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学生虽是外乡人，却曾听闻大人贤德之名，怀仁堂救死扶伤之门风。适逢其会，得知此案别有隐情，是矣，一不愿大人贤明之政有损；二不愿大人难查令尊枉死真相，背上不孝之名；三不愿济世救人之郎中蒙冤受屈。为此斗胆上告，望大人明察。”
“然则依你之见，这隐情却在何处？”
“回大人，便在此处。”远祖说着，把药臼递给衙役，转呈给县台。
周围百姓本以为远祖有什么特别的证据，此时却见他不过拿出一个普通的药臼，立即纷纷议论起来。
那县台接过药臼端详半天，觉得和平常药铺的没什么两样，就置于堂上问道：“吴文理，你说这其中有隐情，却是什么，仔细道来。”
“是，大人。平常药臼不过铜制或铁木所制。这怀仁堂的药臼看似为普通铁木所制，实则为千年吸血藤之根。吸血藤一物，吸食人畜之血，寿可达千年。因其有伤天和，届千年时，天降雷火焚之，仅余一根。其根刚强，色泽一如同铁木，唯带吸附一性。因其气脉已绝，所吸甚微。以之为药臼，则尽吸药性。此一药臼已存数百年，其间所研之药不计其数。至其盈满，凡有药入，必反哺相克之药以综合之。怀仁堂仅以研磨所出之药，是矣，怀仁堂近年所用之药皆无药性，而铺中所存之药却丝毫无损。大人可遣人当堂试之。”
果然县台当堂试药方知原维。只是怀仁堂毕竟过失致人于死，被判庭杖八十，付丧葬费千两，义诊三月。
胡振华保住了性命，对远祖千恩万谢，欲以一半家产相谢。远祖不好钱财，坚决推辞，只说颇想得那药臼以作研究纪念之用。这药臼虽是胡家传家之宝，但一来其作用已失，二来几乎因之家破人亡，胡家早已想弃之不用，所以便做了顺水人情。其后胡家与远祖多有往来交情莫逆，常有所资助。远祖得了药臼之后多方研究，发现以毒物和多年雪水浸于其中可得解药，就将它传了下来。
我这次出门，恐怕会遇到毒物，就将这东西带在了身上，终于救了胖子一命。
胖子听完了故事，身上的毒性也解了。他活动活动四肢，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就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道：“山药，你这宝贝借我玩一阵子吧！”
“去去去。这药臼每月都要用药养着，否则性能就失去了。到了你手里没两天就变成块废木头了。你好了就快走，迟了就救不到人了。”
“对对对，快走。”胖子说着拎起背包就走。旁边的蛇群见状也跟在我们后面缓缓前进。
又走了数十米，我们来到一个三十几米高，百米来宽的矿坑。就见地面是石板和土铺成的，上面堆了几处稿头、铁锹等采矿的工具，还有些煤渣，四周的墙壁都修整得相对光滑，前面却没有路了。
我正点着了几堆煤火，准备四下找寻路径。胖子忽然指着前面大喊：“山药，你往上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斜上方看去，影影绰绰地见到一个洞口。那洞开得很特别，怎么形容呢，好像在矿坑里建了一个圆形的小金字塔，塔的顶端处就是洞口。塔的每凳台阶都有半人高，从坑底到洞口有近十四、五米的距离。
我还在打量的时候，胖子已经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我伸手摸了摸那台阶，只觉手下冰冷潮湿，略有些滑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象这塔随着我的触摸在微微颤抖着。
“呀喝，这洞口怎么还有四颗钟乳石。还有根老粗的长藤伸出来。”胖子说着就伸手用力去拔那长藤。
听了他的话，我脑中灵光一闪，大喊了一声“不好，胖子，快跑！”可惜我话音未落，身上就挨了一股巨力，直被抛出七八米远，要不是身后的背包替我垫了底，只怕身上的骨头都要断了。
同时间洞里飞砂走石，亮起两盏直径半米大小的巨灯。我忍着身上的巨痛，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金字塔，分明是条百米来长，头长鸡冠的大蟒。胖子正死命地抓住蟒头上的冠子，腰被蟒舌头缠住了正往嘴里拽。骤然见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我的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这大家伙别说吞象，就是条鲸鱼也不在话下。就看它连连晃动汽车大小的脑袋，一条堪比列车车厢的尾巴在洞里来回抽打，只打得四周土石、煤块飞溅，坑洞轰然发震好像随时都会坍塌。
胖子如何能与这怪物较力，眼见就要被拖入蟒腹。情急之下，我忽然想起临行前胡中喜给的锦囊，连忙从贴身的衬衣兜里掏了出来用力一撕。刹那间从里面飞出个指甲大小的镜子，迎风一晃变得上顶洞天下触洞底。镜内五色斑斓，好似有无数仙人仙兽出没。那巨蟒见了镜子，撇下了胖子，只拿头去拱镜子。谁知它头触到镜面就如同碰在水面上，竟然钻了进去。不到五分钟，这百米来长的巨蟒已经完全消失在镜子里，那镜子也随后在空中一晃不见了。
我心中一松，就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口里又甜又咸又苦，腾地一下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过了约有半个小时，胖子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边走边说：“我的妈呀，刚才我还真以为要归位了。山药，你用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那大家伙变没了？靠，痛死我了。”
我看了看胖子，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一条条的了，脸上又是血又是灰，还有些蛇的唾液。想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咬着牙爬了起来，翻了翻身后的背包，发现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压碎了。好容易找到包碎药，递给胖子一些让他吞下。这时候嘴里都是血和土，如何能咽得下。好在胖子的背包没破，他拿出瓶水，两人漱了漱口，才把碎药送了下去。
“这下惨了，胖子，我的宝贝都碎了。等出去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我一呼痛一边说。
“吐”胖子吐了口血水,一瘸一拐地到不远处捡回军刺道，“没问题，回去我请你吃小葱拌豆腐。”
“不行，起码也得请两顿。”
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站稳了身形，再看原来大蟒盘距的位置露出三个洞口。左边的一个地上都是脚印，右边的一个用利器划了个向内的箭头，中间的一个什么标记也没有。
“奶奶个熊的，这下该往哪儿走？”
十要抉择
我和胖子到矿坑里找许来雪，没想到遇到一条百米长的巨蟒，几乎送了性命。多亏胡中喜的锦囊才死中得活。巨蟒消失后却出现三个洞口，我们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往哪走。
“他奶奶个熊的，要我说就往有脚印的地方走吧。”胖子一手使劲挠着头发道，“就这条路看起来保险点。”
“那这个箭头又怎么解释？”
“那就按箭头的方向走。”
“如果有什么人或怪物故意要我们走错呢？”
“那就走中间的。”
“中间的要也错了呢？”
“得了，山药。你说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唉！”我叹了口气道，“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该选哪条路。”
望着眼前的路，我们变得一头雾水。三条路，一条布满了人的脚印，但不代表里面没有危险；一条有箭头指示，却没有脚印，很可能是故布疑阵；一条什么都没有，反而更像活路。该走哪一条？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是怕没选择，而是怕选择太多。尤其是每个选择看起来都是正确的，而细想起来每个又好象都是错误的。一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下去。选对了就万事大吉，选错了就得赔上性命还有家人的幸福。该怎么选？顷刻间，汗水已经浸透了我们的衣服。
“哎，我说山药，你别耍我了行不行，随便找一条走不就得了。”胖子到后来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开始没路，差点爬蛇嘴里。现在有路了又不知道往哪走，我靠。”胖子说着对着旁边的坑壁连踢带打。
“胖子，别闹了。你这样还没找到小雪，自己就先急死了。我们面前有三条路，小雪只走了其中一条。我们选对了就可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她，否则不但救不了她，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胖子一听不但没安静下来，闹得更欢了，他指着我的鼻子道：“他奶奶的，你要怕了现在就回去。就算死我也得见到小雪再死。”
我冷冷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胖子闹了一阵渐渐冷静了下来。我刚想劝他几句，他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原本就破损的衣服被他这么一崩就更碎了，露出他身上如同纹身一样的伤疤和黑色的体毛。
就见他边哭边甩着鼻涕，嘴里还道：“山药，我知道我不对。可一想到小雪一个人待在里面，生死不知，我心里就像被耗子啃了似的，甭提多难受了。我长这么大，小雪是第一个不嫌我丑，不嫌我胖的女孩子。这辈子要没了他，我活这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拜管我了，我不想拉着你一起死。我要回不来，你就给我家里捎个信儿，说我对不起爹妈了。”
“胖子，为一个女孩子辜负父母值得吗？老婆死了，你可以再找。父母没了，就永远没什么可以替代了。你还记得当初你父母下岗，你妈靠给渔民织网赚钱；你爸去海岗抗麻袋；你爷爷那时候还在，每天去菜市场捡烂菜叶。他们那么辛苦是为什么？你为积木出头，住了院。你妈听说的时候，手被梭子扎了个大洞。她连伤都没来得及治，就跑到医院来看你。她满手是血，满脸是泪地跑来看你的情景，我到现在也忘不掉。可你呢？你现在好了，有人看得起你，让你当了保安公司的副总，过去的事就都不记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