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善意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关怀，但又是那么的无助和紧张。我的心此时已经完全赤裸裸的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很苍白，不带有任何可以说得上来的色彩。
镇定，装是装不出来的，尤其是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的镇定。
脚在踏出去的霎那，很软，又很僵。我没有回话，甚至是没有礼貌的看他一眼。转过去，别对着车身，我就走进了一条小胡同里面。
这条小胡同貌似很老，因为在很多墙上都已经暗长出了一层苔藓，绿油油的挂在上面，看上去很是污浊。堆放在两边的垃圾似乎也没有人去管理和收拾，呛如鼻孔的都是些浓浓的臭气。闻着，总是不舒服。
我不禁紧了几步。
这是一家小门诊，店铺不大，门一半关着，一半正敞着，从里面透出来，半个女人的背影。这是我以前就听姐妹们说过的地方。她们说在这里做人流花销少，在这里卖血挣得多。
踩在已经露出砖头的台阶上，上了两步我就直接走进了屋里。那个女人没有回头，过来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男人很老，挂在两边的络腮胡子也很长。他上身穿的是白大褂，却很脏，下身是一条很花的大裤衩。
“你来做什么？生意不好，我们已经打烊了。”他说起话来比脸上的胡子还冷，就像是冰在缸里的菜，很僵很硬。
那个女人站起来，走在我们之间，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放屁，谁告诉你打烊了，我们还干、、、、、、”男人的脸上蒙了灰，没有吱声就走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你要做什么？”女人接着说，却没有看我。
“可以卖血么？”我张开了一直紧闭的嘴唇，抖抖涩涩的说。
“卖血？”她开始看我，从上到下。“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价钱不会很高，成么？”
我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嘴唇努了几下，可是还是没有呛出。“行，多少都行。”
“那就好，我们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很简单，直接抽血就可以了。”说完，她紧忙叫出躲进屋里的那个男人，又随手把开着的那半扇门也关上了。
“你想卖多少？”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就又接着说。
我没有应声，嘴角和眼角却相继动了一下，那个女人似乎也明白了。“小泵娘家家的，不要卖太多，再说了，我们又不指望这个挣钱。”
整个过程，我都似乎麻木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就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一样，不得动弹。
不过，却很快。
“这几天多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抓紧时间去看医生。对了，别来我们这里，我们真要打烊了。”这是那个女人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不上热，也谈不上冷。
我手里拿着一沓很厚很厚的钱，对着他们说了一声“谢谢”。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除了学费之外最多的一次，眼睛也像是真的花了一样，一直瞅着，满眼的星光灿烂。
走出门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般，因为我知道斑驳的墙上还有污浊的苔藓存在着。也许是抽血后的反映，我的脚步很轻，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了根，飞一样。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路，也不知道怎样回的“家”。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把这钱偷偷地存上了。
回到寝室，姐妹们都已经起来了，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一摊子事情，我没有说话，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三姐去哪了啊？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去了呢，还好你回来了。”五妹放下那只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玩具熊，转身对我说着。
还好回来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怕的东西，还好，没有发生。
“哦，哦，出去有点事。”很简单随意的回答，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五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嗯了一声，就又转身过去。我慢腾腾的从下至上地爬上床，终于躺下，心里也终于沉稳了许多许多。刚刚发生的所有的经历都已经完全的沉淀在了我的心里，永远的封存了起来，不会再翻出来看。
我躺着，总觉得没劲，浑身的不自在。我躺着，也就总想着睡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