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无悔青春 > 第二十八章 入监
    我出院回到派出所,徐连明果然开车来看我,带来了许多营养品。我也一直盘算着怎么把派出所接受徐连明的资助还给他。可是,实在筹措不出钱来,所以千万不能再接受他的馈赠,这次徐连明问我派出所经济上有没有困难,我忙说没有,徐连明不信,执意拿出5000元钱放下,我赶紧拒绝,把钱塞还给他,当时就见他脸色不好看,问我:"孙所长,怎么闹了一场病,咱们就生疏了,莫非生气我没到医院看你?"我解释道:"说哪去了,我是想派出所总让你这么接济,显得派出所太无能了,我们应自己想办法挣。""你们能怎么挣,上头没经费,罚款不敢超标准,派出所又不办企业,别外道了,有困难吱句声,兄弟我全心支持咱们公安事业。"我说:"目前还不缺,等用时再朝你说话。"我又加了一句话"以前你资助的我们先领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上。"就这一句话,徐连明彻底生气了:"这不可是哥哥说的话,原来哥哥可是爽快人,今天可像老娘们说的话。这样,5000块钱放下,我走了。"徐连明起身出门,我楞在门口,尴尬地不知怎么办,追上去送不妥,留也也觉得不妥,徐连明已在院里发动车,摇下玻璃摆摆手,走了。

    我心想,这样就算了,以后和他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不近不远。然而,实际上是不可能的,秋收之前发生了一件事,又加大了我与他的距离。九月中旬的一天午后,我、小赵、小杨正商量事情,一是几个案子,二是这一季度上缴罚没任务,冷不丢有个姑娘进来,靠在门框上第一句话就问:"谁是所长?"我们都抬头望,见一个20多岁长得很丰满的姑娘,眼含泪花。我说:"我是所长,你有什么事?"姑娘很直快,"我叫华英,是安徽铜县的,在徐连明厂子里打工,我要回家,厂子里不给工资。"我们问:"为什么不给工资?"华英说:"夏天在我们家劳务市场被招来,来时我不知道是干什么活,就跟厂子签了合同,交了押金,结果干了两个多月,气味熏得我总头晕,我就不想干了,正赶上家里也收秋,来电话让我回家,我就说走,要工资,厂办公室说合同上说好是年底才发工资,中途不干了不给工资,我说要押金也不行吗,说是也不给。我还等着看病呢,手里一分钱没有,去找了厂长,厂长也说不给。没有办法,就找你们来了。"

    小赵说:"这应该算是合同纠纷,打官司的事,或者去法院,或者去乡司法所,调解调解。"

    华英说:"我个外地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哪也不知道,就知道找派出所,我从安徽到河北来,路上总看见标语和牌子,有困难找警察,求你们给要要工资,我还等着钱回家,我个人也有病了。"

    我是听说过,氧化锌厂污染很重,尤其对里面的工人身体健康有害,所以这个厂子每到一定期限就换一批工人。现在外地女工华英在被招来两个多月后身体吃不消想回家,对于华英来讲,可能算是违背了合同,按道义讲应该给了工资退了押金。无论哪样,都不在派出所的工作范围,但是出于职业的正义感,我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姑娘要回工资和押金。不过,这是朝徐连明要啊,派出所靠人家养着。我想了想,对赵指导员和杨工勤说:"你俩带着这个安徽工人去徐连明那去一下,说合说合,把钱和工资给了她算了。"小赵说:"只能是试试。"杨工勤叹气:"那么有钱,还缺工人这点工资。"我问华英:"一共应该给你多少钱?"华英说:"连押金一共得给我一千三百块。"

    这点钱对安徽民工不算小数目,就对他们说:"走趟吧,如果说不下来,我再打电话。"

    华英坐上派出所的车和小赵小杨走了,我继续查阅刚才商量的卷宗材料,天将黑时,小赵打来电话,说他们给厂办公室说过,打不了主,让我给徐连明打打电话。我拔通徐连明的手机,问他在哪儿,他说正在市里,我讲起刚才他们厂子发生的安徽女民工华英要工资和押金的事情,徐连明说:"这事我知道,如果这个开了口,别人都不干怎么办,招他们进厂时都签了合同,干到年底结帐,保证一分钱不欠,这中间自动走的,都不给工资和押金。"我说:"情况我也知道,可是合同是合同,事该怎办就怎办。""你说怎办呢?""这个民工是外地的,很让人同情,有病要去看,家里也让她回去,就破例给了她算了。"徐连明问:"她怎么找派出所去了?"我说:"不是全国都有口头禅‘有困难找警察‘吗,连把钥匙落在房里都让警察帮忙拿,这事更不得找警察了吗?"徐连明说:"好吧,我给厂子办公室打个电话。"我赶忙说:"给的面子不小,谢谢了。"可是,徐连明啪的挂了手机。

    天黑后很久,小赵和小杨才回来,说华英要回了押金和工资,他们又开车送她去的保定火车站。心里在为徐连明已生了芥蒂而不安,但想到为一个孤苦无助的安徽民工讨回了应得的报酬感到快慰。想:对于徐连明,在其他事上再补偿他吧。但是,没有补偿他的机会了,反而在秋后跟他发生了一次正面交锋,这次交锋的结果是我被关到县看守所一个月。

    公社化时期,公粮由生产队每年集体上缴,自耕地分到村民各户以后,政府制订了"三提留五统筹"作为本质上的农业税上缴国家,可以用现金替代,但农民多数在夏秋收后缴粮食。然而由于历史和现实情况的复杂性,并非是每户都能按时足额上缴。于是,每年秋后乡政府下派人员到各村征收"三提五统"成了每年农村工作的重难任务。这在九十年代和计划生育工作一起成为造成农村干群关系紧张的严重原因之一。这年秋后,马店乡姜尚村发生了一件典型的事件,是村民姜玉安家已三年不缴"三提五统",乡政府人员谐同村干部去他家催要时发生了激烈冲突,而姜玉安是徐连明的姨兄。

    姜玉安与本村村委会于三年前有一段土地纠纷,原村委会主任在村外建造了一个滑冰场和游泳池一体的娱乐设施,占地30亩,占了姜玉安家一块已化为宅基地的责任田八分,当时许诺由村里在其他地方分给他一块宅基地。事后一年还没有落实,原任村长在换届时就被选了下来,姜玉安在找新任村委会要求村里划拔一块宅基地,村里要求他按其他村民的价格交2500元款,他以前任村委会主任答应过为由要求无偿划拨,现任村委会提出前任答应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因此在这过程中,每年村里征收"三提五统"时姜玉安拒不交纳,持续了三年。这一次,村委会给乡政府反映了这种情况,乡政府认为其宅基地要求是他与前任村长私人之间的交易和承诺,他可以直接向前任村长索要赔偿,"三提五统"应按时缴纳,并在多次催要没有结果后强行收缴。乡村工作人员开着车去他家抬粮食时,姜玉安及家人与乡村收缴人员动起手来,在僵持中,姜玉安给徐连明打了电话。本来徐连明过去做生意遇到困难时曾到姜玉安家借过钱,姜玉安忧虑他还不起没有全力帮助徐连明,亲戚关系曾一度疏远,所以为这事,姜玉安一直没有求过徐连明出面,这次是无奈中向徐连明求救。

    电话是姜玉安媳妇托邻居打给徐连明的,徐连明开车赶到时,姜玉安的老母亲正躺在院子里,对进院的徐连明哭诉说乡里人打了她,见姨母这情况,徐连明到乡政府人们面前,沉着声音问:"是谁打的人?"其中带队的是才来不久的财政所的常义革,不认识他,便回答道:"你是谁,不要妨碍公务!"徐连明抡起巴掌,啪的打在他的脸上,顿时常义革嘴角流了血,他也许听说过徐连明,但没见过面,一手捂脸,一手去抓徐连明,徐连明又抡起另只手,打在他的另一面脸上,常义革趔趄了几个没倒下,徐连明的两巴掌打的太重,常义革有点晕头转向,对同来的人喊着:"快上,给我卸他!"可是,其他人都认识徐连明,知道他的底细,谁也没动,常义革呼唤了几遍也没反应,心里明白是碰到了硬茬,忍着痛掏出手机报了警。派出所户籍员接了电话,然后报告说姜尚村乡政府人员在姜玉安家征收三提五统时挨了打,杨工勤和外勤小蒙立即出警,开车赶到了姜尚村姜玉安家门口,院里院外很多看热闹的人,被打的常义革正在门口,两脸肿红,不住地向外吐着血唾沫,一个姓于的副乡长已赶到现场。杨工勤和小蒙由常义革领着,进院指认徐连明,杨工勤犯难了。忙把副乡长拉到一边询问详细情况,于副乡长把经过讲述后说:"乡长书记都知道这情况了,指示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打人者,这关系到今年以至以后乡政府征收三提五统工作的成败,也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威信,必须把徐连明带走。"杨工勤给我打了电话,在这期间,乡党委卜书记已给我打了电话,既讲述事情经过,也是报案,说心里话,我感到问题严重又特别棘手,徐连明殴打正在执行公务征收三提五统的乡政府工作人员实属严重违法。可是,其中也必有原因,可能是乡政府人员在与其亲属发生争执中免不了拉拉扯扯,给他姨母躺在院中造成了口实,而作为徐连明本身,他有人大代表资格,同时派出所在困难时得到过他的资助,另外徐连明与官场有着深厚的根基,这事处理起来像吃一块烫山芋。正矛盾间,杨工勤来电话说现场的群众和乡村干部都在注目事态的发展,徐连明要扬长而去,他请示我抓不抓,我答复说:"把徐连明带到派出所来。"

    20分钟后,派出所的车开了回来,后面又陆续来了几批人,是乡政府当时在场的证人,杨工勤下了车,打开门,把徐连明请下来,进了我办公室。徐连明笑道:"孙所长,想不到我今天是被抓到派出所。"他掏出烟送给我一支,我摆摆手,他自己点燃吸着。都坐好,我说:"你可给我找了难题,这会正是征收三提五统的关键时期,你打了乡政府人员还了得。"徐连明拨拉了一下头:"打他,还算轻的,我不是反对征收三提五统,可在征收过程中,别动着老太太,本来是我的亲属,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我要知道我姨家没交,我出。"我问:"刚才乡里反映,你这个姨家三年不交了,你没听说过?""我真没听说过,他们没给我讲过,以前不知道这个纠纷。"我说:"既然不明情况,怎么上去就把乡里人给打了呢,据说打得很重。"徐连明不屑一顾地说:"干么?打了就打了,要多少钱吧,让他们说话。"看着徐连明目无法纪满不在乎的口气,我生气地说:"不是钱的事了,这已违了法,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如果乡里那人经鉴定构成一定级别的伤情,要走法律程序。"徐连明一撩眼皮,"嗬,孙所长,别给我讲那些,我什么不知道,我就问问乡里要多少钱吧!"我刚要说什么,徐连明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哦,没事,不用过来,我在派出所呢,一会儿回去,对,用什么过来?"杨工勤在门外摆手,我出去,他说:"刚才乡里来电话,县法医院经过鉴定,认定是轻微伤,鉴定书明天就转到派出所来。"我问:"证人材料问了没有?""那几个屋都同时在问。""都是在现场亲眼看见的人吗?""三个乡村干部,四个围观群众,都在现场,能证实。"

    我回到屋,徐连明起身,说:"孙所长,就这样吧,我有事要回去,你看着处理这事,需要多少就说话。"我说:"先坐下。"我沉默着,徐连明说:"怎么,还不让走了?"我问:"你说呢?哪都惊动了,乡里县里,老百姓也看着,你暂时不能回去。""悉听尊便!"徐连明气呼呼地坐下。彼此不再说话,我掏出烟,点燃吸着,一会儿,证人询问笔录做完,我仔细看过,我叫杨工勤进来,对他说:"你带徐厂长去留置室。"杨工勤对徐连明说:"徐厂长,走吧。"徐连明吃惊地说:"怎么,还留置我?"这时,小蒙也进来,我对他俩命令:"带徐厂长去留置室,不,先到值班室等着。"

    徐连明被带走后,我给龙局长打电话请示,龙局长说:"刚才县委办公室也打来电话,讲了这事,这样,我给县人大通个气,等候我的回话。"刚放下电话,乡里卜书记又来了电话,说:"老孙啊,这事一定要依法处理,我已把这事当做一个抗法事件正式报到县委办,如果放纵了,这以后乡政府怎么干工作啊,三提五统没收起来,反而挨了打,不处理,乡里没人干工作了。"我说:"徐连明已被留置,我正等局长电话。"

    天傍黑了,我刚服了降压药,还没放水杯,院子里来了两辆车,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响,五六个人进来,我认出是徐连明厂子的,因为有上次饭店中打架两个人。他们一进门就问:"徐厂长呢?"我问:"你们是哪的人,找他干什么?""问我们是哪的?我问徐厂长呢?"我压住火尽量冷静的回答:"他违了法,现在被留置。""马上放他走!"我说:"刚才给你们讲了,他违了法。"这几个人说:"在徐厂长身上,没什么违法不违法的,他在哪儿?"我憋不住了,说:"这是在哪?你们说话命令我?这是公安机关,谁违法就处理谁,法律面前没有特权。"这几个人的狂劲有所收敛。"好吧,我们在门口等着,看你一会怎么把他送出去。"这几个人出去到了院子里。

    我给县法医院要通电话,找到了法医严医师、苏医师,让他们尽快做出书面鉴定,派出所可以连夜去取。他们说:"根据伤情对照公安部轻微伤鉴定标准,轻微伤不成问题,现在你们派出所来人取吧,到后鉴定书也就出来了。"我让小赵和小杨去法医院,一是取鉴定书;二是做被害人的陈述材料。这样对徐连明,可以以妨碍公务和侵害他人身体为由处理。二人走了七八分钟,龙局长打过电话来:"这样吧,刚才县委龚书记说,人大在极力找他,他拿个意见,先把人放了。对被打的乡政府人员可以做出赔偿,如果不行局里和县里再出面调解这件事。因为徐连明是人大代表,处理了他社会影响不好。"我说:"光考虑这方面的影响,别的影响是不是也该考虑,如果不处理他,乡里工作怎么做,派出所怎么对当地老百姓交代,法律面前就不平等了嘛。"局长说:"别那样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要怎么看,也有例外嘛,这个事很特殊。"我刚要再说什么,电话那边说:"好了,别说什么了,你就当做命令来执行吧。""呃,好吧。"这"命令"二字使我无话可说,放下电话,我给卜书记挂个电话,他也接到县委办公室电话,意思相同,他无奈地说:"那就放了吧。"

    这时天早已黑,我去了值班室,徐连明连看也不看我,让我说出让他走真是很吃力,鼓了几鼓没说出口,转身出去。小蒙跟了出来,我摆摆手,"让他走吧。"小蒙答应一声回去放人了,我赶紧回屋,不想让他看见。可是,我刚坐下,他进来了,抬手看看表,"我下午四点到这的,现在八点十分。我在这呆了四个小时零十分"。我靠在椅子上,"小徐,你也要体谅我,以个人关系上讲,咱们不错,可是,面对法律,我没法让步。"徐连明说:"别给我玩那一套,你不是耍我吗?我把话放下,你会比我呆得更长。"我问:"在哪呆得比你更长?""在监狱。"我淡然一笑,"别说气话了,赶快走吧。"徐连明一脚门外,一脚门里,转身回头,沉着脸说:"孙所长,咱们的交情至此一刀两断,我要把你弄进去,花100万也得把你弄进去。"我说:"那我等着。"

    这天的事这样过去了,心中很恼火,也很惋惜,也很失落,恼火的是这样的结果在良心上无法面对法律,在舆论上无法面对辖区群众的眼睛。惋惜的是原来真的很喜欢徐连明奋斗的精神,直爽的性格,仗义的为人,对他至今仍存感激,现在恩断义绝了,失去了一个朋友,所以从内心里很失落。至于对他说的把我弄进监狱去,我只当是他说的气话,并没有真往心里去,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现在正是秋收过后,历年都是案发高峰期,派出所的工作一方面打击违法犯罪,一方面加强防范体系建设,重点是两项:在农闲时节村民不要进行重大赌博,野外的电力线和变压器的防范不要放松,因为最近我各村走了走,发现各村治保会和联防队有所松懈,冬天天冷,联防队员每夜巡逻很难保证。我提出一个方案:野外电力线在不用时摘下保存,用时再搭。有条件的村改为地下电缆。这项工作刚开始几天,冀中公安局转来一个案子,该局下属的高蠡派出所新破获一起盗窃石油物资案,被抓获的十二名嫌疑人供出马店乡杨庄村陈占武,他原来在高阳建筑工地打工,后参与了这个盗窃团伙,现在只有陈占武在逃,已由冀中公安局上网,希望马店派出所协助抓获此嫌疑人。冀中公安局同志走后,派出所秘密侦查,得知陈占武极有可能隐匿在十里地外的冉庄乡留候村其丈人家,这天凌晨,我们直扑这个地方,可是进去时人不在,其岳父岳母也说没有来过,但是根据做刑警时的经验,我发现炕边有一双只有年轻人才会穿的皮鞋,炕角有一件建筑工地工人常穿的迷彩服上衣,整个院落搜查后没见人,发现墙头靠个梯子,可能嫌疑人发觉后从这逃出墙外。我们回来的半路上估计他还会回来,因为仓皇逃跑肯定要落下什么东西。我决定蹲坑一天,让小赵开车回去,我和小杨悄悄潜回村,联系好陈占武岳父家旁边一家邻居,从墙头可以望见这家院里的一切。

    到9点来钟,陈占武丈人家没动静,陈占武岳母这时提个蓝子要出去,我叮嘱小杨密切监视她的去向。这时,手机响,是所里电话,户籍员说检察院来人,让我回去。我问什么事,户籍员说不知道,只是说所长必须回来。我只好退出,从村里打个车回到了马店派出所,检察院一辆高级轿车已停在院中,有五个人在等我,有上次法纪科冯科长三人,其余两个一个是刘副检察长,一个是办公室林主任。

    到屋里坐好,这次依然是冯科长先开口,只是少了寒暄,个个脸上很肃穆,我连路上都在想他们为什么事来派出所。

    "孙所长。"冯科长说:"上周省检察院来了个批示,责令我们严肃查处1997年11月2日你所对人大代表、省优秀民营企业家徐连明非法拘禁4个小时零10分的事情,今天我们,这都不用介绍了,就是为此事。"

    "非法拘禁?我所没有违犯,只是留置,徐连明于1997年11月2日下午殴打乡政府征收三提五统的工作人员,我们接报警后赶到现场,本人也承认,许多证人证明,我们对他留置是合法的。"

    "那你把当时的卷宗找来。"

    "当时问材料的民警现在正蹲坑守候一个网上逃犯,恐怕拿不出来。"

    "有没有别人知道在哪儿?"

    我把小赵指导员叫来,他说在小杨抽屉里。我让小蒙撬开,找来那天记录的证人证言材料,"没有别的了吗?"冯科长几人看了看,我说:"原来想做被害人笔录,还有司法鉴定书,可是这是一个特殊嫌疑人案子,上面让调解,也就没做。"

    冯科长说:"只有证人证言,没有嫌疑人口供、被害人笔录、司法鉴定书,你怎么证明你们下午16时留置到晚20时10分是合法的呢?"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疏漏,在只做了证人笔录后放了人,本人口供未录,并且小赵和小杨在去法医院领司法鉴定书的途中局长来电话让放了人,之后我就通知了他们回来,嫌疑人笔录也没做。后来,徐连明给了乡里一万块钱做为调解的结果。司法鉴定书在法医院还是由乡里取回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后:"没关系,尽管材料欠缺,可事实存在,你们可以调查了解。"

    冯科长说:"那么,孙所长对不起了,鉴于你目前不能提供你不是‘非法拘禁‘的证据。所以,根据领导批示,我们要把你带走。"

    我说:"我走与不走无所谓,只是眼前派出所人少,工作又多,我希望你们先去了解真实的情况。"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板着脸的穆副检察长说话了:"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目无法纪,非法拘禁,还说无所谓,太放肆了,"对冯科长说,"带走吧!"随即都起身,冯科长对我说道:"希望你配合。"我说:"好吧,等一下我布置一下工作。"我这时才已估摸到这次来头不小,风雨欲来,准备迎接。我把在所的人们都找来,把准备要做还没做的一些工作交待给他们,然后上了检察院的车。在检察院讯问室,我接受长达两个小时的审问,在我把当天的前后经过讲完后,检察院去法医院的人也回来,说没有乡政府常义革受伤的司法鉴定,之后冯科长向我宣布说:"现在,经我们查明,你于1997年11月2日下午至晚上对人大代表徐连明强行留置4个小时零10分,涉嫌非法拘禁罪,决定对你逮捕。"冯科长拿过逮捕通知书,让我签字,我严厉地说:"我没有非法拘禁,你们逮捕我太草率了,我不签字。"冯科长也没说什么,提笔在后注上"拒签"两字,外面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人将我带走,刚坐好,咔的一副手铐把我的双腕扣住了。这时,我热血沸腾,双眼湿润:干公安这么多年,破了无数个案子,抓捕过无数罪犯,给多少罪犯戴过手铐,当时想的是手铐只会戴在别人手上,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铐住自己的双手。

    车到了县看守所,这是我多次把罪犯送进来的地方,自己也来了,是作为一名犯罪嫌疑人,被人押来了,从登记到检查身体,领取日常用品到去监室,铁门上锁,所有的人都是沉默的,过去常常跟看守所的人们开个玩笑,如今谁也无意,连眼神也不和我碰,我唯一享受的特殊待遇,不是像强奸、抢劫、盗窃犯罪嫌疑人十几个住一屋,和我一起从刑警队出来的王所长安排给了我一个单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