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祁玄还算是能忍住。
只不过后来那周小郎君的嘴越说越没有把门的，不光编排他，还编排他夫人。
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理智再怎么告诉他，要他忍住不要平生事端，他也忍不住了——
祁玄猛地起了身。
“哎、哎——”关峰还想要拉住他，试图让他冷静，“那是周尚书的儿子，祁兄弟，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啊！”
祁玄握紧了拳。
而邻桌的周小郎君那边，仍在满口的污言秽语，“我见过那袁夫人几次，说实话，真真是个尤物……”
“估计本公子朝着她勾勾手，她就得立刻乐颠颠儿的爬过来……”
“可惜本公子宁愿去玩儿花楼里的姑娘，也不愿意——”
·
“砰！”
·
只见一团绯色的东西忽然飞出来，带起一道笨重的弧线，又狠狠的砸在地上。
落地的时候还飞出来两颗不明物体，也一前一后掉在地上，还弹了两下。
附近的人都惊呆了。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往身边一看，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茫然地互相看了看，互相问着，“周、周公子呢？”
“没、没看见啊……”
“我就看一个东西嗖——一下飞出去，不会那个就是周公子吧？”
说到这里，他们赶忙站起身来，朝着说话那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见一团绯色的东西像个蛆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
几个人不敢置信似的凑过去，试探着问，“周、周公子……你还好吧？
”
·
“嘶、嘶谁啊？嘶谁打本公吱——？”
声音听上去耳熟，就是有点儿漏风。
和他熟悉的人连忙凑上前去，这一看，才认出来，这个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一张脸肿成猪头的人，正是刚刚飞出去的那团绯色东西——
周小郎君！
“哎呀哎呀！周公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谁打的你啊？”
“你说出来！兄弟们给你报仇！”
周小郎君气疯了，他扒拉开糊在前面的人，一瘸一拐张牙舞爪的来到祁玄跟前，指着他，一张漏风的嘴说出的话呼呼呼的活像个风箱。
“四！四不四你塔的我！”
“你哈囊的佛的四不四不耐房了？！”
祁玄在听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在跟着替他用力，自己却又极力往后避，等他终于质问完了，才一脸无辜地说，“哎呀，这位公子，你伤的不轻，得赶快去找大夫啊！”
周小郎君指着他，刚要开口。
祁玄又抢在他之前更加无辜的说，“在下真的不是大夫，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别耽误了，快去找个医馆看看吧！”
·
周小郎君气得脸都歪了，他忽然又感觉鼻子底下黏糊糊的，抬手一抹，发现是鼻血。
他不管不顾地拿衣袖抹了一把脸，觉得嘴也不是那么麻了，才又叫住正打算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饭的祁玄。
“你！你给我蛋度！”
祁玄无奈回身，“这位公子，在下不是大夫，看不了你的伤，这种话，你
还想要在下说几遍？”
周小郎君盯着他，半天以后忽然拧起眉毛，“祁玄！你四祁玄！”
祁玄不置可否。
和周小郎君同来的同伴里，已经有人看到了祁玄把周小郎君砸出去的全过程，知道他们这边的人根本都不是祁玄的对手，赶忙过来扯了扯周小郎君的袖子。
“周公子，咱们还是先走吧，治伤要紧啊……”
“放屁！”周小郎君一甩胳膊，指着祁玄，“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连你那骚里骚气的夫人都得供着我们家，巴结着我们，指望着我们家给你当靠山，你他娘的居然还敢打我？”
“我告诉你！你今天打了我！你废了！你官儿没有了！就算你把你那夫人送到我床上——”
祁玄眼睛一眯。
旁边的人见状，知道事情更不对了，连忙又拉了周小郎君一下，“周公子别说了，快走吧、”
“你撒开！”周小郎君又抹了一下鼻子，指着祁玄，“本公子改主意了，只要你现在在这儿对着本公子磕三个响头说你错了，再回去把你娘子弄过来送给本公子玩儿几天，要是把本公子伺候高兴了，本公子就考虑考虑，大人不记你小人过，你——”
·
“喀、嚓！”
·
“啊啊啊啊啊！！！”
帆楼的二楼，又一次响起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其余的人再次呆愣在原地。
只看着周小郎君以一种诡异的样子半拧在
地上。
他的一条腿同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折角，软塌塌的垂在一边。
而在那条软塌塌的腿上，还稳稳地踩着一只靴子。
靴子的主人面色冷峻，目光森冷。
“哦？”
祁玄踩着周小郎君，身子前倾，手撑着弓起来的那条腿，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倾注过去。
“啊啊啊啊啊！！你撒开！你起开！啊啊啊啊啊——你起来！！啊啊啊啊！”
踩断了骨头连着筋，周小郎君被踩的连声哭嚎，语无伦次。
祁玄森然的盯着他，一字一顿，“敢、觊、觎、我、娘子？”
“啊啊啊啊！！”
“让我下跪？”
“啊呀啊呀啊呀呀！！！”
“让我……磕头、认罪？”
“啊杀人啦！！救命啊！！！”
祁玄每问一句，身子就更往前倾一点，重量就更集中一些。
周小郎君起先还能滋儿哇乱嚷，后来渐渐就疼的失了神智，只瘫在地上抽搐。
旁边的人谁也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陈贵发现不妙，二话不说，拽过祁玄就走。
关峰走在最后，在经过一个人身边的时候，低喝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快送他去医馆！”
·
出了帆楼，祁玄被夜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一些。
他刚才打了周尚书的儿子，周尚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祁兄弟，你太冲动了——”陈贵一脸焦急。
“那畜生就该打！”关峰恶狠狠呸了一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贵深吸了一口气。
又看向祁玄，“
祁兄弟，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明日一早，周尚书一定会状告你，给他儿子讨个公道；”
“你要不……先出去避一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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