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师傅,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老伴也没办法走的安宁。”
老者的眼中带着未散尽的泪光,浑浊的眼睛中夹杂着一丝慰藉。
王浩收起老者递过来的红包,轻轻一捏,舒了一口气,“老先生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外面天冷,您请回吧。”
穆野山庄的顶上别墅,一家老围着一个年轻人不停道谢,依依惜别,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王浩,职业入殓师,这就是这个年轻人唯一的简历,简单,清晰,没有内容。
简单的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当年拿着一纸简历投到了城西火葬场院长室,把年迈的老院长吓得差点打110报警,这年头火葬场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被人歧视,也步入了高薪阶层,但对年轻人的吸引力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尤其是这样亲自闯进来的,老院长还以为遇到了个神经病。
不过王浩的学历做不得假,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医学博士的毕业证让老院长眼睛泛起了精光,当场拍板将他留在火葬场。
走出穆野山庄,王浩伸手掏出之前的红包,接下来他的表情变由期待变成了惊讶,接着又变为了愤怒。
“草!”
从红包中抽出来的,赫然是一打整整齐齐的十元钞票!
王浩甩了甩手中的钞票,狠狠的将红包纸扔在了空中,平生最看不起这种有钱有抠门的人。
“你是我的,呀苹果,怎么爱你也不......”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传来,打散了王浩愤怒的心情。
“喂,王啊,死者家属都安顿好了吗?”
“已经没问题了院长,您放心。”
王浩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复。
“恩,红包记得上交,自己打车回来。”
“喂,老陈,你这可不地道啊,这山上去市里最少二十里,你让我怎么回去,就这点钱,都不够打车的,我还没跟你要打车钱,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嘟.....嘟.....嘟.....”
没等王浩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盲音。
这个老流氓......
王浩看着还亮着光的手机愣了两下,有些后悔刚刚拒绝了那家人的好意。
......
松山市原本是个临海的县城,后来占了SH的光,变成了县级市,像是一条跳过了龙门的鲤鱼,向着真正的市级发展。
“老板,来份煎饼果!”
再发达的城市,也不缺乏市民的存在。松山中学旁边,
王浩点了支烟,舒服了吐了个眼圈,看着老板娴熟的手法,眼睛眯了眯,突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摊着煎饼的手顿了顿,强笑一声,道:“记不清了.....”
“记忆也混乱了吗?”王浩喃喃的嘀咕了一句,道:“想好了什么时候走吗?”
老板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脸,“浩....浩,我也是才知道你是.....是......我真的舍不得这个摊,二十年了,我.....”
“哎哎哎,别糊了,”王浩连忙指了指还没好的煎饼,见老板再次低下了头才道,“老张,既然你已经死了,也就应该知道,这是规矩,生人不走,死人不留,既然我在这里,就不可能不管的,咱俩认识也有十多年了,我也吃了你这么多年煎饼,放心吧,你的后事我会给你处理好的。”
“老张你别哭啊,喂!你眼泪别滴我煎饼里!不能吃了啊!”
王浩连忙抢上前去,从老板手中夺过了自己的煎饼,才道:“老张,以前你活着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爱哭啊。”
“那不是没死过吗?”
王浩一噎,微微皱眉,心中在琢磨着该怎么反驳,咬了一口煎饼,嗯,还是那个味!
“浩,你有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你.....这个摊我能不能带上?”老板忽然如同开了窍一般,刚刚还伤心的样,马上欣喜起来,“你是管这种事情的,肯定能通融对不对,你把我这车给我烧了,是不是我在那边也能卖煎饼了?”
鬼也有这么好的脑?话,你记忆不是混乱了吗?
“老张,你是这个!”王浩伸出一根大拇指,冲着老板比了比。
固执的鬼他不是没见过,但像老张这么固执的想要卖煎饼果的,他是独一份!
“那,你这算是答应了?”老板高兴地手舞足蹈。
不理会欣喜若狂的老板,交代了他这段时间不要闹事,王浩便转身回到了自己住的区。心中有些纠结,送走了老张,自己以后去哪里买煎饼果吃。
话,鬼有没有脑,以前还真没注意过,嗯,可以研究研究.....
哦,忘记了,这就是王浩的第二职业,也是最没有前途的职业,捉鬼师,也称驱魔人。
当然,这不是他乐意当的,时候看到鬼,他还以为那些都是人,直到有一天他指着一个乞丐问自己老妈,能不能给他一点吃的,被老妈又打又骂,不要整天对着空气瞎比划!
那时,他才知道,有些人,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
后来,他的生活与人越来越远,与鬼越来越近,他便接受了自己的这个职业。
“浩哥,今天又吃煎饼啊!”
“浩,你看到张叔了?他还好吧?”
王浩刚进屋,三个人影便飘了过来,一个帮他脱掉了外套,一个给他递过一双拖鞋,还有一个怯生生的站在前面,有些手足无措的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王浩一笑,递过煎饼道:“来,吃一口。”
“呀,王浩你别调戏天,他哪能吃这些东西!”
“又从哪里拐来的,没人送?”
王浩看着眼前的倩影,笑问道。
那身影是个曼妙的女,看模样大概不到二十岁,扎着双马尾,漂亮的面容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红的发紫,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她双脚离地,身体半漂浮在空中,明亮的眸瞪了王浩一眼,显得十分俏皮可爱,只是在一个鬼的脸上表现出这副模样,足以将人吓个半死。
“他记不得了,我今天出去逛街,刚好看到他躲在角落里哭,问他什么,他也不,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天,我看他可怜,就领回来了。”
“婉姐,我家又不是孤儿院,也不是福利社,天下可怜的鬼多了,我总不能都去管吧....已经有个张乾了,再多一个什么天,我就真的成孩王了!还是鬼孩!”
王浩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王浩的样,陈婉抿着嘴笑了笑,接着又板起了脸,故作镇定道:“那我不管,这孩,你必须收下!”
王浩恨恨的咬了口自己手中的煎饼果,看着眼前羞涩的屁孩,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浩,张叔他......”陈婉坐在王浩身边,欲言又止。
王浩按开电视,让自己舒服的陷进沙发里,“后天我送他走,他让我帮他把那破车给他烧了。”
“后天吗?”陈婉声的重复了一句,“那这两天,我去陪着他吧。”
“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啊,他执念挺重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就跑!”王浩嚼着煎饼,含糊不清的道。
“张叔也见过我的,放心吧!”
“嗯!”
......
等等,见过?
王浩腾的站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楞了一下,走的这么快。
他忽然记起自己与陈婉相遇的时候,好像就是因为煎饼摊老板见鬼被吓得住了院,他还以为当时只是邻居大妈的八卦,没想到竟然是陈婉搞得鬼,想到当年老张也不过才四十岁,竟然被一个鬼魂吓得进医院,想想也是好玩,不知道他现在见到陈婉,会不会想起自己以前的糗事,还是恼羞成怒,进化一波?
王浩转念一想,不定还真有可能,再次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发出一声不可描述的呻吟声,这进口的沙发,设计就是不一样嘿!
王浩感叹了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视上,脑海中却在思索着,怎么将自己家里的这两个鬼送到阴间去。
像这种孤魂野鬼,一般只有两天路可走,一条是投奔到某个大鬼的挥下,帮人做事混饭吃,另一种,就是时间太长没有办法维持形态,消散在天地间。
这种没名没姓,没家庭住址的鬼,阴间都是不收的。
王浩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也不知道阴间是怎么辨别身份的,但他很想问一问那个设定规矩的人,懂不懂与时俱进,跟着时代的步伐前进,现在连身份证都有指纹般的了,鬼也可以弄个鬼纹啊,想动画片里演的那种灵魂烙印啊,什么的,看上去就高大上的东西,将这些孤魂野鬼的户口问题都解决了,如果有功德这种东西,那也算是大功德了吧。
王浩搓着下巴,为自己的英明想法而感叹,可惜没人听他的瞎**,规矩就是规矩,破了天,阴间也不会收这些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这种事情,还得他去头疼!
道孤魂野鬼.......
婉姐也在阳间呆了二十多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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