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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种子

    最近正是燕城的雨季,地面上到处都有水迹,刚出的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粼粼水光,似乎是宣告新的开始。

    云兮悠悠转醒时,正是大雨初晴。

    虽然身体有些酸疼,但更多的感受是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显得面部轮廓极为柔和。

    陈斯年正趴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她。许是两个人从没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过,突然的静谧气氛,让陈斯年罕见的有些窘迫,耳根处竟然红了红。

    有种情愫在俩人之间慢慢流动,这种感觉久违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陈斯年第一次直接表达自己的关心,显得有几分笨拙,他起身佯装喝水,却差点喝呛。

    “没事了。”

    自从在冷冻库里,陈斯年选择何梓悦那一刻,云兮晕过去以后就再没感觉到外界任何动静,醒来后的记忆也仅仅是到陈斯年抱着何梓悦走出冷库那里戛然而止。

    那种在生死关头被唯一指望的人抛弃的痛苦再次卷土重来,云兮依然是笑着,“何梓悦……她还好吗?”

    陈斯年心中一颤,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我本来不想救她,但是……”

    “没关系。”人讲话的时候一旦用了连词,转折后面的话才是重点,云兮不想听那些可能会变成利剑的的话,于是急急开口打断他,又问:满天星是你放的吗?”

    陈斯年点点头,再无后话。

    杀人之后再去墓碑前乞求原谅,这是良心不安了么?

    可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承认自己做错了就那么难?

    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像一柄锐利的剑,一旦被一点点风吹草动影响,都会横空出鞘,割的人体无完肤。

    云兮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望望窗外:“我能出去看看吗?”

    她现在身体十分虚弱,陈斯年不敢让她劳累,忙寻了个轮椅过来:“嗯,我推你去。”

    她想要出去就是不想见到他,因此一见他也要跟着去,又道:“算了,我还是躺一会儿吧。”

    陈斯年有些怔愣,但还是挥了挥手又让人把轮椅搬走了。

    “为什么去救我?”云兮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月前在车里遭受的屈辱,说道,“两个月前我们明明说好再也不要有纠葛。”她看他一眼,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并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毕竟我也是你户口本上的妹妹,做哥哥的的确有这个责任。”

    她话里话外都是嘲讽,陈斯年只觉得心里有口郁气,可当初听了何梓悦挑唆导致孩子死亡、不惜大费周章把云兮强制收为陈家女儿的人都是他!

    真是自作自受!

    陈斯年觉得云兮身上的刺比以前更多了,甚至扎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他思索着,明白有些话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兮兮。”他斟酌着开口,“我和何梓悦是假结婚,签了契约的,别说结婚证了,我连碰都没碰过她。”

    他果然这么说了,事到如今还要欺瞒她。

    如果不是在仓库和何梓悦绑到一起穷途末路时,听她说起过这件事的真相,她怕是又要上当了。

    云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挑眉一笑,风轻云淡地问:“是吗?”

    陈斯年见她有兴致,以为她愿意继续听下去,于是就解释了自己那样做的诱因,但依然隐瞒了他在国外结仇的事儿,把重点放在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身上。

    陈斯年说:“我知道你一直吃安眠药,而且每当有媒体炒作我们的事情时,你失眠就会更严重,我偷偷问了医生,他说你有心理奔溃的可能,我就想找人掩饰住我们俩的事情就能最大程度的减轻外界对你的干扰。”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抹去他当年带给她的锥心之痛,未免太简单。

    陈家到处都是陈斯年的人,云兮早就清楚,虽然她不说,但她长期服用安眠药的事儿他一定知晓。她一字一句地讥诮着说:“你以为,我失眠仅仅是因为别人说闲话吗?”

    陈斯年愕然抬头看她,直觉竟让他头次有了退缩之意。

    云兮一头黑发陷在纯白色的枕头里,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从十四岁那年你让我脱光衣服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自然入眠过。”

    小时候,她以为那是最好的弥补方法,可越长大越不能原谅。

    爱应该是信任、包容与扶持,绝不是毁灭、憎恨和囚禁。

    她这一辈子,因为他的憎恨度过了无比自卑敏感的青春期,没有任何人能从黑暗中拉她一把,后来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到了外地,以为能重新来过,却再一次被他硬生生阻断了过上正常生活的可能。

    他的生活却一帆风顺,照常娶妻照常受人尊敬,可她却活成了这副境地,凭什么?!

    面对一个践踏了她人生的人,她要怎么原谅?

    何况他还屡屡因为另一个女人,对自己施加痛苦,云兮这么想着,心里有了稍稍报复的快感,陈斯年喜欢何梓悦,可何梓悦却喜欢她,这可笑的三角恋都是报应吧。

    陈斯年看到她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头次明白,或许,从十四岁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都入了地狱。

    云兮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被困在仓库时她和何梓悦的11;148168451469875对话,试探着说:“你快去看看何梓悦吧,这是你表现的好时候。”

    陈斯年真想打开她脑子看看里面都在想什么,但看在她身体还未恢复的份上只是笑了笑:“看她做什么。”

    留她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他神色如常的替云兮拉了拉被子,刻意忽视她的眼神,笑着说:“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看来陈斯年最近不会紧盯着何梓悦,她们将有足够的时间为那个计划做好准备工作,云兮心里踏实了一点,眼睛里也有了光芒。

    陈斯年何等机警,见她眼神突然有变,问:“她晕倒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云兮心里发虚,只能用冰冷的声音遮盖住心思将话题引开:“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我们不再见面也不再相互恶心了么?”

    想转移话题?

    “是吗?”陈斯年察觉到她的心思,却并不拆穿,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说着,陈斯年便起身倒了杯水,似乎在遮掩自己的紧张,有一种在他身上从没露出的忐忑感:“兮兮,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克服那个障碍之后一定……”

    哗哗的冲水声传进耳朵里,陈斯年回头一看,云兮正从厕所里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

    陈斯年苦涩地笑笑:“没什么。”

    云兮躺下盖好被子,默然道:“哦。”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陈斯年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块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你小时候不就爱吃这个么?”

    这糖块,是他时常备着的。

    云兮并不接,笑着问他:“你不怕你妈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来骂你吗?”

    陈斯年的双手堪堪停在云兮的脖颈处,似乎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能断掉:“云兮!”

    云兮看着他青筋暴起的双手,挑衅一般道:“还是说,你觉得那个无辜枉死的孩子也会就这么原谅你?”她轻轻覆盖上他的双手,往自己皮肤上用力:“只要你用力,就什么都干净了。”

    云兮的眼神近乎空洞,陈斯年心里突然有些怕。

    因为险些彻底失去,所以更懂得珍惜。他放下了所有自尊,用乞求的口吻道:“兮兮,我们忘了那些过去好不好?”

    “可现在的我就是由拜你所赐的过去组成的啊。”何梓悦在仓库那番话,像在云兮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此时隐隐有了生根发芽的兆头,云兮扯出一抹惨笑,“你还能要我怎样?”

    就在陈斯年怔愣的空当,云兮却突然双手拢住了他的脖子,带着炽热的痛苦和恨意,泄恨一般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

    温软的唇瓣相互碰触的时候,陈斯年仿佛回到了尚未和何梓悦结婚之前,那时应酬完之后他常常在家办公,而她闲暇时便斟上一壶好茶,俩人得闲时坐在院子里啜饮,赏云听风观树。

    她也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攀上他的脖子,撩拨的他难以自持。那种时刻,任何过往都化云烟,任何令人烦心的事都不再浮现。

    你来我往间,皆是情意。

    也不是没有过好时光。

    “我真的再也不会爱你了。”云兮的呢喃把他拉回现实。

    陈斯年有如遭到雷劈,脑海中嗡嗡作响,即刻便反客为主,撬开她的齿贝,紧紧地缠绕住她的舌头,恨不得就此将她吞进肚子里。

    你不再爱我,那就等我爱你。

    他陈斯年就算是死,也不想松开她的手。

    云兮忍住心里的厌恶,也不顾得是在病房,装作情迷意乱的样子:“要了我。斯年哥哥,要了我。”

    一个翻身,病房里便传来了嘤咛之声。

    云兮的手深深掐进他的腰身,长发倾泻而下,额头上的汗水似乎是某种欢乐的叫嚣。近了,距离真正自由的那一天,真的近了。

    陈斯年此人多疑,又对她十分了解,所以她只能也作出万分纠结的样子,试图打破他的疑心,给他一种自己想爱他又爱不得的感觉。只有这样,那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

    云兮年少时,看他一眼就心生欢喜,以为那就是爱情。可历经千帆、人间冷暖后方知爱应当是相互尊敬、信任和包容,而非步步剜心。更不是像陈斯年这样,爱不到何梓悦了,才来退而求其次爱她。

    陈斯年猛一用力,恨不得贯穿她的身体:“兮兮,用心一些。”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逃不掉的。”

    那种戏谑的神情,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的巴掌,打着云兮的脸。

    她神情稍有异动,不过分秒时间,便恢复正常,身体上更加努力地应和他。她努力自我安慰,不过是试探你而已,云兮不要怕,他不会知道的。

    陈斯年被她的主动撩拨的火气旺盛,“你如果再敢像六年前一样,离开我,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此。”

    云兮再次堵上了他的唇。

    彼时,他们谁都不会想到,陈斯年竟一语成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