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情绪无法自持，他撑着美人榻的背靠，定定看着陆嘉。</p>
少女眼角还挂着眼泪。</p>
红着眼睛像只委屈的小兔子。</p>
“哥、哥哥……”陆嘉喃了一声，确定不是在做梦。</p>
正准备开口解释她无人时对着镜子排练过无数此的理由。</p>
陆衡俯下身，不由分说堵住了陆嘉的解释。</p>
他紧紧搂住她，似乎要将她搂进自己的身躯之内。</p>
陆嘉颤抖的身躯仿佛有了依靠的对象。</p>
她下意识迎合陆衡的动作，嘴边溢出一声轻吟。</p>
陆衡的吻，不同于往日浅尝辄止，不同于先前带着猫儿偷腥的意味。</p>
他扶着陆嘉的头，霸道至极。</p>
陆衡放开了她：“你瞒得我好苦。”</p>
陆嘉张了张口，她苦笑一声，只是道：“哥。”</p>
不唤这一声哥还好，这一唤，陆衡再也抑制不住。</p>
他将人拉起来抱在怀里，他浑身是汗，脸上带着水珠儿，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p>
他将头枕在陆嘉的肩膀上，嗡声问：“为什么？”</p>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不嫁我不娶么？”</p>
“为什么啊？！”</p>
他问得语调很轻，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被欺骗的怒吼。</p>
却问得陆嘉心碎。</p>
“哥哥。”陆嘉被他拉在怀里，却没有伸手抱住陆衡。</p>
像是马上怀里的人就要消失了一般，陆衡搂得越来越紧。</p>
他压抑着哭腔：“嘉儿……”</p>
“哥哥，你搂疼我了。”陆嘉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陆衡的后背。</p>
陆衡没有放开他，只是稍松了气力。</p>
“姑娘！姑娘！”门外传来紫月惊恐的声音，陆嘉恍然回过神。</p>
朗声问了一声：“怎么了？”</p>
她推了推陆衡，压低了声：“别叫人看见了去。”</p>
紫月在外说：“老太太来了！”</p>
崔老太太？</p>
明日就要小定了，她今晚来干什么？</p>
知道紫月是在给她们通风报信，当下清了清嗓子：“请老太太稍候，我换了身衣裳就来。”</p>
陆衡不舍松开手，依照陆嘉的指使躲到屏风后去。</p>
说罢，才是叫人请崔老太太进门来。</p>
却不曾想来得人不仅有崔老太太，还有二太太李氏。</p>
二人在丫头婆子的伺候下入了门来，未上座看茶，崔老太太就环视了一眼陆嘉的晓悦轩，她脸色铁青：“这是沈家写来的信，你看看！”</p>
展信，字体娟秀。</p>
写信之人当是沈平邑。</p>
只是这信件的内容却叫她心下一骇。</p>
信件上写的，是沈家被人密信告知陆府三姑娘与人有染。</p>
而其人便是陆府长公子——陆衡！</p>
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p>
她依照自己所知的消息，直接将目标锁定到崔兰身上。</p>
当日崔兰曾有此等怀疑，但被她严辞怼了回去。</p>
在陆府，长辈们不相信崔兰的话，但不代表她不会传出去。</p>
虽然没有证据，但可以确定，有人看不惯她得嫁沈平知！</p>
而且，如果明日的小定未能举行，那这条该死的信息就会被坐实！</p>
用心恶毒！</p>
这是要毁了她，还要毁了陆衡！</p>
陆嘉冷汗一下，她抬眼看着崔老太太：“这种事简直是……荒唐至极！”</p>
崔老太太没有回应，只是觑了她一眼。</p>
“这都是空谈，谁人不知，嘉儿自小与兄长关系极好！”陆嘉用词严厉色掩饰自己的心虚。</p>
崔老太太的态度却耐人寻味：“你二人关系就是太好了。”</p>
陆嘉抬眼，难掩惊慌。</p>
这崔老太太难道……知道了什么？</p>
未开口，她将话头一转：“不论如何，小定之事不能有闪失，你当知道轻重。</p>
你想一想，如何回信给沈家！”</p>
陆嘉眼神复杂望了崔老太太一眼，应了一声。</p>
应该是知道了。</p>
李氏故意慢了崔老太太一步，她将目光落在屏风后：“嘉儿，婶子知道不该说，只是我拿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少不得说一句。”</p>
“婶子请说。”陆嘉顺着眼。</p>
李氏道：“有些事与情，不该有的，当断就断了。”</p>
陆嘉顺着李氏的眼神看去，屏风后丝毫看不出陆衡的身影。</p>
可是李氏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了。</p>
“沈平邑人不错的，只是长姐如母，拿她弟弟当眼珠子疼的人物，这事不是小事，你当谨慎回复。”李氏披上屏风，侧过头来，深深看了陆嘉一眼：“你放心我回去帮你草拟一封，你誊抄给她吧。”</p>
李氏临走，又吩咐了一声：“听话，这事不能再变了。”</p>
陆嘉点了点头，她明白。</p>
但这背后散播谣言之人实在是太可恶了。</p>
这是要把她逼得退无可退。</p>
送走了李氏，陆嘉关进了房门，闭上眼。</p>
陆衡从屏风后转而出来，他走近陆嘉，牵住陆嘉的手，将她抱在怀里。</p>
“哥哥，你听我说。”陆嘉闭上眼，泪珠儿滚落。</p>
陆衡嗯了一声，却没有改变动作。</p>
他固执地以为，只要他攥得够紧，他的嘉儿就一定会留在他身边。</p>
陆嘉落泪：“我们没有退路了……”</p>
陆衡摇头，他在屏风后也把话听进，他知道轻重，但很难接受。</p>
“哥哥，是前途坦荡的人物，”陆嘉笑着道：“是咱们家的门楣。”</p>
陆衡摇头。</p>
读书功名，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p>
他根本就不想什么门楣，也没想过什么前途坦荡。</p>
陆嘉看着自己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摇着头像是在极力的否认。</p>
她苦笑一声：“可如今，咱们的事已经被父亲知道了，父亲的病情大多因此而来，你们读书人说的‘百善孝为先’，哥哥当时知道的。”</p>
陆衡连忙开口：“父亲不会告发我们……你又何必为这个忧心？”</p>
陆嘉闭上眼摇了摇头：“退一万步讲，就算爹爹不会告发我们，就是人活一世，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也不能看着爹爹因为我，生生因心病而死……”</p>
“今后鹏程万里，哥就是我的依靠。”</p>
轻轻推了推陆衡的肩膀。</p>
陆衡松开手，却觉窒息。</p>
就像是命运将他轻轻推开，力道不重，但无可反驳。</p>
“但现在，我得保护好哥，保护好咱们这个家。”陆嘉含着泪，扬着笑。</p>
陆府千恩万宠、金尊玉贵养大的嫡女，自然要在危机关头保护自己的家人。</p>
陆衡含着泪俯下头，亲吻陆嘉额头。</p>
“我不是你哥，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陆衡托着陆嘉的两颊，认真至极：“真的，不是你亲哥哥。”</p>
陆嘉一怔，这些她有过怀疑。</p>
但她低首：不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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