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戏子畏畏缩缩，霎时间答不出一句话来。
苏芦搀着陆嘉坐在太师椅上，顺道奉上一盏茶来。
陆嘉身子一坐下，接过茶盏，拨了拨盖子吹了一口，才是轻轻将嘴唇挨到茶盏边沿。
抿了一口，抬眼：“嗯？”
营子连忙跪下道：“姑娘明鉴，我们走错了……”
海莲也连符合道：“不错不错，我们果真是走错的，还望姑娘莫恼……”
“果真走错？”陆嘉轻轻冷笑一声，柔和了语气问。
她二人连磕头应了。
陆嘉不开口，只将眼神落在苏芦身上。
苏芦心领神会，在边上只上前一步，瞪圆了眼睛怒斥：“不长眼睛的东西！暖厅离这儿也有好些脚程！你就是眼瞎到了黑心沟子去，也不至于走到这海楼来！
我看，你是想使你们下九流的手段来！好讨半个咱们府里主子当当！
呸！不要脸的贱婢！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营子抬眼反驳：“这位姐姐，你说话怎么这么泼？我们是唱戏的戏子，那也是正经人家卖给戏班子的，就是退一万步说，我是戏子，你是丫头，大家伙都是下等人，梅香拜把子，谁比谁高贵？！”
“混账！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苏芦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那海莲见自己的小姐妹被这么欺负，也是横起眼来要动手。
没曾想这苏芦好歹是大宅院里大丫头，常年管教教养
院子房内的小丫头们，早就练就了一身本事。这两个小戏子若是厮打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当下被一脚一个踹到地上去。
苏芦还不解恨，抡着袖子要上前去。
陆嘉一声轻咳，制止住苏芦的动作。
“怎么这么不尊重？”陆嘉不咸不淡，像是在斥责苏芦，但话头却直勾勾对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小戏子。
营子眼中写满了不服：“姑娘污蔑我们，还让身边人打我们，这哪儿是大户人家的体面？”
陆嘉一听，眼里冷峭多了三分：“污蔑你们？”
苏芦上前一把拎着营子的领子：“咱们姑娘是什么人？犯得着污蔑你们？
既如此，便喊管家护院来，也把梦馨班的班主请来，叫他看看自己班子里的是什么人？”
陆嘉将手中的茶盏搁下，冷笑道：“你们实在喜欢我们陆府，我也可给梦馨班几两银子买下你们，就此留在咱们府上服侍。”
若是留在陆府，那生死就是被眼前这个姑娘拿捏了。
营子心中恐惧，不敢再言。
海莲壮了胆，连站起身：“姑娘不要吓唬我们，我们是班里数一数二的旦角，班主不会答应的！”
“哦？是吗？”陆嘉捻着团扇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还逞这英雄气概的海莲。
在她一步一步的逼近中，海莲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打了个磕绊，跌倒在地上。
陆嘉噙着笑，俯下身，团扇柄挑着海莲的下巴：“我
将你们冲撞我家宾客、行为很不检点的消息散给京都各府，你猜猜看，以后还有没有人会请你们？
我如果将这件事的后果告知你们班主，你再猜猜，他愿不愿意将你卖给我做奴仆？”
打蛇打七寸，一个戏班子的命脉便是经济来源。
海莲恐惧至极，连忙叩头：“我们是猪油蒙了心，不是故意要冲撞姑娘的，还请姑娘饶命！”
“说，”陆嘉大摆袖坐回位置上，沉下声叱喝：“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
营子早就崩溃了：“是一个小哥儿，长得白净，像是这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是他给我们指路说这儿是招待人的，趁着没人时候，溜进来，演得好了便可以进这府里当主子……我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请姑娘饶命！”
海莲生怕陆嘉不答应，还补充道：“哦！我们驻足时候，听见有个丫头称呼那人叫‘岳风小哥儿’！”
陆嘉托着下巴：“真的？”
她二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千真万确！”
陆嘉嗯了一声：“回去不要声张，我还有你们效力的时候。”
说罢，便让对自己千恩万谢的海莲和营子出去，她示意苏芦将屏风挪开，又吩咐道：“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苏芦应是出去了。
陆嘉才是站在床榻之前，看着呼吸匀称、脸上红润的陆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前一天
晚上都吩咐你千万不要贪杯了。”嘴上娇嗔一声，俯身伸手要将陆衡半溜肩的衣裳穿好。
只是手堪堪伸过去，便被陆衡抬手拉住。
随即，双眸对上了眼底含笑的陆衡。
“你……你没……醉？”陆嘉懵然开口。
陆衡嘴角迎着笑：“醉了。”
说罢，手上一用力，将陆嘉拉着倒在床榻上，将头靠在陆嘉的肩头，整个人歪在床上：“醉深了。”拉着陆嘉的手，在嘴唇边上落下一吻。
口齿清晰，还能应话，哪儿是醉了模样？
陆嘉立刻反应过来陆衡是在闹她。
又想起方才她发落那两个小戏子的事情，只怕陆衡都听得真切，当下心中便是生出几分恼来。
她挣扎不开，扭过头去：“你就会闹我，害我担心，还看我笑话。”
陆衡直起身子，双手撑着墙，看着在自己身躯之下红了脸的陆嘉：“冤枉啊，我如何敢看嘉儿的笑话？”
陆嘉看着眼前的陆衡，一时间失了神。
陆衡轻轻俯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浅尝辄止便要离开。
陆嘉人都酥麻了，哪儿能叫他走？
抬手擒住衣领，迫着陆衡再一次俯身，这一次她品尝到了陆衡柔软嘴唇内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还有一丝类似薄荷的清新。
陆嘉舔了舔嘴唇，目光带着直接侵略性看着陆衡。
陆衡叹气，躺在陆嘉身侧，手中把玩着陆嘉的发梢，小声嘟囔：“我终有一
天，要堂堂正正的……”
“什么？”陆嘉没有听真切。
陆衡道：“我原喝多了，吃了两三颗清心丸，醒了酒，叫平山岳明退下，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害我。”
陆嘉啊一声：“那我岂不是破坏了你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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