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王新城寸步不让,两个人的唇枪舌箭开始进入白热化状态。
顾言胜胳膊一甩,一副你随意的样子,像对着扶不起的刘阿斗摆出无可奈何的动作。
王新城露出胜利的姿势,他像站在山顶的人俯视着山下的人,投去不屑的眼神。
半秒钟对视之后,王新城才意识到鬼扯一通之后居然忘了最初的本意。
“你所说的游戏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我不会嘲笑你的。”王新城故意显露出胜利者说话的分量权。
“你不觉得导游提供给我们一条良好的信息吗?”
“导游?提供良好的信息?”王新城在脑子里开始搜索着信息,像百度搜索引擎,而此刻王新城输入的便是导游的话。
“没错。”顾言胜翻着白眼。
“奥,你想。”王新城夸张的表演着。
“对了,就是这样。”
“恩?哪样?”
“明知故问,你不是懂吗?”
“我想把你当人,是你自己太聪明了,把自己当候。”
“给你竿子,你就望上爬。给你阳光,你还就灿烂了。”顾言胜鄙夷的说道。
“说吧,什么鬼主意?”王新城看着面前没大没小的顾言胜,无可奈何的问道。
“晚上到沙滩搭帐篷住怎么样?不要鼓掌,不要为这奇思妙想智慧的结晶而鼓掌,真的不要。”
“恩?不错,好想法。我真该为你没有去体验印度洋海啸而感到遗憾。”
“嘿嘿,就知道你没有勇气,狂妄的人从来都要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的。”
顾言胜阴笑着,像抓住了王新城的把柄,且不遗余力的拿出示众。
王新城胸脯一挺,“谁怕谁啊,还怕你个小毛孩。”
顾言胜悄悄地伸出了胜利的手指,只是这样细小的动作并没有被王新城看到。
他们带了一些行李,并买了帐篷来到沙滩边。只是顾言胜手里的吉他显得有些突兀,像那些流浪歌手不肯委曲求全,坚持不懈的支撑着心中的梦想。
王新城手脚并用的搭着帐篷,而顾言胜却像没事人似的坐在旁边调着他吉他上的弦。
忙活了半天,终于搭的有些成型可以歇脚了,王新城松松筋骨便躺进去见周公去了。
顾言胜调好弦,走到离帐篷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开始弹奏。
我该如何表达
我心里浓浓的牵挂
就算给家里打个电话
还是放心不下
我该如何去报答
离开家已经几个冬夏
爸爸妈妈已经老了
多保重身体啊
想家
想家
无论我在海角天涯
想家
想家
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儿时的伙伴还好吗
小时候我们打过架
你的孩子是不是已经长大
谁在陪他玩耍
想家
想家
那里有我最美的童话
无论我走的有多远
也走不出你的心啊
无论外面有多复杂
想起你就不再害怕
想家想家
家是我们永远的根啊。
顾言胜低声的唱着,声音里满是苦水,凄苦,苍凉。
自己的家在哪/?在虚幻的记忆里吗?不然为什么触摸不到?
顾言胜在黑暗里无声的叹息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远处一个背影可能听到刚刚顾言胜的歌声与奏乐,顺着声音向顾言胜走来。
那个背影看着黑暗中的少年与他的吉他,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在他的身边。
顾言胜侧过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女生。
年龄大约十二三岁,双眼皮,大眼睛,细密的眉毛,高挑的鼻梁,齐刘海,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哥哥,你的歌声很优美,很动听,像从久远的远地方飘进耳朵,虚无缥缈,但有一种从心底发出的东西在不断驱使自己靠近它。”女孩羞涩地说着。
“音乐来源于生活,只有在生活中体验过才能发出那种震撼力,摄人心魄的震撼力。”顾言胜似乎真的明白这一切。
“不知道,不过我很喜欢你的歌声,哥哥你以后一定能当音乐家的,当时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崇拜你的。”女孩纯真的说。
顾言胜摇摇头,“我喜欢音乐,只因为它能让我放下一切,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我,没有其他任何人,没有痛苦,没有心碎。我不想试图证明什么,我热爱音乐,只是因为它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
“可是你不会孤单吗?”女孩并不能消化顾言胜的语言。
“不怕,因为有音乐,它懂我,足矣。”
女孩看着顾言胜的眼睛,她扑捉到那沉在深潭里的落寞,只是那落寞被飘零的枝叶所覆盖。
“哥哥,为什么你的眼里满是忧伤,像破碎的盘子,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顾言胜吃惊眼前人异常敏锐的观察,“因为生活不是小说,不会处处都是喜剧。”
“那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女孩闪烁着大大的眼睛。
顾言胜抽回视线,沉默的望着远方起伏的海面。
女孩知道对方不愿说,她笑笑说,“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顾言胜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把头昂起来看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在寻找什么。
女孩并没有理会男孩的动作,她自顾自的说着。
“在五年前,一次刮风下雨的晚上,半夜十二点多,我得了重病,爸爸背着我把我送到医院,在医院里我恍惚的跟爸爸说我渴,想吃水果,爸爸当时寻遍了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他最后在离医院很远的地方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当他气喘吁吁的拿着水果跑回医院的时候,被一辆飞速急驶而过的轿车撞飞了出去,当场死亡,而他手里的水果却保存的很好,没有一点损坏。我好后悔,是我害死了我爸,自责与愧疚时常压迫的我窒息。我常在梦里看到爸爸那场被汽车挤压变形的脸,然后从梦中惊醒。
可是等我病好了,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我的记忆被神经暂时屯压,可能是暂时性失忆,也可能是永久性失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一切都还是从妈妈口中得知的。后来,我妈妈嫁给了我现在的爸爸,可我好怀念以前的爸爸。”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后来开始哽咽。
顾言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就那样一直沉默着。
女孩用手抚弄着地下的沙子,现在该你了,她转过身对着顾言胜,她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可能是因为刚刚压抑憋在眼眶里的泪水。
顾言胜刚想开口,一个中年人朝他们走来。
“果果,我们都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出来也不说声,害我们很担心。”中年人关切的问道。
“没事,出来透透气。”刚刚那个女孩走过去挽着中年人的胳膊。
“恩,那走跟我一起回去吧,外面比较凉,别感冒了。”
“好。”果果拉着中年人转身离开。
突然,果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走到顾言胜的身边。
“哥哥,我叫陈文果。你呢?”
“顾言胜。”顾言胜想不到会跟眼前的人有任何交集,他直截了当的说。
“顾言胜。”果果跳着拉着中年人的大手离开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中年人抱起果果。
“音乐家。”
他们一问一答的消失在顾言胜的视线里。
“也许她也很幸福,在失去的同时感悟,在得到之后便永远的珍惜。那些过去的东西在提醒我们要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顾言胜这样想着。
他起身抱起吉他走回帐篷。
王新城起伏的呼吸声在耳边微微的响起,顾言胜感觉到很心安。
瞬间他感觉到有一种微弱地东西在心底慢慢移动着,他努力找出那根线,然后慢慢抽出。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妹妹,对,是妹妹的身影。果果,妹妹,他在试图理出一条线。难怪他会觉得刚刚那个女孩似曾相识,原来是妹妹。没错,就是妹妹。他又起身去刚才的地方,却早已不见人影。
他躺在帐篷里,想着妹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沉默的夜。有的人酣然入梦,有的人在梦外独自徘徊。
过错,错过,有时只是一瞬,便铸就了过客般的别离。
谁是谁的过客?
谁又在谁的世界里刻上了涂抹不掉的痕迹?
时间的轮子不停转,也只有它能见证这一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