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修真小说 > 风刀霜剑:故剑情深 > 第十五章 前往临安(二)
    崇山立于屋面上,调顺适才由于力道相左而令体内紊乱的气息,片刻之后,猛得摇身一抖,身前数尺以内的瓦片全被震裂继而腾空而起,接着一扬长剑,瓦片随着剑气一齐向燕破天呼啸而去。

    燕破天猛得一刀劈出,气劲催逼之下,那蓬瓦片便从中分开一条道来,正从他身旁飞过之际,他一振双臂,“砰”的一声,但见烟尘飞扬,所有瓦片竟碎成土雨潇潇而下。

    这时崇山已发出第三轮攻势,也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

    十几年来,他的每一次练剑历经三个阶段:首先是将自己练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而后全身肌肉开始发麻发胀,气息逐渐变得平稳;最后则是心境空明,达到忘我的境界。

    此刻崇山正是要使自己快速进入这第三阶段的状态,只见他手中长剑幻化出万千剑影向燕破天猛攻过去,燕破天的速度也是丝毫不让,他那本是很短的一柄弯刀,在刀影的拖曳之下变得竟和崇山的剑一般长短,数十回合后,刀身也像之前那样,仿佛已融入风中,不着痕迹。

    众人只见两人的身影上下飘飞,左腾右跃,间而有火光乍现,那自然是刀剑相击的瞬间。屋面上渐渐露出了檩条和椽子,瓦片已全部被气劲激碎向四方飞溅开去。

    就这样持续到两百回合,崇山和燕破天衣衫皆已湿透,呼吸也都开始变得急促,攻势较之前也缓慢下来。虽说如此,但攻守之间却无丝毫阻滞和拖泥带水之感。毕竟二人内功修为皆是一流,又战数十回合,燕破天渐感有些不支,但神情却又变得亢奋起来。

    而崇山此刻全身肌肉已开始发麻,故此对燕破天也造成不了威胁。又战数十回合,崇山气息渐渐平稳,体力变得异常充沛,他突然觉得燕破天的攻势慢了好许多,每招每式就像是师父在给徒弟演练剑招那样一清二楚,其实燕破天攻势并没慢这许多,而是崇山此刻已达至心境澄明的境地了。

    他此刻一边防守一边消耗燕破天的体力,恃机而动。直到第三百八十九回合的时候,崇山见燕破天攻势骤缓,崇山看准时机朝燕破天颈部一剑削去。生死关头,燕破天精神大振,连忙用刀格挡,剑锋离他脖子仅一片弯刀的宽度,崇山不住地催逼劲气,但仍然挺进不了分毫。而燕破天也无法将崇山的长剑格开,二人就这样在屋顶上比拼真气。

    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的话,败的无疑是燕破天,因为崇山现在已经到了内力生生不息的境地。

    这时只见燕破天宽大的袍袖突然真气鼓荡,想必他要用尽真气将长剑格开,崇山见状猛吸一口气,稳住长剑。没想到燕破天的右腕突然向右一抖,弯刀脱手,绕着长剑打着转儿向崇山的咽喉旋斩过去。同时矮身避过崇山那削往颈部的一剑。

    却说崇山在燕破天弯刀脱手之际,陡然间失去阻力,长剑由于没有弯刀的格挡,顺势向燕破天削去。紧接着便见到弯刀在剑身上旋转是激溅出的火花,心头猛的一惊,连忙脚尖勾住檩条,身子急速后仰,险险避过从他耳际呼啸而过的弯刀。

    而就在他身子后仰的时候,矮身避过崇山长剑的燕破天早已蓄势待发的右脚已向崇山正仰下去的后脑玉枕穴踢去。

    如果被这脚踢中的话,崇山将必死无疑,而且还会落个身首异处的结局:那柄弯刀被燕破天用独特的手法抖出后,又会沿着去时轨迹旋转回来,正好可以割断被燕破天踢上来的崇山的头。

    就在这时,燕破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出腿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些许。

    这样一来,崇山便有了转机。只见他将勾住檩条的双脚松开,腰身一转,适才是仰面朝天,现在就变成俯身向下,这时燕破天的脚已向他面门踢来。崇山连忙以左肘砍击燕破天的右膝,截住那致命的一脚,但更危险的还在后头,因为此时燕破天已操住那旋转回来的弯刀向崇山的后颈斩下。

    崇山虽然看不到,但听到那弯刀的破空声已然具悉一切。连忙伸展左臂,一拳猛击燕破天腰间,燕破天体力几欲透支,自然挡不住这一拳的冲击力,双腿被击得向后连退数步,那一刀自然没能斩下去。

    崇山知道击杀燕破天的时机终于到了,他没再去想这燕破天是不是水无涯,因为他此刻正全身心投入武道竟技之中,只有防守和恃机进攻。

    在燕破天被他一拳击得后退的时候,他右脚一蹬脚下椽子,接着纵身飞跃,挺出长剑,刺往燕破天的心脏,此时燕破天正处在完全被动的状态之中,再无能力来应付这近身的一剑。

    院中众人之前随着二人交战而紧张激动的心情终于平缓下来,因为他们知道燕破天必定会被长剑当胸贯入。

    然而让他们吃惊更让崇山和子聪振奋激动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崇山的剑刺在燕破天衣襟上之时,燕破天的以弯刀刀背“叮”的一声打在剑侧上,长剑自然向左偏了一寸,因为崇山右臂没有完全伸展,纵使被格开一寸,仍然可以将燕破天刺个透明窟窿。但燕破天随即右腕外翻,刀背便压在剑锋上,将长剑又压下一寸,然后右腕里合,弯刀侧紧贴着剑侧,就在这时,崇山只觉刀和剑完全粘在一起了,接着燕破天一边后退,一边左牵右引地将崇山这近身必杀的一剑完全化解。

    崇山先是一惊,接着眼中怒火大炽,抓住剑柄的手指骨格格作响,死死盯住燕破天。燕破天此时已完全透支了体力,只见他大口的喘息着,神情却有些兴奋起来,断断续续道:“痛快,真……真是痛……快,我燕破天在生之日有此一战,于愿……足矣……”

    话音刚落,燕破天突觉喉间一凉,眼角余光处,是一抹飞刀的柄。

    “狗贼,拿命来!”众人只见一袭白影掠起,子聪已将手中的剑刺入燕破天的心脏。

    燕破天一脸平静的伫立屋上。满空飞舞的落叶在他眼中演映着无穷无尽的萧索。他突然很想笑,但是喉间飞刀和胸口利剑是气流形成的障碍,他聚集最后一口真气,全身用力一振,飞刀利剑顿时从他体内飞弹出去,他终于笑出声来,而同时口中和胸前鲜血狂喷,笑声凄绝,骇人心魄。

    燕破天摔在院子中间,众人脚下。

    崇山一手扶着子聪,自言道:“师父师娘,你们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原来那化解崇山最后一剑的招式,名曰“剑舞清风”,正是至诚剑法第三十四式。

    燕破天就是水无涯!

    人群中又开始议论纷纷,这时朱雀走出人群面向众人道:“各位武林前辈,在下不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皆已知悉盟书是由朱雀他们四人一同盗出,而朱雀更因此事而身负重伤,故此对他甚有好感。

    只听苍松道:“刘兄弟但说无妨!”他一开口,人群中顿时安静下来。

    朱雀咳嗽两声道:“当今世道,魏忠贤惑主乱上,涂毒百姓,江湖中人遭其迫害者也是不计其数,我等习武之人自当以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为己任,如今燕破天这个内奸已然伏诛,正是共襄盛举的大好时机,而后铲除魏贼,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一落,群雄齐声道好。

    海沙派帮主沙老九道:“蛇无头不行,我提议推选一个武功高强且德高望重的英雄来领导大家。”

    朱雀道:“沙大侠所言甚是,在场诸人,论武功和德望当属少林武当青城峨眉四位前辈最高,我们便从中推选一位如何?”

    众人轰然应诺。

    苍松道:“刘兄弟且听我一言,铲除阉贼我等义不容辞,但盟主一职,方外之人实不便居之,江湖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说你这位义兄的剑法就已在我之上,他便是个极好的人选。”

    朱雀闻言暗喜,心道:“如果大哥做了盟主,那我便如虎添翼了。”念及于此,不由得一脸兴奋地向已飞身下屋的崇山望去。

    崇山与朱雀对视一眼,道:“正如适才沙大侠所言,当选盟主者,必定集武功德望于一身,在下是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当此重任;而且苍松道长也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说适才如果不是燕破天的那一脚慢了一分,我早已命丧当场。”

    朱雀满怀期待,没想崇山竟然一口回绝,心中顿时一阵急躁,这一急便导致胸中气血翻涌,从而引发本来尚未治愈的箭伤,只见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不禁齐声惊呼,子聪更是吓得俏脸惨白,连忙抢上前扶着他,焦急道:“二哥,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替他去拭嘴角的血迹。

    这时峨嵋白云师太见朱雀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不畅,开口道:“刘兄弟身负重伤,仍不忘为武林同道、天下苍生奔忙,此等行径,实在令人钦佩不已,而今燕破天已除,推选武林盟主一事又是需些时日来筹备,刘兄弟正好乘此期间好好养伤,复原之后再行推选也不迟!”此语一毕,群雄纷纷称是。

    朱雀见状,心下顿时放宽了许多。因为经此一事,他在群雄心中已建立了一定的声望,为他日后笼络人心也奠定了基础。

    崇山从朱雀的眼中已知他希望自己成为武林盟主,但他实在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眼见朱雀因此而吐血,心中又很有些过意不去。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嘶叫道:“我要杀了你!”崇山循声望去,只见一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书生,手持燕破天那柄弯刀朝自己跌跌撞撞的奔来,眼见这阵势,便知其于武功全然不通,崇山一手擒住他右腕,举往上空。

    那书生死命地挣扎了半天,那只右手仍然是纹丝不动,唯有切齿叫道:“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满我爹的鲜血,要么你们现在杀了我,否则的话,他日我一定要你们十倍偿还。”

    原来此人是燕破天的独子燕以轩。众人都想跟他讲明他爹的所作所为,但见其此刻情绪已完全失控,心知无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只好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摇头叹气之余,却还有一事不明:何以燕破天不教自己的儿子那套轻功和刀法呢?

    提起刀法,众人不由地向那柄被燕以轩高举在空中的弯刀望去。

    刀身澄澈,接近刀柄处,镂着两只剔透玲珑、上下翻飞的乌燕,在那如剪的燕尾边,附有弯刀的名字。

    刀名:微雨。

    落花人独立,微雨*。

    秋风浩荡,直吹得崇山的乱发四散飞扬,他只觉好一阵凉爽,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师父死后,崇山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放松过。这五年来,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是师父的嘱托和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寒儿。

    而今,师妹已找到,就连害得师父一家家破人亡的水无涯也已被他兄妹二人杀死,剩下的就是找寻寒儿了。

    寒儿,是他一生的牵挂。

    一想到寒儿,那些贴心的往事便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崇山竟笑出声来。坐在一旁赶车的陆毅见状,奇道:“大哥,想什么呢?自从认识你以来,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啊?”

    崇山闻言回过神来,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借口来推搪过去。正支吾间,忽听车箱内一阵剧烈咳嗽,接着便传来子聪的惊呼声。崇、陆二人连忙掀开窗帘,一股血腥气顿时应帘扑鼻而来。

    原来朱雀又开始吐血了,此刻正躺倒在子聪怀里,脸如金纸,额上虚汗淋漓,鼻中奄奄一息。子聪心急如焚,向崇、陆二人道:“大哥三哥,咱们得快点赶回煅锋堂找我大伯来救二哥。”

    陆毅闻言,扬鞭策马,一路向南行去。车轮滚滚,带起一天尘土。

    无锡。煅锋堂。

    朱雀迷迷糊糊中感到有股强大的热流窜行于周身百骸,胸前伤口的剧痛仿佛随着这股热流正一点点的流走消散,只觉说不出的舒畅,几个周天后,他终于沉沉睡去。

    待醒来之时,窗外阳光刺眼,耳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朱雀撑起身子,发觉左胸口竟无往日那般钻心之痛,他忽然想起昨晚那些模糊的意识,“难道是大哥以内功为我疗伤?”心中不由一阵感激。

    下床之后,将房门拉开,新鲜的空气随即扑面而来,朱雀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只觉神清气爽。

    突然发觉那金属撞击声也变得响亮多了,他循着声音一路行去,穿过一个后院,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宽敞洁净的青石广场,两旁有两道宽大的长廊,声音便由此间发出。

    长廊中炉火彻天,许多男人皆精赤着上身,露出盘根错节的肌肉,一手提锤,一手按剑,在这火光之中卖力的敲打。“难道这里就是煅锋堂。”朱雀正想着,忽然见子聪正在长廊中向自己招手.

    火光的映衬下,子聪一身淡黄衣衫显得格外的明艳动人,朱雀一时间竟看得痴了。眼见得子聪向自己奔来,才慢慢回过心神,正欲开口说话,子聪道:“二哥,他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朱雀点了点头,道:“好很多了,我记得昨晚好像有人替我运功疗伤,是不是大哥啊?”

    子聪笑道:“我师兄剑法虽好,但内力还不至于能让你的伤恢复得这么快呢!”说完神态亲昵地望着朱雀浅笑。

    朱雀见状心神一荡,问道:“莫非是你大伯沈云飞前辈。”

    子聪一点前额,道:“恩,正是他老人家。”说完一拉朱雀的手,羞涩道:“大伯正在铸剑,我带你去见他!”

    朱雀没想到子聪竟主动来牵自己的手,而那句‘我们一起去谢谢他’更是将自己当作亲密无间的人,心花顿时于顷刻间怒放开来,他喜极忘形,已辨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只能跌跌撞撞跟着子聪的身后,一路向长廊的那头跑去。

    长廊转角处是一间石室,火光在石壁上跳跃闪动。崇山和陆毅正聚精会神看着一人在锤炼兵器。朱雀第一眼见到这人时,只觉他异常的高大魁梧,突然之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随即又归于沉寂,再也想不起来了。

    此人正是沈云飞。只见他面容古拙,乱蓬蓬的花白头发拢往后背,散落在两鬓的被炉火熏烤的有些焦黄卷曲,手臂上青筋暴凸盘结,彰显着力量。见子聪二人进来,便抬眼向朱雀望去。

    朱雀只觉他目力逼人,实不能与其对视。微一低头,便上作揖道:“晚辈刘天昭多谢沈前辈救命之恩!”

    沈云飞放下手中的活儿,道:“刘贤侄勿须客气,你们既已义结金兰,那便是自家人了,更何况是你三番两次救我这宝贝侄女在先呢?”语声甚是慈爱。

    子聪闻言摇了摇沈云飞的手臂,偷望朱雀一眼后便羞得低下头去。

    朱雀见状,笑得很有些腼腆。

    这时沈云飞话锋一转,道:“对了,听闻燕破天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那晚与舍弟青云接头议事之人,不知是否属实?”

    原来昨晚沈云飞为朱雀疗伤直至深夜,而崇山等人也因一路劳累而先行歇息,故而未曾向沈云飞言明此事,没想到沈云飞已然知晓。

    故而崇山道:“这消息传得真是太快了。”

    此言一出,沈云飞自然可以肯定自己的所闻,想了想道:“但据我所知,燕破天生性恬淡、不好名利,怎会甘愿做魏忠贤的走狗?”言毕一声叹息,便踱步出了石屋。

    当晚将近子时,朱雀心事如潮一时无法成眠,便起身推开窗子。恰巧这时,那只与聂公公工联络的信鸽扑打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朱雀心知有事发生,便急忙取出信笺来看,只见上面写道:七月十七午时,七君子午门斩首。

    朱雀惊道:“看来已来不及推选武林盟主,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消息告知各路英雄。”说完提笔开始草拟英雄帖。

    次日清早,朱雀就来到议事厅,待众人到齐,道:“昨晚我表叔飞鸽传书说七月十七,七君子将被处斩。”说完便将那信笺递给众人过目。

    陆毅切齿道:“这阉贼,为了将东林党人赶尽杀绝,尽然无中生有,诬蔑七君子和江湖中人密谋行刺他,实在是可恨之急。”说完接道:“待我们招集各路英豪,一起去劫那法场,将七君子救出来。”

    朱雀接道:“英雄贴我已草拟好了,待会便分发各大门派。”

    话音刚落,管家刘伯快步进了大厅,向沈云飞禀道:“老爷,门外来了好多武林人士,少林派和武当派也在其中。”

    朱雀和崇山等人交换个眼色,道:“难道各大门派已得知七君子将被处斩这个消息?”显然对此有些置疑。

    沈云飞接道:“各大门派经舍弟那件事后,虽未敢冒然行事,但留在北京城里的眼线还是很多,所以他们知道此事毫不奇怪。”说完霍然起身道:“走,咱们一同去迎接各路豪杰。”

    他们一行人来到广场时,刘伯早将各大门派迎了进来。

    沈云飞上前抱拳道:“诸位英雄大驾光临,实令我煅锋堂蓬毕生辉。”

    一番客套话之后,沈云飞将各大门派迎进了议事厅,分宾主落坐。

    沈云飞开口道:“诸位此次前来,想必是为了七君子将要被处斩一事吧?”

    青松道:“不错,自从燕破天那事之后,大伙便提议推选带头大哥,所以我等并未散去,而是相约一同游历临安各处,不想前晚竟接到七君子将被处斩的消息,本欲设法通知崇山这几位少侠,转念一想,临安与无锡相去不远,而且刘少侠身上有伤,便索性赶了过来。”

    朱雀闻言心中一喜,道:“得蒙诸位前辈记挂,天昭感激不尽。”接着又道:“其实我们昨晚也收到了消息,晚辈有个表叔在工部做事,上次盟书得以盗出,也是他为我们提供镇抚司的地图。”

    苍松点点头,忽然道:“既然刘兄弟已得知这一消息,不知作如打算呢?”他是个耿直汉子,这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没考虑到自己堂堂一派掌门向一末学后进请教未免有shi身份。

    群雄中便有些开始轻声说笑了,苍松却浑然不知。

    朱雀先是愕然片刻,接着连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晚辈不敢妄自断言,还请各位前辈指示。”

    此言一出,几大掌门便开始相互交换眼神,一时间大厅中便安静下来。

    须臾,白云师太开口道:“贫尼已和各大掌门商议过,就算目下即刻动身前往京城,也没足够的时间去部署劫狱,所以我们只能在七君子行刑当日,劫法场。”劫法场这三个字说得异常坚定,接着环顾众人,又道:“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群雄轰然叫好,霹雳堂主雷通天趁势道:“如今燕破天这个内奸已除,就算那阉贼不斩七君子,我们也会去找他算帐的;至于上次所说推选带头大哥一事,就等劫了他娘的法场后再选吧!”

    厅内众人齐道:“劫法场!劫法场!劫法场…………”朱雀看得群情振奋、士气高昂,不禁心下大喜。

    这时沈云飞已命人开始大摆筵席,各路英豪一边喝酒一边商议,直至夜色阑珊方才散去。

    当晚子时,窗外月的清辉洒满整个院子,院中的几处文竹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平添了些许凉意。朱雀一阵感触后便来到院子中间。

    正好这时沈云飞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了朱雀道:“刘贤侄还未歇息么?”

    朱雀见道:“晚辈一时睡不着,便出来院中走走。”言毕见沈云飞眉头紧蹙,问道:“前辈这么晚没睡,想必还在想着七君子一事吧?”

    沈云飞不答反问,道:“对了,燕破天面对群雄的逼问之时,他作何解释?还有他死之前是何表情、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刘贤侄能否将当日的情形详细的说一遍。”

    朱雀闻言后,心知沈云飞还是不完全相信燕破天会甘愿做那魏忠贤的走狗,就算是的话,其中也定有苦衷。

    其实朱雀和沈云飞一样,也不相信燕破天会是那种人。因为燕破天在其临事之时,从容不迫,颜色不改,这种气魄实非庸常之辈之所能及;再者,其明知自己将命丧当场,但仍为能够与崇山一战而大呼痛快,这份豪情又岂是一个出卖江湖道义的内奸所能具备的呢?

    但是盟书上的的确确有燕破天的名字,而他自己也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当晚与沈子清接头之人。

    朱雀可以肯定这其中定有隐情,但为免节外生枝,故此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心中的疑虑。他知道一旦说出来的话,劫法场一事,肯定不能按计划进行了。他一心想着扳倒魏忠贤,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实现这一计划的机会,就算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也无暇顾及了。

    此刻沈云飞问起,他当然不会如实相告,于是假装着沉思片刻,道:“当时大家都关心战况,所以对燕破天的表情便没留意;至于解释么,铁证当前,他也没说什么话。”

    沈云飞默然片刻后,长舒一口气,仰望冷月,向院中踱出几步,接着松肩抬臂,便拉开了阵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