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念头,高遇已经动摇了。
温香软玉在怀,过往什么磕磕绊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还爱陶子。
他知道,陶子这么想离,肯定跟那个匿名手机号发来的照片有关系。
“明天把发你照片的号码发给我,我让人查一查。”他没提不想离婚,怕逼得太紧惹陶子不开心。
陶子应了一声,不再言语。有他帮忙查,事情肯定会很快弄清楚。
又回到房子的问题上。
“那套房子虽然是你的,可是邵阿姨点明要送给二叔家做补偿,如果你收了回去,邵阿姨肯定知道是我让你收回的,到时候怪罪起我来……”
一直得不到高遇母亲的理解,也是陶子想放弃这段婚姻的原因之一。
多想回到最初,她和邵阿姨开心相处,无话不谈的时候啊。
可惜是不可能了。
邵阿姨心里,只认定江雪妍这一个儿媳妇。
高遇从来不怕因为陶子,受别人责骂。
况且敢责骂他的,只有父母。
他们怎么骂他都无所谓,但陶子是他的女人,为她承受再多,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的。
“长这么大,一旦我想做什么,我父母谁也管不住。以后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说就是了,别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憋在心里,就知道跟我生闷气。”
高遇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替她捻好被角,“快睡。”
“嗯……晚安……”陶子柔声说。
她看不太懂这个男人。
不懂他有些时候,对自己的温柔和包容,是真心真意还是虚情假意。
他的柔情这样真,真得她总是怀疑自己是否错怪了他。
可是她又不敢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把自己全身心交给他。
这晚睡得不好不坏。
高遇走得很早。
周广莲见他从主卧出来,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夫妻之间,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高遇啊,晚上早点回来,陶子昨天还说,想让你试试她新学的一道菜呢。”周广莲为了让他们复合,什么谎话都敢扯。
高遇不知道岳母这话的真假,心里却忍不住一暖,点了点头。
车子开到偏僻郊外的一个破旧房屋。
屋子外,两个黑衣男人把守着门。
他们见高遇从车里下来,齐声喊道:“高总。”
“怎么样了?还是什么也不说?”高遇问。
皇宫那个给他下药的头牌小姐安娜,被关在这里有一段日子了。
本来早该亲自审问的,高阳和悠然出事,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黑衣男人摇摇头,打开门,“我们问不出,还是得您亲自出马。”
高遇嘴角一提,神色冷漠地走进去。
屋里,安娜手脚戴着铐链,无力地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美艳的面孔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自信,只剩绝望。
在里面看守她的两个男人看见高遇的脸色,其中一个意会,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递给他。
高遇蹲下来,抬起安娜脏兮兮的脸,匕首轻轻贴在这张美貌依稀可见的脸蛋上。
“你很爱他。”高遇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不过是那个幕后黑手害自己的工具,作为工具,却这么沉得住气,无论怎么被折磨,嘴巴都封得死死的。
除了对幕后黑手深城的爱,高遇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理由这样。
安娜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变,迅速又恢复到呆滞的状态。
不过,一前一后,是两种不同的呆滞。
之前,是货真价实的呆滞,之后,是伪装过的呆滞。
高遇笑笑,看来,这女人宁愿被毁容,也不愿供出心爱的男人。
如果他的估计没有错,那就太可惜,她错付了一片真心。
高遇从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放给几乎奄奄一息的安娜看。
交缠的身体,粗重的喘息,令人面红耳赤的浪语。
安娜眼睛忽然变红,随即泪如泉涌,紧闭的双唇咧开,唇间发出一声呜咽。
“不!我不看!你拿开!我不要看!”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停甩头。
高遇关掉那段葛宏飞和小甜苟合的视频。
之所以怀疑到葛宏飞,是因为调查安娜的时候,偶然听见,虽然她是皇宫的头牌,但下班时间,对男人都很冷淡。
除了一个人——葛宏飞。
她和葛宏飞在人前似乎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但据皇宫另一个与她为敌的小姐说,她这人就爱假正经,背地里骚,不知道偷偷跟葛宏飞睡过多少回了。
高遇从这里,找到了突破口,立即派人调查葛宏飞。
至于这个视频,则是调查过程中的意外发现。
他不是没有想过,小甜也跟这件事有关,如今看来,他没猜错。
小甜和葛宏飞搞到一起,他并不意外。
一个小姐,跟什么男人乱搞都有可能。
小甜对他有意,他也知道。
被下药的那晚,小甜来到皇宫,扑到他身上的动机太明显了。
只是,安娜对他下药,是为了帮葛宏飞,葛宏飞指使安娜下药,只是为了帮小甜?不太可能。
要说仇,他和葛宏飞不是没有。
葛宏飞想报复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晚他及时回到家,没有跟小甜发生什么,所以不好预测他们除了这一招,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
不过还好,葛宏飞不像高瑞。
高瑞势力大,又是他无法抹去血缘关系的哥哥,一旦闹开,父亲肯定只会站在高瑞这边。
葛宏飞就不一样了。
他爹葛强就是个帮人收高利贷的老流.氓,没什么势力,对付这家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高遇收起唇角的冷笑,“还爱他吗?”
安娜垂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面颊,犹如女鬼。
口中不停念着:“宏飞哥哥……你说过,说过只喜欢娜娜一个人的……你说过不会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的!!!”
十五岁那年,父亲欠下巨额高利贷,葛宏飞跟着葛强来收债。
葛强把她家里砸得乱七八糟,父母都没能逃过一通毒打,安娜却逃过了。
因为葛宏飞见她长得这么漂亮,舍不得。
葛宏飞跟她说了个快速还钱的法子。
这法子很脏。
她不想,也不敢。
可是跟她独处一室的葛宏飞,却将她扑倒,夺走了她的初次。
葛宏飞说,除了这个法子,也没别的办法还钱了。
而且,一般女人想去皇宫,还去不了呢。
他是看她实在漂亮,才给她开了后门。
为了还债,安娜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后来在皇宫赚到的钱,除了交给皇宫和还债的那部分,安娜还偷偷挤出钱来给葛宏飞。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的引路人,身在风尘,她却依然保留着一份小女孩的单纯……
这份单纯很愚蠢,然而她却直到今天才醒悟。
高遇离开之前,把匕首交给了一个手下,低声说了一句。
手下点点头,等他走后,在安娜后背的衣服上划个口子,撕开。
白皙的背暴露出来。
刀尖点在背上,化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高遇最终没有将她毁容。
而是换了另一种不那么残忍的惩罚方式。
在她的背上,给她留下一个警醒的疤痕。
别人都觉得高遇狠毒,但跟过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大多时候,狠,却不毒。
收拾完安娜,接下来,就是葛宏飞和小甜了。
至于高瑞,他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对策。
那天从医院回来,陶曼灵一肚子火,在家里砸了很多东西,还是不解气。
连着好些天,都闷闷不乐的,一回来就把房门反锁。
“曼灵,还没消气啊?把门打开,妈再跟你说个好法子。”张玉莹见她一上午没出房间,怕她饿着,煮了碗面送到门口。
陶曼灵冲外面大喊:“你就别添乱了!总想些没用的法子!叫你不要那么早下药,不听,现在好了吧,被他们发现了,陶子要是告诉阿遇,阿遇会怎么看我?!”
以前她可不会这么对母亲大吼大叫。
自从回到容城,认识高遇,性格就变得暴躁极端。
越得不到越想要,越想要就越疯狂!
“哎哟我的乖女儿,听妈妈的话,妈这次一定计划周全,保准让高遇乖乖就范!”
一听她这么说,陶曼灵将信将疑,把门打开。
“不就是个贱人跟她那个贱朋友吗,犯得着把自己气成这样?”张玉莹端着面往里走。
还提她们!陶曼灵着了魔似的,气就是消不下去。
“那个柯晓秋还踹我!我都跪在地上求陶子了,她还踹我!”想起柯晓秋那一脚,陶曼灵现在都觉得疼。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陶子说,高遇不会喜欢自己这一款。
张玉莹听到女儿被踹,气得把碗往桌上一放,“要死的两个小贱种!居然敢打我女儿?老娘辛辛苦苦养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打一下!曼灵,等着妈给你收拾着两个贱货!”
既然要收拾她们,也不急这一时,张玉莹叹气,摸着女儿瘦了一圈的脸蛋。
“瞧瞧,都气瘦了。快,把面吃了再说。”
“不要!不能长胖,最起码不能比陶子胖!”陶曼灵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忍着不看那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张玉莹哼一声,“高遇喜欢陶子,可不是因为她瘦。”
“那是因为什么?”说起这个,陶曼灵有了兴趣。
“狐媚子会勾人呗。不知道跟她妈学了多少妖术。”
“妖术?”
“傻女儿,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还是太嫩了。巴巴地上赶着对高遇好,人家才不稀罕呢。看看人家陶子,平时看着对他爱答不理的,肯定没少在床上下功夫。你也学着点吧!”
陶曼灵脸通红。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个处,怎么好意思毫无顾忌跟母亲讨论这种事……
“妈跟你说,高遇上次喝醉了,对你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下次啊,妈保证让他把最后一步也做了!不过,你可得好好学学这床上功夫。”
“怎、怎么学?”
张玉莹斜睨了女儿一眼,细细道来……
市医院。
高阳已经醒了。
从得知自己双腿截肢,下半身瘫痪的噩耗,到现在,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悠然,她最爱的女儿,双目失明。
病床前,围了一圈人。
父亲,母亲,两个弟弟,还有丈夫,都在。
唯独女儿还在另一间病房。
不过很快,悠然就能过来,跟她同住一间了。
望着父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容颜,高阳心里无比愧疚。
原本,他们会有一个安逸舒心的晚年,是自己让他们变成了这样……
“那辆车……”高阳气还很虚,说话中气不足。
高遇说:“车有问题。姐,其实该出事的,是我。”
高遇摇摇头,冲他挤出一个微笑,“这都是命。姐命里躲不过这一劫。”
“你快别说了……好好休息吧!”姜桂兰握着女儿的手,不停抹泪。
心里恨都恨死高遇了!
他说得没错,该出事的,就是他这个低劣的贱种!
凭什么,凭什么让自己女儿替他失去双腿?
这个贱种,还有他妈那个贱女人,怎么还不去死?!
尽管心里恨他们至极,当着高明荣的面,姜桂兰还是不敢表露出来。
高瑞的神色起了细微的变化。不经意间,瞥向高遇。
高遇只说了车有问题,却没继续往下说。
那辆车被人做了手脚,高家人自然都知道。
所有的矛头也都指向了那个司机张威明。
却没人找得到他。
他们不知道,张威明已经被高遇藏了起来。
不杀张威明,是因为他对高遇而言,还有用。
以后,还需要他当着高家人的面,指认高瑞。
此时此刻,高瑞心里想的是——只要张威明一天没找到,高遇就一天不能断定,幕后指使他做这一切的,就是自己。
两兄弟各怀心思时,高阳伸出左右手,一边握住一个人的手。
“阿瑞,阿遇。”高阳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眼里闪着泪,“大姐已经这样了,以后爸妈还需要你们多费心……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咱们都是高家人,血脉是无法抹去的。所以,作为一家人,以后一定要团结,不要再斗气了,知道么?”
高阳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高遇心里说不出的苦闷。
大姐还不知道,把她和悠然害成这样的,就是高瑞。
可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她。
她现在已经遭受了失去双腿的打击,要是再得知罪魁祸首是自己亲弟弟,高遇很怕她寒心至极,一时想不开,接受不了……
为了大姐,高遇只能暂时隐忍。
两兄弟在姐姐面前,做出一副和解的样子,让她心安。
高明荣看见斗了这么就的儿子们,终于在女儿的劝说下感化,欣慰不已,不由老泪纵横。
高瑞和母亲暗暗对视一眼。
这对母子的眼睛,又不约而同转向高遇,寒光乍现。
秋意渐浓。
城南小居里的路边,落下了一层黄色的树叶,清洁工总是及时将树叶清扫干净,陶子却喜欢地上铺满落叶的景致。
站在露台上,看着清洁工打扫道路的背影,陶子秀眉不展。
倒不是因为落叶满地的景致被破坏,而是她发现,最近母亲很反常。
经常背着她跟父亲接电话,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父亲大大咧咧没感觉,陶子起了疑。
吃完午饭父亲就回房睡午觉了。
趁张姐在厨房洗碗的时候,陶子靠近沙发上的母亲,小声问:“妈,你最近,是不是新交了什么朋友?”
周广莲没听出女儿的言外之意,“认识了几个打牌的,以后可以经常一起打,算不上什么朋友,顶多就是牌友。”
“你跟这些牌友挺聊得来。”
“还行吧,就打麻将的时候聊些家长里短呗。谁谁谁家老婆偷人了,谁谁谁家老公偷腥了,嗨,就这些破事儿。”
“你们打电话也聊这些?”
周广莲按遥控器的手忽然停住。
回想女儿刚才的话,还有说话的语气,反应过来她的弦外之音。
陶子见母亲这表情,猜到她明白了,也不再拐弯抹角。
“妈,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发起火来谁拦得住?你当心点好。”
每每回想起父亲对母亲家暴,陶子就不寒而栗。
周广莲在外边偷人不是一次两次了,陶贵福发现一次打一次。
打了也不长记性。
偷人偷惯了,周广莲脸皮厚起来,无所谓女儿怎么想。
“你不说我不说,死老头子怎么会发现?”她朝楼上瞥了一眼。
陶子叹气走开。
父亲和张玉莹的事,她至今没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父亲除了张玉莹,还有没有别的相好。
说来可气,父亲明明自己就不干净,为什么发现母亲偷人,却又暴跳如雷?
男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高遇不也如此?
三番五次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被发现后又总有听着很有道理的借口把事情给圆过去。
可是一旦发现她和其他男人接触,就疑神疑鬼,各种不信任,非得折腾到她心累,才肯听信她的解释。
陶子算是对男人失望透了。
不过她跟母亲不同。
母亲离了男人不能活,她不会。
没有男人,一样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来。
下午母亲出去打牌,到了饭点还没回来。
陶子打电话去问,母亲那边环境很吵,有人不停在旁边骂骂咧咧。
母亲不耐烦跟她说不回来吃饭了,下一句还没说完,就跟旁边的人对骂起来,直接把电话挂断。
陶子了解母亲的泼妇性格,跟张玉莹不相上下。
肯定又跟麻将馆的人吵起来了。
再打过去,没人接。
记得小时候,母亲好几次在外面跟人吵架,吵得厉害就开始打,双方都挂彩了。
那会母亲年轻,现在可不一样,人到中年,哪儿还经得住打架?
陶子担心极了,想起正好有母亲一个要好牌友的电话,打过去一问,得知那个牌友跟母亲在同一个麻将馆。
“你快过来吧,你妈跟人都吵疯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又不好报警!”牌友急促催陶子。
陶子问了麻将馆地址,赶紧让司机备车,跟着找了过去。
麻将馆在老城一个街道边。
陶子下车,隔得老远,隔着紧闭的门,都听得见麻将馆里的吵闹声。
推开门,尖利的骂声更加清晰了。
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陶子眉头紧蹙。
再往里一看,母亲正跟比她稍稍年轻一些的妇女打作一团,两个人滚在地上,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和头发,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旁边跳出一男一女,好不容易将她们拉开,陶子大喊:“妈,你这是干嘛?!”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年轻时一样!
陶子见母亲脸上被抓出几道印子,又气又心疼。
“这个表子偷牌!妈的被我抓到了还不认!”周广莲指着黄琴破口大骂。
黄琴正是之前帮她把小原卖掉的人贩子。
“老子偷牌?有证据吗你?没证据少他妈污蔑!自己输不起,找不到出气的还赖别人偷牌!老张,你看见我偷牌了吗?”黄琴扭头问那个拉架的男人。
老张不说话。
确实没看见她偷牌,不过她今天这牌赢得也太邪乎。
老张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出千了。
周广莲想冲过去打黄琴,被旁边的女人和陶子拉住,气得只能干跺脚。
“老娘输不起?知道老娘女婿是谁不?我女婿一个指头就能压死你这个烂货!”
“哎哟哟!你女婿谁啊?容城市市.长?还压死我,嘁!要点脸吧!老子烂货,你女儿更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货!”
矛头忽然转向自己,陶子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胸闷气短,攥紧拳头,咬着嘴唇,紧皱起眉来。
“你他妈有胆子再说一遍?!”周广莲飞快脱下一只鞋朝黄琴砸去,“我女儿再烂,还不是嫁了个大老板!人家在容城有多少房子,说出来吓都吓死你!”
黄琴被鞋子砸中,更加恼羞成怒,什么话都往外骂出来。
“你女婿知道她年纪轻轻就被人搞大肚子了?知道她大着肚子拖家带口逃到庆原生孩子?知道她生了个拖油瓶女儿?呵呵,你女婿还知不知道,你为了还赌债,把自己外孙女给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