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的一声划着一根火柴,给自己点了根烟,曾彪的脸色,在烟雾中显得有点阴森。
深深地吐了一口烟雾,曾彪朝面前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问道:“小建,辉哥怎么说?”
“彪叔,老爷子说……老爷子说……”被曾彪称做小建的年轻人脸色有点尴尬,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老爷子是小建对张文辉的称呼,这是一种亲切的昵称,尽管张文辉现在五十岁都不到,一点都不老,但是像小健这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称呼他。
老爷子,意味着经历的事情多,历经沧桑历练红尘,因而能看穿万事,这些特点无疑和张文辉的形象很契合。
曾彪怒道:“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地像个什么样子,辉哥这次是不是又推托没空?”
小建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曾彪的火爆脾气,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年在一家足浴店洗脚的时候,女技师无意中说了一句他脚臭,曾彪勃然大怒,挑断女技师的脚筋后扬长而去。偏偏这家足浴店的老板背景深厚,听说居然有人敢在他场子里闹事,一个电话就调动了上百号人马,这事情差点就惹起了两大黑道派系的开战,幸好老爷子及时出面讲和,替曾彪擦了屁股。
小建本名魏建仁,是个孤儿,自幼被张文辉收养,张文辉于魏建仁而言,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尽管小建并不怕曾彪,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曾彪的霉头,曾彪毕竟是当年和老爷子一起打天下的人,对于老爷子昔年的嫡系,魏建仁一直都很尊重,至少,表面上他保持尊重。
内心深处,魏建仁其实挺瞧不起曾彪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的,魏建仁自小跟着张文辉,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曾彪的智商,充其量就是个合格的打手,绝不会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魏建仁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不想见曾彪,因为他坏了老爷子的大计。上回老爷子打发他去绑架小红袍的女儿柳依依,几十个大男人外加几十把枪,这样一面倒的优势下,居然还能够让柳依依给逃了出去,更是因此泄露了老爷子重回s市的消息。小红袍高度警惕,增加了女儿身边的护卫,对老爷子更是全面封杀,好在老爷子见招拆招,索性由暗转明,大咧咧地放出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不但有效的瓦解了小红袍的封杀,更是在s市掀起了一股不稳的情绪,大家早就对小红袍这些年来的高压政策严重不满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时眼见在实力上能够和小红袍打对台的张文辉高调归来,不少人偷偷地向老爷子递上了投名状,一旦老爷子对小红袍发动攻击,这群人便会临阵倒戈,给小红袍致命一击!
老爷子和小红袍之间的恩恩怨怨,魏建仁也很清楚,老爷子素有神眼之称,当年他相中了玄门的普通弟子柳卓阳,给予他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持,致使柳卓阳异军突起,杀得玄门血流成河,成功登上玄门南十六部总瓢把子的宝座,并获得了“小红袍”的称号,然而事成之后,小红袍非但没有和老爷子共享成功的果实,反而对老爷子举起屠刀,老爷子的妻子以及刚刚五岁的幼女,惨死于小红袍刀下,就连老爷子,若不是见机得早,加之手下兄弟舍命相助,也差点遭了小红袍的毒手。
老爷子素有神眼之称,擅长于识人和借势,这辈子他只走眼过一次,那就是看错了小红袍,更精确地说,是走眼了半次,他看对了小红袍的实力,却没有摸准小红袍的性格。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小红袍这个人,又怎会甘愿和人分享胜利果实。
张文辉和小红袍这个仇结下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张文辉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报仇!当年小红袍怎么对他,他也会怎么对付小红袍!
曾彪内心也清楚张文辉不愿意见自己的原因,对于上次的失手,他满腔的怒火,明明柳依依已经落入了他的掌握中,偏偏半路上杀出了一个年轻人,赤手空拳地愣是将柳依依给救了出去,煮熟的鸭子,偏偏给飞走了,曾彪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张文辉越不待见曾彪,曾彪心里就对那个救走柳依依的年轻人越愤恨,他脸色数变,有心想找魏建仁做出气筒,却见魏建仁早已经乖巧地远远避开了前去,只得愤愤然地吐下口中烟头,伸出脚来狠命一阵践踏。
这个时候,曾彪腰间的大哥大响了,曾彪怒气冲冲地拿起了电话,看也不看地按下了接听键,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通臭骂。
这个时候的曾彪,就是一座移动的活火山,谁遇上谁倒霉。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作声,直到曾彪骂累了,这才淡淡笑道:“彪子,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要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沉得住气呢?”
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曾彪张口结舌,一时间愣在当场。
电话是张文辉打过来的,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降住性格火爆如脱缰烈马的曾彪的话,这个人非张文辉莫属。
满脸尴尬地挂下电话,曾彪略微有点意外地对魏建仁说道:“辉哥叫我过去!”
曾彪走进张文辉的会客厅的时候,张文辉悠然自得地斜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眼睛微微眯着,两个身材窈窕的少女正在给他按摩。
这两个少女,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两人不但长相酷似,而且就连发型、衣服都一模一样,就像彼此的影子一般。
只要有眼睛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两名少女背对着曾彪蹲伏着,十指纤纤,用心地给张文辉按摩着足部,两人上衣穿的是超短装,因为蹲伏,脊背的下半部分露出了一大片雪白得炫目的肌肤,站在曾彪的角度,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那若隐若现的深邃的臀沟……
曾彪顿时感觉内心燥热,喉咙如着火般干涩,他重重地地吞下了一口垂涎的唾液,恨不得立刻撕烂这对姐妹花的裤子,尽情鞭挞一番。
尽管心里想得龌龊,曾彪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猥亵的表情表露,因为这是张文辉的女人!
跟了张文辉这么多年,曾彪对张文辉赏罚分明的个性十分清楚,该给你的,不用你说张文辉就会给你,你若是敢妄想不属于你的,下场会很悲惨。
或许,再多立几场功劳,辉哥就会将这对尤物赏赐给我吧。
曾彪暗暗想道。他知道,自从发妻被小红袍杀死后,其他的女人,在张文辉眼里,不过时解决性yu的工具而已,完全属于那种可以赏赐给下属的资源。
曾彪尴尬地站在当地,原本涌到喉咙边的话语又吞回了肚中,再鲁莽曾彪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打扰了张文辉,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房间悄无人声,燃烧着的檀香,让整个房间有了一种古色古香的意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张文辉终于惬意地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看了曾彪一眼,微微挥了挥手,少女静悄悄地退了开去。
曾彪大声说道:“辉哥,小红袍这些年早已经是天怒人怨,玄坛四个长老就有两个是站在我们这边的,s市现在的八个小头目中,也有三个人态度明确地跟着我们干,就连小红袍的儿子,都被我们给收买了。只要辉哥你发句话,取小红袍的狗命,是分分钟的事情。辉哥,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文辉微微笑了笑,却不接曾彪的话,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道:“彪子,坐!”
曾彪嘴唇数次蠕动,最终还是悻悻然地坐了下来。
双胞胎姐妹手脚轻快地给两人倒上了一杯茶,茶是大麦茶,带着一种浓浓的大麦香味。
端起茶杯来轻轻地吹了吹茶水,张文辉语气淡淡:“现在的形势,取小红袍性命易如反掌?”
“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曾彪激动地说道:“这些年小红袍都干了些什么,他给每个手下都划了一个圈子,每个人都只准在他划定的圈子内活动,不准相互厮杀,要有争论只能够通过谈判和仲裁来解决。他将黑社会看成什么了?循规蹈矩的高中生么?这样一来,地盘分得差的,年复一年下来,实力越来越弱,自然怨恨小红袍的不公,地盘分得好的,实力一年比一年强,却碍于小红袍的严令,不敢对外扩张,对小红袍也是满腹怨言。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小红袍早已经是众叛亲离,只要辉哥你登高一呼,拿下小红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手到擒来?真有这么容易?”张文辉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也不看曾彪,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上回绑架小红袍的女儿的时候,我听到有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样?”
“辉哥,那是一个意外,我……”曾彪的话语蓦然低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上回的事情,确实做得太不漂亮了一点。
“意外,你也知道有意外?”张文辉冷笑了起来,抬眼看着曾彪,说道:“抓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都能够发生意外,对付小红袍,就没有意外发生了?”
曾彪被张文辉洞若观火的眼神一瞪,讷讷地坐在凳子上,满腔的话语顿时说不上来。
“或许你想说,我们不能够因噎废食,不能够怕出现意外而迟坐失良机,是不是?”张文辉双目熠熠生辉,像是要看穿曾彪的内心:“可是,你要意识到,我们要对付的,可是一个布衣起家,凭照一己之力,杀得玄门血流成河,百年势力毁于一旦的枭雄人物,任何一点意外,就足以使得我们死无葬身之地。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地盘没有了还可以再打,可命都没了,难道还能够重来一次么?”
“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小红袍是什么人物,他会这么好对付,他知道我回来了,任由我拉拢他的势力,没有布置几个后手,可能么?”
“是的,小红袍是有不少手下偷偷地投靠了我,可是,人心隔肚皮,这些人中,究竟有几个人是真心投靠过来的?焉知这一切,不是小红袍的诱敌出击之计,现在敌在明我在暗,小红袍找不到我们,对我们束手无策,一旦我们主动出击,暴露在小红袍眼皮之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势必用雷霆手段将我们给收拾了。”
“任何时候,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都无异于自掘坟墓!”
张文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曾彪,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段话。曾彪对自己的忠心张文辉是清楚的,当年小红袍骤起发难的时候,曾彪身中七刀,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是死死地抵挡在第一线,给张文辉拖延了宝贵的逃跑的时间,足以见其忠义。若不是小红袍的手下着急追杀自己,顾不上给昏倒在地的曾彪补上一刀,曾彪当年就了账了。
可惜,这个手下,忠心是忠心了,但是头脑却委实太简单了一点,也太骄纵了一些,跟了他张文辉这么多年,就没有过一丝长进。
被张文辉这么一大通责备下来,曾彪面红耳赤,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犹豫了半响,他说道:“辉哥,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
张文辉从牙缝中蹦出了这个字,他解释道:“小红袍和他的层层附属势力,好比是一座砖石堆砌的摩天大厦,我们现在所能够做的,就是一块砖一块砖的撬松他的基座,根基不稳,再高再大的楼房,也得倒塌!”
曾彪茫然不解地看着张文辉,好在张文辉也没奢望他一下子就听懂,沉声说道:“你刚刚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小红袍的统治手段,从长远来看,是没错的,但是显然不适合眼下的黑社会格局,底下的人,确实有一些怨言,但是这种怨愤,还不足以推翻小红袍的统治。我们就是加大这种怨愤的力量,给他狠狠地添一把火!”
“孔子曾经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用现代的话来说,真正能够让人心不安稳的,不是物质生活的贫瘠,而是不公平现象的出现,而自己偏偏处于不公的弱势位置。”
“辉哥,我懂了!”曾彪露出了然的神色,说道:“那些地盘分的差的老大,早已经是满腹怨言,我们要将这批人全部都争取过来!”
“是这个道理,但是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你还没有说到,小红袍不是一直标榜天下大治,和平发财嘛,无论是谁破坏了他的规则,他就会以雷霆手段压制之。眼下,恰好有一个人破坏了他制定的规则,灭了他手下的黑道小头目,这个人,他若是出面治理嘛,恐怕他女儿会和他要死要活,他若是不治理嘛,这种灭门的行为,势必会引起各方老大的嫉妒恐慌,人人自危,嘿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