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袖淡淡吩咐“伺候少帅换装。”
六名女卫缓步上前。
开始换装。
陆霄身材本就挺拔。
换上军常服后就更显气度非凡。
便如天神降世,神祇下凡。
若不是陆霄就站在众人面前,只怕谁都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雄奇如神的男子。
等到看清陆霄身上的军衔。
在场众人再次陷入静默。
陆霄炫黑的军装胸前,竟然盘绕着一条由金丝织就的大蟒。
而肩章上,更是镶嵌着四颗纯金将星。
换好军装。
又有女卫将早就备好的玉腰带轻轻扣在陆霄腰际。
最后一名卫士则双手捧上手中的紫金天刀。
正蟒袍、玉腰带、紫金天刀终于穿戴完成。
整个大厅一时间落针可闻。
偌大帝国,除了那位爷,还有哪个敢着蟒袍、系玉带、悬天刀
那年冬雪,那位爷策马入帝都。
当朝天子为其牵马如金殿,又以军功获赐蟒袍、玉带、天刀。
自那之后,那位爷便有了代天巡狩之权,真正意义上的权倾天下。
到这一步,若是再猜不到陆霄的身份,就真成了傻子。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陆霄的身份。
只能是他北境的那个男人。
那个手握三十万铁军的九霄之主。
北境少帅、帝国圣者。
那个一言而为天下法的男人。
什么叫权倾天下。
这就叫真正的权倾天下。
短暂的沉寂后。
以西境梁善州为首。
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跪拜,行叩首大礼。
“卑职西境总督梁善州参见镇北公。”
“卑职西境提督宋远桥参见镇北公。”
“末将西境总兵周仲正参加云霄大将军。”
官员参拜结束,便是身价亿万的豪绅富贾的觐见。
以洪瑞为首,众人齐刷刷跪下“卑职参见先生。”
一眼看去,冠盖公卿、富贾豪绅全都跪在地上,只能望其背脊。
陆霄只是点了下头,然后淡淡道“都起来吧。”
他声音平淡,古井无波。
却让王振、蔡荃、张亮、岳绮、陈思楠、赵纯平等人冷汗淋漓。
镇北公
云霄大将军
少帅
一股足以让他们窒息的恐惧在一瞬间将这些人彻底笼罩。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刚刚似乎、好像、应该是冒犯了这个男人吧
而且帝国律法里,好像专门有一条,是专门针对冒犯这个男人罪名的吧
内容好像是对少帅不敬者,罪当凌迟,而有大不敬者,罪当诛九族。
张亮、岳绮、陈思楠、赵纯平等人脸色被吓得惨白。
他们刚刚对陆霄各种诋毁、侮辱、嘲讽,算起来可不是什么不敬之罪,而是大不敬之罪。
按照帝国律法,诛九族都是理所应当。
谁会想得到,谁敢去想,当初陆浮生抱回家的野小子,用了不过二十年光阴,就已经成为权倾天下的帝国圣者、北境军主
这种华丽蜕变,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想象
一百个看客有一百种想法。
而情绪波动最大的,当是于凤至和陆蝉儿两人。
于凤至看向陆霄。
她的儿子、着蟒袍,系玉带、悬天刀,长身卓立。
这满厅冠盖云集、豪绅富贾俱是为他而来,将她的儿子当作神明一样膜拜。
她看着,心头一酸,眼泪随之落下。
她抬头看向窗外,泪眼朦胧,仿若看到一具熟悉身影“浮生你看到了吗、霄儿霄儿他有出息了”她的儿子,不是旁人诋毁、嗤笑的小白脸;亦不是从军十年,一无所成的普通士卒。
她的儿子,是北境少帅、国士无双的帝国圣者。
是横刀立马,撑起国境安稳的白衣兵圣。
过去十年。
是霄儿南征北战,铸就帝国边境的钢铁城墙。
她心底的骄傲、自豪难以言述,千言万语全都汇聚成一句与有荣焉。
这一生与世无争的她,现在只想狠狠的给岳绮、张亮、陈思楠、赵纯平一人一个耳光。
然后告诉他们这群井底之蛙。
我的儿子是帝国八百多年最传奇、最耀眼的无双战神。
即便如今重修的凌烟阁最终排序还没有确定。
可已经可以确定,陆霄的位置,定然在凌烟阁的前两位,供世人瞻仰。
我的儿子,能给山河添色、与日月同辉,有无限荣光。
而你们,百年之后,不过是黄土一捧。
又有谁会记住你们
陆蝉儿盯着陆霄,眼底无数情绪交织。
视线里的那个背影,此刻在她看来,是那般陌生。
记忆中那个孤独、孤僻的少年,如今已经是着蟒袍、系玉带、悬天刀的北境之主,尊贵无比。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陆浮生第一次把陆霄带回家的场景。
那会儿只有六岁的陆蝉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无比喜欢。
可后来年岁渐长。
因为一些有心人刻意的教唆,陆蝉儿逐渐以为陆霄其实就是来分她的东西、还抢夺她原本应该独享的爸爸妈妈。
于是,她按照那些有些人的主意,骂哥哥是野孩子、还要他滚出自己家。
生性孤僻的男孩儿,从不跟她争执,只是在她生气时,默默离开。
却又无时无刻都把兄长的职责履行到近乎完美。
小时候,不论是谁欺负她,那个被她骂过很多次的哥哥都会勇敢的把她护在身后,然后把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打得屁滚尿流。
哥哥不是神,自然也会受伤。
每次身上有伤,他都会躲进房间,像一匹孤狼般舔舐伤口。
可她却从没有领过一次情。
一直保持着对他的厌恶。
最终逼得哥哥离家。
当初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在一个雪夜之中,孤身前往北境。
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南征北战、历十载光阴、终于浴火重生、破茧成蝶,成为百姓口中的帝国圣者,成为手握滔天权柄的帝国少帅、国士无双。
陆蝉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几年,她也在社会上厮混多年,知道一个完全没有背景的人想要成功,有多难。
以哥哥固执、倔强、清高的秉性,也不知这一路走来,要受多少磨难。
陆蝉儿没有再想下去。
她想象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往事已经过去,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为他骄傲而已。
她看着陆霄,向靠近他,去仰望他身上的光。
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
后悔、自责、羞愧、难堪,许多种情绪交织。
最后化作无言泪水。
哥哥从来都没有变过。
一如幼时那般,宽厚如山,给她依靠。
容忍着她所有的任性和胡闹。
但她这个做妹妹的,却没有一点做妹妹的样子。
骄傲如烈日的哥哥、被无数人当作神明般敬仰的哥哥。
却被她那样侮辱、误解。
她真的有资格当这个妹妹吗
陆蝉儿觉得她没有。
她怔怔的盯着陆霄,泪如雨下“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哪儿还有脸见你”
声音落下,她双手捂脸,转身朝大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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