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法剑》 第一章 人命关天 满门灭口 一.人命至重 “想不到柳家突变修罗场,满门五十三口无一活命,鸡犬不留,都是你一人毒计所致,哼,岳青君,你足可以与五十年前自号正道剑的卫英全并称双血魔,嗜血恶魔啦。”柳方白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乌沉沉,宽大迥异寻常宝剑的剑,指着他冷冷道。 岳青君淡淡一笑道:“柳姑娘,你说错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柳家第五十三个未死的人,只不过你虽然姓柳,但是和柳万成一家却无血缘关系,正如我岳青君一样,我们都是这场血案的旁观者。” 他俊朗的外表随着他所说的话更显出无限的沉着凝定,毫无惧色,很有点得意洋洋和理直气壮的意味。 “难道你不是和柳家有深仇大恨才下如此毒手吗?你不是和柳家小姐有许多恩怨么?” 岳青君忽然间面色涨的通红,脸上说不出是羞赧还是恼怒,又瞬间脸色平和下来,淡淡道: “非也,柳家作恶多端,为富不仁,为害一方,荼毒四邻,实在是除之为晚。” “哈哈……”,柳芳白一阵冷笑,将屋内桌子上的火烛震得摇曳飘忽,微起时伏。 “难道一句他们‘作恶多端’就可以掩盖你这恶魔的本性吗?岳青君,你可要看清了,这柄剑名为诛正剑,就是要诛杀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自称仁意,视人名如草芥的所谓正人君子实为武林败类之辈,你受死吧。”她秀美的脸上冷如冰霜。 “你不能杀我,我纵使为民除害无功,也并没有多大的错,并且还有一个理由。”他一字一字的清晰的道。 “为什么?”柳芳白脸上一讶。 “因为诛正剑要杀的是武林败类,诛的意思是指正批评而不是无端砍杀,你手持此剑,证明你是当年的武林盟主,铸造此剑的一行剑客墨孤魂的传人,墨前辈生前不妄杀一个好人,所以你不能杀我。” “不妄杀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歹人。”她嘴唇微微翘起道。 “好,你既与柳家有关,而你眼见柳家多行不义,不闻不问,这总是有目共睹吧。” “不错,他们确实不是好人。”她点点头。 “你持此剑见义不为,是为无勇,墨孤魂曾发誓此剑虽诛伪君子,但是对于荼毒生灵的恶棍,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严惩不贷的,此剑誓言已破,因此你不能杀我。” “另外”,他看了看脸上已颇有踌躇之色的柳芳白,“我不会武功,手无缚鸡持刀之力,柳家一门尽死,虽由我的算计而起,但也是他们的贪心所致。” “难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心里一点儿都不愧疚吗?我固然不杀你,你又怎能逃脱让你作出此事的人为了掩盖他自己而用出杀人灭口的毒手?” “这倒不劳姑娘牵记,岳青君行走江湖,又不懂武功,你说我没有什么凭依仗恃,可以吗?” “我不愧疚,是我觉得他们都该死,柳姑娘,墨孤魂前辈传下诛正剑,可是他的所谓伪君子标准是什么?他要诛杀的人又有什么标准?如果仅仅依靠姑娘一己的判断,那不是和我一样吗?” “你”,柳芳白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点强词夺理,但是理智上觉得他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他们如何该死?” “他们为恶那就不用说了,他们只是听信了一个消息,一个谎言,一个我设计的阴谋,便开始互相残杀,因而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九月初三,柳家尽戮,鸡犬不留,凡与柳家为伍行恶残毒人命者,皆死,如无此行径,则可自行离去,倘若逃走,吾必万里追踪而毙之,其死则惨于十倍也。” “这便是你的设计?” “如此而已,很简单。” “难道他们便信了吗?” “难道姑娘不知道吗?” “我”,她一时哽住,呆在那儿,“我那时有事在身,不在柳家。” “不由得他们不信,漠北尉迟世家的威风和实力想必天下人都是知道的,纵横漠北六十年,铁骑六百,死士六十三,血鹰二十一,何等嚣张,还不是一夜之间死尸横野,骨骸相枕吗?”他说这样的话轻描淡写之中又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但是让人听了实在是不寒而栗,连窗外的月光好像也有点寒骇,略起清晕。 “难道也是你一人所为吗?” “不错,但只是同一个名字,而所为者却不是我,而是……” “是谁?” “你不能知道。” “为何?” “因为你知道了,便不能再活下去。” “哼,恐怕天下能杀我的人还不会有第二个。”柳芳白将剑倒竖身后冷傲的说。 “第一个是谁?” “我自己,除非是我不想活了,否则别无他人。” “你真的很自信。” “自信得有凭恃,不该是大话,大话当然可以说,但是逢上了不听的人,例如你,必须用剑。”她极是骄傲的说。 “还有,墨法剑下从来没有人见过第四招,除了我自己。” 岳青君脸上忽然起了一片失望萧索之意,“你说的很对,只不过再好的武功也敌不过别人的暗算,我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我早已知道,所以我从来就不相信别人,并且,我从此也找到了一个不再受人暗算的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你的师父你的妈妈你也不相信吗?” “师父暗算我们,被我妈妈给杀了,从此我便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的了。”她眼中含着泪水道。 岳青君忽然觉得这个外表刚强的女孩子其实也很是可怜,柳芳白却道: “这是惟命是从丸,你把它吃下去,自此为我所用,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倘若你生出不良之心,哼,哼。” “你永远要跟在我身边。” 她不再说话。 这句话听来也许会令所有的人大出意料,但是岳青君的脸上却是涔涔而出的汗水。 冷汗! 但是他还是自作镇定的苦笑道: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岳青君啊岳青君,你何德何能,能有福分随侍在玄都宫离恨公主的身侧?” “你当然无德,但我不埋没你,你绝对有才智和能力,在我身边不一定会很好,可也不会太难过,我会让你用自己的能力培养你自己的德行,以赎你的罪愆,对你自己也不会错吧。” “那我还得感谢你吗?我似乎没有太多的罪孽吧。”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道你自己并不觉得吗?” “是!”他很肯定的道。 “那是你一向都以为自己做的对,心里不会想到自己可能是错的缘故,这个世界倘若有人觉得自己不会犯错,永远正确,那他可能是白痴。倘若有人以为自己不会犯错而以此成为他理直气壮的杀死别人的理由,面对别人的指责毫不心虚,也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究竟对不对,那他一定是个疯子。可惜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半是疯子,他们比刽子手更干脆利落的砍下人的头颅,更决绝无情,更赶尽杀绝,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他们自己会以为是替天行道。” “但是没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错,至于他对不对已经不重要,因为杀了的人不会再复活。你可要知道,若是你自以为什么都好,那便是不好,什么都应该,便是不应该。” “柳姑娘,我发现你实在该当女皇,掌握天下人的命运,那时候苍生可是烧了高香啊!” “假若我是女皇,我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她似乎没有听出来岳青君略有讽刺的话,可是岳青君听了她说的“假若我是女皇,我也是这样的人”后,便不再说话,他感到这天真又凛然不可侮的话实在无法反驳,纵使他好辩成性。 “祖师墨孤魂临终时才悟出这层道理,但是他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意气风发,仗剑江湖,扶困济危,躬行亲理,为武林主持公道。他那时候已经不会再以自己以为是非便以为是非,以后他便让自己的传人去闯荡江湖时候践行他所思考的这层道理,为了验证,他不许我们再凭一己之意去裁决任何一个人该不该死,甚至那些人人皆曰可杀的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纵然十恶不赦也该交给该去惩罚他的律法,交给去判断他当受刑罚的人,用一种应当的方法去判断他的恶行。可是他也不愿后辈总是在依照他的意愿做事,不为自己,因此他传下遗训,凡入其门下,须行此道十年,以后寻到传人,必须甘心情愿的做这项很难的事,凡是妄杀一人者,必自裁以谢,我待在柳家却也是为此。”她悠悠道。 “想不到我如此运气,这番道理我虽然不大懂,甚至闻所未闻,可是我也并不会以为错,不过,柳姑娘,令祖师可曾说过要把那些十恶不赦的人绳之以法交给谁去裁判呢?” “这”,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不能交给你这样的人。” “嗯,不错,墨前辈恪遵先祖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之训,那是人人钦仰的,只不过……” “你觉得不对?”她柳眉一挑。 “不是……”,岳青君讪讪道,他其实内心真是有另一种想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章 成了买来的丫鬟的俘虏 杭州,西湖。 秋水泠泠,朝霞初升,渐渐惨败的远处的花木叶上洒着滴滴白露,枯黄泛青的莲叶早已经在深秋的风逼霜侵之下一片狼藉,秋意渐寒,湖光山色之中,绝无春夏之时的烟雾渺渺和风情万种,而是显得清淡,萧索,幽静,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影入人的眼中。 “谁把杭州曲子讴 荷花十里桂三秋 哪知卉木无情物 牵动长江万古愁 岳青君朗声吟诵道,那一句无情物和一句万古愁,将这惨淡的秋意压迫的似乎更显凄凉,于这千万年看似无情其实有情的西湖,牵动的又是谁的心,谁的歌,谁的梦,谁的泪呢? “想不到杀人如麻的你竟有这般风情雅致,还要强自作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惆怅,我教你的诸仙掌和冲霄剑法你自己这几个月来练习的如何?” 柳芳白坐在飘飘荡荡的小舟中望着远处的山峰淡淡的问道。 “柳姑娘,我们整天都在一起,除了睡觉之外我都是你的俘虏,甚至你在梦里也不要我胡思乱想,再说你的威风,你的管教让我怎么干胡思乱想,你难道不知道我练习的如何?马马虎虎吧,兴许还能对付几个三脚猫。” 柳芳白脸上一红,啐道:“你胡说些什么?” 岳青君忽然疑惑道:“柳姑娘,你让我学习剑法和拳技,为何自己又不教我其中的法门?只给我剑谱和掌谱呢?” “难道你想做我的徒弟吗?” “我”,他笑笑,“是我不够资格或是不配吗?” “不是”,她的脸上居然露出很是难得的笑容,嘴唇又撅起,“反正也是,你的心术不是太正,有点儿坏,一不小心也许变成个大坏蛋。” “哦,原来我还不算是坏蛋啊,哼,你便是让我当你的徒弟我还不愿意呢!一个堂堂男子汉拜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当师父,求人家教武功,在背后跟屁虫也似,那岂不是惹人耻笑吗?” “你”,她“啪”的一个耳光打在岳青君脸上,怒道:“你说什么?你,你……”,明眸中泪光莹然。 岳青君脸上又迷惑又满是羞愧,“为什么动不动便要打人,我是你的俘虏,可是你别把我不当人!如此这样的脾气,”他咆哮道,“小心”,他看了一下柳芳白的脸,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年纪?你敢说我老,说我嫁不出去吗?” “噢,原来是为此,那是我的不是”,其实他的咽下去的话是“小心你嫁不出去”。 他倒是颇有君子之风,总是一个男人说出女孩子家最忌讳的东西,纵然是对一个姑娘,还是要惹人不快活的。尤其在那个不是现代的年代,好像是十八岁找不到婆家,人家总是会说你嫁不出去的啊。 “柳姑娘”,“不许说话”,她冷颜相对。 沉默,“你怎么不说话?”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耐力看来是不够的。 “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 “我只是不让你再提起我的年纪。” “好啊,其实我想说的是,柳姑娘丽容绝世,人间不复有二,我不该冒犯姑娘,倘若天下的男子知道我岳青君伴于柳姑娘身侧,还不得把我咬牙切齿的恨死才怪。”他一脸真诚的道。 “油腔滑调,哪有这样的说法。”她脸上露出的是小女孩子家的羞涩,看来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纵然你的武功再高,纵然你容貌能当得起这样的夸奖,也是经不起这样的甜言蜜语的,况且如此的甜言蜜语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心灵的俘虏,总是百灵百验。 “待会儿指使你的人就来了,就看你怎么办了。” “什么?”他一阵惘然,“柳姑娘,你这是求我,还是命令我?” “我从来不命令人,也不支排人,当然也不会命令你,我虽然不会也不杀人,可是折磨人的手段还是学了一点点。那都是小时候用来对付狼啊虎啊什么的,都可以对坏人略微一试,你可是想尝尝味道吗?” “难道我也算是坏人吗?”他吐吐舌头。 “你不算是坏人,可也不见得是好人,从来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不是坏人的人,都有点儿危险。一个意识到自己是坏人的人,大多还不是坏人。” “来了”,岳青君向她示意,她立刻站起身来,做出奴婢的样子低头侍立,岳青君看了心里好笑。 “青君兄,真是好兴致,这临西湖,喝香茶,赏美女的妙事还真是只有您才能享受的来的”,话音随着飞箭一般的小艇同时来到,青影一闪,一个虬须锦衣汉子已经堪堪跃上船头,看来他是有意卖弄一番,还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 “好,好一个老鸨子发春”,岳青君故意将鹞子翻身叫做老鸨子发春的叫道。 柳芳白看了心中好笑,手指凌空虚点,锦衣汉子一下子翻下了船头,“扑通”掉在西湖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如珠似霰,柳芳白心中却增了一层厌恶之意。 岳青君冷冷的看着他狼狈的湿淋淋的爬上船,“姚兄你这大总管居然和我称兄道弟了,看来辈分长了啊,姚兄莫非要显露一下水上飞的功夫吗?” “这”,他脸上尴尬异常,“奶奶的,今天是怎么了?”他心中暗骂,嘴上却道:“为了迎接岳兄,今天俺还没有吃早饭喱。” “哦,怪不得,这西湖水里的鲤鱼可是甘腴肥美异常的,可惜,可惜,不然姚兄要逮着鲜美可口的鱼儿来下酒了,是不是?”他一笑,并不起身,自己轻抿了一口茶,一眼也不看锦衣人,“小白,这是雨前茶吗?” “不是,不……,是”,柳芳白不知何意,也不知道如何作答,神色甚是紧张。 “没用的懒丫头,叫你采些雨前茶你都犯懒,唉,看我如何把你惯成这样?今日却搅了我的好兴致。”他责怪道。 “岳公子,我家主人的朋友特意从天山雪莲上采集的雪水用定温珠保持不化,从西域运来中原,又得来极为难得的天竺优波罗茶,正等着公子一品呢。” 那汉子对岳青君的不理不睬,冷嘲热讽心里虽然不快,不过脸上却尽是谄媚之意。 “是么,那我可是好福气了,小白,我们走。”他站起身来。 “这,岳公子要带这位姑娘同去吗?”他脸上一愕,神色间略感为难。 “不错,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我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丫头,我不带着,难道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看水孤等吗?我怎么放得下心?” 柳芳白心里暗骂,“臭小子,等会儿和你算账。” 岳青君看了她,用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捏,意存调戏,举动颇是轻浮,“我们走。” 他一拉怒色陡升的柳芳白,好在锦衣汉子已经转过身去,没有看见她的脸色,柳芳白不便置辞反抗,只好任他“轻薄”,眼里却早已经是愤怒无比。岳青君赶紧向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忍耐一时,但是满脸是得意与恶行得逞的神情。 柳芳白狠狠瞪他一眼,他作出来的居然是小孩子犯错低下头认错的样子,这当然只有柳芳白看得到,其实,他的确是个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章 这个千面妖狐一样的女孩 等到他们上了岸后,岸上已经站立着二十个眼露精光,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为首竟然是一个鹤发童颜,面目慈祥的老人。 “岳公子,请上车”,他深施一礼,一指那辆朱红轮毂,装饰皆新,唐黄富丽的高大马车,拉车的马长腿竹耳,夭矫精壮,宛若真龙出世,根本不是普通的拉车笨马。 “嗳呀,岳青君好大的脸面,连天山雪翁都来迎接,折煞,折煞,折煞”,他便像一个唱戏的小生的动作和声调,作揖打恭,柳芳白不禁心中好笑,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暗自压抑,而岳青君的脸上丝毫没有刚才嘲讽那姓姚的汉子的神色。 “岳公子实在是客气,为主人奔走,乃是我辈的职责所在,岳公子为我家主人帮这么大的忙,小老儿万幸来迎接公子。”柳芳白心里一翻,“连天山雪翁这样成名已久的人物都甘为仆僚,此人来头可真是不小啊。” 岳青君不再客气,拉着柳芳白的小手从容上车。柳芳白虽然极不情愿被他拉着,但是又不好拒却,只好任他牵挽,她也装作不会武功,慢慢的爬上车,等他们坐好后,锦衣汉子放下车帏,“走”,天山雪翁命令道,车子便慢慢的转动起来。 柳芳白甩开她的手,正襟而坐,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愠怒之色,岳青君一笑,装作没有看见,又去拉她滑腻的小手,她挣扎一下,岳青君示意不让她乱动,以防被人识破或听出声音有异,岳青君在她手上写道: 你的手很美,很柔,根本不像是用剑的手,但是有点儿冷,就像你的人一样。” 柳芳白脸上“腾”的红了,乜斜他一眼,嘴角一撇,不再理他,岳青君却目不转瞬的看着她,微微发出坏坏的笑,柳芳白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垂粉颈,心中大为羞惭,扑簌簌眼泪流了下来。心想我武功高他数倍也是不止,为了与我毫不相干的柳家灭门一案,今日竟被他这样的欺侮捉弄。 被这个自以为是,不好也不坏的家伙,又捏脸又拉手,占尽便宜,还说自己是花钱买来的丫头,“真是,真是……”,“唉”,岳青君见她如此,急忙将手帕递给她,她将手帕啪的打落在车上,叹了一口气,白了岳青君一眼,两眼中微微发红。 岳青君虽然有意开玩笑,但此时却也略感歉仄,“你不要生气。” 他忽然靠近柳芳白,趴在她的耳边很有深意的道。 柳芳白刚要下意识的身子侧倾,远离这个坏蛋的时候,车外似乎自云天之外飘来声音。 “我当然不生气了,你这个死乞白赖的小家伙,见了我还不快滚出来。”一个娇柔,甜媚,迷人,酥人魂魄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一双纤纤玉手揭开了车围子,她的动作很自然,但是很自然之中一股无法掩饰的风神似乎让人停止了呼吸,一个二十七八的但是丝毫也不见老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很美,这是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可是这样的感觉你若是见过许多好看的女人的话,那么这种感觉太多了,实在不算是什么,但是她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一样,她一点儿都不端庄,可是你不能说那叫轻浮和淫荡。 她的衣着,她的面目,她的一颦一笑,一走一动,让人看了都是那样的愉悦。 她的衣着宽松,一副大咧咧的模样,她走动的时候,占的路比三个人还要多,可是没有人敢和她并行,因为她的美让你自惭形秽,并且在这个山庄里她便是女皇,那些她不想见的人谁也见不到她,见过的都已死在她的剑和美丽之下。 她的美摄人魂魄。 她有着微微翘起的嘴唇,和那美的令人发狂的脸,绝妙的组合在一起,这组合似乎已经傲视天下,似乎谁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女人。 你若说她美丽,那她也绝对不符合你心目中的美女形象,因为她是她自己,长的也只像她自己! 她的脸上没有骄傲的神色,但是她的那种美便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望而生怯步的骄傲,她的风神已经不屑于普通女子因为自己的姿容美丽而生出骄傲之态,上天生她本身便是骄傲。 她本身不符合任何一种世俗中对于女性美丽的定义,如果你说她不美,那为了你虚伪的自尊,只好在只有你自己的时候,你该抽你自己三个嘴巴子,忏悔你对自己还有她的违心之论。 如果说所有的女人简单的看来只有一个面目的话,她的形容却不能只用一个词来涵盖,因为我们已知的语汇里没有这样的词。 当今江湖,连心岫可以用娇俏来形容,谢小青可用刁蛮来称谓,谢菁华用冷艳也可以马马虎虎说得过去,金彩霞用凌波出尘也属的论。 这个女人却不同,你如果用一个词儿来说来形容她的时候,等你出口时你就会后悔,因为这个词语只是她刚刚的形象,而不是现在,传说有个叫千面狐的妖精,那大约就是她吧。 她一拉岳青君,作出令天下的男人嫉妒又渴望的亲昵动作,当然这渴望嫉妒人人都会有,只要她不是对你,你就会这样,因为你是男人,这很正常,如果有个人例外,那就是岳青君,因为她在拉他。 “小鬼,想不想我?”唉,真是令人气煞,你为何不发发慈悲问问别人? “你是辛双成,飞雪流剑,辛双成!”柳芳白还是惊叫了出来,辛双成微微一惊,脸上露出无限骄傲,傲视天下,视世界如无物的神情和笑容,“岳兄弟,哪里拐来的小丫鬟?可还使得吗?”她仅是轻轻一瞥柳芳白。 柳芳白并非是不美丽,似乎比辛双成还要更胜一筹,但是女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感到对方的美丽实在是自己的威胁时,她会是什么样子? 嫉妒,也许是想毁掉那张男人视为天仙自己作为女性却认为是恶魔的容颜,但是辛双成没有! 辛双成或许更自信她的风采和神韵,因为她从来就不会想别的女人怎么能胜过她! “不懂事的丫头,无礼!”岳青君呵斥道,随即笑吟吟似乎撒娇一样凝视辛双成,“姐姐神韵不减,容颜如秋后芙蓉那般令人可怜可爱呢!” “哎哟,你这小坏蛋,你说我是秋后芙蓉?原来当不起牡丹的称赞呢,纵然是牡丹,还是快要凋残的,秋后芙蓉亦牡丹,不是么,骂姐姐人老珠黄不是?”她脸上这时是顽皮的笑。 “哟,我可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有姐姐这样的饱读诗书。” “嗳,别这么口不应心的,连我的名字都告诉人家了,还这样的拿腔捏调,‘无礼’?当然是无礼,丫头,你岳哥哥晚上璇闺独对,绣衾双栖的时候是不是很无礼啊!不过呢我看岳哥哥叫你一声姐姐才对哩!”她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当着那么多的男人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儿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章 我待你,一往情深 柳芳白脸上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和破绽,她一路低着头。 令她吃惊的是,在这个山庄里,从门口到大厅,一路九曲回环,七拐八绕,用了将近一个时辰!而岳青君和辛双成一路上尽是亲昵的动作和言语,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亲近,多少看来让人其实是她自己有些“不堪入耳入目的。” “岳兄弟,你尝尝我特意为你泡制的龙井如何?这可是人家送来的天山雪莲上的今年第一场春雪的雪水呢!” 她此时简直就像个在丈夫面前撒娇的小女人,小妻子,给刚刚坐下的岳青君递上一个天青色瓷杯乘着飘着淡淡清香的茶,随后大大咧咧将衣裳飘摆如一只大彩蝶洒在椅子上,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等着获得他的赞美夸奖她的茶艺。 这时柳芳白不禁抬起头来,打量这个干净,优雅的客厅。 这里显然不是出自一个粗心男人和仆人的布置,而是一个可爱的小妻子的精心装点。一切显的又与众不同,却让人感觉到温馨温暖,这很像是一个家,许多人都知道,房子小了固然不像是个家,但是房子再大也不一定是家。 更令她吃惊的是,原来辛双成这时坐在椅子上露出来的是一双洁白如玉,完美秀气,脚趾头不断上下翘起,犹若弹琴一样的天足! “难道这个骄傲的女子能布置的出如此温馨的家吗?” 她轻轻一笑,对侍立在旁的八名和她打扮并无多大分别的少女说道:“今天岳公子驾到,你们也歇息去吧。” 那些刚才还肃穆而立的女孩子天真烂漫又熟不拘礼的各自作出一个个或真实或虚伪或是矜持或是挑逗,又颇要显出少女的娇艳天真无邪惹人怜爱故意做作的模样,“妹妹告退,岳哥哥终于回来了,可不枉了咱们双成姐姐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呢!” “呸,哪里是,我们双成姐姐石榴裙下跪倒的一片,还有谁能令她望眼欲穿呢?”“嘻嘻。” 岳青君摇头微笑,并不说话,“让你们这帮莺哥燕子好好嚼舌根子吧,赶明儿让媒人来领你们一个个都给人家做他个四妾三妻!” “行啊,巴不得呢。赶紧吧,我们都等不及了呢。”她们一个个都如蝴蝶一样翩然而出。 耳边的欢歌笑语却依然回响。 “呵,她们居然不说自己是奴婢,却又这样豪不拘谨!” 这屋里也许只有一个柳芳白吃惊她们和辛双成的关系,柳芳白看看辛双成,又看看岳青君,“这位是哪里来的女侠啊!”她向岳青君努努嘴问道,依然是那骄傲自若从容的笑容,“请坐”。 柳芳白竟好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伪装岳青君奴仆的身份,居然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你这不知……”,岳青君故作镇定,但是手却微微颤抖,从茶杯里迸溅出几滴茶水。 “岳兄弟,我们之间还用得着演戏吗?我的什么你不知道?只是我不明白,当然也不会不明白,但是不明白的是你如何成了她的俘虏,看来又是甘心情愿的。”她摇摇头,不以为然之中眉宇间又流露出凄苦的神色,柳芳白没有想到她也会如此。 “小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苦笑道。 “这个娇俏俏的小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领吗?我却不信,大概是你看上人家漂亮,甘拜在石榴裙下,要享什么被人呵护之福也是说不定的啊!” “这样的美事小弟可是不敢想的,也是万万不愿意的,这姑娘实在有通天彻地之能,比姐姐是丝毫不让的。” 他说出的话看来让每一个女人听了都不太高兴,这虽然只是说你和另一个女人半斤八两,可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她不许别的女人比自己好(虽然事实不一定能否定),即使是两个人各有千秋都不成。 女人更不能忍受男人去夸奖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出自一个自己感觉不错关系不一般的男人之口。 “是吗?那我是走眼慢待了,请用茶。”她举杯递茶的当儿,手里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柄一尺多长,宽约若小拇指,寒星精芒闪烁的短剑,而又向柳芳白攻出了八招! 这八招就像穿花蝴蝶一样,但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如奏妙乐,处处攻向柳芳白的脸! 女人! 柳芳白也似乎很是客气的接过来她递过来的茶,“好茶,好茶!”她尽量用洒脱的音调来掩饰自己微微错乱的气息。 “好剑法,好功夫!”三个人同时说道,随后哈哈大笑。 “我也不用猜了,这位姑娘便是墨孤魂的传人了!” 她说“墨孤魂”这三个字的时候丝毫没有武林中人提起这个名字便自然显出的尊敬之意,也并不说什么前辈,并且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杀机! “真不愧是仪星山庄的主人。”柳芳白啧啧称赞道。 “柳姑娘,你给我岳兄弟施了什么仙法媚术啊,让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俯首帖耳,难道是惟命是从丹吗?” “你猜的不错。” “啊!”一声惨叫同时随着一丝闪电从辛双成的手里发出而响起,而辛双成手掌中的短剑却不知去向,随着短剑飞出影光的便是如蝴蝶一样的辛双成,蝴蝶是不会快的,蝴蝶只会翩翩起舞,但是辛双成实在不比她发出的飞剑慢上一丝一毫! “你这老儿不好好呆着,胡子都白了,硬是要偷听人家的悄悄话,羞也不羞!”她立在尚未凋零的花丛之上,一脚将一个满脸是血的白头老翁踢了出来。 “天山雪翁!”柳芳白和岳青君同时惊叫了出来,而柳芳白心中暗暗惭愧,“我终究是不如她,看不到,听不出有人偷听!” 天山雪翁双手捂着左眼,面目再也没有慈祥的样子,显得狰狞可怕,任那柄小剑叉在眼上,剑穗子随风轻摆,而他却一声也不哼。 “我最讨厌的是你们这些偷偷摸摸的人,大白天,那么大的岁数,干嘛要做这种勾当,难道和姑娘我在客厅里倒上一杯茶聊聊不好么?你这人啊!” 岳青君看看地上的老翁,躬身以礼向辛双成道:“小弟错了,小弟不该怀疑姐姐和他们是一伙的。” “你呀,总是不相信人家!”她无限怜爱的看看岳青君,仍是骄傲的笑。 “臭婆娘,今日被你发现,泄露了老爷的行踪,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若是皱眉求饶实在不是好汉!”他喘着气但很有骨气的歇斯底里道。 “好有骨气,好有男子汉气概,岳兄弟,你便不如人家,更遑论人家的骨气!” “小弟惭愧。” “要是没有岳兄弟,我再早生三十年,我一定会忍不住的生出想嫁给你这样的英雄好汉的念头,姑娘我最喜欢英雄好汉哩。不过你老了,可怪我不得,岳兄弟,还有一个大英雄,大判官墨孤魂的后人,今天我虽然忝为主人,也不能擅自做主,更不能私设刑堂,柳姑娘,岳兄弟,请出来看看我这飞剑穿蛤蟆的手段吧。”她赤足飘飘然立在花上,风神萧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章 灭门真相初现 她看了一眼神情迷惘的柳芳白,“柳姑娘,你问问这老家伙,相信对你追查柳家灭门一案还是有帮助的,不过这种小角色,你也问不出来什么的,问了也不免令人丧气。”她居然说这个成名四十年,曾经剑屠于阗城的天山雪翁是小角色! 可是她居然一招,似乎连一招没有用就将他一剑洞穿了眼睛,她是的确有这种资格的。 “难道不是你灭了柳家吗?” “我?谁告诉你的?”她吃惊又满脸严肃的问道。 她看看岳青君,又看看柳芳白,愠道:“岳兄弟,是你诬赖姐姐吗?” 岳青君一脸委屈道:“我怎么敢?我只不过是知道这件事和姐姐有关,但是柳姑娘妄自揣测,可不是我说的,柳姑娘,我说过辛姐姐是凶手吗?” “没有,你只不过是说要帮助我查出真凶,让我随你来杭州而已。” 辛双成这时吃吃笑道:“小鬼,又回来给我添麻烦,总归有一天我会被你烦死!” “谁叫你是我姐姐?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求啊!”他一脸苦涩。 “呸,那有一天你也麻烦麻烦柳姑娘。” “麻烦?我敢吗?我只求柳姑娘不麻烦我就行了。” 柳芳白微微一笑,也不置辩。 “柳姑娘,我岳兄弟还中看吗?” “不错”,她由衷的说。 “什么不错,简直是难看的很,丑的不得了,比这个飞剑穿的癞蛤蟆十分之一都不如,偏偏有天鹅让他去吃!”她摇摇头不以为然道。 “哈哈”,柳芳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她说得有趣,而她的脸却不知道何时红了,很不自然,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将这位天山雪翁的生死放在心上。 “你们这些狗男女,还不快快动手!”他喘着粗气,似乎颇为着急。 “噢,原来你是急着想死啊,好啊,你自己只需要将这柄剑按下一个黍粒那么深,我保证你就和这个世界永别了,你自己来吧!”她两手一摊,很是大方。 这多么让人哭笑不得,世界上无论再自称自己恬不畏死,视死如归的人恐怕在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刹那的时候,也不会轻易的作出和生相违背的傻事,比他英雄十倍的人大概也不能,因此他也不能。 “不想死了是吧,那就说说你此次来中原的目的和你家主人的一些事情吧。”辛双成的语气就像撒娇一样。 还在犹豫的他听完之后,右手忽然拍向剑柄,原来这个世界上真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算了,算了,我们不问了,多小气,你也不用哭啦,你走吧。”她又是很大方又安慰的道。 老翁的手悬在半空,她疾手拔出来短剑,飞速的给他点住穴道,止血,上药,一切都很利落。 而天山雪翁真就不听她的话,他哭了,呜呜呜呜,哭的很伤心。 他七十多岁的年纪,打拼一生才赚来的名声和荣誉,刀光剑影里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丢了一只眼睛不说,又被一个和他年纪相比根本是小女孩的女人这样的安慰其实是奚落,他是江湖有名的人物,脸皮总还是没有城墙厚。 所以他哭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感激,这也没有什么,谁打瞎你的眼睛再帮你包扎,你也不会感激他的。 有时候哭是最好的掩饰方法,知道哭并不证明你是弱智,不知羞耻,只知道昏昏睡觉的人看来才是笨蛋,不可救药。 他虽然哭了,但显然他知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应该再留恋的地方。于是便晃晃悠悠,轻飘飘的飞出了墙外,“好俊的功夫”,柳芳白啧啧称赞道。 “是吗?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岳青君言道。 “你放心,我不是说你,你可比人家差远了,将来辛姑娘要是也这么给你来一下子,你可就起不来啦啊!”她撇撇嘴道。 “那我可舍不得,也不敢,岳兄弟近来投着个武功绝顶的主人和师父,并且还是俘虏,这打狗可得看主人呢。”辛双成皓齿一粲道。 “辛姑娘,这天山雪翁是什么来头?他和柳家灭门一案有关联吗?” 辛双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问你的俘虏啊!你当他是仆人也好,有这种规矩的,俘虏当奴才,可打,可杀,可卖,还可以……”,她笑眯眯的看着柳芳白,“随你吧。”她好像是在替岳青君做主,打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三个人又回到了客厅里。 “我知道我不说你心里一定不会安宁,好吧,我说。”他整理里一下衣襟。 “慢,你先服下这粒丹药,我向来求人的时候必要施之以报。” “是吗?果然有女侠恩怨分明的风范,不过这药我是不能吃的。” “为什么?”两个女人同时吃了一惊。 “一嘛,我这人心性不太好,要陪着宫主养性修德。我觉得你这个人太过单纯,好像是一个孩子偏偏要去做一件自己根本不知道有多么难的事,可是又要去做,我怕我一服下解药,就不再想听你的了,你既无奇货可居,武功虽高,但是也不能让我服服帖帖的帮助你,服你。”他洋洋得意的道。 “反正是要找个跟着柳姑娘的理由,任凭这三日一回的穿心之痛,肝肠寸断之苦。柳姑娘,你这下子可有麻烦了,我这个兄弟可是跟定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我可要吃醋了噢。”她调侃道,但是脸上真有种酸溜溜的味儿。 “还有呢?”柳芳白俏脸微红,却装作无事,淡淡的问道,她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心中的坏小子起来,“唉,他居然能忍着痛苦不服解药,为了我,为了我吗……”,她不敢再想下去。 “还有嘛,我不能坏了我自己的规矩,你传授我剑法,掌法,虽非亲授,可是我不能忘记师恩。我要是不帮你,陷你于危难,可是要遭人唾骂的,背信弃义这样的名声对我这样的生意人,可是不能有的,否则,以后何以招徕顾客?再者,我从来不在别人有求于我的时候挟此为宝,漫天要价,比如吧,你绑架了我的家人亲人和朋友,要我做些对我而言很麻烦或是不可能的事,或是俯首称臣,提出各种要求,可是我不会同你一样,也去捉了你的家人为人质,来个走马换将。” “想不到你还有点君子风范,那你怎么做,倘若人家杀了你全家呢?”她只是轻轻问道。 岳青君脸色苍白,似乎又极为恐怖,眼神第一次让柳芳白感到可怕,但他还是静静的道:“我会想出来比这更好更聪明的法子,而且远远不如这样卑鄙,让他更痛苦,让他活着能体会到折磨,我却不杀他们,但是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制裁和惩罚,我自信有这样的能力。” 柳芳白听得暗暗心惊,“那柳家呢?” “我没有杀他们,只不过是用计策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便是我不做裁决人命的法官。” “你让谁去做法官?是皇帝老儿吗?” “当然不是,他们有的是时间去祸国殃民。” “清官?” “也不是,他们刚愎自用,自以为自己是清官,无所不为,无所不敢为,无所不能为,便是姑娘说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君子。”他凛然说道。 “你真的很与众不同。”柳芳白大概是第一次用一种赞美的眼光和钦敬的语气看他称道他。 他摇摇头,“这都是这几个月耳濡目染从柳姑娘的言行学来的罢了。” “我?”她很是吃了一惊。 “我们不要说这些纠缠不清的事儿,嗳,柳姑娘,你教了我岳兄弟什么武功啊,可以说来听听吗?”她很感兴趣的问道,同时也不忘了强调“我岳兄弟”用以标明她和岳青君的关系并非是柳芳白可比,也许她自己并不这样想,但是柳芳白还是感觉的到,虽然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和经历。 “当然可以,是一套冲霄剑法和一套诸仙掌法。” “啊!”辛双成大惊失色,随后又和缓下来,又有点意兴阑珊。 “怎么了?辛姐姐?”岳青君不解。 “兄弟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我对武功可是一窍不通,你知道的,我因此也懒得知道,那非但浪费精力,于自己又没有好处。” 辛双成打量柳芳白,看的她不好意思起来,“嗯,像,真的很像,是你,是你……柳姑娘,你今年多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章 想当年,我的青春也曾花黄 “这,二十一。”她脸上一红,这么大了,却还是云英未嫁,闺中独守,真是令人有点不好意思,她用几乎第三个人也就是岳青君听不到的声音答道。 “姑娘长的像令堂多一点呢,还是像令尊?”她又温言道。 “像我娘。”其实女孩子随母亲的长相也并不是稀奇,简直是太平常不过的事。 “令堂可是眉心正中一点朱红痣,犹如鹤顶之朱丹吗?她可是叫苏心茗?” “你怎么知道的?”她满脸惊讶。 “噢,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她仰起头,喃喃自语,好像是陷入了那令人陶醉或是伤心的无限回忆之中,但是她脸上骄傲的笑容让人看不出的她的回忆究竟是什么样的,是快乐,还是忧伤?是繁华容易逝去,抑或容颜如花落? “那这套剑法和掌法可是你的家传吗?” “不是,是师父说剑法和掌法的主人和后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所以将它传给我,让我带下山去,择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传给他,谁知道他……他,他自己却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她眼中含泪,岳青君虽听她提起过,但是再次听她说起时,也不免感慨。 辛双成只是淡淡的毫无惊讶的样子,“我将它传给岳公子,此两项绝艺谅来不至于失传,也不辜负开创这两种武功前辈的苦心孤诣。” “姑娘的师父是……” “祖父的徒弟,最小的传人。” “你看我这位岳兄弟品行还可以吗?” “嗯,岳公子行事虽然诡异于常人,但可称得上光明正大,不像那些口上一套,嘴上一套的伪君子,只不过有点过于不择手段而已。”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用光明正大来说我,我这个人嘛,武功不会一点点,光明正大是不敢的,但是作为生意人从来也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做生意要这个样子的啊。” “兄弟不要俚戏!”她面色严肃,岳青君看她面容,不敢再轻言戏谑。 “我这兄弟身世离奇,可是最知道疼惜人,这座仪星山庄便是他五岁时候送给我怡养闲乐的。” “哦”,柳芳白轻轻一叹,颇为有点奇怪五岁的岳青君如何能送给辛双成一座如此豪华的山庄。 “姑娘授予他剑法掌法,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他才是这两套武功的最好传人!” “为什么?”柳芳白和岳青君同时问道。 “因为这剑法和掌法本来该是我的!”她冷冷静静又认认真真的道,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如冰冻一般,这是柳芳白见到她之后的所见的第一次,而岳青君见她这样的样子在记忆中也不是很多。 “当年与墨孤魂并称的,有位叫柳宇星的高人,他的性子极像我这位兄弟,事事出人意表,行事邪辟,可是并不如这位兄弟的武功这般不中用。” “什么不中用,简直是草包。”岳青君直承道。 “嗯,知道就好”,她顿了顿,“柳宇星传下来的便是这套掌法和剑法,但其实也不是他所开创的。如此说,这两个人也不一定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是两位江湖并称的高手而已,他们的武功相若,脾气却是相反,可是有一天,一件惊天大事就发生了,在墨孤魂所居住的义民峰下的红英潭里,柳宇星的尸体漂在了潭里,头颅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同时张大了嘴,辛双成不缓不慢的说着这有点让人莫名害怕的故事,这当然要比柳家五十三口灭门听来更令人恐怖。并不是说在他们的眼中,柳宇星的武功一高,命就比人值钱,而是说为什么这与墨孤魂并称天下双绝的人物为什么好端端的头就被人割去了呢? “柳姑娘,岳兄弟,我说的这个事大概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大约就叫江山代有才人出吧,武林第一死后,自然有人补上这个空缺,这排名并不如何像考什么状元那样的麻烦。可是柳宇星的夫人苏玉秋并未像江湖所传言的那样去寻上义民峰找墨孤魂算账拼命,因为这个问题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墨孤魂杀了柳宇星。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因为柳宇星武功之高已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毒药暗器之类的玩意儿在他的面前施展,简直便是东海龙宫里比宝贝,凌霄殿上兜售灵芝。我早说过,他的智计丝毫不在这位自负,自信聪明机敏无双的岳公子之下的。只因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绝不会自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因为他有这种自己究竟是不是最聪明的想法的时间都用来聪明去了,都用来算计去了,因为他们缺乏智慧,并且他们活的也累,最后不是暴死,就是早夭,反正是不得好。” “柳姑娘,兄弟,你能猜得出这中间的委曲吗?” 柳芳白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我肯定不是我祖父下的手,我祖父从不轻易杀人。” “你当然说得没有错,因为若是你猜的对,恐怕你也不会是墨孤魂的传人,因为那柳宇星便是你的祖父!” 此言一出,柳芳白呆呆的哀坐在那儿,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悲伤,怜悯,哀痛。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不会发生?待会儿我说完了,你就会相信的,因为有人根本是在骗你的,傻孩子。”她脸上现出无限的可惜关怀和怜爱。 “岳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是被他的夫人和儿子杀的吧!”他甚是忐忑的道,看看柳芳白,柳芳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娇美的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厅外走廊下挂着的画眉和鹦鹉上蹦下跳,没有现出来一点儿对他们所说故事的兴趣儿,因为它们或许根本不理解人吧,要不然它们也不会被人捕捉来玩弄,但是还是显得蛮高兴的样子的。 “嗯,你真是聪明。”辛双成爱怜的看了了他一眼,满脸是赞许又疼爱的神情,“你不按着别人的想法而思考,所以你是对的。这柳宇星正是被他的夫人和儿子杀死的。”她嘴唇微微翘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章 如此真相不靠谱 “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这个人并不是柳宇星(柳岳两人愕然)”辛双成不顾他们的惊愕,嘴角微带轻蔑,继续道:“他们杀死的是假的柳宇星,是为了拆穿真正的柳宇星,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柳宇星这个人,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也有柳宇星,只不过他是另一个欺世盗名的人的傀儡,他是被造出来的柳宇星!” 在柳芳白说出“你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虽然坐在那里,可是已经向辛双成势如疯狂的攻出的一十二招,招招如急火流星,又清晰可见,辛双成并不答话,沉着应接。 “住手!”岳青君喝道,好像是突然间他的话中含着莫大的威严,再不是柳芳白的无足轻重的俘虏,两个女人都停下了打斗。 “为什么你不要我说?因为你已经猜到,柳宇星便是墨孤魂,死的柳宇星便是一个傀儡,因为他的夫人苏玉秋和他的儿子不甘于忍受这样为了自己大侠之名弄的两个面孔的魔鬼的卑鄙行径。” “这两个面孔本来都是不错的,可是对于苏玉秋这样一个不喜欢吃什么苦又渴望得到丈夫的呵护的女人,偏要让她居于蔽室陋屋,粗粝而食。” “虽然这样能让人觉得他墨孤魂是多么的寒简守廉,可是偏要让她对着一个人前称丈夫,背后却是奴才傀儡的男人,她便是不能。另外,当一个人的权威大到连武当少林掌门都要敬畏七分的时候,他还要嗜武林威权如命,妄想天下武林一统,唯我一尊,人命都归于他裁决,他既当盟主又当判官,还想以侠义君子自居时,你能忍受的了吗?”她哈哈的笑出了眼泪。 “你胡说,你胡说,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柳宇星之外还有辛宇星,辛宇星之外还有……,哈哈哈,好玩吧,你说好玩吧!”她像是疯了一样。 “他本来好色成性,掳人妻女,造谣生事,杀人放火,假仁假义,陷武林于恐慌,什么事不干?这样他可以坐收渔利,因为恐惧才需要人来安慰,才需要人收拾残局,才需要什么盟主至尊。他又不要人知道他的秘密,一个做了坏事的人总希望越少人知道他的秘密越好,最好知道的他秘密的人都死了才好,有时候他不是因为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和丑恶而惭愧,如果那样的话说明他们还有一丝羞耻之心,而是因为这可能成为别人对付他的弱点的突破之处,一个人没有弱点显示出来你怎么对付他?” “辛宇星当然有其人,只不过他是被柳宇星也就是墨孤魂当着他妻子的面儿杀的罢了。一开始他的妻子很被墨孤魂的气派所迷,她看着墨孤魂杀死她的丈夫而毫不痛苦,因为她认为墨孤魂是英雄,最原始简单明了的英雄,为了看得上的女人可以杀其人夺其身,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这才是男人的原始本色。可是后来她年长色衰时又被遗弃,她为了她的孩子忍辱偷生,也为了看到这个两面魔鬼如何被人拆穿,她屈辱的想要活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可能,她死在一把大火里,烧的干干净净,她的女儿叫辛双成!” 柳芳白和岳青君都愣愣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太可怜了!”她并未现出痛苦的神色,还是笑意盈盈,柳芳白忽地拉着她,道:“辛姑娘,这是真的吗?” “这样的故事编来好听可是不好玩啊!”柳芳白一阵羞惭,“这是我娘字字血泪告诉我的。他迷恋于我娘的美色,许诺什么冲霄剑法和诸仙掌,说等我长大之后一并传授给我,可是我娘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像娘这样的女人,天下简直是太多了呢。也许欺骗只是他玩弄女人的手段,因为他对于女人实在不需要这样。我知道后,便从家中出走,在那一晚,妈妈她放了一把火,以掩护我逃脱,湮灭我的踪迹,当然她也死了,我躲到西域,没有等到我练成武功,他就死了。”她将那把小宝剑噗的一声居然从桌子面直上直下的插进了桌子腿! “怎么死的?” “人都逃不了的,纵然他有什么万万岁的壮志雄心,哼哼!” “原来这恶贼竟是如此卑鄙无耻,比灭柳家之人还更邪恶十倍。”岳青君咬牙切齿道。 “辛姑娘,你还想报仇吗?” “当然想,这血海深仇我怎么忘得了?不过他已经死了,你虽然是他的后人,但你并没有为恶,这些年我查过你们家,知道你们也是受害者,你做了很多好事,我难道会这样不通情理的去杀死你和你们一家人吗?”她莞尔一笑,也握住柳芳白的手。 “我可知道呢,你祖母,父亲也是恨他入骨,他们也是受苦人,可是他死了,凭心而论,他所践行的也是不错的。他不轻易让人杀人,原来并不是珍惜人的生命,只不过想由他一人裁决而已。因为他可能觉得,别人来杀人,会威胁他的权威!他想当什么万世之师,那不是很可笑吗?” “其实,柳姑娘,他说诸仙掌和冲霄剑法是已经失传的武功原来也是不错。这两样武功绝艺来自西域,并非是中原武功。” “据说是当年诸仙聚会,与江湖名侠楚留香因缘际会相会于百年之后,他们各出一招,其实诸仙是没有的,只是各路高人而已。其中一位高人耗费自己一生心血,将这些本来不相干又驳杂的武功加以整理,就是这两套武功。可是还未等到流传开来,此人已经被你这位智计无双的祖父用赌博的方式给活活气死,这两套武功也就落在他的手中。”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两种武功跟他武功路子完全不对,练之不但无益,而且可能根本会令自己所炼武功尽毁,虽然它的威力可能更大。但是他没有法子自废武功之后重新练习,因为觊觎他地位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太多,他根本不能放弃武功,否则他就是俎上之肉任人割截!” “据说又有一个谶语说这两套武功与墨法剑法不能相遇,一遇之后不死既伤,势如水火。这个谶语的魔性是诸位高人临死时下的咒语。” “你将这两套武功赠与岳兄弟,足见你心地善良,岳兄弟不懂武功,最易练习,你又不贪多自己练习,其实你修习并无好处,这一切的机缘,虽然出于巧合,也不过是你们自己的福气。” “我并不知道这样,幸亏岳公子不会武功,否则我的罪过可真是不小。”她拍拍胸口,脸色惨白,长出一口气,眼中泪光盈盈,甚是后怕。 “岳兄弟,你还不来谢谢你的恩师吗?” “我?”他站起身来一愣。 “我什么啊?叫师父啊!” “师……师父!”他叫得极是别扭。 “傻小子,你学武的时候叫师父,其余时间不叫,我替岳兄弟这样说,请这个情儿,柳姑娘可答应吗?”她转头向柳芳白道。 柳芳白淡淡一笑,“随便你们吧!” “什么随便啊,兄弟,你给你师父磕不磕头?” 岳青君跪下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你这小子,以前叫你学说什么都不成,现在巴不得跟着柳姑娘,是不是?” “以前你也没有好好教我呀,只知道教训人,领着人家玩,我就一赌气,干脆不学啦!”他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师父,你不是不肯收我为徒儿吗?” “这都是辛姑娘的脸面,你是一点我也不想收的。”她抿嘴笑道。 “辛姑娘,我祖父行事如此,如此……”她仰起脸,堂堂正正道:“那不正是他所厌恶的伪君子吗?” “唉,这个世界便是这样,有时候你认准一件事,相信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相信它是假的,它也不会变成真的。令祖父武功才智武功自然天下无俦,那心胸志气也不可为不大,但是到头来众叛亲离,也不过是一场空空如也。虽然留下个侠义英雄的名声,可是在咱们知道真相的人的眼里也只是笑料罢了,我们非但笑他假仁假义,还要笑话世人不明真像,你说是不是?”她认真的道。 柳芳白听得心服口服,她如此说自己的祖父,而她还是认真的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佩服的反倒不仅是岳青君,连辛双成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多么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啊!”他们心中同时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章 此情何待成珍重 “就拿这次柳家灭门的事来说吧,岳兄弟我们本来在仪星山庄生活的好好的,却被纵横西域,威名赫赫的天山雪翁给搅乱。这老家伙名声着实极大,已经二十年不履中土,此次携银百万两,说其主人鄙恶柳家为人,又说以自己的身份不便涉足中原,所以请岳兄弟略施一计,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当时便吃惊,天山雪翁居然还有主人,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主人的真面目,岳兄弟当然知道柳家不是什么好人,一百万两银子也确实不是小数目,况且岳兄弟是以生意人自居不说,小时候也曾吃过柳家一个小小的亏,所以”,“所以他就替人行凶了。” “不错,只不过后来我们发现这其中的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而已,欲除去柳家只需要这个借宿我们山庄的人派雪翁就行了,可是令人想不通的也就在这儿。” “‘他’还在吗?” “‘他’走了。” “‘他’走了?!”岳青君和柳芳白脸上一愕。 “那又有什么稀罕,‘他’根本不会武功!” “又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江湖上尽是不会武功的人掀起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她喃喃道,“他可曾说过‘他’和柳家有什么仇恨?” “没有,‘他’说,‘他’说……”,辛双成看看岳青君,不再说下去。 “他说要取走柳家无意间得到的又不知道什么用处的一双玉辟邪,还有一个原因,他要我引出姑娘你,师父,墨孤魂的后人!”岳青君正色道。 “他并不知道墨孤魂有什么错,他所知道的墨孤魂和别人传说中的墨孤魂也没甚么区别,也许根本是他自己心中的墨孤魂,并且他还十分敬佩墨孤魂,相信他的后人也不差,但是我知道,所以我便让他去了。” “难道你没有告诉他吗?” “没有,十三年来,他都是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想做和要他做的事,他从来不问为什么,我不告诉他为什么,但是他知道我要做到事情总是有些原因,所以他并不问我。”辛双成眼睛发潮,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因为我知道墨孤魂固然不是好人,他的传人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好人,也许沽名钓誉的本领更是青出于蓝,所以我要岳兄弟去做!” “难道你不知道他不会武功?也许,也许,我会杀了他呢?”她还是为这个曾经有过的但是说出来有点后怕的想法后怕,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她真怕杀了岳青君,即使是岳青君十恶不赦。 女人,女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今日一见你便知道不会,再说他不会武功却要偏偏行走江湖,自然是有点本事。你只学到了你祖父的一面,并且自己善良,温柔,热情,真挚,所以你不会。”她温和的看着柳芳白。 “可是这只是现在,以前你并不知道和了解我啊!” “他死了,我还能活吗?” 她很自然的说出来这句深情无限的话,而柳芳白听了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呢? “可是柳姑娘你并不知道,你已经俘虏了他,无论是心,还是人,我相信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去帮助你完成你要做的事,让你快乐,让你达成自己的心愿,所以他甘心成为你的俘虏。”辛双成静静的又微笑着道。 柳芳白瞪大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岳青君,岳青君也含笑的望着她,“难道,难道,你们不是,你们不是……”,她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很是伤心,在这样的场合,她知道不合适,但有什么法子呢? 因为她是女孩子! “我们?”辛双成哈哈大笑,“柳姑娘,你说我们是情人吗?”她毫不矜持和含蓄的道。 “我们除了没有血缘的关系,当然也不会有别的关系。我知道他的全部,可是他并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世和心事,虽然我也并没有什么心事,我们只是偶尔互相信任,可是十几年来相依为命,有时候也不免互相猜忌。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他就是帮助你来对付我,要不是我自己也不笨,心思敏慧,还不着了你们的道儿?” 她撇了一眼岳青君,岳青君不置可否,脸上一阵惭愧和内疚的神色。 “没想到我的温柔体贴还不如人家的冷眼,打耳光,甘为人奴仆,可怜啊,可怜,偏又有这样的人,男人啊,男人,天下居然有这样不长进的动物,是不是,柳姑娘?”柳芳白听了很是开心,说不出来的开心,秀美的脸上便洋溢着说不出的笑意,这时岳青君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只好讪讪的独自站起身来走开。 “你不要得意,这小子花心着呢,柳姑娘,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若是一般大的年纪,我非杀了你不可,我可不许别人喜欢他,纵然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也不容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虽然他当我是姐姐,有时候也是妈妈,心里有时候也可能当我是情人,但是当我发现我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实在太多时,唉,我现在只当他是情人。” 她脸上仍是无限骄傲,说话如流水潺潺,一点不感到难为情,因为这世界上的难为情都是人们自己自作自找的。 柳芳白脸上一红一白,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不喜欢他!”她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 “嘻嘻,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傻孩子”,辛双成看着她的样子,宛如看到这样的年龄时候的自己一样,很是开心,她的脸上虽然十分的骄傲,但是她的心里知道自己很是难过,她也许用无所谓来伪装自己的表面,但是掩饰不了欺骗不了自己,女人,女人呵,女人! 如果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养大的儿子被人家被另一个女孩子给心甘情愿的抢走,你说是什么感觉?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天下间婆媳不和的最大最通常的原因,况且对这个“儿子”还比母子关系更复杂的感情啊! 作者不知道,柳芳白不知道,岳青君不知道,天下也许唯有辛双成这样的女人知道。 “为什么那个人要取走玉辟邪呢?”柳芳白大的头脑似乎没有混乱。 “因为那本来是属于他的。” “你怎么知道?” “这天下的哪一种宝物该是谁的,恐怕还没有我不知道的呢。” “那你认识那个人?” “是,只是一点点,‘他’是我的未婚夫,可是我永远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呢?” “你为什么希望我嫁给‘他’?”辛双成反问道。 “如果我有病,或许我答应‘他’,因为‘他’是女的!” 她讲这样故事的时候神情却很是严肃,如果她们不是正讲一件严肃的事情,她们或许都笑了出来,但是辛双成却不笑,也不该笑,也许是通常人们都会以为这是不正常的感情。 可是当假戏真做的时候,人们就会发现它并不可笑,或许还有感动,或是无限的悲情,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同在一个戏台子上唱戏,一生一旦,配合默契,也许有人说在那个时代女人是不演戏的,可是作者是写武侠小说。 所以女人可以,女人天生是煽情的演员,虽然男人才是最好的演员,无论是在戏台子上,还是权力场上,而他们的演技通常比舞台子上的演员高十倍,千倍都不止,比如禅让这样正规的戏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章 前后矛盾的仪星双侠 “辛姑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柳芳百似乎是有点吞吞吐吐的道. “什么?”辛双成轻啜一口已渐凉的茶水笑着问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要嫁一个人?”这个看似腼腆的姑娘居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你只想一个人就这样过下去吗,过……过一辈子?” “是怕我和你抢岳兄弟吗?” “你不要这样问,我不,我……”她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柳姑娘,你不要拿这小子当成个宝贝儿,向我求婚的人,拜倒在我裙下的人,我所见过的那些仰慕我的人,比他英俊,武功才智卓绝的可不乏其人,这座仪星山庄……”,她仍是一脸骄傲又痴痴的笑容。 忽然听见这进院子的墙外花园里像是有人打斗,只听到衣袖的风声和被风吹落的飞花凋叶的轻微动静,紧跟着传来的是岳青君仓促急切的呼喊声:“辛姐姐,快出来帮帮我,有两个自称是仪星二侠的家伙跟我过不去,我支持不住了。” 接着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喊姐姐帮忙?叫师娘也不行,好歹你也是个男子汉,打不过叫娘儿们来帮忙,你羞也不羞,嘿,小家伙,哪里学来的这套掌法,不错,不错,危而不乱,颠而不倒,好掌法,阳刚之极,势如开山破路,黄河东趋指导东海,又如回风舞雪,飘飘洒洒。” “来了”她轻轻应道,“我们出去看看”,她一拉柳芳白。轻轻走出大厅,跃过墙去。 却见花园里朵朵菊花红白紫黄,各色必陈,几株老桂树上开着白色黄色的桂花,素素淡淡而又发出幽幽清香的味儿,沁人心脾,中人欲醉。 只见岳青君正在和一个身穿白衣,三十多岁书生打扮的青年交手,白衣人身影飘洒,招招进逼,岳青君左支右绌,已显败像,但是他的掌法于极平常处见极诡异,轻处灵动若猿猱,重深处如负物登高,白衣人若想打败他也是殊为不易。旁边一个紫衣人,年纪与白衣书生相若,背手观战,一边讥笑又偶尔称赞岳青君两句,刚才的话语大约是由他而出。 辛双成朝柳芳白一笑道:“柳姑娘果然是名师,这刚刚才学会武功不几个月的徒弟居然能和此人打斗如此之久,又不败阵,倘若他经验老道,你看,这招青女行霜已扭转颓势,将此人击倒。” 柳芳白赧涩道:“那是他自己的天分高罢了。” “岳兄弟住手,难道对恩人也敢如此不敬么?”辛双成喊道。 白衣紫衣二人刚刚听她与柳芳白的谈话,又听她呼唤,白衣人戛然停下,和紫衣人同时转目面向辛双成。 “辛姑娘,一别十三载,玉颜无恙,久阙音问拜奉,您……您还安康么?”这两个相貌英俊的书生居然同时一脸激动的问道。 “二位别来无恙,这一回自己家便和我岳兄弟斗气起来,这山庄虽然是你们的,可这总是不该如此吧!”她虽然仍是满脸欢笑,但已面现不悦之色。 “不敢,不敢,这位是……”,白衣书生一指岳青君,“是令弟吗?” “不错,正是。” “得罪。”他很是礼貌的向岳青君一揖,岳青君并未回拜,看了一眼辛双成。 “你拜一拜吧,这是咱们的恩人,这座庄子便是人家的呢,难道你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仪星二侠,岳青君有礼,多谢收留之恩”,两人脸上同时一红,道:“惭愧!”岳青君心里虽然甚是恼怒,但还是抱腕当胸。 “辛姑娘,你……你儿子呢?”紫衣书生面色讪讪的道。 “儿子!我的儿子!呵呵呵……”,她听闻此语,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趴在柳芳白肩上,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你看,你看,你们看,”,他一指岳青君,“这就是我‘儿子’呀!” “你,你,辛姑娘还是莫要开这样的玩笑。”白衣书生脸上由怒色又显出极恭敬崇仰之情。 “谁和你开玩笑?他那时是我儿子,现在是我兄弟,将来也许是我的丈夫,我的情人,也说不定啊!”她说这几句其实是无稽之语,但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年也不知他老爹犯哪门子神经,硬要娶我当小妾,咱是没有坐过花轿的,索性就坐了一回,那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儿,还没有入洞房,我就走了,他老爹要强逼我做小妾,我也会抢人呀!就把他儿子给拐跑了。” 她似乎很有趣儿的道:“岳兄弟,你小时候叫我什么?” 岳青君脸上一红,嗫嗫喏喏道:“妈,妈妈”,此言一出,柳芳白和辛双成同时又大笑了起来。 紫白二书生脸上阵青阵白,“辛姑娘,枉我们兄弟对你,对你情深若斯,为你立誓不娶,为你舍弃这座山庄一十三年,为你奔走复仇,你居然,居然对……”,他二人显然伤心已极,白衣书生道。 “那是你们的事,娶不娶妻,是你们的自由,哼,你们当初操的是什么心?设下赌宝大会,立下规矩说输者须献出自己所携宝物或者任凭胜者裁处,你们仗着你们的势力和武功,明赌暗逼,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我当时带着这个我抢来的儿子,身染重病,走投无路,不知你们的圈套,你们见一个少女携一个孩童,便生不良之心,但碍于自己的那点盗亦有道的名声,就想出这我若输了便归你们所有,而你们输了便离开这座山庄的主意,你们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能取胜,所以这座山庄只是我们赢来的。” “我当时并无胜你们的把握,你们能击败至心大师和灵云道长,武功是十分怪异的,我想不出破解之法,我独自练剑之时,却被我这当时的儿子,现在的兄弟灵光火石一般给想出来一招‘回首江城’,我故意在交手之时露出你们的破绽,让你们明白我才智武功并不输给你们,以全你们的颜面,好在你们在江湖也有些名声和脸面,我当时胜你们实在是取巧,也有很多人看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这”,两个书生相视一眼,面有惭色,紫衣书生道:“不错。” “所以这座山庄便是我这个兄弟送给我的,不知后来你们俩又生出什么心思,问我和我兄弟的关系,我知你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时怕对他下毒手,所以便说我们是母子关系,这也没有错,我差点是他老爹的小老婆啊!”她打趣道。 “辛姑娘,想不到你明慧若斯,唉,我们当初,当初对姑娘却有不敬之心,非分之想,但后来姑娘胜了我们之后,我们一来佩服姑娘的胆略武功,进而生爱慕敬畏之心,所以才甘心搬出这座山庄,并为姑娘驱使,哪知,哪知,唉…….”,白衣书生泪水涔涔而下,但不知是失望还是悔恨。 “噫噓嚱,成羽仪,廉斗星,羽客振衣凤来仪,南斗星辉下飞廉。” “自作聪明,视天下如无物,自创一套什么熔金落日两仪掌,哪知这自以为神明的武功居然给一个五岁的孩子识破了,破的不着痕迹,还给我们留下脸面,嘿嘿。” 他突然向岳青君跪下,“小兄弟你当年已胜我们极多,我们还恬不知耻,不自量力的苟活这么多年。” 岳青君慌忙扶他起来道:“廉兄何必如此,胜败一事究归平常,况且当年我也是误打误撞,便是今天我会了武功也胜不了二位的任何一位呀!” “他说的没错,倘若他会武功,他便破不了你们的武功,倘若是今天他长大了会了武功,拘泥于招数,那也是不行的,这就叫当局者迷。”辛双成道,她心中忽然有了种愧疚之心,毕竟二人也并不曾对她为难,只不过依仗小聪明而已,且他们对自己有赠庄,为己复仇的大恩。 “真的吗?”他们互视一眼。 “阁下刚才使的是什么掌法?我二人从来不识”,白衣书生诚心请教,“这你问我师父吧!”岳青君不好意思的一笑。 “令师是……”,廉斗星一愣,辛双成一指,“这位姑娘便是……柳芳白。” 廉斗星和成羽仪面上露出颇为不信的神情,难道这位娇俏俏的姑娘便是岳青君的师父? “不敢请教芳名?” “柳芳白。”柳芳白淡淡一笑,“哦”他们似乎听到的仅仅是一个根本未听说过的名字,要知道这个名字在近两年的武林中的响亮,实在已不在辛双成之下,柳芳白并不知道自己在武林中的名声,但岳青君和辛双成却不是不知的,因此脸上还是有点诧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章 青萍结绿变美娇娘 “两位一别一十三年,这仪星山庄总算还没有荒芜,二位既然回来了,那我们也该走了,”仪星二侠和柳芳白同时一愣,“你去哪里?”成羽仪道。 “啊呵,这又不是我们的家,我当然该离开了,当初原是带着个孩子行走江湖不便,霸占人家的家园一十三年,鸠占鹊巢,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一指岳青君道:“我也逸闲了一十三年,也该走动走动办些事啦。” 紫衣书生廉斗星脸上一红道:“辛姑娘如此是说哪里话来,当初是我们甘愿让出仪星山庄,为姑娘奔走复仇,寻找仇人,可惜可惜。” 他低下头去,又昂然道:“我们兄弟武功不济,败的一塌糊涂。” “这复仇原不是我求二位,是二位热心,小女子在这里谢过。”她深深一拜,满面庄谨,“至令劳顿一十三年,这个‘谢’字我也不敢说了,务望收回山庄。” “姑娘当初虽未令我二人去为姑娘奔走,但我二人按咱们的赌约已为姑娘仆役,身为仆役,这些都是咱们分内之事。”廉斗星诚挚言道。 “二位不必客气,二位乃言必践,行必果的侠人,小女子先前有不敬和得罪之处,万望海涵,告辞!” 她一拉柳芳白和岳青君,飘然出门,仪星二侠怔怔站在那里,“辛姑娘,请留步,成羽仪有话相告”,辛双成转回头,又露出满脸笑容,“二位还想让我们留在贵庄叨扰么?” “不敢,我们依着姑娘所述的线索明察暗访,得知姑娘的仇人十八年前……”,“他已经死了。”辛双成道,仪星二侠愕然。 “那墨孤魂……”,岳青君看看柳芳白又看看辛双成,“我说的并不是他”,辛双成又道,“难道你们的仇人不是我……”,柳芳白眉眸里流出的满是疑惑。 辛双成朝她一笑,摇摇头,“我们走吧!暂借二位一辆车子。” 她并不等他们回答,已和柳岳二人走出院外,此时岳柳二人并非如来时悠游自在,漫步逍遥,却也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出山庄,她们走到门口,辛双成叫来一个仆人,耳语了几句,不久岳柳二人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又牵了出来,赶车的却是那姚姓的汉子。 “姚总管不敢劳你大驾,还是我们自己来吧!”辛双成道。 “这……”他微微沉吟,“你家主人已经回来了,这些年你这仆人做的可是三心二意,言不由衷,你的武功虽比你家主人略逊一筹,但是阴谋诡计还要远胜,当年你家主人离去之后,你心道我一个小女孩儿带着个孩子还不容易对付?我死了,这偌大个仪星山庄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姚总管,为达此目的你已经暗中寻了十五批帮手来除去我,这回柳家灭门,也是你请的神仙吧!”辛双成依然笑道。 姚姓汉子先是一惊,继而坦然自若面不改色道:“辛姑娘不亏巾帼英雄,不过我可是不想你死的,只不过要你作我……” 柳芳白一听,挥掌直击此人,此人微一闪身,“你是谁?” “不消问,他是取你性命的女阎罗!”岳青君喝道,柳芳白在他说话之间已将此人一脚踢倒。 “如此脓包,还志向不小。” “不是他脓包,是你武功太高。”只听“呯”的一声,车盖被一股极强的内力震飞开去,从马车里面直飞向天空足有三丈多高,两个人徐徐下落,犹如仙女临凡,观音下降。 一人面如美玉,目如朗星,活脱脱是个少女却是男儿相打扮,另一个却是极娇美温婉的小姑娘,二人各执一口未出匣的宝剑,剑匣古朴,显然是两柄古刃。 “哎呵,你这小没良心的见了我就神魂颠倒,假意说走了,还要藏在人家家里,是不是也要学唐伯虎卖身进画府呀!”辛双成嘻嘻笑道。 “哎,总是咱没福气,装着不会武功充斯文,还是没能让辛姑娘垂青,请求辛姑娘允诺又不成,就想使些歪招在车中将你们擒住,这姚剑明志大才疏,大草包一个,百密一疏中将你这位十余年来江湖三大女奇侠辛双成考虑得太低,以为你什么都不知晓,却不料他一言一行早已在你掌控之中,唉唉,男人啊,男人,都是笨蛋”,她一副腔调才让人听出她真是女人,她撇撇嘴,带着一股轻蔑的味道。 “古青萍,你这臭丫头还不快救我,你家主人和我约好,只要我设法擒住辛双成,这山庄便是我们的,我们以后平辈相交。”他大怒道。 “什么?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要和我家主人分庭之抗礼之平辈而交?你再好好修炼十辈子吧,结绿,你看这家伙该怎么处置?” 此时已到向午,日色明媚。 另一个女孩子娇娇一笑,“还是姐姐拿主意吧!” “好。”她如鬼似魅,飘忽而到柳芳白近前,左掌击向柳芳白,右手剑已然出鞘刺向姚剑明,寒光闪处,并不见血从姚建明身上出来,姚建明大叫一声,便如杀猪一般,但血却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而赫然出血的是从那个叫古青萍的女子右臂上。 她一条臂膀顿时搭拉下来,脸上大有痛楚之色,紧咬牙关,言结绿很是关怀,“姐姐,你没事么?”急忙撕下自己的衣衫替她包扎。 “刚才那一招便是墨法五剑中的南辕北辙么?”她冷冷的问道。 “你见识不差,可惜武功太逊。”岳青君明知此女子武功极高,虽一招伤在柳芳白之下,而柳芳白只是突出奇招取巧而已,他偏偏说对方武功太差气对方。 “岳青君,你本来有五次命握在我手上,我看在姐姐喜欢辛姑娘的份上便放过你,你还逞什么英雄,大言炎炎,好不害臊!”言结绿恨恨道。 岳青君脸上一红,道:“我知道那次在神女祠,曹娥江都是你救的我,但是在柳家我却不知你怎样为了一件玉辟邪非要杀我!” “那是因为主人说过,谁见过此物便不能活,因此我要杀你,即使是我,也必须死!”她娇嫩的脸上泛起怃然之色。 “妹妹不要说了,我们认栽,你叫什么名字?”她冷冷向柳芳白道。 “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凭什么问我师父的名字?”岳青君向她道。 “我是怪物?哼哼,可不像有些人那般不中用,让一个女人保护,还好意思人前显摆我要是你,简直要羞愧的一头撞在猪身上死掉才好。” “你说我靠辛姐姐保护么?那是事实,咱也没的说,好,你说我不中用,我也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受了伤,以后咱们比试比试!” “我受了伤是不假,但你只要胜了我妹妹言结绿,就算我胡说,我便交出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 “玉辟邪?” “姐姐,我们,我们……”,言结绿脸上极为焦虑,“妹妹,我们一起长大,你见过玉辟邪,为主人所忌,命不久长,我又怎能独生?”她忽又低下声音,在言结绿耳边道,“你只要擒住这小子便很有可能在主人面前赎罪。” “想抓住我,好啊!”岳青君甚为恼怒。 “兄弟不要焦急,她要抓你,你也抓她。抓住了好让她做使唤的奴才,是不是呀!柳姑娘!”辛双成道。 柳芳白脸上一红,言结绿仗剑直取岳青君,只见剑光闪闪,金风响动,两人斗在一起,岳青君初学武功本无临敌经验,全仗所学精妙,虽有刚才与廉斗星相斗,却也是左支右绌,言结绿使用的居然是江湖中久已失传的娲皇剑法,这路剑法兼具女子轻灵与帝皇严威,她武功不在在仪星二侠之下,似乎比刚才那个叫青萍的女子还要高上许多。 “他不行的,他斗不过人家,我去帮他!”柳芳白焦急道。 辛双成一拉她,“柳姑娘,你虽然是他师父,可也不愿他恼恨你是不是?他此时面对强敌,武功上也仅逊你,可是对方毕竟是女子,刚才他们讽刺他的话,你让他怎么忍受?他是男人啊,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也不能忍受啊,你这时帮他,他难道会感激你?” “我不要她感激我。” “你再看看,说不定他会胜呢。” “我看不会。” “你看这掌法他不是越用越熟么?” “辛姑娘,你看着他在危机中就不想帮助他么?” “想,可不能这样帮他,他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其实是虚伪,但往往虚伪比自尊更重要。”辛双成悠悠道。 “如果他有了危险呢?” “他若是有了危险我去救他。” “可是他要是死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柳芳白这时不知怎麽说出了她觉得本不该说的话,话音刚落,只见岳青君用一招巨灵劈山如刀斧一般砍向对方左肩胛,言结绿低头闪避,岳青君掌心平移,拍向对方胸部,言结绿惊慌失措,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招数,更想不到对方能在攻击无果之下并不撤招而是寻瑕抵隙变招直进,言结绿呆在那里,岳青君忽想到对方是女子,自己怎能如此无耻袭击对方胸部?就在这微微迟疑的当儿,言结绿一招补天西北,宝剑已架在岳青君脖子上,冷气森森,岳青君眼一闭,“你输了!” “他死了我也不活了!”辛双成这句真情流露的话和他同时说出,极其自然。 “啧啧,这小子好福气!”受伤的古青萍皱着眉头,“辛姑娘,这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死?” “十三年相依为命,他已经是我命里的一部分,和他在一起已成为我的生活习惯,我不能没有他,情之所至,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你不要难为他,否则我和你拼命!” “你不一定打得过我。”古青萍脸上无限怜爱,冷傲的道。 “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好!只要你乖乖做我们的俘虏,以后做我的妻子。” “你是女人我也是,你干吗不要个男人做丈夫,要中看不中用的女人。”她脸上尽是笑意,左掌疾取此女面颊。 “你再敢出招我就割了他的头”,言结绿道。将青萍剑逼近在岳青君的脖子上,辛双成果然不敢再动,“古青萍,今日算我晦气,就跟你做了夫妻吧!”她毫不扭捏道。 “辛姐姐,你胡说什么?你若要成了这妖怪的俘虏我宁可咬舌自尽!”岳青君大声道,辛双成一怔,“总是你这小子无赖,唉!不被你拖累总是不行,柳姑娘,我们走吧。”她一挽柳芳白的手飘然而去,柳芳白心中极是不忍,回头怔怔看着他。 “柳姑娘,我对他的关心一点不比你这师父少,我们应该想法救他。” “我!”柳芳白似乎回过头来,“师父,你好好照顾我辛姐姐!”岳青君大声道,言结绿出指如风疾点他肩上,腿上穴道,岳青君“扑通”栽倒,“臭小子,也不见的比我帅啊!”古青萍低下头去,看了看瞪眼面朝天的他。 言结绿一笑,道:“姐姐,他哪儿是帅,是笨的紧,刚才,嘻嘻,他……他出掌向我胸前却又迟疑,被我占了便宜,嘿嘿,还有点伪君子,假道学的味儿哩。” “我不是伪君子,只是我对女孩子比较尊重而已,否则你不一定斗得过我。”岳青君苦笑道。 这时姚剑明站起身,“岳青君,你也有今天啊。”同时一脚踢向岳青君身上,却“哎哟”了一声,他向古青萍咧嘴道:“我知道刚才你对我下手只是一种引开敌人的计谋。”古青萍左脚尖直点他足踝。 “不是,因为你该死了,我也不想你活了!”她挥剑向他咽喉便刺。 “住手。”却是岳青君喊道。 古青萍愣了愣,看着他一脸惊讶,却并不说话,言结绿娇娇的笑道:“和我姐姐争老婆的傻瓜,你不知道这个人背主求荣,卑鄙无耻,还要向你下毒手么?” “你不要胡说,辛姑娘不是我妻子,姚剑明虽然该死,依着我五个月前的性情也早想把他除去,可是现在是不能够的。” “为什么?”她很惊讶。 “因为我有了师父,我师父从来不乱杀一人的,也不许我乱杀一人,因为人命可贵,杀了之后再也活不过来了。”他喘着气道。 “嗯,不错,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这份心,刚才那小姑娘看上去也只不过大上你两三岁,你何以拜她为师,这样的规矩恐怕普天下只有一人。” “谁?”却是姚建明问道,他脸上和心中虽然害怕已极,但还是为岳青君说的这些他平时或以后根本不相信的道理所吸引,因为这对他性命有利,固然别人的性命操在他手中之时,他不会听这些怪论奇谈,但此时命悬他人之手,他还是哆嗦的问道。 “墨孤魂。” “墨孤魂怎能比得上她!”岳青君怒道,但他忽然想起墨孤魂虽然是魔鬼,第一伪君子,但他总是柳芳白祖父,自己虽然鄙恶他的为人,但总不能对别人道自己师父祖父的罪恶,那样虽然自己相信她,别人又如何能相信柳芳白呢?他终究是拘执太多。 “好好好,墨孤魂比不上她,但此刻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的,因为你是我的俘虏,你的生死也操在我手中,你自己尚且无暇自保,何况别人呢?”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他躺在地上,闭眼苦笑道。 “你这家伙留下无益。”古青萍左手举剑向姚建明斩下。 “且慢,你此时杀了他,请你记住他痛苦害怕挣扎的模样,因为将来你被你的主人用完,无用之时也有如他一样”,岳青君无奈的道。 古青萍剑悬空中,缓缓放下去,面色苍白,似乎颇觉得他说的话极有道理,“这样冤冤相报,或者你们之间并无仇恨,大家都是一样。” “岳公子说得极其……极其对,还求二位姑娘留我一条贱命。” 他脸上露出令人厌恶的哀求谄媚样儿,忽然间坐卧起身便朝二女跪了下去,作为男人,这似乎颇为不雅的事,也可能被要脸面的男人觉得比死还要难受,但生命操之于人之手,坚信活着比天大的人来说,丢不丢人,雅不雅又算什么呢? “小心。”岳青君大喊,随之古言二人疾闪,一束细如牛毛的银针叮叮洒在十几丈远的青石板上,这些针从声音来听分量似乎很重,但是紧接着的是姚建明的一声惨叫,紧跟着是他不住的抽搐,并且血从嘴里和胸口汩汩而流,两柄剑已插在他的胸膛,事起突然,古青萍,言结绿吓得嘴唇发紫,脸色煞白,言结绿趴在古青萍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古青萍拍拍她肩膀,扶起她,随后解开岳青君穴道,“你走吧!” “你救我们两条命,我们欠你一条命。”岳青君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着她们两个人。 “你们并不欠我的,因为我也是救我自己,如果你们遭他暗算,我也活不成了。”他并没有说假话,“况且你们不杀我是一条,放我又是一条。” “你账算得很精细。” “男子汉恩怨分明”,他昂然道。 “你们看。”他一指落在地上的银针,在日光之下只见缕缕青烟上升,片刻之间方圆一丈之内土地焦乌,再也没有针的痕迹,言结绿花容惨淡,“这是主人的冰火催魂针啊!姐姐,为什么主人也给了他?” 她不解的望着她,忽然眼泪又涔涔而下,那是一种惊恐畏惧已极的神情。 冰火摧魂针据说是一种天下至阴至阳之物相融而成的神奇武器,它有火一样的威力,在发出之后又会像冰一样融化,以使人无发去研磨,仿制,并且没有人知道它的制法和材质。因为举凡被射中的人们都死了,人如果被射中后,被烧成灰以后,又会化成气,像是融冰一样。 “看来主人还是不相信我们,岳公子,你是正人君子,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以后……以后,哎!”古青萍叹了了一口气,坦然悲戚一笑道:“我们没有以后了。” “为什么?” “结绿妹妹已看过了我们不该看的玉辟邪,我们又杀了他赐冰火摧魂针的人,他能放过我们吗?” “他既然如此对你们,那么又何必为他卖命?” “我们固然不想为他卖命,可是我们自小生活在那里,离开那里在我们的感觉就像鱼儿离开了水,我们逃不掉,因为冰火摧魂针下无人能活,如果逃过,还有戮魂针,我们……我们实在已经失掉了逃生的勇气。”她摇摇头怃然道。 “两位姑娘,岳青君虽然武功不高,但愿与二位同生共死,诛此恶贼。” “公子侠肝义胆,令人钦佩,我们,我们实在不配……” “姑娘不要说这样配不配的话,天下能向二位如此美丽的姑娘下毒手的人,恐怕是比墨孤魂更邪恶阴毒的人,我立誓要把他绳之以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章 仪星山庄遭灭口火焚 他面对两个看起来忽然是那样娇弱悲戚的女孩儿怜惜之意大盛,物伤其类之感油然而起,在他的生命中,他似乎从来都对别人之痛感同身受,在短短是十八年的人生岁月里,是不是他也曾经这样的卑微无助过呢? “我们打斗如此之久怎么不见仪星山庄的人出来,更不见一人的踪影。” 岳青君忽然疑窦丛生,古青萍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公子是疑问这偌大的山庄如何如此静谧不见人影么?” “嗯,”他略微点点点头,“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岳青君大吃了一惊,“公子不信请随我们来。” 二女前行,岳青君随后,进入山庄,果见山庄里庭院假山池塘边尽是死去的人,没有一个活口,都在咽喉一剑毙命,而更加奇怪的是这些人死时的形状似乎根本与活人的动作形态没有变化,既没有躺下,也没有跌倒,该站立的,该蹲下身子的,该抬步走起的,都保持自己的动作和形状,这些人死的时候似乎根本毫无防范和征兆,好像就是被神话里的神怪妖魔下了所谓的定身咒。 有三个女孩子居然站在那里手中托着果盘和菜肴,一盘枇杷果掉到地上两个,有两个花仆正在修剪花草树木,剪刀尚且悬在一朵秋芙蓉的枝条之上,看来是要剪除多余的枝条。 而每一个死人的面容上毫不见痛苦,倒是颇见欢欣之状。 到达三人刚才相会的客厅里,却见仪星二侠相对笑着坐在椅子上,一人举起一个酒杯,放在嘴唇边。 酒在,酒尚未溢出,而两个人的另一只手却同时将一柄细长的剑插入对方的胸口,而他们是面露平和欢乐的神情,丝毫也不见死的痛楚,在你根本毫无防范的状态,最亲密的友人却将致命武器击向你的绝命死穴,原来最危险的朋友并不是在你背后捅刀子的,而是和你称兄道弟数十年当着你的面将宝剑刺入对方的胸膛。 岳青君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实在不能明白所谓形影不离亲如兄弟的仪星双侠居然互相欺瞒对方数十年,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互相结果了对方。 而且真的好似心有灵犀一般,致对方于死地。 “可怜,可怜,可怕,可怕”,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姑娘,辛双成,柳芳白,辛双成一拉岳青君,跪倒道:“我们先拜谢两位恩公,虽然他们都不算是正人君子,但是毕竟于我们有恩,然后再拜祭这些和我们共同生活过的人。” 岳青君也跪下,辛双成满面悲忿,两手发抖,柳芳白,古青萍,言结绿,也随着跪倒,拜了几拜。 他们走到辛双成和八名侍女住的后院,只见八名侍女每两个人也如仪星二侠一样端坐在那里,早已经生息全无,此时岳青君似乎再也不敢看到笑容,因为它只会使人恐惧。 辛双成忽然放声大哭,哭声里有愤恨,有悲呜,如一匹受伤的母狼长号,当你面对着你相处几十年的一群人忽然之间和你阴阳相隔,全部死去的时候,恐怕只有人才会像狼一样哭泣。 谁也没有劝她,众人默默无语,犹如在清凉不失暖意的秋日里忽然坠入万载冰窟一样,随时可能会像这些人一样死去,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还是柳芳白将她轻轻扶起,言结绿,古青萍面面相觑。 “二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辛双成擦干泪水温和的问道。 “这是丧志散!” “丧志散,果然是……” “请问二位姑娘,这可是你家主人的手段么?” “可能是吧,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让仆人知道他的秘密呢?”古青萍道。 “古姑娘,你我初见之时,你原来不会武功,这我虽愚蠢还是看得出的,但为什么你几月不见,武功就如此令人难以想象呢?”辛双成止住悲痛甚感奇怪的道。 颇有男儿情状的古青萍忽而腼腆道:“辛姑娘这是取笑我么?我一招便败在这位柳姑娘手下,武功哪里称的上难以想象?” “刚才这位柳姑娘是突出奇招而取胜,否则你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一百招之内她也是无法将你击败的。”辛双成极为自信自己的眼光。 “我们走吧”,辛双成拉着柳芳白道:“这些……” 柳芳白看看这些死的极是诡异的人欲言又止,“岳兄弟没有想到柳家灭门之后会是仪星山庄,大概此人也饶不过我们呢。”辛双成道。 “我们不怕他。”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了心,要不是柳姑娘传你武功,这次,这次我也无力保护你了,我忽然感觉到说不出的怕,一点点希望都没有。”她似乎有点绝望地道。 “姐姐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以后我来保护你。” “真的吗?”她略为欣慰,面有喜色道。 “我从来不骗你的,我们走吧!”五人飘然而出,“我也等到这一天了”,辛双成心里颇为高兴,“这山庄怎么办?” “烧了吧,留之不祥,如果不是这么座大山庄,恐怕也不会惹来这样的大祸。” “我去通知附近的居民离开”,岳青君对四人道。 “不用了,我已经让他们离开了。”言古二人道。 “你们?那和你们联系的人或者命令你们的人呢?” “我不知道,不错,是我们,我们来的时候本来是被通知要剿灭仪星山庄的,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从来不滥杀,因为主人也曾是穷苦人,没有人敢违背。” “ “又一个”,辛双成哀叹一声,柳岳二人知道她是说墨孤魂。 熊熊大火烈焰腾飞,瓦焦砖红,一座辛苦经营的仪星山庄连着那些失去灵魂的生命飞逝于无何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章 望海楼头品评七彩花 五人走在杭州城的大街上,极是惹人注目,他们衣着光鲜,而且男的俊朗,女的娇艳,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古青萍,人人都巴不住看上几眼,奇怪的看上几眼。 市肆繁华,锦绣盈城的杭州,其风致即使在秋季也丝毫掩不住她的娇媚和妖娆。 众人的沉默还是被辛双成打破了,她在古青萍耳边道: “古妹妹,你还是做你原来的男儿打扮吧,这样我和你走在一起,人家还当我们是一对夫妻呢。”她吃吃的笑道。 “真的么?只怕你又赖账不肯”,她白了一眼正在一处瓷器旁边看的岳青君,“只怕令弟要吃醋的”,她小声道。 “我哪里会赖账,这么俊俏的郎君,我可是求之不得。只要不生米熟饭就好啊!你说是不是?”辛双成微微一笑。 “别生米熟饭了,恐怕令弟要跟这位柳姑娘这样吧!” 柳芳白啐道:“偏你会瞎乱说。” “我怎麽瞎说了呢?柳姑娘,我们现在可是夫妻二人”,她一拉辛双成,做出极亲昵的动作,道:“你也去找我绿妹妹也扮作一对儿,至于令高徒嘛,还请他做孤鸾别凤之想吧!” “那岳……”,她忽然闭嘴。另三个女人看着她窘急的样子发笑。 “你们说什么呢?”岳青君兴致勃勃地走过来问她们。 “说什么呢?” “女人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古青萍讥嘲岳青君。他弄的有点尴尬,抬头望望天,已是向午,道:“扰了各位姑娘雅兴,前边便是怡芳楼,因为在钱塘江入海口的边上,所以又有一个名字叫望海楼,他们窖藏的一百零一年的怡芳醇在杭州,可是首屈一指,不知各位姑娘有没有雅兴一品。” “酒啊,也便马马虎虎吧,有什麽好吃的呀!”言结绿孩子气的问道。 “有啊,当然有,西湖醋鱼是不必说的,那粉蒸肉,荷叶粥,八宝腰花,小炒鸡,啧啧。” “馋猫”,辛双成刮刮她的鼻子,“走吧!” 怡芳楼的确是一座上等酒楼,名气虽然没有武林门边的奎元居,天香斋大,但是其装饰的门面的宽大,环境的优雅洁净,远远比奎元居,万里香这样位于寸土寸金的闹市酒楼要好的多。 怡芳楼临在钱塘江入海口处,苏体金字招牌矗立顶楼,金红色旗子扑扑啦啦迎风而动,其中一半楼体建在水中,桌椅凳子居然都是黄花梨木的,色调柔和,伙计一见他们的气派,满脸是笑的把他们让进二楼。 临海江之畔吹风,襟胸爽然,只听涛惊拍石之声,海鸟鸣叫之声不绝,海天一色,片片白云舟帆来往。 二楼冷冷清清并无一人,伙计擦抹桌子,问他们吃些什么,辛双成大大咧咧坐下,道:“来一样新鲜的,出水芙蓉鱼。” 伙计一愣,其他四人也是一愣,“我们没有这样的菜”,他陪笑道。 “那让你们老板来吧,他会做这菜。” “这”伙计一脸为难,“我们老板通常不做菜。” “通常也就是有时候也做是不是?” “是,不过那是十几年的事了!”伙计拍拍脑袋道,忽然他自知说漏了什么,“你这个伙计一当十几年可不简单啊。” “好嘞,您,您老人家等等,我马上请老板,他会做,会做这道菜”,伙计结结巴巴,赔着笑脸,又满是惊讶,忽然转身跑下楼去,四人甚感奇怪,辛双成也不解释,道:“你们坐下吧,还愣着干什么?” 她给每人斟上一杯伙计端来的龙井茶,白色的杯子,碧绿的茶,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慢慢放在嘴边,她深深吸一口香气,赞道:“很好,还是这个味道。” 正在此时,只听见楼梯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面色金黄,犹如大病初愈的中年人,举着一口一人多高的缸,走上楼来,那缸里赫赫然是两朵将开未开的七色并蒂莲,莲花七色本已不多见,况又不是当开之季节,而那两朵莲花也绝不是假的,除了辛双成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啧啧称奇。 此人走上楼来,将缸放下,对辛双成施一礼,四人近前观看,却见每朵花下都有一只一尺多长鱼形碧色白藕以梗与花相连,缸水清冽照人,并无污泥秽迹,“小的先将七色莲捧来,望海楼主人马上到来为姑娘烹制酒菜,小的告退。” “有劳了”,辛双成对他一笑,他转身离去,“荆紫晨,你娘还好么?” “多劳姑娘牵挂,小人已完成看守七彩莲的大任,这就回去孝敬她老人家。辛姑娘,你待会儿要小心”,他回身道。 “你去吧!” “是。”他蹬蹬蹬下楼,言结绿孩子心性,走近缸前看莲,忍不住的伸手要触摸,“别碰莲花,有毒。”辛双成急忙喊道。 “有毒?”四人齐道。 “不错,这是我在昆仑山天池中采来的,天下仅有两株,另一株已经毁去,用处待会儿你们自然会知道的。”她神秘一笑道。 “这么美的花居然有毒”,言结绿咋舌道。 “那培养的水却是武林中最被人觊觎的昆仑玉皇池中的若水,玉皇池是一座方圆一丈的小池子,但却天下闻名,居然号称玉皇,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四人摇摇头,“玉皇池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玉池,池底池周皆是稀世之宝天云玉,池水经玉浸润,久而久之,玉之精华加日月菁彩,氤氲而成一种水,叫玉池若水。” “玉池若水对武林中人修习武功助益极大,但是也极为难得,每三十年也只不过积存这一缸水,这一缸水神奇处还在于不腐,流水不腐,但此死水亦不腐,极是令人称奇。昔年有人欲独霸之,但终而失败,企图占此池者在池边居三日者必死,这隐隐然已成为必死咒,我当初冒险去取时,也仅在池周呆了一天,便煎熬忽而如火烧身,忽而如冰彻骨,头晕脑胀。”辛双成道。 “辛姐姐,这水看来是极难得的吧?” “是啊,必须在三十年之交的月圆之夜,时间仅有一刻,如果错了这一刻,谁也不知怎么的便会消失。” “如果三十年之交风雨交加呢?” “那就取不成了啊,天地集菁彩于此,并不专为人而设,人取之,天地亦取之,其实此水来自于天地,还诸天地,也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人心贪婪不足罢了。”她笑笑道。 “我也一样贪心的。” “哦,天下居然有这等神秘之物”。言结绿两手托颐眨眨眼睛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四章 少女和大师的生死之论 “辛姑娘此心深具佛理,老衲具无有礼了”,说着两位八十多岁须眉俱白的大和尚走上楼来,脚下声息皆无,显见内力之精纯,已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 “老衲具有。” “原来是灵隐寺的两位大师。”岳青君欲起身施礼。 “你坐下吧,两位大师四大皆空,视万物如微尘。具无者,一切无有,具有者,有者亦无,此等俗礼俗法施之于两位大德前辈,那是有不如无”,辛双成道。 “女施主深通佛法,乃与佛有缘之人,可惜江湖杀劫又起,阿弥陀佛。”言后两位大和尚也便在另一个桌子旁坐下。 “不敢当,大师可是为这七彩莲花开而来么?”辛双成道。 “五十年青灯古佛,参禅闻道,我二人虽然不能达到不闻不问,但是于小小一朵莲花的开放也并不放在心上,今早听闻仪星山庄遭劫,赶到之时已经是一片瓦砾,庄前地上有用过冰火催魂针的痕迹,犹如晴天霹雳,老衲未能施救,实在愧对佛祖,今日一猜,料知女施主要将七彩莲开放,老衲以助一臂之力。”具无道。 “有劳大师,请大师稍等片刻,我猜一朵红尘俗世之花就算是得之不易也不能劳两位玉趾下降,多谢大师慈悲之心,双成不敢有忘,只是这场火却非行凶者所为,乃仪星山庄突变修罗场之后,我用火超度死者。” 二位老僧面色惨然,其中一人道:“施主精通佛法,魂之不存,一具皮囊留之何用?老衲当为死者黙祷《金刚经》超度。” “大师仁义为怀,不过佛性尽在万物,大师以经文超度,未免著了名相。辛双成不读佛经,然知佛在力行普度,非拘于经文,犹如孔墨力行,不当为腐儒解经。” “女檀越高见,这七彩莲传说为药师佛所留下的仙种,对人可贼可益,在未开时为天下奇毒之冠,开后为善中极品,避毒驱邪不在话下,不知真假如何。” “大师博文高识,小女子当年年少贪心,因为大仇未报,所以求取天下灵药仙丹,在昆仑山玉皇峰得到此话,我也更加不知这此花乃是佛门圣物,只知道用以修炼武功而已,此花开后,避普世间之毒颇有功效,大师为渡世人,我为救自己,实在惭愧。”辛双成道。 “女施主可是要以此与行凶之人周旋么?” “不错。” “我等即入释迦之门,虽知当远离尘世,但见武林杀戮又起,心中大为不忍,施主们是要以杀止杀么?” “不错”,辛双成脸上现出悲愤干脆决绝之色道。 “唉。”具有大师长叹一声道:“我师兄弟虽不愿助施主们衅起戮杀,但也不愿血腥洒染江湖,这其中的委曲终究相差太远,辛女施主大有慧根,但愿心存灵光,一念之仁责令江湖安,一粒沙里见不得天堂,见不得地狱,地狱天堂原只一念。” “多谢大师教诲,小女子不敢妄动杀心”,辛双成满面恭谨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章 七彩花被人力开放 忽然具无大师眼睛一扫柳芳白,满脸惊讶之中又含着无限的隐忧道:“这位女施主练得莫非是墨孤魂前辈的摩顶功么?” 柳芳白微微点头一笑道:“正是。” 具有具无两位大师互相对视一眼,面上阴郁之色加浓。 “大师切勿担心,这位柳姑娘虽为墨孤魂之后,但是他乃是柳公子之女,柳公子当年与父亲反目之事相信大师也听说过,而且她只习得墨氏双面之仁义为怀,利济天下的一面,又兼有善良天性,断不致再续昔年墨孤魂之事。” “如此则天下苍生有福了,阿弥陀佛,老衲谢过。”二老僧合十祝祷。 “绿妹妹,请你取出那对玉辟邪吧”,辛双成道。 言结绿一愣,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且慢打开,还须等怡芳楼主人与另两位前辈到来才是。” “不错。” 话音未落,两种乐器在楼下同时奏起,冉冉而升到楼上,音色清旷高奇,如仙鹤腾飞,巨蟒探身,湿雨落花,玉碎昆山,无一丝悲苦或是阴戾之音,曲声反复演绎开来。 “闻二位之音如闻天籁,二位道友一向可好。” “原来二位大师早到了。”两条青影飘在众人面前,两个约有五六十岁的道人,貌相清奇,衣袍纤尘不染,眼睛精光甚盛,身穿青布道袍,头戴高高的帽子,一人持玉玑箫,一人持火玉笛。 “‘笛奏龙吟水,萧鸣凤腾空’,李太白究是世俗之客,不能达我辈无物之境界,这‘水’‘空’之拘可见也。笛奏龙吟,萧鸣凤腾却不是好。”一位道人高声道。 “师弟言李太白之为俗客,亦不能脱于贪嗔痴,须知龙吟凤鸣,传世间奇象,笛箫之音究已粘尘滞俗,称不上无物。” “不错,师兄教诲的是。”两位道人忽然一啸一笑,声音直入云霄,清越超远,其势如流,若大野之水,不为羁勒,任意而至,往复循环,无有穷尽。 啸罢二人坐下,“孤竹子,孤云子,见过各位”,两人抱拳当胸。 “两位远来辛苦,不必客气,小女子感激不尽。”辛双成道。 “辛姑娘勿言此语,我二人受令师大恩,姑娘所命,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多谢,还请二位一人奏《龙吟》,一人奏《凤鸣》,先用乐音启此花之妙悟。”辛双成道。 岳青君,柳芳白,古青萍,言结绿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略略明白他们的意思,显是借几人的音乐之力和内力摧动七彩莲开花。 孤竹子,孤云子各奏其乐器,几人听了,大有兴起高昂,心澄万物之感,宛宛有龙吟凤腾之势,两个和尚却默坐闭目,似不为此音所动。 “守莲人戴洪逸见过辛姑娘。”一人若忽然从云端飘忽坠落云头,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秀长须的中年人满面含笑的站在二楼中央,犹如画上之纯阳子吕洞宾。 “戴先生不必多礼,这么多年麻烦先生看顾莲花,小女子深感过意不去。”辛双成满面歉疚道。 “辛姑娘不必客气,当年辛姑娘为武林安危所付出的辛劳岂是一般人所能为所愿为?种树之人虽然不求回报,但是受树之庇荫者不能毫无感怀,十几年来姑娘虽然不出杭州,但是武林中有心人自然也不会忘记了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师赛湘子一生以爱花为好,临走之时千万嘱托我须替他老人家完成一见七彩莲开花的夙愿,同时也要助辛姑娘一臂之力,今日辛姑娘之命,即为家师了此生平大愿,也是戴某人分所当为,戴洪逸一直对姑娘的侠义之心怀感倍至。” “戴先生风骨潇洒,终生以爱花惜花护花为职志,思花入膏盲,睹花去病,令人感佩”,辛双成深深一揖道。 这时候岳青君忽然不解起来,“辛姐姐,你何时认识了这般多的世外高人?”他看看辛双成,辛双成朝他妩媚神秘一笑。 “请取玉辟邪来”,言结绿看了看辛双成,辛双成点点头,她将包袱递给戴洪逸,戴洪逸恭敬接过,举在头顶,望空拜了几拜,随即打开,只见一双雪白的玉狮子,托在他的掌上,戴洪逸眼中殷泪,喃喃道:“果然是,果然是。” 他神情激动,然后他将一对玉辟邪交给具有具无大师,二位和尚面带喜色,“湘子兄果然功力精纯,居然用内功将这两块玉皇玉磨磋成我佛门之物,连毛发都清晰可见,罕见,罕见。”具无赞道。 “晚辈不敢言家师之过,只不过家师说他一入痴便着嗔着贪,虽曾聆闻三宝大道,可惜未能涅槃舍得,此物因他之贪念痴心而为而得,家师亦为此丧命,历一段莫可名之厄难。家师令晚辈寻到此物交与二位前辈,以完昔年离寺之憾,此物归于佛门之前,尚须助辛姑娘摧开此花,以人力催花本属逆天之事,奈事起迫急,非我辈所能挽之,惜哉!” “不错,你且坐下,一观此花开放。”具有道。 “是”,他稳稳坐下,此时箫笛之音不绝,悠悠袅袅,渐致微微,花朵微微颤动,似乎那株七宝莲花竟有吸音之效,将箫笛之音尽拢己身。 但见莲花如被采莲女玉手轻拂,又如清风微舒,具有,具无大师忽地将那对玉辟邪掷入缸中,恰巧每一只作骑马状骑在碧藕之上。 令人奇怪的是那对玉辟邪似乎浮于水中,并没有压在藕上,只见两位大师手掌向上,五指直指缸中,如托重物,头顶各有一股直上直下如箭的白气,不偏不倚,显然两位大师用的是一种极为奇特的隔空取物的内力吸住水中之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章 玄都门下九子 岳青君,古青萍,言洁绿看的目瞪口呆,而辛双成仍是一脸笑容,戴洪逸捻须微喜,柳芳白本来对这件事极为迷惑,但是忽然间神色肃穆,陷入沉思,似乎在想一件心事,她忽然自己点点头,面带微笑。 孤竹子,孤云子不停吹奏,愈见神情潇洒,屋内清风流动,微吹二人衣裳胡须,湛然若神。 辛双成附在柳芳白耳边微微道:“柳姑娘,若有人来捣乱阻止花开或者抢夺,你绝不能手下留情。” 柳芳白一愣,却见辛双成在椅子上站起,走到缸边,只见她眉头一皱,轻轻出双掌并拢,掌心向着花心,将自己的阴柔内力缓缓送入花心,莲花微开半闭,犹若将褪去蝉蜕之鸣蝉。 忽见自窗户东西方向飚电掣风一般飞来两支判官笔,柳芳白不及细想,在头顶拔下一支簪子拗断,分东西疾弹直击两笔,只听叮叮两声,两笔,两簪同时迅疾插入地板内部,地板虽然为木质,但是笔簪不见踪迹,尽皆插入木板中,足见柳芳白内力之强。 “凤腾龙吟芙蓉开”,辛双成清吟,“锦烂霞驳色色空”。 具有大师奇道:“恭喜恭喜,我佛宝莲即开,必于世间增福矣。” 此时但见两株七彩莲花尽开,花蕊姣润,瓣上尚有稀露,花色蓬蓬,明净吉祥,不但香风满室,更有灿灿生光之意。 辛双成微微一笑,“有劳诸位”,只见她唇角边忽然流下一丝血来,身子微微一晃,岳青君急忙上前扶住她,急道:“辛姐姐,你怎么样?” “女施主虽最后发力,但正值莲花将开未开之际,毒气最重,其内力把握尤难,施力过大,收力愈加,自摧内脏,还需调养数日,阿弥陀佛。” 具无大师看看地上判官笔,闭目微吸一口气,道:“玄都宫的道兄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见呢?” 只听数声哈哈大笑,自窗外直飞进八名黑衣人,五男三女,男的个个相貌威武豪迈,女的冷艳冰面,各持一杆四尺多长的大旗。 辛双成微靠在岳青君肩上,明眸微闭又缓缓睁开,看着岳青君满脸关怀焦虑之色,一笑道:“快把我扶到柳姑娘那儿,这么多人你扶着我,抱着我像什么话?” 岳青君抱着她将她放在柳芳白身边椅子上,柳芳白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辛姑娘,这是九转大还丹,你快服下。” 辛双成摇摇头,神色坚决道:“墨孤魂研制的东西我是不会服的。”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这不是他研制的,这是我妈妈研制的,快服下。” 辛双成一笑,将药吞下,小声道:“这是一场恶战,两位大师武功刚才内力已耗去六成,我此时内力全失,孤竹子孤云子武功平平,古青萍言结绿武功不淳,待会儿你和岳兄弟应战,戴先生保护我们,你去叫古青萍言结绿护花。”柳芳白心中佩服,“辛双成才智决断,面对强敌临机应变之能果然不让须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章 敌对的少女暗怀春 八名黑衣人中一名年纪略老的人道:“辛姑娘,七彩莲一开,武林人物个个梦寐以求,玄都宫纵不来取,还有别路人马。我玄都宫取花,也是凭真本事,不会当面明抢,可是说回来,以我玄都宫的威名,是我们要得到的东西,怕还没人敢不给呢。” “玄都宫历来卑鄙无耻,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与当年仪星二侠手段雷同,却为恶更甚,所谓取物杀人,只是取物在前,还口称什么要人心服口服,杀人之后,言既无护物之力,何求妄留之念?怀璧其罪,我说的没错吧,凌虚子。” 凌虚子呵呵一笑,也不生气道:“辛姑娘十年不入江湖,玄都宫的规矩依旧熟悉,一眼能看的出我,佩服佩服。辛姑娘,你武功那是极高的,与我大师姐颢天惊凤凌碧子齐名,我们几个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敢跟你放对,但你此时已受内伤,这两位大师本为强援,但也耗去了几分内力,今日这个场面强弱输赢已分,辛姑娘是聪明人,也是江湖难得一见的豪杰人物,我们只求辛姑娘交出此花,临来中原之际,师父也再三嘱托,绝不伤你们一人,更不能伤了辛姑娘你。” “玄都宫人个个会放狗屁,凌虚子,你还没有算出来我们最后一招吧,毁花。”岳青君冷冷道。 “小子何出狂言,你又是谁?”凌虚子怒道。 “岳青君。” “哦”,他面色缓和道:“原来你是辛姑娘的儿子和小情人啊,小子,今天这个场面可不是只空谈不讲武功的,你纵容智计卓绝,但是你不会武功,你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那么你们这帮黑不溜秋的家伙算准时可来打劫,若是在我们未摧开七彩莲之前,你们这些小辈焉能是两位大师和各位女英雄之敌,现在嘛”,他仰头掐指计算道。 “现在如何?” “现在只好请他们歇息换我打发你们。” “吹大气有什么用?我们若伤了你,还怕辛姑娘生气。” “我不会生气,因为你们没有本事伤他,再说了,你们若伤了他,他师父也会和你们拼命。”辛双成笑道。 “师父?小子,你不会武功,快请你师父吧,嘿嘿嘿,不如连你师娘一块儿请来!”他嘿然嘲讽道。 “呸,你这老小子,你也配跟我师父比武,来,咱们比试比试”,他身子前倾微一踉跄,势如摔跌,一招诸仙掌中望舒驾车轻轻拍出,凌虚子武功虽高,但此招来之突然又无可回避,他只好尽量后纵,闪开此招。 “望舒驾车,诸仙掌。”具有具无大师面露惊讶之色,互相对视一眼。 “师兄还是把这臭小子交给我对付吧!”一个青衣女子走到凌虚子面前,“九师妹小心,此人武功怪异”,青衣女子走到岳青君面前冷冷道: “你就是岳青君?” 岳青君道:“不错啊,姑娘,你长得如此美丽可人,焉何要拿刀动枪,杀杀打打,倘若被伤了脸面,岂不令苍天浩叹?你叫什么?” “凌香子。” “好名字,凌空闻香,宛如天池瑶女,好好。” 青衣女子一愣,冷冷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很会说话的啊!可是会说话是没用的,你伤不了我,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并且待会我抓到你的时候,只轻轻在你脸上划几刀”,她这几句话甚为恶毒,却又轻巧又自然的说出来。 “是吗?那你这样做就不怕你老公生气么?”岳青君笑道。 “我划破你的脸,为什么我老公生气?况且我还没有老公。”她懵懵懂懂奇怪道。 她说这几句话时甚为腼腆,丝毫没有刚才暴戾之气,玉颜微酡。 众人听得似乎有点糊涂,如果不是这种剑拔弩张的场合,真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柳芳白听得有点气闷,辛双成坐在那儿胸脯起伏,依旧笑语盈盈。 “九妹。”凌虚子咳了一声提醒道。 “因为你已经说要嫁给我啦!” “我没有,你这无耻小子”,她勃然大怒,这才想明白岳青君是占她便宜,她以旗做枪,分心便刺,摆旗如落叶,岳青君闪开身子,嘻嘻一笑道:“哪有女人先打老公的?绿妹妹我用用你的结绿剑可以么?” 言结绿一笑,抽出宝剑递给他,他一捏剑柄,一招万木齐下砍向凌香子,凌香子顺旗尖直寻他的宝剑,两人身形错动,旗剑相交,但见剑光曳曳,旗影飞动,飘飘洒洒,甚是好看。 “冲霄剑法。”两个和尚点点头,“今日玄都宫难逞凶了,只是玄都宫的武功对付玄都宫,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章 一对姐妹 阴阳极对 岳青君所用的冲霄剑法,气象森严,轻灵飘逸,颇有仙态,隐隐然有气冲南斗,凌虚北极之势,这路剑法他仅是第一回用,他既和仪星二侠,言结绿这样的对手相斗,见识增长不少。 凌香子虽身属武林第一圣地玄都宫,但她自小未下玄都宫,也不曾久历阵杀,平常不过是和师兄弟喂招切磋,武林经验平平,武艺虽然是玄都宫主亲授,招数虽高,却也无功。 而岳青君先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儿又颇让她有点意马心猿,情致缠绵,况且岳青君面目英俊,言语讨巧,她可可芳心早已倾倒,那俊俏的面容早已经充满她的脑中,心神不宁,因此出招不免滞窒,哪里还有打斗的意味? 岳青君到二十四招时,使一招星错斗乱,直击凌香子手腕,凌香子心意微怔,横旗做盾相拒,岳青君变幻一招凌摩降霄,轻轻扫落她一缕头妆。 “老婆你……”,凌香子吓得心神不宁,只道这一剑已砍掉脑袋,但一摸头顶,只是掉下一缕青丝,她微微拍了拍胸口,看了看岳青君,满脸嗔怪,却不见恼怒之意,似乎颇以为岳青君称呼她为喜,“你武功很好,我输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也似,忍不住凄然望了一眼岳青君,似乎是浑身无力般缓缓走回八人之中。 “嗯,剑法不错,我喜欢你,只不过有点仗着油嘴滑舌取巧”,辛双成低声道。 “又过于怜香惜玉。否则你第九招鲁阳挥戈,那小姑娘必然用旗枪遮压你的剑,你用剑再顺势稍稍上撩,就可以斩断这位姑娘的右手,那时候所谓杜工部的’清辉玉臂寒‘就叫清灰玉臂永远冰冷了!”辛双成摇摇头不以为然道。 “这些口舌之快的毛病总是改不了,下一回一定不这样,赢得窝气又不光彩。”他嘟囔着道。 凌虚子憋气窝火,料不到半路杀出个岳青君,武功高强若斯,一出手就将小师妹打败,凌香子虽然武功不算几人中最高,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历来骄横不可一世,玄都宫内无人敢惹,这次栽在岳青君的手中,还不知道大师姐和师父怎么处置,他原想几人功力耗掉大半,乘虚而入,既得花又擒住这几个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岂不人前风光? 他一摆黄旗便想出战,旁边跳过七师妹凌风子,八师妹凌菁子,“大师兄,我们为九师妹找回面子”,凌虚子想,“七师妹八师妹出战也好,既能多看看岳青君武功路数,又可以耗去他功力,否则自己出马万一落败,这好事岂飞鸡飞蛋打?” 他思虑既丰为人又极富心机,能在这瞬间想出如此对自己有利的战法,自己也忍不住洋洋得意,为自己的无双智谋感到骄傲,想到此处,道:“二位师妹小心。” 两个少女面如冷玉似的站在他面前,一人持绿旗一人持青旗,其中一女道:“你受死吧,我们可不像九师妹那样听你胡言乱语。” 两个少女模样俏美先且不说,奇就奇在她们长相一样,动作一致,岳青君一笑,道:“我既已有个老婆,当然不敢再有致诸葛三君于帐下的念头。” 他话音未落,一个少女一招急风骤雨大旗直点他小腹,那少女内里奇特,大旗如山般压顶而来,另一个飞身跃过他头顶,后背一招天河倒挂取他后脑,旗子却如利刃般砍来,岳青君本来以为他们动作既然一致,武功路数也是一路,却料不到他们武功固然不属一路,竟然出招一个凝重一个轻灵,一如神仙,另一个却似鬼魅。 她们武功固然比凌香子为高,而两人配合使的是一套两仪旗阵,更让岳青君压力骤增,他与人交手不多,他悟性虽高,人虽聪明,但一时也寻不出两个少女招数中的破绽,两个少女如走马灯般,穿花蝴蝶一样,将他围在当心。 岳青君虽乏临敌经验,但是知道此时,内心焦虑非但无益,如果自己落败,柳芳白武功虽然高出自己许多,但也未必就能击退这几个强敌。 况且众寡悬殊,优势不在己方,乱战之中又如何保护两位高僧,孤竹子,孤云子和辛姐姐?这时忽然笛箫并奏,乐音柔和动人,他知是孤竹子孤云子所奏,两人似乎毫不将眼前凶险放在眼中,乐音无惧无畏,淳正雅清,大有庄子所言无我之境。 辛双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不敢高声指点岳青君,唯恐分他心神,柳芳白亦复如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章 红颜白发为爱痴狂 岳青君忽然想到二孤子两人所奏乐音,龙腾,凤吟,他突然将剑尖向上一招麻姑献寿,直挑绿旗,绿旗被贯注真力,犹如一块铁板,只听嗤的一声,结绿剑已然刺穿了绿旗,旗杆被拔出尺远。 惊呆的是所来的八人,他们都知道此旗所用料非革非布,乃海外一种极为罕见的虎蛟蛟皮,善避宝刀宝剑,没成想今日却被岳青君一剑刺穿。 须知以剑刺实,那其实容易之极,但是用剑去刺一个人手中拿的布匹,这力量如何能使出?岳青君故仗宝剑锋锐,可是冲霄剑法神妙,却也在他心细,要知如果刺不穿,则旗杆砸下自己,必致头颅尽碎,这实是冒险之极。 他只求一剑穿旗之后对手失神,宝剑并不收回,顺手点此少女肩头,一缕血如春花,飘洒而出,另一少女一愣,“七师姐!”岳青君手掌已按在她的小腹之上,只需内力一吐,此女必然丧命,她神色惊恐,哀哀如将逝之鸟。 岳青君剑撤掌收,“冒犯了”,他跳出了两个少女之间,两个神色飘逸貌如春花的少女脸如灰土,但仍不看一眼岳青君,其中一个道:“多谢活命之恩,没齿不敢有望。”又哀怨的看了看他。 “很好,很好,你再加把劲儿把玄都宫这些狗奴才都打败了。”辛双成啧啧称赞,“你不怕累死我?” “当然怕,今日不累一会儿,恐怕今后我们就没日子了。”辛双成道。 “不中用的东西”,“啪啪啪”,忽然白光一闪,凌虚子和三个少女每个人脸上挨了一巴掌,一个满头白发脸色看上去和辛双成年纪相仿的女人青衣飘飘然站在岳青君面前。 “大师姐。”八人都低下了头,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见了大人一样。 “辛姑娘,雁荡山一别十年,你芳容未改,而我却满头白发了。”她声音清脆而动听,转身对辛双成道,声音中深含萧索寂寞之意,面容娇美,白发飘飘,加上她身上的白色罗纱,真使人不知今夕何夕。 辛双成微微一笑,点点头,毫不动容,道:“秦夫人,情到深处自然天地动容。但令夫志气高洁,非我辈名利场中人,夫人智慧通神,何必勉强,以至于落得满头青丝尽成白?” “辛姑娘,他志气高洁,我便秽臭低贱么?他不是名利场中人,我就是禄蠹利鬼不成?”她本来看到辛双成略有笑容,可是听了辛双成的话神色变得极为不悦,看了看岳青君,“辛双成,我们不算是敌人,可是朋友也谈不上,你这个小情人连伤我三个师妹,我今日可不能饶他。” 辛双成脸上忽然变色道:“你要怎样他?” “怎样他?我三个师妹败于他手下,玄都宫丢不起这种人,她们三个也不用活了,而你”,她满脸怒气的指着岳青君道:“只有两个选择,一,被我杀死;二,投入玄都宫门下。” “怎么?他们都不能活了么?”岳青君心感奇怪道。 “不错,你当玄都宫是什么地方,容得下败战的人活下去么?玄都宫数百年的威名可以说被她们三个丢损殆尽,她们回玄都宫之后,嘿嘿……”,她不再说话,眼中忽然生出怜悯之意,那三个少女凄然对望一眼,忽然将三柄旗倒转旗尖对准自己胸膛刺去。 那白衣女子身形微动,已经将三支旗连连夺下,其快捷迅速犹如鬼魅,在场中人看的无不惊骇,啪啪啪,又是三个耳光,“想死还不容易,回玄都宫再说,先看我如何为你们报仇,找回面子。” “难道他们都不能活了么?”岳青君依然奇怪的问道。 “不错,她们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你必须死。” “我?”岳青君用手指一直自己道:“你说我死了她们就能活了么?” “是的,你没有听错。”她冷冷的道。 “好,你杀了我吧!”他一转身将结緑剑交给言结绿,转头对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看了看他,叹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死?她们又和你有什么相关?并且她们还是你的仇人,你难道喜欢上她们了,你喜欢她们也不能如此贪心。” “我不喜欢她们,也不想看到三朵鲜花样的生命就如此凋谢。” 凌香子忽然掩面嘤嘤而泣道:“你不是说我是你老婆么?”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我是为了分你心神,使的歪招,否则我打你不过。”他苦笑道。 白衣女子看了看岳青君,又看了看三个师妹,满脸羡慕之色向辛双成道:“辛姑娘,你的小情人的确与常人不同,怪不得是你的心肝宝贝,你这十几年的归隐可没有白费,有情人若此,真是夫复何求了,他宁可为了与他毫无干系的人甚至是仇敌的生命而牺牲自己,我在江湖之中还没有见过。可他不一定想过,他若是不死,或许多些和我们周旋求胜的机会,你们尚有求生之望,他一死,你们还有命么?” 辛双成眼中蕴满泪水,微笑道:“不错,他并不计较这些。救人的时候不要想,也不会想到该不该,值不值,时间对不对,这便是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章 两代恩怨 逐出师门 具无大师起身道:“岳施主仁义为怀,大有我佛舍身饲鹰喂虎之心,怜我世人,杀身成仁,可敬,可敬。老衲武功已失一半,待会儿打斗之时势必成为各位累赘,老衲愿舍此身以代岳公子活三位女施主之命。”他脸上正气凛凛,慈和安宁。 白衣女子躬身道:“大师既存此念,原无不可,岳公子既已甘为她们受死,这已算是死了一次,玄都宫恩怨分明,不是死乞白赖所在,晚辈何敢戕贼大师?我们不敢和大师为敌,她们已被救活了。”三个少女喜极而泣。 “还请施主高抬贵手放过这些人,七彩莲花事关武林苍生。”具无大师恳求道。 “七彩莲花我势在必得,如果你们之中有谁胜过我,那朵莲花我不要也罢了。”她神色甚为决绝道。 “那岳青君只好领教。” “我真是嫉妒辛双成,哪里寻到这么个有情有义仁勇兼具的儿子和情人。”她摇摇头叹息道。 “好,你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在我面前走过三十招,便算我输,这莲花,我不要了。”她微微一笑道。 “男子汉输便是输,论什么三十招形式,我必战至最后一口气为止。”他昂然道。 “不自量力。” “你退下,我来。”柳芳白走到白衣女子面前道。 “师父。” 玄都宫九人同时大吃一惊,料不到这个娇艳的少女居然是岳青君的师父,看他脸上神色并非是开玩笑。 “你是谁?”白衣女子一愣。 “颜青青,你好啊!”白衣女子更是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是玄都宫主第九代大弟子,而我是”,她微微一笑道:“玄都宫八代无心宫主的女儿。”那位被岳青君削掉头发的凌香子听到“无心宫主”不禁“呀”了一声,听不出是兴奋还是惊讶还是恐惧。 “无心宫主?嘿嘿,这么说咱们是师姐妹了,你母亲当年为救墨孤魂的儿子被祖师圣手女娲亲自废去了武功,而墨孤魂的儿子也为了她被斩断了双足,他们二人之情可以说惊动了天下武林,她为情若此,虽然反背玄都是宫,是玄都宫的放逐弟子,可是她得婿如斯,与我无二,她还好么?”她脸上颇有温婉之意。 “她很好,还向我提起过你,她虽然武功尽失,但看得出来她很快乐。”柳芳白提起自己的母亲时流露出很是钦仰羡慕的神情。 颜青青哀叹一声,声音中尽含悲婉凄哀道:“多谢她还能记得我,青颜花已凋,青丝尽成百,昔日青青今日枯,还提昔年之事何益?” “你何必如此感伤,青颜花虽凋,当有复绽之期,青丝亦有再青之理。”柳芳白安慰道。 “你胡说什么?”她忽然厉声道,怨毒的看着柳芳白。 “难道你要阻我取七彩莲花么?” “不是,我也不知道七彩莲花的用处,可是辛姑娘和孤竹子孤云子还有两位大师即如此看重此花,想来必有道理,事关重大,我必须阻止你。” “那你是找死”,她忽又婉然一笑道:“小姑娘,辛姑娘的小情人怎么成了你的徒弟?难道你也爱上了他不成?辛姑娘不和你拼命么?” 柳芳白羞得满脸通红,怒道:“你不要胡说。” “柳姑娘,我叫你一声小师妹,我奉劝你,你本来不该在这儿,应该带着你这个小徒弟私奔,管他什么天涯海角,天南海北,好好和他厮守在一起。若想玩玩什么师父恋徒弟的游戏也未常不可,千万不可为礼法执拘。可是你现在纠缠在这里,胜我固然没有把握,便是这位辛姑娘的心机你也是抵敌不过,你要抢她心肝肉,她会答应么?我看你还是带着你小徒弟儿赶紧走吧。” “无耻女子,看剑”,柳芳白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那柄宽大乌沉的墨法剑,屋内乌光一闪,一招死不施踵如巨斧一般攻向颜青青。 “小妮子被情所困,头脑发昏,居然向我先出招”,她口中言笑,灵猫似的避开,一招天山飞雪,双掌向柳芳白头顶扣去,身型掌影如山而至一般,和柳芳白斗在一处,颜青青固然武功高绝,可是也感觉到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武功之强,实是出道以来所逢少有的劲敌。 柳芳白亦有此感,她和辛双成打斗,只是一闪一逝,辛双成武功亦是高极,但招数中并无煞气,而这颜青青出招凌厉狠毒固然不说,打斗时只见她满脸怨毒悲苦,怨天尤人之意,使人不忍卒读。 刚猛强横的墨法剑法居然第一次使完无功,她内心更感焦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一章 沧海拂衣 琴音绕梁 这时,不远的江海之交水面上一只小舟飘飘荡荡而来,舟上传来泠泠琴声,小舟与望海楼相隔甚远,此时天朗气清,可是看起来那一叶扁舟看起来仍然仿佛在云端之上,只是琴声听起来仿佛若在耳边,清脆可闻,琴声居然盖过了江海风涛之声,此人内里之强可见一斑,只见许多海鸟翔集舟围齐鸣,鸟声随着琴音婉转相就,而琴声回环往复之间,又像是随着鸟声而鸣奏,那只小舟虽然看似是飘来,但其实速度极快,在辽阔的海面上,只是不大显出罢了。 只听舟中有人唱道: 是是非非岂无账分明 淘尽娇花兵戈总不空 笑那孺子若伶仃混混如梦影 弹我长剑兮啸傲涛龙 弹我长剑兮不斩鲵鲸 人心岂不可兮豺狼虺蚁竞些青蝇叮 何不随波荡舟兮鲋鱼无生 河伯真河伯兮苍生为鱼龙 人心苦不足兮如鸥营营 弹指一挥兮百千劫无 无端衅争兮所为者名 颜青青听到这声音清晰可闻如在耳边,她生平对这琴声再也熟悉不过,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罢罢罢了,我命休矣!” 她忽然跃出窗外,向那八人喊道:“我们走!” 九妹凌香子看看岳青君,实是有恋恋不舍之意,七妹八妹向岳青君一笑,“我们走了,谢谢你。”几人嗖嗖跳下楼去。 岳青君甚是奇怪,心里一阵忸怩甜甜的味道,向海上再望时,那叶小舟渐行渐远,舟上背影似乎是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发为海风吹动,丝毫不显凌乱,穿着一色麻布衣衫,似乎正在认真拂琴。 众人都看着海面,呆呆出神,“老衲不能助女施主御敌,实是惭愧,告辞。”具有具无两位大师向辛双成及众人告退,缓缓下楼,“大师这玉辟邪难道不随带入灵隐寺么?” “供佛一心,不以物累,狮子莲花具为幻象,此身无挂,休怀粉身,已入名相,一笑砉然。”具有大师道。 辛双成一笑道:“恕不远送。” 孤竹子孤云子起身道:“辛姑娘,我们为此花开在此等了十年,今日莲花既开,我二人已无挂碍,欲以此残生复多制妙曲自娱,再会!”二人也潇然下楼。 辛双成微微笑道:“有劳。” 戴洪逸道:“诸位远道而来,又逢争斗多时,我略备小酌,为诸位洗尘兼且送行,我也将告别此楼此乡。”他走向七彩莲花,挽袖将七彩莲花轻轻折下,交给辛双成。 “有劳先生了”,他又取出鱼形碧藕,那藕身甚为洁净,他唤道:“小二,取出本店一百二十年贻芳醇来。“ 不大一会儿,刚才那小二已搬上来了四坛酒来,那酒虽然被泥封,可是满楼上香清四溢,使人闻之生津,他又让伙计取出他的五个赤玉盘和一把白玉刀,将藕抛向空中,用白玉刀轻划几下,但见碧藕尽落入五个盘中,空中碧翠满目,一股碧藕的香甜沁入脾中。 辛双成道:“戴先生这手享誉武林的裁月刀法竟然今天用来为我们切制碧藕,真是荣幸之至,百年难遇。” “彩月刀法用来制菜正宜,肯定比杀生害命争强斗胜的好,辛姑娘不必客气,这口玉刀并未见过血腥,此花藕乃佛门之物,余虽凡人,不敢轻侮。”他正色道。 “请用。”他给每个人斟上一杯酒,道:“戴洪逸自此已完成先师之愿,不敢再恋此间,诸位,我先行一步。” 他也不再理会众人,转身下楼,解下海边一只小舟缆绳,荡桨向远海驶去。 柳芳白向他们一笑道:“劳累多时,你们也请用这碧藕佳酿吧!” “辛姐姐,你那里认识这么多世外高人,我怎么就不认得?” “你自称生意人,这些人都不是此道中人,所以你不认识他们的,为了一朵花开,不是要搭上性命,便是一等十年。你们快尝尝这藕,恐怕皇帝老儿也无这样的福分,传说里也只有什么蓬莱山里的仙人们有这样的口福。” “是么?难道比你做的玄霜露,绛雪糕还好吃么?”岳青君嘻嘻笑道。 辛双成嗤的一声笑道:“那当然,玄霜露,绛雪糕虽然制作不易,但是只要我用心拿捏,虽然比不上嘉兴沁芳斋做的有名,但是风味似乎也并不输给他们。” 岳青君夹起一块藕,“嗯,脆,鲜,香,不错,风致还需天然有,果然不俗。”他喝下一杯贻芳醇,“好酒,好菜。” “这一杯酒固然珍贵,可是劫后余生,纵然没有这酒,就算这几节藕恐怕几百代都修不来这口福吧!”众人哈哈大笑,在凶险之后才觉出这举杯传觞的无限欢乐,辛双成道:“我内伤不宜饮酒,你们尽情喝吧,我只食些碧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十二章 诡异恶毒的神秘教派 “辛姐姐,你的伤无碍么?” “不会有太大的事吧,虽然那时花毒最大,但我先时已服下一枚护心丹,又得柳姑娘的母亲的丹药疗伤。” 第“辛姐姐,这颜青青看来和你颇有交情,又怎么喜怒无常,忽悲忽怨令人难以琢磨呢?” “你挺爱打听人家的闲事啊,是不是想人家的九妹又不好意思说才想起颜青青呢?”岳青君大窘,讪讪一笑道:“哪里是?” “哪里不是?这玄都宫可是天下第一不好惹的地方,玄都宫主是天下第一不好惹的人,而不仅仅是个女人呢,你看上了她的小徒弟不免要费一番周折,还是请你师父严加管制吧,否则有一天风流债缠身时,想脱都脱不开。今日是九妹明日或许便是柳妹妹啦,是不是?”柳芳白,古青萍一笑,柳芳白捏她的脸又捶她一记粉拳。 “小妮子,便会咀蛆,赶明去寻姐夫看不捶你。”柳芳白道。 “唉呀呀,可不好了,你捶我又说寻姐夫,分明是想占我便宜呢。”她咯咯笑道。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受伤,便如少了两个人,多了两个累赘,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来对付萍姑娘绿妹妹的主人吧!” 正在嬉闹的古青萍忽然面显忧色道:“姐姐,恐怕以我们五人之力难以对付他,再说连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们常年生活在一个山谷中,出来时带着眼罩,似乎被装进一个车中密封,在隧道中又左拐右拐,大约总有二三百里路才被车载出来吧。” “哦,此人心思可谓缜密,连行踪都不让人知,那你们怎么带天山雪翁来呢?” “天山雪翁其实也和我们一样,或许比我们也不如,因为他是外班,一般无缘接近那座山谷,我们是在山外和他汇合,我们并不认识他。” “外班?什么叫外班?又是谁给你们指引?” “外班的意思就是武林中各门各派暗自投靠本教或者不在谷中生活的本教中人,没有人指引我们,是一道虎符牌”,她拿出一枚精巧的四寸多长的白金打铸的牌子,上面栩栩如生刻着一只临谷长啸的老虎。辛双成接过来,反复看了看,除了比寻常军用虎符较重材质不同,也并无不同。 “那天山雪翁四十年前持剑纵横天山南北,为天山一带最著名的剑客,连这样成名既久的人物都为其奔走,你们教派叫什么名字,你们的教主究竟是何等人物?”她望着虎符陷入沉思。 古青萍一脸惘然,摇摇头道:“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生活的那个教派叫什么,有时外班进来禀告武林中的事的时候,似乎有的称叫我们昊天教,有的叫西圣宗,但是最通俗的名字该叫神秘教。” “唉呀,辛姑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言结绿忽然想起来什么也似,吃惊的叫了起来道。 “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刚才被岳大哥称作老婆的那个小姑娘在我们主人之处见过她。” “真的么?” “不错,姐姐,你仔细想想,那里的人本来都是行车以纱或墨布遮面的,但是她的身形,她的动作,无一不神肖我们教中教主座下的一个女帝御。” “主人有一次不知为何事大发脾气,一掌击碎殿下所悬幽明珠灯,掌风同时掀起灯下一个侍奉女孩的面纱,那就是她,虽然灯光不亮,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就是她。” 众人忽而起了兴致,这般毫无头绪的麻烦似突然找到了一些线索,但这线索是又大过渺茫。“绿妹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家主人是男是女?”岳青君问道。 言结绿一脸迷茫,道:“我真的不知道,有时候听起来是男声,有时候似乎又是女人声音。” “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就是每月十四,那里所有的人都会摘去面纱,大家互相嬉戏交谈,但是没有一个人或是几个认识的人会问起对方的名字或所司职位,因为那里面有一个可能是主人。” “主人定下的规矩是,除了为主人一个人效力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之外,没有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因为前提是没有私密,所有人也就失掉了探寻别人隐私的兴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三章 想象不出的毒辣手段 “另外如果教派中人,谁如果曝露对别人说自己的情况或表示对主人的不敬或者有些不满的表示时,便会被抓去当面被用巨斧劈开,挖出他的心,无论是男是女,都要上前饮上他们一口血吃上一块肉,那里每个人这时都像是疯了,嗬嗬怪叫。” ”记得去年一个月便这样处置了三个人,最奇怪的是每一个人受刑之前都要坦诚自己对主人的不忠之处,说这种话的险恶用心和内心种种无耻和不洁欲念,欲为种种背叛主人行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主人造就世上最永久最纯洁最高尚最明净的天堂。先消灭我这个污染尘世的罪魁祸首。’” “好像主人有一双无所不能看到的眼睛,教中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切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我感到迷惑的是在那里的人一律称之为圣民,没有犯错误之前圣民个个都是主人的好属下,一旦被曝光所犯下的罪孽或者内心所潜藏的种种不洁欲念,种种想也想不到的罪状便从几乎所有的圣民他们嘴里说了出来,说的越多越有可能被主人给于改过自新的机会,揭发的越热情便越能得到主人的欢欣和奖慰,能新造出罪状的圣民一律受到主人的嘉奖,所谓嘉奖似乎就是走到主人面前,主人在其头顶摩顶一番,摩顶的时候似乎主人的掌上有金色或者五彩光芒发生,那时候被嘉奖的人幸福的只会叫万岁,所有的圣民都是可以得到这种嘉奖的,只要他们足够对主人忠诚,可是,许多圣民也就是这样一夜变成恶鬼的。” 柳芳白,岳青君,辛双成听得心惊肉跳,即令在这不冷的秋日里也感到阵阵寒意袭身。 言结绿似乎也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而已,她说的时候既不兴奋也不悲哀,婉婉道来,古青萍似乎也只是呆若木鸡的听着。 “妹妹如此说来,你是怎样认识古姑娘的?” “这”,古青萍脸上一红,“我和妹妹小时候分掌这青萍结绿剑,这两口剑也是主人时常佩戴的,所以我们便被称作青萍结绿,至于我们原来的姓名因为来到教中的时候太小或是久了也是不记得了。” “主人曾吩咐我们这两把剑来历相似,要合用才能彰显出威力和体面威风,所以合用须心灵相通,最好达到心有灵犀,才能使双剑的威力和功力倍增,但谷中圣殿中人的男女婚配必有主人指定,结合之后指定房间住所,白日值班或者被分派司职,晚上回房休息,白日天尚未明已经早起,那里似乎极为怕灯火之物,所以少用灯火,婚配夫妻的住处又无灯光,往往即使结合数年甚至一生也便不识对方真面目。” “时间久了,我们便被主人指定为夫妻,同宿一室,日久日久……”,他看看岳青君低下头去,泪水扑簌簌滴了下来,岳青君起身走开。 “这次我们主人指派我们赴中原不仅为玉辟邪,也说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忠心,所以许可我们每人寻到自己心仪的一个伴侣带回教中,但是久了,我忽然生出对男人极大的厌恶之情,因此见你后才有非你不娶的感觉。”古青萍道。 “这样不好,你心已被摧歪戕害,妹子,这还需慢慢”,辛双成脸上一红,问道:“绿妹妹,你难道也像古姑娘一样吗?” “我,”言结绿苦涩一笑道:“我一直都把古姐姐当成自己的丈夫,我实在,实在……唉,这实在有点强逆天道。” “不错,此人此教之恶毒难以想像,妹子,要知你喜欢不喜欢男人,或是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那是你自己的事,绝无强人相配的道理,即便拉郎配……也……也……”,柳芳白似乎也不明白自己说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四章 蛊毒一样的恐怖 “妹子,我求你办一件事好么?”辛双成向她一笑道。 “姐姐请说。” “你今晚和岳兄弟去寻找那个玄都宫的九妹,你认得是她,也只有岳兄弟现在有这样的本领让她来帮助我们。” “我去吧!”柳芳白道。 “怎么了?怕你徒弟受伤害?放心吧,你徒弟只会拐人,不会被人拐的。”她吃吃向柳芳白笑道:“我们五人中以你武功最高,今晚还请你为清萍妹妹和我护法。” “哦,我听你的。”柳芳白似乎有点失望,但还是点点头。 “这便对了,你是我兄弟的师父,要不我也叫你师父。”她开玩笑道,柳芳白也是一笑。 “辛姐姐,你几时能康复?” “大概过了今晚吧!你可知颜青青为何来取七莲花么?” 几个人摇摇头,“那是她头发因为练功而白的,她喜欢的男人离她而去,她便以为是自己因为白发变丑而为那男人所负,所以她就要取莲花为药而治白发。”辛双成道。 “那白发虽是因为武功而白,也是治得了得,何必要如此呢?” “她的白发却是不同,她的白发是习练落霞掌误食了一种叫锦绣芝的菌芝以助功力增进而引起的,这种锦绣芝虽然有毒,但是对增进内力却有奇效,她用内功逼住毒性,不致逆血而上行。而据扁公的记载只有这种开后的七莲花可治锦绣芝的毒,否则即使有高深的内功,当十五年之后,也必气血衰竭而死,这也是她武功精纯的缘故,换了旁人早已命丧黄泉矣。” 她屈指一算道:“十三年前她在雁荡谷与我比武落败,那时她说已误食两年,如今十五年之期已满,恐怕她也就……” “辛姐姐,七莲花对我们帮助很大么?我们何不将它送给她,颜青青性情虽然异于常人,但是武功奇高,人似乎也不算坏,如此女子,死了不是极为可惜么?”柳芳白忽然同情起这个自己的劲敌。 辛双成温和的看看她道:“你这种舍一物而为他人的品格实在令我钦佩,刚才你徒弟欲舍己命去救三个不相干的女人,别人恐怕还会以为他是贪色爱花,殊不知即使是三个男人,他也一定会这样做,可是你如何能舍去我们五个人中之一命换颜青青之命呢?” 柳芳白大为不解,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已经中毒了么?”她仍是温和的看看她。 “我们中毒了?” “不错,你们进山庄之时所饮用的是天竺优钵花茶加天山之雪水,这茶我和古姑娘言妹妹也自饮用,此茶无毒,水亦无毒,冰火摧魂针后发,虽性烈但无毒,可是这种针一经见天河发出便会自然产生一种气息,这两位妹妹也知道,可是那种气息却都皆闻一点。“ “更令人诡怖的是我们都进庄去查看死者,死者皆中丧智散,丧智散无气无味,但死者中了之后却会腐人尸体,那种气息极微,慢慢自然逸出,这三种玩意儿,一经混合便是迷人心魂,令人丧志的一种剧毒。” “此毒名为波旬蛊,中者无觉,三天之后会突发而亡,使人防不胜防,想到此人居然用这种环环相扣的手段所制剧毒之手法,以此而见,我实在已经没有了反抗此人此教的勇气。” 几个人听了,也是骇怖的无以复加。 茶无毒,赠姚剑明冰火摧魂针原来不是言古二人所想的他地位有多高,有多重要,只是为了使针发出,不成功亦不失其功,这第二步最难,倘若姚剑明慌急之中并不发出冰火摧魂针,这个计划便归于无用,言结绿古青萍面如土色,同时想到,“我们那时会不会用冰火摧魂针呢?” “辛姐姐,你是何时想到这些的?” “在我大哭之时,别人或许只是神思混乱,但我偏偏在这样的时候最为清醒,如果不是岳兄弟和言古二位妹妹的机警,进入山庄查看,也许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岳青君三人羞愧难当,料不到自己一时的好奇换来的是辛双成受伤,两和尚二孤子等人险些送命玄都宫之手。 初时柳芳白心中尚怪辛双成性子怪癖乖戾,不使死者入土为安,竟焚尸烧庄,“姐姐我错怪你了”,柳芳白搂住她的肩头,满脸诚恳道。 “你们试着运一下气,感觉是否两肋发麻,腰部如针刺。”岳青君,言结绿,古青萍一试果然如此,但是柳芳白摇摇头道:“我没有。” 辛双成奇怪道:“柳妹妹小时候可是服过一种叫梵天草的东西么?” “你怎么知道?” “这种草其实也是一种菌芝,是墨孤魂从天竺盗来的,梵天草共有二十四种,为数百万年前佛与天魔战斗灭世之后所遗留人间的为数不多的一种植物,据天竺古籍记载,其中一种金梵天草正为波旬蛊的克星,但此花当年被魔王波旬毁尽,世无遗传,只是在天竺那陀寺留存一株,乃是此国的至宝象征,因此历代国王队这株草的守卫森严,如非国王和僧王有命,其他人若是接近此花,便会被守卫此花的二百四十个武功高强的僧兵乱刃分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五章 欢喜冤家反目 “厉害,厉害,墨孤魂果然学究天人,有绝地通天之才。”她赞叹道,似乎不是正在说她的仇人,而是一个与她没有多大关联的人。 “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将花分成五份儿,送给颜青青一份,助她疗毒?”柳芳白道。 “唉,如此也不一定管用,她生性要强,心志坚韧,为情所困,偏偏又是天下少有的痴情,没有秦拂衣的劝慰,他怎能服用我们的七莲花,况且她是从不受人恩惠的啊!” “秦拂衣?秦拂衣是何等人?”岳青君四人同时问道。 “秦拂衣,呵呵,他便是颜青青的丈夫,照刚才情形来看,那个在海上小舟奏琴的人便是他。” “他们两人性情不和但爱意极深,为昔年江湖人人艳羡的神仙美眷。青青为玄都宫主的第一爱徒,玄都宫争名好利,势力又大,武功又高,颜青青恪于师门之恩欲极力弥合师父和丈夫两人的隔阂,颜青青事事要强,但对丈夫百依百顺,秦拂衣事事不负妻意,但于颜青青师门却耿耿于怀,曾劝她脱离师门,携手同赴海外,浪迹天涯。” “颜青青自有无限苦衷,有一回便道:‘你怎么就不为我考虑一些?我身为师父第一大弟子,又怎忍心舍她而去,那样我便成了什么人?’ “‘你事事口口恩师可曾为我考虑一些?这话说得岂不是矛盾,生我者父母,父母于子女尚且为贪欲,情孽所遗孽种,也并无恩惠,又说什么师父?还不都是为了将来老年时多令此腐朽躯壳多熏臭世间几年。’” “‘好,你既然如此说,那么便为我做一件事为师父可以吧。’” “不行,若是你的事,莫说一件,百件千件也行,但你师父仅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秦拂衣生平有师不拜,授徒不收徒,不参道,不礼佛,与亲恩孝义又多所不为,但夫妻另当别论。” “这个人真是有趣”,言结绿嘻嘻道。 “不错,若不是他有这些奇谈怪论,又有一身似乎无门无派惟以己认为的武功,这位颜青青怎么看的上他,难道此人真的无师自通,没有师父么?” “当然不是,只是他的师父是一个性子极为怪癖的人,不许他称他为师父,和他以兄弟相称。”辛双成说道这里脸上似乎有忸怩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 “后来呢?”言结绿道。 “后来的情形我也不知道,十三年前雁荡山别后我不知道他们的讯息。”辛双成摇摇头道,辛双成将七莲花撕作五份,自己藏在怀中一份,服下一份,给古青萍言结绿岳青君各一份,让他们吞服下去,之后,她对言结绿岳古三人道:”你们感觉如何? “只觉得有飘飘忽忽渺渺茫茫,身子……身子……无……”。 岳青君脸上骇然变色,“我此时竟一点力气也没有”,辛双成脸也神色大变,她看看言古二人,“我们也如他所说的”,两人坐在椅子上,面容无异,眼中却神色委顿,辛双成哎呀一声,顿时也委顿在那里,柳芳白手足无措,似乎心中混乱,也昏昏坐下。 “嘿嘿……嘿嘿……辛姑娘,你没有想到吧!” 只见那个怡芳楼的伙计慢悠悠怡然自得的背着双手走上楼来,得意洋洋道:“你们先饮了放了曼陀菁的怡芳醇,再服七莲花,你们不知道这相生相克的理儿么?刚才你说的什么优钵花茶,冰火摧魂针,丧志散气息合而为毒,难道不知道故伎重演么?最蠢笨的就是你们在同一个地方踏入同一条河,亏你们个个自负聪慧机智,今日竟然落到我一个店小二的手里,可叹,可叹。”他背手嘿然,在楼上渡着步子,看着几人发笑。 “先前有灵隐寺僧人来救,这次恐怕没有人来救你们了吧!” “当然不会有,可是我们自己会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求人不如求己么,难道没有听说过百密一疏么?你事事细密,这故伎重演的阴谋也的确令人防不胜防,可是你大概忘了至少五件事,所以你的阴谋早已经揭穿。”辛双成眼中明亮,悠悠然站了起来,仍然是一脸骄傲的笑容,刚才脸上焦急慌张的神色全无,岳青君,古青萍,言结绿也是微微冷笑的看着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六章 死者复生成迷 店小二脸色突变,勉勉强强笑道:“你们难道没有中毒么?” “我们难道中了毒?难道同时要摔倒一个地方两次么?这是其一。” “难道我们竟然听不出螳螂捕蝉之后一个黄雀自命的人的气息么?这是其二。” “难道我们分不出一个店小二和一个武林人的脚步的力度,行动的速度,言行词语的间隔,风度的不符么?这是其三。” “难道我会看不出一个戴着面具和不带面具人的区别?难道我分不出一个端盘子擦桌子的店小二竟然有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这是其四。” “难道一个自己都露了马脚的人还能算计成功别人么?这是其五。”辛双成居然一口气用了五个难道,她神色自若而自信。 他轻嘘了一口气,反问道:“难道是我-----我露了马脚?” “你说你是真笨啊,还是装糊涂啊?一个店小二要当不多不少十三年,你看上去也是蛮精明的,怎么就这么笨蛋,就这么不长进,给人当一辈子伙计?” 她嘻嘻一笑道:“象你这样的人呢,要是单干户,迟早要被人摘了脑袋的,若是别人的手下,那这位主人也是一定会赔上一大笔的,是不是,岳兄弟?” “好像是吧!”岳青君摸摸自己的头道。 “什么好像,那简直是一定的,成羽仪,你可以揭开自己的面具了,真没有想到你连你那位亲如手足的拜把兄弟都肯下毒手,人心险,险如蜀道难,哪里是什么不测如渊。”辛双成道。 那店小二也不乔模乔样,撕下脸上面具,正是风神颇为潇洒的成羽仪,成羽仪昂然道:“为我家主人效命,就算是爹娘老婆牺牲了也没什么,更何况区区一个结拜兄弟算什么?为了你这时间独一无二的一个辛姑娘,我们历尽艰难,想尽种种办法都不成,一个辛姑娘,又怎该两个人去分享?” “你说话真是无耻已极,我还不是你们的。如果你不杀他,两个人狼狈为奸,好商好量,也不一定会不成事,仪星二侠昔日合伙成事不少,这仪星山庄偌大产业岂是无能之辈所能经营?你杀了他,自己落了单,狼失狈,狈失狼,唉,唉。”她摇摇头。 “不过你们是狼狈为奸,并没有一个狼,若是廉斗星恐怕也是如此,连戴洪逸这样的人物也给你骗了,你的确不简单,你假扮店小二,那个伙计呢?” “我不是傻子,我自然也不会留下他泄露我的身份,你以为我这种人还会留下他当活口么?” “说话这么干脆啊,那你也随他去吧!”辛双成不紧不慢道。 成羽仪脸色霎时惨白,道:“你,你,你真的想要我死?” “你杀了别人必然有人该取你性命。”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无名的伙计。”他有点轻蔑道。 “住口,人命无有不同,你的命难道会比他的更值钱?” 辛双成面色严肃道:“亏你们往日还是孔夫子门下弟子,马棚失火,夫子问人伤,不问马,连一个马夫也要比你们这些看物重于人命的家伙的命贵,你还有脸活下去?你们的大成至圣先师虽然骗人骗己,但正气起来也蛮是一个正气凛凛的大人物,不如你们无耻,所以你不该再活下去。” 成羽仪汗如雨下,“连你自己山庄的仆人都放不过,你还有什么人性?你们的主人最后也一定会被你们这些人杀掉,因为你们口口声声为了主人,其实都是为了自己,你们都是冲那一块招牌,至于他是谁根本不重要。” 岳青君接着道:“不错,言妹妹古姑娘说你们主人是个从不展示脸给人看的人,可是他也许并不知道,人并不关心他那张脸,也不关心他是谁,只要于己有好处,他长的像狗像猫和貌如宋玉潘安并没有不同。他是男是女,是王八蛋龟儿子也是一样,他以一种许诺的幻境便令你们如此”,他顿了顿道。 “这是对的,倘若给你们实实在在的好处,你们知道那也不见得很好,也便不一定听他的,当然他有手段有武功,也能迫令你们臣服他,但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行径,窥一斑而知全豹,他并非仅是逼迫。” “你休要胡说,不要胡说。”成羽仪忽然哭了起来,好不伤心,他忽然拔出佩剑,在自己颈上一划,鲜血汩汩流出,仰面摔倒,挣扎了几下,就此死去。 “可惜,可惜。”岳青君道,柳芳白不忍再看。 “怎么可惜?难道你也学会你师父不杀一人?” “不是。” “只不过你想问他一些关于主人的事。” “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七章 永远揭不开的面具 “那你一定不会成功,因为他并不比古姑娘言妹妹知道的更多。”辛双成道,众人心想,“辛双成所言不错,古青萍言结绿自幼生长在神秘教中也对神秘教一知半解,更何况这两个似乎半路投靠的仪星双侠呢?” “另外你一定也不会有问的机会。”她忽然向窗外大喊:“瞎了眼的朋友,快回家养老吧,别把这条老命搭在中原了。成羽仪什么也并没有说,你不必灭他的口啦。” 但见白影一闪,一人从窗外疾飞而起,“天山雪翁”。 “嗯,是他。” “辛姐姐你看。”岳青君满面惊恐的喊道,他一指地上的成羽仪,除了一团衣服之外,尸骨已然化成一摊腥臭的血水。 “这是谭逸风的化骨丹,嘿嘿,涂在衣服上或是放在怀中,一俟他们自己受伤或者死去,只要被血沾染上,一时半刻便会尸骨无存,这样化去他们,不留痕迹,不会泄密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高手,高手,这个教派的手段实在是我闻所未闻。” “如果别人的血溅在他身上呢?”岳青君好奇道。 “这样便不会起效,这种药以人血血型不同而配就,人血看似相同,实则个个有异,且在人打斗精力高奋之时发挥效果,因为一般人流血时莫不如此。” “那要是他要因为自己好玩划破自己身上一处,血流到衣服上呢?” “兄弟,你说这样玩不好玩?”辛双成满脸严肃。 岳青君脸上一讷道:“这个教派和教主宁杀错人,绝不放过有可能泄露自己秘密的属下,厉害,厉害”,辛双成咬咬牙。 岳青君和言结绿道:“辛姐姐,我们还去找玄都宫的凌香子么?” “当然要去,但是,但是,唉!”她叹了一口气。 “此行虽然是为了我们,但大半也是为了我,我不想其他的人牵扯其中,多累无辜。” “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他要你岳兄弟寻出我,也是冲着我啊。” “是啊,但是我们不该再累凌香子,以免她受伤害啊!” “可是为了查出这教派线索,将他们瓦解或者消灭,也唯有此途啊。”岳青君道。 “你说的不错,你今晚去寻他们,将凌香子带到我这儿来,我们知道你会有办法是不是?”辛双成娇娇笑道。 岳青君满脸不好意思,道:"好,你们在哪儿等我和言姑娘?" “在西湖雷锋塔下。” “好,我和言妹妹先走。” “你们去吧,用智不用力,玄都宫高手如云,切切不可和玄都宫人交手。” “知道,我们两个恐怕没有一个斗过颜青青,又何况加上玄都宫的其他爪牙?”言结绿苦笑道,两人转身下楼。 此时,日近傍晚,钱塘江畔游人渐稀,虽已近秋,但江南依旧翠木森森,葱郁繁茂,不见萧瑟凋零。 “岳哥哥你会用什么法子将那位美丽娇俏,冷艳可人的凌香子姑娘带到雷锋塔?”言结绿吃吃笑道。 两人已走近市区,“你猜猜呢?”岳青君看看这个娇憨美丽的小姑娘开玩笑也似的笑道,两人边走边说。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一脸认真的道。 “办法呢?有一个最好的,不过需要妹妹帮一个忙,牺牲点儿东西,委屈一下。”他们一路打听,因为玄都宫中人服色不同于中原,因此很快便有人指点出玄都宫人的行踪。 “怎么?” “你看。”言结绿一指前边一处茶摊,只见凌香子和七师姐八师姐正在那儿埋头喝茶吃点心,这时凌香子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见岳青君和容颜娇俏的一个小姑娘极为亲昵,脸上不禁怨恨之色甚浓。 七师姐八师姐似乎背对着他们,这时回头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其中一个不怀好意,酸溜溜嘲讽:“九师妹,你的小情郎来了,这小情郎真是花心,既然有了貌美如花温柔可人的九妹又哪里领来一个明艳俏丽的小姑娘,九师妹,你可得管管哦。”她故意将温柔可人四个字音加重,嘲弄一贯骄横刁蛮的凌香子。 凌香子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将碗震在地下,碎了满地,恶狠狠道:“还是操好你们自己的心吧,用不着你们管我的事。”两个人面面相觑。 “哼,好好,我们不管,我们哪儿敢管师父的心肝儿宝贝?”七师姐讥讽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八章 刁蛮小妞真泼辣 茶博士正招呼其他客人,一看凌香子将茶碗打碎,忍不住道:“姑娘你……” 凌香子正在气头上,“啪”的给了茶博士一个耳光道:“你什么?” “你这个姑娘这么不讲理,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如此刁蛮霸道,不怕嫁不出去么?大家快看快看,摔坏我们的茶具,又发怒打人,欺负大杭州没王法是怎的,我表弟的小舅子的哥哥可是在杭州巡防营做管带的,你等着我的。”他说话虽然豪气极大,可是看凌香子腰间带着冰刃,却自然而然的退后了几步。 他仍然又气又怒捂着肿起的脸大喝道,街边众人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凌香子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有点儿慌张,匆忙从衣襟里取出一块儿银子,“给你,算是赔你的损失,我走了。”众人看她身上有兵器也并不敢相扰阻拦,她背着岳青君和言结绿疾去。 “唉呀,岳大哥,你干什么呀。”这时岳青言结绿突然喊道。 岳青君居然将言结绿一把抱在怀中,背着凌香子也跑开去,言结绿有点儿慌,但靠在他宽厚的肩上闻着岳青君身上的男子气息,忽然心中生出一中念头,“可不可以他永远就这样抱着我?”她闭上眼睛。 街上行人看着这对行为奇怪的少男少女。“嘿,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如此,真是有点儿伤风败俗。”众人用他们惯有的窃窃私语来表达他们的道德正气,议论纷生。 “她跟来没有?”岳青君问怀中的言结绿,言结绿这时似乎像醒来一样,脸上发烧,“什么?你说什么?” “凌香子跟来没有?”岳青君并不停步道,“我,我没有看到。” “小姑娘,我怀里抱着千金,你当不累么?” “嘿嘿,兄弟真会寻乐子,这是不是送春楼的小英子啊,你抱在怀里软玉温香的,郎情妾意,满大街招摇多谗人,来,我抱抱。”一个衣着华贵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哥两臂一横拦住他道,手已向言结绿的脸摸去。 “走开,拿开你的爪子。”言结绿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哎呀,小骚货,有火气,有味道,我就喜欢这样带刺儿的花儿,谁抱不是抱,爷有的是银子,跟着大爷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挨了一个耳光却不恼反以为乐。 “走开,我叫你走开。”岳青君冷冷道。 “臭小子,你是谁?竟然对本大爷如此说话,你知道大爷是谁不知道,杭州知府便是我爹。”他一脸很骄傲的形容道。 “我不知道他是哪个狗官?”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我背后也骂他老不死的,和我争粉头,抢丫头,但我能骂,你怎么也跟着骂?” “我不但要骂,而且……” “而且也要你死”,他脸上忽然啪啪又挨了几个耳光,九妹凌香子面色凄苦的站在他们面前。 “哟,又一个,也是这么火气大,喜欢打大爷,好,大爷就让你好好的打,漂亮,漂亮,快来人,来人,快把她们带回府,把这个小子腿打折”,年轻公子呼叱道,十几个衣着华贵,带着不怀好意的家奴满脸淫笑的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指着岳青君道: “好不识相的小子,咱们曾衙内,那可是好交烟花巷里的朋友的人,同窗共研《嫖经》,《肉蒲团》,停眠整宿,什么不会?给你脸你不要脸,你说一个小娘儿,你乐过了,让咱们公子乐乐,有什麽不行的?公子高兴了和你交个朋友,这杭州城里以后还不是任你欢乐逍遥,真不识抬举!” “哎哟,哎呦”,还正在说话的家奴忽然捂住自己的耳朵,鲜血直流,凌香子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 “你不该这样对我”,她神情凄苦旁若无人的对岳青君道。 “请你看开些,我是身不由己”岳青君故作无赖无奈,这时那些家奴一窝蜂一样散乱了开来,纷纷向岳青君和凌香子打来,只是二女一男脚起掌落,瞬间这些家奴便倒下了七八个,街上乱作一团。 这些人平时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惯了,跟着这位杭州知府的少爷可谓是土皇帝一般,何曾想过有人敢惹上他们,如何料到会遇上这样阵势? 岳青君放下言结绿,“我来帮你”,一脚踢倒一个恶奴,向凌香子走来,其中几个身手不弱的齐向凌香子攻去。 “我不用你帮忙”,她决绝的道。 “我师姐嘲笑我,你也……”,她一边打斗一边泪水涔涔,伤心以极,地上的恶奴哎呦声不断,“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不帮你?”他嘴上嘻哈,一拳打在一个恶奴鼻子上,此人顿时满脸开花,捂着鼻子嗷嗷怪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九章 少女的心事谁能懂 “你”,她白了岳青君一眼,伸掌打岳青君,岳青君一扬手,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横着抱起来,凌香子闭上眼睛。 “老婆你可不能打汉子的,那叫不分尊卑,法犯出妻之条的”,岳青君嘲谑道,他虽然语言轻薄,可是凌香子毫不生气,凌香子本来生性刁蛮,对所有人都冷冷的,但自从被岳青君打败,被他开玩笑叫老婆,又舍身为她救命,她一门心思却放在岳青君身上。 “不要动,你肯不肯随我同去?”他在凌香子耳边轻轻道,她睁开双眼一脸迷惑但还是轻轻点点头,岳青君大喜,抱起她,“言妹妹,快走,我们俘虏了玄都宫的小九宫主,哈哈……” 言结绿随着他跑了下去,心里却莫名荡起一股醋意,他们很快已到了苏堤边一个林子中,满街人不明白他们为何做出这种不合礼仪的怪行。 岳青君将她放下,凌香子似乎是尚在梦中,不解的看着他,岳青君朝她一笑道:“你不要生气,刚才我多有冒犯之处。” “我为什么生气?你是我丈夫,想抱着我背着我都由你”,她一脸天真道。 岳青君忽然想说“我是开玩笑的”,但对一个眼神如此天真的女孩子实在又说不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她愣了愣,道:“我叫凤烟萝。” “凤烟萝,这个名字很美,听说玄都宫主的丈夫也姓凤。” “玄都宫主她是我妈妈,可是我不喜欢她。” “你妈很厉害啊,一个女人能领导玄都宫这么多桀骜不驯的弟子,而且是天下四大奇人之一,据说她的武功已经很当年的墨孤魂隐隐相抗了。” “厉害我便该喜欢她吗?你没有见过怎么知道她?厉害的妈妈可不一定是个好妈妈。”凌香子有点儿生气道。 “岳大哥你的轻功真厉害,抱着一个人还把我甩在后面。”言结绿娇喘微微,这时才赶上来,想起刚才岳青君抱着自己,不由得脸就红了,忽然凌香子凤烟萝素手一扬朝她就是一掌。 “你做什么?”岳青君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拦住她道。 “我不许你对她好,更不许她对你好,我既然是你老婆,又怎能看着你对她卿卿我我默默无闻。”她愤愤道。 “我刚才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说你是我老婆,一是为了引你出来,二是想蒙你那两个牙尖嘴利的师姐。” “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我没有更好的法子,想请你帮忙,又怕你受伤害,所以刚才我才抱着你说俘虏了你,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已经俘虏了我的心”,她流泪道。 “你不该让我做你老婆,我心中虽然喜欢你,可是大师姐非要杀你不可,大师姐想做的事恐怕我也阻止不了,况且就算是大师姐饶了你,我妈妈可未必答应我跟着你。” “可是岳大哥很喜欢你啊!” “不许你说话。”凤烟萝喝道。 “为什么不许我说话?好,好,好,我是一个丫头有什么了不起,有人不也是一个丫头么?” “你说谁是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可不知道你是个使唤的丫头,再说丫头又怎么了?我不许你勾引他。” “我没有勾引他,只是他,他……”言结绿气恼又无奈道。 “对不起,言妹妹。”岳青君向她诚挚道歉。 “不要紧,我无非是个丫头。”言结绿心中大为不忿,脸上有点不自然道。 “妹子不要这样说,大家是以心相交,以诚相待的朋友,什么丫头仆人,达官王侯,你若是令人气闷,便是千金小姐,公主郡主岳青君也不喜欢和她说两句话。” 言结绿回嗔做喜道:“真的么?” “我说过假话么?” “我不喜你当她是朋友,一个男人为什么总要找女孩儿做朋友?我看了你身边的女子,便忍不住心里要杀她们。”她冷冷道。 “有些人一副冰冷冷一副死尸的样子还偏偏要喊打喊杀,你若是真的杀了辛姑娘和柳姑娘,恐怕岳大哥也要杀了你呢。”言结绿吐了吐舌头。 岳青君看看言结绿又看看低下头想言结绿所说的话的凤烟萝。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根本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一个人的脑子里时会有很多奇怪的事的,比如你在梦中可能会杀掉你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家人,杀父娶母的儿子,难道没有人去想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章 童年的梦魇 挥之不去 凤烟萝一阵羞赧,朝他们一笑道:“对不起,我以后改了,要对着你们笑。” “嗯,很好,很好,笑又不用花钱,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想不笑,到老了也必定会后悔他或她没有用这老天赐给他同时也是赐予每一个人与人为善于己为善的表达方式,你开心自然的笑,自己也就开心快乐,怎么是为了别人呢?”两个少女明眸皓齿露出如排玉的编贝玉齿。 “我笑起来好看么?”凤烟萝问起来这句话,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脸上腾地红了。 “当然,你笑起来是很美的,简直比不笑的时候美上一百倍,真不知道那些混球门派定下不许笑的规矩是怎样想的,不苟言笑,嘿嘿,假装正经。” “你是说我们玄都宫么?玄都宫并不禁止人笑,只是大家都看来比较闷气而已。相反还提倡大家与人为善,可是武林人,人人惧于玄都宫威名,说玄都宫行事邪僻,大家也不知道如何的与人为善,更不屑于与那些口舌之人争辩,就变成我这样子了。”她笑笑道。 “言姑娘”,她拉着言结绿的手道:“你不要生我气好么?” “当然,我们是朋友。” “可是刚才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有人不也是一个丫头吗’是什么意思?” 言结绿看看岳青君,岳青君道:“言姑娘是说以前她见过你,在一个她不知道什么地方但住了很多年的一个山谷里见过你,那时候你是一个捧珠侍女。” “什么?”凤烟萝满脸惊讶道。 “你见过我?可是从小到大我并没有出过玄都宫,这次随大师姐来中原为了……为了……”,她低下头。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啊,在那里我除了见过青萍姐姐和在又一次在镜子里见过自己的脸,就只有见过你的容貌和身形,我又怎么会记错!”她神色迷惘道。 “但是我从来也没有出过玄都宫。” “凤姑娘,你确定没有出过玄都宫么?”岳青君疑问道。 “我,我,你难道不相信我,我的什么都是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她大胆但又有点儿为岳青君对她的猜疑感到委屈而泪眼盈盈。 “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相信你。”岳青君对她一笑道。 “我不生气,你不了解我才这样想,我知道,可心里忍不住难过。” “凤姐姐,你可曾有姐姐或妹妹么?” “有,但是她已经死了。”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言结绿欲言又止,这种伤心之事委实不好出口,更不好意思让别人诉说。 “这也是妈妈不喜欢我的原因。我和姐姐时双胞胎,她出生在除夕之夜,我却是诞生在大年元春,所以也可以说她大了我一岁,我们本来长得极为相似,只是我左手上有一块明显的胎记”,她伸出左臂拢起胳膊,玉臂香泽,在肘间有一颗红色胎记。 岳青君不好意思起来,但言结绿生长深谷,固然不以为意,也不晓得什么礼法规矩,凤烟萝只觉此人已是情郎,看看胳膊又有什么。 “姐姐比我聪明,也会讨人喜欢,妈妈教她武功,她一学就会,我却不行,老是挨骂,练不好妈妈又打,老是惹她厌烦,因此我也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姐姐,但是姐姐待我很好,妈妈说姐姐最像她。” “那一年我们在玄都宫后山叠彩峰玩耍,忽然来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一开始她对我们很好,给我和姐姐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儿,我们玄都宫的人从来不接受别人无端的馈赠,就算是同门赠与也不行,就算是小孩子也一样,而且我们玄都宫向来不很与外人交往的,我们以为她是宫中人,加上她生的美丽,人又和气可亲,所以我们非常喜欢她,她问我们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烟萝,她突然变了脸,掐住姐姐喉咙,但她并不用力,姐姐便大喊。” “烟萝,烟萝,你快走快去找妈妈,找妈妈。” “我当时实在吓得失了神,那女子的美丽依然留在我的心头,可是我突然就感觉到她真是和一条花斑蛇相似,直到现在我想起来她的容貌和瞬间的由温柔到狠毒,我都忍不住心中的恐惧.” “那女子格格笑道:‘果然是烟萝,嘿嘿,不用这种法子我也不一定分辨出你们,卓清宁,你聪明,你当年为了玄都宫的掌宫宫主之位,逼走四妹,废掉三妹,还打我一掌,抢走我的爱人,我和那个人的孽种我也不能留下活在世上’”,她磔磔狂笑,便把姐姐抛下叠彩峰,我吓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妈妈正坐在床头垂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一章 母女之间成了仇人 “我抱着妈妈,她一把甩开我,厉声道:‘你为什么和她说你是烟萝?你若不说你是烟萝……你若不说你是烟萝,等她分辨的时候,妈妈就能赶到,灵芸也不用丧命(灵芸是我的姐姐),说,为什么说你是烟萝?’她给了我一巴掌。” 凤烟萝已是满脸泪水,“若是我不说自己是烟萝,姐姐也不一定会丧命,因为那个女人只是要夺去妈妈最亲爱的女儿,让他看着一个女儿的时候想起另一个,一世伤心。” 岳青君握住她的手道:“这一切都不怪你,你也不想姐姐死是不是?” “不是,我想她死!虽然我当时是吓傻了,说我自己是烟萝.”她忽然眼中现出极为怨毒的神色。 “为了她的死,我整天活在阴影之下,没有一个朋友,妈妈也不再和我说话,玄都宫的人也都不把我当作妈妈的女儿,谁想嘲弄便可以嘲弄欺负我,我难道就该被人如此对待么?但是灵芸死了。”她黯然道。 “在那之前,我盼她死,因为我嫉妒她,在那之后,我也想她死,但是为了她的死我苟且这些年,没有歌,没有笑,看不到月亮,星星不再眨眼,花儿不在开放。可是在她被那个恶毒女人扔下叠彩峰的一刹那,我才感觉到,她是我最亲近的人,因为那时候只有她对我好,虽然我一直当她是假惺惺,故意在妈妈面前取好邀宠被人称赞。”她嘘了一口气道。 “后来玄都宫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妈妈以为世上便是这个样,所以玄都宫便落下趁火打劫无恶不作的名声,其实玄都宫从来没有仗恃欺压过人和别的门派,只是不和人交往,往往坏事也被武林中人记在玄都宫的头上。” “凤姐姐,你这样一说,也可能你姐姐灵芸并没有死,已经被人救了,或许在那个山谷我见到那个女孩子便是她呀!” “不会的,叠彩峰如此之高,人怎么还能活下去?况且妈妈下去时发现了下面有被野兽齿骨咬过的痕迹,那骨骼都是小孩子的。”她摇摇头道。 言洁绿和岳青君互相看看,“这样说我们是错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要我跟着你么?” “我?” “这一生,我跟定了你,你走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她情意深深的道。 岳青君听了大为感动道:“可是我们要去做一件极难的事,随时都有杀身之险,而且对于敌人并不了解一点儿,虽然有信心,但信心并不代表成功,有时候想起对方的手段,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凭心而论,我们没有胜算,你何必,何必……” “你若死了,我还能活么?”她凄然望他一眼,言结绿悄悄退到一片林子里,这时苏堤上行人稀稀落落,看到他们的举止都说这对装饰豪华的男女大约是情海生波才如此的看起来那么的生离死别。 “好,咱们从此在一起”,岳青君捏着她的小手,“若是你妈妈非要你回去,要是你们玄都宫还来给我们为难,凤姑娘,那时候我也……” “你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委屈了你,你也不要因为我是玄都宫主的女儿就觉得我一定会骄横跋扈。”她将肩头靠在岳青君怀里道,她脸上发烧,心中柔情无限,只觉得这十几年来的委屈与冷冰冰无人关怀的生活能有此时片刻温存实在也是不枉了. 今夕何夕,又管他今夕何夕!人生实苦,固然世间欢愉无限,但是,如果一个人,他不仅为了你而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并且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能,难道他会不值得你珍惜和爱么? 为了爱人和亲人而去牺牲,那是理所当然,为了朋友赴汤蹈火,那是义之所在,如果临于危难之时,你并不曾不敢这样做,那说明你并不知道爱,也不配去爱。 但是如果一个人连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死都感同身受,为了救他人之生命而陷己于死地,这种人同样值得人去爱,无论他是丑是美,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或许有的聪明人会以为这种人是傻瓜,但这种人自己并不这样以为,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时间去把自己当聪明人去思考这种聪明,事实上,他们永远也不懂这种聪明。 当然,一个少女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一定会知道他所爱的人有这样这样大雄无畏悲天悯人之心,但是凤烟萝却在这个人做这样的傻事的一刹那爱上了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二章 雷锋塔下 凄风冷月 西湖的水波荡漾,斜阳轻柔,堤上的柳树纵然在这秋季不再娇嫩,不在如豆蔻梢头的十三小女儿,但是此时,此地仍然如熟透的妇人的身子那般妖娆,这般让人沉醉,这般让人只想饮一杯醇浓的米酒。 纵然,这样的似乎淡淡的酒让人觉得会和慷慨豪迈的江湖好汉的身份不相匹配,可是,此时岳青君似乎也有心凝神释的感觉,这些天的刀光剑影,人命如草,唉,他在轻拍安慰这个孤独娇俏少女时,谁又能否认他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和自己的心呢?只是偶尔的念起那个教派的环环相扣的下毒手段和对属下的控制的森严让他不寒而栗,如玉碎昆冈,岁在山上,疼在心底,痛的灵魂忍不住颤栗。 圆月寒空,金风微冷。 “岳大哥,凤姑娘,已经二更天了,我们该去雷峰塔去和辛姑娘他们去相会了。”岳凤两人之间对视一眼,如梦乍醒,岳青君如梦方殊“已经二更了。” “是啊!”言结绿一摊手道,一副无奈的样子。 岳青君脸一红道:“为什么不早叫我?” “叫了啊,你们都没有听见,因此我一个人去吃饭了,给”,她递给岳青君一个包。 “给你们的干粮。” “谢谢妹妹”,岳青君向她一笑道。 “我们走吧,她们该心急了。” “不要谢我,一个柳姑娘,一个辛姑娘,唉,岳大哥,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你哪里好,偏偏有人要跟定了你?而且一个比一个的漂亮?”她嘻嘻笑道,几个边走边谈笑,凤烟萝一阵羞赧低下了头去。 “凤姐姐,你武功很好,可是不一定打得过柳姑娘和辛姑娘是不是?”言结绿忽然问道。 “嗯,她们武功极高,我打不过她们,兴许连大师姐都不一定,你问这干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 “什么?” “她们和岳大哥有关系啊!” “咳咳”,岳青君啊哈两声,“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是惟恐天下不乱么?” 言结绿打了个哈哈道:“一个是师父,一个是把你养大的姐姐。” “那很好啊,我将来都和她们做朋友。”她满脸天真道。 “咦!”这时他们走到雷锋塔边,却见荒草混杂,树木交错,(微风吹动,塔上的风铃响动风动铃响),几点隐隐灯光。 “他们怎么没有来?现在已是三更天了啊。”言结绿自言自语道。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不会,不会的”,岳青君心中突然起了一种不祥预兆,大声喝道,声里已含哭音。 “唉!”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唉了一声,借着月光看到,塔边坐着一个衰迈又神色憔悴的中年人,在如此荒凉的雷锋塔下,居然半夜坐着一个如此奇怪的人,岳青君走过去向他施了一礼,问道:“大叔,你可曾见过几个女人来过这里?” “女人,让我想想,噢,一个,两个,三个,不,是两个还是三个,是三个还是两个,记不起来了,都死了,都死了。”他神色呆滞,忽然抱头呜呜哭了起来,岳青君闻听此言,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老人唱道: 我欲与君相知相守 此命虽有衰绝 命复命生复生,世世生生 山无棱兮水无源 水无源兮人无见 长裙芳魂兮之何边 北辰移兮南斗沉 冬雷震震兮三伏雪 不可见兮不可见 他反复吟唱,哀哀悲切,声遏流云,响震林木,言结绿听到这歌声,似乎魂灵被鞭打了一样,呜呜哭了起来,凤烟萝闻一“死”字想起自己身世和姐姐之死又见三人同哭,也便大哭起来。 “你们有什么伤心事,年轻人?”他止住悲声问道。 “大家同为伤心人,又何必叨叨问起,大叔,天下伤心人总是一理,我自有记忆起从无眼泪,今日亲人零落,我心伤悲。”岳青君仰天长啸。 “不错,不错,你说的不错。”那人大是感怀,稀嘘泪下,“大叔,你可曾看见她们命丧何人之手?如何死的?”那人给他一个足有三十斤的装满酒的大坛子,他毫不客气的举起来,仰起头来,如水而入口一般,“万言不值一杯酒,与君同消万古愁。” “我是一个懦夫,看到不看到又有何区别?她们被强人欺辱,被那和尚杀死,我又救不了她们,我是懦夫,我真实该死”他声音里充满自责,忽然抬起手恨恨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瞬间血染红了嘴,他呸的一声,吐了一口,似乎两颗牙被自己打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三章 这是真正的许仙 “大叔,这并不怪你,实在是敌人太厉害太凶残”,他心想能一举杀死柳芳白辛双成古青萍的人,那武功之高,纵然是墨孤魂复生也不一定做到,只是不知道这些凶僧到底是何人。 “大叔,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我去找他报仇”,岳青君恨恨道。 “柳师父虽然不令我枉杀人,但她已经死去,我这一回是不能听她的,纵然杀不死敌人,也要拼个鱼网俱破,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他打定主意,狠下决心。 “但是他能杀死辛姐姐柳芳白和古姑娘,我纵有一百个也打不过,可是男儿汉大丈夫不报此仇,又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你打他不过,你打他不过,她们两个都打他不过的”,他喃喃道,“这仇我该来报,而不是你,不是你,他杀也杀不尽那恶人的,那恶人喜欢无事生非,专门见不得别人幸福,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他啊啊呜呜又哭了起来,甚是伤心,悲切似鸟哀鸣水将逝。 “老人家,我和死去的两个人关系非比寻常,她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岳青君也不擦泪道。 “她们也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我为她们报不了仇,我真是没用,真是笨蛋,枉练了四十年武功。”他突然在地上拍了一掌,瞬间地下被砸出一个大坑,地上飞沙走石,他晃动身形,打了一套掌法,居然是诸仙掌。 这掌法在他手中挥洒自如,神态飘逸,那诸仙掌每招取一仙名非是有虚,实是此招大有拟肖传说诸仙之神态,刚柔兼具,飘忽神幻,掌影飘飘如山似海。 岳青君内心暗愧又感奇怪,禁不住道:“老人家,你怎么会这诸仙掌,你武功如此之高可以帮我们报仇啊。” “武功高有什么用?再也救不出她们,唉,一个命丧锡杖,一个被锁雷峰塔,香魂默默,哀怨哀绝,思之伤心,你看这一招”,他身形单立神志激烈,神态昂昂走到雷锋塔门边,一掌打在门上,“娘子,出塔,哈哈哈哈”,“出塔,出塔,你看这一招,好不好。”门应声而碎飞出数丈之遥。 “好武功,好武功,师兄一别十年,神功已成,这一招白娘子出塔,气势如翻江倒海,力排南山,定能迎白娘子出塔的。”一阵咯咯笑声随三个人影子从塔上飘然而下,如龙似凤,凌空凭虚。 岳青君揉眼一看,拦腰将其中一人抱住,顿时泣不成声,泪下成行,能令他如此,不是辛双成又是谁? “我,我。” “你怎么你啊,大痴碰小痴,你以为我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你可以多勾引几个小丫头来陪你呀!” 辛双成在他怀里像个撒娇的孩子,笑着给他擦擦泪道:“那么大的人也不问清楚就乱哭一气,哪一天非被你咒死!” 她忽在他耳边咬道:“快把我放下,要不你师父和你带来的丫头该喝醋了。” 岳青君急忙将他放下道:“师父,古姑娘,你们好!” 柳芳白撇嘴笑道:“好啊,徒弟好不好啊?” “辛双成,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孩子么,我看也并不如何好,只不过这股痴情倒合我的脾味,不过是比不上我的。”那个中年人仰头看看塔顶月亮道。 “那当然了,他如何是我师兄许仙可比?”她撇撇嘴道。 “怎么见了师兄就给人这样脸色?放心,我不会和你这个小子情人争你做老婆的。”他哈哈笑道。 “我是气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 “我当然说了,可谁让他以假乱真,颠三倒四?不过你也该看清楚他对你的心意,你也该满足了。” “你叫许仙?”岳青君吃惊的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么?”他大约很惊讶于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知道,你是白娘子的丈夫。” “是是是,小双成还说我是以假乱真,她哪里知道我便是许仙,便是那个负心汉的许仙,便是那个与大和尚一起陷害白娘子,陷害自己老婆的许仙”他瞪着眼睛认真说道,似乎是在三强调,他就是那个如假包换的许仙。 “不像,也许你是白娘子。” “你说的不错,我有时也是白娘子。”他拍了拍脑袋,忽然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我当然也知道那个和尚叫法海。”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相互抱住大笑,声彻霄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四章 疯子口中的诸仙掌 “小兄弟你果然是多情痴情之人。许仙平生不喜与人交往,我只有一个娘子,可惜被我陷害了,她如今是生是死,我实在是寻之无门,所以我这么多年来唯以戏文为友为乐,有人笑我傻,以为我疯了,其实我知道他们才是活在一个疯了的世界,我活在自己的真实世界,辛双成我是不大喜欢的,她是女人,不好,不好,我和她练武时,她老是捉弄我,不是弄条蛇吓我,就是寻只鸟啄我。” “许大哥,你是假痴。” “混账,我若是假痴,谁是真痴?”他大怒道。 “你连蛇都怕,还偏偏做白娘子的丈夫?说你是真许仙,还是假许仙?”岳青君甭着脸道。 他拍拍脑袋道:“是啊,我是真许仙还是假许仙?他妈的,这真许仙是个混蛋,这假许仙又有什么意思?”他又呜呜又哭起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小子见了我,你再想引起他哭,他都不哭了。”辛双成笑道。 “是啊,本来想看看你着急的样子,不成,不成,小双成,你从天山带来的七彩莲开花了么?” “嗯,费了好大的力气,差点搭上几条人命,可不容易呢,人家为看,我为吃。” “看也不高雅,吃也不低贱,看为赏心,吃为悦腹,总是一理,至于谁占有的时间长,那也不一定是入肚为先的,是不是?老花痴终于可以瞑目了,我去告诉他。”他转身就走。 “回来,求你帮我一个忙。” “咱们武功半斤八两,我能帮你什么忙?再说师父教我们的武功的时候,对你偏向居多,本门武功,我实是不如你,你又有什么可以求我的?你求我什么?”他很生气道。 “好,你去吧,还说什么痴,还说什么我们是同门,你师妹眼看快被人给逼死了,帮都不帮,无情无义,不顾同门之谊,还说什么痴。” 他忽然拉住辛双成的手,一脸关怀道:“好妹妹,好妹妹,怎么啦,何人如此大胆,敢惹咱们流雪飞剑。” “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这可麻烦了,不如你先指出他是谁,然后我去帮你杀他。” “你眼前就有一个法子帮我。” “快说,麻烦女人,婆婆妈妈。” “把刚才那你那一套武功,还有那一招白娘子出塔教给他,他武功太差劲。” “他武功太差劲,不一定练得好,但是他又是一个……”,他仰头看看天,满脸鄙夷道:“小双成,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现在就能左拉右扯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将来七老八十时,还不得金屋三千。” “我的事你瞎乱管什么?你以为你师妹就这么没魅力么?”辛双成怒道。 其他四个女孩子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又羞又气。 “嘻嘻哈哈,你终于生气了,你终于生气了,喂,小兄弟,你也会诸仙掌是不是?” “好像是吧!”他眨眨眼。 “我教你这招白娘子出塔,实在是武功中初起与最终一招,也是诸仙掌最基础和境界最高深的招数,出塔者先入塔,入塔者须出塔。” “然而呢?根本不要这破塔,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破塔,那时候你怎样使诸仙掌?” “那时候么,我会当自己是每一招式中的人物,比如后羿射日,我就当倚天挂弓,绝地通天,我就当是顶天立地。” “嗯,初窥门径而已,如果你当你是每一个人,这未尝不是一法,但诸仙掌有三百五十三,每人一出掌,每一招的运用都是存乎一心,你难道要去用你有生之年去习练这套武功么?” “这些神呀仙呀的,话说白了,其实人也而矣,他们以神之名而为神之事。其重情固然不说,而每个神被求刑,被镇压,被杀戮,负屈含冤,壮志难酬,如后羿,如刑天,如女娃,如蚩尤,共工,刑天,夸父,如华岳三娘,如白娘子等等不一而足,你难道也体会得出么?” “这?”他摇摇头。 “如果眼前这些人,这些姑娘突然之间遭逢大难,逼你以命交换,你会怎么做?” “我”,他看看几个姑娘,“你不要问他,他会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不顾也要救我们,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都会如此,何况我们。”凤烟萝道。 “很好,你只要心存一爱,这世上便都有希望,诸仙掌招招已经为你习练,其时你仍事事所未经。这其中的道理全凭一己之念,传说这掌法道理极是深奥,又很浅显,若能体会,则必将无敌于天下,这白娘子出塔为我所思,你不一定学来。” “大哥是说我也可以创出来,如果双城姐姐正处危难,我便自改双城倾雪为双城无恙,是不是?” “嗯,很不错,很不错,小双城,我走了。”他飘飘摇摇瞬间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五章 丫鬟师父被魔女激怒 “你学到什么了?”辛双成问他。 “我?”岳青君一愣,还是惘然若失的摇摇头。 “我以为你听起来认认真真,说起来头头是道,真是悟出的一番道理,没想到倒是被我这个疯疯癫癫的大师哥给绕了进去。” 辛双成不以为然,她沉吟了一下,“寻找此人线索还是从研制这化骨丹的主人覃逸风开始吧!” “姐姐为什么不认为覃逸风便是这么神秘教派的主人呢,或许他是教派里面的重要任务也说不定啊?据说此人当年可是武林之中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也是少有的几个敢和墨孤魂分庭抗礼的人物,而且他的来历总归给人神神秘秘的感觉,据说,他曾经在六十年前和三十年前那个教派出现的时候叱咤一时。” “是么?你认为如果是他,他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 “也许是他们的百密一疏也未可知。” “傻子,一疏绝不会疏在这儿”,她看了看凌香子道:“这位姑娘便是玄都宫九宫主么?” 凌香子痴痴的看着辛双成道:“好像是吧,你们关系很好么?你是他的姐姐?” 辛双成眨眨眼道:“嗯,好像是吧。” “兄弟,你用了什么手段把凌香子姑娘拐来的?” “这?”岳青君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是他拐我来,是我立意要跟着他,这一生一世都要跟着他。”这女孩子甚为认真而坚决道。 “那你是要做他徒弟么?”她嘻嘻笑道,几个人也同时哈哈大笑。 她一脸迷惘道:“你们笑什么?我不是做他徒弟,只要做他老婆。”辛双成怜爱的看看她,又哀怨的看看岳青君,岳青君低下头去。 “柳姑娘你怎么哭了?” “我,我……”柳芳白一转身,“我再也不要见你们,再也不要见你们。”她掩面奔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许走,咱们还没有分出高低,你不能走”,白影一闪,月光之下,颜青青挡住了她的去路。 “走开。”柳芳白怒道。 “呵呵,小妮子思春也不能这样不争气,你武功这么高,遇到问题却这么理也理不清,解也解不开,你脸皮何至于这么薄,你干吗不留下来和我小师妹和辛双成争一争,难道你以为自己长得难看,难道以为自己不够温柔?难道不知道碰到自己所喜所爱的人和物要努力争取甚至就算是使出卑鄙手段,阴谋诡计也并不算是越轨,你连着都不知道么?亏你妈还是我们玄都宫的传人,你爹是墨孤魂的儿子,玄都宫的人岂能遇事徘徊不前?墨孤魂的血液和灵魂里何曾有过轻言放弃?嘿嘿,偏偏这等虚狡做作的规矩,明明爱煞人家,又不敢说出口,真是令人笑话。”她又嘲又讽道。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她气的脸都白了,可是仔细想想对面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的话,对于天下女子来说,实在不能说是有错,可是话语之上偏偏狡辩反驳。 “我当然没有闲情逸致去管你的事情,也懒得去管,天下人的生死情恨本是一团糟。我来只是办两件事,一要和你比出高低,否则你以墨孤魂四十年前的武功与我今日玄都宫的传人相比,未分胜负,那我玄都宫岂不是被他墨孤魂比下去了?二要带走我这被你那油腔滑调的小徒弟拐子的我小师妹。”颜青青冷冷道。 凌香子似乎对她怕极,嗫嗫嚅嚅道:“大…大师姐。” “小师妹,我还以为你真被这岳青君给俘虏了,原来是跟这小子私奔,你喜欢他那也没有什么,大师姐不再为难他,也不杀他。可是按着咱们玄都宫的规矩,他必须嫁到玄都宫,一心一意对你才是。眼前他便招蜂引蝶,你看看,尤其这辛双成,心思细密,心狠手辣,她的手段可多着呢,别看她嘻嘻的一脸笑,她杀人的时候可是比当年的卫英全要狠的多,在看看这其他三个女子哪一个比你差?你武功又比她们哪一个高?你将来不怕受人欺负么?”她严厉又温和道。 “这是我和凤姑娘的事,不用你来管,你难不难为我,那是你的事,你想杀我也由着你,你也不一定杀得了我。” “嘿嘿,徒逞口舌之快”,她顺势左掌凌空一劈,岳青君只觉一股极强的内力扫来,嘴唇霎时间渗出血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六章 占便宜却挨了耳光 “你没事么?”凌香子护住他极是关怀的道:“不许你伤害他。”她脸涨的通红,只因她从不敢反对这位大师姐,因此发怒的声音中含着颤抖。 “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用嘴说说大话就能办大事的。” “你这个恶毒女人,好,咱们便在此比一比”,岳青君气极道,一掌望舒驾车打向她。 “好掌法,这才像个男人,整天要女人保护,算什么话?”她赞道,闪身又疾点岳青君双眼,岳青君又羞又惭,心气略为浮躁,掌法滞窒。 “凝神静心”,柳芳白喊道,岳青君闻言心喜,挥动双掌,竟然和这个女人斗了十五招,到十六招时,她用一招踏雪寻梅,二指钳住岳青君咽喉,岳青君只觉得浑身发软,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年轻人有如此修为,也不容易,你练多长时间武功?”“两个月又三天又四个时辰一刻。”颜青青大为惊讶,“好高的悟性”,她叹了一口气,“你并非掌法不行,实在取巧心太重,那一招公共撞钟你欲与人同归于尽,但是用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假招,其实并非你想死,只是欲出奇而制胜。” “以我来看,三年之后你便能超过这位辛姑娘和柳姑娘,你该知道,穷于智慧而行,不如智慧而行,事事出于智慧,不如本不知智慧。” “多谢颜姑娘指教,你既然不想杀我,干嘛还不放开我,你这双计计玉手可美得紧。”他居然嘻嘻的调戏起了颜青青。 “啪”,一个耳光摔在他脸上,颜青青冷笑道:“辛姑娘,令弟如此对我说话,我打他一下还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还得多感谢你呢,你若是不出手,我可不一定舍得,喜欢说这些粉腔花调的人自然便该受这些教训。”她咬咬牙道。 “令弟武功可是姑娘教的么?” 辛双成摇摇头,一指柳芳白道:“那才是他师父,我是外路人。” “颜姑娘,这套掌法天下所知道的人并不多,焉何你知道?”岳青君并不生气。 “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一招出自玄都宫,只是经人演化后而更神妙无方罢了。” “玄都宫,你是说这套掌法来自玄都宫?”岳青君吃了一惊。 “除了玄都宫,天下又有哪一套掌法如此潇洒飘逸,飘然有出神之志?天下四大奇人之中,我师武功卓然天成,言探花招数正大醇厚,有君子之风,可是没听说过他有传人,徐云若前辈剑法凌厉,出手却没有这般看似闲情逸致,而卜任轨的武功自成一系,和你刚才用到的武功截然不同,”颜青青冷笑一声道。 辛双成笑道:“不愧是玄都宫的首座弟子,说起江湖人物,头头是道,那我问你,他这套掌法你可知道来历么?” 颜青青哼了一声,并不回答,看了看凌香子道:“小师妹,你真的要跟着他么?” “不错,我再也不回玄都宫了”,她甚为决绝道。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是师父的女儿,我也不好强自为你做主,你好自为之吧。玄都宫的规矩也不会因你而毁,盼你以后能挺过去,日后寻你的玄都宫人当不在少数,你们要小心。” “颜姑娘,多谢你指点岳兄弟。” “不必客气,令弟甘为他人舍身,这份勇气和仁义世所罕见。” 辛双成道:“我想借颜姑娘一件东西,不知可不可以?” 颜青青神色黯然道:“什么?” “倚玉珪。” 颜青青大怒,长啸一声,空际犹如龙吟,“嘿嘿,辛姑娘,你是羞辱我,还是气我?当年我们以七彩莲和倚玉珪为赌注,言谁输则一物归另一方,你赢了之后并不取走,今日明明知道倚玉珪不在我身上,他人负我,还提这件令人伤心之物。”她厉声道。 “哦,原来不在颜姑娘身边。”她恍然不悟,从怀中取出一瓣七彩莲花,“那看来这朵莲花是……” “是怎样?”颜青青面色一寒道,幽幽月色之下愈发显得她的脸上神情甚为可怖可怜。 “本来想与你做个交换。” “嘿嘿,颜青青命该如此,不会受人无故之施和恩惠,再见。”她转身欲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七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青青,倚玉珪在此。”雷锋塔顶飘下一人,银面青须,青衫布袍,腰佩柯亭笛,甚为焦急道:“辛姑娘,我愿以倚玉珪交换七莲花。” 辛双成道:“拂衣兄,这七莲花仅剩一瓣,你这倚玉珪乃是武林奇珍,你不怕吃亏么?” 秦拂衣道:“只要是能救得了青青,什么吃亏不吃亏,便是这条命给你也不吃亏。” 辛双成一笑道:“命我是不要取的,七莲花还请收去。” “多谢。”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再也不理我了么?”颜青青恨恨道。 “我,我,唉”,秦拂衣道:“我用倚玉珪交换七莲花,没有坏你的规矩么?” 颜青青呜咽道:“你,你……” 秦拂衣抱住她安慰道:“不哭,不哭,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一步,再也不去什么‘振衣千仞岗,瞿足万里流’,自此我为你洗脚画眉梳头洗衣。” “真的么?” “嗯,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岂有不算之理?”他甚为坚决道。 “秦兄,这男子汉志气都不要了,是不是?是不是给颜姑娘洗脚的水都要渭流涨腻啊。” “呵呵,辛姑娘说得不错,多谢你赠花之恩。”他爽朗一笑。 “不用谢我,咱们是等价易物。” “秦拂衣冰雪聪明,亮眼明心,才慧无双,如果连人家有意之事也看不出来,怎么做颜青青的丈夫?这倚玉珪虽为至宝,秦拂衣固然不以为奇,辛姑娘也不会放在眼里心上,只不过不是叫某些小心眼儿的女人生气罢了。” 颜青青一扭他的耳朵跺脚,道:“你说谁呢?” “不敢说夫人你,咱们走吧!” “去哪儿?” “去哪儿?明知故问,久别胜新婚,夫人你不知道么?”他神色严肃道。 颜青青面红耳赤,甚是羞涩道:“坏蛋。”转身疾走。 秦拂衣跟上,回头道:“辛姑娘,再会,我家娘子要引我走开了。” 众人呵呵大笑,只觉这对夫妻年纪可算是不小,但是行事犹如孩童,真是好玩。 “如果我像大师姐该有多好啊。”凤烟萝痴痴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 辛双成看看古青萍言结绿岳青君笑笑,柳芳白也不好意思低下头。 “柳姑娘,我们此时正该团结,你不要离开好么?”凤烟萝抓住她的手道。 “谁说柳姑娘要离开,现在你赶她她都不走呢,有你这样漂亮的小美人,我都不愿意离开。”辛双成话语中虽然是调侃,但是面色却庄重起来。 “我们还是分开,三人去滇池寻覃逸风,一部分人去这个教派最有可能隐匿的天山一带寻找这个神秘谷和神秘教,大家看行么?” “嗯,我同意辛姐姐的看法。”言结绿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八章 丫鬟师父的江湖生涯 “姐姐你的伤好了么?”岳青君道。 “有你这么关心我还能不好么?还是多关心关心这位你拐带出来的玄都宫的小宫主和你师父吧!” “我不要他关心。”柳芳白小声道,这两天来,她似乎很少和岳青君说话,也很少独处,两个人心中似乎同时留恋起那两个人相猜疑敌对之时。 岳青君吃饭喝水的时候,她都要看着,这似乎不仅仅是关心,而是怕他一不小心溜掉,柳芳白心中倒多是不怕他溜掉,而隐隐然是怕他溜掉之后少了唯命是从丹的解药而无药可治身亡。 他睡觉的时候,柳芳白也已经习惯的看着这个叫人捉摸不透天真爱胡说八道行事逾常的孩子微微发呆。 他不会武功,他长得也很好看,自己偏偏武功极高,他是她的俘虏,理所当然,但她同时又要给他服下丹药让他听命于己,利用他的智计帮自己做事,倒是有点儿不可思议,可令她想不到的人,他甘愿和她欺骗辛双成,她最亲近的人!而在她心中,似乎已经被这个捉摸不透的男孩子俘虏了,感情的事,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就像是这个和她形影不离的俘虏一样捉摸不透。 她看到辛双成那时感觉到被欺骗的目光,神情里有种说不出的酸味久萦于心头,但是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欣慰和幸灾乐祸,毕竟自己战胜了一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人,不是在她自以为得意的武功上,而是比武功更加令她自豪的自己的美丽上。 现在岳青君是自己的徒弟,这徒弟当的又不同于常,既不叫师父,她也不教他其他武功,她也并不想他会像徒弟对待师父那样恭谨,这样反而说快乐一点儿,为什么呢? 自从自己离开父母以后,她一直按照心中所想的祖父行事原则来做一些似乎是绝对完成不了的事,为江湖中的一些门派排难解纷,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似乎是狗拿耗子,但是她以为身为墨孤魂的孙女来说,这一切都该是她做的,以前只知道按着祖父的遗训而行,是为行而行,不快乐也不痛苦。 当自己知道祖父居然是个恶魔,正是他自己所说所厌恶的伪君子的时候,她委实失望已极,一下子有种虚脱的感觉,只觉得每一个人都说谎都欺骗自己,祖母,父亲,母亲。 其实在知道祖父真面目的那一刹那,在另一方面上她忽然觉得自己由一个年幼无知的少女变得忽然恐惧自己的恐惧自己变得开始用心机揣摩观察人的想法起来的大人。 这种成熟,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有时候意味着屠杀,屠杀了一个懵懂无知纯情天真的少女,却造就了一个对他人设防,怀有心机的江湖中人。 她犹记得小时候在她心中祖父是多么的一个高大正直的人物,只是父母往往提到祖父的时候都似乎有一丝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当她问在父母的眼里究竟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父母都似乎有点言辞闪烁。 当她决心离开父母,闯荡江湖,看看他的祖父纵横的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时候,父母倒极是坦然,还记得父亲的话:“你只要用心观察,就一定知道自己的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祖父是个复杂的人,你只有经历过江湖,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是我们给你解释,那其实不是一个完整的他,你需要在江湖历练中认识他,因为不管如何,他的确是个应该了解的人。” 她闯荡江湖这些年,见到不少人,怀念他祖父对于武林的殊勋伟绩。 但是当她遇到岳青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了,虽然她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可是内心的那种女性的独有的温柔和怜悯之心一下子就全放在了这个她自己认为的不好也不坏的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居然有个那么关系复杂的异性姐姐。 她会感觉到,这个时不时因为女孩子自己天性,为了一个男人,自己的徒儿岳青君,醋海兴波之中也未尝是不令人快乐的。 她历过太多磨难,也见识到人心的险恶但这次看来大是不同,敌人计谋武功手段诡秘简直可以说深不可测,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团体这个敌人是谁,毫无目标,“唉”,她叹了一口气。 “师父你叹什么气?”岳青君第一次在她面前孩子样的叫她师父。 “我,我”,她望着玉盘似的月亮,山容水态,尽笼其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十九章 打从小,我俩相依为命 “兄弟,你和柳姑娘还有这……”,她娇笑的看着凤烟萝,“先去滇南去寻查覃逸风和化骨丹这一线索,我和古姑娘,言姑娘先往天山去寻找这个神秘的山谷。” “这…我怕…” “那怕什么?怕姐姐被人杀了么?”她笑笑道。 岳青君心中一凛道:“你一切小心。” “不必你来嘱托我,“以往你出去的时候我都在仪星山庄等你,此次凶吉未料,前途未卜,唉。”她像母亲一样怜爱的看着三个少年男女。 “不过相见定有可期,三个月后天山玄都宫西南三十里有个叫栖霞庵的地方,庵里的主持是我的朋友,我们在那里会合。” 岳青君这时才感觉到这种有点生死离别味道是如此揪心。 他生性洒脱,爱耍小聪明,但遇事又极为冷静,知道这个像妈妈一样的姐姐很是放心自己,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独行,纵然是死。 她看到他也是安慰,他并不知道此刻辛双成心里固然如此不论,而心中也有股浓浓醋意,岳青君心里恋恋不舍,眼眶微湿。 “傻子,你是咱们之中唯一一个男子汉,这样送葬也似的样子,岂不令人沮丧?”她拉住岳青君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两个姑娘美则美矣,武功亦在你之上,但都是心地单纯之人,这一路必定凶险异常。眼前唯有我们两个人有心计可与敌人周旋,我心中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也不喜欢她们两个人缠在你身边。但境已至此,车在山前,船在江心,也别无他法,你懂不懂?” “我心中认定你是我的小丈夫,任谁也不能抢去,你这个拐来的老婆不能,你师父也不能,我不会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更不会容两个。”她情深若斯道,岳青君本来听他的话意乱情迷,此时却尴尬异常,听闻此言,心中不知欢乐多一些,还是……唉,管他呢。 这时忽听几匹骏马嘶鸣,在清夜里,声如龙吟,眨眼飙风闪电般而至,个个高蹄竹耳,通身黑如漆碳,奔腾夭矫,却见许仙坐在一匹马上模样甚是滑稽的抱着一坛贻芳醇,他喝了一口道: “小双成要远行,做师兄的无以为赠,只好给你牵了几匹西域的马来。” “多谢师兄。”辛双成抱腕笑道。 “怎么这几匹马产自西域?你在这片刻之间自西域赶个来回,真是神仙。”岳青君咂咂嘴故意装出羡慕惊讶道。 “傻小子是真聪明还是糊涂?这短短半个时辰,让我围着杭州城周围一百二十里一圈甩开了一些马贩子,我腿脚最近有点迟钝,但是弄几匹马那还是绰绰有余,但是你说什么从从西域来一趟,你当真我真是神仙么?” “许仙不过是趁着人家睡觉牵来了几匹而已。” “聪明,聪明,我骑马从贻芳楼来时见楼顶有一坛贻芳醇也顺便拿了来啊,这花痴不但是花痴,这酿酒也是一流好手。” “行了,行了,你们去吧,我也该走了。” “告辞。”他道,自马上腾跳出去,倏忽不见。 “轻功真好!” “当然,人家是白娘子丈夫嘛。”辛双成说吧众人哈哈大笑。 “你们上马我看着你们走。” 岳青君和柳凤二人上马回身道:“姐姐一路保重。” “知道,万事小心,下次再见我时不要再拐来几个姑娘凑热闹,你们走吧!”她转回身不再看他们,三人心中不舍,但也只好纵马前驱,三马甚是神骏,眨眼在清夜中仅成三个黑点。 “辛姐姐,你怎么哭了?”言洁绿看着怔怔望着三人消失在深夜中的背影天真的问道。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她擦擦泪水道。 “姐姐你想哭就哭吧,咱们是女人啊!”古青萍幽幽道。 “我怎么能哭?我怎么能在他面前哭?从小到大,我都是看着他哭,笑着安慰他,就算是我自己痛苦的要命,我也不能在他面前哭啊,我一直把他当成孩子,直到有一天才发现他已经变成男人,我一门心思全放在他身上,每次都站在仪星山庄门口等他回来,我猜当他的情人真不容易,还要当他妈妈。”她吃吃笑道。 “他爱你么?” “我也不知道,越大越不肯将心事告诉我,当他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才感觉到他还是那个被我拐来的淘气孩子。” “这次带来了柳姑娘,又一个玄都宫的小宫主,嘿嘿,看你怎么收拾。”她黯然道:“唉,还不是得我收拾,谁叫是他妈呢?” 言古二人对视一笑。 “我们走吧!姐姐,你的伤无碍么?” “都好了,咱们得好好筹谋一番,看看究竟谁更强,难道这逢三十年一出的邪教便是我的死命?辛双成会输给人?”她刚强又自信的道。 “古妹妹,这次我看我来做你妻子吧!” 古青萍吃吃笑道:“怎么敢呢?岳青君还不和我拼命?以前千求万祈都不肯,咱是没有这福分的。” “你没有谁会有?我俊俏的郎君!”辛双成在马上格格笑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章 吃醋的丫鬟师父心细如发 “柳姑娘,柳师父,这几天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岳青君纵马赶上超过自己的柳芳白问道。 柳芳白脸一红应道:“没有啊!” “哪里没有?我又不傻,还感觉不到?”岳青君道。 柳芳白道:“你有你的聪明美丽的辛姐姐,又有一个可爱温柔的玄都宫的九宫主,又理我这个既不漂亮也不温柔没人疼没人怜的师父做什么?”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正赶马上来的凤烟萝。 “真的么?师父有一天我又有了一个师父我该叫他什么?” “当然该叫他师父了,难道叫他师娘不成?”柳芳白奇怪道。 岳青君道:“可是我怕有一天他把我师父领走,或者是你甘心情愿的跟他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芳白心中一痛道:“不会的,只要你永远做我的乖徒儿,对我恭恭敬敬,不许违忤,恪尽弟子之道。” 岳青君听完她这一番近乎一篇师父教诲弟子的话,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柳姑娘,我该叫你师父还是姐姐?”凤烟萝笑道。 “不敢高攀,你叫我小白姐姐就行了。”柳芳白淡淡的道。 “可是岳大哥叫你师父啊!”凤烟萝道。 柳芳白心中一动,“他是他,你是你。”这句话说的可是巧妙之极,意思是说你和岳青君根本沾不上边,也没有关系,他是我徒弟,你只有按照你自己来叫,也不许你和她有关系,要知女孩子心之细于丝毫,可是天真的凤烟萝却不明此理。 岳青君一听立时明白,“你不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了”,三人放马缓行,柳芳白恨恨道。 “请你记住,我是你师父,我也是个女孩子”,她恨恨抽马了几鞭子,但见那匹马一阵咆哮,四蹄登开,犹如电掣,道上瞬间黄尘飞扬。柳芳白心中难过,一个辛双成已为心忧,又何况有一个漂亮不说更加年轻的凤烟萝?直觉在马上飘飘悠悠,四野旷寂,白云渺渺,碧水悠悠,野草青黄,几个农人正在田间劳作,心中郁闷无可释泻,一阵清脆忽听山间的歌声传入耳边: 春心儿一段 秋水明艳 真切切霞驳锦烂 料不得郎情暗换志意不坚 彩凤几无翼无常照面 泉台森罗殿姻嫁薄上看 恨只恨你多情把此心 唉月老儿的赤绳没奈何波扯扯着牵 真切清脆丝毫也感觉不到唱者的哀愁怨恨,但是于柳芳白心中却是不同。 “柳姑娘,柳师父,这样无心无意之歌听了何必惹己不快?” “师父就师父,姑娘就姑娘,你辛姐姐早说过,你不练武功的时候可以叫我柳姑娘。”柳芳白心中凄然道,岳青君一笑,“那你喜欢我听她的吩咐么?师父咱们三人数你最长,你若是一个人跑下去,把我们俩弄丢的话,,这可不像话,不若你媳妇徒弟……” “啪”一个耳光朝他脸上打去,柳芳白怒道。 “胡说些什么?”岳青君躲开。 岳青君脸上讪讪的也不发怒,“好,我不说便是。”这时凤烟萝也赶了上来,柳芳白也不好意思向她发作,三人连辔而行,中午他们在一个路边小摊上买了些熟食,随便打尖,便继续赶路。 这三匹马果然神骏非常,从凌晨傍晚一日之间便行了三百多里,晚上停宿在一个镇上,镇子虽大,但也并不繁华,市肆稀疏,当他们走进街心的一座极大又很气派的客栈的时候,干净而又一脸精明的伙计立刻笑脸迎上来,“少爷,两位夫人,里面请。” 柳芳白脸色大变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少爷两位夫人里面请,难道不对吗?”他陪笑道。 “我不是她夫人,他也不是。”柳芳白故意指着凤烟萝道。 凤烟萝料不到她这样说,“他是我的徒弟。”“是是是啊”,“我是这位天仙一样的姑娘的弟子,她可是个女先生女内史,博学高文,通今博古,诸子百家无一不精,伙计,你说我是不是很有福气?”岳青君笑呵呵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一章 小伙计献殷勤反被要挟 柳芳白听完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伙计道:“那是自然,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文文静静的女内史,那是要中状元招女驸马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那儿最近出了个孟丽君么?小伙计也嘻嘻的笑了起来。 “公子你能拜这位姑娘为师,你是十八辈子修来的呢,我给你们准备好了上等客房。小店的鱼可是从西湖里捞上来的,用快马送来,一点儿不敢耽搁,路上车马激荡颠簸,这样鱼儿的活力和内里的脏东西都被颠激出来,新鲜的紧,而且还是活的呢。” 所谓秋风起而思鲈鱼,其实西湖离这里三百里开外,鱼久经颠簸而不死,殊为罕物。 三人一愣,“你知道我们要住客栈?” “是啊,因为有人已经给你们定好了房间。” “是什么人?” “不知道。” 凤烟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中已多了一把形式古朴的匕首,冷笑道: “你说不说?” 伙计脸色瞬间变成了白纸一般,声音颤抖,道:“姑娘,姑奶奶,姑奶奶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他差一点就没有跪下去了。 “那你如何知道他给我们定好了房间,又如何认识我们?”柳芳白奇道。 伙计道:“是咱们老板说的,天将这般时候会来三位客人,二女一男,男的英俊潇洒,貌若潘安,女的美如西子,咱们这地方离杭州不算是太近,像三位这样的衣着相貌,十天八天也是难见的。” 岳青君笑道:“这后几句潘安西子是你自己加的吧?那请你们老板出来。” 伙计讪讪道:“我们老板不在,他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家了。” 岳青君道:“老板住在哪儿?” “离此一百里的归魂庄。” 岳青君心中冷笑,三人对视,伙计虽然说话奇怪,但是也并不见店里的其他人和客人有什麽奇怪言行,一切与常无异,也不再问什麽,两个少女见他如此,也不再问什么。 伙计端上来的饭很是丰盛,米是暹罗香米,晶莹玉润,香气扑鼻,鸡鸭鱼蔬俱全,当伙计退出去之后,柳芳白从怀里取出一直银针,在饭菜中逐一而试,“可以放心的吃了。”她长出一口气道。 “姐姐,你心中是不是不喜欢我?”三人正埋头吃饭之时,凤烟萝停下筷子道。 柳芳白心中一凛,极不自然道:“没有啊。” “那你为何看上去满脸的不高兴呢?”| “没有,我今天太累了。”她打个哈欠,“哦”凤烟萝脸上些微失望,应了一声,望着窗外的明月,又支颐看着柳芳白和岳青君。 “凤姑娘,你怎麽不吃饭?”柳芳白道。 “我吃好了,在玄都宫……” “我知道你是玄都宫的小宫主,锦衣玉食惯了,不像我们这些惯于行走江湖的流浪人,随便简单,饥餐渴饮,风餐露宿惯了。凤姑娘,还是玄都宫的生活比较适合你,你不如回去吧,跟着我们前途未卜,也许明天便没了性命。”柳芳白道。 岳青君看看柳芳白,浑如不认识似的,他拉起凤烟萝的手,“来,我送你去休息。”凤烟萝向他一笑,站了起来,脸上勉勉强强的道:“柳姑娘,你慢慢吃。” “岳哥哥,柳姑娘是不是嫌我笨,不喜欢我,不想我跟着你们?”凤烟萝在灯下望着岳青君呆呆出神。 “不是啊。”他极力做出笑容安慰道。 “我知道,柳姑娘喜欢你,你也喜欢她,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岳大哥,明天我要回玄都宫了。”岳青君看着她凄然欲绝的样子嗯了一声。 “是么,我是你的丈夫,你怎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岳青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我”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个朋友,自从姐姐死了以后,在玄都宫里,人人都当我是可有可无的人,但是我从来不小瞧自己,我不需要人的怜悯,哥哥,若是你可怜我,才肯将我留在你身边,那么我便要回玄都宫了。” “我不许你回去”,岳青君将她搂在怀里道,“我现在需要人帮助我,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帮助我谁来帮助我呢?我知道你不是回玄都宫,而是去流浪江湖,因为你没有一个朋友,江湖险恶,风刀霜剑,人心波折,你一个娇弱的姑娘家,怎么能够对付?” “哥哥,你怎麽会知道我的想法?”她仰头啜泣道。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丈夫。” “原本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现在不是么?” “当然不是。” “嗯,我相信你,明天还要赶路,你早点儿休息。”岳青君吻了吻她的额头,凤烟萝霞生双颊,脸上发烧,心中怦怦直跳,如饮纯醪。 岳青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而去,但是两人心中绮念陡盛,岳青君怕耽此误事,而她却是怕人小看于她,便闭上眼睛,却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似乎是感慨,又是赞叹岳青君不欺暗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二章 如此丈母娘谁惹得起 “师父,你”,柳芳白在院中挥动宝剑,月下剑影如水,片片如山似海,轻如落花飞雪,猛然她回身一剑,架在岳青君脖子上,剑气森森,岳青君一笑道:“师父为什么不动手?” “我当然想动手,我简直想你去死。”她将宝剑仓啷一声扔在地上,望月无声,风动衣寐,眉间心上,凝愁含恨,飘然若仙。 “但是你还是舍不得你这个聪明的徒儿,月下对美人,月下对神仙,月下对师父,你知不知道你这时有多美?”他由衷赞道。 柳芳白冷笑一声,“收起来你的甜言蜜语吧,我又不叫双成,说什么神仙,我只是个丑姑娘罢了。” “是么?那嫦娥或许改嫁给猪八戒都很般配了,都该被世人称一声男才女貌了,因为我师父丑啊!” 柳芳白气的嗤一声笑了起来,咬牙道:“你究竟有什麽好?” “徒儿没有一点儿好,都是跟师父学的。”他孩子气的道。 “呸”,她脸上一红,“我可教不来。” “怎么,你的小媳妇把你赶来出来么?” “是啊,若是我在不出来,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连祖传的墨法剑都弃之如敝履,这剑山剑海一般,不是要杀几个岳青君解解气吧。” “去去去,恶心不恶心。”柳芳白啐他一口道,岳青君忽然近前一把抱住她,似乎轻薄无礼已极,她怒喝道:“干什么?” 她又羞又恼,虽然心中爱恋这个徒儿,可是说什么这个男孩子也不敢如此轻薄无礼,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她一把将他甩开,岳青君的脸上已然挨了三个耳光,但出手的并不是柳芳白,柳芳白纵然嗔怒,出手也不会这样重,只听叮叮几声响,几只银针碰在岳青君脊背,落在地上。 月下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素装中年美妇,云髻高高,玉簪在首,绛紫色绡裳,脸上洁白如玉,冰冷冷毫无一丝笑容,如果她一笑,斜斜看去,那便是辛双成,但是她似乎比辛双成更有令人害怕的气派神色,因为从不知怕为何物的岳青君此时有点儿发冷,浑身有发颤的感觉,但他还是忍不住怒气道:“哪里来的野妇,丑鬼,孙二娘。” “小子好没出息,但还是挺机智的,用你刚刚学成的诸仙掌的龟背神行凝聚的护体罡气震落我的蜗皇针,护住这个女娃子,这三掌却又躲不开,嘿嘿。”她冷笑几声,“这样低下的武艺,还要左拥右抱,你凭什么要辛双成,凤烟萝,还有这个女娃儿团团围在你的身边?便是会说些甜言蜜语么?” “我”,岳青君一愣,心中羞惭道:“你说的不错,可你不该这样偷袭我。” “哼,我早听说过近年来江湖上有个叫岳青君的小子自以为天下机智无双,今日一见,原是个无赖糊涂小子,杀人还讲究什么仁义道德,君子之风么?还有什么该与不该?若是我要杀你,一百个你也不够死。莫说我刚才不是袭击,纵然是袭击,如果你躲蜗皇针时,我只需在你颈椎上一拂,你哪里还有命?命已不再,还在这里吹什么大气,说什么该与不该?”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她冷冷道:“我不想伤害她,你纵然对女娃子们三心二意,也算是个至情至义的孩子,你刚才愿意舍身替这女孩子挡蜗皇针,也足见你的至诚,我不难为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此不要再见辛双成和这小妮子,带着烟萝随我……”“我的事不要你来管。”凤烟萝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悠悠道。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要你和一个三心二意的小子在一起,如果你喜欢他,我带他回玄都宫,让他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她并不回头看一看凤烟萝,冷冷道。 “你难道竟然是玄都宫主?”岳青君大吃一惊。 “自从灵芸死后,我刚刚醒来时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开始,我便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她冷冷道,但是声音之中却有说不出的惧怕之意。 “好,我们不再是母女关系,可是你随我习武,我不想你跟着这样一个男人,他对女孩子花言巧语,三心二意,你心地单纯……” “你不需要这样说,什么是‘单纯’?你不如说我是个笨蛋好了,我在你所教的徒弟之中是武功资质最差的一个,可是灵芸已经死了是不是?是不是?”她疯了似的呵呵大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三章 丈母娘和女儿冷战 “你”玄都宫主用手捂住胸口,脸上怒气大盛。 “‘你’什么?我忤逆了你呀,美艳绝世,武功绝伦,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你杀了我吧。” 她仍是呵呵大笑,玄都宫主一掌拍向她的头顶,岳青君急忙出掌相拦,她震开岳青君如儿戏一般,岳青君胸口闷窒,几欲晕厥,掌悬在凤烟萝头顶。 “你为什么不打下去。”凤烟萝昂然道,她显然有恃无恐,是的,多少年女儿对母亲的怨恨一时间发泄了出来,她一点也没有了顾忌,还有因为玄都宫主是她母亲,虽然她杀人不眨眼,但是女儿在母亲的面前的撒娇撒泼必定有一种那种心理上的有恃无恐。 “那时你还是英雄了得的玄都宫主,天下有谁敢冒犯玄都宫主,就算是西域三国的国王你也可以一天之内取了他们的性命,凤烟萝又算是什么东西。”她此时已经毫无惧意。 柳芳白冷冷看着她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玄都宫主怒气勃发,无可发泄,忽然重重一掌却打在岳青君的脸上,这一掌出手并不算快,也不含一丝内力,岳青君本想躲开,但是说什么也没能避开,这看似不快的一招,偏偏拿捏在岳青君毫无躲闪开来的当儿。 凤烟萝看也不看自己的母亲,一脸爱惜的抚摸着岳青君的脸,似乎这一掌打在岳青君的脸上,比打在自己的心上还要难受百倍,而同时柳芳白向玄都宫主也已攻出一掌,想解岳青君被打的那一巴掌。 凤烟萝满含深情道:“好个有情有义的郎君,你痛不痛?哪个恶婆娘疯婆子这样狠心?”岳青君极为尴尬,这个耳光挨的莫名其妙,尴尬异常,推开她固然不是,但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其实比他自己无缘无故的多挨几个耳光要尴尬的多,可是任她如此,又怎么可以? 玄都宫主单掌轻挥,柳芳白退开三步,气息为之一窒,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也不能因为恨我就跟着这样一个花心小子作践自己啊!” “是么,他花心么?我怎麽不知道?纵使他将来娶一百个老婆,我也要在第九十九个之后嫁给他,因为我没有妈,只是个野孩子罢了。”她嘴角带着轻蔑的冷笑。 “你非要气死我么?我有一个办法,让他谁也不能娶。” 凤烟萝打了个寒噤,仍然口不示弱道:“不敢,因为我还要等着你派出的九批杀手来取回我的人头带回玄都宫,以儆那些对玄都宫生出二心想要离开玄都宫的弟子是不是?是不是啊,玄都宫主。” “但是,玄都宫主,你并不一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不仅是我的丈夫,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来换回我的生命,因为我输给了他。而且这个人还愿意为你那两个伶牙俐齿,只会拍马屁的七徒弟,八徒弟乞命,除去我之外,玄都宫尚且欠人家两条命,玄都宫乃天下第一大派,恩怨分明,我知道你迟早要带我的头回去,不是你,那就是你派来的人,今天你还是带回去吧,省着麻烦。你记住,你还欠人家两条命,岳郎,岳郎,来生再见。”她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调转剑尖,向胸膛便刺。 但是剑在她手中瞬间一折为二,柳芳白和玄都宫主各捏一半,岳青君抱住她,脸色发白,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我”,她凄然望了一眼岳青君道:“我不想再欠她什么,玄都宫的规矩凭着我她怎么会为我破例?我什么都还给她,但现在心中有了你,一切,一切也便不同了。” 岳青君道:“我不许你死,也不容任何人伤害你。” 凤烟萝道:“可是又有什么法子,人家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啊。”言语中满是讽刺。 “前辈”,岳青君望着玄都宫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中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对母女。 玄都宫主仰头看看明月,看也不看他们道:“你好好待她,从此我再也不见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四章 玄都宫内幕重重 她看看柳芳白,“你用的是摩顶功,你是墨孤魂的什么人?”一字出口,势如千钧,似乎每个字就像重锤击在人的心上一样。 “孙女。”柳芳白轻轻道。 “嗯,那今天我非取你的性命不可。”她掌如闪电,击向柳芳白,柳芳白只觉得浑身被笼罩在一股巨大的力量之下,一动也不能动,她心下骇然异常,这种内力武功,实在是她生平所未见,辛双成和颜青青可以说都是江湖上顶尖儿的高手,自己可以说和她们半斤八两,纵然不胜,也必然会在千招之外分出输赢,可是见识了玄都宫主的武功,她一出手之威,自己居然全身不能动弹! 玄都宫主眸子如电射在柳芳白脖项之间,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串菩提珠。 “你带的珠子是从哪里来的?”她忽然收束住内力,温颜道。 “我妈妈的。” “你妈妈的?” “是的。” “你是柳公子的女儿,你妈妈是苏心茗?她还好吗?”玄都宫主居然用的是无比温柔的语气,和刚才大相径庭,原来她在温柔的时候是如此的令人心底生出慈母在侧的感觉。 “很好,托大师伯的福,她武功被废去之后,反而和爹爹在一起很快乐,她以前快不快乐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没有比她更快乐,更幸福的人,这一切也全是大师伯所赐。” 玄都宫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不错,我当年要师父废去她的武功,虽是因为玄都宫的规矩和师父的命令,但是也是我的自私,今天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你不要欺负烟萝。” “不会的,她是个好孩子,再说”,她望了一眼岳青君道:“人家情深意重,我又怎么敢欺负她?” 玄都宫主苦笑一声,“偏偏是孩子们多事。” 岳青君道:“不是孩子们多事,是女人。” 柳芳白和玄都宫主互相望了一眼,柳芳白只觉得这个女人天生刚毅威严,丝毫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女性该有的温柔,虽然在声音打扮和言行上,她的确是个女人,另外,她有着比辛双成更成熟风韵的容貌和气度。 玄都宫主向岳青君道:“她教过你什么武功?” 岳青君道:“诸仙掌和冲霄剑法。” “你很爱她?” “这”,柳芳白低下头去,玄都宫主嘘了口气道:“连这两样武功都舍得,嘿嘿,你娘为了这两套武功险些丧命,你爹一生残疾,你竟将这两种武功传给他,柳公子和苏三宫主的舍命护书,却成全了这个默默无闻的江湖小无赖,这小子福气大的很呐!” 柳芳白道:“他们二人已将世上一切看的很淡,只要有这个世界上半刻片时的厮守,什么财宝武功,他们也不放在心上。他们为了爱而生,为爱而存,水不能灭,火不能熔,武功又算得了什么呢?妈妈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 柳芳白心中无限的孺慕洋溢在脸上,神情无限骄傲。 玄都宫主道:“不错,一个是西域称雄数百年玄都宫艳丽无双,才情无限,仁爱万物的三宫主,从来不知道愁,仇,怨,恨,杀戮为何物的女孩儿,连杀人的武功都化成最美丽的《灵鸾舞》,唉,她会武功是多余的,因为武功是用来杀人的。” “另一个却是性情温和,热血诚挚的多情公子,他的父亲却是武林第一高手,又是第一伪君子,为了使这两种武功不致流落失传,一个背弃师门,一个背弃父亲,同心无悔的跳下轩辕峰。他不仅讨厌他父亲的伪善,也厌恶这世界上一切的虚伪,丑恶,残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的形体比起来,他确实是残疾,但是他也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健康,对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那么的一心一意。” 不知怎么的,柳芳白和岳青君惭愧无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五章 玄都宫主束手无策 “所以作为他们的女儿,你,应该为了你自己心爱的男人和为了使这个男人为了他男人的誓言和他的男人的责任,三个月之后,你一定要来玄都宫为他们解难。”玄都宫主道。 “我不明白,什么难?” “凡是离开玄都宫的宫主的直系子女丈夫,必须服下玄尸解的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世间难道真的有这种毒药?” “是的,是玄帝所留下之物,凡是离开玄都宫的玄都宫主的亲人,隔三年服一次药。”她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能令玄都宫主如此的,该是天下令人多么可怕之物? “你是她的妈妈。” “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种解药根本不在我的手上,而是由本派四天星守护,按着玄都宫的宫规,四星并不听命于我。” “那我的妈妈……” “她自愿废去武功,况且这个世界上她根本没有仇人,也不会有人当她是仇人。她用她的善良天真和爱心征服了四星,因为四星是人,而是人,就不能不生出要怜惜她帮助她的念头,并且这种念头丝毫没有杂念,有杂念的人会生出鄙视自己的愿意自杀谢罪的念头,她不会撒娇,或是讨好你你就以此娇惯她,因为那对于她是多余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存心害她,那便是你的祖父和你祖父的好徒儿轩辕令杰,因为你的祖父在她面前生出的是自惭形秽。”玄都宫主无限温柔和神往的道。 “所以,你要我去?” “是的。” “因为我不忍心再去打扰你的母亲,我也很骄傲有过这样的师妹,她不该再踏入玄都宫那样令她曾有过悲伤和曾令她受到过伤害的地方。可是你一定不要存心去用武功战胜他们,因为再高妙的武功到了他们四个人的面前也会一钱不值,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许我还可能战胜,仅仅是可能,但是……” “我不懂。” “便是墨孤魂重生,也难抵过他们其中一个。” 岳青君和凤烟萝像是听神话似的听着两个人的一问一答,“真的吗?” “做娘的怎么会骗你?如果柳姑娘不去,嘿嘿”,她怜爱的看着女儿,泪水忽然扑簌簌掉了下来。 “你流泪了?你终于也会流泪了,你也会为我流泪了,这说明你也像爱灵芸一样的爱我,因为这种深情便是和你为灵芸伤心的一样,是不是,是不是?”凤烟萝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世界上再心坚的母亲也知道女儿遇着危险时为她担心,玄都宫主又怎么会例外?你们好自为之,三个月之后,玄都宫见。”岳青君和凤烟萝根本没有看见她是怎样走的,而她已经人影俱杳。 “世界上真有这种武功吗?”岳青君喃喃道。 “脸上还痛不痛?”柳芳白向他一笑,一腔幽怨,刹那全无。 “不疼了。” 柳芳白抿嘴笑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原来丈母娘打女婿打起来也是满不错的呢。” 这一回倒是凤烟萝不好意思起来,“她原来是那么的爱我,原来她都是暗中看护我,她实在也是个好妈妈。” “嗯,这个世界的妈妈没有不好的。”岳青君望着天际之交无限温馨的道。 “又想起你的辛姐姐了吧,她原来便是你的辛妈妈啊。”柳芳白讽刺道。 “不错,她却是是个好妈妈。”他浑如没有听见柳芳白的话,而突然之间,柳芳白和凤烟萝心中纯是感动和温柔,没有一丝的阴郁和嫉妒。 “柳姐姐,谢谢你。”凤烟萝真诚的道。 “谢我什么?谢我收了一个好徒儿吗?”她吃吃笑道,挽起凤烟萝的手,“徒儿,我和凤姑娘原来是这样的亲近,我们原来是同门师姐妹,今晚我和凤妹妹同睡,你同意吗?” 岳青君一笑,低头走进自己的房中,只听见两个少女咭咭咯咯说个不停,不久,她便睡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六章 大清早挺尸吓人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卯时正点,秋阳初照,金风泠泠,他的精神异常饱满,这几天从来没有过这样充足惬意的睡眠,他忽然感觉大概人生最舒服的事就是能美滋滋的睡到想醒的时候便才醒来,他推开窗子,想感受一下秋日的乍暖还寒的日光,可是当窗户打开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简直是惊骇异常,如果他不是岳青君,估计他早已吓得手软脚短了。 窗前一个人正朝他笑眯眯的看着,舌头伸的老长老长,但是奇怪不在于此,笑眯眯的人太多了,人若是尽量的把舌头伸长,那也免不了老长老长的舌头吐在外面,这还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恶作剧呢,奇怪之处在于这是个标标准准的死人,身体,面目已经僵硬的死人,肤色也告诉他这绝对是个没有活气儿的死人,死人对你怀着只有活人才会有的善意的微笑,笑眯眯的看着你,你说你会感到舒心么,你说可不可怕? 更可令人恐怖的是,这个人还是被倒吊着头向下,衣服被风一吹,却像是和直立的衣服一个样,那个人穿的衣服并不下跌,真切切是人们开玩笑或者恶意的咒骂所说的:大清早起来挺尸! 岳青君心中砰砰直跳,“柳姑娘,柳姑娘,凤烟萝,烟萝!”没有一个人应答,他心中一种不祥之感陡然而生,飞身奔向两人的房间,推门而入。 屋子里并没有一个人,床上的被子叠的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有人睡过,“她们去了哪儿?”他心中焦急,却也并不如何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姑娘的武功都在自己之上。 “可是,她们去了哪儿?” “伙计,伙计!”他喊道,那个精明的小伙计应声而来,一眼看见吊着的那个人,那个死尸,“扑通”一声就瘫在地上,他哭也哭不出来,因为人家在笑! “老板,老板!”他用手指着那个人,岳青君扶他起来,“小二哥,你不要害怕,这个人是你们的老板?” “嗯”,他脸色苍白无气少力的应了一声。 岳青君道:“你确认是他吗?” “是他。” “好,那你喊人把你们老板放下来吧。” 伙计哭着又哀求道:“可是伙计们都回家去了,现在还没有上班,我又不好意思去叫别人,大清早的碰上这种事儿,这委实是一件人所共厌的事儿,不……不如你来帮我解下我们老板来吧,你看,我都瘫软起不来了。” “好”,岳青君回答的很是干脆,将他扶起来,走到那个死尸面前,他原来是被用一根绳子拴住双脚从房顶上吊下来的。 他从怀里取出那把凤烟萝的鱼肠剑来割那条绳子,可是,怪事出现了,能水中断蛟,陆上斩犀的鱼肠剑居然割不断那条绳子。而更奇怪的是,他已经被那个垂下来长舌头的死尸给飞速点住了胸前的四道大穴,他站在那儿,再也不能动。 而那个吊着的死人,自然是活了,他一个打转,站在地上,笑吟吟道:“人道岳青君自负足智多谋,智慧无双,是辛双成那臭婆娘十多年来尽心栽培的小情人,最近又搭上个武功奇高的小妮子,学会了令天下武林人物神往的武功,不料武林第一聪明人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从岳青君手中取下那把鱼肠剑,“好剑,好剑,岳青君,今日你可要死了,辛双成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那个骄傲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如何的伤心过,真是可惜。” 岳青君道:“错,不过……” 那人道:“不过什么?” 岳青君道:“不过我练的是诸仙掌和冲霄剑法,都有点儿神仙气儿。” 那人小眼睛眯了起来道:“归魂庄上黄泉路,生者来,死者去,任你是真神仙,假神仙都难逃活命,你该是听说过的。” 岳青君道:“原是不错的,可惜我是岳青君,如果我不是岳青君,有人也不想我死去,可是你老兄却是有点儿危险。” 那人道:“胡说,胡说,难道盖阎罗的算计之下会有人活命?你不要以为你的两个姘头小丫头会来救你,恐怕她们正被人弄得欲死欲活。” 岳青君道:“胡说啊,胡说,你自己都是胡说,你还能成什么事?就凭你这句侮辱这两位姑娘的话,你也不得好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七章 狸猫换太子反算计自己绝后 那人脸色大变道:“你怎麽知道我叫胡说?” “我当然不知道你这个小小鼠辈叫胡说,你的计划的确颇为周详,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如果换了别人,也一定会上你的当,可是你碰上了我。” “碰上了我也并不是该你倒霉,可是你请了一个不好的帮手。”他此言刚出,那个精明的店小二如闪电一样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又狠狠的在他胸口打了一拳,这一拳打的就像是一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人打的一样,可笑又笨拙,却又奇快无比,如果一个普通人挨了这一拳,他自然会痛上半天,可是对于一个会武功,武功又很高的胡说来说,本来应该没事,可是,胡说的眼珠子居然要努出来一样,瞪的老大,居然也并不倒下,他只觉得胸口的烦闷差一点就要爆炸了一样,还是忍不住耗尽力气怒喝道:“苏小二,你!” 岳青君伸展伸展拳脚,道:“胡说,这区区鬼王爪能制的住练过诸仙掌的岳青君吗?” 胡说忽然摔在地上,两眼翻白道:“苏小二,你……” 苏笑尔道:“老板,对不起的很,我不叫苏小二,绝不是店小二的小二,我叫粟笑尔。” 他又从胡说的手里取下那把鱼肠剑道:“老板,粟凤石,你还记得吗?” 胡说听到“粟凤石”三个字,登时面如土灰,汗如雨下,“我,我,我……” “你不必说了。”他提起鱼肠剑,刷的一剑削掉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满脸戚愤,五官扭曲道:“粟凤石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爱女人爱男人,但他终究是我爹,你知不知道,我原是你的小妾和粟凤石一夜风流的孽子,你那个小妾也真是不得了,连粟凤石那样的人都能动心,唉。” “你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这只是个天大的误会,可是粟凤石爱你,你却不爱他,你为了侵夺我家的家产,与你的小妾合谋,故意用你的小妾去勾引他,最终将他弄得众叛亲离,将他杀害,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也被你的小妾和粟凤石给掐死了。那都是在你霸占归魂庄之后的事,他们只是狸猫换太子,将我掉了包,你为了使粟家绝后,竟对亲生儿子猛打三掌,将他杀掉。” 胡说浑身是血,声音颤抖道:“我实在不知道你是粟凤石的儿子,粟笑尔,我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生恩岂能如养育之恩大,你难道不懂?粟凤石虽然是你爹,但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亲情,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粟凤石和那贱女人图一时的快活而生下的呢?”他气喘吁吁。 粟笑尔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说的看来不错,误打误撞的你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但是其实我不会你的儿子,你对我好,只不过以为我是你的儿子,你当年那三掌本来是打我的,你对我好,所以对我猛击三掌,这可是闻所未闻啊,不错,粟凤石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我也已经把粟凤石给杀了啊。” “你,粟凤石不是死了么,你为什么又将他杀死!”胡说目定口呆,岳青君也不禁面色大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八章 子以弑父之鱼肠剑 粟笑尔满面轻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粟凤石他是天生罪孽,这种人要历尽人间种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痛苦,所以老天并不收他,他自然就没有死,就如你们所说的,他于我并没有恩情,我懂事的时候一直都思考着一个同样的问题,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来历不明,我爹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长着女人的外貌,女人一样的性格,可他偏偏又是个男人,唉!”他叹了口气。 “我本来也不想杀他,可是一旦有了这口鱼肠剑,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和羞辱感就生了出来。当我把这口鱼肠剑插在他的胸间之时,看到他的那痛苦的样儿,我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原来杀父是如此的快事,因为他给了你耻辱,这种耻辱一生下来便已经注定,古往今来的大英雄,身经打击磨难耻辱而心志愈坚。可惜我不能,虽然我知道最好的解脱办法是自杀,一了百了这来历不明的罪孽之身。但是我又没有错,我也是血肉之躯,我何苦自杀?那本是别人欠我的,不是我欠他的。‘臣以弑君,子以杀父’,这鱼肠剑的谶语居然应验,嘿嘿。”他神气黯然道。 胡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帮助岳青君。” 粟笑尔道:“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你对我好,只不过以为我是你的儿子,但是有一个人对我好,却什么都不为,只因为我是个人。她不问我的身世,在你派我带着鱼肠剑去行刺他们夫妇的时候,我被她抓住,她不但放了我,而且要我好好做人,像观音菩萨一样,抚摸我的头顶,我那时候只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十二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过那般慈母的抚慰,胡说,你为了一己的贪念,派我去杀她,没想到没杀掉他们,而却杀了我,从那之后,粟笑尔死了,一个正正经经的人却活了,唉,你怎麽能下的了杀她的心?” 胡说气势汹汹道:“我得不到她,也不许她活在世上,因为我是盖阎罗。” 粟笑尔道:“昨天来的那两个姑娘,便有她的女儿,她见到这把鱼肠剑,知道是玄都宫之物,所以让我去转赠给玄都宫,昨日若非这姑娘拿着这把鱼肠剑,我险一险又做了你的帮凶。” “小二哥,谢谢你。”两个俏生生的姑娘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三人的面前,说话的当然是柳芳白。 “姑娘不必客气,我遵照姑娘的意思,也不敢取他的性命,我走了。”他将鱼肠剑交给岳青君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胡说喃喃道,粟笑尔转身离去,他看着柳芳白,“你是他的女儿?你就是江湖中人盛传的离恨宫主?可是你并不是玄都宫的人。” 柳芳白道:“不错,我本不该称作宫主,因为我的母亲离开了玄都宫,玄都宫也不会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宫主只是玄都宫的名誉之号,所以我仍然可以继承我妈妈的宫主之号,离恨宫主有恨,但是她的妈妈根本不知道恨是何物,所以她叫无心宫主,她并非无心,只是没有肮脏,卑鄙算计之心罢了,世人对她却不这样,她有爱有恨,有爱无恨,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恨的,所以皆爱。” 她不再看胡说,向岳青君道:“咱们走吧。”三人转身向马棚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十九章 美女画沦落马槽 他们去牵马之时,却发现马棚里里一匹马也没有,在一溜马槽正数第八个马槽边上,一封字笺被一块金镶玉压在那里,淡蓝色的纸上,笔迹含着女人的秀气,可是笔锋势如戟张,如泼雨电扫,嚣张至极,写道: 公子与两鬟欲往滇南一行,路经敝处,无以为敬,在下欲助公子一臂之力,为示己之诚意,以信陵君之金镶玉一枚易公子三马。 马非绝品,玉值万金,本不当卖弄,然天马龙种,斯须九重,声啸云外,响彻六合,岂漠北凡马可比拟之万一?三百里之内无名马,无好马,欲求好马,来我清华谷,尚有醉太白四十年陈酿,飘然旋转清歌曼喉之姬人以侍君子,勿却,勿却! 并无落款,只画着一个宫装美女,粉色衣衫,面若春花,栩栩如生,似吐辞流盼,凝眸含愁。 岳青君道:“唉,就冲着人家让一个如此佳人沦落马棚骈槽之间,我看我们是没得选择了。” 柳芳白气咻咻道:“你很不错啊,连我也成了你的丫鬟了。” 岳青君一笑道:“那师父愿不愿意?” 柳芳白本来对如此侮辱的词句甚为生气,但是岳青君一谑,却也不放在心中,道:“难道你真的欲往清华谷一行?是不是又生出怜香之心,惜玉邪念?” “师父在此,徒儿焉敢放肆?”她看了看凤烟萝,道:“你说是不是,妹妹?” 凤烟萝脸上一红道:“我想人家也并不是冲着你,何况你也并不是如何的英俊,再说……” “什么?” “清华谷是什么地方?”凤烟萝问道。 “听说近年来清华谷在中原武林已经是是与玄都宫隐隐相拮抗的一个门派,没有人能说出他们是正是邪,区区二十年,他们曾经杀过四个总督,十五个将军,这些人个个手中有数百上千条人命,自然该杀,可是清华谷也曾经屠杀过手无寸铁的平民,理由是他们不明是非,因为那个村的村民将一个偷情的寡妇沉了河。”岳青君道。 柳芳白道:“你对他们很了解?” “一点点,辛姐姐跟她的主人很熟,我们只不过做过生意。” 凤烟萝道:“什么生意?” “设计使苏州的飞龙帮与河间的长枪门火拼。” “结果呢?” “结果是这两个帮派无一活口。”他这句话说的令两个少女不寒而栗。 “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虽然这两个帮派都是一方的地头蛇恶霸,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我怕你”凤烟萝拉着他的胳膊,用哀求的声音,欲言又止,目光哀怜。 岳青君道:“自从碰上了师父,这样的事儿我再也不做了,岳青君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我虽然做的事无愧于心,但是太相信自我的人难免偏执,自以为是,便是杀掉的都是坏人,也不该由我来判断,其实,那里面也许有许多好人也说不定。” 柳芳白用赞美的眼光看着他,忽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又抬起头道:“我们还是去清华谷吧,否则没有马,仅凭我们的脚量,何时可以到达滇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章 绝代风神的李玉主 “嗯”,岳凤二人点头,三人迅捷走出店房,迎着初生的朝阳,阔步向东南行去,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但见山岩峨峨,流水潺潺,他们走到两座山之间,山并不大,但是气势雄伟。山上植满翠柏苍松,种满菊花,菊花素淡,清香怡人,一如昂首苍龙,一如震鬣之狮,山前平旷,严整,悄无人迹。 岳青君停住步伐,高声道:“岳青君携柳芳白姑娘,凤烟萝姑娘应约求见谷主。” 话音未落,但见龙山,狮山竟然各自从中裂开,走出两队人来,原来竟是山被凿空,以从破山掘出的巨石打磨成了天然的大门! “好大的气派!” 这两队人一队身着明黄短衣,每人手执引魂幡,如此明媚的秋日感觉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也似,那些执引魂幡的一律是俊美少年,另一队穿粉色衣裳,看身材似乎都是面罩红纱的少女,各拿五尺长方的旗子,旗杆似乎是用精铜所铸造,长八尺六寸,和玄都宫所用不同,这些旗子尽是黑色。 而这两队一队挥舞引魂幡居然能奏出音乐,正是送别曲《阳关三叠》,另一队挥动棋子奏的是《高山流水》,原来那引魂幡杆和旗杆都是中空,按照宫商角徵羽五音排布,经过特殊训练,他们挥动引魂幡杆和旗杆就能奏出音乐,而且动听之极。 这些少年的眼睛很明亮,但又说不出的呆滞,黄队中忽然一人高声道: 金陵白莲,莫愁阖天,七夕七巧,牵机亡颜 “谷主贵客到,迎花队,剑佩队出迎。” 凤烟萝悄悄附在柳芳白的耳边轻轻道:“柳姐姐,我觉得这哪里是迎接人?简直就像是送葬出丧嘛。” 忽听一人呵呵笑道:“姑娘所言不差,盖自生人,有生必有死,送往迎来,才是至道公理,可笑世人喜生畏死,贪恋着无聊世界,实在不知道人生实苦,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从山洞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中年人,散发披肩,面色焦黄,形神委顿中又中气十足,这番话自然是出自他的口中,他抱拳当胸道:“清华谷慎千仪见过三位。” 他神色间颇为倨傲,虽然是施礼,但是看起来和羞辱人的动作一般不二,岳青君毫不生气,只淡淡道:“有劳了,原来是位奴才。” 慎千仪面色微变,“你……” “慎兄于生死尚且看的极开,于这奴才身份,主人之名份未免太过拘泥了。”又一个中年人从山洞里走出来,风神如玉,英气逼人。 凤烟萝冷冷道:“又是一个奴才。” “是么?”那人一出来就一直盯着凤烟罗,他忽然大哭,声音悲切,向前猛扑,似是要抱住凤烟萝一样道:“阿萝,阿萝,我的乖女儿,你还好吗?你还认识爹吗?” 在场之人无不奇怪,凤烟萝退后几步,大怒道:“哪里来的野人,乱占姑娘便宜。” 那人止住悲声道:“我不是野人,我真的是你爹。”他满脸至诚,不似说谎。 “天来,算了,算了,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恋,再回首也是徒苦于己,这又是何必?” 一个银铃样但又刺耳难听的女人声从山洞里传来出来,眼前流光一瞬间,一个身着彩衣的娇艳女人站在众人面前。 她似乎是没有骨头,因为她根本不像是站着,而像是风吹起来飘摆着的一样,那似乎是随风起舞一般的动作,对她却是一种站着的姿势。 她的容颜如花一样的娇媚,但一点儿也并不能引起人心灵上美的感觉,可是你不能说她不美,虽然看起来她足有四十岁的年纪,但是奇怪的是你能看出她的年龄,但是绝对看不出来这个年龄的女性所应该有的人老珠黄和红颜不在,凤仪万千之中透着少女所不具备的牵绊诱惑,万种旖旎风光。 她拉着那个被慎千仪称作“天来兄”的人,神态亲昵,道:“郎君,怎么?难道是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来了不成?” “唉”,那人长叹一声。 “你有什么伤心事儿?说与我听听?”这话儿听来极是让人生出温柔无限之感,但那人听了这一番话却是满脸惊恐,忽然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天来一生愿意追随谷主左右,愿常侍在侧,永拜裙下,为犬为马,都快活如神仙,玄都宫主卓清宁无盐丑妇,乃天下最淫贱的女人……” “你”,凤烟萝虽于母亲不睦,但听此人出此言辱及母亲,一掌便打向那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一章 天使与恶魔 那女人笑嘻嘻道:“小妮子无礼。”她衫袖一拂,这一掌却向凤烟萝的脸击来,柳芳白轻轻一拂她的手腕,凤烟萝吓得脸色发白,这种迅捷的功夫,除去母亲,她哪里见过?那女人吃了一惊,打量一下柳芳白,也并不说什么。 “天来,看看你的亲生女儿都对你如此,你真是活得太难过了,你说你还怎么活,还怎么该活?” 那人道:“是,我是不该活的。” 他重重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一口血箭喷了出来,瞬间便昏厥过去,摔在地上,那女人伏下身去,抱起他,“郎君,你总是这样傻气,唉,为妻子并不想你死啊,只是和你开开玩笑罢了。”话已说完,她却将那个人抛在地上,便像是一堆废物,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冷冷道: “没骨气的男人,千仪,今天你照顾他。” 慎千仪一脸恭谨道:“谨遵谷主令谕。” 岳青君看着这一切,忽然哈哈大笑道: “不错,不错,这等没骨气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该,真令在场我这个唯一的一个男人害羞。” 那女人嘿嘿笑道: “你说的可真不错,在场的凤天来”,她又一指刚刚受伤的那人,“他是玄都宫主那个贱人的丈夫,原来骨气铮铮,智谋无穷,可是武林中着实厉害的人物,多么好的一条汉子,与玄都宫主郎才女貌,双飞比翼,也算神仙眷侣。可是我偏偏气不过,就抢了来,试试他究竟是不是个好男人,没想到也是这么个货色,只需我稍稍施法,他便要跪在我的脚下,只不过是银样蜡枪头。至于慎千仪,奴才一个,哪里能被称作男人?” “小兄弟,难怪辛双成那般疼爱你。”她眨眨眼睛,忽然孩子气的问道:“喂,你怎麽看到出这些人不是男人?” “因为他们是太监。”岳青君道。 她嘻嘻一笑道:“你真聪明,他们每一个人都被我试过,只是都是庸才,所以我就……” “你就把他们全部阉割。”岳青君冷冷道。 “是啊,做太监对他们来说也满不错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嘻嘻,哈哈”,那两队少年男女如木雕泥塑,面无表情,宛如风中的僵尸,只见衣衫摆动。 柳芳白,凤烟萝不愿再听下去,转身欲走。 “站住”,她忽然闪电似的飘然站在二女面前,两手一摆,挺起丰满的胸膛。 “无耻女人,烟萝,咱们走”,柳芳白不愿再看她。 “师父”,岳青君走到他的面前,在她耳边轻轻道: “我们是为了马来的。”柳芳白狠狠瞪了他一眼,站在那里不动。 她看都不看这两个少女,向岳青君抛了一个媚眼儿道:“小兄弟,你猜我叫什么?” 岳青君道:“姑娘你总不该会叫眼儿媚吧,从刚才那十六个字的口号来看,七夕乞巧,千机亡颜,你叫李后主吧。” 她格格笑道:“我不叫李后主,我叫李玉主,你这小鬼才,真是讨人喜欢,你说我像个姑娘?”她似乎很是吃惊 岳青君道:“你虽然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是鸡皮鹤首,风韵不减夏三矣。” “哈哈,你难道是想我做你的娘?” “我没有粟笑尔的福气。”他叹了口气。 “难道你已经猜出我是谁?” “当然,你总不会是归魂庄的庄主吧。” “你不会猜错,鬼魂庄便是清华谷。”她笑道,两个少女大惊,“想不到这两个名字一美,一丑,居然会是同一个地方。” “美丽的东西都有毒,当你陶醉于它的外表的时候,你已经中毒了,如果你觉得它美,你已经中毒很深不能自拔了。” “不过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美丽,所以我并没有中毒。”他呵呵一笑道。 李玉主道:“当着两个红颜知己的面儿,你这话说的百分之百的言不由衷,不过也值得原谅,你说是不是?你要是说你已经中毒了,虽然能证明你不喜欢说谎话,风流放诞,但是天下男人都会为了那份虚伪的自尊而说谎,也不多你一个,你说是么?” 岳青君脸上一红,她淡淡一笑道:“是男人都经不住我的,你当然也不能例外,只不过你会用另一种方法,不用口是心非,你难道不想抱住我在床上任意妄为恣肆一番?” “谷主可否为这两位姑娘留一点儿脸面?”岳青君道。 李玉主道:“当然可以,虽然我不喜欢女人,尤其是已经从珍珠变成了干鱼眼睛的女人,但是我尊重女孩儿,她们还代表着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和美。” 她向那些面罩红纱的少女命令道:“你们揭去面罩。” 那些少女乖乖的揭去面纱,岳青君不忍再看,柳芳白大怒道:“好恶毒的女人。”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每一个少女的脸上都用刀子画了一个乌龟,似乎经过一种药物的涂抹,血痕已经完好的长出肌肉,但是那些痕迹在她们如花如画的脸上,阴森恐怖。 这景象本来很滑稽,如果这些痕迹是经过化妆而得来的,但是如果是在少女的脸上用刀子划破的,任何一个有良知或是人的人都笑不出声来。 可是岳青君却笑了,笑的激昂青云,震山裂石,而他的脸上早已经任泪水横流,他并不去擦泪水,大踏步随在李玉主的后面,任它是龙潭虎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二章 躲在深山做皇帝 可是里面不是龙潭,亦非虎穴。 而是一座宫殿,一座山腹之中被凿空构建起来的宏大的殿堂。 一座巨大的宫殿里金碧辉煌,绮罗飘香,珠宝遍布在墙上,地上,古玩字画,黄金珠玉,周鼎秦彝,应有尽有,不但有你知道的,而且有你不知道的,或是你想象的出来的。 “这里果然是天堂。”岳青君啧啧称赞道,柳芳白和凤烟萝对他的反常言行大感奇怪,以为他是被刚才的景象刺激的有点发疯的意味。 李玉主道:“只要你愿意,这里便是你的天堂,因为男人们想要的无非是钱财,除了钱财还有床,和床上的女人。” 岳青君道:“你对男人这样了解,不过……” 李玉主道:“不过男人最希望的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皇帝的威严。” 岳青君道:“可惜这里的男人是没有任何威严的,因为这里的皇帝是女人。” 李玉主道:“有时候……” 岳青君道:“有时候你想做一个正常的小女人,便让那些你拥有的男人去做皇帝,只要你高兴,前提是他们必须属于你,游戏必须是在你的规矩下进行,在他们有限的所谓富贵尊荣的生命里,可以做至高无上的皇帝,你可以任他们花天酒地纵欲无度,为所欲为,发号施令,荼毒生灵,可是你是皇帝的制造者,你是导演戏剧的幕后主使,所以你更快乐,更开心,是不是?” 他们在殿堂中央坐下,那些“太监”们送上来鲜花和美酒,而李玉主的坐姿居然和辛双成酷似,大大咧咧,毫无规矩可言,女性能做到这一点,看起来又不会显得粗鄙可笑,看起来并不觉得张扬和故意做作,恐怕天下除了辛双成和这个李玉主,便没有其他第三人可想了。 “唉”,李玉主忽然忍不住的叹道。 “你难道会不快乐?”岳青君道。 李玉主道:“没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最快乐的人,关起门来自己做皇帝,其实有那么一点儿夜郎自大,但是皇帝能有多大?不过嘛。” 岳青君道:“不过你并没有皇帝们的忧虑和心神焦虑,他们在威福自专的时候,自然也要考虑一下别人是不是对他的位子有点儿想法,其实这是皇帝们最主要的操劳。等他们混到秦皇汉武,唐太宗和武则天的地步,这当然是他们的运气好到了天上,可要是成了孤家寡人,真是有点儿不好过。” 李玉主道:“偏偏是你们男人事儿多。” 岳青君道:“不是事儿多,因为这个位子太吸引人,想想那么大的天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天下的子女玉帛都供自己一个人挥霍享用,就算是天下河决鱼烂,又关我屁事?这种事想想都会让人悸动的发狂,而一旦有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哪个人,都还不得乐疯了?尽管是巴掌大的一块儿地方,也挡不住过过干瘾的兴趣儿是不是?” 李玉主道:“你说的虽然有趣儿,可是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是在故意激动我的怒气,让我大乱方寸,我不在乎,你也气不到我。” 岳青君道:“我不是说你,这是我听了说书的听来的。” 李玉主道:“难道这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他们想不出来,否则他们不走街串巷勾留勾栏瓦肆说书了,而是当岳青君了。” 李玉主道:“你很自信你自己的独一无二?” “不是,是我的脑子比较清醒而已,而且嘛。”他转了转眼珠儿,在舒服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想你总不是请我来喝茶吧。”他转移话题。 李玉主道:“这次你可说错了,我确实是请你来喝茶的。” “真的?” 李玉主哼了一声冷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干么骗你?难道我会让你来谈什么国家兴亡,武林争雄的婆婆妈妈的事儿?你难道以为我还会喜欢上你这样的雏儿不成?” 岳青君道:“如果是这样,你不该请我来,因为我没有这种志向和野心。” 李玉主道:“可是你不能保证别人也不会有这种志向和野心。” 岳青君道:“这恐怕才是你请我来的真正原因。” 李玉主嫣然一笑道:“你怎麽会知道?” 岳青君道:“作为一个武林中人,我从来不怀疑一个喜欢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作威作福又想事事都要别人顺从的人对武林争雄的事儿不关注,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三章 小扇轻罗轻出招 柳凤二人静静的听他们的对话,柳芳白忽然,明白什么似的,问道:“难道李谷主便是……” “我不是”,她摇摇头,“他对你们用的手段不及他手段的十分之一厉害狠毒,因为你们在他们的眼中不值一提,他把你们视作癣芥之患。纵然是墨孤魂重生,亦不一定有法子制服他。” 岳青君道:“墨孤魂和他是同路人,手段也不过大同小异。” 李玉主道:“你果然是有眼光,同路人到最后不免刀剑相向,因为同路人都喜欢自己走路,而同一条路上最终只有一个胜利者,桂冠也只有一顶,辛双成难道连这也告诉了你。” 岳青君摇摇头,道:“你难道不恨我杀了你的前夫胡说?” 李玉主一脸鄙夷的神色道:“胡说吗?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可惜?” 岳青君道:“我实在是佩服你。连粟笑尔的爹爹那种好男色不好女色的男人都被你迷住了。” 李玉主吃吃一笑,“当然,我会用所有的手段讨他们喜欢,因为那个时候正是我落难之际,身在难处,身不由己,而且被玄都宫的人追杀。多亏这两个男人的保护,他们其实蛮痴情的,他们送我一座清华谷,真是好男人。” “要不是好男人,也不会间接直接的丧生在你手下。” 她居然很是用知我者唯你的眼光来看岳青君,“因为我是女人,女人的命若是操纵在男人的手里,那是最倒霉不过的,我不会像辛双成那个傻瓜,去守着一个儿子做情人,没有情人,自己辛苦十几年去养大一个情人。” 岳青君甜腻腻道:“是辛双成不像你,作为女人,她实在是个傻瓜。” 凤烟萝,柳芳白,李玉主这三个不同心思的女人却生出了同样一种妒忌之心,但是二女却一言不发。 李玉主道:“我越来越觉的你这个人是这样有趣儿,我对于人,只要是有趣儿,不管他是女人还是男人……” 岳青君道:“我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有趣儿的男人根本没有,但是我却觉得我自己有趣儿,只怕此时我的师父”,他一指柳芳白,“我这位师父倒并不觉得我有趣儿,相反她会觉得我有种好你这样的老女人的毛病。” 李玉主大怒道:“你这个混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她忽然又笑道:“以前谁敢在我的面前说到老和老有关的字儿,我就会杀了他。” 岳青君道:“看来你是个眼光极远的人,在少女的时候便能料到长大的时候和年长色衰的凄凉。” 李玉主道:“你真会说话,居然不说这个“老”字儿。” 岳青君道:“因为我不想死。” 李玉主看看凤烟萝坏笑道:“小女娃儿,是怎么被你这个哥哥给拐来的?难道也像我俘虏你爹一个样么?” 凤烟萝怔怔的看她,这时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涌出的是无比的仇恨和怒火,她探手抽出鱼肠剑,向她恶狠狠刺去,“我要杀了你这个恶女人!” 岳青君和柳芳白大吃一惊,不知道凤烟萝哪里突然如火山喷发的生出如许的怨恨。 也不见李玉主如何出手,凤烟萝已被甩出去六丈多远,狠狠往往地上摔去,岳青君飞身过去轻轻将她抱住,“没事吗?”他满脸关怀。 “没事,你这么关心我,我会有什么事儿?”凤烟萝美目流盼。 “放心,她没有事儿,否则你还想救下她吗?我若想她死,十年前我就杀了她了。”她幸灾乐祸的嘻嘻笑道。 凤烟萝恨恨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臭女人,我今天非要要杀了你,为姐姐报仇。” 这时候岳柳二人才明白李玉主便是将凤灵芸摔下山崖的那个女人,这十年,凤烟萝满腔的委屈和仇恨,见了她又如何不发作? “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说了一个让我最忌讳的词儿。”她平平坐在那里,右手分开中指食指扣向凤烟萝的双目,这一招使出来便似胳膊暴长一般,凤烟萝万万也躲不开,她呆在岳青君的怀里,岳青君出一招青女行霜,如洒扇流彩,拂向她的双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四章 剑气纵横 千般幻影 李玉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招数,她心中虽然惊讶,但还是忍不住赞道:“这招厉害。” 柳芳白这时从她背后攻袭,出剑如暴雨惊雷,却又深含墨法剑持重沉稳的特点,李玉主大惊,她武功虽然高过柳芳白,但实在想不到一个娇俏俏的小姑娘居然用的出天下人为之胆寒的墨法剑法! 墨法剑乃当年武林第一高手墨孤魂用一生心血所创,岂同泛泛? 李玉主全神应战,在这座豪华的宫殿里打斗开来,开始时,李玉主有点儿惊慌,但是过了一会儿,她便招招进逼,三十招过去,已占优势,柳芳白只是勉力应战,这李玉主的武功居然仅仅次于玄都宫主! 这墨法剑她虽自小习练,可是墨法剑法雄浑厚重,最宜男子练习,她身为女子,气力终究不如男子,能达到如此境界,已然是佼佼不群。 李玉主已从柳芳白加入战团的一时慌乱缓过气来,她嘴下并不留情,她出口尽是少女不可听闻之语,所谓另一方面的连珠妙语,喷云吐雾,兴致非常,柳芳白又恰恰是害羞女孩子,听到李玉主如此的无耻谰言,不禁心浮气怒,招数渐显慌乱,岳青君当然早看的出来。 “你这个老女人,武功真是不错,师父,徒儿来帮你”,他放下凤烟萝,便想和柳发白双斗李玉主,柳芳白大喜。 他所练习的武功,并不输于墨法剑,但是练习实在太短,若是两人合斗李玉主,勉强会打了个平手。 忽然李玉主停了下来,道:“你们打不过我。” 岳青君道:“不错,可是我们也不至于输掉这场比试。” 李玉主呵呵一笑道:“好不要脸的男子汉,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若是我再喊出十六个高手呢?” 岳青君怔在那里,缓缓道:“你再有两个帮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李玉主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算糊涂,可惜太笨,刚才见你出手那一招,我断定你这套掌法若是习练三五年以上,加上这个小淫娃的剑法,我是万万斗不过一百招的,如果换了你是辛双成,我也是难逃活命。” 岳青君脸上一红道:“这确实是我笨。” 李玉主道:“你不笨,能练到这个地步也难为你了,不过今天你们三个之中,这个小丫头必须得留下来。”她一指凤烟萝,“你们两个能打出去,却救不走她。” 岳青君向凤柳二人道:“好,你们走吧。”又向李玉主道:“我愿意留下来陪你!” 李玉主笑道:“小子,原来你是这样巴巴的想留下来吃老娘的豆腐呢。” 凤烟萝哭道:“你们走吧,我没用,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能,你不能……” 李玉主嘻嘻笑道道:“不能怎么样呢?你难道怕他失身不成?这你倒是不用替他操心,男人都喜欢被老娘欺负,他自然也不例外,傻丫头你不用说了,他怎么会留下你独自走呢?他虽然喜欢这位姑娘多些,但是绝不会无情无义的撇下你。” 岳青君道:“师父,你照顾阿萝妹妹,我决心留下来陪李谷主。” 柳芳白并不说话,挽起凤烟萝的胳膊,背对着岳青君,“你们走吧!”岳青君催促道。 “小丫头哭小徒弟,有趣儿,有趣儿!你是怕他享福,还是怕他受苦?” 柳芳白抑住哭泣声道:“你若伤害他或是杀了他,十年之后,我一定摘下你的头颅,用尽折磨人的法子在你的身上。” 她边走边说,李玉主浑身直打冷战,她实在没有听到过如此怨毒的誓言,也想不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能说的出如此决绝的话,这哪里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的话,分明是个心智坚韧,无情决绝的复仇之人。 并且她也知道,三年之后,以柳芳白的才智,便可以战胜她,杀了她,她捉弄侮辱男人,但是对于女人,她只是杀掉,她实在不敢和女人结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五章 床上君子 谁能为 “放心,我不会亏待他,我会给他最温柔的呵护,最舒服的怀抱,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无耻”,话已出口,两个红颜少女飘出殿外,只听门声响动,山又被封住。 李玉主娇娇一笑,身子已拥向岳青君,岳青君一闪身,眨眨眼道:“这,这不太好吧。” 李玉主道:“不好?这哪里不好?哪里会有不好?” 岳青君道:“这么多人。” 李玉主道:“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 岳青君环视四周,才注意到当山门被封闭的一刹那,他们刚才所在的宫殿已经被转换,这种周天转换的机关,想不到居然能在清华谷见到,而更怪的是,他们此时置身的是一个女人的卧室,梳妆台上,玳瑁莹雪梳,凤凰凝翠画眉笔,玫瑰露,茶花粉,白玉床,绯色流苏帐,温馨绮旎。 “这里很好,我现在有点儿困。”他打个哈欠道。 李玉主笑道:“是么?你个小坏蛋,你还不过来?”她坐在床上,千娇百媚,冶态横生,人间尤物,天下何求? 岳青君道:“我实在不知道清华谷这个美丽的谷为什么又叫归魂庄。” 李玉主道:“那你还不过来,我讲给你听。” 岳青君道:“你还是这样的给我说吧,因为据我自己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到了床上,除了该做的事之外,实在不该说其他的废话,虽然有些道学君子说要做柳下惠,可你知道,我不是君子,也不是道学,更不是柳下惠,况且,在床上我实在也没有什么别的话,你难道想我是个床上君子?而你是淑女吗?” 李玉主依然笑道:“我知道你说这番话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想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从我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这座山谷的秘密,以便于借助地形之利打败我或者自己逃走。可是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枉然,你还是静下来享受一下温柔乡风光的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果你觉得我的名声不好,那你就装作是打我不过,任我予取予求,就当是欺骗你自己的内心,或者欺骗那些道学君子清流的评议,你不知道这个法子么?” 岳青君不理她,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道:“你的屋子了椅子不少,看来到你屋里来的人每回不止是一个,你喜欢床上多一些,还是椅子上多一些?”李玉主沉吟不语。 岳青君道:“难道你不怕刚才那两个姑娘搬来救兵?捣毁你这座皇宫?” 李玉主道:“我当然怕,可是他们能请来谁呢?” 岳青君道:“她们一个是当年的武林第一高手的孙女,一个是威震天下实力只在清华谷之上而不在其下的玄都宫的小宫主,玄都宫主你难道斗的过?” 李玉主冷笑道:“你是为我担心?还是威吓我?抑或是想乱我心神,偷袭我?你不用担心,等玄都宫主那个贱人来的时候,我会杀掉她最心爱的男人,大家武功本来是半斤八两,那时她必定伤心至极,心神大乱,哪里是我的对手?” 岳青君道:“半斤八两的时候恐怕是在许多年前吧?” 李玉主身子一震,她知道二十多年前前她和玄都宫主确实武功相当,但是现在呢? 岳青君继续道:“难不成你真的要杀那个叫天来的人惑乱玄都宫主的心神?他难道真是玄都宫主的丈夫?” 李玉主冷冷道:“玄都宫主的丈夫很了不起吗?凭我李玉主的绝代风神难道需要玄都宫主的丈夫来为我增光添彩,锦上添花么,你说的不错,这是我的王牌,也是我的胜算,当年我杀死她心爱的女儿,那个女儿的聪明伶俐我真是没有见过,留下一个比较笨的,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个,想起那个,这种使人伤心的法子,以此及彼,不是更好的折磨人的法子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六章 玄都四星如困兽被囚 岳青君道:“你若是杀了玄都宫主,不怕玄都宫四星来报仇吗?据说,玄都四星的武功绝不在玄都宫主之下。” 李玉主冷笑道:“四星的武功固然冠绝天下,可是你知不知道,四星的武功只能在玄都宫才能发挥出威力,并且,我们之间的恩怨他们也不会管,更不敢管。” 岳青君道:“为什么?” 李玉主道:“因为他们发下重誓,一生不准离开玄都宫。” 岳青君道:“天下痼弊人的法子很多,这个法子对于言而有信的人来说,的确是个心灵的监牢。” 李玉主看看她,摇头道:“你果然是个君子,不但至情至性,而且见色不起异心,我倒是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还能做出使人满门灭口的残忍事儿,我也灭门,只不过是阉人而已。” 岳青君道:“这的确连我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明白。” 李玉主道:“可惜上几代玄都宫主并不是君子,由其上一代最是歹毒,这一代卓清宁我不知道,他们可不相信什么狗屁言而有信,言出必践,所以他制成了四个仅能容下人的身子的笼子,这种笼子按照四象的位置分布在玄都宫的一座山峰的最薄弱出,倘若有人想逃走,用内功震开笼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那样会导致山崩。况且,这四个笼子用的是海底寒钢所制,连鱼肠太阿这等宝刃对它们也是无能为力。” “这四只笼子上面的四把锁需要用有七十二把钥匙才能打得开,钥匙放在冰火连天,天下没有几个人的武功高到能到达那个地方的地步,自玄都宫建宫以来,唯有墨孤魂一人去过那里,他救出老四星,老四星每个人传他一中武功,自此他的武功为武林之冠。” 岳青君道:“妙,妙,天下居然有这样聪明的人想出如此聪明的豢养人的法子。” 李玉主道:“当然老四星最终被墨孤魂施计加害,在他们四人未死之前,又逢到一位奇人。四星用心力录述了他们的两套武功,经过这位高人的演化,去芜存菁,便是冲霄剑法和诸仙掌法。” “玄都宫失传了这两套武功,其实这都是逼人逼出来的,这两套武功说不是玄都宫的也未尝不可,因为他们传下来的这两套武功和玄都宫所练的截然不同,不但不同,和天下任何一套武功比起来,也有所不同。不过这不同之处我们还不知道罢了。四星乃是江湖中罕见的人才,他们授予墨孤魂武功之时,故意将一套武功交给他,传下来另一套,这几种武功相生相克,兼练无益,可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墨孤魂虽穷尽智慧夺来这两套武功,反而眼睁睁看着不能练习。” 岳青君道:“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委曲,看来这位墨孤魂就像是我一样,突然对这你这美女而无法消受。” 李玉主格格笑道:“你难道不想占有我?难道墨孤魂的孙女儿比我更有味道?” 岳青君大窘道:“她是我师父,你总不能当着徒弟的面这样让他的师父难堪吧,虽然我不是正人君子,但是这的确大大违背了为人之道。” 她看看岳青君道:“师父?那抱到床上还有什么分别?你在床上也叫她师父不成?也让她来教你?你也来跟她施拜师大礼?” “傻小子,从前也有个女人拜在我恩师的门下,但是最后我恩师和这个女人私奔出走,背弃我师母,当时大家都说我恩师负心薄幸,可是数十年来,我还是听到一些不苟于世俗的言语,说我师父固然可鄙,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爱情何错之有?如果他不再爱我的师母,却要为了所谓不敢担当负心薄幸的名声而留在我师母的身边,那岂不是比负心薄幸更有不如?” 岳青君对这个女人的大胆泼辣真是毫无办法,只好转移话题,“对了,这样美妙的法子,不会是现在的玄都宫主想出来的吧。” 李玉主道:“当然不是,她人虽冷,但心并不狠,只是应该按着规矩来做罢了,现在的四星不知道怎么对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七章 潘安宋玉也难描画 “啪啪”,她轻描淡写的挡开岳青君攻来的两掌四招,岳青君站在那里,神藏灵墟两处穴道已然被制住,他一动不动。 李玉主脸色阴沉哼了一声道:“我最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在床头居然还有如此伤人害人的不良企图,真是冥顽不化,给你脸你不要脸,像你这样的男人虽不多见,却也并不是什么极品,也不令人稀罕。”她坐在床上,两手微合,轻轻拍了一下,忽然走进来两个相貌英俊与岳青君年纪相当的少年来。 “潘安,宋玉”,她努努嘴,两个少年如对天人一般恭敬的走到她的面前,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跪下帮她脱掉鞋袜,一人抱住她的一只玉足,从脚跟轻啃慢吻。 她快活的格格直笑,对岳青君洋洋得意道:“他们英俊不英俊?” 岳青君道:“英俊,简直太英俊了,我的口气听起来,说起来虽然有点口不应心,但是我不能否定他们的确比我英俊一百倍,也难为他们名字起的好,潘安,宋玉。” 李玉主道:“他们本来一个叫潘子安,一个叫宋莹玉。” 岳青君心里咯噔一下道:“想不到赫赫有名的中原武林世家龙凤双雏居然也被谷主给俘虏网罗来了。” 李玉主笑道:“俘虏?你问问他们,我可曾威胁过他们没有?我可曾把他们当做俘虏不成?他们号称中州二龙,武功也不会在你之下,他们可是心甘情愿陪我服侍于我的,你们告诉我亲亲的岳公子,看看我对你们如何。” 二人其中一个停下他热情的吻道:“谷主风华绝代,美过西子王嫱,待我二人如有再造之恩,国士之礼,我二人一心一意服侍谷主,甘在裙下为仆为奴,矢志不渝,如有违抗,天诛地灭。” 岳青君看看他们的神色,并不呆滞,也不像是服过什么药物,言语诚恳,他苦笑道: “二位是人中龙凤,在下佩服,二位艳福不浅,我也很是羡慕,二位痴心有依,我也很替二位高兴。” 宋莹玉一脸崇敬如天人,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虔诚道:“当然,谷主乃百世难逢的姑射仙人,又岂能效寻常女子,为一个男人所拥有?只有天下的男人该侍奉她才对。” 岳青君道:“我并没有责备二位,男人拥有女人在我的眼里,和女人拥有男人还没有太多的不同,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李玉主道:“这一年多亏他们二人每人一夜的陪我,解人寂寞,我虽拥有他们,也算夜无虚席,可是也没有强迫过他们,你们说是不是?” 岳青君苦笑道:“想不到二位仁兄还真有推梨让枣之风。” 李玉主道:“他们如果自己想走,我也并不阻拦他们的。” 岳青君道:“原来谷主对待奴才和人才的待遇还是大有不同的。” 李玉主道:“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改名子建。” 岳青君惭愧的笑道:“愧无八斗之才,描不出你的洛神貌啊。” 李玉主道:“今天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从来不勉强男人的,强扭的瓜我是不喜欢吃的。” 岳青君道:“知道,知道,你只想男人跪在你的脚下,那才有味道。” 李玉主对潘子安,宋莹玉道:“你们带岳公子到他该到的地方住下,一会儿你们过来。” 岳青君不解道:“谷主难道要同二位仁兄鼎足大被同赴巫山洛浦吗?” 李玉主娇媚一笑道:“你并不笨呢!” 岳青君道:“先帮我解开穴道吧,这也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还请二位头前带路。”李玉主袖子一拂,他的穴道立时解开,潘子安在前,岳青君在中间,宋莹玉在后,走出李玉主的卧室,岳青君并不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万万打不过这两个人。 “二位仁兄自洛阳一别,想不到在这里相见,二位这里享尽红尘艳福。” 潘子安道:“不错,岳兄所言不错,小弟自一见谷主,已生出今生誓不离左右之念,我对她敬逾恩师父母天人,谷主天生丽质,巫山圣女未足比其貌,洛神难有其神。” 宋莹玉道:“岳兄何不与我们兄弟二人共同侍奉谷主床侧,这里金屋没美人,洞天独具,得无限欢乐,人生到此,更有何求?” 岳青君道:“奈无二位仁兄的痴心和兴致。” 岳青君道:“二位兄台可有什么嫉妒之心?” 二人摇摇头道:“实在没有,谷主乃人中武则天,我辈岂可效凡夫俗子争风吃醋,拘泥于世俗礼法?” “到了”,二人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打开房门道: “岳兄,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委屈了自己。” 岳青君道:“有劳二位美意,在下无福消受。” 潘子安一笑道:“岳兄请进,切莫生出逃走之念。” 岳青君道:“纵有此心,奈何无此力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八章 山河若藐 在此相会 岳青君走进房里,门口“咣当”一声已被锁住,忽然一人扑进他的怀里,他看清此人,紧紧和她抱在一起,这两日的离别却犹如山河若藐,万载千年,嘤嘤啜泣,如痴如梦。 辛双成! “小坏蛋,我就知道你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擦擦泪水道。 岳青君道:“姐姐,你怎么来到这儿来啦!” “还不是为了你?”身后古青萍吃吃笑道。 “我”,他吃了一惊,屋里青灯如豆,一床一椅,装饰精洁。 “结绿妹妹呢?”他大声问道。 辛双成笑道:“你不用担心,她随我师兄先去西域了。” 岳青君这才放下心来道:“我怕……” 辛双成点点他的额头道:“怕失去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娇娘?” 岳青君大窘道:“不是。” 古青萍悠悠道:“结绿妹妹若是知道岳大哥如此关心她,她会很高兴的。” “我们都是朋友,自然该关心她”,他向古青萍笑道。 “对了,你们如何被抓到这儿来的? 辛双成怜爱的看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你先坐下。” 他微一迟疑,“这里是不是没有李玉主的卧室里舒服?”辛双成笑道。 岳青君不要意思道:“哪里是,若是我觉得他的卧室舒服的话,我又哪里会来这里?” 辛双成朝古青萍笑道:“妹妹,你岳大哥可不是你想像中的人呢。” 古青萍满面羞愧道:“是我不好,岳大哥,我怀疑……” “怀疑我被李玉主俘虏?” “嗯,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在这里两天都坐卧不宁,茶饭不思呢!” 岳青君看看辛双成道:“你不要……” 辛双成清泪点点,呜咽道:“可是我好怕,好怕你不来到这里,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能不被李玉主心甘情愿的俘虏的,如果那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十三年了,我哪里还管他什么神秘教和武林的兴亡?李玉主有一个习惯,凡是不和她合作或者不甘心臣服她的人,都要被送到这里囚禁,这里叫反思斋。” 岳青君把她抱在怀里,深情无限道:“难道辛双成也怀疑自己的丰采和魅力?” 辛双成道:“我在路上一见到她的书笺,就知道她必定有法子让你们来到清华谷,我实在放心不下,放心不下……” “怕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情人被另一个女人给俘虏去。”古青萍坏坏的笑,辛双成这时居然有点儿害羞的低下头去。 “不会的,我一直以为你正在去西域的路上,狂风猛恶,步步维艰,我怎么会忘记你?莫说一个李玉主,便是皇帝要我来做,我也不愿离开你一天,是不是,我的姐姐妈?”岳青君撒娇道。 辛双成破涕为笑道: “好儿子,和她动过手了?” 岳青君道:“嗯,她武功太高,和玄都宫主有的一拼,天下居然有这么多厉害的女人!” 辛双成道:“非但如此,她自谓武功高极,天下女人也没有可以和她相比,连玄都宫主的丈夫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岳青君道:“因为玄都宫主没有女人味儿。” 辛双成嘻嘻笑道:“你也见过那位玄都宫主了?你说人家妈没女人味,难道不怕人家杀了你吗?再说了,丈母娘有没有女人味,关你一个做女婿的什么事儿?” 岳青君笑道:“恐怕她舍不得杀我。” “呸,你这小子,不会连丈母娘的注意都打吧!”辛双成调皮的看着他,虽是有心玩笑,但说出来之后,自己心里却不好受。 古青萍道:“岳大哥,难道你和柳姑娘加起来也斗不过她?” “嗯,我们本来立于不败之地,起码也是五五的局面。” “但是多了一个凤烟萝,你不能丢下她,所以就留了下来,让她们走,是不是?”辛双成道。 “你终究是最了解我,真不知道你该是我的知己,还是我的妈妈。” “我不是,我不当你妈妈,唉,真不知道你心里如何想。”辛双成幽怨的看着他道。 “什么?”岳青君不好意思起来,停了停道:“我有一个如此的姐姐,还有一个师父,心地若不如此,别人会怎么看她们两个?”他眨巴眨巴眼睛。 辛双成笑道:“她在你的心里真的和我一样重?” 古青萍道:“恐怕李玉主对你也很好吧。” “嗯,大约是这样吧,姐姐,你……” “我?怎么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十九章 玄都宫主失格的丈夫 “她没有难为你们吗?”新双城瞪大了眼睛,围着他左看右看,唯恐岳青君遭了李玉主的毒手。 “她?”辛双成娇笑道:“她恐怕还没有那个胆子,她勾引的俘虏甘心情愿为她驱走的人虽然多,可是辛双成流风所及,男人也是尽为倾倒,连武当叶孤星,华山林长风,崆峒广成子这些人若是知道辛双成有难,亦必千里来援矣!” 岳青君一皱眉道:“我不要他们来。” 古青萍道:“你嫉妒吗?” “是啊,我觉得人尤其一个男孩子若是没有嫉妒之心,总是有点儿没有心肝。” 古青萍道:“可是你左牵右绕,柳姑娘,凤姑娘,结绿,还有……” 辛双成一指她道:“还有你!” 古青萍并不羞涩道:“难道女人便不嫉妒,便不会吃醋?” 岳青君摇摇头一脸真诚道:“我并没有想过。” 辛双成幽幽道:“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保护我,我一个奔三十的女人还干嘛浪迹江湖过这种日子?又何必纠缠那些男人?” 岳青君坐在地上,头枕在她的腿上道:“是我不好,我一定练好武功,你不要生我的气。” 辛双成用手拍抚着他的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深情无限。 岳青君忽然放声大哭,辛双成古青萍大感奇怪,但并没有一个人劝慰她,哭罢,辛双成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儿?” 岳青君道:“我想起李玉主对于那些少年男女做的那些摧残肢体的事儿,真有种想将她碎尸万段的感觉。” “可是他们的精神早已麻木,心灵宛如大漠,枯槁,萎顿。”古青萍道。 辛双成道:“这便需要你用自己的智慧拯救他们,战胜李玉主,这其中你知道为什么吗?” 岳青君道:“因为他们是人。” “不错,他们是人,岳青君一点儿都没有说错,一个以摧残别人肢体和灵魂为乐的人,他无论是个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该一直这样下去,一直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将不再是人。” “我可以帮助你们。”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门边悄然响起。 “你是谁?”岳青君道。 “已死人凤天来。” “凤前辈,你真的是玄都宫主的丈夫?烟萝的爹爹吗?” “这还要冒名顶替吗?这种羞耻之事,谁还愿意戴在头顶充作没事么?唉”,他叹了一口气道。 “我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今天才知道灵芸已经不在世上,居然是被李玉主给杀死的,其实是我间接杀了她的。” “前辈无须自责。” “自责?”他嘿嘿苦笑道:“我哪里有资格自责?年轻人,我知道你和烟萝的关系,也知道你不是一个坚贞如一的人,人各有其性情,我也不勉强你,只盼你日后不要亏待她才好。” “不敢。” “我为了不能忍受岳小弟所言的自己妻子没有女人味儿……” “晚辈信口开河,言语冒犯,还请见谅。” “你不要这样说,我虽然有错,但是这的确是她的缺点,她事事都出类拔萃,武功天下第一,玄都宫更是纵横西域的大派,统领群豪,叱咤生威,做这样的女人的丈夫那的确是一种考验和折磨,别人自然不能体会这种苦楚和心灵的熬煎。”他停了一下道。 “小兄弟,你练过诸仙掌是不是?” “不错,正是。” “我对你说,你施展诸仙掌的时候,将男仙掌和女仙掌杂和在一起而用,诸仙掌与其他武功招式截然不同,不求招数的顺序承接,心意所至,任意而为,男则阳刚女则阴柔,刚不可以久,阴不能立,你交错而用,阴阳调和,你懂吗?” “不太懂。” “当年这套武功被我师父演绎录述,他打赌输给墨孤魂,就把招数打乱胡编一通,所以现在的诸仙掌并不该这样用,你将巨灵擘山作为第一招,取其气象,女娲补天为次,接着蜚蠊挥袖,再青女行霜,懂不懂?” “莫非前辈娶玄都宫主也是为了这两套武功?” “嘿嘿,好聪明的小伙子,得婿如此,我女儿也算是终身有依,诸仙掌虽被家师录述,可是其中的窍门,发挥武功最大效力的法门,家师至死也没有悟透,四星既然以残存的武功流传世间,乃是为有缘人福至心灵,智慧者可及也!”凤天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章 如此表白 是真是假 “这是这么些年来我潜心思索这套武功如何使用时所悟出来的。” “前辈怎么悟出来的?”岳青君道。 “这是我看到武当前辈清虚道长一人同时使用两套武功,一阴一阳调和,威力之大莫可与比,我这时才悟到阴阳调和的道理所。”他叹了口气道。 “难道裁云薄月剑清虚道长也甘拜在李玉主石榴裙下?”辛双成吃了一惊道。 凤天来道:“正是,这李玉主魅力无穷,手段高明,收服男人的心思千奇百怪,实在令人难以抗拒诱惑,便算是柳下惠在世,我看也必然成为裙下奴仆,岳兄弟定力之高,凤天来佩服。” “前辈无须如此说,在下定力有限,只是,只是……”,岳青君说不出口。 “只是怕与老丈人同宿一女未免有些难为情,其实也没有什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李玉主兼收并蓄,收拢的父子,亲兄弟难道还少了?”辛双成言语大有讽刺意味道。 岳青君和凤天来都尴尬无已,辛双成在岳青君耳边道:“你说不出口?你不是自信凭一张嘴吃饭的吗?” 凤天来低声道:“惭愧,惭愧,险些致佳婿于禽兽,我走了,你务须努力,明天这个时候李玉主便会杀掉二位姑娘其中一个。” 岳青君道:“前辈可否替在下通知刚刚离去的两位姑娘,今晚攻入清华谷?” “攻入清华谷?”他冷笑一声,道:“大家唯一的胜算是制服李玉主,我会设法通知她们的。” “我走了,你们一切小心。” “辛姐姐,如果今晚岳大哥的武功仍是没有起色,我看还是我去受死吧。”古青萍道。 辛双成将她搂在怀中道:“傻丫头,如果这样可以,姐姐情愿去死,再说”,她笑笑道:“我怎麽会舍得你这个俊俏的郎君?” 古青萍道:“你这样说,难道不怕人家吃醋?” 辛双成道:“和他什么相干?只许他勾引花儿一样的姑娘,不许我招惹俊俏的郎君,虚凤假凰么?” 岳青君神色尴尬,古青萍道:“辛姐姐,你和岳大哥白头偕老,就算是我死了……” 她怔怔掉下泪水来,“我在那无名山谷里听闻的尽是阴谋诡计,暗算杀人,人人以此为乐,心也慢慢的冷了,以为人生也不过如此,也并不知道人是不是该这样,是不是便是这样,但是自从遇到了你们之后,便不同了。” 辛双成道:“可是你不知道,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盼着他长大,等他长大了,你心里想得到他的安慰和关照时候,她却领来一个又一个风骚美艳的姑娘,调情说爱,眉来眼去。” 岳青君望着辛双成,心中无限酸楚,道:“姐姐,在你的心里,兄弟便是如此不堪吗?” 辛双成淡淡一笑道:“你说呢?” 岳青君心里难受道:“好好,从此我再也不见什么柳姑娘,凤姑娘,一心一意的陪你,直到……” 辛双成道:“直到我人老珠黄?你若是为了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也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当初把你从你家里拐走的时候,实在也并没有操什么好心,你若是以为你自己年轻,可怜我一个老女人,也不必如此。” 岳青君忽然跪在地上,两眼含泪,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天岳青君立誓一心一意追随辛双成,愿和她今晚便结成夫妻,请古青萍姑娘作证,天上地下,同心一意,此言永在,生生世世,世世生生,莲花国里,情爱不泯,纵然奈何桥畔孟婆汤引尽,此情亦无忘之时。” 辛双成拉他起笑道:“你凭什么要娶我?” 岳青君一怔道:“因为我爱你啊!” 辛双成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你爱我有什么用?世上爱我的人难道只有你一个?爱你的人只有我一个?你难道只要我做一个晚上的新娘?你爱我,也得保护我,你不被李玉主所迷,我心里很高兴,可是现在你应该保护我才对啊!” 岳青君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吃起醋,真的不爱我了呢!” 辛双成媚笑道:“如果这天下的美丽的女孩子都喜欢你,那不是证明我辛双成教子有方吗?而你又跪下来向我求婚,这天下哪个女人有我的魅力大?连李玉主都迷惑不了的男人,甘愿伏在我的脚下,我还会不快乐?” 岳青君道:“原来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分别,李玉主和辛双成也不过大同小异。” 辛双成恨恨道:“你敢骂我是个淫妇?我淫给你看看。” 她抱起古青萍热烈的吻了一口,“香不香?”她咯咯咯笑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一章 二女同心救情郎 “他为什么会那么的不珍惜自己?在别人的生死关头,都要挺身而出,受当胸一刀?”在山间的小路上,两个少女漫无目的,黯然垂泪。 凤烟萝道:“我得回去,去救他出来。”而柳芳白也同样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凄然对望一眼。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太笨,学到我妈或是大师姐那样的武功,又何愁打不败这个淫贱妖妇。” 柳芳白道:“当然是你不好,当然是你没用,你又蠢又笨,若不是救你,我们早已经冲了出来,或许已经杀了那个妖冶女人,你走吧,我从此再也不想看到你。”她满面幽怨。 凤烟萝滴下泪水道:“嗯,我没用,我该走了。”她转回头向清华谷方向走去。 柳芳白横在她的面前,怒道:“他用性命换来你的性命,你不珍惜不说,还要这样轻贱自己,你对得起她么,你去找死吗?” 凤烟萝冷冷道:“难道你不是要我离开之后舍命独身去救他吗?” 两个少女突然抱在一起,互相喃喃道:“傻瓜,傻瓜,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妹妹,你哪里笨?这天下哪里有几个你这样的痴情丫头?”柳芳白替她擦去泪水道。 “能为心爱的人去赴死,世界上恐怕这样的事儿也算是最幸福的,最心甘情愿的吧!” “唉”,一人叹了口气,从山间树林里走出来,低泣道:“世间有情人在此而不在彼,世人眼中的凤天来负心薄幸,可是却有如此真情的女儿,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修德积福所得。墨孤魂自负一生,伪君子一世,有孙女若此,虎狼生驺虞,狼虎生驺虞……” 凤烟萝冷冷看着他,凤天来一袭青衣,面容憔悴,“你来做什么?” “想为一个不配做父亲的人赎罪。” “我们不需要,我也不认识你,我妈妈也早忘了你,我不想看到你。” “任凭你打骂,你也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可是我总要尽我自己的一份儿心,尽一份人做父亲的心,帮你脱险。”他苦笑道。 凤烟萝狠狠摇摇头道:“我不相信你!” 凤天来道:“可是你该相信他!” “谁?” “你的丈夫岳青君。” 凤烟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很久,很久,柳芳白急切道:“他还好吗?李玉主将他怎么样?” 凤天来满面羞愧,道:“我已经将诸仙掌的诀要告诉了他,战不战胜李玉主,那可要看他的悟性了,所有的希望便在今晚,他和辛双成还有另一个姑娘在一起。” 两人吃了一惊,同道:“辛双成也被抓了进来?” “她和你们一样,看了一封李谷主的信,便自愿做俘虏,这只是信上说她会请岳青君来清华谷做客。”凤天来道。 两个少女同时想道:“我确实不如辛双成对他的爱意。” 凤天来道:“清华谷龙狮二山本是人工砌成,耗费巨大,虽然没有玄都宫的雄伟规模,但是建造之繁复,机关之精巧,天下无出其右,而且从外边引入一条河水入谷,你们今晚便从那条河进入谷内,与岳青君会和,戮力一战。”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柳芳白道。 凤天来道:“凭你们爱他,就该相信我。”他转身向清华谷走去,却见树丛里匆匆一条人影晃动,“有人”,凤烟萝轻轻道。 柳芳白一拉她,选了一块儿石头坐下,道:“我们歇歇。” 凤烟萝不解道:“姐姐,这里地近清华谷……” “最危险的地方也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清华谷主威名远播,既然一诺许我们出谷,又怎么会再来为难?“ 凤烟萝道:“这妖妇……”,猛然,她看见刚才凤天来站过的地方有十六个小子,痕迹虽然模糊,但也可看得清,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 “地底暗河,刀网鱼阵,欲入山谷,人间天上!” “人走了,我们也走吧!”柳芳白轻轻拉起她,走过那些字迹,向前边的树林走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二章 望风而逃 望墨而亡 月明星稀,碧空如海,而在清华谷的狮山之顶,站着两个黑衣少女。 一个人在他们背后叹道:“两位姑娘好聪明,竟然想到了人间天上所在。” “这都是柳姐姐的功劳,我太笨,想不到地下的字才是你想说的,否则早已经丧生在水底之下的,不是你们,若是换了我,乱刀分尸也说不定。” “慎千仪是李玉主派来监视我的,我不得不如此。” 凤烟萝道:“谢谢你,我们若是救出岳大哥,我非常感激你。” 凤天来摇摇头道:“我不配你感激,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更对不起死去的灵芸。” 凤烟萝道:“我淡不了恨你的心,但是这几天来受岳大哥和柳姐姐的熏陶,我变了很多。” 凤天来道:“你生下来注定中玄尸解的毒。” 凤烟萝道:“柳姐姐答应我帮我取回解药。” 凤天来道:“可是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能力。” 柳芳白道:“我是她的女儿,我相信我可以。” 凤天来喜道:“真的吗?” 凤烟萝“嗯”了一声,“我们快下去吧,他们或许已经不耐烦了。”凤天来脚下一踩,山顶居然裂开一个大缝隙,三人跳了下去,但见灯火通明,许多人手执兵器,像是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一样,他们正好跳在人群之中。 一个人冷笑一声道:“天来兄,想不到你背叛谷主,刀网阵下不留活口,难道进了清华谷,会有活人出去吗?” 凤天来道:“看来我是低估了你。” 慎千仪冷然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他身子一转,满室生辉,露出一张让女人看了都要自惭形秽的美丽的脸,便像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一般,娇嫩,艳丽,但是这些本来该形容女人的词儿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多少让人有点儿不自在。 “粟凤美,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不是被粟笑尔一剑穿胸了吗?”凤天来大吃一惊。 粟凤美道:“天来兄,我没有死,笑尔他只是个孩子,我不会怪他,谷主派我监视你这许多年,想不到你果然有如此多的古怪,我虽然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做这一切自然回不利于谷主,所以今天你就要死了。” 柳芳白冷冷道:“你快退开,我不想杀人。” 粟凤美羞臊满面,满脸通红道:“我不喜欢女人,对你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你还是乖乖的投降,谷主或许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他的声音宛如少女般动听,如出谷黄莺,落盘珍珠,但是让人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凤天来道:“如果你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武功,恐怕你不会说出来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儿。” 粟凤美道:“难道她会是姑射仙人的传人?” 凤天来道:“不是,她是姑射真人的再传弟子,墨孤魂的孙女,苏心茗的女儿。” 粟凤美面露惊慌之色道:“孤山双侠,你们去斗一斗她!” 他背后两个三十多岁的精强汉子面面相觑,忽然将彼此的宝剑插入对方的胸膛,鲜血如箭喷出,柳芳白一闭眼睛,其中一人道:“我们……我们,不敢……不配……不敢……不敢和墨孤魂的后人动手,也不配……”,“扑通,扑通”栽倒在地上。 粟凤美脸色惨白,墨孤魂的名字他自然听过,也知道他的威风,可是想不到赫赫有名的中州双侠听到墨孤魂的名字便自杀身亡!所谓望风而逃,他们连逃的勇气都丧失了,墨孤魂究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他用手一指那些白天迎接三人的少年,“潜夫阵!”每个少年脸色苍白,看似无力,但每个人你手中都有一剑一刀,每一个人的攻势都恰到好处,毫无破绽可循,简直就是滴水莫进,风吹不入,飞鸟不过。 “你们下去吧,你们是人!”一个声音喝道,从墙壁上门一开,走出来的是岳青君,辛双成,古青萍。 “想不到这种设计真是奇妙,大家都骑在了狮子腰上。”凤烟萝嘤咛一声,扑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这几个时辰宛如百年。 岳青君在她耳边道:“这么多人,让人看了多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三章 美丈夫被疯魔分噬 凤烟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岳青君却看见柳芳白眼中如一汪秋水,淡淡的看了看他,岳青君向他一笑,而辛双成也是眉头紧蹙,风天来满脸欣慰。 “年轻人,不错,让那么些女孩子心甘情愿的围在你的身边,有本事。”他一竖大拇指。 “前辈过奖!” “师父,你还好吧!” “你要是好,我就好,你要是不好,叫我怎么好?”她本是个不爱敞露心扉的女孩子,更何况当着那么多人?此时他只想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内心,没想到还是忍不住的说出这一番话,此时见到最关心最心爱的人,一个在她心中生命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儿,那些简短深情平时又难以出口的话儿便自然而然的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儿吃惊。 岳青君向粟凤美怒喝道:“你还不让这帮人退下么?” 粟凤美向岳青君道:“如果他们仅仅是太监,那总还是人,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控制心神的药物吧!”岳青君道。 “你很聪明,谷主相信她自己的魅力,以为她的美貌和风姿便能令这些人倾倒,可是我不信,魅力可以一见钟情,绝无倾倒一生的事儿。”粟凤美格格笑道。 岳青君道:“要是我便不信,如你所说。其实若是你,你连一见钟情都不相信。” “我不相信人!” “你不相信女人,自然也不相信男人,因为你不爱女人,你也不算是男人,看到那么多和你一样的的人,你心里总有种复仇的快感,你好男色而不好女色,那也是天性使然,并没有多少错。” “可是为了你自己不算是男人,就让这么多风华正茂的少男失去人生的快乐,摧残他们的肢体,毁坏他们的心智,你实在罪无可恕,我今天便要破一破例,取你的性命。”岳青君道。 粟凤美忽然做出一种女人撒娇的害怕模样道:“你难道忍心杀我?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都出自我的主意?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说是谷主?”他向岳青君抛了一个媚眼儿。 “你这个老妖怪实在令我恶心,我简直不想再看到你,因为只有一个变态的男人才会想出来如此摧残人的法子。”岳青君大怒道。 粟凤美居然鼓起了掌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子不但会勾引女人,连男人也是这般了解。我本来最讨厌和谷主要好的男人,这些不是男人的男人至少也和谷主有一夜风流,谷主怎么会阉掉他们?我以为他们都是笨蛋,哪一个也不及我我万分之一,可是现在却不同,如果你愿意……” “如果我愿意,同时可以拥有你和李玉主,做汉武帝,来个弟兄姊妹一块儿裹到被窝儿里的美事儿,是不是?”岳青君道,这样的话连辛双成听了都不禁有点儿脸红的心跳——恶心! 粟凤美笑道:“你果然聪明异常。” “你还要和他废话多久?还要让他说出来多少疯言疯语?我来打发这个狗东西。”也不见她如何拔剑,飘然已落在了粟凤美的身边,刷的一声,轻轻的,恶作剧般在粟凤美的脸上划了一个叉子,顿时血流如注,粟凤美本来武功也是不弱,但和辛双成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 粟凤美不怕反怒,端是一个热血好汉,说是好汉又不妥,大骂道:“臭女人,敢毁姑奶奶姑老爷的容貌。”只是他声音又尖又细,绝不能算是好汉所发。 他像是疯了一样,在腰里拔出一只像女人手似的兵器,一尺余长,五指修长细尖,闪着蓝色的光芒,疯狂向辛双成攻来。 “原来他珍惜自己的容貌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那为什么他还去摧残别人?”岳青君站在那里摇摇头,凝神观战。 那两队少年看到粟凤美脸上的血,似乎有一中莫可名状不可抑制的兴奋,突然拥向前去,步步向辛双成和粟凤美涌来。 “辛姑娘回来,嗜血大法,不可沾染血腥!”凤天来大叫道。 辛双成看着那队少年的目光,恐惧之意大增,飞身跃回,在这一刹那,两个少年已扼住粟凤美的脖子! 他手舞足蹈,两眼翻白,嗬嗬怪叫,脸上露出野兽一样的惊惧之色,一个少年一口活生生咬去了他的鼻子! 辛双成见此景象,浑身发软,岳青君急速扶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辛双成脸色发白,浑身战栗不止,“我……我没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四章 颜值第一 腐朽皮囊 这时候那些少年像是一群狼一样分噬一头动物,一口口的在他身上乱咬,粟凤美已没有了人的叫声,一刻钟之后,再也不见一个完整的人,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十几个人居然将粟凤美活活吃掉! “呕,呕,呕!”凤烟萝,柳芳白哇的一声将晚上所吃的食物吐尽,那些少年舔舔嘴,意犹未尽,又像是一脸满足,个个两眼通红,扔下粟凤美,向几个人慢慢走来,便是像猫捉老鼠的玩弄一样,众人后退。 凤天来道:“大家不要惊慌,十,九,八,七……” 众人不明所以,“倒”,他“倒”字出口,那些少年像是困极了一样,扑通扑通的倒在地上。 “一,二,三,四……十三。”凤天来长叹一声道。 十三个英俊的少年便睡了过去。“他们都死了吗?”凤烟萝怯怯的问道。 “中了嗜血大法的人,必吃去身上流血之人,然后此人之血化为剧毒,没有了血的支持,他们坚持不到十步,也不能再活下去!”凤天来道。 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娇娇笑道:“天来,你怎么总是不死人?偏偏要引来这些该死的人?” “李玉主!”但见她衣衫不整飘然而来,头发略显凌乱,幽资媚态,不可盛赞,左右各抱着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少年,正是潘子安,宋莹玉,飞鸟一样从众人头顶飞下来,恰无声息。 凤天来一见到她,“扑通”便跪在地上,口称“天来该死,天来该死,天来忤逆谷主,罪在不赦。”就滚爬着到了她的脚下,凤烟萝欲拉着他,“爹,爹”,她大声喊道。 “原来你给他吃了玄都宫的三倍的惟命是从丹!”柳芳白看着她道。 李玉主看都不看柳芳白,捏了一下潘子安的脸蛋儿,亲亲宋莹玉的胸膛,随手把二人推开,酥胸半掩,风致嫣然,“你们这些人真该死,居然搅乱本姑娘的好梦。” 她看了一眼岳青君笑道:“小坏蛋,你杀了我的凤美,你该怎么赔?”她转眄流盼,“明天晚上轮到你,你焦急什么,死人?” “收起你那副丑相吧!”辛双成哼了一声,“还是先看看你的姘头吧!” 李玉主看看地上已成为一具骷髅的粟凤美,脸上显出一副极是恶心的模样,一掩鼻子道:“唉,便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粟凤美,死了也不免这样的难看!” 岳青君道:“你若是死了,恐怕也和他差不多!” 李玉主吃吃道:“您难道真的希望我死吗?” “凤美帮我出主意阉割少男,确实是伤天害理,他死在他们的嘴下,也算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你还不糊涂,看的挺开,也知道什么叫伤天害理,因果报应!” “当然,当然,我总记的过去背着胡说和他偷的滋味儿真是妙不可言,总是难以忘怀,所以让他当了清华谷的总管,大小事儿多是由着他的性子。可见身边留下一个以前的情郎,总是有点儿温馨怀旧之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五章 都是傲娇的美女 惺惺惜惺惺 辛双成道:“这便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像姑!” 李玉主眨眨眼睛道:“双成啊双成,你如何这样知道人家的心思?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看得起的女人,你可排的上第一,你难道也试过不成?你不知道吧,你这个小情人让我有偷不到的感觉。” 辛双成道:“收起你的手段吧,你可勾引不了我。” 李玉主道:“这世界上的女人我是不喜欢的,可真偏偏有点儿喜欢你呢!” 辛双成冷冷道:“可是我最不喜欢的人便是你!” 李玉主嘻嘻道:“看你那骄傲的样儿,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辛双成道:“什么事儿?” 李玉主道:“我想知道如果我杀了你这个小情人,你会怎么办?我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也确实想看看辛双成这个武林中两个和我齐名的女人失去她最心爱人之后的模样儿,我最喜欢的是一棒子打死一只鸳鸯,留下来另一只听她的哀鸣。” 辛双成道:“这便是你对付玄都宫主的法子吧。” 李玉主格格笑道:“我想想那个女人失去爱女,丈夫被人夺走,空房独守,饥渴难耐偏偏又傻傻的守活寡的样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快活。大约生平的美事儿无逾于此,就连被世界上最英伟的男人占有都没有那么的快乐。” 辛双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不要脸’来说你么?因为女人都是弱智,任你武功再高,雄才大略过于武则天,但是占有玩弄男人便可以证明女人的伟大和强大吗?恰恰相反,是你自己心里觉得自己软弱罢了,你报复玄都宫主,大家说到一起,还是女人,另外,你不会杀了我的儿子。” 李玉主道:“我若是想杀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你们这些人是拦不住的。” 辛双成道:“如果在白天你要杀他,恐怕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可是现在一切便不同了。” 李玉主脸色微变,她知道辛双成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道:“为什么?” 辛双成和古青萍同道:“因为他现在有三分半的机会可以打败你。” 李玉主道:“我不信,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你也会输掉。” 辛双成道:“你当然可以不信,可是你今天没有机会一试,因为你这时候逃走,会有百分之百的生机,否则”,她不再说话。 李玉主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想说的是百分之百的机会我还有机会,若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便完蛋,因为在她的面前我丝毫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和马虎。” “一个将别人的生命视为儿戏的人一定会低估了别人,因为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低估丢掉性命,你走吧!” “多谢。”她在脚下一踩,身子立时下堕,岳青君迷惑的看着辛双成,辛双成朝他一笑道:“我们走。” 凤天来惊慌道:“我不见她,我不见她。”他向墙壁上撞去,亦已不见。 岳青君道:“这座山谷的设计委实巧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六章 玄都宫主怒焚清华谷 忽听一个声音幽幽道:“辛双成,你不该放她走,这个女人早已经该死。”玄都宫主如神似幻的背手而立在他们面前。 “妈,妈”,凤烟萝大喊道:“你也来了。” “可是宫主并没有胜算,因为这是在清华谷,五五平,我知道宫主生平不受人恩惠,言世上最难还的债便是别人的恩惠债,我们并不想破坏你的规矩,斜插一杠子,惹你不快活,宫主等了十年,何不再忍一时?”辛双成道。 “凤……凤天来那薄情郎呢?” 辛双成道:“他自觉无颜见你,走了。清华谷大小有七十四个出口,每个出口都埋伏着极厉害的机关,我们还是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里吧。” 忽听中州双龙惨叫两声,摔在地上,抽搐而死,岳青君一点也不迟疑,飞身将那些脸上尽是血痕的少女用身子护住,道:“宫主切勿乱杀人,中州双龙虽然惑于李玉主美色,但并未作恶,况且素有侠名,罪不及死。” 玄都宫主怒道:“和那贱人勾搭在一起,有什么好人?我杀人还要你来管?” 岳青君道:“请你看在她们的容貌都毁了的份上,饶过她们吧。” 玄都宫主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们?” 岳青君道:“宫主恨李玉主入骨,焉能放过她的手下?可是她们既然已遭人毒手,便是死了一回,怎能两死?她们是女孩子,更是人啊。” 玄都宫主道:“其实我杀了她们或许是帮助她们解脱耻辱和苦难也不一定,我不明白,若是我非杀了她们你怎么办?” 岳青君道:“我知道宫主绝非是残忍之人,我会求宫主不要杀她们。” 玄都宫主道:“你难道不会用你的武功阻止我?” 岳青君道:“我知道我和你比起来连一分一毫胜算都没有,武功实有天渊之别,所以我去求你,这是我的手段,我是为了救人,不要管我的方法。” 这一群少女忽然跪在地上,嘤嘤啜泣,岳青君泪流满面道:“请你饶过她们吧,我实在不能……” 玄都宫主点点头道:“烟萝确实没有看走眼,你是我的女婿,这件事我一定答应你,否则,有人将恨我入骨,我不但饶了她们,而且要把她们带回玄都宫。”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柳芳白,辛双成,古青萍齐齐下拜道:“多谢宫主。” 玄都宫主嘿然道:“谢我什么呢?别人的性命为什么要你们来谢?尽是糊涂蛋。”几个少女面面相觑。 “你们随我走吧。”几个少女鱼贯相随。 “我们也该走了。”辛双成一拉岳青君,也飘然登上谷顶,下山而去,但见明月在天,繁星皎皎。 背后烈火熊熊,浓烟大起。 辛双成朝他一笑道:“儿子,你的面子可真大,据我所知,天下还没有人能改变玄都宫主要做的事儿,你让她回心转意不杀这些少女,并且收留她们。” 岳青君赧然一笑,望了望凤烟萝道:“我哪儿来这么大的面子?” 辛双成道:“儿子,咱们在谷中让青萍作证的事儿你没有忘记吧。” 岳青君道:“什么事儿?” 辛双成脸色大变,岳青君笑道:“怎么会呢,可是……” 辛双成哦了一声道:“可是总有点儿难为情是么,你不怕人家老了吗?”她脸上甚有幽怨之色。 岳青君道:“你多老在我的心中也是那五岁的时候将我从家里拐走的妈。” 柳芳白,凤烟萝听了心里大为难受,两个冰雪聪明的少女岂能对他言语中意思不明白一二? 忽听一人高声道:“事起突然,鄙主人不食前言,奉献各位惊云驹五匹,向西一里之外,后会有期。” 辛双成听罢道:“咱们去牵马。” 凤烟萝道:“这个女人如此恶毒,你相信她说的话?” 辛双成道:“李玉主向不背言,最守信诺,她既然说过,就一定做的到,否则清华谷李玉主便不是李玉主了。” 五人前行一里,果见道旁树上拴着五匹鞍辔一色,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岳青君刚刚想去上前去解马,辛双成道:“慢。” 她扬手五点寒星,扑打扑打几声,几条小蛇掉在地上,扭曲几下身子,就此死去。每条蛇约有半尺来场,筷子粗细,浑身碧油油的,每个头顶上都有一个王字形状。 “虿青蛇!”柳芳白惊叫了一声,面如土色。 辛双成道:“李玉主不食言而肥,也不会顺顺当当的送你东西,这是她惯用的把戏,否则她也不是李玉主了。” 她又唉了一声道:“五年前,我们的武功尚且在伯仲之间,现在比人家差远了,真是没用,看来只有躲起来养孩子了。” 四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岳青君道:“姐姐都是为了小弟,才荒废了武功,若非如此,李玉主和玄都宫主又何足道哉?” 辛双成一撇嘴道:“臭美吧你,我为了你?呸,我才不想你想的整夜都睡不着觉呢。” 这话让几个少女听的面红耳热,情致缠绵。 辛双成看看几人笑道:“好了,好了,不要说好听的了,我们又要分开了,我和古妹妹去西域,你们还去滇南,三个月后栖霞庵再见吧。” 辛双成接下两匹马和古青萍分别上马,掉头向西行去,“保重”,三人喊道。 “你们也是,快走吧!”音声渐杳,马蹄踏碎月夜的宁静,也踏碎了几个少女的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七章 救人之难救出传奇 “想不到这区区三天遇见的人物和事儿竟然比我踏入江湖以来所逢上的还要惊心动魄,还要令人恐惧十分。”颜青青,秦拂衣,许仙,玄都宫主,李玉主,粟凤美,一个个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不由的后怕之极。岳青君心中暗暗祷告。 柳芳白道:“我看我们还是歇息一下明天走吧,今天遇上的事儿件件都让人害怕。” “不行,这里离清华谷太近,毕竟是李玉主多年经营之地,我们还须离开这里。”他一提马缰。奔西南方向下去,月夜控马,凉风徐徐,寒蛩秋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三人三骑,风尘劳顿,每日间关夜行,又加上路途不熟不顺,用了大约二十余天左右的时间,才到广东。沿途并无麻烦,也没遇上江湖人物,愈往南行,愈觉天虽近秋,一路风物却与阳春无异,风景秀丽,山明水净,人烟稀疏,涉过西江,过五岭,只觉得水势滔滔,峻岭雄奇,风光不输江南,两个少女身具武功,倒也并不如何感到疲累,对沿途景色倒是大加赞美。 过了桂林几日,这日正当午后,只听见前方如鼓如雷,三人纵马行了大约一刻钟,发现一江阔约数里,横在前面,放眼望去,水无岸迹,银涯排浪,一往无前,江水打着漩涡,看似极稳,但岳青君自知这要比那看似湍急的水流更加猛恶十倍。 “呕”,凤烟萝捂住胸口,“怎么了?”柳芳白极是关切问道。 凤烟萝道:“我有点儿头晕,这么大的水,我可没有见过。” 岳青君笑道:“我自以为曾横渡长江无数次,那里的水自三峡以下,并不见迅猛,今日一见此江,真有点儿望洋兴叹的感觉。” 柳芳白笑道:“不要文绉绉的充起了秀才。” 岳青君道:“那师父您可不是成了老先生了吗?” 凤烟萝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一条船渡江过去吧。” 柳芳白道:“这里方圆数里也不像有个人家的样儿,咱们走过来也不见个人影子,又哪里去找条船?” 岳青君脸上犯了难道:“可惜你们都不会水。” 柳芳白道:“原来你当初不会武功,也不是一样儿不会,逃跑的法子比如水遁也学得不错,学的不少吧。” 岳青君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走的方法又各有不同,最豪迈的借口是卷土重来,还有千里地行,隐姓埋名,天涯望断,逶迤忍耐,总之是多的很,现在是不同的了,如今会了点儿武功,就像是不想锦衣夜行一样,总是想显摆一下,见了人便不想跑了,有时间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耐呢。” 柳芳白道:“那很好啊,可要是被人家打个没头没脑的鼻青脸肿,难道会很好看?你那辛妈妈还不嗔怪死我?” 凤烟萝惊恐的用手指着离岸边二十余丈外的江里喊道:“人,人。” 岳青君一看,只见一个人上下沉浮,头发在水中飘动,恍惚中是个女子,他也并未多想,飞身从马上跃入江中。 他自幼在水边长大,在钱塘江里习练水性,水性精熟异常,在水中如陆地=上,又加上近日习练内功,虽在水里,前进亦是甚为神速。半刻钟的时间,便将那人抱住,踩水上岸,等到了岸上,才觉得精疲力竭,这搏击水流本甚是耗损力气,又抱着个人,他内功虽佳,却也不免乏力,心中扑通扑通大跳。 再看那人,是一个少女,岳青君脸上一红,不敢再看,凤烟萝柳芳白道:“原来是个姑娘。” 柳芳白道:“咱们岳公子真是和姑娘有缘。”岳青君微微喘息,笑了笑,也不多言,柳芳白一探那个姑娘的鼻息,道:“还有救。” “师父,你把她腹中的水挤压出来,烟萝,你替她呼气。”岳青君道,岳青君掐她人宗,又给她输入一股暖暖的内力,柳芳白将她腹中的水压出来,凤烟萝趴在她的嘴边轻轻呼气。 不久,那个少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无神,岳青君这时仔细打量那个少女,她穿着被水浸透的米黄色衫子,上边绣着朵大大的红色山茶,皮肤白皙异常,秀眉如月,眸子如水,秀静雅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八章 见到彝族少女 小哥自惭形秽 “醒了,醒了。”两个少女满脸欢喜道。 “啊,我还活着吗?”她瞪大了双眼,气力虚弱,但柳凤二人却听不懂她的话,她说的是一种云南土著方言,岳青君一愣,也用她所说的方言道:“姑娘,你醒啦。” 那个少女一看他全身湿淋淋的,似乎明白了是他救了自己,朝他勉强笑了笑道:“谢谢你,大哥。” 岳青君朝她一笑道:“不客气,是这两位姑娘救了你。”少女感激的望着三人,向她们一笑,满脸童稚,看年纪只有十五六岁。 凤烟萝道:“大哥,她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听不懂?” 岳青君道:“这是一种滇南彝族撒尼人的方言,我小时候和一个老人学过的。” 柳芳白道:“她真美,她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的女孩子。”她满脸真诚,凤烟萝点点头。 岳青君道:“姑娘,我师父说你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缓缓道:“我叫阿诗玛。”她又轻轻闭上眼睛。 “阿诗玛,这个名字真美。”岳青君由衷赞叹道。 阿诗玛睁开眼睛道:“这两个姑娘也很美,你们是什么人?” 岳青君点点头,阿诗玛一笑,像极一朵经露的山茶,岳青君道:“阿诗玛姑娘,你为什么掉在水里,被水漂流到此地?” 阿诗玛躺在柳芳白的怀里,道:“你叫我阿诗玛就行了,我们族人头目逼婚,爹爹贪财,阿黑哥哥来救我,我被族长关起来,我们逃走的时候,他打开了坝子放水要淹死我们,坝子打开了,就把我冲到了江里。幸亏我抱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漂来的木头,可是漂了几十里,我实在太累,就想睡去,心里却总是想着阿黑哥哥,但还是睡了过去。” 她轻微叹息一声,她吻了吻柳芳白,又吻了吻凤烟萝,又站起身来,在岳青君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自然而又毫不矜持,亦无窘态,宛如孩童。 岳青君将她说的话告诉凤柳二人,凤烟萝大怒道:“真是气死人。”柳芳白却流下了泪水,阿诗玛朝他们一笑,泪水也夺眶而出。 岳青君道:“师父,你可以把你的衣服让她换上吗?” 柳芳白收泪道:“怎么不可以?你告诉她。” 岳青君向阿诗玛道:“阿诗玛,我师父请你换上她的衣服,你愿意吗?” 阿诗玛向他们一笑道:“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 柳芳白拉起她的手,走进树林,时间不大,两个少女走了出来,柳芳白脸上一红。 阿诗玛道:“大哥,这两个姑娘哪一个是你的妻子?” 岳青君一指凤烟萝,阿诗玛摇摇头道:“不是,这位姐姐才是。” 她一指柳芳白,这句话触动三人心事,岳青君脸上发烧,柳凤二人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女孩儿的心总是相通,又怎么会不明白? 阿诗玛道:“大哥,我觉得你们汉人这一点儿很不好,三心二意,一个人娶几个老婆,不过看的出她们都很爱你,我们族里的有钱人也是这样,但是我们族里的人却很少这样,汉人的官儿最喜欢抢我们的姐妹和我们的财富。”她一脸鄙夷。 岳青君道:“阿诗玛,你说汉人很坏吗?” 阿诗玛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想汉人和我们撒尼人都有好人和坏人,我们族里的坏蛋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汉官好,他们欺压我们,更帮着汉人的官儿欺负我们,抢走我们的姊妹和我们的粮食财务。” 岳青君道:“阿诗玛,你的阿黑哥哥呢?” 阿诗玛一脸明快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死,他也不会死,我如果死了,他也活不下去,我如果死了,就化成一座山峰,他永远看得到我。千年万年,就像是洱海里的田螺和天上的望夫云,总有相见的机会。” 岳青君心里一动,心想:“她说的话儿和辛姐姐又多么相似,柳姑娘,凤姑娘虽然不说这种话,但是她们心中也一定这样想。” “她们爱我,可是我又爱谁呢?我若是死了,辛姐姐看来也不能活下去,而柳姑娘,凤姑娘呢?” “若是她们个人中有一个死去,我会像阿诗玛说的那个样子和她一同死去吗?” “不能,不能,以前觉得一个男人断断不该为一个女孩子纠结一生,可是女人和男人又有什么分别?女人该,男人便不该,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这样看来,那些为李玉主死去的男人也未尝不可爱,在这层心里上,以为别人该对自己而自己却总有个不该为另一个或是几个姑娘而死的念头,我和李玉主又有何分别?” “我可以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死,以命易命,但是她们其中的一个死去的时候,我会不会也像阿诗玛说的那样?可是对于她们三个人呢?” “阿诗玛看上去除了美丽之外也并没有什么,但这样看来她实在比我好一百倍,对人对自己所爱的人也远超过我。” 他不敢再想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十九章 神奇少女阿诗玛 柳芳白道:“你问一下我们能如何帮助她。” 岳青君点点头道:“阿诗玛,你相信我们吗?” 阿诗玛拉着他的手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你们是女娲派来救我的。” 岳青君道:“我们救了你,按照我们汉人的说法,是我们有缘,既然我们是朋友,朋友互相帮助本事应该的,那我问你,我们能怎样帮助你呢?” 阿诗玛望望滔滔江水,呆呆出神道:“水呀,你为何这般凶恶,挡住我和朋友们的去路,你难道不能送我一只小船吗?” 奇迹随着她的语言落地的刹那出现了,一条五六丈长的船从上游漂流而下,朝他们而来,又被一个浪头冲到岸边。 岳青君喃喃道:“天呐,世间难道真有这种连老天爷都愿意帮助的女孩子吗?她是神抑或说神是她?” 柳凤二人不明所以,看到那只船也很奇怪,柳芳白道:“你发什么呆呢?” 岳青君将阿诗玛刚才说的话告诉了她们,虽然他们看岳青君满脸真诚,不像是玩笑,但终究是不相信。 阿诗玛看到那条船像是梅绽春雪般笑了起来,她跪在地上,默默祈祷:“神啊,请赐予我花和果吧。” 这时自天边飞过一群羽毛鲜艳的极大的鸟儿,它们每个嘴上或是衔着花儿,或是新鲜的芒果,香蕉,菠萝,似乎是听到了阿诗玛的祈祷后,低下头去,将那些花儿,果儿抛洒下来。凤烟萝和柳芳白各展轻功,腾空而起,袖带飘洒之时,已将那些鲜花和水果尽皆接住。 “真美,她们飞天的样子就像是观音菩萨的龙女。”阿诗玛看到她们凌霄飘摇空中尽展曼妙的身姿,真心赞叹道。 两个少女轻轻落地,将那些鲜花和水果托在手里,那群鸟儿欢声歌唱,就像是奏着一曲优美的曲子,缓缓盘旋在阿诗玛的头顶上。 “她真美,或许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本该活在天上吧。”柳芳白眼眶微微发潮。 岳青君道:“她刚才赞美你们呢,说你们是观音菩萨跟前的龙女,你们猜猜哪里来的这些鲜花和水果?” “哪儿来的?”二女同问。岳青君笑笑不语。 两个少女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颇为艳羡,上前拉起阿诗玛,将那些或白或红的山茶花,金黄的芒果香蕉递给她,阿诗玛向他们一笑,走上船去,岳青君将马也牵上了船。 只见阿诗玛将那些山茶花瓣撕开,片片洒在船上,那只船造型奇特,如一只飞腾的凤凰,舱内清洁明亮,那些桌椅居然都是新的,一尘不染。几个人坐下之后,阿诗玛将水果分给众人,那些水果入口,只觉得甜美异常,甘滑爽润,实在是生平未尝的佳味。 阿诗玛像岳青君一笑道:“大哥,你会划船吗?” 岳青君点点头,阿诗玛道:“那我们一起来划过这条江吧。” 岳青君道:“你刚刚才从水里醒来,身体疲乏,还是我来划吧。” 阿诗玛一脸严肃道:“你一个人不成的。” 岳青君只觉得这个姑娘的言语如纶音玉旨,不可反驳,但若是什么皇帝的旨意,他倒也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岳青君道:“阿诗玛,为什么我一个人不行?” 阿诗玛笑笑道:“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能干的很,但是这条江里暗礁太多,你不熟悉,一个不注意,我们都要下去喂鱼的呢,来,你到船头来。”她拈起篙桨,在岸上轻点了一下,船飘荡起来,岳青君也拿起桨,划动江水。船行到离岸边一里多时候,阿诗玛唱起歌儿来: 逆水飘零,道阻且长 娇花艳艳,心意彷徨 耕田灌园,禾稻成行 阿郎打猎,獐鹿奔狂 望夫云淡,海角螺藏 江流不息,苍山莽莽 阿妹只爱阿哥郎 阿妹只爱阿哥郎 不要千金富贵,不求霞帔凤冠 一日不见阿哥难思量 歌声清脆,悦耳动听,宛如落在玉盘的珍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章 巨舰艨艟 轻抚在即 此时上游却来了一个凶恶的怪物——一条船头似鳄鱼形状的艨舯巨船碾压而来,阿诗玛很是厌恶又有点儿害怕看着它,这只丑陋又耀武扬威的怪船偏偏又向他们的小船撞驶而来。 船头上站着两排手执鬼头刀上身坦露的土著壮汉,膘肥肉厚,露着黑黑的胸毛。 他们每个人都用黑纱罩面,头上戴着白头巾,而居中的是五个人,中间一个人看不出来如何年纪,只因为他周身上下全部被黑衣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 那双眼却闪出在这温和的秋季,温和的地方都让人生出身在数九隆冬季节一样的目光,就像眼镜蛇看着你一样,他看人一眼就像要把人冻僵一样。 他穿的是一件黄色衣服,左边两个人,打扮和他相似,但不同的是一个身穿绯衣,一个身着玄装,他右边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白衣白衫白发白须的独眼龙,正是天山雪翁,而另一个是风骚美艳,凤仪万千的李玉主,她穿的衣服又与前次不同,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袍,更增添了成熟动人的风韵。 天山雪翁在那个黄衫人耳边轻语几句,那黄衫人点点头,天山雪翁高声道: “天下玄极至尊太上昊帝坐下黄衣帝御有令:岳青君,尔等此刻已是我巨舰下之累卵,我大舟一横,如泰山压顶,尔等之灭,如天河倒倾而灌残萤之火,念我大尊有好生之德,酌尔等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还是乖乖投降吧!” 岳青君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冷冷道:“天山雪翁,你这个老不要脸,哪里拾掇来一个大戏班子,请来了几个角色,要唱《大闹天宫》,还是《跳梁小丑》?告诉你,你不配和我说话,还是叫你们的奴才头子出来和我说话,谅你们这里也没有被称为人才的人物,什么青黄不接的跟我说吧!” 李玉主格格笑道:“小坏蛋,你毁掉我一座清华谷,弄的我无藏身之地,成了丧家犬,只好今天来看看你们是如何被下水饺子喂鳄鱼的。” “鱼,鳄鱼!”凤烟萝大声惊叫。 这时他们小舟之侧忽然十六个如寒灯的怪眼从水中跃起,眼睛露着邪恶的光芒,圆圆的睁开,高昂血红巨吻,可怖之极,一共是八条鳄鱼。 “大家不要害怕。”阿诗玛极是镇定道,凤柳二人虽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也稍去紧张之情,那三匹马吓的纷纷跳下江去,波涛翻滚之际三马挣扎嘶鸣,却被这八只鳄鱼和另外聚集而来的数十只鳄鱼嘶噬殆尽,血殷大江,红透舟围。 阿诗玛问岳青君道:“他们是坏人吗?” 岳青君点点头道:“他们比你的族人要坏十倍百倍,比我们汉人中的坏人还坏。” 阿诗玛向他一笑道:“我相信你有智慧战胜他们。” 岳青君心头一热,看看柳芳白和凤烟萝略微惊惧的脸色,她知道这两个女孩子纵然面对十倍的强敌也不会显出如此的神色,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世界上极丑陋浑身疙疙瘩瘩又令人恶心的鳄鱼,况且,还有一干比鳄鱼更歹毒的人! 他心思一转向李玉主道:“李姑娘,你难道真舍得让我喂鳄鱼吗?” 李玉主一脸无可奈何,摊手道:“我不舍得又如何?我不舍得你膏吻鱼口,但我可是喜欢看你身边的这三个姑娘下去喂鳄鱼的呢。” 岳青君打个冷战,道:“唉,真是可惜。” 李玉主一脸疼惜不似做作道:“小可人,可惜什么?” 天山雪翁道:“李谷主,不要跟他胡扯了。” 李玉主脸上一沉道:“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李玉主说的话便是胡扯?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和我争辩?” 天山雪翁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岳青君道:“可惜一代风神绝世武功无敌才气无双的李玉主竟然沦为别人的仆役。”他一脸真诚,这几句话对于李玉主来说,也并不是挖苦和挑拨之词,如果不是在此时。 李玉主笑道:“如果别人说这几句话,多少有点儿心不诚,意不敬,但是你口里出来的,那也确实非虚誉也,可是李玉主也是知道她自己确实配得上‘风神绝世武功无敌才气无双’这十二个字儿的。” 岳青君道:“难得谷主相信岳某之言绝非妄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一章 阿诗玛劝退鳄鱼 他正和李玉主谈话之际,却听见阿诗玛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想伤害我们,别人当你们比人还凶恶,但我知道你们只是生的怪异勇猛而已,我们正处在难处,请你们不要再帮助这些恶人行凶,为义人让道。” 岳青君看见阿诗玛正在船头默默祈祷,心中一痛,注视着江中的鳄鱼,而奇迹又一次不可思议的出现了。 那八只鳄鱼在江中做出点头的模样,齐向阿诗玛晃晃头,曳尾入水,荡起层层波漪,不见踪迹。 两条船上的人面面相觑,似乎连江水都止住不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天南水神所传下来的驱鳄之术怎么对一个小姑娘一点儿也不灵?这个小姑娘又是谁?”那黄衣人坐在那儿两目发呆,喃喃道。 岳青君道:“李谷主,你相信这一切吗?” 李玉主道:“我不相信,但是我看到了,也听到了,我也听懂了她说的话儿,她说的话平平无奇,每一个人都能说的出来,也能比她说的更加动听美妙,但是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她百分之一的虔诚。因为在她的心中,万物都是她可以沟通的朋友,她心中有爱,故能通天通神通万物。李玉主只道这种事儿都是妄谈,不料此事却是真的,她是谁?你怎麽认识她的?” 岳青君摇摇头道:“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被人逼婚不成,又被人放开坝子里的水冲入江中,我们把她救了出来,仅此而已。” 李玉主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生出来如此残害她的念头,我去杀了他们!” “谷主不也是来杀我们的吗?” 李玉主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岳青君道:“什么机会?” 李玉主道:“我让你带着她们三个离开,自此从江湖消失,不要再卷入这场武林纷争,你可以娶她们三人中的一个,也可以三个一块儿,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不愿不想再见到你。” 岳青君道:“就这么简单?” 李玉主道:“如此而已,但前提是你发誓,不准再踏入江湖。” 岳青君道:“我很感谢你,你为我想的很好,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你也知道我不会答应你。” 李玉主道:“我早知道你会如此说,但我还是要给你指出这条路,我知道,一个肯为了十几个被毁容的少女冒着被玄都宫主杀掉的危险的少年是不会放开这一切的,更何况一个辛双成你便放不下。” 凤烟萝道:“即便是一个被毁容的人,不管他是老人儿童瞎子聋子他都会这样做的,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得罪一个人又算什么?” 李玉主不理她,道:“但是你今天逃脱的机会很渺茫,即便是我帮助你也是一样。” 岳青君道:“我不答应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姑娘。” 他一指阿诗玛道:“我怎能为了一个人的贪念将她带走?莫说她已经有所爱,便是没有,你说的三个一块儿,难道不是对她的侮辱吗?所以我不能答应。” 李玉主道:“难道你不喜欢她?” 岳青君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资格。” “为什么?” 岳青君道:“我身上有血腥气,我不想她被沾染,我们心中污秽太多,根本不配和她在一起,今天遇到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老天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的美丽的人和美丽的心,因为你看她一眼便会觉得她给你的是神的感觉,但她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世上竟然有这样一个人,一个女孩儿。” 阿诗玛看着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李玉主道:“不错,正因为你不肯带走她,所以我要你背上杀死她的罪名和负疚之心。” 岳青君道:“你要杀她?” 李玉主面色惨白,黯然道:“如果我不杀她,再看到她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杀人的欲望,李玉主还能活吗?” 岳青君道:“谷主若是杀了她,心中不会难受吗?” “难受也没法子,我不想早早舍去这副臭皮囊。”一个靠杀人来支撑生命的人,李玉主是强者还是弱者? “谷主一切看的很开,为何还要这般执迷不悟?”岳青君道。 “阿诗玛乃是天地菁英灵华,你若是杀了她,等于天地菁华因你而斫丧,你会忍心吗?” “我虽然恨你心狠手辣,也并不愿意看到你杀了她而自责。” 李玉主满脸真诚道:“是真的?” 岳青君道:“正是如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二章 岳公子击败强敌 李玉主道:“我相信你,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我说过这样的话儿,你不仅是为了阿诗玛,也是为了我。他们不是恨我入骨,便是想占有我的身体,面儿上却阿谀谄媚,固然有点儿危险,但是我会让他们以色事我,而不是我以色事人。” 岳青君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也是天地的菁华?而你说的以色事人和以色事你,又有什么分别?” 李玉主幽幽一叹道:“我想知道你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十分是真的,十分又是假的,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李玉主道:“什么意思?” 岳青君道:“你如果相信我,十分便是真的,你如果不相信我,连一分真的也没有。” 李玉主道:“好,我相信你,今天不跟你为难。” 岳青君道:“但不知道这几位便是那个神秘教的人吗?” 李玉主道:“这是神秘教的三个高级奴才,你身边的古青萍,言结绿的武功你看如何?” 岳青君道:“她们的武功很好,我打不过她们。” 李玉主道:“你今天你可有大麻烦了,他们几个可是冷血动物,早被人……” 天山雪翁怒道:“李谷主,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多了点儿吗?你还是少说些,否则主人那里可不好交代的。” 李玉主脸上忽然闪出无限惊惧之意,但口中仍是不让道:“我并不是他的奴才,大家是分庭抗礼而已。”又道:“今天的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那玄衣帝御道:“雪翁,这四个人的武功如何?” 天山雪翁道:“启禀帝御,最厉害的要数墨孤魂的孙女儿,岳青君初习武功,虽然不弱,但是也不见高明。那凤烟萝虽是玄都宫主的女儿,资质不高,比她大师姐颜青青差的太远,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根本不会武功。”阿诗玛向岳青君招招手,岳青君走到她的跟前道:“阿诗玛,你害怕吗?” 阿诗玛笑笑道:“不怕。”她看看四周,忽然生出无限欢喜之色,在岳青君耳边耳语几句,“你明白吗?” 岳青君道:“我知道了。” “那你去吧,我相信你们。”她将一朵山茶花塞入岳青君的口中。 李玉主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心里一惊,脸上却并不显得十分惊慌。 李玉主道:“岳青君这个臭小子不识好歹,连我的话也不放在心上,这明明是瞧不起老娘,老娘要教训教训她。” 两只船的距离大约有五十丈开外,她飘然从水面上摇荡而直击船上的阿诗玛,宛如是凌波飞渡,美妙至极,她登舟出掌仅在一刹那之间。 阿诗玛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知道别人是在伤害她,因为她相信有一个人可以救她,保护她。 岳青君用一招应龙摆尾,缠她手腕,又一招小玉吹箫拍她的小腹,李玉主只道岳青君武功虽高,但终究非是自己的对手,而内功和自己相比又差的太多,心存轻敌之意,十几天不见又能如何?这回她真是错了。 岳青君自得到凤天来指点如何使用诸仙掌,使本来对诸仙掌所存的疑问消释不少,说豁然开朗也不为过。他悟性本高,对武功一道虽如盲人骑瞎马,但于此时身处困境,累危之地也并不十分的惊慌,他知道惊慌固然徒填烦乱,非但无功,亦是无用。 他知道李玉主武功固然高极,比辛双成和颜青青还要高上一筹,几乎和玄都宫主相若,高出自己更是很多,柳芳白也是不敌。 在李玉主飞身到来的一刹那,他脑中灵光一闪,此招如不奏效,阿诗玛势必遭毒手,如果对辛凤柳三人因爱而舍命,那种爱还是小爱,也是对其他少女的怜悯和同情,而对阿诗玛却是一中护佑自己心中的神明之情,因为在岳青君的眼里,阿诗玛便是这个神。 李玉主面如死灰,形神萎顿,站在那里,似乎一下子在一刹那之间再也见不到她的风韵和神姿,岳青君左手扣住了她的脉门! 右手离她的小腹约有一发之隙,似沾非沾,以她的武功本来可以用内力震开,但是她没有,虽然岳青君在她有机会震开他的手之前根本没有机会取她的性命,但是她仍是没有。 因为,她败了。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阿诗玛和岳青君之外,没有一个人不惊讶,岳青君存心一意击败李玉主,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分胜算,而阿诗玛似乎觉得岳青君可以战胜一切,战胜一切坏人,所以她并没有吃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三章 你的美丽是上天的杰作 那三个被衣服全部罩住全身的帝御也站了起来,他们浑身发抖,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切都那么的令人令他们难以置信。 他们并不相信李玉主,但是绝对相信李玉主的武功。 李玉主和岳青君说了那么多“废话”,在他们眼中,似乎这个女人早和岳青君勾搭上了,至少难脱一伙的嫌隙,他们并不相信李玉主能真心相助他们,他们也更知道李玉主和他们一样。 也不相信人,更不相信他们。 她迷恋上岳青君,并不是说为了岳青君可以牺牲一切,相反,她一丝一毫也不肯为别人牺牲。 可是一个高手绝不会用这样的法子逢场作戏!用自己数十年来在江湖里积累的荣誉做戏! 即使她和岳青君有默契,也不会。 一个不相信别人的人又如何会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别人?交托给别人的时候,便是她的死期,这时候李玉主的生死实在只在岳青君的手里。 这并没有男女之分,而且在弱肉强食的武林尤其如此。 可是,岳青君却虚脱了,他本来该骄傲的对李玉主说一声:“你败了。” 但是他没有,作为男人,他如果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显得他有风度,但是他是个孩子,他会说,他也该说,如果不说,相反倒是虚伪。 可是他没有说,并不是他不想说,他想说,可是 他没有了这样的力气,他耗掉了一时的智慧,才想出来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如果不是众人亲眼所见,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即使李玉主面对的是玄都宫主,纵然不敌,也不会是一招落败,便是墨孤魂面对的是李玉主,在五百招之内,他也不会有胜算。 江水悠悠,层波叠浪,残阳夕照,李玉主萧然如枯木般站在那里。 岳青君还是嗫喏道:“不要杀她!” 在李玉主的背后,凤烟萝已经举起了那把鱼肠剑,而同时出口的还有阿诗玛,但是只有岳青君听得懂,李玉主也懂,但是这一切对于她毫无意义,生死都已经不再有意义,那么任何多余的话也就充耳不闻。 眼睛里尽是怨毒的凤烟萝还是停下手来,神色暗淡道:“我知道我若杀了她,你心中必定一辈子不快活,可是她曾经杀过我的姐姐。” 李玉主语气中毫无恨怒哀乐,只是叙述道:“我还杀过很多人。”没有一丝语感,既不平淡,也不激动。 这只是叙述。 凤烟萝出手点住她的穴道,凤烟萝对她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她虽然败在岳青君的手下,但并不证明她的武功就此废去,而她如果反抗,岳青君再也没有机会打败她。纵然合柳芳白凤烟萝和岳青君三人的武功也不能。 因为她早已经想出来这一招的破解之法,诸仙掌纵然神妙万方,但是李玉主又岂是庸才碌碌之辈? 她“扑通”一声摔倒在甲板之上,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冲开穴道,因为她是高手,高手绝不是不要脸的人! 她仰头望着天,清泪下滴,阿诗玛走过去,伏下身子,替她擦去泪水,一脸温和的看着她,道:“阿姨,你很美,纵然是观音菩萨,也没有你美。” 她的泪水止不住,在这一生中,她不幸遇到了这一群人,而又运气的遇到这些人,而这些人中有一个叫阿诗玛的少女,她赞美过一个叫李玉主的女人,丝毫没有杂念的赞美她,因为她真的很美。 只有阿诗玛可以说出她的美丽,也只有阿诗玛懂的她很美。 阿诗玛将一瓣山茶花塞在她的嘴里,她闭上眼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四章 发怒的大树 江水荡动,他们所乘的小船飘飘荡荡,而那只大鳄鱼船也跟着他们的小船,似乎只是想逼着他们的小船走向覆灭的命运。小船飘摇,却始终和大船保持着距离,大船之上的人都在冷笑,不,是狞笑,如果有一个人没有,也仅仅是一个人,他是谁,是男,还是女? 那个玄衣帝御站起身来道:“我去会一会这个小子。” 绯衣帝御和黄衣帝御点点头,道:“一切小心,主人已经下令,这四个人必死。” 玄衣帝御冷笑道:“我会将他们的头颅交给二位的。” 也不见他如何凌波踏空,犹如凭空御风,便到了岳青君这只船上。 柳芳白的墨法剑已经不知道何时在手,没有人看得到她的宝剑如何出匣,连岳青君都是第一次看到她将墨法剑当场拔出,去会斗一个人。 那口剑足有平常宝剑的两倍宽,两倍之厚,乌沉沉的,无锋,只是比较厚重而已。但是玄衣帝御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差一点踩空下水,道: “你真是墨孤魂的传人?” 柳芳白冷冷道:“你该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墨法剑下有活下去的机会。” 玄衣帝御道:“若是在多年以前,也许没有,若果你有墨孤魂七成的功力,我也没有机会活下去。可是从你出招的力度和速度来看,墨法剑第五剑你尚未精熟,第四剑的最后一招你还是没有悟透,加上你仅仅有墨孤魂六成的功力,我有五分的胜算,你们还有你一个生力军,而我们至少有两个,从气势和心理来说我又多了一分胜算。” 这时候大船和小船居然同时飘进了一个水汊支流,虽然是秋季,两岸仍是树木葱笼,布阴蒙蔽,绿树之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这种树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只有一个人见过,是阿诗玛。 岳青君在玄衣帝御话音刚刚落下的刹那站起身来,道:“可是现在你连一分胜算都没有了。” 玄衣帝御道:“为什么?” 岳青君道:“你不会自己回头看看吗?” 他们的小船依旧飘荡,但是那艘大船却停止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绞缠住船底。而更奇怪的是那些树便是象人操纵一样弯枝低杆,直击向那只大船,江水此时仅有十余丈宽阔,而大船上的二十几个壮汉已经滚倒在船的甲板上,提鼻大嗅,好像只是想呼吸到一些空气一样。 而玄衣帝御和绯衣帝御正坐在船头运功逼着什么,汗水将头上的袍子浸湿,他们看的很是清楚。 阿诗玛朝岳青君一笑道:“我们虽然不杀人,但也不许别人陷害或是杀害我们,这树瘴唯有那些鸟儿所噙来的花可以避解,如果不是经过它们的吮吸和唾液的含化也没有解毒的功效的。” 岳青君道:“姑娘真是聪明。” 阿诗玛道:“这都是神的恩赐给我们的,若不是到了这儿,恐怕我们也不会得救,那些树看到那只船的模样就生气,就用它们的树根绞缠那只大船,树根在动,树枝树干也要动。” 岳青君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奇的树木吗?” 阿诗玛笑道:“确实是有的。” 而凤烟萝却抱住柳芳白,柳芳白也是惨然变色,她们看到的是玄衣帝御先是萎顿在船上,然后同样像他们见过的成羽仪一样,化成一滩血水!阿诗玛抱住岳青君呜咽的哭起来。 “化骨丹!”李玉主轻轻叫道,她缓缓坐起来,凤烟萝后退道:“我明明点住了你的穴道啊!” 李玉主哼了一声道:“可惜你的修为不够,若是换了颜青青,我哪里会有这样的运气?”凤烟萝脸上一红。 李玉主道:“玄衣帝御知道中了瘴气不免被拆穿面目,所以便自己伤害自己,化掉自己的身体,让你们不能看看他是谁,或者长的什么模样。” 岳青君放开阿诗玛,操起桨,将船从大船边划走。 李玉主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或是拆除他们的面具,或者把他们的面具揭下来呢?他们可是想要你们一死啊。” 岳青君道:“谷主不是也不想杀我么吗?这趁人之危的事儿本来对我的吸引力很大,如果我解开他们的衣服,便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省了不少麻烦,以此除去几个可畏的对手,但是我不能。” 李玉主黯然道:“不错,若是你在阿诗玛姑娘的面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你一生会心中不安,简直是你根本就不该这样想,其实你并没有这样想,只是我才这样想。” 岳青君道:“我远远没有如此的高尚,因为阿诗玛已经告诉我不能杀他们,阿诗玛并不如我们相信的迂腐,她的眼里分清的善恶比我们都更明白。” 李玉主道:“是的,她教你如何对付大船上的人,用话告诉你,听到的不止我一个人,而听懂的只有我们两个,我听到了为了自己便来捉拿你,可是被你们捉住之后,她又给我服下山茶避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五章 穿越生死的爱恋 这时候阿诗玛又安心的划船,静静的,似乎完全没有将他们的谈话放在心中。 夕阳西下,众人看着这个神仙一样的女孩子,她是谁?她来自哪儿? 大家只感到内心平和安宁,好像这冷漠的江湖,冷漠的世界也温柔了许多,那水如锦缎,如琼浆,阿诗玛只是静静的划船。 她的笑如云的轻柔,秀气如春天的水波,她的眼睛里是水,一潭深而清澈的水,只要见到了她,在她的面前,任何污秽的思想和想法都自惭形秽,都要在看到她眼睛的刹那得到净化。 这个女孩子叫阿诗玛。 他们上了岸,而他们的身后又驶来一只布满山茶花的小船,船头影影绰绰一老一少,老人撑舟上岸,少年站在船头,老人浑身如雪,只有脸是红扑扑的,小舟如箭羽。 “阿黑哥哥,阿黑哥哥。”阿诗玛用手拢起嘴大声喊道。 眨眼间那只小船便到了岸边。 “阿诗玛,阿诗玛”,船上跳下来一个少年,他大声急切的喊道,阿诗玛看到这个少年,两人立刻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阿诗玛,阿诗玛,我听到你在山峰的歌唱,看见山上你化成的形象,以为你去了天国,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穿上走下来一个笑眯眯白发白衣的老人,他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师父,师父,阿诗玛没有死,阿诗玛没有死!” 阿诗玛咯咯笑了起来,拉起那个背着弓箭的黑黑的英俊的少年走到岳青君,凤烟萝,和柳芳白的面前,道:“阿黑哥哥,是他们救了我,你快谢谢他们。” 这一切,其实只有阿诗玛一个人看到了,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阿黑,她的阿黑哥哥。 那个少年一脸质朴,便躬身向三人施礼,岳青君也急忙去扶,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他不忍心欺骗这个女孩子,但是这本身不就是欺骗吗? 少年道:“愿神灵护佑你们,阿诗玛是我们圣女,也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 岳青君仍是继续这个谎言,道:“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们是朋友,帮助朋友,不应该有什么要求,更何况是阿诗玛?” “嗯”,少年一脸兴奋。 那个老人大量一下岳青君道:“年轻人,看你们的打扮你们是从江南来吗?” 岳青君道:“是的。” 老人道:“千里奔波,所为何事?” 岳青君道:“这。”他欲言又止,看看阿诗玛,老人摇摇头。岳青君见他一脸善良慈祥,道:“为了寻找一个人。” “哦,你救了小老儿的徒儿,小老儿感激不尽,在这方圆几百里,你要去找一个人,大概我还都知道。” 岳青君道:“他叫覃逸风。” 老人脸色一变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这”,岳青君面有难色。 阿诗玛看看老人,阿诗玛道:“师父,他们有什么事儿求你对吗?” 老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阿诗玛,你体力恢复了吗?” 这时侯,那个叫阿黑的少年在我们的阿诗玛面前消失了。 阿诗玛拉着老人的手道:“师父,师父,阿黑哥哥呢,阿黑哥哥呢。”她满脸泪水。 老人道:“阿诗玛,阿诗玛,见到你这个样子我真不忍心再骗你,也不能再骗你,阿黑已经被水冲走,他再也不会回来。他祈求我带着他的灵魂来找你,能看到你还活着,他的心愿已了,魂魄也便散去,我用锁魂法只能维持他和你见上一刻钟,这还是他的执着信念所致,也只有挚爱的人能够看到爱人的魂魄。” 阿诗玛跪下来道:“阿黑哥哥,你载来一船的鲜花是要我当你的新娘吗?”众人听起来心痛欲绝。 她宛如听到了阿黑肯定的回答,便轻轻踏上那只小舟,顺江下流,留下的是满耳不绝的歌儿,众人谁都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看着她杳然而去的背影默默为她祝福。他们并不相信阿诗玛会殉情,因为阿诗玛是不会死去的。 老人唱道: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歌声凄绝,一如地坼山颓。 李玉主道:“不料天下竟然有如此痴情人,李玉主何其幸闻见此景,观此情,临此境,又何其不幸不得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也。” 老人吃了一惊道:“李玉主,你是李玉主?” “在阿诗玛的名字之下,还有什么李玉主?”她望着孤天远影的阿诗玛,生出无限神往之情,喃喃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六章 前辈奇人谈徒弟 岳青君道:“阿诗玛是一个最具爱,天真,灵动的名字,但并不是因为她叫阿诗玛,在阿诗玛的朋友里,我们是她天上地下的记忆,你既蒙她活命之恩,也总应该为阿诗玛延续一些爱和她的美名。” 李玉主道:“这话如果是在两个时辰以前或是更久之前,我会笑你迂腐的可笑,但是现在我不能。” 岳青君道:“那时候我也会说的。” 那白发老人叹了口气道:“我一生精研医术法,自谓天地之间的机巧变化,三玄阴阳,九宫八卦无一不晓,无一不通,看来和这一对少年恋人相比,什么都不值一提。” “我作为他们的师父,也并没有教给他们什么,只是给他们讲些人间趣味旧闻,他们时长采来鲜花鲜果相赠。他们其实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叹了口气。 “你便是我们要找的覃逸风?”岳青君几乎不信。 “唉,难得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我都快忘了。” “前辈医道术法冠绝古今天下,对于毒药更是……”,岳青君看看他欲言又止。 “唉,连阿诗玛的爱人都治不好,还称什么通神?” 岳青君道:“前辈可知道有人用前辈所制的毒药行恶于江湖吗?” 覃逸风道:“你们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儿吧,你们既然是阿诗玛的朋友,我原该帮助你们的,何况她又求我帮助你们?” 岳青君道:“前辈请讲。” 覃逸风道:“那些人逼我交出化骨丹,又要留下我的活口,你们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岳青君,柳芳白,凤烟萝摇摇头,覃逸风道:“久闻清华谷主李玉主见多识广,与玄都宫主齐名当世,谷主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李玉主道:“我知道,但是也不知道算不算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也不想说。” 覃逸风并不理她,道:“公子既练过诸仙掌和冲霄剑法,可知道这两套武功的来历?” 岳青君道:“只是偶尔听人提起,在下是凑巧练习,又蒙凤天来前辈指点一二。”覃逸风上下打量他,奇道:“你认识小徒凤天来?你认识小徒凤天来?” 岳青君道:“前辈莫非就是耗尽心力智慧演化这两套武功的那位前辈?” 覃逸风黯然道:“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过我要给你说一件事,风天来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李玉主,岳青君四人还是大吃一惊,如果凤天来已经死了,那在清华谷中的那个是谁?难道是鬼?凤烟萝纵然不认得,李玉主难道也不认得?李玉主头皮发麻,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凤天来?! 她兀自不信,但是覃逸风的语气根本不是在说谎。 “你们还是随我去一个地方吧!”他的话似乎没有抗拒的理由,因为除去他的不怒自威的威严,还因为他是阿诗玛的师父。 众人上船,小船顺江而下,覃逸风道:“你们不用管船的流向。”三人更是奇怪,也不便多问,既然随着他来了,总该相信他。 覃逸风道:“小伙子,你现在明白了吗?” 岳青君道:“我看得出,前辈不会武功。” 覃逸风立在船头,手拈银髯,望着将逝的斜阳嘿然一笑道:“我若是会武功,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墨孤魂会留下一个了解他和他有着一般高武功的人活在世界上吗?” “姑娘,墨孤魂是你什么人?”他满脸怨怼之色。 柳芳白道:“是我的祖父。”“噢”,“听说前辈不是已经……” “死了”,他望着滔滔的江水,叹口气道:“一个覃逸风死了,另一个却活了。” “一个武功奇高争强好胜的的覃逸风死了,另一个被废去武功苟且余生的覃逸风却活了。”岳青君道。 “只是我不明白前辈为何说凤天来前辈已经死了。”岳青君道。 覃逸风道:“不但他死了,而且凤天来已经死了。”他的口气不容置疑,甚是坚定。 “什么?”四个人再次觉得他是开玩笑,但是口吻不像。 “如果你们见过风天来,那一定是假的。” “怎么会这样?”岳青君道。“难道前辈指的这位凤天来前辈是……” “他本来是我的徒弟,可是又同墨孤魂合伙骗四星入彀,又哄上了玄都宫主,本以为可以得到这两套武功之秘,孰料后来枝节横生,变生不测,唉,天道无常,物是人非,最后却落到了一个无关的少年手里,这一全是报应吧。”他的声音哀哀切切悲悲戚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七章 行动怪异的四个婆婆 众人默默不语,凤烟萝哭了起来,想不到父亲已经死了,如果是别人说的,那她自然不信,可是这是他父亲的师父说的,那岂能有假,那么自己在清华谷中所见到的那个凤天来,那个自称是自己的父亲的凤天来,究竟是谁? 覃逸风看看她对柳芳白二人道:“她是墨孤魂的后人,而你是玄都宫主的女儿,本来和我仇深似海,但是我已经懒的报仇了。” “出身不正,原也没有什么,只要一心求正,原也无差,自从我见到阿诗玛这个孩子之后,对人间的纷争纠葛,名缰利锁看的也是淡极。” 岳青君道:“柳姑娘和凤姑娘出身没有不正,她们都是好女儿,对于她们前人所为所兴,不必报愧疚之心,因为她们也是受害者。” 覃逸风点点头,笑道:“岳青君,辛双成还好吧。” 岳青君道:“前辈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覃逸风道:“这小妮子实在是有点儿古怪,想让我帮你们又不自己来求,说说,你是她什么人?” 岳青君道:“这,她是我的姐姐,我是他的弟弟!” “到了,到了”,船身猛然一震,像是触到了岸,他们向舱外一看,只见一个小岛孤立在江海交界之处,岛上树木葱笼,虽是天黑,以几人目力,亦可闻见上面花果飘香,队队孔雀,金丝猴,白象,在树下树上游荡,徘徊而行。 “好美,好美”,柳芳白赞叹道,他们跳上岸,将船用缆绳拴住。 岳青君道:“前辈,我们是……” 柳芳白道:“李玉主呢?” 覃逸风道:“她不来这里的,我带你们见一些人。” 覃逸风道:“老朋友们,快出来吧,你们的小双成……” 眼前一花,闪出四个奇服异装的怪客,从左自右,衣色黄黑青白,一字排开,或滑稽,或严肃,或做作,或顽皮。便是唱戏的一般,一个明明长着个孩子像,偏偏甚是严肃,一个娃娃脸儿做老成的模样,一个长相威武豪迈,但又温柔端庄,一个满脸麻子头上却带着鲜红的花,而这四个人都是女的,并且都在六十岁左右。 四人齐声道:“老东西,辛双成在哪儿?” 覃逸风没有好气道:“辛双成没有来。” 那个满脸麻子的老婆婆道:“你这妄人,说话都不清,真是可气。” “是小双成的弟弟。” “原来是她的小情人,小伙子,双成怎么没有来?我叫万里经空满天星。”她喜滋滋道。 岳青君道:“你老人家果然人如其名,云彩星便是你了?” 那老婆婆道:“不错,你好聪明,是辛双成告诉你的吗?” 那个长相威武的婆婆道:“偏偏你饶舌多嘴,瞧你那色急的样子,小双成的弟弟难道也是你的情人不成?小兄弟,小兄弟,你知道我吗?” 岳青君道:“我不知道你。” 那个婆婆脸上又恼怒又失望道:“那还是辛双成的弟弟呢?” 她忽然敛愁作喜,“你若猜的出我的名字。” “怎么样?” “我会让他吃一回醋。”她捂住脸,很是害羞的一指覃逸风。 柳芳白凤烟萝看着好笑,在旁看着四个好玩的老婆婆。 “您老人家一定不是一剑惊风海色秋,余海珠吧。”岳青君眨眨眼道。 她气的一甩袖子道:“连这都知道,等我见了这小妮子,一定骂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对她的情人讲别的女人的事儿呢,并且督促不严,还让他勾引那么多风骚的小蹄子。” 柳芳白腾的脸变红了,凤烟萝亦是大怒,岳青君一使眼色,二女这才压住火。 岳青君道:“不是,不是,只是姐姐对你老人家太过敬仰,时不时的提起你的缘故。” 那个娃娃脸的婆婆道:“辛双成真的对这个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妖不妖的妖精那么佩服?对了,她说她是老人家,岂不是说她是真是个老妖精吗?我说她还不承认哩!”她鼓起掌来,很是兴奋。 岳青君忙道:“她对笑面娃娃霍娇娇也是十分的心仪,这位一定不用说便是慈心罗刹种若若。” 那四个老年婆婆见了她很是开心,凤烟萝柳芳白若不是刚才余海珠的侮辱,也不禁莞尔。 余海珠道:“小伙子,你知道的可真多呢!” 岳青君道:“也只是一点点啦,你们四位不是覃前辈的四位夫人吗?” 四人“唉”了一声齐道:“别提了。” 岳青君道:“四位艳冠群芳,花国仙人姝丽,羞死西施,愧煞王嫱,覃前辈大约从盘古开天辟地修起,才能修来有如此的艳福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八章 劫后余生 片刻安宁 覃逸风拈须笑道:“岳公子见笑,两位姑娘见笑了。” 云彩星对着岳青君,吃吃道:“哦,那你想从哪一世修起来,才能使这两个小妞儿和辛双成一同做你的老婆?” 二女大羞,云彩星接着道:“都是咱们的晦气,嫁了个没用的丈夫,治家无方,四个老婆争几十年都争不出谁做一二三四。” 余海珠道:“一二三四争什么?反正有人做老五便是。” 岳青君道:“那谁是老五呢?” 种若若一指覃逸风道:“当然是这老鬼。” 霍娇娇道:“男人个个贪花恋色。” 种若若道:“这两个也是你哄来的小老婆?” 岳青君正色道:“请前辈自重,她们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未婚妻。” 四个婆婆一同失礼向二女道:“冒犯,冒犯。” “贱内人品猥亵,让几位见笑,请,请,请,请,请。”五人争抢,他们走进岛中一个竹造的小楼内,屋里干净整洁异常,四个婆婆便像是几个仆人,来来回回往屋里端水送茶。 岳青君和覃逸风坐下道:“辛双成于我有赠四妻之恩,按理说她的要求我是必须答应。” 岳青君心中奇怪,但是不想多问,道:“辛姐姐让我来滇南寻老人家想来必有原由。” 云彩星道:“她当然有缘由,把我骗给这个老东西,还要我感谢她,她让你来无非就是想学学我的武功。” 覃逸风道:“公子勿疑,贱内是开玩笑的,在诸仙掌和冲霄剑法之下,什么武功还值得一提?过了今晚我带公子去一个地方,公子无须多问,请安心休息。” 他看了看升起的黄黄的明月,道:“你们准备好饭了吗?” “当然,当然。”四个婆婆道,四人流水价端上来鲜果素蔬做成的饭菜,甘美异常,这偌多天奔波露宿,连遭大险,总算能有一个暂时可以安歇身心之地,他们吃的也甚是香甜。 “你们也累了十几天,少年男女还是多打打情骂骂些俏吧。”饭后四个婆婆叽叽喳喳道。 覃逸风呵斥道:“胡闹。” 霍娇娇道:“老东西懂什么?” 云彩星道:“相见不得闻。” 种若若道:“人生几回寻。”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柳姐姐,你说阿诗玛现在在哪儿?”三人坐在院中,而这个院子根本没有墙,只是短短斜斜的篱笆,很大很大的院子。 秋日的云南并不没有此时中原的寒意,气候依然如春夏,露水下洒,清新无比,又有些潮湿滑腻。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她靠着凤烟萝的肩头道。 凤烟萝道:“这些天的惊心动魄,屡遭艰险,真是有点儿倦了,我们若是像阿诗玛一样该有多好?” 柳芳白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居八九,偏偏是阿诗玛这样明艳如仙的姑娘也难免被人贪婪陷害,弄得和爱人生死分离,古来红颜薄命,非干物疾,亦为天妒人恶。” 岳青君道:“可是阿诗玛又不是什么用红颜可以形容的来的,师父,我遇上你,心中对人,对事情看法为之一变,而见到阿诗玛之后,心中便再也生不出仇,这样宁静的生活和夜晚我真怕被日出后给打破。” “难道日出就意味着杀戮?”他叹气道。 柳芳白道:“你应该怪我才是,自从遇到我之后,你再也没有一丝的安宁,你恨不恨我?” 岳青君道:“若是怨,我该怨别人才对,你仅仅是个与世无争的姑娘,却也要卷入这种纷争,杀戮,对你实在不公平。” “外在不宁而心宁,内心的宁静只有自己才知道,我们的敌人再凶狠再貌似强大,他也不一定知道。” 柳芳白道:“我真的有点儿厌恶,墨孤魂,仪星二侠,李玉主,凤天来,一个个为什么都有两种面孔来活?而他们自己又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阿诗玛的女孩子?” “李玉主或许是良知未泯,迷途知返,但谁能保证她永远如此?她做过的恶呢?我们也原谅吗?” “男人如此,女人为何也是这个样子?” “我们的柳姑娘又何尝不是阿诗玛?她为了其实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事儿过着在刀光剑影下的生活。”岳青君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对我是对还是错,但我也不逃避,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女孩子?” “你是天下最美最好的女孩子?”岳青君由衷道。 柳芳白道:“真怕江湖的风霜所沾染的我不再是一个女孩子,成为一个刀剑下的奴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十九章 你的花招瞒不过我 一个声音叹道:“傻小子,人家是说趁现在人家多么像一个女孩子,不早也不晚,就在此时,你应该好好爱人家才是。” 只听见树叶微动簌簌出声,柳芳白脸羞的通红,将脸埋在凤烟萝的肩头,凤烟萝道:“她走了,是余海珠。” 柳芳白道:“将这个幕后凶手查出来之后,我便要回到妈妈那里,再也不出来了,唉,也许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将他绳之以法,恐怕我们死的比他更早。” “小姑娘尽说丧气话,大家比赛谁先死,他总也是先死。” 岳青君道:“前辈莫非是说他的年纪比我们大?” “不,不,不,我没说,我什麽也没有说。”一个声音惊恐道,是种若若。 凤烟萝道:“他们揶揶藏藏,看来一定有一个大秘密藏在他们的心中,欲申吐而不能。” 岳青君道:“不用他们说了,咱们明天便去西域。” 两个少女疑惑的望着他道:“辛姑娘明明要我们来查封覃逸风和化骨丹的啊!” 岳青君并不理会,道:“烟萝,你久居西域,可听说过天山雪翁这个人吗?” 凤烟萝道:“听说过,他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向来狂傲,目中无人,有人言语辱及他,他都会睚眦必报,更不用说做人的奴仆。” 岳青君道:“你认为谁又有这样的力量,谁有资格让他甘为麾下?” 凤烟萝摇摇头道:“这个我猜不出,便是玄都宫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柳芳白道:“有时候一物克一物,也未必他们的力量比玄都宫还要大,或许是天山雪翁有什麽把柄握在他们的手里,也许天山雪翁根本是他们的首领,也许地位很低,他的地位尚且很低,在力强者强的武林,那岂不可怕?李玉主虽然有点儿畏惧,但隐隐然有和他们抗力分庭之势。” 江风阵阵,涛声如啸,临清幽而对皓月,对美人,但三个人心中很少宁静平和的感觉,居然有种大战在即的念头。 这时候霍娇娇和余海珠两人踱步而来,后边跟着两只孔雀,五彩斑斓,毛羽艳丽,霍娇娇嘻嘻笑道:“这等月下风前对美人的良宵,三位怎么毫不珍惜?” 岳青君道:“前辈是要我们不要辜负这良宵美景,拥被而眠吗?”两个少女大窘,狠狠瞪他一眼,心中却有股甜甜的味道,熏然薄醉,面红耳热。 她们两个在他们面前的长竹椅子上坐下来道:“不错,不错,你好聪明,三个人大被长眠,鼎足而对,岂不大乐?” 岳青君道:“晚辈没有覃前辈的艳福,也不敢做此想。” 于海珠道:“想想也没有错的,又不花钱。” 她忽然脸色大变,“你,你……” 岳青君道:“‘长眠’是要我们永远不再起来吗?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覃逸风只有两位夫人的,而你们俩不是是不是?我说你们鼎足而眠,当然不是说你们五个,好象没有五足的鼎,你也知道的。” 他话还未说完,已经拉着凤柳二女斜身飞出三丈多远,而嘤鸣倒地的却是那两只孔雀。 余海珠冷笑道:“你怎麽知道?” 岳青君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只孔雀身上都有十倍的孔雀胆毒,你再待一会,也许是马上,就会说要试演剑法,你在试演剑法的时候会将剑轻轻划过这两只孔雀的身上的羽毛,然后练剑。你武功不一定胜的过我们,但是一剑凌空海色秋有种化毒成雾的本领,纵然你不会,但是内力高强的人也不难做到,纵然你做不到将毒雾弄成雾剑,那时候我们三个就直奔枉死城了。” “你必会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因为一个人尤其一个女人在她的家里还要身上佩剑对他的老公,你不觉得奇怪吗?覃逸风脚步虚浮,虽然失去武功的人和常人不同,但是一个正常的人万万也不会这样。” “你长着一张严肃的脸,却要装滑稽,而一个用剑的高手大多数时候必然也是个冷冷的人,至少是个表面上冷的人,你怎麽会如此?” 于海珠冷冷一笑道:“恐怕你还是聪明的过早了吧。” 岳青君道:“承你夸奖,恐怕于海珠和霍娇娇也早不在人了间吧,而且也不一定是你们杀的,或许是自己病死的,你们大可以把她们都杀死,又何必留下云彩星和种若若?” 余海珠道:“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岳青君道:“余海珠是小指歧指,你若是装着受伤,绑上纱布我或许还认不出你,而霍娇娇眉心三道竖纹,不好意思,这位只有两道。”他一指霍娇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章 陷入重围 帝御横行 “唉,双成的情人果然是有点儿邪道,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救得了咱们。”这时候从四面涌来那些白日鳄鱼船上的土著汉子,为首的正是天山雪翁,他们押着的是覃逸风和种若若云彩星,余海珠,霍娇娇。 岳青君再看余海珠和霍娇娇的时候,两个人却在一瞬间变了面目,正是黄衣帝御和绯衣帝御的装扮。 岳青君道:“我还是猜错了一点儿,种若若和云彩星没有死。” 黄衣帝御哼了一声道:“你已经够聪明了,她们本来是死的,我们本来拿他们威胁覃逸风,而本教的人质是不会有活口的。” 岳青君道:“难道二位没脸见人。” 黄衣帝御言语中无限傲慢道:“因为你还不配见我们的面儿。” 岳青君道:“我还是不见你这见不得人的怪物好,因为奴才总以为有着比他主人更高的地位,所以虚骄气也不免大的多。” 天山雪翁道:“白天放过你,今晚却要你葬身此岛之上。” 岳青君道:“呸,呸,呸,没想到西域的野狗跑到了云南来放狗屁来了,你还要不要脸?” “白天只要我动一动手指头,你们都得完蛋。这一切问题也便迎刃而解,根本不会有今晚的问题,覃逸风既然为你们的俘虏,这小小的树瘴又怎么能妨碍你们?” 绯衣帝御道:“你说的原来也没有错,只可惜你一死之后,谁又知道这其中的委曲?日后我派威行天下….…”,他忽然觉得自己走口说错了话,顿在那里。 岳青君道:“说下去啊。” 绯衣帝御道:“你死在临头,还啰嗦什么?” “你不知道你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吗?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还是一个刚刚十八的女孩子吧,十八岁的女孩子居然说这种让人恐惧的恫吓之言,真是让人伤怀。” 覃逸风叹道:“岳公子机智无双,果然冠绝天下,每一个问题都辨析精微,老朽很是佩服,不过我想辛双成看上的人总不该只是会说说话吧。” 柳芳白道:“前辈猜错了。” 种若若道:“银样蜡枪头。” 云彩星道:“笨头辛双成。” 柳芳白道:“如果前辈三个月前这样说,便是对的。” 余海珠道:“现在呢?”柳芳白骄傲的道:“他是我的徒弟,你们看便不同了。” 覃逸风点点头道:“很好。” 天山雪翁道:“老匹夫休言。” 覃逸风道:“难道你不是老匹夫?你叫喊什么?连一只狗也来逞强吗?难道蒙古的猎狗就是你这个样子?” 天山雪翁满脸羞愤,却不还嘴。绯衣帝御道:“岳青君,不要总是大吹法螺。”声音中满是瞧不起。 岳青君道:“不会,不会,你看。” 他一招后羿射日兼具沉雄大气迅捷攻出,绯衣帝御不敢怠慢,伸手对接,这绯衣帝御武功奇高,与辛双成居然不相伯仲,出手阴狠,凌厉无比。 柳芳白道:“天蜈指,你要小心。” 覃逸风道:“小姑娘见识果然不凡,不要担心,你的小徒弟五十招之内便可击败她,将她打倒,天蜈指虽然厉害,又怎么可以胜得了诸仙掌。” 岳青君只觉的对方武功虽高,自己明明不是对手,可是出招阴狠迅捷却并无意伤人,否则自己十招之内便已经被他打倒,这是什么缘故? 覃逸风话音未落,岳青君一招魁星落笔,疾点她肩头,脚下凌波虚渡,踢她迎面骨,绯衣帝御闪身避去,还一招死而不僵,岳青君探手一拦正好倒在岳青君怀里,岳青君顺手点住他的面颊上的穴道,只感到她浑身娇软,他心中一热。 岳青君道:“这口中的毒药恐怕是嚼不成吧。” 他对黄衣帝御道:“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黄衣帝御微微一愣道:“你说。” 岳青君道:“用她交换这五个人。”他一指覃逸风和四个婆婆。 黄衣帝御哈哈大笑道:“你是太看起她了,她已经败了,生死无分别,一个奴才的命哪里值过五个人的命?” 岳青君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他是你的同伴,他是奴才,你又是什么,你眼看他是死吗?” 黄衣帝御道:“生死未卜,胜了是主人,败了是奴才,这很简单。” 岳青君道:“你还是先打败我,然后再谈别的吧。” 黄衣帝御道:“我们比剑。” 他从背后抽出一口宝剑,一道乌色的光芒在月下一闪。 “轩辕宝剑。”覃逸风惊叫道。 “你们主人倒是拾掇了不少好剑啊。”岳青君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一章 一剑倚天寒 “凭你这把剑我也不用问你是谁了,崆峒派的倚天寒剑风玉便是你吧。”覃逸风道。 “老家伙有点儿见识。”他揭去黑色的面纱,露出一掌微黄英俊的脸,目光极盛,约有三十多岁的光景。 天山雪翁道:“你怎么可以露出自己的面目?” 风玉冷冷道:“因为我想杀人,人家已经说出我的名字,我的身份已经暴露。” 岳青君道:“你既肯以真面目见我,便是有胜的把握吗?” 风玉道:“你们没有赢的机会。” “我不信。” 他话音未落,手中鱼肠剑一招海底蛟龙,从下而上去撩风玉的小腹,快似闪电。风玉轻闪,叫一声“好”,轩辕剑劈他左肩,两柄宝剑绞缠一起,剑影如雪似雾,鱼肠剑形如匕首,短小精致,本不适合剑法之用,岳青君又是和人第一次用剑相斗,剑法虽妙,但是经验不足,偏偏这风玉武功之高固然不说,剑法更是出神入化。 单以武功而论,比李玉主似乎稍弱,可是剑法之高,已是少有敌手,她的剑法在岳青君眼里比李玉主武功的威力更大。 他虽出奇招险胜李玉主,但自己的真实武功究竟和李玉主相差太远。 他全仗着冲霄剑法剑术奇幻,飘摇如出云,去似翔鹤,否则以他武功而论,三招之内便已经落败。 覃逸风甚是焦急道:“小姑娘,你的小徒弟打不过他,还不快出手。”他话语未落,柳芳白已掣剑双攻风玉。 但是局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二人合力本来该威力更大,可是等他们出剑时才感觉到二人互相掣肘,出剑滞窒,每用一招便如力举千钧一样。 风玉本来大吃一惊,这个女孩子的剑法之高是他生平仅见,若是单以剑法而论,岳青君,柳芳白二人所用的剑法每一个都高过他许多,如果他们内力和自己相若,自己更是不及,但是何以二人还斗不过自己?他也大感奇怪。 这其中的缘故是墨孤魂当年欺骗四星,四星创冲霄剑法之时,处处以墨法剑为对手,对手是墨孤魂,冲霄剑法固然未必胜得过墨法剑法,可是这两种剑法同用,便如一槽拴上两只烈马。 两种从未到过一起的剑法相克! 覃逸风大惊失色,摇摇头:“冤孽,冤孽。”他不忍再看。 二人心中更是焦急,剑法愈用愈乱,毫无头绪,风玉大笑,因为这时似乎是柳芳白和岳青君的宝剑相互吸引,相互缠斗,他却坐收渔人之利。 覃逸风道:“各换剑法,快!”他言未落地,场上惊变。 风玉的轩辕剑一压墨法剑,而风玉的左掌已重重的击在岳青君的胸口上,风玉大喜,但是小腹突然一凉,刺痛。墨法剑已然插在的他的小腹上,柳芳白顺势剑一滑,风玉的小腹已然破开,鲜血和肠子“扑”的一声淌在地上,风玉微微喘息,啊哈惨叫了一声,兀自未倒,凤烟萝已扑过去护住他,向风玉的头顶狠狠一掌,将他的头颅击碎。 覃逸风惊道:“败中求胜,死不旋踵,死不旋踵。”风玉摔在地上,头也没有抬一下。 柳芳白抱起岳青君,他的脸色如黄纸,哇的吐了口血,气息衰弱,笑道:“辛姐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柳芳白眼泪怔怔掉了下来,也说不出是什麽滋味,“他,他居然当我是辛双成?” 柳芳白轻轻笑了一下,泪水也流了下来,道:“我也是一样,我以为咱们谁也活不了了呢。这一招死不旋踵我练习的一点儿都不熟悉,怕用出来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啦!” 岳青君道:“想到我死,你便用死不旋踵吗?” “不要说话,你不会死的。”她出指点住岳青君胸口穴道。冷冷看看那些土著汉子道:“你们还不放人!” 那些汉子大惊失色,跪倒一片,天山雪翁已经不知道了去向。 岳青君一笑,凤烟萝泪水盈面,“这只老狐狸。” 覃逸风走过来,捏住他的左腕,默然不语,柳芳白抽泣道:“他怎么样了?” 覃逸风道:“心脉已断,命在顷刻。” 柳芳白黯然垂泪道:“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会像阿诗玛一样带你离开,只是你再也见不到你的辛姐姐。” 覃逸风大怒道:“糊涂丫头,在覃逸风面前怎么能出现死人?” 柳芳白惊喜道:“你……” 云彩星道:“换心割头,破颅取瘤这些玩意儿在老覃手里,总不算是什么。” 凤烟萝道:“请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二章 以药为质 看你怎么办 “你们走开,把他放在地上,我讨厌墨孤魂,也更恶心凤天来,他们的家人也是如此。” 她是腼腆害羞女孩儿,不愿口舌之争,只要救得了岳青君,莫说忍受些委屈,便是不要性命又如何?何况是几句揶揄的话儿? 柳芳白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低声在他耳边道:“刚才我舍你受伤,转败为胜,心中实在犹如肝肠寸断,如果有另一种方法,我宁可自己死掉也不要你受伤。” 岳青君吃力的抬起手,给她和凤烟萝擦去泪水,道:“师父,我总算见到你也流泪了,没想到呢,连你的徒弟都不轻易掉泪,做师父的更不应该,你该比他强才对啊。” 她推开岳青君的手,似乎有点儿害羞,霍娇娇道“:怜香惜玉,儿女情长也不在这一刻,小丫头还不快走开。”她站起身来,却见凤烟萝凄然的望着他们,柳芳白拉起她的手,两个女孩子紧紧握住双手。 只见覃逸风指挥四个妻子,先解开岳青君的穴道,又点住穴道,“墨孤魂笨蛋一个,连置之死地而后生都不懂,强行止血,竟然不知道人力有限,哼!” 柳芳白脸上一红,也不置辞。覃逸风从屋里取来金针在岳青君封闭住岳青君穴道,又在他身上让妻子用力打通岳青君被震断的血脉。 “小子,你若是辛双成的情人,这枚玉茗玄花丸也不会给你吃!”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金灿灿的小瓶子,将一粒葡萄大小的丹丸倒出来塞进岳青君口中,岳青君一听,欲吐无力。 岳青君叹道:“前辈何以如此害我?救人之法万千,何必用这一种?” 覃逸风道:“我便是要看看墨孤魂的后人能不能舍己为人,不要总是说的好听。” 他向柳芳白道:“小丫头,你这小徒弟兼小情人刚刚服下一枚叫玉茗玄花丸的药,想必你也听说过。其实是玉茗玄花蛇的胆炼制而成,这种丹药阴柔如寒冰,若是单一服用,必须用阳气充沛的云英血凤丹来调和,这枚丹药放在我的四阳洞里,你的小徒弟现在只有一个时辰的好活,否则此药运行开来,他只能支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的徒弟便会一命归西。” “天下莫说没有覃逸风下毒能解开的人,便是有,在这一个时辰他也不会出现,我要你去取云英血凤丹,四阳洞又名绝生谷,顾名思义是没有生还机会的意思,这一个时辰之内你取不来丹药,或者身丧四阳洞,你的小徒弟便也会陪你而死,所以你很运气,也算应验了你刚才说的为他而死的誓言。” 柳芳白大怒道:“你这恶贼,明为救,暗中却是害,我杀了你。” 她出手如电,剑已经架在了覃逸风的颈上。 覃逸风毫不畏惧冷冷道:“你杀我易如反掌,但是我还要你清醒清醒,你只有一个时辰,现在过了一刻钟,我便是要看看墨孤魂的后人是怎样在假仁假义中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而不能救的。” 凤烟萝大声道:“墨孤魂是墨孤魂,柳芳白是柳芳白,你打不过墨孤魂,不怪自己没本是,还要挟人,你害羞不害羞,要不要脸?” 覃逸风大笑道:“骂的好,骂的好,墨孤魂若不是用这种方法对我,他的后人怎么会遇到这种方法被人对付?他又如何取胜?可笑,可笑,你若不是问我四阳洞在哪里,在这儿耽误时间,我是不会催促你去的。” 柳芳白看也不看他道:“四阳洞在哪里?” 覃逸风道:“你向北直行一里右拐便到了,四阳洞是旌阳洞,紫阳洞,青阳洞,纯阳洞,其中机关密布,乃是老夫一生心血所建,本来是要和墨孤魂打赌擒拿墨孤魂的,现在用在他的后人身上,也算没有白白等三十年,云英血凤丹藏在其中,你自己去吧!” 他得意洋洋,“此种手段今日施之于他的后人,真是开心!” 柳芳白道:“烟萝,你抱起他,咱们去四阳洞,倘若是我死了,我也要和他离的最近。” 凤烟萝点点头道:“倘若是你……你也不能活着回来,我也不活了。” 她抱起岳青君,随着柳芳白向北行去,覃逸风和他的四个妻子面面相觑,站在那里,听着这两个女孩子的话,心中似乎起疑,死对她们来说是如说的那么容易吗? “难道真的天下还有人痴情过于阿诗玛吗?而且是两个姑娘为了一个男孩子?”他喃喃道,苦笑一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三章 救情郎却信心全无 岳青君在凤烟萝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她想对柳芳白说,你不要去,但是,他不能说,他知道说了也是没有用,柳芳白又怎么会弃他而不顾? 他若是说了,可能会令柳芳白心里激动,怀疑他怀疑柳芳白对自己的情意,而不说相对无言或许是最最深情的表达,她将爱和感激感动的泪水流在心里,因为他是男人。 同时还有他深埋在心底的爱。 爱在他们有意无意的话间透露,但是没有表达。 男人并不是不会流泪,而是不会轻易的流,他们为了自尊,为了矫饰,为了表面的要强,为了自卑,自负,并不像女孩子一样的轻易用泪水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女孩子会流出最最惹人怜爱怜惜的泪水,但是男人尤其在女人的面前为了虚荣如岳青君这类人要掩饰自己。 他虽然是个把“无话不可说”挂在嘴边的少年,但是谁又不知道这样的人通常最软弱? 他们也许更软弱,岳青君并非不虚荣,而玩世不恭又有点儿风流自命爱说有话直说的人可能更虚荣。 但是他此时为了四个人不能哭,也不能说。 柳芳白,凤烟萝,还有我们的辛双成,还有他自己。 他当然知道他在这三个女人心中的地位,他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颠倒少女神魂,相反他很有自知之明,通常虚荣的人都了解自己,才虚荣的。 如果是辛双成岳青君她会第一个选择去,因为她最热情,柳芳白当然不会落后,凤烟萝也是一样。 他知道柳芳白若是取不回来解药,或许她在自己死之前死,也或许是在自己之后,凤烟萝会自杀。而辛双成如果听说他死了,她会杀掉覃逸风和他的四个妻子,而不会管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因为她是女人,随后她也会骄傲和笑声了死去,因为这是她,她是辛双成。 他们到了那四个洞口,柳芳白头也不回到道:“岳青君,若果我不回来,你留下来会不会做阿诗玛?” 岳青君摇摇头,“我知道你不肯”,她脸上没有表情道:“烟萝,你好好陪他,我会回来。” 而凤烟萝也只是点点头,她明白,因为她是个细心的女孩子。 而他们当然知道,柳芳白竭力压抑,使自己心平气和,是不想使自己的泪水流下来让他们看到,看到不看到其实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人的伤心并不会因为看到泪水而多,不看到而少。 如果在平时,她早就哭了出来,因为她是女孩子,她有权利让别人劝慰安慰她。 而当她踏入青阳洞口的第一步时,一个声音冷冷道:“回来,我给你云英血凤丹。” 这一声不啻是个惊雷。 柳芳白没有回头,凤烟萝抱起岳青君却回头看,原来这个声音还在凤岳二人的身后。 在萧萧风中独立的是绯衣帝御,他们几乎忘了这个被岳青君轻易打倒的人。 柳芳白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绯衣帝御道:“凭你没有资格和理由不相信我。”柳芳白肩头耸动,愣了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四章 姊妹十年后相逢 绯衣帝御道:“因为你根本出不了四阳洞,洞里也根本没有云英血凤丹,不但如此,你根本没有胜利出洞的信心,而且,你根本出不来,一个没有信心的女人,是头脑已经昏沉失去判断力的绝望的女人,你那么爱他,为什么没有信心?” 柳芳白不语,“我为什么没有信心?”她反问自己,这八个字字字如重锤一样击在她的心上。 沉默。 “你怎么逃走的?” 岳青君问了一声,气息衰弱。 “是你放走我的,而且我杀了那里所有的人。”凤烟萝和柳芳白大惊,岳青君没有,他道:“包括覃逸风和他的四个妻子吗? 绯衣帝御道:“只是他们的尸体并没有化掉。” 他递给柳芳白一个小玉匣道:“里面是云英血凤丹。” 柳芳白还是一愣,岳青君也是一愣,随后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谢谢你,你杀的人我们不再追究,对吗,师父?” 柳芳白颇为踌躇,但还是点点头。 绯衣帝御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岳青君将柳芳白递过来的丹药服下,道:“为了保护自己,也并不用杀那么多人,你忘了还有一个天山雪翁。” 绯衣帝御道:“他不够资格揭发我,在本教,那叫僭越。”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谢你。” 绯衣帝御道:“你为什么毫不怀疑药的真假?” “这”,岳青君坐起身子,紧锁双眉。 绯衣帝御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我是谁吗?”帝御似乎有些激动。 岳青君让凤烟萝扶她起来,道:“我不想我的恩人因为我看到她是谁而死去。” 绯衣帝御似乎极为调皮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岳青君苦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绯衣帝御将外面的袍子摘下和面纱摘下,黑发如乌云,如水似瀑的流淌下来,似绸缎披洒,容颜如花,冷冰冰的。 “姐姐”,凤烟萝上前抱住她。 绯衣帝御和她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道:“妹妹,我知道你看见我就认得出我来,因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自己倒是不认识我了。因为在那里没有镜子,也不许照镜子,他们的说法是:‘自己是丑陋的,尤其是女人。’我不懂,看到你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原来我也是如此的美丽。” 她温婉的笑起来,很美,很美。 她推开妹妹,道:“你寻到了一个聪明善良又俊俏的郎君,姐姐真是替你高兴,我也该走了。” 凤烟萝抽泣道:“姐姐,你不要走,不要再回到那里来,我们一起吧。” 凤灵芸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姐姐还有事,也有自己的路,以后会有时间的。” 她转头向岳青君笑道:“俊俏的妹夫,可要好好的照顾我的妹妹,可不要欺负她。” 岳青君笑笑不语,并不说话。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笑的男人,从此再也不会有人看到,关于见到我的事,请你们谁也不要告诉,可以吗?”她看了看三个人,三人同时重重的点点头,她满脸欣慰,飘然而去,“柳姑娘,莫要欺负我妹妹,咱们是姊妹呢!” 言杳人渺。 凤烟萝望着凤灵芸的背影,叹息一声道:“原来她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的,我早该感觉的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五章 为刃者 终为刃所伤 柳芳白看看岳青君道:“你早知道她是谁?” 岳青君点点头道:知道,“她若不是让着我,便是两个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凤烟萝道:“她要去做的事儿想必你也早想到了,想必你也知道。” 岳青君又点点头道:“但是我不能说出来,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路,我们不该干涉别人的私事。” 柳芳白笑道:“难道连她杀人也不管吗?” 岳青君道:“你不是也早知道那些人并不是她杀的吗?否则你怎么会答应我不追究呢?” 柳芳白道:“我只是相信你。” 岳青君道:“即使她不杀,他们也活不了。” 两个少女一愣,岳青君道:“这些人太可怕,太诡异,行事太以出人意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他们竟然有这么厉害。而凤灵芸是他们的同伴,她居然不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她杀的,而是风玉在头颅被掌击碎而死的刹那间他已经释放出了一中杀人无形的毒烟,如果我说不是她杀的,在她的教主面可能要露出破绽的。” 两个少女吃惊的看着他,同道:“你怎么像是什么都知道,神仙似的。” 岳青君道:“因为有人给我说了。” “谁?” “覃逸风。”覃逸风翩然而出。“你不是死了吗?”凤烟萝道,柳芳白不理他。 凤烟萝突然大惊,望着岳青君,“难道他也看到了我姐姐?”她的眼睛会说话,岳青君摇摇头。 “这小小毒烟怎么伤的了覃逸风。” 覃逸风凄然欲绝道:“可惜我四位夫人。” 岳青君道:“我在受重伤师父杀死风玉的一刹那发现地上躺着地上,观察的很清楚,风玉极不寻常的在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就知道事情有变故。” 柳芳白还是忍不住道:“那我们为什么没有事。” 覃逸风道:“你们服过七彩莲花,对毒烟瘴气全部在乎。” 他向柳芳白躬身道:“覃逸风今日见过两个痴情女子,阿诗玛,柳芳白,天下此情何其少也,而覃逸风一日睹其二,幸哉,幸哉!” 凤烟萝道:“可是我没有服过七彩莲花啊。” 覃逸风道:“你带着玄都宫的九转还魂玉吧。” 凤烟萝点点头,“九转还魂玉能还人阴阳,小小毒气何足道哉!”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我比不上阿诗玛。” 覃逸风道:“岳公子,你来滇南一趟,所得便是如此,这其中的细节,我也无须赘述,以公子的聪慧和仁义胸怀,兼具侠骨柔情,以后克扫凶邪,为武林苍生造福,为死者讨还公道,还望珍重。” 他接着道:“化骨丹乃老夫平生耗尽智慧心力所制,不料反是助纣为虐的渊薮。不幸落入奸人之手,一经调配,使其循环往复,如今便是我也不能破解,更生之后的化骨丹我也未必认识,铸刀剑者而不能驭利器,其可悲也欤!好在它只是逼人服用,人受了伤才起效,交手之时并无用处,公子只不过是要查处他们的身份,也不为难事,唉。” 岳青君道:“多谢前辈指点。” 他缓缓坐在地上道:“阿诗玛有难,你们快去救她。” “前辈,你?” 他苦笑道:“覃逸风大言不惭,这五命绝魂烟的霸道岂是可以小觑的?一生研制毒药而死于毒药,该死,该死,报应,报应。”他声音渐渐衰竭,岳青君抱住他道:“前辈可有什么遗愿未了? 覃逸风道:“合葬我和我的妻子,告诉辛双成,她救我一命,给我四个妻子,我也还她情人一条命,这比还她更重。” 他满面痛苦道: “阿诗玛,阿诗玛,你们快去,快去……” 凤烟萝道:“一代奇人,就此离去,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六章 游鱼报警 阿诗玛有难 三人看到覃逸风萧萧白发和他的几个妻子的死尸,悄然垂泪,岳青君在岛上选了一个向阳通风之地,将他和他的四个妻子安葬。 昨天还是有说有笑的几个人,今日已经阴阳相隔,他只觉得人生渺渺,人命微贱软弱一致于斯,人命难测,祸福生死,皆是在一瞬之间。这一转眼不到一夜的光景,二十几条人命尽化为尘土,武林,江湖,正义,邪恶,他心中百感交集,万千种思考与人生的命题刹那间如洪潮入海,什么也没有,心中说不出的空空荡荡,欲喊无声。 “我们快去救阿诗玛!” 柳芳白一句提醒将他从梦魇中唤醒。 阿诗玛有难! 任是谁,哪一个人知道都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是这三个有着和阿诗玛不同寻常关系的少年男女?没有理由,阿诗玛便是最好的理由,阿诗玛有难,哪怕是刀山火海,沸鼎滚汤也阻止不了,因为他们要救的是阿诗玛。 他们急匆匆走到岸边,解下那只白天漂来的小船,凤烟萝道:“我们去哪里找她呢?” 柳芳白道:“顺着我们心中的方向。” 而三个人同时望着的是顺江而下的方向。 岳青君三人登上船,柳凤二人顺水撑船,岳青君在船头调息,此时月亮已然渐渐隐去,晨星熠熠,在秋日明净的天空上,一轮红日宛如从江底升起。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艘布满鲜花的小船,那只船似乎是被什么给支住,凝立在那里。 等到他们驶到跟前时才看清,正是阿诗玛昨日驾的那一条船,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清清楚楚的在他们眼前是一群游鱼托着那条小船,使它不动,似乎是在给三人报信,那只小船上的鲜花在在太阳照耀的刹那间便枯萎了,就像是一个哭泣的少女忽然间容颜不复。 船上空空荡荡,三个人跳上那只小船,这些鱼为什么托着这只小船,仅仅是为了给他们报信说阿诗玛被人抓去了吗? 柳芳白道:“原来是阿诗玛用她与万物相通的灵秀之气托着这只小船,给我们报信,因为阿诗玛也知道我们会来救她。” 那些鱼儿似乎是点了点头,三人很是惊喜。 “快看”,凤烟萝指着那一条条或红或青或白或灰的鱼,它们在水中排成几乎一条线,向前方游去。 “快,快,快跟上它们,它们是要带我们去找阿诗玛。” 岳青君满脸兴奋,看到游鱼的方向,精神为之一振,随着游鱼,二女卖力划动船桨。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水流越来越急,江面变窄,似乎是到了一个峡谷所在,那些鱼同时游到了一个高逾百丈的峭壁之下,潮水湍急,撞在石壁上,震耳欲聋,石壁呈墨翠色,光滑如镜,小船被颠起老高,直向石壁上撞去,三人虽然有武功在身,但人力终究有限,哪里阻动得了水力的强势? 一个波浪劈来,涌着小船撞向绝壁,三人这时才生出无边无底的绝望,同时一闭眼,在船碎人亡的一刹那,他们并没有恐惧,而心中同时想到的居然是阿诗玛和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安危。 奇迹,也并不是奇迹,凡是和阿诗玛牵扯在一起的都是奇迹,他们的船被水力推进了石壁上的一个山洞,用现代的说法,就是火车或是汽车开进了隧道。 但是奇迹在于这个隧道式的山洞的宽和高仅仅容的下这个小船的进出,也就是说,自然的奇迹将那只小船送进了水道。 我们假设,水力并不如人意,况且也一定不如人意,只要稍微偏一下,他们的船就会被撞的粉碎。 而他们乘的若是他们三个的那一只船而不是阿诗玛的小船,也同样会被撞的粉碎,进不了山洞。因为那只船太大,而在船撞在峭壁的同时,他们也会被这种雷霆万钧之力抛起来,甩到石壁上,撞个骨断筋酥,血肉模糊。 但我们还是用老天会佑护善良的人这样略显愚昧的观点来解释这一切。 船进了山洞,他们的周身早已经被水打湿,三人并没有受伤,同时惊呼,柳芳白凤烟萝抱在一起哭泣,洞内的水流甚缓,洞也极为宽敞,如果用别有洞天来形容这个山洞的话,也许最合适不过。 洞内似乎比外面更加暖和,洞壁尽是钟乳石,而钟乳石形成了各式各样的动物或是人物图画,当然这都是想象的结果。云山海波,楼台亭阁,靡不尽有,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而钟乳石上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儿来的山茶树,开满了山茶花,而这又不该是山茶开花的季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七章 不征求意见却要比武夺美 再往前行,洞内潜流暗动,潜流流向他们船行方向,不用划桨,已经迅速异常,小船便如飞箭一般,端有舟行碧波,人游画中,洞天福地,陶然忘我之感。 凤烟萝啧啧道:“老天爷钟灵毓秀,造化神奇,以前只是见过海市蜃楼,幻型虚影之间,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景,今日一见,唉。” 柳芳白道:“履霜冰坚至,劫后余生,妙境如此,也不枉了咱们这九死一生了。” 岳青君却并不激动,心内平和,微微一笑。 豁然面前红光一闪,船已经出洞,小船驶进一个四面环山的湖里,湖周山上绿树明花,景致非常,毫无秋日肃杀之象。 但是湖中的景象有点儿也不能使人产生丝毫的美感。 湖心一岛,方圆约有五十丈大小,小岛显然是经过人工经营而成,周围用大理石砌就,岛上搭了一座台子,台子山坐着许许多多的人,奇形怪状,衣饰各异,颜色不同,有僧有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相也是百态纷呈,或俊或丑。 有人上身赤裸,有人歪戴着帽子,吆喝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两个江湖艺人打扮的老头,在拉着嘶哑的二胡,他们坐在那里,谈的兴高采烈,争的也是剑拔弩张,似乎刚刚还有过刀剑相交。 而他们认识其中的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台子中间的穿着新娘子装束的阿诗玛,还有一个独眼龙的天山雪翁。 周环绕绿水清芬,大家对着的是美丽的阿诗玛,但是岳青君一点儿也产生不了美感,阿诗玛坐在椅子上,对这些围着她的人熟视无睹,视而不见,对他们的话也充耳不闻,她的脸上是平和安宁,虽然在这一天不到的光景里她已略显憔悴。 “你们来了。”阿诗玛第一个看到他们和他们的船,而她这轻轻的一声宛如晴天惊雷,因为这是这些人见过的阿诗玛的第一句话,在这些人中除了女人之外的男人们的眼里面,阿诗玛是最美的人,因为一般来说,女人心中是没有比自己更美的女人的。 大家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有福气让阿诗玛开口并且用无限柔和的声音的人是谁,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 阿诗玛在他们眼里不是神,他们的心理和岳青君三人的不同,他们在这里喋喋不休争论的是谁该拥有阿诗玛。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也从来不知道,对阿诗玛,你不该生出占有之心,阿诗玛是人,你可以追求她,她可以喜欢你,你也可以喜欢她,如果她愿意做一个妻子,没有人会反对,可是,你不该用占有之心来对阿诗玛。 他们抓住阿诗玛之后,阿诗玛并不说一句话,甚至连鄙夷的眼光都没有,因此他们很焦急,疯狂,在这些或独霸一方或称雄一时,强占名山剪径江湖的人物面前和眼里,还有女人敢对他们不屑一顾?对他们这些一掷千金,黄金珠宝豪富骄雄都不看一眼?他们委实心恼气忿,他们的名声足以震慑人的心魂,足以让千家万户哭泣,又何况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这些人中有,一剑震滇南苍山派段思清,他是滇南段氏一族的嫡传,青城派柳木风,独霸四川,乃是青城派当代掌门人张鲁子的爱徒,云台山花和尚,石钟山五生道人,太湖君山的白云宗李英朝。 这些江湖豪客只是为了能一亲阿诗玛芳泽,众人争执不下,而突然来了一个曾经隐然为天山南北武林领袖的天山雪翁,他给大家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个姑娘见到他们一句话也没有,那么要是谁能让阿诗玛开口说第一句话,阿诗玛就归他。 这的确是个不伤和气的好法子,因为有人已经大打出手,不管阿诗玛愿不愿意,他们已开始了比武,但这不是招亲,比武招亲没有这样的,女主人公都没有同意,那能叫比武招亲么? 这个法子也有人不同意,理由是阿诗玛会不会说话? 天山雪翁用他的人格担保,阿诗玛会说话,众人争执半天,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好法子,对这个不起纷争的法子原则上同意,只是后来的结果差强人意,令人可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八章 小哥一出手 威吓群豪 因此他们各展心机,竟逞风流,吟诗颂赋,有的干脆另辟蹊径,口出秽言污语,大呼小叫,可是阿诗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悄无声息来了条小舟,小舟上一男二女,并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有人却发现,这小舟上的两个姑娘居然并不比阿诗玛差,春兰秋菊,各争其艳。 而更令人不能忍受的不是阿诗玛开了口,而且一出口就是三个字,天哪,天哪! 何况,阿诗玛对那人的温柔简直是气死人! 这些江湖豪客并不关心那两个女子,但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和虚荣,对那个同二女一起来的小子就大为不忿! 这小子不就是长的好看一些吗?不就是年轻些吗?不就是面目眼神让人一见到就会生出开朗明净的心思么?有什么了不起? 只有天山雪翁拈须微笑不语,他知道阿诗玛的一句话已经足以把岳青君逼成众矢之的。 岳青君向阿诗玛点点头,飞身飘向阿诗玛,同时还有几个人的叫声,还有几声落水的声音,那是因为那些人试图拦截岳青君接近阿诗玛,顿时炸开了,“这小子还会武功,还打人!” 当然是他们要阻止岳青君到阿诗玛身边。岳青君还是轻轻的落到阿诗玛的身边道: “阿诗玛妹妹,你还好吗?” 在场的许多人懂的他们的话。 阿诗玛点点头道:“我很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能干的哥哥,美丽的姐姐。” 他向柳芳白和凤烟萝笑笑。 众人因为刚刚岳青君的几招几拳打飞的那几个人惊在那里,因为岳青君刚才抬脚踢飞的有个叫碧眼金雕欧阳春的人,还有一个叫血狮子杜时千的人,这两个人在这些佼佼者中称不上出类拔萃,但二流三流的人物总是称的上。 他们一个曾经力屠越南阮朝皇帝手下十个号称十大勇士的侍卫;一个曾打败南京总镖局镖头胜西川,可是纵横江湖四十年的胜西川和胜西川的走到哪里哪里的黑道白道江湖道水道黄道青道都要给点或大或小的面子的徒弟们说,他那几天肚子不好,吃了坏东西才落败的。 是不是吃了坏东西咱们不得而知,但是战胜总镖头的战绩又岂是自吹自擂的? 但是岳青君在他们落败的时候并没有杀他们,因为在阿诗玛的面前,他生不出杀人之心,并不是他们很有些武功底子的缘故,更不是他秉持不杀人之心。 柳芳白凤烟萝二人也弃舟登岸,来到阿诗玛身边,两个少女拉着阿诗玛的手,将她保护起来,三个女孩子站在一起,明艳照人,光彩四射。 “阿弥驼佛,五台山花和尚见过施主。”一个满脸横肉又笑眯眯的和尚向前很有礼貌道。 看岳青君不说话,他接着道:“施主莫非也看上了这个小娇娇?这个小娇娇虽然漂亮,但也不比你那两个小娇娇更漂亮,你若是真喜欢她,我大和尚也慷慨够义,让她做我的老婆三天,你再来接她,她就属于你了,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啪啪啪”,他的脸上已经挨了三个耳光,凤烟萝恨恨的等着她,岳青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柳芳白拉着阿诗玛,岳青君本来是个很喜欢笑的人,总是笑呵呵的,很是和善,可是现在没有,一点儿都不打算笑。 花和尚不愧是出家人,挨了三个耳光,不闻不问,也不懂的那个少女是不是武林好手,他没有看见那个娇艳的少女是如何出手的! 又一个和尚道:“花和尚,我酒和尚不是说你,你非起什么凡人之心,现在也不能再有一亲这位女檀越芳泽的机会,自己心满意足,还是回去吧。” 花和尚满脸诚恳道:“你说的不错,出家人四大皆空,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刀’字出口,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在太阳底下泛着蓝色光芒的戒刀,用一招武松杀嫂劈头向柳芳白砍去,脚踢向岳青君,念珠串砸向凤烟萝。 他出手真是快,这一招三打的功夫实在可算是一流好手,可是岳青君比他更快,不知道如何,那把戒刀已然飞向湖里,湖中顿时一片发黑,浮起无数的死鱼,显见那把刀上喂着剧毒,众人大骇。 而他已经被踩在岳青君脚下,而那串念珠却被凤烟萝用鱼肠剑划开,散向四周,叮叮当当,几个武功比较四五流的人纷纷中珠,“哎哟”喊骂声声,不绝于耳,“好家伙,念珠真有分量的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十九章 杀人放火的和尚真心皈依 “好富贵,连念珠都是纯金的!”凤烟萝啧啧赞道。 花和尚捂住脚踝,直咧大嘴,“哭吧!”岳青君道。 “偷袭人不该用武松杀嫂这一招,武松杀嫂恁地英雄了得的事儿,人家从来都是正大光明,你弄得偷偷摸摸,不怕辱没了武二郎吗?不怕坏了梁山好汉的威名么?你学武大英雄不像,不过有一点儿像,杀人不留情,还是不像,你没有杀得了人,这一点佩服你!”岳青君道。 “你这个花和尚不比花和尚,你知不知道?”岳青君又道。 花和尚喘着粗气道:“你奶奶的,老衲四大皆空,实就是空,空就是实,好财爱色,你又如何?” “好骨气,响当当的好汉,武松大英雄是你……” “俺姑爷爷。” “潘金莲是……” “俺姑奶奶。”他回答的干脆利索。 “你真是不孝,用一招姑奶奶杀姑爷爷。” “没法子,被窝里亲的啥样儿,装英雄又一个样子。”众人哈哈大笑,岳青君也跟着笑。 岳青君道:“听说你不是和尚?” 花和尚道:“还请你老人家高抬一下贵重的脚。”岳青君把脚挪下来,他坐起身子,道:“俺挨着云台山住,脑袋是秃的,常常暮鼓晨钟,诵经声听多了,听来好玩儿,也便学了两句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俺不想招安,更不想被皇帝老儿囚笼也似的网罗,但是杀人防火的事儿没少干过,不像有些正儿八经冠冕堂皇的自称什么星宿下凡的什么真命天子时运不济,浑身鲜血,却装的跟佛祖老君一样,你老人家若是放俺不过,俺也没得说,你来吧。”他一脸坦然道。 岳青君道:“唉,这生死在下无权裁决,大师可否应允在下一事吗?” 花和尚一拍胸脯道:“请说,老衲有求必应,但说无妨。” 岳青君道:“请大师不要再用那一把刀了,请大师不要杀人防火了,请大师用武功杀人防火得来的那些钱财散掉,再还给那些人,请大师不要再摧残那些你杀过他们男人的女人了,如果愿意,大师成亲的话,晚辈愿讨杯喜酒喝。” 花和尚道:“可是俺杀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大师以为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花和尚咧嘴一笑道:“他妈的,这个可没有想过,想想咱也是不咋地,好了,俺答应你了你的请求,这成家嘛,这辈子是不成的了,没脸养儿子!” “小伙子,这可是你请我答应的,老人家我可不受威胁。” 岳青君从地上拉起他道:“不敢。” “好喽,酒和尚,咱们该走了。”那个醉醺醺的和尚拉着他,酒和尚唱道:“一年三百六十日,一日须饮三百杯,五斗解酲不复醒,狗叫鸡鸣管不得。” 风致杳然。 “大和尚,你不要这个娇娇了吗?” “但睹其容,何须豢养在屋笼,此女非人间所有,佛祖坐下一尊菩萨十六年不复见,沦落此间矣!”他言语疯癫,无人理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章 滇南官富二代的傲慢 “阿诗玛,我们走。”岳青君向她一笑道。 “你可以走,这个女孩子留下来。”一剑清寒,刃寒若水,一个二十五六的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横剑挡住他。 “你是谁?”岳青君道。 “一剑压滇南,段思清。”他一脸冷傲道。 “你又是谁?凭什么带她走?”岳青君一愣道:“我么?岳青君,籍籍无名,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要带她走。” 段思清冷笑道:“莫非是那个贱女人辛双成的情人吗?” 岳青君大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段思清道:“论武功,论家世,论相貌,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配的上这个姑娘。” 岳青君道:“的确,但凭你刚才的那句话,你是最不配的。” 段思清道:“为什么?” “阿诗玛不是财物,所以你用武功抢不到她,阿诗玛只是一个山间的村姑,没有什么家世,她便是这个世界的菁英,这个世界的灵华便是她的家世,所以你不配不上她,论相貌”,他看了看段思清道: “你桀骜不驯,桀骜不驯也没什么,相反倒是存留了些骨气,可惜你有少爷脾气,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看了便让人恶心,所以你不配,你听明白了没有?” 段思清大笑道:“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武功上比一比吧。”他挥剑如虹,如吐青烟,剑一出便似一排剑山。 岳青君道:“你恃武依强,仗势欺人,更是令人作呕。”他飞身闪开,抽出风玉那把轩辕剑,一招沧海探珠直击段思清右腕,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这段思清剑法属于滇南点苍一系,滇南剑法自成一派,源远流长,向与雄霸西南的蜀山剑派齐名,与中原武功又颇有不同,他这路“天涯剑法”,取遥辟孤高之意,乃是仅仅逊于冲霄剑法的无上剑术。 岳青君习练冲霄剑法比诸仙掌尚晚,只有昨日与崆峒风玉一战的临敌经验。这风玉在剑法上的造诣已达极高之境,段思清武功虽然稍逊李玉主和风玉,可是剑法之上却有独到之处,虽不如风玉的沉雄霸气,凌厉阴狠,于心思细腻,招数精妙犹有过之,几乎与柳芳白相若。岳青君昨晚大战风玉虽然未胜,但于剑法一道领悟颇深,渐有圆融之意。 而段思清浸淫剑法已久,六岁便开始练剑,他家世显赫,富贵已极,又遍延名师,所以这路剑法练的甚为精熟,已将这路剑法的威力发挥极致,他武功也比岳青君为高。 苦在岳青君剑法高明,不然在三十招内岳青君已然落败,二人堪堪打个平手。 可是段思清以滇南世家自居,自视甚高,又加上他少年成名,不免志得意满,仗剑江湖,从未逢上敌手,今日遇上一个刚刚出道的岳青君,居然一百招还拾掇不下他,心中便感到焦急。剑剑进逼而心愈浮气愈躁,正犯了用剑者最重沉稳之道的大忌,这路剑法又讲究高远清奇,如此这样,段思清渐感吃力。 而岳青君恰恰相反,一开始练武之时,便是被柳芳白硬逼,只是为着她一个姑娘的天真至诚之心,虽是强逼,却是心有所愿。心中渐渐生出要保护她的感觉,后来辛双成受伤,他又暗自发誓今生今世要保护这个妈妈兼姐姐。这些日中跌逢高手,连遇强敌,艰险困苦一一化解,不但有在李玉主大意时战胜她的骄人战绩,还击倒凤灵芸,虽然凤灵芸有相让之意,但是武功一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倘若武功比凤灵芸太差,凤灵芸又怎么敢当着风玉的面儿如此不着痕迹的故意落败? 他从小自喜聪明,好用心机,但是自从逢上柳芳白之后,渐渐明晓聪明非是智慧,小聪明尤其不是的道理。这层道理使他处事之时又多了一层冷静和果断,不以一时得失为意,因此虽被李玉主俘虏,也毫不灰心丧志,他看事甚开,这和他用计谋挣钱有关,得亦欣然,败亦无足悲。 因此和段思清交手之时,心中求胜之间远远不如段思清,败就是败了,又有什么?其实欲速则不达,如果败了便很有不同,可他此时并未多想。 段思清起初只觉得岳青君剑法并不如何高明,出剑并无多少独到之处,但交手五十招之后,才感到这路剑法神妙无方,绝非自己的天涯剑法可比。岳青君的剑芒片片剑光霍霍,他愈斗愈是心惊,心道:“这小子武功上并不是我的对手,何以这路看似平常的剑法以前师父和父亲从来未提起过我?”临敌交锋,一心一意,尚且不够,又哪里有他余裕胡思乱想? “咱们平手吧,住手。”岳青君忽然停在那里,剑指他小腹。 段思清黯然道:“不错,你的剑入我小腹,我的剑还离你的咽喉三寸,你后仰直进,我已然丧命。” 岳青君道:“我的宝剑虽然刺进你的小腹,但无论如何不能阻止你那一剑刺入我的喉咙,所以大家是平手。” 段思清脸是一红一揖到地道:“兄台胜而不骄,心诚意挚,确实非我这等人可比,我败的心服口服,兄台可是受了伤吗?” 岳青君道:“被崆峒派风玉打了一掌。” 段思清道:“昨夜受伤,今日临战,还能用出如此高妙的剑法,佩服,佩服,日后兄台有暇,还望来苍山千华明月山庄一叙。” 岳青君拱手道:“承蒙盛情,岳青君定当叨扰。” 段思清虽败而无愧色,心中但觉清风明月,一无所萦,他微微向阿诗玛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阿诗玛见他神色温和,也报之一笑道:“我叫阿诗玛。” 他点点头道:“段思清昏目愚脑,竟不识姑娘乃是彩云明珠,诚乃我大理南诏之菁英,亦为天南韫玉增辉,我竟生贪占之心,可笑,可笑。” 阿诗玛妩媚一笑不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一章 天山雪翁诡计困群雄 此时太阳已然越过山顶,穿过层层林木,照在小岛之上,花香馥郁,清芬可闻,而这个湖形如漏斗放置山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的船,我们的船。” 只见那十余只小船慢慢下沉,似是早被凿沉,水慢慢浸上来一样,唯有岳青君三人所乘的小船完好无损。忽听山顶一人磔磔怪笑,得意非常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了一个小女孩儿连什么也不顾了,贪花恋色,这下你们都要变成风流水鬼了呢!” 岳青君仰头道:“天山雪翁,我确实是一次次低估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你,你却死不知悔改,这次你不单单是为了凿沉船而已吧。” 天山雪翁道:“岳青君,你智计无双,又走了狗屎运,学得高明武功,桃花运也很旺,可是一个人怎么能该有这么多的好福气呢?可惜这个茶花湖便是你的绝命之地。我已在四周山体薄弱处放满了炸药,只要我把引线点着,顷刻之间山洪暴发,山崩地裂。你们纵然逃过此劫,也个个难逃鲸鲵厄运,岳青君,这些人虽然称不上江湖一流人物,但准一流,二流还可排的上,你有这么多人陪葬,又有美女相伴长眠,那也是不枉了呢。” 他话音未落,这些四方江湖豪客才明白上了大当,他们还不等天山雪翁的话说完,已是大骂声四起,祖宗奶奶,污言秽语,八代姨娘老子,婆婆妈妈,毫不留情,骂的不亦乐乎,段思清高声道:“天山雪翁,你这瞎眼的狗贼,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 天山雪翁哈哈大笑道:“段思清,这一切都怪你,这里武功数你最高,你收拾不了一个刚刚出道的岳青君,因此我才出此下策,你若真的杀的了岳青君,我又何必让你们个个不得活?你们无船无路,眼前老爷慈悲,你们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们一起杀死岳青君,我便放了你们。” 段思清大怒道:“无耻,你忘了我还有一招,就是让你先死。” 天山雪翁优哉游哉,背着手在山顶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忽听花和尚道:“天山雪翁,你知道吗?以前天山脚下有个叫伊花狗我人,他在山间遇到了一只雪花母狗,便生下了你这个天山老狗。” 天山雪翁道:“老爷不怕你们骂,你们还是去杀了岳青君是正经,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众人这时恐慌之意大增,齐齐看着岳青君四人,似已心生歹意。 他们和岳青君本不熟悉,岳青君前来搅局,他们已然不高兴,但是他武功高,连段思清都不是对手,所以也不敢有人出头挑战岳青君。这时只听见天山雪翁说要他们杀了岳青君便可活命,其实莫说他们和岳青君并无交情,便是有,他们也不会顾及太多,武林人物极是讲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此生机一线,命悬人手,还管他什么道不道义,武林规矩? 倘若天山雪翁炸山,势必人人丧命,如果岳青君一死,便可救活大家,为了大家,他岳青君又何该怜惜一死? 隐隐然他们已经替岳青君决定了生死,为岳青君设计好了舍己为人的路子,几个人便已蠢蠢欲动,但是畏于岳青君刚才和段思清交手显出的武功,他们自忖非但不是段思清的对手,又何况是岳青君?但是此时情势危急,动辄便是你死我活,他们心中和眼里仇恨之意大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二章 江湖道义 只为自己 段思清掣出宝剑,凛然道: “岳公子人品武功大家亲眼所见,我们岂能为了自己的苟安陷自己和他于武林道义而不顾?天山雪翁这等轻诺寡信之人,大家也相信吗?我们杀了岳公子势必拼个两败俱伤,况且也未必杀的了岳公子,到那时候渔人得利,天山雪翁炸山,我们依然没有生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但令名誉不堕地,又何必计较安危?” 人群中有人道:“段思清,难道你便不想活了吗?这只是我们目前微一的办法,我们没有选择,岳公子一死,换得大家的活命,我们也会感激他。” 段思清道:“我并不想死,但是我们也不能做这种丧尽天良不顾道义的事,江湖人物岂能受人胁迫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岳青君看了看大家打个哈哈道:“原来大家比我给我考虑的都周全,都已经替我打好了顾全大局不惜牺牲自己的路,我若是为了大家,看来还真得做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哩。” 他向段思清道:“段兄人品高洁,非我所及,此时……” 段思清道:“此时置身险地,大家一起联手御敌,方有胜算。”他又朗声道:“如有哪个生出加害岳公子四人之心,便是和段思清为敌,还请试试段某的长剑,段思清既忝为地主,便不容宵小行径。” 众人面面相觑,花和尚酒和尚道:“也算上我们。” 忽然一人道:“岳青君还有一条船,他若是乘船走了,我们怎么办?”岳青君一愣,对阿诗玛道:“妹妹,你说我们怎么办?” 阿诗玛一脸镇定道:“我们生在一处,死在一起。” 他又看看柳芳白凤烟萝,二女点点头,他飞身上船,挥动宝剑,如切豆腐一般将船底豁开,又飞身上岸道:“我与各位共存亡。” 花和尚道:“各位,岳公子和这两位姑娘的武功我们都见过的,他要是强行乘船离开,我们拦的住吗?” 众人摇摇头齐声道:“拦不住。” 酒和尚道:“既然拦不住,他又毁去船只,此等大勇,我们尚且生出加害不良之心,与猪狗何异?” 有些人便脸红了起来,段思清摇摇头,岳青君道:“段兄怎么了?” 段思清唉了一声道:“失望已极,江湖道义,不过如此,岳兄以为呢?” 岳青君苦笑道:“本来就不报希望,又有什么失望可言?” 天山雪翁站在峰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但看到岳青君毁舟,便猜出十之八九,岳青君仰头道: “老小子,你独自留下一条船,这二桃杀三士的伎俩,也亏你想得出来。你留下这条船,等这些人杀了我们之后,他们又拼命拼血的去夺这条船,恐怕最后不用你炸山,这些人一个个也毫无生理,你这条计不可谓不绝,不可谓不毒。” 天山雪翁道:“你心思明慧,但可惜是个寿夭相。” 众人面红耳赤,心中确实作此打算,那个小船充其量不过载得五六人之多,他们知道杀岳青君须凭着偌多人之力,亦非难事,但谁能夺下那只小船,却心中无底。这时才知道天山雪翁固然要杀岳青君,而对他们也是要杀尽诛绝的。 阿诗玛向岳青君道:“那老头要干什么?” 岳青君道:“他要杀死我们这些人,一个也不留,要炸掉这座山,淹死砸死我们。” 阿诗玛一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我有办法。” 岳青君道:“什么办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三章 阿诗玛召唤飞鸟 逃出生天 阿诗玛并不理他,朝人群中观望,口中默念,扳指计算,她笑着向岳青君道:“能干的哥哥,你先拖着那个大坏蛋,我来想办法。”阿诗玛不看众人,朗声用她特有的美妙歌声高歌清唱,音色绝美,如春兰泣露,玉盘承珠,芙蓉出水,凤凰来仪。 而奇迹,似乎有阿诗玛在便总会有奇迹出现,遮天蔽日,从山峰顶上云头飞下来数只展开翅膀足有一丈多的大鸟,那些鸟儿飞临湖面上空,高吭鸣颉,阿诗玛面有喜色,岳青君道:“你要它们驮我们走吗?” 阿诗玛点点头,“想不到他们还记得我。”她一招手,像是对它们说话。 阿诗玛向岳青君道:“能干的哥哥,你告诉大家不要慌,让大家镇静,这些兄弟姐妹会将他们带出这里的。” 天山雪翁不明所以,呆呆看着那些叫不出名的鸟儿,忽然一只盘旋而下,向他扑来,他一抬手,寒光一闪,那只鸟哀鸣几声,摔下峰来,众鸟哀鸣,阿诗玛哭了起来。 岳青君小声告诉大家,众人如听神话,兀自不信,但这个神奇的姑娘平白招来这么多见也没有过的大鸟,也是半信半疑,个个束紧腰带子,果然那些鸟儿用巨爪抓去那些人轻轻将他们提起,飞上云头,每只鸟儿抓一个,却剩下岳青君,柳芳白,凤烟萝,阿诗玛,段思清五人。 段思清道:“阿诗玛姑娘,为什么你不先走?” 阿诗玛笑道:“你们不也是没有走吗?” 几人大笑,天山雪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山头喃喃自语望着这些大鸟儿,“不好,这家伙要炸山。” 阿诗玛笑道:“不要担心。” 却见五头两丈多长的白色大鱼不知何时伏在水边,便像是小船一般,“我们快走。”阿诗玛道。 柳芳白道:“难道她真是仙子吗?” 五人各自跳上一只鱼的背上,这种鱼虽非凶猛之物,但也并不驯良乖顺,五人坐上去,却觉得如履平地,比船还要安稳,它们依次快速游进山洞,只听见轰隆隆声如雷响起,但觉洞内一晃,几人冷汗冒出,洞中安然无恙。 “天山雪翁精心策划,不料只是给我们放了几声送行的炮声而已。”几人哈哈大笑,劫后余生,更觉的洞内妙境奇观,人间不复有二。 段思清道:“今日能遇上岳公子这样的人物,实是段某三生有幸,能一睹阿诗玛之奇丽,更觉不虚生人间矣!” 阿诗玛忽然指着一处石壁道:“阿黑哥哥,阿黑哥哥。”她一脸祥和和惊喜。 岳青君摇摇头,阿诗玛黯然道:“那很像是阿黑哥哥的弓箭。” 岳青君道:“那其实是汉人传说中的射天弓和落日箭。” 阿诗玛道:“我们无路可走之时,阿黑哥哥用弓箭为我们开路,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见了。”她呜呜哭泣,“他殁在江中。” 岳青君道:“阿诗玛,你不要伤心,阿黑虽然走了,但是你和他永远在一起,不是吗?阿黑在天上,你也在天上,他并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 “我们中原长江里有座神女峰,那也是一个和你一般神奇的姑娘,她日日望着她的丈夫打渔的渔船归来。久了便变成了一座山峰,叫神女峰,这个姑娘虽然化作山峰,但是千年万年,她此心不易不已,也永不老去,对她的丈夫的爱,地老天荒,永远永远。” 阿诗玛流下眼泪道:“我们洱海中的田螺哥哥和头顶山的望夫云也是如此,能干的哥哥,我将来也会化成一座山峰吗?” 段思清道:“阿诗玛姑娘,你应该做一个坚强的姑娘,你虽然只有一个阿黑,但是这个世界上还需要阿诗玛,因为阿诗玛的明艳瑰奇而使这个世界更美丽,你不用化作山峰,而你便是这座山峰啊!” 岳青君点头道:“段兄所言不错,阿诗玛,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阿黑在天上也希望你快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四章 阿诗玛峰之生 “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凤烟萝柳芳白大声喊道,但见水流湍急,洞口如溅玉喷珠,那几条鱼行动甚快甚稳,在岸边缓缓停下。 段思清用手一指,惊奇道:“你们快看。” 众人回头,却惊呆了。 那座被天山雪翁用炸药炸过的山峰变成了一个少女形状,身材阿娜,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便如阿诗玛的样子,但是它万万及不上阿诗玛一分的秀丽,千百年后,我们都会看到这座山峰。 段思清一拱手道:“绿水长流,青山依旧,岳兄,段某告辞,日后如有用到之处,段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岳青君道:“滇南得遇如兄雅范人物,岳青君此行不虚。” 段思清朗声大笑道:“岳兄武功高极,在下当然佩服,但是于兄不轻易杀人,不妄杀人,得胜如败之于花和尚,在下闻所未闻,唯以为是,不以为非,自此以后,段某亦躬行此理,与兄同心一志,剑下不杀人。” 岳青君亦笑道:“那么请拜一下这位姑娘吧。” 段思清看看柳芳白道:“这位莫非便是江湖传说中的令师?” 岳青君道:“正是。” 段思清跪倒在地道:“弟子段思清有礼。”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不敢。”岳青君扶起他。段思清正色道:“师父仁人之心,江湖上怀此心明此理的人固少,而一心以力服人者多。您虽然未教我一招半式,但是此理既明,犹如顿悟佛道。我们天南不类中原,能得一理,即是我师父。” 他又向岳青君道:“岳兄,段某本欲和你结拜,但是我们同志一心,似乎不该效凡夫俗子焚香歃血之行,亦不能为饮酒盟誓之徒具形式之江湖人士,兄弟父子相残不少,义弟盟兄,反目成仇,又何其多耶!” “刘项亦称兄弟,而兄逼弟自刎乌江,道义何在?复起刘关张,继有贾柳楼盟谱墨迹未干,而纷争已起,唯余李勣,差合江湖之义,英公卫公,卓才英荦,而不效俗义,岂不雄哉,岂不伟耶?” 岳青君道:“段兄干云豪气,岳青君佩服,只奈此地无酒与兄对饮三百杯。” 段思清道:“岳兄无拘俗礼,既无酒,我们何不以江水为酒?” 岳青君道:“此言正和我意。”柳芳白,凤烟萝抿嘴而笑。 两人伏下身子掬江水而饮,饮罢呵呵大笑,段思清朗声大笑而去。 清江绿水,秀峰明日。 岳青君道:“咱们也该走了。” 阿诗玛道:“我看着你们走。” 三人一愣,心里一阵难受,岳青君道:“妹妹,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阿诗玛摇摇头道:“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你们有你们事儿,等你们办完了事儿,再来滇南,我会用我酿的茶花酿来款待你们。” 岳青君心中一酸,柳凤二人亦明她的心意,岳青君道:“不错,妹妹是人间的女神,我盼你一生幸福,你是阿诗玛,谁又忍心杀害你?武功不能保护你,但也不应该少了,你人既慈悲,这诸仙掌中的女神掌法乃是汉人传说女仙的招数,你学来保护自己,以为防身之用。” 阿诗玛点点头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喜欢学武,但是我知道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的人也不能自强,你说的话我都听,如果我不学,你一定放心不下,好,我学。” 三人寻一清幽山洞,岳青君将诸仙掌女神掌法一一传给阿诗玛,阿诗玛心慧神明,一学便会,十天之中,已将掌法学会,这日柳芳白岳青君凤烟萝三人刚刚起来,但见一只金丝猴携着一片芭蕉叶,交给岳青君,上道: 能干的哥哥,两位姐姐,我今天离开了,给你们摘了些芒果在洞里,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快乐。 你们为我已经耽误了很久,我知道你们有事儿要做,多呆一刻,则恐怕要多死许多善良无辜的人,你们是好人,我没有和你们道别便走了,不想你们伤心。 玉龙雪山,洱海风月,为你们珍重祈祷,地下天上,我们都是好朋友,他日咱们一定会再见的。 岳青君读罢落泪,这个神女样的女孩子就这样走了。 “她走了吗?”柳芳白凤烟萝道。 “嗯”,他点点头,二女也不免垂泪,岳青君笑道:“阿诗玛是天上的仙女,她在哪里都和我们同在,我们何必做这俗气模样?日后有缘自能相见。”二女破涕为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四章 奇谈怪论说说地府阎罗 他们也收拾行装,打听路径,在市集重新买了几匹快马,径出昆明,一路向西北行去。 他们路途不熟又加上地广人稀,山势崎岖,这日不知却走到了青海陕西的边界。 此时天已届冬,沿途景物萧萧,甚是荒凉,古道黄尘,遮天蔽日,青海地处西域,戈壁重重,风沙扑面,一路风尘仆仆。 三人身具武功,自然不畏苦寒奔波,但于这样的地方,不免生出寂寞荒凉之意。掐指算算,距和辛双成约见的日子尚有两月有余,但他们也知道西域大漠,风沙肆虐,说不定便被天气阻隔,路上也不敢耽搁。 二女略显憔悴,她们虽然皆生长在西域大漠,于此等风物气候,倒也司空见惯,岳青君倒是不大适应。 这日三人放马在戈壁之上,岳青君道:“师父,烟萝,西域风苦沙急,你们还受的了吗?” 柳芳白一嘻道:“心里虽然是问师父,其实想的是问你辛妈妈有没有事儿,你可别忘了,辛双成成名于大漠,于西域风物熟知在心,她小时候在西域风沙之地长大,武功又高,智计虽不如咱们岳公子,但又岂是易与之辈?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岳青君道:“唉,这次在云南所逢的事,实在是一个人十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的。天山雪翁这类小角色,却屡屡成为我们的劲敌,一个奴才便如此厉害,真不晓得他们的主人这位神秘教主是何等样人物,这些天的平安无事,倒让我愈来愈是不安担心起来。” 柳芳白道:“担心倒是不必,他不好对付,我们自然也会加倍提防,我们一切小心沉着对付就是了。” 三人提马望着将落的夕阳。 残阳如血,大漠汹汹,垠涯无际,乱草飞蓬,荒村烽台,万千气象,白骨散落,长空万里。 岳青君道:“看来我们这次塞外之行,还是棋局未定。” 凤烟萝道:“既然来了,便抱着必胜的信心,因为我们会胜。” 柳芳白嘿嘿笑道:“不用担心,你还有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丈母娘,人家的实力那可是连少林武当都不敢小觑的呢,就算是驭剑如神的徐云若和飘然凌云的言探花也推她为武林之首啊,你难道忘记不成?” 凤烟萝,岳青君脸上同时一红,“驾,驾,驭,驭”,从他们背后驶过三骑,超过他们之后又急转马头,显然马速甚急,拦住他们,三马羁勒鲜明,神骏非凡,马上三人个个锦衣玉佩,,相貌威武,都在三十左右岁,其中一个是络腮胡须,另外两个两撇小黑胡,目光如电,那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在马上拱手道:“请问三位,阎罗地府怎么走?” 他举止并不粗鲁,问路也显得极有礼貌,说话很是客气,但问的这个问题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凤烟萝腾的火起,冷冷笑道:“你该问一问你们的手怎么走法。” 那人奇怪道:“姑娘这是如何说法?” 岳青君眼珠一转,道:“她是说你们若用你们的手抽出你们的佩刀,然后用你们的佩刀割下你们自己的头颅,那阎罗地府自然便到了。” 岳青君虽然从不言语上与人斗口,但是这三个人所问的问题实在是犯了武林中人的大忌,若是旁人,恐怕早已经拔刀相向了。 那三人互相看看,似乎脸上并未露出恼怒的神色,却翻身下马,一齐躬身施礼道:“渭河三怪奉主人之令迎接贵客,还望往敝主人处一行。” 柳芳白吓了一跳道:“渭河三怪?可是渭河神蛟丁空,渭河金鳌田玉,渭河神螭赫凤山吗?” 其中一个小黑胡子苦笑道:“区区三只水鬼,不敢妄称什么神字。” 柳芳白正色道:“三位侠名播于渭河两岸,关中内外,谁人不知?三位向称独行三侠,今日识荆,幸何如之。不过请问三位,何以问我们些毫无头绪的话?” 那人一脸苦笑,泄气的道:“在下丁空,也不敢问姑娘的芳名,我们并不知道姑娘是谁,只是为人所制,供他们驱使一个月,在这一月之中,来回巡视此地,遇人便说刚才问你们的那几句话。” “来往人等一听这句话不是大怒生非打架,便是纵马落荒而逃,不是以为我们是拦路的强盗,便是杀人越货的山贼,其实我们别无他意,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岳青君道:“令主人是……” 丁空摇头道:“威名不敢擅称,还望三位随在下走一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五章 轻易击败渭水三怪 他话音落下,威严无比,虽然听起来是商量着随他一行,可是话语中却使人不得抗拒,颇为强蛮,凤烟萝道:“这等没头没脑的事,我们是不做的,自然也不会浪费时间随你们走一趟,你们便要如何?” 丁空道:“那只好得罪。” 柳芳白道:“恐怕三位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丁空道:“命之所系,不得不如此。”话音未落,伸手便去按凤烟萝的马头,势如雷霆万钧,而那匹马马头被按在地上,马也随之倒下,他忽然大叫一声,手边血箭飘红,右手五指已然被凤烟萝的鱼肠剑齐齐割掉,五根手指“啪啪啪”掉在地上。 丁空脸色苍白,赫凤山举峨嵋刺向凤烟萝砍去,骂道:“你这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郝大爷要你的贱命。” 只听“嚓”的一声,赫凤山手中一轻,峨嵋刺已经被凤烟萝的鱼肠剑斩成两段,一段掉在地上。 凤烟萝冷冷道: “你们赶快滚吧,本姑娘不想伤你们,听姐姐说你们不是坏人,不过给你们一个教训,留下一匹马。”她看看那匹头骨被震碎的马在地上抽搐,嘴吐白沫,心中恨意大生。 赫凤山一愣道:“你,你用的是玄都望月?” 柳芳白道:“你们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她本不想伤你们,实在是你们无礼在先。” 三人闻言,面有愧色,赫凤山道:“大哥,既是玄都宫的人,我们还是请师父做主吧。” 古玉已为丁空报扎好伤口,在地上捡起那五根手指。 古玉恨恨道:“小贱人,日后你的脸上必要划过五个刀印。” “啪”,古玉也没看见凤烟萝是如何出手,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指印。 凤烟萝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副嘴脸来掩饰自己的无能的人,亏你还是男人,不用以后,现在就可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渭河三怪互相对视一眼,知道今天遇到的是劲敌,那一男一女尚未出手,三人已经狼狈不堪,倘若再出言无礼,那便是自讨无趣,好汉不吃眼前亏,三人纵横西北,却被一个小女子三招两式全部羞辱一遍,才知道天外有天,玄都宫的盛名委实非虚。 丁空咬咬牙道:“二位兄弟,我们既受人挟制,又遭此生平之辱,不如……” 赫凤山道:“大哥,大丈夫奈何效凡夫俗子之为?我们难道武功真的不如他们吗?” 丁空古玉唉了一声,“我们走。”三人上马,“留下一匹马。”凤烟萝道。 “妹妹,他们不是恶人,我们不要与他们为难。”三人打马如飞,尘起蔽日,往南行去。 凤烟萝微愠道:“他们不是恶人,难道我是恶人?” 岳青君沉吟不语,柳芳白笑道:“妹妹,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凤烟萝奇怪道:“什么?” 柳芳白悠悠道:“我刚才正想一个问题,这渭水三怪在西北武林很有侠名,也很讲义气,颇受人尊敬,武功也绝不在妹妹之下,妹妹不要生气。” 凤烟萝不高兴道:“当然我是最差的。” 柳芳白道:“妹妹不要乱想,这丁空有个弟弟叫丁敬,我见过他的武功,只比妹妹稍逊,而他的武功又是丁空传授,江湖传言丁空的武功在丁氏兄弟中最高,而丁空一招之间便被你割下来五个指头,你不奇怪吗?” 凤烟萝这时心里咯噔一下,道:“真的吗?” 柳芳白道:“江湖传言或有不实,徒弟的武功高过师父也并不少见,但是这景象太让人疑惑,渭水三怪是磻溪钓叟的徒弟,这磻溪钓叟也是一代奇人,没人知道他武功的来历,他也从不与人结交,看来我们要有点儿麻烦了。” 凤烟萝道:“麻烦就麻烦,我一人承担便是。” 柳芳白笑道:“妹妹是生姐姐说的话的气吗?” 凤烟萝不语,柳芳白笑道:“妹妹,咱们出生入死,甘苦共尝,姐姐如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莫要说什么一人承担的话,你的事儿也便是姐姐的事儿,来。” 她一把揽过凤烟萝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马前,二人同骑,凤烟萝一笑,诸事如风过耳。 三人缓马前行,岳青君道:“柳师父,我刚才发些一件事儿。” “说呀。” “我怕烟萝生气。”岳青君道。 柳芳白道:“这是哪里和哪里啊,小夫妻还猜疑起来了。”凤烟萝羞赧低头。 岳青君道:“我看得出渭水三怪好像是中了毒,一种使他们的武功使不出来的毒,丁空单掌毙马不过是天生神力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六章 和尚道士论佛法 柳芳白嗔道:“还是丈夫说了好,我这个外人若是说了,小娘子可是要生气呢。” 岳青君沉吟道:“他们说阎罗地府怎么走,可能是一句门派暗语,或者是接头暗号,但似乎也该有一个这样的地方才是。” 柳芳白道:“阎罗地府怕什么,咱们有玄都宫的小宫主,那是上清道人的道场,辟邪哩,小小阎罗地府怕什么?” 凤烟萝吃吃笑道:“不料你这个小丫头也这般爱嚼蛆,赶明儿你徒弟……” 柳芳白道:“我徒弟怎么了呢?” 凤烟萝气道:“你徒弟不怎么了,但是麻烦来了,你看”,她手一指,只见两匹骆驼两匹马迎面驶来,那骆驼甚是高大,而通身又是白色,极为少见,而马却是通体黑色,两马间于骆驼之间,皂白分明,两马上坐着两个土黄僧衣的和尚,两匹骆驼上坐着两名青衣道士打扮的人。 四个人都在六十岁左右,两名道人身配长剑,二僧空手,四匹坐骑转眼驶到二马三人面前,其中一个和尚道:“法源见过施主。” 柳芳白道:“大师莫非也要问地府阎罗怎么个走法吗?” 法源道:“老衲翻见三涂之苦重现,阿鼻地狱不灭,的确是要告诉三位地府阎罗是怎么走的,但却是要劝阻三位堕往地府阎罗的。” 柳芳白脑子里忽然一转,“白驼黑马,无边无涯”,道:“大师慈悲为怀,你便是出家而不入寺,无门无派,以普度天下为己任,人称法源而已无名无相的法源大师吗?” 法源道:“善哉,善哉,老衲遍求佛经典籍,总觉得兰若为出家人第一执,一入此间则与佛道无缘,与泥塑木雕之佛有缘,盖佛与佛道不同也,名利贪嗔,皆由此起,是以出家而无门。” 柳芳白道:“那这位大师便是与大师一心一意力行的法灭大师吗?这两位以道家装束的前辈却是为世人代发修行的三苦,三哭大师吧。” 四人闻言哈哈大笑,做狮子吼长啸,在这大野旷漠之中,虽然只是四个僧人,却大有纶音梵语之庄严,雷音宝刹之回音。 法源啸罢道:“我四人常以成佛不读经自励,经籍在心,理在人,这三位师弟却脱免不了仗剑行侠,意气风发的豪迈之气。我们联袂去天竺佛祖证道的菩提树下坐禅,苦思十年而无所得,因此便无功而返。” 岳青君道:“大师既有求功之心,又何以有功?” 法灭道:“施主慧根不浅,我等确有贪功之念,盖佛之一道,在求度人,人度尽则我自度,人之不度,我何度为?人尽度尽,方证菩提大道,则我已度矣!” 岳青君道:“三位既然是说从佛祖之乡而来,这佛祖之乡又在何处?又从何处回转?于佛之眼,中华,夷狄,西域流沙,东海蟠木,四海之内,五湖之间,皆是一家一理,四位大师不以门派而居,又何能度自居于门派谨严的中原之地,不入世焉得济世?” 他又道:“三位大师又何以教我地府阎罗如何走法?” 发源道:“人莫苦于苟安一时,莫乐于不死,是以问之。” 柳芳白道:“大师不是受人支使吗?” 法灭道:“我辈向不受人支使。” 柳芳白道:“人以自度,何以名之?几位请。”四人也不还礼,如入无人之境,催动坐骑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七章 鬼王来送阎王帖 三人二骑并辔而行,行之不远,望见前方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个小村庄,灯火流动,华光闪烁。 忽然,红光大炽,从那个小村庄奔涌而出大队人马,皂纛大旗足有数十面,分为红黄黑白玄五色,黄色居中而立,显示其尊贵,号幡招展,大漠之中,朔风猎猎,扑啦啦响动,旁边吹鼓手吹号手吹吹打打,声音震动天地,好不威风。 这些人数约在二百人之间,中间每四人抬着一尊神像,那神像是十殿阎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等等不一而足,上面写着各个阎罗王的名号。 “地府阎罗,这原来便是地府阎罗。”三人恍然大悟,齐声道。 那些人正冲着他们而来,他们也无可闪避之处,便尽量往道边靠,而那些人对他们也是浑如不见,一队队从旁边走过,浩浩荡荡,声势颇大,而最后的是一顶大轿,有一十六名轿夫抬着的露天法相,也是一尊神像,赫赫然是地藏王菩萨。 岳青君笑道:“看来这位是太上阎罗才对。”二女嬉笑。 “渭水三怪”,凤烟萝小声道,却见他三人垂头丧气跟在后边,而他们居然是被人用绳子牵系,一路之上被那些装作牛头马面的人抽打,显然被当做了牲畜一般,那些人咿咿呀呀,呼呼喝喝,好不高兴,另外还有许多武林人物模样的人被押着前进,三怪从他们旁边走过,狠狠看了他们一眼,三人宛如不见,策马奔小村庄而行,那队人马过后,凤烟萝回头观看。 柳芳白道:“我知道你想回头追他们是不是?” 凤烟萝一笑,道:“难道你便不想?” 岳青君道:“怎么不想,只不过不用想,因为有人来请咱们观看他们呢,既然是冲着咱们来的,也躲不了,那犯由牌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怎么没看到,‘凡是敢冲撞本齐天圣王队伍的人,着既拘入本地府,阎王帖子一到,则魂魄已属我矣。’咱们还是等着阎王帖吧!”他话未说完,从刚才那队过去的人马来处飞驰过两匹快马,马上之人提着两展灯笼,虽然天色尚未昏黑,但是此时对面看人也已经感到模糊,借着灯光,那两匹马上面坐着两个独角鬼王模样打扮的人物。 岳青君道:“咱们的面子不小,来了两个鬼王哩!” 岳青君高声道:“二位可是送阎王帖子的吗?” 二人一愣,心道此人果然是同道中人,或者是被死催的,想来临死之际灵台清明,被阎王下帖居然毫不畏惧,纵然是聪明,也不过是倒霉鬼一对半,他们本来想做威吓状吓唬三人,但是见对方并不惊惧他们的打扮,也便感到泄气,遂点点头道:“不错,请接帖子。” 岳青君道:“这帖子和皇帝老儿的圣旨差不多,我看我们还是排布香案沐浴更衣净手一番吧。”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虽感到奇怪,也并不恶言相向,其中一位皮笑肉不笑道:“您还真懂事体。”他们每一个人递上来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上面飞扬跋扈的写道: 地府阎罗贴 笔势如长枪大戟,甚是嚣张。 岳青君并不接帖子,道:“你们二位既然是勾魂的钦差,还是先说说我们犯下了什么过错,又何以劳动二位尊使大人前来,便是下圣旨一般,还请二位念一念吧。” 其中一人道:“还是你自己打开看的好,我们不便帮忙。” 岳青君道:“是么?” 忽见凤烟萝手一闪,两点寒星击射而出,二鬼王胸口各中一针,凤烟萝道:“二位如果不想为鬼中之鬼,还是开帖子念念的好,我这针叫人鬼不问三步倒,便是说三步之内,不分鬼神,你们都会丧命的。” 二人惨然道:“那我们……” 岳青君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二位已经熬到了鬼王的地位?想来没有几百年的阴功那是修行不到的,两位怜惜自己的鬼命,还请二位打开阎王贴吧。” 一人愤然道:“你如何知道这阎王贴的密秘的?” 岳青君道:“你们十殿阎王是笨蛋,还是你们地藏王菩萨是傻瓜,或是你们的脑袋有点儿贵恙?这犯由派上写的清清楚楚,开视阎王贴,魂魄属于你们,我们万万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山好汉,更不是天兵天将,我们自然是不敢打开把命送给你们的。” 另一人道:“看来你还不笨。” 岳青君道:“你这句话说的可真有点言不由衷,通常说这句话的人都心口不一,只以为自己聪明的不得了,而别人都是笨蛋,说别人不笨只不过是衬托自己比较聪明而已,还是说说你们的老巢在哪儿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八章 假阎罗真卑鄙 二人惨然道:“那我们……” 岳青君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二位已经熬到了鬼王的地位?想来没有几百年的阴功那是修行不到的,两位怜惜自己的鬼命,还请二位打开阎王贴吧。” 一人愤然道:“你如何知道这阎王贴的密秘的?” 岳青君道:“你们十殿阎王是笨蛋,还是你们地藏王菩萨是傻瓜,或是你们的脑袋有点儿贵恙?这犯由派上写的清清楚楚,开视阎王贴,魂魄属于你们,我们万万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山好汉,更不是天兵天将,我们自然是不敢打开把命送给你们的。” 另一人道:“看来你还不笨。” 岳青君道:“你这句话说的可真有点言不由衷,通常说这句话的人都心口不一,只以为自己聪明的不得了,而别人都是笨蛋,说别人不笨只不过是衬托自己比较聪明而已,还是说说你们的老巢在哪儿吧。” 二人忽然在马上抽搐起来,眼睛翻了几翻,噗通噗通两声栽下马去,已然气绝而死。 “原来鬼也会死啊!”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他们这阎王贴上有毒,显然因此害人也不会在少数,今日无端身亡那也算是咎由自取,凤妹妹打出的针并非是毒针,玄都宫向来武器暗器向来不用毒,这是天下知名的,他们为什么会死,真是奇怪。” 岳青君道:“我看他们服下了一种药,只要是阎王给他们服下这种药,一嘛,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们回不来或是完不成任务,便等同于生出二心叛变,逃离了阎罗地府的鬼门关,却逃不脱人间的鬼门关。二嘛,或许怕他们办事不利,泄露了地府阎罗里群鬼的秘密,还有我从他们的死相来看,他们中的应该是西域楼兰城天蝎上人的锥心一跳,所谓心一跳是说服下这种药之后一羽不能加,一羽加之如千钧,亦可叫千钧一发,这一针之力便可以加速药效,催他们快去鬼门关报道呢。”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懂些门道。”他们面前不知道何时站着五个庙里阎王模样打扮的人。 五个阎王,你说吓不吓人?“哟,先有二鬼王,复来五阎罗,看来我们真是难请的鬼喽!”岳青君嘻嘻哈哈道。 其中一个似乎是为首者,乃是庙里秦广王的打扮,那人很是奇怪道:“难请也是鬼,鬼难道还有不同?”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嗳,人家都说阳间的皇帝如何的威风,换了你们这些也是皇帝的主儿,却在阳间的官道如阴间的鬼地方摆排场,未免气狭。” 秦广王一脸傲娇道:“要不了多久,我们自然也会做皇帝的。” 岳青君道:“是么?我却不信,你们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广王道:“你马上便会相信这是真的。”他言出而手中的引魂幡的玩意儿已抡起向岳青君砸去,岳青君在马上闪开,用宝剑一格,却大吃一惊,他的轩辕剑乃是剑中上品,切金断玉,居然没有斩断那只引魂幡,而更奇怪的是他的宝剑却被粘在了引魂幡上,那只引魂幡看上去不过是木杆上贴着白纸,居然是一块儿强磁制成! 在他微微一愣的当儿,胁下荆门穴一麻,似乎被针刺一般,秦广王却见岳青君似乎已经不能动弹,秦广王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崆峒派的轩辕剑落在你的手里。” 岳青君大怒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用下五门的蒙汗药。” 秦广王道:“我们原不是阳间的人,卑鄙如何?无耻又怎么样?” 那转轮王模样打扮的人一脸奉承阿谀道:“秦广王兄出手必胜,真是可敬可畏。” 岳青君虽然好像全身麻痹,但是说话尚无大碍,道:“我虽然是无名小辈,他要是在我的面前走过十招,我便跪在地上叫他爷爷。” 秦广王大怒,随即淡淡一笑道:“我不……” 他眼前一花,已被岳青君一脚踢倒,岳青君踩着他的胸口呵呵一笑道:“你不上我激将法的当是不是?”“我穴道被制,被你暗下迷烟,而没有下马,你不奇怪?” “你是如何解开这的穴道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十九章 无端遭鬼缚困鬼窟 柳芳白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中扑扑直跳,凤烟萝已经冒出冷汗,张大了嘴,见秦广王被踢倒,才长出一口气。 “你会用暗度陈仓,我师父便不会用李代桃僵?” 几人和二女大奇,“你师父?”岳青君道:“你这阎罗王总归是邪魔妖神,我只是用了一招补天浴日的反劲儿在自己的身上罢了。” 秦广王道:“世上真的有这种神奇的功夫?” 岳青君下马探下身子,道:“如果你瞎了眼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天山雪翁那只老狗装鬼吓唬人呢。” 秦广王此时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岳青君忽听背后掌风响动,柳芳白叫道:“小心!” 他向后拍出一掌,纵身向前,秦广王顺势站起身子,偷袭岳青君的却是楚江王。 岳青君道:“我今天真是运气,碰上了个大头鬼。”楚江王大怒,挥舞双钩向他扑来,楚江王的脑袋只是比别人大了两个,便被人如此嘲笑,他心中着实气愤,“这怎么是一对鸡爪子啊!” “这是子母双月钩,是离别钩的一种,小心。”柳芳白小心之声未曾说完,那把轩辕剑已斩断双钩,而岳青君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秦广王呵呵大笑道:“这便是取笑人的下场,这阎罗网你有幸一试,却也是不枉此生了。” 而那钩中被斩断处弹出的是一张又细密又结实无色的网,已将岳青君紧紧套住,“师父,烟萝,快走。” 而凤烟萝和柳芳白也几乎在同时落下马来,秦广王道:“天下能逃过我们五人合力五星阎王指一击的恐怕不多。” 几人狂笑,岳青君道:“好不要脸,放毒便是防毒,还狗屁的逞能,自己骗自己。” 几人脸上一红,似乎颇为感到羞耻,因为他们虽然装神弄鬼,但是在武林之中,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说出他们的姓名,却用毒药伤人,真的是脸上无光。 这时又来了许多鬼打扮的人,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戏台子上唱戏的一般,分别给他们每个人带上头罩,点住他们的哑穴,将三人架入三辆马车内,马车便在荒凉的戈壁上飞奔起来,三人心中急切万分,只觉得一路坑坑洼洼,高高低低,耳边时长响起的是狼嚎鬼啸之音。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车才停住,又有人将他们分别架入一个屋里,岳青君独自摇摇晃晃的被挟入一座房子中,他的眼罩这才被除下。打量四周才发现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并不是屋子,而山洞中点着一个小小昏暗的油灯,空旷无比,这时有个牛头打扮的人伸手解开他的哑穴,递给他一碗米饭,一双筷子,那人也不说话,转身便走。 岳青君叹口气,将米饭放在地上,忽然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道:“把饭吃了。” 他一愣,果然按着那人说的将饭吃了,只觉得入口香甜,不知道是久未吃饭,还是饭作的好吃的缘故。 那细细的声音道:“一会儿他们会带你过堂,你不要犟嘴,他们说什么你都要说是,顺着他们说,不但要顺着他们说,而且要表现出很诚实的样子,绝对不能表现的玩世不恭或者嗤之以鼻,就算是你觉得是说谎,可是为了保住性命,也得装着你的确很虔诚。” 岳青君冷冷哼了一声道:“这便是地府阎罗的规矩吗?我这人天生的不会说谎,你要让我像敬祖宗那样的虔诚,我还真是做不到哩” 那人冷笑道:“不错,确实如此。” “那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那人悠悠叹了口气道:“你如此聪明,又知道我是谁,何必再问?” 岳青君忽然绷紧的脸变了颜色,做个鬼脸儿嘻嘻笑道:“我也想证明一下我自己的猜测,再说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夸夸我聪明。” 那人唉了一声道:“你果然还只是个孩子,想不到在这里你还有这份幽默。” 岳青君道:“你心中又何尝不是呢?你也是为人支使罢了。我又怎么不知道呢?” 那人声音中满含着惊恐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事儿,也不要告诉他。” 岳青君道:“那不行的,我不能欺骗他,你不要我告诉他,好吧,至少咱们俩的关系得和他一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章 无间地狱的对话 “你说。” “不要轻贱自己,要活下去。”岳青君声音中似乎极为激动道。 “我会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话?”“唉,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不能看到你沦落在那里,你的生命不该如此的,那里的生活总是不该属于你的呀。” “想不到你的三心二意之外,还有一颗如此之心。”那人似乎是赞叹。 岳青君道:“我要你嫁给我,你答不答应?” “不行”,她很是坚决,又温言道:“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男孩子说话很伤他的自尊吗?”岳青君道。 那个女孩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你并不爱我,只是要救我,帮助我,怕我会轻贱自己的生命,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你可怜我,同情我,可是你若光用这种法子去救女孩子,那又有多少女孩儿会为你轻易的承诺伤心呢?” 岳青君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轻易说的,我是认真的。” “我很感激你。”那女孩子道。 “我师父和烟萝呢?”“我不知道,你放心,她们不会有事儿的。” 同样的,凤烟萝和柳芳白被带到了另一座山洞,也同样的被摘下眼罩,而她们面前相隔的是渭水三怪,在昏昏的灯光下,渭水三怪面色狰狞的看着她们,似乎要吃了她们一般,他们虽然能互相看见,但却听不到对方的话,更听不到渭水三怪的愤怒的哼哼声,因为他们被一张透明的玻璃屏障隔开。 她们也同样每人送给一碗米饭,也许是对女性特别的优待,他们的碗里居然放了这一带极难见到的蔬菜,而送饭的是两个马面阿旁,他们并不多说一句话,似乎一句话便泄露了天机,对这两个女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到这两个女孩子生的美丽,却脸上发红,似乎是羞涩,又似乎是自惭形秽。 这里看似防守严密,但其实很松懈,因为当人们全部活在紧张兮兮中时,难免会把松懈当成紧张。 而这时候柳芳白居然站了起来,凤烟萝也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笑。 “柳姐姐,这叫什么功夫呢?” “连我徒弟都会补天浴日,我难道不会九解连环吗?”柳芳白抿嘴笑道。 “唉,岳大哥你们都会这诈中只诈,可惜我不懂哦。”凤烟萝道。 “江湖险恶,不得不如此,你没有机心,在玄都宫做个天真的姑娘,有玄都宫做个天然的屏障保护,有什么不好?”柳芳道。 凤烟萝道:“姐姐,你怎麽知道他们会把我们抓到这里而不当时就杀我们呢?” 柳芳白道:“当然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抓到我们,今天他们要请的主角儿并不是我们,所以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再说,他们哪里有这种本事?”她一脸孤傲道。 “那么谁是主角呢?” “妹妹你在西域可曾听说过阎王夜审犯人迎地藏的故事吗?” “好像有点儿耳闻,那是和鬼王门三教封神一样的鬼把戏。” “这个我怎麽没有听说过?”“这是天下武林的惊天大密,又怎么会被人轻易知道?况且封神的玩意是杀了人然后宣布他们的功劳再封赏犒劳他们一下,不过江湖各门派的私刑之下为了不遭到报复而寻出的借口。” “姐姐,你怎么知道呢?”柳芳白神秘一笑,道:“我们吃些东西。” “恐怕有毒吧。”“不会,地府怎么会用毒再害将死的鬼呢?鬼死了那还能做什么啊!”凤烟萝点点头,柳芳白道:“咱们好好休息,等着看他们的把戏。” “鬼把戏才对!”两人嘻嘻一笑。 渭水三怪的老大丁空怒目而视她们,一拳猛击打在玻璃屏障上,如蜻蜓撼柱一般,非但动也没有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那玻璃屏障居然如此坚固,也真是难得。 丁空嘴唇微动,似是谩骂。 柳芳白双眉一皱,在胸前作一龙女托瓶状,丁空一见,惊在那里,他脸上登时缓和,一副恭谨的神色,向二人点点头,柳芳白拉着柳芳白道:“想不到咱们进了地位不低,居然被投进了无隐炼狱。” “姐姐,什么叫无隐炼狱?”“诸事不隐,互相监视,你的小丈夫可没有咱们的福气,无隐无显无生无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一章 群鬼的封神盛典 二女不再说话,仍在那里装作穴道被制,闭目调息。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天已届三更,呼呼啦啦涌进来了二十余个牛头马面,分别将二人和渭水三怪从各自所呆的山洞推搡了出来,最可令人奇怪的,偌多个人一言不发,但是从呼吸的缓急轻重之中可以发现这些“鬼”虽然不说话,但于喘息的声音之中却听出无比激动,兴奋难抑之情。 渭水三怪和二女被推拥到一座山谷之中,此时天已经入了深秋,塞外风势劲厉,深夜之中已然如冬天般寒冷,好在地势恰在山谷之中,犹如四面围了四堵墙,风被遮蔽在谷外,却也不算太冷。 风号声中又隐隐杂着狼的嚎声,一轮明月,惨白略黄,更觉得无限荒凉。 山谷甚大,方圆足可容纳万人之多。 正中央十口巨大的铁锅里乘着石油,偌大的铁锅当成的油灯,火焰熊熊,上下窜跳,山谷中早已经站着五百余人,而最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青纱蒙面,一点声息也无。 中央一座高台约有两三丈高,高台用黄毡铺着,在灯光之下,闪烁着黄光,台边有梯子可以登上。 台上有十一把椅子,左右各坐着五殿阎王,每个椅子的上方高举着一面大旗,上书各殿阎王的名号,尤为怕人的是五百余人的场地上竟然死寂沉沉,没有一点儿声音。 那十个人形态各异,似乎为了参加一个重大的典礼盛会,经过了精心的化妆,个个面色狰狞,威风凛凛,一个个身穿蟒袍,腰系玉带,头上戴着王冠,诚然阴气逼人,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在台子下面,一溜摆着十八只木笼子,上面各写着十八层地狱的名字,算是代表着阴间的十八层地狱,各个木笼子里面各有一人或是两个人,个个散发披肩,身穿着白色囚衣,面目萧然无神,有的似乎身上还有被鞭子鞭笞过的伤痕,血迹斑斑,有的衣服被鞭子或者利刃割烂,这些十八层地狱里的犯人倒是没有戴着面纱。 二女颇为感到奇怪的是中间的那把椅子空着,那把椅子又比那十把椅子高大许多,那十把椅子显然排在旁边起到众星捧月的作用,似乎突出的并不是这些相貌堂堂威风十足的十殿阎王,而是这把居中的椅子。 这把椅子装饰豪华,似乎是檀木雕刻着蟠龙,上着金漆,灯光之下,尤其显得光华夺目,满场黑暗压抑之色,倒是因为这把椅子的金黄锃亮而明媚起来,椅子上面却没有人,但是放着一尊金色的神主牌位上面是: 阴司至尊太昊无极玄天立地顶天多宝圣神肇使阁魁帝师地藏之位 柳芳白看了还是忍不住好笑,心道:“是主子死了,还是真的如他们所想的升了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二章 天齐城隍的自我声讨 她们被带到一边,只听见一人在台上高声道:“本神执掌西域天齐巡抚城隍告尔等: 我阴司地府,总六道轮回生死,勘人间祸福善恶,念世人惑于杀戮贪婪,困苦方殷,为儆效尤,特立此安天下惩善扬恶大会。” 那其中一名阎罗王道:“是惩恶扬善大会。“ 其他九位阎王大声一齐呵斥道:“天齐城隍言语出错,差一言而谬千里,竟然诬蔑我大好地府,居心叵测,久怀狼子不轨野心,实在是其万恶之露一点。” 天齐城隍犹如一团烂泥,与其说是惶惶然跪下,倒不如说是萎颓在地上,声音中含着十万分的恐惧道:“我罪恶滔天,罪大恶极,图谋颠覆地府,败坏纲纪,自小出身不正,窃居阴司高爵,还请各位圣王明察,赐臣一死,臣甘心领受,虽万死而无憾。” 使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在如此恐惧之下说出的话倒是十分顺溜,想必每天都练习这些应场的话吧,而且他不求讨饶,却口口声声求死,真是不近人情,奇哉怪也,想必他也知道在如此庄严的场面之下犯下如此口舌招尤的大罪,若是能活命所受到的惩罚一定会比死更难以忍受。。 秦广王哈哈大笑,摇头晃脑道:“天齐啊天齐,我久知道你怀有此心,只是看你自己知道改悔不知,不料你执迷不悟,若非今日你自己承认,露出狐狸尾巴,图谋颠覆我阎罗地府,你还要隐瞒到几时?朕权且代地藏王赐你一死,免去十八层地狱之苦,不知各位王兄意下如何。”他转头征求其他九王的意见,九王一起点点头,无人反对。 天齐城隍磕头如鸡子叨米道:“臣领死,臣负诸圣王之教诲,臣死的心服口服,没有怨言。” 他说完这番话,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猛然向自己前胸刺去,鲜血溅出,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死了,好像没有多大的痛苦,原来就算是所谓阴间的城隍也免不了人间的利刃加身之苦,而且还得流血,还得再死再投生。 下面众鬼一片高呼,足足有一刻钟左右,似乎是早已经训练好了一般,一齐停下,又一齐高声道:“天齐城隍罪恶累累,罪在不赦,无能而忝居高位,该死,该死,地府圣王代天行刑,明察秋毫,天眼无私弊,英武神明,神明英武。” 声势不衰,十殿阎王拊掌大笑。 也不知为什么,二女心中忍不住恶心。 台子上面站着一个胖胖模样的判官,走到台子中央,侧身以示不敢居中,高声道:“本官地府刀笔两面判官的便是,名为两面实是一面,一面尽忠诸位圣王,另一面详查阴司,各人不得藏私纳垢,阴图地府中枢,实录人间之过失祸福,为地府黑史存信,为鬼民立公言。” 地下诸“鬼”大声呼喊道:“判官秉笔直书,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不已,实为我等楷模,事事躬亲示范,其人无可比也。“ 那两面判官一摆手道:“既察出天齐城隍之罪恶,我等为了彰明刑罚,一齐声讨此贼。” 下面开始了声讨,声讨的话无非是:“天齐城隍恶贯满盈,卑鄙无耻,贪婪无厌,盘剥群鬼,私刑纳贿,结党谋私,对父母不孝,于主上不忠,养子不肖,育女无容,此贼之罪,实在是诛不胜诛。” “本判官特布告此大会,阴司至尊太昊无极玄天立地顶天多宝圣神肇使阁魁帝师地藏菩萨鸾骖天地,龙游未归,他神谕我等,为我盛会祷告祝福,摩顶礼拜。” 他将每个阎王的名号加上他们的地府如地藏王菩萨的那些赞语一一报了出来,每报一人,则欢声雷动,齐称万岁。 柳凤二女愈加恶心,凤烟萝忍不住便想发作,柳芳白在她耳边道:“时机未到,不可妄动。” 他们旁边一“鬼”道:“你们窃窃私议,蝇营狗苟,是否对本会怀有不满之心,意图扰乱本会?” 二女看了看他,也不再说话,那人居然也不再说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三章 独和孤被网罗的罪名 “带独孤燕,邢独秀。”几名判官鬼差高喊,鬼使从第三个笼子中带出来一对男女,约莫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男的英秀挺拔,女的人亦美貌非常,但是他们的衣衫褴褛,戴着脚铐手链,形容憔悴,男的头发凌乱,女的蓬首垢面,面色发白。 那判官道:“独孤燕,邢独秀,你二人可知罪吗?” 那个男的原来叫独孤燕,女的叫邢独秀,男的哼了一声,昂起头,冷笑着看看他们,甚是倔强轻蔑道:“不知何罪。” 判官大怒道:“跪下。”几名小鬼将二人按在地上,二人挣扎不下,似乎身上有伤。 判官道:“你们的罪状是: 一:其名其姓太恶,独孤,独秀,一人成尊,岂非不善?” 柳芳白凤烟萝心道:“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罪名,真是闻所未闻哩!” “二:你们一人本来罪过不轻,又私通为夫妻,本教严禁教众私自结合,你们岂能不知?扰乱本教清誉,致使本教纲纪败坏,倘若生下孽种,那还得了?” “这两项罪名已能令你们万劫不复,你们又不思改悔,其罪更是难饶。” 独孤燕冷冷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刑独秀道:“也亏你们想得出来这样的罪名,当初我入本教之时,也并未听闻有许多规矩,至于男欢女爱,固属人之常情,也更没有什么规定可以禁锢阻止。我与独孤燕两情相悦,于别人何干?偏偏你们这些人唯恐找不到理由也似,不如我给你们说些制我们罪的理由吧?”她的声音美妙之极,如出谷黄莺。 邢独秀又愤然道:“记得有一个人曾利诱我侍候于他,若是我想从,一切这些罪名都会被遮掩,若我不从,他要用强,那人莫非叫秦广王么,燕哥?” 底下群鬼听到这番话,轰然大乱,齐声道:“污蔑圣王,其实该杀,该杀,该死,该死。” “诬蔑本教首座阎罗天子,罪在不赦,用心歹毒,一定是鬼王门或者是玄都宫派来的奸细,意图混入本教,颠覆我教。” “诬蔑我阎罗天子就是诬蔑我地府阎罗三万群鬼,我三万群鬼定然不答应,定然要与你死战到底,将你们生吞活剥,磔为粉末。” ...... 种种能想得到想不到的罪名便宣之于众鬼之口,一时的声讨比刚才声讨天齐城隍的氛围更加热烈,个个摩拳擦掌的要表露忠心。 秦广王见气氛已经造就,但是刑独秀的话关于他个人的名声,此时他却也沉不住气道:“你这长舌妇,哪有此事?本王一心为公,何暇论及儿女私情?尔等切莫听他胡言乱语。”他居然有点惶惶然。 独孤燕,邢独秀冷笑不语,下面的人开始往他们身上乱抛洒杂物,纷纷咒骂,两面判官道:“邢独秀恶言污蔑圣王,其罪先该掌嘴。” 又上来两个女鬼打扮的人,挥起巴掌向邢独秀打去。 独孤燕道:“不要。” 他“要”字未曾出口,那两个掌嘴的女鬼自己一巴掌却打到了对方的脸上,二鬼甚觉诡异,本来不信,又各自打了刑独秀一巴掌,境况与前一样。 台下诸鬼怔怔看着他们,二女也是大奇,心中却焦急岳青君此时不知在哪儿。那两个女鬼又各自抡起巴掌,恶狠狠向邢独秀打去,这两巴掌却生生打在判官的脸上,二鬼似乎武功不弱,判官非但脸上肿了起来,吐出口血居然连牙带血,怒道:“你奶奶的。” “花面鬼,女鬼请罪!”那两名女鬼唱戏一般,声音娇柔造作,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柳芳白看着,一阵惊喜,又一阵好笑。 “任意随心掌,我们的帮手到了。” 却听见楚江王道:“将邢独秀,独孤燕二人带下去,带渭水三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四章 英雄侠义的渭水三怪 这时候渭水三怪也被带到台子上,楚江王道:“渭水三怪,本王亲自审理你们,你们可感到荣幸吗?” 丁空大怒道:“放你妈的狗屁,你若杀了老子,老子还要感谢你成全我当神仙做鬼魂投胎不成吗?呸,无耻狗贼,老子不服你。” 楚江王一笑道:“你服也罢,不服也罢,你们渭水三怪怪就怪吧,偏偏又称什么神蛟神螭神龙,咱们阴司地府也只是鬼窟而已,咱们左右也不过是鬼头儿,你们居然敢称神,可是没将本教放在眼里吗?” “不错,他们僭越了你们,总不至于死吧?”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楚江王道:“神龙就神龙吧,偏偏要跑到西域逞强,找咱们的麻烦,咱们鬼神一怒,打赌你们铁定的输,输了便要当我们的接引鬼使,咱们是言明在先,只要你们能寻到替身便可以解脱,是也不是?” 丁空道:“你们擒住我兄弟丁敬以此相逼迫,还说什么打赌?我兄弟护送宁波府民商所捐的款项粮食赈济河湟灾民,那些灾民望眼欲穿,身冻腹饥,唉。”他叹了口气。 “呸”,古玉向秦广王怒骂道:“狗娘养的,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底细,难道我便不知道吗?” 秦广王伸着脖子,似乎对他的话极为感兴趣道:“小子说说看。” “二弟”,丁空似乎是有所顾忌,想要拦阻。 古玉好似没有听见道:“你们号称十殿阎王,其实只有五个人罢了,攒鸡毛凑掸子,抓王八添宴席,秦广王,你是什么东西大约天下人还没有能说的出来,但是二爷偏偏明了的很,你叫张文明。” 秦广王一听他的话,知道他对自己确实有所了解,心一横,再也顾忌不理身份,扬手一道寒光直奔古玉而去,疾如闪电,但是只听见叮的一声,暗器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射来的暗器的东西,掉在台子上。 古玉知道自己所处危险,但是他已经愤怒已极,并不停下,道:“你是什么狗屁蛇鼠山通天观主,你祖上便是出家行骗的张道陵。你们是黑白两道通吃,不但要当官府的爪牙,给皇帝烧铅炼汞,制造符水淫邪药物,还要在武林混些名声,官府是你们的庇护,你们为他们愚言骗人骗世,霸女欺男,无恶不做,为武林所不耻,正道之士,人人欲诛之而后快。五年前一个小孩子略施一计,便将你们和官府分裂,官府毁了你的老巢,你名声又极臭,便跑到西域装神弄鬼。” 这时楚江王出手去打古玉,这时凤烟萝站在台上已经和他斗在一处。众鬼颇感奇怪,刚才替古玉挡暗器的正是她,她听说三人的话,才知道这三人果然是不错的人,对丁空断臂的事儿她深感抱愧,所以决心救下他们。 又听见一个声音道:“讲下去。”古玉见凤烟萝相助,大感讶然,但他此时义愤填膺,也没有注意那个声音,也顾不了许多,又加大声音道:“这位楚江王也不简单,他便是无恶不做的采花太监王十朋,他帮助内宫采制淫药,残害妇女,十分卖力,是个无耻好权阴毒的阉人。” 此时凤烟萝已经和王十朋交手三十余招,王十朋出手阴狠,凌厉已极,凤烟萝武功虽高,但是穴道久被制住,此时刚刚冲开穴道,委实有点儿力虚,柳芳白翩然上台,道:“妹妹退下,我来杀此恶贼。” 秦广王大惊道:“你们!你们是如何解开穴道绳索的。” “我们便是要来端你们的鬼窝儿的。” “墨法剑”,他一愣,看着柳芳白手中的墨法剑,又嘿嘿笑道:“原来是墨老叔的传人,如此咱们可是一家。” 柳芳白大怒道:“墨孤魂是墨孤魂,我是我。” “你……”“不用你了,老不要脸。”岳青君忽然嘻嘻笑着走上台子,二女一见,心中窃喜,凤烟萝已是满脸泪水。 “你不是……” “我不是被阎罗网给网罗住了?我若不被网住,又怎么网你们?这就叫将欲网之,必先为网之,张文明,五年前我放你一马,你居然还在这里为鬼为神。” 秦广王张文明道:“是你!就是你害的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忡忡大怒,猛扑向岳青君,掌风挟着雷电之威,端的不是等闲之辈,岳青君道:“张文明,今天你一定为鬼矣。” “住手”,忽听见阴阳判官喊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五章 豪华场面之下的地藏回归 众人不解,只见人群如潮水般两厢分列,涌出无数彩灯,推出许多的香花宝树,不过都是用绢花珊瑚搭配而成的假花假树而已,但也香气四溢,精巧逼真,似乎在树木上放着无数香料,一顶黄幔大轿被十六个人抬着,众鬼欢呼道: 地藏王法驾回宫,法驾回宫。 他们和十殿阎王都跪倒相迎,高声呼喊欢迎地藏王菩萨。 只听见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从黄幔中传出来道:“本王刚刚从灵鹫回鸾,与佛祖论道,太上参玄,心耳不宁,掐指算之有人捣乱封神盛典大会,尔等可曾擒住吗?” 紧跟着黄幔中走出一个高高瘦瘦,带着冕旒王冠的人来,只是他似乎脸上如枯木一般,毫无表情,让人一看还以为是庙里的木雕泥塑的神像,那人缓缓走向台子,脚步轻盈,似乎轻功极为佳妙。 秦广王张文明带头跪拜叩首道:“臣诚慌诚恐,臣等正努力诛佞。” 岳青君哈哈大笑,声音不绝,笑罢道:“原来鬼头目装神弄鬼的本事更是玄妙神幻,连西天佛祖太上老君都请来给你捧场,七牵八扯,好一场大戏,可笑,可笑。” 张文明跪着回头看看他,阴森森道:“你马上便知道一点儿也不可笑。” 只见又有两个人走上台子,一个银髯青袍,鸷眼鹰鼻的道士打扮的老人,大约八十左右。一个头顶如雀巢,高大肥胖,身穿黄衫的和尚,也足有六七十岁左右,只听见那带着王冠冕旒的地藏王道:“两位道兄,主角未到,偏偏来了这许多小辈儿,这狂妄小子,还要劳二位帮忙打发。” “助人为乐,分所当为。地藏兄不必客气。”那青袍老道道,他看看渭水三怪,一脸骄气道:“小辈们都叫些什么?” 岳青君道:“老道人这样的打扮,莫非是太上老君?” 老道士拈须狞笑,哈哈哈哈道:“正是你太上老爷。” “长啸梁父吟,何日见阳春,君不见,广张三千六百钓,当年颇似寻常人。”丁空三怪大喜道:“师父!” 一个黑袍青须的白发老人手中提着一支又长又细的钓鱼杆走上台来,他后面跟着一个蓬头的中年人,那老人看看场上众人,嘿嘿两声,“给我的面子不小啊,这么大的排场,我要是不来,看来还是要冷场。”他眼光一动,一道寒光。 那青衫老道人道:“原来是磻溪钓叟到了,失敬失敬,想不到你还没有死。” 磻溪钓叟道:“你没有死,便盼着我死?难怪你叫痴心妄想尉迟观阁,突然想起也尔,你们可知罪么?”他二目一瞪,放出两道寒光。 “莫非便是漠北尉迟家的老主人尉迟观阁吗?”柳芳白一愣,岳青君却将那个蓬头的人抱住,正是许仙。 “许大哥,我……” “不要你我了,是不是要问辛双成?”许仙呵呵笑道,岳青君脸上一红,许仙道:“放心,她是你的白娘子,你不用担心她,人家很好,西域风苦沙危,霜寒露重,人家叫你好好的保重。” 岳青君心内一阵暖意流过,“岳大哥!”随着一个童稚的声音一个女孩子扑入他的怀里,许仙哈哈大笑,正是言结绿,岳青君拍拍她的肩头道:“妹妹,你还好吗?”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心里一心一意想着岳大哥才是。” 言结绿脸儿一红,从岳青君的怀里挣开,拉着柳芳白和凤烟萝道:“两位姐姐也好?” 柳芳白笑道:“托咱们岳大哥的福,咱们也好。”三女嘻嘻笑了起来。 那持杆的磻溪钓叟对许仙道:“年轻人喜欢倚红偎翠,也不是不可,只是多了便不好了,他可是辛双成养大的那孩子?“ 许仙笑道:“老家伙不要胡说,莫要看他年纪小,这哄女孩的本事不再你我之下,你说这吃不到葡萄说酸的话,不是有点儿眼热人家的姑娘儿缘吧。” 丁空古玉和赫凤山一齐跪倒道:“师父,徒弟给你老人家丢脸了。” 老叟不慌不忙道:“空儿,你的手?” 丁空怒目看着凤烟萝道:“徒儿无能。” 老叟点头,面色阴沉道:“她害你五指尽失,为师本当奉还,但她刚才救老二命,你也是亲眼所见,你看……” 岳青君一拉凤烟萝,二人走到丁空面前,躬身施礼,凤烟萝道:“小女子不懂事,伤了丁大侠,还请你责罚。” 丁空叹了一声道:“算了,也有我们的不是。” 磻溪钓叟道:“以你所为,便是玄都宫门下,我也不能饶你,今日你救我徒弟一命,算是抵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六章 小哥戏斗五阎王 那青袍道士尉迟观阁怒喝道:“这小孩儿便是岳青君那兔崽子么?”眼中几欲要喷出怒火来,几乎要吃了岳青君一般。 许仙点点头道:“不错。” “如此我要取他性命,为我尉迟家报仇。” 许仙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尉迟家灭门虽是用他的名义却不是他所为吗?看着你急在一时,这仇是不能报的。” “许仙,此事虽然不是他所为,但是却和他的名字有关,老人家要杀人,还要什么理由吗?莫非你要拦阻?”秦广王道。 许仙道:“你是哪里的妖邪,好大的口气,好大的王法,你们主子在场,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莫非你不怕僭越之罪?” 秦广王脸上一红,不再说话,他自然之道他那位主人地藏王菩萨的喜怒无常,猜疑成性,若真的当他是僭越,他也自然得名至实归,甘之如饴。 “一嘛,这尉迟家灭门和他无关,二嘛,便是着老家伙出手也未必杀的了人,我看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尉迟观阁道:“我却不信,”“由不得你,你若是杀了他,便结上了一个天大的仇怨。” “什么仇?” “玄都宫!” 十殿阎王都怔怔的在那儿互相对视。 “许仙,你真是不要脸,想借着玄都宫的名儿来吓唬人吗?” 许仙道:“你当然也可以领教一下他的武功。” 磻溪钓叟道:“许老兄,既然是咱们的事儿,又何必要掺上孩子?” 许仙道:“老叟不知道这孩子是多么的有趣儿。” 地藏王在台上坐在那把豪华高大的椅子上道:“任你们有趣儿无趣,今天都要成鬼的。” 许仙道:“金刚和尚,你号称明日如来,我看还是滚回你的金刚寺吧,若不然,你的假佛头是会搞丢的。” 那和尚笑眯眯道:“恐怕你现在没有这样的法力。” “岳青君,过来,老爷要杀了你,祭奠我们尉迟家。”尉迟观阁恶狠狠的道。 岳青君笑道:“杀我是吧,我正想当鬼玩儿呢,只不过你没有这个本事吧。” “道兄莫慌,看我五阎王阵杀他!”地藏王道。 地藏王话音未落,秦广王,转轮王,楚江王,阎罗王,宋帝王跳过来围住岳青君,“我来帮你”,柳芳白便欲挥剑冲上。 许仙道:“小丫头不要着急,看看你小徒弟的功夫如何再说,教徒弟怎么能怕他打败仗?” “我吃过他们的亏。” “哦,你还是不要用兵刃把他们揍垮啊,懂不懂?” “知道!” “很好,双成若是知道他的儿子如此的出息,定然高兴。”“出息不出息还是打了之后再说。” 岳青君道:“五鬼,五星连珠陷魂阵,我已经试过,你们还有什么法子?” 转轮王道:“那你尝尝咱们的五王掌法。”他一操手中法轮,一招六道轮回打向岳青君双腿,岳青君纵起,探右手中指食指如剑,一招双星伏手,脚上弯弓射雕,踢向秦广王,另外三人在转轮王出手之际,也各自出兵刃直击。 这五人兵刃中夹杂着掌法,其中掌法威力更强于兵刃,他们的掌法属于五行反克反生,迥异于相克相生之理。 出招不以常理而行,但求一人出击一招,而风险破绽却被另一人承担,如此圆转而进击,毫无破绽,临敌之际,只讲究配合进攻,却于避闪退让之间毫无顾忌,实是要使每一个人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只是为伤人败敌而已。 岳青君自迭逢强手之后,本身武功进境神速,这其实是和他所练习的武功有关,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他素来喜欢以巧胜强,而以临敌电光火石一瞬之间的智慧求胜。 斗到三十余招,他发现五人用掌之法,大同小异,但是苦于他们配合默契,毫无破绽,漏洞一出,则攻击已经到来,迅速弥补,加之五人掌力雄浑,武功精强,本身武功虽然比不上他,但也是一流好手。如此配合,五人合力已然非五人之力,威力之大,实在强于李玉主和风玉。 但是他自与风玉和李玉主交手之后,敌人愈强,进步愈快,武功又精进不少,他得到凤天来指点诸仙掌法的诀要,于掌法之中,又有颇多领悟。 他少年情怀,却具老年人临事以静之性情,因为在他遇到柳芳白之前根本不会武功,之后被柳芳白近乎强行逼迫练武,所行所为,莫不险之又险,寻常武林中人临此亦是小心逾常,何况他不会武功? 他一心一意,无暇亦不顾暇,虽处弱势,但招数掌法千奇百幻,层出不穷,如热锅爆豆,不竭涌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七章 尉迟老人的撒手锏 磻溪钓叟惊喜道:“许老兄,这莫非是……” 许仙道:“看破不说破。” “嗯,此子虽练习武功不久,但成就颇在你我习武十年之后,若非有奇遇和瑰异天资,焉能至此?我少年之时与徐云若和言达天有一面之缘,此子的武功造诣堪堪也只有徐言这两位百年不遇的奇才才能至此啊!”他拈须不住点头。 尉迟观阁向那老僧道:“佛兄,你看着小子用的是……” 那和尚向居一隅,向来未见过,其出手看似平常而实奇之又奇,于极平常见极高妙。 尉迟观阁道:“看似玄都宫的武功,又大有不同,玄都宫的武功讲究出招的玄妙,以幻致胜,可是……” 和尚道:“今日此子不除,必为大患。”二人一同点点头,那台子上的地藏王似乎是“呀”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岳青君的武功,还是为了什么。 也不见尉迟观阁如何移动,从他的身周已经飞出五支小锏,那些小锏约有五寸之长,五点金光直奔岳青君双目前胸,小腹,面门,岳青君虽然未料到此人的偷袭之行,此时也最巧他以一招五岳相会,太极手一合,掌打向张文明,最奇怪的是那五支小锏却尽中在张文明的身上! 岳青君惊了一身冷汗,停手罢战,笑道:“多谢尉迟老先生施以援手,助我杀鬼。” 张文明此时身中五锏,如利刃加身一般,已在地上哀号,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场诸鬼实在不明白他们的圣王叫起来倒是和那些处死的鬼们无异。 两只小锏击中他的双目,张文明双目出血,就在台子上来回翻滚,血染在台子上,尉迟观阁脸上发青,“这,这,这……” 柳芳白凤烟萝言结绿三人骂道:“好不要脸。”各自将悬着的心放下,许仙呵呵一笑,道:“这便是狗屁撒手锏,还称什么千手蜚蠊,有你这样的脓包吗?” 尉迟观阁怒道:“哪路高人阻拦于我?” 却听见台上的地藏王轻声漫语道:“观阁兄何必这般心急?我还未看完这小子的招数,你就出手击杀,也罢,张文明名声太坏,我早就知道他心怀不轨,欲除之而后快,他居于十殿阎王之首,却自负曾独霸一方,久不服我,制地府十典,名为尊我,实欲为架空我,观阁兄既然假手除去,那很好。” 那九殿阎王一齐跪在地上,叩头道:“菩萨英明,秦广王久蓄奸心,武功低微,忝居阎王之职而不思报效,死罪,死罪”,下面人也跟着大喊道: “秦广王张文明为地府储二,无德无能,有愧于地藏菩萨栽培,万岁,万岁,万万岁,神武圣明。” 几人看的愣愣发呆,不明所以,岳青君手指着台上道:“无脸见人的菩萨,你简直聪明无比,我都自愧不如,为了结交一个尉迟观阁,何惜一个重伤之下的张文明的名声和死活?反正他双目尽毁,又无用处,不过人已将死,又何须这般如此?” 磻溪钓叟道:“小兄弟不知,人家这叫诛奸谀于既死,你既然无用,留你何用?” 尉迟观阁大怒道:“小子,来和老夫一战。” 岳青君一笑道:“我还没有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你刚才助我,这时又要跟我一较高下,比个你死我活,如此反复无常,连小人亦是不敢不屑所为也!” 尉迟观阁道:“还是少费唇舌的好。” 岳青君一脸迷惑道:“难道你老人家真是反复无常,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人吗?” 磻溪钓叟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人家见利也并非是忘义,盖忘德也并非什么义,这人只是小小出卖过三次主人,六次出卖朋友而已。他那些主人也不是不好,只是都要用这种招数叫他去杀死另一个主人,最后人家把主人都给杀了,索性自己单干,吃独食。” “那六个朋友叫漠北七鹰,他也是一只鹰,将六只鹰拱手送给甘肃大使挨刮,剩下他一只独头鹰。” 此时岳青君和尉迟观阁并不说话,互相凝视对方,却听见地藏王与那和尚道:“观阁兄,且缓一缓,他们来了。” 众人回头观看,却听见岳青君骂了一声道:“好不要脸。” 原来尉迟观阁又已偷袭岳青君一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八章 和尚作孽 惭愧自裁 但见众鬼一闪身,二马二驼缓缓驶了进来,正是他们傍晚所见到的四个僧人,法源法灭三苦三悲,四人四骑,却有万马奔腾之势,气象万千,势如泰山,如佛庄严,具大慈悲象,使人肃然起敬。 法源以狮子吼之声道:“我等自天竺归来,遇假地藏王惑乱,心中不忍众鬼蒙蔽,执泥名相,大师既然源于中土禅宗,这世俗之相尚且不能窥破,又何以谈地藏王乎?” 只听见那黄袍老僧叫金刚如来的道:“久闻四位师兄一心求证菩提大道,于天竺求得我佛祖舍利,老衲与观阁兄还有地藏王兄欲一睹如何?” 法灭道:“佛祖舍利乃我佛门至宝,亦为天下之公有,大师一见,有何不可?” 许仙与磻溪钓叟道:“我辈俗人,见过四位大师。” 法源道:“二位既是我道中人,何必拘执俗礼,此身以度人济世,行侠无剑,善哉。”二人大笑。 却听见法源道:“独孤燕,邢独秀,你们因何被囚?” 台下独孤燕道:“窥不破一情尔,愿大师鉴圉。” 法灭叹道:“独孤燕,是否你心生贪念,托庇地府,以致为网罗缚?” 邢独秀戚然,向那几个和尚招手道:“那好,你们过来。” 岳青君对他们二人本有好感,飞身将一旁羁押他们的鬼使踢倒,轩辕剑轻轻一划他们身上的锁链,锁链断裂,掉在地上,二人走到四僧的面前。 四僧忽然放声大哭,颓然坐在地上,声震山谷。 邢独秀咬咬牙道:“你们四人既已作孽,玷我清白,我容许你们到佛祖之乡忏悔,十年以来,我切齿之羞愤,我锥心之仇恨,我被侮辱之念难消难灭一分一毫。”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只有独孤燕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脸温柔怜惜的看着邢独秀,许仙满脸悲悯,凄然欲绝,磻溪钓叟长叹。 一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将自己被人玷污之事诉说本已经大奇,而作此禽兽之行的竟然是四位得道高僧,岂不令人扼腕称奇,于武林谈资之中,势必又添一佐料尔。 法源道:“女施主责难甚是,我们不敢有二语,我等求法之心已了,此身再无牵挂,四命付你,请你取命。” 邢独秀悲愤难抑道:“那你们自裁吧。” 岳青君等人全当是刑独秀说的气愤之言,兴许当成了笑话,却见四僧同时伸出左掌,每个人向自己天灵盖上击出一掌,看似软弱无力,但是他们已然脑浆迸裂,扑通,扑通摔下马来,事先毫无征兆,此事蹊跷,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四僧身死,皮囊尽倾,哪里有假? 地藏王金刚如来和尉迟观阁齐声大笑,邢独秀面色惨然,低下身子在法灭的身上取出一只菩提木制成的盒子塞在怀里,忽然间仰天大笑,声如枭鸣,谁能想到如此貌美之人的笑声居然如此可怕狂厉? 许仙道:“唉,想不到这四僧中你之计,四僧武功高强,佛法无边普度众生的人死在一个大大的谎言里。” “这”,岳青君微一迟愣,磻溪钓叟“暗钓文王”钓鱼竿一招扫向邢独秀,邢独秀并不躲闪,独孤燕高喝道:“闪开!” 伸指弹向钓竿,“擘山指力!” 许仙冷冷向邢独秀道:“四人已死,你助纣为虐恶行已经得逞,还要伪装什么?” 邢独秀吃吃的笑,道:“想不到还是你认出了我。” “凝眸一笑百媚生,玉主双成无颜色。”许仙喃喃道。 邢独秀道:“你果然是痴人,水凝眸在你的眼中真比李玉主和辛双成都美上十倍?” 许仙叹息一声道:“水姑娘,情之为物,何以自明?你在我的心中便是如此。” 邢独秀道:“好,那你去杀了在场所有你能看见脸的女人。”她这句话的荒诞恐怕能惊动全场,如果在场之人不是被地藏王威严震慑之人的话。 柳芳白冷冷道:“原来你是水凝眸,那不用问,这四人便是大苦山无涯四佛了。” 水凝眸道:“小妮子知道的不少啊,可是你快活不成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芳白脸一红道:“我听说,我听……” 水凝眸厉声问道:“你听什么,你听说过十年前在普济寺水凝眸色惑四僧是不是?” 柳芳白羞的脸上发热,道:“不错。” 水凝眸一阵冷笑道:“无知的丫头,你以为这四僧心怀佛性,慈悲仁义,便做不出这等事?他们口称度人,度人,其实都是骗子,连他们自己的兽性都不能其实也不能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九章 终于走出群鬼包围 她眼中尽是怨毒,似是将所有的人都要咬死一般,手臂挥舞,发泄着无穷无尽的悔恨怨愤。 而在无声无息中,柳芳白已经吐出一口鲜血,“你”,她剑指许仙,浑身发抖,岳青君看的清清楚楚,他全无防备,不料变生不测,许仙居然反而重伤柳芳白! “好厉害的娑罗手!” 水凝眸向许仙挑起拇指赞道:“你很好,做得不错。” 凤烟萝一剑刺向许仙,言结绿瞪大眼睛,兀自不信,柳芳白躺在岳青君的怀里,低声道:“让……让烟萝停下来,我们走!” 她面色惨白,气息如丝,岳青君眼中含泪,“烟萝住手!”凤烟萝这才停下攻势,许仙一脸惭愧,但是又说不出的迷茫,岳青君望着许仙,一脸悲愤道:“狗贼,我,我恨不能杀了你。” 许仙不语,磻溪钓叟也停下来道:“想不到,想不到,许仙,唉!” 许仙黯然垂首道:“非力可为。” 水凝眸嘿嘿一笑道:“你刚才本来可以一掌打死这小娘皮,为什么不杀了她?” 许仙张口结舌,“我,我……” 水凝眸冷冷道:“男人,男人,男人,都是贱种,口口声声坚贞不渝,忠贞不二,却又见异思迁,是因为这小子吗?还是看这小丫头长的出水芙蓉似的?” 许仙嗫嗫喏喏道:“他和双成的关系非比一般。” “哦,原来你暗恋辛双成啊!那你是不是和辛双成有一腿?”水凝眸一脸讥嘲。 许仙的脸像是被抽了鞭子和挨了几个耳光,面有惭色道:“我们是师兄妹,犹如亲兄妹,你侮辱我就算了,断断可不能侮辱我们的兄妹之情。” 水凝眸面色一变,摇摇头,也不反驳。 地藏王向岳青君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又道:“水姑娘为在下做了一件大事,杀死这四只秃驴,真是大功大恩不言谢。” 水凝眸哼了一声道:“无须客气,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我早晚也要取他们的性命,不过你的命也会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 “因为你是地府阎罗的总头目。”地藏王嘿嘿一笑不语。 “燕哥,我们走。”她拉着独孤燕,旁若无人,慢慢消失在山间。 磻溪钓叟道:“我们也走。”他带着丁空三人也消失在山里,而地藏王并未阻拦。 “我们走”,岳青君抱起柳芳白,凤烟萝在前,言结绿在后,言结绿回首对许仙道:“许大叔,想不到你是如此之人,我真是看错了你!”她恨恨道。 尉迟观阁正想拦阻他们,地藏王道:“彼等可为所用,观阁兄不必……” 尉迟观阁迟疑一下,面待不悦之色,但并不再阻拦四人的去路。 岳青君不理他们,轻轻将柳芳白抱在怀里,却愈发觉得她的身子发冷,浑身颤抖,气息微弱。 凤烟萝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儿,倒出三粒白色丹药,轻轻塞在柳芳白的嘴里,柳芳白朝他们三个勉强笑了笑,嘴角渗出血丝,“我们骑他们的马和骆驼。” 四个人人上了马和骆驼,缓缓离开山谷,众鬼哀哀呆立在那里,犹如化石一般静静看着他们,也毫无声息,只有哒哒的马蹄和驼铃声打破黎明的宁静。 此时天已经渐渐发亮,天气甚冷,戈壁山间寒风凛冽,柳芳白服下药去,心中略微舒畅,但是脸上发白,嘴唇如靛,走出三十多里,前面隐约驶来几匹马,柳芳白眼神散乱,颤声道:“好厉害的掌力,五内俱损。” 岳青君擦擦泪水。 “是玄都宫的人!”凤烟萝道。 “师妹,师妹”正是凤烟萝的大师兄,他们驶到面前,“有人受伤。” 凤烟萝道:“你们”她欲言又止。 “是师父和大师姐不放心,要我们来沿途保护你!小师妹,其实是宫主!” 凤烟萝淡淡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这!”“凤姑娘”柳芳白轻轻唤道,“姐姐,你有什么话?” “我求你一件事儿!” “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客气话吗?”凤烟萝道。 柳芳白形神委顿,道:“我中这一掌,恐怕命不长久,我想让他陪我到我妈妈那里,我死也要死在我妈的怀里,借他一时,不知道你可愿意?” 凤烟萝心中一酸道:“姐姐,你还开这种玩笑,你不会有事儿,他是你的徒弟,和我什么相干?又有何不可? “他可毕竟是你的丈夫。”她吐了口血沫半开玩笑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章 丫鬟师父心扉启露 “姐姐,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和你一起去,好,我答应你,我和结绿妹妹在玄都宫等你们。”她咬咬嘴唇,心里一阵难受,看看岳青君,又看看柳芳白。 柳芳白一笑道:“谢谢。” “你们带着我的御寒衣服吗?”凤烟萝道。 “有,这是你的白狐裘。”八师姐将一个包裹递给她,她又递给岳青君,“给柳姐姐穿上,我在玄都宫等你们。” 她竭力忍住,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向言结绿道。 “绿妹妹可愿意到玄都宫吗?”言结绿点点头。 众人齐向岳柳二人道:“保重!”他们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啊哈,看来我没有几天好活了。你愿意陪我吗?” 二人一马,在戈壁上慢慢前行,她看了看天色,指点方向,岳青君点头,泪水却掉在她的脸上,他将白狐裘披在柳芳白的身上,光鲜洁净,如白玉一般。 “我真是跟你沾了大光,小宫主连玄都宫主的至宝万金不舍的宫主专用服饰白狐裘都舍得给我穿!”她一阵咳嗽,仰头用手替岳青君擦擦泪水。 岳青君道:“不要说话,我不要你说话。” 柳芳白忽然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哭罢道:“我这时候虽然身上难受,但心里欢喜异常,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可以和你独自在一起。” 岳青君心里感动,“可是我知道你这小子舍不得你的辛妈妈,也撇不下凤姑娘,还有她姐姐凤灵芸,我想想真是有点儿恼恨,为什么偏偏让我遇到你!” “我和爹爹妈妈生活在一起,多么快乐,简单,幸福,也不懂得什么是情仇恩怨,唉!” “想起辛双成和凤烟萝我心中便有气,你那辛姐姐明明知道我对你如何,偏偏又狡猾的让你拜我为师,我要是不收你当徒弟,落她笑话。” “一答应,便要作出些正经的脸孔,实在讨厌,我心里却是喜欢咱们在西湖里你叫我的。”她声音如蚊蚋,几不可闻。 “什么?” 柳芳白甜甜嗔怪道:“你这坏蛋。”他信马由缰,柳芳白看看路,一直西北,岳青君纵马前行。 “那时候我可记不得叫你小白,还是我两千两银子买来的丫头。”他怀里抱着柳芳白软软的身子,香泽微闻,心旌摇荡。 柳芳白嗤笑道:“傻瓜,两千两银子便能买一个如此娇艳可人的师父?你说你要修行多久才有如此的福气?” 岳青君摇头道:“当然不成,修行多久也不行的。” 他在柳芳白的耳边道:“其实我不用修行,她便会投怀送抱的。” 柳芳白气恼不理他,岳青君道:“我其实早想抱抱师父了。” 柳芳白“嘤咛”一声,脸上红艳,愈觉可爱,笑道:“其实还想抱抱另一个人,那不会是玄都宫主的大闺女凤灵芸吧,人家武功又高,人又美艳,我见犹怜,何况你这好色的小子?” 岳青君脸一红,“你这贪心小子,人家姊妹二人你都想左拥右抱,羞也不羞?” “其实我知道,你和凤灵芸之间是有不可对人言说的事儿的”,她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她的秘密。 岳青君道,“你”,柳芳白道:“事情不到最后,我是不会说的。不过你可不要以为你师父什么都不知道,每个人都该有他的秘密,更何况是个女孩子,我是及不上你一分的聪明,我这师父当的好没来由。” “你不要这样说,我告诉……”她捂住岳青君的嘴,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徒儿是个轻易在美色和温情面前便出卖人家隐私之人”。 岳青君心里一震,道:“对不起,我让你小看了。” 柳芳白唉了一声道:“你不要这样说,你对我如此,那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早知道我在你心中有多么重,你只是不想对我有所隐瞒而已。” “真是要见你妈妈吗?” 柳芳白点头道:“难道我会说谎,你以为我要你来做什么?我妈妈是最美丽的,也是最善良的。” “我知道。” “这许仙虽然打我一掌,可是在我心里也并不十分的恨他,他对水凝眸那可算是一痴到底。”柳芳白看看初生的太阳道。 “我……” “‘我’什么呢?你对我若是有他对水凝眸一分,那我死了也值。”她流下泪幽怨道。 岳青君替她擦去泪水,心中一热,道:“好,我从此再也不问不管江湖的事儿,和你永远在一起。”他热血沸腾,似乎是要做一件什么重大的事儿似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顽皮狡黠的徒弟 “唉,江湖的事儿又怎么会是你能问你能管的呢?你不过是个江湖中的小人物,可是在另一方面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若是什么都不管,又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值得我欣赏的?‘和我永远在一起?’我当然高兴,但想想辛双成又有点儿替她难过,养了那么大的儿子,轻易便给人发誓和另一个女孩子私奔……”,她轻喘微微道。 “你也不用说,在辛双成的面前,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在别的女孩子面前也是如此,男人的可爱可恨处大约也在这儿吧。” “我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得难道是假的不成?”二人大笑起来。 “可是我怕这掌伤是好不了的,这人掌力一波叠一波,三波三股力道集合成一掌,真是厉害。” “我再见到他,一定杀了他。”岳青君狠狠道。 “不要,人家必定是个痴情之人,一个痴情的人必定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毕竟他也救过我们,帮助过我们的。”柳芳白道。 “师父,其实徒儿也发现了一件事儿。”岳青君一脸正经道。 “什么呀,说来听听。” “你对男女之事也是颇有研究的嘛!”他终于绷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柳芳白却毫无欢悦之意,幽幽叹气道:“哪里是懂,情之一物,浅如朝露草头之霜,深如大海汪洋,及至痴嗔,那也总不为人所知,不经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一个自命怜香惜玉的人也未必会知道这其中的事。你便是不懂,我们几个女子心中为你所苦,明里暗里为你吃醋争风,大家恨不能为了你至对方于险境,大约你心中还有些得意吧。” 岳青君大窘,要说不是,其实是说谎,柳芳白正说中他的心事,男人皆以此为荣,也都以此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志得意满,又何以他为独异? “被我说着了吧!”柳芳白满脸得意,“是又怎样?女人姑娘们便不如此吗?那李玉主水凝眸不如此?” “唉,那总不能怪她们吧!”柳芳白道。 “可是天下的男人都该怪,你总不能怪我自己吧,是不是,师父?”他一脸孩子气撒娇道。 “嗨,你这人真是没法子。”她探指点点他的额头,岳青君顺势将她抱紧。 “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你的辛妈妈多一点?”她忽然问起这个颇难让人回答的问题, 岳青君苦笑道:“你说我是聪明呢,还是笨蛋呢?” “聪明吧,真没见过你这样聪明的人呢!” “这话说得可是言不由衷,一个聪明的人你非要问他个很笨的问题吗?”岳青君道。 “那若是笨呢?”柳芳白娇娇笑道。 “一个笨蛋怎么能回答这样一个聪明人的聪明问题?”岳青君道。 “那我是不该问了?”“你知道又何必要问?” “可是一个女孩子总是想知道,也许别的女孩子得到的答案都是她们想知道的,但是他们的小伙子和情郎其实都不那样做,其实是相反的答案才对。但我想要的答案纵然让我失望,我也想听听从你口里说出来的话。”柳芳白娇喘微微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知道的。”他一脸至诚,柳芳白笑靥如花。 “可是也不能让辛姐姐失望不是?”柳芳白气的发笑,回头用嘴去咬他的鼻子,道:“小坏蛋,敢这样捉弄我!” 岳青君就势将嘴唇印在她的樱唇上,柳芳白一阵眩晕,娇喘道:“我是死了吗?” “死了怎么会有如此的快活呢?”这声音却不是来自岳青君。 他们面前是一处斜坡,坡上站着一个衣饰华贵的女人,她神采照人,风神无可比拟,只是脸上颇有风霜之色,略显憔悴,说话的正是李玉主。柳芳白羞的脸红,低下头去,她反手拿着一把琵琶,非金非木,不知何物制成,发着幽幽的暗光。 柳芳白冷冷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说你们见了水凝眸?‘凝眸一笑春水绿,玉主双成无颜色’,这句话是说水凝眸,辛双成和我三个人的,不知道她比我如何。” 柳芳白恼羞成怒恨恨道:“我当然见过她,你连她一分都及不上!” 李玉主哈哈大笑道:“打搅了小丫头的良辰美景,柔情蜜意,真是该死,我也实在抱歉,可是你这个丫头啊,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掂量掂量自己么,你比我如何呢?恐怕还是差一点吧,我连水凝眸都及不上一分,那么你自忖你自己比水凝眸如何,这个对你柔情蜜意的小情人会对水凝眸如何如何的心思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琵琶穿心送别离 柳芳白张口结舌,这个女人果然懂得女人的心思,怪不得那么多江湖英雄都拜倒在她的榴群下为奴。 “柳姑娘,你问我在这儿干什么,这是怎么说的呢?我当然不是来看你们偎胸贴怀,摩唇接吻,郎情妾意,缠缠绵绵的,是不是?”她嘻嘻笑道。 岳青君道:“李谷主好是风致嫣然,从杭州而至滇南,而又塞外,手托玄玉琵琶,莫非是要弹奏一曲出赛娱兴吗?” 李玉主笑道:“是啊,是送行的呢,你可倒是真识货,连当年我从玄都宫带走的玄玉琵琶都认得。” “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岳青君一愣。 李玉主嘿嘿道:“这是一首《别离曲》,送你和你怀里的小妮子离别这个世界的。”她仍是一脸笑容。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我们和李谷主总算是相识一场,所谓不打不相识,非要打打杀杀不可吗?” 李玉主一脸惋惜道:“你也可以选择,我给你的不是没有路,只要你杀了你怀里的小姑娘,自废武功,你的命我自然会留下。” 她玉指一挥,琵琶声如长风堕瓦,地坼山崩,刺耳难听,岳青君心里一翻,柳芳白“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那匹马扬起前蹄,嘶鸣咆哮。 岳青君一勒马缰,抱着柳芳白跳下马来,道:“看来我是没的选择,你趁人之危,专捡此时此刻我们生死危机。” 他看看怀里的柳芳白,柳芳白脸上毫无血色,神色凄苦,傻了一般望着他,李玉主大怒道:“这小妮子确实对你一往情深,不像是少女怀春,她是要你杀了她,委曲求全,以图以后杀了我,她很替你着想啊!” 柳芳白冷冷道:“你莫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一下子便能看透别人的心,其实你什么也不懂。” 李玉主道:“‘锦瑟佳人无由问,情天难补恨绵绵’,我不懂?懂了又如何?反正你是必须得死,你们能死在我的琵琶穿心剑之下做一对同命鸳鸯,鹣鲽情浓,有何不美?何必要在这世间受这一男多女多男一女争风吃醋之苦呢?现在的他只是你一个人的啊。” 柳芳白心里一痛,但觉李玉主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与其和凤氏姊妹辛双成活着争岳青君,何如和他一同死去? “我愿意和他一齐死。”柳芳白一脸平静坚决道。 李玉主凄厉一笑如枭鸣道:“你要死?我偏偏不要你死,你既受重伤,又复创于琵琶穿心剑下,你知道为何这种武功叫琵琶穿心么?若是人一经受到我这种武功的创伤,便可感到撕心裂肺的断肠之痛,却又不能立刻死去,所有的锥心泣血便同时而来,当这种痛苦减少的时候,你所感受的正常,又是你生平惯于所思想起的赏心乐事,又怎能忆起所曾经的伤痛残酷?回环往复,次次如利刃穿心,痛苦挣扎,以你的功力,也只不过是挨十天的光景,我看你究竟如何和这小子凄凄苦苦悲悲惨惨的过这最后十天,看你们痛苦,为情而伤而生离死别,到那时候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真的至死不渝。我岂不比看到你们在我面前如此幸福的同生共死快乐的多?” 岳青君怒道:“你真是个歹毒变态的女人。” 李玉主哈哈大笑道:“就算你如此说,如此咒骂我,我心里反而高兴,因为李玉住并非是寻常人,更不是寻常女人,既不当什么小家碧玉,也不做深宫怨妇,女人至李玉主,当凌空而傲视天下矣!”她手持琵琶又是铮铮几声,翩然回旋,笑声不绝于耳,孑孑而去。 岳青君搂住柳芳白喃喃道:“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在她没有走之前,我已经绝望到极点,我不相信我们还有能活下去的机会,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擦擦冷汗。 柳芳白气息更弱,道:“要是没有我,你可以和她一战,未必便输。” 岳青君道:“要是如此,你怎么避开她的琵琶声?” 柳芳白扬脸看他,泪水涔涔而下道:“你为何要对我这样,我本来想和你死在一块儿,再也不受煎熬,可是又不想你这么轻易的死去。” 岳青君为她输入一些内力,她脸上渐渐现出血色,道:“你又何必这样想,如果连你我都不顾,那我又何以为我?又提什么为你报仇?咱们走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笔下无言泪水成行 他又将柳芳白抱上马去,为了不使柳芳白伤口震动,他骑马更是缓慢。 这一路风大霜苦,劳累奔波,又久不见人烟,露宿荒山野岭,古洞大漠,亦是常事。 二人非但不以此为苦,心中却觉酣美甜蜜异常,行了四五天后,柳芳白伤势明显加重,岳青君虽然用内功为她疗伤,也不见好转,他们手头又无良药,岳青君打算找个镇子好好替她疗养。 二人心里难过,又不欲对方伤心难过,是以绝口不提伤势,以欢颜相对,而在她睡去之时,岳青君亦复泪水不绝,柳芳白兰心慧质,冰雪聪明,又怎能不知? 睡着之时,尽是为噩梦惊醒,每每却是躺在岳青君的怀里。 她每当此时便想:“老天爷待我也算不薄,但是老天爷也总是如此捉弄人,一失一得,真是令人伤怀。我受伤如此,看来命将不久,又逢上世间女孩子最快乐最舒心的事,今生有这个人爱我疼我也算不枉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足够了,唉,白儿,白儿,你怎么能如此自私,他为你伤心流泪,你却以此为乐,难道这便证明他爱你你爱他吗?”想到此处不禁有些羞愧。 这日行到一个村镇,在店房中自己取出镜子一照,她心里一凉,泪水怔怔而下,神采枯槁,形销骨立,颜色凄迷,花容何在?那美丽可爱的形容竟然已不复见,“他看着不说,并不是嫌弃,不……不,难道他不是可怜我?” “我一个好好女孩儿,玉颜失色,不复旧时,又哪里有资格享他温存爱慕?他大好少年,聪明俊秀,本该有良女为配,我此时反倒拖累了他。” 她性格本不开朗,又身受重伤,一念至斯,“我不能让他看到我最后将死时枯槁焦黄的样子,在他心中,我该留下的是初见他时那英姿勃勃,文彩精华的模样,这样于他一生,也会永远的记住我,否则,长久面对我这样的将死之人的面容,给他的记忆和对我的印象,纵然他不说讨厌,但是也实在不值得留恋,世人爱美憎丑,乃是常情,我何必逆人之情呢?” 这时候岳青君出去替她买些疗伤的药物和用品,她向小二要来纸墨,提笔在手,又搁下,忐忑难安,对着青灯出身,满屋的炭火烧着,本来温暖如春,可是她浑身忍不住发冷,牙齿打颤起来,忽然间就感到天旋地转,她强自打起精神,哀叹一声,心中道:“我何必这样的放不开,留书一封,惹他伤感,他对我的爱护这些天也足够了,他不是薄情之人,这就够了,我还是静静的离去,一个人躲开,死去,任谁也不知道,他寻不到我,自然会伤心一阵,又重回辛双成和凤氏姊妹的怀抱,于他也未尝不是福气!”她一念至此,提一口气,翩然走出店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美的人,最美的花 岳青君在这荒凉的村镇上,并不见什么精致玩物,意兴阑珊的走在街上。 “岳青君呀岳青君,你真是个笨蛋,连她的伤都无能为力,还自命什么聪明本事?”他暗骂自己。 “其实她的伤我宁愿是在自己身上,若我受了伤,双成姐姐和烟萝她们也是一样。”他想想又心里发热,街上这时走来一个提花篮的穿着灰衣,吐蕃人装饰的婆婆,那婆婆脚步蹒跚,华发满头,篮子里居然装着一朵雪莲和一朵格桑花,娇艳夺目,鲜洁如雪,温润可爱,花朵又比自己所见过的大上两三倍也不止。 在这苦寒干冷的冬季,居然能见到这两种花,他欣喜逾常,走上前去拦住那个老婆婆,礼貌的道:“婆婆, 你好。” 那婆婆一脸皱纹,也看不出多大年纪,慈祥而温和,道:“小伙子,你也好,有什么事儿吗?” 岳青君道:“我想买下你这两朵花儿可以吗?” 婆婆笑道:“这是温玉谷和寒玉谷生长出来的凤凰格桑花和和冰玉雪莲,于重症奇病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却不是要小伙子送给他心爱的姑娘的。送给他心爱的姑娘也本无不可,不过这两朵花是有情有义婆婆所种植,实在是为了帮助人和为受苦受难的人祈福起沉疴所用的。年轻的爱人本来便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何不把这种福气让给别人呢?” 岳青君道:“我是为了一个姑娘买的。” 婆婆道:“我知道,我出谷携带此花,已经有一百个年轻人问我要买这两朵花送给他们的姑娘,但是我都没有卖给他们。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吗?” 岳青君泪眼婆娑道:“嗯,她是个天下最美丽的姑娘。” 那婆婆道:“我见过的这一百个年轻人,他们都说他们心爱的姑娘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岳青君道:“他不但在我的心里是最美的,在所有有心人的心里她也是最美丽的。她有着美丽的容颜,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她为了让人爱人,让人不杀人,她为了阻止杀戮,珍惜人的生命,不使生命的花朵轻易凋丧,不让人乱杀人,而去练武。” “在这个年纪,她本来该在母亲身边撒娇,她本该在山间歌唱,在草原跳舞,在江南的亭台楼阁之间吟诗作画,在花园里赏花对月,荡秋千,但是她没有,为了爱,为了人间的大爱和希望。” 他眼睛湿润,望着如血将逝的残阳,哽咽道:“她现在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我要陪她去她妈妈那里,但是她的伤愈来愈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看到明天的朝霞。我想送给她这两朵花,不知道我配不配,婆婆。” 婆婆笑着看着这个满脸泪水的孩子,泪水也流了下来,道:“你爱她吗?她是你的爱人?” 岳青君道:“她是我的师父,我也不知道我配不配爱她。” 婆婆道:“若是她不配这两朵花,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配得起。” 她将花篮递给岳青君道:“你送给她,代我向她问好,若是这两朵花治不好她,你们来有情有义谷来找我。” 她看看花篮,深情道:“格桑花居然也流泪了。”岳青君看见那花瓣上沁出点点露水,“雪莲花也笑了。”那雪莲花真的开得更加鲜艳。 婆婆道:“快去吧,不要让她着急,你们会得到幸福的。” 岳青君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婆婆,婆婆推辞道:“你已经付给我钱了。” 岳青君一愣,婆婆微笑道:“因为你给我讲了一个很美的故事。” 岳青君道:“这不是故事,这是真的,纵然我用世上最美丽的语言也讲不出她一分的美丽,善良。” 婆婆点点头道:“我相信,她叫什么名字?我会记住她的。” “柳芳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伤心遭调侃 “哦,很美的名字。”她自语道,蹒跚而去。 岳青君心中大喜,急回店房,进了房中大喊道:“柳姑娘,师父,我给你求来了世上最美的两朵花。” 他一愣,一灯如豆,冷冷清清,房里坐着一个笑吟吟的女人,不是柳芳白,他心里一慌,两腿发软,道:“李谷主,你……”,那女人正是李玉主,“你,你,她怎么了?”他前言不搭后语。 李玉主一笑道:“放心,我既然说放过你们,便不会杀她,我是来看看你们这对儿鸳鸯能支撑多久。” 岳青君这才放下心来,道:“她呢?” 李玉主道:“你不该问我。” 她看看他手中的花篮,“嗯,好香,好美,凤凰格桑花,冰玉雪莲花,花中极品,你果然爱她之极。” 岳青君不理她,大声喊道:“师父,柳姑娘。”声音众已经带着哭声,“她身上有伤,不能走远,去了哪儿?” 李玉主道:“你看。” 她一指桌子上,纸砚俱在,岳青君心脑一昏,身上一麻,李玉主笑道:“临笔凭心尺幅空,忆郎全在不言中,恨郎,爱郎,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她伸手解开岳青君的穴道道:“人家走了,那是不要你了。” 岳青君道:“放屁,你胡说。” 李玉柱道:“那她走了总是真的吧!”岳青君静静点头。 “我想向你乞这两朵花中的一朵可以吗?” 她满脸至诚,岳青君道:“李姑娘,你容颜绝世,此花本来是你绝配,此花亦将因与你而相得益彰。但是这两朵花是给我师父治病之用的,少了一朵,便少了一分机会和希望,你刚才若是用强,我也不能保住这两朵花,若只是平常之花,便送给你又如何?” 李玉主点头称是,道:“你说的不错,难道你不恨我伤了她?” 岳青君摇摇头道:“不恨,她不是你伤害的,你只是加重了她的伤而已。”他又昂然道:“如果她不受伤,你武功虽然高,但是琵琶穿心剑也不一定能伤的了她。” 李玉主道:“不错,她的墨法剑确实神妙无方,威力奇大,换个如她一样悟性的男子来练,我的确打她不过。她一个女孩子有此成就,也难为她了,一个女孩子偏偏又去练什么墨法剑。”她摇摇头,不以为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世难逢的朋友 岳青君道:“谷主既然无心害我们,又何必处处与我们为敌?” 李玉主冷笑道:“我高兴。” 岳青君道:“这不是李谷主的真心话和理由。” 李玉主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将你们要做的事儿办成,找出那个教派,将他们按照你的定义和正义,绳之以法。” 岳青君道:“千难万难,我也会将他找出来,绳之以法。” 李玉主眼睛里流出赞叹的目光,心底虽然暗自叹息,但还是忍不住道:“辛双成的儿子的确心志迥异常人。” 岳青君道:“我想在我未查出来这个神秘教之前,请谷主不要与我们为敌。” 李玉主道:“为什么?这是威吓还是请求。” 岳青君道:“不是威吓也不是请求,我们至少算是半个朋友,能坐在一起说说话的人,总不是敌人吧。” 李玉主道:“你难道会把我当你的朋友,你会看上我这个世人眼中人尽可夫的女人?” 岳青君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并且我一直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平凡的女人。所以非但不能用平常的眼光来看你,而且也不应该用这样的眼光。”他满脸认真。 李玉主道:“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但是你的丈母娘首先便放我不过,我抢了他的丈夫,摔死她的女儿,这是多么大的仇恨?” 岳青君道:“其实……”,他本想说出凤灵芸没有死,但是想想告诉她又实在不妥。 “其实什么?” 岳青君慨然道:“其实大家可以痛痛快快的做朋友。” 李玉主一脸不信,但还是很惊讶道:“你很豪爽,也很傻气,别人都要找男人喝酒做朋友,你只会和一个女人做朋友,和一个女人慷慨高歌?” 岳青君道:“你并非凡俗中人,我也自命不是俗子蠢夫。” 李玉主仰天大笑,声震屋瓦,“好,你说的好,就冲你这一句话,我也不该再与你为敌,我也当你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许是最后一个朋友。” 她泪水盈面,这也许是李玉主第一次在人前,在一个男人面前流泪。 武功盖世,容颜如画的李玉主这一生中有情人,有过丈夫,有过儿子,有过王国,但是没有朋友。 一个半生没有朋友的人在一天之内便找到一个可以,一个自己认为可以做自己朋友的人,无论他是男人,或者她是女人,她或他又怎能不一掬一捧清泪,为自己,也为了自己的感动。 李玉主笑罢道:“好,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以后你有难我自当来帮你,不过你那些姑娘可不是我的朋友。” 她又一笑道:“你那两朵花我也不要了。” 岳青君胸脯一挺道:“日后我必为你求取天下最美丽的雪莲和格桑花,因为你配的上这两种花。” 李玉主道:“好,我一定会等这一天,倘若天下人知道李玉主和居然和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做朋友,而不是以色相交,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也不会相信。他们或许会笑掉大牙,也会笑话死你,一个和李玉主交朋友的人,一定是个麻烦多多的人,我若是怕因此麻烦你,以此而为我结仇,而不答应,那不是真正的朋友。” 岳青君道:“岳青君做事从不将人们的眼光考虑在内。”李玉主道:“说得好,世人昏聩无知,能知我辈者何有哉!你去找她吧,我也该走了。” “再会,再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雪纷飞寻找丫鬟师父 岳青君举目望去,只见大地茫茫,山野无边。 “柳芳白在哪儿?又到哪儿去找她?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是因为不想我为她伤心难过吗?可是如果我见不到她那会更难过的啊,她难道不知?她难道不知道她的重伤若是……”,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寻遍这个小镇子上的每一家,非但没有她的讯息,便是看到她的身影的人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女孩子来过这个小村镇。 他高声大喊着她的名字,起初围了不少人,但是不久便各自散去,有摇头叹息的,有笑他痴傻疯癫的。 他泪水模糊了双眼,“你要我陪你去见你的妈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一点儿音信也不留下,你不知道我,我……” “她既然要离开你,又怎么会让你找到她?”又一个声音道:“在云南的时候她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她又怎么舍得你伤心?” 他牵着马,在旷野戈壁之上,这时才感到人的渺小和微弱,人力的有限。 “在这如此广大的西域莫说是世界,只要她不见我我又哪里去找她?” 他喊哑了喉咙,走麻木了双腿,渐渐的天黑了下来,这时彤云密布,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她娇娇弱弱孤苦伶仃的一个女孩儿家,又身受重伤,又怎么能抗的住大雪寒风?” 想到此处,他精神为之一振,又奔马向柳芳白让他前行的方向而去,心中一横:“不找到她,死也不罢休,她说那里有她的妈妈,我便一直走下去,最终她一定会回到母亲的身边。” 他催马前行,一路下来,足有百十余里,狂野荒郊,若非是大雪纷飞,这时候的确是四周一片漆黑,大地静寂无声。 忽然隐约马蹄声响起,他心中一动,回首观看,借着雪光,目力所及,似乎这时背后驶过两匹桃花马,在雪天里看的不甚清楚,但隐隐约约感到是两个女孩子,他让马缓下来,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娇媚少女,衣饰华贵。 其中一个女孩儿道:“这狂野之中,天寒地冻,姑娘心热过度,让我们去寒玉谷求取冰玉雪莲。” 另一个一声娇叱道:“驾”,又道:“谁叫大家姐妹一场,姑娘待我们如姐妹一般,为了人家的朋友,咱们也只得吃些苦头,要是有点儿酒吃暖暖身子就好了。” 另一个娇娇笑道:“要是有个俊俏的郎君把你抱在怀里,亲热一番,岂不更好?” “不要嚼蛆。”笑声随着马铃声的起伏慢慢向岳青君驶来,岳青君心烦意乱,见不是柳芳白,也不再注意这两个女孩子,此时别人的谈话和稍有欢快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大大的刺激伤害,他更不想多听这两个女孩子斗口。 只听见一个女孩子道:“喂,那个人,寒玉谷怎么走?” 岳青君有气无力的道:“唉,这个人不知道寒玉谷怎么走。” “无聊”,声音中满含不悦,那少女一甩马鞭子,向他劈头盖脸打来,显然平素骄横刁蛮,马鞭子使用的纯熟而张扬,颇有寻衅之意,岳青君一提马缰,甩过头去,“走开,不要理我。” 另一个少女却嘿嘿笑道道:“连玉环姐姐向你抛香鞭子都不要,真是不解风情,傻子,嘻嘻。” 若是在平时,岳青君听到这些话早要言语挑逗一番,但他此时一是伤怀,二是又累又饿,雅不欲多言相扰,二女纵马远去,他为了让马休息一下,故意放缓速度。 大约一刻钟之后,只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叫道:“救命,救命。”听声音便是刚才的拿两个女孩子,他登时侧起耳朵。 只听一个男人淫笑道:“喊破喉咙也是没用,没想到两个小娇娘细皮嫩肉,俏皮可人,大概还是黄花闺女,刚才满嘴还是香温鸳被,绣衾双栖,怎么这样害羞?” 只听见“刺啦”一声,似乎是一个少女的衣服被撕破,一个少女惊叫道:“你这老家伙好没羞耻。”又听见一个又响又脆的耳光,“小贱人,到前边村镇上寻所房屋再好好跟你们玩玩。” 另一个少女哀求道:“我们是播州土司杨三少爷的侍女,奉命出来办事,杨土司和三公子一向为西域武林所敬重,求你饶了我们姊妹。” 那人似乎是微一沉吟,道:“杨土司和我倒是有点儿交情,若是被他知道,当真是过意不去,嘿嘿,可是如果老爷开心之后,再杀了你们,又有谁知道?这样既不影响我们的交情,也让老爷快活,你说这样可不可以?你们小姐住在哪里?” 那人在雪地上挟着二女,行走甚快,后边二马紧紧相随。 “我不知道。” “小贱人。” “放开她们。” “原来是你这小子,在阎罗地府老爷放过你,在这里我可不会客气,你还要打搅老爷的美事,真是被死催的,你那姘头师父没有死吧?” 那人站在雪中,将二女放在地上冷笑道,正是尉迟观阁。 岳青君道:“我念你一把年纪,尉迟家又鸡犬不剩,不想杀你,你还是快快滚吧。” “小子不要大言不惭。”他在旷野之中,声音甚是响亮,哈哈大笑,白须飘摆。 岳青君道:“尉迟观阁,这都是你找死。” 岳青君以前还觉得他总是一条恶汉,纵然为非作歹,不失豪爽磊落光明,此时听到他的一番话,对他厌恶之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而无耻的尉迟观阁 他在马上剑光一闪,“凌云冲霄”,一剑刺出,法度严禁,气象森严。又一掌“开山破路”击他前胸,尉迟观阁大吃一惊,之前在阎罗地府他曾见到这少年的武功,看上去也并不如何出类拔萃,只是这短短几天之中,这少年的一掌一剑之中便知道这少年的武功修为端是深不可测,未可轻敌,登时收起狂傲轻蔑之心。 他抽出银青金紫双锏,和岳青君绞在一处,势如猛虎,呼呼生风,北尉迟家纵横漠北六十年,确有实学,武功颇有独到之处。 他们这一支属于尉迟敬德一脉,祖上属于五胡一支,他年纪虽大,体力健壮,武功修为,内力经验比少年壮年是更上层楼,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将祖上适合马上攻杀的锏法挪移成适合步下搏击的威虎惊龙锏法,威力非同小可。 岳青君将冲霄剑法用的平中见奇,剑意剑影逐渐相凝,剑指寒芒又将飘洒的雪花化成冰粒,不断飞向尉迟观阁,尉迟观阁在他第三十余招时心中已是焦急不堪。 “老夫纵横漠北六十年,未逢敌手,今天一遇上这小子,怎么打他不过?他用的莫非便是那人得来的久已失传的冲霄剑法?” 他左手一招蛟龙横江推向岳青君,右手一招沧海杨波锏戳向岳青君面门,岳青君心中一惊,这两招第一招却迟于第二招,第二招走空时候,岳青君无暇多想,飞身纵起,屈腿向前,头下脚上。 他落地之时,宝剑已经嚓的一声斩断那支金紫锏,尉迟观阁手里一轻,轩辕剑逼在他的前胸,他躬身后跃,而岳青君跟进,剑若毒蛇般不气不离他的胸口,他上纵,那把剑也如吸铁石般剑亦是不离开他的前胸,倒退上跃,剑尖却离他胸口分毫未差。 “老夫败了。”他黯然道,“滚吧。”岳青君撤回宝剑,声音低沉的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尉迟观阁惊讶而惭愧的看着他道。 岳青君道:“你难道急着要死?你不知道理由,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我放了你也不需要你懂。” 尉迟观阁道:“哦,原来是墨孤魂的孙女,老夫当年可是她祖父的部下,此人,嘿嘿,嘿嘿……” 岳青君哼了一声道:“他的下属如此卑鄙无形,我自然也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货,我师父是我师父,墨孤魂是墨孤魂,和他没有关系,大约他还不像你这样无耻。” 尉迟观阁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岳青君解开地上二女的穴道,二女冻的早已经浑身僵麻,岳青君给她们在腰部推揉了几下,这才浑身颤抖的能勉强活动,二女一齐下拜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岳青君道:“不必客气,你们走吧。” 他转身上马,“咦,你篮子里不正是冰玉雪莲吗?” “正是。”岳青君的话音还未落地,只觉得眼前一黑,倒栽葱栽下马来。 二女哈哈大笑,“小小的无味香,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雪莲,又擒住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少年,为咱们老爷公子所用。” “无耻”,岳青君怒骂道。 “无耻便无耻,无耻的人如刚才那老家伙不也是快活一生?任你聪明似辛双成的儿子情人岳青君,也必然上当。” “你们原来知道……” “你叫什么?”一个少女嘻嘻的看着他道。 “她们并不知道我是谁。”他心思一动,“秦君月。”“没听说过。” “走吧,省了咱们多少路途,小姐见了也必然高兴,夸奖咱们聪明。” “不会,不会,小姐心思单纯,最讨厌我们这种行径,只是老爷公子私下交代,一切顺遂她,咱们不能违抗。她其实也和咱们是一般的婢子,只不过走了运,乌鸦变凤凰,又神气什么?” “小姐可不是什么乌鸦,她可是大有来头的,而且似乎和东瀛贵族关系可不一般,似乎还是皇族呢,总是老爷公子看着一枚鲜桃,都想吃在嘴里,可是慑于她的身份,也不敢硬来,这次来西域,还不是奉命来……” 两个少女浪语艳词,说的乐不可支,时不时就是一阵叽叽呱呱的笑声,她们看岳青君闭上了眼睛,也不再说下去,只是总是不怀着好意的笑憋不住,岳青君气的恨不能闭上眼睛的同时塞住耳朵,也不想听她们乱谈一气,他浑身发软,昏昏欲睡,一个少女将她手脚绑上绳子,赒到马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章 小哥救美女反遭暗算 另一个少女举止颇为轻浮,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细皮嫩肉,面如冠玉,想不到这样地方居然有如此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咱们播州可没见过。” 岳青君怒道:“不要碰我。” 那个将他绑起来的却看上去比较端庄严肃,她冷笑道:“稀罕么,长的好看有什么稀奇?又有什么用?以为自己是每个女孩子的梦中情人?还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呸,亏你武功不错,连‘不要相信女人,尤其不要相信你对她有恩的女人’这话都不知道,这个理儿都不懂,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不仅毒,而且呢,蛇和黄蜂咬人蛰人的时候是不分什么好人和坏人的。”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点儿笨。” “你不笨,不过是有点儿自我感觉良好,也许是花痴的缘故,以为女孩子见了你都要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她出指点点岳青君的额头吃吃笑道:“俊俏的少年郎,以后不免要吃些苦头。”二女拿上花篮,牵着他那匹马各自上了马,从原路返回。 雪花漫天,如碎玉,如琼屑,北风如刀,这时候天上居然露了一弯新月。 二女一路轻哼着小调,叽叽格格,快活异常,而岳青君却是一点儿也快活不起来。 他内功根基其实甚浅,本没有御寒的内功修为,穴道受制,加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又被绳子绑着,走了二十多里,他已经浑身麻木。 看看天上,心道:“风花雪月齐集的妙境,按理说该是人间至美之事,谁又能料到我被两个无名小卒擒获,沦为阶下囚。师父一个少女,身受重伤,在这天下如此大雪之中,她去了哪里,她较弱疲病的身体怎么能熬得住?” 想到此处心如刀割,不禁掉下泪来,又想想辛双成,“辛姐姐也不知道在哪儿,她若是知道我此时之境,救出我之后必然要取笑我都是怜香惜玉过了头”,但想想辛双成对他的深情醇意和她温暖的怀抱,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眼中一热,“她哪里会笑我?她疼我爱我还来不及,若在此时她知道我受寒挨冻,定然会将我搂在怀里。” “哟,真是个孩子,受这么点儿苦就掉泪。”二女讥讽道。 “我不和你们说话,忘恩负义的女强盗。”他“哼”了一声。 “到了”,两个少女牵着马停了下来,只见一座极大的山庄出现在眼前,庄门上书“河湟山庄”四字,门前两座千斤巨狮,气派雄伟,高挂红灯,庄中灯花流动,似乎为了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前来一样。 从庄中走出几个美丽的女婢,其中一个嘻嘻笑道:“玉环玉玲姐姐,那么快便回来了,可是打搅了和唐明皇的温柔美梦?冰玉雪莲不知道可取来吗?”音色娇柔。 红袄丫鬟原来叫杨玉环。 杨玉环笑道:“杨玉环出马还不成功?不但冰玉雪莲取来,而且还有凤凰格桑花,这都是天下疗伤的圣品呢!” 那个出来迎接的小丫鬟长着一口龅牙,脸上几颗黑痣,只是看上去还算是清丽,看看岳青君笑道:“这莫非是把天上的金童给俘虏来了不成?” 杨玉玲嘻嘻笑道:“梅香姐姐听俺们说,别看他长的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哩,企图对咱们姊妹那个那个,可是又太笨,所以被我们擒来,略施小小的惩罚。” 那几个身后的丫鬟莺莺燕燕,做起戏子般的叱声道:“色心欺天,居然到了咱们杨贵妃的头上,小伙子,你长的虽然俊俏,但是比安禄山可是不够威风哩!” 岳青君气的嘴唇发紫,闭上眼睛,心道:“这是遇到女贼窝了。” 忽听见一个音色极美极清犹如黄莺出谷的女孩儿声音道:“小环,小玲,冰玉雪莲取回来了吗?” 杨玉环恭恭敬敬道:“禀静子小姐,花已经取来。” 那个声音惊喜道:“快拿来。” 一股樱花香味儿扑鼻而来,岳青君睁开双眼,一个东瀛装束的少女走下台阶,她脸如秀玉,下颌微尖,双眉如新月,眼澄如水,披着雪白色斗篷,大红色遮雪帽。 那女孩子一皱眉道:“这是……” 杨玉环嘻嘻笑道:“小姐,不要多疑,是一个急色的小子,见了我们生出不轨之心,我们设计擒住,给他吃些苦头。” 那少女一脸鄙夷,啐了一口,岳青君心中更怒,咿咿呀呀,哑穴被制,好不气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冤枉的小英雄 如果说他好色,也并不假,对美丽的少女心生好意亲近之意,如果也算是好色,那他的确也是色鬼。 但是霸王硬上弓的事儿,他说什么也是做不出来的。在他的心中,这种行为不但有失风度,也最是他厌恶之事,男欢女爱,人间至悦,这样硬来的事,又怎么入的了自命不凡风流倜傥的岳青君之眼? 如果是别的事,他被人诬陷,他或许也便算了,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被人当着无数美丽的少女被称之为小色狼,急色鬼,又怎么可以忍受? 东瀛少女道:“他的穴道被制?” 杨玉玲急忙道:“这小子满口污言秽语,我们怕他言语侮辱了小姐。” 东瀛少女哼了一声道:“杀了算了,这样坏。” 杨玉环道:“他武功极高,还是收服,归主人所用吧。” 那个叫静子的东瀛少女道:“你们看着办吧。”她提着花篮,转身而去。 杨玉环在他脸上又拧了一把,“行了。”几个少女拥拥挤挤将他带入一座空房,被扔在地上,他仔细打量,原来是一座柴房,地上柴草柔软,颇为厚实,也并不是太冷,和外边比起来,自然天渊之别。 他也不理她们,实在是又累又饿,呼呼便睡了过去。 很久很久,迷迷糊糊之中却见那两个少女正在端着灯嘻嘻的看着他,原来手上的绳子早已经被人松开,脚上的绳子依然紧紧的绑着,杨玉环递给他一些糕饼,他也接过来便吃,杨玉玲又送上一碗热腾腾的酸汤,他呼呼也喝下去。 杨玉环拢拢他的头发,娇娇笑道:“郎君暂且委屈一时,此处天寒屋陋,真是得罪,日后你归于我们公子麾下,荣华富贵,美女醇酒,享之不尽,到那时候你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 岳青君恨恨看她一眼,也不说话,真想挥拳在她美丽又惹人怜爱的鼻子和脸上结结实实打上一拳,纵然那样子不够男子汉了一些。 杨玉玲道:“要不是这里太简陋,我真想……嘿嘿……”,她做个解衣的动作。 杨玉环吃吃道:“以前服侍男人,总是被人家强行,其实犹如强暴,奈世间男人固多,也不过是摧花折柳之徒,哪里有怜香惜玉之人?我们也算是美人,只可惜去哪里寻到珍惜我们这些软玉温香的多情郎?这人长的虽然好看,但是也不出此类。” 忽听见岳青君道:“你说错了,我是最懂怜香惜玉之人。” 二女一讶,岳青君出手如电,迅速点住她们的穴道,他翻然坐起身来,两脚一并,绳子瞬间脱落,他一脸坏笑道:“这里虽然简陋,总算是个屋子,比那老家伙在旷野之中天寒地冻急色鬼可妙的多了。你们放心,我一贯怜香惜玉,要不然怎么会落到你们两位美女的手里?” 杨玉环等着大眼睛道:“你是怎么解开穴道的?” 岳青君沉吟道:“原来你们的主人传给你们的点穴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害我那么久才解得开,我若是连你们的手法都解不开,又怎么能入你家主人麾下?” 突然门外一声大乱,一个极大极刺耳难听的声音道:“静子,静子,我来了。”岳青君抬眼朝窗户外看,借着雪色和灯火,心中大惊,只见一个装束极为华贵的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从大门走了进来,相貌威武,浓眉虬须,红衣锦袍。 另外两个却是金刚如来和尉迟观阁,后面跟着八名目光炯炯如神的锦衣狐裘侍卫。 紧跟着的是一帮身带长刀,穿着东瀛武士服饰的日本浪人,差不多有二十人左右,带头的是两个人,一个约有二十五六岁,没有胡须,满脸傲气,恨不能脸长到头顶,因为他似乎一直高昂着头,另一个长着两撇小黑胡须,头戴着毡帽,黑色披风,脸上带着惯有的让人看着发瘆的笑容。 他一迟疑,心道:“这尉迟观阁我虽然侥幸胜他,但金刚如来武功显然在他之上,我胜不胜的了他已经很是难说,再加上这些人,我取胜的机会更为渺茫,我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无端招惹他们,否则出不出的去很是难说。” 那少女静子被众女拥着走了出来,灯光之下对那人甚是冷淡,那两个东瀛武士的首领见到她一阵叽哩哇啦的东瀛语,似乎他们都是东瀛人,见了面要有特殊的问候,那少女对那两个东瀛人躬身施礼,身子躬下去很低,似乎那少女的地位也不低,因为岳青君也懂得一些东瀛礼节,东瀛人很少对女性施礼,而他们对那少女执礼甚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生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那为首的中年人对那少女也热情非常,离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带头走进屋中,静子也随身而入。 他回头向地下二女一笑,小声道:“他是谁?” 那少女本来欲大喊,岳青君道:“我是不会点你们的穴道的,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姑娘,这大好世界想必你们也是甚为留恋才对。” 杨玉环低声道:“你说的不错,他是我家三公子杨威远。” “哦,那你们此来的目的?” 杨玉玲黯然叹息道:“你杀了我们吧。” 岳青君笑道:“那我怎么会舍得?”他也在杨玉玲的脸上捏了一把,“好个标致的小丫头。” 杨玉玲居然一脸春情道:“你难道不想要我们?” 岳青君道:“简直是想得很,想得发疯,但是此时我如果贪花恋色昏了头,命也就没有了。” 杨玉环道:“可是我们真的想被你要,或是你要我们。” 岳青君一瞪眼道:“可是我不相信陌生的女人。” 杨玉环道:“现在咱们熟悉了,形势不同,你可以将就些。” 他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将就,你们想活吗?” 二女点点头,杨玉玲道:”还没有和你做夫妻,又怎么想死?” “想不到我的魅力如此之大,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 杨玉环望着他忽然吃吃笑道:“你其实不知道你自己,你简直是迷死人呢。”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女孩子贪恋美色也没有什么,但是也得首先关注一下自己身处的安危不是么,你们知道跟你们公子来的还有谁吗?” 二女疑惑道:“是谁?” 岳青君道:“便是那个想非礼你们的老头。” “他是谁?”二女同时吃惊的问道。 “他叫尉迟观阁,想必你们听说过或是知道。” 杨玉环点点头道:“确实知道,他是尉迟家的老主人,向来和我们播州土司杨老爷交情不错,也曾与我们老爷换过帖子,可以说算是至交好友。只是不知如何,他全家几年前一夜之间被人灭门,鸡犬不留,他才式微,这些年孤家寡人,如丧家之犬,屈身沦为我家老爷的宾馆之客。” 岳青君道:“你说的不错,你说你家公子或者你家土司老爷会不会因为你们俩而得罪他或是与他翻脸为敌?” 二女摇头,岳青君道:“以尉迟观阁的为人的虚伪狡诈和在江湖中的威名,他意图非礼你们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见了你们提起,而且肯定想极力掩盖这件事,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他非但是自贬身价,而且连江湖的一个小瘪三都不屑与他为伍,你们公子若是知道,也会看他不起。倘若你们跟你们公子直说,你们公子也不会相信你们,纵然相信,也说不定为了他们的交情或者顾全此人的脸面,要把你们……”,他用手在自己颈上一横,二女恐惧的对视一眼。 岳青君仰起头,沉思了一下道:“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我想你们俩见了这老家伙,或者是她看到你们,他定会想法子提出让你们俩侍奉他,随手寻找个借口将你们杀掉,与其你们被他下黑手杀掉,不如你们现在就去见你家公子和他。” 二女浑身发抖,眼中流露出无穷的惊惧之色,她们隐隐然感到,这个少年并非是危言耸听,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岳青君道:“不过你们不要害怕,我既然从他的手中将你们救出,你们恩将仇报也罢,你们不念旧情也罢,我只当你们是一时糊涂,可是是于我必须救人救活,你们相信我吗?” 二女脸上露出可怜感激的神色,岳青君道:“我生平最讨厌欺凌少女的狂徒,这尉迟观阁年老不尊,怙恶不悛,我刚才本想杀他,但是想起了师父”,他脸上露出极敬重的神色道: “我此时身有他事,否则我可以将你们救出这里,可是现在只好出此下册,我只是不愿眼见二位姑娘花容月貌,死在此人手里。” 他出手解开二女穴道。 杨玉环坐起来,泪水涔涔而下,二女跪倒在地上道:“多谢公子活命之恩,也多谢公子再次救命之恩,这里龙潭虎穴,公子还念及我们的安危。我们恩将仇报固然不说,我们本是下贱之人,卖在杨家,虽然吃穿不愁,但终究是奴才玩物,对公子得罪之处,还请原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子野心勾结倭寇 岳青君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也称不上什么侠义心肠,我终究是个男人,又怎么会无端忍心看你们惨遭毒手,死在此人手里?这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当然你们还可以离开杨家,但是听说背叛杨土司家的人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据说当年为了追回杨家一对童仆丫鬟的私奔,杨家不惜派出二十三名杀手,在西域黑白两道发出追缉令牌,耗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将这对恋人抓捕归案,而且最终让这对恋人和他们的一双儿女毙命,江湖武林提到此事,都不禁心有余悸,我自然不是怕什么杨家牛家,可是也不愿意无端招惹他们,我自思刚才的计策,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无能为力,你们一切小心。只要你们将尉迟观阁引到独处之处,或是你们被他带到无人之处,你们便算是活了。” 杨玉环泪下涔涔,道:“公子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只有此身……残花败柳……” 岳青君一摆手道:“若是要你们报答,我也不会帮你们,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刚才言语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姑娘海涵,你们去吧,你们无须害怕。” 二女站起身来,锁上房门,走到众人的议事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杨威远和静子居中而坐,右面是尉迟观阁和金刚如来坐在下面,左面是那两个东瀛人。 那个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东瀛人嘿嘿一笑道:“杨公子阁下,我这次来中国,是奉了我们将军的命令,这是我们将军给阁下和阁下父亲杨土司的亲笔信函”,他站起身来郑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封着的金皮信函,然后回到座位上,“不瞒你们说,我们将军为了我们的联合,为了当年我们三皇子与贵土司和辽国的并肩王的密议,早已经经营了数十年,在我们的谈话同时,这次来中国和辽国谈判的使臣恐怕也已经到了辽国的虎思翰耳朵,而且我们的使臣和辽国的并肩王一向交好,只要他出马,并肩王凡事无所不依。” “我们将军建议,辽国人在西域起事,以十万铁骑攻打雁门关,我们率领东瀛十五万武士,从朝鲜和登州登陆攻打大沽口,进击燕京,长驱直入取道潼关,攻入长安,而你们播州在陕甘云贵号召,攻取汉中,断了他们退往蜀中的后路,这样一来,赵家江山,内忧外患,这个花花世界,就是我们的三家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杨威远对他的话微微一笑,脸上的肌肉开始紧紧的绷着,面上忽然间抖动了一下,他话语的声音里听不出兴奋还是平淡,淡淡道:“此事关系体大,决不可妄言,九井先生乃是我们播州的贵客,只是我们一向隶属朝廷,从唐朝以来,进贡中原王朝不断,也一向以保境安民为己任,九井先生如此说话,实在是对我土司的侮辱,也是对我们尽忠朝廷的忠心的大不敬,我们作为臣子,虽然保持治理上的独立,但是还算是本朝的属臣,岂能联合外国,图谋反叛?” 那比较年轻的年轻武士大喝一声,脸上十分激动愤怒道:“杨公子,咱们一向真人不说假话,你的雄才伟略,远大志向,一个小小的播州岂能装的下?你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联络中原豪杰,筹建英雄馆,广交天下英雄,阴图死士,中原武林,谁人不知呢?难道你这也是为了保境安民,臣子本分么?” 杨威远淡淡道:“我们播州乃是中原属地,就算是皇帝公卿也不敢如此对我们高声威吓,你们东瀛的武士,难道这点礼节还不知道么?” 那年轻武士一脸气鼓鼓,看看九井先生,九井先生摇摇头,他愤愤的坐下不言。 杨威远转向对九井先生道:“先生一向对朝中大事和中原武林的脉络也熟悉的很,更知道本朝的实力如何,你数年前结交江南的柳万成,意图从江南收买财阀大贾,这一招不知道可有用处么?” 那九井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本来是十分的骄傲自满,此时却不禁灰白黯淡了下来,他自然知道柳万成一家,数个月之前鸡犬不留,满门被杀的事。 “据说这件事乃是一个小孩子的鬼把戏,杨公子难道是以为乃是.....” 杨威远嘿嘿一笑道:“人命关天,咱们也不必多有猜疑,本朝皇帝虽然不是如太宗太祖一样英明神武,但自然也不是个笨蛋,如果一个小孩子能将一家在江南武林和官场纵横的大家族五十余人一夜间连根拔起,那咱们这些人岂不是也能被他谈笑之间摘了脑袋,那要是本朝皇帝多用高官厚禄收买几个这样的小孩子,我们还能坐在这里高谈阔论么?” “况且江南柳家蓄养的门客可不是泛泛之辈,有青城派的黄宫道人,天鹰教的三大护法,而柳万成自己本身就是江南有数的一流高手,九井先生难道不知道么?” 他说完这番话,看看尉迟关阁,尉迟观阁也不禁面色剧变,他自然也听到过岳青君使用毒计诛灭江南柳万成一家的事,也更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惨剧,就在刚才,他还领教过岳青君的武功,他心中的忐忑变化和豪迈,早已经被岳青君的击败,将飞扬跋扈的心胸收束十分,因此话语之间也不多说,他听到杨威远的这番话,忽然感到一种陷入冰窟的感觉。 无论是杨威远还是金刚如来都是十分的纳闷,他们都了解尉迟观阁的秉性脾气,他能一直沉得住气,一言不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家伙欲望昏头 静子一言不发,脸有不悦之色,对这几个人的谈话冷眼相对,五个人正谈的投机,兴高采烈。 离得很远,二女就听见那两个东瀛人其中一个用生硬的汉语不时的讲什么瓜分合约什么。 这时候杨玉环杨玉佩二女走到六人跟前道:“小婢玉环,小婢玉玲见过公子,公子万福,小姐万福,各位老爷们万福。” 杨威远点点头,尉迟观阁一见二女,心头一震,端茶的手一哆嗦,脸上极是不自然,二女浑如不识,杨威远看看尉迟观阁,嘿嘿一笑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尉迟观阁道:“眼见二女人间佳丽,惊才绝艳,实是少有。” 杨威远呵呵大笑道:“老英雄既然喜欢,我便割爱相赠,你们两个听着,自此以后服侍尉迟老英雄,照顾老先生的起居。” 尉迟观阁眼中尽是喜色,并不推辞,道:“多谢杨公子之赐。” 在他们的眼里,人和物是一样的,可以赠送,也可以接受。 二女齐向尉迟观阁拜倒齐道:“贱婢蒲柳之资,有辱老爷了。” 尉迟观阁站起身呵呵大笑,一手搂住一个少女,道:“公子既然赏赐,老朽不客气了,老朽今晚要享无边艳福,尽做齐人也。” 那两个东瀛人一脸轻蔑和淫笑的看着尉迟观阁和这两个女婢。 静子一拍桌子,怒目而去,杨威远和金刚如来大笑,杨威远道:“来人,带老爷子去极乐阁歇息。” 两个仆人头前带路,一路曲曲折折,到了一个装饰极为考究的卧房,二女一笑,尉迟观阁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个不多时还千抵百拒,现在还不是一样落在老夫的手里?只不过别人吃过的羊肉,有些不合味儿。” 二女跪倒,杨玉环道:“贱婢不知道老爷的威名,否则,借给小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抗拒。” 忽然杨玉环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刺向尉迟观阁,快似闪电,他手指轻轻一弹,杨玉环匕首落地,又一挥手将杨玉玲的肩胛骨击碎,淫笑道:“你们错认了老爷,老夫纵横江湖六十年,连你们这种雕虫小技也看不穿吗?” “可惜你太晚了,她们破绽固然不少,但是你一副急色相,也是装出来的,你也只不过是想尽快杀她们灭口,不要把你的丑事泄露出去。”岳青君从他身后笑呵呵走出来,尉迟观阁早已站在那里不动。 岳青君道:“本来我不想杀你,但是你实在是被死催的,只能怪你太色急了些。” 尉迟观阁冷汗下来,“老夫确实未料到你们这一手。” “我固然不想杀你,但也不能见到两位姑娘如此死在你的手里,你杀人如麻,作恶多端,早已经死有余辜。这两个被侮辱的姑娘每一个都比你的命值钱一千倍一万倍。” 尉迟观阁惨叫一声,杨玉玲的匕首已然插在他的胸口,杨玉环一刀刺入他的腰眼,鲜血汩汩而流。 岳青君将刀拔下来,刺在自己的腿上一刀,将刀放在尉迟观阁的手中,“快喊”,他低声道。 二女大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有人刺杀尉迟老爷子。” 声色惶急,她们挥刀剑向岳青君攻来,岳青君和他们斗在一处,院中登时大乱。 三人打到院中,四面火把流动,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忽见八名带刀汉子齐向他攻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死名灭,兔死狐悲 他一笑,“播州土司果然不弱,连两个丫头都如此了得,可是若不是那老家伙伤了我,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飞身上房,飘然而去。那八人武功不弱,但是轻功却只是二流的角色。 “快救人,快救人。”二女头发散乱哭喊道。 这时候杨威远和金刚如来也已经赶来,那两个东瀛人紧跟着而来,杨威远看看地上死去的尉迟观阁,问二女道:“怎么回事?” 二女跪下哭道: “我们一进房中,想要服侍老爷子安寝,不料今天抓来的那小子不知道怎么跑到老爷的房里,说他抢了他的二位小娇娘,老爷大怒,我们三人便和他打了起来,他被老爷用我们的刀刺了一刀,老爷……老爷却被他杀死!” 那两个东瀛人看着地上的死尸,九井先生嘿嘿一笑,言语中无限嘲讽道:“花姑娘,一起玩死掉,美事啊,美事。” 金刚如来揪住二女的衣服,厉声道:“你们说的可是实话?” 那八个追赶岳青君的汉子其中一个道:“两位妹妹没有说谎,那人的腿上的确有一处刀伤,他的武功确实高明,轻功极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几个少女道:“那个少年确实想对二位姐姐非礼。” 杨威远神色不悦,呵斥道:“贵客在此,焉能有你们这些下人说的话,不知道的还说我对下人约束不住呢。” 他向金刚如来笑道:“他金刚大师请放过她们,尉迟老英雄英勇了得一生,端非二女下的手,也不是他们能上的了的,二女既然是我的手下,焉能生出加害之心?” 金刚如来一见杨威远对下人生气,明明知道那是对自己不满,眼见他向自己说好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和尉迟观阁交情虽好,可是自己确实有失礼之处,这显然是怀疑杨威远派人杀了尉迟观阁,想到此处,笑道: “老衲为尉迟老爷子的死悲痛万分,以致理智尽丧,请公子勿怪,得罪二位姑娘之处,请公子恕罪。不知二位姑娘可认识那个少年吗?” 杨玉环哭哭啼啼道:“好像叫什么岳君。” 金刚如来大惊,又黯然道:“不错,天下能杀死尉迟老爷子的少年恐怕也只有这个少年。” 杨威远满脸惊讶道:“他叫什么?” 金刚如来叹息一声道:“岳青君,他是辛双成养大的儿子和情人。” 杨威远点点头道:“我听说过他智慧过人,他不是不会武功吗?” 金刚如来道:“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诸仙掌谱和冲霄剑法的剑谱,进境神速,武功之高,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又问二女道:“你们如何擒住了他,他是否和一个受伤的姑娘在一起?” 杨玉环摇头道:“小姐命我们去寒玉谷求取冰玉雪莲,这少年一人在路上神色憔悴,并未和人在一起,他提着花篮,里面有一朵冰玉雪莲和凤凰格桑花,因此我们趁他调戏我们的时候用五味香将他迷倒擒住。” 除了说岳青君调戏她们之外,她们也并未说谎。 金刚如来道:“不错,若是论武功,二十个你们也拿不住他,尉迟老英雄死在他的手里,可惜,可惜。” 杨玉玲用眼看着杨威远道:“公子,我们擒住他是为了……” 杨威远一摆手道:“我知道,你们不用说了。”他心中道:“若得此人,实在是远远胜过尉迟观阁,静子确实要用冰玉雪莲救她一个朋友。” 他命人将尉迟观阁抬走,好好安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此际,谁能不艳羡 君甩开众人,向南跑出十余里,忽然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只顾人家,却忘了自己,还有那两朵奇花留在那儿啊!” 他心念及此,热血沸腾,想起这两朵花是为柳芳白所求,也忘了疲劳,更忘记了那里的龙潭虎穴,尉迟观阁一死,他居然有再次返回。 他又迅捷向河湟山庄奔去。他到的时候已大约是三更左右,心道:“我不能再去找杨玉环姊妹累及她们,还是自己去找。” 他轻轻落在院中,踏雪而行,这等踏雪无痕的功夫于旁人极难练成,但对于练习诸仙掌和冲霄剑法的岳青君来说,直是小菜一碟,诸仙岂有不灵动飘逸洒脱浪得虚名之理? 他不去大厅,奔向后花园,一座小楼矗立园子间,但见灯火通明,窗户上似乎影着一个女孩子的影子,此时雪已停止。 翠柏苍松之间,掩映着数株寒梅,清香幽幽,雪压树枝,簌簌而下,他提鼻子一闻,心中大喜:“是格桑花的香味!” 他顾不得许多,飞身跳上小楼,这二楼却是一处少女闺房。 他轻轻点破窗户纸,却见那个叫静子的女孩子支颐于桌,面如春花,甚有娇懒之意。桌子上蜡烛高烧,她面前摆着那朵艳丽芬芳的格桑花! 房里布置典雅,绮罗流苏,温馨旖旎,奁镜庄台,清净幽香,绣被明丽,帐子微微虚掩下垂。 他无暇他想,推窗直入,向那朵格桑花扑去! 静子听到声音,以手做刀反身一掌,这招属东瀛樱花斩的绝技,巧妙奇幻,攻击部位和出招手法与中原武功大异。 岳青君只顾得抢花,用手一撩,静子一掌已斩在他的后背,好在他手撩之际已经卸去静子大部分掌力,但仍是疼痛难忍,轻轻的哼了一声。 床上“啊哈”一声,一个少女听到动静,转过脸撩开帐子,岳青君甩头一看,险些晕了过去,一把从床上将那穿着件睡衣的女孩儿抱起,莺燕娇软,香吹细细,不是柳芳白又是谁? 这时静子第二招又已经攻到,“不要”,柳芳白轻声道,静子猛然停手。 岳青君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披上衣服,哽咽不能言语,只是这半日离别,却犹如地老天荒,沧海桑田,千年万年,一日三秋,岂不太短? “他是谁?”静子愣愣的看着他们道。 此时柳芳白气色已经缓和许多,脸上渐有红晕,替岳青君擦擦泪水,她脸上一红道:“她是……” 她将脸埋在岳青君的怀里,静子一笑,“哦,原来……” 她忽然一脸鄙恶道:“你不是那个急色鬼吗?” 岳情君尴尬异常,“我,我不是……”,能言善辩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静子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是怎么将那个老不要脸的老头儿杀了的,你武功真好,不过玉环玉玲他们说你是……” 柳芳白急得脸上通红道:“静子,你不要难为他,他不是什么急……急色鬼,他比你见过的男人都要好上一百倍,他对我都规规矩矩,又何况是别人?” 她一脸严肃,又甚为羞赧,脸儿如着火一般。 静子哈哈一笑道:“他是你的情哥哥,对你规矩不规矩我可管不了,你若是不管他,我也不管的呢。” 岳青君看着柳芳白一脸笑意道:“从此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柳芳白道:“这半日的离别已然使人肝肠寸断,若不是遇到静子,服下东瀛的灵药,又服下冰玉雪莲。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从此你便是撵我我都不走了呢!” “我怎么会舍得?”他言语中大含深意。“好一个情哥哥,情姐姐。” “他……他不是我情哥哥,她是我徒弟。”柳芳白扭扭捏捏道。 “那可不可以也做我的徒弟?”静子调皮的道。 柳芳白一笑道:“可以,只不过愿不愿意可不能由我做主,你问问他妈妈,她当我徒弟,也是人家妈妈愿意的。” 静子道:“你是个好人,好孩子,在我们东瀛每个人都很爱他的妈妈,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 岳青君脸上一红,向柳芳白道:“这是我为你向一个婆婆求取的雪莲和格桑花,你知不知道?” 柳芳白一脸惊喜道:“是真的吗?” 静子道:“真不真的我不知道,可是他为了这朵花刚才连性命都不要了呢。” 柳芳白流下泪来,“你送给我的花儿却被我嚼着吃了,若知道是你送的,我得好好珍藏。” 岳青君一脸顽皮道:“这是徒儿该孝敬师父的呢。” 柳芳白破涕为笑,岳青君将那朵格桑花戴着她的鬓边,人花互妍,更增娇媚。 静子道:“好有情意的郎君徒儿,人家看了都有点儿眼热。”柳芳白满脸骄傲。 “她是”,岳青君看着静子对柳芳白道。 “我的朋友。” “她不是中原人?” “嗯,她是东瀛扶桑国一位侯爵之女。”柳芳白道。 “你怎么认识她?”岳青君大感奇怪,“难道只有你的辛双成朋友遍布天下,我便不许吗?” 岳青君大窘,“姐姐,不要为难你的徒儿,哦,你受伤了?”,静子找来药物纱布替他包扎好。静子笑道:“你是江南人?” 岳青君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但是我在杭州长大。” “杭州,听说那里可是人间的天堂呢。” 岳青君道:“若说是天堂也不错。”他想想这几个月在杭州发生的一切,又道:“说是地狱也可以,地狱和天堂只是在我们的心里。” 静子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若是你的心里觉得那里美,那里便是美,在那里若是心情不好,哪里也都会让人提不起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二十七章 小妹不仅只是颜值高 “放我到床上。”岳青君这时候才想到自己居然一直在一个少女面前抱着另一个少女,他轻轻将柳芳白放在床上,细心为她盖好被子,“但是杭州风景秀丽,冠绝天下,那是有目共睹。”他肯定的道。 “狡猾的中国人!”静子皱眉道。 岳青君对柳芳白道:“我们走吧,这里很危险的。” 静子娇嗔道:“傻瓜,你难道想你师父死?她重伤在身,刚刚服下药,如此严寒的天气,她怎么会受得了?” “可是……”静子道:“不要可是了,他们走了。” “去哪儿?”“说是要去和什么地藏王去商议什么事,唉,中国人真是,可惜,东瀛也是一样。”她关上窗子,叹口气坐在桌子边,望着窗户。 岳青君冷笑道:“狼狈为奸,看来武林又将面临一场大浩劫,一波不平又是一波。地藏王在西域一带声势极其隆盛,隐隐然有和玄都宫和鬼王门势均力敌之势,以播州雄踞西南数百年的财势,他们所图的可不一定是武林,嘿嘿,嘿嘿……” “那时候不但中国人中原武林遭殃,连东瀛也将是浩劫难逃。”岳青君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静子是和一个叫九井十郎的日本侯爷来中原联络各处势力,以图攻入中国。” “好大的阴谋,夜郎自大,莫过于此。”岳青君道。 静子幽幽道:“在东瀛,他们不当女人是女人,姑娘是姑娘,把我用来做钓饵,以色相交易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不当我是人,只当我是工具。到了中国才知道中国人也是一样,那尉迟老头儿和杨威远他们何时拿杨玉环她们当人?” “有时候人不自重,看来也不怨别人,而我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女人。”她深深埋头在桌子上。 “男人,男人,权力武功财宝总是绕着他们,有田有力,用武力争土地,用阴谋得财富女人,真是令人恶心,为了他们的权势,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她清秀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泪光,一掌斩在桌子上,桌子腿儿立折。 “静子,你不知道,男人明明知道用女人其实是迷惑不住人的,在我们中国送美女给外邦异族是常有的事儿,他们叫和亲,但是这不能带来和平。只是因为他们相处时候的势力相当才换来暂时的苟安,看来是和亲的功劳,其实一点儿也不是。” “你人又美貌,武功又好,既然不能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何不改变自己的命运?你改变自己的命运之时,也改变了所有,改变了世界,去走自己的路吧!”岳青君心中深深同情这个话语天真无邪的女孩儿。 静子眼中闪出一丝迷茫道:“我可以吗?” 柳芳白道:“你跟我们走吧。” 静子道:“我若是跟你们走,一生将活在被东瀛武士追杀的命运里。” 岳青君道:“你若是不走,一辈子将活在被自己的心灵追杀之中!父之于子,本来没有多大的恩惠,你父亲既然不把你当女儿,把你送给人当礼物,当工具,你又何必如此就决定了自己的生命呢?” “可是在中国我只有柳姐姐一个人做朋友而已,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是不会快乐的。” 岳青君道:“善良的人如果知道你心中所想,知道你所憎恶的正是他们憎恶的,他们都会喜欢和你做朋友。” 静子点点头道:“你人很好,我相信你,只是我不能告诉你关于此次来中国的目的,若是你不知道,对你们又很不利,我感到很是对你们不起。” 岳青君道:“每个人都该有他自己的秘密,越是好朋友越是该尊重他们朋友的隐私。” 他推开窗子,望着雪夜月色,闻着格桑花香,加上两个容颜如花的少女,在这纷乱的武林里感到片时无限的温柔,温情,岂不是也美妙异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狗皮膏药,甩不掉 忽然楼下闪过四条黑影,如电闪一般,眨眼站在楼下,四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人道: “东瀛的妖女,快快出来受死,你杀死我们丐帮四名弟子,便是仗着播州土司的威名么?” 岳青君一愣,静子已经飞身下去,如轻鸢灵鹤,他怕自己不在,柳芳白为人偷袭,因此并未下楼。 静子冷冷看着他们道:“你们这些没头没脑的苍蝇,嗡嗡乱叫,从辽东到播州又到西域,我说过那几名丐帮弟子不是我杀的,我这次来中原是要求见丐帮伍帮主,又怎么会乱杀你们丐帮的人?” 那人沉吟一下道:“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脖子中间中了一剑,这种剑招就是东瀛的落叶秋风扫,你还是束手就擒,随我们去丐帮总舵见过帮主。我们丐帮恩怨分明,不妄冤枉人,也不乱杀人,若是查明并非你所为,本帮弟子和帮主一齐向你致歉!” 他说话虽然客气,但是言语之中咄咄逼人,却是一副非得对方跟他们走的样子。 静子冷笑一声道:“怕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吧,若是杀你们弟子的那个人来了,你们非但一个走不了,恐怕丐帮也会遭殃的。” 那人也是一声冷笑,两眼放出光芒,一副倨傲的模样道:“姑娘好大的口气,我丐帮五门十二舵弟子不下百万,便是少林武当玄都宫鬼王门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我们万里追凶四兄弟便是奉命缉拿那些杀死本派弟子之人的,我们虽然不杀人,但是一定会缉拿他回总舵,我们叫‘跗骨之蛆’,四兄弟若死,又有四人,直到擒拿住凶手为止。” 静子道:“我百般容让,也吃过你们的亏,但绝不是怕你们,我今日这里有客人,你们还是走吧。” 柳芳白忽然在楼上道:“是追魂无影薛远华,薛大侠吗?” 那人一听她的声音,急忙跪倒在地,那三个人也跪在地上,道:“正是小人,不知姑娘在此,小人多有得罪。” 柳芳白道:“小女子不敢领受,我为人暗算,身负重伤,想必你们听的出来,大家请起。”她居然听得出四人跪倒,静子和岳青君心中暗暗赞叹。 四人这才站起身来,薛远华道:“不知道姑娘为何人所伤?” 柳芳白道:“算了,我迟早会找他的,四位可相信我么?” 薛远华道:“姑娘对丐帮有全派再造之恩,我们当然信得过。” 柳芳白道:“这位静子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跟我提起过丐帮追杀她的事儿,她说过没有,那便是没有。请你们上复伍帮主,我对四弟子惨死之事甚为难过,也不敢请丐帮就此停手追查此事,我好了之后,定当帮四位查出真凶,还丐帮公道,为我妹妹洗刷嫌疑。” 薛远华道:“姑娘既然如此说,我们自然相信,好,多谢姑娘帮忙,打扰姑娘静修,望求恕罪,我们告辞。” 他言语恭敬,说罢手一招,片刻不见,静子岳青君又走上楼来,岳青君道:“好厉害的轻功。” 柳芳白笑道:“这在丐帮还不算是最厉害的,只能说是中流。” 岳青君道:“静子,你怎么认识的他们?”静子道:“多谢姐姐解围。” 柳芳白道:“小事一桩,不过人命可是大事,我好了之后一定帮他们查出真凶,以证公道。你也莫要让我自矜自伐,你饿不饿?” 岳青君道:“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吃了一点儿点心。” 柳芳白又坐起身来检查他的伤口,眼波盈盈,尽是温柔之色。 他此时对静子心意全明,便将与二女定计杀掉尉迟观阁的事一一说明,二女听的目瞪口呆,柳芳白躺在床上,听到他如何被二女所擒住,掩口而笑,轻轻道:“救人之事,原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冒这么大的险,若是有个闪失……” 静子道:“想不到两个下贱的丫头的命你居然当成了自己的命,我对她们从前的确有点儿轻视,看她们不起,我错了。”她满脸真诚。 岳青君道:“人命无分贵贱,皆是父母所育,母亲十月怀胎,耗尽体力,何等辛苦?她们本已为人侮辱,又怎么能再被这些比豺狼还要阴狠的家伙杀死?中国古代一位大诗人陶渊明,他送给儿子一个小仆人,信中写道:‘此亦人子,须善遇之。’” “这是何等悲悯之心?以己度人,或许他不免有些居高临下,自感高人一等,但是他能所行所言这些话,却比那些满嘴武林大义,国家天下武林苍生却连一个人的生命都不爱惜的人强上一万倍,我们中国四书五经十三经其实都还没有这句话伟大。” 静子坐在那里,静静看着这个或许比她大一岁或者同龄的少年,猛然抱住他,轻轻吻他一口,道:“我爱你。” 岳青君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大窘低头,柳芳白一笑,全不以为意,静子转身给他端来一些自制的东瀛的点心,清香扑鼻,她又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瓶嘴为樱花状的瓶子道:“这是我酿的樱花醪,你尝尝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面对两佳人, 霁月光风 她给岳青君斟了一杯,幽幽花香,清清酒味扑入鼻中,饮在口里,清而不冽,甜而不腻,“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只是不像是男人该喝的酒。” 静子道:“当然,这是我们那里的女孩子为她们心爱的男孩子酿制的,酿好后藏起来,等到他们心爱的男子来迎娶的时候共饮。” 她大胆直言,毫不忸怩,看看颇为尴尬的岳青君和柳芳白笑道:“姐姐,你怕妹子抢了你的情哥哥吗?” 柳芳白羞涩,“不是”,这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静子道:“我很尊敬他,也很喜欢他,便给他喝,因为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遇到过该我为他斟一杯酒的男人。” 岳青君底下头去吃点心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其实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只是人都该这样罢了,对了,静子,你是东瀛人,你的汉语为什么说的这样好?” 静子道:“因为我妈妈是中国人啊,可是……” 她神色黯然道:“她再也见不到我了,可是她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因为……” 岳青君道:“你的武功也很好,刚才那一掌,我想了想,实在没有破解的法子。” 静子道:“幸亏没有伤到你,要是伤了你,有人不和我拼命才怪呢!”三人大笑起来。 静子打个哈欠道:“折腾半夜,我也困了,你也睡吧。” 岳青君这时才想到这是一座少女的闺房,如何住宿,真是个问题?又不能去别的地方,这可如何是好?他怔在那里。 静子笑道:“亏你是个男子汉,我读过一本叫《世说新语》的汉书,说有个大诗人整天喝的酩酊大醉,醉了便躺在一位夫人的旁边睡去,那位夫人不以为异,诗人也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对,最奇怪的是夫人的丈夫,他也不认为大诗人有什么邪念。” 岳青君点点头道:“是我不对。” 柳芳白道:“大家只需心底霁月光风,何必计较这些?” 岳青君道:“那也不成,我面对两位如此佳人,心中不生歪念头是不可能的。静子,你还是借给我一双被子,我在地上睡吧。” 柳芳白捂嘴而笑,“不用,不用,为了你们这位柳姑娘的名节,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打地铺吧,否则人听了多不好?若是换了我们东瀛女孩子,可没这么多假正经的规矩,与心爱的情郎同床共枕,又有什么?那简直是人间最美好的事呢!你跟我来。”静子笑道。 他话音未落,却见窗外人影一闪,窗外薛远华大骂道:“妖女,快快滚出来”,一支蛇形镖激射而来,静子单手一夹,道:“好不要脸,居然用毒。” 薛远华已经站在屋中,满身是血,头发散乱,本来就很破的衣服更是血迹斑斑,被撕扯殆尽,神色恐怖。 柳芳白脸色一沉道:“薛大侠,这是……” 薛远华道:“柳姑娘,擅闯闺房,实是万死不辞之罪,待我铲除这妖女之后,定然以死谢罪。” 他戟指向静子大骂道:“不知羞耻的妖女,我们看在柳姑娘的面子上,不来和你为难,没想到你赶尽杀绝,令我三个兄弟同时身丧!” 静子柳眉倒竖,怒道:“你三番四次的辱我,骂我,以为我不敢杀你?莫说你是丐帮弟子,便是皇帝老子我也要杀了你!” 她一招樱花斩似刀一般劈向薛远华,岳青君右手一沾,“静子等一等。” 静子道:“你为什么拦住我?” 岳青君道:“等一下,好吗?” 静子一笑,道:“我听你的。” 岳青君道:“薛大侠,柳姑娘是在下的师父,她身上有重伤在,不宜多说话,不知在下可代问你几句话吗?” 薛远华虎目含泪,胡须上尽是血渍,点点头道:“请公子问吧。” 岳青君道:“四位可是遇到袭击?” 薛远华道:“公子所言正是,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一个蒙面女人,他们所使用的手法和这个妖女一样,他将我们三兄弟杀死。” “你骂谁是妖女?”静子恨恨道。 岳青君仰天大笑道:“薛大侠,你知道你说的话哪里出了错吗?” 薛远华一愣道:“你说什么?” 岳青君道:“万里追凶四人虽然以你为长,但是武功机智却是掣风驭电薛明远最高,也就是你的三弟,他死了,你倒活了,这说明什么?”他这话问的有点儿不讲理。 薛远华一哆嗦,道:“你……你,说明什么?” “说明你是在说谎啊!” “我哪里说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章 傲娇的土司二代杨三公子 “你三个兄弟确实是死了,也确实是被人所杀,这一点你却装不出来,可是你刚才的叫喊声中除了激愤,居然没有伤心,而且还有一丝心虚,虽然你掩饰的很好,可是我的确很奇怪为什么你心虚,你的兄弟死了,你不伤心,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怪事?至于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是帮凶,而且你不是主谋!” 薛远华惶恐大怒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岳青君道:“是你血口喷人,污蔑这位姑娘的。” 他用手一指静子,将未曾放下的酒杯疾掷向薛远华的后脑,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细细乌黑的针和酒杯同时落地,而酒杯却被针震碎。 “伍帮主,还是请出来看看你的好属下吧!”一个神色威严,目光严厉,炯炯生威的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的衣服虽然打着许多补丁,但是非常的干净整洁。他脚步凝重,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给地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虽然敬而远之之意,但是这种意味还意味着一种正气堂堂。 他一巴掌打在薛远华的脸上,骂道:“畜生,你投靠外人,那也罢了,也只不过是违反了帮规,本帮把你逐出帮,可是你杀害自己的兄弟,禽兽不如,回总坛受刑吧。” 薛远华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岳青君道:“伍帮主,一个再无利用价值的人,这些人想必也是放他不过。” 他弯下身子,用两片碎瓷片夹起那支细针,“倭皇针,来头不小啊!” 只听一阵磔磔怪笑,又从门外进来数人,为首的正是杨威远,后面进来的是金刚如来,杨威远的八名侍卫,还有几名东瀛打扮的浪人,两名为首的东瀛人,一个是九井先生,另一个是那个年轻的东瀛武士。 九井先生相貌堂堂,看上去温和有礼,可是丝毫没有给人一丝好感,他看了看静子,道:“静子,没想到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你的父亲,也背叛了我们的天皇陛下。”他的汉语说的虽好,但语气极是生硬。 静子轻轻笑道:“我早知道是你们下的手,却不知道原来是你杀了丐帮的人。” 岳青君道:“这很明白,因为他们想要你背下杀人的罪名,被中原武林仇杀,激起你的杀戮之心,一心一意甘心情愿屈服在他们所谓的雄图大计之下,为他们所用。” 杨威远点点头道:“你的确是高人一等,胆大心细,武林后起之秀,以你为尊。” 岳青君道:“不敢当,不敢当,和你这位志欲席卷天下,并举六合的播州杨三公子比起来,真是夜郎自大。” 他以古夜郎国而比喻播州,虽非贴切,但是同在云贵一带,有些地域倒也重合。 杨威远并不生气,笑道:“徒逞口舌之快,也由的你,我想说的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对你杀死尉迟观阁之事,我不再追究。不但保证你生命无虞,就连这位静子姑娘也属于你。” 岳青君道:“这条件可是诱人之极,你还没有说另一个条件,快快说吧。” 杨威远道:“你在一个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能料到他下面该说什么,唉,实话说,你这样的聪明人,我若说的多了,倒显得我是个笨蛋了,我没有说的,只要你投靠我,荣华富贵,美女豪宅,应有尽有。” 岳青君道:“你说完了没有?” 杨威远点点头,岳青君道:“你说的好,讲的明白清楚,我会回答的干脆利索,我不会答应你,你便会说你不答应我,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你不用说,我不答应你,我替你说。” 杨威远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答应我,可惜,可惜。” 岳青君道:“不用可惜,你想说的是,天下英雄,唯有我和你,这句话听了虽然让人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它的意思有两个英雄,但是高兴的是我,而不是你,而且你夸赞自己的意味更多一点,荒土边疆,井底之蛙,可笑,可笑。” 杨威远本来沉稳已极,这时对岳青君的近乎讽刺而无礼的言行重重大怒,道:“我给足了你面子,也忍够了你。” 岳青君道:“是么?稀罕么?我要你给我面子了吗?你这样的礼贤下士,兴许会咸鱼大翻身。你们播州志欲吞天下,也有点儿刘项的那副嘴脸,不过你们大约是低估了皇帝老儿的头脑,你们和他们原是没有分别,乌鸦乌龟,我劝你还是躲在家里当当土财主,做梦当当皇帝也未尝不可,否则呢。”他清了清嗓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子,忍你很久了 “否则怎样?”杨威远的话音里的气急败坏实在已经隐忍不住,他实在也不明白一向稳重的知己为何变得这样,威吓想一拳头把这个眼前的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家伙鼻子打的开花,一向以来,谁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嬉皮笑脸,直接反驳? 岳青君好似未听懂一般,那副故意做出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加上玩世不恭的和自信的口吻道:“你是聪明人,我也是聪明人,那还用浪费这么多的吐沫口水,把话说的如此明了吗?就凭我这聪明也不能投靠于你,否则也会被你那自以为天下唯有你是英雄的曹操的嘴脸给‘咔嚓’杨修一样的咔嚓了,可惜你没有曹孟德的本事,我也不是无拳无勇的杨修罢了。” 丐帮伍帮主拈须微微笑道:“小伙子,蛮聪明的啊,拜我这位小侄女为师,是不是有点儿想入非非,心怀不轨,另有他想?” 岳青君嘻嘻一笑,挤了挤眼睛对柳芳白,“伍大叔,你”,柳芳白脸上一红,伍帮主大笑,“江湖儿女,讲那些什么规矩,还不如一个东瀛的小妞儿大方。” 他向静子躬身一礼,道:“本派污蔑姑娘,屡次冒犯,还请恕罪。” 静子摇摇头,轻轻一笑。 金刚如来道:“伍宇天,你絮絮叨叨,意欲何为?难道是要等你的救兵来吗?” 伍宇天冷冷道:“凭你也配和我说这种话?你是仗着几只倭狗,还是你那什么破铜烂铁掌?” 那个年轻的东瀛武士道:“樱南静子,你是大和叛徒,我今天先杀了你。” 静子点点头道:“我的确是叛徒,可也不是,只有我自己明白为什么我不是叛徒,你也确实可以杀得了我。” 她一咬嘴唇,岳青君一拉她,将她推在自己身后,道:“我把你们这帮头脑不清,教养不全,狂吠乱咬的倭奴狼狗,什么是背叛?你们人性都没有一点点,也配说什么背叛?” “岳兄弟骂的好。”伍帮主笑道,岳青君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声音中满是傲慢道:“内山一郎。” 岳青君道:“静子姑娘说你不配和她交手,我便能打发了你。” 那人嘴一撇,看着身材不高,面目毫无威武的岳青君道:“咱们楼下去斗。” 岳青君心里一动,看看柳芳白,忽然一男一女从楼梯下哈哈一笑,道:“多情小子,快去施展你的精湛绝艺将这帮练靶子打败吧,我们来保护她。” 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里,岳青君心中一喜一慌,笑道:“原来是颜青青姑娘和令夫秦拂衣大侠。” 颜青青满头白发已然尽黑,容颜更艳,秦拂衣道:“你这小子比我还会说话,嘴儿真是甜啊,见了人先问姑娘好,再问我秦大侠好。” 岳青君笑道:“谁叫你秦大侠魅力不如颜姑娘哩?” 颜青青大喜道:“辛双成的儿子见识果然不同凡响,好孩子,眼光真是不错,不过颜姑娘以后可是该叫秦夫人的。” 杨威远一见颜青青,脸上已然变色,道:“颜姑娘,咱们不是……” 颜青青道:“咱们两家确有些交情,玄都宫也不便,不敢得罪播州土司,但我们宫中之人也不容他人欺凌。” 杨威远疑惑道:“这和玄都宫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从来不敢得罪玄都宫,丐帮和玄都宫并不多来往,更何况静子是东瀛人,似乎这里没有玄都宫的人吧?” 颜青青道:“你说的不错,这位静子姑娘的身份我们也不敢妄自揣测。岳青君虽然是本派娇客,未来的女婿,但他未入本派,非本派中人,我们也不来管,况且他是个男子汉,要是仗着玄都宫的名声,不战而退,连这几个倭人都打发不了,说出去也真是辱没了本派的威名。” 杨威远笑道:“失敬,失敬,岳兄原来咱们还是同道中人呢。” “但是你们既然答应不管,应该帮住我们才对啊!” 秦拂衣道:“这样做我们那是不敢的,岳公子乃是宫主半子,也许是将来玄都宫的宫主,执掌玄都宫的主人,你杨威远杨三公子不是糊涂了吧?” 杨威远道:“我不糊涂,其实我们也有与玄都宫联姻之意。” 秦拂衣摇摇头,一脸认真道:“这可不行,你相貌不佳,无神无骨,神猥骨钝,一副赳赳武夫屠猪宰牛的样儿,哪里及的上这位岳公子俊雅倜傥,顽皮可爱?就算是我们愿意,我们小宫主也万万看不上你的这副尊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乞丐与和尚 杨威远怒在心中,脸上笑意却是渐浓,似乎对秦拂衣的一番嘲弄并不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 岳青君一笑道:“多谢秦兄夸奖。” 秦拂衣道:“小岳可不要得意忘形,这位杨公子喜怒不形于色,心机之深,和你有一拼,咬人不露齿,你该明白的。而且他的心狠手辣,你也根本想不到,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心中已然生出杀你之心,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而且这厮心思歹毒,迥异常人,你可要万分小心了,虽然你自命不凡,人见人爱,可是呀,你一死,他有望与玄都宫结亲,到那时,你却黄泉独叹!看自己的未婚妻和人家洞房花烛,烛上浇油。”他长叹一声。 伍帮主道:“‘事了拂衣去,脱剑膝前横’,你可是李太白笔下侠客行中的人物,义不容辞,见义勇为,老秦,你难道不帮我?” 秦拂衣一皱眉,苦笑道:“老兄啊,最近多亏辛双成帮忙,我才和青青破镜重圆,你知道的,咱这人义气为小,夫人为大,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妻命难违。” 他看看颜青青,又看这伍天宇苦笑道:“老伍啊,这几个杂毛鸡毛蒜皮还要劳动兄弟出手,陷兄弟于夫妻不睦么?” 岳青君,柳芳白,伍天宇,静子,颜青青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 秦拂衣郑重其事的道:“你若是说的这位武功盖世,艳冠群芳的大宫主同意,她可比我强一百倍,我是没的说的。” 颜青青一脸骄傲的笑容,道:“咱们也不能拦阻岳姑爷大显神威不是?” “是,是,这倒是,咱们两不相帮,只保护小宫主。” 杨威远奇道:“谁是小宫主?” 颜青青一指柳芳白道:“她是我师叔无心宫主的女儿。” 杨威远点头道:“还有这一段插曲,咱们下去吧。” 他带着人走下楼去,岳青君,伍天宇,静子也走下楼去,柳芳白深情望他一眼,好像是说,我相信你会赢。 秦拂衣道:“好了,不要那么情致缠绵,多让人妒忌,是不是,青青?”颜青青笑笑不语。 “小姑娘,你放心,你这个小徒儿连李玉主风玉都能打败,何况是他们?不过令人担心是在我们小师妹辛双成和你三人之间,恐怕大家又多了个争风吃醋的人!” 她一指静子的背影,柳芳白羞的低下头去,“这小子,哪儿有我好?三心二意!”秦拂衣一脸不以为然,颜青青抿嘴笑道道:“果然是不如你呢!” 秦拂衣道:“青青,我不惹你生气,不帮他们就是,看看他们比斗总是可以的吧!再说,岳青君和我是连襟,连襟,连襟,骨头断了连着筋,他也该叫你一声大姨子不是,大家那可是真亲戚啊!” 颜青青羞了羞他道:“也不害臊,千言万语,总是要去帮忙凑热闹,我又怎能让自己的丈夫背上不讲义气之名?” 秦拂衣大喜,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跳下楼去,她将柳芳白扶到窗边,坐在椅子上,二人临窗观战。 此时金刚如来和伍天宇已经激斗正酣,伍天宇招数沉稳,虽然不见奇处,但是每一掌劈出,皆有雷霆万钧之势,隐隐然有风雷之声响,将地上积雪激的乱飞。 而那金刚如来的招数猛而不粗,于极刚猛之中见精微,乃是正宗少林外家功夫,确有独到之处,两人的武功都走的是刚猛路数。 “颜姑娘,你说他们谁会胜?”柳芳白道。 颜青青道:“伍天宇成名已久,为人豪侠,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丐帮一向又为中原第一大派,他天资又高,武功刚猛无双,实在是丐帮和武林中罕见的高手。以今日他的武功看来,他的武功不在你我和辛双成之下。” 柳芳白笑道:“你不要夸我,我比不上你和辛双成姐姐。” 颜青青道:“你若是这样客气,以后在辛双成面前,你可是要吃亏的,要是过了门,你这样谦虚,嘿嘿……” 柳芳白嗫嗫喏喏道:“我……这金刚如来呢?” “他是少林法字辈仅存的高手,为人心机深沉。因为争夺少林方丈不成,而远走西域,欲借助他人之力夺回少林方丈的宝座,他的武功显然又在少林方丈法恒之上,精研伏天魔掌破玉十二式,如果我看的不错,在五十招之内他们要分出胜败。” 这时候两人已经激斗二百余招,衣服鼓荡起来,全为真力注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有病,但是要你命 二人面颊汗流,掌掌劈出,如开山破石,使人一见生畏,看似毫不取巧,实则是寻暇进抵,于对方极微小的破绽之中攻进退守。 岳青君看看暗暗心惊,心道:“这二人的招数似乎并不比李玉主为高,但功力经验显然犹有过之,我的功力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胜过李玉主我虽然没有用多大内力,但是心力智慧几乎耗尽,但是若在招数上我万万不是她的敌手。” 只听见二人同时大喝一声,金刚如来五官挪移,坐在地上,伍天宇嘿然一笑,道:“拼着给你蝎血针刺一下,也要你躺个十天半月。” 秦拂衣走过去,在他手背上点住几处穴道,喂他服下一颗丹药,看着他手掌心处一颗芝麻粒大小的伤口流着黄褐色的血水,腥臭难闻,道:“老伍,这险中求胜的险忒也大了,这一针可不轻吧。” 伍天宇道:“拂衣兄,这阵算是咱们输了,他的确比我高明。” 金刚如来脸色痛苦,昂然道:“不愧是丐帮帮主,见识超人一等,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老衲虽为你的敌人,但是三十年来,伍帮主确是我仅逢的敌手,你那招丐行天下再近我二指,我左眼已然被你指风所伤,招子不保。” 伍天宇道:“我功力至此,非己力之可为也,你确实高明,比我看的远。” 秦拂衣嘿然道:“老伍啊,你怎地如此诚实?人家是乘机套出你武功底细呀!” 伍天宇笑道:“尔虞我诈,虚虚实实,但是丐帮帮主岂能撒谎骗人?”他摇摇头。 金刚如来笑道:“衣兄,我和老丐未分胜败,我暗用利器,毫无光彩可言,老丐不用机心,以力而为,非我可比。” 秦拂衣道:“你说的不错,若是换了我,这便宜你是捡不到的。” 金刚如来道:“是么?那以后有机会我定然要请教衣兄高招,衣兄不会趁老衲之危吧!” “呸,若是我一人,定饶你不过,但是丐帮帮主在此,咱不能丢朋友的脸。” 杨威远命人扶起金刚如来,坐在一把搬来的椅子上,他又命人点起火把,秦拂衣也为伍天宇从绣楼上搬出一把椅子,伍天宇暗自调息。 内山一郎见金刚如来与伍天宇打斗之后,才收起小觑中原武功的狂傲之心,心道:“中国武功果然不凡,并非浪得虚名,这两人虽称高手,但是在中国武林未必是顶尖儿的高手,据说中国武林向来以三男一女最高,这两人显然不是那四个人,可是他们有这般造诣,令人可敬可畏,不过……” 他打住念头,冷笑一声道:“中国人,不要脸,败了还有脸活下去。” 伍天宇淡淡一笑道:“好,我便看看你这个要脸的倭人是不是败了便不再活下去。” 这时候九井先生走向前面叽里咕噜的和杨威远说话,他身着黑色大氅,腰中悬着一口细长的东瀛刀,有五十多岁,一脸精明,眼露出狼一样的光芒,岳青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乎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杨威远对他甚是客气,静子一见他,脸上一寒,忍不住变了颜色。 内山一郎向那人一低头,唧唧歪歪几句,众人也听不甚明,那人微微点头,左手下切,静子在他耳边道:“这人叫九井十郎,是东瀛大名的第一侯爵,内山一郎是他的义子,你要小心内山一郎,他七岁开始习武,拜东瀛刀术名家柳木金生为师,据说他的刀下从来没有人曾走过三招。” 岳青君点头道:“他我是不怕的,关键是他和他。”他一指杨威远和九井十郎。 静子一愣,还未明白他的话,岳青君已笑呵呵,步履潇洒的走到内山一郎的面前。 内山一郎冷笑两声,向岳青君施礼一个东瀛礼数,抽刀便剁,岳青君一闪身,躲开他的刀,左手一招云卷云舒夹他捏刀手腕,右手的轩辕剑不知何时已经在手,在场诸人谁也没有看得出来他的宝剑如何抽出,不禁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 内山一郎撤刀翻刃,向岳青君五指推去,两人一招一式让人看的甚是清楚,于刚才金刚如来和伍天宇又有不同,看似极慢,实又跌生险象,两人在兵器上的招数招招似乎都要分出生死,第七招内山一郎已然心中着急,他手下并未有人走过三招,“到了中国我的刀法便失灵了吗?” 他刀身平而微微一斜,脚下极快向岳青君挤去,他面露狰狞之色,神情极是恐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菊花殇,人仓皇 但听那九井十郎“唧哇”一声,内山一郎站在那里已然不动,犹如定身,他面色黯然,向岳青君鞠躬道:“我败了。” 岳青君汗水涔涔流下,脸上惨白,他的宝剑已然抵在内山一郎的胸口,“我实在只有万分之一赢的机会。” 内山一郎满脸真诚的道:“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赢的机会也只是假设。” 他跪在地上,面朝东方,一脸虔诚平和,用倭语三声高呼,将那把刀插入腹中,血殷殷而出,他又将刀一搅,深红的血流在雪上,慢慢的头低垂下去,只听见他粗粗的喘气声,血腥之气令人作呕。 抛去其他,这真是一幅美丽的画,但是灯光之下,却是难以入目。 伍天宇叹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确是可贵,但于己命尚且不惜,又何况他人?一招之败,便为此丧命,天下居然有如此阴戾之人,亦有如此阴戾残忍之族!” 又有两个倭人,将他抬下去,不知为何,他们从怀里掏出一支干枯的黄色菊花,撒在内山一郎的死尸上。 九井十郎脸上无喜亦无悲,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听不出是可惜还是什么,他看看杨威远,用汉语道:“杨大公子阁下,内山一郎玉碎,你看我们该如何办?” 杨威远道:“甚为可惜,一代名刀客为毙,不知九井侯爷有何示下,我与侯爷合作,图大计,筹远谋,本不该做此气度,若是侯爷再败于人手,恐怕也不仅仅是玉碎那么简单了吧。” 他话中有话,九井十郎深谙中国术道,不怒反而淡淡一笑道:“难道公子以为我斗不过他?” 杨威远道:“咱可没有这样说,只是口口声声要合作,拿不出一点儿让人信服的实力,你小小一个东瀛侯爵,手下不过千八百人,又有什么资格与我杨家分庭抗礼,平起平坐?” 九井十郎道:“好,那就请公子一睹我们日本武术的精华。” “请”,杨威远一摆手,金刚如来用千里传音术对杨威远道:“此人一向自大,又要与播州分庭抗礼,公子若能以武功慑服,非但能煞煞他的气焰,也不愁他小小一国尽屈于播州之下,为我所用。” 杨威远呵呵大笑道:“九井侯爷原来是客,还是在下为内山一郎兄报仇的吧。” 他不等九井十郎回答,身形一晃,一掌向岳青君劈去,他身材高大,岳青君万万料不到他迅捷若斯。 “好不要脸!”静子和在楼上的颜青青柳芳白齐声道。 静子担心岳青君吃亏,闪身让过岳青君,与杨威远已斗在一处,颜青青冷冷道:“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播州杨家原来是这样的德行!” 杨威远脸上一红,心道:“她们说的原是不错,岳青君甫出江湖,我便乘其力战东瀛高手之后车轮战斗他,以我杨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声,确有不妥。” 岳青君凝神观战,却见静子体态轻盈,迅如灵猫飞禽,出招若带三分中原武功的形神,她武功与内山一郎相似,但是比内山一郎更加稳重灵巧。 岳青君忽然一愣,“杨威远所用的武功怎恁的和静子相似?”而静子的武功又与玄都宫三分神似。 静子堪堪已然使出全力,而杨威远如老叟戏童,观花走马,一脸轻松,静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好”,他心里一蹦,原来静子用一招正是他败于风玉手下的一招,而杨威远偏偏是以手做剑,一剑刺向静子,正是当初风玉击败自己的招数,他的另一手出掌打来。 他不及多想,飞身举掌和杨威远对了一掌,而杨威远料不到事起突变,中间杀出个岳青君,静子已被岳青君抱起,他被杨威远的掌力随着震出一丈多远,杨威远倒退三步,微微道:“小子,这不合你掌法的精要,我虽然不识你的手法,但这套掌法不和人比力,只是较智,你大违常理。” 岳青君不理他,向静子一笑,脸色发白,吐出一口鲜血。 “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输了,也不光彩,我若不是倒退三步,卸去掌力,硬撑着,恐怕已然毙命。” 杨威远吃惊道:“难道天下居然有这种倒卸力法?” 岳青君点点头,静子一脸关怀,吓得脸色发白,道:“你,你,怎么可以为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颜青青对柳芳白道:“你这徒弟好色成性,怜香惜玉,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她摇摇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徐娘霸气,威慑群雄 岳青君勉强朝楼上一笑道:“我没事。” 柳芳白一笑,眼泪流了下来道:“他确实见不得女孩子受苦,若是见了,恐怕他跟自己的身受差不多,颜姑娘,你只是以为他好色喜欢人家才这样吗?” 颜青青不语。 岳青君在静子的耳边道:“咱们是朋友,你是我师父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况且我又喝了你酿的樱花醪啊!” 九井十郎道:“杨公子阁下,你为何不杀了他们,他们是败了,斩草必除根。” 杨威远淡淡不语,他内心又何尝不想,但是他和岳青君对掌初时还不觉得如何,浑入无事,但这时才觉得自己也受了内伤,胸口如同针刺,这伤看似轻微,但实在又难以忍受,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少年确为劲敌,收罗为己用,已然不能,但是…… 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他不是不想,因为他现在已然自顾不暇。” “谁?” 颜青青喊道:“师父!”正是玄都宫主。 众人也没有看清她是如何来的,来如神龙,落地似春风,悄然无息,她已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月色,看也不看众人,忽然厉声向静子道:“你是谁?你师父叫什么?” 她已从岳青君的身边将静子抓到自己的身边,岳青君只是感到手中轻轻的一松而已,她左手两个指头已然掐住静子的咽喉,静子无力反抗,眼睛翻白,岳青君骇怕至极,声音颤抖道:“宫主,手下留情!” 玄都宫主道:“我知道她是东瀛人,小子,你色胆包天,居然又看上一个东瀛女孩儿,看来你艳福果然不浅。” 玄都宫主松手放开静子,问道:“你师父是谁?这玄都宫的武功你如何练成?” 静子一阵咳嗽,从眼睛流出了泪水,怒道:“你这个恶女人,我为什么要给你说?” 玄都宫主并不见如何出手,静子已挨了两个耳光,岳青君急忙近前到静子的面前护住她,道:“宫主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无端和一个小女孩子狭气,岂不让人笑话?” 玄都宫主不理岳青君,对静子冷冷道:“你告诉你师父,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我若是找到他,哼哼,他必死无疑,而且会十分痛苦!” 静子虽然心底害怕,但是口中丝毫不示弱,道:“你仗着自己的武功高,便可以欺负人吗?我才不怕你。” 玄都宫主毫无表情,冷冷道:“不看看你才多少武功,你还不够资格怕我。” 九井十郎道:“久闻玄都宫主威名之盛,远过少林武当……” 玄都宫主冷傲道:“滚开,我不想看到你。”声音含着三尺冻冰之意,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扫九井十郎一眼。 九井十郎面色微变,玄都宫主冷笑道:“你不服?” 九井十郎脸上一凉,他用手一摸,“血!” 他大惊失色,所有的狂傲瞬间化为乌有,世间居然有如此武功,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而且看上去也仅仅只是个寻常妇人而已。 玄都宫主对杨威远道:“带着他们在一刻钟之内走开,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杨威远道:“宫主与我们的约定怎么可以反悔?” 玄都宫主一脸不耐烦道:“本宫主今日心情欠佳,你们还是快走吧。” 杨威远听罢,这时再也压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本来她不想说话,正在调息,却不料玄都宫主突然出现,他生平最怕的也就是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和她搭腔说话,听完玄都宫主的话,他不再多言,带着八名侍卫几个倭人,搀扶着金刚如来,转身而去。 玄都宫主道:“青青,咱们走吧。” 颜青青道:“是,师父。”她跳下楼来,看看秦拂衣,恋恋不舍。 玄都宫主冷笑道:“人家既然是咱们的大姑爷,又不属于咱们玄都宫,又是什么英雄好汉,还是随他去吧,否则一怒之下,离家十年,还不是我徒儿守寡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秦拂衣也不生气,笑道:“宫主教训的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任性胡来,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玄都宫主声音中却极为客气道:“秦大爷请自便!” 伍天宇站起身来,道:“伍天宇见过宫主。” 玄都宫主微微笑道:“伍帮主,你人很好,不似我这般不知礼节的妇人,你身为武林第一大帮的帮主,见我只是称自己的名字,而不以丐帮帮主自称,丝毫没有骄气,真是让我惭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智慧,不要把我当笨蛋 玄都宫主向他万福为礼,随后向岳青君一招手,岳青君示意静子去照看柳芳白,随着玄都宫主上房,瞬间已经走出十余里,四野空旷,玄都宫主止下脚步,点头道: “你轻功不错,少年人有这般修为,也难为了你,你见过她了?” 岳青君微一愣神,轻笑点头,道:“见过。” “她相貌如何?”玄都宫主道。 岳青君道:“非常美丽。” 玄都宫主道:“还有谁见过她?” 岳青君道:“我师父,还有烟萝。” 玄都宫主道:“我的苦心孤诣想必你也明白。” 岳青君道:“我明白,只不过……”,玄都宫主泪水涔涔而下,“你不用说,马入夹道,已不可能回头。你们三人知道,本来我该杀你们三个,世上有三百人知道,我该杀一百五十双,至少是你们两个两个必须死,但是我若如此,非但伤害了烟萝,而且第一个伤害的或许便是她。我知道,她也很喜欢你,而且在这么多姑娘之中,我猜你不一定真爱辛双成,柳芳白和那个东瀛女孩子,而你心中多半是她。” 岳青君点点头,“我不敢欺瞒你,也不敢欺骗自己,也不用对宫主说谎,我要救她出来。” 玄都宫主道:“你这样说,我也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或者怎么做,都不不要让我前功尽弃,否则我一怒之下,什么都做得出,我未必杀得了他们,但是我要杀死你们,易如反掌,到那时候,你,辛双成,柳芳白,东瀛女孩儿,一个也不能活!”她冷月之下,白雪之间说出这番话,让岳青君心中生出无限的寒意。 岳青君道:“我不会的,但并不是我怕你。” 玄都宫主道:“我尊重不怕我的人,虽然我喜欢人怕我,我的女婿要是怕我,还不如被我杀了才好,你的伤势如何?” 她说完这番话,激动和激奋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下来,满脸关怀,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儿,道:“这是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想出来的一个药方炼制的丹药,我为它取名叫绿华丹,你服下它。”她的话具有不可抗拒的强力。 岳青君接过来,服下去,只觉清爽无比,玄都宫主道:“你跪下!” 他一愣,宫主道:“她的一生我托付给你,愿你好好待她,我不管你有多少女孩子,你难道不该给我磕头?” 岳青君跪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玄都宫主道:“你去吧!” 岳青君身形一晃,消失在月夜雪色之间,玄都宫主喃喃道:“我不会失败,我不会失败,十年之功……”,她在月下哈哈大笑,任泪水横流,除去明月,谁又见过玄都宫主流泪? 这声音连岳青君听了,都心中发凉,头皮发麻,只觉的这时的她如一个受伤的母兽。 当他赶回河湟山庄的时候,颜青青和秦拂衣,伍天宇已然走了,而小楼上只有三个人,三个被点住穴道的少女。 杨玉环,杨玉玲,静子,柳芳白不在,三个少女被并排被放在柳芳白躺着的床上,岳青君急忙解开她们的穴道,三个少女脸上露出极是恐怖的神色,“静子,柳姑娘呢?” “她被抓走了。” 岳青君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发软,“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静子脸色苍白,“你看”,他们看见桌子上有封墨迹未干的书信,写道: 岳青君,久闻你怜香惜玉之念甚炽,本欲将静子和两个丫头一并处死,但你既然救过她们,亦和她们有些关系,也算渊源甚深。我亦不夺人之美,至于本宅其他诸人,一并诛除,你的师父姘头我带走,欲寻她的下落,来寒玉谷! 没有落款,字迹潦草,似乎只是在匆匆之间完成,大致略能看清,“我们快去看看”,四人前后一查,果然庄中一个活口也没有,死的方法就如仪星山庄里的人死法一样。 “三笑催魂散,又是他们!”三女脸色大变,岳青君想起柳芳白在他们手中,心胆俱裂,场景同现,“这,这……”,他唉叹一声。 四人走到院子外边,岳青君点起火把,将院子前后点燃,烈烈熊熊的燃烧起来,虽是雪天,但西域天干物燥,甚是易燃,眨眼间一片火海。 岳青君对杨氏姊妹道:“二位姑娘不知可有投奔之处吗?” 杨玉环摇摇头道:“我们自知武功低微,不能助公子一臂之力,救出柳姑娘,但是一腔热血还是有的,公子莫要以为我们是贪生畏死之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婢仆的人格升华 岳青君道:“我没有这样想过,但大家既然是朋友,也一起患难与共,有话我也不妨直说,此次去救柳姑娘,那是万分凶险,我决定和静子同去,你们武功不如我们,也不必犯险若是,二来也让我们分心,徒做无谓牺牲。”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道:“这是玄都宫小宫主送给我的,你们带上,先去玄都宫,若是他们念及我这个姑爷,谅来不致拒绝你们投奔,必然收留你们。” 杨玉玲道:“公子仁心厚意,天必佑之,望你们平安救出柳姑娘,我们在玄都宫等你们。” 言罢二女落泪,岳青君道:“沿途你们一切小心,改装成男人装束,那样比较安全,也不至于为杨家追捕缉拿。” 二女点头离去。 “静子,咱们便去寒玉谷!” 静子点点头,用小手拉住他,二人踏雪向寒玉谷方向奔去。 杨玉环望着他们的背影道:“但愿上天如我们所愿,保护他,眷顾他,他虽然有点儿骄傲,有点儿自以为是,但他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最可以称得上男人的男人。虽然他只是个孩子,能和他做朋友,这一生都没有白活。” “以前人家当咱们是下贱之人,被人欺侮玩弄,也便忍下了,咽下了,马马虎虎的骗骗自己说咱们命该如此,也便挺着过去了,时间会麻木掉消散掉所有的屈辱和羞耻,时间久了,咱自己也认为自己天生的下贱之人,但一遇到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把人不当什么主人奴才,一视同仁的男人,原来我们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生就的下贱和奴婢。这样的男人如果没有了,那天下真是要黑了呢!” 其实她们自己不知道,在那个时代,她能这样思考,她已经不是那个供人役使侮辱的婢女,纵然她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在她有自己也并不是个仆人奴才的意识之时,她已经是个正常的人了。 “岳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怪我没有好好的保护柳姐姐?“静子忽然停下来道。 岳青君一笑道:“没有,你真是多心了,我不怪你。” “是我不好,武功太差!”静子低头道。 “岳大哥,你放心,她们既然是引咱们去,定然不致伤害姐姐的……”静子吞吞吐吐道。 岳青君停住脚步,望望刚刚初生的红日,映着皑皑的白雪,道:“静子,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静子脸上一红道:“若在此时我阻拦你去救姐姐,你定然不悦,但你此时身上有伤,又长久没有休息。我武功低微,你若是不养好伤再去,我们非但没有胜算,救不了姐姐不说,还可能,还可能……” 岳青君道:“我懂你说的,其实你跟着我们,我倒是累赘,但我又怕你无人照看,不如……” 静子一笑道:“哥哥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想的我明白,你知道此去千险万险,只想一个人,你纵然打我骂我赶我走,我也是不走的。我们东瀛女子,从不像中国女子,要爱便爱,要恨便恨,虽然他们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很低,可是只要他们认定了自己的男人,就绝不舍弃,就算是被打骂也毫不在意。自从我让你喝了我的樱花醪,我此生已经跟定了你,纵然柳姐姐不答应,不愿意,我也一样如此。女人为了她心爱的男人,是不会丝毫让步的,纵然是她的朋友姊妹都不例外,我绝不会以为谁先遇到了你,便该谁先属于你。” 岳青君呆呆不语,静子莞尔一笑。 岳青君道:“你的聪明实在不再我之下,好,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再去寒玉谷。” 静子一笑,“随我来”,他们大约走出二十多里,在一个山坳出停下来,走到一个不远处的山洞边,那山洞虽有蹄印,倒也很是干净,静子在山壁上啪啪拍了两下,支支扭扭的声音响起,一座石门洞开,他大吃一惊,这山洞里和静子的闺房却布置的极为相似,“这……” “进来”,静子拉着他,走进山洞,又关上洞门,点上火烛,却见洞里清幽雅致,地面光洁,静子又在一面墙上一拍,关上石门,道:“这里怎么样?” 岳青君一笑,“很好的。” 静子道:“这是我从东瀛来的时候娘告诉我的一座密室,我常常打扫,而且以备危险的时候我能躲到这里,干粮和水都有。” “你娘是……”岳青君吃了一惊,不禁为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和准备的退路暗自称叹 “她是玄都宫的四宫主,云依蝶。”静子坐在床上道,岳青君“哦”了一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郡主生身之父另有其人 “我娘是玄都宫老宫主云天化和圣手娲皇之女,她因为身体天生羸弱,也从来没有练过武功,不过玄都宫一直尊她为四宫主,现在的玄都宫主排行第一,还有二宫主与大宫主反目成仇,三宫主苏阿姨被驱除玄都宫,二十多年前艳冠群芳的四位宫主遭际真是让人叹息人生之无常,而我娘远嫁东瀛,只是外公云天化为了获取一件东瀛利器!” 静子道:“你坐下!” 岳青君坐在床上。 岳青君愤愤道:“原来云天化竟然为了一件利器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 静子道:“我爹还不是一样对我?”她忽然啜泣起来,岳青君搂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坐在床边道:“你和你娘都很不幸。” “我娘不想我重走她的路,在我十岁那一年,托人将我从东瀛带到中国托付给柳姐姐的母亲苏阿姨。那一年,她也因病不治身亡,娘并不爱我爹,爹常常骂她!” “我娘虽然一生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但是她这一生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虽然她的婚姻不能自主,可是我知道娘一心爱着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师父,这也是我为我这位苦命的娘亲骄傲的一件事,我师父也是将我从东瀛带到中国的人,但是那个人一句话都不会说,我曾经见过他张开嘴的模样,好像是舌头被利刃割去了。” “而内山一郎便是监视我和他的人,师父爱母及女,对我疼爱有加,将他生平所学都教给我,不料我们走到六盘山附近的时候,被一个女人赶来将他打伤抢走,从此我便如同软禁一样呆在播州杨家,杨氏四父子人面兽心,个个想占有我,但也因此保住我的清白之身能给我至爱之人!” 她将脸埋在岳青君的怀里,岳青君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听着她的娓娓诉说,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静子,从你练的武功来看,你的师父是不是叫凤天来?”岳青君道。 静子道:“其实他并不是我的师父,而是我爹,我的亲生父亲!” 岳青君大惊,道:“从玄都宫主的神色来看,我能看的出是怨毒,没想到,没想到……” “这是妈妈在我来中国时告诉我的,她说虽然她命苦,但是我父亲更加不幸,她要我好好照顾他,这也是苏阿姨告诉我的,你没有想到什么?” 岳青君道:“你不知道凤天来和玄都宫主的关系么?” 静子摇摇头,岳青君叹了口气道:“你该叫玄都宫主一声妈才对。” 静子瞪着美丽的眼睛,惘然道:“你胡说什么?凤天来一直在东瀛暗暗守护我的母亲,其实他是云天化派来监视母亲和替云天化盗走利器的人,也就是云天化的密使。母亲其实该是玄都宫主,但是她没有练过武功,在玄都宫无名,在玄都宫主还没有执掌玄都宫的时候,母亲还未出嫁,玄都宫主成亲之日,也就是她接掌玄都宫之时,而且母亲是他们的伴娘呢!” 岳青君拍拍脑袋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天下会有两个凤天来?而那时的云天化呢?”他脑中一片混沌,“静子,你爹长的什么模样?” 静子道:“面目俊美,眼神忧郁,左眼下边有一粒黑痣,不过不细心是看不出来的。” “不对啊,我见过的凤天来也有一颗黑痣呀!”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我们还要去救柳姐姐呢!”静子道,岳青君啊哈一声,道:“对啊,不想他们了,不想他们了,以后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他心思放缓,头一沉,便昏昏睡去,静子为他除掉鞋袜和外衣,将他抱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色狼。” 她也慢慢脱下衣服,露出美的令人惊叹心醉的晶莹如玉的绝美胴体,她钻进被窝。岳青君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觉得怀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光身有点冰凉的女孩儿。 他的感觉就像是抱着辛双成一样,一阵暖流袭身,静子不禁轻轻的呻吟起来。 像所有的少女想的一样,她把自己给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仅是她所爱,也是许许多多女孩子梦中的情郎,今天,她属于他,他也属于她,在这一刹那,静子觉得,她无限骄傲,柳芳白也一样美丽,一样的武功高强,一样的深爱这个男人这个孩子。 但是她不敢如她这样的热烈,也不敢撕掉矜持的面具,但是,静子偏偏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老夫妇错乱颠倒 冷月,寒星,雪地,凝冰。 “这里便是寒玉谷么?”当静子还沉浸在温柔幸福中之时,岳青君问她。 她脸上一红,“嗯”了一声,点点头,岳青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紧紧握住,“你看”,静子扬手一指,道:“那便是温玉谷,我们所在的这里是寒玉谷,一山之隔,却一冬一春,寒玉谷四季被冰雪覆盖,而温玉谷却温暖如春,处处绿草香花,小时候妈妈给我说,我还不信,但一见之下,果然不假。” “温玉谷,我听辛姐姐说又名有情有义谷,那里的一位婆婆送给我两朵花,一朵是格桑花,一朵是冰雪莲。”岳青君道。 只听一个苍老又温和的声音道:“年轻人,你既然记得我送给你的花,又怎么忘记了你对我说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让那个你爱的人获得幸福的誓言,忘记了你对那位姑娘的情深意重?” 岳青君脸一红道:“在下是和这位姑娘来一起救我昨天送花的那位姑娘的。” 那婆婆从山谷间蹒跚而出,在星月之下,眼睛闪耀着光芒,她点点头道:“就算是你说的对,但是这位姑娘从体型和走路来看,她已经是你的爱人,而她的这个男人总是你吧!” 岳青君点点头道:“是我!” “贪花好色,男孩子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怀里抱着一个,心里想的却又是一个,你讲的故事的确动人,可是它也只是个故事,我也说过它是个故事,可是你自己却坚决把自己的描述当做真事,唉。”她摇摇头,一脸厌恶怨怼。 静子看着这老婆婆,一脸幸福又坚决道:“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我自己争取的,他可以不爱我,但是我一定会爱他。” 婆婆“哦”了一声,道:“你是说我管不着是不是?狗拿耗子对不对啊!” 静子悻悻道:“有一点吧!” 婆婆一阵大笑,爽朗豪迈,“你可知道我的绰号叫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静子哼了一声道。 “我叫月老婆婆,专司人间闺情孽债,为痴情女儿鸣不平,做黄衫客,我住在温玉谷,我的对头是住在寒玉谷的月老公公,他却最还乱管闲事,强拆姻缘,逼婚强娶,无所不为,还说月本阙多圆少,人间亦然,别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夫妻,其实不然。” “我们本来该是夫妻,可是我们性格不和,我以济人为本,他害人为职,手下的狗奴才不少,他强娶那位柳芳白姑娘或许要逼她今晚和人成亲。” 婆婆又道:“凡是我救人,他必害一人,我救谁,他害谁。” 岳青君道:“婆婆虽说于我有恩,但我不能饶他,是因为他杀了很多人。” “那他究竟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们死了,一切便不同了。” “你们一对儿夫妻,一对儿冤家,其实是一对儿混蛋,女自以为是的固然是混蛋,男的混乱颟顸更是没法说,还妄称什么月老,月婆,人间怨女痴男何其多,以青楼,皇宫为最,你们怎么不去管皇帝老子,偏偏柿子就捡软的捏?离你们不远的玄都宫,十八年前的云依蝶与他的爱人生生被拆散,你们岂能不知?当年只有一个小孩子为他们打抱不平,那个小孩子也为了他们这对苦命的恋人差一点丢了性命,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你们怎么又不管?”静子怒道。 “玄都宫的事,我们又怎么敢管?人哪个不是欺软怕硬,若是我们的武功天下第一,又怎么会躲在这里做戏做什么月老月婆?替天行道,替天行道,所当行的道最大便是杀掉皇帝,铲除玄都宫,但是又有几个人明白,好了,你们去救人吧!”她黯然道。 “你们若是救了她,自然是福气,你们若是杀了他,我也不会疼惜,我会和他一起死去。” “他若能在你的面前哭泣,我便不杀他!我相信一个人,无论他双手鲜血或者十恶不赦,只要他还能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哭泣,那便足有可以原谅的理由。”岳青君道,“走”,他一拉静子的手。 “你说的不错,也说的正气堂堂,但是小伙子,你自己不要别人强判他人的生死,但是也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强判人的生死。”婆婆道。 岳青君心中一凛,点点头,拉起静子的手,大踏步向寒玉谷的谷口走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章 错乱姻缘碑 两山夹谷,山势陡峭,仅可容的下两人通行,山谷前左右用汉白玉竖起两座石碑,石碑奇特之处在于四四方方,长宽厚各三尺,上书丹朱大字,字体方方正正,就像印刷出来的一般: 红妆翠帷 锦衾蛾眉 岂能叫郎欢妾亦喜 生死阎罗判 姻缘由俺管 可笑月婆婆气短识浅 天生我在天地间 偏偏叫你鸳蝶成双 不惜鸯凰错乱 都说道 地老天荒 此情不渝 岂不料皆是鬼迷瞎心窍 “嗯,做事还要讲个名声,怕没人理解,便不要脸的乱写自己安慰一番,强不知以为知。”岳青君道。 “原来也不错,也算是惜字纸,毕竟只是顽石遭辜,暴殄于日月下,日月含羞。” 他话音未落,从石碑里射出两支巨大的弩箭,还有无数小弩,从左边射出八枚,右边射出无数,疾如闪电,犹如带着眼睛,分射他们上中下三盘。 岳青君低头俯身不及,静子和他飞身而起,他在空中一把抱住静子,但是却不能久久停在空中等待弩箭射完,此时二人若跳下去势必身中另外接连不断飞出的小弩箭,他双脚横移,腾挪在那两支巨弩上,若即若离,一沾既纵,已然跳过那堵石碑,悄无声息间站在平地。 静子吓得花容失色,芳心乱跳,岳青君朝她一笑,给她擦去汗水,“原来错乱姻缘碑还有这样的机关。” 静子迷惑,“怎么?错落姻缘碑?那是什么?” 岳青君道:“我曾听说过月老公公设计错乱姻缘碑,内置小弩箭无数,两支大弩,一闻人声嘲讽戏弄,就如人一样生气,那机关便立即发动,若是你赞美它的文辞佳妙,字体温厚,那这些弩箭便不会飞出来伤人,不过好多人看到这些文辞和字体都会忍不住嘲讽恶心,但是它偏偏不让你嘲弄,偏偏要你黑的说成白的,偏偏要你颠倒错落,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如果咱们若是好好的走过,如果咱们是大字不识的瞎子,其实也不必犯此险。” 静子笑道:“他对人可真是了解,知道凡是见了他这套说辞的人,必要发一通议论,因此也丧命弩箭之下。” 岳青君甚为抱歉的道:“真是对不起,差点让你跟着我这个多嘴饶舌的家伙变成了刺猬,其实若是个哑巴,看了也不免咿咿呀呀,他设计的原是不错,若是死人或是不识字的人,便不会像我了吧。” 二人说着向前,静子道:“不要说那么多,赶紧去救咱们的柳姐姐,要不然真的被那家伙错配了丑人,我这罪过可是忒也大了,偎郎温柔乡,耽搁了时间。” 她虽然有意谑笑,但岳青君闻言,心里却是焦急万分,此处地势渐渐开阔。 “你看。”静子眼睛睁的溜溜圆,二人抬眼观看,只见前方不远处围住一群人,但见灯火通明,地下燃烧着数堆篝火,这些人敲锣打鼓,,人声如沸。 怪的是这些人男的都做新娘打扮,而女人全穿着新新郎的衣衫,个个花枝招展,俊美非常,谷外大雪,谷内又极为干冷,这些人却穿着单薄,犹如戏台子上的生旦。 不知何故,众人看见他们,也不吃惊,只是痴痴笑,其中一个男人爹声爹气道:“喂,兄弟,从哪里来啊。” 岳青君道:“当然不是从错乱姻缘碑来。” 那个男人一脸脂粉,但是掩饰不住英朗俊秀之气,道:“你真是个鬼。” 他上前来挽岳青君,就如个青楼的姑娘去拉扯熟客一般,看看静子,吃吃道:“好漂亮的妹子,比我也只差一分。” 静子一脸恶心又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点害怕,那人对静子道:“好哥哥,你莫要这样,你看咱们这里的姊妹够味儿,就任意选一个两个,今晚便让你洞房花烛,效那于飞之乐。” 他说着用手向岳青君脸上抹去,另一只手便在岳青君胸前而下,就像是要给他解衣服一般,岳青君轻轻拿他手腕,一笑道:“玉手纤纤,我真想……” 那人忽然做女人状的声音和动作,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哎呀!” 那人脸上一脸冷汗,岳青君从他那只伸向胸前的手里取下一把一尺长又薄又窄的小剑,“我想”,他脸泛红霞,眨眨眼睛道:“想把你送给你的新娘子,你叫什么?” 那人结结巴巴的手腕被拿犹如铁钳夹着一般,面露痛楚之色,道:“我叫西门庆。” 岳青君点点头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失敬,失敬,请问谁是孙二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江湖大乱套 一个貌如天仙看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儿女人味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丝毫没有温柔的女子嗡声嗡气道:“不才在下是孙二娘。” 岳青君嘻嘻笑道:“原来你是孙二娘,我把西门大官人和你配成一对儿,你愿不愿意?” 那孙二娘微微迟愣一下,呵呵笑道:“可是可以,这真是求之不得,难得你怎么想出来的这般天造地设的相配,不过怕金莲吃醋不答应。” 岳青君道:“哪里,哪里,大官人你愿不愿意?” 那自称西门庆的人一咧嘴,颤声道:“奴家与金莲已然错配,混的丢了脑袋,再配孙二娘,还不得被她卖了人肉包子馒头?” 岳情君道:“是啊,也不能不念阴阳不调之苦,哪位是潘金莲姐姐?” 又一个模样甚是风骚但依然说话行动都像个男人一样的年轻漂亮女人道:“宝儿,你唤姐姐作甚?” 她手里拉着一个一脸英气但仍是像那位自称西门庆样的女人状的男人,岳青君道:“敢问,这位便是武二哥?” 那女人咧嘴大笑道:“你猜的不错,我在那猫儿叫春的季里,想的便是这个死人,不料他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奴家,其实他未必不恋着奴家,都怪这英雄气概,所以这一生发在寒玉谷当龟奴,奴怜惜他,也为了前世的断头姻缘,所以……” 岳青君道:“不对,不对,你其实不该配他,阎婆惜该配他哩!” 一个女人大怒道:“你胡嚼什么蛆?奴家非黑三郎宋押司不当大爷,非齿白唇红的张三郎不当二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岳青君道:“如此说来,这月老倒是个糊涂蛋,只牵一根绳子,阎姐姐,你爹可是阎罗王?” 那女人面色惨白,“你,你……”,他“你”字未出口,静子正觉他们的话好玩之际,一人在岳青君背后袭击一掌,那人掌势奇快,但是岳青君更快三分,他并未出招,迅速躲在一旁,那偷袭的一掌却穿在一把长剑之上! 剑不是岳青君的,而是那个阎婆惜背后的张三郎的,他当然不是去刺岳青君背后之人,但他这一剑偏偏穿在偷袭岳青君的那人掌上,只听“噗”的一声,而更为不妙的是,那人用力太大,不但掌穿长剑,而且连胳膊和胸膛也刺在剑上。 一个女人大哭道:“你这个天杀了的张君瑞,竟然狠心杀害俺的丈夫,俺也不活了。”她撕扯自己的头发,用头向张君瑞撞去,而两手的长剑齐齐脱开,向岳青君飞来,疾如流星,岳青君居然没有看到她是怎样抽剑的! 那两柄剑疾向岳青君的两肩,他委实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因为天下没有能避开她飞剑的人。 但是岳青君还是没有死,也没有中飞剑,因为静子的刀已斩向那两柄剑,那两柄剑齐齐落在地下,虽然没有能躲开她飞剑的人,但并不是没有可以砍断她的两柄长剑。 那女人惊道:“公孙大娘的混脱剑居然遇上了墨法剑法?”她一脸死灰。 静子用的正是模拟柳芳白的剑术,她曾经向柳芳白讨教过剑术,此时见情景危机,所以舍去自己原本小巧玲珑的武功不用,而改用威力甚大的墨法剑法,斩断那两柄袭击岳青君的长剑,她冷冷向那女子道:“你飞剑术很厉害啊!” 那为剑穿掌穿胸的人在地上想坐起来,却嘘嘘气道:“大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看我是不行了!” 那女人抱住他,呼天抢地的哭起来,众人脸上露出悲怜之色,齐声道:“可惜,可惜,张君瑞杀了元稹,唉。” 岳青君却毫无同情的表情,居然铁石心肠一般的道:“一点儿都不可惜。” 一个女人恨恨道:“你这混小子,人家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一点儿人性都没有。” 岳青君道:“这位大姐模样出尘脱俗,莫非是月里嫦娥?” 那女人格格笑了起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似我这闭月羞花之貌,几人有之?” “人性我是有的,但是这位老兄既然曾经沧海,又何必流些假血?” 那中剑之人忽然坐起身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小伙子,你是如何看出来我没有中剑的?” 岳青君唉了一声道:“若一个人中剑后,连一点儿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他难道真是刮骨疗毒的大英雄关云长?请恕我比较懦弱,咱没有见过关圣人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众人齐声大笑,“嫦娥很是不错,拉郎配公子配得不错,这第二关你已经过。”岳青君拱手道:“承让,承让。”“若我是嫦娥,你愿不愿意是后羿?” 岳青君道:“我不愿意。” 嫦娥道:“为什么?” 岳青君道:“看自己老婆跟吴刚在广寒宫里,丹桂树下,蜜语甜言,喝酒调情,岂不令人气闷?” 众人道:“自然,自然。” 嫦娥道:“哦,原来是你吃醋。” 他拉了一个男人道:“你猜他是谁?” 岳青君渣渣眼睛道:“他总不会是子建吧。” 嫦娥吃吃笑道:“他正是子建。” 岳青君道:“是啊,是啊,你可真替你老公想呢,拉着子建,好让他去勾引宓妃。” 嫦娥笑道:“总觉的对不起他,这下也算是扯平了。” 子建一指静子道:“你这小子不如我心坚,嫦娥等你,你又拉一个,惹我的宓妃,又招惹我的嫦娥。” 静子羞的脸红,岳青君惶恐道:“的确是不如子建兄,自愧弗如,还望指点路径。” 众人闪开,道:“请!” 岳青君和静子顺着山谷又走了大约三四里,只觉得这个谷间又狭又长,曲曲弯弯,前面黑乎乎,借着月光观看,似乎是个山洞,他们似乎感觉到走进了了一个飘乎乎的世界,只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棉花或是蚕丝都聚集在这个地方,只感到浑身和心里都是非常柔软。 岳青君和静子顺着山洞前行,山洞倒甚是宽阔,三五个人并行也不嫌拥挤,本来黑洞洞的山洞却渐渐显出亮光,这亮光附在山壁之上,他们又走了很久很久还没有停下来,那亮光依然在他们周边和山洞上,好多萤火虫一样的东西闪着萤光。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岔道,一条笔直宽阔,一条弯曲崎岖。 两个岔路每条路的开始都有路标,路标上写的是一种奇形怪状的文字,其中似乎还有一个认识的汉字,但是又不像是汉字,静子看着,一皱眉,岳青君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静子道:“这文字似乎是一种极为古老的东瀛文字,写的是两条路的名字,一个叫虎背坦途,一个叫蟒蝮余生,是不是很奇怪的名字?虎背的意思是我们走的是老虎的背上,若是老虎发怒,将我们摔落在地上,我们的遭遇自然可以想象,蟒蝮是说我们要走的路就像是一个蛇的肠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蟒蛇的消化道消化掉。” 岳青君用手指弹了弹自己的脑门,看着这个女孩子,那条弯弯曲曲的路似乎黑影一闪,好像是开始膨胀,又开始有点收缩,就像一条蛇在移动,而那条平坦的路也开始高涨,就像是一匹发怒的野兽,岳青君忽然感到不妙,“莫非是地震或者是......” 岳青君无暇他想,他抓起静子的手,用最快的速度直奔那条崎岖的小路飞奔,瞬间,所有的光明消失,只听后面是轰隆隆沉闷的声响,一团漆黑。 岳青君握着静子的手,静子紧紧随着岳青君,她的心只感到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有一种依赖,一种只要有他,只要看到他,就有力量与信心的感觉。 “你为什么选择小路?而不是平坦的虎背?那里至少是光明的。”静子这时紧张起来道。 “我们若真的被老虎摔下来,真的要葬身虎口,可是蟒蛇虽然也够凶恶,我们毕竟已经跑到它的肚子里了,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冒险,虎背我当然没有骑过,但是我走过比虎背更危险的路,可是,我没有走过蟒蝮。”静子道。 忽然前面星光满天,已经出了山洞,只听见又有几声隆隆之声,原来果真是山洞发生了地震,随着灰尘传来的是一个诡异的声音,嘶嘶的笑,就像一条蛇行走时的嘶嘶声一样响起,静子的手开始颤抖,楚留香能感觉的出她手心的汗水,没有女孩子不怕蛇。 而他们的脚下这是他们感觉到是软软的,岳青君想起一脚踩到蛇的身上,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他拉着静子蹦开,果然是他的脚轻轻的猜到了一条蛇的尾巴上,这么冷的天,这么寒苦的山谷,居然有一条蛇的尾巴。 而前面越显光明,似乎是两颗珠子在闪烁,远远的看见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坐在一个高脚椅子上,脸上碧渗渗的,身上穿的是半透明的衣服,身材丰硕,健壮,她的身边,盘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细,四五丈多长的蟒蛇,那条蛇的尾巴正好刚才被岳青君带着静子踩了一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玲珑鸟斗大蟒蛇 那丝丝之声,正是发自它的口中,它吐缩着半尺来长的暗红色的芯子,昂首而立,似乎时刻准备着进攻,它的身子微微的晃悠,露着成人牙齿般的兽齿,而那两颗珠子,也正是蟒蛇的眼睛,那蟒蛇带着鳞甲,闪着幽幽的暗光。 岳青君尽量去走近一看,那个女人大概有四五十岁,她的脸上和瓜皮一样,而脸上的皮肤粗糙,就好像许多疙瘩组成一个个凹坑,可是却让人忍不住觉得十分的妖艳,她用手玩弄着那条蛇的身子,自己顺着蛇的身子扭动徘徊,就像是在舞蹈一样,她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是一股难以掩饰的风姿忍不住使得岳青君多看了一眼。 静子看着这个女人,冷冷道:“你是谁?” 那个女人并不停下自己的动作,嘿嘿一笑道:“你们走进了我的地盘,打扰了我正在练习的灵蛇操,却不知道我是谁?还要质问我,你们可真是不讲理啊,我不是写的有么?葬身蟒腹,你连这都不知道吗?连修武仙子都不知道么?” “你真的是修武仙子?”岳青君道。 “哦,男人,你似乎不是寒玉谷的人?我是修武仙子,难道不像么?难道仙子就要长得貌若天仙,就得不能和我一样么?” 那个自称是修武仙子的女人奇怪的看着岳青君,她缓缓停了下来,那条蛇围绕着她盘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珠光闪烁,而那个头顶上悬的夜明珠也登时暴涨了很高,而正是蟒蛇的眼睛睁的更大,蛇口更加的龇牙咧嘴。 “我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男人了,这个小丫头倒是美味的点心,这个男人还不错,吃了倒是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 修武仙子舔舔嘴唇,似乎是馋涎欲滴,静子哼了一声道:“你难道是要吃人不成?” 忽然她看着静子格格怪笑道:“小丫头长得可真俊,吃人又怎么样,人吃人的方法可有很多的呢,有的吃完连骨头都不留下,有的更是绝到就算是吃了你,你还感激他,我看你还是留下来陪我吧,别被你这个旁边俊俏的小伙子给吃了,这家伙兴许吃了你,你都还对他一网深情哩。” 静子尚未答话,她一抬手,动作迅捷,一股难当难耐的阴风伴随着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麕鼯碎灭手”,那女人喝道,那条蟒蛇和她的手掌同时出手,迅捷无伦。 岳青君拉起静子,躲开女人和蟒蛇攻击的同时,手中的轩辕剑同时向修武仙子和蟒蛇刺出,那股阴风被岳青君的宝剑逼回,修武仙子和蟒蛇大怒,蛇嘴一张,舌头卷出,一股吸力将两人吸到嘴边,岳青君不及举剑。 忽然间头顶喊道:“静子静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一只头顶上是五彩,浑身是青葱之色的鸟儿兴奋的叫着,那只鸟振翅足有一丈五尺来长,铺天盖地而来,鸟喙如剪刀,双爪如钢钩,闪着晶莹的光芒,它比孔雀更美丽,体态更是优雅。那鸟儿似乎懂得武功的闪转腾挪,鸟喙去啄蟒蛇的左眼,双爪去抓蟒蛇的胸腹。 那蟒蛇看似笨拙榔槺,却也极为灵巧,闪身刺溜一下子扑下身子,迅速游开,那女人也吃了一惊,大喝道:“玲珑鸟,又是你,你家主人呢?” 那只鸟儿解了岳青君和青鸟的围,它盘旋鸣叫在静子头顶,那种叫声也绝对不是莺歌和八哥或是习惯于学习人类语言的鸟儿的叫声。 那女人问完话,紧跟着扑上去再次发招猛击静子,蟒蛇也再次发起威风,凶猛向静子和青鸟暴起,岳青君反倒退出去,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玲珑鸟双爪直扑蟒蛇,那蟒蛇嗤嗤声不断,似乎是青鸟的鸟喙啄了一下,那巨蟒发怒,身子呈愈发呈现黑黛之色,狰狞凶恶。 一蛇一鸟,上下飞舞,扑杀攻挡。渐渐青鸟的动作开始迟缓,本来蛇的身子蠢笨,远远不及玲珑鸟的轻盈,可是玲珑鸟似乎渐渐耐不住蟒蛇喷出的黑色烟雾的熏迷,岳青君站在也感到一阵沉闷和恶心,渐渐的困意上升,眼皮甚至都懒得动一下。 那女人这时候忽然喊了一声道:“回来。”那条蟒蛇极为听话,躲开青鸟的攻击,迅速的游弋到那个女人的身后。 那女人道:“停下吧,小丫头居然能召来无心宫主的玲珑鸟,你和无心宫主是什么关系。” 静子这时也大口喘着气,脸上沁出汗珠,岳青君替她擦去汗水,她的脸色呈现蓝色,似乎是被蟒蛇的毒气所熏,渐渐红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把四十四章 女人打架,别乱掺合 修武仙子看着他们,嘻嘻笑道:“丫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静子一下了脸就红了,看着她,声音中含着一种少女的娇羞道:“你想怎么样?” 修武仙子反问道:“你们想怎么样?你究竟是谁,能召来玲珑鸟,你和苏心茗是什么关系,你是她的女儿吗?” “我是谁无关紧要,我们是想去救人,不想和你为敌,也犯不上和你为敌,你该知道,以我们两个的武功,加上青鸟,就算你这条蟒蛇厉害,可是斗的久了,只会两败俱伤。” 修武仙子格格格格笑道:“你这是威胁还是求饶?” “你”静子脸上怒意大盛,岳青君眼珠一转,嘻嘻朝她一笑道:“就算我们求饶行不行?” 修武仙子脸上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放我们过去,我们也绝不会问你和那个教中的事,今天发生的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我为什么放你们过去?” “因为你没有说不让我们过去,也并没有阻止我们过去的意思,而且,似乎你们的教中你的位份还不低。”岳青君正色道。 修武仙子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道:“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的麕鼯碎灭手并没有用十分的力量,而且你使出的力量也不是凶强霸道,而似乎是戏耍和活动筋骨,因此你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你没有用十分的力量对付我们,你要和那个教联合,可是却不出十分的力量,我见过那位与你们那个教颇有关系的李玉主对付我们所用的功力,你若是不想别人知道你不用十分的努力杀死我们,又不能杀死我们,只有放我们过去。” 岳青君居然开起了玩笑也似。 修武仙子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的事?“” “不怀恶意的女人的神情我是可以看得出的,而我从你的眼光和话音里,也只看到你故意装出的邪恶,而不是真的邪恶,就像是孩子的恶作剧,你和我们动招就像是吃饱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一下的。”岳青君道。 修武仙子沉吟不语,“我只是他们请来的帮手,对他们我也只是因为当年师父的一个承诺,今天若是强硬留下这一对少年,怕连我的性命都不保,如此,如此.....” “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不可以过去。” “请,我从来没有阻挡任何人去阻止月老的强配姻缘,我不是好人,但是坏人也未必就想看到别的坏人作恶。”修武仙子手一挥,那条蟒蛇也游弋开来,岳青君拉起静子,青鸟在他们头顶盘旋,朝前走去。 修武仙子忽然声音中含着忸怩和温柔道:“喂,岳公子,你说我美吗?” 岳青君回头,道:“美,虽然别人以为你丑,但是你真的很美很美,仙子并不是都一定要和别人心目中的仙子一模一样的。”修武仙子忽然羞涩了起来,垂下头去。 两个人并未停下脚步,静子甩开岳青君的手,岳青君再去拉,静子不要,哼了一声道:“她那么美,你跟着我干吗?” “男人最不应该的是,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去夸奖另一个女人,我也会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怜,可叹。” 岳青君跟在静子的身后,头顶盘旋的玲珑鸟叽叽喳喳,“可怜,可叹,可怜,可叹”模仿的惟妙惟肖,“我先到前面等你们。”它振翅腾空而去。 静子突然抓起他的手,绷着脸道:“她美又怎么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师姐的徒弟,我是你的长辈,你没资格选择的。”她忽然间大笑了起来。 岳青君道:“其实,夸奖一个人,比伤害或者辱骂一个人要好的多,你想想一个女人,一个令人畏惧的长相怪异的女人也需要得到赞美,也许这样的话有点口不应心,可是还是要说的,有时候谎话会增加人的信心的。” “那么你刚才说的话是谎话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话,发自我内心的真心话。” “你是不是以前也长跟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对了,刚才你为什么停下来不帮我打那个修武仙子?” “两个女人打架的时候,一个男人赶去凑热闹,岂不是无趣的很?” “那你是不经常让两个女人为你打架?而你又很高兴看到她们为你打架?”静子这时候第一次在岳青君面前流露出一个女孩子的顽皮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妖婆半夜吓人 岳青君暗自叹了口气,并不说话,静子似乎明白他的心事,道:“我若是问的惹你不快,还请你原谅。你不回答就是。” 岳青君朝他一笑,道:“没事,其实我并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好啊,那你是说我自作多情了?”静子故作嗔怒道。 “唉,我现在感觉我们简直不是去救人,简直是在做过五关斩六将关大王,可是我们一个将也没有斩,似乎我们真的又有一个关口要闯了。”静子看着前面空地上一个十六人抬的绛紫色大轿子突兀的立在那里,忍不住嘲谑道。 那轿子的确是在他们眼前忽然间从地上长起来或者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样。 岳青君调皮的问道:“如果我们是过五关斩六将,那么谁是关云长,谁是周仓呢?” 静子一脸嘲讽道:“这难道还用问么?自然你是关云长,我做小周仓了,男人们就算是只有一个人可以跟随陪伴,也当自己是威风八面,权威炽热的大老爷关云长,满足满足自己的面子,你自然也不会免俗吧。” 岳青君装作非常生气道:“我忽然发现你这个本来十分听话,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娃子怎么这样的善解人意,戳破俺的面具,让俺这大男人无地自容呢?”静子哈哈哈的捂着肚子笑了开来。 “不知道又是什么大牛皮吹不破有个连天都招不开的绰号的人在把拦在这里啊,我说,轿子中的练气功打座的高人非前辈,你就别卖赶紧出来吧。” 只听一个轿子中的女人哼了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说老娘也是一方高人,你竟然敢如此无礼,竟然闯到我的娑婆世界,你可知道,娑婆世界三千,红尘世界不过是其中之一,到了这里,你们将会迷失于娑婆之中,生路全无,要想走出去,那真是势比登天。” “那么你怎么住到了娑婆世界?难道你不怕迷失?”岳青君反问道。 “哈哈哈哈,你这个男人倒是有些趣味,其他人听到我的话,不是吓得倒退,就是要问为什么会迷失在娑婆世界,你倒是反问我为什么不怕走不出来。”那个女人声音之中似乎含着无限魅惑柔腻道。 静子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也似,拉拉岳青君,并不说话,示意要他噤声,不要发言对答,脸上颇有难以言说的意味,可是岳青君看了看她,似乎是没有看懂她的意思,摇头晃脑道:“我这个人不但有些趣味,而且和一般的人有很多不同,而且趣味不是有些,而是很多,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敢现身出来,只是躲起来,你是躲在轿子里吗?” “哈哈哈,臭男人,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一点就自以为是,我若是现身出来,恐怕呀,嘿嘿……” “你现身出来,还能怎么样?” “你旁边的这个女孩子你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一句话也不想说吗,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她不敢张口,她一张口一想多说话,就会被吸入娑婆世界,这是我们东瀛的传说,这就像是引力一样,我看得出,这个女孩子也是来自我们东瀛,是东瀛人就挡不住娑婆世界的吸引力。我奉劝你们还是从原路回去,不要妄想踏足娑婆世界,你们看到的这个轿子便是我娑婆世界的幻影,回去!” 那个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我们若是不回去呢?”岳青君本来绝不愿意强人所难,可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也知道此行的重任,若是为了他自己,他多半是要听从的,这倒不是他怕事,也不是怕惹事,而是因为他是不愿意违背女孩子或者女人的心意的。 “你们不回去,我只好现身了。”言罢, 眼前流光一瞬间,一个身着五彩斑斓衣衫的女人站在众人面前,她穿着的是和服,柔和的绸缎做成,高高的美人髻挽起来,但是她实在不能用美艳来形容,尽管她无论穿着和身材来说,都应该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如果倒退三五十年,那么她也应该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骨头和皱纹,岁月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的痕迹,真让人感叹红颜迟暮,将军白首。 但是她的确身材高大,对于东瀛女人来说,这的确是非常的出众。 她的容颜本来如罂粟花一样的艳丽,但还是因为她的年纪的原因,一点儿也并不能引起任何人心灵上美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镜子里的娑婆世界 因为她的美似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色彩刻意的涂抹出来的浓艳富丽的画儿一般,一种魔似的魅力,使人一见到就像沉入睡梦和迷幻之中。 静子见到这个女人,就像见到一个恶魔一样,往后退了两步,藏到岳青君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见到了一个面目极为丑陋的女巫一般,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因为她从七八岁开始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就再也不愿意看到她第二次。 他上下打量这个穿着打扮十分妖艳的老女人,左一眼右一眼,当着静子的面,就那样的看。 岳青君自然知道,她当着静子这样一个青春四射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去看这么样一个女人的时候,那若是个十分有火气的女孩子或许要打他一个耳光,问问他为什么当着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的面用那种奇异的眼光的看着另一个那么妖艳的女人,但是那女人却是个老女人。 岳青君以为,如果那个女孩子是辛双成的话,或许她是忽然奔向前去,划破那个个自以为美丽有着令人着魔的容颜的老女人的脸,教训教训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似乎是对人间一切女人的威胁,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妖媚,而是她的衰朽老迈。 静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脸上又有几分惧色,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小时候你跑到我家去吓唬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 那个女人蛾眉蹙起,本来若是年轻美女做出这个动作,那会更加惹人怜惜,可是她也装作这个模样,忍不住使人便想呕吐,她声音忽然低沉,道:“我是娑婆世界的娑婆娘子,我曾经和樱南候的祖上有点交情,而樱南候和我们圣教中的大帝御交情莫逆,那时候我们圣教中的人还没有吃过墨孤魂的亏,都还不没有被自我封闭,带上面具,所以可以自行结交朋友,自从墨孤魂欺骗过我们教主之后,我们教主感到人间武林里面的人太复杂了,为了保护我们的教众,所以我们都要带上面具,现在你们见到的我虽然可以不带着面具,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有一层谁也无法揭开的面具,因为我不是来自人间,这就是我的面具。” “所以少年之时或许见过你一面,我那时候正在给樱南候演示存魂法,小丫头,我们东瀛里高野有一种存魂法,当年曾经和楚留香一战的石观音身死,但是她是华山派的后人,为了复仇,为了学得天枫家族的柳叶剑,曾经嫁给我们东瀛的剑术名家天枫十四郎,天枫十四郎乃是里高野的俗家弟子,他偶尔的机缘也会一些这样的道法,石观音也从中偷学了一点。” “因为石观音生前最爱看自己心爱的镜子,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不不知不觉的用存魂法将自己一部分的魂魄早已储存在被楚留香打碎的那个镜子里。日后我们东瀛的一位前辈高人在西域发现了这些镜子的散碎,将它们收藏起来,带到里高野,高野的法力僧用邪术将镜子中的魂魄积聚起来,炼成一个镜子中的世界,叫娑婆世界,他想利用石观音的魔力和容颜摧毁当时欲称霸东瀛的柳木金川,最后金川因为这种存魂法的迷惑而自蹈身亡。” 岳青君伸长了脖子,盯着那个女人道:“哈哈哈,想不到这事儿居然还和我们那位武林前辈楚留香有关,你纵然要编故事,纵然要让你的故事足够吸引人,纵然要拉出楚留香作为噱头,但是不该用什么邪魔外道来引证你故事的真实吧。” 那位自称娑婆娘子的女人唉了一声,接着道:“娑婆世界只是红尘三千中的一个,有时候人类或许把它当做自己的世界,当成一个模仿人世间的世界,这是不对的,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大,但是我们教主统治的世界,远远比所谓娑婆世界大亿万千倍,我们这个世界和教主的世界比起来,就如恒河之沙,银汉中的一粒星辰。” “这个娑婆世界虽然虽然不能超脱天人,达到无恨无我的离恨天境界,可是我是石观音魂魄的主人,而石观音也是这个世界的精神建立者,她生前的性格虽然不能决定我,可是有些时候却能影响我。” “我们和石观音无冤无仇,那就是说你可以放我们过去?”岳青君这时候对于这个娑婆娘子的这个女人的态度感觉出她不是个难以说话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渐渐现行的教众 那个女人仰天大笑,声震云霄,岳青君看着她,一直等着她笑完,那个女人看着他和青鸾,道:“你们知道娑婆世界是什么么?” 她一指周边,那轿中似乎涌起幻化了五彩祥云,缭绕身周,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一股香甜的味道窜入鼻孔之中,使人好想大睡一觉,这样的舒服的感觉只想使人一入黑田酣梦,但是他尽力忍住困意,他甚至来不及去看一下静子。 娑婆娘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道:“娑婆世界是守护我们圣教的九重天第一重天,也就是我们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的教主的第一大护法,就相当于门户,我们虽然不能如佛那样随心任性,任意而至,也不能如菩萨那样宇宙之内,三界之中,遍查秋毫,可是我们被派来到这里来,就是来杀死任何敢于阻挡我们圣教一统天下,建成我们人间乐土的人,当年墨孤魂曾经和我们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教主有一个约定,现在他已经身死,只有他的后人能够践约,所以那个小姑娘。” “哦,这么说,你不过是你们教主的的守门犬而已。”这句话似乎是岳青君从来没有说过的伤人话,可是岳青君毕竟还是说了出来。 娑婆娘子并不生气,道:“我知道你是故意引诱我生气发怒,可是我的确就像你说的,是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教主的守门犬,你这样说,实在也是就事论事,在我们圣教中的道德中,我并没有可生气的地方,而且,也是我们的荣光,能为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教主做犬马,正是我们教中人最高的荣誉。只不过,这不该是一个男人,尤其像你这样好玩的男人对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该说的有风度的话。”娑婆娘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幽怨和嗔怪,似乎是难受。 他脸上一红,一阵惭愧,困意减轻了一些,这种话说的的确没有风度,当着矮人,说短话,当着妓女,谈贞洁,这的确伤人的很,尤其是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而且是岳青君那样自以为是的男人。 “想闯过娑婆世界也很容易,你可以过去,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可以,而且她还要留下来,做我的奴仆。”娑婆娘子厉声道。 静子这时候倒是出奇的冷静,也不说话,冷冷的瞧着这个女人,他摇摇头道:“你该知道,她是她,我绝对做不了她的主,也不会替别人做主,即使可以做主,我也不会留下她,让她像这些被你迷惑心智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傻傻的服从你,被你奴役。你已经具备了当年的石观音的奴役人的欲望。” “很好啊,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我真的忍不住要为你鼓掌。娑婆世界,你可以试着闯一闯,也许,你真的就会明白,天为什么叫天,神为什么叫神,为什么我们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的圣教主可以统治世界,也好让你这自命不凡的凡人临死时候明白这些道理。” 等娑婆娘子说完话的时候,岳青君忽然暗叫糟糕,觉得这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犹如被纱布遮住了双眼。 他自己觉得突然之间自己就像是被抛入一个无边无底的深渊,一只手突然拉住他,岳青君意识到是静子的手,而静子和他像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他触及静子手的一刹那,似乎放心了很多,毕竟,他还握着这个女孩子的手。 猛然之间,那个女人哈哈的大笑起来,而岳青君忽然觉得身子好像是被渔网之类的东西给困了起来,天渐渐的亮了起来,由明亮道昏暗,再到明朗,只不过是一刹那而已。 娑婆娘子依旧站在他的面前,嘿嘿一笑道: “臭小子,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给你解释一些你不明白的事?就是为了给你讲个怪力乱神的故事?你是不是以为女人天生的多嘴多舌,一见到你这样的男人忍不住话就多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抓住我的。”岳青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道,看看一直低着头的静子,静子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脸迷糊的站在那里,她就像是被人下了迷药或是中了符咒,但是她似乎正在吟唱一首歌谣,声音动听,就像是发疯入魔的人那样的自言自语的咏唱。 “你不明白的事可是太多了呢,本来你该成为我们圣教中的人物,也该用你的聪明智慧为我们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的圣教主做贡献,而且我访查武林多时,也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物,而这个小丫头入了我们圣教中的娑婆世界,就永远成为我的仆人,永远也不会有醒来的一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教主才配的上神圣无匹 “也许他不败也说不一定。”一声远远过于娑婆娘子声音的娇媚声音响起,忽然之间,美丽妖娆而骄傲高傲的娑婆娘子如一只斗败鹌鹑,咬拜的公鸡,哀哀欲绝的站在那里,脸上是土灰之色,那只玲珑鸟就盘旋在她的头顶,正在吟唱,而刚才沉沉欲睡的静子手中的短刀直指娑婆娘子的后心,出手点住她腰间的章门穴,她似乎是被玲珑鸟的叫声给惊醒的一般。 岳青君嘻嘻的看着她,静子哼了一声道:“这个女人真的就令你那般着迷?” 他脸上一红,静子忽然呵呵大笑起来道:“是不是我比她还要美丽妖艳妖娆十分?” 他摇摇头,静子脸上颜色一变,“你哪里只是比她美丽十分,声音娇嫩十分?简直这个女人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就算她再年轻八十岁,她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个黄脸婆。” 静子这时候才感觉这个家伙的可爱可真不一般,妩媚嫣然笑道:“是么,那我以后永远都这样了,只要是你觉得美丽。”她忽然低下头去,羞涩而腼腆起来。 娑婆娘子听完他们的对话,脸上已然是铁青之色,岳青君明白一个女人若是被人骂做黄脸婆的愤怒甚至比杀了她还难过,更何况这个女人还自称是视容颜如生命的石观音的魂魄的主人? 娑婆娘子一咬牙道:“我自命聪明绝顶,却想不到栽在你这个小丫头的手里。” 静子冷冷道:“你自以为是的容颜和魅力可是一点迷惑不到我的,你的一切咒符和邪术,又怎么敌得过玲珑鸟的声音?” 娑婆娘子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一只就是无心宫主的玲珑鸟,玲珑鸟懂人言兽语,会一百零八种梵音歌,怪不得娑婆世界的幻影迷境迷惑不了你。臭丫头,原来你没见到我之前就设下圈套让我来钻,你可真是鬼灵精,刚才你一来路上的怕和多嘴多舌的话就是故意引我注意,刚才你装着被迷惑,用你的歌声引来玲珑鸟破我的迷魂术。” 静子为岳青君解开网罗,岳青君得意洋洋道:“其实你该明白一点,老女人怎么也是斗不过小姑娘的智慧,因为你这些年白活在狗的身上了。” 静子听到他的这句话,本来已经停下羞涩与腼腆不再笑的脸上再也憋不住笑,捂着肚子格格笑了起来,娑婆娘子气的脸都紫了。 静子笑了好半天才停了下来,似乎不愿意多和她说话,哼了一声,道:“我似乎也不愿意和你多解释,你只不过是你们的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教主跟前的一条母狗而已,有一句话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用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这十二个字来形容你们的教主?” 刚才听到这句话,娑婆娘子还不怎么样,这时候听到这句话,惭愧的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娑婆娘子嗫喏哀告道:“那是因为只有这十二个字才足以表达我们对教主的热爱和尊崇,现在我已经元气耗尽,不知道你们是否......” 静子冷冷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的命我也不想要,至少我们都是女人,你走吧。” 娑婆娘子看着他们两个人,点点头,道:“你们的确很厉害,可是我还是警告你不要招惹我们圣教,凡是与我们圣教为敌人的,毕竟数百年来,从没有一个人得到善果。” 岳青君犹豫了一下,道:“多谢你的忠告,可是这里的责任我还没有完成,我也一定会将你们狗屁圣教的神秘面纱摘去,揪出你们那位神圣无匹,地下天上,独一无二的教主,究竟看一看你们是什么变化的。”那女人脸上一悸,摇摇头,也徘徊着向谷外走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静子脸上一红,道:“这个女人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很美?” 岳青君点点头道:“她的确很美,她的风神也无可比拟,在人间,她所说的石观音,被人以观音称颂,观音可以化身千万,化身也可以个个美若天仙,她和观音比起来,多姿多变,化身千万,也不是夸张,可是却是以石头的石为姓为名号,也就是说,她的心就像是石头一样,冰冷僵硬没有感情。” 她看着岳青君的神情,忽然很怕也似,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吗?” 岳青君道:“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的确是有的。”他想起那个和他做朋友李玉主,心中空落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每个人心中第一等的爱情 二人向前,大约一里左右,但见一个巨大的石林矗立在那里,石如剑戟,森森严严,犹如一个石头摆成的阵,透着阴阳八卦的意味,旁边一石碑上挂着灯笼,灯笼呈现惨白的颜色,连灯光都是惨白色的,上面写道: 鸳鸯林下起寒风 无情无不起青烟 人间无限伤心事 不会做天要做天 可与旁人是笑谈 静子道:“看来又是一处险关。” 岳青君道:“不然,不然,他有鸳鸯石林阵,咱们旁边遁。”他拉起静子的手,便要从石林旁边绕过,只听一个声音叹道:“好没骨气的年轻人,连一个阵都不敢破,还想去救人间。” 岳青君道:“在下没有老人家的智计,寒玉谷自造鸳鸯石林阵,却把自己困住出不来,可笑可笑,人生一世,自度是一生,度人也是一生,我只是想救人,可没有要救人间。” 那人一声长叹,苦笑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岳青君道:“你若不是天下第一奇门遁甲高手南药师,我兴许还要逞能恃强进去看一看自己的智慧究竟够不够用。” 那人道:“我听辛双成说他从不跟你讲武林之事,你也不喜欢听的啊。” 岳青君道:“我不喜欢听,并不代表我不喜欢问,何况我对这个世界上比较聪明的人所干的蠢事还是颇有兴趣的,因为我便总认为我很聪明,并且我聪明无比,虽然我总是上当。” 那人狂笑道:“天下居然有这样胡吹大气的年轻人。” 岳青君道:“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不能出来,只是想不出破阵的法子你总是心有不甘。” 南药师道:“难道你有破阵之法?” 岳青君道:“前辈造此阵意欲何为?” 南药师道:“为一试天下情人之间是否有真心至爱,我造此阵十年,有六对夫妻来破解此阵,他们是江南慕蓉啸语连心岫夫妇,上饶梅花庄梅圣雪丁翠儿夫妇,东海蓬莱岛岳云水娟夫妇,还有黑水河畔拓跋星穆清夫妇,弱水秦文郁练晓丹夫妇,西域涌翠谷龚自宁平芙蓉夫妇,这六对夫妻乃江湖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他们也都自信于对方深情四海,也都闯过了错乱姻缘碑,但是一入阵中,则大变突生。” 岳青君道:“哦,原来错乱姻缘碑虽然厉害,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能闯得过,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呢?”他自我解嘲,又道:“前辈用什么方法让他们破阵?” 南药师道:“我让他们每个男子单独入阵,以七天为限,若他们破不了阵,便终身不出此谷。但结果是,他们没有破得了阵,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每个女子在约定时间七天之内苦苦等待,但是约定之期到的时候。他们个个伤心欲绝,我每当一个男人七天的定期一过便去告诉她们,他们不是不破阵,而是根本没有破阵,因为里面的东西太过诱人,等到她们的丈夫被我放出之后,她们一个个都有些痴狂。 岳青君道:“想必我刚才见过的那些人便是这六对夫妻?” 南药师道:“不错,他们自己认为自己是无情之人,对妻子不忠不贞,所以才演出刚才那出拉郎配。” 岳青君仰天大笑道:“我猜前辈在他们进阵的时候一定对他们说过:‘只要凭着他们对妻子的爱,对爱的执着,无论在里面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诱惑也能够一一化解,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出来,所以他们即便被被你放出来之后便都觉得自己是无情之人,是不是?’” 南药师哀叹一声道:“你果真聪明无比。” 岳青君道:“我当然聪明,但我实在想不出你造这个阵为什么会有这种目的。” 南药师道:“他们本来有机会的,只要是他们为了证明自己彼此都有深爱,有真爱,也许是好奇心吧,看看究竟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们对自己妻子的爱。” 岳青君道:“天下哪一对夫妻不认为自己夫妻有的便是天下第一等爱情?” 静子道:“也许你自己一辈子不开心,没有人爱,才故意造这个阵来为难别人,人不是不好,而是不要给他太多的诱惑,抵制诱惑的法子很多,最好的是根本没有诱惑。” 南药师忽然盯着静子道:“小姑娘,你爱他吗?” 静子坚定的道:“是的,我爱他。” 南药师道:“你们来要救的那个姑娘爱不爱他?” 静子道:“我不知道,我是女人,我只管自己爱不爱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章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南药师道:“若他不爱你呢?” 静子道:“你考虑的太狭隘了吧?你知不知道,这个世间有人会为两个不相干的女孩子去牺牲他自己的性命,也许你会说他好色过了头,也许你会说他是什么行侠仗义的英雄。但是当他的身边有许多女孩子,而这两个女孩子也并不一定比他身边的更美丽,而且这两个女孩子都曾存心害他,害得他险些丢掉性命,他仍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她们,你说这叫不叫爱?况且这两个女孩子是从前的我和现在的许多人眼中的下贱之人啊!” 南药师喃喃道:“世上会有这种人么?我不信。”他忽然厉声道:“若是他遇到危险,你会不会为他去死?” 静子道:“我知道你同样问过那六对夫妻同样的这句话,而且他们都信誓旦旦的说过一个字:会!” “这当然会像戏里的台词一样令人感动,那些台子上唱戏的生旦也一样会自己感动,可是也并不是她们做不到,但是我觉得那些女人很笨。” “她们为什么不想想法子去救她们的丈夫情人?而选择为他们去死呢?若是这些男人死了,这些女人大多也许会郁郁一生或是自杀,守寡。” “但她们或许忘了,当她们死去的时候,这些男人也会同样为他们的情人伤心一阵子,仅仅是一阵子而已,但是他们伤过心之后呢?他们还会有别的女人,因为他们有事业要干,有权力要争,有威名要建,有家业要立!如果他们为了一个女人死去的话,世人会笑话他们为了一个女人真是不值,真是没有大志!而且隐隐之中每个人的心中的这个念头也会阻止他们,我不否认有只为情为爱而生的男人,但总是女人担待的多,男人担待的少。” 南药师道:“你说了很多,但是你没有回答我。” 静子道:“我不会为他死,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只要是没有到最后的关头,希望总是有的。这个世界上人们都会认为女人是弱者,但我不认为,只有有爱的人才是最坚强的,而女人天生便是爱的化身,爱的载体。我如果死了,他还会有许多我认识的或是我不认识的女孩子,他也许会为我伤心,也许是一生,但是那又如何,我要和他过完这一生,因为来生不可待,连明天看不看得到太阳都是未知,相信世世生生的人,这一生过的一定不好。” 她眼中含泪,静静道,岳青君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向她一笑,岳青君这时才发现这个少女身上居然有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难以言说的美,这种美柳芳白没有,凤烟萝没有,凤灵芸没有,甚至连不流俗的辛双成也没有。 南药师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唯一与你相似的是辛双成,但她又是另外一种,你如何认为他爱你?” 静子道:“我可以对他说不和拒绝,而当我说不的时候,他会尊重我,仅此而已,而别的女孩子不会。” 南药师道:“要见到那个女孩子你们必须破了这个阵,你们如何破?” 二人道:“难道一定要破?” “你们别无选择。”南药师厉声道。 岳青君道:“我们说出来便算吗?” 南药师似乎犹豫了一下,道:“你们既然与众不同,我也不便用通常一般的方法对你们,可以。” 岳青君道:“我毁了它不就可以吗?只要这个阵没有了不就可以了吗?” 南药师道:“那怎么可以?这阵中每一个石柱上都藏着古今有情人的骨殖,譬如我在长城下捡出万杞良的骨殖,又寻来孟姜女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韩凭夫妻,李靖红拂夫妇,等等等,不胜枚举。” 岳青君道:“那更该毁掉,如果这些夫妇生而有灵,死而有神的话,也一定愿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也不愿意他们自己的尸骨所处之地成为阻挡他人前进或者拯救他人的障碍的。” 这时候从石林阵里走出一个老人,只见他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头发尽白,谁又料得到,他在这刹那之间所费的心血所布下的阵被这个少年给破解,破解得干干净净,而他根本不是破,而是毁掉! 干脆是没有! 他倒在地上,仰望星空和明月,面色祥和,喃喃道:“多谢,多谢。” 菩提本无树妆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无一物,才是,才是……” 静子道:“我们走。” 岳青君点点头,二人继续向前,在一座小楼下他们站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横魔侍者 说是小楼,不如说是一座六根木柱子上面用木板搭起来的高台,高台上用红毡子铺着,挂着大红灯笼,似乎要透露一丝喜气洋洋的氛围,台上有三个人被捆绑在台上的柱子上,中间的是柳芳白,她穿着的是一袭大红衣服,带着凤冠霞帔,似乎便是新娘的打扮,而台下站着的是六个人。 其中一个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足以盖过其他六个人所有的风头,因为那另外的五个人一样的身穿大袍子,除了袍子的颜色不同之外,就一切全都没什么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只是露出一双眼睛之外,全身都被包裹起来,这样的装束虽然足够神秘,也足够能引人注目,但是也让人失去了对他们体态特征的所有吸引力,因为你除了能看得出他们的眼睛之外,别的什么再也看不出来。 那个足以吸引人目光的人高胖高胖,足有一丈五六,那种胖简直就像是用人肉堆积而出来的,他穿着金甲横亘在那里,就像一只洪荒中的怪兽。 他外面挂着一片大红布,似乎是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所以就当这红布算是衣服,脚上蹬着白色的靴子,带着天狼盔,披着犀牛甲胄。 而他的脸上是惨青色,脸上的肉也嘟噜噜的像是葡萄将要成熟,他脑袋的形状和狼首相似,他的胳膊的长度似乎比他的腿还要长的多,几乎拖在地上,但他绝对不是侏儒,也不是他的腿太短。 那个人约有三十岁左右,身上的肉颤巍巍的,眼睛被挤成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虽然在这数九隆冬的天气,寒玉谷中的气候更加寒冽,但是那人其实是光着上身,外面的金甲只是象征性的披挂在他颤巍巍的身体上,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宽厚庞大,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和盔甲适合穿在他的身上。 他犹如一堵肉塔般矗立在那里,他的呼吸声显然也比正常人更加沉重,岳青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打扮的人,似乎听说过东瀛有一种人为了一种叫相扑的运动而专门养成的如此滞重的身体。 柳芳白左边本捆绑着的是庙里打扮的月老形象,一个是那个刚才见过的温玉谷的婆婆,柳芳白虽然被绑缚,但是面色平和,但是眉头间若带着几分隐忧,向他们两个点点头,道:“你们来了。” 岳青君看到这种境况,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婆婆道:“小伙子,抱歉的很,我……” 岳青君一笑道:“不用客气,我如何救她你可以看着,这总是你的丈夫弄的好事。” 月公道:“好小子,本事不小,连六对夫妻拉郎配阵,修武仙子,娑婆娘子的关口,鸳鸯石林阵也都闯过,可惜现在我这个要强配姻缘的月老,连我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你猜我本来想对这个丫头做什么?” 岳青君道:“不管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我要救她出去,带她离开这里,你拦不住,这五个人加上他也拦不住。” 他一指下边的五个人,那五个人正如他们在滇南所见的帝御打扮一样,黑白黄青红,还有那个铁塔一样的大胖子。 那大胖子指着柳芳白,道:“ “你要救出公主?当今天下究竟还有什么样了不起的人,居然要救出我的公主,要从我的手中抢走公主?” 那个大胖子说话嗡嗡声震耳欲聋,“她是我的公主,你们谁也不能抢走他,任谁都不能,今天月老在此,我就是要他为我们主持婚礼,你懂不懂?” 岳青君本来觉得这个胖子的这个声音的刺耳难听,实在就像是一只鸭子在叫,如果没有人看到他的模样,或许你以为是一只会说话的饿狼的低号,他的话引起了山谷中的嗡嗡嗡的回音,震得盘旋在他们头顶的玲珑鸟上下飞跳。 那黑白黄青红五个帝御齐声哈哈大笑,那黄衣帝御道:“横魔侍者,不错,你是我们教中少数可以以真面目示人的侍者,这次教主下令要为你娶一个逞心如意的妻子,居然派出三位可以露出自己真面目的帝御,真是看得起你呢。” “墨孤魂原本就有和我们圣教联姻的打算,不过他忽然暴病身亡,这件事才耽搁了三十年之久,这女孩子乃是前任武林盟主墨孤魂的孙女,墨孤魂的孙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墨孤魂相传起码有三五十个老婆,那子女孙女孙子起码得有两百个也多,但是这个女孩子可是玄都宫无心宫主的女儿,加上墨孤魂的孙女的身份,这种高贵的身份足以配得上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爷爷欠债,子孙还 岳青君对他的打扮很是感到奇怪,他觉得这种打扮绝对该是在战场上,否则真的是会累着人的。 “横魔侍者?”岳青君疑问道。 静子似乎对这个人很怕,连话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恶心和怕的表现原本差不了多少。 “我就是本教镇守金殿的横魔侍者,天上地下,神圣无匹,独一无二圣教主的侍奉者,你是什么人?敢这么无礼的对我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横魔侍者?“横魔侍者怒道。 “阁下这幅嗓音尊荣,不叫横魔又该叫什么,难道该叫土狗乌龟王八蛋吗?我说的话似乎也很客气了,我说话真的这样无礼吗?”岳青君道。 “看着我的时候你既不害怕,也不露出欢迎的笑意,这样的表情岂是见到横魔侍者我的表情?”他很是骄傲简直不可一世的昂起头,他看岳青君和静子似乎都是待宰的牛羊一般。 静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边退了几步,岳青君不由自主的就向前走了几步,挡住横魔侍者的路,护在静子的面前。 “我见到你就该表现的害怕,或是笑脸相迎?”岳青君似乎很是好奇道。 “不错,在我们圣教中,除了教主之外,其他人见到我害怕,这都是应该的,你问问他们怕不怕我?”他一龇牙指着五个帝御道,露出两颗獠牙,绝对是狼才有的獠牙。 岳青君抬头又看看横魔侍者,摇摇头道:”你除了个子高,说话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吓人之外,我没有看到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你真的不怕?”横魔侍者又问道。 岳青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似乎刚刚睡醒,横魔侍者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似乎十分的怜悯,在他的心中,瘦弱的岳青君和那个小丫头对于他这个凶神恶煞只要他一个小指头都能将他们打得灰飞烟灭。 岳青君所表现的坦然和洒脱,横魔侍者从来没有见过,横魔侍者居然就不敢向前,停下来道:“你见到我即使不害怕,也该躲着我走,居然敢到这里来打搅我和墨公主的良辰美景,我劝你还是赶紧的滚开,否则,你会没魂魄的,不是没命,你懂不懂?“ 岳青君道:“不懂。” 那五个帝御齐声道:“这小子对侍者不敬,简直是对本教极大的侮辱,侍者正该聚沧海而灌灭残萤一般将他消灭,侍者神功无敌,赶紧将他处死,这样你和墨孤魂孙女的婚礼马上也便可以开始,这样也是为你们的婚礼现出的礼物,我等恭候侍者神功盖世一出,消灭这个大言不惭屡屡对本教圣功伟业横加阻挠的臭小子!” 柳芳白怒道:”闭上你们的臭嘴,休要再玷污姑娘的名节!“ 月老惭愧的道:”岳公子,还该你施展你的神功,将这几个宵小剿灭,不然你师父固然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不说,你相思一片也无处可以倾诉,更要命的是我们这几个人一个也活不了。“ 横魔侍者听到了其他帝御说的他和柳芳白的婚礼马上举行,似乎脸红了红,有点惭愧的样子,对岳青君道:“我今天来并不是想和你为难,我也不知道人间武林为什么会有你这样卓尔不群的人。” 岳青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横魔侍者似乎被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的一种与身体俱在的威风震慑,不敢前进,所有的人甚至连岳青君都认为,也许他只要一前进,岳青君立马会被踩碎在他的脚下。 ”我和墨孤魂的孙女的婚礼乃是她祖父的许诺,当年墨孤魂利用我们圣教中势力铲除他的敌手契丹大侠菜五宫前辈,已经许下让我们圣教中人娶他的女儿以为联姻,三十年后,他的女儿都已经嫁为他人之妇,如今用她的孙女以身相代,今日也算是适逢其时。“ ”墨孤魂是墨孤魂,我是我,我和他有血缘关系,不代表我想要这个关系,他的许诺你们去找他去!“柳芳白怒道。 岳青君这时仍不太明白他的话的是什么,但是似乎墨孤魂和神秘教主当年有约定。 横魔侍者气喘呼呼道:“小丫头,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若非看在本教教主的命令上,你是个女孩子的份上,让你做我的新娘你还吃亏不成?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吗,你口口声声不承认我和你的婚约,犯了夫妻之义,已经是以下犯上,更妄图继承墨孤魂的意志,和本教作对,阻挠本教统一天下的宏图霸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钗破山岳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话都是放屁,你们那个什么独一无二,天上地下,神圣无匹的教主也只不过是做白日梦和凡人放了一个屁一个样子。” 横魔侍者听完他诬蔑教主,不禁大怒,举起左掌,像泰山压饼一样挥手下来拍向岳青君和静子,他本来比岳青君高着一个个头,那种以上势下的力道,实在大的惊人。 他虽然胖,但是看起来更加的稳重有力,不仅快,而且就像一座山压了过来,静子只感到压的喘不过气来,压的她甚至举不起手阻挡。 玲珑鸟这时看横魔侍者出手攻击岳青君和静子,更不再惧怕横魔侍者,就像一支箭一样射向横魔侍者,就像十把钢钩一样,要救静子和岳青君。 “啊“,横魔侍者大叫一声,委顿在地上,似乎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而青鸟的爪子也实实在在的钩在了他的头顶,将他头顶的皮毛滋啦一声揭了下来,一瞬之间,血流下,玲珑鸟一招得手,立刻飞走。 但是,令横魔侍者惨叫的不是青鸟的钢爪,而是插在横魔侍者左手掌的一支凤头金钗。 静子不信的看着横魔侍者,又看看岳青君,摸摸自己的头顶,奇道:“你用我的金钗刺破了他的手掌,刺中了他的劳宫穴,然后用四两克千斤的手法,破了他的天鼎下翻手的力道?“ 岳青君悠然自得笑道:“也许我真的是,只不过这回我够快,否则我感觉他的大力下压之下,我动弹不得,只是可惜,唉。“ 静子一副羡慕的样子道:“可惜什么,可惜你没有杀了他?你这一招用的真是大义凛然,迎头一击,正气堂堂。“她一指地下的横魔侍者。 岳青君道:“也许我不该伤害他,但是我别无他法,在武林,刺破劳宫穴,一只手就要残废了。” 这时岳青君才发现委顿在地上的横魔侍者的头顶被青鸟抓伤的地方一血流不断,,他的左手被金钗刺中的地方这时候开始流血,滴滴答答。 横魔侍者哀嚎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孩子的哇哇哭泣,岳青君不忍心看下去,撕下自己的衣襟,拔掉他手上的金钗金钗,开始帮躺在地上挣扎呻吟哀嚎的横魔侍者包扎。 这时候被岳青君点中几个止血止痛的穴道,挣扎着坐在地上,仔细的打量他,叹了口气道:“你叫什么?“ “岳青君。”他温和而微笑着道。 横魔侍者点点头道:“好男儿,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伤害的我,能告诉我吗?“岳青君摇摇头。 静子这时候似乎明白了什么,愠怒的对岳青君道:“你是什么时候从我的头上取走的金钗?” 岳青君道:“就在横魔侍者举手的一刹那。” 静子恨恨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用剑,而用一只金钗,这样难道是为了证明你的武功已经到了从心所欲的地步么,内功已经到了收发自如么,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哼。” 岳青君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是以为他的托大骄傲而冒险,道:“你可别生气,我若是给你说了再取,恐怕我们成了肉饼,像说的。” “你不给我说,我也该发现的,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怎么知道我的金钗能伤害的了横魔侍者?”静子道。 “我其实不知道,但是我明白一件事,武功好的人,飞花摘叶都可以作为武器的,更何况一支坚固的金钗?他虽然力大如山岳,但是我有眼光,我有速度,也认得穴道。”岳青君解释道。 那横魔侍者哼唉一声道:“今日我被你们破了神功,你们肯定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我没有被化骨丹化去,那是因为我的身材使的知己无法掩藏,所以只要我出现,我的身份就会揭穿,所以不会浪费一颗十分金贵的化骨丹去可以隐瞒我的身份。” 他颤巍巍站起身来,向五个帝御乞怜道:“五位仙师,抱歉的很,看来墨孤魂的孙女我是无福消受了,你们看我已经武功被废掉,现在我能走么,你们能饶过我么? 黄衣帝御声音中满是挖苦道:”像你这样的人,上天生你来本来就是要惩罚你的,你生的这般模样就算是饶你残命,你还能活多久呢,你也说过,化骨丹都不会为你浪费,我们的长剑也更不用加诸你身,你智慧有限,关于本教的事你也不能知晓一二,我做主,你去吧。“ 横魔侍者面色惭愧,向岳青君和静子柳芳白做了一礼,踏步离开寒玉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鱼目混成珠 岳青君转身看着五个帝御道:“老实说,你们怎么又凑成了五个人?在滇南的时候也是这个颜色的五个人,现在也是这样,难道你们这种打扮这种数量组合会无穷无尽么?” 月公叹口气道:“你如此聪明,难道什么都看不清?想不明白?你不会仔细的看么?” 穿紫衣的帝御一阵大笑,仅仅露初的两只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道:“岳青君,想必你能认识我们中人了?” 岳青君道:“对于藏头藏屁股的人,我没有兴趣认识,我想知道一件事,你们的黑衣帝御黄衣帝御已然丧命,又怎么会又冒出两个黑黄帝御?” 黄衣帝御声音中含着对他无知的无限嘲讽,道:“你没有看出明黄和大黄的区别吗?” 岳青君道:“原来黄也分三六九等,这也是奴才的分别吧!” 那人道:“必也正名乎,尊卑不可乱,否则我们独一无二,天上地下,神圣无匹的圣教主怎么治理圣教?这怎么能乱的了?” 岳青君道:“我如何可以救他们三人?” 黄衣帝御道:“你不是要救她么?久闻你透顶的聪明,难道你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救他们么?” 岳青君道:“我早该想到那所宅子的人是你们下的手,而险些诬赖了好人。” 黄衣帝御道:“你即使诬赖他们,他们也不是好人。” 月公叹口气道:“风平,你说的不错,我固然不是好人,你们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这老家伙原来是看出我是谁了。” 他摘下面具,那四名帝御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判官笔,腾蛇剑,鸳鸯钩,镇山鞭四柄武器齐齐向他攻来,他闪身躲开,“且慢。”他厉声道,那四名帝御收束长剑,怒目而视。 风平与岳青君在滇南见过的风玉酷似,只是年纪略大,他向岳青君拱手道:“早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岳青君甚为糊涂道:“你们……” 风平哀叹一声道:“崆峒六子三年之间缺了五个,其中一个便是风玉,另四个人被杀,以剑伤而论,都是风玉所为,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岳公子为崆峒派诛杀此叛逆,实为本派恩人,对本派有再造之德,请公子受我一礼!”风平虎目含泪,一揖到地。 “前辈请起,这是怎么回事,再说除了风玉全是我师父的之功啊!” “若不以此招,怎么引得出来四名帝御出马!”月公道。 “我以风玉装束,没想到确引出四个大奴才,你们该知道,你们不以面目见人,也让我有机可乘,浑水摸鱼。” 红衣帝御道:“风平啊风平,你纵然引出我们四帝御,今日可也是你的毙命之时!” 红衣帝御手执判官双笔向风平攻来,风平持剑相迎,月老,婆婆,柳芳白身子一松,身上的绳子脱落,他们走下台子来,其余三名帝御一愣,道:“你们不是穴道受制吗?” 三人一笑,月公哈哈道:“是风平点住我们的穴道啊!你们连这都不知道,这老儿是名门正派,捆绑人的手法确实不很精妙,比起靠绑票为生的江湖门派确有不如,他若是不讲什么名门正派的门风道义,偷袭你们,你们最少一个死一个重伤。” 风平边斗边道:“还是老朋友了解我。” 静子走到柳芳白的身边哽咽道:“姐姐,原来你们是做戏,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多关心你呢!” 婆婆道:“要不是做戏,你和这小子又怎么会有机会做好戏?”柳芳白脸上却是一红,静子道:“姐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跟着他。” 柳芳白捏捏静子的鼻子笑道:“好啊,那你拜我为师好不好?” 月公叹道:“想不到与丐帮帮主齐名的一剑倚天寒风平只是和他打个平手,若是风平的对手是风玉,嘿嘿,嘿嘿。” 却见二人月下剑影如雪片,笔影如寒星,斗的甚是激烈。 柳芳白道:“剑气寒光照太虚,直击一点不其余。” 风平心神一动,灵光一点如星光,太阿倒持,复转一圈,那人前胸衣服和胸口已然划开,红衣帝御一愣之际,岳青君近前飞身,劈面一掌拍他上身,红衣帝御应声而倒。 另外三个帝御一见此景,三剑齐来向岳青君,岳青君只道他们是向自己刺来,运剑相挡,他们三个人的武器却奇向红衣帝御,红衣帝御一声惨叫,一声巨响之后是一阵烟雾,三名帝御踪影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代人阴阳相会 几人再来看视红衣帝御,已然面目全非,又过半刻,同样化为一滩血水。 “厉害,厉害,化骨丹真的是名下无虚。”月老道。 岳青君向风平道:“请问前辈,河湟山庄的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风平摇摇头道:“柳姑娘在此,我还不敢妄为,但若是没有柳姑娘,我或许真的为了引出来这些人,要杀她们。” 月老婆婆道:“你若是杀了他们,恐怕岳公子也要杀了你。” 风平面上颇有惭愧之色,道:“风玉乱杀本派之人,致使本派这些年来元气大伤,显然是他们早有预谋,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神秘教派于本派之中和各派之中或许都有风玉这样的人,武林浩劫,势所难免,加上播州杨氏,地府阎罗,东瀛人又蠢蠢欲动,鬼王门,玄都宫正邪不敢妄断,唉!” 岳青君道:“事在人为,只要有几个人不甘于沦为奴隶者在,就有希望。” 他向柳芳白道:“师父,你好些吗?” 月老婆婆道:“她若是不好,恐怕你都会被人抢走的呢。” 风平道:“我既然已暴露身份,还要回崆峒布置迎敌。”他转身肃然而去。 月老婆婆一拉柳芳白道:“随我来。” 岳青君道:“月老公公不去吗?” 月公公道:“我不去,我是个天下最倔强的男人,她却是这天下最要强的女人。若不是因为被抓,这三十年来他也不会踏入寒玉谷,你们随她去吧,我寒玉谷不喜欢陌生人,我去看看我的好朋友南药师。” 他走向远洋石林阵,三人随着婆婆去有情有义的温玉谷,两谷看似极远,其实仅有一座山洞之隔,若是绕行,没有一天断断走不到,但是从一天然隧道而行,仅有一里有余。 几人久厌寒冬风雪之苦,这些日里如何见过温玉谷百草芳长,鸣禽间关,小羊奔走,流水淙淙的景致,温暖如融阳,虽在清晨也不甚寒冷,只觉香气扑鼻而来。 在几幢简单的茅屋之间,婆婆停住脚步,道:“孩子,我们回来了。” 几人一愣,随他走进屋中,屋里清幽干净,只有些简单的石砌桌椅,婆婆向静子道:“我给这位姑娘治病疗伤,你会不会做饭?” 静子脸一红,摇摇头道:“我不会。” 婆婆笑呵呵道:“那样如何做一个小媳妇?等过了门,婆婆哪里有好脸看?不会做饭怎么栓得住丈夫的心思呢?” 柳芳白笑道:“不妨,不妨,那婆婆的脸是很好看的呢。” “哎哟,姐姐!”等他们走到中间客室中时,静子惊叫一声,岳青君和柳芳白也惊在那里。 屋子正中摆着一副透明的棺材,这副棺材通体晶莹,上面摆满香花翠柏,那也没有什么,但是屋中寒气逼人,使人如堕冰窟,而静子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因为棺材中躺着一个人。 “凤天来!” “爹!”静子跪倒在那里,泣不成声。 岳青君柳芳白惊叫道。 婆婆唉了一声,道:“他不是凤天来,也不是玄都宫主的丈夫,他叫凤天去,他和凤天来是同胞兄弟。但是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的人很少,人们以为只有一个凤天来,但是和凤天来有关系的事又解释不清,往往人们以为这个凤天来是个神鬼莫测,会妖术邪法的人。” 她拉起跪倒痛哭的静子,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你们坐下,这个事你们都该知道的,如果没有人说出来,恐怕这件事几年之后再也没有人再知晓,静子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是这其中她不明白的也很多。” 岳青君将那件白狐裘给柳芳白裹紧,婆婆道:“不用,这里的严寒对他的伤势确有好处,这一点没人可以解释。” “凤天来性格开朗,为人却机智深沉,奸狡多诈,深深博得玄都宫主的欢心,与之结为夫妇。但是凤天去却是性格内向,优柔寡断,为人忠厚,不惑于名利,最是痴情之人。他爱上了玄都宫主云天化的女儿云依蝶,二人同是痴情之人,这是最大的悲剧,但是云天化却将他们生生拆散,将云依蝶远嫁东瀛,只是为了获得一张五星连珠图和东瀛一种厉害的弩箭!” 静子擦擦泪水,啜泣道:“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婆婆泪水刷的一下子流下来,道:“我的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静子道:“你是我的祖母吗?” 婆婆笑着流下泪水,将她抱得更紧,静子偎依在他的身上,满脸幸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秘密行凶者最终大白天下 “凤天去暗中追随云依蝶远去东瀛,在其互送密信的同时,却暗中将帮助云天化搜集东瀛秘籍。这一切都是为了云天化许诺的十年之内只要他拿到五星连珠图,便将云依蝶从东瀛接回来,和他成婚,他为了心中挚爱,一切忍受,唯一不知道内情的却是云依蝶。” “她一生病孽缠身,而且这似乎也映照了她一生命运的不能自主,可是终究有一点她自己独立选择,那就是她的爱情,虽然最终仍然是被拆散破坏,不能自主,但是总算是她曾经自己选择过。她在东瀛生活的并不好,在他们到东瀛之前,他们已经有了爱的结晶,东瀛樱南侯有求于云天化,更为了自己的颜面,自然也不愿说出自己娶回了一个身怀有孕的妻子的实情。” “后来他们的女儿出生,在将女儿护送回中国途中,也就是樱南侯将他的女儿送给播州土司联姻之时,天去想暗中救出他的女儿,将她的女儿托付给云依蝶的最好的姊妹苏心茗。可是遇到了一个和玄都宫主争风吃醋的女人,那个女人并不知道他是凤天去,只当他是凤天来,他被那个女人打伤之后,又遭倭人追杀,被我和苏心茗夫妇救下之后,百般调养,但是他心中抑郁,为情所困,终于与云依蝶天涯海角,参商而逝,而他们又死在同一天同一刻,真是‘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柳芳白岳青君唏嘘而叹,“她们的女儿被倭人挟持到播州,唉,孩子,苦了你呢!” 静子含泪摇摇头,“你真是我的祖母吗?” 老人昵爱的抚摸摩挲着她的头顶,道:“恐怕你们并不了解为什么有个凤天来便不会有凤天去吧?” 三人点点头,“好,你们和我到外边,不要打搅这个伤心人!” 他们又走入另一间屋中坐下,婆婆出神一会儿道:“这件事还得从六十年前说起。” “六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位鼎鼎大名的羽星大师,追随他的有三个徒弟,云天化,墨轻风,还有一个叫川木秀直。羽星大师无门无派,无师自通,智法渊深,于学无所不窥,佛学界他是宗师大德,而武功又是天下第一,他的武功之高,世所罕见。” “他行事简单,不拘于礼法,深符菩提达摩度人济世之意,但为中原武林尤其正派名门所难容。中原武林向来分什么六大派,九大派,八大派之说,深圉于门户之见,他们的武功看似不同,其实与少林同出一脉,皆以菩提达摩为尊,但达摩大师当初自天竺来中原之时,又哪里会被那些正派名门看的上?排挤都还不够,又哪里会尊他为宗?中原武林又哪里有尊奉一个胡人为祖师,为宗师的道理?” “羽星大师其实最和达摩相近,但这一点也最为武林所不容,后来遭到中原武林围攻,他一人独战九大派,力挫群雄,而对这些对他怀有恶意之人并不下杀手,中原九大派心不服而口服,以其为武林至尊,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羽星大师对于武林争名夺利之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是不当一回事,是他心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他这个武林至尊其实被人背后称为糊涂至尊,中原各派用心不言而喻,这个没有野心的人当至尊,比有野心的人当至尊好一百倍,没有人会干涉他们门派中的事。” “可是他手下的三个徒弟可不像他,表面上个个是仁人君子,内里其实无耻卑鄙,阴狠狡诈。他们合伙击杀师父,而以暴疾之名宣告于武林,说羽星大师暴病圆寂,后来墨青风和川木秀直又合伙逼走云天化,云天化西游天山。当时的玄都宫主是他的远方亲戚,对他礼遇有加,他好奇门遁甲之学,也得了羽星大师的真传,川木秀直远赴东瀛,带走一张五星连珠图,据说是一份宝藏密图,当然这也是墨青风的手段,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啊!” “这墨青风可不简单,他便是鼎鼎大名的墨孤魂,想必你们也应该有点耳闻,他那一套伪君子之学,只是学了羽星大师一部分,但也变了样,羽星大师是君子,他是伪君子而已。” “云天化有个妹妹叫云天灵,云天灵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她的二儿子无意之间发现了云天化一个惊天大秘却引出了惊天大祸,云天化为此非要杀他不可,一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二是为了正门规,但是现在云天化已经死了,谎言和秘密都不再是秘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月无边之月老婆婆 岳青君道:“婆婆便是那云天灵吧!” 婆婆不理他,接着道:“云天灵苦苦哀求,后来云天化准许饶了她的儿子,但是在名义上却宣布了这个孩子的死亡,他的儿子凤天去也因此活了下来。只不过他不能以真面目面世,这个秘密就连现在的玄都宫主都不知道,岳青君,你猜猜这个秘密是什么?” 岳青君摇摇头,婆婆道:“静子你说呢?” 静子道:“或许云天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他囚禁了你,让你的儿子不敢说出这个秘密。而他根本说不出这个秘密,因为他不会说话。”静子泪水盈面。 柳芳白道:“为什么?” “因为他服下了瞽天丹!”婆婆点点头道:“你所料也没有错,和你这个小情郎的聪明还是有一比,你猜猜你这位外公的秘密。” 静子道:“我猜不出来。” 婆婆道:“因为云天化根本不是真正的男人,他是个天生的阉人!” 二女脸上一红,月老婆婆不理他们继续道:“这个秘密我们云家自从父母死了之后也只有我知道,我这个哥哥曾经为当今天子的曾祖父当过御前太监。太监嘛,是男人,但也不是,所以他们也有男人的嗜好,叫对食吧,跟男人也有,而墨孤魂便是他的嬖友,因为墨孤魂从来不相信女人,一个不相信女人的人当然要喜欢男人。” 柳芳白闻听此言,羞愧难耐,无地自容,但是她既早知道墨孤魂的为人,便也宛如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的事,月老婆婆道:“羽星大师在他被皇帝处死之时,念及他生为畦人,天下无不可度之人,他虽然干过许多的残害忠良的事,另外还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他后来因为与玄都宫的女宫主不合而离开玄都宫之后也曾经做过一件好事,这件好事牵扯到这些年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包括当世四位奇人,徐云若,言达天,卜任轨,卓清宁,还有墨孤魂,另外还有一个令大家难以置信的人,那就是楚留香,云天化因为拯救了当时的皇帝而拯救了朝政危机,化解了外敌入侵的隐患,本来他是死有余辜,但是就因为此事,也算是他当年受羽星大师的教化栽培的感化,羽星大师也算是遗惠人间了。” 静子嗫嗫喏喏道:“那我母亲不是他的女儿吗?” 婆婆道:“玄都宫主本来也姓云,和我们家是远亲,你母亲云依蝶是本来宫主的女儿。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天去似乎也知道一点点,但我们谁也不敢说,就算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秘密,也一样没有敢宣之于口的人,若是说出来,不但与你母亲没又好处,恐怕我们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一个没有活下来,在玄都宫百年难遇的一场‘瘟疫’中全都死了。” “本来的宫主的下场我们没有人知道,据说是和我哥哥喝酒时候醉死的,那时候云依蝶才两岁,云依蝶的母亲早丧,她是我养大的,云天化总算对她还不错,吃穿用度在玄都宫比谁都要好。” 三人听的毛骨悚然,婆婆叹息一声道:“这一切都过去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还不许人说,什么道理?难道便隐瞒下去?” 她忽然脸上羞涩难当,“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有点惭愧,其实我这个月老婆婆的‘月’字也并非空穴来风,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眺月观音,我前半生也并非是你们眼前见到的这个看上去温和慈善的形象,我之所以行善积德,也是赎我前生罪愆,我儿子生不能见人于天下,我差一点死在我自己的女儿的手中,这算是报应吧。” “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是个难以分辨风流潇洒的人,我哥哥是来自皇宫大内的太监,证明我们和皇宫的关系也实在匪浅,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这件事其实和辛双成很有关系,我本来不该透露别人的秘密,可是我知道这件事将来有一天你们碰到一个人他一定会说给你们,尤其是你,小伙子。” “这个人的名字我还是暂时不说,但是他和辛双成的渊源甚深,这还要从许多年前说起,而我,也是在一次无意间遇到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本身的神秘,我不敢说这个人是不是他,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存留在这个世上,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你们还是应该知道的,也为了你们帮我印证一下,这个人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把五十八章 我爱你的法子不讨好你 岳青君道:“那寒玉谷中的鸳鸯石林阵是怎么回事?” 婆婆温和道:“你这样聪明,倒是如何反回来问我?” 岳青君脸色黯然,点点头道:“这一座小小的石阵便能困住江湖上六对武功顶尖的夫妇,更何况这六对夫妻后面每一家都有极为深厚的江湖势力,可以说每一家都能让江湖瞬间陷入腥风血雨,这个教派设法困住他们,果然厉害,厉害,其后各个击破这六对夫妇所在的山庄门派!” “小伙子,你没有听说过吗,解开最难解的九连环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剑砍开,这种方法非但中土帝王,就连称雄西方的亚历山大大帝也一样用这种方法解开难题,这大概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不过这种智慧之人也具极大的破坏力,就是他虽然动脑子了,但是他不会用破坏力最小的法子,你闯过那个阵,用的也是这个法子,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妄自凭恃自己的聪明妄自杀人。” 静子迷糊的看着岳青君和月老婆婆道:“我看他们并不怎么厉害啊!” 婆婆唉了一声,怜爱的看着她,道:“孩子,你以为你和你这个小情郎真能轻易间打败他们么?难道你看不出他们已经服食了些抑制功力的丹药?武功仅仅剩下不到原本的三成,你们和他们交手时,他们出招快而不活,力虽大而无内功。” 静子吸了口冷气,若是按着婆婆的说法,那些人只有三成不到的功力,那的确可怕,而不是一般的可怕。 婆婆道:“慕容啸雨于江南少年英侠之中,向来称为剑法第一,他的出身和当今江湖第一高手言探花渊源甚深,更加上慕容世家锤炼数百年的剑法武功,一套落红飘雨剑法,可以说几臻于巅峰,不过他的招数似乎和辛双成的飞雪流剑渊源甚深。” 岳青君一笑道:“不是和他有渊源,而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对我们有恩,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婆婆点点头,道:“嗯,我见过他母亲慕容小姐的武功,似乎名们家的小姐少爷们不爱武功,所以虽然有精妙的招数,但是武功境界倒般配不上慕容世家的名声,她还赶不上她传授剑法的辛双成和巫山玉女峰的谢瑶菁。” “所谓招数神奇,不在于奇,而在于谙,而慕容啸雨的妻子连心岫是普陀山洛迦洞的天龙师太最得意的弟子。梅圣雪与丁翠儿夫妇自创寒梅剑法,拓跋星穆清夫妇为辽东黑影门的少主夫妇,号称海东双青,掌力之强,实不在这小孩儿所用的诸仙掌之下,至于其他的几对夫妻也各有绝学。” 岳青君一笑道:“但他们还是为人所制,那存心控制他们的人看来不仅仅是控制他们这么简单,也不会是月老和南药师。” 婆婆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在那些人眼中只是小角色,就算是当年,以他们的他们本事,也不过是那个教派中的三四流角色,据有江湖和谶纬之士传言,说那个教派来自天上,或者来自阿修罗界,地狱等等,反正不是来自人间,人间没有那么邪恶的教派。” “据说,他们初试身手的第一次便是追杀江湖名侠楚留香的飞蛾行动,虽然行动失败,但是他们组织的严密,动用势力的雄强,计谋的缜密,行动的训练有素,绝非是一般江湖门派所能比拟,今日的这个教派的手段,比之当年,可以说已经是青出于蓝,也许他们只是昔年和那里有些渊源,至于今天神秘教重出江湖,那不是月老和南药师以前所见的了。” 岳青君道:“婆婆跟月老是……”,婆婆道:“难道月老和月老婆婆便该是一对儿夫妻不成?” 静子不解道:“那月老是……”。 婆婆道:“岳青君,你若喜欢我这两个孙女,你会用什么法子千方百计把他们弄到手?” 三人大窘,静子道:“我若是个男子,爱上了柳姐姐,便千方百计的低声下气,说尽甜言蜜语,讨她欢喜,直到把她弄手为止。”柳芳白捏住她的鼻子道:“不羞,不羞。” 岳青君赧然而笑道:“我的方法大约也不出此。” 婆婆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有一种男人如果爱上一个人,偏偏不去低声下气的讨好我,只用相反的法子,不讨好,不说好话,要和那个女人赌气,要那个女人因此生气,但是会关注他,你叫温玉谷,我叫寒玉谷,你济人,我害人,你施法撮合姻缘,我就棒打鸳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地藏四谛妙殊指 三人呵呵大笑,静子道:“那他是我的爷爷吗?” 云天灵摇头道:“不是,那个老鬼早不在了,我说过,他是真正爱我的人,你们若是杀了他,我也不活。” 此时天光大亮,红日东升,“好了,好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我为小妮子治病。” 婆婆对岳青君道:“你身上也有伤,你先去休息,让静子来帮我就可以了,对面有一座茅屋,你住在那里。” 岳青君点点头。 他走到那所茅屋之中,但见一张竹床,被子轻柔暖和,他倒下去,将这一夜的劳累尽化为黑田一梦,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 婆婆喂柳芳白吃下自己炼制的补血补气丹药,看看柳芳白脸上渐渐显出红润,点点头,忽然向二女嘘声道:“你们和我一起来一个地方,小声点,不要让那个小伙子听到。” 他醒来之时,静子正来叫他起床吃晚饭,但见柳芳白面色更加平和,比昨日好了许多,岳青君道:“你感觉怎么样?” 柳芳白一笑道:“好了很多呢。” 婆婆道:“你这小子,自认聪明,怎么忘了一件事?” 岳青君满脸疑惑,道:“什么?” 云天灵道:“我不是说过南药师和月老公公比起那些人来时小角色吗?” 岳青君摇摇头道:“恕我糊涂。” 婆婆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带着这两个孩子去了一趟寒玉谷,并且也进了一趟那被天下人称为神幻莫测的鸳鸯石林阵,现在我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七天之内断断走不出来这座石阵。” 静子调皮的向他做个鬼脸,道:“你猜我为什么不叫上你?” 岳青君道:“不会是怕我也出不来吧。” 静子脸上一片惘然,还是点点头道:“出不来有什么关系,我拉你出来,再不然我等你出来就是。再说,没有人和我们赌赛以七天为限,你出来或是不出来。” 岳青君忽然间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若不限制时间,我一天便能出来,这个方法我倒是没有想过,只要我对自己说我没有限制的时间久行了。” 静子道:“你不能,因为奶奶本来怀疑是男人进去了都不能这么快出来的。” 岳青君道:“所以便不让我去?” 婆婆道:“很对,小伙子,你猜那里有什么?”岳青君摇摇头。 婆婆道:“男人喜欢什么?” 岳青君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道:“男人喜欢什么,这个问题可真是不好回答,天下有无数个男人,但有时候也只不过有一个男人而已,如果说他们喜欢什么,这可多了,而且还要因人而异,有钱的喜欢权力,有权力的喜欢当皇帝,有的喜欢欺负别人看着别人痛苦为乐,也许乞丐喜欢的是馒头和烧鸡,但是吃饱了以后又是一回事。这就像狗熊进了花果园,看见桃子便丢下玉米棒子,看见西瓜,丢掉芝麻,他最后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而是他累死了或是他已经失去时间,因为他老死了。” 婆婆道:“你说的很对,那座鸳鸯石林阵通向一座地宫,而地宫里除了没有活的生命之外,什么都有,不会武功的男人想要的,会武功的男人想要的,没钱的男人想要的,有权力的男人想要的,总之,应有尽有。” 岳青君接过静子递给他的一碗饭道:“可是那里面没有我想要的,我这个时候只想饱饱的吃一顿饭。” 柳芳白神色间颇有忧郁,但是忍不住吃吃笑道:“你难道真的不想去看看?” 岳青君道:“若是你们没有去过,我想起来的时候或许要去看看,但是你们既然去过,我也不想去了。” 静子道:“莫非你喜欢自己一个人猎奇探幽?孩子的好奇心不是一向很大吗?如果没有好奇心,那可不是个好孩子哩。” 岳青君道:“若是因为我出不来,见不到你们,那说什么我也不愿意的,便是给我整个天下的宝藏我都不会要。” 二女心中大为感动,婆婆道:“再过两天你们也该走了。” 三人点点头,岳青君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月老已然和那六对夫妻走了吧。” 婆婆黯然道:“他们一走,或许是你的朋友,也或许是你的敌人,你们要多加小心,小伙子,我说过的羽星大师,曾自创过一套四谛妙殊华指,这指法和你的武功大约是一系,它和少林的拈花指法,五台山香华指颇有不同,刚才我们去地宫的时候,我发现了便带给你,送给你。” 她递给岳青君一本小薄册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章 药师原是教中人 岳青君道:“我现在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出不了那座阵,似乎那里应该有很多武功秘籍,但是太晚了,原来他们都想一心练完地宫里的武功,等到他们明白的时候,他们的妻子也都伤心欲绝了,人力有限,人生亦有限,唉!” “在我们出来的时候,地宫坍塌了。” “为什么?” “谁知道呢?我们也算是死里逃生。我们进去的时候还见到月老,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却听见南药师的叹息。 “他没有死么?”岳青君奇道。 “你果真盼着我死?”屋外走进一人道,正是南药师。 “若是我死了,或是稍起歹心,你恐怕会憾恨终生。” 岳青君看看两个少女和婆婆,浑身已被冷汗湿透道:“不错,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不去地宫练习武功?” 南药师道:“我只是喜欢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对于其他,就算是珠玉在前,美女入怀,都不感兴趣,也不想感兴趣。” 岳青君道:“还有呢?” 南药师道:“我不想看到一个像我一样聪明的人早夭,为了两个红颜少女香消玉殒而伤心一生,因此她们出来之后,我启动机关,毁去了地宫。” 岳青君道:“我谢谢你,不过,唉,原来人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南药师道:“也算是吧,一念之间,灾祸运气都在一念之间,岳青君,我虽然是他们中的人,可我是已死之人,你明白吗?” 岳青君道:“我明白,你布阵的任务已经完成,你的心智耗尽,所以……” 南药师苦笑道:“当初辛双成给我说你是如何聪明的人,我那时候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我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西域天干,小心鬼烟。” 岳青君道:“多谢。” 静子道:“这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想想也有些害怕,不觉之间,我们都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生死大难。”这时候她的额头上脸上布满冷汗,婆婆替她擦去,温颜安慰。 柳芳白道:“在那个秘密的教派里,他能说够说出这些,也算是不易了。” 婆婆道:“岳青君,你自以为自己是君子吗?若是你逼他说出来的话,省了多少麻烦,又要少死多少人?为什么不从权?” 岳青君道:“难道用这种法子达到我们的目的?” 他摇摇头道:“恕我不能,我如果要如此做,总是不能,我的不是目的,而是爱,而是自赎。” “从权!” “那也不能!” “坏手段一定带来恶果,恶果是坏的手段和方法慢慢积累的结果,我若是如此,也成了我誓要绳之以法的那个神秘教。” 静子道:“我相信他,他说的总有他的道理。”柳芳白点点头,“我也相信”婆婆喃喃道:“现在连我也相信了,一个姑娘若是嫁了一个这样的男孩子,不仅是他的福气,也是姑娘的福气”。 静子脸上飞霞,柳芳白默默不语,低下头去,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唉,谁说的清呢?灯光上下跳动,如三个孩子的心。 戈壁,枯树,冻雪,三人,步行。 静子道:“看来柳姐姐的内伤已经痊疴,岳哥哥呢,这下也可没趣儿了。” 柳芳白奇道:“我的内伤好了,难道你们不高兴吗?他又怎么没有趣儿了呢?”静子道:“这样可以不见苏阿姨啊。” 柳芳白道:“不去见我妈妈,那是我没趣儿才对,你这糊涂妞儿。” 静子在她耳边轻轻道:“中原有句话不是说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儿。” 她叽叽格格的跑开,笑声在旷野中回荡,柳芳白急急追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口没遮拦的丫头,这样混话不要说。” 岳青君似乎听到,似乎也没有听到,追上她们,手一指前方道:“你们看。” 数千里之遥,在戈壁沙漠上,三个人走走停停,刚出温玉谷的两三天,偶尔还能看到几株枯树胡杨,走到第六天的时候,已经很少能看到枯树胡杨。 已经有二十几天了,内伤刚刚渐愈的柳芳白精力越来越不好,神色恍惚,静子的嘴唇也开始皲裂。 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喝到水了,在冬天的大沙漠上,白天还好受一点,可是等到了夜晚,就是滴水成冰,冷的让人打颤,干冷干冷的,让人难以忍耐。 但是奇怪的是,每隔数百里,他们总是无缘无故的可以得到一些水的补充,不是有一些沙漠上散落的旅行者的水袋,便是有兀鹰噙着水袋,而他们也总是能获得这些本来不多但是对于沙漠中行走极为重要的水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千里戈壁苍茫行 举目望去,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沙漠,灰黄之色,空旷的让人生出一种旷古未有的荒凉,寂寞。 静子惊喜的指着水源叽叽呱呱的跳跃欢笑,难得有一个水源之地,虽然比较小,但是几颗稀稀落落的胡杨木散布在方圆一两里的地方,在月光这下,这一汪约有丈余的清水池冰冻的镜子一样,汪在一个沙丘背后,在岳青君的心里简直比他看到四海五湖的壮丽景色还要激动。 月光照在冰面上,岳青君从来没有觉得一汪如此之小的水面能有如此的美丽和弥足珍贵,虽然没有涟漪,也没有波动,只是冻得成了一块冰的水源。 水池极深,冰面低下还能看到数十条肥美的游鱼来回游动。 岳青君自小生活在钱塘江畔,对于如何捕鱼,简直轻车熟路,破冰抓鱼,一起哈成,他本是在水边长大,这一切都不算是什么难事,一团篝火就那样的忽明忽暗,三人围着篝火相对而坐。 架在火上的鱼滋滋滋的冒着香气,一股烤鱼的香味窜入鼻孔。静子借着火光调皮的看着岳青君和柳芳白,道:“是不是很饿,很抱歉啊,本来还让祖母给我们指点了路程,都是我带着你们瞎跑,十几天都没让你好好的吃一顿饭。”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我抱歉才对,因为要你陪我们去西域栖霞谷,不知路程有多远,我只是以路程来算,没考虑道走进了大沙漠,今天请你们吃烤鱼,犒劳一下。” 柳芳白笑道:“嗯,这倒是要谢谢你,若非和你一起,我不会突然发现,天无绝人之路,人生最幸福的也许就是沙漠上能找到一注清泉,而清泉里有鱼,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神仙也不换的,以前不明白,可是沙漠之上行了十余天,才明白水的可贵。” 岳青君一边吃鱼,一边静静的听着这两个姑娘的对话,这两来自不同的国都的女孩子的见闻。 悄无声息,楚岳青君感觉到一种暴雨腥风到来的压力。 冬天的晚风轻轻的流动,冬天的大沙漠的夜晚的严寒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我听祖母说,她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在中原武林是不是有很多的传奇?为什么我见到的那么多的人,对那人一知半解的了解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很很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惯于提起的是江湖,似乎就是祖母提起来的那个人。” 静子手中拿着一根木柴拨了拨火,幽幽道,火苗映在她的脸上,本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美的不可言喻的红色。 岳青君沉思半晌,道:“的确是吧,她说的人应该就是楚留香,据我所知,楚留香应该至少生活在一百五十年前,也就是月婆婆见过他的时候,应该三十年前,也就是按照司马内史的记载,楚留香应该活了至少一百八十岁。能活到他这个年纪,寂寞想必也不是常人能够体味的,活到这个年纪,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战胜天道自然和生老病死的,据她说,他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不该是服用什么丹药或者修炼什么返老还童驻颜有术的武功的结果,那些丹药武功只能保持一时的面容不老,却不能永葆青春,对于真的战胜天道人生,不过是蚍蜉撼树,强逆天道,我相信这不是楚留香。” “江湖不见楚留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也许人们已经不习惯于没有楚留香的日子,楚留香虽然只在江湖上活了三十岁,传奇最多不过十几年,可是人们似乎已经记不得楚留香之前,江湖该是什么样的。可是说实话,楚留香离开的一百年间,江湖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是多了寂寞,少了传奇,还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许多人不明白,楚留香该是从何处而来,最终到何处去,甚至楚留香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觉得是那个香不香的楚留香呢。”静子嘻嘻笑道。。 岳青君想笑,但还是摇摇头道:“我是我,楚留香是楚留香,我和他毫不沾边,我是一个平凡庸鄙人家的孩子,和他从无可以比拟的地方。” “可以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的一个平凡之家走出的孩子么?” “你们真的想了解我?恐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世以后会失望的。”岳青君神秘的一笑道。 “真的?我猜不会,你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因为你的举止言谈都说明了这一点,没有理由,女孩子认定的事实没有太多的理由的,这是直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沙万里隐狼酋 “是什么人如此骄傲,楚留香和你都没有可以比拟的地方?就算是你说和楚留香无法比,你不是还有点和楚留香分庭抗礼的意味么?江湖离开楚留香便不是楚留香,那离开你的江湖就不是江湖?是哪一个无知的女孩子在为一个惯于哄骗女孩子的骗子在吹号角,在捧着臭脚?” 火光照在一个眼中闪着狼一样光芒的人,就如一蹲石柱矗立在那里,刚毅,冷漠,狡猾,个子不太高,可是也绝对不矮。 他穿的麻布衣服闪着青色的光芒,在夜色之下,显得凄迷而神秘,二女没有发现这个人何时出现的,只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压力压在心间,柳芳白想都没有想,站起身来,挡在岳青君和静子的身前,警觉的做好大战前的准备。 岳青君似乎对这个人的出现并不惊讶,只是坐在那里,就像要睡着一样。 “你是谁?你自以为自己是武林不能失去你的楚留香,或者你就是楚留香?” 那个人问的骄傲而无理,鄙视而嗤之以鼻,丝毫没有把岳青君放在眼里,似乎别人的尊严在他眼里只有踩在他的脚下的份儿。所有的人都不能忍受他的那种语言和目光,那种邪恶而妖异奸诈挑衅轻蔑的目光。 静子看到这个人,就有一种忍不住的恶心,岳青君却没有动。 “是的,武林不能失去楚留香,但是我是岳青君,我也不希望武林是否能够有我或者没有,虽然我不太重要,我不知道自己能在武林留下什么,但是我似乎会让你害怕,这个说法是我自己说的,若是没有我这个说法,你怎么能这么快的出现?” 他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那个人,既不威武,也不可怕,可是那个人忍不住的便退开两步。 岳青君笑着看着他,道:“我不吃人的,当然也不吃你,你怕什么?” 那个人的脸上一丝惊慌闪过,又坦然而从容道:“我知道,你当然不吃人,据说你十二岁开始便设计使许多武林门派毁家灭族,但是你却从来不杀人,今天我一看到你,便觉得你只不过是个无知小儿,始终让我觉得你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那个人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也似,吃了一惊道:“你怎么能这么快的出现?”他反问自己。 “不用你呀我呀的,自从我们离开温玉谷,始终觉得被人跟踪,大漠之上,水源紧缺,也许千里之内寻不到水源都是正常的。可是我们不经意间便得到水源,而且没有那么充足丰富,这似乎折磨我们的精神,煞我们的耐性,而且我们不会怀疑有人搞鬼。” “我这样的无知小儿为什么你要跟着十几天?就算是狼追捕猎物,总也不会要那么长的时间吧,说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们始终没有迷失方向,也在不经意之间得到水,不是大漠上旅人丢失的水源,便是兀鹰噙着一个水袋,这种好事可是时常不会有的,若非是故意安排,我实在不能想到我们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阁下可以报上大名了吧!”岳青君道“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说出来会让你很难受,虽然你的魅力很大,可是你的魅力不如这个女孩子!”他一指柳芳白,“还有她手中的墨法剑。” “哦,是么?”柳芳白做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我就有如此大的魅力?敢从千里之外便觊觎我的墨法剑,很好,你该是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胆吧,你该知道,不是墨子一门的人,觊觎这把剑的下场吧。” “你们一唱一和的,是不是要减少心中的恐惧?得到了墨法剑,便可以在武林之中号令群雄,可以和圣教争尊,可以让玄都宫鬼王门为了当年的承诺而俯首称臣,可以以墨法剑的灵性助我修炼狼魔天昊神功,你说这把剑我是不是志在必得。”那个人冷冷的看着三人,他忽然高声吟唱了几句听不懂的曲子,时而引吭高嚎,然后停下来。 二女微笑的同时摇摇头,脸上现出对他的极端鄙夷,岳青君道:“你没有达到让我们恐惧的能力,可是我们始终好奇,你说了这么一大通,自吹自擂,自我癔想了这么多,你究竟是谁,别说出一个让我们听了毫不会吃惊的绰号和名字,至少野鸡也得有个名号吧。” “大漠之上,只有大漠的主人才能决定你们的生死,我能施给你们水源,那就是说我还不准备要你们的命!” “大漠狼酋!” “大漠狼酋?没有听说过。”岳青君毫不在乎的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墨法古剑筑成霞垣 那个人哼了一声,脸上的颜色很有几分嘲讽他们坐井观天的味道,冷冷道:“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们不会和你们这些凡人一般见识的,我们也不屑于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江河的游鱼不需要知道海洋的深浅,蛟龙的威力,平原小坡上的鸡猫鸭狗也不需要知道泰山的高大,虎豹的雄风,帝王不需要小民知道他的凛凛威风。” “正像你们的武林江湖一样,随便起个什么样的名字绰号,便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什么不败啊,什么我行啊,什么祖师,什么老祖,什么真人假人的,狗屁,若是你们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物,那么你们的江湖实在不该存在的。” 岳青君做出很吃惊的表情,但是丝毫没有吃惊的语气和动作,“哦,这么一说,阁下倒是很很了不得的了。” “哼,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不是了不得。” 此时忽然他们感到腥臊之气大作,四面涌起了一种低沉的闷雷一样的声音,接着是四野无数的闪着寒光的眼睛。 岳青君心中感到一紧,但是嘴上道:“阁下费尽心思,设下十几天的迷局,就是要引我们入局,如今我们已经在你的局中,那么,便让你的妖魔鬼怪们现身吧。” 大漠狼酋仰天呼喝一声,声音如狼嚎鬼啸,啥时间惊天动地的狼嚎声响起,周围此起彼伏,地动山摇,震慑人的心魄。 二女脸色大变,岳青君也忍不住神色变了变,他虽然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阵仗,但是万狼齐吼的情景,他却是首次遇到,而这时候,他们四人所在的周围,漫天蔽野,一眼望不到边,尽是闪着寒光的一对对眼睛,黑压压的狼群,数也数不清的狼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近处的狼群似乎能看着吐着常常的舌头,像是挑衅,又像是饿极疯狂进攻前的准备。 岳青君并不惊慌,迅速将那些正在燃烧的木柴一瞬间围在三人身边,成为一个燃烧的火圈,大漠狼酋看着他的动作,冷笑着看着他,并不阻拦,事实上,岳青君动作之快,使得他根本没有时间阻拦,这一点他倒是十分吃惊,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有这般轻功。 岳青君知道狼怕火的本性,那是数十百万年相沿袭的,霎时之间如此多的狼群,他也不知道这些微弱的火光能否抵挡得住这些狼群,可是眼下绝无他法,只有此计可以勉强应付一时之急。 群狼围困,而且群狼居然是被眼前这个人给召来的,他在江湖中从未听到过有如此的怪事。 大漠狼酋虽然看着他们冷笑,但是不由得脸上生出一丝惊讶,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有如此机智和急智,很难为你了,可是这如此微弱的火光,你以为可以难得住我精心驯养的万狼神兵吗?” “不要吹牛了,你忘了我们带着什么吗?” 柳芳白从背后抽出墨法剑,在那把剑上轻轻的弹了三下,只见本来晦暗无光的那把剑瞬间光华四射,发出火焰一样的颜色,她犹如高举着一只巨大的火把,对着狼群晃了晃。 墨法剑这时候与天上的月光相互交融,光晕扩大,火焰的颜色布满在岳青君和静子以及她周围,将他们如同墙垣一样围在其中。 狼群看到这种景象,本来阵势严谨的狼兵,这时如潮水般后退了数十步,后退之势如潮水一般,岳青君看着狼群虽然退却但是毫不混乱的队形,心中这时候才感到后怕。 大漠狼酋大怒道:“好啊,你用墨法剑借起月光,摆起月霞垣,好,谅你们也不知道些好歹,徒做困兽之斗,就算你们坚持过一时半会儿,又济得甚事?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十万郎兵的威力!” “孩儿们,吞天噬月!”他大喊一声,紧接着随着他的呼声,那些狼群开始低声呻吟,本来狼嚎的声音已经让人恐怖,可是这时候狼群的声音开始变低,它们的呻吟声就如婴儿的哭泣一般,徘徊低吟,霎时之间,这种声音在他们面前形成一种似乎可以看到的网罗,这种网罗开始腾升而起,直接奔着月亮升去,极为快速的罩住月霞垣,使本来罩住三人身上的霞光开始变得昏暗不清。 三人只感觉到一种腥臭之味开始刺入鼻孔,霞光越来越暗,这种气味也越来越浓,窒息的感觉也开始慢慢侵入三人的意识。 而那种狼群的呻吟声却越来越低,但是越低这种声音的长度却越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秘笛声却万狼神兵 岳青君知道大难降临,看来被膏于万狼之吻的命运,是躲也躲不开的了,而柳芳白静子的感觉也是一样,不由自主的三人互相伸手去握住彼此的手。 静子和岳青君二人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给柳芳白,以让她用内力将霞垣扩大维持,好像其他办法躲开群狼的围困。 当他们的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内力忽然碰撞交融在了一处,柳芳白一股暖流充满全身,将三人的内里糅合施在墨法剑上,剑芒的光亮越加明亮,那种腥臭的味道也随之减淡,甚至没有,馨香的味道布满他们的周围,那围着四周的枯柴燃烧的火焰也瞬间的涨高,甚至没有减弱的迹象。 淡淡的大漠之上忽然想起一片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虽然轻缓,但如同笼罩在大漠之上,是一种单调的笛子声,只是那笛子声甚为悠远绵长,无边无际,狼酋皱了皱眉,心底一横,毫不介意。 三人非但没有见到过这种火焰,狼酋和数万只本来呻吟的狼也似乎被惊呆了,哀哀而匍匐在那里。 狼酋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怒火和失败的感觉充满他的胸臆间,霎时之间,他手中拿着一柄造型弯弯曲曲的剑,而那些弯曲处就如狼牙相仿。 本来匍匐的狼群,也瞬间犹如变成了队列士兵整齐一致,数万只眼睛射出的光芒也绝对不同于寻常的狼的光芒,比刚才所见到的更加寒光闪闪。 诡异之像在月色之下更为可怖,想想刚才这些遮天蔽野的狼群瞬间变成了一对对士兵,这时候岳青君才明白“狼兵”的含义,这些狼绝对不是普通的沙漠群狼,而是经过精心驯养的精通阵法的兵士! 驯养大象,狮子,豹子,都曾听闻见识,但是对于狼性难驯的群狼居然能使之列队布阵,也算是千古奇闻。 狼酋“呼哧”一声,向站在前边的岳青君就是一剑,他的剑法虽然让人感觉上威力不大,可是绝对的快和准。 岳青君闪身躲开,轩辕剑轻轻点向他的咽喉,可是宝剑如同粘上一张网上,一张吸引力巨大的网罗一样,狼魔手中的诡异兵器就像磁铁,那些狼牙如钳子一样,钳住那把宝剑,岳青君手中一轻,轩辕剑已经到了狼酋的手中。 狼酋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以为我认不出你用的招数就是失传已久的冲霄剑法?我难道便不知道你手中的宝剑乃是昔日轩辕黄帝赠给崆峒山广成子的轩辕剑?你用剑本来佯装刺我咽喉,其实你是想用无坚不摧的宝剑削断我的兵刃,你想不到我自己不会轻易用我的狼牙锁魂剑去碰撞,可是你的宝剑虽然无坚不摧,我的狼牙锁魂剑只要不直面碰撞,便是吹毛利刃我也不在乎,况且我手中的兵器锁击任何兵器,只要是五金所铸造,都不在话下,你现在明白了吧。” “嗯,我们很明白你的聪明,看来你作为一个妖怪已经及格,因为你的智慧至少七窍通了六窍,可是,你的智慧虽然不错,可是你刚才的行动似乎已经得罪了人。” 岳青君宝剑被对方锁走,可是丝毫不见他惊慌,似乎很是替这位一招得手的大漠狼酋难过的道,因为刚才的那笛子舒缓轻柔,这时候却变得如潮似水,弥漫开来,群狼听到这种笛子声的变调,似乎互相对视一下,如潮水般退却,狼酋大声呼喝也呼喝不住,最后干脆气的站在那里。 大漠狼酋脸上现出惊讶恐惧,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这小家伙似乎总是那么神神秘秘的,你看到了什么,便这么断定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没有群狼围困,我难道就抓不住你们几个小家伙吗?” 本来有些惊慌失措的柳芳白这时候看着狼酋的背后,恢复了本来气定神闲的神色,美眸一动,也神秘的道:“你连自己统领的狼兵都已经不战自溃,还在这里吹什么大气?不是我们看到了什么,而是你得罪的人已经出现了,你可以回头看一下。” “哼哼,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以为我横行大漠的狼酋会上你们的当,我回头的瞬间,你们可以施展偷袭的下三滥手段么?”狼酋洋洋得意道。 “我说这两个调皮的孩子,他们说你一窍不通,我说这两个孩子挺损的,可是你这个大漠狼酋的智慧委实有限,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狼兵一个没有留下,全部无影无踪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癔语颠倒月宫清梦 一个美妙动听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大漠狼酋转回头观看,丝毫云雾缭绕之中,一个美丽的妇人冰冷冷的看着他,声音之中含着冷漠孤寒之意,那个妇人白衣绡裳,不施粉黛,梳着高高的发髻,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而他的十万狼兵,恰无声息之间,如水流退去,蹄印狼藉,杂乱无章。 那个妇人已经至少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保养得当,看不出来她本来的年龄,只有她眼角的鱼尾纹显示她的年龄已经不小。 柳芳白笑笑看着那个妇人道:“也不怕羞,自己看看自己有我大没有,还说我是孩子,你看这个,难道也是孩子吗?”她拉住岳青君,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似乎只是要羡慕别人和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展示一下作为女孩子自己的爱情的圆满。 岳青君不知为何,看到那个妇人,觉得有一种惭愧的感觉。 “嗯,你选的这个人的确有点与众不同啊,小女孩子找个男人总是要装成一点内涵的样子,可是也不至于想做妈妈找个孩子做丈夫吧。”那个妇人点点头,看看岳青君,说不上脸上是笑还是毫无表情。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我是个孩子,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孩子?”静子疑惑的看着她,岳青君和静子都发现那个妇人神色间和柳树芳白神色间颇有相似,静子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也似,道:“你是苏………” 那妇人对着静子摇摇头道:“我不姓苏,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她看看柳芳白道:“你刚才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从哪里来,你难道以为我不能叫你一声孩子?”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也不害臊,你便是我的阿姨,也不该这样的明显让我叫你阿姨啊,这些年你躲着我们不见,你自己不理亏么?我们难道不知道你一直在我们身边么?” 那女子苦笑一声道:“岂止我是躲着你们,我躲着世人,也躲着我自己,更躲着他。”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你不就是躲着那个人么,那个人也整天躲在青楼酒肆间终日沉醉。” 那女子面有凄容,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要再提了,我这次从月宫来………” 狼酋和静子同时吃了一惊,道:“月宫,月宫仙子?” “你是嫦娥?” 那个女子唏嘘一声叹了口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取回这把狼牙锁魂剑。” 狼酋脸上忽然闪出惊慌之色道:“狼牙锁魂剑?二十多年前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你要的话,可以,你留下来做我的夫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他这句话非但说的俏皮,而且还有一种挑逗的意味,更是那么的无理。 “可以呀,只是,唉,可惜……”她的脸上一副惋惜的样子。 “小阿姨,你不会月宫太寂寞了,就真的想嫁人了吧。”柳芳白吃了一惊道。 “你这时候终于承认是个孩子了,‘小阿姨’,坏丫头,阿姨只是承认我是你的长辈,可是小,还当我是小孩子,你可知道,我已经是两世为人了。” 狼酋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这个女子,忽然脸上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和后怕,“你真的便是那个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 “你也不用吟诗作赋,就算是会吟诗作赋,你也不是什么俊俏书生,碧海青天夜夜心,可惜,你搅乱了我的好梦,我可告诉你,我的月宫可不是在天上,而是在这大漠之中,我刚才还在寂寞之中,看到了墨法剑筑起的月霞垣,听到了万狼群号,我很奇怪,因此用我的笛声相和,本来这三种东西相会合,乃是一种千古不出的信号,但是却毫无反应,也没有人回应我,按理说可不应该这样子。” “数十年以来,我的夜都是这样的冷清,可是你刚才的狼兵和你的可恶的啸嚎声打乱了我的神思,坏了我解算璇玑的宇宙神机,宇宙中将有一颗星星将因为你的懵懂无知会延误下一劫的开始,多少星辰将破坏它们原来的轨道,弄得星际不安,畜生!” 她眼中现出厌恶和讨厌的神情。那种神情使人难以抑制的羞辱感油然而生。 狼酋实在忍受不住,怒吼道:“你便是真的月宫仙子便怎样,又何况是个冒牌货,我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嫦娥叹了口气道:“我的确伤害不得你,你也许真的很厉害,可是你忘了我今年多大了吗,你忘了我有多少见识和知识了吗?你忘了你刚才听到的笛声究竟意味着什么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一生,再无缘和你相逢 “哦,一个小姑娘如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老太太,我猜是一种悲哀,也许是少了男人的陪伴才生出的孤独和寂寞吧,既然这么寂寞难耐,不如就做我的压寨夫人啊!”狼酋淫笑道。 “也许真的是,可是你刚才知道这个小丫头叫我什么吗?“ “小阿姨。“ “你知道她为什么叫我阿姨吗?“ “为什么?“ 她忽然张起了嘴,两颗獠牙露了出来,眼睛也变成了深深的红色,大漠狼酋大惊,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景象,柳芳白惊叫道:“小阿姨,你这是什么装束啊,如此可爱!“ “死丫头,不用嘴刁,叫的这般甜甜的口不应心,待会儿和你算账!” 她嘴巴张大,身子似乎时分僵硬,直扑向大漠狼酋,双手一张,便轻易间卡住狼魔的脖子,大漠狼酋万万想不到嫦娥竟然一下可以卡住自己的脖子。 他自己虽然以驯养群狼为所长,但是武功也是不弱,刚才借用兵刃之巧一招将岳青君的宝剑夺下,可见他的武功自然也不弱,可是一招间却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嫦娥卡住喉咙,这个自称嫦娥的女子的力道大的异乎寻常,卡主他脖子的娇嫩双手犹如铁钳子一般,大漠狼酋非但难以呼吸,更加难以手炮脚蹬,岳青君和静子看的呆在那里。 嫦娥脸上说不出的诡秘可怖,狼酋忽然哀求从喉咙里咕哝一声发出“饶命”的乞求声。 嫦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双手从狼酋脖子上拿走,却是一脸抱歉的神色,道:“我本来不该也不想如此对你的,因为你并非十分的坏,只不过是调戏了我一两句而已,在这么寂寞的地方,有你这两句调戏的话,说起来我还该感激你激起了心中的涟漪,使得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刚刚你的成狼魔性因为即将要得到墨法剑而更加疯狂,此时这种魔性已经被我消解,你承认不承认是败在我的双手之下?” 大漠狼酋哭丧着脸,点点头。 “而你的那些狼兵也被我的伶伦笛声音的势道弄得潜伏到了沙漠之底,你若是再想召唤驯服他们,怕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它们若是有机会像刚才那样齐齐整整的军队阵容一般重新走出沙漠,恐怕也要个十年二十年。” “你的狼兵都已经回避在黄沙之下,他们都明白,难道你不明白,我刚才在天熊星座与小熊星座寻找到了一个僵尸星的变种!” 嫦娥就像是戏耍小孩子一样,似乎忍不住的一拳击打在狼魔的胸口,狼酋嚎叫一声,丢下狼牙锁魂剑和轩辕剑,匍匐在地下,黄沙翻腾之间,犹如遁地之鼠,快速蹿走。 嫦娥不再追赶,头一摇,变魔术一般,又变成刚才美丽温柔的样子,牙齿收起,眼睛颜色变黑,回头看看柳芳白,哈哈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乖巧巧的啊!喜欢我的装束么?” 柳芳白冷笑道:“自从你十七年前盗走我母亲的姹紫嫣红花的时候,我就记得你,若非是你,我父亲也不至于到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老实说,就算是你今天救了我们,我也依然恨你,我可不是受了恩惠就会忘记伤痛仇恨的市井市侩。” “哦,你还在怨恨我啊,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千差百错,你母亲自以为是的想帮我,想决定我的生命和人生,帮了倒忙,以至于让我和我的爱人阴差阳错间生生分离,让我独自忍受二十几年来的寂寞,我的爱人也疯疯癫癫的活了二十多年,让我无缘无故成为被这种笛声困扰的人,我也只有披着月光当成我梦中的嫁衣,圆我做女孩子的梦,你们就不惭愧吗?” 柳芳白疑惑的看着她,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自称嫦娥的女子凄然一笑道:“我是谁,我的名字叫什么,你也不该知道,我和你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对世人和他来说,我只是个过客,是个已经消失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人还记得住我,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他值得疼惜爱护的人了,纵然我的出现可能不让他疯癫,但是我会疯癫的,这就是命,我们互相欠的,不是我疯癫,就是他疯癫,记住,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来,你就当我是做梦做到痴傻的嫦娥算了,小伙子,小姑娘,你们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静子和岳青君满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蜜桃般的老板娘 自从嫦娥帮他们解了大漠狼酋之围后,他们再向西走,水源便不再那么的难以寻觅,到了第五天下午,岳青君忽然面色做喜,忍不住大叫起来道:“是客栈,前方是客栈。” 果然远方大道之旁,隐隐约约有座规模极大的土房客栈,只是过往人等甚是稀少,他们又走了极远,才走到那座客栈的正门,幌子迎风飘摆,上面上写四个红漆大字: 金沙客栈。 客栈虽然简陋,但是却极为宽阔,前后足有五进,建筑也颇为气派,在这大沙漠之间,也算是极为考究了。 三人走进客栈,却没有伙计来迎接,客人也并不多,这么大的客栈,仅有八名客人围在一桌吃饭,几个人嘻嘻哈哈,正吃得说的高兴,桌子上摆着发黑的馒头和米饭,还有几盘白切羊肉,酱牛肉,干炒花生,四壶老白干。 那八个人似乎是镖师打扮,桌椅粗糙而坚实,其他桌子还有一层浮尘,在这多风多沙的沙漠边缘地带,也是难免的事。 三人走进客栈里,却没有伙计招呼,那八人其中俩人抬了抬眼睛看看他们,似乎已经喝的高了。 在柜台后边坐着一位极富态,身穿绫罗,胸前头上劣质的珠光宝气金错银丝相环绕的老板娘,她眼睛很小,真的很小,简直是看不见,好像是一条线。 本来就很红润的脸上擦着更多的香粉和胭脂,更是显得鲜艳无比,就像是一枚熟透的水密仙桃。 她看上去有二十多岁,也许是臆测了她的年纪,也许人家是个姑娘,并不是个有丈夫的老板娘,她正在拿着镜子修饰自己的眉毛和铰脸。 但是一向聪明的岳青君还是说了句不大聪明的话道:“老板娘。” 他下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老板娘便已经大怒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不睁眼的小瞎耗子?奴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前一句话说的犹如天神附体,而这后边一句话简直是比唱花旦还要温柔十分,含羞带娇,嫣润雅致。 岳青君自知理亏,把一个姑娘错认为老板娘,平白无故给人家找个老公,虽然人家可能是怨女,但是这也不要你操心不是? 这的确是个不可原谅的大错误,天下也许只有寒玉谷中的月老公公这样的人说的出做得到,给人家强配姻缘。 那女老板用眼睛翻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干什么?” 岳青君知道了自己话语的唐突,立马赔笑道:“住店。” 女老板白了他一眼,用眼睛上下翻了翻他道:“你这小子,长得油头粉面也就算了,怎么这样油腔滑调?你进来客栈不吃饭住店难道是认干娘,买棺材,逛窑子不成,这还用说说?” 她一脸正经,如冰似水一般,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些话其实倒有两句都是损她自己,只有一句认干娘似乎让她占了一点便宜。 但是两个姑娘和八名客人还是笑了出来,柳芳白比较矜持,也只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八个像是镖师打扮的客人笑的甚是粗野,居然用筷子敲起了碗,有的干脆将脚放在桌子上,或是支撑不住,斜歪在同伴身上,嘎嘎大笑。 静子只是轻轻一笑,女老板眼一瞪道:“你们笑什么?你们以为你们笑,姑奶奶就看上你们了?” “我呸,也不看看你们那副德行。” 她一脸鄙夷瞧不起的神色,放下镜子和修眉剪,手中轻轻摇晃着一束不知名儿开的极艳丽的梅花。 八个人似乎是不好意思起来,也未还嘴,闷头吃饭。 岳青君做了个大揖道:“姑娘,远路之人,路上辛苦,话语间多有冒犯,还请恕罪,我们三个人要吃饭住店。” 那女老板一撇嘴,道:“我说你这人明不明白?” 她一脸娇羞道:“人家现在虽然还是姑娘,可是再过三天便要做新娘子。” 她乜斜一眼柳芳白和静子道:“要吃饭,自己做,厨下有米,有菜,有肉,要住店,自己上楼,单人房,双人房,三人房都有,自己挑,不要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什么稀罕?姑娘不侍候人,姑娘再有三天也要人伺候。” 一名镖师脸上颇有谄媚,似乎也在话语间挑逗那女人,道:“想来是要招个倒插门女婿吧。”他嘻嘻一笑,像是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恶作剧,仍就闷头吃饭。 那女老板眼神一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啥都知道,是他告诉你的吗?你是他小舅子还是叫他姑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把六十八章 岳公子无端陷身风月案 那镖师一愣,停下筷子,咂咂嘴,抹了抹嘴上的油腻,脸上迟疑了一下子,另一个镖师道:“八辉哥,人家骂你呢!” 八辉半天才品过味儿,那女老板便哈哈哈笑,很是开心的笑,呱呱的,笑的喘不上气来,她为了解自己久在大漠的寂寞,故意那这几个吃辛吃苦的穷镖师寻开心,她一笑,两眼更是小,眯成了一个缝儿,“八辉,八辉,扒灰,你究竟有没有老婆,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媳妇让你扒灰?那你叫什么?”她问那个叫“八辉哥”的人。 岳青君也笑了,虽然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但是又不是自己这样做,又不是自己故意这样的因为人家父母起名的缺憾而嘲弄他人,又何妨一笑? 那镖师道:“俺叫吴起,和伍子胥一家子,跟吴王一个祖宗。” 他一脸得意,女老板嘴一撇道:“做苦力的起名字爹妈都起得这般丧气,怪不得跑远路吃辛吃苦,吴起,五七,你妈还是你爹刚死?”这女老板似乎嘴上也够损的。 吴起大怒,跳起大骂,醉醺醺的挥拳向女老板打去,这一拳如果是打一个会武功的人,那真的是决不能中招,因为这位吴起虽然有与孙子齐名的了不起的大将吴起的名字,下盘虚浮,虽蛮力虽足,却招数不精,可是偏偏就一招结结实实的打在女老板的脸上。 这一拳委实力气大的很,女老板顿时满脸开花,鼻子也出了血,满脸的胭脂水粉被鲜血一浸,也说不出来什么颜色,另外七个镖师呵呵大笑,女老板坐在大哭,撕扯自己的头发和那些劣质珠宝金错银丝,满地都是。 那镖师却依然不依不饶,还要再揪打那女老板,那女老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抱着头怕吴起再打她的脸,看来对于女孩子来说,无论美丑,脸都要保护的第一部位。 她脸上和身上的肥肉乱颤,嘴上却不饶人,大骂道: “你们没有一个人算是男人,看一个弱女子被打,还好意思笑。” 岳青君虽然没有笑,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点无地自容,看到一个姑娘挨打,就算是这姑娘不美,不让你有机会英雄救美的显摆,但若是不管,确实不合乎情理,这不是不行侠仗义,见义不为,比不行侠仗义还差些。 岳青君便真的颇有男子汉气概的抓住那个镖师的手腕道:“兄弟,你知道不知道你好没羞耻?欺负一个女人家?” 那镖师回头一瞪眼,看着他,脸上就是无情的鄙视和嘲讽,道:“我不知羞耻?你这唱小旦,婊子养的小畜生,你看人家姑娘老板长的俊,便想要和她私会,觊觎人家的家财,人家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却要和她勾搭成奸,奸夫淫妇!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要脸,你说说,你们大家说说,有这个理儿没有,看看有没有奸夫这么明目张胆的张狂,偷人还偷出理来了你。”他满脸忿忿之色。 他的脸上立马起了五个指印,不是岳青君打的,而是静子。 吴起哇哇大叫,挣脱不开岳青君的手,只好大喊:“救人啊,救命啊,天下没有公理了啊!” 忽然从厨房了怒气冲冲一人冲了出来,那人提着一把菜刀,大叫道:“奸夫在哪里,我隐忍多时,你们倒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人长相活脱脱便是个书生,如果书生是你想象中玉面文弱,带着青巾,穿着朴素的布袍那样,而他的衣服上和书生差的一点就是,油腻腻的。 吴起一指岳青君道:“这个兀的不是!”岳青君一愣,那书生将菜刀在身上蹭了蹭,戟指骂道: “你背一把宝剑难道便是大侠?你长个好看的脸子便以为是潘安宋玉,可以诱拐良家妇女?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也,不料今日见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浑身发抖,脑袋上青筋暴起。 岳青君心中一念闪过,松开吴起的手,站在那里,稳稳当当的,一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神态,委实,他没有做亏心事。 八辉道:“秀才莫怕,今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容有私,不容纳污藏垢,我等定然为你证言,将此人缉拿到武威郡守大老爷那里,咱们和大老爷正好有交情,给他看过家护过院,一定将这个人剥皮凌迟。” 静子道:“秀才……” 岳青君一摆手,放开吴起的手,依旧笑道:“请继续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俏书生义正词严大骂禽兽 那秀才义愤填膺,怒气勃发,戟指道:“你这个该车裂汤烹的衣冠禽兽,冒充圣贤门下的乡愿,不坐怀而必乱的淫贼,枉披人皮的小人,偷人有理的奸夫,不知廉耻的采花大盗,色胆包天的奸尻,天理难容国法必诛的西门庆,枉顾朝纲的孔仪,夏叔徵,奸妹妻母的杨广,扒灰的朱全忠!” 八辉哥道:“秀才不要气昏了头乱说话,俺八辉如何扯上了猪?再说猪哪里有‘全终’的?纵然不得‘猪瘟’到头来还不是免不了案子上受一刀之苦?” 秀才回首,恭恭敬敬向八位镖师作揖道:“大哥说的是,说的好,能活学活用,真是妙也无穷!” 八辉道:“秀才,这小子太横,不如大家伙儿朋友一块儿拿他去见官,看来这两个小娘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被这小子拐卖的淫奔水性之女。” 柳芳白看着岳青君,脸上早已挂不住,岳青君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也便静静冷冷的看着他们。 秀才摇摇头道:“不可也,不可也,合志同方,营道有术,相下不厌,并立则乐,这才是朋友同志之道义,至于咱们还不算是朋友。” 那女老板捂着脸哽咽道:“杀才,你还不替人家讨还公道,将这八个小子和这三个家伙切了喂狗?” 她一出言,秀才更怒,破口大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污我门第,丧我廉隅,我家七世书香门第,只是一时困顿,没想到清白门风一朝尽丧在你这贱人的手里。在猫儿都不叫春的时候,你……你,你居然勾引上这个虚有其表的禽兽,我常自修而不洁,我常博学而不穷,笃行不倦,犹自不可,没料到你幽居而诲淫,你三从不讲,四德尽毁!” 他气得眼泪刷刷而下,手直哆嗦,岳青君这时才感到无比尴尬,他脸上一红一白,但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错,那八个镖师在一旁指指点点,嘻嘻哈哈,似乎在庆幸自己的挑拨成功,看好戏也似。 那秀才一揖向八个人道:“多谢诸位帮我揭发奸尻,还请八位为我做证言,我定然上具文书,将我的冤情澄清,将他二人打入大牢,秋后问斩,万剐凌迟。” 女老板这时候已经止住了哭声,看来她对这个未来的倒插门女婿毫无惧意,一翻白眼,向那秀才道:“你都放些什么狗屁?什么淫,德,洁的,你一个没过门的倒插门女婿还管起老娘的事来了,不好瞅瞅你那没有二两肉的身子骨,当初若不是老娘收留你,你早就喂了狼狗变成了狼粪,姑娘我偷了一百个汉子,你难道还管的着?我就是偷他了,就是偷他了,那怎么着?”她一指岳青君,铁定一般俩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秀才气的浑身战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岳青君急忙道:“我没有,没……姑娘,你不能诬赖好人啊!” 女老板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委屈的晃悠悠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歪斜散乱的珠宝和金错银丝,道:“没有?你昨天夜里还没有想着人家吗?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不承认,真不要脸!” 柳芳白虽然知道她胡说,但是心里不快,恨恨瞪了一眼岳青君,岳青君无奈,“你还不相信我?” “我便是不信!”柳芳白一扭脸不再看他。 “静子,你难道也不信我?”静子笑呵呵道:“嗯,不信!” 秀才羞怒大喊道:“你们公然诲淫,反了,反了。” 他一翻白眼,气厥晕了过去,噗通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八个镖师这时不再说笑,愣愣的看着,女老板道:“还男子汉大丈夫呢,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常言道,宰相肚里好撑船,还想中状元,当丞相,想的美!” 岳青君好是歉意,上前抱起秀才,掐他人中,在他胸口用手顺他气息,秀才慢慢的缓了过来,一看是他,翻身坐起,一拳打向他,岳青君一闪身,但是他的身子一麻,不能再动,胸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再看腿上,已然被顶着一只小钉,钉子的尾部呈梅花形状,慢慢流着黑色的血。 岳青君一愣,道:“你……”,秀才站起身,拍拍手,淡淡一笑,刚才焦急慌张的神色全然不见,道:“你给我戴上绿帽子,难道不许我用赤梅花钉钉你一下吗?你已经中了血曼陀的毒,这种药别的效果没有,只会让你麻醉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便是个哑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章 孔孟弟子巧施血曼陀 柳芳白这才缓过神来,他们弄什么骂人挑拨,都是设的局,怒道:“原来你是深藏不露,血曼陀,哦,你是酸秀才文东阁,这个便是恶娘子梅上花吧!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果然躲在大沙漠的客栈中。” 女老板嘿嘿笑道:“小蹄子,有点儿见识!” 静子挥刀向胖胖的梅上花砍去,梅上花一闪,利索灵巧,再也不是那个肥胖臃肿行动迟缓的老板娘,文东阁道:“打架我们是不怕的,姑娘,这八位想必你也知道是谁了吧?” 他向柳芳白指了指八位镖,柳芳白拉住静子,道:“你照顾他!” 她向文东阁道:“该不会是甘凉一带的金沙八狐吧。” 文东阁道:“真是见识不凡,八狐以走镖为生,酸秀才以开店度日,恶娘子虽有恶名,但人也不坏,只是长的比较奇特而已。” 柳芳白忍住气点点头,“你们的确不是恶人,而且有点儿侠名,可是你们生出了法子害我们总是事实吧!” 文东阁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样暗算人的手段也确实不是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秀才所屑于为的。” 岳青君在地上苦笑道:“单单是污蔑老婆偷汉子,便不是孔孟之徒,秀才所能为的,你有什么屁该放就放,还文绉绉干什么?” 文东阁道:“小兄弟莫要着急,所谓‘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此不但为儒行,亦为大丈夫之行。” 岳青君道:“一个暗算别人的小瘪三还跟我讲起了大丈夫儒行,真叫人好笑,‘见利不亏其义’,按着你盗亦有道的说法,还是说说你的惊天大义吧。” 文东阁一笑道:“小兄弟难道会以为我只会暗算人?没有一点儿实学?” 岳青君尽量用内力逼住血曼陀的毒性,使其不至全身散漫,道:“实学?凭你这种武功,总是在四流五流不入流之间吧。” 文东阁大怒道:“好,我便给你解毒,咱们比试比试。” 梅上花颤巍巍揪住他的耳朵骂道:“说你酸,你真是又傻又愣,难道这种孩子玩的激将法都听不出来?” 文东阁几乎被身材高大的她拎了起来,咧嘴道:“我也知道,可是不能干无故给他瞧不起的事,考了三科不进不说,名落孙山还依次往下,真是有点儿气闷。” 八辉道:“秀才不须气闷,待事情办完之后,定保你和这小子有比试的机会,把他打得狗啃屎在地上!” 他话音未落,耳边一凉,微微一痛,“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他左耳已经掉在地上,血刷的滴滴而下,在场之人大惊,静子冷冷道:“我若是取你这颗狗头,想来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你们快快交出解药。” 文东阁吃了一惊道:“樱花斩?你果真是他派来的?”他面如死灰。 静子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不回被谁支来使去,除非有一个人。” 文东阁面色惨变,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道:“你给他擦在伤口,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尽管动手就是。” 柳芳白心中疑惑道:“这是真解药吗?” 文东阁道:“大败亏输,生死已定,何必多言?我奉劝三位一句,年纪轻轻,韶华正茂,何必入此邪道?” 静子将那枚钉子拔下,将药涂在岳青君的伤口上,女老板眼泪滴下道:“酸秀才,咱们开店为生,未作恶事,如何这样便完了?” 那镖师吴起道:“江湖多风波,谁又可以决定呢?走了,走了”,他的音色豪迈凝沉,他这时说话宛如燕赵豪杰,再不见刚才的无赖形象,八人站起来,面对着如血的夕阳而去,如一去不返的刺客,八人队列气派犹如千军万马。 文东阁望着他们背影,道:“谁能想到,八条热血男儿汉将横尸大漠,‘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高吟悲歌,声色豪迈,三人一阵迷茫,柳芳白道:“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东阁不理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果真已不可为?果真已不可为?” 岳青君敷过解药,缓了缓神,站起身来,高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正大光明,豪气干云,如何做这等藏头露尾的勾当?” 女老板道:“你们即为东瀛人的走狗,还有什么好说?若是我们夫妻不中毒,你们取我夫妻性命本非易事,谅你们这些宵小也不值一哂,你们快快动手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拼将一死酬恩义 柳芳白一边帮岳青君用内功逼出毒血,一边道:“我看这中间定是出了极大的差错,我们既不是什么人派来的,也不是东瀛人的走狗,更加不是东瀛人,更不是来杀你们的。至于这位姑娘所用的武功,的确是东瀛武功,但她只是在东瀛长大,她并非是东瀛人。” 文东阁兀自不信道:“你们真不是他们派来的?” 静子扶着岳青君,满脸关怀,悻悻道:“我们何必骗你们?” 岳青君道:“人道秀才造反,十年无功,原来说个事情也是这样吞吞吐吐,你们是不是遇到了鬼给吓成这样?说说看,你见的那鬼是什么样子?我便不信他比人还可怕。” 女老板道:“他虽不是鬼,但比鬼可怕,他虽是人,但也不算是人。” 柳芳白道:“你们不用说了,你们说的人便是人称‘人不鬼,鬼不人’鬼王门的卜任轨,这家伙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坏人在他手里也没有几个好下场的,近几年来,他颇为骄傲,被一帮身边的无耻小人称为什么圣御冥尊,但是我不明白,住在青海之畔的卜任轨虽然邪恶,但你们又如何把他和东瀛人扯在一起?” 文东阁道:“你们武功虽高,但这件事不关你们的事,如果武林中有不好惹的人,那么这位鬼王门的卜任轨如果排第二,就没有人排第一了,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你们便有大危险。” 岳青君道:“我出来这两个月,经历的事儿没有一件不危险,但是也差幸过来了,你就全当我是个武林中的无知小儿,这鬼王门卜任轨又是什么东西?” 忽听门外一人高声道:“卜任轨不是东西,他干了一件事更加不是东西,他欺负到老叫花子义子的头上,我更加不当他是东西”,。 “伍帮主”,吴天宇晃着高大的身躯走了进来,文东阁与梅上花一齐跪倒,道:“义父,您老人家何时到的?” 柳芳白一笑道:“原来是伍帮主的义子,您原来有这样一个义子,这样一个好儿媳。" 吴天宇找了把椅子坐下道:“好儿子,还不去做一碗你拿手的回锅肉给老花子解解馋?” 岳青君道:”伍帮主,你的伤势可好了吗?” 吴天宇道:”多谢小兄弟关心,小小的皮肉之伤不算什么,我老花子皮糙肉厚,总比那金刚如来要好的快一些,我这无心无肺之人,这些伤不算什么。” 梅上花和文东阁一脸关怀道:“义父受了伤,可好了吗?原来干爹认识这三位朋友。” 吴天宇点点头,皱眉道:”大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吧,小子,你怎么读书混了头?” 他一指静子道:“都是薛远华那狼崽子吃里扒外诬陷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刚才一见便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杀害咱们丐帮弟子之人?” 文东阁挠挠头不好意思一笑道:“大家确实误会不小,但我并不是当他们是杀害咱们丐帮弟子之人,而是因为三天前我们着了人家的道儿,身中东海龙虎蛟胆的毒,这些下毒人的条件是帮助他们用尽手段擒住这三日自此地经过的三位俊美少年男女,据他们的形容,我觉得便是这三位朋友,可是他们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若是碰上了有会这位姑娘这套樱花斩武功的人,我们已然没有用处,任务便算是没有完成,他们也不会再给我们解药,任凭我们毒发而死。” 静子恍然大悟道:“你们不用说了,那个人是不是一脸温和,四十多岁,两撇小胡子,但却丝毫没有一点儿让人产生好感的东瀛人?” 文东阁点点头,“不对啊,他们为了擒住我,怎么要你们碰上会樱花斩的人便不须反抗?”静子满脸疑惑,“幸亏你们只是中了龙虎蛟胆的毒,若是给你们服下的是天雀翎,恐怕我也没有法子了。” 梅上花大喜道:“你难道能救我们?” 静子道:“不错,龙虎蛟胆毒性虽然强劲,但是治起来并不算是太麻烦,不像是天雀翎,治起来还要考虑温度光度以及房间的湿度,用药的时辰等等,可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请那八个镖师来一起害我们。” 文东阁脸上羞愧,道:“他们八个昔年受我恩惠,无以为报,他们武功虽然低微,但是江湖经验颇丰,最讲义气不过。我们无计可施,因此向他们求救,他们也没有善策,因此定下擒住你们几个,拿到解药之计,若是不行,他们八个以八条性命和倭人周旋,取解药,虽知寡不敌众,但义之所在,酬昔日之恩,却也不顾什么,我们虽然不是施恩望报之辈,但是这也是我们的一线生机,不想放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把七十二章 鬼王令夜间横行无阻 吴天宇叹口气道:“狗屁不通,狗屁不通,这等害人的义气,他们帮你虽是报恩,也算是血性男儿,但头脑昏昏,是非不明,若是杀错了好人呢?不知其可也,不知其可也,可笑,可笑,但这件事又和卜任轨什么关系?” 梅上花道:“因为那个倭人说,这一切都是卜任轨的注意。” 岳青君道:“连这你们也信,他若是胡扯卜任轨的名号呢?” 文东阁道:“但是他拿了一件东西,我们不得不信。” “什么?” “是卜任轨的无敌鬼王令,这个令牌从前我听义父讲过,也知道它的特征,故此知道他们拿的并非赝品.” “无敌鬼王令?” 吴天宇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不会是假的,无敌鬼王令与昔年墨孤魂的墨尊令也便是墨法剑,玄都宫的霄汉无束令同称武林三大令符,令所到处,无所不尊,无一个门派可以阻挡,就连少林武当丐帮也要给上三分面子。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来卜任轨轻出鬼王令,所为何故?十五年前峨眉对鬼王令不尊,一夜峨眉几乎全派被灭,自此无人不惊,为擒住几个少年男女,实在……” 文东阁道:“他们说是为了擒住一个叫岳青君的少年,从他身上得道诸仙掌和冲霄剑法两套武功。” 岳青君道:“我还向来自负,原来我竟然还不如两套武功值钱,前有地藏王,后有鬼王令,看来我真是被死催的。” 柳芳白冷冷道:“怕是还有我的墨法剑吧!连这些他都跟你说了?” 文东阁道:“他将我们俩打昏,但我用了义父独创的瞒天过海龟息法,提前醒来,装作昏睡听来的。” 吴天宇哈哈大笑道:“很好,孔圣人的弟子也学起刁来了。” “他们没有说过擒住人之后如何交给他们吗?” 梅上花道:“今夜子时,他们会派人来看我们进展如何,也顺便来接人,给我们解药。” 岳青君道:“怕是金沙八狐半路截杀,会出差错吧。” 忽听一人道:“岳青君聪明绝顶,怎么能想得出这些小角色出差呢?” 岳青君冷冷道:“难道是你杀了他们?月老?” 月老在窗外望着将黑的天色道:“月老只管姻缘,不论人的生死,也懒的管,我刚从前边来,见了八滩人血,八件衣服。” 岳青君道:“又是他们?”月老点点头,扭头便走,高声唱道: 纷争骤 世人笑我乱扯红线 真迂谬 真迂谬 独不见 千金买尽蛾眉笑 哪有真情能够 镜里朱颜容易瘦 几场翻覆 几场风月 几场泪流 望不尽天涯鸿雁 盼不来尺幅双鲤 滴不尽鲛绡透 谁承想 他迷在章台路 文东阁道:“此亦痴人,此亦痴人!” 岳青君道:“看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哩,那个神秘教又出现了,九井十郎已然够阴险狠毒,再加行一个卜任轨,嘿嘿,嘿嘿……” 吴天宇道:“小兄弟难道是怕了?我这个侄女的徒弟总不会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吧?” 岳青君道:“确实是有点儿怕,也有点儿贪生畏死,不过还是想和他们周旋到底。” 文东阁道:“‘爱其生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岳兄所说不差。” 吴天宇道:“你身上还有未曾洗净的猪油牛血,在这里谈起了孔孟之道,想来你们的圣人视学稼的是小人,你们这些不远庖厨的也不是什么大人吧。” 文东阁道:“‘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绌于富贵’,何以小大为分?圣人在这一点上,真是自难圆其说了。” 众人大笑。 子夜,店内灯火通明 ,店外冷月如镜,寒风刺骨,滴水成冻,嘘气为冰。 门外车轮吱呀吱呀声大作,马蹄声响,一人高声喝道:“酸秀才,恶娘子出来!” 二人急急忙忙出门相迎,但见灯火通明,将店内外照的如白昼一般,反射在未融的积雪之上,泛着闪闪银光。只见一排三辆车,三个东瀛人,一个是九井十郎,另外两个人围着一个人,那人手举一令符,如火焰然烧状,犹如鬼头刀,正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无敌鬼王令。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傲然道:“我鬼王门卫少主钧意下,无敌鬼王令夜间任行无阻,今有东瀛人欲开诚布公与本门合作,姑念其意诚,特颁赐鬼王令,任其施用!” 九井十郎恭恭敬敬接过鬼王令,向文东阁梅上花举了一举,皮笑肉不笑道:“我让你们做的事你们都做好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路阻亡灵窟 伍天宇传授的丐帮独有的龟息大法,岳青君习练的并不熟悉,他假装被迷药迷晕,被文东阁和梅上话绑缚在绵密的麻袋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但是足以保持自己心神的正常,他自然也知道决不可掉以轻心,否则随时都可能危及三个人的性命,可是慢慢的他就忍不住的一阵犯困迷糊,沉沉昏睡。 他和柳芳白和静子两个女孩子被分开装在两辆车中,车辚辚声起伏不定,忽然急促的马蹄声缓了下来,马开始打起喷嚏。 “停住,鬼王门大总管灵官圣使奉圣御卜冥尊敕命,这些日子圣御冥尊心神不宁,察觉有奸细混入本门,为了纠察奸细叛逆,一切所途径王灵窟的人马辎重,务必紧要盘查。” 一行人马车辆走了大约五十里左右,停在了一个庞大的山洞边上,那山洞足有十丈多高,三丈多宽,两扇巨大的山门紧闭,犹如一座城池的城门。 山洞前边是一条挖的足有三丈来宽一丈多深,一百丈多长的护城河,此时水近干枯,余下的水已经全部结冰,星月光芒之下,冰面泛着银光。 山洞顶上依山就势修着垛口,上面站着五十名黑衣壮汉,每个人手中举着高高的火把,还有数面青色黑色的大旗矗立,绘着骷髅和飞龙,迎风扑啦啦飘摆。 为首的一人穿着短衣襟,阔口咧腮,带着黑色大毡帽,他的胡子已经泛白,背着双手神闲气定的站在那里,刚才这一些话,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那个为首的持鬼王令的人看了看山洞顶上的人,高声喝道:“秦五哥,我们是奉了鬼王令所差,而且身边有少主的东瀛贵客九井侯爷在此,还请秦五哥多多照顾放行,若是耽搁了行程,误了少主的英雄盛宴,小弟我可吃罪不起的,难道你不认得鬼王令么?”他举了举鬼王令,意似示威,言语中颇有恫吓之意。 那被称为秦五哥的光膀子的汉子撇了一下嘴,嘿然道:“刘三多,我知道你是少门主近来跟前儿的红人,但是我们都是吃的卜家的饭,端的是卜冥尊家的碗,可不认得别姓中人,鬼王令不假,但是我们也是奉了圣御冥尊的口谕,我盼望你还是心眼儿放明白点儿,今日谁都不能过亡灵窟,等到明日午后险情解除再说。” 刘三多脸上一红,他平日最怕这个黑大汉,也没少巴结他,奈何此人乃是大总管的把兄弟,一向看他不起,他自己身份低微,平日无缘结识,又听他的言语之中牵涉到鬼王门的复杂关系,只好回首向九井十郎解释道:“九井侯爷,我们………” 九井十郎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面色阴沉,皮笑肉不笑道:“中国人,窝里斗,争权夺势,大斗到朝堂宫廷,小斗到江湖门派,劣性难改,我们改日叨扰。” 他也不理刘三多,率着自己的人马调转马头,朝左方山道打马如飞,二十几人飞驰而去。 秦五哥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吐了口浓痰,呸了一声:“三多兄弟,东瀛鳖蛋子大的地方来的个小龟儿子也人五人六,你就他娘的叫起来侯爷王爷了,要是你见了咱们圣御卜冥,那还不得叫十八辈的祖王爷爷?” 岳青君渐渐有了知觉,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感觉像是被人拎包一样提着飞快的前行,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就像是被刀子割的一般生疼。 而时不时的溅起的石子砂砾抽打在身上和脸上,更将这种疼痛感加深,他忍不住轻轻的哼嗯了一声,他想挣扎,想抬起手臂,可是说什么手臂也不听使唤,脚和手臂甚至全身都感到麻木,心头空牢牢的,他浑身仍然像是粽子一样的被捆绑着。 忽然“砰”的一声,他被重重的扔在地上,岳青君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但是他依旧闭起眼睛,努力的整理思绪。 “醒醒,醒醒,你叫什么。”忽然间他的耳边响起来女孩子的焦急的呼唤声,只是那声音十分生硬,但却极为流畅,似乎不惯于说汉语的缘故。 恍惚间岳青君感觉到好像是被揪住了耳朵一样的疼痛难忍。 他感觉到地下的石子砂砾硌的身上难受,想翻身挣扎减轻身体的疼痛麻木,可是身子依旧不听使唤,寒风依然呼呼作响,似乎这时候风声更大,他睁开眼睛,月下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站在他的身边,他们似乎身处山巅,风势极大,刚才似乎就是这个女孩子在低下身子揪他的耳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伙装死狗被嘲笑 那女孩子穿着黑色的大披风,长长的拖在地上,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用绒绳扎着,山风将她的头发吹的犹如乱蓬。 她颧骨高耸,个子比岳青君要高出一头,她的眼睛比起一般的女孩子都要大上好几分,鼻子高耸,眼睛中流动着几分的蓝色海水的光芒,似乎是个西域胡人女子。 岳青君闭上眼睛,极力的想象这所发生的一切,这和他本来的思维毫不相干的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一切本来都不会发生,本来他觉得自己此时该在鬼王门的大牢里或者正被鬼王门刑求。 他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别装死狗一样的了,你被鬼王门擒拿也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明明醒过来了,还躺在地上装死狗样可怜兮兮,真是不知羞耻,你叫什么,为什么被鬼王门抓住,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鬼王门出动鬼王令追杀你?”那女孩子言语中满是嘲讽的口气。 岳青君依然不开口,对这个女孩子的无礼感到一丝愤怒,本来他能忍受一切侮辱和嘲弄。 “哟,你还生气了,小脸上的肌肉还紧绷绷了,你还抱怨了,你还撒小孩子的娇气 了,我这样把你扔在地上摔一下,你就难受了,你还真是身娇肉贵了,难道你以为我该把你抱在怀里温存一番么?难道被鬼王门抓住,剁成肉馅撒在青海里喂鱼,你就会好过一点么?”那女孩子冷笑道。 “玲鸾,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敢截下奉鬼王令捉拿的奸细,他是奉了鬼王令捉拿的本门敌人,他叫岳青君,既然他已经是鬼王谱上的人,就绝无生理,现在他逃出来,更是罪加一等,所以我要杀了他。” 一个中年男子从山下如飞一般奔来,等他站在那里一看,神情面貌和庙里供奉的天王一般,威风凛凛,肚子腆着,胸脯犹如带着两只大馒头,而他瓜皮似的脸上带着十二分的骄气,他穿着一件红铜色的铠甲,绿色的战袍,手中提的是一条降魔杵。 那女孩子冷冷的对那个中年男子道:“灭法鬼龙,这个人我已经抢走了,那便是我的奴隶,是我的奴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亡灵窟和鬼王门的关系么?在亡灵窟,你居然敢造次向我说这样的话,你不知道亡灵窟和鬼王门数百年来的盟约么?这个人现在身处亡灵窟,生死由我来决定,轮不到你。” 灭法鬼龙哼哼一声道:“我是鬼王门的巡守使者,守护鬼王门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个家伙被下鬼王令缉拿,你敢截夺,已经是毁弃鬼王门和亡灵窟的盟约,不过你做的这些事,我念你年幼无知,全当和你母亲无关,我索性当是没看见,按照鬼王门的规矩,他是非死不可的,便算是鬼王门和亡灵窟有约,我不便在此杀他,可是我要把他带出亡灵窟,你若是要强自留下他,我就会杀了你,就算是冥尊帝御知晓,也未必加罪。” 那女孩子道:“你可以么?你看看我手中的是什么?” 她掌中宝剑一横,挡在胸前,居然是那把柳芳白的墨法剑,“这把剑也叫墨尊令,你难道不知道么?江湖规矩,此剑一出,就算是鬼王令也当避让。” 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给别人显摆她的玩具一样,这是个起码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的动作虽然幼稚可爱,可是显得那么的飞扬跋扈。 岳青君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此时的威武雄壮,绝不亚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武林高手。 那举起宝剑的形容,比之传说中的的挥戈之鲁阳,舞干戚之刑天,也毫不为过。 她面对的人是个可怕的对手,此人乃是鬼王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江湖之中,也曾经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当她轻轻一挥剑的瞬间,对手的魂已被夺,魄为之丧,气为之馁,而这种威风的展现似乎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女孩所能有的,甚至比千军万马的力量给人的震慑还要强大。 “墨法剑,墨孤魂的墨尊令”,灭法妖龙如看到一件极为可怕的兵器,后退了两步,神情紧张,甚至牙齿都不禁打起颤来,道:“你是怎么得到的?” “这本来该是我们的,现在由我得来,天经地义,有了这把剑,恐怕鬼王门和亡灵窟的关系也要变一变了,还说什么互不相犯?” 她的口吻依然是个孩子的口吻,岳青君听到这番对话,听到她说墨法剑本来是她的,心中升起一种疑惑不祥的预感,但是此时身处此情此景,只好压制思绪,躺在地上看着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英雄救美无法上演 灭法鬼龙不死心,举起降魔杵,向那个叫玲鸾的女孩子泰山压顶一般打下来,他的招数虽然不甚巧妙,但是力度惊人。 两个人看似离着两丈多远的距离,降魔杵的长度只有四尺多长,但是降魔杵好似随风见涨,像一片乌云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而降魔杵的力量决不能用他在武林所见过的各种兵器的威力所衡量比拟,墨法剑虽然宽大迥异于寻常宝剑,但是要和降魔杵比起来,还是显得单薄无力。 便算是吹毛利刃,如果碰上这个有如此力气的人手中拿着如此的降魔杵,也非得撒手不可。 那个女孩子并不惊慌,轻轻的闪开,举起宝剑挽了三个剑花,剑身贴在降魔杵上,灭法鬼龙的降魔杵怎么也甩脱不开,灭法鬼龙的降魔杵忽然间撒手,如被炸开了一样,四散飞溅,如碎玉破冰,向灭法鬼龙飞去,灭法鬼龙无法躲闪,只有拼命上跃,但腿上还是被震碎的降魔杵的碎片飞溅到,他不禁哎哟哎哟的大叫,震得山谷皆响,腿上瞬间血流如注,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哈哈冷笑,并不追赶进击。 灭法鬼龙吓得脸都青了,可是嘴上不服输,恨恨道:“臭丫头,你好狠,等着瞧,当我炼成九天十地天吴法的时候,一定是你的死期,我一定将此事上报冥尊圣御,将你们亡灵窟夷为平地。” 女孩子咯咯咯笑道:“好的,别吹牛,别让你的渴望变成无法兑现的谎话,用以维护你虚伪的自尊,我等你。” 灭法鬼龙一瘸一点,悻悻的转身走下山巅,回头看了几眼那个叫玲鸾的女孩子和地上的岳青君,片刻之间不见踪影。 岳青君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不知道本来该是在马车上被绳捆索绑的押往鬼王门的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这样一座山巅,遇到了一个这样毫无道理的女孩子。 此时自己处身荒郊山巅,对这个女孩子,对这个粗鲁的女孩子,还是有一丝无法不对这个女孩子感激,若不是他,自己就成了那位骄横不可一世的灭法鬼龙降魔杵下的亡魂。 虽然,他心理上确实不愿意对这个女孩子说一点显出他感激的话,因为这个女孩子的粗鲁无礼伤害了他内心的自尊,或者说是虚荣。 他似乎很少感激女孩子的救命之恩的,因为在这样的时候,惯性的思维模式,只有我们的岳公子英雄救美,而不是美人救岳公子。 就算是美人救岳公子,就算是不对岳青君投怀送抱,不对岳青君意乱情迷,也不能如此的像是扔死狗一样把这个俊美的小伙子扔在地上一样不是?这哪里符合本书的读者一直以来心中那个把无数个痴情少女迷得晕头转向的岳青君? 这太有点不符合我们对于美女英雄的想象形容和定义了,更不符合读者心中的早已经定型的女生杀手的岳青君的形象。 可是岳青君虽然有机会,也应该施展他一贯的在女孩子面前做出要保护娇花的举动,可是他不能做出英雄救美的侠义行为(不是说这个女孩子不美而不叫英雄救美,事实上,这个女孩子的美不是寻常的那种所见到的普通的美),因为他到现在还是装死狗一样的躺在地上。 那女孩子见灭法鬼龙败阵而去,又转身来到岳青君的身边,低下身子,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什么鬼王门的人会出鬼王令抓你?” 岳青君道:“你是亡灵窟的人,鬼王门和你们是一伙的,据我所知,亡灵窟是鬼王门的第一屏障,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他们抓?我似乎没有一种身体不能动弹却被别人审问就回答的习惯。” 那个女孩子迟疑了一下, “既然你没有这样的习惯,那可以求我解开你身上的穴道和绳索啊。” “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装死狗,就是求人救命,你还是给我留一丝尊严吧”,岳青君不禁苦笑。。 “这把剑好像是墨家后人手中的兵器,你是在哪里得来的?”岳青君故意道。 那女孩子沉吟了一下,低下身子,解开他的绳子,在他身上推拿了几下,道:“墨家?便是以前纵横江湖的墨孤魂的墨家么?据我妈说,这把剑本来不是他们的,是我们家遗落在江湖的,后来被墨孤魂用巧妙的法子夺走的,现在我取回来,当然该是我们的。” 她吐气如兰间,岳青君浑身感到一阵轻松,伸了伸手臂和腿,活动了一下筋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可怜你 才要你做仆人 对她的话,岳青君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对墨法剑的来历本来就所知甚少。 “你是不是见过墨家的人,是不是见过两个姑娘?” 他焦急的问道 “你和那个女孩子什么关系?我的确见过两个姑娘,不过她自己好像被人截走了,当我赶到你们的马车的时候,只剩下你自己了,这把剑是她遗留在马车上的,刚才秦五哥他们谈话说你好像叫什么辛双成的情人儿子岳青君? 岳青君心中的忐忑之心稍微减小,他知道柳芳白和静子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苦笑道:“我宁愿不是我,我只是个装死狗的无赖小子而已。” 玲鸾对他的自嘲似乎毫不理解,似乎很是同情他此时的遭遇,冷漠而骄傲的面容开始变化。 忽然间她很大胆的握住他的手,她的手细腻,柔嫩,但却冰冷,冰冷中透着一丝温暖,声音中满是怜惜和惋惜:“你莫要把自己当成死狗,刚才我是玩笑的话,你这般俊俏的郎君,我怎么舍得当你是死狗呢?我刚才对灭法鬼龙说过,你是我救出来的,是我的奴隶,是我的奴仆,不过我现在为你例外一次,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做我的奴仆。服侍我。” 这个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似乎觉得这样是对岳青君最大的同情和关怀,甚至是怜悯。 一片心事,冷香飞上枝头,岳青君离这个女孩子更近,闻到的她身上的体香用冷香来形容再也恰当不过。 他惊讶在那里,惊讶这个女孩子的大胆和热情,随之却对她的要求和她对自己的可怜与怜悯哭笑不得。 截止到目前,有许多女孩子愿意和他共度一生,长相厮守,曾经,也有女孩子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但是绝没有一个女孩子奢望他做她的奴仆,自认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岳青君公子,居然被别人同情的要他做奴仆。 甚至,如果有一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我愿意做你的仆人”的话的时候,不是这个男孩子和这个女孩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或者山盟海誓的地步,而这个男孩子开玩笑也似的表达心意时,是断断不会说这样的话的。陶渊明的闲情赋里说自己愿意做一个女人的衣领和衣带,那也只是偶尔的情人间相互表达的耳鬓厮磨一时情不自禁而已。 而如果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如果如此表达,那么这个男孩子一定被人视为现代人眼中的耍流氓,可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要一个男人做她的奴仆,服侍她,是这个女孩子有病,还是说,这个男人,就是岳青君是胡思乱想了?用现代女孩子通常拒绝男孩子的表达与表白的通常方式是说: “你想多了。” “你怎么了,你敢不愿意?”玲鸾收起了她极为少有的温柔和惋惜,刁蛮的语气浮上唇间,一种骄横无理而霸道的态度闪现在脸上眉梢。 “也许我是不愿意,而且我的确敢不愿意。“岳青君似乎有点生气,但是他仍然不愿意失去自己作为男性的度量,更何况这个女孩子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玲鸾冷笑道:“你是个与我所见过的人非常不同的人,人对我并不陌生,也不稀罕,你虽然看上去与众不同,但也没有什么,我要你做我奴仆,实在是你莫大的荣幸。”她甚至没有一丝什么被拒绝的尴尬和难过之心。 “你若是知道我的能耐和来历,便是你们的皇帝想做我的奴仆,也并不辱没他,而且我也不稀罕。你看到刚才的灭法鬼龙,你不知道,他就是想做我的奴仆,我也是不愿意的。“ 她说出这些话看不出脸上有骄傲和得意的神色,本来她说出来这一番话,岳青君以为她会是满脸的得意洋洋。 岳青君笑了,气的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但是对于目前的武功内力全失的我,普普通通的武功都能置我于死地,你的武功也许很好,但是我不会做你的奴仆。“ 玲鸾奇怪道:“武功?你说我用的是武功?“她一脸惊奇,“我用的不是武功。” 岳青君道:“你非常美丽,女孩子不该撒谎的,尤其漂亮的女孩子更是不该。” 玲鸾听岳青君夸赞自己的漂亮,很是高兴,但是听那个男孩子说她撒谎,她忽然眼泪流了下来,道:“你说我撒谎,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么?我们是来自远古和天界的神,若非被墨孤魂欺骗,现在怎么能被无端囚禁在亡灵窟这苦寒之地,受鬼王门压迫之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色传说之亡灵堂 玲鸾这时候不再生气,道:“也许你真的无法相信,但是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对你说谎,你见到我,我见到你,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你知道昆仑劫吗?就是因为昆仑劫,我们才沦落到如今的亡灵窟。” 岳青君疑惑,“昆仑劫,那是什么?” 青鸾道:“总之对我们亡灵族的族人很重要,我们族经过的最大的劫难,就称为昆仑劫,你也不必问那么多,也许我们永远不会再出现,因为我看到你,似乎是冥冥之中认识似的,也许以前我们在哪里见过,但是……” “你说的是什么?” 灵鸾一笑,道:“我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你若是想知道,可以随我来,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多说话。至于做不做我的奴仆,由你决定。” 岳青君道:“若是我不做呢?” “那你就不要跟着我,你将再也见不到我,因为你是我的奴仆,我们才建立一种可以交往的关系,你才有理由跟着我,你属于人间的凡人,而我不是,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在我们亡灵族,只有男人给女人做奴仆,没有女人给男人做奴仆的。” 岳青君这时才明白这个女孩子要他做奴仆的原因,对她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我同意。”岳青君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重大的决定,这决定,无论对于他自己,还是对于辛双成和柳芳白这些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来说都将不啻于一个惊雷,。 玲鸾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忽然间脸上的乌云就变成了晴天,道:“我好开心。”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岳青君道。 “记住,仆人是不能随便问主人问题的,这不符合我们的规矩,也不符合你们的规矩,没有一个主人会喜欢多嘴多舌的仆人,另外,我告诉你,你中了毒,一种很奇怪的毒,会让你失去内力,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这种毒究竟是什么,似乎不是我见过的中原的毒。” 岳青君心中一凛,“我究竟中了什么毒?文东阁和梅上花说给我服的不过是普通的麻木药,过了不久就自动回消散掉,这……” 玲鸾此时拉着淡淡的说道,但是她就像是一个母亲怕他走丢或者逃跑一般。 岳青君不再说话,无论对任何人他都不愿意勉强,这种原则,无论是作为武林人物的他,还是生活中,都是一样,即使他此时是奴仆也是一样。 一座宽阔的黑色大院子里,一座阔达的厅堂之中。 岳青君从十二岁开始在江湖流落,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但是对于眼前的这种建筑,对于玲鸾把他带到的这个所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建筑风格,他不知道自身何处,索性很随性的张目四望。 他一下子就感觉到如身陷冰窟,大厅正中悬挂着四个汉篆字:亡灵黑木堂! 比刚才所见到的院子上面的三个大字亡灵窟更让自己觉得灵魂的震撼。 建筑风格不同,但是所有的建筑的颜色却没有不同,都是黑色的,黑的让人发毛,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想要呕吐的感觉,那种压抑而压迫的感觉让人天旋地转。 而这几个字就像是预先的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但是他还是极力的克制自己,极力的做出一种自然的表情,虽然这种表情刻意做作的成分居多,他还是忍不住的打量这座厅堂。 那座大厅里依照正三角形摆放着三只黑黝黝的古鼎,像是司母戊鼎一样,香烟缭绕,那种香味也绝非是平常他所闻到的香味,大厅上挂着的壁画似乎是布帛所做,只有黑白两色,笔法简单,形象却极为逼真,那白色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不同于黑色的颜色。 除了这些之外,这座大厅的摆设真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什么也没有。 这些帛画有女娲造人,有夸父追日,有刑天舞干戚,有盘古开天地,这些故事对岳青君而言都不陌生,可是岳青君在同一个地方能见到这么多这些上古神话中的壁画,似乎觉得这其中每一个故事都有一种极为痛苦的同情。 那些壁画中的人物,表现的极为传神,忧郁,悲伤,但是使人感到一种极为强烈的渴望,一种被压迫,渴望自由的渴望。 一座极大极长的桌子后面,一张很高的大椅子,那座椅子似乎是一张巨大的蛇皮,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蟒蛇,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她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刚才带他走进这个厅堂之中的玲鸾,玲鸾示意他先站在那里,自己走到母亲的身边问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见玲珑鸟 “小姐姐回来了,小姐姐回来了。” 岳青君抬头观看,正是那只在寒玉谷中他们所见到的玲珑鸟,它站在椅子的靠背之上,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岳青君仔细的看它,它浑身是青葱之色。 看到走到它近前的玲鸾,兴奋的叫着,它比孔雀更美丽,体态更是优雅,拖着长长的碧翠碧翠颜色的尾巴,足有三尺来长,也许只有传说中的凤凰才有这样的美丽。 它似乎呆呆的望着岳青君一会儿,摇摇头。 鸣叫声中玲珑鸟已经飞到夫人旁边的玲鸾的肩头上,它的叫声也绝对不是莺歌和八哥或是习惯于学习人类语言的鸟儿的叫声。 玲鸾对它做出很亲昵的动作,为它梳理梳理羽毛,甚至忍不住亲昵了一下,就像是见到了自己可爱的小妹妹。 那位夫人一动不动的坐了那个椅子上,刚才自己女儿玲鸾回来,带着那把墨法剑,她把墨法剑拿在手中,就像是一个市侩的女人拿着久已珍爱恋慕的珠宝一般,也像是一个久未见到丈夫的女人忽然间看到了丈夫留下的东西一样。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似乎还有一丝欣喜,眼中似乎还蕴含着泪光,久久久久,她的眼光扫了一下在毫无顾忌四处张望的岳青君。 她忽然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魔鬼似的,她从椅子上跃起,神色慌乱,尖叫道:“你是谁?你是帝尊派来的侍御,为什么不守誓约,这时候就来我们亡灵窟?” “妈妈,他不是帝尊派来的侍御,他是小白的朋友,我在寒玉谷见过他们,也帮他们驱逐走修武仙子的大蟒蛇,你忘了,刚才还是玲鸾姐姐将他从秦五哥的手中夺下来的么,他是鬼王门的俘虏。”玲珑鸟道。 玲鸾对着一脸慌急不知所措,本来如果不是母亲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墨法剑上,她正准备给自己的母亲介绍一下岳青君。 “我不信,你们这些人都骗我,墨孤魂当年欺骗我,侮辱我们亡灵族,今日他和帝尊派人前来要做什么,难道我们亡灵族就这么好欺侮不成?”那位夫人大怒道。 “好妈妈,玲鸾姐姐不骗你,玲珑也不骗你,我们姊妹谁也不骗你,你说这个人是帝尊派来的侍御,好,我把他的眼睛给你抓出来。 它话出也飞出,“嗖”的一声射向岳青君,向岳青君的眼睛用它如钢钩样的爪子抓去。 岳青君此时内力不知如何尚未恢复,但是他绝对有眼光,对于习练过诸仙掌的他,任何武功,在他眼里都没有秘密,玲珑鸟的确够快,够迅速,可是他能躲得开。 假设那只鸟只是普通的鹰隼之类,即使他没有武功,他也一样可以避开这一击,可是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抓牢,笼罩着他,使他不能动弹。 “玲珑回来,赶快,他是我千辛万苦从鬼王门里救出来的人,也就是我的仆人。” 玲珑鸟应声而回,盘旋了一圈。 “我若是不回来呢?“玲珑鸟似乎是一个她的闺中密友开玩笑也似。 “那我会杀了你,用我的墨法剑,你可能没有见过它的威力。“玲鸾从桌子上拿出墨法剑,在玲珑鸟的眼前一晃,虽然她是笑着,但是她的神情告诉所有人她不是开玩笑。 玲珑鸟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声音却是极为害怕向那位夫人哀鸣道:“小姐姐要杀死我,小姐姐要杀死我,好妈妈救命,好妈妈救命。” 那夫人这时似乎恢复了常态,看着听着一女一鸟的对话,笑而不语,这时手一张,道:“小玲回来。” 那只玲珑鸟便应声而去,飞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那位夫人看着那只青鸟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哀立,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 “玲鸾,若是玲珑抓瞎这个人的眼睛,你真的会用墨法剑杀死它吗?“那个夫人威严的道,这时的她,似乎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 玲鸾面色神色变了变,点点头道:“是的,因为他是我的仆人。“ “你知道青鸟和你的关系吗?“夫人愠怒道。 玲鸾极为镇定的道:“我知道,她是我的妹妹。” “你为了一个凡间的男子不惜杀了你的妹妹吗?难道你也要从新犯下母亲曾经犯下的罪过么?” 玲鸾一脸疑惑,“你犯下的罪过?” 夫人一脸不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杀了你妹妹。” “因为这个男人虽然失去了武功,但是在我被灭法鬼龙追击的时候,他曾经要舍身救我,他的勇敢也绝对是我没有见到过的人或是我们族中的一员可以做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亡母夫人,不是王母 “真的吗?”夫人似乎很不相信。 “是真的。” “假的,我没有这么做。”岳青君看着一脸渴求他肯定回答的玲鸾,还是狠下心来摇摇头。 “你不是没有做,那时候你若是不被绳索捆绑,若是穴道不被制住,若是你不是被人下毒失去内力,你会不护着我么?因为你不能动,所以你不能做出来保护我的举动,你说,若是你能行动自如,哪怕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武功,仅仅凭着你的勇气,你会不会舍身救我?“玲鸾极为动情的看着他道。 岳青君不能否定她说的话,他忽然之间感到,他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但是他不能明白这个女孩子怎么能看透他的心思。 是的,便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孩子,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不能不管,也不能不救,也不能不挺身而出,也不能不丢下性命,不管而去,虎豹群狼,英雄闯刀山,就算是岳青君甚至失去了武功,失去了他的能力,也是一样。 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做一件事固然难能,但是更加难能的是他没有能力也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岳青君忽然发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虽然,岳青君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虽然岳青君久久已经失去了这种无所不能的自信。 这就是岳青君,那不仅仅是英雄救美的俗套,而是岳青君的原则所在。 “哈哈哈哈哈”,他忽然间感到好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荒谬,什么也不想解释,他只是想笑,笑自己,笑自己自不量力,这笑声狂妄而无力。 “我有什么能耐救你,我有什么资格救你,你甚至刚才一个小指头便能将我杀死,我算什么,我能救得了你吗?” 玲鸾怔怔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位夫人道:“你答应做玲鸾的仆人,是真的吗?” “是的,我答应,但是我还是要很快的离开这里,因为我会为你们带来麻烦,我是鬼王门鬼王令正在缉拿的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岳青君道。 那个夫人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能带给我们什么麻烦呢?你做了我们的仆人,只有我们给你带来麻烦,你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少年人, 我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你会和持有墨法剑的墨家人在一起,墨家人为何被鬼王门捉拿?你可知道墨法剑的来历?” 岳青君犹豫了一下道:“我和这把剑的主人是师徒关系,墨法剑的来历老实说,我虽然是她的徒弟,但是我实际也不知道它的真正来历,据说这把剑是墨孤魂曾经纵横武林所依仗的利器,也是他作为武林盟主的标志,被称为墨尊令,但是我师父虽然是墨孤魂的后人,可是我的武功路数绝然不同于墨孤魂一系。” 突然天空中打了一个雷,轰轰震响,岳青君虽然觉得很是奇怪,因为这毕竟是冬天,可是这普通的雷声使得那位夫人和青鸾玲鸾吓得脸色都变了,玲珑鸟吱吱直叫,道:“小玲鸟好怕,小玲怕,妈妈。” 雷声过后,那位夫人看着岳青君道:“你明白了吗?” 岳青君点点头,那位夫人一脸欣喜道:“你说你明白了什么?青鸾,给你的尊贵的仆人一个在座位。“ 若是在平常,这绝对是一句讽刺的话,“尊贵的仆人”,大概世界上最聪明,最爱文过饰非的文人都想不到这样绝妙的修辞,而且这修辞之中绝没有嘲讽的意味,这种说法恐怕最爱奇谈怪论者也没有听说过。 可是岳青君毕竟是岳青君,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无论听到什么样的话语,岳青君都不会失去他从容的风度,更因为,他本来就把自己视为在世俗上江湖中的小无赖,就算是别人嘲笑他,在言语上侮辱他,他也首先会自我解嘲。 玲鸾甚为尊敬和礼貌的为他搬来一把椅子,只是那椅子的形状很奇怪,就像一座两座山峰连在一起的驼峰一样。 岳青君和玲鸾都坐下,那位夫人道:“对于你们很平常的雷电,对于我们却是噩梦,是惩罚,是行刑前的追魂炮。我的名字叫亡母,亡灵的亡,鬼王门的人也叫我亡母夫人,曾经我们是江湖中与玄都宫,鬼王门并列的西域三大门派,我们叫亡灵派,我们的掌门人都以嫡传女性担当,玄都宫虽然最近两位的掌门都是女性,但是这不是他们门派的规矩,而亡灵派的信物便是这把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章 错综复杂之武林秘辛 她将宝剑一横,在剑身上弹了三弹,嗡嗡之声大作。 “但是一百多年以来,已经很少有人记得我们这个门派,尤其在经过墨孤魂联合鬼王门,帝尊教的围攻之后,我们便衰落了下来,最终在一次侮辱意味极为浓厚的盟约之后,我们变成了鬼王门下属的一个相对独立的门派,所以也有人把亡灵派当成鬼王门的屏障,其实我们和鬼王门相关不多,我的丈夫和我一共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玲鸾,另外一个就是它,玲珑鸟。” “中国传说中所说的王母和青鸟便是根据我们的先人而流传的,玲珑鸟是一种上古遗传的灵禽,也是我们族类的守护神,我们的族中最高的名位叫亡母夫人,是纪念我们的母族的意思,亡母夫人既是我的称呼,也是我在门派中的地位,类似于皇帝或者掌门的意思,亡母这个说法你们或许没有听说,也不是你们熟知的西王母的传说。” 岳青君在听,他对于什么都不会感到奇怪,奇怪对于岳青君只有一次,当这位夫人问墨法剑的时候,岳青君就明白他见到的听到的和将所遇到的都将是他从来未知的领域,他其实感到一种探索从所未知的领域的刺激,事实上,岳青君对于未知领域的好奇与冒险刺激之心是任何人所不能及的。 “也许你对我的名字从字音上很熟悉,亡母夫人,但是你熟悉的是西王母,而不是我,也许本来你们传说的西王母就是以讹传讹的讹传。” “西王母是我们的传说的源头,但是我们后来演变成江湖门派,是近两百年的事,大约三十多年前,我们亡灵派还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派,其时正是墨孤魂这个数百年未有的奇人狂人如日中天之际,他当时叫墨清风,那个今日的重出江湖的神秘教派几乎是当时一夜之间出现在江湖中,与墨孤魂时而联盟,时而互相攻杀,将江湖弄得血雨腥风,无有安宁,他们的教主那时候称为帝尊,也有人把他们叫帝尊教,不过这个帝尊只是偶尔他们教派众人称呼教主的尊称。” “他们还是喜欢神秘教这个称呼,没有更合适的名字来形容这个教派,无论是日月神教还是明教,还是什么伊斯兰教基督教等等,他们的行为和踪迹只能用‘神秘’这个看似平常但是含义无穷的词语来形容,直到现在,这个教派的起源和行踪还是江湖中最大的秘密,墨孤魂武功纵横一时,纵然空前,但非绝后,今日的玄都宫主,卜任轨,徐云若,言探花的武功,绝不低于正当壮盛之年的墨孤魂,但是墨孤魂比起来这个教派,还不算是什么传奇人物。” “墨孤魂狂起自西域,立下志愿要将雄霸西域的玄都宫,鬼王门,还有我们亡灵派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刚开始此教也是从西域兴起,甚至许多人以为这个教和墨孤魂渊源甚深,或者根本就是墨孤魂自己组织的秘密教派,但是实话实说,墨孤魂天才横溢,才智无双,但是组织这样严密的纪律的教派依然力有未逮。” “而这个教派也有称霸西域臣服我们三个门派的打算,最后因为三派真真假假的联合,经过三年的苦战,才将他们驱逐,而此时墨孤魂正急于称霸武林,便与此教联合,又分化瓦解我们三派,联合他师兄云天化所在的玄都宫,围攻鬼王门和亡灵派,鬼王门的掌门独角老鬼王因此一命归西,亡灵派的前任亡灵夫人为了保存亡灵派,先臣服神秘教,再在二十五年前,将我这个当时的继承掌门之任的圣女和我们的信物墨法剑进贡给玉皇顶上的墨孤魂,意示臣服。” “墨孤魂大喜若狂,要知道这三个门派经营数百年,虽然被他联合神秘教击败,但是势力依然不可小觑,鬼王门虽然败北,但是却未有城下之盟,我当时带着墨法剑本来是要去刺杀墨孤魂,或者借助他的实力中兴亡灵派,此中真意,当时全部要靠我自己这位未来的亡灵夫人拿捏。” ”孰料墨孤魂当时正迷恋辛宇星的夫人姚清华,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在一次墨孤魂的纵酒之时,他把我变成了他的女人,我因为他不喜欢我,也自忖杀不了他,便偷偷的下了玉皇顶,我甚是责怪我的母亲,不料此时墨孤魂被人暗算身亡,玉皇顶也遭遇了一场大火,我也算是因祸得福,逃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压迫重重 骨肉相残 “墨孤魂身死的前后,鬼王门出了一位天资瑰异的少年卜任轨,他击败了当时来侵吞鬼王门的玄都宫,重整鬼王门,因为亡灵派和墨孤魂的关系,他威逼我的母亲率领亡灵门臣服鬼王门,做鬼王门的屏障,安排我们住在亡灵窟,这就是我们和鬼王门的关系。” “你奇怪吗?我们族类为了复兴和复仇,越是职位高者越能忍辱负重,我当时已经嫁了丈夫,但是我还是为了我们门派去不惜委身墨孤魂,于你们而言,这种事甚为难堪,但是对我们而言,并不算是什么。”亡母夫人叹了口气,岳青君不语,他委实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这样波澜不惊叙述自己所经历的耻辱。 玲鸾这时候看着他一笑,做个鬼脸,高,这时候岳青君才发现她的美丽可爱之处。 “是的,我们行事鲁莽灭裂,江湖中门派的盛衰消长也不算是什么,但是二十几年的奴役和臣服也足够了,我的女儿虽然是墨孤魂的骨血,但是按照我们门派的规矩,她将是亡灵派的继承人,你走进这依山就势的庙堂的时候,会发现那座城门没有我们的府门高,而亡灵黒木堂的比府门更高,在我们这里,这叫望人间,意思是在小的空间我们至少可以渴望看到外边的世界,这或许是囚禁的自由,渴望的自由,一群被囚禁牢狱的人与被囚禁在高山的人,区别就在这里。” “我们虽然有着重获新生的梦想,但无奈是被鬼王门囚禁的一族,我们也曾经臣服神秘教,他们曾经说,直到青海海枯竭,山石为平,我们才能走出这个地方,这个囚禁我们的地方也不过是方圆数十里。” 岳青君心在跳,火在烧,血在沸腾,他最痛恨的便是对于自由的镇压和以语言的暴力施暴的恶行。 “那父亲是怎么死的?”玲鸾看着自己的母亲。 “说起来,墨孤魂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他连有你这个女儿也未必知道,因为他的女人真是太多了,多的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他其中一个儿子生儿子的时候,他只是淡淡道‘武林中又将多一个争名好利之徒尔’,这样不近人情的想法和话语,也许只有墨孤魂那样的人能说的出来。” “玲鸾,你真正的父亲,也便是亡灵公,我的真正丈夫,说起来,也是因为墨孤魂而亡的,也是二十多年前,我回到亡灵窟,你的父亲在山上采集雪莲炼制融雪六合丹,为我们族人治病,可是他在山上见到墨孤魂的徒弟和一个儿子带着一群人追赶一对年轻的夫妇。”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是玄都宫的三宫主苏心茗,而那个少年,正是墨孤魂的一个儿子柳树新,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两个是因为要保护两种将要被墨孤魂因为嫉妒之心毁掉的武功秘籍,柳树新被墨孤魂的另一个儿子把双腿打残,之后又要被他的弟弟逼迫自杀,柳树新和苏心茗最后双双被逼的跳下山崖,你父亲亡灵公将他们救下,后来亡灵公与柳树新结拜,墨孤魂的儿子来亡灵窟逼问这两个人的下落,亡灵公因为恪于当年的誓约,就自刎身亡,宁死也不肯将他们二人的下落说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本来我们独立的亡灵派,却怕我们无端生事,鬼王门派来了一个大总管灵官圣使,协助我们处理亡灵窟的教务,其实乃是意示监督,一旦我们有越轨或者反抗的意思,就要将我们消灭,墨孤魂虽然和鬼王门神秘教矛盾重重,但是都不愿意另一个曾经称霸江湖的门派复兴,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达成协议的目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姊妹为情郎斗嘴 当岳青君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那只玲珑鸟在他宽阔的卧房里呼呼盘旋的飞上飞下,毫不觉得狭窄。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玲珑鸟哦了一声,叹息道:“ 檀口绛唇吐芳兰 难量秋水垠无边 独坐空山沉寂寂 萧郎愁闷断肠穿 “你虽然是玲鸾姐姐的仆人,但也是我们的贵客,可是今天我们将有一个重要的事去做,今天我姐姐以还要如小妻子一样为一个男人洗衣服,你可知道为什么么?” “你真聪明,你似乎一眼便能看出人的心思,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知道?”岳青君疑惑道。 “这里是望断人间,也就是与人间隔离的意思,亡母夫人昨晚也说过,她和小白姐姐的父母亲颇有交情,扣押你们的鬼王门的亡灵窟的真正主人大总管灵官圣使,昨日不在亡灵窟,你们被东瀛人擒住,她便让玲鸾用计策将你们截下来先救到这里,不过玲鸾姐姐见到的人只有你一个,幸亏他们途经到这里来了,若是直接送到鬼王门总坛,恐怕玲鸾也没本事救你们出来。” 岳青君点点头,哦了一声。 “你可不要夸我聪明,我是和地藏王菩萨座下的谛听并列为善查六道三界一切神人鬼仙佛灵禽异兽心思的异能的灵兽,甚至传说中天界的千里眼顺耳风都不如我们,更不用提那些什么纠察灵官了。”玲珑鸟声音中含着骄傲的意味道。 “哦,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岳青君开玩笑也似。 玲珑鸟的清脆的声音中含着一本正经的意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想那个叫姓柳叫芳白的姑娘,还有那个东瀛小妞儿,说不定还有我的玲鸾姐姐。” 他不知怎么的脸就红了,讪讪道:“你似乎和我师父的母亲一直在一起,可是为什么玲鸾好像当你是姐妹?” 玲珑鸟嘻嘻道:“她难道不是一只小鸟么?她的真身兴许和我一样,只是一只美人鸟而已。” “死丫头,多什么嘴?” 玲鸾这时候从外边一挑帘子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他的衣服,“想不到你这一觉睡这么长,这么沉。” 她今天换了一件碧翠碧翠的衣衫,比昨天穿的那件肥大黑乎乎的袍子看起来要精神的多,而且也更加显得身材修长。 她脸上微带愠怒之色,看来是对玲玲鸟对她背后的“诋毁和坏话”表示强烈的不满。 玲珑鸟嘻嘻道:“怎么了,小姐姐,怕妹妹我在你的仆人岳公子,实际是你的情哥哥背后说你的坏话吗?放心,我虽然能看透人的心思,可是我可不是多嘴的八哥和鹦鹉。”她说话的同时在屋里盘旋飞翔,而她的羽翅的扇动声似乎是一首极为美妙的乐曲。 他这时候早已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女一鸟斗嘴,不禁微微发笑。 玲鸾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谁怕人家多嘴,一大早就飞到一个男人的屋子里多嘴多舌,先声夺人,唯恐被人抢走也似,也不怕羞。” “是啊,我倒是不怕羞,‘拜托拜托我的好妹妹,把我的仆人的衣服取来,我给他浆洗一下。’它学着玲鸾的口音道。 “我才不呢,我才不呢,我虽然是一只鸟,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干嘛半夜三更的跑到一个男人的屋子里做偷衣服的贼?一个仆人的衣服倒是劳动我们族中最美丽最尊贵的亡灵派的未来亡母夫人浆洗,真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议。” 玲珑鸟又道:“不不不,他要留下帮我们今天做一件大事,我们至少该表现的感激一点才是,况且你是一只鸟,发现也没什么,我是女孩子,要被发现那可不得了。” “我真不明白,我们亡灵派从来不忌讳男女之事,如何你此时便这样如人类的小女儿模样那样的害羞害臊起来了?” 玲鸾大窘,随后理直气壮的近乎“强词夺理”道:“小坏蛋,有你的,我的仆人,当然要我负责,要我操心,吃穿住行当然是由我管,难道要你操心吗?况且,我是女孩子,害羞害臊,那是我自己愿意,与你何干?” “你还没有看完笑话吗,起来了,准备好了吗,该用膳了,我尊敬的仆人。” 玲鸾悻悻道。 岳青君赧然道:“主人不发话下令,小可怎敢擅自走动,该饿也是不敢的。” “哟,这叫什么?看着斯斯文文的,装的倒是很像。不过我给你说一件事,我昨天问母亲了,他也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好像是东瀛的毒药,刚开始感觉就像是麻药,慢慢的会侵蚀人的内脏,将人原有的内力消融,慢慢的中毒者可能会四肢僵硬,直到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岳青君头上如泼了一盆冷水也似,“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这里的药王谷的药王……”她欲言又止,眼神凄然:“如果你真的有那一天,我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岳青君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好,就算是成了一个废人,还有你这样的美人在侧,我真是要感谢老天恩赐了。” 玲鸾好像不认识他也似,摇摇头,“你不要故意装作轻松不要我担心,不过你自己也不要放在心上”她嘴一撇,脸上十分扭捏,飘然而出,玲珑鸟也随着她飞围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心 早餐差点要了命 早餐很是丰盛,这是这些天难得一见的早餐,玉米粥,腌制的咸蛋,凉拌碧藕,牛肉汤,莲蓉粉包,另外还有一碗碧翠碧翠的汁水,色香味俱全,岳青君不知道这碗汤是什么。 岳青君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客气,这可能是这十几天来他第一次完整的吃一顿饭,因此他的胃口出奇的好. 转眼间桌子上的东西被一扫而光,而给他端来早餐的居然是那位在寒玉谷中见到的神秘教里身材肥硕的横魔侍者,岳青君看到他毫不吃惊,也不奇怪. 横魔侍者倒是瞪大了眼睛,向岳青君解释道:“我无处投靠,因为我和鬼王门大总管灵官圣使有些交情,所以他收留了我,将我安排到亡母夫人这里做仆人." 岳青君不置可否,横魔侍者吃吃一笑道:"你究竟多久没有吃饭了?” 岳青君拍了拍肚子,道:“也许是一个月了吧。你已经吃过了吗?”他忽然想起横魔侍者,不禁歉意非常。 他嘻嘻一笑道:“我这种人不吃饭便罢,吃一顿饭可以管好几天,不像你,一顿饭不吃就要饿的肚子咕咕叫。” “你都是吃这么多吗?” “这很可能是一个饭桶的食量,对吧?”他很懂得什么时候给自己来个自我解嘲。 横魔侍者忽然间脸涨得通红,岳青君也不禁有些后悔,他当着横魔侍者这样的胖子本不该说饭桶这样的话. 岳青君喝完那碗碧翠碧翠的汤,横魔侍者的脸色开始变化,刚才是憨笑,这会儿是开始咧嘴笑,一种不怀好意的笑,看着他,岳青君这时候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识过的那些武林中的正人君子,他的笑容正像他们一样。 他绝对没有喝过如此美妙滋味的汤,生平以来绝对不会有的汤,世上也绝对没有这种滋味的汤。 但是,喝下去之后,那种痛苦,他也绝对没有尝过滋味,就像万蚁钻身,就像许多条蛇用红色的芯子在舔舐他的身周,不是疼,不是痛,想抓挠却无能为力,难忍却不能叫喊出来。 他的汗水早已经将头发和脸上打湿,滴答答顺着额头和下巴开始洒水一样下来,他怔怔的看着这个横魔侍者,又看了看那只乘汤的碗,向横魔侍者道:“是这碗汤?你下了毒?” 横魔侍者闪开身,后退几步,道:“是的,就是这碗汤,这是药王谷的冥扁鹊所配制的洗骨浣髓散,会将一个人慢慢的蒸干,这就是洗骨浣髓。” 忽然,玲鸾闯进屋里,对横魔侍者怒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们在你成为废人之后收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他喝下洗骨浣髓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玲鸾举起右手奔着他就击出一掌亡灵幻影掌,横魔侍者这时候冷冷道:“你若是想救你这个情郎,就不该对我无理,他们破了我的天罡元气,差一点让我命丧寒玉谷,难道还让我感激他们么,这是什么道理。” 玲鸾戛然而止,收回右掌,再回头看,岳青君已经从椅子上摔滑在地上,他的脸上依然是笑容,他的笑容似乎是天生的,可是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抖动,脸色忽红忽白,汗水将地上浸湿,她忽然扑在地上,抱住岳青君,呜呜哭了起来。 “玲鸾,你该知道我是谁吧?也该知道我的目的了吧。” 横魔侍者得意洋洋的道。 这时候帘栊上飞来一只鸟儿来,格格不停的叫起来,它的形貌和玲珑鸟差不多,色彩就像是一只乌鸦,可是外貌和玲珑鸟神似,但是更加显得轻灵,虚无,就像是云雾一样,就像是缥缈的魂魄。 而它的叫声让玲鸾开始发抖,只有听到世上最可怕的声音,人,不,是人和神都一样才会有这种动作。 “鬼王神枭。” “不错,我这次奉了圣教主之命,和卜任轨一起履行当年的协议,就是来铲除你们这些时时刻刻想出走亡灵窟,不守契约的亡灵派的人。”横魔侍者道。 “你们为了杀我们,连这个武林之中最邪恶的恶鸟也带来了?”她止住哭声骂道。 “鬼王神枭,血魔幻刀,仙凡一路,地狱难逃!”横魔侍者喝道。 “带进来。”横魔侍者向窗外大喝一声道。 进来的是十六名披着金色衣衫的蒙面人,他们手中所执的,是四柄刀,四把剑,四口斧,四条枪。 为首的人,玲鸾自然认得,便是鬼王门的大总管灵官圣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耻逼迫 盟约不履 被押进来的,是亡灵夫人,她头发披散,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骷髅的黑袍,还有被灵官圣使手中提着的一片网网住的玲珑鸟,玲珑鸟上下翻腾,挣扎哀鸣,而架在二人一鸟头顶的,是两柄利斧,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横魔侍者向灵官圣使嘿嘿一笑道:“大总管,想不到我们圣教还有机会与鬼王门合作,续写昔年的同仇敌忾,真是万分的荣幸。” 灵官圣使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冥尊帝御昭御我们,此次只和你们联合灭掉亡灵派,这也是我们昔年盟约的终结,若非是你,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渗入机关重重的亡灵黒木堂,此事完结,鬼王门其他的事再和你们无关,以后江湖再见,是敌是友,还要看你们行事如何。” 横魔侍者点点头道:“鬼王门冥尊帝御的意思,我一定转告圣教。” 灵官圣使转身对亡母夫人道:“亡母夫人,你难道忘了你们族类和亡灵派所应遵守的誓约了吗?此次你们私自劫夺岳青君和墨孤魂的余孽,不知道这是死罪么?” 亡母夫人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被囚禁和挟持之下所订立的诺约,对谁最公平,那叫诺约吗?城下之盟,也总该是两个国家吧?对于我们,你们还不是想怎么玩弄说法就怎么玩弄?” 玲鸾举起手中的墨法剑,对灵官圣使道:“墨尊令在此,你们敢造次么?尊从墨尊令,也是鬼王门亡灵派和神秘教昔年达成的盟誓,你难道不知道么,见墨尊令如见墨孤魂,如违盟誓,人所不齿,堂堂鬼王门,难道说话不算么?” 灵官圣使退后几步,恭恭敬敬道:“小丫头,鬼王门岂有不尊自己的誓言之事,可是只要你们今天一个也活不了,那么谁知道我们鬼王门出尔反尔?你妄自手持我鬼王门仇人墨孤魂的墨法剑,若非看在你是个女孩子的份上,我早已让你碎尸万段,墨孤魂已经身死,你还在这里拿着他的遗物张狂,难道不怕背上个意图颠覆武林的大罪么?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吗,你手拿禁器,以下犯上……“ 玲鸾怒道:“你屁放完了没有,我可没当你们会傻乎乎的履行自己门派昔年的誓约,但是想不到你们无耻一致若斯.这些大帽子便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对付我们亡灵派的最大法器,我这时候才明白我们亡灵派为什么会被囚禁,不是你们的武功势力太厉害,也不是你们的手段如何的高明,更不是我们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应该被囚禁的罪恶,而是我们是被你们的这些话语变成的法器镇压,我们怕担上惑乱武林的罪名,怕以下犯上的罪名,怕,怕,怕,所以忍受孤独和寂寞。 亡母夫人满脸悲愤,道:“陈宫灵,你这位鬼王门的大总管,你当初落难差点死在大漠之中,若非我鬼王门收留,你焉能有今日,不料你贼心不死,当初亡灵公念及你天生畸人,收留了你,将你引荐给卜任轨,难道你忘了你怎么才有的今天吗?今天你居然在我们的饭食中下颠倒迷神散擒拿我们,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横魔侍者哈哈大笑道:“鬼王门终于再次和圣教联合,看来我总有回归圣教,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灵官圣使眼珠一转,横魔侍者谄媚笑道:"这是鬼王门的属地,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在此,向圣使告声叨扰,我先走啦."他转身晃晃悠悠的走出大厅. 亡母夫人冷笑一声,并不说话,灵官圣使这时候转身向玲鸾道:“玲鸾,我知道你是亡灵派武功最高的人,你甚至早已经超过了你的母亲,为了捉拿你,我将鬼王门座下新进的震殿十六鹰卫带来了,我劝你还是趁早俯首,念你年幼无知,你劫夺岳青君的事,我可以向冥尊帝御帮你开脱。” 玲鸾这时候站起来,对灵官圣使道:“不要废话,我们亡灵派的事,我们敢作敢当,放开我母亲,我妹妹,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灵官圣使张大眼睛,点点头道:“亡母夫人,你这个女儿真的不得了,不愧是你们族的第一美女,第一高手,武林之中,这种胆色和魄力,试想有哪个女子能敌?” “废话少说。” “好,爽快,你交出墨法剑,并且发下重誓,不得妄自走出亡灵窟,否则将受天雷之击,地狱之火焚烧,我就放开你母亲和你妹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威逼利诱少女终得逞 玲鸾眉头紧锁,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可以,我可以交出墨法剑,不过你放了我母亲和玲珑的同时,也要给我一些晓起泉的水。” 灵官圣使恍然大悟,笑道:“女生外向,纵然是以女为主的亡灵派也不例外,门派生死关头之际,尚且不忘记儿女私情和情郎的性命,好,你真是有情有义,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处,让你爱他胜过你们族人,不过我感觉你实在比我们这些心如钢石的鬼王门中人强的多。” “也许这就是江湖的无奈,有情有义者总是不如铁石心肠之辈过的好,心灵伟大者也没有我们强大”,说到这里,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心底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惭愧,也不知道平时一向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信条的自己忽然间怎么变得这样。 “我便给你晓起泉的水,让你救你的情郎,否则,他真的会被内火烧死的。” “玲鸾,你不能把墨法剑给他,我们的屈辱和我们亡灵族的希望全在这把剑上,这把剑寄托着我们亡灵族上千年来的灵气和希望,没有它,我们亡灵派复兴无望,数十年来门派中人的自由渴望将被消灭,如果你给了他,神秘教与鬼王门对我们一点顾忌也没有了,到那时候,我们虽欲求这外于争雄武林中的囚禁和寂寞中的宁静也不可能了。”亡母夫人忧心如焚道。 “妈妈,可是我,我……”,玲鸾眼中含泪,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岳青君。 “小姐姐,灵官圣使是我们族中的叛徒,他现在忌惮的就是你的武功,还有你的剑,你若是俯首投降,咱们可就一点活的希望都没有了,不可相信啊。“玲珑鸟急道。 鬼王神枭瓮声瓮气道:“你这只该死的青鸟,关你什么事。” “你这只臭乌鸦,不过是鬼王门的血魔阴魂所炼化,当年这些血魔他们何等耀武扬威,作恶多端,杀的人不计其数,今天都化成乌有,你这个寄托而生的乌鸦在这里还嚣张什么。”玲珑鸟嘴上并不示弱。 岳青君这时躺在椅子上,就像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两眼呆滞,甚至身体已经抖动挣扎不得。 玲鸾摇摇头,美眸中尽是痛苦之色,将墨法剑在手中一晃,宝剑发出乌沉沉的寒光,十六鹰卫看到这种寒芒,不禁往中间缩成一个团,鬼王神枭兴奋的格格格格叫的更快,就像是牙在打颤。 “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希望,我们全家的性命荣辱,都将要葬送在你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的手中。”亡母夫人对玲鸾失望又是痛苦,丝毫顾及不得自己脖项之上所悬的利斧。 “你不该这样说的,玲鸾还是识时务的,我们带来的有冥尊帝御的谕意,若是你们不交出墨法剑,我们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玲鸾这时候似乎不再听从母亲的言语,倒执宝剑,将剑柄递向灵官圣使。 灵官圣使眼里好像闪烁着火,欲望的火——这就是武林中最高的信物,墨尊令,他几乎不敢相信,如此轻易之间,就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就好像自己忽然之间坐上了鬼王门那把象征地位和身份的乾坤交泰椅上一般的神奇发王。 他不敢相信他此行的成功,目的达成的如此顺利,他甚至忘了伸手去接墨法剑。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这两只手,不,是玲鸾的双手和灵官圣使的双手。 当灵官圣使握住墨法剑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拥有天地之间无上的荣光。 “墨法剑给你了,快放开我的母亲和我妹妹。”玲鸾道。 灵官圣使一挥手,那十六鹰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撤。” 亡母夫人绳索顿时被解开,而玲珑鸟身上所覆盖的网也被撤掉,玲珑鸟振翅而起,在大厅中盘旋飞翔。 灵官圣使道:“我们鬼王门,不像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那样的不守言诺的,放心,玲鸾,可惜了,在这个阴森寂寞的亡灵窟,你只有辜负红颜韶华,空老山谷,你的无上勇气和才气,美貌,也将长埋此间,可惜,可惜……” 他转身向十六鹰卫挥手,示意要走,而转身的一刹那,只不过是一刹那,他手中一轻,墨法剑已经不见! 他的脸上露出的是惊恐,他不知道武林中有谁会有如此快的身手和轻功。 他立马回身,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三个人,玲鸾,亡母夫人,还有笑嘻嘻的岳青君,那个本该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的岳青君,那个本该躺在地上剩下半条命的岳青君,那个手中居然拿着墨法剑的岳青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狗急跳墙联合邪教 “你,你没有中毒?”灵官圣使看着岳青君,一脸恐惧,他的恐惧来源于岳青君如此之快,还有他如何解得了鬼王门独门秘制的洗骨浣髓汤的毒性。 岳青君看着他笑了笑,道:“也许我真的没有中毒,也许是你给我喝的是补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的。” “你不是喝下了洗骨浣髓汤吗?你为什么没事?” 灵官圣使心中恐惧多过疑惑,只好用放大的声音减轻自己的惧意大吼道。 “你们得到和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包括你们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给自己弄个什么名号才彰显自己的以为的独一无二的所谓冥尊帝御卜任轨。别人只不过是要过一些基本的生活,保留最基本的东西,别人拥有的这把剑也只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精神寄托,你们都想要剥夺掉,如此赶尽杀绝,可知道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做的么?”岳青君实在忍不住气道。 那只鬼王神枭直扑岳青君,疾似流星,一股腥味冲鼻欲呕,似乎羽毛上带着毒药,这一点岳青君倒是绝对没有想到,但是岳青君毕竟是岳青君,将宝剑平平无奇中如剑如枪指向天帝神枭,嘻嘻一笑道:“不要动,你该知道这口剑的厉害!” 这轻轻的一句话,那本来已经飞到岳青君面前的神枭应声而疾飞到灵官圣使的身后牙齿打颤道:“怕,怕怕怕。” 玲珑鸟凌空唳鸣:“死乌鸦,你不是张狂么?快快跟我到外面决战!”朝着窗户直飞了出去。 鬼王神枭呱呱大叫,随着玲珑鸟也从窗户中疾飞而出,两只灵禽振翅腾空,在半空中啄,撞相击,凄鸣声响彻亡灵窟,瞬间羽毛片片飞落。 灵官圣使哼哼冷笑了一声道:“岳青君,你以为你抢走了墨法剑,就可以一切高枕无忧了吗,你以为鬼王门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以前也许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可说不定了,你们急于想得到这把剑,无非是被削了面子急于为了面子和武林正统找脸的意思。” “最不好意思的是,你们和神秘教的互相攻杀,使鬼王门损失了一百七十个阴官,四百六十元阴将,六十二个阴君,三十六路真君,四个阴蚀皇,对不对?”玲鸾如爆竹一般一番话说的十六鹰卫和灵官圣使直发愣。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官圣使看着这个女孩子,声音中满含着疑问和暴怒。 “是谁告诉你们的?” 亡母夫人道:“你是太小看我们了,以为真的我们亡灵派乃是避世的无论魏晋,不知秦汉之人么?若非如此,你们如何狗急跳墙般不知羞耻的与神秘教联合攻杀我们?你们也无非是急于得到墨尊令让对方忌惮而已,这把剑虽然是宝剑,但是它代表的是昔年武林的权威和武林盟主的威风。” “哦,原来是元气大伤,攒鸡毛凑掸子,凑合一帮乌合之众来亡灵窟狐假虎威。”玲鸾一顿嘲讽道。 灵官圣使忽然仰天大笑道:“很好,你们知道的可不少,可是你们错算计了他们”,他一指身后的十六鹰卫,命令道:“变身,布阵。” 那十六鹰卫应声而动,其行动的迅速,毫不在刚才的岳青君之下,只是他们的快似乎一阵旋风相似,瞬间把三个人围在中间,刀枪斧剑齐齐的指向三人,使得这种惨烈的的情景看起来更加的恐怖,炫目。 岳青君,亡母夫人,玲鸾被围在十六人的垓心,而更奇怪的是,每个人低头的瞬间嘴上多出的头长着一只鹰嘴,两只手臂,那鹰嘴如同一支利刃,多出的手臂变成两只鹰爪,锋芒锐利,颤巍巍如同刚钩,他们手中的刀剑枪斧也变的光华夺目,寒气逼人。 亡母夫人脸上变色,点点头道:“很好,很好,这便是鬼王门的八方勾陈阵,这些多出来的手臂便是鬼王门窃盗诸葛武侯的墓中书简而造出的神鹰铁血钩,想不到鬼王门对我们真是要赶尽杀绝了。” “你们若是伏法受裁,这时我收回阵法还是可以的,神鹰铁血钩出而必胜,胜而必见血,三十年来从未失手,亡母夫人,你是江湖的前辈,可不要做让亡灵派毁门灭族的事。”灵官圣使似乎不无忧虑的道,其实他忧心的倒是岳青君刚才显示出来的轻功。 亡母夫人不理他道:“岳青君是个外人,和我们两家的恩怨无涉,你们也该网开一面,否则可是黑白不分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八方勾陈阵困美娇娘 灵官圣使点点头道:“岳青君,你虽然是鬼王门的捉拿要犯,但是未必犯下死罪,也不应该丧生在神鹰铁血钩之下,你可以出来。” 岳青君道:“这个还真不行,我已经答应过了玲鸾要做她的仆人,一日为仆,终身无改,这个时候要我走,你这是骂我岳青君,还是骂养大我的辛双成,让人家骂她教出个贪生畏死,说话不算话的懦夫。” 玲鸾呆呆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走就是想证明你自己是英雄么?” 岳青君笑了一笑道:“本来如果我真的要是服下刚才的毒药躺在那里装死狗不动,也没什么,似乎还可能会心安理得的挣扎着呼天抢地,可是我忽然发现,我像是服下了解药一样,我的内力忽然间就回来了,你不是说我服过东瀛的麻药么,好像刚才那碗汤真的解了我的毒,这使得我想当逃兵也当不了了,还有不管你们亡灵族是不是女主一切,当男人是你们的仆人,但是我不仅仅是你的仆人,也是个男人。” 所有的话都已不必说,这句话将所有岳青君该说和能说的话都已经表达,甚至比那些赴汤蹈火同生死共患难之类的话更有感染力。 “我毕竟没有看错人。”玲鸾的泪水又再一次流下,而十六鹰卫和灵官圣使不知道怎么的,眼睛里似乎都闪出一丝惭愧,鹰卫们都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变化,想必脸上也有点发烧,尤其灵官圣使更觉得羞愧难当。 “玲鸾,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我们遭遇的将是连邪魔外派都没有遇到的邪恶阵仗,无论如何的手段都可以使用将他们击败杀死,你知道吗?”亡母夫人厉声道。 亡母夫人忽然用手向房顶劈出一记空掌,忽然间一柄巨大无朋的槊从梁上飞了下来,她手中轻轻一挥,擎在手中。 十六鹰卫开始冲击,但是似乎被一种无形的网给弹回,他们的刀斧剑枪同时砍出的威力,不下于山崩地裂的威力,但是却被一种柔韧的力道给回击,而这种力道的雄浑也是他们自从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但是这种雄浑的力道并不霸道,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三个人被十六个六十四条臂膀围堵,青鸾手中不知何时执着一柄青铜之色的三才软剑,而东王母的手中横着的槊,劲力十足,挥动开来,声息皆无,显然是内里已臻返璞归真的境地。 岳青君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用这种重兵器能用的举重若轻,而此时的亡灵夫人,比摩天杵地的天神还要威武雄壮。 而她的威武之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美,内秀之美,岳青君实在不能想象女人是如何拥有这样的英勇与美丽兼具的。 “禹王神槊,禹王神槊,周穆王西来带给亡灵族的礼物。”圈外围观的灵官圣使惊叫道。 亡母夫人和玲鸾被鹰卫们夹攻了五十多招,忽然间玲鸾腾身而起,一剑飘洒如片山,使得鹰卫后退一步,母女开始反击,她们所用的招数在岳青君眼里并不高明,但是绝对有效,可是加上自己的剑法,也始终冲不破藩篱,也冲不出八方勾陈阵。 十六鹰卫每个人的鹰嘴和四臂,看似笨拙榔槺,但是这些臂膀和鹰嘴鹰爪加起来,就像三十二个人的六十四只胳膊,不仅仅有兵器的繁复变化,还有各种鹰爪的夹击。 岳青君听柳芳白说过享誉百年的鹰爪功和少林的龙爪手的威力和功力,这些十六鹰卫的鹰爪的变化和攻击手法以及力道,即使是鹰爪门和少林派成名一流的高手也绝难以抵挡。 而他们的兵器的招数岳青君也没有见过,无论是剑还是刀斧,长枪,他们的招数似乎仅仅一招,就是砍,以上势下的砍,可是这一招也是那样的难以招架,力道强劲,兵器如负重一般加重。 而他们最厉害的远远不是他们的招数,而是他们的阵法。他们攻击的并不激烈,似乎还能让人喘气,他们的砍杀也并不快,但是神术似乎使看似可有的破绽变的毫无间隙。 自己看到的明明是破绽,去寻瑕抵隙的刺出一剑,可是他们的兵器上就像附着缠绕兵器的无网之网,减弱对手兵器的攻击的力度,就像是人到了水中抡起兵器一样,水流阻挡了力道,这种力道似乎是因为他们招数的互相配合变化而来,但是他们的招数似乎又变化不大,甚至他自己现在根本还没有分清这十六个蒙着面的鹰卫每一个人的差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肚破穿肠 一败涂地 可是若是他真的麻痹大意的停息一下,他们的阵法便立即变化,又一次让自己捉摸不到,首不顾尾,刚才想到的破解之法已经毫无用处,本来冲霄剑法和诸仙掌使出来的时候潇洒轻灵,这时候岳青君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初学走路的牙牙幼童。 亡母夫人似乎对这个阵法的运用颇为纯熟,颇有好整以暇的范儿,她虽然被围在垓心,每一个动作也似乎是为带动这个阵法的核心。 但是她也攻击不破,冲击不出,更不用说伤害到鹰卫,玲鸾似乎已经失去耐心,招数也变得散乱,汗水开始流下,头发披散开来,岳青君并不比她的情况好,但是岳青君有的是耐心。 用耐心去寻找对方招数和阵法的破绽,这是岳青君行走江湖以来所学到的最大经验,虽然他以前不会武功,更不懂得武功,但是他懂得人,他的计算阴谋都是针对着无数的不同的人,而任何招数都是由人使出。 鹰卫的破绽在岳青君眼里似乎很大,但是岳青君每一次从阵法的破绽中开始破解之时,这些破绽又变成了陷阱,岳青君至少有五次要着了道儿,丧命于这些鹰卫的手中和兵器之下。 “岳青君,走离位,踏巽位,击长枪,斩鹰嘴,归无妄。”亡母夫人突然高声喝道。 岳青君正在百思不得其法之际,听闻亡母夫人的呼喝,手上和脚下随意变换,一步一个动作,看似清晰,但是快的不可如影似魅,亡母夫人声音停下,他的动作也已经做完,三只鹰嘴被他的墨法剑的长矛矛头削掉,而两只长枪也被他的墨法剑所到之处震落在地上。 而同时亡母夫人和玲鸾也一人用剑刺杀两个鹰卫,一人用禹王神槊砸死两个鹰卫,而血留在地上的瞬间,这些鹰卫开始喘息哀痛的嚎叫,死去的鹰卫似乎像是被打气的皮球,身体开始撑裂,而后砰的一声肚子爆裂,如一团黑气般散漫空气之中,粪味和血腥味夹杂着尸体的味道,笼罩在大厅之中。 而奇怪的事发生了,岳青君以为那些鹰卫因为同伴的受挫和伤亡本该气馁,减小攻击力的,但这时他们所受到的攻击力度更超过刚才,这是岳青君亡母夫人和玲鸾三个人所不能想到的。 而剩下的十二个鹰卫的攻击此时如泼风骤雨一般,刀剑枪斧的数量本来该是变少,可是这时他们的快速像是增加了兵器的数量。 “散血噬魂大法,越是遇到血和杀戮便会被激起魔性,使得攻击力变的越是厉害,好狠的卜任轨!”玲鸾怒道。 “玲鸾,岳青君,这些鹰卫已经失去常性,非但理智全无,简直就是魔鬼附体,除非他们倒下,是绝对不会停下厮杀和攻击的,刚才他们同伴的血已经激发了鬼王门培植于他们脑中的魔性。”亡母夫人大声提醒道。 他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人一见到血便会发疯发狂,这叫嗜血,他想不到武林中赫赫有名与玄都宫主齐名当世号称武林第一的卜任轨也用这种方法来训练杀手。 这些鹰卫的攻击的确变的快和疯狂,楚岳青君怕的不是快和疯狂,而是他们章法的严谨和阵法的配合天衣无缝,此时这些鹰卫的手法就像一个普通的凡间高手的莽撞和失去行动的常性,所以他们的攻击所有的除了威力,已经失去了准头和判断,对三人无足威胁。 又过了一刻钟,这些鹰卫已经死伤殆尽,所谓的伤,只是岳青君用诸仙章的点穴手法点住了他们的穴道,他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他的手法可以不可以点住这些失去理性的鹰卫。 瞬息间,死去的鹰卫的肚子胀裂,黑气不断散发到空气中,刚才紧张打斗的同时,三个人还没觉得怎么样,这时候亡母夫人皱了皱眉头,岳青君倒没有怎么样,,玲鸾开始呕吐,忽然和母亲抱在一起,放声大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样的离别 不一样的感怀 “玲鸾主人,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要与我单独聊聊么?真是不好意思,时间不多。”玲珑在空中鸟嘤鸣高唱,岳青君望着玲鸾嘻嘻道。 玲鸾回首望了望母亲和一众亡灵派的人,叹息一声道:“灵官圣使已经逃走,这次鬼王门算是大败亏输,加上神秘教的创伤,我相信卜任轨短时间内也组织不起力量追击我们,而我们也将要离开这个囚禁我们的地方,呆在这里久了,亡灵派已经不习惯广阔的天地了,我们也自我流放在亡灵窟。” “这是你的一个梦,不知道算是噩梦或者是美梦,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本来,你也不属于亡灵派,在你去鬼王门的路上,遇到了我们,不知道算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你的幸运,我和母亲,玲珑将带着我们族人直奔西域之西,寻求我们的故乡,本来我该报答你对我们的帮助,追随你行走江湖。” “说实话,我应该把你留住,无论对于女主一切的亡灵派,还是男主一切的你们来说,作为女孩子的幸福和憧憬,差别都不大,但是亡灵派被囚禁的太久了,它需要重建,它也需要人的牺牲,对此,我责无旁贷,为这群人寻求到故乡,故乡虽然远,但是一定可以到达,那里水草丰美,树木茂盛,你应该相信。” 岳青君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玲鸾终于绷着的嘴怒气勃发,一跺脚道:“我都要走了,都要离别了,你难道一句话,一句我想让你说的,一句你应该说的话都不对我说么?” “当然不是,你乃是最美丽的仙子,蕙质兰心,但是你身上背负的是一个族群的希望,而且你说的,没有人可以代替,纵然我想为你分担,也实在做不到,我是有幸得到你的帮助,我这个江湖里的小人物在不远的将来也当然有重要的事要麻烦你,不过老实说,我不希望说太多临别时候的伤感的话语而让气氛弄得生离死别一样,老实说,你们叫亡灵派,应该对人世的生离死别看的开了,别弄得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好?” 玲鸾似乎是不认识他,半晌才脸上红红的,娇羞无限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终于可以走出亡灵窟这片囚禁我们的天地了,也正因为此,天地都广阔了,更何况我会在以后的日子见到你呢?这算什么难事?你说的对,不该弄得像是生死分别,我们都有责任,都有自己该努力着为新生的事该我们去做,不过到了江湖,你可不要勾引太多的女孩子,别让我生气,其他的我就没有太多要说的了。” 岳青君摸了摸鼻子,想不到玲鸾会有如此一番话,打个哈哈道:“你放心,我保证不妄自到鬼王门走一趟,你也要好好保重,找到你们的故乡,放心,这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短短离别。” “墨法剑你还是带走吧,虽然它是我们的圣物,但是已经是武林威权的象征,虽然墨孤魂手中的这把剑因为墨孤魂显得比较虚伪,但是这把剑还是武林的正义之剑,持此剑的人,我盼望他是个真正的正义之人。 岳青君望着亡灵派的众人在大漠之上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心驰神往,他刚一转身,只听见一个声音嘿嘿冷笑道:"别动,小子,英雄救美你也逞能了,你居然敢擅自管鬼王门的闲事,难道真的以为我这位大总管是吃干饭不做事的么?" 岳青君感到头沉了一下,不省人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章章 富贵不如斯 都是白搭 临青海湖之东畔,波光潋滟之间,庞大的鬼王门总坛鬼王无极宫矗立在那里,依山临水,楼阁繁华,富秾奢丽,丝毫感觉不到这里是西域苦寒之地,这里倒是和岳青君长大的地方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杭州有点类似. 而且这里的确是宫殿,你根本丝毫感觉不到这里比皇宫差到哪里去,如果你到过或是见过皇宫的话。 其实皇宫并不因为它是如何豪华而被人觊觎和奢望艳羡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极度的有钱和足够的时间,悉心经营,你便能造出不亚于皇宫甚至比皇宫更加威严壮丽豪华而且属于你的宫殿. 可是皇宫的氛围你是造不出的,权势不是可以靠着做戏就能拥有的,权势是要靠杀人,是要靠欺压人,是要靠人相食,万骨枯的结果也未必有运气得来的,古往今来,无数次的亿万骨枯也只不过出来了二十四个开国人王帝主而已。 “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威众”,即使你构造出皇宫的气氛,也建不出来那种大国天朝所有的君临天下的气象。 冷漠,繁华,阴森,明艳的色彩,适合满足拥有磅礴无边奢华欲望的人们。 但是那并不一定适合人的居住。 可是鬼王门却是大有不同,真的不同,这里虽有点儿"鬼"的称谓,但是丝毫不影响这里的人气,甚至是神仙气,甚至是富贵气。 原来鬼可以这样生活,鬼原来可以这样舒服的生活。 原来鬼和人并没有区别,至少和许多人的表面上的生活没有区别,吃喝拉撒,全都要有。 忘了提醒大家,鬼的意思和给人的感觉是 在黑夜行动,或者比较隐秘,但是这里的鬼们行动的时候并不黑暗,只是大家喜欢过夜生活,在夜里狂欢而已。 到了这里,你会觉得凡是中国人想得到的好生活,豪华品味都不算是什么,什么蜡烛当柴火烧,什么锦帐铺成路,简直是小儿科,因为这里烧的便是楠木,紫檀木!你能感觉到的地方,全是厚厚的地毯,而“肉屏风”你懂吗? 这应该是许多读过书的人想出来的享乐法子,但不是他们所拥有的权位财富和积累所能干出来的,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有足够的财力。 他们的主人才有这样的气派. 就是许多美女围起来,给你挡风御寒。这些美女无一例外是丰乳肥臀,美丽明艳,香浓甜蜜,身材妖娆,个个让人看了欲火焚烧,飘飘忽忽,绮念陡升,有的人将手放在她们的怀里取暖,这都是文明的中国人想出来的文明享受,这才是刘项所奢想的大丈夫当如此的终极文化,这才是陶朱猗顿之富,南朝王谢家之贵! 她们没有不乐意的样子,而且都是很饥渴的等待男人们变态的爱抚。 武林人物虽然没有什么风雅格调,高端品位,但是谁敢否定他们也读些书?他们给人的印象是比较粗野无知了些,可是他们也或多或少的读过些书,并且有的还读过很多,比如文东阁,比如岳青君。 文东阁不一定知道这些,但是岳青君知道,只不过那时侯他都当是齐东野语,稗史传闻而已,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享受法子,虽然他很有钱,而且如果他想,在仪星山庄他也可以。 这里你只会生出今夕何夕,温柔缱绻,缠绵无限的感觉,而不会想起江湖纷争,武林争霸,刀光剑影,血色白骨。 但是这里似乎不适合女孩子,尤其是我们以为的正经的女孩子,这是岳青君的感觉,虽然他并没有觉得这些娇艳可人的少女并没有什么不正经,并且在深层的意识里,他还好像比较喜欢这样,虽然她们的美貌赶不上柳芳白和静子,玲鸾这些女孩子。 柳芳白静子不在这座皇宫似的大厅,岳青君这时候还是很仔细的理了理终极的思绪,仔细的扫了一眼周边,没有看到这两个女孩子,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这倒不是用因为他觉得二女不该在这种地方想当然的解释,她们不在没有什么奇怪,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是俘虏,俘虏通常没有决定权。大约除了作为柳芳白俘虏时候的岳青君公子除外。 其实在我们岳公子心中,倒很是怀念那段不堪回首的“俘虏生涯”的。 夜明珠布满大厅,屋里珠光宝气自不必说,觥筹交错,乐声轻扬放荡,奢靡,体香花香流动,少女们如穿花的蝴蝶流水似的斟酒端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美女在怀,管他今夕何夕 当然岳青君也在座,只是他刚开始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慢慢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了,而且觉得这样的环境真是一个字才能形容:好;若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极好;若是用三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好极了!若是用五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想不到的好! 他的席位很高,居然排在西宁三魁的上首,而且比长白山大债主左倾城,阴山二奇还高。 这很使这些或是称霸一方或是纵横一域的江湖豪客心里生出三四分的不满,而他们脸上带出来的有七八分的不满,那是因为他们一向财大气粗,横行跋扈,出手要人命惯了的缘故,不显出一点儿骄横气,不摆出一点儿架子和谱儿,那简直不能称为江湖好汉,绿林豪杰. 但是客随主便,虽然他们一向横行霸道,强蛮无理,他们实在是没有法子,因为他们似乎还不敢对鬼王门不满。 所以他们只有看着岳青君生气,因为卜任轨根本不在,出现的是他的大徒弟卫震天,他只有二十多岁,在谁的武功高谁是老大的鬼王门,他居然是大弟子,真是不简单。 他早已名动天下,至少是在西域,几乎可以和玄都宫成名十余年的大弟子颜青青齐名当世,隐隐和昆仑掌门相比并。 他很友善,通常友善的人即使只是在把友善放在表面上,也并不惹人讨厌,他和那位在亡灵窟被气走的九井十郎挨着岳青君坐。 卫震天给他斟了一杯酒,道:“岳兄,用这种法子把你请来你不会介意吧,酸书生和恶娘子使用了点儿小手段请你来,这都是九井侯爷的意思,绝非鬼王门和家师及在下的本意,不料本派生了点波折,让你困顿在亡灵窟里一天,也多亏灵官圣使机智用五鬼断魂香最终才能请你来一叙,不然我们可是怠慢了贵客,你这位武林中的后起英雄若是过鬼王门而不入,鬼王门便是失了待客之道。”他很聪明,推的很干净。 岳青君苦笑道:“有点儿介意。” 除了卫震天和九井十郎之外,其他的人都面色大变。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卫震天便是江湖上几年来说一不二的太子,可以享受这种尊荣的,地位和他相当的是玄都宫的小宫主,凤烟萝。 虽然他背后被人称为鬼太子,但是一般人是不敢拂逆他的话的,除了一般人之外当然除了这一般人之外人已经不多,但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比卫震天还年轻的少年怎么敢如此放肆?他是谁?至多也不过是比别人英俊些嘛。 卫震天笑了,他很久没有听到过不顺从他的话,今天听了倒是觉得好玩之极,道:“岳兄,你介意什么?” 岳青君把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认真的道:“本来车上颠簸,不过还算是软绵,其实天真的很冷,冻得不得了,加上大总管将我从亡灵窟死狗一样的放在马背上了半天,真是冻得我够呛了。” 卫震天笑的更是开心,道:“怠慢贵客了。”他一招手,似乎话也懒的说,立刻走来四名惊才绝艳的美丽的少女,这四个少女的美丽真是让人吃惊,比那些围着做肉屏风的女孩子更加美丽出众,而且都是那么的气质不凡. “你们两个去给岳公子暖手,另外两个去荟萃阁暖床,今晚你们四个服侍岳公子。” 四女一笑,道:“遵命。”两个转身而去,另外两个留了下来。一个正欲解开上衣,岳青君道:“不必,我自己来。” 他一把把一个少女抱在怀里,手伸向她的怀里和胸膛,那少女格格笑起来,卫震天竖起大拇指道:“岳兄好手段。” 岳青君道:“承兄美意,敢不领受?”九井十郎撇了撇嘴,道:“岳公子,这美人消受如何?” 岳青君道:“销魂蚀骨,妙不可言。”三人呵呵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九井十郎道:“岳公子,如果……” 卫震天一摆手,道:“今晚只饮酒赏歌舞,不谈其他”,九井十郎闻言不语。 那怀里的佳人嘘嘘直喘,柔若无骨,香吹细细,很是令人生出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岳青君一直在她怀里暖着他被冻僵的手,似乎手还有点儿不老实。 “岳兄,我敬你一杯酒。”卫震天举起酒杯,道,岳青君也举着一个杯子,只不过也像卫震天一样是一只手,另一只手仍是在那少女的怀里,他看看杯中,如玉色而不浊,如奶味而不腥,“这是什么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佳酿难得 四佳丽身份惊人 卫震天道:“这酒的酿法比较特殊,在春季海水开冻的时候,用青海里特产的龙骧蚌里千年的珍珠研碎,附在少处女的胸腹之间,用绵密无间的内功,吸收她们身上的体香.其后将珠粉与粳红玉米放在一起发酵三天,这种米只有播州一处才生产,不可多得,然后用苏州虎丘天织阁里出产的锦云布滤去杂质然后引用,我叫它玉怀珍珠酿。” 岳青君道:“哦,这酒不但香,而且连酿酒都有这么雅致的手段,真是让人想入非非温情无限,好一个玉怀珍珠酿。” 卫震天道:“当然,没有人想不到的,只要他有时间,只要他会想,我看过前人将龙井茶放在少女胸间轻轻揉,制出来茶的味道更佳。” 九井十郎嘎嘎嘎大笑,鼓起掌来,道:“可以说与我们的裸体盛各胜擅长,不分上下,有趣,有趣。”他快乐的唱起了东瀛小曲儿,忍不住手舞足蹈,用筷子敲打碗盘,叮叮直响. 卫震天点点头,道:“环顾这里,也不过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喝这种酒。” 岳青君脸上的神色疑惑,不禁问道:“不知是哪两个人?难道是你和这位九井侯爷?” 卫震天仰天大笑,俊美的脸上尽是不屑,向岳青君道:“岳兄何必如此客气自谦?当仁不让,唯有兄与我尔!” 他话说完,仰头而尽,九井十郎刚才的快乐和手舞足蹈变成了怒火大炽,脸上神色剧变,二人混如不见,但这个东瀛人还是沉静下来。 岳青君道:“还未请教大名,敢问兄台大名。” 卫震天道:“鬼王尊座下大弟子玉面人杰赤胆勇卫卫震天。” 岳青君这时将那个少女推开,站起身,看看大殿中的人,打个哈欠道:“这里真像是一座大戏台子。”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对这个出言不逊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的言行报以十分的不满,卫震天一笑,道:“是么?那么岳兄以为这个戏台子上的主角是哪位呢?” 岳青君道:“卫兄想必心里早已有数。” 卫震天道:“岳公子久居江南佳丽地,请问刚才这四个女子品貌如何?” 岳青君心中一奇,道:“很好。” 卫震天道:“他们其中一个叫柳盼盼,是秦淮河上身价最高的歌妓,她的身价是每个时辰五十两。” 岳青君道:“哦,我想一万两也是不贵的。” “一个叫崔嫣然,是当今武威侯的义女千金,一个叫金彩霞,是巫山玉女派谢菁华的宝贝徒儿,岳兄,你猜你怀里抱的这个是谁?” 在场之人大概除了卫震天之外没有不惊骇的,只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卫震天口中的女子,个个不同凡响,都是享誉武林的殊丽尤物。 她们非但向来是视男子如无物,并且每一个的武功足可跻身武林一流好手之列。 那位秦淮名妓柳盼盼若是自己不愿意接客,便是王公贵族子弟将金山银山堆在面前也不多看一眼. 这些地位身价令人挢舌不下的美女佳丽,在鬼王门,居然个个如婢女一般,而她们看来也很满足这样的身份地位,岂不太怪? 岳青君当然也吃惊,因为这时候他想起金彩霞,另一个站在他身边低头含羞的少女,两人有数面之缘,原来她现在在鬼王门,他仅仅嘴唇动了一下,而这里居然有一个权倾西域富甲天下武威侯的干女儿! 他刚才怀中那个女孩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扬脸看着他,吃吃道:“我叫耶律冰,又一个小小的绰号叫万里孤凤。” 她只是认认真真的丝毫没有夸耀的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岳青君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因为在天山之西西辽国有一位权势最盛的一字并肩王耶律浩明,耶律浩明久有代其兄称帝的野心。所以便让自己的儿女个个远赴中原学习武功,以图篡位,其中有一个叫耶律冰,便是他的四女儿。 她在来中原拜师的时候,在青海这一带,遇到青海三蛟劫道,她独斗过青海三蛟,并且最后用剑屠戮使他们三个碎尸万段,手段之狠辣,令人闻之变色,便是久走江湖的豪客也是心惊,这些都是江湖中盛传一时的新闻。 想不到她居然也在鬼王门,而这个地位身份的公主或是郡主的显赫显然又绝不是武威侯干女儿和名妓柳盼盼所能比拟。 岳青君一笑道:“想不到岳某不但有饮玉怀珍珠酿的资格,连郡主娘娘都能抱在怀里,一亲芳泽,任意所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红颜少女纵论逐鹿天下 耶律冰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不但如此,你还可以当我第一个男人,成为系辽国并肩王的女婿,你想不想当驸马?” 岳青君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道:“我纵然是想,看来最多也不过是个郡马吧。” 耶律冰道:“你若是愿意,我想一个区区的驸马又有什么?你同我回到辽国,以你的本事,恐怕这皇帝将来都可以做的。” 岳青君瞪大了眼睛,傻气的问道:“这很诱人啊,辽国好不好玩?” 耶律冰嘿嘿笑道:“风狂水苦,飞沙走石,其冷如冰,其热如火,当然比不上令人熏然欲醉的江南。但是王府之中,皇宫之内,又有不同,和区区鬼王门比起来也算是不遑多让了。你若是愿意,当了皇帝之后,以你的才智,挥兵东指,直趋中原,席卷天下,包举宇内,花花世界,踩在脚下,又是什么难事?” 在这千万人的生死之间,这个少女言语轻描淡写,如同儿戏。 岳青君道:“妙!”他一转眼珠,道:“我纵然想同你一起离去,恐怕他们也不放我走啊,你说是不是?”他只当旁若无人。 耶律冰吻了他一下道:“这有何难?我若是带你离开此地,他们还没有人敢拦阻。” 忽然一个声音狞笑道:“三师妹,你马上要上这个小子的当,别让他的迷魂汤给灌晕了。” 卫震天一皱眉,看着一个从外边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面色姜黄的少年道:“二师弟,今日是我当值,请你不要插手此事。” 那黄面少年脸上一副骄傲的神色,也不理卫震天,道:“在下是鬼王门主的儿子,病潘安卜世安,有礼了。”他向岳青君拱手为礼。 岳青君还礼道:“原来是冥尊帝御卜鬼王的大公子卜兄。” 耶律冰对他冷冷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卜世安脸上忿忿道:“三师妹,你听不出这姓岳的小子是要你带他离开鬼王门吗?” 岳青君一脸疑惑道:“有么?耶律姑娘,我说过要你带我出去吗?卫兄,这里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赶我走我都不走呢!居然有人胡说八道,怪不得一副病痨子的样儿。” 卜世安大怒道:“小子,你说谁是病痨子?” 岳青君不怒反笑道:“卜兄,不知可饮的酒么?” 卜世安看他客气,也怕在自己喜爱的姑娘耶律冰面前失去了风度,便道:“五坛八斗总是不至于醉。” 岳青君一竖大拇指道:“海量,海量,不过可惜,真是可惜。” 卜世安一翻眼珠道:“可惜什么?” 岳青君道:“可惜卜兄饮不得这玉怀珍珠酿,你说是不是,耶律郡主?”耶律冰迷惑的看着他。 卜世安怒道:“你放屁。” 岳青君道:“不是我放屁,是在场有人已经觉得你是正在放屁。” 卜世安气的脸色发青道:“你说说看,哪个小子敢如此狗胆包天?小爷爷今天非把他剁碎了撒到青海里喂鱼不可!” 岳青君道:“我看还是不说的好,免的伤了同堂之谊,这样多不好,是不是,卫兄?”不知怎么的,卫震天神色再也不见刚才那样的泰然自若,他啊啊呜呜的答道。 岳青君一脸害怕无奈道:“也不是你喝不得,只不过你没有资格而已,‘环顾在场诸人,只有两人有这个资格喝这种酒’。”他学着卫震天的声音,惟妙惟肖又道:“卜兄既然是门主的儿子想必当然也有这个资格”“我当然有这个资格!”卜世安近乎狂吼道。 卜世安夺过岳青君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转头戟指向卫震天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狗娘养的小崽子,野杂种,也充起了主人!仗着会拍马屁便打起这鬼王门掌门的主意,姓卫的,告诉你,我早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我卜家人还没有死绝,还轮不到你来显摆。” 卫震天脸上一青一红,怒气勃发,但他终于冷静下来,道:“二师弟,小兄如有得罪你的地方,或是做事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你见谅,你且不可听信他人的挑拨是非之言,中了别人的圈套。” 岳青君一脸无辜道:“卜兄,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就事论事,依事实而言,绝无添油加醋之意,我对鬼王门久怀敬仰之心,对卜兄心仪已久,万万不敢诳语惑人。” 卜世安更是来气,骂道:“卫震天,小爷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你说我中了别人的圈套,是笑话讥讽我连好歹话都听不出来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姑娘你为情郎要能舍得一切 卫震天面红耳赤,极力克制自己的恼羞成怒,言语间不无低声下气,道:“二师弟,小兄绝无此意,我若有此意,叫你骂我的话都是……” 卜世安道:“叫你如何?” 岳青君插言道:“叫卫兄说的话皆为事实。 ”卜世安平时一向蠢笨,这时候记忆力颇好,朝卫震天便是恶狠狠一掌,骂道:“你敢骂我是野种,狗娘养的,小老婆生的?” 卫震天躲开正色道:“我没有,如今师父……” 卜世安听了更是生气道:“你便是仗着老头子偏爱,你和狗有多大的分别?你私下培植势力,只等老头子一闭眼,便要将我卜家一网打尽,你来做鬼王门的掌门,是不是?老爷我今天就送你归天!” 卫震天忍无可忍,道:“二师弟,我一再容忍,可不是怕你。” 他转头向岳青君道:“姓岳的,我对你礼敬有加,仁至义尽,没想到你用这种法子让我们内讧,想不到你是个卑鄙小人,今天我不容你活着走出鬼王门。” 岳青君依然悠然自得,坐在椅子上,向耶律冰道:“郡主,看来我是不能陪你去西辽了,因为有人不要我活着走出鬼王门。” 耶律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他作甚?你若是想出去,那还不简单,我来帮你!” 岳青君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真该活下去,凭着我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就不能活着走出去。” 卫震天怒道:“三师妹,你若是敢帮助外人,我没有法子惩治,不过反叛本教,师父回来之后,你一定知道是什么结果!” 耶律冰打个寒噤,刚才还对岳青君温柔缠绵的她,伶俐十分的向岳青君一指点去,犹如钢枪,但是岳青君根本就没有躲,也没有理她,他站起身,忽然间就将耶律冰放在椅子上,耶律冰与卫震天齐惊道:“你……” 岳青君一笑道:“若不是刚才借耶律郡主酥胸的心跳之力用九转玄天大法撞开鬼王门的独门点穴手法,解开我的六处穴道,恐怕我真的走不出鬼王门。” 耶律冰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十分惊讶之间这时候变成了眉花眼笑道:“死人,我还当你刚才对人家虽然貌似无理其实规矩是喜欢人家哩!” 岳青君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她,反而像般撒娇嗔怪道:“本来我是有点儿喜欢你的天真可爱,你对我也算是一见钟情哩,但是你反反复复,真是瞬间的事儿,一听卫震天说你师父回来如何惩治你,便对我突下辣手,其实女孩子为了情郎,生命和爹娘都不顾不要的多得是,你若当我是你的情郎,你做的可不够呢。” 耶律冰微微喘息,神色间无限哀怨道:“冤家,你不知道师父对待叛徒的手段简直令人闻所未闻,非常人所能忍受。” 岳青君道:“为了咱们的交情和你对我的解穴之恩,我用一种叫四谛妙殊华指的功夫封住你的穴道。咱们这样便不用交手,你说好不好?”耶律冰娇喘微微的点点头。 在场诸人一听四谛妙殊华指,有些人尚未听说过,也不觉得什么,但那些听过的人却讶然失色。 只因为羽星大师这套指法实在是夺天地造化之奇的功夫,就连他的大徒弟墨孤魂尚且不会,却料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能用这种功夫,他们大多不信。 “哎哟,哎哟!”卜世安忽然坐在地上,两手抱住腹部,倒在地上,痛的大叫,汗如雨下,如黄豆大小。 卫震天心神大乱,俯身在地上,道:“二师弟,二师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岳青君道:“卫震天啊卫震天,你心肠如此歹毒,居然在我那杯玉怀珍珠酿放了龙虎蛟胆毒,没想到我还没有喝,倒被你这位师弟给喝了下去。” 卫震天大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在酒里放了毒药?你不是还喝过么?你怎么没事?” 岳青君道:“那可奇了,莫不是这位九井侯爷?东瀛人下毒的手法无声无息,防不胜防,九井侯爷你以侯爷之尊总不能干这种见不得连武林里七八流的人物都不愿意干的勾当吧!” 九井十郎怒道:“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你这个狡猾的小子不要血口喷人.” 岳青君道:“真的?那请你看看这位卜世兄中的是不是令人三日毙命形体裂变,骨骼爆裂的龙虎蛟胆之毒。” 九井十郎弯下腰去,道:“他确实中的是龙虎蛟胆之毒,但是我没有下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腹黑大师兄无奈狡猾鬼子 岳青君咂咂嘴,一摊双手,无奈道:“这真是不得了,不是你九井侯爷,难道会是这位玉面人杰赤胆勇卫卫震天?卜兄,若是你死了,可别怪卫兄,只因为卫兄一切都是为了害我,他若是想害你,定然会用其他的法子,而不是这种法子。” 屋里一阵骚动,那些江湖豪杰,鬼王门的网罗来的下属窃窃私语,卫震天朗声大笑道:“岳青君,想不到你一招未出,已经令我鬼王门内讧丛生,人道你狡智多辩,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我心服口服,自愧弗如,甘拜下风。但是,你不要忘记,这里是鬼王门,空言无补于事,纵然你舌灿莲花,唇动山岳,今天也是你的毙命之期。” 岳青君一笑道:“像卫兄这样连同门之谊都不顾,无信无义的人,也配和我说话?” 忽然一个白须老头腆着肚子走过来,向卫震天一拱手道:“卫公子,还让老夫替你效劳,将这狂妄无知的小子拿下。” 卫震天看了看他,拱手道:“原来是长白山左倾城左大剑客,有劳。” 说实话,他对这个刚刚出道不到几个月,但是名声甚响的少年确实有几分忌惮,据灵官圣使说,岳青君和亡灵窟被囚禁的亡母夫人及玲鸾破了十六鹰卫,亡母夫人和玲鸾出走亡灵窟,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此人擒拿。 卫震天若非是用他自己的鬼王连环指点中岳青君的十一处穴道,焉能如此容易就将他押到鬼王殿?不料此人能用神奇手法解了自己的独门点穴,他心下也不禁骇然。 与人交手输了,若是没有人见到,也就算了,要知道若是在鬼王门当着众人与敌人交手输了,从此便也没有抬头的机会,更何况是做大师兄? 不但要受到师父责罚,而且众位师兄弟也是看不起,更何况还有个气焰嚣张以少爷正统自居的卜世安呢? 刚才岳青君所用的指法,他还是自信能够做到,但要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在众人面前,他是万万不能,他这个大师兄位置来之不易,时刻有被人取代的可能。自己何不在他们交手之际看看岳青君究竟本事如何,若是左倾城胜了固然好,纵然败了,料他也必能与岳青君打斗数招,看看他的武功路数,心中有底,也算是占个便宜。 他向九井十郎道:“九井先生,还请为我卜师弟解毒。” 九井十郎冷笑道:“无功不受禄,卫兄没有听说过吗?我的解药来之不易,怎能轻易予人?” 卫震天道:“九井先生不是要跟我们合作吗?” 九井十郎道:“合作是当然的,但是合作的人也不一定是朋友,是不是?合作的前提是对方互相钦佩彼此的实力,互为忌惮才对,那样彼此才能友好相处,各取所需。” 卫震天微愠道:“难道你要以此要挟?”九井十郎嘴撇的老高道:“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会白白丢下。” 卫震天道:“难道凭你们可以出的去鬼王门?” 九井十郎一脸鄙夷道:“本侯以侯爵之尊,千金之躯,你以为会孤身犯险,做一勇之武夫么?我会一点儿不做预备?” 这时候岳青君已和左倾城二人打斗数十招,这左倾城用的是长白派独有惊雷剑法,神幻飘倏,神采生光,剑光霍霍,确有实学。岳青君挥开双掌,掌影飘飘。 卫震天怒喝道:“我鬼王门六无常,九判官,十大弟子,门下数万人,凭你们卵子大的东瀛也敢对我说这种话?” 九井十郎道:“你们如果连这个小子都拿不住,还谈什么合作?” 岳青君这时收招对左倾城道:“前辈剑法高超,承让。” 左倾城脸上一红,道:“你掌法剑法都比我高明的多,我败了。” “大家打个平手嘛!”岳青君嘻嘻道。 卫震天一惊,这辽东剑法第一的左倾城居然在他和九井十郎说不几句话的当儿便败了,他心中大震。 岳青君道:“卫兄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九井十郎心怀叵测,我看还是我们一起合力擒住他再说,逼他交出解药。” 这时候卜世安已然疼昏过去,被人抬在一张椅子上。 九井十郎温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道:“岳青君,纵然你智计冠绝天下,这次也逃不脱本侯爷的五指山。”他双手在胸前一握。 岳青君眨眨眼睛道:“莫非你用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九井十郎哈哈大笑道:“你们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鬼子设诡计乱江湖 无声无息之间,大厅四周的窗户和门口已各站了十五名持弩待发的东瀛人,个个看上去精明而干练,不怀好意的笑着。 岳青君看那些弩箭尖在灯下闪着紫蓝色的光芒,锋芒锐利,他吸了口冷气,那些人似乎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支支扭扭的将弩箭拉满,声音中含着弓箭特有的燥音。 九井十郎得意洋洋道:“他们手持的正是当年诸葛武侯所造的七巧连环弩,这种弩箭被司马懿暗中挖掘诸葛武侯的坟墓所得,后来传到我们日本,我日本最有名的巧匠三菱一喜将此弩加以改制,使其能适合步下近距做战而用,而原来连发七箭的弩被改制成,能连发二十支弩箭,箭上所抹之毒为东瀛第一奇毒血青红,触之毙命。他们一共六十个人,我在东瀛训练他们十二年,不敢说个个如贵国的养由基,百步穿杨,但是百发百中自信还是能够,就算是不一定让你们一箭穿心,但是只要弩箭上的毒沾上你们的皮肤,你们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想来也是逃不掉的。” 卫震天差一点气昏了过去,又羞又愧,想不到先失策于岳青君,再蒙蔽于九井十郎,今日自己都请来的什么客人啊,这些客人个个将自己当成了可以耍弄的猴子。 众人齐声乱骂,彰显出武林人物豪放不羁,不故作文雅的独有气息,问候上了这些东瀛人的祖宗奶奶,阿姨妈妈,阴山二奇中的大奇还是显得比较讲道理,道:“人们都说倭人狡诈,果然不假,你既然和我们合作,焉有用这等卑鄙方法的道理?” 九井十郎嘿嘿大笑道:“不用发怒,发怒是愚昧无能之人才做的事,你们死了以后,我会在江湖散步你们被玄都宫杀死的消息,因为在玄都宫同样有这种武器。当年云天化为此不惜牺牲他女儿的终身幸福,为的便是得到这种弩箭。而天下敢和鬼王门作对的恐怕只有玄都宫一个,而且能灭鬼王门老巢的虽说还有许多门派,但是西域也只有玄都宫一家,试想谁有本事灭了玄都宫而不为人所知,将人马隐秘的如此秘密?” “没有的,据我所知,卜任轨有要事外出,这件事关系到鬼王门的生死,否则也不会让灵官圣使派出亡灵窟中的高手星夜驰援,造成亡灵窟守备虚弱,让亡灵派有机可乘,现在卜任轨离这里至少八百里的路,纵然他马不停蹄,连番换马,至少要两天半的时间才能回来,那时候,鬼王门已不复存在,卜任轨去玄都宫寻仇,你们说这会是什么景象?” “两个最强门派的决战,两个据说中原武林武功最高之人一战,势必惊天地泣鬼神,也必然吸引天下武林中人前去观看,可惜你们看不到,到那时候,你们也不用看,因为我会带我的二百弩卫一齐去歼灭他们!”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这样的阴谋听起来如天方夜谭,但可怖可畏,布局之严密又令人防不胜防。 屋中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话不悚然动容,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瀛人并非是危言耸听,他能在众人不觉悄无声息之际布置好这些弩卫,还有什么不可能? 那时候鬼王门与玄都宫决一死战,势必酿成武林浩劫,血雨腥风,对武林势力的平衡,比之神秘教作乱江湖又有可怕之处。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毫无声息中,岳青君哈哈大笑起来,他问道:“九井十郎,我猜你与鬼王门合做也不是假的吧!” 九井十郎点点头道:“你很聪明。” 岳青君道:“你只不过想利用三国大交兵这一个妙法联合一个消灭另一个,而今有一举歼灭其二的机会,何不大赌一场,是不是?” “你说的很对!”九井十郎感觉和这个少年说话真是妙,你想说的什么,他一下子好像就知道了一样。 岳青君道:“可是你若是一举歼灭不了这些人的话,你们的矛头又指向我,所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一派!” 九井十郎道:“没有派,因为你们眨眼之间都是死人,我知道你是拖,拖到你的那两个同伴来救你,不过她们不会有机会,也不会比你更运气,在一个女孩子的胸上挠挠便解开穴道。” 岳青君道:“你说的当然是不错的,可是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后边还是忘了一件事儿,我们中国这个故事可是有隐喻的。” 九井十郎道:“什么?我忘了什么?”他狂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帅小伙拆穿东洋镜 岳青君道:“黄雀后边的人啊!黄雀之后还有人啊!” 九井十郎面色一变,岳青君道:“你这自以为聪明的家伙知道你这个计还没有用就已经败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计谋我早已经识破了?” 九井十郎瞪大了眼睛,道:“不要胡说,小孩子,一个将死的人虽然害怕,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死的时候会也这么慌张,胡言乱语。” 岳青君摇摇头,索性将椅子搬到前面,坐了下来,压着二郎腿,道:“我不慌张,我也不会死,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弩箭已然是废物。” 九井十郎勃然变色道:“你……” 岳青君轻松自若道:“东瀛人与中国人长相无异,把他们胡乱打扮一下,少说点话便可瞒天过海,掩人耳目,但是这些弩箭如此长大,又怎么能轻易藏好?你也很聪明,你选择的藏匿这些弩箭的地点也让人防不胜防,意想不到,居然是在金沙客栈!你在给酸秀才恶娘子服毒之后,又打昏他们,照理你用他们擒住我,也不必如此,可是毛病便出在这里,你想要他们帮你做事,根本没必要打昏他们,你打昏他们,当然是另有企图。” “你带鬼王令用车载我们的时候,也同时是去取藏匿在金沙客栈中的这些弩箭,而你们藏的地方也是再惊险不过,居然是在客栈的柴垛底下。这也并不如何高明,但是高明的是你细心的计算出这个客栈便是人住满的时候,那柴垛最少也得用四天,这还是按着客人最多算的,而三天之后你们来取弩箭。” 卫震天吸了口冷气,道:“高,藏的好,岳兄,他们又是如何算准你三日之内必被擒住?” 岳青君道:“你们又不认识我,纵然抓不到我们,还不会找个人随便顶替吗?他们的目标可不是我岳青君,而是你们鬼王门,我这家伙纵然有点可恶,但是还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威胁,也不值得他们劳师动众,只要是他们到了鬼王门,嘿嘿,只要点上那个人的哑穴,在询问此人之时,他已经悄然布置好歼灭鬼王门的方法,只是我料不到他们计算之精微实是天下少有,他又能暗中监视令师,果然更是厉害。” 卫震天道:“但他终究是及不上岳兄了。”二人哈哈大笑。 九井十郎道:“纵然是你发现又如何?弩箭不是还在他们的手里吗?” 岳青君道:“你如此聪明,也犯了糊涂,我纵然不管你和鬼王门的生死,难道我还会留下这些弩箭把我自己射成刺猬吗?” 九井十郎十分不信,道:“这些弩箭你若是不懂的其中的机关,乱自拆开,它们会炸开的。” 岳青君对他的智慧保持十分的抱歉,道:“你又糊涂了,现在这些弩箭既然被破坏,而它们又没有炸开,那是什么缘故?你难道是替我担心吗?可是担心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是不是?” 九井十郎这时候面如羊肝,气得浑身发抖,道:“是静子,是静子这个死丫头。” 只听见静子格格一笑,道:“你虽然比不上我的岳哥哥聪明,总算是还有些明白。” 柳芳白,静子,吴天宇这时候走进屋里,九井十郎龇牙咧嘴,气的发了疯,道:“静子,我要,撕碎你,咬烂泥,杀了你。” 静子恬然而笑,毫不生气,道:“好啊,你问问我的岳哥哥答不答应?”她一指岳青君。 九井十郎道:“难道你已经成了她的妻子?” 静子道:“难道嫁给他才算是他的妻子?难道你要我嫁给你这个老家伙?” 九井十郎向那些东瀛人一招手,泄气道:“我们走!” 卫震天劈面一掌向他攻来,道:“哪里走!鬼王门岂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九井十郎轻轻一挥手,力道拂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一麻,岳青君一拉他的手道:“谅这些王八蛋也蹦不了几天,今日各位在场,合力击杀他们,实在胜之不武,也输了我们中原武林的待客之道,以鬼王门之威,中原豪杰之能,杀了他们自然不废吹灰之力,但是他们死的时候以为咱们是仗着地利。” 卫震天见他施以眼色,也自知不是九井十郎的对手,便任他们走出,他们退而不乱,阵法严正,端非是乌合之众。 伍天宇道:“这些人果然邪门的很,不是乌合之众,以我看来,个个不输于咱们在场之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伙自作聪明终自误 众人虽觉他所言不虚,但他一出此言,还是打心底有所不服,但丐帮帮主,身份何等尊贵,说话又一向谨而不妄,因此众人默然不语。静子却虚脱在岳青君的怀里,岳青君揽住她的蛮腰,道:“不怕,不怕。” 岳青君附在卫震天的耳边道:“做好准备,以防这些人去而复返,以百步之箭射住阵脚,如若返回,先射。” 卫震天吃了一惊,命人刚刚布置好弓箭手,便有鬼王门弟子来报,东瀛人去而复返,但被鬼王门的强弓射回。 岳青君擦擦冷汗,卫震天疑惑的望着他,岳青君一笑道:“在下罪过,我们没有破坏他们的弩箭,只是我猜测他的弩箭在柴垛底下而已,他们在亡灵窟被你们的人给气走之中返回去取,找到之后,才又回返。我反复查看,只有那客栈的柴垛底下可以藏这么多弩箭。” 众人除了静子皆是大惊,岳青君道:“只是那种弩箭构造奇妙,我们实在无法破坏,它虽为静子的家传,但造法亦如咱们,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我只是刚才用话迷惑九井十郎,其实我倒是真的发现了那些弩箭,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用处,若是取走,不知道他们又该生出什么毒计,若是他冷静下来想一想,咱们这时候都是刺猬了。” 柳芳白摇摇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连我都骗?” 岳青君一脸歉意,静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的,姐姐,你怪我好了,我只是顺着他说的话不让那家伙看出破绽而已,我不想再多一个人担心,这险冒的忒也大了。知道虽然比不知道的好,但是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破绽,我们大家活下来的机会便大一些。” 柳芳白点点头道:“我不怪你。” 卫震天一揖到地道:“这次多亏岳兄机智,鬼王门才免于覆灭之厄,我们还心生歹意,实在是惭愧。” 岳青君道:“不用客气,我也是帮助自己。”他俯身解开耶律冰的穴道,耶律冰向她一笑道:“你真是个聪明鬼。” 岳青君赧然道:“可是我听说在鬼王门你可是个伶俐鬼。” 耶律冰道:“现在我若是带你去西辽你去不去?你还会做我的驸马么?” 岳青君道:“你说呢?” 耶律冰看看静子道:“即便是去,也舍不得这小娇娘吧,可是你刚才……”,她脸上绯红。 岳青君惶恐道:“冒犯之处,百死莫赎。” 耶律冰吃吃道:“你用什么补救?” 岳青君道:“这……” 耶律冰叹道:“我来西域,只不过是练武和联手中原武林为我爹爹干成霸业,现在看看九井十郎,心里倒是有些不安,甚至是害怕。” 静子道:“你说你为了你爹,是你爹把你送出来当工具,以色迷人,联络豪杰,是么?” 耶律冰点点头,低头不语,静子心中莫名一痛,想到自己和母亲,还有耶律冰…… 而这时那些江湖豪客却不知道如何不见了,而屋里有三男四女,还有三个侍立的仆人,另一个男人是坐在椅子上的卜世安,一个却是被大家遗忘的是巫山玉女派谢菁华的徒弟,金彩霞,他一直呆呆站在那里,含笑凝眸的望着岳青君。 “糟糕”伍天宇恍然大悟,却听见卫震天站在屋外,哈哈大笑道:“久闻丐帮帮主一向见多识广,却也不过是个老糊涂,难道连鬼王殿下地府窟都不知道吗?” 而透过屋里的灯光和外边燃烧的火把,站在卫震天旁边的,正是九井十郎,他们这座孤单独立立在中央大殿外布满的鬼王门的长弓手会合那六十个持弩卫士,将弩箭对准了殿内,岳青君看罢,伸手解开金彩霞的穴道,金彩霞“啊哈”一声,如梦方殊。 岳青君向她一笑道:“妹子,想不到你师父果然是辛姐姐的生死之交,竟然不惜你这个宝贝徒弟涉险鬼王门来帮助咱们。” 金彩霞脸上羞愧,道:“小妹武功低微,实在帮不了什么大忙,不过,不过,这是我自愿的……”,声音几不可闻。 耶律冰怒道:“卫震天,你怎么恩将仇报?” 岳青君摇摇头道:“郡主错了,他根本和九井十郎没有仇,根本这就是他们的合谋脱身之计,将我们困在其中,又谈什么恩?” 卫震天得意洋洋道:“岳青君,你这可是作法自毙,这些长弓手可是你要我准备的,这可是你自己要死的快些,也愿不得别人,一为之甚,必可有乎?如再,必中矣!虚虚实实,这一招岳兄没有考虑到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师兄勾结外人图篡位 岳青君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这次算我输,看来与鬼打交道,用人的智慧和思考是不成的。左倾城,阴山二奇,西宁三魁这些鬼王门的人呢。” “‘鬼王殿下实地狱,座间无影血刀藏’,在他们的座位之下,都有一个密道,我启动机关时,他们都已经逃脱,干净利落,只不过这些人都是我师父的手下,你猜我会怎么对待他们?” 岳青君打个哈哈道:“那还用问,为了造成玄都宫偷袭鬼王门的迹象,为了要让玄都宫和鬼王门开战,让你能有机会坐上鬼王门乾坤交泰椅的位置,你当然要用玄都宫的手法去杀死他们,让卜任轨坐实相信是玄都宫来犯。只不过玄都宫的武功不易模仿,但是既然你存心嫁祸玄都宫,又想要骗过比鬼还精明的鬼王门主卜任轨,恐怕还得做一番手脚。” 卫震天道:“他们这一会儿在地下三十丈之处正与一批偷学玄都宫武功的人相斗,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个个都得毙命。” 岳青君道:“他们个个都是武林一流的高手,你自信杀得了他们,而且一个不留吗?” 卫震天仰头看看天道:“肯定的说是不一定,但是只要你明白他们的对手是些什么人,你便知道那些人一定是一个不剩。” “他们服下了一种药,使得他们根本不再是人,因为刀砍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砍在别人的身上一样。并且这又激发他们的兽性和潜能,他们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另外他们都曾经杀人如麻,嗜血如狂,虽然他们都不记得什么,但是对于杀人和血有本能似的兴奋,不战至最后一刻最后一口气,绝不会停手。你说那些人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果然是一点儿机会他们也不会有,但是这屋里的人似乎你不应该都杀吧!” 耶律冰脸上已经显出恐惧之色,卫震天道:“耶律冰虽然还是冰雪之身,但是他的父亲早陷她于人尽可夫的境地,地位虽不同,死之也不令人可惜。我师弟当然还是死了好,师父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他毕竟是师父的亲生骨肉,这样杀子的大仇,就算是精明的师父,他也必然是方寸大乱。” 耶律冰低下头去,滴滴眼泪滴在地上,岳青君道:“你对一个姑娘说这些话,舌头实在该被割下来。” 卫震天道:“这位金彩霞么,刚刚到我鬼王门不到三天,虽说不上人间绝色,但也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我原想留下来,可是呀,我若是连一个卧底的女人都看不出来,那卫震天还算是什么?” 岳青君道:“九井先生,你相信这个鬼一样的卫震天吗?” 九井十郎淡淡一笑道:“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我们信奉的实力交往,我们只要利益相契合,并不一定要成为朋友。岳青君我若是让你见了两个人,你一定会气的吐血。” 岳青君轻轻道:“哦,是么?” 九井十郎拍了拍手,道:“请”,却见酸秀才文东阁,恶娘子梅上花一脸喜气洋洋走到队前。 九井十郎道:“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聪明人,所以便想和你赌一局,看看谁更高明,你不会想到连酸秀才才给你的那包假的龙虎蛟胆毒,居然是真的,而且给你服下的麻药也是真的,龙虎蛟胆毒本来是让你用来和我生矛盾却是真的,虽然你的打算是以假乱真,让不公子服下了这种毒。” 伍天宇气的一跺脚,大骂道:“狗娘养的逆子,原来早投靠了这只倭狗。” 文东阁跪在地上给伍天宇磕了三个头,郑重道:“一日为父,终身为父,义父,只要你答应归顺侯爷,丐帮上下齐奉侯爷之令,那今日自然生还有望。” 卫震天道:“不错,丐帮帮主,位高望尊,一言九鼎,只要立一诺誓,我们待如上宾。” 伍天宇冷冷道:“我若是如此,那已不叫诺誓,是自刎之语,老花子做不出来。” “追风!”他“风”字出口,却听几声持弩人惨叫,已然有八人摔倒。九井十郎卫震天与其余人一愣之际。 殿中六人,四女二男已然冲出大殿,柳芳白墨法剑到处已经斩断五个持箭弩的倭人之手弩弓落地,几人呼号惨叫,犹如鬼哭狼嚎。 六人更不多言,挥掌出剑,伍天宇掌风雄浑,犹如雷震,他哈哈大笑道:“九井老鬼,九井十郎,你们有五星连珠弩,想不到我丐帮有追魂十六箭吧!”再看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倭人,果然箭矢贯脑穿胸,劲力之强,绝非寻常箭手可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章 江湖风波恶 鬼二代被干掉 只听一人高声道:“帮主,我们已经为你老人家解围,这几个宵小不在你老人家话下,就此告退。” 伍天宇朗声道:“多谢诸位兄弟!” 这时九井十郎与伍天宇已然斗在一处,伍天宇最恨这个九井十郎,恨不能一掌将其击毙,卫震天一招手,鬼王门弟子与其余东瀛人退开,在院子里,伍天宇和九井十郎打的难解难分。 岳青君在河湟山庄见过九井十郎一次,这时候才知道,这九井十郎并非只是一味奸诈狡猾,他的武功之高,也是出类拔萃,伍天宇掌风挥处,已出全力,而九井十郎招数轻灵,不如伍天宇劲力雄浑,但是凌厉轻巧犹有过之。 而他打斗之际,尚且好整以暇,岳青君心中一动,“伍帮主不是他的对手。”他迟疑之际,九井十郎已一掌切在伍天宇后肩膀上,两人同时后退几步,伍天宇哇的吐出一口血,而九井十郎也嘴角震裂,“好厉害的倭狗!”他衣服已被震碎,肩膀立时肿了起来。 岳青君急忙上前,扶住他,道:“前辈……” 伍天宇一摆手,道:“皮糙肉厚,不碍事。” “咦,酸秀才和恶娘子呢?” 卫震天冷笑道:“老化子果然是有些门道。岳青君,咱们比试比试吧。” 岳青君道:“不用我,有人已经想和你比了。” 卫震天一愣,道:“难道是你要这些女孩子出马?” 岳青君道:“有岳某在此焉敢劳动几位姑娘大驾?” 忽然殿内一人骂道:“卫震天,没想到你果然是狼心狗肺,吃里爬外,勾结倭狗,倒反鬼王门。” 卜世安从屋中走了出来。 九井十郎与卫震天齐声道:“他不是中毒了吗?” 岳青君笑道:“如果我真给他服下龙虎蛟胆的毒,他又怎么能站起来?你们会计中计,你能露出你的真面目么?难道忘了我身边有个叫静子的姑娘吗?” 静子轻轻一笑,卫震天脸上立时大变,卜世安骂道:“你这狗贼,还不快快受死?” 九井十郎附在他耳边道:“此子不可留,留下他我们与鬼王门结怨,杀人嫁祸,为我所用。”他手向下一斩。 卫震天走上前来,脸上虽然有点惭色,但是也不讲话,二人便拼命也似斗在一处,二人师出同门,所学相当。但是卫震天一来临敌经验多,气力较他浑厚,再来卜世安骄气溺养,平日懒散,他们打斗之际又骂骂咧咧,他以为卫震天并不敢对他下毒手。 其实卫震天早对他厌恶已极,这时候痛下杀手,招招紧逼,二十余招之后,卫震天用一招鬼影子到卜世安身后,卜世安背朝东瀛人,他还未及发招,身上一痛。九井十郎一笑,有如枭鸣,一只利箭射在他后心,仰面栽倒,就此死去。 卫震天却向岳青君风狂攻去,骂道:“姓岳的小子,你敢杀我师弟?” 青君出招相斗,只听声声惨叫,鬼王门弟子尽皆被那些东瀛人的弩箭射杀,东瀛弩手如喝完了酒一般哈哈哈疯狂冷笑。 天山雪翁看看持剑的柳芳白和全力戒备的静子,笑道:“柳姑娘,你何必如此持剑相向,这岂是待客之道?咱们绝无恶意,只不过是请你们去无名谷做客,这十日之中,你连伤我们十名帝御,他们虽然不是你们直接所杀,但总是由你而起。” “你再如此固执下去,岂不是有违你自己不乱杀人的初衷吗?我圣教帝尊有令,若是你同意,可以随时与我们去无名谷,现在西域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找到你们,要追杀你们?播州土司,阎罗地府,鬼王门,东瀛人,就连西辽耶律家也派出杀手,说是你们杀了他们的郡主,这些势力个个深不可测,莫说是岳公子不在,不知所踪,便是他不受伤,你们能躲过去这些人的追击吗?” “纵然是势力通天的丐帮恐怕不仅是无能为力,更是无力自保,这次玄都宫这次和鬼王门结上了梁子,恐怕也是无暇自保。” 静子道:“我不相信你这比鬼王门倭人还要难缠阴险的恶鬼。” 柳芳白冷笑道:“在仪星山庄,我便饶你一次,其后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取你性命,但是我都没有,你怙恶不悛,本姑娘今日便破戒杀你。” 柳芳白被这些日子的纠缠惹起怒火,再也忍不住,天山雪翁拈须笑道:“柳姑娘,十天十次被追杀,在精神上你们是不是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姑娘,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杀你吗?只不过我给你机会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一章 异国公主葬身鬼王门 原来那日卜世安死在九井十郎弩下之后,卫震天与岳青君交手相斗,卫震天武功虽高,但是还及不上杨威远,堪堪只与尉迟观阁相若,岳青君心道:“三十招之内,必让你倒地。” 他连出两招天雨散花,吴钩破甲,又用一招神女解佩,锁击卫震天的腰部,但是卫震天仓皇躲开之后,却突然变招,猛踢三脚,接着挥手做刀,居然用的是九井十郎的武功。 若是他与九井十郎交手,心中不致起疑,就算是他杂用这招樱花斩的变招,也伤不了岳青君,但是事起突变,岳青君心神忽乱。 但他还是出招相拒,但是樱花斩巧妙之极,变数不同,他前些日初见静子之时便为所伤,这一招正拍在他胸口之上,他虽用倒卸力法卸去一部分掌力,但还是被卫震天一掌震的昏迷不醒,甩出一丈多远。 静子飞身过去,抱着他轻轻呼唤,岳青君勉强睁开双眼,嘴唇发紫,吐出一口血,看着她泪汪汪的双眼,笑道:“没事的,不……不用担心。” 他又闭上眼睛慢慢调息,静子替她擦去血迹,耶律冰帮助她使他服下些止血丹药,此时柳芳白长剑出鞘,已和卫震天斗在一处。 柳芳白比岳青君武功高上许多,临敌经验亦非是岳青君可比,岳青君不是输在招数和武功,而是临敌时对手换用招数和路数的反应。 在第十三招之时,柳芳白一招“兼利天下”刺在他的肩头,剑势顺推,削他脖子,她此时心伤岳青君为他所伤,哪里还管什么杀人不杀人? 正在此时,她身后掌风响起,九井十郎出招解救卫震天,柳芳白撤剑回击,以剑气破去他的掌力,但是胸口还是为之滞窒,伍天宇大骂道:“不要脸,九井十郎,你还称什么异国之侯爵,居然偷袭一个少女,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吗?” 九井十郎嘴角被剑气所伤,滴下血来,脸上一红,扶住卫震天道:“你们两人同斗卫公子,便很光彩?” 柳芳白一想也是,但是岳青君一受伤,她什么也顾不得,这个师父却只想着为他报仇,这是为什么? 她也不理他们,抱起岳青君,“咱们走”,泪水已然涔涔而下。 伍天宇,静子,耶律冰,金彩霞几人相随,九井十郎诡笑道:“几位,你们杀了鬼王门卜世安公子,鬼王门卜先生是饶不过你们的。” 耶律冰转身骂道:“难道姑奶奶便不明真……”,她“真”字刚刚出口,一枚铁弹已从她后胸口射入,前胸飞出,她哼也没有哼一声,便摔倒在地,伍天宇大惊失色,“好厉害的四谛妙殊华指!” “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人会这种指力!”众人面面相觑,黯然失色,岳青君惨然变色,高声道:“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武功多高,岳青君只要有一口气在,这笔血债定然要你血偿!” 柳芳白全神戒备,“我们带她走吧,不要她留在这里!”静子点点头,抱起她,抱起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的女孩在,金彩霞扶住伍天宇,众人缓慢而行,到次日天亮之时,已然走了将近三十里路,他们在青海湖边一个小山洞里,将二人放下。 伍天宇打坐疗伤,他内伤虽重,但在这些人中,他内功最深,一个时辰之后,便已能活动自如,“好厉害的掌力,这九井十郎的功力居然不在金刚如来之下!” 柳芳白给岳青君输些内力,拢好火堆,他脸上尽是汗水,“侄女,那两个姑娘呢!” 柳芳白道:“去安葬耶律冰姑娘了。” 伍天宇点点头,“好,咱们也去拜祭一下。”岳青君也想站起,但是柳芳白道:“你还是好好休息,耶律冰姑娘的仇日后还要你去报。” 她咬咬嘴唇,极力克制,将火堆向岳青君移了移,岳青君坐在那里,想起耶律冰,一阵怃然,唉,这个美丽可爱自己存心调戏的女孩子便在刹那间人鬼殊途,阴阳相隔! 她身份高贵,但也只是她父亲手里的一件工具,她用她的身体与美色为她的父亲的霸业尽力,但谁又知道明白她明白这一切之后的痛苦?如果她痛苦,说明她还是个好姑娘好女孩儿,如果她不痛苦,难道她便不可爱么?唉,他不愿再想。 她本来要和自己一起出来,离开鬼王门,但是自己能给她什么?他自己也知道什么都不能,也许只是恐惧中的安心,也许是颠沛流离,也许是不可预测的危险,是明日的朝阳未必在眼前出现,但这又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二章 王侯之女重获新生和尊严 人应该有尊严的活,而不是被他人支配,管他支配的人是老子还是老娘,或是什么天皇老子! 在那个时代,他有这种想法,已然是人中之龙。 有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这样的江湖与人支配你的江湖又有什么区别?是的,在这几个月里,他忽然有种感觉——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自己可为该为的事,路只要走下去,就一定有希望,战胜邪恶的方法有很多,但是邪恶始终不能被铲除啊! 墨孤魂死了,但是现在这些人,比墨孤魂如何?也许是半斤八两,也许是变本加厉,阎罗地府,鬼王门,播州土司,东瀛人,而这些人呢?他们和墨孤魂有多少分别? 静子一边用刀在湖边为耶律冰挖掘墓穴,一边却泪水止也不住。金彩霞帮着她,她和耶律冰相处不久,又无深交,各怀心事,女孩子见花容惨淡,玉颜失色的惨事,也不禁黯然下泪。 二人将耶律冰埋好之后,此时伍天宇和柳芳白也从山洞走出,静子道:“姐姐,你说我们该为耶律冰姑娘立一方什么样的墓碑以兹铭记?” 柳芳白道:“你说呢?” 静子道:“这里湖光山色,山气日夕,飞鸟时翔,也配得上她,我们都是一样,被当做男人成就霸业和权势的玩物礼品,不被当做人,不被当做女孩儿。我们同为异国王侯之女,但是因此所遭受的侮辱又是异于寻常女儿十倍百倍,我大概才是她最亲爱亲密的人,因为只有我才懂得她的心意和感受,我能遇到岳公子,因而灵魂得以复生,耶律冰姑娘也是一样,我知道她也喜欢岳大哥。” 几人点点头,而金彩霞不知如何,脸上绯红,静子又道:“但是岳大哥心中并不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相反他只是觉得自己所行所为所思所想都只是一个正常人所该有的,正常的男人都该如此。但这样在女孩子,尤其在我们的心中,便更有不同,有如天神菩萨,因为在我们的眼中,人,太少了,男人,根本没有,在遇到他之前。” “耶律姑娘为王之女,世人眼中的琼瑶芝兰,但这丝毫也没有带给她荣耀和幸福,所以她不该用大辽郡主或是宫主之名。这也不是说,她若是真如中土所说过上幸福的生活便是幸福运气,她本就是她,来于沙大漠,归于尘土,她曾经被人欺侮,身体心灵给人侮辱,但是心灵迷惑因此她的童贞以此并没有失去,所以她仍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我们都因为岳大哥而灵魂再生,不如墓上刻上:因岳而生之女耶律冰之墓。你们说好不好?” 柳芳白道:“很好,这也许是耶律冰姑娘的心愿。” 伍天宇长叹一声,道:“伍天宇一生于江湖之上,行事自以为公正无私,不敢为恶。可是坦然的说,我对耶律冰这样的女孩子心中是瞧不起的,不料今日听姑娘的一席话,才知道佛家所说,芸芸众生皆是苦,所言非虚,小家仆妇如此,公主郡主亦如此,伍天宇也拜她一拜!” 他跪下身去,庄重的磕了三个头,柳金二女也一齐跪下。 孤坟,墓碑,因岳而生之女耶律冰之墓。 伍天宇走了,金彩霞也走了,而湖边站立的是两个被湖风吹的衣带飘飘如仙子模样的少女。 当她们回到山洞时,岳青君不见了。而火还在燃烧,静子一慌,道:“他去了哪儿?” 柳芳白看了看石壁上画着一个活灵活现似笑含羞的少女之像,一笑道:“他走了。” 静子道:“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芳白用剑划去那个少女像,声音中含着无限哀怨,道:“人家是被人偷走去享福的,哪里会管我们?”她心中却是一酸。 静子更是迷惑,“是谁偷了他?会不会害他?” “大约不会吧,这中间我也不知道,大约只有你岳哥哥那样的聪明人才可以猜出来,咱们可不成。”她尽力作出高兴的样子。 静子道:“你连徒弟都不关心?我……”柳芳白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道:“可是你关心的是你的丈夫,对不对?” 静子道:“姐姐专会寻我的开心,你为什么流泪?难道你这个师父不是爱煞人家,还能逃的了悖逆当世师徒人伦之名吗?” 柳芳白樱唇一撅擦擦泪水捏住静子的鼻子笑道:“好啊,连跟师父也没大没小,看我不替我徒弟教训你这个刁媳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三章 神秘教与东瀛人互斫 静子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该去哪儿?” 柳芳白嘻嘻笑道:“当然是去我徒弟的岳父泰山丈母娘家玄都宫了。” 静子一听很是不快悻悻道:“我不去,我恨玄都宫主,另外,另外”,柳芳白道:“另外有点儿怕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是不是?” 静子点点头,“她在我的眼里根本不算是女人,冰冷冷不说,简直连一点儿人的气息和表情都没有。” 柳芳白道:“那我们不去见她。” 静子道:“那去哪儿呢?” 柳芳白笑道:“是去见我徒弟的妈妈。”静子吃了一惊道:“他妈妈?” 柳芳白点点头嗯了一声,“他妈妈凶不凶?好不好看?” 柳芳白道:“很凶,不过也挺好看的,怎么,丑媳妇怕见婆婆,有点儿怕了?” 静子鼻子一犟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哩,姐姐,你看我丑吗?”她转了一圈,翩然起舞。 柳芳白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媳妇,不过不知道婆婆喜不喜欢。” 静子吃吃笑道:“她若是不喜欢,我会带着他私奔哦。” 柳芳白看看她,道:“好不羞,原来那么急着叫婆婆啊!” 静子脸上一红,二女踏步出洞,向天山方向行去。 这一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若非二女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又怎能抗御? 她们在一处镇子上买了两匹快马,行动便也加快,但是奇怪的是,每行百里之遥,便遇上几个被一剑刺中咽喉而死去的东瀛装饰之人,死状微笑,便如柳芳白在仪星山庄所见的那些人的死相一样。 这更使她们感到恐怖,令人惊惧。而每次总是天山雪翁带着一名帝御拦阻邀请她们,而天山雪翁总是这样道:“这几名东瀛人是来行刺追杀静子小姐,以为惩戒她背叛东瀛之罪,我们知道二位不杀人,但是这些东瀛人狡猾残暴,不杀不足以惩戒。二位不必惊慌。” 而杀死这些东瀛人的便是这名帝御。 他还要这名帝御和两个少女比武,每次总是输在柳芳白剑下,而她们败了之后,便没有选择,也有一个选择:“死。”自杀,随后化为一滩血。 而两个少女有点儿感到奇怪的是,她们居然分不清帝御和天山雪翁究竟地位谁高谁低,天山雪翁在帝御之前,犹如仆人,但是每次都是天山雪翁指明帝御的任务,而天山雪翁也总能在她们追赶他的时候逃开。 天山雪翁为她们杀死东瀛人,并不是没有原因,天山雪翁也总是只有一个要求,要求二女随着他去无名谷。 二女当然不答应,天山雪翁说她们如果打的败这些帝御便悉听尊便,如果她们一败,他势必会用强相邀。 而九日之中,她们见了二十三名东瀛人的尸体,也死去了九名帝御,这些帝御死去之时二女心中百感交集,他们毕竟救了自己,而自己等于是恩将仇报,反而将他们杀死。 看来这神秘教主的帝御丝毫并没有减少,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他们也像是无穷无尽,柳芳白原先预料的并不是很多。 而这些人武功之高,也仅是次于自己,自己每次能击败他们,也都是数百招以后的事,若是在武林之中找到如许多的高手,她仔细想了想,除了玄都宫和鬼王门之外,并没有其他门派。 如果她们是遇到风玉那样的高手,她不会有胜算,差幸总算是没有。 这日二女行至一条结冰的河边,又遇到了天山雪翁,他这次带着四名帝御,这次她们没有看到东瀛人的尸体。 天山雪翁道:“柳姑娘,你既然不答应,是不是因为一个人死去了刺不痛你的心?好,今日如果你有本事便打败他们四个,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吧!作为无心宫主之女,我实在想不出慈心的宫主居然是个如此心性坚忍之人。” 静子怒道:“老家伙,若是以前,你们便是死上一百个,姑娘也不会眨一下眼,但是现在可是不同了。” 天山雪翁道:“如何不同?难道是因为他们为你们杀了追杀你们的东瀛杀手你们又间接杀死他们心中有愧吗?” 静子冷冷道:“你太小看本姑娘了,也小看了柳姑娘,我只是不愿意再杀人,也不愿意看到人在我的面前死去,但是今天我便要杀人。” 雪翁道:“哦,但不知道你要杀谁?” 静子道:“你猜猜看?”她身形如箭,已然欺道雪翁近前,劈手一斩。 雪翁闪闪躲开,并不还手,道:“柳姑娘,你真忍心看着这些人横尸当场,化为血水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四章 英雄无敌 杀的是自己人 柳芳白道:“我当然不想,但我也决不随你去那无名谷,你告诉你家主人,我迟早有一天去,而不是你们的邀请。而那时候我是去取他的头颅,虽然我不太杀人,我会摘下他的面具,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大的口气!”声震山谷,山坡上站着一个人,正是九井十郎,山风吹得他的大袍子扑啦啦作响,静子道:“怎么这次你成了孤家寡人,你的手下呢,救你一个人来杀我么?” 九井十郎不理她,对天山雪翁淡淡道:“不想半路杀出个你们这样的程咬金,竟然被你们这一伙恶鬼杀了我二十三名勇士。” 他忽然用手指着静子怒道:“静子,无数大和好儿郎之血为了你的背叛而流,你不惭愧吗?你难道忍心?” 天山雪翁嘿嘿一笑,“她惭愧?她忍心?你们便能放过她?你们为了追杀一个娇弱少女,派出二十三名死士,手段之毒辣,江湖罕见,就算是江湖中最无耻的门派也觉得令人发指,我九名帝御固然败在柳姑娘手下,但也是先受挫于东瀛鬼手下!他们虽然获胜,但是体力不支,才 败在柳姑娘的手下。” 九井十郎道:“一心惩叛,绝无她念,对待背叛大和之人一律斩杀。” 天山雪翁道:“夏虫疑冰,蟪蛄不知春秋,你们这些人在你们那几个鳖蛋儿大小的小岛之上做做大梦也便可以了,跑到中原来撒野逞强,也不看看你们那些人的狗模样,中国岂是由你们来去自如之地?若不是我隐忍不发,你们早成剑下亡魂,地狱之鬼。不要再在中国做你们的春秋梦了,赶紧回东瀛是正经,晚了可要真的晚了。” “我们擒拿或是请这两位姑娘,是我们的事,到不了你们来插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要你们来管。” 九井十郎道:“不要大言威吓,我大和人必然征服四海天下,众生都将沐浴于天照大神恩泽之下,你们格杀我大和男儿二十三个,今日我便要讨回一些公道。” 雪翁冷笑道:“你配吗?” 九井十郎道:“我见过许多大言不惭的中国人,但还未见过你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大哥别说二哥,还是你们去狗咬狗吧,静子,咱们走!” 二女打马如飞,绝尘而去,而身后躺下的是四名帝御,九井十郎手持一把比普通东瀛刀更长更宽的刀,他的胸口和肩上也渗出血迹,凝立不动,他忍不住为自己武功的精进感到骄傲。 天山雪翁又一次踪影不见,纵然是目力惊人在东瀛有天狼目之称的九井十郎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走的。 但是他在骄傲自己武功的同时,胸口还是疼痛难忍,这一无影无形的天星掌若不是天山雪翁所发,那又是谁?在这旷野之中又能隐伏着谁? 冷汗,刹那而出,他隐隐感到恐惧,在与四名帝御交手之际,那实在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的险恶之战,但是险恶根本没有! 他的感觉是这四名帝御的武功仅仅比丐帮帮主伍天宇略微低,但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在五招之内便可以杀死四人?难道自己的武功真的已经出神入化? 如果他没有遇到玄都宫主,他实在会以为天下除了他九井十郎可以称第一而不会有第二个人超过第二,可是以自己的眼光而论,便是玄都宫主也只能在十招之外杀死这四个帝御。 难道是说自己的武功恰好是这些帝御的克星?不错,在他出刀的刹那,那些帝御似乎使用的招数都是为他做靶子而出。 他心中狂喜难耐,“嗯,不错,那老头即使在我和这四个人交手之际偷袭,也是无用,因为那个时候,真力弥漫鼓荡,莫说是水泼不入,针插不进,便是一丝风也透不过”,他自言自语,忽而信心满满,在山间哈哈大笑。 可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天山雪翁还是偷袭成功,因为他的真力还没有充满全身之时,他已经杀死了四名帝御。 他的笑声充满狂野粗鲁和得意洋洋,人们如果不亲眼所见,断断不相信这个温文儒雅之人会这样的笑。 而同时令他奇怪的是这四名帝御并没有像传言的那样被施用过化骨丹。这个东瀛贵族侯爷俯下身去——用手,去撕开四个人的胸膛,他一一熟练的取出四个人的心脏,塞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嘴上血淋淋的。当他忽然有意无意低头看到那四人其中之一被风吹起面罩之后,他忽然瘫了,坐倒在地! “龟田一郎,森海鸥,柳生一男,田中四喜!”他一一揭去四个人的面罩,浑身无力,呆呆立在那里! 这哪里是神秘教的无名帝御! 这四个人正是他从东瀛带来的十四个侍卫其中四人! “这几个人不是在我们从朝鲜登陆之际被朝鲜青龙门攻击之时都失踪殉难了吗?因何他们刚才的武功招数我根本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我这么粗心?为什么,为什么?” 他简直想破了头,一次又一次擦去脸上的冷汗,他此时虽然恐慌,但还是没有糊涂,他用自己心爱的刀将四名同胞的脸划破,又取走他们身上所有可以证明或是表明他们是东瀛人的物品,随后挖下一个坑,将四人埋掉。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杀了自己的同胞,杀死了四个对自己尽忠,曾经像狗一样对自己忠诚的武士。他更不想人知道的是,四个武士曾经站在他的对面,而他用刀杀了他们。 “误杀!” 这更是让人后怕,如果传出去,人们回相信吗?这几个人可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啊,如果让将军知道……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匆匆离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五章 武林通缉 令 此时西域一带的黑白两道已经是人心惶惶,鬼王门卜任轨下令,追杀中原来的两个人,柳芳白和岳青君。 还有一个东瀛的女孩子,而却没有丐帮帮主,曾在鬼王门出现过的伍天宇。 卜任轨是为子报仇。 西辽并肩王耶律浩明也下令追杀这三个少年男女,因为他们杀死了他的女儿,耶律冰,他的爱女,没有人知道他会有多伤心,人们都说,他很疼爱他的女儿,为了自己女儿的身亡肝肠寸断,茶饭不思。所以他的女儿为了体惜父亲,为了父亲的王图霸业,不惜以郡主之尊抛头露面,来到中国联络各地武林义士辅助他爹。 当然这只是密令,因为耶律浩明虽然狂傲自大,但是似乎还不敢下令在中原追杀三人,那等于是两国交战,向另一国宣战。 从青海通向天山的道上,此时正值中午,一对少年夫妻信马由缰,甚是欢快。 若是你仔细的看,就会知道这对夫妻是假扮的,因为她们是两个顽皮的少女,与以前娇媚少女不同,虽然她们这时仍是俊俏美丽。 柳芳白,静子,但是她们当然不是害怕或是谁下令追杀才打扮成这个样子,因为他们不怕,鬼王门势力确实很大,耶律浩明手下的杀手也不容小觑,但这不会令她们怕。 似乎鬼王门同时颁下了一个命令使大伙儿疑惑,在追杀三人的同时,也要伺机找玄都宫报仇,向玄都宫宣战,不消灭玄都宫,将誓不罢休,因为玄都宫袭击了鬼王门那个总坛。 这个原因只有柳芳白和静子清楚,当然是拜九井十郎和卫震天之赐。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鬼王门积累教训二十年,已经以为人马精熟,想开始对玄都宫下手。 因为玄都宫主是墨孤魂之后武林之中公认的四大高手之一,而这四大高手之中,还有一个便是鬼王门的卜任轨,怪不得卜任轨如此大胆。 而这两个命令一下,本来想对这三个少年男女下手讨好鬼王门的人有些心虚。 “鬼王门同时对这三个少年男女和玄都宫下手,会不会因为这三个少年男女同玄都宫一样厉害?能在鬼王门杀人之后全身而退,那该有怎样的身手?而这三个少年男女和玄都宫有什么关系?” 他们还是打个冷颤,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怕“如果这三个少年男女和玄都宫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何至冒着得罪玄都宫之危而讨好鬼王门?这两个门派我们敢得罪哪一个?” 这第二个原因使得他们本来冲动的心冷静了下来,阻止了狂热,也减少了这两个少女的不少麻烦。 的确,这三个少年男女和玄都宫关系都非比寻常,但是她们不会张扬自己和玄都宫有多大的关系,在她们心中,玄都宫并不是她们的靠山,她们也不想玄都宫是她们的靠山。 知道岳青君和玄都宫关系的人还不算少,知道柳芳白的身份的人不多,而知道静子和玄都宫关系的人或许只有云天灵岳青君柳芳白,就连玄都宫主也不清楚。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和他长的一摸一样的弟弟叫凤天去,而与自己那对双胞胎女儿相似,他丈夫也是孪生,容貌也没有多大的分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六章 她凝眸一笑间 便是春天 “姐姐,这几日好像来找麻烦的人并不多哦!”静子将马匹和柳芳白并行,低声道。 柳芳白戏谑道:“小娘子,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么?” 静子一愣,随即嘻嘻笑道:“是我错了,我的相公,你可是我俊俏的丈夫呢。” 柳芳白故作生气道:“怎么还一脸不满意的,难道我当不得你相公不成?” 静子满脸无辜道:“当得,当得,你看我丈夫生的俊眉朗目,英骨不凡,可人非常,我见犹怜,便是搜遍天下也没有第二个.” 柳芳白蹙眉凝愁道:“再有二十天便是我们和徒弟他妈妈约会之期,这徒弟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唉,要是他妈妈看不到他,不恨死我才怪,再说,我真看不得他妈妈为他那担心的样子,叫人见了肝肠寸断,不忍卒睹。” 她想起初见辛双成,辛双成知道岳青君和自己合伙骗她时她的神色的情景,她心中颇为有些得意。 静子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谁把他带走吗?” 柳芳白点点头,静子唉了一声,“总之他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迎面赶来两匹骆驼,骆驼上坐着也像是一对夫妻装扮的男女。 柳芳白心里一震,恨恶之意顿生,“独孤燕,还有叫邢独秀的水凝眸。”那日在阎罗地府他并未看出这个众人眼中比李玉主和辛双成亦不失色的美丽女人究竟美在何处。 他们两人的装扮乃是这个地方常见的回人服饰,身上也颇有征尘之色,她看到这个女人,心里的仇恨顿时消弭无形,心底忍不住叫了一声:“天呐!”似乎心都从嗓子里要蹦出来一样,那种震撼真的是无与伦比,就像是看到了宇宙中最壮丽的景色. 水凝眸的姿容固然百代绝世,但是她的风神绝对又不可模仿,模拟于万一。 她一张脸上,有欢,有乐,有愁,有悲,有娇,有媚,有少女的明丽,有少妇的仇怨,有母性的温柔,还有似宫妃幽闭的花容,这些本该是各个年龄段的女子的容貌神情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和神色之间。 你见了她,生出的不知道是怜惜,是爱慕,是甘愿拜在裙下,还是如张衡和陶渊明那样为她身边一物而长侍在侧在身能一嗅其气息便已心满意,或是意犹未尽,或是如此而不可得,或者甚至为了她显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也在所不惜。 如果辛双成的美是风神中无可比拟的骄傲,李玉主是徐娘韵味加风骚,那水凝眸你在你的心里生出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似乎,在潜意识里,每个人都会生出占有她或是她身体哪怕只有一刻一秒便是死去也甘心的欲望,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有这种欲望。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些人为的添油加醋的语言似乎是被人涂了一层层形容美人的脂粉,脂粉多了,总有腻味的感觉。 什么月里嫦娥,瑶池仙女,都是些无稽之谈。 如果人的美丽只能用物用虚无缥缈来形容,那岂不是荒谬? 水凝眸便是这样的美,若是你经过她的允许,给她在眉上添一笔,那这一笔不会增加她的风采,如果你给她傅粉,这粉也不会使她轻薄浓艳。 你如果见了她,一定会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叫独孤燕的庆幸,同时还有嫉妒。 “啊,天呢,他有什么资格能常侍在水凝眸身侧,而时时常见,时时一嗅其息,一睹其容,得到水凝眸的照拂安慰,软语温存呢!”这该是所有人的感叹。 “好标致的郎君!”这声音中含着一种魅惑,柳芳白还是从梦中醒来,水凝眸已骑着骆驼从她们身旁而过,“她是在称赞我?”水凝眸回眸朝她和静子一笑,柳芳白的心已经酥了,静子呆呆的看着水凝眸,喃喃道:“天下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而水凝眸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一下,笑着也对她说了一句道:“小娘子,你也很美啊!” 静子呆呆的望着她,出神了半天,点点头道:"是的,我也很美." 而独孤燕始终低着头,叹息了一声道:“天下能得你赞赏的夫妻恐怕也是绝无仅有。” 水凝眸如呜咽一般,道:“但似你这样的痴心人又有多少?这次天雨山庄五年一度的并蒂莲花无双伉俪大会,我带你来,你总该满意了吧。” 独孤燕哽咽道:"你既带我来无双伉俪大会,我心中十年所想成真,大是快活,比照天下的人,谁又有我更加幸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七章 武林夫妻争雄大会 水凝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是你已经没有了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独孤燕道:"但是你永远在我的心里。”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是有意说给谁听,“独孤燕已经没有了眼睛,是谁害的?”她们忍不住为他们难过。 “并蒂莲花无双伉俪会?那是什么会?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柳芳白心中道,但是她还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 静子笑道:"官人,你好像认识他们?是不是那个女人已经把你的魂儿勾走了?你不怕我吃醋?” “那个男的叫独孤燕,女的叫水凝眸。”柳芳白含羞带笑道:“咱们无福消受这样的女人,只好权且拿你来充数。” 静子神色郑重,道:“这个女人便是中原第一美女水凝眸吗?” 柳芳白想起许仙为她打自己一掌,险些丧命,自己和岳青君生死离别,吃尽苦头,脸上露出恨意,静子道:“相公,难道是喝醋人家的美貌?” “呸,若不是为了她,我又怎么会受伤?”她又笑了起来,“若不是我受伤,也见不到你,你也无缘一见我的小徒儿是不是?” 静子脸上惨白,滚下泪来,道:“我现在想想以前,真是有点儿后怕,若不是遇到你们,恐怕我也会是我娘。一生抑郁而终,只不过我娘还有我爹,可是我有谁呢?” 静子忽然面露怒色,而对面来的两匹马上正是酸秀才和恶娘子,二人得意洋洋,有说有笑,口中也说什么并蒂莲花无双伉俪大会,而恶娘子似乎更加重了肥胖,身材硕大。 柳芳白向她一使颜色,意示不要招惹他们,等二人马匹驶过,柳芳白道:“此等小人,死不足惜,日后丐帮自有人找他们算账。” 静子压下怒火,道:“相公,这并蒂莲花无双伉俪大会又是什么会?” 柳芳白道:“我以前并未听说过什么天雨山庄,也没有听说过并蒂莲花无双伉俪大会,似乎有一个什么并头花会。听说是武林中夫妻比武,看哪一对夫妻取胜,则天雪老人会为他们制一尊无双伉俪金牌,乃是赞美武林中伉俪情深之意,这好像也是祖父孤魂遗留下的规矩。” 静子道:“走吧,咱们还是不要去的。” 柳芳白道:“怎么了,娘子,你老公不在,咱们两个便不能争下这无双伉俪的名声?” 静子道:“你说呢?” 柳芳白道:“闲来也是无事,不如去瞧热闹。” 静子道:“若是这无双伉俪大会真是咱们夺魁,也算是一件奇闻,虚凤假凰,真戏真唱不减孟丽君矣。” 二女立马踟蹰,望着道路上的行人,但见许多人向水凝眸和酸秀才所去的方向骑马而去,也多以夫妻为主,还有许多江湖人士,其中便有寒玉谷所见的六对夫妻。 二女拨转马头,也向众人所去方向同去,一路人行渐多,渐渐如鼎沸一般,却是这西域荒寒之处久未见的景象。 这时从她们背后又驰过两匹马,却是两个和尚,正是在滇南所见过的酒和尚和花和尚,柳芳白本想向他二人问好,但是此时既然如此装扮,却又不便相见问好,只听花和尚大声道:“小郎君,小娘子,也是去赴那什么并蒂莲花会的吗?” 柳芳白点点头,静子极为好奇道:“是啊,难道你们二位大师也是去赴会的么?” 酒和尚一脸醉意道:“嘿嘿,小娘子取笑了,咱们是去凑热闹罢了。” 恶和尚向柳芳白道:“小伙子,怎么你还及不上你的小娘子开朗,连句话都没有?” 柳芳白吭吭两声,模仿男声道:“大师不知,我们就爱的规矩女主一切,娘子说了算,丈夫是不管事的。” 两个和尚大笑,酒和尚道:“对,对,这是新时兴的,‘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听了老婆的话,才福乐无边’,恶和尚你说这对儿小夫妻单凭着模样,便已是无双伉俪,我看那困于鸳鸯石林阵的六对夫妻也是及不上他们俊秀美貌的。” 四人并辔缓行,恶和尚摇摇头道:“小姑娘虽然美丽,标致,但还是及不上阿诗玛。” 柳芳白怕静子生气,便抢话道:“请问大师,阿诗玛是谁?” 恶和尚道:“那是我们在滇南遇到的一个神仙样儿的女孩儿,那时我们大家对她都生出猪狗之心。一场劫变过后,我脱胎换骨,那昔日为恶之事,再也休提,只不过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往日自以为的英雄行径想起来便羞耻惭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八章 恶和尚怒斥武林官二代 柳芳白道:“大师放下屠刀,自能立地成佛,实乃可喜可贺。” 恶和尚叹口气道:“小兄弟,你相貌虽然没得说,但浑身男儿英挺俊拔之气不足,我看这无双伉俪大会的金牌,你没有什么希望,你还是比不上我见过的一位少年公子英俊挺拔。” 静子道:“他是谁?” 恶和尚道:“他叫岳青君,是那位未婚养子,十几年来成为武林一大奇谈的辛双成养大的孩子。” 静子道:“原来,你们……” 柳芳白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娘子,且听听这位大师讲讲这位男儿气概的岳公子,咱们日后便于结交。” 恶和尚睁大眼睛,道:“其实我们相交也是不深,但是他打败我之后,我一点儿也不恨他。因为我感觉他虽然在武功上打败了我,但是好像失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没有看到通常的比武取胜者的那样的骄气,他不以武力压人,使人佩服,这一点上,在武林中我还没有见过,和昔年的探花郎言探花倒是有些相似。” 柳芳白点点头道:“确属不易,他打败你,你为何不恨他?” 恶和尚道:“我也说不清楚,挨了揍,被打败了 ,反倒就像是醍醐灌顶,豁然心亮。” 酒和尚道:“老兄看来还是挺贱的,不打不成器。”二人呵呵大笑,极是爽朗。 柳芳白道:“但不知这会期是哪一天,规矩又是怎样。” 恶和尚道:“若是岳青君去了,我看你们和这无双伉俪是无缘的。” 柳芳白道:“何以见得?难道他的武功已经是天下第一?” 恶和尚道:“天下第一不敢说,但听说连风玉都败在他手下,小兄弟,风玉你可听说过吗?” 二女摇摇头,恶和尚略显失望,道:“风玉可是崆峒掌门广成子座下九大弟子武功最强的一个,他在少年之时,便和玄都宫四大护法武功相若。” 只听见后面驶过一对人马,一人高声道:“恶和尚,岳青君是什么东西?要你们在这里为他颂功扬名?” 却见尘土飞扬,群马飞奔而来,正中间马上一男一女,旁边是许多仆人。 男的约有二十多岁,脸色微微发黄,相貌亦俊,女的美丽之中带着三分轻佻,面色稍稍有几点白麻,恶和尚斜了他一眼道:“哦,原来是你,你果然能耐的很啊,昆仑少掌门,我说什么话还要你们昆仑来管吗?” 那男的冷笑一声道:“老叔,听说鬼王门已经下令击杀此人,鬼王令下,无不凛尊,难道你不怕么?” 恶和尚呸了一口,道:“不敢,这老叔我可当不起这个‘怕’字,也当不起你的老叔,伍向北,你堂堂一个昆仑派少掌门,要为鬼王门张目扬威,你羞不羞?你愧对不愧对昆仑派的列祖列宗?我赞岳青君,一来他值得赞成,一来他没有什么势力逼着我给他叫好,所以我称赞。” 伍向北脸上神色傲慢,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恶和尚变的如此英雄,真是小别三日,刮目相看。”言语中轻蔑非常. “至少比你强吧。”恶和尚不愿理他. 那女人道:“恶和尚,你连鬼王门也敢忤逆,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恶和尚本来不愿意理他们,这女人的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冷冷一笑道:“忤逆,他鬼王门是我爹还是我爷爷?我居然忤逆上了!鬼王门是朝廷皇帝老子么?便是皇帝老子,也管不到我出家之人,李秀华,我知道你和鬼王门有些渊源,但是在恶和尚面前,你们狗屁不是,咱身份低微,鬼王门看不上咱们,咱们也并不把鬼王门放在眼里。我武功不济,鬼王门下令追杀岳青君,那是他们自讨无趣,不说岳青君是玄都宫的娇客,他师父是墨孤魂的孙女,手上握有墨尊令,墨孤魂当年所为,褒贬不一,但他为武林造福也是事实,那墨尊令还有些号召吧。” 伍向北惊道:“岳青君这小子背景不浅呢。” 恶和尚道:“岳公子也没有什么背景前景的,纵使没有这些,他也一样会让鬼王门出乖露丑,咱们走着瞧。他也不像有些人仗着名门正派的招牌到处招摇,还和鬼王门什么的有些亲戚便不得了了。也许鬼王门真会成了鬼王门,名副其实,因为他们碰上了岳青君。” 伍向北脸上一红,满面羞愧,道:“老叔要骂小侄,何不明言?这般指桑骂槐所为何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零九章 天雨山庄云升雾气 恶和尚道:“不敢高攀,伍少掌门。” 他将“伍少掌门”这四个字音拉的极长。静 子这时候终于忍耐不住,谁要是侮辱了她的情郎,真比侮辱了她自己还要恼怒,道:“有人居然不要脸,敢出言侮辱岳公子,真该打一顿。” 柳芳白接口道:“娘子所言极是。” 李秀华一听,秀眉一挑,凤翅刀不知何时出鞘,快如闪电,马上一刀,向静子砍去,柳芳白剑不出鞘,在她刀上一压,道:“好大的火气,想伤我家娘子。” 李秀华攻不进,刀又撤不会,脸憋的通红,却向静子骂道:“小蹄子,岳青君莫非和你有一腿,你这样护着他?” 静子却低下头,脸上甚有腼腆羞赧之意,恶和尚道:“算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伍大少掌门还是给人行个方便吧。” 伍向北在柳芳白出一招之间已然看出妻子不是对手,那出招的迅捷,自己也做不到,真的斗将起来,未必是他的敌手,这恶和尚虽然说让他行个方便,其实是维护于他,若是在半路上被人打败,此次储量为夺名而来,还有其他重任在肩,不斗便败,铩羽而归,岂不是丢人现眼? 他一笑道:“秀华,咱们身份何等,岂能给他们一般见识,今日便看在盟叔的面上,饶过他们。” 他用剑一离二人兵器,“阴三劲功”,柳芳白心道:“好深的内功。谈笑之中便暗施杀手,真是歹毒。” 她长剑一送,暗中还一记无影劲,二人同时一震,李秀华怨恨的看他一眼道:“亏你是男人,你媳妇跟人家好想别的男人你都不管,还好意思在这里逞强。” 柳芳白一愣道:“姑娘这是怎么说?” 李秀华道:“我一提岳青君,她脸上便如提到她的情郎一般,难道你不嫉妒?”她一指静子。 柳芳白淡淡一笑道:“那也由得她,也许这位岳公子真比我英俊潇洒吧,是吧,娘子?” 静子吃吃一笑,李秀华瞪了他们一眼,道:“还没有见过这样没廉耻的男人,没羞没臊。”与伍向北催马前行,恶和尚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小兄弟有这般容人之量,便是岳公子恐怕也多有不及的。” 静子道:“可不是么,要不然哪有相公容忍他娘子想另一个男人的?” 两个和尚大笑,道:“俺们先走,不打扰你们小夫妻说情话。” “请便。” 静子望着他们的背影,“相公,你说这大会会不会有阴谋呢?” 柳芳白道:“若是冲着咱们,我们即使不去,人家还是迟早找上门,俗话说,是福不是祸,守株待兔比漫天撒网要好得多,咱们来个出其不意,说不定咱们还能比翼双飞,举案齐眉,得到那个无双伉俪的名号呢!” 静子道:“真的啊,那不怕被人拆穿吗?若是人家辛辛苦苦半天 一辈子就为了这个名号,最终知道这天下的无双伉俪是两个女孩子玩闹,人家都是正正经经来的,不气歪了鼻子才怪哩。” 静子正在说话之时,柳芳白一指前边道:“娘子,你看,怪不得叫天雨山庄,那不是天在下雨吗?” 不远处前边一座山峰,山顶云雾缭绕,白色青烟飘渺,微风一吹,便刷刷的像是下雨,氤氲四起,日光一照,霓生霞彩。 远远望去,山上的那座山庄建筑气派宏伟非常,此时午后阳光正是明亮,那座山庄居然是白色大理石所建,气象森严,颇有凌云九霄之象。 “哦,我道什么是天雨山庄,原来是一座白玉楼,姐姐,不,相公,你带一支仙笔没有?” 柳芳白道:“你又错了,我带着娘子来的,而不是带着笔来的,我带笔干什么?难道还要比什么文采考状元不成?” 静子道:“不错,不错,李义山曾道李长吉为仙吏引去,说‘帝成白玉楼,召君做记’呢。” 柳芳白哈哈笑道:“这我可不会,俺也懂什么李义山李义府,更不曾会过仙吏神怪,只是瞎写几个字玩儿罢了,粗识名字,会几招剑法而已。” “那相公的笔可是画眉的?相公又是几人敌?” 柳芳白笑道:“你一人的嘴便也是敌不过。” 说着二人已驶过了山门,那山门足有十余丈高,是通高的无暇汉白玉所建,上面雕龙绘凤,江河云雾,琪花瑶草,栩栩如生,许多人持柬而来。 “原来这山庄的主人有登天成仙的兴致,可不是俗人了呢。”柳芳白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章 探花公主 夫妻情重 “但是鬼王门既然来了,他登天成仙不成,只好下地狱成鬼了!”却是卫震天和一干鬼王门弟子,大大咧咧,一脸骄气,从后面轰然而涌了上来. 柳芳白静子二人此时不愿暴露身份,登阶梯而上,并不理他们。 静子还是忍不住道:“好大的谱儿,脸难道比天还大?” 卫震天大怒,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尊贵,岂能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赌气斗嘴?他冷冷一笑道:“小娘子嘴挺伶俐的,如果跟了大爷……” 鬼王门弟子哄然大笑,静子笑道:“跟了你也无不可,但你浑身的鬼气,却是短命之相。” 卫震天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来抓静子,静子一低头,“相公救我”,一人已然刁住无罪卫震天的手,“你!”卫震天怒气大盛,一看那人,立刻笑脸相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公子,怎么您老兄也有兴致来天雨山庄并蒂于飞么?” 杨威远神采奕奕道:“卫兄取笑了,只是来凑凑热闹罢了,我与天雨山庄理庄主相交甚厚,承他相邀,今日亦忝为迎宾之人,还请卫兄忍耐一二,不要唐突的好。” 他声音中已颇为严厉,卫震天讷讷道:“既然是杨兄有言,兄弟焉敢不凛遵?” 杨威远做个请的姿势,道:“请。” 有人将马匹接过,二人随众人往山庄上走去,二女故意离他们远些,静子悄声道:“这两个家伙一来,恐怕这次大会不会太平。” 柳芳白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但见对对夫妻出入,喜气洋洋,红男绿女,亦有不少白头夫妻,个个喜笑颜开,娇声软语,燕燕莺莺,兴致非常。 却听见一个老翁道:“达天兄,贤伉俪已经是二十五年前武林公认的无双伉俪,今日来此,难道要来个花开两朵,梅绽二度吗?” 那个叫达天兄的人却只有四十五六岁左右,他左手和一个素装美妇人牵挽在一起,器宇轩昂,风神如玉,相貌神秀,衣带飘风。 那妇人更是神态稳重而优雅,气度娴定而从容,使人一见便生出亲近尊重之意,二人面目慈和,甚是亲密,那人拱手向那老者道:“华兄取笑了,二十五年前,这无双伉俪之名本来不该是我们夫妻所得,我们这次从北海来是为看看那对真正该称为无双伉俪的夫妻。” 柳芳白心道:“这难道会是二十五年前的探花郎言达天,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莫非是玉清公主?”她心中砰砰直跳。 柳芳白拉着静子,前跟几步,道:“前辈莫非是言探花和玉清公主吗?” 那中年人面色温和,点点头,看着她道:“你是?” 柳芳白道:“晚辈籍籍无名,久慕贤伉俪之名而已。” 那妇人微笑道:“小伙子,你和你媳妇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真是难为老天怎么生的。” 她说话温柔动听,举动间给人一种高贵之气,静子奇怪道:“探花,莫不真是个探花郎么?” 柳芳白点点头,有意无意间道:“有心无心,无心有心,天上地下,唯爱一尊,历劫千百,童心不泯!” 言达天猛然站在站在那里身子一震,眼中盈泪,他在那妇人耳边低吟,那妇人拉住二女之手,道:“好,好,好!”四人继续前行,那妇人甚是激动,紧紧握住二女的手, 言达天低声道:“你娘,你爹还好吗?” 柳芳白点头低声道:“伯伯,我现在是男孩子!” 她向静子笑道:“娘子,你不是说要做白玉楼记么?这回来了个探花郎,总是够资格吧。” 玉青公主笑道:“好调皮的小伙子,有儿子了没有?” 柳芳白脸上飞红,静子也忸怩起来。言达天和玉清公主看着二人的模样,呵呵大笑。 这时四人已然随着上山的人流涌入天雨山庄, 山顶如凌空造虚,又是在冬天,远望群山,白雪皑皑,与这座瑰丽雄秀的山庄浑然一体,山风一吹,云雾环绕在旁,使人如在幻境。 而山庄里来接待诸人的也多是相貌俊雅的年轻人,每逢一对夫妻进入山庄,便有司仪高唱名剌,那名剌说的温和得体,令人心生愉悦,对人夸赞而又不逾格,不阿谀,显然这些人又绝非是一般江湖豪客仆役。 一个年轻人看到四人到了山庄门口,上前施一礼道:“敢问四位如何称呼?”言达天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乘素舸同君乐,朗吟清川飞月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骨肉重逢 姑嫂嬉戏 只听山门中一人高声笑道:“言兄到了,但不知道是称一声探花郎,还是叫一声驸马爷。” 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杏黄色衣服的与言达天年纪相仿的中年人,他面如古月,身材秀颀,二目明朗有神。后面跟着一个身背双剑的中年美妇人,那妇人看见他们两个,紧走几步,拉着他们夫妻的手,久久没有说出话来,那黄衣人急走几步,一揖到地,道:“五年一会的并蒂花会能使探花屈尊重临,小弟幸何如之。” 言达天还一礼,用手搀扶,道:“不怕贤弟生气,我这次重来只是想见见一对夫妻,不是为别的。” 黄衣中年人道:“无事不敢惊扰贤伉俪,实在是有要事请大哥上山。” 玉清公主道:“云生,见了探花郎便忘了你这落难的嫂子吗?” 那个背双剑美妇人这时候才缓过来,笑道:“公主嫂子如何开这样的玩笑?你落难而得福,言驸马为你探花珠峰,取回雪莲一朵,卒有探花郎之称。至今提起,谁不道你二人乃是武林伉俪之模范?天下王侯之女公主郡主也不算少了,自古帝王之女也不在少,但能有玉清公主这等福分,觅的有情有义的郎君,为天下人赞叹者又有几人?” 玉清公主笑道:“好啊,你这小姑,我才说了一句,你便说了这么多,你这小姑看来还是帮着你哥哥的多些,也不怕害臊,你哥哥便很好么?” “初七下九,嬉戏不忘,妹妹,你也见老了。” 柳芳白心道:“哦,原来是言探花的妹妹。” 言达天对那妇人道:“羽仪,你莫要再夸了,这样自矜自伐,人家是要说咱们骗了人家下嫁哩。” 言羽仪嘻嘻笑道:“反正骗也是二十五年的神仙眷侣了嘛,哎呀,大哥,久不通音问,孩子都这样大了。” 她拉着柳芳白的手,道:“来,让姑姑来看看。” 不知为何,言达天并不解释,也只当她们是自己儿子媳妇,却道:“小白整天吵着要见见他姑姑,这不这次我便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柳芳白叫言羽仪一声“姑姑”,言羽仪笑道:“模样是极俊的,金童似的,不愧是探花郎和玉清公主的爱子,只可惜男儿气不足太少了些。” 玉清公主道:“你看他是像我些呢,还是像你哥哥一些。” 言羽仪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当然像妈妈些,妈妈是公主嘛。” 玉清公主道:“这个便是媳妇儿。”她一拉静子。 言羽毛仪笑道:“原来嫂子是叫儿子儿媳来夺这无双伉俪,做无双伉俪世家吗?” 言达天笑道:“你们看配不配?” 理云生笑道:“那如何不配?请,请。”他带着妻子,将四人让进客厅,有人高声道:“无双伉俪言探花玉清公主到。”大厅哗然声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一齐站起身,有僧有道亦有俗家,俗家以夫妻居多,不下数百人,言达天报腕当胸道:“多谢诸位还记得在下。” 理云生向言达天指着一位六十余岁的和尚道:“这位是少林新任方丈法恒大师。” 法恒慈眉善目,只是很见衰老之像,一脸悲苦,虽然是笑,却犹如哭一般,法恒道:“阿弥陀佛,理施主不必介绍,言探花我是认得的,当年若非是言探花出手,我已然死在本派不肖叛徒之手,大恩不言谢。”他向言达天施一礼,言达天道:“不敢。” 一个中年道人稽首道:“言兄,武当张凌鹤有礼。”他身材高大瘦削,青衣玄色袍子,玉清公主施一礼道:“二哥这些年可清健吗?” 张灵鹤呵呵一笑道:“很好,你们还好么?” 玉清公主点点头,理云生向言达天一一介绍了中原西域各派的掌门高人,最后一个却是杨威远,“这位是播州土司的三公子杨威远公子。” 杨威远倒身向玉清公主跪倒道:“臣杨威远参见公主。” 众人都是武林中人,独独他是官宦,他一施此礼,殊觉不乖,场面立时尴尬已极。玉清公主微微一笑,侧身道:“公子请起,我已除名于皇室,算是平民,不敢受此礼。” 杨威远道:“臣谢恩。”他站起身来,一脸恭敬,卫震天却忍耐不住,因为刚才理云生向他引见言达天之时,仅仅将他排在崆峒派风平之后。 他一拍桌子坐起,冷笑道:“原来今日大家并非是为了什么并蒂雪莲大会而来,是摆官阶,展族阀的,这在场之人我看倒也没有什么英雄好汉,都是酒饭妄徒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鬼王玄都弟子对阵 他此言一出,犹如在大厅里放了个爆竹,把本来和煦有礼的气氛弄得极为尴尬,众人心生不忿,但是畏于鬼王门之威,也不说什么,大家面面相觑,至于少林武当掌门自尊于身份,修行涵养远非一般武林中人可比,也不与他一个后辈一般见识,法恒与张灵鹤看着他微微发笑,互相摇了摇头。 伍天宇刚想站起来发作,言达天看了看他,脸上一笑,道:“哦,恕我眼拙,但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口气恁大,你是哪位?” 卫震天道:“鬼王门冥尊帝御卜冥尊大弟子的便是。” 众人这时候早已经分宾主坐下,言达天站在那儿,点了点头道:“我只听说有个装神弄鬼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原来是叫做鬼王门,卜任轨还没有死么?这家伙给自己上的尊号比皇帝老子还要狂傲自大,他现在是鬼头儿,将来死了叫什么?还叫鬼么?”众人哄堂大笑。 卫震天跳到中间,戟指言达天,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本门师长?” 言达天一阵冷笑,道:“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姓名,便是当年的墨孤魂那个把惊天门降格为鬼王门的武林第一也不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叫什么?” 卫震天道:“卫震天。” 言达天哼了一声,道:“口气不小,我叫达天,只敢到天,你却震天。” 柳芳白一拉言达天道:“爹爹,不要与这阎王小鬼的人一般见识。” 卫震天怒道:“原来你这兔儿爷是这老匹夫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嚣张无礼。” 忽然他面前青影白影一晃,他已呆呆立在那里麻木不动,一对中年夫妻站在他的面前,那男的高声道:“玄都宫颜青青,秦拂衣来赴无双伉俪大会,不知可许吗?” 理云生走上前来笑道:“老秦,便是你与妹妹能破镜重圆便是武林佳话,已然为我武林伉俪增辉,我诚邀天下伉俪,又怎么会拒绝你们?” 秦拂衣点点头,道:“理兄所言甚是,但是我在路上的确遇见些什么人啊鬼啊的玩意儿找麻烦。” 颜青青“啪”的在卫震天脸上打了一记耳光,道:“原来你便是鬼王门的小鬼儿。” 卫震天站在那里脸上通红,苦于不能动,嘴上却不软,道:“恶婆娘,总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 他话未说完,秦拂衣又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音清脆悦耳,震得厅堂中只起回音. “你的意思是不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亏你是个男人,你难道真是韩信?” 理云生向二人笑道:“今日我忝为主人,贤伉俪看在我的薄面上,还请卫公子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吧。” 秦拂衣看看言达天,言达天看看秦拂衣,互相对视了半天,秦拂衣瞪大了眼睛,道:“这位莫非便是言探花么?” “莫非是秦拂衣?”言达天和他同时出口. 二人互相点点头。 秦拂衣道:“在下秦拂衣。” 言达天拉住他的手道:“久闻其名,未睹其形,贤师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与我所想的不差分毫。” 颜青青拂手解开卫震天的穴道,卫震天无地自容,却讷讷道:“偷袭暗算,称不上是英雄好汉的行径,有本事较量真功夫。” 颜青青冷冷一笑,也不言语,他明知道自己真功夫也是万万不敌,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嘴上兀自口硬,讪讪回座,本来按照他的脾气和地位,已然无脸再留下来,但是念及此来别有所图,也不敢轻易离去。 理云生请言探花柳芳白颜青青秦拂衣坐下,高声道:“承蒙各位不弃,各对贤伉俪前来参见并蒂莲花大会,大家皆为无双伉俪而来,我于藏边雪域偶得并蒂雪莲一株,花色花香异于其他,但是”,他叹口气道:“本来是要送与无双伉俪的,但是现在我失言了。” 众人大奇,法恒道:“这是为何?” “因为花已被人夺走!” “谁?” “李玉主!”在场之人无不变色,居然这个与玄都宫主齐名的女魔头! “她留下信说此花为极品,不容俗人观,因此暂且拿去,待到花会之日送来,送给那对可以称为无双伉俪的夫妇。” “似乎她已经有把握哪一对夫妻是无双伉俪了,而意思便是这对伉俪并非是俗人。” 法恒大师道:“并蒂雪莲虽然不载于佛经三藏,雪莲与莲花虽然有异,但是本教以莲花为根本,亦为我佛门之祥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幽明异路伉俪死因成迷 理云生道:“大师所言不差,昔年本庄曾六次召开并蒂花会,每年所选的会花,花色不一,花名各异,承蒙天下英雄瞧得起,决出了六对无双伉俪,而言探花夫妇秦拂衣颜青青伉俪便是第二次和第四次的无双伉俪,只是可惜……” 他神色黯然,“唉,现在这六对夫妻只剩下两对伉俪尚在人间,便是言探花夫妇和秦拂衣夫妇。”众人唏嘘而叹。 “其余四对伉俪不是劳燕分飞,便是魂断黄泉,他们都是一下了天雨山庄不出二十天便丧命。而最奇怪的是,他们死了之后,他们死后的尸首都被盗,尸体都被放在了天雨庄后山的七还谷,而现在那里便有四对夫妻的尸体。” 大家面带哀容戚色,只有一些武林少年对这些事如闻奇谈,听的甚是入神。 “不知道理兄可查出些原因吗?”秦拂衣道。 言达天点点头,“不错,你查出点线索吗?” “据我这些年所查,这四对夫妻同是为一种掌力所伤!” 言达天道:“哦,这四对夫妻能得无双伉俪之名,那武功自然是非同小可,夫妻一齐出手,威力更是惊人,环视当今武林,我实在想不出能有谁有这样的武功啊!” 秦拂衣道:“我们和言探花夫妇尚在,难道我们也逃不脱吗也死吗?” 他生性洒脱,别人视为讳莫如深的死字,在他眼里也极是平常. 理云生道:“秦兄言重了,不知秦兄可还记得这四对夫妻的名字吗?” 秦拂衣道:“如何不记得,墨羽剑易仲夫妇,天心双璧李九一夫妇,天台山孙子健夫妇,桃园二仙成铁衣夫妇。” 众人同叹,只因为这四对夫妻不但名满江湖,亦是仗剑行侠的侠侣。 少林方丈法恒道:“阿弥陀佛,这四对夫妻皆是一代侠侣,江湖称得上侠的人本来不多,何况是侠侣?” 理云生道:“不知道各位可知道这四对夫妻两对事出自墨孤魂门下,而两对出自蜀山派和玄都宫门下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偌大的大厅,霎时悄无声息,秦拂衣道:“不错。” 言达天道:“云生,但不知道他们同时被哪一种掌力所伤?” 理云生叹了口气道:“据我录述他们共同的伤情,还有这些年查究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他们受的伤都是玄都宫的武功所发出。” 颜青青站起身来,大怒道:“理云生,我玄都宫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是想杀他们,也不用什么下黑手的方法,杀人不留名,岂能是我玄都宫所作所为,你敢污蔑我们玄都宫?况且这四对夫妻里面还有我们老四星的一个徒弟,他难道会用自己的武功杀自己么?你不知道么?” 理云生微微一笑,道:“秦夫人切莫生气,我说这是玄都宫的武功,一点儿也没有错,只不过这路掌法久已失传,颜姑娘固然是不会,就连令师玄都宫主也是不会,因为这是诸仙掌法!” 众人大惊,颜青青“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理云生又道:“日前我听得杨威远公子说,这路掌法重现江湖!” 卫震天冷笑道:“这路掌法是一个杀害我师弟师妹的小子用的,他叫岳青君。” 颜青青道:“本派娇客,你嘴里还是放干净一些,若不然……”,卫震天看了看她的眼神,打个寒战,“她刚才出手,在鬼王门也只有师父高过她,至于我……” 这时一个女子道:“也许是你们鬼王门争风吃醋,你杀了你这个师弟嫁祸给别人呢!“ 说话的正是静子,卫震天道:“胡说,鬼王门上下一心,我岂有二心?” “二心?二心,当然,当然,恐怕东瀛鬼子你也叫上了爷爷也说不定。”却是忍耐已久的丐帮帮主伍天宇。 理云生道:“各位切莫斗口,听我一言。” 柳芳白一拉静子,静子不再说话。 理云生又道:“但是据杨公子说,这岳青君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纵使五年前桃源二仙丧命之时,他也仅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能力杀人?又怎么杀的了?况且我久闻他是辛双成养大的孩子,自小不喜欢练武,也不会武功,他会武功,至多不过是最近三个月左右的事,据说也是一段巧合的机缘。” 柳芳白脸上一红,只听武当张灵鹤道:“这孩子在小时候我见过,智计过人,并不会武功。” 理云生道:“所以我怀疑另有其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四十章 虚凤假凰自我拆穿 “哦,但不知道理兄怀疑哪一个人?” “当年整理诸仙掌的覃逸风!” 此言一出,群雄大乱,厅中如沸腾一般,“但是覃逸风在三十年前武功已然全失,并且诸仙掌为人所夺,他练习的至多只不过是靠记忆力记下的一部分才对,这样的武功我估计要想杀死那几对夫妇,似乎不大可能,何况他能不能恢复武功也是未知。”柳芳白道。 理云生这时候盯着她,眼睛中的神色难以捉摸,道:“小白,你可是见过覃逸风?” 柳芳白看到理云生的眼睛,感觉一股冷气从心底升起,稍微敛了一下心神,道:“正是。” “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他现在何处?” “被人所杀。” 理云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说谎,你到底是谁?” 玉清公主急忙分辨,道:“他是我儿子言令白。” “她不是你儿子,她至多是你闺女,因为她是女儿身。”一个女子淡淡道。 玉清公主看了看那个女人,似乎是被她的美丽震了一下,脸上发烧,道:“你是谁?” 那女人道:“水凝眸。” 柳芳白道:“水姑娘,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儿身,而不是男子?” 水凝眸笑道:“因为我是女人呐。” 柳芳白一笑,用手揭去自己的人皮面具,众人眼前一亮,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站在那里,理云生一看她是女子,尴尬非常,放开她的手腕,言达天脸上也是颇为尴尬. “言兄,她……”,柳芳白向理云生道:“理前辈,我是言探花的义女,这次假扮男孩子,是装扮成我哥哥,是我调皮好玩罢了。这一切都是我央求义父的,请你莫怪。” 理云生手拈胡须,点头一笑。 卫震天冷笑道:“调皮好玩儿?恐怕是怕了,藏头露尾吧。” 静子口不相让道:“怕?凭你也会让我们怕?你肩上那一剑没把你脖子削掉么?” 卫震天大窘。 理云生道:“姑娘是……”, 柳芳白道:“柳芳白。” “你就是岳青君的师父?”柳芳白点点头. “那岳青君人呢?”柳芳白大羞,静子混没做他想,道:“被人偷走了。” 众人哄堂大笑,水凝眸也粲齿微笑,道:“哦,难道是被哪个思春的姑娘偷走的?” 她一言触动柳芳白的心事,杨威远这时候插口道:“这位岳公子久为我心仪,他人才固然是出众,相貌也很不错,武功也不差,只不过有点儿不要脸。” 静子怒道:“他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哩。” 杨威远一笑,也不分辨争论,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该霸王硬上弓,我播州地贫势微,他也不该藉丐帮之势拐去我两个丫头,他口味儿却是奇差。” 静子道:“呸,你还要脸不要?那两位姊妹明明是甘心情愿的跟着岳公子的,怎么是拐走的?” 杨威远道:“哦,姑娘既然知道此中真相,还请相告我这位岳公子的去处,我好接回那两个丫头,我实在爱煞她们。” 卫震天道:“这岳青君确实好色成性,他在鬼王门逼奸我小师妹不遂,出手杀死,实在是罪不容诛。” 静子哼了一声道:“他杀了耶律冰姑娘么?你们这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你们何以当女孩子是人过?你们侮辱她们,还要把她们当成物品送人,我简直……”,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场之人十有八九对静子所说的话不以为然,有的已经开始撇嘴,感觉这女孩子的话真是孩子气十足,盖在他们眼中,女子也不过如此而已,以物易物,赠送他人,又能怎么样? 他们非但不以卫震天杨威远为不对,反倒以为杨卫二人风流倜傥,财雄势大,英雄了得,出手阔绰大方。 言达天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位岳公子待女孩儿是不同了。” 静子平缓一下心中怒气,道:“岂止是不同?在他的眼中,从来没有看轻女孩儿,即使是别人眼中的低贱丫头奴婢。他为了她们的性命不惜以身犯险,以自己的性命去易那些女孩儿的命,却绝不是为了占有这些女孩儿,也不会是为了她们感激报答。因为没有人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去做一些让别人感激的事,这就像是一个富翁可以施舍给别人他财富的一部分,但是要他拿出所有的财产甚至他的性命去救人,恐怕没有人会这样做。” 言达天听完点点头,“如此之人,我定当一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男儿跪拜小女子 水凝眸道:“天下果然有这样的男人?我倒是不信,因为这样的男人早就绝种了,我看这小子虽然年轻些,英俊一些,俏皮一些,武功也算是高明点儿,但是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呢。” 杨威远继续道:“以姑娘的说法,这岳青君简直有孔圣人仁民爱物之心哩。” 秦拂衣对着他,郑重道:“恐怕比孔圣人还要好一些哩。” 众人大笑,秦拂衣却一本正经。 杨威远道:“可是此人掳人妻女,总是不争的事实吧。就他逼奸耶律冰不遂这一件事,那耶律冰是鬼王门卜世安卜世兄的未婚妻,他已然是不该,又杀其夫,可谓残矣,又和东瀛人毁鬼王门,如此之人,岂非令人不齿?” 秦拂衣道:“他夜闯鬼王门,力斗群魔,真叫人佩服。” 杨威远忽然大声,似乎涨红了脸道:“不知大家可知道,他好色成性,竟将我的未婚妻也抢走!” 有人低声窃笑道:“难道你是武大郎?” 水凝眸吃吃笑着,满是讽刺的味儿道:“你真是大英雄呢,连老婆都看不住,还在这里给人张目,不过这确实是个好色成性的小贼。也不知这位与我齐名的辛双成怎么教出来的孩子,专爱挑人家未婚妻抢夺,说回来,你连未婚妻都让人抢走,我看你这未婚妻也不该跟着你。” 杨威远一时语塞。 静子怒道:“你不要再不要脸了,静子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妻?她情愿跟着岳公子当丫头做婢女都比你们家强!” 秦拂衣哈哈大笑道:“男人活到这份儿,真该去死。” 杨威远道:“这位姑娘处处维护岳青君,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静子登时哑言,“我……” 柳芳白道:“她是岳公子之妻。” 静子也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 “我早知道是你,我待你如何不好,干么非要跟着那小贼?” 静子冷冷道:“他比你强一万倍,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你根本不是人。” 杨威远道:“你可知道岳青君早已是玄都宫的女婿?你还是回来吧。” 静子道:“他是玄都宫的女婿,我是他的妻子,与你什么相干?” 杨威远语重心长,道:“你已经为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难道你忘了你爹是如何教你的?” 静子仰天大笑,声震屋瓦,任眼泪尽情在面上流淌,朗声道:“这天下的女子命运无分贵贱,原是一般,只是人送来送去的物品罢了。那樱南侯将我送来当他联络中国势力成就霸业的物品,如何当我是人,是姑娘,是女孩儿?咱们女孩儿的命运只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心中早已与他恩断义绝,耶律冰姑娘又何尝不是?” “我们是女人,是人,不是人手里的礼物,没有任何人可以再用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光明正大为了所谓大和民族的理由来左右我们的幸福,将我们交换,你自己以为你可以么?杨威远,当年的云天化将云依蝶送去东瀛,你们都以为他有这个资格,所以今天你以为你也有这个资格,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没有,你们绝对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可以为了你们没有这个资格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你们获得这个资格的时候,获得的只不过是非人的自我羞辱。” 众人听了这个姑娘的话,都瞪大了眼睛,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哭了,因为她们的婚姻多半也是父兄做的主,为了联合其他势力,她们嫁给了那些她们原本不爱的人,他们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女孩子口里说的资格和羞辱。 水凝眸鼓起掌来,擦擦泪水站起身,几乎是跑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笑道:“这位妹妹,你叫什么?” 静子道:“我叫静子,我娘叫云依蝶。” 玉清公主泪流满面,也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叹口气道:“不错,不但杨威远,樱南侯没有这个资格,云天化没有,便是当年我爹也没有,虽然他比谁都有这样的权力。他是皇帝,可是他也得是个人。” 秦拂衣和言达天同时向静子跪下,拜倒道:“就冲姑娘这一番言语,咱们也该拜一拜。” 静子手足无措,玉清公主道:“姑娘不要慌,凭你这番话,我们夫妻定要拜你的。便是当年的皇帝,我丈夫也不曾这样的拜一下。他曾经问过的我的父亲说,你若是让我拜你,以何名义?我久久不解,我父亲也是不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婿拜岳父的惊人之论 "他道:‘若是岳父泰山,我该拜你一拜,若是天下元首,我也该拜你一拜,若是当今天下百官胥吏的头子,我便不拜你,你也没有资格让我拜一拜。’我父亲大奇,问他为何。” “他说若你是百官胥吏的头目,那无异是盗贼之首,祸乱天下的巨寇魁酋,奴才的头子,行恶的渊薮,说谎愚民的混帐。” 言达天站起来坐下,脸上毫无羞赧之色,只因为在他的心中这姑娘的话实在该拜一拜。 秦拂衣站起身道:“古来卓文君只是空叹《白头吟》,红拂也不过是愿丝萝托于乔木,怎么能比得上姑娘所言一分,秦拂衣连妻子都不拜,今日便拜你。” 颜青青向静子一笑,“你那丈夫这样拜不拜你?” 静子忸怩起来,脸上飞红,卫震天道:“想不到天下会有这样不知羞耻不要脸给男人丢脸的人。” 秦拂衣呵呵呵大笑,“笑骂由你笑骂,好男人我自为之。” 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互相点点头法恒大师道:“柳姑娘,但不知你何时见过覃逸风?” 柳芳白道:“他死了。” 理云生道:“这可奇怪了,我在十天之前尚且见过他。” 柳芳白看他不像说谎,心中不禁毛骨悚然,脸上发白,但是还极力稳住心神道:“前辈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是我们亲手埋葬的他。” 理云生道:“姑娘,这诸仙掌可是你传给岳青君的?” 柳芳白点点头,嗯了一声,理云生叹了口气,道:“那还请姑娘说出杀人凶手是谁。” 柳芳白一愣道:“我不知道是谁,这些事也是我刚刚才听说的。” 理云生道:“我刚才说那四对夫妻死在诸仙掌之下,而这诸仙掌又是从你的手里流传,你难道会不知么?”他已是颇为严厉。 柳芳白冷冷道:“你干脆说是我杀的便了。” 理云生道:“姑娘不要赌气,虽说不是你杀的,但和你脱不开关系。因为柳宇星有一种返老还童之术,我怀疑你便练过这样的武功,但依照死者的伤势所中的掌力来看,不是年轻女子所为。” 柳芳白大怒,这无疑说她是个老女人,年轻女孩子如何受得了如此羞辱,她伸手便欲拔剑,言达天一摆手,她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言达天道:“理兄,请你对这孩子尊重些。”理云生本来是他的妹夫,这时候他不称呼云生却称理兄,显见他心中不悦. 言羽仪见哥哥这样,道:“二哥……” 言达天一摆手,道:“她既然称我一声伯父,我便不容有人伤害她,我若说出她的身份来历,恐怕你们不会再怀疑她。” 理云生面色缓和,道:“是我的不对,还请二哥见谅,二哥既然如此说,小弟信得过。” 他向少林方丈道:“大师以为如何?” 少林方丈道:“既然言探花如此说,我也信得过。” 理云生站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大家委屈一晚,下榻之处自有人通知,且等明日并蒂花会正日。” 众人起身散去,被各个仆人引出到自己所住之处,这座山庄规制极大,便是千人,也不嫌拥挤。 柳芳白和静子言达天夫妇秦拂衣颜青青被仆人引着走在一处,酒和尚好恶和尚近前向柳芳白道:“滇南一别,尚缺音问,姑娘可好?” 柳芳白点头,笑道:“好,大师也好么?” 恶和尚低声道:“今晚小心那两个人。” 他一指走在一起,正侧近身子窃窃私语的的杨威远和卫震天。 柳芳白点头道:“多谢提醒。” 恶和尚嘿然一笑,道:“岳公子真的被大姑娘偷走了吗?” 柳芳白脸上微微发红,酒和尚揪住他的耳朵,道:“贼心不死,你问这些干什么?管你个出家人什么事儿啊。”几人大笑起来。 几人走进言达天所住之处,言达天向玉清公主道:“想不到妹妹妹夫还记得二十五年前咱们便住在这里,也是在这个屋里,而那时候我们和柳兄弟苏妹妹在一起。旧景依然,庭阁如昔,可物是人非,我们也老了。” 这所小院,奇巧雅致,依山而建,以山景为院景,以溪流回转其间,纵然在冬季,溪流依然淙淙作响,水汽氤氲,未曾上冻,显见得山上乃是一处温泉,景致奇丽庄秀,松柏森森,冰凌如玉桂,风吟作响,玉清公主道:“但是现在柳兄弟和苏妹妹都有孩子了,你看他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江湖谶语应三十年之劫 秦拂衣道:“只是可惜没有如柳兄当年风神如玉的小伙子陪在姑娘的身边。” 柳芳白大窘,柳芳白向颜青青道:“姐姐,烟萝还好么?” 颜青青道:“很好,只是盼着你们尽快去玄都宫,他若是知道你伤势好了,定然高兴,对了,还有两个姑娘,若不是她们拿出烟萝送给岳公子的玉佩,差点儿杀了她们。” 柳芳白浑身一颤,颜青青道:“幸好没有,要不然这个未来的玄都宫主的女婿可恨死我啦。”几人莞尔。 静子道:“大家没有发现这座山庄有些奇怪吗?理庄主说话又是故作高深,让人莫名其妙,吞吞吐吐。” 言达天面色一沉,叹了口气,道:“小姑娘,既然你已经看出,何必说出来?万事即来则安,不存心害人,亦不容人害。” 静子点点头,秦拂衣道:“以往的大会夫妻居多,但以今日来看,夫妻为少,武林人物群聚,真是令人奇怪,理兄莫非是开英雄大会一样,广发英雄帖,少林武当掌门齐聚,看来是有些事要发生。” 颜青青道:“神秘教重现江湖,无故又冒出地府阎罗,江湖六大名庄遭劫,鬼王门下令与本宫作对,东瀛人播州蠢蠢欲动,网罗江湖人物,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 言达天一皱眉,道:“江湖风波恶,无一日太平,但是也不想这两年,那神秘教已经隐伏了数十年,为什么又重新出现?” 柳芳白摇摇头,道:“我们与他们交手数次,但是每一次都摸不透他们的底细,因为他们受伤之后,临死之际都会被化骨丹化成血水。而这化骨丹又是覃逸风所制,但是在滇南他已经死了,理庄主又说见过他,头绪纷乱,叫人摸不着头脑,也说不出他们与哪些人为敌,和谁是朋友。” 言达天眼神中甚为疑惑,道:“你们果真见覃逸风身死?” 柳芳白道:“我和我徒弟还有凤姑娘一起见的,还将他和他的四位妻子同时埋葬。” 言达天对玉清公主道:“雅儿,你如何看?” 玉清公主神色迷惘,道:“四十年,四十年,四十年前便有一个这样的教派出现在江湖之上,手段也是大同小异,令人防不胜防,十年之间,江湖人谈之色变,最后羽星大师派他三个徒儿出面,最后墨孤魂与神秘教主决战雪山,输赢人莫知,而墨孤魂也是借此机会扬了大名,最后引出来了江湖上百年未出的名侠楚留香,因缘际会,在皇宫之中救了我一家皇族,但是自此这个教派销声匿迹,这已是三十年来。”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秦拂衣道:“楚留香,他真的曾经出现过三十年前的百十年后吗?言探花,公主,你们真的见过楚留香吗,那么墨孤魂与神秘教主最后的胜败如何?” 言达天神色间无限忧虑,道:“不错,当时在大明宫,贤德帝被众臣逼迫退位,而墨孤魂坐收渔翁之利,我和令尊师当时在场,以力相抗,阻止这些人对皇帝的逼宫,但是终究寡不敌众,最后大侠楚留香出现,解了此围,从此便音空信杳,楚留香逼退墨孤魂,从此墨孤魂沉伏江湖了几年,说起来,他与神秘教主的一战,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楚留香去向也再次成迷,令尊师的父母和楚留香颇有渊源,而今日的辛双成更是楚留香的嫡传曾外孙女。” 静子自小生在东瀛,对于中原人心目中的楚留香不甚了了,便道:“难道没有人见过墨孤魂与神秘教主的决战吗?难道楚留香也不知道吗?” 言达天摇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墨孤魂对此讳莫如深,他们师兄弟三人都是如此,观战的羽星大师不久被害,墨孤魂其实已是武林第一人,自那一战之后,他被楚留香逼退的声威再次高昂,可以说是他人生的巅峰,他的威名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廷,都如日中天,亲铸墨尊令,令所到处,无人不尊,而玄都宫的霄汉无束令鬼王门的无敌鬼王令一个在白天使用,一个在夜间使用,但是还及不上墨尊令。”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平分天下了?平分了黑夜白天,好家伙,比天下还厉害。”静子忿然。 玉清公主道:“武林自此也平静了许多年,墨孤魂是好是歹也由人说,不料今日又出现一个,难道武林真将再出现一个墨孤魂?” 静子道:“我看还是不出来的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江湖疑惑 蛊毒至极 玉清公主忽然道:“白儿,我们来天雨山庄这一路,可没少听你的英雄事迹,也听说你和神秘教交手最多,鬼王门发下武林通缉令缉拿你们三个,你最近被那批人给缠上了,难道你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发现么?”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恕侄女愚蠢,也并非没有,我这些次和几乎每次都是昔年西域大豪天山雪翁带着帝御行动,和我们为难,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天山雪翁在那里地位如何,如果是低,又何以每次都是他带领?如果是高,又何以他对帝御低声下气,像狗一样的殷勤服侍垂询?” 秦拂衣道:“我来时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 秦拂衣道:“我们来天雨山庄时,行走落马坡,见地上有人打斗的痕迹,山石被震碎,那显然是极高极深厚的内力所为,我有点好奇,仔细查看之下,发现有人在那里埋下四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哦”,言达天来了兴趣,道:“有什么不同?” 秦拂衣皱眉道:“据柳姑娘所说,每次神秘教的帝御们受伤之后总是被化骨丹化去,但这次可是例外,他们的确是帝御的打扮,而且他们的尸体并没有被化掉,我猜那划破他们脸的人似乎有意隐瞒什么,在他们的甚是身上也搜索过。” 柳芳白道:“我们也到过那里,天山雪翁带着四名帝御让我们去神秘谷,遇上了九井十郎来和我们为难,他们两方失和,狗咬狗,他们打斗的时候,我们趁机走了。” 秦拂衣道:“我更难以置信的是四个帝御的心都被掏了出来,吃了半个,另外三个半散落在那里,看情形不像是野兽,似乎是人。” 玉清公主面露恶心悲悯之色。 静子道:“是九井十郎干的,此人有生啖人心的癖好。” 颜青青骂道:“禽兽不如。” “但是他为何不把那些心吃完?而四名帝御又为何不化成血水?反而留下尸身?九井十郎为了泄愤划破他们的脸吗?依往例,他会将那些人乱刀分尸才对呢。”静子道。 六人默然相对无语,正在静坐之际,杨威远带着两个仆人随着理云生进来大厅,理云生向众人拱手,道:“原来六位都在,杨公子有事相见。” 言达天和玉清公主站起来,玉清公主微微笑道:“还多谢姑爷记得我们俩,给我们准备这间厅堂居住。” 理云生道:“惭愧惭愧,二嫂这样说云生可真是惭愧的很,羽仪我们两个时常都记着二哥二嫂,只是两位不理我们这些俗人,也不知道二位仙居何处,这些年无缘拜见,久缺音问,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杨威远向言达天道:“言探花,不知公主今日驾到,小人略备些薄礼,乃是播州的果品点心,还请公主和言探花品尝。” 言达天道:“有劳了,多谢。” 玉清公主欠了欠身,道:“有劳杨公子,我已除名皇室,并非公主,礼物不敢妄收,只盼公子贤父子恪尽职守,卫土守边,尽忠朝廷,造福一方。” 杨威远道:“小人谨记公主教诲,一定忠心为国,不敢僭越,这一盒是粳米花酥,另一盒是黄果凤梨糕,只是些小食品,给公主尝鲜的,请勿却辞。” 公主道:“麻烦了,你没事退下吧。” 扬威远恭恭敬敬道:“臣告退。” 理云生也向众人拱手为礼,随他退出去,玉清公主刚想打开那精美的镶金嵌玉的盒子,静子按着她的手,向她一使眼色。等到扬威远和理云生走远,静子用剑小心翼翼挑着两个盒子,透过窗户,将盒子扔下山。 玉清公主不解,开玩笑道:“好媳妇,你这个老公送来的东西看看都不许么?” 静子长出一口气,道:“看看当然可以,不过我们都没有命了。” 五人奇道:“为什么?” 静子道:“我在杨家住过一段时间,偷偷见过他们培养的两种毒虫,它们都被锁在盒子里,只要轻轻震动,力道用的差异,便放出无声无息无味的气息,杀人于无形。这两种毒物一种叫僵魂虫,一种叫无影蛊,最是歹毒不过,这两种毒虫如冬虫夏草一般,不动不息,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种毒虫被藏在那糕点之中。”几人听完面面相觑,柳芳白吐了吐舌头。 颜青青道:“想不到此人心肠如此狠辣阴险,这回已是要对玄都宫下了手,若非静子,咱们死了都不知道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蝇乱纷纷 情爱弥深 她擦擦冷汗,柳芳白道:“此人看上去确实有英雄气概。” 静子道:“但是咱们死了之后,这凶手又非是他。” “怎么?” “听说着两种毒虫为滇南所产,据说来自蛊仙派。” 言达天道:“这回我可是又捡了条命,清儿,你看看你们皇家的这些臣子吧,你若是不明白我当初为何对你的父皇说那一席话,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他们一脸恭敬,表面上唯唯诺诺,口称忠心为国,但其实内藏杀机,恨不能生吃咬碎了你,越是科举功名出身之辈,越是口称治国平天下正心诚意的家伙们,越是这种货色居多,怕对你的皇帝老子也是一样。” “雅儿,还记得当年齐辛候秦震中带着群臣逼宫的事么?那些大臣可都是一向忠心耿耿的臣子僚属啊,当朝食肉者衮衮诸公平时可都是嘴上忠心不二,慷慨激昂的要报效国家朝廷,可皇帝落难之际,也只有一个武将金仲廉挺身而出,怒斥这些狼子野心之辈,若非是云兄弟和楚留香的出现,现在的朝廷恐怕早已经是异性,异性也没有什么打紧,反正江山也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可是当时正逢西域辽国觊觎中原,大将军金仲南战死疆场,朝廷无人可派,胡马南下东进,百姓沦陷,铁蹄呻吟,沟壑血流,便在旦夕之间,那场腥风血雨,不就是几个大臣弄出来的吗?” 玉清公主摇摇头,抱起头,一脸痛苦,道:“天哥,你不要提那件事了,午夜梦回,我做的噩梦十有八九便是那件事,我父亲,唉,可惜他已经不知道了,我父亲死的时候只有我叔叔在场,其实我也是无意间去找姐姐的时候经过交泰殿看到他对父皇举起了一柄斧子,我还记得父皇恐惧的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当时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正想喊,却被云师傅把我的嘴给堵上,抱我离开那里,否则还不知道我有没有性命苟延残喘。” “我叔叔因为继位的顺序不正,因此皇室和大臣都不服他,最后他被秦晋楚齐四王联合重臣给弄死了,最后朝廷和皇家弄得鸡犬不宁之际,谁也没有料到轮到当今的皇帝的父亲贤德帝这位庶出的九江王坐上帝位,这全是你父亲的筹谋,我叔叔和四大王这真叫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辛辛苦苦丢了性命得来的江山最后被一个毫无关系也从没有想过要做皇帝的人得到。” “贤德帝为人还算不错,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我这位堂哥很可以说虽然不是好皇帝,但还算是个好人,在被人逼宫的当儿,他自己说,他的确不如本朝太祖太宗皇帝,但是他也不愿如太宗太宗皇帝那般忍刻,手足相残,我当时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待我和姐姐尚且不错,就在叔叔当皇上的六个月里,非但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哥哥第二天更是暴病而亡,我却是蒙你带我出去,若非如此,这些年皇室内讧,我哪里会有活命?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我叔叔还不是杀了我爹,假仁假义的,几个月之间我三个哥哥相继而去,两个姐姐也难产而死,我家人也没有几个了。” 众人听的浑身发冷,玉清公主一脸疲惫黯然。 “这次要不是在为了出来看看柳兄弟和苏妹妹,我是不会再踏入这片土地的,也绝不愿意再见到这些人。” 秦拂衣和颜青青起身告辞,柳芳白和静子也施礼离开,让仆人带她们去休息,路上正遇到杨威远,静子止住脚步,恨恨的道:“奇不奇怪我们为什么没有死?” 杨威远淡淡道:“初一好过,十五不一定好过,迟早的事。” 静子道:“咱们打个赌。” 杨威远道:“不知道赌什么。” 静子的怒气不可遏制,道:“赌你先死。” 却见水凝眸和独孤燕相互偎依,正在山崖边,临山远眺,水凝眸拉着他望着远方,神色间恬静安详,道:“那里便是天山,你看的见吗?” 独孤燕道:“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的心可以感觉得到,明月,红日,大河,崇海,香花,芳草我都留在心里。” 水凝眸点点头,山风一吹,二人衣袂飘飘,如仙人一般,凌空照世,使人感觉犹如仰视,静子不禁赞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水凝眸朝她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柳芳白道:“水姑娘,我可以问一件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章 言探花对决冥尊帝御 水凝眸微微颔首,柳芳白道:“独孤大侠的眼睛……”她欲言又止。 水凝眸凄苦一笑,道:“被李玉主给挖去了。” 独孤燕脸上却尽是喜慰,道:“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恨她,反而感激她。” “我们当时遭遇强敌,李玉主救了我们,可是她说我是世界上唯一使她感到威胁的人,非要挖了我的双眼不可,但是他代替了我,她本来是不准的,她说除了岳青君,她不相信天下会有会为女人牺牲的男人。” “李玉主帮我完成了一个心愿,让你留在我眼中和心里,我还有什么不快活?”独孤燕道。 水凝眸任泪水流下,笑着道:“其实便是岳青君也是及不上你的呢。” 静子和柳芳白也泪流满面道:“他在这一点上确实不如独孤大侠。” 这也许便是爱吧,爱不止一种,但是爱有一种,便是使人感动,它美丽,使人心醉幸福,它是牺牲,是付出而不求回报。 “有情人若斯,这无双伉俪的名号已然是他们的,如果不是又是谁?”正是言达天和玉清公主,“这次出海却也是不枉了,天哥!” 水凝眸正色道:“我们便是要来一争无双伉俪之名,叫人知道我水凝眸虽遭玷污但是心志坚贞,也是至死不渝之人。” 言达天一揖到地,并不说什么,而玉清公主却紧紧握住丈夫的手,这便是有情人,并非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有情人心有灵犀,有情人都是一样。 独孤燕和水凝眸站在那里,如雕塑一般。 秦拂衣却趴在颜青青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颜青青轻轻拍着他,有如母亲。 “大会未开,便先出丧么?”卫震天一脸骄横的看着他们,他身边站着一个虬须老人,那老人个子不高,但是精神百倍,让人看了心中生畏。 他笑着看着众人,人们只会觉得他的笑犹如千万刀枪的威逼,如狼如枭,静子打个冷战,那老人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并蒂花会居然引来言探花和玉清公主大驾光临。” 他一躬身,言达天也是一躬身,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一股杀气直透众人的周身和内心,两人身子同时一晃,言达天道:“卜任轨一来,看来这天雨山庄倒是有些麻烦。” 卜任轨笑道:“多年不见,言探花功力更加精进,老朽倒是荒疏了许多,真是惭愧至极,言探花真是看得起老夫,言探花只是如此看老夫么?天雨山庄有几个该死的鬼老夫还是要收的。” 言达天道:“是么?那可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卜任轨向静子和柳芳白厉声道:“你们便是和岳青君那小娃儿合伙杀我儿的帮凶么?” 柳芳白冷冷道:“你若是信了你这鬼里鬼气的乖徒儿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解释。” 秦拂衣昂然,道:“便是杀了又怎样?” 卜任轨仰天凄厉一笑道:“好爽快啊,秦拂衣,你知道我晚来赴这并蒂莲花无双伉俪会是去干什么了么?” 秦拂衣道:“鬼事缠身,鬼言鬼语,我又何必知道?” 卜任轨道:“麟凤四灵是什么人?” 颜青青道:“是我玄都宫的四大护法,四星之徒,你问这干什么?” 卜任轨一抖手,叮咚几声,地上掉下四面银牌,是龟龙麟凤的形状,颜青青脸上发白,怒喝道:“你杀了他们?” 卜任轨道:“他们本不值得老夫出手,但是他们自讨无趣,死活纠缠,我只好把他们收拾了,以为惩戒。” 颜青青长袖一飘,一掌拍出,“素练霓裳掌!“卜任轨闪身避开,大袖一摆,颜青青武功仅次于玄都宫主,他不敢大意,磔磔怪笑道:“小妮子有些门道,不愧是玄都宫得意弟子,不过我问你,你和四护法比起来如何?” 颜青青一击不中,被他掌力震回,秦拂衣用手一把揽住,倒退三步,才站住身子,颜青青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含泪道:“我不如他们。” “以你的武功而论,你与他们其中之一比起来,或在伯仲之间,但是你在老夫手下走不过五十招。” 言达天冷笑道:“少不要脸吧,麟凤四灵武功任何一位都是武林顶尖儿的,便是和八大门派的掌门比起来,也不逊色,他们四人联手,便是当年的墨孤魂也要二百招之外方能取胜。你武功纵然高,但是未必高过他,你还没有资格说这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不是用毒,便是暗算,你这种身份弄什么大招牌名号冥尊帝御,行如此之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一高手竟用东瀛武功 卜任轨脸上红了一下,颜青青道:“今日言探花和玉清公主在此,我不敢打搅他们,我也不和你为难,大会之后我夫妻便合力击杀你这狗贼!” 言达天道:“卜任轨啊卜任轨,你鬼主意是极多的,鬼精明也不差,但是这次你大约算盘打的不精,这局棋恐怕是你输了,你惹上了玄都宫,哼哼!” 卜任轨哼了一声道:“惹上有什么了不起?老夫向来不打无把之仗。” 柳芳白道:“不是五星连珠弩,又怎么杀的了四灵?那些东瀛人在哪儿?” 卫震天低下头去,言达天道:“你去吧,今日我不想和你动手,你应该知道,在这里你是讨不了便宜的。” 卜任轨讪讪,道:“打扰各位雅兴,晚上睡好。” 他带着卫震天转身离去,秦拂衣搂住颜青青一脸关切忧急,道:“你受伤了?” 颜青青点点头,秦拂衣道:“看来这卜任轨这十年之中武功又精进不少,与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言达天道:“不错,但是他刚才用的武功显然不是鬼王门的武功,也并非是中原的武功,尊夫人这才会受伤。” 秦拂衣奇道:“不是中原武功,那是什么武功?” 柳芳白看着静子,静子道:“这是东瀛川木宗的沧海叠波功,只是我不明白,川木家族武功向来不外传,他们的内功是依潮波涨落之理,叠加而至,在剑术上又是享誉东瀛三百年的第一剑术,难道是……” 柳芳白道:“我们初入鬼王门,只见到他招来不少江湖豪客为麾下,但也仅有卫震天一人是主人他武功固然好,但也不是出类拔萃,那时我很不明白。” 颜青青道:“你们在鬼王门可见到卜任轨么?” 静子摇摇头,秦拂衣道:“原来卜任轨率领十六判官和九个城隍去见的人居然是他!” “谁?”众人齐道。 “川木哲生!” 静子脸上显出极可怕之色,柳芳白道:“川木哲生是谁?” 静子道:“他在东瀛号称掌法剑法第一,而九井十郎只是他记名的弟子。” 言达天道:“我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是墨孤魂师弟的弟弟,如此说来,江湖风波又起,确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秦拂衣道:“我与言探花是同道中人,不知可否求允一件事么?” 言达天道:“秦兄,你是我神交已久的人物,向来不求人的秦拂衣,说这句话太客气了。” 秦拂衣道:“我请言兄会后留在西域一段时间。” 言达天道:“我们共做鲁仲连!” “不错!”二人哈哈大笑,声如龙吟,震烁山谷,秦拂衣向玉清公主道:“探花已经答应,但不知公主可允许么?” 玉清公主道:“当然不许。” 秦拂衣愕然,“若不是风神萧逸以仲连为期的秦拂衣,我怎会答应?”玉清公主笑道。 秦拂衣一揖到地,道:“我代武林和天下苍生谢过公主。” 柳芳白心中大喜,他自小听父母说这位义兄携玉清公主归隐之时,已是和玄都宫主齐名当世的高手,他无师自通,才慧高奇。刚才一见他和卜任轨较一招,混容内力掌法,那是只有玄都宫主才有如此能耐修为的,但是玄都宫主终究是女子,在气力上终于是稍逊一筹。 柳芳白喜道:“如此侄女也谢谢伯伯啦!” 言达天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柳女侠的徒儿岳青君的武功如何。” 柳芳白道:“侄女愚蠢,多误良才美质,除了将那诸仙掌和冲霄剑谱传给他,也并没亲自教给他什么。我的武功低微,只不过是他自己天分高和辛双成难为我的。” 玉清公主向言达天笑道:“那到时候你们两个倒可以一起切磋一下,幻花千雨掌对诸仙掌,飘烟剑法对冲霄剑法,恐怕也是千古难遇。” 秦拂衣道:“探花郎不知,这孩子其聪明处,万万人不可及,其蠢处又在万万人之上。他的武功高的时候,连李玉主都曾被她击败,但是低微之时,二三流的人物也能把他打趴下,最笨蛋的是总是吃女孩子的亏。” 颜青青一撇嘴道:“说的似乎你自己比他都了解他,你若是女孩儿,咱们这两位姑娘还不打翻醋坛子,不扣了你的眼,划破你的脸。” 但是她想起水凝眸和独孤燕,又觉得颇为不该出此语,众人看看临崖观落日眺远山的水凝眸和独孤燕,也不知道是山为人增色,还是人为山添姿。 一阵萧索悲凉之意袭上众人心头,苍山远望,红日悠悠,烟雾袅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富士高焰 剑未出胆已寒 冷夜,明月,寒风瑟瑟。 在天雨山庄这座孤峭峭而立的山脚下,疾逾奔马般来了四十多个蒙面之人,他们在北边离山庄五里之遥处停下,星月之下,一人正背手而立站在那里,那人玉面方巾,正是酸秀才文东阁,他低声道: 秋风落叶流云斩,易水惊寒出紫烟。 那蒙面人中一人接口道: 富士山头火焰高,樱花飘雨海红娇。 文东阁点点头,道:“大家可知道今晚的各自的任务吗?” 那十几个人如僵尸一般齐齐点点头,文东阁道:“天雨山庄已集结着中原江湖的各派高手,汝等只可智取,先保存自己为在中原开疆拓土集聚元气,决不可逞一时意气,硬与敌人拼杀,惩叛除奸,在此一举。我幕府四卫之死,愿诸君谨记心中,一切皆是因为樱南静子而起,四君魂归东瀛,天照大神必永眷其灵也。” 一蒙面人刷的一声掣刀而出,刀向寒月,冷气森森,文东阁正想发令出击,却听见几声冷笑,文东阁大惊,道:“哪位,请现身。” 却见三人如鸢飞鹤翔,翩然从山顶而下,文东阁见到其中一人,满脸尽是歉仄愧疚之意道:“义父。” 正是伍天宇,伍天宇冷冷一笑道:“从这些人掣刀手法和刀状来看,他们是东瀛人无疑,文东阁,原来你一直骗我。” 文东阁一脸羞愧无奈道:“我确实骗了你,但我一心敬重你,当初若不是蒙你搭救,我们在辽东已被青龙门杀死,就算避开朝鲜官军的追杀,也躲不过他们袭击,我也不会有今日的荣光。” 伍天宇向另二人道:“言探花,拂衣兄,原来东瀛人早已入我腹地,怪我眼瞎,救下一个狼子。” 他向文东阁道:“以你和这些人的关系来看你,你并非是中原人,对不对?” 文东阁点头,伍天宇道:“那万里追凶四人也是你收买的?” 文东阁又点点头,伍天宇道:“那你究竟叫什么?” 文东阁看看那些蒙面人,神色惶急,道:“我不能说。” 那掣刀人一阵狂笑道:“他不给你说,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知道,就不能再活。” 秦拂衣近前一步,道:“好大的口气,恐怕这世界上不能让咱们三人活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吧。” 那掣刀人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时山上至少有四个人已经身死。” 他话音刚落下,但听惨叫声不绝于耳,空谷回音,更是恐怖,似是有人已摔下山谷,众人闻之色变,掣刀人道:“你们听到了没有?” 言达天大笑道:“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今夜有人让我们睡好,我们偏偏不眠,来看看你们这些海泥鳅能翻多大的混儿,你听听刚才的叫声,是什么人?” 文东阁满脸惊惧疑惑,道:“难道是他。” 秦拂衣道:“恐怕你不会想到吧。” 文东阁大怒道:“我一定会杀了他。” 却听见一个女子声音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纵然有机会你也打不过他。” 却见面前不知何时站这两个帝御打扮的人,伍天宇刚想开口,秦拂衣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那女子道:“刚才那四只狼狗入中国以来,已强奸十三名妇女,杀死八个男人,六个孩子,他们已然得到报应,跌下山去了。” 那女子用手一指其中一个蒙面人道:“你们谁叫秀田水?” 其中一个蒙面人道:“我便是,是你杀了我们四个英勇的武士?” 那女子道:“你在山东登陆,已杀死六名妓女,今日你已不能再活。” 秀田水嘿嘿笑道:“杀几个妓女,又算什么?” 他话音已落,那女子身形一晃,另一名帝御一按剑,秀田水人头落地! 他的尸体兀自挺立,人头滚落,龇牙咧嘴,咿咿呀呀乱叫。 那些东瀛人和文东阁向后退几步,伍天宇一看那剑刚想叫,秦拂衣手一捂他的嘴。 那女子道:“今日只是稍为惩戒,你们快些滚回东瀛,如有再妄自杀人者,此为先例!” 文东阁一拱手道:“但不知阁下……” 那女帝御道:“凭你们还不配问我的名字,你刚才已见识了我们的武功,这三位的武功想必你们该知道,其中这一位”,她一指言达天道:“便是和玄都宫主齐名的言探花,你们如是自讨无趣,还请自便,明日便是并蒂花会,你们心存不良,来到中国,野心非常,个个死有余辜,但念你们并未亲手杀中国人,我不和你们为难,你们可以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姑娘豪迈 抱走小情郎 那掣刀人大怒道:“宁可玉碎,……” 阁一摆手道:“行迹已露,撤!” 伍天宇恨恨道:“日后我必取你狗命。” 文东阁道:“大功若成,此命何惜?那时自当殒命于帮主之前,以报大恩。” 这群东瀛人匆匆而去,行动迅捷,令几人也不禁心惊,那女子向那女帝御道:“我该走了。” 另一个帝御道:“一切小心,莫忘了你我之约。” “岳兄弟!”伍天宇一把抱住他,那女子已然不见,言达天赞道:“好功夫,好功夫,似乎已不在秦夫人之下。” 秦拂衣颔首点头,那帝御将面具摘下,衣服脱掉,正是岳青君,岳青君向三人一躬身道:“请三位务必不可向人提起我今晚与那女子同行之事。” 秦拂衣道:“丐帮帮主,言探花自然不说,我见了小姨子也不说么?”四人大笑起来。 言达天道:“我刚才一进山庄便听人说江湖近来出了一名少年英雄,刚才那招幻剑奇霞,便是冲霄剑法么?” 岳青君道:“惭愧,在三位面前献丑了,言探花飘烟剑法侔动神明,小子献丑。” 言达天道:“久欲睹冲霄剑法神技,今日一见,幻妙无方。” 秦拂衣道:“咱们还是上山去吧,人家小兄弟的师父和红颜知己偌多日子不见,还不想煞,几个老头子还耽误人家的良辰美景么?” 三人大笑,岳青君脸上一红。 原来那日岳青君重伤之下,独自坐在火边回思前尘往事,念及耶律冰香消玉殒,黯然垂泪,这泪水的意味纵然是柳芳白和静子明白,但终究是男女有别。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实在不愿让这两个以自己为主心骨的女孩子看到。 流泪不证明软弱,但给人的感觉除了无助,无力还有什么? 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幽幽叹道:“想不到也能看见你流泪。” 那人的打扮也是如一名帝御,身着青衣,他正在壁上了了勾画着什么,岳青君苦笑道:“看见了又如何?不看见又如何?” 那人道:“那个女孩子虽然贵为公主,但有人如此念她,她泉下也该满足了,你随我去吧。”她转回头,岳青君讶然。 “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答应?”那女帝御声音中似乎含着求恳道。 岳青君摇头道:“不是不答应,我重伤之下实在要麻烦牵累你许多。” 女帝御将他从地上轻轻抱起,顺手点住他的睡穴,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当岳青君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分不清是山洞还是房子的一张床上。 被子温厚轻软,室内灯光明亮,不知何时他已换上了一套睡衣。 一个面罩红纱的女子坐在他的床前,温柔的望着她,他虽然看不到她的眼,但是感觉的到她的目光正在盯着他,温情脉脉,岳青君嘻嘻一笑道:“我现在舒服多了,你给我服下了什么药?” 那女子轻嗤调笑道:“好像是唯命是从丹吧。” 岳青君嘻嘻笑道:“哦,很久没有吃过这了,还好想的。” 那女子道:“看来你骄傲之中不免下贱了一些,不过这样毫不惭愧的说出来,也是难得的很,男人都是这样的东西吧,你放心,这里很安全,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岳青君道:“当然,当然,‘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这小姑居处多了个大男人,被人或是妈妈知道,不吓坏笑死气死才怪哩。” 岳青君伸手轻轻揭去她的面纱,她一捂脸,又放开道:“你知道那面纱等于什么么?” 岳青君道:“等于什么?” 那女子道:“你本来该叫我什么?” “大姨子吧。”他坏笑道。 “你真是个小坏蛋,凤灵芸爱上了个小坏蛋。”那女子正是玄都宫主的女儿凤灵芸。 凤灵芸忽然哀求又温柔的道:“在这里我求你一件事答应我,行么?” 岳青君一愣道:“什么?” 凤灵芸道:“你不要问我那里的事和我妈行么?” “我知道,你很恶心是么?在滇南你用的天蜈指该叫冰玉指才对。” 凤灵芸道:“不错,你何时可将我从那里救出来?你揭去我面纱在我的心理已经当你是我的丈夫,那是我的盖头,我实在是恶心又害怕。” 岳青君道:“我早已立志将你救出来。” “我相信你,不过我总是怕。” “其实我也怕,怕失去你。” 凤灵芸泪流满面,道:“你救不出我又有什么要紧?你还有许多女孩子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蜜语温存小伙说离奇身世 岳青君道:“可是……” “你不用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是见不得女孩子在那里受苦,我的身子清清白白,但是心里早被人强暴了数次。我早已不是你结交的那些纯真的姑娘,只要是看到过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能忘记,我心里总是想到自己,但是到了那里才知道如我一样被囚禁的人太多了。” “我不能看到这些事的发生,那种真的不能,只要是人,是个正常的人都不能看到那种景象发生在人的身上,他们根本不把人当成人,就算是畜生也不应该那样的对待。” “我若是出来很容易,也没人拦的住,但是我不能那样出来,我是安抚西域为任的玄都宫主的女儿,我从七八岁就开始选了这条路,我不能回头,我不能让母亲独自担当而自己享受被呵护,我不能只求自己的幸福。” “虽然我不能看到她们是女孩子,他们也尽量用药物掩去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和气息,泯灭男女的区别,但是我分辨的出那些人是女孩子。”她用手捂住岳青君的嘴道。 岳青君将她抱在怀里,吻去她满脸的泪水,她浑身发热,身子颤抖,岳青君道:“我不给你说那些一定呀什么的誓言,但是我一直都在做,虽然心里也知道自己势孤力单。” 凤灵芸躺在他怀里,笑着看着他。 “如果不是遇到你,恐怕凤氏二姊妹都不算是姑娘,一个活在仇恨孤独之中,一个活在恐惧和害怕之中,怕是因为我们懂什么叫怕,而不是依靠玄都宫的强大就什么也无视。若是咱们有幸战胜他们,我要你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令我恶心的地方,另外”, 她仰头看着岳青君道:“我想偷偷废去你的武功。” 岳青君“嗯”了一声,“有武功就如有权力一样,有权力的人总是喜欢命令和欺负别人,有武功的人也是一样,都是昏了头的利欲冲撞了脑袋,我根本不想你有。” 岳青君笑笑道:“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凤灵芸道:“你想做什么?” 岳青君道:“我现在倒是想废了你的武功。” 他用嘴堵住凤灵芸的嘴,她樱唇微动,呜呜一声道:“贪花恋色不肯休,你现在身受重伤,难道是不要命了?” 岳青君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都怪我丈母娘和岳父大人不好。” 凤灵芸脸上火烧一般,满脸疑惑道:“你这坏小子,怎么扯上了他们,为什么?” 岳青君道:“谁要他们生出这样漂亮的闺女,叫人见了爱不释手,爱不释口呢?” 凤灵芸捏住他的鼻子道:“那好啊,你永远抱着我吧。” 岳青君抱着她软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幽幽的体香,不禁神醉,魂痴。 凤灵芸道:“是不是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喜欢说这些甜言蜜语呢?” “你说呢?” 凤灵芸娇笑道:“恐怕也吃过亏吧。” 岳青君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吃亏不小,差点儿对女孩子都死了心。” 凤灵芸瞪大水灵水灵的眼睛道:“不知道郎君可否说给为妻听听?” 岳青君笑道:“这么快就急着当人家老婆,不怕人家笑话你大姑娘怕自己嫁不出去么?” 凤灵芸大为羞赧,“便是笑话的人其实也没有的。” 岳青君看着她,深情道:“还是让我求你答应做我的妻子,我不希望女孩儿说出来。” 凤灵芸道:“那是为什么?” “给她们十分的虚荣和满足啊,那样的话她们会觉得她们是幸福的公主和女王。” “这话说的言不由衷,并且也不像出自一向对女孩子尊重的岳青君之口。”凤灵芸假作生气道。 “哦,那怎样才算是你丈夫说的呢?”岳青君道。 凤灵芸道:“不如说说你吃的这个小亏吧。” 岳青君道:“这可不是小亏,那时我大概还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但是我长的很像个男人,只不过是大孩子而已。你应该知道,我从小是被辛姐姐从家里抢走的,这事大概只有我们两个现在知道,我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和爹妈啦,可是恐怕他们早不记得我了。” 凤灵芸似乎恍然大悟道:“你难道不记得他们了?” “怎么不记得?我十三岁时背着辛姐姐去给他们送些钱,我并不说我是谁,我自小生长的环境不同,自然心性和别人也有些差异,而只是说有人托我转赠,你猜我的父母亲人们怎么对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把二十五章 双胞胎姐妹共爱一情郎 “怎么对你的?”凤灵芸大感兴趣。 “我那老爹居然在半道上派我两个哥哥把我打昏,目的便是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余财,他们不容我说些什么,便绑住我,塞着我的嘴,好好的打了一顿,我当时就忍着,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说我和他们的关系。” “自从那次以后,我便对亲情看的极淡薄,对于世人,我也以为只不过都是利益相交,那时我很恨辛双成姐姐,为什么从小将我带走?让我从小无父无母。”他泪水顺着面颊不由自主而下,凤灵芸替他擦去泪水,道:“想不到你居然遇到了那样的爹娘,也蛮可怜,可是听说你有一个蛮好的姐姐和妈妈啊。” 岳青君满脸自豪,道:“是啊,父母都是小人物,可是那又怎样?我那时的想法很奇怪,也并不是和其他人不同,你们不是喜欢钱么?好,我去弄,于是我帮人出谋划策,第一笔我便赚了一千两银子,但是我还是该感谢两个女人。” 凤灵芸道:“一个是辛双成,另一个呢?” “一个是我师父。”岳青君认真的道。 凤灵芸莞尔一笑。 岳青君道:“我觉得女人比男人好上一百倍,但是有时候比男人讨厌一万倍。她们会为了虚荣和面子让一个腼腆的男孩子无地自容,为了一句自己毫不在意但是男孩子却当成谕旨纶音的话而杀死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让一个男孩子失去作为孩子的自尊与矜持,但是我的心里还是依靠女性的多些,虽然我一直都要我自己独立。” 凤灵芸迷惑不解,道:“恐怕这都是你吃过女孩子亏才有这种想法的吧。” 岳青君笑道:“烟萝怪不得说她有一个比她聪明的姐姐,人家说上一句,你便能想到下句,下面我该如何说?” 凤灵芸道:“要不然如何做一个聪明人的娘子?不过,你并不是聪明,而是脑袋比较灵光了一点,有些智慧罢了。” 岳青君道:“我实在无法说你说的表示不反对或是说你说的不对,虽然听到这样的话是对一个男人自尊无情的打击,让他比较难堪,但其实也没有什么。” 凤灵芸道:“不如说说你是怎么吃的那女孩子的亏吧,我实在想知道自己聪明的情郎是如何灰头土脸给人家耍的,也想知道人家用的什么法子。” 岳青君脸上讷讷道:“真的要说么?” 凤灵芸道:“是啊,不说不行的。” “这可是关系到将来武林里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侠的侠名啊!” 凤灵芸嘻嘻笑道:“不说是么?那我将来可要对这件事想当然的添油加醋,让这位大侠名誉扫地,尴尬无已的。” 岳青君一脸无奈道:“那次被我爹打了个半死,却被我那还没有为钱迷了心窍的老娘给偷偷的放了。她的目的倒不是和她儿子丈夫不同,而是怕出了人命,若是打出了人命,他们从我那里得到的些钱是不够被那些趁火打劫的官差们中饱私囊的。所以你看看女人多好,女人多会周全考虑啊,她丈夫儿子昏头的时候她头脑多清醒?这是她自己说的,还不要我恨她丈夫和儿子。” “我躲到一个山洞里养伤,却碰上了一个姑娘。” 凤灵芸道:“傻小子,你莫不是讲传奇?难道你当自己是郑交甫,还是曹子建?只不过他们是在水边,而你是在山洞。” 岳青君道:“山洞里也好啊,不但别有洞天,而且还有美人在怀,还可以为所欲为。” 凤凌云嗔道:“呸,还是乖乖的讲你那美妙的经历吧。” “那个姑娘可真是美,美极了,美的让人也是想入非非。” 凤灵芸却撅起了嘴,“不过你放心,她可没有你美。” 凤灵芸笑靥如花,“恐怕初次慕少艾都是如此的神魂颠倒吧。” 岳青君道:“你怎么知道呢?难道你也有过?” 凤灵芸忽然间面色苍白,沉重的摇摇头,又强作笑容,道:“我哪里有这样的机会,这虽然是普通女孩子的最基本的幸福,但是在那里却没有,当然,男孩子女孩子并没有不同,不过我也有一次,也仅仅只有一次,也不太光彩,还要跟自己的妹子争,这样说你可满意么?” 岳青君尴尬异常,两人对视着,凤灵芸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半天岳青君才讪讪道:“这实在是一个男人该引以为荣的事,纵然是皇帝老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福气。虽然他有很多很多的老婆,可是他的魅力远远赶不上岳青君,虽说他的位子的魅力远远的超过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二百二十六章 珠胎暗结 姑娘为孩子找爹 凤灵芸满眼都是温柔,“自信是满满的,说下去啊。”她催促。 岳青君苦笑道:“她待我也蛮不错,非但帮我治好了伤,对我也是百般的呵护。” 凤灵芸醋意大盛,道:“你心中倒是以为人家对你芳心可可,其实是你喜欢上了人家是不是?” 岳青君道:“原来那姑娘姓柳,叫柳香媚,她是江南第一富豪柳万成的女儿。” “哦,那是个千金小姐喽,又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岳父丈人!”凤灵芸心里话里都是酸酸的味道。 岳青君道:“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你难道不知道?而且是被他们杀的。” 凤灵芸迷惘的摇摇头,岳青君“唉”了一声,“他对手下都能做到如此保密,那手段确属高明,他不希望人知道他做过的事,那些人便不知道,也许那里的他手下有一天会以为他做的不对也说不定。” “你猜柳香媚救我做什么?”岳青君道。 凤灵芸心神恍惚,笑道:“八成是看你长的好,看上了你,叫你做上门女婿,虽然小姐的年纪大些,你小些,但又怎么知道你不喜欢?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妻子喂丈夫吃奶的事?” 岳青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很傻,只听过拄杖的孙子,吃奶的爷爷,那好象是说辈分的,我小时候长的不错,现在也很好好啊,辛姐姐经常夸我呢。” 他笑道:“这柳小姐不是看上了我,而是为了她丈夫。” 凤灵芸哦了一声这时才开心的笑起来,道:“原来是云英已属他人,你没有了机会,那是怎么说?” 岳青君道:“因为这位柳姑娘急不可耐,早熟的紧,在闺中便和人吃了禁果,成就了好事,也便有了身孕,虽然这是大户人家的耻辱,但是她要给儿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爹啊,这样耻辱也就小多了,你说是不是,若是生下来孩子找不到爹,在最讲礼法的江南,柳庄主为了颜面,非要杀了这个外孙不可,而柳小姐很可能会被浸猪笼的。” 凤灵芸吃吃笑道:“说的这么严重,我还以为要比武招亲呢,不是比武招亲招个爹吧,难道柳姑娘自己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谁?所以便找上了你张冠李戴,冒人亲爹?” 岳青君道:“是啊,虽然她苦苦哀求亲爹饶了情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老爹不答应,非要他说出孩子他爹是谁,因为她爹非要杀了那个人不可。” 凤灵芸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开开玩笑也便是了,拿拿架子全了十分的颜面,最多多陪送些彩礼,少让女婿上门几次,也就是了,生米已经成了熟饭,难道还要回生不成?难道卓文君他老爹真要杀了拐走他女儿的司马相如?不对,不对,你是相如才对。” 岳青君气咻咻的瞪着她,不理她,显然很生气,认真的道:“这一点儿都不假,因为那个人若是活了,他便不能活,柳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活。可是女生总是外向,总是不服从大局,不考虑周全,这就是女人的毛病,其实哪有不向着自己丈夫的?虽然她们一直以为娘家比婆家亲。” “可是我不明白那柳小姐的丈夫若是活了,他们全家为什么活不了呢?” 岳青君道:“因为只有做了柳小姐丈夫的人才知道柳万成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岳青君道:“这个柳小姐什么都好,仅是有一点儿不好。” “什么不好?” “她有癔症,夜里说梦话的毛病。” “她老爹柳庄主也是雄心壮志,不满足于做一个江南富家翁,土财主,便联合东瀛人骚扰海边,小打小闹也罢了,可是他们居然打算和东瀛人合作攻入中国至少是江南一带当个土皇帝或是山大王什么的。” “这便是他的秘密,这可是惊天大密,可不能让人知道,而柳万成最怕的是他女儿和情郎相会的时候说出这个秘密。即使她不说,但是他不敢保证他女儿与人欢会的时候乐不思蜀的抖出这个秘密,即使清醒时不说,他还是不敢保证她不说梦话。” “为了百分之百的安全,保全自己的宏图霸业,做个开国雄主,他只好舍去女婿而保全自己,宁可错杀,决不放过,古来成大事者,妻子儿女爹妈都不要,何况一个女婿,这柳庄主真是英雄了得的很。” “那柳小姐家既然有这样的秘密,他父亲不怕别的什么人或是接近小姐的丫头们知道这个秘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伙甘心做人爹差点丧命 岳青君道:“不会的,那怎么会?在柳小姐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她不会再有丫头伺候,而她在睡觉时候由她爹保护,一来二去,身大袖长,也就那么那么了。但是柳庄主也有出外的时候,也有不陪着自己女儿的时候,柳小姐便在这时候做了传香的贾午和夜奔的红拂,招惹了一个多情的郎君,成就了好事。” 凤灵芸脸一红道:“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 “我忍不住这柳小姐的温柔和眼光,也不忍心看到她的哀求”,“她问我道:‘你希望一个生下来的孩子便没有父亲,让人耻笑么?你忍心让一个孩子生下来便被人骂做狗杂种么?你忍心看到我被浸猪笼吗,你忍心看到孩子还没出生就丢了性命么,你难道会看着孩子被因为是野种给无缘无故的戕害吗?’我当然是摇头,我当然是说不能,我感觉作为男子汉,我应该保护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即使是为了她献出自己的性命,更何况只是做孩子的爹而已。” “那你先来做孩子的爹,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个女孩儿家,若是让人知道未婚先孕已是没脸活,再加上丈夫跑了又不知去向,你让我怎么活?’我那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是不大理解。” 凤灵芸道:“那现在呢?” “现在也是一样。” “那后来你便糊糊涂涂心甘情愿的答应做柳姑娘的丈夫和她儿子的爹了?” 岳青君道:“怎么会不答应?一个如此美丽的姑娘求你呢,糊糊涂涂的被关进了柳家的秘密牢房。那三十六种整人的刑求玩意儿我都尝了,但是我都说我是柳小姐的丈夫和儿子的爹。” 凤灵芸解开他前胸的扣子,胸膛上尽是疤痕,她的泪水滴在上边笑道:“这怜香惜玉要是丢了命,可不值呢。” 岳青君道:“当然,在柳家庄柳庄主独自刑求我的时候他告诉了我这一切,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临死也让我当了个明白鬼。柳小姐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她用尽心机,还是没有保住她的情人。” 凤灵芸道:“难道是你说你不是柳小姐的孩子的爹,而只是愿意承认做她的丈夫?” 岳青君道:“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像什么?”凤灵芸道。 “一个为了他心中的女孩子承担罪责的人是不会出卖他心中的女神的,否则他不是真的喜欢也根本不曾喜欢过那个女人,喜欢一个人,不一定也要求她喜欢自己。” 凤灵芸道:“我虽然有点儿嫉妒柳小姐,但是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也想叫你一声小笨蛋,小傻瓜。” 岳青君不好意思道:“随你吧,后来在将那柳小姐的丈夫杀了之后,也真是巧合,辛姐姐来救我了。” 凤灵芸道:“这位辛双成来的真不是时候,害你这断头护花使者都做不成。” 岳青君瞪了她一眼,道:“你怎么连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凤灵芸道:“你猜我那时候若是知道你,认识你,爱上你,我会怎么样?” “怎么样?”岳青君瞪大眼睛道。 凤灵芸道:“我也会做你的辛姐姐,也会和你的辛姐姐一样的要救你出来,不管我遇到什么样的强敌。” 岳青君霎时间泪流满面,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凤灵芸面色严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辛双成救弟怒闯柳家庄,过五关,独斗柳家八虎四龙,身被七创,天下几个人不知道?便是我们那里也经常引用来教大家,让大家知道一个人的潜能是如何的大。” “一个女人能去这样对她捡来的或是抢来的孩子,又有几人能做到?便是亲姐姐亲母亲又如何?有血缘的人你自问他能为你做到这一切吗?她身中归心掌,又背着这个孩子到镇江金山寺跪着去求方丈大师法空施法救治,从山底一步一叩,这份儿心,也只有传说中的白娘子为了救出他的丈夫许仙才能做的到啊!白娘子乃是神,辛双成当时只是个垂死之人,方丈大师甚为感动,舍一命全力救助,终于救了这个孩子,而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才是佛啊!” 岳青君擦擦泪水道:“所以没有女人我是活不了的,柳小姐其实是骗我的,我对她也是恨不起来,她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为了丈夫,唉!其实女人为了丈夫无论做什么都值得原谅,即使是伤害了别人,也值得那些被伤害的人的原谅,更不用说她丈夫本身。虽然她是让我带他丈夫死在她爹的手里,但是我原谅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情侣呢喃恰遇丈母娘 “可惜她临死的时候也不一定知道,他这个丈夫是被他老爹从一个妓女的被窝里揪出来的,我和他关在一个牢房里,在柳家庄庄主问他的时候,他居然说柳小姐在他眼中里不过是个倒贴钱的妓女,而他逛窑子的钱也是也是柳小姐给的,她爹能,他为什么不能?” 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你猜我让你随我来干什么?”凤灵芸道。 岳青君道:“难道是……” “你以为是让你来讲故事,享温柔之福么?”随着山洞石门的打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青衣美妇走了进来,正是玄都宫主。 二人大是尴尬,凤灵芸急忙从他怀里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叫了一声,“妈”,岳青君不好意思起床,一笑道:“宫主。” 玄都宫主脸上如冰冻一般,看了看他们两人,皱了皱眉,道:“儿女情长,最是误事,险些将要坏我大事,灵芸,你连这一点儿都克制不住么?十年辛苦一旦付诸东流,岂不是让妈失望么?” 岳青君道:“宫主,此言差矣,盖儿女……” 他的话未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两个耳光,岳青君又怕又怒道:“你……” 玄都宫主冷冷一笑,反问道:“我怎样?” 凤灵芸左右为难,向他哀求道:“你听些话好吗?” 岳青君看看凤灵芸心中不忍,忍气向玄都宫主道:“宫主教训的是,我油嘴滑舌,不懂轻重,差点误了您的宏图大业。”言语中自然有一股讽刺的味儿。 玄都宫主气得脸上发青,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凤灵芸知道岳青君和母亲都怀着怒气,只好摇摇母亲的手臂,又挤眼睛对着岳青君,玄都宫主压了压怒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刚才那两招,你能躲开么?”。 “你不要以为会了诸仙掌冲霄剑法便是天下无敌,刚才那两招是模仿鬼王门卜任轨大鬼王手的招数,至于卜任轨的武功,也不会在我之下,现在你知道多少人和你为敌?卜任轨已经下令缉杀你,你只要走出这里,追杀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武功看似极高,但是比不上柳芳白和灵芸,比辛双成和青青差的更远。” 岳青君道:“我从来不以为自己的武功有多高,有多强,也不敢用武功压人。” “你”,玄都宫主大怒。 凤灵芸跪倒在她的脚下,抱着她的双腿,抽泣道:“妈,你不要再打他,你若是生气,你打我好了。” 玄都宫主放下手去,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喃喃道:“我怎么舍得打你,我的小宝贝,妈让你留在那里,实在有说不出的苦,你受的苦,我自然知道,我心中何尝不难过?你七岁便失去了父母之爱,青春也不曾有过鲜花歌谣,我是何等痛心,我作为玄都宫主,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舍去,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这算是什么天下第一,我要这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烟萝恨我,你爹那个负心人又被李玉主那贱人迷住,我,我……”, 她呜呜哭了起来,一个再要强的女人,纵然是玄都宫主,在亲人面前,又何尝不是需要安慰和软弱的人呢?岳青君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是蛮可怜的。 岳青君从床上坐起下地,也跪倒在地道:“宫主,你一番苦心孤诣,这又是何苦?大不了……” 玄都宫主道:“大不了怎样?一战定输赢?傻孩子,他们怎么会一战定输赢?一战定输赢,又怎么可能每三十年就要出来横行一番,我的苦心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并不会说我是为了武林苍生,也不是武林道义,我讲不出大道理,墨孤魂尚且一战灭不了他们,又何况你我?” “难道墨孤魂便是在那一战之后声名鹊起的么?”玄都宫主点点头,道:“你人既聪明,智计宏富,我信得过你,但是你千万记住,这些人出手之狠辣,算计之精细,往往在你意想不到之际之间。对付他们切莫以常理度之,万万不可逞一时意气,这天下武林,我两个女儿的幸福,三师妹的女儿,小师妹的女儿,她们的幸福安危系你一身。孩子,你知道你身上的重任么?” 岳青君站起身,点点头,玄都宫主道:“你们随我来。” 她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一个石门吱吱扭扭打开,她率先走了进去,三人在山腹间行了一里有余,这时,但见一座厅堂出现在眼前,她在壁上一动,随手划开灯光,火把着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丈母娘威风凛凛教女婿 厅堂上摆着一张巨大的桌案,桌案上摆着历代玄都宫主的排位,大概有十三四个之多,桌前摆着香和香炉,玄都宫主走上前,点着香,恭恭敬敬拜了几拜,跪倒在地上,朝上叩头,凤灵芸也跪倒,岳青君并没有跪下,静静的看着那一排黑色的牌位,在那大殿上写的有“圣宫主云天化”的名字。 玄都宫主道:“你听说过他么?” 岳青君道:“若是不知道,也许我会拜他们一拜。” 玄都宫主站起身,静静的道:“在你的心中,是不是很鄙夷他的为人,还有我?因为在你的眼中,我们说是为了玄都宫,为了武林大业,其实是为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权威,为了我们的欲望,不惜将自己的女儿亲人送出去当成礼物交换。” 岳青君忿然道:“事实俱在,也不容人置辩,就算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虽然我心里有点怕你,虽然理智上我想向你示弱,但是我不愿意,我不能示弱,纵然你以武功威风压迫我,我也不会改口赞美你。” 凤灵芸刚想止住他的话语,玄都宫主摆了摆手,道:“好,你说的好,这才是应该配当我的女婿的少年,若是你开口就赞美我,惧怕我的威名武功便谄媚我,说不定我当场就杀了你,我虽然不太喜欢逆反我的人,但是我选女婿也绝对不愿意选奴才。” “那我问你,你如果是我,是云天化,你面对墨孤魂独大,面对墨孤魂侵凌数百年基业的玄都宫,你该怎么做?你面对神秘教和鬼王门的咄咄逼人和心腹大患,你该怎么做?我们不想称霸武林,但是也不容其他人欺侮侵凌,这就是玄都宫,当我的武功与徐云若言达天卜任轨并称第一的时候,有些责任,我不是不能逃避的,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虽然我只是个寻常妇人。” 岳青君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是云天化,我不是你,如果我是你,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也断断不如您,这也是我敬佩你的地方,但只是敬佩而已,你在我心里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但是和李玉主一样都不是一般的女人。” 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这是姑爷对我的赞美还是挖苦,想不到天下居然有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李玉主,又将我和她相提并论,若是在几年前,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李玉主,我会不分好歹的便将她杀掉,别人说我蛮横无理也好,说我是个疯婆子也罢,我都不会在乎,你真是胆大包天。” 岳青君道:“你与李玉主手段性情不同,但是目的心思我还没有看出不同。” 玄都宫主道:“你真是我和李玉主的知己,我佩服的女人不多,辛双成算是一个,我没有她痴,李玉主也是一个,我没有她荡。” “你还没有她们快乐。” 玄都宫主道:“辛双成朋友遍天下,男人女人都喜欢和她做朋友,又无人闲言碎语聒噪她。她将女人和朋友的距离分的其实很清,她很聪明,气概也确实超人一等,我和李玉主是孤魂野鬼。” “她不是,而你是。”凤灵芸一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胡说。 玄都宫主道:“灵芸,让他说下去。” 岳青君道:“我该叫你一声岳母,但是我还必须说,李玉主我们已经是朋友,如宫主所说,你们都是气概超迈的人。” 玄都宫主脸色铁青,但还是黯然下去,无力又无奈,道:“希望,希望……你们……” 岳青君分辨道:“宫主误会了,岳青君虽然将世俗礼法不放在眼里,但还不敢妄为,不顾人伦,陷自己于聚偶之事,绝不敢为。我不会让人因为我李玉主岳父笑话灵芸和烟萝的。” 玄都宫主长出一口气道:“你知道便好。” 岳青君道:“我斗胆请宫主允诺一事。” “你说。” 岳青君道:“李玉主和宫主齐名,但是武功万万及不上宫主,请……”。 玄都宫主一摆手,果决而干脆,道:“此是后话,以后再说,她摔我女儿,夺我丈夫,嘿嘿,姑爷,难道凭你一句话,凭你说你们是朋友,就算了不成?冤有头债有主,欠人家的,迟早都要还的。” 岳青君一时语塞,心想自己所求之事确实难以让玄都宫主接受,若不是凤氏姊妹的缘故,凭他刚才的那些话,恐怕玄都宫主已经将他杀了几遍了。 虽然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仗着自己和二姊妹的关系,而是言心中所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章 丈母娘教女婿 有趣无趣 “唉,各有各的缘法,我和她虽然是朋友,但是她自己行过的,我也不能左右,李玉主若是知道我代她向玄都宫主求情其实是等于示弱,以她不屈于人的个性,也不一定愿意我这个朋友为她做的,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我何必多管?” 玄都宫主背着手,在厅中转了转,道:“你每次和人交手,虽有小胜,但是终究重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那是因为什么?” 岳青君低下头不好意思道:“这,一见别人突发奇招,心里便有些慌乱,总是想顺着人家的招数走,摸清之后破了它。” 玄都宫主道:“天下武功流派何其多也,少林武功向来称为七十二绝技,再加上分支和数百年的损益恐怕一百种也不止。你若临敌时才去想破的方法,寻出破绽,你一辈子有几条命好丢?” “一劳固然不能永逸,守株待兔都是待的死兔子,你不用去考虑太多别人,你也没时间考虑。先想想自己,要稳住自己的招数,管他别人什么招数,大凡聪明之人,总是爱去想别人会不会超过我,出手时总是多一层顾虑,临敌交手,最是忌讳二心。你所学的武功,本就是天下间至高无上,集天下一时大智大慧者的成就,这柳芳白辛双成武功虽然比不上我,但她们只需谨守门户,虽不能胜,若是动手,我也未必便能将她们轻易间打到。她们坚持下去,寻暇进抵,自有机会立于不败而后取胜,却不需考虑我用什么招数。” “这诸仙掌招式似简实繁,乃是我宫中四星穷三代之力超于常人的精神,研习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而后融汇自己的所思所悟而成。天下万物,无其必要,勿要增其多,武功是用来克敌制胜的,不是消遣舞蹈给人看。若一个人从不去想他创出的招数是否好看,但他创出的招数夺天地之奇,既奇又美,环视当今天下,唯有一人!” 凤灵芸和岳青君瞪大眼睛道:“是谁?”玄都宫主道:“昔年的探花郎言达天,此人武功不再我之下,如讲究创制开风气之先,我万万比不上他,莫说是我,便是墨孤魂也比不上。” 岳青君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赞美一个人,谁又能想到,天下第一玄都宫主也会赞美佩服一个练武的人呢? “但是若一意求胜,出招毙敌于一役,那可就是莽夫了。‘心诚而求,虽不中不远矣’,这种方式看似与这句话吻合,但是相差万里,云泥异路,实在不可以道里计算。心诚而求,心中诚意没有什么贪念,这当然是好的方法,但是绝不能当是目的,如果这种人也以这话为铭,那他便是头脑昏昏。你聪明智慧不再言探花之下,但是在一事的痴度上,万万不可以和他相比,他平生只爱一人,而你呢?以后还要让多少女孩子醋海兴波为你魂牵梦萦如痴似傻?” “我……”,岳青君大窘。 “我暗中观察,也并未发现你有多少轻浮不检之处,也许总是男孩子的骄傲。你和辛双成不愧是一起的长大的,但是辛双成若也像你一样跟许多男人好,你愿不愿意?但是她守身如玉对男人不佳辞色又怎么可能?算了,算了,这些事我是不会管的,女人呵女人!”她摇摇头,岳青君低头不语。 “你还是安心养伤,在这里习武一个阶段,诸仙掌有个秘密愿你可以参透,你的武功到那时候自然更上层楼。” 岳青君道:“多谢宫主教诲。” “不用谢了,只要不心里骂我就行了。”玄都宫主这时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言罢走出厅堂,消失在夜幕之中。 凤灵芸摸着他的脸温言道:“还疼么?” 岳青君握住她温柔滑腻的小手,笑着摇摇头。 “你不要生气,你若是不开心,也打我好啦!”凤灵芸甚为怜惜道。 岳青君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说我是舍不得呢,总不能让你夹杂在中间受气,谁叫她是你妈呢?不过呀”,他眨眨眼睛望着月亮。 “不过怎样啊,你快说啊!”凤灵芸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道。 “她打我也应该啊,一举抢了人家两个辛辛苦苦养大的仙女样的女儿,你说呢?”凤灵芸赧然嬉笑。 “我今晚不能陪你,还要麻烦你一个人呆在这儿,真是有点儿……”,凤灵芸一脸歉意。 岳青君道:“我知道你要回到那里,只是你一切要务必小心,莫让我牵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宫主抚西域 责任必重大 他在凤灵芸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凤灵芸身上如触电一般,“原来”,她刚要说话,岳青君道:“我怕你一受伤也要化成血水。”他紧紧将凤灵芸抱在怀里。 凤灵芸格格笑道:“你怎么这样小看我呢?我隐伏在那里这么多年,若是一无所获,一点他们的秘密也查不出来,如果连这都不能破解,我在那里十年是干什么呢?又怎么配是玄都宫主的女儿,岳青君的大姨子?”二人同嘻。 “只是那里人行动太过诡异,至今我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为他从来不在晚上接近人,也不像有些人,找个漂亮姑娘或是小伙子去……” 岳青君搂住她轻吻道:“如此说他倒是个君子哩,我真该感谢他,我……” 凤灵芸离开他的怀抱笑道:“傻小子,男人都是这样,关心这比天还重要。他是谁,我一定要查出来,我现在还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给你,一个失去贞操的女孩儿很容易被武林人轻易看出。” 二人脸同时红了起来,尴尬无已,“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连天山雪翁都给你骗了,那次在滇南你假装败在我的手下,被我擒住,其实我的武功固然不是你的对手,就连我师父也不成。” 凤灵芸轻轻叹息一声道:“若不是你们杀了风玉,恐怕娘和我的努力一切都是白费了,因为我会忍不住要救你,就算是妈妈的苦心也不成,女孩子会为了她的情郎奋不顾身,我自然也不例外,你已经知道这一切,我实在无话可说。你喜不喜欢一个武功高过你的人?尤其是女孩子,而且是你将来的妻子?” 岳青君道:“当然不喜欢。” “为什么?” “我怕你也像你妈那般打我啊!”他一捂脸假装害怕道。 凤灵芸哈哈大笑,道:“放心,我可不会,我疼你爱你都还来不及呢,我若是打你,其他的什么辛双成柳芳白还有我妹妹岂不是乘虚而入了?讨好你将来还不知道你理不理我呢,唉,现在有你,我一切都有信心的多,我也总算心有安慰了,你刚刚服下疗伤的药,今晚好好休息。” 二人又走回那座山洞,岳青君看着她换上衣服,在她脸上轻吻,看着她离去,又在床上躺下,颇有些惆怅,又有说不出的酣美。忽然石门又打开,凤灵芸笑道:“看我这当妻子的有多粗心,连丈夫的晚饭都忘了准备。” 她手上提着一只烤好的热腾腾香喷喷的烧鸡,递给岳青君。 岳青君道:“哪儿来的?” 他撕下鸡翅,递到凤灵芸的嘴边,凤灵芸闪身躲开道:“我不能吃。” 岳青君大奇道:“为什么?” “那里不许吃荤,不许有动物的味道,他们一闻便知。” 岳青君忽然像明白什么事儿似的,道:“你今晚便出去,是不是说那里离这里很近?或许便是这一座山。” 凤灵芸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真傻还是聪明?狡兔三窟,塞北江南,蟠木流沙,行无所定,地下天上,哪儿不可以?况且大家宣誓的时候也总是这样说,四海之内都是我们的宫殿,长安洛阳不过是一座花园。” 岳青君道:“他们的志向确实很大很大,出乎人的意料的大,口气也不小,嘿嘿,芸儿……”“怎么了?” 岳青君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我是你的妻子,你下命令就行的。”凤灵芸半开玩笑又认真的道。 “我从来不敢命令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她们命令我,我倒是愿意效劳的。” 凤灵芸歪着脑袋调皮道:“好,以后你便当我的仆人和奴才好不好,要你干什么都不许违忤,说罢,要我答应什么?” 岳青君将烧鸡放在桌子上,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如果坚持不下去,就不要苦苦撑下去,我实在不愿意一个花儿一样的姑娘呆在那见不得人见不到太阳的地方。” 凤灵芸摇摇头,后退几步,眼泪涔涔而下,道:“我知道你疼惜我,也知道你不让我坚持,只不过你想代替我去,相公,我不能,真的不能。” “你没有见过那里惩处人的景象,如果没有见过,所有的邪恶都是你的想象,也只是停留在想象,只是你以为的让人目龇欲裂。” “你疼我一个,可是那么多的人怎么办呢?我不愿意看着天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子呆在那里。人都说女孩儿都是只会做梦,只管故自己一个人的幸福也就够了,也就罢了,我又何尝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搂抱不认识少女惹杀身祸 “与你长相厮守,在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许下了这样的心愿,可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呢!” “如果我根本没有去过,那也便算了,他们杀别人,我不管,杀他自己的人我也不管,其实他哪里有自己的人呢?只是被迷惑的人罢了!但是他们和你,和玄都宫,和你的朋友都为难,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理?你不是软弱的人,也不要用大男人的眼光来看你将来的妻子,她不仅是你的妻子,也是安抚西域一方为主旨的玄都宫主的女儿!” “相公,你能理解我么?” 岳青君点点头,“我去了,今晚我大约会回来。” 她一甩秀发,“刚才我们去的地方叫碧落天,是历代玄都宫主藏灵体之处,床头又一个按钮,你按一下便可打开一座地下岩洞,那里好玩的紧。非但有枯木可以烤东西吃,还有水流游鱼,还有我小时候妈妈酿的碧云春和女儿红,自从爸爸离开之后,妈妈再也不去那里了。” 她一笑,便像一个小妻子向丈夫告别去上班,“咣当”关上门,他含笑相送。 吃罢烧鸡,他意犹未尽,还想烤鱼来吃,又打开碧落天的门,在那儿轻轻舒缓了一下身体,又回床睡觉。 这一日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有余,醒来之后,腹中饥渴,便依照凤灵芸所说,在床头摁下按钮,墙上果然出现一个暗门,他顺门进去,一股清风吹面而来,又有万号呼啸之音。 这里居然与他在滇南所见的溶洞绝类,只是溶洞并不与四方相通,潺潺流水只从极狭窄的暗河流进又流出。 中间宛如一个中转水库,里面是一座巨型水潭,但觉温意袅袅,里面溶石发出光芒,比灯还要亮些。 “这难道是一个大温泉?” 他伸手一试,果然水温与自己体温略似,潭中游鱼尽是所未见之品,却见潭旁一座透明玉台,上面摆着七个酒坛,三只红色,四只是碧翠色,红如火,碧如茵,皆似玉桂色。 岳青君近前打开一个坛子,但觉浓香扑鼻,芳醇甘冽,他尝了一口,但觉滋味之美,实是生平未有。 “灵芸晚上才回来,我还是先洗个澡吧!” 他正欲解开上衣,但觉石门被悄然打开,他回头一看,一个身形步伐似女子的帝御向他走来,那女子身材曼妙,他脸上一红,笑道:“小坏蛋,原来是要吓我,你如何回来那么早?” 他上前抱住她,凤灵芸投身入怀,浑身发抖,岳青君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别怕别怕,怎么了?” 他身上一麻,浑身已经不能动弹,那女子揭去面纱,哪里是凤灵芸? 他打个激灵,稳稳心神,道:“不知道姑娘是哪位?” 那女子是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妙容姣好,牙齿微露,长着两颗龅牙,但是非但不难看,反而更显得风姿绰约,只是她眼神看上去麻木不灵,极为呆滞。 她冷笑的看着岳青君,忽然一个耳光打在岳青君的脸上,道:“你既然看见我的脸,依照本教的规矩,你知道你该如何么?” 岳青君毫不生气,脸上平和自然,果真有男子汉大丈夫胯下之辱依然甘受的气概,道:“我这个人很笨,不知道如何。” 那女子呵呵冷笑道:“我早发现这个贱人行为不轨,没想到在这里别有洞天,杳然人间。怪不得他喜欢偷偷摸摸,原来藏着这样一个好看的人儿偷欢取乐。” 岳青君眨巴眨巴眼睛,道:“姑娘,你很美丽,为什么要点住我这个好看人儿的穴道呢?” 那少女道:“这种话还是不要跟我说的好,因为这些手段对我无效,在你们人间的这些话骗得了别的无知少女,却骗不了我,我不会上你的当,也不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所迷惑,你很奇怪我能如何找到这里是吧。” 岳青君道:“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你这么漂亮,人又聪明无比,只要是稍为用一点儿心,就能发现。” 那少女道:“你若是想用这种废话作为缓兵之计来延长你的性命,你实在是想错了,在两个时辰之内,她是不会回来的。纵使她回来,她也救不了你。” 岳青君道:“我相信你的本事,你跟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总不会是想杀我那么简单吧,你辛辛苦苦做一桌子菜,总不是为了想一下子把桌子给掀翻吧,你欢欢喜喜做一件衣服,难道仅仅是为了用剪刀把它剪碎吗?你是那么美丽的人,怎么会杀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邪教蛊惑的恶毒少女 那少女居然软硬不吃,依然冷笑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好好的活,因为你一定得死!”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么一个好看的人儿,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死?” 那女子提起他床头的轩辕剑,道:“你的生死我不会放在心上,我问你,这把剑你是如何得来的?是你杀了这把剑的主人?“ 岳青君点点头,那女子脸上现出十分的痛苦的神色,竭力的压抑住怒火,喝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她像是疯了一样。 岳青君不语,看着她似乎不知如何作答,那女孩子半天才缓下来,冷笑而诡异的看着他,犹如侩子手看着一个押赴刑场的死刑犯,“这个贱人叫什么?她是什么来历?” “我不知道,你那么恨她,又和她一起,难道你不知道?” 那少女道:“本教不准擅自打听或是乱说自己经历,或是问别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死么?” “仅仅是因为我见了你那出水芙蓉白日照耀明月绿波的脸么?” 岳青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夸赞这个女孩子。 那少女居然笑了出来,看上去一脸天真,道:“真的么?我长得真的很好看么?” 岳青君道:“我从不欺骗女孩子。” 那少女长出一口气,道:“实话跟你说,我并不知道自己长的如何,因为大约自我有记忆开始,我便在圣教,我没有照过镜子,甚至不知道见了水顾影自怜一下。教主说,一个人长的如何并不重要,性命也不重要,建立我们的天堂才最重要,我们的力量无穷无尽,我们圣教的继承者追随者会前赴后继,所以这把剑的主人死了之后,又有人补上他的空缺。” 岳青君用他超乎常人的判断力道:“你很爱这个人?” 那少女瞪着一双明亮中又略显呆滞的眼道:“是又如何?你杀了他。” 岳青君以为那个少女该流泪,可是她没有,甚至没有一丝悲哀的神色,他的心开始发沉,如堕冰窟,尽量没话找话,道:“你知道他叫风玉?是崆峒派最有名的剑客。” 那少女道:“崆峒派,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她一脸迷惑,是她不知道岳青君说什么,什么是崆峒派。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管他是谁,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说一句很不中听的话,我不知道他长得如何。因为在他和我欢好之时,我也不曾见过他的脸,至于我说你好看,那也是瞎说的。事实上,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好看,怎么是不好看。只是感觉你长得还顺眼而已,教主说过,我们除了为本派尽力,尽忠教主之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 :造人!” “本派人与本派人欢好,才能保证造出的人永远忠于教主,血统高贵纯正。这也是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岳青君道:“但是你为什么说我长得好看?” 那少女幽幽道:“这是我的感觉,就像是这把剑的主人那样,我以后再遇到他,也感觉到是他。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可是这两个月以来,他不见了,也是感觉。” “没有人问他的生死,所以我以为他死了。”她神色黯然。 “我们是不准流泪的,流泪是最肮脏的举动,最可耻卑鄙软弱的行为,这是本教的明训,你看”,她忽然撕开前胸的衣服,那本该是洁白如玉光滑饱满坚挺的胸膛上尽是刀痕。 岳青君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那少女也不再掩饰前胸,道:“这都是我再一次想和那个男人欢好而不能时候自己划的。那种感觉真是太诱人,太使人发疯发狂,我们在一个被窝,一张床上的时候,他说我的胸好美,我的胸好让他冲动,孔武有力,可是他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那种让人发狂痛快的感觉再也没有了,我觉得他真是个威猛无敌的男人,可是你杀了他。” 她像是疯了一样,又说不出的冷静镇定,岳青君觉得她流泪了,她也应该流泪,但是她根本没有,她只有叙述,而没有多少表情的变化,不是“多少”,而是根本没有哪怕丝毫一丁点。 岳青君本来的心就沉在冰窟,这时候忽然发疯似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道:“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邪恶的教派么?” 那少女也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并不刻意去掩饰自己裸露的上身,淡淡道:“你猜我为什么不折磨你,不打你,不骂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邪教洗脑洗出来的残次品 岳青君摇摇头,甚至不愿意再说一句话,哪怕是多一个字。 那少女道:“那是因为等她一会儿回来了,我会擒住她,在她面前用这把剑,一刀刀把你割碎。将我在那里所见过的让人叫声不断的像是用在怪兽一样的手段在你的身上施演给她看看,让她看看她心中的男人是如何毁灭掉的,因为你杀掉了我的男人。或是让你看我是如何在她身上使用这一套手法的,你知道我如何想出的这样聪明的办法么?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其实我可没有这么聪明,那是教主惩罚那些为了肮脏的情欲而私奔背叛教主的时候对他们做的,据说这是一种杀一儆百的手段,警戒效果更加明显有效,也只有我们的英明神武永垂不朽的教主能有如此杰出的手段和智慧。” 她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岳青君本来以为她会有无限的得意和疯狂的表情,但是她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冷冷静静的叙述,根本没有任何表情,不张扬,不狂放,而岳青君却听的头皮发麻,一阵寒意绝望之意涌上心头。 “然后呢,在你没有死之前,我也会用同样的手法在她的身上一一试演,我发现我们教主有一句话是不对的。”她道。 “哪一句?” “‘人是丑恶的,人是最不重要的’。可是我觉的人才是给人快感的东西,他趴在你身上的时候,或者是你看到他的身体被用那些手段试演割碎断截的时候,他们的血像是雨点一样滴滴答答的时候,他们想反抗挣扎而不能的时候,他们想叫但是没有力气的时候,他们只有眼睁睁的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死的时候,那实在是无与伦比的快感和人间最欢乐的时刻。我实在有种负罪感,因为我对教主的话生出了怀疑和不敬之心。” 岳青君想苦笑,但还是忍不住怒喝道:“你不该有负罪感,你也不该有这种感觉,因为这样的感觉也正是你们教主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正是你们教主想让你们有的感觉。” 那少女忽然一脸惘然,摇摇头道:“那怎么会?教主难道会说错,不对,不对。” 她上前恨恨的又打了岳青君两个耳光,恶狠狠道:“不许污蔑教主,不许对教主不敬,这世界若是没有教主,太阳将不再升起,水将不再流动,雨不再下,万物不再生长,人类不该生存下去,甚至这个世界都不该存在。” 岳青君发现自己的精神已经失常,他本来该怒骂,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一笑,道:“我这张好看的脸原来是给你这个漂亮的姑娘专门出气的,我错了,在你的心里,你们的教主便是观音菩萨,佛祖,孔子,对吧!”他觉得自己此时很是谄媚阿谀恶心人之极。 那少女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又一脸鄙夷道:“什么是佛祖,哪个不男不女的叫观音?他们是神仙么?无知!这个世界上的神只有教主,其他都是邪魔外道,天下地上,唯教主一尊,道玉声金,威赫赫如日中天,唯教主一人当之!八方六合,教主瞬息万里,宇宙之机,世间之微,无不明察秋毫,前知五百年,后推五百代,生生不息,唯有教主一人。” 岳青君忽然之间感到天地之间无声无息死一般的宁静,他坚定而又静静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打湿,他甚至忍不住想大哭,但还是一字一句道:“你生死都没有分别,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罪不在你,我本不该这样说生活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 那少女哈哈大笑道:“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人心公道,力强则强,力弱则死。”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你能抓到她?”他尽量拖延时间,使这个少女迷惑,直等到凤灵芸归来的时候,而不给她什么设下陷阱的机会和时间。 那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拖延时间的心意,道:“你刚才是不是试图用你的武功冲开穴道?” 岳青君心里一惊,“没用的,一切都没用的,你是解不开我点住你的穴道的。你可曾听说过天荒老人这个名字么?他的武功或许不是武林中最强的,但是他有一种绝世武功,叫天荒无回指,地老天荒,永不可回,你身上便是中了这种天荒无回指,十二个时辰之后便能自动解开,但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万万没有人解得开。如果你强行运功,哈哈,那可有好戏看,血脉逆行,筋骨齐裂,这种武功指法便是连他自己也解不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邪教残次品之玉殒香消 岳青君脸上的冷汗这时才流了下来,因为他已经试图用诸仙掌中的奇特冲穴手法试了几次,结果内力就如泥牛入海,这时候他的内力和智慧也被消耗了大半,他力图沉静,告诉自己不要慌乱,还是尽量用话语拖住这个少女,道:“我懂,我也听说过,因为天荒老人手下从来没有一个活口,而别人这样说或许是有点儿吓人的意思,但是天荒老人是不可能的。” 那少女脸上极为木内,道:“你知道就好。” “难道你是天荒老人的徒弟或者是后代?” “呸,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天荒老人本来是草莽土匪一个,后来圣教圣教主发大慈悲,将他收罗在本教地字门六爻属里,本来他已经算是脱胎换骨,新人再造,他身属本教,却不思报恩,对教主的知遇之恩非但不报,还妄想反叛圣教,他无德无能,入教不久就露出他的狼子野心,只是凭着心狠和这手指法便敢对教主心怀不敬之心,他已被诛戮。” 岳青君心中一喜道:“你没有说谎话么?”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去骗一个死人的,本教有一个规矩,在处死人的时候,必要他心服口服,由他自己宣告自己的罪状和罪有应得的理由,如果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必然会有本教德高望重的人为他超度解脱,解释明白。” 岳青君道:“那倒是和阎罗地府无二,那罪行恐怕不是对教主生出异心便是不忠于你们的教吧。” 那少女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可是你知道也没有用,因为你们马上要死了。” 她挥手封住岳青君的哑穴,将他抱到床边,狠狠扔在那里,用被子将他盖住。 她不再说话,山洞里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对岳青君来说,这声音就像似心滴血一般。 又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这时,响起了脚步声,门一开,少女的体香微闻,岳青君心中乱跳,心道:“小心,小心。” 凤灵芸笑道:“你这个小懒猪。” “扑通”一个人应声而倒,随后他的被子被掀开,而正是那个少女。 凤灵芸躺在地上,迷惑的看着他们,她解开岳青君的穴道,一脸鄙夷的对岳青君道:“我说的话不错吧,你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岳青君不理她,向凤灵芸一阵苦笑,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其实他自己也是不小心的。 凤灵芸唉了一声道:“我怎么会对你生出戒心呢?” 凤灵芸向那少女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是你带她来的。” 门一开,李玉主笑嘻嘻走了进来,她低下头去,大模大样,看看凤灵芸嘲笑道:“凤烟萝啊凤烟萝,你真是笨的可以,在玄都宫偷汉子多好,把这小伙子藏在这里,这又是何苦呢?心里记挂着男人,便发慌,一不留神,我就跟了来,我能跟来,别人也一样能,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凤灵芸心思一转,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我爹爹,杀我姐姐,我迟早要杀了你,我恨不能……” 李玉主嘿嘿笑道:“我便是抢走你爹爹如何?我抢来让他当狗便当狗,让他趴伏在地上,他便趴伏在地上。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爹宁愿在我面前当奴才,也不愿意再去玄都宫去做你妈的丈夫,你知道老娘的手段了吧。这只能怪你妈没有本事,连个男人都看不住,真是叫我好笑。” 她哈哈大笑,似乎人生快事,莫过于此。 岳青君登时明白她并未认出凤灵芸的真实身份,笑道:“李谷主,你总不能看着我和凤二姑娘就此丧命而不管吧。” 李玉主笑的捂着肚子,花枝乱颤,道:“这一切由得凤二姑娘,她若是亲口说三声玄都宫主卓清宁是世界上最无能的女人,她保护不了女儿,养不得丈夫,我便杀了这个女人。” 那少女看看凤灵芸,又看看李玉主,道:“原来你叫凤灵芸,她叫李谷主。”又向李玉主道:“你既然看了我的脸,便不能再活。” 她的脸色甚为冷漠,似乎从未将这个威震天下的女人放在眼里,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玉主是谁,也不知道她有多高的武功。 所以在岳青君喊“手下留情”那句话的时候,李玉主已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将那个少女持剑的手倒转在她自己脖子上一划,鲜血如花,玉山倾倒,奇怪的是,岳青君以为的她会被化骨丹化去的尸体丝毫没有动静,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眼睛望着上方,说不出是仇恨,还是惊惧,抑或是空洞无物。 岳青君一闭眼,李玉主笑道:“怜香惜玉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也真算是痴人一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谁也毁灭不了真正的美丽 她伸手去解岳青君的穴道,一愣,“天荒无回指”,她摇摇头道:“这个女人真是没有头脑,害我连凤二姑娘骂她妈妈两句都听不到。” 她心里一直当凤灵芸是凤烟萝,虽然二人很像,但终究是有不同,她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不同,但是这个一向细心的女人这次不知怎么的并不细心。 凤灵芸恨恨的望她一眼,李玉主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你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是他的未婚妻,我今天也不难为你,因为我今天做了一件让我兴奋无比的事。” 她向岳青君道:“小朋友,很抱歉,这天荒无回指我是解不开的,还是得委屈你等十二个时辰。” 岳青君大感好奇,道:“你做了一件什么事?” 李玉主眼睛发亮,五官好似要扭曲一般,“无比兴奋,你难道不知道我去见了一个与我齐名的女人?” 岳青君脸色大变,李玉主笑道:“放心,不是辛双成。” “那是水凝眸了?” “对了,水凝眸真是无与伦比的女人,让女人见了都生出占有之心,何况是男人呢?她的美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我是老了,辛双成与她年纪相若,但风神似乎也比不上她。” 岳青君道:“请你将凤二姑娘抱上床来,地上很凉的。” “我不要她抱。” “还害羞了,你不让我抱,我偏偏抱,看你把我怎么样,也许是心里想,嘴上不好说呢,你知道多少女孩子想要和他如此睡在一起?” 她笑嘻嘻将凤灵芸抱上床,岳青君道:“能让李玉主称赞的女人也算不简单,你去见水凝眸,恐怕不是为了好色而去观色吧。” 李玉主笑道:“当然不会,我不如你有那雅兴,但是你知道么?这世界上的痴人还有比你和你师父和辛双成的,他叫独孤燕,听说是辽东独孤世家的长子,他肯为了水凝眸而自抉双目,这等痴人,你比得上么?” 岳青君怒道:“你真是蛇蝎心肠。” 李玉主叹道:“我虽然存恶心,但也致善果,‘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有情’有什么稀罕?公狗母狗,哪个无情?我虽然抉了他的双目,但是水凝眸自此也必长伴他左右,再也不生蜂蝶异心。对他们二人岂非都有好处?水凝眸不一定感激我,但是有一天她也会明白我的好处,但是独孤燕一定当我是观音菩萨。” “你仅仅为了成全他们这么简单?” 李玉主道:“我既不是月老婆婆,也不是月老,我更不是好人,所以成全别人这个说法如果用在我身上,那么这是对天下好人的侮辱,我只是比较好奇,要看看世间男女究竟有几许深情。” 岳青君道:“你在震惊之余也不免失望,因为他们做的与你所想的大相径庭,甚至完全相反。” 李玉主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我一直都相信的,人经不起考验,莫说是死亡,便是权势财名这一关便过不去。水凝眸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勾魂摄魄的眼睛和瑰丽的容貌,但是她自己不知道,这或许是她薄命的原因,可是自此以后便大有不同,那时候我想毁去她。” “但是你毁去她之后,你会更加落寞的,因为老天要造出一双美丽的眼睛不知道得用多少年,更何况是一个水凝眸?而你却轻易的毁去,但是和老天比起来,你的寿命真是太短,而你的痛苦也会因此更多。” 李玉主黯然无奈的点头,“因为你毁了别人的美丽,并不证明这个世界上你最美丽,世上只要有过水凝眸,那便是曾经有过,谁都不能否定,便像是彗星照世,流星经天。” 李玉主道:“这并不是我多想的,那时我似乎才明白我和玄都宫主做敌人的时候,我们都是失败的人,失败的女人,她吸引不住男人,并非她不美丽,固然是失败,我抢走了她的丈夫,也不等于成功,我们其实都是可怜虫,比起来水凝眸,我们都是失败的女人。” 她忽然脸上寒光一闪,道:“岳青君,我若是也要挖掉这个女孩儿的眼呢?” 凤灵芸惊呆在那里,岳青君脸色发白,冷汗冒了出来,他知道这个反复无常杀人不眨眼说到做到的女人可能真的要下手。 他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你和玄都宫主都是失败的女人和可怜虫,又何必赶尽杀绝?为对手留下一丝温情,不也是你的风度么?你已经杀了她一个女儿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想玩猫捉老鼠 休想! 李玉主坐在那里发呆,道:“不错,我已杀了她一个女儿,杀了她一个女儿,那小姑娘玉雪可爱,真是老天造就的宝玉明珠,她对我很是热情,便像是月亮娃娃一般,就被我扔下了山崖,那一声惨叫,唉,孩子,你怪不怪我,恨不恨我?李玉主杀人虽多,但是对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也下得了手,她怎么做的出?” 她抱住头,脸上是大为痛苦之色,凤灵芸恨恨迷惑的看着她,岳青君道:“若是你实在想取她的眼睛,那也很没法子,一个女孩儿若是没有了眼睛,你怎么让她活下去?你取走我的双眼吧,你是我的朋友,如此你再看一次水凝眸和独孤燕,再痛心一次,既然是我错交了朋友,我的眼也算是瞎了。” 凤灵芸摇头,脸色凄苦,道:“不能,不能啊。” 岳青君向她使个眼色,闭上眼睛,怕李玉主看出来有异,李玉主咬咬嘴唇道:“李玉主生平只有你一个朋友,又岂能自毁其谊?我杀情人,也不能杀朋友。” “可是你以后谁也杀不了啦,因为你今天便要死!” “玄都宫主!” "妈妈!"凤灵芸长出一口气,泪水顺着脸颊而下. 李玉主扭脸一看是她,先是一脸惊恐,而后如释重负,长嘘一口气道:“我等你了二十年,没想到便是今日。” 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清宁,我恨你一辈子,也怕你一辈子,躲你一辈子,但今日要死在你手里的时候,我反而不怕你了。因为我本来就该怕你,你也没有理由让我怕你,我怕你只是因为你的武功高可以杀死我打败我而已." "我发现我们相争相斗,除了对于权力的欲望,还有就是,我们都是男人脚下的可怜虫,纵然是我们都曾让男人像狗一样的蜷伏在我们的面前和脚下,但是一生之中,我们都是为了男人而失去了我们本来的风雅,风范和风度,我抢走了你的天来,但是没有我你能保证他永远在你的身边吗? “住口!”玄都宫主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两手紧紧握着,似乎一拳便想将李玉主打碎一样。 李玉主泪流满面,哈哈大笑,道:“凭你玄都宫主便要让我李玉主住口?武林中人个个怕你,谁敢惹你?但是我是清华谷主李玉主,男有李后主,女有李玉主,当年,你为了凤天来这个男人和玄都宫主之位,你逼走苏心茗,诓骗云依蝶,打走我……” 她话未说完,身子已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跌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玄都宫主虽然武功胜过她一筹,但是万万料不到一招便将她击败,而且她一招都不还,并且她连内功都没有运用抵抗。 李玉主从地上艰难挣扎而起,满嘴是血,头发散乱,她拢拢秀发,哈哈狞笑,道:“清宁,你可满意么?你本来想遇到我的时候好好打一场,就像是猫戏老鼠,你本来想看看我是如何的笨拙的反抗而最终败在你手下,因为我根本打不过你,但是你错了,我不给你这个机会的,你也没有机会发泄你这些年的怒火的,这便是李玉主的风度,你永远猜不透,控制不了的李玉主。” 玄都宫主两眼发红,目光凌厉如刀似箭,似乎看什么便要如利剑一般穿透,一掌将石桌击塌,随后桌子居然像是散了架子一般,呼啦啦变成小块,散碎在地上,岳青君大为震惊,想不到她掌力之强,一至于斯。 先前他还以为丐帮帮主武功虽然不及玄都宫主,但是掌力自可过之,哪知道玄都宫主掌力也是如此强劲。 “你为何不还手?”她几乎是咬着牙也嘴唇,一字一字的就像是重锤相似. 李玉主道:“因为我不还手,才有让你有失败的感觉,才不会让你得意狂妄,才会让你以为攀上高峰之时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些年你不就是等这一天么?在我们的争斗之中,我事事败在你手下,但是事事都要你气得半死,这一次你明明觉得你胜了但仍然不能胜。” 玄都宫主几乎是咬着牙,道:“无论如何,我这次必取你性命。” 李玉主道:“你来吧。” 她一脸昂然,毫不畏惧,用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为一个威震天下的女人的尊严。 凤灵芸和岳青君呆呆看着,恨之于人,一至于斯。 玄都宫主飞身过去,手起一掌,直击她天灵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兄弟争财 鸟为食亡 “住手!”这声音却是凤岳二人同时喊出。 玄都宫主掌悬空中,看也不看他们道:“你们不该喊的,更不该阻止我杀她,李玉主有必死之因,绝无可以饶恕的道理,纵然是你们相求,我也不能饶她!” 岳青君道:“宫主,她害死大姐,你忍心让烟萝让你女儿看这样的愁恨冤冤相报么?” 凤灵芸心思一动道:“妈妈,念着她刚才出手救烟萝和岳大哥,你还是饶了她吧,姐姐在九泉也会为我们饶了她的。” “她不知道你是……”,玄都宫主望着女儿,凤灵芸轻轻吃力颔首。 “岳青君,你为什么不让我杀她,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么?”她冷冷嘿了一声. 岳青君故意做出撒娇的口气,道:“你是我的岳母,是我的至亲,我会像烟萝一样叫你妈妈,但是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总不能让你女婿在亲情孝义和友谊之间为难吧。” 玄都宫主冷冷一笑道:“油嘴滑舌,你不要忘了,我也是女人,女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的。” “这”,岳青君微微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然之道女人的确有时候就像是玄都宫主自己说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更加干脆决绝,但是他也知道李玉主的命就悬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倘若只言片语说的出了差错,那么李玉主便是命丧当场,玉山倾倒的下场,加上他久被制住的穴道已经使他身体麻木,一种无形的压力弄得他头昏脑涨,他稳了稳心神,顺口轻缓的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 “当然,你可以为了友谊与义气而找我报仇,只要你足够有胆色,纵然你武功不济,我也会给你机会的,让你的义气闻名天下,我不使你左右为难。我为什么要将女儿嫁给你,除了你天下的男孩子都死光了么?” “娘”,凤灵芸面色微变,“不许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这个天下第一聪明的郎君是怎么说的,如何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我说的心服口服的放了李玉主。” “我不要你的饶恕。” “我是万万不饶你的,但是今天是为了我女儿,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杀不杀你,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我没有多少耐性,况且决定的权力在我不在你。”她神色傲然,骄傲的道。 李玉主向岳青君苦笑道:“你不必为难,左右咱们是朋友,而你和她是至亲,亲疏虽然无比,但是你此时实已无暇自保,若非她女儿,你预闻了她昔日玄都宫的秘闻,焉有命在?玄都宫主威震天下,杀人干脆果决,丝毫不逊色任何男人,她又怎么会听你在这里啰啰嗦嗦,舌灿莲花?我早说过,和你交朋友,不但你将来因此为难,连我也为难。” 玄都宫主道:“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和从容,你真的以为你是有九条命的猫?一个威福自专的人怎么会舍得轻易死去?有人帮你求情救你,你自己不怀着十分的希望么?” 李玉主哑然,岳青君不理她们,自言自语道:“我自小被辛双成收养,其实在年龄上相差极大,虽以姐弟相称,实无异于母子。我背着她偷偷去见我的亲爹亲娘和亲哥哥时,他们竟然为了我身上的钱财而生出加害心,他们的恶念差点儿置我于死地,那也不用说了,后来我想,即使他们知道我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弟弟,这些年的生疏隔膜,团聚相认了,那又如何?” “不害我,难道会比这更好?” 李玉主叹道:“如果她们知道是你,和你亲热一段时间,以后父母也不过当你是挣钱的工具,摇钱树。如果你在弟兄之中不济,他们会瞧你不起,你父母自然也瞧不起你。而你的兄弟们或许还怀疑你是为了抢夺他们的家产而来,或许寻出一些法子逼你再次离开,兴许合伙害死你,也不是没有的事。” 玄都宫主道:“你说的确实不错,小户争财争房,皇家大官争权争名争利,其实目的只有大小之分,而没有本质不同,对于不同的人,财名与权力,天下也没有不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非至理,对于世事而论,也不失为中肯之论。” 岳青君道:“二位认为自己是何种人呢?” 二人一愣,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的望着他,凤灵芸也是大为疑惑. 岳青君道:“二位谊属同门,位列玄都宫四宫主,卓清宁,李玉主,苏心茗,云依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岳母心底不可说的私话 “这二十年来苏心茗生活安宁平和,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纯真,心不萦万物杂念,她所经历的事,她所遭遇的痛苦和折磨,她的生活又会如何?云依蝶远嫁东瀛,一生孤苦抑郁,与爱人参商而逝。宫主,你又何以忍心致使李玉主与你再人鬼殊途,黄泉永隔?四宫主人间相聚无期,四宫主皆是人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女中英荦,宫主何必拂逆上天之意呢?” 玄都宫主身子一震,倒退两步,道:“你……你,你是怎么猜到我们的身份和关系的?玉主,你给他说的么?” 李玉主摇摇头,玄都宫主赞道:“你果真是慧才无碍,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同门,她又是玄都宫的二宫主?这件事江湖人除了我,苏心茗,李玉主,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啊!” 李玉主道:“你真是个地里鬼,这样的事你都猜的出,连你那师父情人和辛双成也是不知道的啊!” 岳青君道:“不是玄都宫又怎么教养的出来李玉主?若是我知道玄都宫突然暴毙一个二宫主,中原又冒出一个武功人才俱与玄都宫主齐名的清华谷主,这一切都不难以让人想象。况且二位武功虽有异,但是终究是同源同宗,不过是一支二流而已,我若连这都猜不出,又怎么当玄都宫主的女婿呢?” 玄都宫主道:“不错,天下除了你,确实没有人想得到,李玉主行止为人所诟病,但是我们玄都宫并不以为如何,我们不是道学宗派,更不是中原名门世家。她不以玄都宫为荣,自创清华谷,也实在令人佩服之至,也算是我们玄都宫的骄傲。” “玉主,你可以走了。”李玉主看看她,有点儿不信. “我们一师同门,虽列女流,也要给天下人看看,我们并不逊色于男人,你走吧。我从此不想再见到你,你见到凤天来告诉他,我不会放过他,如你所言,男人都是负心薄幸,我们一生纷争纠缠,原只是为他们。” 李玉主冷冷道:“你该知道我今天被你放了,但是我不会承你的情,也不领情。李玉主高傲自大,不求于人。你放过我,我没有说过不和你为难,我让你以后必死在我的手下。”她神色间甚是怨毒。 岳青君忽然间感到天旋地转,“李谷主你……” 李玉主一摆手,看也不看他,“我必想尽办法和你周旋到底,至死方休,你尽可以此时杀我。”她言语怨刻,玄都宫主眉毛一挑,二目射出两道寒光,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只要她的手轻轻一动,李玉主那美丽的脖子便会被生生拗断。 屋里静的只听见人的心跳声,岳青君凤灵芸张大嘴巴,知道此时任何人的言语也救不了李玉主,任何的武林高手也没有本事救下李玉主,除非是玄都宫主出于自己的江湖地位言出必践. 玄都宫主忽然脸色和缓,缓缓放下手,轻蔑的一笑,道:“你若是因此感激我,你也不是李玉主,你走吧,玄都宫主说一是一,向不食言。” 李玉主仰天大笑,大大咧咧走出门去,头也不回,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行走间依然是那么的潇洒自如。 “你只是想将来我跪倒在你的面前求你饶恕罢了。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么多年,你心中都是因为恨我才支撑你一颗作为女人的心,如果你今天杀了我,你从此再也不会是女人,你只会变成一个追求江湖称霸欲望的惯于做一统江湖这样春秋大梦的女墨孤魂而已。你渴望凤天来回到你身边,虽然你表面上装的恨他,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你杀了我,你不会再有女人的嫉妒之心,没有嫉妒心的女人怎么称得上女人?” “你杀了我,对于你称雄武林固然好处多多,但是你从此会走上和墨孤魂和师父无异的路。你不杀我,因为你还想做一个女人,因为你还有女儿,还渴望男人的爱抚,也希望有一天凤天来会回到你的身边。” 玄都宫主似乎一下子老了一样,双目呆滞无神,喃喃道:“真的么,真的么,李玉主说的难道是真的?我恨你只是为了嫉妒你,是因为我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你的魅力么?” 岳青君听着这个丈母娘,武林第一人的岳母的话,又是好笑,又是觉得不该听到。 “见过丈母娘,我这女婿简直做的无趣之极,听了丈母娘的埋藏心底永远不可能对任何人说的话,该,还是不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章 丈母娘抱女儿与人共枕 凤灵芸心中却道:“难道李玉主说的话都是真的?” 玄都宫主忽然眼露凶光,一掌击向岳青君,岳青君一闭眼,“妈”,凤灵芸几乎像是吓傻了一样木内的喊了一声。 玄都宫主语音颤抖,“我怎么能容听到我这些混帐话的男人活在世上?“ 凤灵芸张大了最,半天才哭出声来,道:“好,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活了。” 玄都宫主气的浑身打颤,道:“灵芸,你……你怎么如此不争气?” 凤灵芸道:“我事事不违忤你,今日你若是杀了他,你还是先杀了我吧。我连这人生的最后一丝快乐你也取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没有童年,没有花朵,也没有春天啊,妈妈。” 玄都宫主双手哆嗦,声音颤抖,道:“灵芸,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玄都宫主将来的位子不是你的,我又传给谁?这莫大的荣耀你都不要么?” 凤灵芸哭泣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要过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生活,为他洗衣做饭,服侍他,那也够了。况且天下之大,又哪里去找个比他更好的男孩子?纵然有比他更好的,可是我的心都已给了他,什么人我也不要,况且,父亲离开你以后,你快乐么?” 岳青君苦笑,“我哪里有你说的好?” 玄都宫主听到女儿最后一句话,心中像是被揪了一下那么的疼痛难忍,她唉了一声道:“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生活?没有武林的地位,武功,势力,在武林中如何过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生活?况且他还有你妹妹,你三阿姨的女儿,一个东瀛女孩儿,辛双成,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灵芸,这一切又怎么算是正常女孩儿的生活?” 凤灵芸道:“我什么也不管,我也不认识别的女孩儿,我只是他的妻子。至于还有什么女人,是别的女人的事,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那是我不能管得了的。” 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女儿大了,终究是不中留,以后后悔了可别怪妈没有提醒过你。” 凤灵芸破涕为笑,道:“怎么会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玄都宫主道:“以后可要小心,不能再如此不长心,这个女人是如何来的?” 凤灵芸脸上一红,“怎么能对母亲说自己因为想他心神不宁走神所致?” 玄都宫主似乎看出女儿的心事,道:“以后务必小心,十年之苦心,莫要功亏一篑。” 凤灵芸狠狠点点头,“妈,这次不知如何他给我下任务要我和这女人同去天雨庄去杀一些捣乱无双伉俪大会的东瀛人,他事事似乎都会算一样,每一步都似乎已经安排好了,如果做一件事,他至少会提前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人马。” “是么?她现在死了,你打算怎么办?”玄都宫主凝眉沉思,心不在焉. 凤灵芸脸一红,困难的扭头看看岳青君.“你想让他和你同去,让他冒名顶替,而后便回报说她战死了?” “嗯”,“这样他会相信么?不过眼前似乎也唯有此法可行。你们先在这里等穴道自动解开,不可强行冲开,然后就去吧。” 她将女儿和岳青君并排放在一起,又心生犹豫,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将女儿抱起来和一个男人同床,实在不妥,“难道让女儿躺在地上,什么都不盖,过十二个时辰不成?” 她给二人盖好被子,提起那少女的死尸,转身要走,岳青君道:“请宫主好好安葬她,她行为虽恶,但终究是被蒙蔽的受苦受难人,也是被戕害之人。” 玄都宫主冷冷道:“要为她举行风光大葬么?不用你交代,我不好好安葬她,难道让她抛尸荒野好让人发现么?” 岳青君脸一红,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玄都宫主转身出门,在门外命令道:“你们四人守在此处,无论如何不准任何人接近此地,否则一律格杀勿论,十二个时辰之后再回玄都宫复命。” “遵命!” 岳青君用力向凤灵芸靠了一靠,道:“这四位是谁?” 凤灵芸娇喘微微,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心旌摇荡,“是玄都宫的四大护法。” 岳青君笑道:“在我们的洞房外还有玄都宫天下闻名,武功不次于武当少林掌门的四大护法守着,看来连皇帝老子和皇后娘娘也没有这样的福气。”他嗅着凤灵芸身上少女的体香,心神俱醉。 凤灵芸笑道:“是呢,这里确实是洞房,你看洞里有美酒,碧波玉池,比天上的瑶池也是不差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洞房里有规矩的新郎新娘吗 岳青君道:“可惜。” “可惜什么?” 岳青君道:“可惜天下居然有这么规规矩矩的新娘子和新郎。” 凤灵芸两颊如火,羞不可耐,“呸,小冤家!”这一声叫的二人心如糖蜜。 “其实不知道应该是新娘子不规矩呢,还是新郎不规矩些!”岳青君道。 凤灵芸嘻道:“那一定是新郎不规矩的多些。” “何以见得?难道女人便比男人规矩?”他一脸坏笑。 “因为他是新郎,可是狼呵!”她张开小嘴,做狼嚎状,二人大笑,躺在床上,身不能动,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岳青君道:“若是狼看了你这样的闺女还要规矩,恐怕天下的男人都是太监,对了,那几位护法怎么称呼,咱们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非礼勿动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哦!”凤灵芸接着道:“玉麒麟齐天寿,金凤凰黄逸公,定天龟归云石,闹海龙垄佑南,本是老教主的四大护法,在我教之中,他们功力仅在妈妈之下,似乎与大师姐相当,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妈妈很是信得过他们。” 岳青君道:“似乎岳母大人相信他们比相信大师姐颜青青还多些。” 凤灵芸道:“这你便不懂了,也说错了,大师姐武功人才俱属一流,以她的资质,将来要有我妈的成就,并不为难,只是因为十年前身中奇毒,秦拂衣又离她而去,她自怨自弃,从此不理教中事物。妈妈疼她与我们姊妹一般无二,她爱我们也是如母亲一般,为了她其实妈妈没少哭过,也让玄都宫弟子为她走遍名山大川,寻找奇药医治她的毒。秦拂衣性情固然洒脱放不羁,那也罢了,颜师姐在妈妈心里倒是成了一块儿心病,他们心里都不舒畅,因此玄都宫弟子齐赴杭州抢夺七彩莲花,也正是为此,这次辛双成送药给她,她的毒也医好了,而且夫妻团圆,妈妈心里实在是感激欣慰。但女人终究是要跟着丈夫的,以秦拂衣的性格,也不愿为玄都宫束缚,所以将来这宫主一位还不一定大师姐来执掌。” 岳青君大为不解,道:“那难道………” 凤灵芸道:“让你做玄都宫主的丈夫,与女儿国王后无异,你愿不愿意?” 岳青君道:“夫人又命,敢不遵从,只是晚上夫人不怪我无理才好啦。” 凤灵芸轻哂。 岳青君叹气道:“其实我不愿意也是没法子。” 凤灵芸脸色大变,道:“你不愿意,我也没法子,我……我……”,她眼中含泪,岳青君大是不忍,凤灵芸眼泪已从腮边流下,滴滴在枕上,岳青君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既然麟儿,凤雏都有了,我有什么法子不承认?” 凤灵芸白他一眼,格格笑了起来。 “呸,不害臊,你便是做了这四人的孙子原还小些!”凤灵芸吃吃笑道,二人你言我语,轻嗔微哂,直觉人世千百万年比及如许也不过如此。 慢慢不知过了几许,二人觉得困了,便自然的一入香酣,能身在自己相爱的人身边安恬入睡,世上乐事又有几人能得? 隐隐之中,但听见人声沸腾,马的叫声嘶鸣暴躁,拳掌声,金刃劈凤声,箭羽破空声,喝骂声,不绝于耳,“有人偷袭!”二人同时被惊醒,同时说了出来。 “没事,世上如果有人能连败这四个人,那恐怕是墨孤魂复生了!”凤灵芸安慰道,其实她说这话自己也是心中无底,武功上四人固然高妙,但若是遇到偷袭和弓箭和围攻呢? 岳青君点点头,但听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此静寂,“难道偷袭之人全部被杀,或是他们……” 凤灵芸坚定的道:“不会,他们不会同时被杀死,世上没有这种人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不如我们问问。” 凤灵芸道:“不成,我们只能听到外边人说话,而他们在外边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忽听一人狂笑道:“卜先生,一举格杀玄都宫四大护法,您的武功更加精进,可喜可贺!” 一个破钹似的如刺破空气难听之极的声音道:“有劳九井先生,若非是您的五星连珠弩,杀死这四个老家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两人呵呵大笑,“九井十郎!” 岳青君心中大惊,凤灵芸痛极泣极,泪水顺着面颊滴滴而下,她自小在这四个护法身边长大,感情极深,这四个人也对她疼爱有加,“他们是被卜任轨杀的!我要为他们报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端嗜血破解玄关 她怒气大盛,仇恨和心疼已经使她忘记了疼痛,她已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心中仇恨之念大增,五官扭曲,几欲晕厥,岳青君从未见过任何少女的这种表情,也是心惊。 “不知这四个人守在这里干什么,堂堂玄都宫四大护法在这里看风景么?看风景要在深更半夜不成?”九井十郎疑惑道。 卜任轨道:“这谁知道?卓清宁那贱人行事逾常,狡猾的很,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天雨山庄并蒂花会将届,我有要事,还是先去赴会,请九井先生代我向令师问好!” 九井十郎道:“哟希,卜君武功大大的好,我十分钦佩,玄都宫主不是您的对手!” 岳青君想着这个东瀛人的嘴脸,隐隐有作呕之感,凤灵芸道:“要是他们发现这里的机关,找到我们,这……” 岳青君心中一寒,这九井十郎狡猾如狐似狼,卜任轨道既然有鬼王之称,那狡猾精细岂只是在九井十郎之下? 若是他们发现这座山洞,在他们的精细之下,原属平常,岳青君这几个月来叠逢险境,一一化解,转危为安,不是靠运气,而是靠智慧。 但于此时,他忽然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因为机会已经没有,这时若是有个只有几岁不会武功的孩童,也能将他们杀死,又何况是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但是奇迹还是发生,发生在最易疏忽之处,九井十郎与卜任轨这次的疏忽将导致他们最终的一败涂地。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在保护着善良的人,而不致使这个世界陷入邪恶和荒谬之中?或许坏人往往会失败,而失败其实不一定在于正义和邪恶之间的对垒,而是他们往往在小胜的时候忘乎所以,犯了疏忽粗心的毛病。因为邪恶的力量在没有被正义和善良战胜的时候往往强大的多。 凤灵芸的嘴唇被咬破,咸咸的血流进了她的嘴里,她除了恨之外,还有爱,她心中此时想的并不是这个男人是什么武林的后起之秀,将来的大侠或是与那个邪恶教派作对的中坚。 她只是想,如果他们真的闯进来,哪怕是只有一分的机会或是根本没有机会,我也会舍去自己的性命而保护他,和卜任轨九井十郎周旋,给他求生的机会,岳青君又何尝不是如此,同生共死一回事,这时又是一回事,他们可以死在一起,但是不能被同时被害,这是爱么? 然而的然而,凤灵芸在瞬息之间能动了,原来血和恨还有这种交织的说不清的感情,便是天荒指的解药,这不正好和母亲的交代相反么,这难道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有人对血或许是太敏感,只要是一滴,便能足以让人发狂,如赌徒见到赌具和赌资一样,但这并不是说凤灵芸是个嗜血的人,这是一个善良又有悲悯之心的灵魂高贵的姑娘,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她依然如此。 虽然她也绝望过,虽然她也常常目睹杀戮,邪恶,她常常见到人们见到血发狂的模样,虽然他们都带着面具,在那里她有自己的任务,逐渐在孤独之中养成一副冰冷的性格,与人无争,像是古井的水,不波不纹。 那里看似疯狂,但是教主或许更喜欢这样疯狂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容易控制,头脑简单,但是他未必知道,疯狂的群众一旦反噬,那便是无穷无尽的毁灭,冰山之下是火山,是将覆灭和融化他的火山。 凤灵芸舔着自己的血,心中说不出来是激动异常,还是痛不欲生,她的武功本来便高,天荒指也不是天下最厉害的指法,不过是劲力奇特,运劲的手法怪异而已。比起四谛妙殊华指相差可是太远,她用一种激发的细细的潜力冲开了穴道,她猛然抱住岳青君---她的爱人哭泣。在谁也不知道,连九井十郎都不知道时,他们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走的险恶之极。岳青君将脸紧紧贴着他的脸,就像是孩子对母亲一样。 在她坐起的刹那之间,四个声音同时叫道: “恭喜小姐!” 她一回头,四个光头无须,水淋淋的老人站在他们面前,“你们,你们,不是………”凤灵芸喜极而泣,她抱住那个为首的老人,哽咽不能语。 那老者哈哈大笑,微微将她扶住,道:“小姐,你知不知道,五十年来还没有还没有一个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冲开天荒指的指力,你已经是武林第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愿意娶比你能干的老婆么 凤灵芸娇笑道:“爷爷,我不明白,你们不是已经被那两个狗贼给杀了么?” 齐天寿微微笑道:“宫主要我们保护小姐公子,我们怎么敢死?小姐,我可是叫齐天寿啊,寿与天齐,卜任轨那小子不死,我们怎么会死?” 凤灵芸点点头,“他们不是说你们已经……” 齐天寿道:“那是四个探头探脑的东瀛人,我们把他们擒住,喂他们吃了一些药,剃下我们的头发,胡须,眉毛,给他们粘上,黑夜之中,他们便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中了锐利强劲的五星连珠弩!” “哦,那时候我们还在梦里!” 齐天寿道:“有惊无险,也许只有我们才知道从外面通向里面的密道,恰巧是从暗河,连你娘那小丫头都不知道哩!”四人很是得意。 岳青君这时候由衷赞叹道:“佩服,佩服,玄都宫四大护法如此智计,怪不得玄都宫纵横天下,威震武林!” 黄逸公道:“公子过奖,这都是宫主的安排,我们四个老家伙却没有这等才智。宫主说,我们四个人未必是卜任轨的对手,如他寻到这里,我们四人合力斗他,纵然是不敌,也能支撑到小姐公子恢复功力。到那时候,只要小姐公子出手,杀此人并非难事,他自高身份,又很骄傲,一定不会要别人帮他。” 岳青君道:“算无遗策,算无遗策,宫主还料到纵然多一个九井十郎,也只会坐山观虎斗,等待卞庄刺虎,坐收渔利。” 齐天寿道:“公子智慧通神,小姐,公子受惊了,告退!” 四人回转身,跃入潭中,岳青君在凤灵芸的怀里道:“以前我只以为自己聪明,但今日一见,世界上聪明人又何其多也!我这个丈母娘我以为除了武功高之外,也不见的有什么高人之处,这我可大错特错了呢”。 凤灵芸笑道:“有那么聪明的岳母,你心里美不美?骄傲不骄傲?” “当然当然,不过我骄傲的是她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孩儿还是得当我老婆!” “嘻嘻,傻小子,你不怕我也像妈妈一样的聪明,那样你岂不是比下去了么?” 岳青君道:“这倒是不怕,那样我就可以整天粘在你身上,当女儿国的王后。” “哈哈,人家那个时候都笑话你吃软饭哩!” “管他呢,软饭硬饭都是一样吃!”他盯着凤灵芸微微起伏的胸膛,一脸色迷迷的样儿,凤灵芸心神俱醉,流水叮叮当当,如一曲快乐的歌谣。 当二人身着帝御之服赶到天雨庄的时候,正是文东阁带领东瀛人偷袭之时,二人同时在山顶将那四个刚刚登上山的四个人打下山崖,岳青君却是心有不忍。 凤灵芸道:“他们进了中国之后,无恶不做,杀之不足惜,今日除却,实在是杀之为晚,我知道你不愿意轻易杀人,但你不杀他们,让他们去残害别人么?” “我”岳青君张口结舌,“我知道你总有理由辩驳过我,但是一心向善,我们并无二致,盼你理解我才好,你也总不该一味固执,那是迂且腐了。这世上该死之人的确不该由我们惩处,我们当然也不认为我们有资格判断人的生死,但是你知道么?你明明知道一个人要去杀人,你不去阻拦他,那时你还是善良么?伊斯兰的圣经说,‘凡是杀了一个人,而不是为了执行死刑或是惩罚罪犯,便是杀了整个人类’,这也是我的认为,这些家伙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去杀人。” 岳青君道:“我懂,我一直在阻止!” 二人这才赶到山下几人面前。 柳芳白看了看他,一脸笑意,或有些幽怨,笑道:“你来了!” 静子道:“是不是偷你的人把你送回来的呢?” 岳青君望着调皮的她笑道:“你说呢?” 颜青青道:“大家忙了半夜,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一睹那无双伉俪并蒂花会啊,哼哼,待明日之后,我必诛杀卜任轨这狗贼!”她心中恨恶之意未曾消减半分,只以为卜任轨杀了玄都宫的四大护法。 岳青君一愣,道:“颜师姐,你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颜青青点点头,随他走到无人之处,颜青青笑道:“怎么,跟大姨说话还这样的偷偷摸摸?避嫌吗?” 岳青君脸上一红,将四大护法未死之事告诉了她,颜青青面色庄严,“你恐怕连四灵都不知道灵芸没有死吧。他们那时只以为她是烟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母子与情人 虐心 她看着疑惑的岳青君道:“这件事只有我和师父灵芸知道,烟萝也并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这十余年她也不会那么恨师父,否则,嘿嘿……,你知道师父的苦心么?” 她忽然脸上现出异样的笑意,道:“你该是不会令这两朵姊妹花同时落手吧?小家伙,你可要好好珍惜。” 岳青君道:“我一切都听大师姐的。” 颜青青道:“这么急着叫大师姐?也不怕人家辛双成喝醋。”她这句话一出,岳青君忽然脸色煞白,这时候才认认真真想起来辛双成。 颜青青好像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化,道:“喝了也没关系,她不过是个当妈的,儿子要娶媳妇,娶了谁,管她什么事儿,再说,做儿子的会讨女孩儿欢心,那有什么不好?”她的脸上似乎是嘲笑,也或许是幸灾乐祸。 岳青君道:“颜师姐,你见过她么?” “她很好,叫你不要想她,一切照顾好自己,茶饭饮水,样样问到,叮嘱的那个细心,真让我怀疑她是不是老了,她究竟是个妻子还是个妈妈。” 岳青君身子一震,“师姐不要骗我了,这样的环境她怎么会好?我,她,她……” 他哽咽起来,颜青青道:“你们果然亲密逾常,一切等见了之后再问她把,明日会后,你应该尽快见她!” “大师姐为什么不告诉我辛姐姐现在的境况?”“她不要我说嘛!” “我保证,在你见到她之前她断断是无事,她虽然受了些伤,可是有那个人还有那个婆婆保护,她不会有事。” 岳青君泪流满面,“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不行,我此时必当去见她,若是知道她有伤而不去,我,我,我实在放心不下,哪怕是一刻都不成!” 颜青青道:“难道你舍得这两位姑娘么?难道你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武当一剑叶孤星,华山林语琼,人家比你俊十分,武功也万万不是你所能比的。在他们面前你实在是一个不值一哂的小孩子,那些人我见了都忍不住……嘿嘿,小伙子。” 岳青君心中大乱,哭出声来,道:“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再见不到她……” 颜青青道:“见不到她如何?” “颜师姐,我,我,我的心已经大乱。” “唉,你还不出来?这样叫人怎么忍心看到?我都不忍心了呢!”他肩头被轻轻一拍,一个声音抽泣道:“你好不好?唉,人也瘦了,也黑了,不过也结实多了,眼睛更亮了些,衣服有些皱,这是哪个不细心的孩子?” “姐姐,妈,妈妈!”岳青君一头扎在她的怀里,正是泪流满面的辛双成。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凤尾帽,雪色围巾,甚是俊美。 岳青君哽咽不能语,“姐姐,你不是受伤了么?”辛双成无限怜爱的看着他,“没有,你这大姨子骗你呢!你不受伤,姐姐怎么会?再说,有你大姨子夫妇还有一个无名帝御的保护,我怎么会有事?”“还有我”,依旧是男儿气的古青萍,“古妹妹,你也好!” 颜青青笑道:“辛双成啊辛双成,他对你深情若斯,这样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男人也会意乱情迷,唉,也不枉了这些年你的含辛茹苦!我只道哪里会有这种母子之恋,但刚才他对你那样挂肚牵肠除了母爱之外,不是情爱又是什么?” 她抱着岳青君,毫无顾忌,亲亲岳青君,对颜青青嗔道:“我只是叫你试一试他心里有没有我,你为何骗他说我受伤了呢?” 颜青青一脸无辜道:“我骗了他么?青萍妹妹,你说说,这样一个飒飒英姿的辛双成为了一个男人心神憔悴,茶饭不思,以泪洗面,那不是受伤了么?受伤也不见的如此吧,我们合力斗龙虎婆婆时,各自身中四掌,你也没有哭过流过泪啊!所谓人有其情,天必佑之。你能得如此佳婿,虽然说也免不了和那些小丫头争风吃醋,但也很不错了。盖闺房之中其乐有甚于画眉者也,久别胜新婚,还是你们先叙叙吧!” 辛双成笑骂道:“呸,人家何以如此不堪,以泪洗面?满嘴喷蛆,十年一别胜新婚,看把小娇娘美的!” 岳青君甚为尴尬,颜青青一拉古青萍的手,嘻嘻笑道:“是啊,美又怎么样?”一脸得意,人声俱杳。 岳青君道:“姐姐……” 辛双成替他擦去泪水,道:“今天听你的此番言语,这十几年我的苦总也算是没有白吃,不管你会招惹多少女孩子,我心里也算是有了安慰,傻小子,我为什么不怕人笑话要欢喜你?看来还要低声下气的巴结你?” 二人山间徐行,望着皎洁的明月,谁又相信,在这座美丽的山庄,刚才还是一片刀光剑影,而今却是风光旖旎? 岳青君搂住她的肩头,道:“那是因为你这的儿子英俊不凡,智慧超拔呀!”他倒是一本正经。 辛双成笑道:“恐怕在那几个女孩儿面前你便不能如此的口无遮拦自矜自伐。” “哪里是呀,我本来如此嘛!”他一脸委屈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五 女人的三国演义 唇舌不让 “好了,好了,我的儿子,是老娘说错了,告诉我,又赚了几个漂亮的姑娘?占了多少便宜,又让几个丫头芳心可可?” 岳青君扳着指头,一脸孩子气,望着天上的星星,“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是八十一个!” 辛双成一扭他的耳朵道:“好啊,刚刚离开我八十一天便有八十一个,真是夜夜笙歌,夕无虚寝呢!” 岳青君一咧嘴,“不要啊,不要,妈妈,妈!”他在辛双成脸上一吻,“呸,呸,挺臭的,跟人不干净又来糊弄我!” 辛双成微嗔道:“好了,好了,说说你这几个月的经历吧!” 岳青君道:“从哪里说起呢?” 辛双成笑道:“难道也像你跟女孩子那样的难说?” 岳青君叹口气道:“我有点儿困了,也怕了,只想躺在你怀里睡上一觉。我知道靠着女人的支撑不算是男子汉,但是我本来便以为自己不用男子汉这三个字来伪装自己。神秘教,鬼王门,阎罗地府,播州,东瀛,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奸,一个比一个可怕,在你不经意时,你便会上当,便可能没有了脑袋,整天的提防警惕,不敢放松一下自己,这些天来,也不知道多少九死一生,多少次绕行鬼门关,我有时候想,既然他们不一定视我为大敌,我何苦去招惹他们?既然我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够阻止他们行凶作恶,那么我还努力做什么呢?” 辛双成一笑,捋一捋他的头发,道:“姐姐也累啊,在应付这些人的时候还要总是想着你,你有很多的女孩子想,可是姐姐只有你一个男人,男孩子,这对姐姐公平么?” 岳青君一脸歉意,道:“我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你呢。” 辛双成捂住他的嘴,道:“为了天下的女孩子不要哭,不要苦,为了那里那么多封闭在那里的女孩子,你还是该当一个男子汉。姐姐什么都给你,你可以在姐姐的面前哭泣,哪一个男人有在辛双成面前哭泣而又有她安慰的福气?是不是?” 她一脸骄傲,又道:“况且辛双成还为他擦去泪水,听他说他心中的不快,痛苦,惆怅,‘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你纵然不是别人眼中的英雄,姐姐还是要替你擦去泪水。一个又能当妈又能当他情人的女人你去哪里找?哪一个男人心中不想他的情人是他妈妈?相如心里的卓文君,李药师眼里的张出尘,许仙眼里的白娘子,今日听说见过独孤燕和水凝眸。” “还有岳青君眼里的辛双成!”岳青君道,“听个奇怪的传说是,人生下来便想杀父娶母。而西海之间便有这样一个传说的悲剧,里面是怎么写的,姐姐倒是忘了,你想想你多有福气?你不至于背上弑父悖逆的骂名和罪孽。” 岳青君笑道:“若不是你将我从我父母那里带走其实无异于抢走,我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福气。” 辛双成道:“幸亏你那老爹只是有几个臭钱,他若是会武功,恐怕我也将他杀了。” 她忽然扑在岳青君的怀里,惊吓的泪流满面。 “不会,不会!”他安慰的拍着她的肩头,“我猜你那时候已喜欢上我了是不是,对不对?” “好像是吧,我见你劝我不要哭,以为是你爹欺负我,其实是我自己想哭罢了。那时候我心中已然生出不要让你在那儿俗气的活下去的想法,也看看辛双成固然不生儿子,究竟养不养的出一个好儿子。” “不错,没有当成你的女人,却和你上了一张床,只是为了冬天冷的时候共同取暖,这也是悖逆伦常么?” 岳青君羞赧无语,很久很久,方觉严霜下降,月已倾斜,辛双成道:“那么今天躺不躺在我的怀里?” “她便是你的妈妈?原来比许多芳华韶龄的娇娇女孩儿还好看年轻十倍!”月下一个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儿,一脸欢愉又有点惆怅的望着辛双成和岳青君,正是静子。 岳青君转身拉着静子的手道:“姐姐,她是……” 辛双成脸罩严霜冷冷道:“我是他妈妈,你叫我什么?怎么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和杨威远合伙追击我,若非我命大,我这妈妈还有命当吗?” 静子黯然低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他,是他……” “我若不是他妈妈,你便要杀了我?” “辛双成,你到底要我们这我见犹怜的小姑娘怎样你才高兴啊,你是不是要把人都逼走让我徒儿是你一个人的你才高兴?” “呸,你这师父当的可不怕人家说师门不严,徒儿拈花惹草,勾三搭四也不管管。” “那他妈妈呢。” “好啊,师父好好教你徒儿吧,有一天你大约也会被赶走的呢。” 辛双成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拉着静子的手道:“这么娇媚的小娇娘我见了都忍不住动心,怎么又会舍得赶走?” “你若是赶我走,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好,天下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家呢?”静子可爱可怜的道。 辛双成看着低头羞的无地自容的柳芳白心中大乐,女人的三国演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并肩王兵临山下反遭威吓 岳青君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尤其不会用人的生命来开玩笑,我以为那些喜欢拿着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下赌注的家伙都是疯子,纵然是说那些苗兵是你的棋子,是一些乌合之众,是一群无脑的卒子,只会冲杀陷阵的野人,我也不会用他们千百人的性命开玩笑。” “岳公子是如何猜到的?”这时洞口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杨威远闻声变色,岳青君道:“如果我看了你的打扮而不知道你是西辽国的并肩王耶律浩明,我便不叫岳青君。另外,我还看到卜任轨看到你因而色变,也该知道是你。” “大辽并肩王,大辽并肩王!千岁,千岁!”洞外响起轰雷般的呐喊声,显然是契丹的狼兵的震天价吼声。 众人回头观看,洞口站着一个虎背熊腰,器宇轩昂的中年人,那人黑面皮如锅底灰,脸上疙疙瘩瘩,鼻子微微钩起,胡子犹如铁刷子一般蓬炸着,上身穿着睃睨凯,外边罩着黄马褂,头上戴着一品王冠,雉鸡翎高茶,九穿冕旒,相貌甚是威武,佼佼傲气,悍戾彪猛,令人望而生畏生厌。 耶律浩明望着岳青君呵呵呵大笑,道:“你很聪明,很能干,看着就是个小机灵鬼儿,若是冰儿不死,你做我的驸马那可说是天作之合哩!” 他转头向卜任轨,满面不悦,道:“卜鬼王,我一向对你礼敬有加,更将我的女儿寄养在你家,你未尽保护之责,难逃怠慢之罪,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卜任轨淡淡一笑道:“令嫒慧黠可爱,本来可为老夫之媳,但是可惜……” 静子冷冷道:“可惜被你的好徒儿给杀了。” 卜任轨忿忿道:“臭丫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转头向耶律浩明道:“为了千秋霸业,卧薪尝胆,胯下之辱,都不算是什么,牺牲一个女儿和几个亲人又算什么,古来的英雄好汉也都是这么做的,是不是,王爷?” 岳青君看着一脸迷惘的杨威远道:“你是不是还迷惑那二百东瀛高手和五千苗兵?他们既然可以为你所用,临阵又怎么不可以倒戈反噬?” 耶律浩明等着一双大眼珠子,挑起大拇指道:“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究竟谁家的父母生出来这样聪明的儿子?加以历练,你当不在唐朝名将李卫公之下,我是不会看错你的。” 卜任轨道:“王爷以他比卫公,原无不可,但是他这位少年的聪明才智可不会为你所用,你自比太宗,也无不可,但太宗送女遣妹下嫁和亲原是有的,你不该……” 耶律浩明抢口道:“我不该送个假女儿到你那里鱼目混珠,是不是?你鬼王门在西域武林势力虽然大,但不过区区三千之众。我大辽兵甲锐利,幅员辽阔,武功版图虽然不及太祖太宗所建大辽,但是赫赫威武,迄中国之西,威势莫可与比,铁骑数十万,名将千百员,所过之处,鸡犬不留,陷城屠人,举手间而已,卜鬼王,你配我一个金枝玉叶的大辽公主亲自下降吗?” 卜任轨脸上勃然变色,道:“你敢如此欺瞒老夫,二十五年来,从未有一人敢如此大胆妄为,若我要你死,便算是你有雄兵百万,老夫百万军中取你首级,轻而易举,你生你死,完全在老夫一念之间,老夫只要横心,你也不会活着走出这里的,在这里,你唱不了主角。”卜任轨须眉皆炸,刚才和言达天的对阵未能讨到便宜,这时候忍不住便想将气撒在这位辽国的并肩王身上。 耶律浩明倒退三步,黯然失色,知道这卜任轨的能耐,天下的确无人能够抵挡,他尴尬一笑,不再理会,果然是高官姿态,大将风范,腆着脸,窝着脖子,装着忘记自己刚才的海口浪言,那幅欺软怕硬的表情,简直是滑稽之极。 他向杨威远道:“那五千苗兵只做了我铁骑蹄下之累卵,箭靶而已,呵呵,呵呵!” 这句话说出来,从卜任轨哪里受到的羞辱便算是找回来了面子,卜任轨听他知趣,知道得罪了他,以后自己在西域也不方便,因此未加深究,站在那里,瞪眼看着他。 他向枫子走去,枫子见他来到,长长出了一口气,向他微微点点头,他后边跟着进来八名侍卫,四老四少,步履身形,居然都是武林一流好手,似乎颇不在杨威远所带的几名侍卫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女儿向父亲的残酷复仇 “冰儿,你报了仇么?这下你可心满意足了吧。”枫子惨然一笑,她一笑之间,众人觉得随着她的面容变幻,心情也为之一震,众人也为之变色,这个女孩子的一颦一笑之间,居然有如此魔力。 杨威远眼见众人没有注意他,便悄然招手向他的侍卫,鱼贯而出,此时洞外都是耶律浩明的兵马,耶律浩明向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出去哇啦哇啦了两句,那些兵马自动闪开了一条道路,杨威远带着手下消失在洞外。 耶律浩明向言达天唱个喏道:“言探花,浩明有礼了。”言达天点点头,耶律浩明也蹲在地上看着言羽仪,虎目含泪,眼见言羽仪堪堪将逝,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言羽仪看看理云生,又看看耶律浩明道:“王爷,我乞一枚延辰丹可以么?” 耶律浩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一枚丹药,递给理云生,道:“你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去摘来,理兄,这枚延辰丹可令夫人延长半个时辰之命。我们一生的争执,一生的龌龊和算计,都是出于对羽仪的心生敬意,都是为了得到羽仪的一颗芳心,这次冲着尊夫人的面子,我不惜偷越边境,率领三万铁骑赶来救援。” 理云生喃喃道:“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多谢王爷不念旧恶,解了天雨山庄之围。” 他将耶律浩明递过来的延辰丹送入妻子口中,理云生向耶律浩明鼓起了勇气,问道:“这孩子便是叫耶律冰吗?” 耶律浩明点点头,道:“理兄,我这次让她来向你复仇,虽说是为了使你身败名裂,让羽仪重新回到我身边,但是料不到羽仪因此看来命不久长,我这一切计划筹谋都是徒劳,回天乏术,纵然让我用我的所有财富和权力去交换羽仪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他的泪水潸然而下。 “不过主要还是冰儿自己想这样报复你,我的亲人虽多,冰儿 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我对她想完成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她的时间已是无多,我知道这样的惨事发生在你们家,你固然心痛,羽仪也必然难过,但是大错不在今日,而是二十年前理兄你自己种下因,羽仪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波折,她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 “理兄,冰儿是你的亲生孩子,你知道么?”理云生含泪点点头,他点头的这一瞬间,忽然间一种虚脱的感觉让他天旋地转,但是心间也像是打开了一扇心灵的窗户,再没有这种感觉,他一定会发疯的,一定会被自己闷死憋死的,曾几何时,他觉得这种感觉已经离他而去,自从在东海的波涛中…… 他忽然间不敢再想下去,他忽然间觉得一种叫做良知的东西,一种叫人性的人类的基本感情,对他而言,真是久违了. 这个女孩子是他的亲生女儿,有什么使得他天旋地转,难以启齿的? 众人望着他,一眼不错的看着他,看着行将落寞的衰朽残年的理云生。 静子忽然问道:“枫子,你是耶律冰,那死去的耶律冰又是谁?” 耶律浩明道:“她是我仆人的女儿。” 群雄听的似懂非懂,呆呆而立,静静听着,静子怒道:“她是你仆人的女儿,你便该将她送与卜任轨吗?” 耶律浩明道:“他们家世世代代是我的奴仆,她是我仆人的女儿,原不过是我的财产,送人与否,一切都凭我的喜欢,又有什么该和不该?” 静子大怒道:“她可是人呢。” 耶律浩明本来是泪水潸然,这时候听到这女孩子的说话,嘿嘿一笑,知道这女孩子问的可笑幼稚,以他的身份原不该和一个女孩子狭气,但是忍不住教训她道:“是人又怎样?她生来便是奴才的命,就算是心比天高,才如菜女班姑,还不是被人该玩弄使唤的?你这丫头,好没来由,老夫手下像她那样的奴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有什么稀罕?” 他只是叙述,没有表情,似乎别人的命运被他掌握,别人的生死控制在他的手中乃是天经地义,他说的顺理成章,只是对静子的激动很是吃惊。 静子吃惊于他的无耻颟顸,吃惊于他的残暴冷酷,他把这一切说的又这样理直气壮,理不直气也很壮,人命和别人的命运在他的眼中如刍狗一般卑贱。 辛双成一拉静子道:“我们暂且不要理这些行尸走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豪门贵族的绝世叛逆 “这五年一次的并蒂花会没想到比百年难遇的英雄大会还热闹些,比朝廷每年召开的朝野安平谐和大会还要庄重,少林武当掌门一齐驾临来观礼,非同小可。连鬼王门和玄都宫这对水火难容的冤家也都有人来了,试想皇帝老儿每年发痴心妄想,要想做江湖朝廷共同的至尊皇帝,所以心血来潮,花费巨额国帑筹办的安抚武林豪杰的大会何时能让这些前辈莅临大驾?而这些前辈高人怎么会将皇帝老儿放在眼里? “皇帝老儿那面虚幻无知的所谓忠义英雄金牌其实在咱们这三五流的江湖客眼中比破铜烂铁还有不如,咱们是不是英雄难道还得要他们承认不成?况且去拿他那面金牌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儿?不是被少林落单的假和尚,便是无党派斥逐的牛鼻子道士,还有半路出家讲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程子朱之流,呸呸,提起来都他妈的牙碜的慌。 ” “ 咱们这些快意恩仇的三五流江湖客都当这是网罗鸟雀的法子和豢养狗奴才的狗链子,实在辱人太甚,只有那些狗娘养的不知羞耻的人才去喝他那杯酒,跪拜他那个来路不正的狗皇帝,试想言探花伍帮助法衡大师这些高人前辈怎么会自贬身价,堕入此中去参加这种将英雄豪杰当奴才鹰犬的什么狗屁会?” “你看看无双伉俪大会,这才是武林英雄的正宗盛会,估计是天雨山庄怕鬼王门和玄都宫这两派的人当场打个天翻地覆,将天雨山庄变成修罗场,扫了面子是小,维护天雨山庄的名声和安危是大,故而理庄主将自己的妻兄言探花请出来坐镇,今日天雨山庄把久未出江湖的他夫妻请来,想来无论是玄都宫,还是鬼王门都要给上七分面子,不至于在这里生事。” “言探花固然是宰相之子出身,但是咱们谁是看他所谓这个身份敬重他?言探花之为言探花,他自己岂能承认这个让他抑郁终生的身份?” “咱们武林人物眼里,皇帝宰相都是干屎橛,文臣武将都是酒囊饭袋、杀人放火的真正贼寇,咱们敬重言探花,还不是看重他那份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 “当年他十六岁率领金家的追风铁骑军在雁门关与辽人一战,将辽国十万铁甲军打的溃不成军,从此辽人西去千里而不敢犯我边境,那时候他比塞外驱逐匈奴的霍去病还小上两岁。” “而他打了胜仗之后,却和皇帝以及他的宰相父亲闹翻,直斥皇帝不似人君,口宣他父亲祸害天下黎民,最后因为种种纠葛,他放弃了宰相之子和赫赫军功所能带给他的荣耀和荣华富贵,带着那位因为皇宫惊变差点丧命的玉清公主流落江湖。” “当年的玉清公主可不算是什么金枝玉叶,咱们今天谈起来还觉得是英雄美人,千古美谈哩!这可不是什么状元公主大团圆的事儿,她实乃是前朝被戕害的景佑帝的女儿,她的身份也株连她差一点沦为官媒发卖,更因为她见到自己的叔叔正明皇帝如何杀害自己的父亲而遭嫉,可以说正明皇帝早就想找个不着痕迹的机会将她除去而自己又不至于落下天下人的话柄。” “而言探花放弃做当朝正明皇帝驸马的机会,带着玉清公主流落江湖,成为被篡位的正明帝暗中追杀之人,择枯弃荣,不趋炎附势,官宦之家,唯有言探花能做到。” “正明帝为了一己之私,怕玉清公主说出他是如何篡位弑君的,将言探花这位为国为民的大侠当做威胁他帝位的反叛,朝廷不讲公道仁义,咱们江湖人可不能不记得言探花驱逐胡虏的侠义,为了公主,他不惜归隐北海,若是言探花一人,恩仇快意,轻易取皇帝老儿的狗头,又有何难哉?而今能见到他们夫妇如此风神,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其中几个中年人闪着泪光,又擦了擦眼睛,在那里说的不亦乐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嘴底风云 利如刀枪 “这次有言探花在,外加上少林武当的掌门,任何人也不至于在天雨山庄动粗。” “那是,那是……” 众人窃窃私语。 “你看看,那位棱角分明的脸庞的中年人与那位娴雅标致的夫人便是归隐江湖已久的言探花夫妇!” “那位英俊的瞎眼少年就是辽东独孤世家的长子,听说他居然放弃了独孤世家嫡长子的身份,甘愿在水凝眸身边侍为厮役,他身边穿绿色衣衫的女郎,就是武林中鼎鼎盛名的水凝眸,啧啧!” “对了对了,这样看起来他倒不是厮役,而水凝眸变成了服侍他的丫鬟了,嘻嘻嘻,这些个世家子弟,最爱胡闹做戏,估计又是玩优伶戏子的把戏吧!” “你看你看,辛双成也来了,辛双成也来了,这下可好看了,这疯婆娘哟,武当一剑叶孤星痴缠她多少年,她硬是不理,华山林长风仰慕他数载,她全当是云泥不识,就是喜欢缠着她那养大的小娃子,你看看那小娃子,除了一脸顽皮,模样俊俏一点,还有什么好啊!她难道要和她这个养大的孩子一起争什么无双伉俪么,嘿嘿嘿,那可有的看了,他们可是母子哩……” 在一片怀着异样的眼光和笑声里,辛双成一行几个人随着人流而动,辛双成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偶尔只会微微发笑,也不去看众人。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次日清晨饭后,大家被理云生派人邀往后山玉璧峰仙人洞。 仙人洞内洞外布置一新,装饰的花团锦簇,说不出的繁富锦绣,热闹气象。 从鄢陵购置而来的千盆风雪寒梅被布置成“无双伉俪”四个大字,红白相间,彩光烁烁,众人进了仙人洞,才觉玉璧峰果然不虚,也不晓得这座洞是被人功开凿还是天然而成,奇石林立,巧夺天工,直与岳青君所见的清华谷气派相侔。 但是洞中的宽敞明亮,布置的简而不俗, 庄而不空,比诸清华谷的繁复壮丽,其匠心独具,别具一格,胸中丘壑,可以说清华谷各胜擅长。 洞内玉光闪闪,纵使在黑夜也不需点照灯光,洞外的日光被洞外的数面镜子反射到洞内,更觉得洞中宛如点了万盏明灯,正中是一座天然高台,周围足有二十丈开外,台上设下中间靠后是六把椅子,都是合欢木所制,台下是看台,仆人厮役早已在台下将椅子和桌子布好,众人依次序坐好。 当然武当掌门少林方丈丐帮帮主的位置最为显赫,昆仑峨眉其次,崆峒华山蜀山派等而下之。 “哦,这原来是摆的排位大会!原来这不过是个江湖盛会,咱们草莽江湖因为有了一位公主娘娘的参会,就搞得这般朝堂上排位子,这真的好吗?何况这位公主娘娘也不过是落难的凤凰啊!” 江湖人物,性情各异,言语杂错,绝少掩饰,因此就有人将自己的不满化成了冷笑和嘲谑,自然也是一道风景。 那昆仑派伍向北居然涎着脸皮,看见卜任轨和他的夫人鬼王婆婆走到跟前,就和夫人站起身,将位子让出,让鬼王门卜任轨和他的相貌凶恶面色如恶赖的老婆坐定,他们才恭恭敬敬的告让施礼,甘心坐在第十二位! 卜任轨却极是满意这昆仑派的少掌门的识时务,因为他坐在少林武当掌门丐帮之次! 鬼王门玄都宫这些年人才辈出,江湖之中做了不少显赫的事迹,风头甚劲,但是比诸武当少林丐帮这些纵横江湖数百年的大中原鼎力三大派,在底气和积累上毕竟还有不如。 丐帮帮主伍天宇气呼呼道:“他妈的晦气,龟儿子,招赘女婿也不见得这般孝顺,拱手让自己的祖宗的牌位,真他妈的气人,丢人现眼,你他妈的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虽然觉得这昆仑派的少掌门太也丢人,但是人家既然是自愿,又关别人甚事?又畏于鬼王门与昆仑派的威势,也无人敢于议论,少林武当掌门对此情景也仅仅是相对一笑,彼此心会,一僧一道如入定一般,含笑不语。 那老婆婆道:“伍天宇,你难道是不服吗?有人要让贤退位,那是自知之明,我鬼王门当仁不让,实也是英雄行为!” 伍天宇哈哈大笑,声震仙人洞,不知何故,却听不见一丝回音,有经验的人知道,这是内功极高之人自控音力,收发自如,使声音在自己所要的距离响起而不达到山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鬼王门徒劳唇舌惹众怒 只是这种武功练习不易,便算是内功可以,也不一定能收发自如,丐帮帮主武功内力超人一等,这种功力虽然难以练习,但是对于他那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那婆婆脸色微变,伍天宇冷冷道:“丐帮要饭要了几百年,见了富贵人暴发户也是当仁不让求他施舍些饭钱,难道鬼王门也跟我们一样?抑或是说,如果少林方丈,武当掌门不跟人计较,也谦虚起来,鬼王门也要鬼胆包天坐上他们那个位子不成!” 卜任轨淡淡一笑,手捻须髯,道:“伍兄也不必生这般闲气,抬别人棺材到自己家门口哭,你的那位子让了我,我还是要掂量掂量的。伍兄内外功俱臻化境,兄弟是十分敬佩的,伍兄知道么?若是你的位子让我,我更觉得光彩些,有的富贵人已沦落成乞丐儿无赖,那让位的还有些自知之明,若是还以为自己八面威风,顾盼生雄吃老本么,坐着茅坑不拉屎,那可是不智之至哩!” 这话隐隐然有挑战少林武当的味儿,少林方丈名利之心淡薄,但是武当掌门张灵鹤却是生气勃勃,英姿焕发,他一双眼如两道锐剑,目光盯在卜任轨的脸上道:“向闻卜先生大鬼王手十分厉害,贫道自知不敌,不过还是有点儿手痒,想领教一番!” 卜任轨心中打个寒战,“久闻丐帮帮主与武当掌门武功相若,从他的目光来看,比伍天宇似乎还要高上许多,自己虽然武功高过他,但是取胜的机会倒也是不大。” 但是自己何等身份,岂能被一个区区武当掌门吓住,虽然不情愿得罪武当派,但是仍是硬着头皮尴尬向张凌鹤道:“俺无事之时自当去紫霄宫礼拜真武大帝与张三丰先生的神像!” 他这话语气已然是弱了,名言是今天不和张灵鹤动手,改日再战。但他生性自负,并未一言而及张灵鹤和武当派,也并未将武当派放在眼里和心上,张凌鹤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理云生夫妇将言达天夫妇秦拂衣夫妇让到台上,各自坐在两张绘龙描凤的椅子上,中间余出两张椅子,似乎是为选出的无双伉俪设的。 卫震天不明其理,但觉玄都宫既已坐到台上而鬼王门不得,似乎落了下风,站起来大怒道:“玄都宫也敢僭越台上么?” 岳青君道:“这两对贤伉俪乃是昔日的无双伉俪,按照规矩,坐在台上又有何不可?难道今天是比谁鬼机灵么?难道你该带着你妹子坐上台面吗?” 众人呵呵大笑,卫震天气的脸上煞白,刚想还口怒骂,秦拂衣却道:“岳兄弟说的不错,那鬼头鬼脸的人物也想上台面,是痴心妄想了。我真瞧不出鬼王门有什么脸子可以上得了这里,言探花夫妇那是不用说的,我们夫妻身居玄都宫乃是三清所居,那也是神仙眷侣。” 颜青青听完大奇道:“你自承是玄都宫的人?” 秦拂衣大声道:“你是大宫主,我怎么好让人笑话?以后执掌玄都的宫主若是丈夫都不跟她一心,她一人怎么成?” 颜青青大为感动,十余年来二人所争的,不都是为此么? 辛双成笑道:“二位和好如初,秦拂衣兄又入了玄都宫,真是可喜可贺!” 秦拂衣仰天大笑道:“为了老婆开心,咱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夫唱妇随,咱们是妇唱夫随。” 他这话说的众人大笑,但是出语潇洒自然,绝非为了插科打诨,毫无拘泥执拗之意,确有倜傥风流之萧逸。 “争什么无双伉俪,还不是比武较胜吗?徒然玩弄辞藻而已!老夫便见不得这样子瞎胡闹。”卜任轨冷冷道。 秦拂衣冷笑一声,对着他又冷笑三声,道:“难道你自信你的武功已然天下第一?不说我师父,玄都宫主,言探花你斗的过么?武当掌门,少林方丈,你又是哪一个的对手,他们谁和你一般见识?亡灵窟被捣的事你不记得?” 卜任轨一愣,提到亡灵窟三个字,他不禁勃然色变,“你师父?”他神色更是异样非常,道:“玄都宫主连丈夫都保不住,还妄称什么天下第一?她是不敢来这大会,怕丢不起人,更加睹会思人惹伤心,招无趣罢了。” 颜青青尴尬不语,凤天来被李玉主夺走,甘愿随着李玉主做奴仆,尽人皆知,也并非是什么武林秘辛,但是天下谁又敢那么大胆在人前或是玄都宫人面前出此恶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爱情,爱则合,无爱则分 玉清公主朗声道:“情侣之爱,贵在相知相惜,又说什么抢不抢,保不保得住?凤天来若是一心一意对玄都宫主,纵然是李玉主有彻地通天的手段也万万夺不走他。两人若是无心相爱,纵然是被权势名利相束相缚在一起,又有什么味道?爱则合,无爱则分,各位身在此无双伉俪大会又何故如此讥讽玄都宫主?玄都宫主女中豪杰,安抚西域一方,莫可以常理度之,但也终究是女子,你们心中大约嘲笑她多些,而对凤天来不加谴责理睬罢了。” 秦拂衣道:“公主之言大家心中以为如何?” 众人万万料不到这位在最讲礼法和规矩的皇家的公主居然说出“爱则合,无爱则分”的惊世骇俗之语,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相顾失色,当然那些道学的徒弟,世家的主人不以为然而以为非,觉得实乃是给皇家丢了大脸,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位公主非但已经不是皇家的人,而且自己也不屑于自己因为皇家公主的身份而被人提及。 秦拂衣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卜任轨,你不必得意,看看是不是你的主人来了。” 众人回头观看,却见地府阎罗的带着面具的地藏王和十殿阎王威威赫赫的走来,穿的与人王帝主无异,地藏王在前,十殿阎王在后,那秦广王受伤而死,不知哪里又寻来一位凑数,他们穿着就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一般,厚厚的靴底,踏在石洞的地上,当当作响,他们身上挂着铃铛冠冕,衣服都是大红大黄,被风一吹,叮叮零零,前呼后应,好不威风,只见阎罗王打扮的那位,紧走几步向前高声喝道: “安忍不动如大地,高玄神通如宝藏,地脉阴司之极,佛祖地藏王驾到!” 秦拂衣道:“原来这座次排的这样规整,各位,这才是排座位的,你看他们果然是必也正名乎,前五后五,中间一个,所为文东武西,天无二日,地无二主,众星捧月,你们的戏真是比金銮殿唱的还要分明些。”他的声音比那位声嘶竭力的阎罗王响亮的多,似乎是故意压住这位阎王的声音。 言达天玉清公主一脸鄙夷,众人一阵轰然,秦广王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咱们佛祖菩萨不敬!” 这位秦广王倒是年轻了些,火气大了些,无知了一些,但是临时拼凑,言语流利,已经学会狐假虎威的做威风,也算是难为他了。 秦拂衣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是东西,好像你们也不是东西,不过今日有鬼王门在此,轮不到我这边招呼你们,也不知道哪些是僭越的鬼,还是你们先排排座次吧!” 理云生乃是大会主人,来了客人,自然不能拒之千里,也近前做礼,将这十一个阎王地藏让到单独的一排座位边坐下。 刚刚安排坐定, 一个女子娇娇笑道:“他们都不是人哩,谁看不出来?难道他们还要排什么座位不成?” 一男一女,走进山洞,正是风华绝代的李玉主,而他用手挽着的是个风神潇洒,面目如玉,黑须的中年男人,正是凤天来,两人神态亲昵,犹如夫妇。 “李玉主,李玉主!”众人又开始了他们窃窃私语,江湖中人对她都是怕中又生出见一面之心死了也甘心的念头,盖男人总是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夙愿,还有点自命风流潇洒的毛病,有的心中痴想,若是发梦能一亲李玉主的芳泽,那也算是了了毕生志愿。 颜青青拉起秦拂衣走到凤天来的面前,二人双膝跪倒,道:“前辈一向可好?” 凤天来大为尴尬,辛双成看着岳青君笑,羞了羞他,道:“还不快去见见岳父泰山?” 岳青君无奈,走向前去,躬身一礼,道:“前辈你好。” 李玉主冷笑道:“天来,他们一个个向你施礼问好,却不是为了尊重你,你这是沾了玄都宫主的光,你自己知道么?” 凤天来脸上一红,向秦拂衣和颜青青道:“二位请起,这礼我是万万当不起的。” 李玉主脸色一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当不起?他们是你的晚辈,为什么当不起他们的礼,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 “不是,不是”,凤天来急忙解释,秦拂衣站起身,颜青青却依然跪在地上,颜青青抬头冷冷向李玉主道:“你果然也算是个人物,今日终于露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章 荡女排除万难誓要参会 李玉主嘿嘿笑道:“青青,你这算是什么话?李玉主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一人,今日并蒂花会,我也是为了争一口气,拿下这无双伉俪之名的,我为什么不敢露面?这会就算是你们玄都宫开的,难道还不准我来参加不成?” 颜青青勃然变色道:“你也想要这个名号?” 李玉主仰天大笑,“论辈分,你差我一辈,论武功,你未必如我,论美貌,呵呵呵,我是不做第二人想的,你们都可以来争着个名头,我为什么不可以来争这个名头?” 她转头向岳青君道:’小朋友,你说是不是?” 岳青君不知如何作答,颜青青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样公然侮辱师父,你们不能,不能……”,她凄苦摇头。 李玉主哼了一声,道:“秦拂衣,你们只管自己恩爱,不论不顾别人相思之苦,这便是你的魏晋风流?这无双伉俪的名号焉何我不能和凤天来共称?” 众人哗然,凤天来脸色大变,冷汗冒了出来,后退一步道:“你……你原来是为了公然羞辱她,我已对不起她,你不要再这样对她,我也不能这样对她,我日后做牛做马,什么都依你!盼你今日,盼你今日…… ” 秦拂衣叹了口气向凤天来道:“前辈,你以为她会答应么?为了羞辱师父,这是她难得的机会啊!” 李玉主冷笑道:“秦拂衣,久闻你不拘于俗世礼法,常以‘礼法于我何有哉’自称,何时变得如此不堪,如此狗屁不通?男欢女爱,本出自然,又有什么羞辱不羞辱的?” 秦拂衣点点头,去拉颜青青,颜青青跪在那里不动,忽然流下泪水对秦拂衣道:“我什么都听你的,唯有这一件事不能听你的。” 她又向凤天来磕头道:“我们不敢忤逆前辈,也不敢向前辈出手,若是前辈一意孤行,我不在此,那也罢了。你如此对待师父,做弟子的也不敢说什么,你若如此非和这个女人一起,今日羞辱恩师,请你先杀了我!” 她神色决绝,凤天来长叹一声,“青青,我我对不起她,也不愿再苟活于世,你起来吧!” 他一掌向自己太阳穴击去,事起突变,人所不料,一只手在他腕上轻轻一拂,“前辈,世上之事,又有何以难解如斯?”正是岳青君。 凤天来苦笑道:“一死百了,再无牵挂。” 岳青君言语无端而突兀,道:“三千六百日,所为何故?” 凤天来一惊,岳青君向言达天道:“言探花,你位望超然,见识不苟于俗,又为玄都宫主前辈所推崇,还请你说句话吧!” 言达天拉起玉清公主的手走到几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道:“李玉主,凤天来,言某有话说,不知道够不够资格?” 李玉主正色道:“言探花一言,李玉主敢不凛遵?既为探花,又是武林状元郎,不过,言探花,李玉主却不是为了你这些显赫的名声和天下第一的武功,而是为了听听你这位武林第一人的见解。” 凤天来道:“天来愿闻探花一言。” 言达天点点头,道:“青青,现在你可以起来了么?” 颜青青擦擦泪水,站起身来。 言达天道:“二位皆是武林难得一见麟凤之才,何自久圉于情怨之间,为他人作嫁衣裳?凤兄,你我旧年之交,昨日为玄都宫主之夫,又何不可以为今日李玉主之俦?李谷主何苦以一念之怨,妄自残己怒人?你本可以有自己至爱,为了这玄都宫主的位望,你一心存报复之心,到头来你又得到什么?” 李玉主喃喃道:“探花此言似乎也只是流俗只见。” 言达天一笑,道:“我这探花之名,我妻子的公主名号,不也是从俗流中来么?” 理云生这时也将地藏王和十殿阎王让在座上,他向李玉主施礼道:“李谷主一向言出必践,不知这并蒂雪莲可否能归还?” 李玉主从怀里捧出一个盒子,将它小心翼翼的捧到理云生的面前,道:“李玉主言出如山,岂能说话不算话,你收好吧!它助我疗伤,一闻气息,我要感激你,而且这花今日本该有主,不是我私自能窃据的,如果我果然有本事,自然这花还是我的,我盗花时以你的武功,拦住我想来也非难事!” 理云生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多谢李谷主给了我这么大的脸面,将此花奉还,李谷主,凤兄,请入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李玉主嬉戏辛妈妈 李玉主却被安排在岳青君和辛双成旁边,李玉主道:“辛双成,你听说过‘凝眸一笑春水绿,玉主双成无颜色’这句话么?” 辛双成点点头,道:“能与李谷主齐名,真是荣幸之至,也算是我的福气吧。” 李玉主笑道:“辛双成何以此时这般自谦?你不是平时喜欢说,我李玉主和你齐名,是我李玉主的福气和荣耀么?难道你是被这几个小妞儿给比的没有自信了么?岳小朋友,你那个凤二姑娘呢?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呢?” 岳青君心中一动,“她有事未能与会”,向李玉主辛双成道:“我向二位打听一个人,天荒老人你们可听说过吗?” 李玉主道:“我知道你身中天荒指,心存疑惑,不过这件事你可要问问你的辛妈妈。” 辛双成迟疑了一下,脸上颇为腼腆,道:“我知道他,那是我被言前辈和徐前辈从泰山玉皇峰救下来,因为和他们赌气,所以自己不理他们,后来被眺月观音也就是那位月老婆婆擒住,几经辗转,最后被我师傅带到西域,我曾经在敦煌千佛窟里学习前人壁画上留下的武功,当时也是无意遇到他的,不过在我见到他时,他已经一命呜呼了,都差不多在窟里成了干尸。” 李玉主一直盯着她,似笑非笑,当她说言前辈,徐前辈,那种小女儿的腼腆更加让辛双成的脸上如擦了胭脂也似的娇羞不胜。 “哈哈,我想嫁给你们,因为你们是这当今之世的无双少年。”李玉主忽然学着辛双成的声音道。 静子,柳芳白和岳青君同时看着李玉主,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忽然她又变了声调道:“我已经有了爱人,怎么能娶你?” 这声音一听便是模仿言达天的,她声音娇嫩尖细,但是学言达天的清朗嘹亮,弄得辛双成尴尬之极,似乎言达天也听出了这边的声音,看了看李玉主和辛双成的模样,在玉清公主耳边说了几句,玉清公主远远的看看辛双成,抿嘴而笑。 “只要你真心追求,那么你这一辈子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人。”李玉主又变换了一个男性的声音。 “不嫁给你们就不嫁给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自己会找到一个爱我的人,不,我自己要养出这么一个儿子,一个超过你们两个百倍的儿子!”她模仿辛双成的声音,宛如一个幼稚少女,动听而天真烂漫。 辛双成听的粉面含羞,面红耳赤,望了望台上的言达天,忽然间生出来无限的骄傲,“好了好了,李谷主,无端端,你不要再取笑我了,再说我也不会羞涩的,辛双成一向脸皮比较厚的。” 岳青君道:“那是多少年了?” 辛双成笑道:“不到二十年,已经十七年了。” “哦,那可不对了”他想起那少女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难道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可以自通天荒指? 岳青君道:“这无回指除了天荒老人之外,不知还有谁会用。” 李玉主道:“还是不要猜谜了,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先看看今天的好戏。” 这时理云生夫妇走上台去,理云生穿着白色衣衫,言羽仪穿黄衫,二人虽然都有四十四五岁上下年纪,但是风采神韵,却比少年夫妻更加照人。 理云生道:“我代表敝庄多谢各位赏光齐临天雨山庄,并蒂花会不同其他武林大会,旨在决出无双伉俪,不能妄自杀人!” 却听地藏王在台上笑道:“理云生,你想要当这司姻缘的月老,我们也不管,可是杀人不杀人,皆由我地府阎罗一言而决,你可知道我这十殿阎王最新的名号是什么么?” 理云生神色变了变,压住心头的怒气,道:“愿闻其详。” 秦广王站起身,高声道:“我阎罗地府,总勘天下无极,齐奉地藏王为尊,我们十殿阎王为:第一殿,勘心王,谓人不可有私心作祟也;第二殿,究文王,谓人不可乱言无章也;第三殿,司礼王,谓人不得僭越礼法也,逢我地藏王王菩萨必须三跪九叩也;第四殿,言宣王,谓人不可有异心,有异心则必正诛也;第五殿,覃思王,草拟构思人如何不生妄念也;第六殿,谓姻缘王,掌世人不得私交鸾配也;第七殿,谓归心王,谓人当一心为主,天下无私也;第八殿,无心王,人无异心,只可一心为主也;第九殿果决王,掌人之生死也;第十殿,明察王,谓秋毫可见秦鉴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地府阎罗叫号鬼王门 秦拂衣怒道:“哦,原来地狱大更名啊,十殿阎王新考名儿,那天帝老儿给你们发通牒玉旨没有?你们是谁封的?西天如来可答应你们的自行其是么?你拦住理兄,他僭越了你们哪一殿啊?” “不错,秦拂衣,你说的不错,我地藏王新造人间地府,所以无双伉俪并蒂花会该有我第六殿姻缘王来执!”秦广王语气坚定,秦拂衣道:“你说错了。” 秦广王不甚明白,道:“我如何错了。” 岳青君站起来道:“因为你僭越了,这人的生死显然不该由你们地藏王来判决,另外你们也僭越了一个人!” “谁?”岳青君仰头望着石壁,道:“如果这位仁兄再不说话,那他只好当鬼头儿,一辈子也修炼也成不得正神的啦!” 卜任轨如何不知道他是挑拨激将,但是鬼王门久居西域,突然冒出个阎罗地府,已是令他大为恼怒,而自己这势力和天下第一的名号来之不易,看情形确有地府阎罗欲压倒自己鬼王门之势,这口恶气如何能忍? 而秦广王不知深浅,意气昂昂,道:“卜先生当为我菩萨座下,应当遵从号令,我们地藏王菩萨权且封他为十一殿阎王,菩萨意下如何?”他回身向地藏王耳语几句,地藏王居然点点头,稳稳坐在那里,似乎这卜任轨已是他们俎上之肉,任由他们摆布,一切生死大事也操之于他们。 岳青君道:“卜先生果然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见识,佩服,佩服。” 卜任轨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你油嘴滑舌,先放走我鬼王门的囚徒亡灵派,再捣乱我鬼王门,莫以为有玄都宫庇护你你就安稳无事,纵然有玄都宫那贱人护着你,我也一定将你擒住,让你尝尝我们鬼王门惩治敢于和我们鬼王门作对的人的手段,为我儿报仇!” 李玉主道:“大言不惭,你死了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你若是将他擒住,恐怕你的鬼窟再遭血劫!” 卜任轨怒道:“臭婊子,你已成被玄都宫主火焚清华谷,成了丧家之犬,还在这里为她张目,你还神气什么?” 李玉主嘿嘿一笑,道:“我是不是丧家犬,倒不劳动你关心,可是玄都宫主正和四灵八子奔赴你另一个鬼窟,这时鬼王门恐怕又一次鸡犬不留了,这倒是你该关心的,你见识不及一个女人,居然让东瀛人来帮你看家护院!” 她话音未落,忽然一人满身是血,衣服早已经被扯碎了跑了进来,他咿咿呀呀,呼喝连连,正是他的二徒弟华玉堂。 “师父,鬼王门总坛被毁!”他大喝一声,一头栽倒,就此毙命。 洞里顿时大乱,卜任轨纵然是老奸巨猾,心志坚忍,这时却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跑过去抱住自己的二徒弟,半天说不出话来,洞内渐渐的倒呈现出一种迥异的安宁。 李玉主道:“你这个徒儿倒是有些骨气,千里传信,传说西方一国希腊与古国波斯决战,此国大获全胜,有一勇士也是狂跑百里报信言一‘大捷’便死,而你这位徒弟的讯息却是大败,真是令人可发一笑,可发一笑!”她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卜任轨看看地下的李玉堂,向李玉主道:“这一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次我大败亏输,以后我自会挽回一局,相信玄都宫二百人抵命,还是有这样的可能的!” 少林方丈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血劫再起,亦是何谓?天地不仁,苍生何辜?” 李玉主道:“你自信可以挽回一局,凭你的武功还是你的智计?你连玄都宫四灵都杀不了,还想杀玄都宫主?” 卜任轨向颜青青道:“你们玄都宫果然厉害,我轻视了你们,不过我今日先要取你性命警告卓清宁那贱人,相信这里没有人可以拦住我!” “你说的是不错,不过你忘了这里有两个玄都宫的娇客。”颜青青冷笑。 理云生道:“今日是我天雨庄的并蒂花会,江湖恩怨还请放在一边,如果各位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天雨山庄的话,我为了一生的名誉和天雨山庄的安危,纵知不敌,也定当一战!” 他言语决绝,凛然生威,使人不由心生敬畏。 卜任轨磔磔怪笑如鬼哭,道:“理云生,你看我现在落难要落井下石吗?我九城隍,十六判官尚在,三千弟子加上老夫,毁掉你区区一个天雨山庄似乎还不是什么难事,我今日便要杀一杀玄都宫的威风,你奈我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冥尊圣御成众矢之的 理云生毫不畏惧,向前跨了几步,凛然生威,道:“我们天雨山庄和理家为了无双伉俪并蒂花会,死过十三名至亲,也曾经被灭庄过两次,遭火焚三次,理家可曾有一个人怕过么?无双伉俪会五年一开,是为理家祖上遗训和我们理家坚守的荣誉,为了名誉,我们理家不惜玉碎,绝不为瓦全。” 秦拂衣挑大指赞叹,道:“说的好,说的好,卜任轨,我劝你还是莫要昏了头,在这里撒野,扰了如此良辰美景,今日是无双伉俪并蒂花会的正时,你若是强扰,我夫妇可不怕你,阻你行凶绝不落在天雨山庄之后,莫说你不一定斗过我夫妇,你与天下武林结怨,我看你还是消停消停打打你的鬼算盘。” 言羽仪虽然是女流,但是也好不屈服,站在丈夫身边,高声问道:“二哥,有人向天雨山庄寻衅,要难为你妹夫和妹子,你管还是不管?” 言达天冷冷一笑道:“那还是看看他的本事吧。” 伍天宇道:“急着狗急跳墙,那可要当心跳到油锅里。” 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齐声道:“我们是为了大会作证言的,如有人为难作梗,亦不辞其艰也!” 卜任轨见众人矛头全都指向自己,单单是一个言探花,自己便保不定能胜过他,只好又重新讪讪回到座位,冷笑道:“墙倒众人推,古今一理,狗屁名门正派,无耻,无耻,玄都宫门下又多了这么多幺魔小丑。” 理云生见他已经服软,也并不理他的言语,高声道:“请信物!” 只见走出几名少年男女,各自捧出绿绮琴,文定剑,金缕玉带枕,拂尘,玉佩,同心结,合欢扇,俱属古物。 理云生道:“天雨山庄不欲天下痴情人沦落淹没,不为人所知,广集人间仙侣之物。至于绿绮琴,金缕玉带枕,其实皆为伤心旧物,先祖姑姑为天下女子争一口气,集古来烈女子,痴心女子,如孟姜女,霍小玉,桂英,十娘,红线,红拂,谢瑶环之物珍存,诸位所见到的便是!” 李玉主道:“令先祖姑姑可谓人间奇女子也!” 理云生道:“正是如此。” “什么痴不痴,什么烈不烈,都是一干愚女蠢妇,红蜡烛泪,点滴到天明,多情却被无情恼,可笑,可怜,可叹,可悯!” “咦,他们不是在昨天便应该都到了么?我们昨天在来天雨庄的路上已经见他们向天雨山庄赶来,纵然他们落后于我们,也不至于迟迟今天才来的呀!” 静子看着进洞的正是寒玉谷中所见的六对夫妻,对柳芳白言道。 柳芳白道:“他们或许是见他们的主人去了吧!” 理云生躬身施礼,向月老长揖,笑道:“原来是月老到了,每次大会总是少不了你,每次你都是败兴而归,这一次你大约也是不例外吧!” 一位白须白发老人浑身上下如雪,站在理云生的面前,岳青君道:“我早该想到,他是一定会来的,无双伉俪大会怎么会少得了他?” 月老道:“我刚才一派逆耳忠言不知可得罪了各位英雄与理庄主吗?” 理云生哈哈大笑道:“当然没有,我原说你这老家伙不来了,这无双伉俪若是少了月老,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月老叹口气道:“人间男女之情,哪里要人撮合牵绳?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全都是狗屁不通,今天我携着曾到我寒玉谷做客的六对江湖美眷而来,是为欢会,绝不是为了争什么劳什子之名而来。” 岳青君道:“你老人家是让此六对夫妇为你争这个名声吧!” 月老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只不过大家同入鸳鸯石林阵后,才觉得自己连名利财武功都过不这些关,又何谈真情挚爱?” 卜任轨正想无事打个哈哈解开自己刚才的窘境,道:“月老,你说错了,这真情挚爱与财色名利武功并不矛盾,几者兼有,岂非更妙。” 言达天夫妇和言羽仪在这几个人出现的时候,都怔怔愣了一下,紧走几步,拉住慕容啸雨,慕容啸雨拉着自己的夫人连心岫向三人跪倒:“侄儿,侄儿媳妇儿给大伯,姑姑磕头了。” 兄妹二人微笑的看着这对少年夫妻,“二弟有子如此,真是令我欣慰,羽妹,你看咱们言家的英雄少年,英风不减二弟当年的风采呢!” “那当然了,言家和慕容家的血,还有错吗?你爹你娘都还好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河南飞熊竞无双惹笑 言达天和言羽仪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玉清公主挽住连心岫的手,上下打量端详,连连点头:“好媳妇儿,果然人才十分呢!”连心岫脸上微微一红,“多谢二娘夸奖。” 慕容啸雨听他们的话,忽然转身道:“卜先生说错了,我在阵中略有所悟,只觉得名利之事,太过可笑,太过残忍,太过无耻。即如我江南慕容家,虽然曾贵为帝皇之家,但是究源追根,也不过是使世上血流成河尸骨积山而已,多少劳燕分飞,多少西楼望断,多少人间天涯,增了几多黯然销魂,所谓英雄事业,谈之令人惭愧,还有我爹所在的言家,也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九世三十五进士,七宰相,十八位尚书郎,虽然以诗书传家,说起来,也有许多对天下人不起的事。” 言达天听完他的话,点点头,拉着玉清公主,回转自己的座位。 法恒大师道:“善哉,善哉,施主能有此心此等见识,亦可为往者赎罪为后来者鉴矣!” 理云生道:“慕容兄乃是大智慧之人,无双伉俪大会也不过是为了蜗角虚名蝇头之荣,云生格于先祖遗训,也不敢妄自裁消,请各位入座。” 众人随即被让入座位,但是六对夫妻稍微坐了片刻,却一一告辞而去。 “本会乃是伉俪盛会,自然不能伤害人命,多造杀孽,本会规定,每对夫妻胜一场,便下台休息半个时辰,等缓过气来,依然可以上场比赛,哪一对贤伉俪先登台呢?”一个约有五十岁,长相颇为干净的司仪在台上高声喝道。 “这位司仪,原来就是当年正伦皇帝的殿前司礼官左桥,他乃是三品清贵之官,天雨山庄居然能将他请来,真是煞费苦心了,让一个皇帝的司仪官做咱们武林大会的司仪,真不知道天雨山庄操这份心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证明他们出身贵族之家不成,他就算是宰相的女婿,也不该如此张扬吧。”有位最爱读书且爱发议论的被称为醋九先生的人如喝醉了一般,嘀嘀咕咕,大发不满之情,旁边坐着的人撇了他几眼,就像是看一个不合时宜的怪物也似。 原来尚有许多夫妇欲一试身手,但是一见连鸳鸯石林阵六对夫妻都已不登台,却也掂量再三,依旧鼓不起勇气登台献宝。 这六对夫妻哪一对都是赫赫有名大有来头的人物,个个都是武林世家,武功固然超人一等,那相貌自然也是不必说,原来尚且抱有大望,此时不免便有些气馁之人。 有的倒是知道此种盛会,好戏毕竟在后面,高手前辈自然不会 月老站起身道:“无双伉俪也不一定在于武功高强,相貌出众,何时无英雄,遗之在人间,人间有爱, 也不再庙堂,亦不在宫廷,大家以为如何?” “月老所言不差!”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走上蹬蹬蹬走上台子来,那男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甚是威武,却偏偏矮的叫人只觉得也没有三块豆腐加起来高。那女的腰身细细,描眉入鬓,如画可人,却又高过一丈,众人轰然大笑。 那男的瓮声瓮气道:“熊耳山担山扛鼎宋飞熊携夫人臭花娘见过各位。” 二人向四周一圈作了个揖,宋飞熊站定身子,颇有豪迈英雄气概,正色道:“宋飞熊夫妇相貌不济,那也没什么说的,都是爹妈给的,也怨不得旁人。” 有人讪讪道:"这倒是真的,这是你这爹娘可有点缺德,咱们这位月老也真是配的好姻缘哩!" 底下有人谑笑道:“但不知你这位臭花娘夫人叫什么呀!” 臭花娘娇娇一笑道:“闺名不敢擅称,难道你师娘没有教过你这芳名岂是胡乱问的,岂是别人该知道的么?” 那人脸上一红,不再说话,好在人特别多,众人言语又十分嘈杂,大家也并不注意,宋飞熊道:“我们夫妇自知相貌不佳,但是深情厚谊倒也称得上,宋飞熊绿林出身,这娘子可是我抢来的!” 静子向岳青君悄悄道:“原来他的手段和你也差不远哩!只是人家敢明说,而你不敢,还要装君子!”岳青君不好意思一笑,捏她的鼻子。 辛双成笑道:“这宋飞熊可是河南绿林的总瓢把子,河南九十六山六十四寨都齐奉他的号令,而他这位娘子可是河南首富开封府的赵百万的千金,她的老爹在洛阳开封有四十座店面,那财富是丝毫不在柳万成之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总瓢把子通吃黑白两道 柳芳白道:“如此说来,倒也是门当户对。” 辛双成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态,道:“可不是么,盖做生意的要手眼通天,大斗进,小斗出,这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你这么做没人发现才好。心不如煤不算是黑,手不如刀不为利。最要紧的黑白两道你都打点好,才能财源滚滚,强盗的生意有风险,官府的生意没人管,打点好官府,你这生意就成了八成,而且他们的生意只要你拿个九牛一毛,就得是万两黄金。而这位第一首富的小姨子却是河南按察使的第九个小妾,而这宋飞雄的舅舅是八府巡按,宋飞熊是黑道的总管,这生意难道做不好?” 这时又一对自称桐柏双英的夫妇也施展无比花哨的轻功飞上了台,在空中还翻了几个跟头,显然武功不弱. 他们上台通名报号,男的叫张如珪,女的叫柳亚仙,夫妻二人都是细长身材,男的脸色微微发黄,眼睛就像是一条线相仿,一直眯眯着眼,牙齿微微外露,脸上尽是大麻子套小麻子,女的模样倒是十分美丽,而且描眉入鬓,胭脂口红俱施,弄得戏台子上的花旦也似。 宋飞熊一看是他,忍不住心中有点不快,道:“张兄弟,咱们河南人一向外向,怎么今日难道你要跟哥哥我为难吗?咱们数十年相交的情意,就为了这个虚名,你觉得值得吗?” 张如珪一咧嘴,给他做了个揖,憨厚一笑,道:“按理说,小弟可不敢跟大哥你争这个名气,但是无双伉俪,以武艺决出伉俪,小弟也是武林中人,也算是武林英雄一个,总不能入宝山而空回吧,既来之,则安之,宋大哥,你是咱们的黄河两岸的总瓢把子,河南的好事儿都是你的,光儿也叫你一个人给沾完了,你还图这个虚名不成?我看你还是容让小弟,将这个名头让给我." 臭花娘对着他们夫妻二人,眼睛一翻,仰起了头,意思就是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那柳亚仙看着她那副神气样,心中大怒,哼了一声道:"瞅瞅那骚浪样儿,就算是你家是家财百万的土财主,可又有什么骄傲的?咱们武林中人还会将那些没名没姓的银子看在眼里吗?那不就是一把火,一把刀就成了他人的吗?"她摇了摇头,晃了晃屁股. 宋飞熊看看柳亚仙那美艳动人的模样,心中异样突起,脸上便显出一股奇异的神色,看看张如珪,忽然气儿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龟孙子,有啥了不得,咱宋飞熊还怕你不成,来来来,咱们比量比量,看看你究竟几斤几两." 张如珪不慌不忙,一脸嬉皮笑脸,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动口也要有个节制,咱们多年未见,大哥你也是忙人一个,天天不得闲,小弟有几个疑问倒是想求正一下,不知道大哥可否告知一二,给小弟解释解释疑惑." 宋飞熊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便想也不想,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还在这里啰里啰嗦,你说!" "那王家的三姑娘的苞儿还不是你给开了?那江家小寡妇的门还不是你给踹烂的?你当俺不知道是咋的?”他细声细气,施展出了所学的内功,将声音拉的极高,唯恐洞中坐的远的人听不到也似. 宋飞熊闻听此言,大怒道:“你胡说什么?俺早不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辛双成一咬牙,向柳芳白道:“妹妹,河南王秀才的三女儿无故被先奸后杀,王秀才却被官府诬陷为有乖伦常,最后草草了案之事,你可知道吗?” 柳芳白点点头道:“此事我听说过,去年我在开封办事,因为有急事要离开,因此委托丐帮分舵的孙舵主查过,但是他没有查出来。” 辛双成骂道:“一路货色,还有什么好东西?这张如珪和宋飞熊向来不睦,今日看来故意说出来,让人假手除去宋飞熊的,妹妹,我既然知道了,便不能放过他。” 柳芳白沉吟了一下,道:“这是官府的案子,而且王秀才还监押在牢狱,你何不让那丐帮抓住他交给官府,还王秀才清白?” 辛双成道:“妹妹,你糊涂么?你难道还相信那些清官不成?” “河南按察使可是他的亲戚!官官相护自然也不用说了,那河南的牢头头目哪一个不是他的手下?到时候只需胡乱整死个人便说是他,他不是依然逍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如此英雄原来是少林子弟 宋飞熊此时气得哇哇暴叫,知道这家伙非杀不可,他当着偌多人的面如此说自己的埋汰事,自然是存心要坏自己的名声,挥掌如风,恶狠狠向张如珪打去,道:“日你奶奶的,我早看出你不是东西,当初若不是老子给你一万两银子,你怎么把你那三个被打成狗一样的兄弟从牢里救出来?你咋在桐柏山立足?现在你想从豫南跑到豫东,大爷不让汴梁道给你,你就拆俺的台!” 张如珪举手相还,十分轻松裕如,看来武功比这宋飞熊要高上一筹,嘻嘻道:“‘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俺把钱早还你了。若不是你看中了俺两个小表妹,你咋会那么大方借钱给俺?日你姥姥的,你把俺两个表妹给糟蹋的,三天合不拢双腿!那豫东的买卖,也不是姓你家的熊,难道你还想独霸不成?没听说强盗还有世袭的。” “你奶奶的没听说过的多了,你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姓熊的厉害!” 众人也是似懂非懂的听他们的话儿,他们打的倒是热闹之极,大家也并不觉得二人所言有何不妥,更不以为恶。 臭花娘从腰里抽出一对鸡爪形状的玩意儿,向柳亚仙骂道:“破鞋,你还愣什么,骚X!” 柳亚仙眼睛一翻,道:“哟,你个败门子,日X的浪货!” 两个女人便斗在一起,她们言语固然通俗易懂,但是武功也是着实不错,堪堪已然是武林三四流好手之列。 伍天宇看的不耐烦,向身旁的少林方丈道:”大师,这两个武功怎么都是少林的武功?” 法恒脸上一红,道:”门户不严,致令贻害一方,老衲惭愧,伍帮主见笑了。” 伍天宇道:“哦,他们是……” “孽徒的不肖弟子!” 卜任轨听闻他们的谈话,嘿嘿笑道:“大师言重了,他们言语虽然鄙俗,但是也算憨实可爱,如果他们不孝敬贵寺些香火银钱,做施主,少林寺岂能天眼有私?他们在河南恒星,少林寺又岂能放过他们?以他们的武功修为,再练习个三二十年,怕也不够资格做少林掌门弟子的徒弟,少林弟子每天青菜豆腐的饭食,三五十里的盘山路,二十四桶两百斤的水担子,他们能吃的了这种苦么?十八铜人阵,他们又岂能轻易闯过去?不能闯过去,何以在河南绿林做一方响马,做无本生意?” “佛眼通天,推而广之,钱眼也是通佛,这一切万万也离不开一个钱字,少林寺虽然名头响,但是天上不会掉钱来,少林寺虽然田地多,但是斋僧也多嘛,和尚也得吃饭不是?赶明儿咱也做个施主。西域虽然边鄙,但是西域绿林的豪杰们这些钱还拿的出,让他们学学少林绝学,要不然,我鬼王门做少林寺,那些弟子恐怕也不敢不孝敬些。” 卫震天似有所悟,顺口道:“师父说的是,咱们虽然比不上少林,但是他们敢少给了,总是不行。” 卜任轨手捻胡须,呵呵笑了起来,对徒弟的回答得体感到十分满意。 这时张如珪一拳打在宋飞熊的鼻子上,而臭花娘的鸡爪也扫开柳亚仙的后背,五个血淋淋的爪印清晰可见,从她雪白的后背流下血来,露出光滑的肌肤。 卫震天高声喝道:“这样好,张兄和宋兄的夫人可以称的上无双伉俪了! ” 众人哄笑起来,宋飞熊捂住流血的鼻子大骂道:“日你妈的,回到河南咱们算账。” 他是瓢把子,自然知道不能在别人的地儿找茬生事的规矩,“不杀我你家带蛋的,干完你家女人不算是完!” 臭花娘焦急道:“当家的,挂彩了,我也把那破鞋给弄挂彩了 ,放血了!” 张如珪喝骂道:“熊女人,对我女人恁狠!” 柳亚仙麻脸上淌下不少汗水,卫震天高声道:“不如张兄和臭花娘做一对无双伉俪,宋兄和柳亚仙成一双美眷,这样岂不是都是无双伉俪吗?” 四人恨恨瞪他一眼,但知道他是鬼王门大弟子,一向看不上他们这些人,今日调笑他们,也算是给了很大的脸面. 盖他们送去孝敬鬼王门的礼物拜山的帖子,根本人家只是派了个仆人给收下,他们自知凭着自己的武功,绝对惹不起鬼王门,对着鬼王门大弟子的嘲讽,自然也不敢做声,只好将腹诽憋在心底,心头虽然不知道蹿过几多草泥马,但是表面上好是温顺,这雄霸一方的瓢把子和山寨主也真是做了一回韩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少林方丈清理门户开杀戒 月老却嘿嘿笑道:“想不到鬼王门也有和老夫一样乱点鸳鸯的人。” 卜任轨道:“老兄,乱点鸳鸯那可是美事,说不定就弄个千古绝唱也说不定哩,不如咱们合伙,你入我鬼王门,拜我为师!” 月老气的须眉俱张,盯着卜任轨半天,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道:“卜任轨,你可真行,想当年我和你师父老鬼王也算是一场相识,而且还算是有中表之亲,你要我做你的徒弟,把你师傅摆在什么位置。” 卜任轨不慌不急道:“你这可就说错了,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凭着你的本事,要你做我徒弟,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月老沉吟在那里,半晌没说出来话。 这时人群里有人尖声细气的道:“不劳卫兄说,你这点的鸳鸯谱可也算是歪打正着,这张兄和臭花娘早有红杏出墙之好,宋飞熊兄与柳亚仙姐姐岂肯吃亏?这巫山之会,窃玉偷香还能少了?” 宋飞熊指着台下大骂道:“醋九先生,你他妈的半路出家的读书人!如何说这等丧德之语,老子平时少给你润笔没有?这是哪个不睁眼的儿子听墙根的说的,老子偷人也便偷了,这玉和香老子是从不偷的,老子只抢,老子也没有去过巫山。” 张如珪暴跳如雷,跳的好高,也忘了自己的伤势,道:“你奶奶个熊,小时候老子家种的杏子虽多,也只是白杏,黄杏,喜杏,青杏哪里有什么红杏?” 少林方丈虽然乃是修为极高的大师,一向看起来对世事不闻不问,可是听着这两人的话,每一句都像是打他的脸相似,此时他脸上也挂不住,羞愤难当,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二人这时也不管什么规矩,更不管谁取胜,走着也互相喝骂声不断,堪堪已然走到台下,也不见法恒如何走到二人身前,法恒大师飘忽之间已经站在他们二人的中间,伸出双手将二人掂起,犹如拎着鸡雏相似,将他们的头颅一撞,二人脑浆迸裂,扑通栽倒! 事起突然,众人笑声戛然而止,想不到刚才还一再强调的大会不能妄自杀人的规矩居然是被一个和尚给破坏的,居然慈悲为怀的少林寺方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杀戒。 柳亚仙与臭花娘先是惊呆在哪里,而后各自抱着自己的丈夫大哭大骂,如塌了天一般。 却听见卜任轨道:“大师清理门户,不如老夫帮你!” 他近前拿住二女,也将二人的头颅往一块儿撞,身法比少林方丈更快,二女倏忽无力,浑身发软,卜任轨眼前剑光一闪,他避无可避,只好放下二女,惊道:“是你,墨法剑!” 他心中一凛,兀自惊骇不已,柳芳白道:“她们的丈夫已死,你还是不要趁火打劫,你应该知道,你比他们的罪恶还多,你比他们二人还该死!” 二女如疯了一样,抓住法恒的胳膊,撕扯法恒,恶狠狠道:“还俺男人的命!” “你这秃驴的杀才!” 法恒大师更显出一脸苦相,脸上颇有怨怼之色,道:“他们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 柳芳白冷冷道:“他们死有余辜,死不足惜,但是你清理门户已晚了,他们所用的少林武功你可知道?” 法恒一脸戚然道:“施主所言不差,他们用的正是少林武功。” 柳芳白道:“他们会少林武功总是在十年之内,你执掌少林十五年,罪责难道不在你?” 法恒道:“少林门户不正,贻羞武林。” 他胳膊往墨法剑上一压,柳芳白一愣,他一只胳膊已然掉在地上,鲜血淋淋而下,伍天宇道:“大师悔过之心令人钦佩!”二女呆在那里。 “伍帮主见笑了,我是首罪,这太轻了!”张灵鹤与伍天宇急忙替他止血包扎,张凌鹤叹道:“方丈,这是何故?” 法恒道:“此罪皆在少林,此二人的恶行也是我失察之罪业障,都是我治寺无方,佛家度人,老衲轻杀生命,虽是他们该死,但是老衲大错已然铸成,法量!” “在!”法恒向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和尚道:“师弟,我无颜再忝为少林方丈,你将袈裟和佛珠送回少林。”他将自己的贴身袈裟和项下佛珠取下,交给法量。 “师兄,万万不可,岂能以小而失大?”法量一向对师兄敬重,此时忽然师兄要辞去少林方丈之位,他急的抓耳挠腮,一脸惶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杀人的境界和手段 法恒哀叹一声,道:“人命至重,贵逾万金,其贵其实无价,不可与黄金等量齐观,我身为少林方丈,妄动杀机,已然是大大的不该,何况伤害两条性命,更是其罪难赦。” 法量闻听方丈如此坚定的语气,无奈只得接住二物。 柳芳白向二女道:“你们可听清了么?你们丈夫昔日所为你们可曾知道么?” 二女也心中虽然悲痛,加上愤恨,却也不敢再哭,此时难过非常,又恨这老和尚出手狠辣。 但是此地并非河南老家,也不是湖北自己家一亩八分地,不能看谁不顺眼,便让自己的哥哥兄弟抄家伙黑夜带着人去灭了他的门。 从前利用自己按察使的舅舅的威风,访查令表哥的权势,网罗官,勾连吏的本事,诬陷牵连这老和尚,将这老家伙打入牢狱,在监狱里不明不白的结果性命,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这些招数也只能对付对付那些个不识好歹,半分本事也没有的小民良善,他们这些手段,如何比得上那些杀人如草不闻声的人们的本事,这少林方丈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也是身列这些有本事人之中不是? 而且自己武功不济,看着老和尚的出手,就是自己再练上七八十年,也不是对手,思想自己和丈夫以往的行事,也不禁噤如寒蝉。 “你们可以带他们的尸体走了,你们罪过也是不小,念在你们上老下小,弱质女流,今日饶过你们。你们以后要改过自新,若还敢再为恶,你们丈夫便是前车之鉴。”二女唯唯诺诺,不敢顶嘴,最是识时务的女英雌,各自抱起她们的丈夫,带着手下的仆人,出洞而去。 法恒也不向众人打招呼,只向武当掌门点点头,道声“多谢道兄”,也出洞下山,众人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少林方丈要多谢武当掌门。 伍天宇叹道:“少林方丈,果然是少林方丈,这份视尊荣虚名如敝屣的气概,委实非我等俗人可比。” 理云生眼见大会开场便死了两个人,少林方丈更是自断一臂,辞去方丈之位,事起突然,可以说实在是惊动武林的大事。 他心中翻了几番,也琢磨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领袖群伦的少林方丈放弃自己的尊位,自己半生打拼,苦练武功,不就是为了求得在武林中能够领袖群伦,进而成就一番伟业,光复家国么? 这少林方丈已经获得这样的地位尊荣,却毫不惋惜的自我放弃,这是什么道理? 他更是不明白作为少林掌门,为什么清理了门户,杀了这样的江湖败类,还要自责自疚辞去方丈之位。 这些事的发生,他作为大会主人,早已经该站起来说话。 可是他始终不愿意站起来,坐在那里,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手捻胡须,沉吟不语,忽然眼中闪着不可捉摸的目光,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杀机,这杀机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是已经杀人万千,如果这杀机可以杀人的话。 他的夫人言羽仪不经意的看来他一眼,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显的十分痛苦。 这时他见事已告毕,站起身道:“不知……” “我夫妇愿以武会一会天下的贤伉俪!”昆仑派少掌门伍向北带着妻子走上台来,向众人拱手道:“不才昆仑派区区少掌门伍向北携拙荆向各位贤伉俪讨教,我们也是为了这无双伉俪之名而来!” “你是鬼王门傀儡,成了卜任轨的鬼干孙子,怎么还能代表昆仑派,还妄称少掌门!昆仑派雄于西域数百年,势力威震天下,你居然把位子拱手让给鬼王门,在鬼王门的面前比奴才还有不如,你们将武林中一个堂堂大派,糟践的如此地步,还恬不知羞敢自尊为昆仑少掌门,你们还要脸不要脸?”伍向北脸上一红,无法反驳。 “他们何时到的?” 这番话从台下而发,话说完,而走上台子的却是酸秀才文东阁和恶娘子梅上花,他们何时到来,大家居然全没有看到。 伍天宇站起身,便想喝骂出手,但是他自觉如此,必定大失自己的身份,自己乃是丐帮帮主,行事岂能如江湖的小流氓般鲁莽灭裂?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酸秀才昨晚才刚被自己和言探花吓退,今日敢来到大会之上,而且毫不畏惧的出场登台,对他这份骨气也倒是钦佩,虽然怒气冲冲,但也只是怒目而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昆仑少主踌躇满志遭奚落 理云生向伍天宇一摆手,“各位,看在云生的薄面上,今日来者皆是客人,一切恩怨暂且搁置一边,等诸位下了天雨庄再算不迟!” 伍天宇气呼呼坐下,文东阁向他一笑,伍向北盯着她看了半天,点点头,道:“哦,原来是大秀才,你不在大沙漠里开客栈做上门女婿,跑到这里来也要争一争着无双伉俪吗?” 文东阁嘿嘿笑道:“我这个上门女婿总还是当点儿家,不像是鬼王门的假女婿要做干孙子,这大会我总以为是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压轴的也在后边,不成想第二阵便是伍兄出马,真是荣幸之至,不知该称你为少掌门,还是鬼王门的驸马爷!”他把驸马爷三个字儿重重的叫出,意示轻蔑耻笑. 李华庄看看恶娘子梅上花胖乎乎的模样,憋不住笑,噗嗤一声像是放屁一般笑了出来,她知道如此不妥,尽量抑制住自己,可是实在忍不住想笑。 这梅花上描眉画鬓,浓墨重彩,打扮的娇艳十分,若非她模样出奇的难看,这个装扮倒也是十分可人,脸色的胭脂水粉还居然往下掉渣,道:“文夫人也是来争这无双伉俪的吗?” 恶娘子一龇牙,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脸上掉下来的粉渣更多了,似乎还扑打扑打的有声儿,她格格笑了起来道:“咱虽然不好看,但是比辛双成水凝眸不足,比你可是绰绰有余,这武功似乎比你高上一筹,出身也比你好一点儿。” 李华庄听她言语无礼傲慢,再加上她这般模样,心中陡然生出恶作剧的念头,打定主意,要让这个肥婆当场出丑,要么让她的猪头脸再大一圈儿,要么用宝剑划开她的肚腹,看看她痛苦起来究竟什么深色,看看她胖大的肚子里都是什么零碎,因此更不多言,道:“好啊,那请呀!” 她挽个剑花,做昆仑派独有的大漠飞沙之状,“且慢,娘子,伍夫人,还是我们打头阵,让我打败了伍少掌门,再请你拾掇他的老婆,这样也显见为夫当先不是!” 伍向北呵呵大笑道:“凭你也不配说这种大话!” 文东阁道:“我若是让你走过三招,便算是我输了。”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嘴撇的高,一个比一个骄傲,一个比一个说话更加以为自己高贵尊荣。 在场之人大惊,连言达天,卜任轨都心道此人莫非是发疯胡语? 从这伍向北登台的步伐和气度眼神来看,已然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况且昆仑派剑术掌法号称西域无双,其掌力之强,骎骎有与少林武当并称之势。 玄都宫鬼王门崛起,不过是近七八十年的事,但真论起实力和武功积累也未必及得上昆仑派。 那伍向北之父伍畏已隐然是西域武林的领袖,昆仑派虽然是西域门派,但是一向被视为中原八大门派之一,谁敢小看昆仑派的实力?在场中别人不知道,柳芳白却和他试过一剑,发觉此人剑术之高,不在所见过的武当少林崆峒任何一个用剑名家之下。 况且这伍向北自己也颇有才智,在武功见解上更是不次于他的父亲,内功又另有所宗,卓然成家,自己纵然能胜过他,也必是在百招之外,一个文东阁怎么敢说如此大话? “这个秀才要倒霉!”静子道。 “嗯,这文东阁要倒霉。” “不对,是伍向北!”岳青君冷笑道。 “怎么?”辛双成柳芳白静子吃惊道。 伍向北摆左掌击向文东阁的小腹,这一招叫昆仑弱水,看似平平无奇,却又叫人无法躲避,文东阁若是向后这一招如水跟进直击,如果飞起,则在他飞起之际,脚下必空,露出破绽,第一招便能将敌人迫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这武功也着实了得。 文东阁虽然看伍向北招数精妙,却还是轻轻松松,斜着向上一跃闪开,脚底向下,又出脚尖去踢伍向北的头颅,这招乃是武林中最常用的故意连环脚的一个变式,但是他用力颇为轻浮,似乎是有意显摆,让伍向北看到他脚底的什么。 伍向北仰头,正欲用破金指点他的脚心,但他突然脸色一变,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一下子呆在那里,如被定身法定住也似。 在他迟疑之时,文东阁倏忽下跳,一脚将他踢个筋斗,伍向北哇的吐出一口血,勉强翻身坐起,脸上煞白,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章 俎上之肉乱打老婆发泄 李华庄急忙上前去扶丈夫,帮忙去擦丈夫嘴角的血迹,伍向北却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骂道:“贱人!” 李华庄一捂脸,惊呆在那里,哀哀如将逝去的鸟儿般无助,文东阁嘻嘻笑道:“伍兄,我说的可没错吧,本来说三招要胜过你,想不到你一招也抵挡不了,嘿嘿,今日我可露大脸了,伍兄败了,也当心服口服才对,打一个女人还能挽回点儿面子吗?贵夫人身为鬼王门尊敬的婢女,哦,不是,是干女儿才对,你这样公然打骂,虽然是你老婆,可是打狗看主人,这不是太不给卜鬼王面子了吗?” 众人又是哗然,原来这位伍夫人居然是鬼王门一个婢女,堂堂昆仑少掌门,若是联姻结亲,便是寻常家的千金小姐也是不放在眼里,当年播州杨家,西域武威候这些官宦之家,欲与之联姻都被昆仑派婉拒。 这鬼王门卜任轨又怎么能令一个昆仑少掌门娶他一个婢女?纵然是鬼王门最近数年实力雄强,但是怎么能让一向注重身份门第,凛然恪尊于中原名门正派的昆仑派自贬身价,娶一个低贱的婢女?难道是鬼王门的婢女乃是天上的瑶池仙女不成? 众人摇头叹息,耻笑声响起,但是更多的是疑问,疑问这此种究竟有何不可说的秘密。 众人都知道最近这几年昆仑派和鬼王门走的颇为亲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不料原来是伍少掌门娶了鬼王门的婢女! 场上人众都长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嘴,他们自然也听说过,三十年前,昆仑派掌门何清照的儿子何东哲因为和本门的一个婢女有了私情,何东哲性情纯真,非要和这个婢女结成夫妻。 何清照舐犊情深,自然不愿意立逼着拆散了儿子的美满姻缘,却也怕江湖耻笑和同门攻讦,因此他左右为难之际,逼着儿子另娶他人,或者将这婢女作为侍妾。 何东哲当时年少气盛,和情人情爱弥深,怎么也不答应父亲为保自己掌门之位牺牲儿子的终身幸福。 最后这件事弄得江湖皆知,本门长辈和师兄弟因此对何清照兴师问罪,搬出教规门纪,说何清照管教不严,教导无方,让堂堂掌门的儿子和一个婢女有了私情和骨肉,徒惹天下人耻笑,无德无能再忝为昆仑派的掌门。 这件事差一点弄得昆仑派内讧火拼,最后何清照在本门前辈和师兄弟的逼迫下,百般无奈,为了儿子,不得不辞去掌门以谢昆仑派,而何清照为了此事,气的得了一场大病,不过三个月,就死于非命,殷鉴在前,难道今日,昆仑少掌门要重演当年何东哲的覆辙不成? 卜任轨脸色微变道:“秀才就是爱说笑,这伍夫人乃是我的义女,我待之犹如亲生,又怎么会是个婢女?” 文东阁似乎是故意和他过不去,要拆穿他刻意隐瞒之事,道:“唉,人一鬼,什么都会漏嘴,伍兄,卜先生不惜把自己的媳妇当你的妻子,用心良苦,你该体贴万一才对。”卜任轨闻听此言,羞的满脸通红,只是他脸若镔铁,别人也看不出来脸红,只是他的五官近乎挪移,气的浑身颤抖。 伍向北一脸求肯之色,趴伏跪倒在地上,“求你,求你……” 文东阁此时的得意神情已经非言语所能形容,摆手如舞蹈,如指挥千军万马,道:“伍兄放心,我们做事绝对不像鬼王门。” 伍向北哀痛无已,道:“如此多谢了。” 恶和尚,酒和尚上台扶起伍向北,道:“贤侄……” 伍向北惨然一笑道:“侄儿给咱们昆仑派丢人了,让昆仑派三十年前的耻辱重现,唉……” 恶和尚愤然道:“你武功不在……” 伍向北摆了摆手,向李华庄恶狠狠道:“贱人,我事事依顺于你,你居然,居然……”,他气极而泣,李华庄一脸哀求,脸上发白,可怜兮兮道:“不是我,不是我……” 伍向北冷笑道:“你们已经控制我昆仑派,又何必再委身于我,你原来是卜老贼的儿媳,嘿嘿,嘿嘿。” 他忽然一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上,悔恨已极,只有伤害自己才能消解心头怒火和仇恨,又吐出一口血来。 李华庄猛然站起身道:“相公,不错,我是卜任轨的儿媳,但他的傻儿子睡觉不知道颠倒,吃饭没有饥饱,我虽然是个婢女,但是我行止无愧,自问没有对你不起,我在鬼王门虽然低贱,但是我的身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公与再嫁儿媳间那点儿事 她忽然怒气冲冲,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恶狠狠指着卜任轨道:“这老乌龟……”,她气极大骂,“相公,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猛然金风响动,“叮叮”,“鬼星针!” “菱花心!” 一枚细针正钉在一只精巧的金色小菱花之上,言达天站起身指着卜任轨,厉声道:“你既然做得,还怕人说么?对付一个女子,你居然要杀人灭口,你真是天下第一啊!不觉得羞愧么,当年你那点仅存的骨气和仁义哪儿去了?越老越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了吗?” 卜任轨怒道:“这丫头全是胡说,我儿媳早夭,她是污蔑老夫,污蔑我鬼王门的清誉,我岂能容她放肆!” 李玉主道:“是么?你们鬼王门的清誉是什么?是勾结东瀛,还是图谋联结契丹啊,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听她说完你好辩驳啊!” 卜任轨气的砰的一声将椅子的扶手击碎,道:“老夫不屑辩驳!” 李华庄眼见卜任轨想要杀人灭口,眼龇欲裂,早已经顾不得羞耻害怕,向言达天跪倒磕头道:“多谢探花救命之恩,还请言探花为我主持公道。” 她又站起身,将嘴唇已然咬裂,满脸愤激道:“你儿媳确实早夭,但是那个是假的啊!你为了满足兽欲,瞒天过海,用龟息大法将我打死,入殓以后,又掘坟挖墓,诬陷玄都宫。那时我也奇怪,我相貌虽然不恶,但也并不出众,你怎么会为我如此,你为了我做这一切……” “噗”,“啊!”李华庄惨烈的叫了一声,一柄长剑从她后心刺入,她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将她身上染红,恶娘子狞笑道:“天下居然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 她用剑在李华庄身上一绞,李华庄摔倒在地上,血流满台。 不想这一对刚才还是英风飒飒的少年夫妻,眨眼之间,已经一死一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伍向北也不替妻子报仇,更不再理会酸秀才,哭着抱起李华庄,接连的打击反倒使他不再哭泣,“华庄,华庄!我苦命的妻啊!”他的叫声撕心裂肺,众人一阵骚动。 但听秦拂衣旁若无人一样,故意大声道:“今日真是奇事迭逢,这无双伉俪大约是无命大会了。” 伍向北挣扎着抱起妻子的尸体,头也不回,出洞下山,“人家都苦命到如此,夫妻生离死别,你怎么还如此奚落笑话人家?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颜青青嗔怪道。 “同情心我倒是有,但是我不能无端同情莫名其妙的做戏不成?你难道没有看出李华庄是怎么了吗?若是真的并无假弊,言探花救她一命,岂能救人于半途,在她身死的当儿不管不顾?言探花何曾变得有始无终,虎头蛇尾了?”颜青青迷惑的看着丈夫。 “可叹,可叹!“静子眼泪扑簌簌流下来,辛双成替她擦去泪水,”李姑娘太可怜了,她这个丈夫为何……” 岳青君道:“因为他怕啊,投鼠忌器,迫于鬼王门的淫威,又被文东阁胁迫,这文东阁一会儿看似和卜任轨为敌,一会儿又故意帮着他杀人灭口,他们的关系倒是很复杂啊!” 辛双成看着台上冷笑道:“让他们好好的唱罢,我明白他们这些人,若是想和人合作,必须得知道对方的实力,也得以质子为相交之礼,我才这里面大约不外如是,这狐狸尾巴不是露出来了么?” 岳青君道:“不好,这文东阁是东瀛人,那五星连珠弩!” 双成诡秘一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在更后边啊!你不正擅长此道吗?” 青君道:“姐姐,这文东阁出道多久?” “他是伍天宇的义子,你该问他啊!” 岳青君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喂,师父,你看着恶娘子有些什么不同?” 奇道:“没有啊,不对,不对,可是与咱们数天见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静子道:“像是肚子大了一点。” 辛双成笑道:“难道是刚刚怀上孩子不成?” “世上真有脸根本不与身材匹配之人?那也没什么奇怪,你看她除了脸之外。” “那可是美人啊,细腰,丰臀,啧啧,啧啧,不错,不错!”辛双成赞叹道。 “姐姐注意了没有。” “什么?” “刚才她杀死李华庄的那一招?” “什么呀!” “那是一柄短剑,不知何故,刺入李华庄后心之时却暴涨了二尺有余!” “嘘!”岳青君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武林大谎话——快意恩仇 这时按着大会的规矩,文东阁和恶娘子下台休息,他二人也不与众人打招呼,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低声耳语,说的十分起兴,有的人对他们刚才的心狠手辣虽然怀恨在心,但是对于他们的武功,倒也颇为忌惮。 更重要的原因是摸不清他们的底细,掂量自己的武功,自然也不敢造次。 说起来,对于江湖来说,所谓快意恩仇,不看他人脸色行事,那只是一种比较快意恩仇的说法而已,事实上,如果你真的快意恩仇,匹马单刀,不看他人脸色,恐怕在江湖莫说是纵横一世,便是一年,或者一天,一个时辰也行不通,爬都爬不通,莫说是纵横了。 酸秀才夫妻刚才对昆仑派无礼,对鬼王门不敬,而昆仑派轻易间败在他们手下,居然毫无反应,不但折损昆仑派千百年来得之不易集聚的威名,更是江湖三十年来最大的大势力的比对变更。 三十年来无人敢惹的鬼王门,号称当世江湖的四大奇人的冥尊帝御卜任轨对他们的挑衅和嘲讽也似乎没有反击,这是武林中非比寻常的事,一举得罪江湖两大门派而毫不在乎,他们背后该有多大的实力? 这种见微知著犹如础润而雨的天象,会分析,能思想的人,都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因为武林之中,最忌讳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便要寻仇生事,无论一个江湖客多么的作恶多端,多么的引起公愤,多么的让人感到非杀之不足以平息江湖愤怒,可是如果没有江湖几大势力的默许,或者相对的平衡实力的协议达成,那么他也会暂时逍遥江湖,纵横当世,更不会引起什么震动。 无论是多么的血腥谋杀,无论是某人全家灭门,或者是在人们心中邪恶压倒了公义,公然抢掠横行无忌,毫无羞耻之心,最后的结果也免不了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江湖小人物的生死,从来都要取决于几大势力的平衡,所以,无论是多么有血性的英雄豪杰,凭着自己的努力而证明自己的不同凡响者,也没有足够的冲力来打破这种江湖阶层的固化。 犹如人们所了解的世界和霸权逻辑,这些势力包括:中原八大门派,如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青城等等,还有后起的鬼王门,玄都宫,以及雄霸江南的十二世家,慕容世家,南宫世家,皇甫欧阳上官等,还有想要挤入这个阶层而相对薄弱的鬼王门,播州土司等等等。 所以,要是惹着了某位盟主的小舅子,哪个庄主或者寨主的大舅爷,名门正派帮主教主的干儿子,亲孙子,亦白亦黑,黑白不分的介于两道上的势力,那就是惹了通天大祸,那证明在江湖中,你虽然眼睛不小,但也只是个睁眼瞎而已。 所以,这一点上,江湖和世俗乃是没有分别的一丘之貉。 所谓快意恩仇,是武林和江湖消失很久的童话和神话。 也是人们憧憬江湖和武林最大意淫。 昆仑派势力庞大,藕丝瓜葛,亲朋好友沾边挂拐的人极多,今天这大会上来的便不下数十人之多,因此有数十双眼睛怨毒的盯着酸秀才和梅上花。 张凌鹤虽然道家修养极高,但是对于刚才发生的鲜血淋漓,早已经忍不住道:“想不到无双伉俪大会刚刚开始,就成了修罗场,这与寻常武林大会有什么分别?” 辛双成道:“道长莫急,云开而月出,水枯而明珠见啊!” 张灵鹤笑道:“双成,你这小妮子,按理说早就该来参加这大会了,凭着你的人才武功,这无双伉俪还能让他人独享吗?这无双伉俪之名你不争一争吗?” 辛双成脸上却是一红,低下头去,道:“道长取笑人家啦,我一人却是无双只单,但是……” “那时候人家才十一二岁不是?” 辛双成抬起头,陷入了回忆之中,道:“但是现在人家是老姑娘了,言探花早已经与玉清公主逍遥江湖二十年,徐前辈也十几年江湖不见踪影了,相信也是儿女双全了,若是我现在出现在这个场上,怕人家笑话!何况又有什么人够资格和我一起登台呢!” “辛双成何时也怕人家笑话?谁不知道当年你要与这两位前辈结成夫妻呢?要说当年,的确只有这两人有资格与你登无双伉俪这个台子,要说现在,的确没有呢,至少我不希望发现有,因为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也有我梦中的那样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辛妈妈叹息只鸾孤凤 “所以你就别等了,记住,可不能等呢,等来的都是失望和无奈,强横的人都不等,都去抢的,一入江湖岁月催,许人伉俪情不悔”,李玉主格格一笑,很是幸灾乐祸似的。 “哼,他们不要我又怎么样,我还不要他们呢,老胡子一大把,谁稀罕!”辛双成望着台上的言达天,一阵惆怅和怨怼之意油然而生。 “李谷主,你也要去争一争这个名头吗?”辛双成眼珠儿转了一转,狡黠而顽皮。 “不错,能和言探花玉清宫主同列,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况且我若是上台,还比你辛双成差了不成?你心里无非是嘲笑我和谁一起争这个荣名而已!” 辛双成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会嘲笑你的,无论女人做什么事都不值得嘲笑,更何况是你呢,不过恐怕有这文东阁和着个肥肥的娘子在,你这无双伉俪也终成泡影。” 李玉主一愣,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所言不妄,但是也不要激我,这两人确实鬼里鬼气,倒是不可小觑的!不过在我眼里,实是蝇营狗苟之属。” 辛双成道:“听说李谷主做了一件令自己不太相信的事,也简介证明了一件事。” 李玉主点头道:“是的,其实这虚名儿有没有都是一样,无双伉俪之名早属水凝眸和独孤燕了!” “这恐怕是李玉主第一回服人吧!” 李玉主道:“不错。” 她转头向凤天来道:“天来,刚才言探花一番话,这无双伉俪之名我也不争了。但是为了帮助水凝眸和独孤燕夺得这无双伉俪,我们还是打败了这两个人,你说好不好?” 凤天来望他一眼,一脸恭顺,言语柔和道:“我总是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旁边几人听的好笑,想不到这位当年堂堂的英雄好汉,变成了李玉主身边的奴婢佣人,而且言语之柔媚恭顺,绝不是一般仆人那样的虚与委蛇,更不是对李玉主既觊觎垂涎又害怕的那些男人的若有如无的虚情假意,思之不禁令人好笑。 李玉主拉着凤天来的手,“小心那女人的肚子。”岳青君低声道。 “明白,她肚子里不是孩子,还能有什么呢?”她嘻嘻哈哈的站起身来。 “前辈小心他的宝剑!”二人走向台去。 辛双成见凤天来已经走远,再也绷不住笑,道:“你这老丈人可真是听话,我真不知道这李玉主究竟有什么法子让他这般听话,我在仪星山庄养的狮子狗儿,似乎也没这人听话呢,你要是也这般听我的有多好?” 岳青君在她耳边悄声道:“李玉主媚功可是出奇的很呢,你有没有?” 辛双成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好小子,我难道不会?我要是媚起来,恐怕她,她,她……”她终究觉得难以启齿,话到了口边,还是咽了回去。 岳青君讪讪而笑,发现了她的尴尬,道:“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啦?” 辛双成一指柳芳白和静子道:“在这两个小妞儿面前也没少说这种话吧。”三人神色大为忸怩尴尬,辛双成这时候也嘻嘻笑了起来,她终于明白幸灾乐祸的恶作剧有时候的确是女人杀伤对方的最大利器,被杀伤的女性的羞涩,恬静,温柔,腼腆,加在一起,就像一杯加完了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的酒,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但是足够让人去品评回味。 李玉主走上台去,颜青青站起身意欲拦住,秦拂衣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在她耳边道:“她不是侮辱师父的,是为了帮助咱们的。” “帮咱们?她会这般好心”颜青青一愣,不无怀疑的看着丈夫,秦拂衣道:“你看好吧。” 李玉主一指文东阁恶娘子,叫号一般道:“你们上来吧。” 二人这时候也已歇好,对场上其他人的怒目和怨怼表示十分的鄙夷,等他们不用眼睛和嘴唇以及脸部的动作来表达鄙夷的时候,他们心底对这些人的那些表情其实是乐开了花。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只敢用眼睛里的怒火和心里的腹诽诅咒来表达他们的愤怒和不满而已,而自己的强横和实力,足够只让这些家伙只能停留在用怒目和心理的暗暗诅咒的阶段,对此,酸秀才夫妻心里表示十分的满意,这些看客的存在,也只是证明酸秀才自己的强大和得意,还有未来的无限辉煌,其他别无作用,虽然他们也和酸秀才一样一日三餐,晨起夜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别穷酸 老娘腌菜嫌你酸 酸秀才夫妻双双走了上来,恶娘子打量打量李玉主啧啧道:“这便是威震天下的清华谷主,长的也不见得好看,不过是比较风骚而已。” 李玉主莹秀的眸子闪了一闪,端出一副冷漠的神情,道:“我若是像你一样长成这个样子,死了才好!” 文东阁报腕当胸,再也没有刚才对伍向北那般傲慢无礼,嘲笑鄙夷的神色,道:“久慕谷主芳名,今日一见,小生三生有幸。” 李玉主冷冷道:“少来这些虚文俗套,老娘虽然不讨厌读书人,却讨厌你这样的穷酸,你若是拜在老娘的脚下,老娘拿你腌酸菜还嫌你酸些,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你这种人面豺狼的人吗?” “愿闻其详!”酸秀才对她的冷言冷语,并不介怀,微微一笑。 李玉主冷笑道:“我讲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谷主这么闲情雅致,居然讲起来了故事,本来我该施展一下自己的苏张之口引得谷主注目,只可惜对美人听玉音,不饮香醪,真是有点儿遗憾。” 大家想不到这位酸秀才当着众人和妻子的面儿说出来这番话,只是那梅上花依然眯缝着眼儿笑,一点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意思。 “这有何难?待会儿自有人请你去喝,你听说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么?” 文东阁一脸自信非常,道:“我智慧自比太公武侯而不愧。” 李玉主又上一眼下一眼的仔细打量他,慢慢的在脸上浮现出有点失望的神色,道:“很好,很好,你若是不这样说,老娘或许还高估你,你这样说话,我也大致能端量出你究竟几斤几两,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狮子头扭金印,“这恐怕你还认的吧?” 文东阁脸色大变,尽力抑制内心不安,笑道:“这是什么?” “理庄主,这无双伉俪大会可允许他国之人参加么?”李玉主高声问道。 理云生微微迟疑道:“天下有情人,举世多有,当然不拘国属。” 李玉主道:“如果我不是见到这枚金印,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平常的东瀛武士,但是人心不足,妄想怀吞象之念,这一切原也不必说,但是你们想用雷火弹攻灭玄都宫还是被我拆穿破坏了!” “你”,李玉主道:“你是问我那只狼狈为奸的杨威远是不是?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定华王之印,口气真是不小,墨孤魂也不过是想武林称霸,雄吞天下,他是没有那本事的。” “你不是和玄都宫主……”,文东阁脸色铁青。 “仇恨是如山似海,但也是姊妹,我们有私怨,但是玄都宫乃是我们的祖宫,无论何人,都有义务维护,岂能容他人放肆。”李玉主冷冷道。 “杨威远乃是土司之子,你们杀……” “这小子武功不弱,杀他不易,还多蒙卜鬼王揍他个半死,否则,我们可是要费一番手脚的。” 卜任轨一阵怪笑道:“李谷主来去无踪,这份儿轻功,真是令人佩服!” 李玉主不理他,向文东阁道:“你们滚下去吧,你们最大奸计也已经被拆穿,我猜不出你们还有什么把戏可玩的,不要自找无趣!” 恶娘子骂道:“骚货,你发骚也发了几十年,今儿个你的风骚劲儿可是到头了,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李玉主道:“好啊,那便看看你的本事!” 恶娘子五指戟张,扑向李玉主,另一手并拢做剑,斩向李玉主。 李玉主一笑,二指轻轻去挟她左腕,尚未挨着她的腕儿,恶娘子的手一麻,想不到这李玉主内功如此之强,她撤手出二指去扣李玉主双眼,二人缠斗在一处。 岳青君这时才看清恶娘子武功也是极高,不再刚才的伍向北之下,她虽然身体肥胖高大,而迅捷灵动犹有过之。 但是李玉主对她宛如儿戏,每次看似能伤恶娘子之时,却又不下杀手,似乎有意看一看她的本领。 “天荒无回指,天荒无回指!”张灵鹤与伍天宇惊叫道。 岳青君点点头,“你们终于露出尾巴了!” 言达天喝道:“李谷主小心,她身上穿的是东瀛飞针甲!针上乃是东瀛奇毒血青红,不可手触!” 李玉主笑声如银铃,娇娇道:“探花郎也关心起我,我简直是找不到北了,当年为了你这句关怀的话儿,我徘徊在长安足足等你了三年,今天一旦听闻,我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你难道不怕金枝玉叶的公主喝醋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肚子里没孩子 有炮仗 众人不料这个女人当着玉清公主和言探花的面如此说话。 言达天脸上一红,玉清公主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她自然也知道当年丈夫和玄都宫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他年轻时候,家世豪富,远非一般少年可比,更加他骨气奇高,少年得意,因缘际会,十八岁便率十万大军扫荡强胡,击溃契丹铁骑,更加上他天资聪颖,武功卓绝,在武林中年少成名,为人谦和有礼,可以说乃是当时许多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郎。 这位玄都宫的二宫主李玉主倾慕自己的丈夫,也毫不奇怪,只是时隔数年,李玉主说起来这样的儿女心事,还有如小女儿家的羞涩娇赧,那股声音中的甜美和憧憬,也同时让她也陷入了甜蜜的记忆之中。 李玉主嬉戏多时,见恶娘子再也施展不出来什么花样,心中一横,刹那之间如恶作剧一般在恶娘子头上轻轻一拍,这一掌棉若柳絮,重逾万斤,恶娘子头颅立碎,五官扭曲成一团,软绵绵的躺在地上,犹如骨头忽然被全部抽走了一样成为一团烂肉. “好强的掌力!”李玉主的内里接踵而至,瞬间走遍恶娘子的全身,将她浑身的骨头全部震碎,这就是玄都宫的至阴至柔的天吴神功。 卜任轨见了李玉主的掌力,心中也不禁暗自骇异。 在恶娘子尚未倒地之时,李玉主已然拉起凤天来跳开数丈,恶娘子身子倒下的同时飞出无数的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在洞中的灯光之下闪着紫蓝色的光芒,而台上“噼噼啪啪”之声不绝。 从恶娘子的肚子里射出十几枚雷火弹,炸的到处是黄色的浓烟,而那几枚雷火弹也恰恰是射向李玉主,李玉主虽然躲得开,但是想不到这雷火弹威力如此强劲,脸色发白,道:“好险,好险。” 浓烟渐渐散去,但是刺鼻的硝烟味经久不散,“咦,恶娘子呢?怎么会没有?"只见地上一堆衣服,一滩血水! “化骨丹,连飞甲针都能蚀化掉,厉害,厉害!”吴天宇咂舌不下。 “不是,那是东瀛忍术,不是化骨丹!”言达天道。 “酸秀才呢,酸秀才呢?” “好快的身法,眨眼不见,在场之人连我在内,也不会有七个人吧!”李玉主这句话实是难以让人入耳,大伤众人自尊,但是文东阁倏忽不见,这种快法,委实不多见,大家面面相觑。 卜任轨笑道:“但不知道是哪七个人呢?” 李玉主道:“言探花算是一个,辛双成飞雪流剑,自然也是一个,秦拂衣夫妇也不用说,你有鬼王之称,因事而论,我也不埋没你。伍天宇掌法精妙,掌力雄浑,我是及不上,但是轻功他是不如我的,张凌鹤剑法通幻,但不以轻功见长。” “还有。”她一指地藏王,“这家伙掩藏的最好,也算是真人不露相!” 她用手一指柳芳白道:“还有一个是她!”卜任轨一脸瞧不起的模样,淡淡的道:“她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也没见过。” 李玉主哼了一声道:“她大有来头,我本来也不想把她的身世抖露出来为她的祖上招魂献宝,也不想因此提起那个此时令你心惊胆战逃走的亡灵派,当年把惊天门打成鬼王门,让你师父跪在地上求饶,她就是那个人的孙女吧!” 卜任轨脸色惊变,地藏王居然身子一颤,“咿呀”了一声,这一声尖叫,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回音经久不绝,辛双成听到这个叫声,勃然色变,浑身颤抖起来,岳青君从未见到她如此模样,紧紧握住她的右手如寒冰一般,辛双成如着魔一样,呆呆哀坐,岳青君也知道,辛双成只要在愤怒和噩梦醒来之时才是这种模样。。 众人忍不住回头去看此时大气也不出,坐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的地府阎罗的十殿阎君和地藏王,那个相貌凶恶的婆婆道:“那我可要会她一会。” 李玉主一撇嘴道:“难道凭你这鬼模样也想在无双伉俪大会上丢人现眼?人家姑娘还不被你这脸儿吓坏了!” 鬼王婆婆道怒道:“你嘴还是放干净些!” 李玉主笑道:“我的嘴可比你的脸干净些,要不是老公也不至于扒灰,是不是,鬼王太太?” 鬼王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麻子都挪了位置,肌肉直蹦,便欲起身斗李玉主,恨不能将这个风骚而且骄傲的女人的脸撕烂才解心头之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李玉主盈盈一笑 男女颠倒 她虽然恶语相向,但李玉主回眸一笑,这一笑在她眼中比打她一顿还要让她生气难过,这显然就是李玉主对她威力最大的回击,这李玉主显然是看人下菜,便是生就故意气她一般. 她笑的甜美无邪,犹如童真不识愁滋味的烂漫少女,笑的丰神绝代,倾国倾城,遗世独立,笑的媚到了骨子里,笑的让天下男人都忍不住酥了半边骨头. 天下女人的娇艳美丽,若是没有李玉主这一笑,恐怕前五百年,后五百代,关于女性的美丽风神,便失去了一个传神的参照标准,天下男人若是没见过李玉主如此的笑容,真是枉生一世。 哪个女人能忍得了李玉主这样骚媚狐仙般夺走全场女子瞩目的笑容?哪个女人不想因为女性或者人类天性中隐藏的嫉妒之心去打李玉主两个老大的耳刮子? 在场的女子中,十有八九加上另外那十分之一二,都对李玉主这样的笑容咬牙切齿,有的沉入了她笑容所造就的懵懂痴梦之中,自己也忍不住傻傻的笑呵呵. 再看那些男人,那些武林中的一等一的高手,世外高人,可真的是有的看了,江湖小流氓,武林老光棍,有的口流涎水,有的帽子歪斜,鼻子流的老长,有的干脆呜呜呜哭了起来,哭自己活了半世,今天才算一睹李玉主的庐山真面目. 名门正派的掌门,前辈高人,世家主人,半路出家的学梁山好汉们的孔孟弟子,目定口呆,再也顾及不了自己的所谓身份,所谓自尊,所谓不近女色. 秦拂衣干脆干脆直愣愣的盯着李玉主,直到颜青青怒气冲冲之间揪住了他的耳朵,他忍不住的哎哟声起. 岳青君本来以为自己不该用这种目光看这位视自己为生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朋友李玉主,但是仍然是被辛双成用手将他的脖子扭了一下,他弄得差一点没有想找地上的地缝钻进去. 言探花也忍不住出神,直到妻子温柔的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暗中掐了一下,言探花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看看妻子,玉清公主点点头,微微一笑.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示威简直比打所有女人耳光还让她们难过羞惭,鬼王婆婆虽然相貌丑陋,从没有被人赞过美貌,自己的丈夫早已经对她的多疑,她的啰嗦厌恶十分,但是哪个女人不是从少女时代经过,在女人心中,谁没有自负过貌美无双,谁在自己的少女梦里,不是自己的女皇公主和脖子高昂的天鹅? 这样的笑容,男人见了恨不能看完死了也好,若是自己的妻妾不能对自己有如此笑容,生为男人又有何欢?女人看了,从八十岁的老太太到八岁的小女孩儿,无论美丑妍媸,谁不以为这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若是这样的笑容自己都能不闻不问,生就女儿身又有何惧? “不给你说话啦,看着你我都有点儿难受!我走了!” “站住!”水凝眸和独孤燕站在她面前,水凝眸面无表情,道:“你挖了他的双眼,我今天要你还!”声音冰冷如三秋之水。 独孤燕一脸歉意,报腕当胸道:“李谷主,你虽然抉了我双目,但是我很感激你,可是她要挖你双眼,我会帮助她。” 水凝眸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独孤燕道:“我不恨她,她比我可怜,她害人的时候自己心里并不好受。” 岳青君心中一恸,“我们为何所想的一样?” 水凝眸深情的看着他,无限温柔,“可是我要给你报仇,因为我是你的妻子,这是妻子的责任!丈夫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妻子,妻子若是无动于衷,那么她根本就不配得到这种爱护,而丈夫所给予的爱对她也将如对牛弹琴,这是做男人最大的失败,因为他的爱给了一个不懂的珍惜的女人,这就是所谓的明珠暗投." "我不想我的男人如此失败,没有一个妻子不为她的丈夫遭受的苦难去复仇的,无论成功与否,只要她做了,便是对这种爱的最好回应。” 李玉主苦笑道:“我把独孤燕珠玉当瓦砾,这眼睛原也不该再要,你若要时,你便拿去。” 水凝眸一愣,道:“你……” 李玉主一挺身,向她靠近一步,道:“你来取便是。” 水凝眸步步紧逼,双手向李玉主双眼扣去,李玉主丝毫不动,站在那儿,如傻了一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累了 你来挖我的双眼吧 “你为何不躲?”水凝眸停了下来,稍微迟愣了一下。 “躲了又怎样?不躲又如何呢?我用眼睛看这个世界,却什么也看不透,什么也看不清,越看的多越觉得昏昏沉沉,越觉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那就索性以后少看纷杂的世相,少看那些面目可憎的家伙,少看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多用心去留意本真吧,本来我可以留着眼睛的同时去用心看的,但是我毕竟做不了不闻不问的高僧,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我受不了红尘繁华的诱惑,既然你想要,而且我也欠你们的,你就取走吧.” 李玉主这番话说的无限悲凉,她脸上也同时浮现出一种绝望无奈的神色,让人看到了她心底的寂寞和孤独,只觉得只有听她的将她的双眼取走,才是对她最大的怜悯和爱护. 凤天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李玉主一样,因为这和他所了解到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和喜好可以任意滥杀无辜,绝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意愿的李玉主太也不像,他眼睛中闪烁出捉摸不定的神色,但还是定了定想心神,要拦住李玉主走近水凝眸,但是独孤燕伸出双臂,还是拦住了他。 “我不容任何人阻拦她想做的事!”独孤燕无限深情而又坚定的道。 岳青君这时候再也忍不住,飞身跳上台子,挡住李玉主前行的步伐,向水凝眸道:“水姑娘,我不能看着你伤害我的朋友!” 水凝眸冷冷道:“那只有你以身相代!挖掉你的眼睛偿还。” “好,你来吧!” 卜任轨这时候绮念忽转,嘿嘿笑道:“小娃儿,这么小便不学好,跟李玉主已经勾搭上了,小鸡雏儿,倒是和你未来的岳父争风吃醋起来了!你马上就和卓清宁要做连襟呢!” 众人哄堂大笑,李玉主的脸色本来从妩媚的笑容变得绝望而凄凉,这时候气得脸色发青道:“你放什么狗屁?男女之谊异于男女之事亦为男女之事,我们清清白白做朋友,你狗言鬼话,真是令人好笑。” 李玉主说话的神情实在使众人再也笑不出来,卜任轨讪讪道:“原来李玉主有了新爱好,跟小伙儿交起了朋友,稀罕得紧,真是好笑。” 岳青君向辛双成高声,道:“姐姐,你信么?我和李玉主是朋友!” 辛双成一笑道:“除了你之外,在场所有的男人说这句话我都不信。”她这句话说得干脆利落,像言探花看了两眼,似乎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言探花皱了皱眉,玉清公主向辛双成做了个手势,似乎是故意羡慕她自己夫妻恩爱。 “师父你呢?”柳芳白急切道:“我何时不信你呢?” “静子呢?”静子道:“她是你的朋友,我便相信。” 言达天与秦拂衣对视颔首,颜青青还没有从刚才的气呼呼中缓过来,这时候哭笑不得,道:“这小子越来越胡闹,和李玉主交起来朋友了,唉,这不是让人笑话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秦拂衣道:“我辈中人,谁又能笑话,人言于我何有哉?” "呸,刚才你那副德行,也是你的同道中人!"颜青青撇撇嘴. 李玉主推开岳青君道:“水姑娘,我一生只有这一个朋友,男人却是很多,平时但肯为我牺牲一双眼睛或是性命的只有他,平时锦上添花的可多了去了,现在我忽然发现眼前只有这个男人肯为我牺牲,东海种桑三千亩,我收获的却是西天一树果,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惭愧。只有这个男人,他不是我的情人,他不是我的男人,也不是我的儿子,可是他比这些人都重要。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了他或是挖去他的眼,甚至伤害他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行。” 水凝眸淡淡道:“我没有不让你还手,你尽可动手,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他既然是你唯一的朋友,我更不能饶过他,我要让你痛苦,你那些男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又何况是杀他们?杀了他们对于你又有什么损失?” 李玉主道:“李玉主话已出口,一言九鼎,诺逾千金,又怎么可以反悔?我是不会还手的。” 水凝眸道:“那你要怎样?” 李玉主道:“你先记下这笔账,我以后还你!” “不行!”这话却是久未说话的地藏王说的,“水凝眸,今日我便要你杀了李玉主或是岳青君其中一个,而你必须做到。” 水凝眸迟疑一下,“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中的梦幻如何破灭 地藏王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人身列我教,做不做由得你,听不听我的命令也由得你,你若是不愿意做,我也不勉强你。”他这句话说的似乎毫无力气,但是听在水凝眸的耳中,犹如一股催眠的术法和最动听的音乐,忍不住使她恍恍惚惚,水凝眸的眼睛里也同时闪出了一种奇特的光芒。 岳青君哼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耻更不要脸的人。”他一指地藏王怒喝。 秦广王站起身,犹如太监奴才狐假虎威般高声喝道:“小子大胆,竟然敢在地藏王大菩萨面前无礼。” 岳青君道:“我的胆子确实不小,而且一向无礼,你能把我怎么样。” 地藏王嘻嘻笑道:“我如何不要脸,你倒是说说看。” 岳青君道:“你要水凝眸杀李玉主,她必然甘心领死,我可没有说我也一样甘心被她挖去双目啊!” 李玉主笑了起来道:“是啊,唉,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人家要挖你的眼睛,并没有不许你反抗啊!” 岳青君黯然道:“为了朋友的一诺千金,我其实不该反抗,但是水姑娘,李谷主既然有心悔过,我也不敢让你饶恕她,为什么报仇偏偏选在今日?” 水凝眸此时眼中的光芒更加奇特,无限明亮之中又显得有点呆滞,道:“我要做事,连我自己都拦不住,我现在要杀了你。” 岳青君唉了一声道:“水姑娘,以你的聪慧,难道真的会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神鬼之事吗?真的以为世界上总是有人该驾驭别人吗?真的以为有些人便该控制别人的心神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被地府阎罗驱使,并不是胁迫,也不是毒药所制。” 水凝眸点点头道:“你果然思虑缜密,超人一等,那你猜猜我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而甘心为他们尽忠竭力?” 岳青君凄苦的摇摇头道:“每一个人都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丈夫,妻子,或是神明。慈悲比之于观音,行侠仗义急人之难如墨翟,坐怀不乱,不欺暗室如柳下惠。你从来不会以为他有什么缺点,即使他有,你也只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才有那种缺点,才配有那种缺点。” “一个做皇帝的人如果去摧残女性的话,会被认为是风流潇洒,天经地义,连被摧残的女人也是如此认为。" "在你的心中,他是一尊神,因为你从来不想破灭你的梦,其实只有你自己才能破灭它,明明知道醒来的时候便是梦破灭的时候,影破,思散,丑恶的污浊的慢慢的时间也会将它包装成珍珠,玉璧。邪恶变成善良,丑行变为大义和经典。" “他行为十分恶,哪怕只有一分一点的善,但是你记住他的是那一分微不足道的善,忘了他十分的滔天罪恶,也许那一分善,其实是为了更大的恶,这便是善良的人。” 李玉主叹了一声,如呜咽道:“这些善良的人也不过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水凝眸面无表情道:“说下去。” 岳青君道:“在你最无助最卑微的时候,他帮助你,怜悯你,给你只有人才给你的人的关怀,因而你永远崇敬仰慕他。在你心中把他神话,他千方百计想做到的,却是在没有耗费多大的代价便做到,而努力不止想要做到的效果却是极差,很可能连一个人也迷惑不住,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别无用心?便是他别无用心,你难道该被他左右?” “我不盼望你舍弃小恩惠而明白大义,也许小恩惠对一个人来说,远远比大义更重要,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说,人是人,神是神,人不是神,也不可能成为神。这位地藏王装神弄鬼,做的只不过是孩童把戏,优孟衣冠,效仿的不过是最低级最无耻最卑鄙的人物,我想你应该看的出来。” 水凝眸眼神空茫,神色苍凉,摇摇头道:“我看不出来。” 岳青君道:“因为你善良,因为你有信仰,我也应该说,我们并不活在一个世上。” 水凝眸脸上无限痛苦道:“的确,我的世界苍白而虚弱,而你的世界是明亮而又清醒。” 岳青君道:“那姑娘为何不回到我们的世界呢?” 地藏王嘿嘿一笑道:“她回不去的.” 岳青君努力而殷切,道:“水姑娘,一步之遥,一念之差,只有那一点点啊!” 地藏王道:“小子,你为了她不杀李玉主就用这种无力的法子蒙混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绝世妖娆剑拔弩张护爱人 岳青君哼了一声道:“你不过是以血还血的方法来加速她的疯狂而已,迷惑和谎话是你控制她的最后方法,也是最邪恶的邪术。” 地藏王的笑声邪恶如闷雷,道:“你也仅仅是要她以德报怨饶了李玉主,让她当乡愿而已,我说的不错吧,言探花。” 言达天一愣,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其中有一点却不同,这一点也错了。以德报怨得来的是什么?是善还是恶?” “怎么是善,如何是恶?”言达天无语以对。 水凝眸一脸痛苦向岳青君道:“对不起,我还是得杀了你,因为我不想醒来。” “是不是让你从梦中醒来你耳目所触及的便是失望和痛苦?是不是让你面对现实会比杀了你还让你难过?好,你若要杀他,先打败我杀了我再说,我将用杀你的法子救了你,这是很卑鄙的说法,但是我没有更好的法子。”不知何时辛双成走上台来,冷冷道。 岳青君道:“姐姐,你不……” 辛双成厉声道:“走开,这是女人之间的事儿,我辛苦十三年把你养大,你一点没有报答,便轻言生死,你对得起我么,你有这个权利吗?我养一个儿子难道是容易的,我有多少十三年?我将一生的心血和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却为了别人舍得下我!哼”她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气得浑身发抖。 岳青君低下头去,惭愧道:“我忘了,实在……” 水凝眸出神的看看辛双成道:“你果然是辛双成,除了辛双成之外,天下哪有这等惊世骇俗的美?” 辛双成也忍不住的仔细端详这个武林中与自己齐名的传奇女子,道:“多谢夸赞,不过在水凝眸的面前,我还是必须要谦虚一二的。” 刹那之间,二人不仅同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水凝眸道:“世上既有李玉主,再有辛双成,复有水凝眸,也算世界不虚了。” 她眼中流出的是对老天和造物主的敬仰之情,那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感情,虔诚而不失迷惘。 玉清公主握住自己丈夫的手喃喃道:“难为老天着怎么造出的这三个奇女子?” 洞里的众人此时一点儿也没有声音,呆呆的望着这武林三大奇美女子,心中似乎突然生出澄澈明净的感觉,所有的杀戮之心争名之念刹那间俱无。 武林之中的美人代不乏人,便是当世之中,遗世独立的绝代姿容,亦不在少数,在场中的女子,容貌美丽者更是多有,但是如此风神的三女子同台,在场的所有女子不禁都暗自低下头去,羞惭无已,但是又忍不住去看台上的这三个女子同台,她们似乎已经将世间关于女性的美丽,瑰丽,无可比拟的神采囊括殆尽。 这些女子忽然发现,在这三个女子面前,她们的美貌,容颜,风神都如微尘一般微不足道。 辛双成道:“老天何等仁慈,造就李玉主我们三个,难道我们也要如小气的男人那样感叹‘既生瑜何生亮’吗?” 水凝眸道:“武无第二,美也不该有,男女都无分别。” 辛双成道:“请!” 水凝眸手中多了一把碧色的宝剑,“碧水凝光剑!” 而辛双成手里的是那柄细细的精巧的飞雪流剑。 众人屏住呼吸,这两个江湖并称的美女这一战已然不可免,一个为了报抉爱人双目之仇,一个为了翼护自己养大的儿子和情人,都是为了爱。 在武林中盛行的是以战决出胜负,以这两个女人性格与武功,还有今天她们用剑而不是拳掌来看,她们都存心杀死对方,惺惺相惜英雄相怜中谁敢说没有一丝嫉妒?嫉妒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可致人于死地。 但是许多人都不忍她们任何一个死去,哪怕只是受伤,因为这是一场没有胜败的比斗。 因为这两个女人谁受伤谁死了甚至是谁败了,都会是人心中的弥天大憾,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场景。静子握住柳芳白的手,古青萍也紧紧和她们相握在一起。 颜青青和秦拂衣,言达天和玉清公主彼此握紧手,李玉主一拉凤天来,回到座位上。 没有任何人愿意她们两个人受到伤害,或者彼此伤害,但是作为武林人物,又没有任何人愿意她们两个就此罢手,更没有任何人愿意错过哪怕一眼她们两个人的招数和身影,这两个女子,不但是江湖奇女子,也是最近十年来武功最强的江湖女剑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章 女人的战争比魔兽毫不逊色 水凝眸一抖长剑,剑如片山,刃寒若水,长剑挥出,如水激寒冰,冰动玉碎。 而辛双成却恰恰相反,她的宝剑如一团银光,银光又幻化成一条细线,细线幻化成一团火焰,激情,热烈,纵然是墨孤魂和云天化当年争武林第一也没有这一战更令人关注,就算是当年墨孤魂和武林前辈楚留香两人在大明宫,太极殿外激战也没有如此让人提心吊胆。 如果刀剑可以有非暴力和非强盗心理的含义的话,这两个女人之间,似乎可以算是此例的例外,这两个女人手中的宝剑,也只能算是增加她们无双风神的一种装饰,除了她们之外,谁也不配拥有这种装饰,谁也不配有这种不增加人们魅力却加剧人们本性邪恶的利器. 男人们的决战和战争争的无非是赢得虚名,土地,财富,以及可以供自己发泄的美女,还有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握的别人的命运,什么王图雄霸,什么孽子孤臣,最后要争的都是米米小的玩意儿. 女人的战争似乎比起来所谓君临天下,纵横疆场的男人们来说稍微逊色,但是在某个时代,或许最能引起无聊人们的无聊的关注,那些被放大但是不形容其万一的,包括那曹雪芹笔下的贾元春说的见不得人的地方的龌龊和眦睚必报,还有本来的红颜少女变成怨妇之后,见不得人的阴狠和无法形容的歹毒. 数千百的女性守着一个精力有限的男人,被一群这个东方文明所造就的庞大群体――第三性的太监们环伺,却得不到爱抚和出轨――如果出轨有正义和令人同情的话,那么这些女人无疑得排在第一位. 羊车临幸盼望数千百个日夜而不得,雨露在难捱的梦幻里也得不到滋润,无法发泄的欲望变成了戕害别人的无限动力,欲望被畸形变态的行动吓得上帝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当然如果上帝光顾这个被流放的在伊甸园之外土地的江湖的话. 看似美丽温柔的外表之下其实都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野兽,当然野兽魔鬼只是形容,实在无法直指其中一种,因为任何一种野兽魔鬼对同类想必都不会如此残忍,即便是它们要消灭吃了同类,也只是因为饥饿而果腹,也仅仅是杀死对方. 但是这种变形的人类却不然,这种宫廷怨妇的互相戕害绝不比战场上互相刀剑相,鲜血淋漓,白骨积山向的男人们仁慈一点,对于同类,除了杀死,还有羞辱,还有侮辱,还有临死之前也不让人挣扎和反抗发泄式的嚎叫. 尤其那表面上富丽堂皇威严无比,实际见不得人的地方其实远比所谓正人君子们鄙夷的娼妓更加可鄙. 娼寮青楼,至少允许被戕害的人痛苦的时候嚎叫哀鸣,那里就算是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和被戕害,都不会有一丝声音的响亮,船过水无痕,石投湖波静. 如果女人的争斗也能引来如此的瞩目,除了宫廷内的怨妇女鬼之外,那么数百年来,非水凝眸和辛双成此战莫属. 卜任轨笑道:“地藏王兄,你看这一战谁胜算大一些?” 地藏王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水凝眸。”卜任轨道:“我赌辛双成,不知兄台可否和我打一个赌。” “如何赌法?” “如果水凝眸胜,我鬼王门自此归于地府阎罗,任你差遣号令,终生不敢有违,若是辛双成胜,我让你地府阎罗在我门下三年。” 地藏王嘿嘿一笑,道:“如此兄台可不要吃些亏么?” 他们的话让在场之人生出他们究竟是不是人的感觉。他们所说的结局也正是人们不愿意今天看到但是似乎一定会发生的。 卜任轨道:“我相信辛双成,所以我赌她赢,我也敢赌。” 地藏王道:“其实她们赌的也不小,无双伉俪啊。”他言语中不无讽刺和轻蔑。 月老道:“鬼话连篇,她们每个人都有五分胜算,也许,不,一定是个平手。”这句话算是大家盼到的最好的结局。 卜任轨道:“如此理庄主可是要为难了,这无双伉俪又该属于谁?” 地藏王道:“不对,不对,辛双成孤单一人,无人怜爱匹配,又哪里可以当无双伉俪?” 辛双成心里大恸,知道他如此说只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但是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依然形单影只,养了一个儿子当他做情人却又偏偏勾引来一个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春晖慈母之情变青梅竹马 自己纵然自信容颜盖世,风华绝代,但是色衰爱弛,情爱日弥,不都是岁月无情,年日所致,人情之常么? 古往今来,又有谁能逃脱将军老矣,美人迟暮的命运呢? 寒来暑往,物换星移,又有哪位女子能真的绑得住自己心爱男人的心呢? 水凝眸忽然停下了手中舞动的宝剑,向地藏王喝道:“这位岳公子人品俊雅,武功不凡,和辛姑娘交情又极为深厚,他们青梅竹马,岳公子不正是辛双成姑娘的良配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她说了出来这番话,倒也没有什么,在场之人本来大气也不敢出的观察辛双成和她的比斗。 他们大气不敢出,不是有人逼迫,而是他们实在不愿意错过这场武林中最为令人瞩目的比武夺魁,但是听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儿,多数人不禁哑然失笑,场中紧绷的情景变得开始轻松,有的更是摇头叹息这水凝眸话语的傻气。 辛双成和岳青君,年龄相差悬殊,人所皆知,辛双成对岳青君实有养育哺抚之义,所谓青梅竹马,更是从何说起? 那位一向刁钻古怪,望文生义的孔孟半截弟子的醋九先生,刚才对宋飞熊那番红杏出墙的嘲讽,感到十分满意自己的博学活用。 只是宋飞熊和那位桐柏英雄张如珪目不识丁,对什么男女间暧昧的窃玉偷香,红杏出墙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更加不解风情的扯到什么粗鄙无知的老农家种的杏子,对自己的博学多闻未加赞扬和附庸风雅般的配合,觉得甚是煞风景。 这时候他听到水凝眸的这番话,也不禁摇着羽毛扇子,捋了捋自己稀不楞登的几根胡子,不禁犯了爱发牢骚的坏口病: “这水凝眸模样倒是十分美丽,武功也是不俗,这个模样,这份儿武功剑法,显然文采倒也有几分,怎地如此不通经典文墨?辛双成和岳青君青梅竹马自然说不通,所谓春晖之情,慈母之恩,倒算是有几分!” 他话语的声音虽然不甚响亮,但是明晓辛双成和岳青君关系的人,哄然大笑起来,秦拂衣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李玉主擦了擦眼睛,笑得出了眼泪。 水凝眸话一出口,倒也感到有些不合适,别人轰然笑话她,她倒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很是感到奇怪,“我为什么敢反抗他的话?他的话在我不都是纶音玉旨,圣典经文么?” 辛双成感激的朝她一笑,在面临对手的时候,却要尽量不让对方在心理上输于自己,帮对手稳住心神,这不是君子之战吗?这不是英雄之搏吗? 而这位对手的一句青梅竹马倒也是缓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更加上醋九先生插科打诨式的调侃,消解了不少她们二人剑法交相拼杀的戾气,只是醋九先生若是明白自己这位武林中的博学高文的儒侠成了插科打诨的小丑地位,恐怕要气个半死,若是他想起来他的前辈东方朔,倒也并不一定会生气呢! 言达天高声向卜任轨和地藏王喝道:“你们两个老鬼不要心存恶念了,这两位女侠哪一个也不是如你们心中所想的那般污浊。” 二人尴尬一笑,脸上居然都红了。 颜青青听了水凝眸的话,向一脸羞涩尴尬的岳青君怒道:“傻小子,她这一生自负骄傲,从不做第二人想,举凡世间的男人,无论英俊潇洒,还是武功卓绝,文才盖世,她看也不看一眼,可是为了你这个无知小子,她成了个痴傻呆愣的疯婆娘。” “她今天这番举动,都是为了保护爱护你,犹如十几年前她对你的关爱一样,你真忍心看着她去死么?真忍心在她死之前,连你的真心话也听不上一句么?你这时还不表达你应该对她说的话,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她玉殒香消,红颜毙命的时候说给她的亡魂和尸体吗?” “我”,岳青君张口结舌。 “你不要难为他。”辛双成脸上颇为凄苦道。 岳青君忽然跪倒在她面前,向辛双成磕了三个头,道:“姐姐,这是我还你的养育之恩,还有你对我的练习关爱。” 辛双成不解的看着他,“这……” 岳青君又磕了一个头道:“这是为了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以后要爱你,保护你我知道有很多武林中成名的 剑客,也有很多文才了得的文士都盼望你的下嫁,我自然比他们不上,但是在另一个意义上,我比他们都强,我请求你嫁给我,给我这个爱护你的机会,请你千万别说我不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煞风景回答心爱的人求婚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少年的大胆举动让人发笑,也让人感动,让那些同样为了真情而不顾一切世俗礼法所拘束的真性情的人们受到了感染,因为只有真性情的人,才会如此的不拘谨于世俗的小礼法,更加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而错过自己的美好姻缘。 在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纵然是在不讲繁文缛节,以粗豪为美的江湖,如此大胆的当面向一个女子求婚,更何况这个女子和自己还有十余年的若即若离的事实上的母子情分,这件事本身无论成功与否也已经足以惊世骇俗,足以让那些斤斤计较于人伦五常的老古董,老孔孟,老家伙们立马高血压,立马脸红脖子粗,立马义愤填膺,愤愤不平,维护武林道统正义了。 辛双成喜极而泣,想将他拉起来,忽然转了转眼珠儿,面带羞涩的道:“你是为了不想我死去,还是真心爱我?还是因为青青说的这番话而一下子的冲动?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你考虑清楚了么,这些年,你自己想清楚了么?” 颜青青叹口气,泄气的道:“双成啊双成,不想你死,难道不是爱你?傻姐姐,现在是什么当儿,你还问这个煞风景的问题?” 辛双成向她摇摇头,一脸神秘的笑意,忽然转头对跪着的岳青君道: “对你的请求,我本来应该答应,而且应该十分爽快干脆的答应,大声的答应,我盼望这一天,也盼望了很久,但是我忽然发现,女孩子总该拿一点架子,不能让男人们以为我们没有价钱的。” “越是容易得到东西和女人,男人越是不知道珍惜,我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们的感情,为了你,我虽然不会直接说‘你不配’。” “事实上如果我说这三个字儿,我受的伤害比你还要大,你只是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虚荣的面子,但是我会是失去了自己的心,还有我的青春寄托,还有我的渴盼,所以,我会对你的请求慎重的考虑,而不会像一下子听到如此喜讯傻了吧唧的没有脑袋的女孩子,感到你说的话正中下怀,所以不断的点头答应,并且以为你给了我多大的恩惠也似。” “辛双成在你的面前必须要保持十分的自尊,这是维护我的尊严,也是维护天下男人的尊严,若是天下武林中的那些做梦都想我下嫁的英雄豪杰知道了原来他们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辛双成原来如此着急的嫁人,如此连架子都不拿一分的嫁给一个无知小子,你让他们怎么想,你让他们的脸往哪儿放,你让他们的尊严不值一钱么?你让他们都成为你的敌人么?你让他们都去自杀吗?你起来吧。”辛双成一脸骄傲。 岳青君听了这番话,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在场的英雄豪杰听了辛双成这番话,也张大了嘴,自然这些人中也有对辛双成仰慕心仪已久的,也有对辛双成思之成病的,比如武林中多情而爱美的叶痴珠,孙宝玉,莲荷居士,只是这些人知道辛双成痴恋岳青君,如着魔一般,绝不顾及人言风语。 便是武当名剑客叶孤星,华山林长风这样的江湖名剑客上仪星山庄求亲都怅怅而回,私自掂量比较自己与这二人的武功才气,便也不再作此梦想,更加上自己对辛双成的爱慕乃是在十几年前,而今这女人虽然美貌不减当年,但是年纪差不多就要成为个大妈了,还有值得什么留恋的?再对她痴情痴恋,也不过是年少春衫薄,念忆师师垂老过湖湘的檀板旧歌而已。 他被辛双成轻轻的扶起来,辛双成忍不住擦擦眼泪笑着问道:“你师父还有那个小姑娘答应么?你还顾不顾她们呢?” 静子笑道:“姐姐,你可是他的妈妈啊,咦,柳姐姐怎么和古姑娘不见了?”她自己也知道,这笑声里有多么的心酸难过. 岳青君心中一慌,“她不是生气,她是有事离开来不及和你说”,伍天宇用千里传音术将话语送到他耳中,他微微定神,李玉主却心中一惊。 独孤燕向岳青君道:“恭喜公子,我们皆为爱侣而战,请!” 岳青君道:“独孤兄,你的眼!” 独孤燕一笑道:“双目虽亡,心中有颗明星,君子一战,何须扰攘?” 岳青君道:“请!”岳青君拍出一掌,这招叫双峰插云,隐隐有英雄并列,绝代双骄之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剑气一挥动四方 李玉主坐在那里,万千种解不开的念头涌上心头,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两个人的武功明明可以合力斗败我,杀我也是易如反掌,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为什么要甘心被我挖去双眼,独孤燕难道为了水凝眸留在他的身边,为了得到水凝眸的芳心,真的愿意舍弃自己的双眼?” "天哪,天哪,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可是这种方法也并不是能说明独孤燕便得到水凝眸的芳心,得到真爱啊!”她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纷乱已极。 这时辛双成和水凝眸已经斗了一百余招,二人气力不衰,奇招迭出,但见剑光闪闪,霞彩生幻,如云似雾,如霓裳舞练,如仙女惊春,自然啸傲. 二人极美艳,武功又是极高,剑法之神妙,一时无两,宛如两条出水之龙,凌空惊鸿,出水芙蓉。辛双成白衣黄花,水凝眸碧色纱裙,一热烈,一冷艳,二女如凌波仙子,舞带飘行水上,正如杜工部当年所赞公孙大娘弟子舞剑时写道: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可是公孙大娘弟子剑器舞虽奇,也不过只是诗人的渲染和当其哀衰时候见其弟子之面忆念其师,将幼小之时的儿童记忆加倍幻化夸张,以夸耀开元天宝之繁华,反衬安史之乱后自己乱世之中的悲凉凄惨,所谓触景生情,天差地别,怎可形容当年公孙大娘剑器舞之曼妙多姿? 而辛双成和水凝眸用剑出招,绝没有炫耀舞蹈的意思,更不会去用自己的绝代风神去讨好世人,反而将公孙大娘剑器独舞的神幻奇美再现人间,这正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俗语. 辛双成用的剑法是一位江南奇女子以《洛神赋》中洛神“飘摇兮若回风之舞雪”之形态而悟出来的回风舞雪剑法,又加上辛双成敏捷才思,体悟极深. 那女子本以“舞”意入剑招,所以这套剑法并非为了比武伤人而创,乃是为了博取挚爱欢心而作,其逸态飘洒,神情欢愉,以轻奇曼妙而著。 但是辛双成少年之时,历尽坎坷,加上她幼小之时被仇家追杀,颠沛在刀光剑影之间,更无心去学些什么讨好情人的舞艺,所以将这套剑法另加入剑招,反武功非只为博人欢心之意之动,已将它创成罕世无匹的剑法,比当年传给她武功的女子又要高上许多。 水凝眸所用的剑法取《庄子》秋水一篇,剑法开阖,汪洋恣肆,磅礴雄起,另开武林剑术之生面自不必说,但是人置身水中,导水激流已属难得,灵动固然不易,若是驭水顺流,非施以重力驾驭岂能奈何? 因此这路剑法灵动之中又其重无匹,雄浑壮大,如水中负物,宛如人身在漩涡而能自由脱开一般,水凝眸固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自身心被创以后,一意习剑复仇,出招更是狠辣精准。 玉清公主不懂武功,但是突然泪水止不住流了满面,握着丈夫的手道:“相公,这两个奇女子难道真是干天地之嫉,今天非有一个命丧当场或是……,造物所忌,她们却是何辜?” 言达天低声叹息,音有余哀,唯恐影响了二女,道:“二人皆是人间不复有二的奇女子,我以为我的凌烟剑法,云兄的天马凌空剑法,墨法剑法和冲霄剑法合称天下四剑,不料世上高人尽是,便是这两位奇女子的慧心巧思,妙招迭发,又怎么会是我这须眉男子所思想的出来?“你看他们的掌法!” 岳青君掌法自然不必说,经过当时江湖中数名顶尖的高手合力开创,加上名家的整理指点,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奇掌,而独孤燕已将他家传的孤云万里掌法使的出神入化,孤,险,幽,奇,诡,刻,六境无一不备. “这两个人也是非分出胜败不可啊!” 玉清公主道:“为什么?” 言达天道:“为了爱啊,他们互相功力相当,胜负难以逆料,只要是一个疏忽不打紧,一个人败了,另一个会分心,一定一败涂地,要死便是一对,要败也是一对。他们承受不起,纵然是相惜对方,但是不能不顾及自己所爱,苍天弄人,一至于斯!” 理云生长叹道:“无双伉俪,无双伉俪,一个虚名竟将累两对神仙眷侣,唉!” 月老道:“你不必着急,总是他们自己的造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鬼王地藏王双成无耻小人 这时岳青君独孤燕二人已然出招上千,势均力敌,环环而扣,间无虚发. 独孤燕武功经验均极为老道,输在两眼已盲,听风辩行不甚纯熟,否则,经验稍逊的岳青君早已一败涂地。 李玉柱泪流满面道:“我一时恶念陡升,今日四人生死一线,皆是我一人所致。” 凤天来向她摇摇头,怅然道:“你也无须自责难过,一切皆有天定人为,纵然你不为恶,他们将来也是不免一战,你难道看不出来今天地藏王的用意吗?你没有看出来今天理庄主的异常吗,多年不见,你不觉得理庄主有异?这一战谁能避免的了呢?” 李玉主看了看理云生的神情,又看看四周的人们,猛然间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嘴唇颤抖了几下,半天脸上神色才渐为平复,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若不是水凝眸,独孤燕,谁又会让辛双成和岳青君生出相惜相怜之意?反之亦如此,四人又怎能置身于险地?” 这时岳青君和独孤燕已非衣袂飘动,你来我往,互相以招数取胜,而是双掌绞在一处,比拼内力! 洞中众人惊的合不拢嘴,每个人的嘴里扔个鸡蛋都不会被塞满,皆知已然到了生死关头. 辛双成与水凝眸此时也是杀的兴起,双剑也叮叮撞击声音不绝,刚才数千招双剑也不曾碰过一次,这时候每一招都是置对方于死地的招数,自然不能分神偷眼旁觑,可是从众人的呼吸声中已然觉出二人相斗到了生死俄顷,二人这时候出手更加狠辣,再不容情。 卜任轨哈哈笑道:“无双伉俪,一人不留!”他的声音如巨炮轰雷,炸开了这沉闷宁静的氛围,无形之中将众人的张大的嘴给闭上. 他话一出口,身子也已经如箭一般射了出去,青光一闪,双掌向岳青君击出,喝道:“为我儿报仇!” 言达天见他行为异常,早已双掌一分迎了上去,“啪”的一掌,二人各自退开五步,卜任轨大怒道:“探花郎,真的要和我为难吗?” 言达天冷笑一声,道:“偷袭暗算两个晚辈,无耻小人,枉你还称武林第一!你当年的慷慨豪迈,哪里去了?” 二人凝神卓立,鼓衣自风,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一如暴戾苍鹰,一如九天翔鹤, 地藏王如纸鸢蝙蝠幽灵一般飘向水凝眸,掌出如利剑钢刀!话随掌到:“水凝眸,你若是败了,我须听鬼王门号令三年,不若你报答我的恩德,你们一齐死吧!” 众人惊慌之中再也不及施救,更没有他的身法武功,二女凝心一意,正在全力以战. 听到卜任轨和地藏王掌风和话语,相顾失色,花容玉面,眼看将要四命横尸当场,可是地藏王确中途倏忽而变,一掌拍向言达天后背! 言达天听闻掌风,正一意与卜任轨绞缠对阵,哪有余裕筹思?心中黯然,道:“罢了,罢了,今日死在二鬼之手!” 只听砰的一声,被一掌震飞的却不是言达天,而是地藏王! 岳青君与独孤燕笑道:“狗贼,你纵然是鬼中鬼,合我二人之力,你也吃不消吧!” 地藏王被震了出去足有三丈,站立不及,又砰的一声撞在山壁之上,地藏王在地上一翻身,却没有翻过来,想要坐起来,却坐不起来,霎时间口眼歪斜,双腿直蹬. 二人出招只是太过突然,若以二人的掌力武功合斗地藏王也未必强过他。 地藏王只道二人全力比拼,并无余暇顾及旁人,他心中最恨最怕言达天,见着言达天与卜任轨对阵,无暇分心,这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所以一心要毙言达天于掌下. 不料岳青君和独孤燕反手联攻一掌,他攻击言达天这一招叫孤注一掷,乃是将自己全身的内功和精力全部灌注,这一掌志在必得要将言达天置于死地,心中早已经狂喜已极,未出招已经心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周身的防守? 他武功之高,亦是武林仅有,待知道二人联手突然回攻,这一招正是他自己刚刚用过的奇袭,再要回手施救自己,力道太弱,终是被二人震开。 他蹬了蹬腿,无力挣扎了几下,将身中的掌力尽量发散,感觉若非如此,浑身非爆裂不可,这时候稍微平复,心中一翻,他尽量压制,可是鼻子眼睛耳朵中还是渗出来血丝,道:“你们……”,他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这时二女各自扶住自己的爱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谁家伉俪不无双 岳青君和孤独燕也各吐一口鲜血,身子打晃儿,独孤燕嘿然道:“这家伙好厉害的掌力!” 水凝眸对着地藏王恨恨道:“你终于在我面前显露出你这卑鄙的嘴脸,若是在以前,我还只当你是从权,今日你要杀我,还有什么话说?” 地藏王缓了半天,道:“不料今日稳操胜券却是反倒一败涂地,水凝眸,你不以死相报如何对得起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水凝眸呆呆哀立在那里. 静子赶紧走上台来,扶住将要摔倒的月青君,满脸关怀道:“你怎么样?” 岳青君一笑道:“没事的。” 辛双成从怀里取出丹药,给二人各自服下止血疗伤丹药,剑指地藏王道:“今日便是你的毙命之期!” 十殿阎王看的傻了,想不到他们心中天下无敌的地藏王被两个少年一掌击的七窍出血,看看剑气凌厉的辛双成,竟然没有人敢上来阻拦. 地藏王道:“你若是杀了我,于你们并无好处,而且,你会后悔的!我若是你,绝不会杀一个对你将来裨益极大的人.” 辛双成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 卜任轨听到地藏王的话,嘿嘿大笑道:“辛双成,这家伙学他爹装神弄鬼,还不快快将他杀了!” 辛双成冷笑道:“我偏偏不杀他,你又怎么样?说到装神弄鬼,谁还比得上你?” 卜任轨向言达天道:“言探花,我丧子毁家,你今日真要与我为难吗?”这话说的老迈而悲凉. 言达天凝神不动,卜任轨后退一步,二人身子一晃,卜任轨道:“卜任轨佩服言兄武功,今日无双伉俪大会,还是不要夺主角的也是。” 卜任轨向言达天拱拱手,往后退了一步,黯然道:"言探花高明,佩服佩服!" 言达天听到他两次说的佩服,也默默的也后退了一步. 李玉主站起身冷笑道:“你这免死的托词很是冠冕堂皇啊!” 卜任轨忽然间的老迈悲凉尽去,脸上一讷,豪气冲天,道:“这里除了言探花之外,并无我所忌之人,纵然是言探花,也未必胜过我!” 言探花道:“不错,刚才那一掌我们各自退后一步,但是我比你多三分,是我输了。” 卜任轨道:“果然君子之风,令人钦佩,与兄为敌,令人不忍!” 秦拂衣骂道:“收起你的那鬼脸吧,若是我,今天绝对放你不过。” 卜任轨道:“来日当请教秦兄的高招!” 秦拂衣道:“我打你不过,不是你的对手,十年之后,或许有你的成就,但若是真打起来,我半点儿是不退让的。” 卜任轨道:“秦兄言语爽快,也是令人佩服!”他只说秦拂衣言语爽快值得佩服,却不说他的武功,虽然是他的轻狂傲慢,但是以他的武功而论,也算是他的诚实不欺. 辛双成向水凝眸道:“咱们二人不分胜败,我求胜无望,这无双伉俪的名儿也不敢争了。” 独孤燕道:“凝眸,我若和你合力斗李玉主,万万不会被她挖去双眼,我实是等于自毁双目,只是为了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是为了你可怜我,心甘情愿,这已存占有之心,我配不上你!” 水凝眸微微一下,泪水潸潸而下,道:“你若配不上我,还有谁能配的上呢?你舍得让我自己一个人孤魂野鬼吗?” 理云生走向台中,道:“今日辛双成岳青君,水凝眸独孤燕同列无双伉俪,大家意下如何?” 月老笑道:“无双有二,如何不可?那是人间佳话哩!” 辛双成摇摇头,道:“我们算什么无双伉俪?我们,唉。” 颜青青道:“连这种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怎么统领那几个妞儿?大姐?” 一言触及辛双成心事,脸上一红,颜青青道:“难道辛双成和水凝眸站在一块儿自觉比不上,或是无颜相比?” 辛双成一仰头,骄傲的道:“谁敢说这种话,我撕烂她的嘴!” 她向言达天施礼道:“多谢探花救命之恩。” 玉清公主道:“人家救的是岳青君之命,你谢什么?” 静子道:“若是岳哥哥被这老家伙打伤,咱们辛姐姐还能活吗?” 玉清公主道:“那你呢?” 静子赧然,辛双成在玉清公主耳边道:“公主看不出人家已经那么了吗?看不出这位东瀛姑娘已经成为我们家的小媳妇儿了吗?” 玉清公主笑道:“怎么了?那你呢?” 颜青青道:“这叫人家怎么说?养儿子还能不抱着搂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东瀛黑妹惊艳天雨山庄 理云生道:“今日无双伉俪……” “且慢,无双伉俪尚未决出,怎么可以有两对伉俪称为无双?开会尚且未有一天,你慌什么?难道要这个武林中人盼望甚高的伉俪大会虎头蛇尾不成?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杨威远!” 理云生道:“公子不是被鬼王门主给……” 杨威远从洞外奕奕然走了进来,向众人拱手,一笑道:“若不是我小心一些,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还有命在?卜鬼王,你说是不是?” 卜任轨皮笑肉不笑道:“你难道没有死?”杨威远道:“死了还能站在你面前?你该佩服我才对,因为据说在卜鬼王手下没有活口,我是二十年来的例外,在下也是十分的荣幸! ” 卜任轨脸上肌肉一蹦,道:“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有中了大鬼王手的还能活的人。” 杨威远嘿嘿笑道:“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呢,也许是你的大鬼王手失灵了吧。我们虽然不是一家人,但该算是一路人,你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卜任轨冷笑道:“你播州在西南猖狂也便算了,跑到西域撒野,我是万万容你不得,想和老夫做一路人,你还不配。” “哦,我明白了,一个玄都宫都让你这位自高自大的冥尊帝御束手无策,更何况加上我们实力雄强的播州?难道你这次来天雨山庄便是为了杀我?我自知还没有这种本事让你卜鬼王瞧得上,不知可否说一说你的目的!” “是想看看死几只鸳鸯啊什么的。” “真的啊。” “当然。”“那天雨山庄丹青崖下的四个东瀛武士难道不是你鬼王门的四个判官?” 岳青君陡起疑心,道:“怎么会呢?” 杨威远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昨夜袭击天雨山庄的一共是八个人,八个人中的四个被岳兄和一位佳人击退,另外四位么……” 卜任轨道:“说下去。” 杨威远道:“今天是无双伉俪大会,尽提些死人呀,鬼呀,判官呀的干什么?” 理云生道:“公子言下之意是……”,杨威远道:“但不知道这无双伉俪何以那么快就让给这四个人,这不是破坏了大会的规矩么?” 理云生道:“无人登台,又无人胜过这四人,这四人的武功人所皆知,人所皆见,不给他们又给谁?” 杨威远道:“这便是理庄主的对了,我代表播州土司要争这个名誉,再说令郎人品潇洒,文武双全,不是也未与会吗?内举不避亲,理庄主何时变得如此谦虚谨慎了?” 理云生脸色为之一变,道:“小儿身有不适,武功低微,况且小儿尚未婚配,更无良女相匹,不便出来与会,若是杨公子有意夺得这个名头,尽管与他们比试便了,只是无双伉俪,必要男女两人,不知你的夫人在哪里。” 扬威远道:“令郎尊体违和,莫非是身染疴疾?还是说令郎已经出过场了呢?” 理云生心中大惊,讪讪道:“公子不要胡乱开玩笑。” 扬威远点点头,转头,向辛双成,岳青君,水凝眸,独孤燕道:“不知哪对贤伉俪愿意赐教?” 水凝眸冷冷道:“凭你一人独斗咱们二位,你还不配吧。” 杨威远道:“我还不敢如此托大,无双伉俪大会,不会没有规矩,我自当按规矩而行。”这时从人群里走来一位身穿和服,脚踏木屐的女孩儿。 静子大惊,“你,你,枫子……”,理云生看到那女孩儿的动作和形容,大惊失色,差一点没有瘫倒在地上。 那女孩儿较静子脸色微微发黑,脸呈瓜子状,秀眉弯弯,不施粉黛,甚是俏丽,约有二十左右,身上的和服说是东瀛服饰,又似乎是唐朝装束,甚为宽大,后襟拖在地上,如披风一般。 她向杨威远一躬身道:“听凭杨君差遣。” 杨威远点点头,枫子转脸朝静子冷冷道:“叛徒,你背叛了你的父亲,也背叛了天皇陛下,你亲手杀死我们英勇的武士,你还想活命么?” 静子脸色凄苦道:“随你怎么说,我要告诉你,我已经获得人的生活和尊严,而你没有,不要再执拗了,不要再诚惶诚恐了。” “呸,我今日便要先取你的命!” 杨威远脸上一沉,对那女孩子喝道:“这是什么话?这位小姐是岳公子之妻,你怎们敢胡说?” 枫子听到杨威远的话,似乎是怕的要命,慌忙向静子跪倒道:“我错了,我错了,还请你原谅我的鲁莽无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羽山庄爆出人伦家丑 杨威远点点头,道:“起来吧,那我们领教这一对贤伉俪的高招吧。”他伸手从腰间取出一柄三尺来长的软剑,用手弹了两下,嗡嗡之声不绝,震得洞中回音不断。 秦拂衣怒道:“播州杨家一贯趁人之危吗?他们四人已经身受重伤,体力耗尽,你如此不要脸皮吗?就这样还幻想什么一统天下,武林称霸?” 杨威远笑呵呵道:“无双伉俪大会会期只有一天,我不趁机取得无双伉俪的名号,难道等他们养好伤,再等五年不成?” “你”,言达天一摆手,秦拂衣不再说话,水凝眸道:“我们为了名誉不惜一战。” 静子面有苦楚,道:“枫子,你可以下手留情吗?” 水凝眸听了她的话,知道她担心自己夫妇二人斗不过杨威远和那少女,心中不悦,道:“还请姑娘退下,若是在他日,我们自然知晓进退,不去硬争这个名号,可是此日对我们实在太过重要,就算是他们武功高强,可是未经交手,输赢总是未定。”她一脸豪情,自信非常。 静子道:“好,那你们一试高招吧。”几人退开。 忽听洞外一人气呼呼骂道:“贱人,你居然有脸到这里。” 一个锦衣少年怒气冲冲两眼通红如发怒的豹子闯进洞来,神色恐怖,那少年约有十五六岁,相貌英俊,打冷眼看去,就像是理云生年轻时候一般。 理云生见到这少年,心中更加忐忑不安,颤声道:“黄儿,你……” 那少年冷笑道:“为了你的苟延残喘,你便生生拆散我和小云,甘心让我被人以药所制,轻易许人婚配,让我另娶他人,你还有脸面开什么无双伉俪大会?你的旧主杨威远居然和这贱人狗扯羊皮,和你这位应许的儿媳纠缠一起,你居然要他们参加无双伉俪大会,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杨威远嘿嘿笑道:“理公子何必如此这样说自己的父亲?理庄主乃是一向顾全大局,筹谋远大的前辈高人,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孝义所在,理兄怎么能为了一己情爱,伤老人的心?背上这逆伦的重罪?这位枫子小姐,身份高贵,武功绝佳,和令尊本来便有极深的渊源,嫁给你乃是理所应当,你们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家人,任谁也不能分离,气大伤身,公子何必咒骂怨恨?当初这枫子小姐被送来天雨山庄的时候,乃是完璧之身。”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那少年一指枫子道:“贱人,你究竟给我服了什么药?” 枫子冷冷一笑道:“自然是我独有的蛊惑失心散。” 那少年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你这贱人。” 枫子冷冷盯着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圈,看着如此多的武林成名人物,就像是忽然间一种藏在心底的仇恨忽然间得报,咬着牙道:“你不必咒骂,你被迷惑的时候,只不过干过奸杀了你妹妹的丑行,又杀了怀有你儿子的婢女小云。” 人群一阵骚动,理云生汗水从脸上流了下来,忽然间颓然衰朽,如此英俊风流的理云生,在江湖中可以说威名赫赫,被人视作神仙一般的人物,而巍峨的武林圣地天雨山庄,素享清誉,忽然间被爆出如此丑事,真是令人叹息非常,吃惊非小。 言探花听到他们的言语,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息,言羽仪听完枫子的话,坐在那里,两眼空洞无神。 她本来貌美非常,脸若桃花,不施朱而红,就算是现在过了四十的年岁,相比在场中的静子众人,也毫不逊色,此时的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她见丈夫如此模样,还是勉强硬挺着扶住丈夫,用手紧紧的握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的手。 她怜惜丈夫此时遭遇的不幸,可是这一切她又不能代为忍受,自己的心中就像是被堵上了一个巨大的疙瘩,怎么也舒缓不开来。 理云生被妻子扶着,委顿在椅子上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黄儿所为,杨公子,你威逼利诱,处心积虑设下这样的局,仅仅是为了毁灭我天雨山庄吗?” 杨威远笑道:“理叔叔这是怎么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局面可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一切种种,与我何干?这枫子来的时候,可是你主动提的亲,你不是处心积虑的为了得到东瀛的血樱花,又怎么会令自己家人伦丧尽,酿成这不知如何挽回的惨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兵困山庄 方丈头颅 “血樱花,血樱花!”言达天闻言变色,心中揪痛,颤声道:“难道世上真的有血樱花吗?妹夫,你要它何用?” 理云生泪流满面,一脸哀戚道:“二哥,你难道不记得小时候羽仪中过覃逸风的寒心草的毒么?” 言达天惨然变色道:“都怪我无用,一直也未寻到此种毒物的克星,这些年我隐居海外,也正是为了寻找域外的仙丹奇药为羽仪解毒,可是至今并无所获,但是你怎么知道这血樱花解得了寒心草的毒?” 理云生双眼无神,道:“羽仪三十年潜病,转眼将届。” 言羽仪忽然间跪在言达天的面前,抱着哥哥的双腿,呜呜哭了起来道:“二哥,为了妹妹的病,实在是难为他太多,如今酿成这人伦惨变,我也无心,无脸再活下去!” 言达天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一脸关爱怜惜,道:“小仪,这是如何说?” 言羽仪泪水扑簌簌而下,似乎心中委屈非常,哽咽不下,清了一下嗓子,道:“一年前覃逸风忽然来到天雨山庄,说是他已经寻出寒心草毒的解药,唯有血樱花可以解,而血樱花乃是东瀛川木家也可以说是东瀛第一奇树,二十年一开花,开花仅有两朵。” 岳青君道:“理夫人,这位枫子小姐便是川木家的人么?”言羽仪点点头。 理云生嘿然,卜任轨道:“有趣儿,有趣儿,奸妹杀妻,媳妇跟人家跑,真妙,简直是妙极了。” 岳青君道:“正在此时,这位杨公子便来了!” 理云生道:“我是杨家旧属,对杨老爷无事不从。” 杨威远冷笑一声道:“难得你的忠心和记性。” 岳青君道:“他携来此女正中你们的下怀,若是和川木家联姻,取得血樱花便有了希望。” 理云生点头,他儿子理黄怒道:“哪里是正中下怀,他是为了他的野心!” 岳青君道:“这位姑娘意欲与贵庄联姻,前提是帮助东瀛侵略中国时鼎力相助。” 扬威远道:“岳兄真是太高看理庄主的实力了。” 岳青君道:“你只不过是为了在召开无双伉俪大会时一举歼灭各派,所以这次所谓的无双伉俪是小焉者,根本不会放在你心上。” 枫子向他龇牙一笑道:“你真是聪明,你怎么这样的聪明,谁家父母生出来这样的聪明孩子?” 岳青君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残酷而得意,一种见到彩云散去,琉璃破碎时候那种毁灭后的幸灾乐祸,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道:“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一只狼,一只母狼。” 枫子笑道:“不错,但是我是一只复仇的母狼!” 岳青君道:“你们不仅仅会派几个杀手这么简单吧。” 杨威远哈哈大笑,道:“你真是聪明,播州五千藤甲兵与两百个东瀛武士已然将天雨山庄围了两层。”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听,他用手弹了一下手中的软剑,如龙吟虎啸,但见洞外一个童子听到他的弹剑之声,举起一个信炮,射向空中,一股红黄相杂的弥漫在半空,只听山下也咚咚咚的响了三声炮,紧跟着是数面蟒皮鼓齐响的震天价响彻山庄和山间,震耳欲聋,有见识的人自然知道这鼓声正是播州土司下辖的藤甲兵特有的战鼓。 众人闻听此言,轰然大乱,杨威远又道:“藤甲兵所用的是摘心弩,而东瀛武士用的是五星连珠弩,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万箭齐发,另外,你看,那个假仁假义的少林方丈”,“嘿嘿”,“拿来!”只见他身后走过一个筒子,那一个童子提来一个包儿递给他。 他托在手中打开,“法恒大师!”一个人头在他掌心,人头的面色凄苦之间似乎带着欣慰,就像是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个困扰自己数年间的难题。 伍天宇怒道:“好啊,连少林方丈你也杀了!” 卜任轨道:“杨公子千算万算,怎么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算错了,这杀害少林方丈的罪名要是担上,公然与少林为敌,你播州土司虽然势力庞大雄强,但是要保住你们杨家的命,似乎不是容易事吧。” 扬威远道:“这个倒是不劳卜掌门担心,也不必伍帮主发怒,我虽然狂妄,行事愚蠢,但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法恒已然不是少林的方丈,你说是不是,法量大师?” 法量眼中含泪,怒目而视,道:“你说的不错,但是少林寺决然不会放过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少女 扬威远道:“天下英雄在此,怎么都昏了头,胀了脑袋?你们仔细看看法恒大师头上中的这一掌是什么掌法!” 张灵鹤叹道:“天绝手,这只有玄都宫主会啊,也只有她的功力能练到如此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境界,言探花,你看这可是天绝手么?” 言达天双眉紧锁,也不禁深深吸了口气,众人齐齐看看他,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是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 岳青君忍不住再次打量这位播州土司的三公子,只觉得此人皮笑如不笑,一笑便让人浑身发瘆,道:“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杨威远一摊手,将法恒的人头交给法量,道:“连一向主持正义,公正无私的武当掌门张道长都不避嫌的说出杀人凶手,不知道法量大师,还有天下的英雄豪杰明白是谁杀的法恒大师的么?” 法量恨恨道:“是玄都宫主那妖妇杀害我师兄,我们少林寺一定和她玄都宫势不两立。”他话说完,少林寺的僧众齐声高诵念往生咒,声含悲切愤激,洞中嗡嗡作响。 颜青青怒道:“你凭什么污蔑是我师父?就凭这小子的一面之词么,你没看他那副挑拨是非的模样么?” 法量不理他,一脸悲戚的望着师兄的头颅。 杨威远笑着向岳青君道:“这是如何说?玄都宫主杀了法恒大师,事实俱在,连张道长都如此说,言探花也承认这是伤在玄都宫的绝技之下,难道人们都不知道,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玄都宫主杀人,与我何干?你是玄都宫的娇客,少林寺找你算账才是。” 秦拂衣怒道:“放屁。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玄都宫主杀了法恒大师,那么他的头颅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杨威远嘿嘿一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玄都宫可真是黑白颠倒,瞪眼睛说瞎话,若是我和杀害法恒大师这件事有关联,我能这么傻拎着他的人头来此地示威么,我难道是疯了不成?难道少林数万僧俗弟子,我要做众矢之的不成?我既没有卜大冥尊的小喽啰,更没有言探花的武功,我是傻子吗?” 理云生忿忿道:“你为了得到无双伉俪的名号便设下这样的毒计,做下这等大恶?” 杨威远不理他,转身道:“卜门主,地藏王,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知你们今日是帮助我们呢,还是要和这些人一起呢。” 卜任轨笑道:“形势比人强,既然公子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我当与公子志同道合,公子真是文武双全。” 地藏王坐在椅子上,气力不佳,嘘嘘喘了口气,道:“地府阎罗向来和播州交好,我们自然也是识时务的俊杰,不敢为敌。” 杨威远哈哈大笑,忍不住得意十分的神色,“二位真是鬼灵精,这效忠播州啊的誓言也不敢让你们发,也不会让你们承诺什么。” 秦拂衣讽刺道:“鬼都是言而无信,反反复复,就算他们今日效忠你,明天也会找到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悔,今天说了,明天一定说这是胡话,当不得真的,也不知道如何,你们倒是知己。” 岳青君道:“理庄主,你难道不和他们一伙儿?你这无双伉俪如你所言,真是对得起祖宗啊,在你天雨山庄将武林英雄一网打尽,这江湖中的圣地却成了埋葬天下英雄的修罗场,斵丧武林元气的源殇,就算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亡啊。” 理云生苦笑道:“岳公子见笑了,我愧对祖上,使得无双伉俪盛会虎头蛇尾,自顾不暇,陷天雨庄于不仁不义,又怎么再有脸活下去呢?” 他一掌向自己头顶击去,言羽仪已然存死心,见丈夫如此自戕,也不拦阻,只是戚然一笑,自忖丈夫若是死去,自己也必然相随,这世上的恩怨纠纷,愁苦悲愤,难偿情债,一了百了,再无牵挂。 言达天听完他们的话,毫无所动,道:“这也是你们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但是理云生的手却被一个人紧紧钳住,那人啪啪在他脸上打了几个耳光,正是那位东瀛的枫子姑娘。 枫子残酷而近乎虐待自残的冷笑,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假仁假义到死么?便是临死也不肯将你的真面目展露一下,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虚伪的人么?你做下这般大恶,便想轻易一死得以解脱,可轻松的紧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章 兵困山庄 迫群雄做犬马 “你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理云生居然没有勇气抬起头看这个女孩子一眼,虽然他是个潇洒出尘,武功卓绝的江湖高手,能说出这几句话,他已经使尽 了全身力气,但是终于不能将这番话完整的说完。 他似乎是在谴责那个女孩子,可是始终鼓不起勇气,鼓不起那种谴责别人的理直气壮,慷慨激昂,这番话与其说是谴责别人,不如说是拿着利刃自残自身,自损自心。 “世上的事岂能如此容易,就算是无法面对,你也得面对,谁要你还披着一张人皮呢?” 她最后这句话说完,又扫视了一下洞中的群雄,群雄谁也不敢看到她利如刀剑的目光,只觉得她不是看众人,而是直指每个人的灵魂。 “就算是无法面对,你也得面对,谁要你还披着一张人皮呢?” 这究竟又是说给谁听的呢? 理黄怒道:“贱人,不许侮辱我爹。” “你骂我是贱人?你自己便很高贵干净吗?不想想你自己干过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神仙一样的仙侣儿女,干出的事儿连畜生也还不如,你们做的事有能拿到台上的吗?奸妹杀妻,你还很骄傲啊!”枫子昂起头,不无讽刺的怒骂道。 理云生道:“你害我全家,难道这还不够么?” 枫子仰天大笑道:“我害你全家?我害你全家?我是贱人,你儿子说我是贱人!你为什么不向我来报仇?” “这……” “因为你不敢,因为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你心中抱愧二十年,并且如果你活下去,将使你负疚一生!” “你……”,“恐怕你从来都不敢正眼看过我,更何况是仔细的看?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杨威远道:“枫子,让他死。” 枫子冷冷道:“若是我不让他死呢?” 扬威远讪讪无言,理云生长叹一声道:“我纵然不看你,也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孽缘,孽缘。” 枫子道:“孽缘,孽缘,哈哈,好会开脱的中国人啊,你真是个中国人啊!孽之为孽,皆由你心而起,一切罪恶,都起之于你。” 这时只听山下喊杀声不绝,洞中群雄开始骚乱,扬威远道:“诸位如有愿为本公子效命者,请服下我的师心丹。” 他言毕群豪大乱,“师心丹,失心丹,一服此药,不但命为人操控,恐怕自此,他们的家人朋友都被你控制了!” 这时候英山派掌门曲惊天毫不惭愧,赳赳上前接过杨威远的师心丹,张口吞下,道:“我愿意服下师心丹。” 伍天宇看了看他道:“小小一个你却当了头阵,第一个屈膝,果然你对得起你祖上十三代掌门的辛苦积营,对得起你爹一砖一瓦的奠基英山派新基。” 杨威远笑眯眯道:“曲兄乃是识时务的俊杰,他的才智武功,可入我撷英馆狗字馆,但是他敢为人先,入了虎字馆,却也是应该的。”曲惊天脸上一红。 伍天宇仰天大笑道:“成狗成虎成鹰成犬,原来只是你一念之间,便是成龙,也只不过是条赖皮蛇而已,你视天下英雄如仆隶,太也是小觑人了!” 辛双成道:“伍帮主言重了,他并没有说错话,只不过是照直说而已,这曲惊天早已投入播州,炙手可热,乃是狗中之尤,吠人咬人,皆以此人一句话。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曲惊天只不过是为了引大家入彀的卒子罢了。” 扬威远道:“辛姑娘知道的可真是不少,伍帮主,若是你投入我播州,这龙馆四座有你一席。” 他扭头向辛双成道:“辛姑娘,你武功,智慧,美丽天下无双,若是归我土司,土司虽是向来不收女客,但是为你破例另开新居也是该的。” 辛双成凝睇一笑道:“我的魅力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十分的大,岳弟弟,你这下子再也不会轻贱于我了,你说是不是?” 岳青君满脸真诚道:“姐姐魅力天下第一,小弟从来都是敬若天人。” 秦拂衣道:“这龙馆四座是什么玩意儿。” 颜青青道:“只不过是个漂亮的假光环而已,给狗栓一条金链子和铁链子的区别。” 杨威远道:“颜姑娘这是如何说的,这龙馆四座一是为贵尊师玄都宫主而设,一是为言探花而设,一是为丐帮帮主,另一席么,我已物色好人选,那便是岳兄。” 岳青君眼珠一转道:“我居然有这么高的位置,真是荣幸之至,可惜你少了一个位子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面对弱女 妄图雄霸梦破灭 这时枫子只是残忍而残酷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理云生,她这种表情也只有这两个词来形容,也只有这两个词才能书写她脸上的万分之一的形容。 她神色说不上她这种愤怒之下的憔悴落寞,也没有她的容貌和年龄本该有的温柔潇洒。 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五官扭曲的怨毒,一种淡淡的笑意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那笑容体现着只有一种绝不满足内心欲望于万一的破坏感,甚至是毫不满足这种破坏和揭穿的恶毒快意,就算是让理云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儿颜面丢尽无数次,让理云生被侮辱千百次,用刀砍斧剁亿万次,用尽世上所有的酷刑来折磨这位天雨山庄的庄主,看着他日日夜夜在地狱里煎熬却不能得到解脱,也不能消解她的仇恨于万一。 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九死不悔的仇恨?这该有几世百千万年的冤孽才能造就如此的怨詈? 恩怨情仇,贪嗔痴毒,情仇,孽债,前世冤家,报在今世今时? 她凝神望着理云生,就像是一尊从不怜悯人的孤独的冰雪雕塑,不过二十岁的一个女孩子,却拥有着千万年玄冰修炼覆载的冷漠苦寒,这怨毒仇恨,该有多重? 理云生一言未发,似乎忘掉了这个给他带来尊荣和痛苦的世界,再也不见那位潇洒逸如的天雨山庄的逍遥庄主,一下子老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样的衰朽残生。 他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因为他已经尝尽了从九天跌落九地的滋味,一夜之间,国破家亡,亲人死尽,从王子变成要犯,更曾经有过人们苟生求活时候的不择手段,残害同类,那些老鼠,蟑螂,腐尸的味道,鲜血,白骨,人头从未离开过梦乡,他终生也不能够忘记。 大海无情,荒漠决绝,在这两者中经历过的他,表面上神采奕奕,精神上却早已经千锤百炼,自认为毅力,精神,体力,内功都臻于完美无缺,他自知自己绝非这个年纪通常的那些养尊处优,靠着前半生的努力换来可以用后半生煮着前半生而过活的中年人。 就算是再大的打击和困难,他都不会被击倒,他曾经历尽过千难万险而忍辱偷生般的活了下来,他曾经告诫过自己,就算是活着如何艰难也要活下去,就算是别人都应该死去而毫不眷恋这个让人痛苦的世界,但是他自己却不能如此轻易的丢掉自己的梦想和生命,他不是代表着他自己,而是代表着一个族群和一个国家世世代代的世世代代。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是神,他们家族是神,他们的传说也是神,他们本该受到神的尊崇敬仰,却忽然间体会到神跌落凡间的苦恼,他一直将自己这些年的落拓遭遇视为小苦恼,只是为了锻造更大更辉煌的乐土王道的一个小台阶,对于神的家族成员来说,这种折磨和锻炼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忽然间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却将他的所有梦想,所有希望,所有尊严,所有威严,所有筹划,一扫而空,席卷六合的宏图大志变成了云烟缥缈,洪猷筹谋变成了纸上谈兵。 曾几何时,他想忘掉这个女孩子的存在,可是当他梦中或是想象中可以面对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可以面对。 当这个女孩子真的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本身的强大,本身只是停留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他就像是在做梦,枫子旁若无人的道:“你既然为了所谓的名声丧尽天良,那我今日便让你在这些好名好利的人面前声名丧尽,丢掉你最可宝贵的赖以生存的荣誉和虚荣。” 杨威远张大了口喝道:“此人还有用,枫子,你万万不可……” 枫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我过了今天,也许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为了这我苟活二十年,我为何要听你的?你又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杨威远脸色一沉,道:“你连你父亲的命令也敢违抗?”枫子并不理他。 岳青君道:“诸位知不知道,东瀛扶桑的关白坐在家中整天做的一件事,便是想着如何朝服中华协和万邦的事呢?这杨公子也是做着这样的梦哩!” 扬威远道:“岳兄难道会说我不自量力吗?” 岳青君道:“沐猴而冠,猴子扮成人耍弄,也是常有的事,你这三个馆欲屈天下英才为你所用,志气不可谓不大,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了老婆 庐山真面目 “我算错了哪一件事?我会算错么?”杨威远本来极为稳重,但是耐不住岳青君的嬉皮笑脸,忍不住便想和他争论,想要在言语上压住他,让他不再花言巧语,贫嘴耍舌。 岳青君嘻嘻笑道:“你让天下英雄臣服在你的脚下,听你号令,归属播州,你的前提是什么?是仗着你的武功吗,你的武功能胜得过那两位早看你不顺眼的鬼王头头冥尊帝御和地藏王吗?不过以你杨公子的意思,绝不是因为此,因为你只不过是喜欢恫吓人而已,所谓英雄斗智不斗力,这恐怕是你杨公子自以为傲的,也是你杨公子想要席卷六合,并吞八荒妄自尊大。” 枫子道:“二十年前,东瀛内乱忽然而起,玄武天皇被弑,他的一子一女前来中国避难。” 扬威远怒道:“贱人,你真的要坏我大计吗?” 枫子冷哼了一声道:“这理黄败坏人伦原不过是我施计使然,你乱……” “啊!”只听一声惨叫,言羽仪扑到在地上,背后赫赫然钉着一支黄花钉,枫子劈手一掌向杨威远攻去,身形掌法与静子相似,但是功力之浑厚,掌力之凌厉,身形之骏捷,绝非静子所能及。 理云生抱起言羽仪,言羽仪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道:“生哥,自今而后,这夫妻我们是再也做不成的了,唉!”言语中是无尽的遗憾和苍凉。 枫子与杨威远斗的甚是激烈,枫子骂道:“你这人面兽心的恶贼,杀人灭口之事你习以为常!” 理云生眼泪模糊,抱着身子渐渐发凉的妻子,言羽仪吃力的叫道:“枫子小姐,枫子小姐……你……你……” 枫子停下手来,走到他们跟前,言达天用内功为妹妹输入一股真气,维持她真气不衰,枫子面无表情,道:“这十八年里,我恨的是理云生和你,但是今日才知道你也是被蒙骗者,一切都被蒙在鼓里。” 理黄抱住母亲放声大哭,枫子道:“我也不会再恨你,因为今天在这里我认清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坏事都是男人的贪念所起,财色名利,嘿嘿,理云生啊理云生,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 言达天一声长叹道:“羽仪,这又是何苦,你若用一招简单的千折花手,这区区黄花钉又如何伤的了你?你若是运气相抗也不至于此啊。” 言羽仪惨笑道:“二哥,家中出此惨事,作为妻子和母亲的我本该用心扶持,苦苦支撑,但是世家的千金,从未吃过苦的相国之女却担不起这样的压力,只好先走一步,就算是让我活下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死对我算是解脱,我这时候感到再也没有躺在这里会让我感到轻松,二哥,我好累,累的我哪怕睡着了觉也觉得胸口被放了块千斤巨石。” “二哥,你千万不要怪你妹夫,都是妹妹不好,也不要怪任何人,不要为我报仇,我会感激杀我的人,更不要难为这位枫子小姐。儿子败坏人伦,夫婿作出丧尽天良的事,妻妹生女,为了攀附咱们家的权势,他不惜将自己同父异母的怀上他骨肉的妹妹沉入东海,生哥,我快要死了,我说的没有错吧。”理云生点点头,垂泪不语。 言羽仪道:“临死之时,我想知道一切真相,什么虚名浮利,羞耻荣辱也不要不用说了,我只是不愿意做个不明不白的鬼魂。” 杨威远道:“不知各位对入我撷英馆一事如何表态。” 岳青君道:“你杀人灭口,闻人言而不色变,你真不太像是人。” 杨威远道:“大家所关心的难道紧紧是理家人伦惨祸?难道不是猎艳好奇之心所致?难道不是为了一窥别人的隐私?这种男女纠葛之事,爱恨情仇的缠绵悱恻,原也不必多听,不过是谈资笑料,过耳春风。” 岳青君愣了一下,心道:“他说的倒也是不错。” “不过你应该知道一件事,这件该让你知道了吐血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但说无妨。” “你那批苗兵恐怕此时已尽丧人手,你要挟别人投降你归顺你的计谋,再也要挟不了人了。” 杨威远背朝山洞,道:“岳兄,还是不要……”他也忍不住心中起了怀疑,他本来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只是聪明了一点点而已,可是数次的交手对话使得他内心忍不住对这个少年的每句话都产生疑问。 他的话嘻嘻哈哈,看似真真假假,但是从来没有说错过,更没有骗过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私生女来历难以启齿 八名老者齐声喝道:“大胆!” 其中为首的老者喝道:“你这臭丫头竟然敢在我们王爷面前无礼,我们王爷乃是亢金龙转世,天生圣人,在辽国敢冲撞我们王爷龙骧虎步的便要重责三百鞭,你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口出不逊,冲撞我们王爷的龙威,死后一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小心你的脑袋!” 其中两人抽出了明晃晃的金错刀,虚劈了两刀,嗡嗡直响,这几个侍卫有意卖弄自己的刀法了得,内功精深,又像是想要砍向辛双成。 辛双成冷笑道:“狗奴才,张牙舞爪什么?凭你们狗一样的身份配和我说话?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便是你们的主人龙虎婆婆也不配,少要在这里撒野放刁,狐假虎威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横行霸道的地方。” 耶律浩明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不要生事。 枫子这时候忍不住打量打量辛双成道:“你就是和颜青青还有几个高手齐斗龙虎婆婆的辛双成?” 辛双成脸上无限骄傲,道:“天下除了辛双成,谁又会有辛双成的风采?你没有眼睛么?” 枫子嘿然道:“一会儿我会杀了你为他老人家报仇!” 辛双成冷冷道:“好啊,我就在这里等你。” 耶律浩明一摆手,八人和枫子不再说话,言羽仪面上渐渐生出红晕,眼睛闪出一抹亮光,挣扎着向枫子道:“姑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耶律冰悄然垂泪,泪水将她面容打湿的同时,也将她的残酷,愤怒,傲慢,自尊,强大消融于无形,使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杀气凌人的复仇者,更不是刚才那种残忍冷酷写在脸上的女孩子,她喏喏道:“我设诡计使你丧女丧媳,弄得你家破人亡,你不恨我吗?” 言羽仪啊哈了一声,痛惜怜悯中含着一丝痛苦难忍,道:“你让我如何恨你?杀了你吗?” 理黄喊了一声“妈”,又呜呜呜哭了起来,单薄的身影,显得可怜而凄惨。 言羽仪望着儿子道:“孩子,枫子小姐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说完这句话,言羽仪嘴角浸出血沫,言达天将自己的先天元气输给她,使她维持真气不断,她提了提神,胸口感觉异常烦闷恶心。 众人无不惊骇,原来这个女孩子是理云生的私生女儿,私生女儿的心中难以抒发的仇恨怨怼,将亲生父亲一家弄得妻离子散,家败人亡,这一切似乎听来都是天方夜谭,窃笑者有之,耻笑者有之,叹息怜悯者有之,惊人伦之变者亦有之。 “枫子小姐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众人听到这句话大乱,议论纷纷。 “不就是理庄主年少风流轻狂吗,这有什么,至于弄得这样灰头土脸,身败名裂的地步吗?哪一个少年郎没有从糊涂账里跌爬过呢?哪个年少多金多财之如理庄主者没有几个小娘思量,钻过娘们儿的被窝?像理庄主这种世家子弟出身的英雄豪杰,若是年轻时候没有几篇风流帐,没有几个小娘勾搭,那倒是稀罕了,那还算是世家子弟,武林英雄吗?” 众人忍不住有人为理云生打抱不平,更有人对这个叫枫子的女孩子表示十分的不满,愤怒,憎恨,孝悌礼仪,这丫头一窍不通,简直就是禽兽中人嘛,男人偷星吃嘴,乃是常事,多找几个女人调调情,更无伤大雅,说不定还是一段人间千古绝唱哩! 三妻四妾,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如此呢?若是因此糟了如此的报应,试问身为男子还有何快乐可言! 便有几个道学君子,武林道尊想要为理云生诛除逆女,了却这种人伦公案,逆伦不孝之罪。 但是怯于刚才这个女孩子显示的武功,忍不住将迈向前边的脚步收了回来,若是自己的正道直行被这个心怀枭獍的女子给羞辱杀死,当面出丑,那真是划不来。 既然此事关系到当世最讲礼法的礼部尚书的弟弟言探花的家庭伦理,既然这件事和武林中维护武林道统的天雨山庄的庄主有染,言探花尚未以主人公的身份拿这女子试问,一项巧言令色的理云生都沉吟不语,失魂落魄,更何况自己这些仨鼻子眼多出这口气的无聊人呢? 狗拿耗子,自己管哪门的闲事呢?有人禁不住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直感谢孔圣人三思后行的教导,直感谢近年来武林中流行的“多吃饭,少说话,少管闲事保长命”的说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朝廷封赐了好多大侠 为什么流行路见不平一声吼和行侠仗义的武林最近像是病了一样,流行少说话,多吃饭,少管闲事,就算窝窝囊囊,但是只要混个长命也算是值得了的说法和活法了呢? 难道武林中的君子,维护武林锄强扶弱,江湖正义,替天行道的前辈仁人志士对这种病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吗? 偌大的江湖没有站起来挽这种武林风气败坏于既倒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者吗?为弱者讨还公道的最基本江湖道义难道已经成为哀歌绝响了吗? 难道言达天,徐云若都吓破了胆不成? 难道卜任轨,卓清宁,都被这些人给收买了不成? 难道那些想站出来指斥这位冷酷无情的枫子小姐败坏人伦纲常行为的道尊们,一向扶危济困,解人倒悬的江湖人物都这么的贪生畏死,失去了作为武林人物的热血和冲动了吗? 其实这一切并不怪他们。 武林中的人与事错综复杂,人的成份更是复杂的说不清,最近以来,也不知道从某个时代或者某个时候开始,会打两趟拳,踢三顿脚的人物,都称呼自己是英雄豪杰;能耍三五套拳术的,不分老少男女,都被朝廷颁赐豪侠,义侠,大侠,小侠,女侠,老侠的名号。 近些年来,大侠的名号实在已经如过江之鲫,泛滥成灾,凡是有人群处,就有人物号称大侠,凡是拦道抢劫的,都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 在礼部挂号等待封赠、申请大侠的名号的,至少还有三五百个,这些当然不包括几十年来封赠的那些大侠,小侠,老侠,少侠,男侠,女侠,东侠,南侠,西侠,北侠,中侠,金侠,木侠,水侠,火侠,土侠,赤侠,橙侠,黄侠,绿侠,青侠,蓝侠,紫侠...... 若是没有言达天,卜任轨,卓清宁,徐云若四人,若是第一,无敌这些词儿没有犯了皇帝老儿的忌讳,恐怕要在朝廷申请武林第一,天下无敌的门匾封号的都大有人在呢。 这些人物能耐不大,武功极差,但是势力可不小,背后都有个大道边小道沿的大官小吏,江湖中的真英雄自然不将他们放到眼里,但是这些人武功不高,能量不小,三姑六婆的亲戚更是不可胜数,表叔干爷的更是嘻嘻哈哈,凑个十桌八桌麻将不成问题。 他们可以操纵无知的江湖小瘪三,中不溜的流氓,上不了堂的喽啰围攻,抹黑,诬陷那些不愿意与之合流,不屑于朝廷封赠大侠的有点真功夫的江湖客。 盖在武林中行走,一定要弄清流派规矩,摸清各门各派的底细,谁知道哪个小人物,大流氓和少林派有勾当,和武当派有干系?和卜任轨的小舅子是干亲,和玄都宫主的娘家是表亲? 若是不仔细掂量,就算是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扔,就算是一千个脑袋,也抵不过一夜之间丢的多,若是第二天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脑袋去了哪里,岂不是冤哉枉也! 武林传说,楚留香能偷所与人的任何东西,甚至包括你的人头,但是明白楚留香为人的人,也知道楚留香绝不会偷任何人的人头,因为楚留香从来不杀人。 即使楚留香去偷你的人头和你的东西,也会提前告知你,绝不会言之不预,这就是楚留香和最近江湖中的小瘪三们的区别。 最近江湖中的比小瘪三,大瘪四大一点的家伙们,流行用的手段是人睡着睡着觉就不能说话或者丢了脑袋的手段,这些丢了脑袋的人们,再不能说话的人们,不是喜欢多说话,路见不平吼一声的人,便是多管闲事管闲事管到朝廷和颁赐大侠的事儿的主儿。 这样自然喜欢多说话,爱管闲事的人慢慢都闭了嘴。 小瘪三大瘪四虽然无耻,但是还不敢当面犯众怒,不敢公然强抢民女,盗劫钱财,也只有让那些爱说话,爱管闲事,看他们实在不下眼的人黑夜里消声,不敢当面反驳,这些,也证明了这些家伙虽然坏,但是还不敢坏到不要脸。 但是以后有更无赖颟顸的家伙们,大白天威胁让天生喜欢多说话,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们闭嘴消声,拿着刀枪让人们不敢说话,不敢管闲事。 时间久了,就算他们不拿着刀枪,就算他们公然白天抢劫,公然当众掠夺,公然穿着官服,打着朝廷的名号做盗贼,收割别人的庄稼,把别人的劳动据为己有,站在路口收买路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强盗就是强盗 母亲的自述 而那些爱管闲事,爱多说话的人们也便少了。 因为人们知道,这些小瘪三大瘪四,就算是他们的外貌打扮如何的潇洒,就算他们的歌儿唱的有多么动听,就算他们的语气多么温文儒雅,就算他们的口号多么的正气堂堂,就算他们自己以为自己的话把死人都感动哭了,骗了所有的人,就算他们说自己是为民众做好事,为民众服务,就算他们说自己的子女是多么的听话,自己的教导是多么的有方,但是最终人们会知道—— 他们还是强盗,本质上的强盗,子子孙孙都是强盗,丝毫不会改变其万一的强盗。 他们施加给人们的,是人们不得不接受的,这便是他们的邪恶之处,李逵的板斧只是砍杀人的脑袋,疼痛也就是米米小的一下子,而他们的谎言却要将本来的人们变成禽兽,变成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他们非要唱动听的听起来其实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给人们,因为那歌声只有他们在唱,除了他们的自编自导的演唱,静的就像像是刑场和坟场。 他们要服务于民众的,民众还不得不接受,其实根本没有人让他们服务,但是服务已经是挂在他们嘴边的最佳最好最差的遮羞布,他们会为民众服务掉民众的喜怒哀乐,会服务掉民众的子女玉帛,服务掉民众的道德良知,最终使得人们变成走动的没有感受的,失去了痛苦感知的两脚羊。 这些维护武林正统的道尊们自己打自己两个嘴巴子虽然疼,但是挽回了自己的面子和荣誉。 若非如此,一旦这个女孩子强横胡来,翻脸无恩,施展出来无情辣手,后果绝对是难以逆料。 这女子连亲生爹爹尚且不顾,同父异母的姐弟尚未有怜惜之心,自己多管闲事的焉有命在? “而他的母亲是你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一切虽然让人说起来难以启齿,听起来让人羞愧难当,真相流传之后对你的成长和以后的生活也难堪非常,但是真相必须得让人知道!” “而他的母亲是你爹同父异母的妹妹!”言羽仪这句话出口,众人惊得如被五雷击顶。 众人所有刚才对枫子这个女孩子的讨厌怨怼都变成同情和怜悯,众人都开始为自己的刚才的义正言辞的心灵指责开始咒骂自己,如果理云生因为风流孽债遭到如此报应,那的确是有点大题小做了,的确有点让人错愕非常了,的确让人感到这位堂堂的武林大豪真的名不副实,不就是年轻的时候多了一篇风流帐吗? 理黄听了母亲的话,竭力忍住泪水,咬牙道:“我懂。” 言羽仪道:“我们言家三代四状元,六位尚书,当然也出过宰相,当今的礼部尚书便是我大哥,但他是官,我们是武林中人,虽然久未通音讯,不过亲情还是有的。” “二哥虽然有探花之名,但是并没有中过探花,更没有受过我们家和皇家的恩惠,他生性耿直不阿,不但不肯为官,连四书五经也懒的读,更不像我三哥那样一脑子奇谈怪论,弄得自己在别人眼中疯疯癫癫。” “若说二哥有受过自己家的恩荫的一件事,便是以相国之子的身份,向贤德帝讨旨,以十六岁的年纪,带领雁门关金老将军留下的一万虎贲军,击溃突厥联合回纥三十万大军的入侵,使得天下得以安宁休养生息二十余年,食肉者霸占朝廷,若非他是相国之子,要想脱颖而出,不拘一格,在论资排辈的朝廷,那是万万不能,这一大功劳,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他的地方。若说是功名利禄,谁会放在心上?便是连状元榜眼,也谈不上骄傲富贵,更何况一个探花?” 言羽仪缓了缓神,道:“孩儿,你爹不明白的事,你明白吗?不要去追逐那些虚名权位,千万不要学你爹,背着如此一副沉重的枷锁。” 她痛苦的面容上显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这一点你要多向舅舅讨教,看一看,想一想,问一问他为什么受到人们的尊敬,他受人尊敬,不是因为他是雄垂长安一百五十年的言世家族的少爷,也不是他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更不是他相貌英俊,你懂吗?” 理黄绷着脸,低头不语,言羽仪暗暗叹息,知道丈夫和儿子乃是一路人,都是将心事埋在心底,意志坚决,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的人,心中的事绝不对人多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亲兄长沉海死胞妹 儿子和丈夫的秉性如此,谁又能强求得了,自己若是尚有性命,自然会多加规劝,可是自思命不久矣,其叹奈何? 她看看二哥,拉着二哥的手,絮絮道: “二哥慧通神明,向来仰慕魏晋风流,屈己求人之事,断断是不肯为的,若是屈己为人,那是义不容辞。而他与玉清公主的深情厚爱,为天下人共称共美,二哥带玉清公主出走,因此玉清公主也免遭了一场皇室之人乱惨变。” 玉清公主和言达天紧握双手。 “二哥自创凌烟剑法和幻花千雨掌,在中原武林,二十五岁以后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与在西域号称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并称当世双奇,但是他们二人并未见过面,可是这件事偏偏又和玄都宫干系极大。” “二十年前,扶桑国内乱,起因是为了一张玄都宫遗留出的藏宝图。这张藏宝图据说藏了一个宝藏在中国天山,若是能够得到这个宝藏,国王称雄称霸横扫朝鲜和中国的愿望便可能实现,可是国王正在狂喜之时,却被臣下所弑,一子一女齐来中国避难。同时跟随来的还有一个忠心的家臣,他是扶桑国现在威势极盛的一个侯爷,也便是这位姑娘的父亲。”她吃力的一指静子道。 “国王的这一女一子在避难逃避追杀的时候,居然在恐惧中生出了一种互相依存,但是不容于道德人伦,也不该有的暧昧情愫,孽缘便由此而生。” “他们在东海登陆之时,我和二哥夫妇正在海边游玩,便救下他们,相交之下,我们与他相谈甚为投机,此人人品才气,潇洒风流,虽然是落难王孙,但是比诸中原人物,也是不遑多让。他向来仰慕中华风物,言谈之中知道我们居然是大有来头的京中第一世家的公子小姐,便心生结交之意。” 枫子愤愤道:“虽说是结交,可是落难王孙大约当时生出的也有攀附之心。” 言羽仪道:“我那时糊涂,二哥夫妇天真烂漫,居然都没有看出他和他妹妹之间除了兄妹之外的暧昧之事。” “爱情之事,原是很难说的,我便爱上了这个人,那时候觉得甚为不该的事,现在想想也并没有什么。即使是我知道他和他妹妹关系,以我当时的脾气,也是非他不嫁的,因为当时我只佩服二哥一人,他在我心中,便和我二哥一样。” “可是我一生中最愧疚的是,我的心爱,却葬送了另一个女子,这对我而言简直是一种不靠饶恕的罪过。说实话,毕竟中国的始祖伏羲和其妹女娲也是夫妻,后人又有谁敢诟病?如何讥嘲?若说这是败坏人伦,那中国人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吗?” “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个人与他的臣子为了攀附言家,得到言小姐的垂青和芳心,居然用出将自己的妹妹沉海的丧尽天良的法子,将他的妹妹打昏,扔到海里。” “后来这位王子便和言小姐成了婚,经二哥的引荐,他拜天雨庄的庄主理春古为师,庄主因为历代的无双伉俪大会,为此丧命的亲人比比皆是,几经凋零,到了他这一代,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也没有后人,因为他又十分喜爱这个徒弟,便以师为义父,改理姓,理庄主也将山庄传给了他,并要他继续延续无双伉俪盛会的香烟。” “落难王孙本来以为二哥会将他介绍给父亲或者大哥,以相国之婿在京中为官,他也自信有朝一日得到权柄可以率军返回东瀛,重建故国,可是阴差阳错,自始至终,他也没有机会在京中为官,却沦落到西域为一方豪强,于他的壮志雄心,常伴西域风沙霜月,未免这些年他抑郁不欢。只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理家的后人,这对于落魄王孙,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 “自始至终,他未必明白我二哥的苦心,我二哥见过官场的拼杀倾轧,本身也经历过那里的厮杀纷争,也明晓自己家被朝中大臣嫉妒觊觎,所谓千夫所指,无病而庾。” “我二哥虽然天性烂漫,但是并非是傻子,更对人们的心理看的明白,因为二哥是用心看人,而不仅仅是表面,他怎么能让他心爱的妹妹和她的丈夫再在那里浑噩一生,活在火山口上,终日碌碌,伴着君王的不测之威?二哥,你说是不是?” 言达天点点头,理云生面色铁青,脸上现出执拗和愤懑的神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妻子暴露丈夫中山狼面目 “云生,我知道这些年你对二哥心存隔膜和怨怼,你不要怪二哥,二哥是为了你好,权势名利,都是过眼云烟,无论你是东瀛王子,还是中土皇孙,王侯卿相,终归乃是蜗角虚名,蝇头浮利,这些年西域的云山雾海,郁郁苍苍,大漠风光,朝晖夕阴,难道这些仙境也似的风光,还不能将你那些壮怀激烈,执着名利的执拗性情,陶冶消融一二吗?” 理云生面无表情,面对着妻子的柔情蜜意和生死离别,他心中悲痛已极,他不忍再看,他虽然无言以对,但是对妻子的规劝仅仅只当做临死时候的胡言乱语。 “那个被亲哥哥灭口沉海的公主却被正经过此处的扶桑国的龙虎婆婆所救,龙虎婆婆奉命为并肩王耶律浩明父亲的侍卫,而龙虎婆婆正是川木家族的女传人!” “那位公主因为懂得东瀛话语,又兼温柔貌美,被龙虎婆婆假意称自己从东瀛带来的歌姬,送给耶律王爷,公主被耶律王爷收为妃子,她生下一女,为她起名耶律冰!” 枫子已然泣不成声,理云生面色惨白,毫无表情。 “但是耶律冰因为是近亲所生,患有先天之疾,生后三天,尚且不能哭泣咿呀,中国名医阴阳子和契丹国多位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来被龙虎婆婆的养心丹打开生死玄关,但是这些名医预言她活不过二十岁,过不了二十岁的生日。” “龙虎婆婆生性傲慢无理,待人冷酷无情,但是偏偏很喜欢这个叫耶律冰的女孩儿。那个苦命的公主后来渐渐向龙虎婆婆透露自己的身世,耶律王爷才知道她乃是扶桑公主。耶律王爷久有君临一方之心,无意间竟然和东瀛皇家结亲,这简直是天下难逢的美事,王爷,我没有说错吗?” 耶律浩明道:“不错,但是我对她敬意过于情爱,也是为了借助她东瀛公主的名分,联结东瀛国,而对你却是生死不渝。” 枫子呜咽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十分感激你的。” 耶律浩明颤声道:“孩子,我利用你,你也知道吗?” 枫子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利用,你对我们母女有恩,我们也不会忘记。我代我失去生命的母亲和即将死去的我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我虽然是女子,也算是有心,不像这个狼心狗肺之人。”她戟指向理云生大骂。 言羽仪道:“后来扶桑国内乱弥平,新王登基,理云生是大望落空,其兄即位,那个臣子返回东瀛,还带走一百万两黄金和一个女孩子,那便是玄都宫的四宫主云依蝶。” 静子扑在辛双成的怀里哭了起来。 枫子道:“龙虎婆婆有意带我回东瀛,王爷也有意联合东瀛,便欣然同意,同时也是为了给我治病,但是怕人不认我乃是公主的女儿,母亲送我一枚汉朝时候光武帝封赠的一枚金印为信物。国王只道我是其妹之女,也疼爱有加,只有那个臣子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谁,但是他也没有说出来,国王也并不知道他的弟弟是当今中国最有权势的言家女婿。” “龙虎婆婆带我回日本,遍用扶桑奇药,也不能将我治好,便是东瀛第一奇药血樱花也不能,我的先天之疾愈来愈重,后来他得知天下第一奇花在中国天山,乃是第一圣药,叫七彩莲花,便不辞艰辛,跋涉万里来取,但是却遇到了两个女人!” 辛双成和颜青青脸上一红,向耶律冰拜倒,辛双成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罪愆,是我们二人为了争夺花好玩争胜,我们和秦拂衣伍帮主合力打伤了她,最终将她杀死,也不敢请你原谅。” 耶律冰仰头道:“你们杀死她,于武林道义来说,也没有错。” 众人皆惊,耶律冰道:“因为他是一条漏网之鱼!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对你们很是无理,他不但生性傲慢,而且对你们生出无礼举动。他根本不是人,不算是女人,虽然人们称她为婆婆,但也不一定是个男人。他就是你们中原的羽星大师的三徒儿,为了逃脱墨孤魂和云天化的追杀,不惜委身为奴,而且他所会的忍术也使他可男可女。” 众人愣在那里,耶律冰恨恨道:“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没有让我杀了她,在她为我治病之时,他根本不当我是一个女孩子,对我根本不是人的行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章 令双成担心的儿子的女友 静子抱住她放声大哭,声色凄惨,枫子道:“静子,你的命比姐姐的好,虽然你的母亲和你看来更加不幸,但是我还要恭喜你能遇上如此佳郞,我虽有耶律冰之名,却没有那位仆人之女耶律冰得福分,他对你很好,是不是?” 静子点头道:“他是个好男人,傻气,有智慧而不是聪明,对于什么名啊,利啊的根本不知所以,所以他很快乐。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个孩子,如果他也像我们所见过的其他男人一样,以他的智慧和武功,当上什么盟主,王侯,将军的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但是他不喜欢,在他自己,也丧失了那种才能,他很少许多人定义的那种英雄气,但是不能否定他是英雄,姐姐,你应该知道天下有这样的人的。” 耶律冰面有奇异之色,喃喃道:“真有吗?不错,真有的,你和他在一起,能说出一个仆人也是人的话,在我们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静子道:“姐姐,我们都是善良的人啊,这就是我们的本性,虽然我们不是在善良的环境之下长大的,善良的环境对于长大的人们来说,犹如儿童的世界,可是,我们毕竟都是善良的人。” 耶律冰黯然道:“善良又如何?我妈妈难道不善良么 ?到头来被他的情人和哥哥灭口沉海!天公地道,善恶无报,又非一时,但善恶又如何?连二十岁的生日我也过不了。” 言达天道:“善恶在一心,不是给人看,也无需给人看,但求内心的平和安宁而已。为与不为,男女无分,姑娘,先天疾病也未必不一定治不好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错的是负心人,而不是你,你懂吗?” 静子道:“前辈,你是说我姐姐还有救?” 言达天点头道:“我不能肯定她还有没有救,但是我知道最美丽盛放的花朵不该如此凋残,我虽然不通岐黄之术,但是我所居住的岛上,与中土环境大有不同,岛上山石奇幽,有一个奇洞,我叫它冰魄寒玉洞,洞中的温度,湿度都使得人在里面被冻着沉睡的时候不至于丧失肌体的活力,身体不会僵硬,也不会伤及五脏。” “洞里冻过一个身患奇症的故友十五年,他身患绝症,自觉不久于人世,无药可医,为求一命,十五年前,他进入洞里,沉沉睡了十五年,后来我寻到仙方奇丹,公主用她的玉清针加上我的回化功,将他生还!” “真的吗?”静子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辛双成笑道:“难道探花郎驸马爷会骗你一个孩子?” 耶律冰怯怯道:“多谢言探花美意,我是天生孽子,陷人于不孝不义,败坏人伦,我……我还有这个资格吗?” 岳青君大声道:“斩去尘缘,复生之后,你只是你,外人强加给你的不幸,都是外人所为,你只要记住你自己和你的母亲就行了。” 静子道:“哥哥,我们为姐姐去寻找奇药行吗?” 辛双成道:“我说可以就行了。“ 岳青君道:“冰儿姑娘,你尽请放心,岳青君有生之年,必要钻研岐黄之术,寻找天下奇药令你重绽春荣,丽色再照此世!” 耶律冰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但我们只是朋友,你懂么?” 岳青君道:“与卿为友,畅人心怀。”二人仰天大笑。 辛双成唉了一声,心中忧愁暗生,“你怎么总是和漂亮的女孩子交朋友呢?真是让人担心,唉,双成啊双成,你难道真如颜青青所说,怕自己没有魅力吗?怕自己争不过这些漂亮的小丫头?怕抵不过人家的娇媚还是不如人家那样惹人怜爱?若是一个大姑娘还要跟孩子撒娇,那岂不成了老妖怪?” “为什么当柳芳白一出现心里便涌出那样的酸味儿?便只是想将他抱在怀里,像孩子似的说:‘这是我的,不许你抢!’唉,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我怜他,爱他,疼他,护着他,那时候只把他当儿子,是儿子,是女人的依靠还是情人还是什么?那没有情人又哪里来的儿子?但是没有情人生儿子没有儿子有情人原本也不少哩!或许是说多大的男人也需要女人母性的关爱,那难道我只是甘心做个母亲?一个男人总是想他的情人是他的母亲,我难道便扮演这个角色?自然老夫少妻为男人们津津乐道,但是老妻少夫又如何不可?即便是不可,难道辛双成便不可以?哼哼,倒是看看你们什么媚样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风流韵事之 风流云散 耶律浩明道:“羽仪,我这一生都当你是我初次见时的那个手握青梅的小姑娘,你嫁理云生,固然是受骗,我也嫉妒,但也未尝没有幸福可言。若是我,是不能给你这天雨山庄十几年的安逸逍遥的生活的。事到如今,也不知道当初我的软弱和怯懦是对是错。我这一生在别人面前流泪,只有母亲和你,即使是被敌人追杀打击,被宫廷争斗差一差我将要被杀头的当儿,在无助的时候也没有过,一个如我这样流着贵族血的人为什么总是惶恐,总是想往上面爬?为什么总是怀着爬到皇帝的位置的心呢?” 岳青君道:“那是你自己总是以为,这个世界少了你,太阳不会升起来,没有你们人们便不得活命的缘故,其实世界上若是少了你们,真算是世人之福。你们要是没有你们现在的心,也是福。相反的如果少了你们人们会过的不好,这是你们自以为是的结果。” “但是当你们被推上高峰时候,那才真叫骑虎难下,丢弃权力意味着你们成为阶下囚,是俎上之肉,云天化,墨孤魂虽然是武林中人,和你们其实没有多少分别。也许这些人根本不会放在你们的眼里,但是焉知他们会看得上你们?你们的分别又在哪里?” “你们手里有刀,总是不喜欢给人活路,但是还要千方百计的找借口说为什么不给人活路,通俗的说法是为杀人找借口。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人,没有给你们站脚助威,恭维拍马溜须你们的人,你们依然可以作威作福的话,你们一定想杀了所有的人呢。因为一个人一个走到你们地位的人总是有些分辨出拍马屁人的能力和辨别是非的能力,但他们喜不喜欢听拍马屁的话,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耶律浩明黯然无语,打量一下这个孩子,哀叹一声,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八名侍卫和洞外的亲兵,下山而去。 卜任轨一脸惊讶,一脸赞许看着岳青军,道:“你这娃儿还有些歪理儿,比那些只会歌功颂德进表谀佞的文人进士强一百倍,是不是?言探花。”言达天不理他,左手拉着玉清公主,右手拉起耶律冰,逸然而去。 “雪山玉龙,皎皎白玉,上明日星,下照浊世!”那位有学问有腹诽爱议论的醋九先生目送着三人,不禁赞道。 理云生抱起含笑而逝的妻子,佝偻这身子,也萧然下山,理黄跟在后边。 月老叹道:“并蒂花会,无人再问,自此风流云散,辛双成,水凝眸,恭喜二位得到爱侣,今日得见人间二奇女子,老夫不枉活一世!”他哈哈大笑而去,水凝眸拉起独孤燕,向辛双成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辛双成拉着岳青君,也向他们二人拱一拱手,微微一笑,水凝眸与丈夫飘然而去。 本来辛双成不会这样做,也不大愿意这样做,但是忽然在水凝眸面前生出的是一种不愿示弱的心情,似乎不这样做,不这样拉着自己的情人向她证明自己也心有所依,自己在她的面前就丢了什么也似。 若是以前,自己形单影只,也便是算了,但是忽然在这个并非自己的情敌面前,她绝不亚于在情敌面前做的那样,她不知道这是赌气,还是斗气,还是面对着这个女人要以一种相当而相等拥有来面对的虚荣,否则,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她的笑容和形容。 水凝眸本来只是想向这位武林中自己唯一一个和自己匹敌的女子告辞,但是忽然间仔细打量辛双成的模样,竟然生出来和辛双成一般不二的想法。 她本来心境平和,本来也觉得自己此生能与自己的爱人来参加无双伉俪大会,而夺得荣名而骄傲,而所谓无双伉俪大会,看着刚才理家发生的事,她自然也知道,因缘际会,这恐怕也就是武林中的最后一届,而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不平,无双伉俪,她不能与自己的爱人独自享有,而得和另外一对恋人分享,而这对恋人中的那位女子和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上天造就出来的绝代双骄,还是今世的冤家。 她从来没有嫉妒过别的女子,因为她知道没有其他女子能盖过她的风神和美貌,就算偶尔别人说起辛双成,她也只是偶尔一笑,但是当真正的辛双成站在她的面前 时候,她忽然发现,她无法在辛双成的面前拥有平和安宁。 同样,辛双成也不能。 这或许是两个性格各异的女子,但是千载之下,怕再也没有如此同样心性的女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少林方丈身死成迷埋杀机 卜任轨和地藏王也带人相继下山而去,伍天宇与张凌鹤一向与少林寺交情匪浅,齐向法量大师躬身,道:“方丈圆寂,我二人深感悲痛,哀悼之心,此志无已,还望大师节哀,及早将方丈的法身带回少林。” 法量愤愤咬牙,道:“两位前辈应该做个公正,少林寺岂能是他人轻易可以凌辱的么?玄都宫主这笔帐少林寺迟早是要算的。” 颜青青怒道:“法量,枉你还是少林达摩院的首座,你平时的慧辨无碍哪里去了,你难道只是舌灿莲花,脑袋都装了浆糊不成?你难道真是糊涂透顶了?你糊涂了秃脑袋?我玄都宫主会真杀了你的方丈?刚才你这样说还情有可原,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想明白吗,你的经越念越糊涂,如何能做少林寺的大德高僧?” 法量看到颜青青的怒气勃勃,自知不是这个魔女的对手,虽然有点儿怀疑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脸色颇有戒惧,但依然强横的紧,道:“除了玄都宫主,谁会这天绝手,不是玄都宫主谁杀得了方丈?除非……” 伍天宇道:“除非什么?” 法量忽然间哑口无言,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脸色变得蜡白,哀哀立在那儿,他脑袋里转了又转,闪过了一幅极为可怕的画面。 颜青青摇摇头,哼了一声道:“玄都宫主做事光明正大,杀了人还未必不敢说,慢说是少林方丈,龟兹楼兰乌孙三名国王,作恶多端,危害百姓,手中各有精兵三万,不是皆为玄都宫主所戮?二十年前朝中的靖难大将军齐辛候骄横跋扈,祸害百姓,不一样死在我玄都宫的手下吗?” 伍天宇道:“法量大师,玄都宫主乃是武林前辈,一代奇人,生性虽然孤僻,但绝非滥杀无辜之人。断断不会无缘无故杀了少林方丈,方丈乃是武林宗主,况且大师德高望重,玄都宫主又怎么会有心加害?” 张凌鹤用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玄都宫主杀害少林方丈,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是天绝手又绝非他人可以模仿得来,除非是有一个人偷偷学了天绝手,但是偷偷学来的武功如何与少林寺的正宗绝学相抗衡?又有谁有如此深湛的内力能模仿的出来?” 法量这时候发狠也似,道:“一定是他们,凤天来和李玉主。” 众人再找这两个人,座上早已经空了,至于他们如何走的,许多人也并未注意,刚才大伙儿都在注意天雨山庄这桩人伦惨案,这种事乃是人人心中所好奇,人人不免要虚情假意的感叹和心底偷偷的暗笑,谁又有闲情逸致去关顾他人他事? 可是众人对他们的离去倒是十分奇怪,碰到这关系风月人伦的妙事,居然有人飘然而去,毫不关注,真是奇哉怪也,大不符合常理了。 岳青君冷笑道:“这两位刚才一直在座,法恒大师出走到死去,他们都在此,又怎么会有时间分身去杀你们的方丈?大师,说不得,你千思万想,也只不过是想你这种猜测保证你会回到少林寺,也会保证你的性命安全。若是我猜的不错,此人很是希望你这样想,少林寺与玄都宫大战一场,两败俱伤,谁有胜算?谁最希望看到?” 辛双成皱眉,道:“看破不要说破,谁不知道呢?” “杨威远不见了,扬威远不见了!” “扬威远若是还在此地,他就不是杨威远了!这又令我生起另外一个疑心,杨威远如此说来也只是威胁理云生听命于他,但是也并非可以奴役的了理云生的啊,但理云生何以自称杨家臣属呢?” 辛双成道:“不要猜了,还是赶快去找你师父去吧,这会儿不一定去哪儿去了,再不找,怕你这辈子没了这个师父呢,我也该走了。” 岳青君吃了一惊道:“姐姐,我们不一起么?” 辛双成眼珠儿一转,狡黠的笑道:“我们不是原来约好的么?十五天之后,栖霞庵咱们再见,我还有些事要办。” “嘻嘻,说不定咱们下次相见可大不一样啦呢,不知道你到时候如何应对。” 岳青君哽咽在那儿道:“我,我……”,“不用我了,原来相约的日子也仅仅是十五天,只要下次见了你若是处理好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要是你处理不好呢,也许咱们一辈子再也不见了,只要是你不嫌弃我,姐姐一辈子多不离开你呢!一辈子都跟着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意人见苦情女 疑惑难解 “他既然要和辛双成去一起争无双伉俪,我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干什么?我难道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么?唉,都说嫉妒吃醋乃是女孩儿生就的习性,但这话那又何尝不是男人编出来骗女人的鬼话?这种话头好使他们倚红偎翠,三妻六妾,风流快活而让女人们忍气吞声,将怨怼和痴情沉埋心底,化作惆怅愁肠,却编排女人嫉妒小性。” 柳芳白忍不住心中难过,在天雨山庄的后山独行,时不时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我原来还是比不上辛双成,比不上辛双成他们的青梅竹马,他们才是一对儿,我只是个外鬼,我何必斜插一杠子,多此一举呢?” 此时天已近午,西域的天空明净非常,蓝的想让人跪下,尤其在偌高的天雨山庄,似乎伸手便能够着一样。 太阳温暖柔和,在暖阳融融的山间,柳芳白落寞独行,山风虽然很大,但是她行在山间,倒也感觉不到西域冬日寒风的凛冽。 这些天她与静子被天山雪翁追迫,被鬼王门和西辽国下令追杀,索性一直都装扮做男人。在天雨山庄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依然还是做男儿打扮,这时虽已经改为女装,而挽起的头发和簪子依然如男子,她不禁心中暗笑自己道:“我穿这一身哪能和他一起上台,男不男,女不女的,古怪的可笑,辛双成和他一起登台,虽然比他大了几岁,但是辛双成的美貌才气武功,与他确是相配,我这像什么呢?” “为什么刚才第一个登台的辛双成而不是我呢?我怕什么呢?我为什么就鼓不起勇气去牵他的手呢?如果是我,或许和他一起得到无双伉俪的该是我才对啊?” 但是忽然却发现自己泪水顺着秀颊淌了下来,踽踽独行,落寞非常,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只听前边一块山石的后面一个少女低声抽泣道:“奸妹杀妻,这不容于天地间的大罪都让他一个人担,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们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听到哭声,不禁好奇,便绕步而行,却见一个背影甚是俏丽的少女坐在崖边,穿着藕荷色衣裙,头发披散,被山风吹得卷起来,散乱非常,那女孩子对着山崖长叹一声,声音中含着无穷的怨恨和悔意。 柳芳白刚刚隐身在山石后面,却忽然听见一个男人调戏的声音道:“小娘子有何不快,奸妹杀妻,这理公子可真是凤毛麟角,天下无双了,无双伉俪大会的举办者天雨山庄的理庄主,有子如此,真是不枉一世英雄,还有比这更令人刺激的事儿么?那可好玩的紧呢。你是不是已然成为鬼的小丫头,你是和理黄有一腿的小云?你不是死了么?” “卫震天”,柳芳白心中一惊,那少女回头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多问?”柳芳白见她肤色洁白,嘴唇微微发白,面容清秀,未施粉黛,约莫有十八九岁,她眼睛红肿,想是哭泣了多时,脸上兀自满是泪痕,如秋荷承露,春梅绽雪。 卫震天嘻嘻笑着走了出来,猛然间抱着那叫小云的女孩子,在她脸上亲了几口,一阵爱抚,轻怜蜜爱,小云呻吟起来。 柳芳白一闭眼,脸热心跳,不敢再看,很久很久,卫震天嘻嘻笑道:“理公子若是知道这儿子是卫震天的,不气死才怪哩!他的妹妹可真是不错,只是一口鲜桃儿,先被他吃了。” 柳芳白一阵恶心,卫震天搂住那少女坐在山崖边,“咱们还是少见吧,若是被他们发现,那可是不得了的!” 卫震天和她亲昵一番,柳芳白听的脸热心跳,一阵眩晕,但是她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定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而自己虽然对理云生没有好感,而且理云生多次污蔑自己,但是他终究是言探花的妹夫,听这两人的对话,似乎围绕着天雨山庄有一件惊人的人伦惨案,心想若是能够解开疑团,自然对言探花也算是小小裨益,所以她不忍就此离去。 “我真感到奇怪,我杀了卜任轨的儿子,这老家伙一向精明,居然没有看的出来,而且看不出我撒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我编的谎话太过简单,简单的滴水不露,毫无破绽,因为简单,所以他就没有怀疑,。他和玄都宫轻易间便被我设计结下大仇,这回不但有好戏看,而且我也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是我总是担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少林方丈被一招毙命 那少女小云道:“若是他们知道你是天绝手盖天魁的徒儿,恐怕是要避之不及的,卜任轨也许还是看出来你的身份了吧!趁着他们没有看出来你的身份,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我怕......” 卫震天哼了一声,道:“天绝手盖天魁这个名字,恐怕听都没有人听说过,但是他老人家武功之高,实不在卜任轨之下,而智计么,狂妄傲慢的卜任轨还不不配给他老人家提鞋。” “天绝手?那是师伯玄都宫主自创的绝学,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以天绝手著称的人物盖天魁?盖天魁又是谁?据他所说,该是一位武功高极的人才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卫震天看来是个不可小觑的隐藏极深的人物!” “唉,想不到盖天魁还活着,造孽造孽,阿弥陀佛!” “少林方丈!” 柳芳白屏息凝神躲在山石后面,法恒忽然间一脸苦相的站在卫震天和小云的身后。 卫震天听到声响,站起身转头嘿嘿笑道:“原来是驭下不严,佛法高深的少林方丈到了,你一个出家人纵容门徒行凶,看男女亲热,廉耻全无,所为何故?难道是也动了凡心不成?” 这时柳芳白才看清那个少女是个十七八岁的极瘦的女孩,身材秀颀,躲在卫震天的身后,法恒道:“阿弥陀佛,老衲无意窥见二位施主,如有打搅,还请见谅,既然听见盖天魁这个名字,我也不拘小节,请施主与我去少林一趟。” 卫震天狞笑道:“大师既然已经不是少林方丈,方外闲人,何必多管闲事呢?大师看这里如何?” 法恒打量了一下四周,道:“此地甚好。” 卫震天道:“我看这个地方也不错,山清水秀,天高地广,大师对此地颇为满意,晚辈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若是葬身此地,也算是不屈了。” 法恒大师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想杀我?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吧。” 卫震天道:“你既然听过盖天魁这个名字,还怎能活下去?” “盖天魁在我面前也不敢说这种大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是二十年前,现在敢说你这句话的,仍只是几个人而已!” “谁?” “玄都宫主,言达天,卜任轨!还有蜀山的一位奇人,你说了便是大话!” 那少女和卫震天转过头来 ,卫震天又一阵狞笑,震得山谷回音不绝于耳,法恒大师瞪大眼睛,忽然间面上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和疑惑,道:“原来是你……” 卫震天已倏然出手,一招鬼王神影攻向法恒,人如箭一样射出,法恒挺立不懂,双掌一分,掌影一闪,但奇怪的是他的双掌刚刚分开,忽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带微笑,柳芳白自从在天雨山庄见到这位少林方丈,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他一直是一脸悲苦之象,好像这个世界的苦难和悲痛都让他一个人给遭遇了一样。 这样释怀的笑容,这样坦然的面对死亡,宛若佛陀解脱了凡尘的贪恨嗔痴的大彻大悟,金刚经上歌力王被肢解身体而毫无怨恨,佛祖舍身饲鹰喂虎的勇猛精诚,这一瞬间,对佛法知之甚少的柳芳白似乎也明白了涅槃解脱的道理。。 在刹那之时,玄都宫主不知从哪里出现,从天而降一般,事先绝无征兆。 一掌软绵绵的击在法恒的头顶上,“天绝手,果然是天绝手!”柳芳白心里砰砰直跳,看的眼龇欲裂,她虽然不会玄都宫的武功,但是从母亲处识得玄都宫的武功,母亲虽然已经不会武功,但是给他讲解比照过这种掌法。 卫震天向玄都宫主点点头,转身和那少女离去。 玄都宫主在那里良久良久,她穿着宽大的灰色袍子,披风搭在地上,面上毫无表情,对一掌击毙少林方丈这件事,显得毫不关心,既不惊喜,也不激动。 柳芳白好像听到她和自己的心跳一般,玄都宫主的身体在宽大的袍子里面似乎是在颤动,对这个女人又惊又敬又怕,她武功之高,已然匪夷所思。 但是她以堂堂天下第一高手之尊,出手偷袭少林方丈,已然大失身份,而玄都宫和鬼王门水火不容,但看来卫震天与她颇为熟悉,关系非比寻常。 自己隐藏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景象,此情此景,该不该出去见她?他们似乎不愿别人知晓他们杀死少林方丈的事,但是偏偏又在这里留下极为明显的玄都宫的武功天绝手的迹象,所为何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土司公子挑逗徐娘反遭羞辱 以玄都宫主的身份武功以及平时的为人行事,要杀一个武林中人,就算是少林方丈,也不需要偷偷摸摸,自然更不会遮遮掩掩自己的企图,出手偷袭对于玄都宫主来说,那将使得自己一生积累的荣誉和名声丧尽,就算杀了少林方丈,也是得不偿失,如果想要遮掩这件事,又偏偏留下自己独门武功这样极为明显的痕迹,这哪里是天下第一,心思缜密的玄都宫主,这分明是个刚出江湖的小流氓才做的事啊! 她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脑子转了又转,始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隐隐一阵山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冷战,一种恐惧之感袭来,“她若是发现我,会不会杀了我灭口,会不会……” 她不敢再想,这时却听见一个浑厚如金属般的声音,颇为谄媚道:“宫主好手段,好武功,天绝手果然名不虚传,环视天下,能一掌击毙少林方丈的人,舍宫主之外,更无第二个人哩!” 杨威远奕奕然从山后转出来,他披着紫色的披风,那些平日如附体的鬼魂一般的侍卫并不在他的身边,他的神情颇为闲逸,几分无赖写在脸上,平日的喜怒无形一扫而尽,就像是一个突然发了财的土豪家的公子少爷,手作势摸向玄都宫主的脸,居然向玄都宫主要做出亲昵动作。 “滚开,你当我是什么人?”杨威远一愣,胸口和脸上同时一痛,胸口挨了一拳,脸上火辣辣的,一个耳光,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杨威远,我不是她,你知不知道。”玄都宫主冷冷道,仔细的听,似乎声音比以前沙哑一些,这只有一个细心的女孩儿在仔细听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出。 扬威远挨了耳光和拳头,却不怒反而赔笑道:“那么多年了,想不到你果然是古井不波的贞女烈妇,在男人的引诱之下,在那里,还能定力如此,真是难为你了,可惜,可惜!” “井水不波,你妈才井水不波!”玄都宫主似乎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不肯在言语上吃半点亏,对杨威远的无耻调戏,恶言相向。 杨威远对这位玄都宫主的出口辱骂,却并不反唇相讥,口气一变,道: “几年之前,我见过你,可是你跟着她,她虽然不是淫娃荡妇,但终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为什么你不是,你为什么不是她,你究竟是谁?” 玄都宫主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管么?说不得,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土司公子,堂堂人物,我呸,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强上一百倍,一万倍,虽然那时候他很小,我也不大,但是他永远是我的丈夫!他可比你强一万倍!”她声音中虽然无限愤怒,但提到“我的丈夫”时候却温情脉脉。 杨威远犹豫了一下,恢复了本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本性,压住了自己的欲火,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可不是他这位色中恶鬼所能轻易收拢得了的,更知道这位玄都宫主身份绝非普通女子可以轻薄,自己尚且有许多仰仗之处,因此正色道:“你用天绝手杀了这老和尚,我很高兴。” 只听“噗”的一声,他用匕首割下法恒的人头,用包裹一包,柳芳白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是怕,还是震惊于这种说不上来的诡怪气氛和场景。 “自此以后少林可能要与你为敌,你一切小心。” 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你难道会关心我?我杀了他是为了我自己,你还不配让我出手为你杀人,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再说我也不要你的关心,你不配!你只不过是怕我暴露把你牵连出来而已!” 柳芳白心中大乱,“这个冷艳神秘的玄都宫主和扬威远究竟是什么关系?” 玄都宫主忽然间俯下身去,五指张开如钩,噗的一声插入法恒的胸膛,生生掏出法恒的心肝! 柳芳白吓得不敢呼吸,玄都宫主这时候再也不是冷静高贵的玄都宫主,再也不是刚才的面无表情,嘴角带着三分轻蔑和冷笑,她忽然间变得像是一头发怒的母兽,眼中像是喷火一般。 柳芳白纵然是碰上武功比自己高的敌人,她也不会害怕到如此地步,但是看到如此可怖的情景,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 何以看到玄都宫主此时的形貌便生出无限的恐惧? 此时的玄都宫主纵然是一匹母狼,难道是说人若是像狼一样会比狼更让人恐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仇恨碎心肝 少女蹑足行 玄都宫主一脚将法恒无头尸体踢下山去,将那颗似乎还在跳动的心脏抛向空中,刹那间那颗心脏在日光之下被玄都宫主的内力震得粉碎,血色粉末漫成一片,伴随着山峰,血腥气大盛,在太阳下一照,更加让人惊心动魄,在如此晴朗的天空和空旷的山间,蓝色的明净天空,黑黛之色的山峰,洁白的雪,血红的心肝化成的碎粉,本来该开阔的心胸,本来该美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森可怖,阴郁难解,柳芳白忍了再忍,终于压下了自己恐惧的呕吐欲望。 柳芳白不忍再看,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法恒受袭被杀,我为什么不去救他?”更重的一层恐惧又涌上心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卫震天那一掌似乎根本不是去攻击法恒而是攻向自己! 他攻向自己也没有什么,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自己出手迎击他的刹那,整个后背都会暴露在那少女和刚才走出来的扬威远眼前。 自己虽然不知道那少女武功如何,但是从她刚才离去步法速度来看,她的内功也算卓有小成,根本不会比卫震天差,更何况还有个杨威远?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那法恒刚才的那一招天雨花掌也似乎根本不是阻挡卫震天的进攻,而是以掌力击向自己隐蔽的石头之后。 少林方丈掌力惊人,与丐帮帮主齐名当世,他只需击碎一些小石打着自己,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必然早已伤在石下。 自己武功虽然高过这些人,但慌忙中藏身之地实在不妙,恰巧是在悬崖边上,而她背后是万丈深渊,但听风声如啸,号寒惊人,临崖之时似乎一阵风便能将自己吹下山崖! 想想自己柔弱的少女漂泊无居,一种孤独无依地老天荒山石永久人命忽然逝去之感袭上心间,“玄都宫主出来是救我一命啊!” 想起辛双成和岳青君之间的关系,他们同上高台的眷侣身姿,同心扶持的亲昵无间,难以抑制的一种凄凉味儿催下美眸中的清泪,如此说来,玄都宫主不出现,我必遭毒手,但是何以少林方丈和卫震天合力偷袭我? 而与卫震天关系颇为不一般的玄都宫主却杀了法恒而救了我?她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这时玄都宫主大声狂笑,如发疯一般,声震山谷,历历入耳,闻之如枭鸣,直奔后山而去。 其迅捷之处犹在卫震天和杨威远之上,但是比照自己以前所见到的玄都宫主还是颇有不如。 鬼使神差的,柳芳白紧紧跟在她后边,要看看这位神秘的玄都宫主究竟干什么。 七拐八绕,山间石险谷深,但她丝毫没有被玄都宫主甩下,蹑足潜踪,又不敢在她身后直行,行了两个多时辰,天已经擦黑,玄都宫主忽然收住脚步,回转身嘿嘿一笑道:“不知死活的丫头,轻功倒是不错。” 柳芳白面色一寒道:“当然不错,你也很不赖啦!”她毫不示弱,就像是面对一个骄傲的女孩子,在她面前绝不愿意丢了自己的美貌所能带来的自然而然的骄傲. 女孩子天性中的比美让她在玄都宫主面前不愿意显得气势上被压制. 玄都宫主打量她一番,似乎颇是不怀好意,挑逗的笑道:“果然是明艳无俦,论容貌姿色,辛双成是比不上的,但是论神采妩媚,你还差的远!这等我见犹怜的模样,也难怪那小子生出据为己有之心!” 柳芳白心中一喜,脸上却一沉道:“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还请赐教。” 玄都宫主道:“你问吧。” 柳芳白道:“你是谁?” 玄都宫主倒是一愣道:“我是玄都宫主。” 柳芳白冷冷笑道:“你用沙哑的声音掩盖你本来清脆的声音,意欲以假乱真,你不是玄都宫主!” 这位玄都宫主颇为无赖,眨了眨眼睛,顽皮的道:“是不是都是一样,反正是天绝手杀了少林方丈,这不可更改,而且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柳芳白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你?你能将我杀了,真相自此会被掩盖?” 玄都宫主嘻嘻笑道:“你说的一点儿不错,进了这座山谷,你再也不用想出去,而且你根本出不去,你爱上你徒儿,罔顾人伦,真是大逆不道,但是你徒儿却喜欢别人,倚红偎翠,左拥右抱。你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招致则来,挥之即去的下贱女人!”她似乎是有意气柳芳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女生怒抓小女生的脸 柳芳白不想生气,但是实在又忍不住这玄都宫主的无礼轻薄,心里一阵难过,怒道:“住口!” 玄都宫主道:“说着你的痛处了是不是?一个女孩儿找个男人嫁了便是了,若是喜欢那个男人,凭着你的美貌姿色,还不能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蜷缩在你的石榴裙下,那是何等蠢笨,女孩子家要用脑子,不要动不动拔剑拿刀的,没脑子的女孩子才动不动就要发怒就要杀人害命的.再不然凭着你的武功,软硬兼施,也得将他使唤的你指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杀狗,他不敢撵鸡,何必动刀动枪的,你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真是叫我好笑,在江湖厮打乱杀一气,刮花了面皮,还有什么味道?" "你看看你还是个女孩子吗?真是糊涂透顶的小傻瓜,你越是留在江湖,越是带着那小子走南闯北的瞎逛,你喜欢的男人便越会遇到更多的爱小白脸图俊俏小生的女人,那些个女人恨不能吃了他,你也知道你那个徒弟的德行,凭着一副俊俏的小模样,勾三搭四的,贪婪成性,爱色无厌。人是经不起诱惑的,又何况是爱吃腥的男人?尤其是孩子!更何况还有一个智谋无双的辛双成,你有这般战胜辛双成媚功的法子么?我教你个法子,带着他走,走到谁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他便是属于你的,懂吗,丫头?” 柳芳白道:“我的心神若是这样容易被你打乱和诱惑,我也不会追你来到这里。”她轻轻舒缓一口气。 玄都宫主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玄都宫主?或者玄都宫主不是我?” 柳芳白道:“因为你身上的香气!” “香气?”玄都宫主倒是吃了一惊,满脸疑惑。 柳芳白道:“我见过玄都宫主,也对她有些了解,她用的是昆吾山,连慈岭,碧落台,朝霞圃的玫瑰香,而你身上的香味是洛阳甲马巷赵家特制的透天香的香味儿。一种是天然,另一种是人工,一俗一雅,一清一浊,不是很好分别么?再说,玄都宫主又怎么会,怎么会……和杨威远勾结,她自高身份的。” 假玄都宫主仰天笑道:“好丫头,真是个伶俐鬼,对那玄都宫主倒是有些了解,这么个仗剑江湖的女孩子居然还懂得这些胭脂水粉的玩意儿,也难为了你,不错,玄都宫主虽然被丈夫抛弃,可是守身如玉,举止端庄,刚毅威严,又怎么会是一个看似我这样的荡妇,和杨威远不明不白是不是?但是我和杨威远有什么越轨么?有什么不应该的动作么?”她声色俱厉,盯着柳芳白。 柳芳白无语,心中有些惭愧,“没有,你们没有,只是我……只是我的猜测。” 那位玄都宫主见她低头,忽然间袖子一挽,举起双掌,变作蜷钩,向柳芳白的脸挖去,动作迟缓笨拙,这样的动作和举止,本不像是一个武林高手的动作,更像是一个女孩子面对情敌的乱扯乱抓,疯狂咿呀,柳芳白见到她这幅模样,不禁气从心头起,心道:"这女人好不要脸,这样羞辱我,要是刮花了我的脸,那可怎么是好?哼,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容你摸着我的脸." 她的心一横,用双手轻轻一抬,居然使出的动作也和玄都宫主一般不二,也向玄都宫主的脸挖去. 玄都宫主和她忽然间戛然而止,本来已经到了对方脸的两双手扯开,哈哈哈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柳芳白不知道怎么的,也红了脸,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等了一会儿道:“我已猜出你是那儿的人!” 假玄都宫主刚才还笑的天真可爱,妩媚非常,事实上,玄都宫主从未这般放浪的欢笑过,也从来未有这般的妩媚,她听闻柳芳白的话,脸上一惊,倒退几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在你将少林方丈的尸体踢下山去之时,他的尸体已然被化骨丹化去,因为那种下坠的风声绝不是一个人身体下坠发出的声响。”玄都宫主脸色苍白,兀自口硬,讷讷道:“那又怎么样?” 柳芳白哼了一声,道:“不怎么样,只不过他化成了一滩血水而已,这衣服是不会化去的,衣服和尸体的下坠之势的风声怎么会一样?你纵然是想瞒过卫震天和杨威远那两个狗贼,但是此二人如狼似豺,狡猾非常,你如何在他们面前掩盖住你自己的来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宫主雪翁雌雄莫辩一家亲 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我想怎么样,他们管不着我,你也管不着,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么?" 柳芳白在这个本来的大师伯的面前,忽然间赌气起来,觉得这个大师伯倒是个骄傲的女孩子,在她的面前,自己这个本来不愿意口舌之争,更不愿意像是普通女孩子那般的使出小性子,忽然间不想丢了女孩子的骄傲,不想丢了女孩子的虚荣和傲慢,脸上便也带出来骄傲和轻蔑,反唇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是互相用假,互相利用,都要挑起来武林的纷争,少林方丈一死,江湖必将大乱,我不知道卫震天和杨威远和那里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因而得以保全性命,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假玄都宫主嘿嘿笑道:“你不要谢我,我本就不是帮你的,你若是知道姑姑我的心意,哼,我只怕你恨我都来不及呢,我只是奉主人号令引你入彀罢了,谁要人家喜欢你?谁要你是个嫩雏儿呢?” 她格格笑了起来,这笑声轻薄无比,她脸上的模样,就像是个无赖恶少看着一个软弱无力,行将被辱的少女的那般模样,更像是正在轻薄少女的无行浪子,柳芳白再也忍受不得她的轻薄羞辱,大怒道: “不知羞耻。” 假玄都宫主倒是做起来了一本正经,道:“我是怎么不知羞耻的?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不知羞耻了?就你知道羞耻么,就你知道三从四德,八贞九烈么?你究竟是大盗墨孤魂的孙女,还是孔圣人的门徒?你是秀才的媳妇儿,还是曹大家的女诫读的多了?我看你不是郑康成家婢女,便是是朱熹家的表妹吧,恁正经啊!”她言语中不无讽刺. 柳芳白一下子哽住,想不到这位玄都宫主还真是有学问呢! 玄都宫主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不想知道我和杨威远是什么关系?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了少林方丈而又碎裂其心?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打扮着这样的模样?你恐怕会疑惑,便真是玄都宫主一招之间绝对也杀不了少林方丈,便算是十个玄都宫主的功力加起来似乎也不会仅仅是一招就能取法恒的性命,他至少可以支持三十招,如果面对的是玄都宫主,一个如此的绝顶高手一招便被毙命,你奇怪吗?” 柳芳白道 :“你们都是带着面具的人,我也不奇怪你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模样,知不知道你们是谁都不重要,除了相貌和声音的不同,我实在没有发现你们有哪里不同。” 玄都宫主笑道:“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你是将死之人,反正你以后也没有多嘴的机会了。” 柳芳白大怒道:“便凭你么?”她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似乎一直在语气上处于下风,想要挽回颓势,力有未逮,这时候忍不住怒气勃勃,玄都宫主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肚中暗笑. “当然不是!”她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天山雪翁!” “你猜的真是不错嘛!雪翁就是那里的人,你没有猜错哟.” 柳芳白道:“我实在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你们那里。” 雪翁拈着银须,走到柳芳白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假玄都宫主与他对视,神秘一笑,他回首道:“柳姑娘多日不见,真是越发的美貌俊俏了,千辛百艰赶到滇南又来到西域,一无所获,是不是有点儿丧气了?” 柳芳白气的浑身发抖,道:“我迟早会查出你们的真相。” 天山雪翁叹道:“柳姑娘,这又是何苦呢?天下为恶之人逾越我们十倍者有之,逾越百倍者亦有之,世上有杨威远,地藏王,卜任轨这些人,也曾经有你的祖父墨孤魂,真是可惜,姑娘偏偏要与我们为难,我们比起他们来,难道真的比他们罪恶滔天不成?”他甚感委屈,撅起了胡子。 柳芳白道:“你们还知道你们是为恶?扯起树根带出泥,此时中原西域处处陷于恐惧诡异之间,你们似乎是无所不入,这些天来的厮杀,天雨山庄或明或暗的刀光剑影,即便是没有你们在场,恐怕也是由你们而起吧。” 天山雪翁嘻嘻笑道:"多次请姑娘去我们那里不成,不知道这次姑娘可还有的选么,凭着宫主我们二位,若是还不能请姑娘到我们谷中做客,那姑娘真的是有点不识抬举了,你孤身一人,还想要做无畏的反抗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女生气短输人恼羞成怒 柳芳白冷笑一声,道:“莫非你真的以为本姑娘是能用强力逼迫就范的人么?你以为凭着你们的强力和武功想要让谁臣服,谁都会服服帖帖么?你以为只要把你们的脸面遮住别人就看不到你们是谁么,掩耳盗铃,掩面遮羞,究竟差了多远,你这老儿倒是说说。” 天山雪翁向那位玄都公主眨了眨眼睛,他那剩下的一只眼睛显得明亮非常,嬉皮笑脸的向柳芳白道:“嘻嘻哈哈,我倒以为姑娘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儿家,平日里温和有礼,却不料对我这白发老翁咄咄逼迫,真是人不可貌相了,姑娘的徒弟叫什么?” 柳芳白心里一热,脸一红,悻悻道:“关你们什么事?” 天山雪翁道:“当然关我们的事了,你这位姑娘虽然心志坚忍,但是对我们其实不算是心腹大患,可是你那个徒弟可就不一样 了。” “哦,我倒是愿意听听你这位你们教中目前唯一以真面目示人的武林高人说说你们的歪理邪说。” “跟姑娘你说,若是论势力,我们未必及得上东瀛,播州,玄都宫,鬼王门这几大势力其中之一,但是论出神入化,高深莫测,他们万万不能与我们相媲美,他们的实力可以衡量,可以揣测,而我们的能力和实力则是海水不可斗量,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实力,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有多么强大,究竟在天下的各门各派,黑白黄红蓝各道有多少潜伏者,也许有一天你一觉醒来,放眼天下,你周围都是我们的人,我这样给你说,已经超出了本教对外所示的最大限度,也只是因为你的徒弟而已。” “如果没有东瀛,鬼王门,玄都宫这些人和门派势力称霸称雄的野心,我们又何以自处?我们和他们无关,但是我们又和他们息息相关,我们可以说恰恰生活在他们的夹缝中间,也可以说只是吸收了他们各门派所长而聚集出来天下最有希望,最有实力,最有潜力的神教,我们已经不能用你的思维限度里的教派门帮的概念所能够想象,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与我们为敌,我们的强大是你们所想象不到的,包括你那个聪明的徒弟。” “有雄心壮志的人往往会以为自己有力挽狂澜于既倒之能,但是他们实在更应该知道大势如水流,可趋顺而不可拦也!至少可以导引疏浚而不可以堵塞阻截。”天山雪翁这番话出口,显得傲然独立,就像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背手站立,在说一些几乎连他自己都能骗得住的惶惶大谎话。 柳芳白一脸鄙夷道:“原来你们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你们的不可告人,但不知道你们的手下被蒙蔽的人是否也知道你对我说的这番话?我倒是奇怪,为什么那些你带领的人口中都是教主圣明,神教一统天下,光耀宇宙,而你的口中却说了这么些无用恐吓的废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假玄都宫主道:“雪翁久欲邀请姑娘到我们处做客,姑娘久未成行,实在是给脸不要脸了!” 柳芳白道:“你们连脸都不敢给人看,还要别人给你们脸看?不要脸之事莫逾于此。” 假玄都宫主听罢,大袖一飘,如刀似盾推斩向柳芳白,就像推来一座大山一堵墙也似,柳芳白感觉气息为之一窒,不敢硬当,只好扯剑,剑势中宫直进,攻其一点,插向玄都宫主袖筒,玄都宫主大袖子一抖,已然卷成一团,竟然将墨法剑夹缠住! 柳芳白抽剑回身,吃了一惊,剑指她道:“原来你穿的凤铁神衣,你是孤山派的吧。” 玄都宫主道:“小丫头果然有些见识。” “孤山派这些年并未听说有过传人,你......” 天山雪翁道:“柳姑娘,今天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否则……” 假玄都宫主得意洋洋的道:“否则我会让你像少林方丈一样,摧心裂肺损肝肠!” “就凭你么?”柳芳白气的浑身颤抖,在这位玄都宫主的面前,她一直想扳回自己被她在气势上压抑的感觉,但是每一句话出口,都落在了她的下风。 在心理上,她只能屈居在这个女人的压抑和逼迫之下,而毫无办法,如果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少女,那么这也就算了,虽然心中发狠,但是也只能想想报复而已,如果她不想丢掉淑女的风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章 酸甜小徒弟惹师父意乱情迷 在心理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女人羞辱杀死千百次才足以纾解胸中的愤懑和羞恼。 同样都是女人,可是这位玄都宫主每次说的话都嘻嘻哈哈,悠闲悠哉,而柳芳白每次都听得气炸了肚子。 柳芳白觉得,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女人会让自己无理取闹的拼命一次,让自己不再讲什么道理的发狠行凶,让自己丢失掉别人眼中的淑女形象,忘掉自己这几年行侠江湖,除暴安良的侠女的通情达理,那么这个女人无疑是第一个。 同样是女人,在玄都公主的面前,她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初入军队的小兵面对着一个老兵油子。 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对着一个妖娆的名满天下的花国魁首的青涩,如此的羞辱真是让她恨不能恶毒的在这个骄傲而自大的女人脸上划上几道刀痕解气。 “当然就凭我了,凭我气都气死你了,还用我出手把你打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么?” 玄都宫主似乎也感觉出来对面的这位姑娘被她压制的气炸心肺,被她的神彩和风仪给弄得莫名其妙的自惭形秽,她居然一脸笑眯眯的望着柳芳白,就像是一个贵妇人看着一个心比天高的丫鬟奴婢,就像是一个富家恶少望着一个穷酸书生。 柳芳白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简直是威胁十分,她无论怎么样的一颦一笑,一动一怒,自己都是气的手脚冰凉,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柳芳白最是忍受不得这个女人的张狂得意,更忍不住她那如恶少的轻薄挑衅,刚想出口反驳,忽然一个顽皮的声音道: “胡吹大气,你还要不要脸?就凭你能气着我师父,我师父貌美如花,武功卓绝,人品又好,你凭着什么呢?孤山淫鸨子!”柳芳白心中一喜,这个声音让她又恨又怕,有喜有忧,忽然间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声音来自那个让她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小徒弟。 静子和岳青君走到三人面前,岳青君道:“雪翁,真是好久不见了!” 岳青君回身向柳芳白道:“师父,你为何又不辞而别?” 静子在柳芳白耳边轻轻道:“你知道他有多担心你?好姐姐,我看了都感动的不得了。” 柳芳白努力的掩饰自己的心情,忍住了想伏在这位徒儿的怀中又哭又闹的冲动,耐住想撒娇发狠的咬牙切齿,向岳青君冷冷道:“你已经有无双伉俪的名号?还来找我这个无名无实的师父干什么?” 那位玄都宫主看了看柳芳白的模样,又看看岳青君,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静子,嘻嘻笑道:“柳姑娘,你看到没有,男人都是这种玩意儿,他们见了女人便像是猴子进了果园,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看见桃子把手中的李子扔下,看见杏子又扔了葡萄!”她说的东西酸,话儿里也感觉到一种山西陈醋的味道。 岳青君嘻嘻笑道:“莫非你便是这样拈酸吃醋的女人?你还是真挺酸的,杏子,葡萄,酸劲儿真大,你假扮谁不好,偏偏扮我丈母娘!” 假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也不害臊,婚还没结,玄都宫主的女儿还在高山独守,就热热的叫起来了丈母娘,比叫你那位辛妈妈还口甜十分,你倒是打得什么主意?小心你那位跟着李玉主的凤天来喝飞醋呢,她是不是你丈母娘还是两说呢,扮她有什么了不起?她又算什么东西?”她说完话,感到自己说的话着实有趣儿,不仅自顾自的嘻嘻笑了起来,越笑越感到好笑,实在忍不住,笑了一阵又一阵。 岳青君听了她的话,也尴尬的笑了起来,静子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也嘿嘿笑了起来,柳芳白看到他,本来心里甜甜的,这时候看到他对着假玄都宫主笑,忍不住心里有气,但是那假玄都宫主伶牙俐齿,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感到心里委屈,见了想要撒娇哭闹的人却不能够哭闹发泄,泪水扑打扑打的流了下来。 岳青君看到柳芳白的模样,不知道从何安慰,向静子使了个眼色,静子帮柳芳白擦掉眼泪,握着她的手安慰,岳青君向假玄都宫主道:“你一出言便该倒霉,说这些好没来由的话。” 假玄都宫主瞪大了眼睛,道:“小坏蛋,你不用使坏,也莫要让老娘上你的当,不是我倒霉,是你们倒霉好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一章 最高深的武功和权谋 岳青君眼珠儿一转道:“你说的我懂,你无非是想引我师父到你们那里。” 假玄都宫主道:“呸,我引她干什么?难道我也要像你这个小坏蛋一样要她做老婆,做师父不成?你以为我们会用这么笨的法子么,我们要看上个小妞儿,既不用抢,更无须用骗,磨,缠,粘,拐这些笨法子,甚至无需什么甜言蜜语,小白脸勾搭,要她就范她就得就范,就算她是皇帝老子的闺女,她也得乖乖的猫儿一样。我们会用一个少林方丈的命引来一个的收拢不住情郎的小笨姑娘么,江湖还传闻你聪明绝顶,我看是个小小糊涂蛋才对。” 岳青君望着她骄傲轻蔑的神色,又看看柳芳白的模样,忽然间做出来十分坏坏的鬼模样,道:“由你这句话,我已经知道你是个笨蛋小角色,在那里更不算什么,你们邀请我师父,是我师父手里有一张墨尊令,天山雪翁你们都是为此而来吧。” 天山雪翁与假玄都宫主勃然变色,岳青君道:“有时我也倒奇怪,这少林方丈怎么会轻易死去,但是他在色字头上一把刀,也难怪丧命。” 假玄都宫主颤声道:“小子,你知道什么?” 岳青君道:“一个小故事,小传闻而已,是关于少林方丈和孤山谢语琼的一点儿杂碎旧闻。” 假玄都宫主怒道:“往事已矣,你休要再提起。” 岳青君一捂嘴道:“得罪。”表情甚为严肃。 假玄都宫主道:“你果然有些君子之风,那天绝手你也该知道从哪里来的吧。” 岳青君道:“我不知道。” 天山雪翁道:“你不用知道。” “为什么,难道你又要说我们快要死了不成?据我记得,这句话你在我的面前说了不下十次,但是每次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天山雪翁嘿然一笑,道:“但是那些帝御一点儿都不好,他们非但尸骨无存,而且连心都会被人掏去。” 岳青君道:“那是在落马坡吧,恐怕那四个人也并不是你们的人吧。” 雪翁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但是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们愿意,想谁是我们的手下,想要谁做我们的帝御,他们都逃不掉。” 岳青君望着黑黝黝的山峰,皓月在天,寒星闪烁,冷风彻骨,柳芳白道:“莫非你们制服武林好手如风玉便是这种手法?” 雪翁道:“他们抓你们十二次,次次不成功,次次都铩羽而归,又哪里称的上高手?” 岳青君道:“如果我看不出他们都不能发挥出自身十分的威力,而使我们有侥幸逃脱的机会,我还不算是有自知之明。” 雪翁拈髯道:“与你为敌,真是令人欣慰。你实在是个极好的对手,如果你有心,如果你有欲望,你定然是另一个墨孤魂。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对不对,我们这样对你们的威逼胁迫不知道会不会激起你的反击欲望,将你逼迫成为另一个墨孤魂,而当年的墨孤魂,正是如此横空出现在武林的。” “你和我都应该知道,要想让你的手下听话,要想让你的手下绝对的服从你的权威和命令,而他们又是一些性格坚忍,强蛮无理的人,在武林中又颇有点名气,倘若不羁勒他们的悍霸之气,煞掉他们的一些威风,这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人物焉肯为我们所用?他们这些草莽又怎么肯听我们的号令?宁可不要他们出十分力做事,也一定要他们听你的,也一定要他们像是臣服信仰神一样的臣服你,这才是最高深的学问和武功,这也是墨孤魂和当今的皇帝老儿和以往的皇帝老儿们最以赖为凭藉的手段和最高深的武功智谋。” 岳青君吸了一口冷气,还是忍不住狂笑道:“谁要是入了你们的教,谁就会成为这种势力的生死与共的力量,像一条被斩断的毒蛇还会自己重新连接上,无论是他心甘情愿,还是被威逼利诱,都是一样。所以几十年来,你们都是生生不息,斩断的蛇还能复原如初,被斵丧的元气还能补充起来,我真佩服你们的威力,也佩服你们的衍生能力,因为你们不需要自己的势力。大家都会成为你们潜在的势力,你们未必和几十年前的人是一路,但是你们没有不同。” 天山雪翁和假玄都宫主望着他,呆呆的立在那里,那种眼神和谦卑,就像是一群信徒在望着偶像教主一样的虔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二章 假宫主诉述当年泣血事 假玄都宫主道:“听说你连玄都宫主,李玉主这类人都敢挑战,并且有战胜李玉主的殊荣。” 岳青君眼珠一转,一副嬉皮笑脸,道:“你要想和我一较高下吗?你想要用你的武功把我打得服服帖帖么?让我臣服在你的脚下么?” 玄都宫主嘿然道:“少要这般无赖,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在我的面前也像在雪翁面前有机会逃走,聪明的孩子不能只会逞口舌之快,没有一种赖以生存的能耐,就算是你会千百样的花架子都没什么意义。” 岳青君嘻嘻笑道:“我说过我想逃走这个词儿吗?久闻孤山一凤谢语琼武功之高,曾令昔年武当紫阳道长一败涂地,而紫阳道长为六十年来武当派仅有的三大名剑客,便是今日的张凌鹤也是多有不及。有人说你是可人少妇,那是在三十年前,但也有人说你是韶颜少女,号称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女,可惜至今未有一人一睹你的面容。” “三十年前墨孤魂与那神秘教主一战之后,神秘教就此退隐江湖,你又忽而不见,时至今日,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那个教派中人,奇怪的是,二十五年前有一人血洗少林,独斗达摩院十二长老,个个被掏去心肝,手段之酷辣,亦为一时戾气所聚,谢姑娘,不知道我可曾说错么?我说的可是你么?‘杀人者谢语琼,警正人君子者戒!’是不是就是你?” 那位假玄都宫主闻听此言,面色大变,声音微微发颤,道:“我听说岳青君是辛双成养大的孩子,不但聪明,且智慧通神,这还罢了,贵在他识见超凡,不苟于俗,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天山雪翁面带不悦,显得极为不耐烦,对那位假玄都宫主道:“谢语琼,迟则生变,夜长梦多,这小子留他不得。” 这无疑是承认了她便是当年的谢语琼,谢语琼一挥手,看也不看他,气派啸傲,雪翁不敢再说话,岳青君道:“请讲。” 谢语琼道:“如果一个人人称为君子的人去杀了个人人说是十恶不赦的人,在杀他的时候,为了羞辱这个恶人和他的家人,不惜用种种令人发指即便是恶人也不屑为的手段去对付恶人还有恶人的家人。那些行为的残忍逾于禽兽,便是禽兽也当避忌不忍,而那些君子的支持者和朋友却赞扬他果断干脆,霹雳手段,菩萨心肠,惩恶除奸绝不手软,说这个君子手段虽然狠辣,但是并不逾格,只不过是为了武林公义,为了多数人的公道,不过是手段过激和从权而已,但是为了以儆效尤,也没有什么。” “这个君子为了替人报仇,所谓主持正义,这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把这个恶人的家人当人质,当着恶人的面侮辱他的妻女,而后杀掉,你说这个君子是什么东西?” 岳青君口气颇为严肃的道:“那个君子实在比十恶不赦的人还要该杀,至少恶人知道自己为恶,而他以恶为善,罪止其身不及其亲,固然迂腐,但是以正义的名义而行邪恶比邪恶用邪恶的名义为恶更邪恶!人,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禽兽,未露真面孔的恶魔,平原君曾说过:‘做之不止乃为君子’。” “君子只不过是一直将虚伪的假仁假义的面目维持而已,一旦是一辈子,便是所谓君子贤人,否则一旦败露便是伪君子,君子和伪君子并不是一百步和九十九步这么简单,有时候南辕北辙都不止。” 谢语琼面色缓和道:“不错,当年一位少林长老去杀一个叫谢飞的人时,便是君子和恶人之战。而谢飞的家人全部被杀之后,他的女儿被那位长老侮辱昏厥,被这位长老君子误以为她死了,这个少女那时还不信一个少林长老会做出此事,便去少林寺告状,告发这位长老君子的卑鄙行径,因为她相信少林寺绝不能姑息如此一个奸恶弟子。” “她到的时候,少林寺正为那个君子长老举办庆功大会,庆祝他诛杀恶人大获全胜的功劳,而少林寺为此广邀天下武林群雄,我猜想那位少女看了那种场面之后她才会明白,即使那时候少林寺知道那君子长老的手段和恶行,也并不一定愿意在武林人物面前,在那种盛大的会场里,丢了脸面和威风,自曝其丑。当着那么多武林人物怎肯叫一个君子英雄变成卑鄙小人?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允许少女倾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三章 被侮辱被损害者的惨烈反抗 “少女来到庆功会场,居然被人骂做人尽可夫,污蔑这个君子长老,而少林寺也施展了自己的虚伪的大度和居高临下的道德面目,对这个少女一番言语惩戒和堂堂训诫,将这个少女放走,让其勿要为恶,否则将和家人得到一样的下场。” “这个少女在众人目光中并没有昂然指责他们,没有指责那些浩然正气的正派人物,虽然她没有当面厉声质问责骂,但是在心中已经将那些名门正派众人杀了千万次,而她也立下志愿,如不能将这些门派一网打尽,赶尽杀绝,那便是做了厉鬼,也不能安息九泉,她已经不屑于再去给世人分辨正邪奸恶,她知道世人都不配听到她的分辨。虽然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她自觉也是个最有力量的人,但是没有人给过他不以暴易暴的机会,所以她选择了一条路。” “在神教圣教主收留,亲授武功下,少女苦练武功,将仇恨埋在心底,潜滋暗长,仇恨变成了惨烈的复仇,她将用暴力讨回公道,虽然她知道暴力会令受害者变成和她一样的被侮辱与被损害者,五年之后,少女独上少林,闯过少林铜人阵,力杀达摩院十二僧,但是却逃出一个掌座,甲子年午未日未子时,当年的少女格毙其掌座,他们既然都无心无肺,留他们的心肝又有何用,可惜少女没有从他们胸膛里活生生取出他们的心肝。” 她话语之间,痛快淋漓,豪情胜慨,凄厉惨烈,这样寒冷的天气,这样将要黑沉沉的夜晚,听的人热血沸腾,又动魄惊魂,她指天骂地,斥呼笑怒泪水尽在其中。 岳青君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便是未子年,午戊日,推算法恒方丈的死时,当在甲子时,而这法恒便是那最后一个君子长老。他一见是你,迟疑愧悔之中便被你所杀,对么?” 静子柳芳白听的呆呆发冷发愣,谢语琼望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岳青君道:“你做的没有错,易地而处,我比你做得更有过无不及,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但是易地而处,我不是你,所以我不能,昔日被侮辱损害者已成为今日侮辱损害他人之人。前辈所遭之痛,实非生人所能受,悲天惨地,不过前辈不觉得自己已然成为法恒了吗?” “我当然不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鬼话,但是止暴止戈,便在今日,吾道不孤,吾其行也,前辈固然因此愤世嫉俗,无可厚非,但是终于不能不顾及世人,所以有这愤世之感,报复不止,不与犯而勿校为疾俗也。” 谢语琼道:“难为你有这等见识,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恐怕我还以为你是……” 天山雪翁道:“谢语琼,注意你的身份。” 岳青君道:“我知道这番话恰好是你最敬重的人给你说过的,而且这个人便是你们的教主。” 谢语琼不理天山雪翁,道:“我真不知道也没有想到你是个如此聪明的人。” 岳青君道:“你虽然有点儿佩服我,但还是要忍不住杀我,因为你必须听他的号令。” 谢语琼张大嘴,哈哈大笑道:“你不用激将法来激我,我虽然是那里的人,但是我不是那里的奴才,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不必带着面具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既属于孤山派,孤者,王也,王者,和人能够威迫?所以我便一向独来独往,不会为人驱使。” 天山雪翁道:“你说的太多了。” 谢语琼道:“凭你也来教训我?” 雪翁脸上一红,道:“今日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好自为之。” 他言罢不见,身形之快,绝非像是昔日被辛双成打瞎双眼的天山雪翁,他身法如此,为何连辛双成的飞雪流剑不能躲过? 辛双成固然武功已臻化境,比他为高,但今日看来天山雪翁纵然是武功不敌,但努力自保也是有余,莫非是为了骗人,他搭上一只眼睛!或是为了别的? 柳芳白道:“多谢前辈救我一命。” 谢语琼嘴角微动,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是帮我自己,如是他们将你杀了,我也不会好。” 柳芳白疑惑道:“莫非我死之后他们也要合力击杀你?” “孙刘联手抗曹,曹败而盟破,盟破之后呢?” |“盟破之后你们要杀我吧?如果你死了,对他们而言没有了威胁,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我。” 谢语琼道:“我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四章 万人之上 没有一人之下 岳青君哈哈大笑,打断她的话道:“前辈若为我们之敌,战与不战又岂在今日大家相惜相怜之时?” “前辈苟非我们之敌,又效那乌鸡斗架,蟋蟀相啄而何?” 谢语琼点点头,脸上颇有感激之色道:“你很聪明,而且你这种聪明和其他人的聪明不同,这也许就是你对我们的圣教的可怕之处,也多谢你顾及我的安危不再深问下去,如果我再和你交谈下去,本姑娘的身份和本教的秘密,以你的聪明我定然泄露。到那时,非但你为我教众矢之的,我更是第一个取你的性命人,你这个人有一点好处,谁要是和你说一会儿话,能明晓你一二,再有心和你为敌的话,他已是俗不可耐,狗屁不通的人。” “想不到又风骚又淫荡的谢语琼连岳青君这样的嫩鸡雏儿都想吃!” 声如破钵,刺耳难听,四人回头一看,卜任轨和鬼王婆婆带着鬼王门的弟子一齐将他们四人围在垓心,鬼王门的弟子弓上弦刀出鞘,对准他们四人,他们脸上闪着游移不定的蓝光,就像是磷火的颜色,在刚刚初生的月亮之下,幽静而诡异,山巅风吹,呼呼而起,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谢语琼先是一惊,随后冷笑道:“原来是你这鬼头儿用上了鬼影幻形大法,顷刻间将我们几个包围,卜任轨,天下除了你之外,再也很难有第二个人有如此能耐了。” 鬼王婆婆一瞪母狗眼,瓮声瓮气道:“能被孤山一凤称赞一句,真令我鬼王门顿有增辉之意。” 谢语琼望着鬼王婆婆的麻子脸,忍不住笑呵呵,这种笑只要是女人,一看便知道是嘲讽自己貌丑,道:“老鬼婆婆,你们被玄都宫破了老巢,不去急着开洞建屋钻地洞,包围我们意欲何为?” 鬼王婆婆见这个女人这般模样,气的手脚冰凉,浑身哆嗦成一团。 卜任轨道:“据你刚才所言,如果岳青君知道了你的秘密便成了你们教的众矢之的,我想知道你们为了抓捕他们三个人不惜动用你们教众二十四个帝御的二十六个,一个接引使者天山雪翁,而他们三个人又不是你们要对付的核心,敢问你们教的众矢之的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岳青君道:“难得卜鬼王看得起我们三个人,卜门主可知道,他们这个教欲与天地争胜,同耀三光,为万世至尊,又怎么会将某一个人看到眼里?” 卜任轨心中不解,望着这不卑不亢的少年,忍不住问道:“小娃娃,你倒是给我说说听,这个教派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在你的心中,我们鬼王门应该和他们没有不同,他们若是比起来我们鬼王门又如何?” 岳青君忍不住胸中莫名其妙的怒气,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讽刺卜任轨的自不量力,还是斥责谢语琼所在的教派,加上这些天的被截杀和自己对这个教派的思考,一种不吐不快的心意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侃侃而谈,道: “便是秦始皇与他们比起来,想来也是小家子气多多不如呢,华山为城,渭河为池,而他们想的是五湖四海为花园的池塘,四海为泛舟之所在,地下天上,永远不灭。” “如果他们可以用布把天遮起来告诉天下人说世界是永远黑的,那他们宁愿这样做,但是可惜他们力量尚弱,还没有这种本事,不过将来说不定他们便有这样的本事。现在只好蒙上自己的脸和眼睛,告诉他们的信徒天是黑的,人命是不足惜的,世界时苦的,人是肮脏的,所以这个世界需要他们来清理推翻,重新建立他们心中的天堂。” “他们要建立自己的天堂,他们认为自己的力量无穷,智慧是生生不息的,他们只有一个教主,被大家膜拜敬仰,其他人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教主一句话的反复而已,老子高兴你做,你便做,老子高兴你在台上表演,就让你好好做戏。” “教主可以令他们那里的人或者说任何一个人立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可以在瞬息之间让他们成为万万人之下,总之,教主的理由有千千万万,而看上去教主的能耐就像是横蛮颟顸的皇帝,无所不能,天下独尊。但是以后的教主会比皇帝要厉害的多,要比皇帝颟顸的多,皇帝还要顾及朝廷中枢的制衡,还要考量天下臣民的钳制,但是教主却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五章 教主比神秘教究竟谁重要 “哦,他们这个教主真的这么了不起,真的比我这位自称自尊位冥尊帝御的卜任轨还要了不起吗?真的比我卜任轨还要自以为是?小娃娃,你知道老人家我为什么要称为冥尊帝御,而不称为人间之尊帝御么,这可不是拗口的缘故,那是因为我知道要想真的做人间帝尊,不是发春秋大梦,便是脑袋被高烧弄糊涂了,或者是疯子傻子,我冥尊帝御这个称号,说白了,对你这个可爱的小娃娃说,就是个自娱自乐,自吹自擂,其实老子就是武功高而已,什么冥尊,什么帝御,什么天皇大帝,都是狗屁马屁,兵强马壮,刀枪锋利为之尔而已。” 卜任轨的脸上和话语中都显得横蛮强硬,硬的就像是石头,敲不开,打不烂,但是他的话说的直接而又干脆,一点也没有矫饰的意思。 岳青君不禁对这位强蛮的武林强人感觉到一丝豪爽的可爱,虽然他依旧蛮横无理。 岳青君点点头,继续道:“ “说起来他们的教主,那可真有的说了,教主想要把谁,把哪个威胁他的谁搞下去,如果没有及时的理由,纵然教主一时智竭,但是那些跟屁跟风拍马阿谀之辈总能绞尽脑汁,用尽小聪明想一些奇怪的罪名给教主想要弄死的人添加上,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并且让那些人成为生前死后永不翻身的叛徒,当然他是不是叛徒鬼才知道。而你鬼王门是不知道的,前提是你不能威胁教主。” “可是他们的教主不像你鬼王门仅仅以你一个人为尊,鬼王婆婆还有你的儿子,你的徒弟说话,当然对你的手下也有权威,他们也不敢不听,但是他们的教主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的教主谁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或是哪几个人,可以是干儿子,贼孙子,嬖人,姘头,优伶,总之只要在你成为新教主之前有能耐当孙子就行,你有本事但是不能十分显出来,但是又不能一点都不显出来,这个拿捏的尺寸可比秀才做文章,织女织锦绣麻烦的多了,若是十分显出来的话,你抢走了老大和教主的风头,老大纵然有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但是手下的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肯定要在教主老大面前说你有不臣不忠之心。” “如果你一点能力也显示不出来,那么你也根本没有机会爬到有接替老大和教主希望的位置,你得有有马屁拍的不着痕迹的功力,让老大觉得你颂圣而不一下子觉得你是个佞幸小人,在他们的教中,道德和羞耻心是不能有的,台前幕后,你都得当戏来做戏。” “你有足够谄媚,又足够忠心,足够谄媚使得你少了羞耻之心,不会做事说话感到难为情,而且忠心首先是对那个教和集团忠心,你可以对教主心中有点不满,但是对神秘教却不能有一点,总之,教主虽然也很重要,教主以为自己对于神秘教来说很重要,但是实话实话,教主没有圣教重要,这是一个每一个教主都解不开的心结,他们想自己重要,想自己比神秘教重要,想让教徒遵从迷信信仰他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神秘教的教主,而是因为他们是他们自己,但是神秘教主们自己总是没有神秘教重要。” “你若是对神秘教没有这种忠心,你是没有机会成为教主和老大的,没有一个人不喜欢阿谀谄媚,虽然有很多人不喜欢直接听颂德的话儿。” “人人都知道说好话的并不一定是好人,但抵不抵的住好听话的诱惑显然是另外一层道理和另外的事,小人喜欢听好听话,是小人总有要粉饰自己本来意图的意思。君子英雄也喜欢听好听话,只因为他们自以为足以当得起这些赞美的话,但是君子英雄的混蛋处也正在于此,听了几句好听话,言过其实的赞语,他们便飘飘然了,自以为名副其实了,自以为功德无量了,自以为有权支配他人生命了,自以为便是救世主了。” 谢语琼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一脸稚气的孩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卜任轨听的高兴拊掌大笑了起来道。 “你说岳青君什么都知道,便是你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了?” 谢语琼喃喃道:“我用了那么多年才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这个孩子这个刚刚只有十七八岁的孩子都知道呢?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六章 少年英雄鄙视邪教宏图大业 她居然用怜悯而崇敬的望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怜悯是怜悯这少年如此年轻,如此稚气,居然如此智慧,崇敬是对这少年能够明白这么多本教中的事,能够洞悉这么多本教的秘密。 这少年在外表上与其他的少年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他的确与自己所见到的任何少年都截然不同。 岳青君道:“我若是也像前辈一样,在年轻时候加入你们教派,恐怕到了这辈子的结束也依然想不通这个道理,更不用说如前辈这样年纪明白这道理了,所以,我并不比前辈聪明一点,我甚至比你们还要愚钝。” “你们邀请我们去你们的教派,多半也是要我加入你们,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那些恶心人的话说来固然令人兴奋,那些个空头的许诺固然让人憧憬非常,但是我一句你们每天挂在嘴边,天经地义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都不会说。” “以我的聪明才智,到了你们那里,几十年后也可能成为那里的教主,但我那时候最痛苦的事,便是明明知道真相却告诉大家假话,这样表面上是去维持大家不要惊慌。” “让大家相信我,让大家相信我说的那些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我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人们尊敬我,敬畏我不是因为我英俊,我聪明,很可能你们的教主和我见到的你们教众的人一样,都是蒙着面具,我被人仰视,更不是因为我的武功高,人品好,而是因为我在教主那个位子上。当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位子的魅力才吸引人时,说明他个人的魅力丧尽,不名一钱,这样活着的不是行尸走肉又是什么?” “尸位素餐的人便以为是人家的爷爷和老爹吗?人家跪拜你,难道是因为你是人家的爹,人家的爷爷?你又是谁?我只是喜欢证明自己一个人也活的很好而已。” 谢语琼黯然出神,道:“少年人有这样敏捷的才思,又有不凡的武功修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为建立我们的天堂尽一番心力?为天堂广厦奠基肇造开山呢?为武林,无天下人谋得长久的幸福呢?” 岳青君道:“嘿嘿,那样太委屈我自己,我的天堂小之又小,大之又大,你们的天堂大之又大,小之又小,我的天堂广厦是为了一切善良的人,而你们的天堂广厦是为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许多卑鄙之人排宴席的殿堂,那怎么会一样?会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天堂吗?会有用人命和白骨堆磊的天堂吗?” 卜任轨道:“我青海湖畔的鬼王门大殿便是用七百个仇人的白骨奠基的,而玄都宫依山而建所耗费的也不过是八百人的白骨鲜血,而地府阎罗窟也是死鬼九百四十七个所造就,这不都是天堂?” 岳青君咬咬牙道:“所以你们都有神秘教的潜质,你们也都是将来的神秘教,你们自谓不是,自矜才是。” 卜任轨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若是成为我的弟子,作为鬼王门的后来者,必可使我教发扬光大。” 岳青君面有鄙夷之色,道:“到了此时,你居然还有招贤纳士之心,你现在被玄都宫逼的无家可归,还妄想重光门户,你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也真是难为你了,看来鬼王门成为天堂是指日可待了。” 卜任轨闻言色变,谢语琼嘿嘿一笑,仰视山头明月,皑皑白雪映照,银光闪闪,山间风声呼号,道:“岳青君,你说着鬼王门的痛处了,卜任轨生平最忌讳的话儿了。” 岳青君一愣道:“这是从何说起?” 卜任轨面带杀机,语气间含着暴风骤雨,刀枪齐鸣,道:“本来老夫不想杀你,但是你说了这话再也不能容你。” 谢语琼娇娇笑道:“亏你是玄都宫的娇客,难道连玄都宫是人间天堂都不知道么?你让鬼王门成为人间天堂,不是意味着鬼王门覆灭或是要成为玄都宫的属下吗?” 岳青君道:“这一句话说错,便想要我的命,祸从口出,果然是不假的,看来我这爱说话的毛病得好好改改了,不然可活不到一百岁呢,世人有人重名若斯,其教遭灭无兴师之举,人言一句,动众围歼,欺软怕硬,真是鬼啦!” 卜任轨脸色一变,虬髯大张如戟,又羞又怒道:“玄都宫主那婆娘我迟早要擒住她,碎尸万段,不杀她七百八百手下,卜任轨誓不为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七章 鬼头子多疑自绝门户 谢语琼满面嘲讽,道:“卜任轨,看来你已经天不假年了,慌不择言,你誓不为鬼才对哩。” 岳青君站在卜任轨的面前,不卑不亢,刚才对他不加掩饰,直来直去的一丝好感一扫而光,冷笑道:“你凭什么,凭你的武功还是你的鬼子鬼孙?” 这些年来,又有哪个人敢如此站在卜任轨的面前侃侃而谈,毫不畏惧?二十余年来,卜任轨听到的话不是称颂阿谀,便是歌功媚德,或是战战兢兢的求饶示弱,听到别人怕的要死的颤抖声音,虽然不是卜任轨的最爱,但已经成为卜任轨的一种生活习性,如果忽然少了这种声音,就像是普通人每天听不到人说话的那种落寞。 卜任轨望着这少年,心头一动,嘴张了张,没有说出来自己心底的话。 柳芳白平时并不是一个善言多嘴的人,可是不知如何今日在这位假玄都宫主谢语琼面前,也要忍不住和她比一比谁更嘴毒,道:“兴许这位卜鬼王玩儿的是毁家纾难,也未可知啊。他下令击杀玄都宫,至今玄都宫一人没有死,但他却白搭一座老巢和一百二十三个弟子,四个判官,玄都宫人间天堂固然不假,但若是你卜任轨去了,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 谢语琼道:“你们不要吓唬卜大鬼王,冥尊帝御,人家可不是好惹的哩。” 卜任轨数十年来未曾敢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讥讽,忽然间这几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少年男女如此无礼,他好像是被震着了一样,不知如何应对,如果劈手就要伤了这几人的性命,自然不难,但是那样是不是有点儿鲁莽和失了风度? 被这几人冷嘲热讽,本来以他的果决暴躁性情,早已经怒不可遏,但是限于自己江湖地位和身份,断然不会也不该对这几个武林后辈轻易发怒,可是这几个人每句话都说到了他大忌之处,在他这几日最难受的地方如刀割一般,刀割以后还要撒一把盐,他忍不住勃然变色,恼羞成怒道:“你们搪塞胡言不过是多延迟一点儿寿命,但是今日你们三人断无再生之理。” 岳青君道:“你不说我们四个而说三个,可见这神秘教你还是颇为忌惮的。” 谢语琼道:“所以说,你们若是加入我教,不但性命无虞,而且卜任轨非但不敢伤害你们,还会对你们礼敬有加。” 久不说话的静子道:“我便不信,若是咱们四人一起斗他,也未必会输,胜算也有了,你难道会以为他杀了我们之后会放过你?” 谢语琼道:“东瀛的小妞儿见识也不俗,不过你忘了一件事。” 静子道:“什么?” “他能不能杀我是两说,而他若是真的杀了我,他固然要杀人灭口,但是本教无孔不入,纵然门规严厉如鬼王门,也难保他手下没有我们的人,他们不会通风报信给我们神教吗?” 岳青君道:“只不过你也不知道你们教众在鬼王门的卧底是谁而已。” 谢语琼道:“这种威胁想要除去很容易,而卜任轨有一个法子,可以保证消息永远传不出去,那便是杀尽这里的鬼王门弟子,自绝其门户。不过这样成本太高,到时候他真成了鬼,而且是六亲不认的狰狞厉鬼,孤魂野鬼。” 卜任轨向他所带来的八名弟子用眼光扫视一番,几个人如被电击一般,退后几步,惊秫而立。 忽听“扑通”“扑通”之声不绝,眨眼间八人尽皆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死去,连吱一声都没有,柳芳白,静子,岳青君眼见此人手臂微微一动,大惊失色,这时才知道此人的心狠手辣。 只孤零零剩下他和鬼王婆婆站在死人堆里,鬼王婆婆虽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但还是有点儿惊惧,脸上肌肉一动道:“你难道是疯了?不明白这女人是要我们自断臂膀吗?” 卜任轨狞笑道:“鬼王门怎么容的下对我不忠之人?” 谢语琼道:“错杀一千,一个不放过,你果然是大英雄豪杰,能成大事者必有此果决方可也!”听不出他话中是讽刺还是赞美。 岳青君叹道:“卜任轨,你是人中之鬼,谢语琼那里的教派也未必有你心狠手辣。” 谢语琼道:“那里有时候不如他狠,有时候比他狠上十分还不止。这些人虽然死去但是他们的家人也必须除去,这叫斩草断根,我们要百分之一万的纯洁而不许二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八章 没有天下第一的武功绝学 两人还在对话,柳芳白已经挥动墨法剑趁其不备,直攻卜任轨,势如骤雨惊风,卜任轨在天雨山庄见到这少女攻击少林方丈的一剑,但是那一剑虽然奇妙,倒也不见如何厉害,而他早已经对这少女手中的宝剑十分注意,此刻她忽然出剑,这招式的猛恶,他也不禁吃了一惊,万万料不到这娇娇弱弱的少女用的是鬼王门最为忌惮的墨法剑法,而她手中的宝剑,居然是当年墨孤魂纵横天下的佩剑。 他虽然狂傲,生平以自己武功未成墨孤魂已经身死为大遗憾,不能证明自己能够击败墨孤魂以洗雪墨孤魂威凌鬼王门的羞耻,乃是毕生大恨,自觉以自己今日的武学成就,击败墨孤魂自然有十分胜算。 可是此时面对这套剑法,虽然欣喜非常,但是不敢大意,闪过身躯,一招鬼王惊天大鬼王手去拿柳芳白捏剑的右腕,柳芳白撤剑回斩,柳芳白只觉此人招数之快,功力之深,自己一出招便觉气馁,而且他一出招,自己出剑都感觉吃力十分。 二人斗的甚是激烈,卜任轨深晓这路剑法的厉害,他的师父便是被墨孤魂墨法五剑中最后一招的第六十四式变式奔走天下被击败的。 几十年来,鬼王门名义拜服在墨孤魂之下,甘为驱使,但报仇雪耻之心从未忘怀,尤其到了他这位心志坚忍,才智卓绝的掌门手中,自然更以能够击败墨孤魂,洗雪耻辱,称霸武林为职志。 他不以剑法著称,但是武功高到他的地步,所谓一通百通。 他潜心研究剑法,从他人所描绘的墨孤魂的武功尤其剑法中寻找墨法剑法的破绽,不料在他继承鬼王门主的那一年墨孤魂暴毙,墨法剑法失传,几个传人也不知去向。 他近几年来虽然听说过一个少女手持墨法剑以墨法剑法行走江湖,践行墨孤魂之志,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一个少女能有多少武功修为?世间又有多少墨孤魂那样才智卓绝的人物能够习练武功到墨孤魂的地步?再高明的武功也得有相应的才智和多年的内功根基方能够修习,卓有大成者,微乎其微,掌握天下无双剑法掌谱的武当少林,这些年人才凋零,高手乏人,岂不是印证了这个道理? 一个败家子儿公子哥儿,不善经营,就算是继承了敌国之富,最后仍然不免穷困潦倒,雄鹰养在笼中, 不过是一只下酒的草鸡,我卜任轨能够有今日的武学成就,能够和言达天,玄都宫主,徐云若并称江湖四大奇人,可不是什么继承了什么天下无双的武功绝学,乃是从才智,机缘,刻苦中得来,而其他三人,也大致如是,哪一个练习的武功,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绝学,江湖代有才人出,只有天下第一的高手,却哪里有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绝学。 能够继承墨法剑法的人,难道以为自己有了墨孤魂的衣钵,就能够像墨孤魂一样纵横天下,号令武林不成? 况且墨法剑法最适宜男子习练,女性习练气力固然衰弱,而阳刚雄浑的墨法剑法也确非女子所能发挥出最高威力。 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竟然将不宜女子习练的墨法剑练到如此令人可敬可畏的地步,便是当年的墨孤魂,与自己齐名的玄都宫主,言达天和自己在这个年纪也不见得有如此功力,他心中倒是想看看这个少女究竟将墨法剑练到何种地步,一时间便未下狠手。 因此二人勉强打个平手,但是旁观几人早已看出,柳芳白已然使出全力,而卜任轨却是气度闲定,好整以暇,随手指划,柳芳白不得不以全力为之。 谢语琼微微愠怒,道:“岳青君,难道要等着卜任轨痛下杀手,杀了这个丫头,你才替她报仇吗?那时莫说是你们三个,四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岳青君闻言掣剑,更不再犹豫,轩辕剑,墨法剑两柄长剑将卜任轨缠住,两路剑法固然神妙无方,在滇南二人合斗风玉之时,几乎两人丧命,那是因为两种剑法相克掣肘的缘故。在从滇南到西域路上,二人细心研究,这才破去两种剑法互相冲突的障碍。 但是二人功力究是差卜任轨太远,卜任轨催动掌力,他也是久未逢上如此对手,见猎心喜,与这一对少年男女斗的甚是起兴,这二人剑法之精妙,卜任轨心生忌惮,但是他终究是大师风范,却又起惜才之意,不愿意轻易伤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零九章 李代桃僵 鬼神附体做恶魔 谢语琼道:“卜任轨你一人独斗两种当时无敌的剑法,真是了不起呢!”言语中大是嘲讽他不知自重,欺负两个后辈。 卜任轨听罢,停下手来道:“谢语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杀了他们是比武较胜,也没有什么胜之不武的。” 谢语琼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究竟如何得罪了你?” 卜任轨道:“老夫杀人本来是不和人讲原因的,更不屑于与人啰里啰嗦,但是他们终究是少年英侠,老夫便破例一次。好,老夫便说说原因,他们潜入鬼王门,合谋害死我儿,杀害我鬼王门的附庸门派五十余人,更抢走了我的儿媳。” 谢语琼一撇嘴,倒没有什么关心他儿子和其他门派的五十余人,“哦”了一声道:“原来这家伙和那妖艳的李华庄也有一腿,也是为了那件事么?” 卜任轨心中有鬼,说到这件事虽然魄力,但是纵然蛮横,也是气虚,静子道:“不是什么李华庄,而是耶律冰姑娘。” 谢语琼道:“岳青君,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卜任轨也只是偷偷摸摸的扒灰,不敢名公正气的强抢无耻,你居然敢夺人妻女,真是见色而不惜命者也,真是小王八蛋!” 岳青君借此间隙,喘了口气道:“难道前辈真的相信我是这样的人么?” 谢语琼道:“这可不一定,也许你真是个小色狼哩。” 岳青君道:“我实在是不明白卜任轨是如何当这鬼王门的掌门的,连这种栽赃陷害的小把戏都看不出来,你如何能够领袖这样武林中的大派,你如何不一败涂地?” 卜任轨脸上一讷,道:“诸仙掌,四谛妙殊华指,除了你之外?当今之世还有谁会?” 岳青君道:“哦,我会不会又怎样?” 卜任轨诡秘一笑, 谢语琼道:“不怎么样,可是大有干系哩,诸仙掌和大鬼王手结合,加以融汇通贯,便叫鬼神附体神功。那时卜任轨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现在至少还有三个人是他的敌手。到时候不但言达天玄都宫主和那个人不行,便是羽星大师,墨孤魂复生也不一定敌得过他,如果再加上四谛妙殊华指力,打通玄妙之门,养生之道可得,再多三十年的寿命也是可能的。你说他会让你活还是让你死?” “让我死!”岳青君道。 静子柳芳白吃了一惊,虽然知道他爱开玩笑,言语无忌,但是这种生死玩笑又岂是胡乱开得的? 谢语琼道:“岳青君,你虽然说的出他想让你死,但说不出何以然,这两个小丫头也一定疑惑,若是卜任轨想练成鬼神附体神功,他应该用的方法是擒住你岳青君,逼你交出诸仙掌的掌谱,岳青君也可能是硬骨头,刑求用尽,胁之以威也不能令他交出掌谱和指法。” 岳青君道:“这件事连我都不明白,也感到奇怪,死的岳青君难道会比活的岳青君更听话一些吗?我看未必。” 柳芳白擦了擦汗水,啐了他一口道:“什么死呀活呀的,也不怕不吉利,咱们自己固然不想死,便是别人想让咱们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容易,你是我徒弟,死不死应该先征得我的同意。” 静子笑道:“那么我是你的师叔,你也该听我的才是。” 岳青君一吐舌头,谢语琼对冷笑不语的卜任轨道:“卜门主,这两个小妮子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吗?” 卜任轨道:“柳芳白是昔日武林盟主墨孤魂的后人,她姓柳,是因为他的祖父也是另一个人柳宇星的真身。而这个小妮子似乎东瀛樱南侯的女儿,她的母亲是玄都宫主云天化的女儿云依蝶。” 谢语琼道:“你对付岳青君便是用墨孤魂的假扮柳宇星,李代桃僵功,岳青君假死,然后再也不会有人会和你去抢什么鬼神附体神功,这是第一种方法。而第二种方法是用柳家的木偶法,用特殊的药物使岳青君成为一个供你去世的木偶,我教虽然也用这样的妙法,但在这一点上还未必及得上你,你毕竟是人鬼结合的老怪物。” 卜任轨听到这话,声音忽然凄厉如枭鸟哀鸣,道:“谢语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手下八名弟子吗?” 谢语琼一愣,岳青君道:“这很明白,你既然是想杀我谢语琼,又不想惹上个大麻烦神秘教。” 卜任轨如枭鸣鬼哭啸道:“谢语琼,今日便是你的毙命之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章 无赖大宗师生出羞耻之心 卜任轨言罢掌到,势如山倾,谢语琼无可闪避,刚才还对岳柳二人爱惜人才,稍加留情,这次谢语琼激起他怒火是一,而他杀死八名弟子也全是为了杀谢语琼不要走漏消息,此时才知道刚才的鲁莽自绝门户乃上了她的大当,后悔已晚,但是他自负高傲,岂会承认为人蒙骗,便是错杀了几个手下,那又如何?区区几条人命,在这位武林大豪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仇恨怨怼之心全在谢语琼身上,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懊恼自责,这时候恼羞成怒之下,出招再不容情,谢语琼号称孤山一凤,乃是孤山派的唯一传人,武功造诣自然有独到之处,而轻功又是卓然成家,但是较诸卜任轨这位武林大宗师,终究差的太远,十招一过,已然堪堪不敌。 谢语琼又勉强支撑了二十余招,卜任轨狠下杀手,绝不容谢语琼活着走出此山,谢语琼汗水打湿了面颊,衣衫贴在了身上,汗如雨下,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凄惨衰败,使人不禁心生怜悯,卜任轨要是再有三招,她便抵挡不住,岳青君眼见如此,胸中忽然热血上涌,心中忽起异样: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卜任轨伤害于她,掣剑如电闪,再次冲上夹击卜任轨。 谢语琼心中惨然,心道:“傻孩子,看来我和你真的是缘分匪浅了,可是卜任轨是何等样人,便是我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唉,傻孩子,这可怎么办?嗯,便是拼了我性命不要,也不能要他伤害你一分一毫!”这一男一女,遇到如此危急的时刻,居然都想着拼命维护对方。 岳青君一冲上来,她心神登时一乱,浑身无力,骨架如散了一般,卜任轨一招鬼火降头,掌压向她头顶,谢语琼再也躲闪不及,拼命向后跃去,但是知道卜任轨的掌力奇大,方圆三尺之内,她只要被掌风所及,便性命难保。 她双眼一闭,岳青君眼见卜任轨出掌伤害谢语琼,一种难以形容的要保护她的念头横在他的心头,他自然知道卜任轨的掌力强劲,自己绝无拍开他手掌的功力,更不能强挡硬攻,可是不如此岂能化解他的掌力拳劲? 因此拼着全身劲力,使出武学中最为忌讳的围魏救赵,同归于尽的招数,他白天和独孤燕比武,被地藏王的掌力所伤,此时虽已经服过疗伤的丹药,仍然内力不纯,只好将全身劲力集中在宝剑之上,一剑沧海横波刺向卜任轨的后心,攻击卜任轨所必救,卜任轨心中大怒,“我卜任轨要杀人,岂是你这小子所能挡?” 卜任轨看都不看,另一只手变爪疾去拿岳青君左腕时,岳青君又一招天地无情,这招变化奇巧,剑尖已然将卜任轨的衣袖划破,岳青君宝剑虽然划破卜任轨的衣袖,但是卜任轨毫不畏惧,手爪依然迅捷无伦,又变了三个花式,这一击岳青君想也想不到卜任轨能如此出招。 能刺破卜任轨的衣袖,他心中刚刚一喜,但是卜任轨这一抓再也躲不开,只要这一爪抓住岳飞青君的手腕,岳青君一条臂膀必定一下被撕掉。 柳芳白和静子施救不及,张大了嘴,心都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卜任轨忽然手一麻,“哼”了一声,跳了出去,却见谢语琼安然无恙,“少林渡劫针!” 卜任轨手一抖,原来他击向谢语琼的一掌刚刚沾着谢语琼的发髻,手上忽然感到一阵痛麻,像是被谢语琼头顶的暗器如针刺了一下,正刺中手上的劳宫穴,痛麻非常,手上鲜血滴滴淌了下来。 以卜任轨的身份,刚才岳青君将他衣袖刺破,不管偷袭还是比斗,无论怎么说,已经是输了一招,可以说二十多年来未有的事,而且这少年年纪之轻,身份之微,更使得卜任轨感到羞愧无已,他已经不能再去出手攻击一个晚辈。 可是他性情执拗,刚愎自用,全然不顾及武林道义,势要将这少年和谢语琼同时击毙,洗雪羞辱,抒发胸中这些天被玄都宫打击失算的闷气,忽然这手臂一痛麻,惊醒了他的嗔恨之心,将他内心中的邪念收束回来,羞耻之念复萌。 武林前辈宗师的风范自然而然生出来,脸上一红: 自己不是武林中的小瘪三,乃是天下四大奇人,怎么能像一个无赖不顾江湖规矩,死缠烂打?因此就呆呆的立在那儿,羞愧难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少林方丈以死度化复仇者 谢语琼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道:“法恒不愧是少林方丈,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能胜过他,他在我击他一掌之时,已然将渡劫针打在我的发髻上,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岳青君心下凛然道:“我误解他了,法恒大师生平纵有恶行,但是这临死时的善行,大德大慈也总不能埋没。也是为了警戒你且莫要再行凶滥杀。从他打这一针来看,他并非全输与你,而他在你的发髻上留针,渡劫针,是为度化你,也却使你免遭这一劫难,不为卜任轨所伤,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渡劫’二字确是当得,他能生而却以死度化你啊,前辈!” 柳芳白恍然大悟道:“原来方丈他向我发出一掌,只是不要让我阻拦你报仇杀死他,如此大勇,如此窥破生死,真可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人实乃是一代大德高僧,为自己做过的事以生死担当,诚大丈夫也。” 卜任轨道:“你们可以走了。” 岳青君冷笑道:“渡劫针刚才正在你全力出招的时候打中了你的劳宫穴,犹如针刺大象,已然闭住你的少阳关冲穴,连带少泽劳宫穴,你还在这里逞什么能耐?遮掩你将成为阶下囚的命运么,你以为你这样虚张声势能吓退了我们么?你放心,我们不会如你一样趁火打劫。你这手上穴道被闭,现在固然拼力能冲开,自保也是无虞,但是此时我们合力诛杀你,你也讨不了便宜去。” “我刚才在你跳出之时用一招气冲南斗,攻你后背,虽然不如你的变招迅捷,你躲得开吗?” 卜任轨微微讶然,黯然道:“老夫虽然能屈能伸,但是绝不乞命苟活。” 岳青君点点头道:“大宗师风范,令人钦佩。” 谢语琼也不理他们,爽然若失,似失了魂魄一般,踽踽而行,眨眼消失在山间。 柳芳白剑指卜任轨道:“若是你此时不受伤,我们也无法伤你,以我心性,必然取你性命,你视人命如草芥,但你伤在大师渡劫针之下,盼你也能改邪归正。针也算是度你之劫和他人之劫,勿再为恶。” 卜任轨道:“柳姑娘,你为何不像令祖父说的那样,除恶务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趁我此时成了笼中虎,一剑杀了我,或者当着众人的面说一番慷慨大义,用为了更多的人过得好,因此要诛却了我这罪大恶极的恶人的理由杀我呢?” 岳青君悻悻道:“难道你想死?作为师父的徒弟,我告诉你,我们不会用光明正大的口号和名义杀人。这比你杀人更恶毒,同样的话,墨孤魂是墨孤魂,我师父是我师父,我们是我们。” 卜任轨“唉”了一声道:“我虽然行事狠辣,但若你们真是如你们所说的那样的人,卜任轨还是报以十分的尊敬。任轨不佩服人,纵然是武功比我高的人,但是放眼江湖,真正有及得上我的人……” 岳青君道:“请问前辈一个问题,不知可不可以。” 卜任轨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鬼王婆婆在地上选了一个干净高坡,替他扫去积雪,扶着他坐在地上,那鬼王婆婆虽然是他的夫人,但是对卜任轨,甚是敬畏,就像是一个丫鬟奴婢,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对刚才卜任轨轻易便杀死手下的八个门下正自心有余悸,此时卜任轨为人所伤,她不为丈夫担心,反倒心中舒缓了一口气,心情欢愉,因此眼中和神色间便带了出来。 卜任轨看了看她,心中一凉,“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连自己的夫人都对我如此,看到我受伤,她反而高兴,那是什么缘故?” “我们虽然不是青梅竹马,我年轻时候因为她容貌丑陋而不喜欢她,但是被师父赐婚以后,这三十年来,我自问并未有做对她不起之事,也没有过其他的女人,对待我这位夫人,应用无亏,难道这还不够么?以我这样的武林大派掌门,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这些出家人,但是自问在女色上绝没有胡天胡地,把持之严,绝非他人可比。” “对我这位夫人虽然谈不上感情,但是数十年来,总还算该有夫妻之情的啊!我真的做事让她如此怯惧么?我不就是当着她的面杀了几个人么,我不就是平日间对她声色严厉了一些么,难道是因为我的武功越高越让人害怕么,我有这么让人害怕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少年要为大宗师一念之师 他想到此处,胸中烦闷,头脑中一片纷乱,本来想要宁静的恢复一下体力,可是始终安定不下来,勉强的调息了一下,缓了口气,面对着这位诚实的少年,面对着少年的发问,就像是一个老师面对着一个童真的孩子的请教,不忍不答,道:“岳公子请讲,老夫洗耳恭听。”卜任轨的这十一个字中的恭敬和庄严,除了在他师父面前,绝没有别人听得到过。 岳青君道:“人最怕什么?人最可宝贵处又是什么?” 卜任轨眉头皱了皱,道:“小孩子聪明机灵,这我可没有想过。” 静子冷冷道:“纵然是考虑,前辈也必然会说,人最怕的是死,人最可宝贵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不是生命,他人的生命更加不值得珍惜宝贵。” 卜任轨顿了顿,道:“我是粗人,不是文人秀才,说不出来什么不忍之心,更不懂得民胞物与仁民爱物的大道理,咱也不拐弯抹角,小姑娘所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岳青君道:“我觉得人最怕低头,怕当着众人的面子认错,而尤以老人为最。而人最可宝贵处便在于,一个老人老的时候,回首前尘,会对自己每一天做的或是以前做的事情推翻即成的见解,或者反思己过,忏悔前愆。” 卜任轨傲然道:“你想教训我?” 岳青君微微一笑,道:“这当然是见仁见智的说法,前辈见识又怎么会在岳青君之下?岳某只是要忝为一见之师而已。” 卜任轨道:“当仁不让,临敌而不怯惧,盛壮之时不以威势凌人,你确实与老夫这种快意恩仇,任性而为的人不同。老夫虽然不喜欢你这样的人,虽然不喜欢你这种看似文绉绉的调调,但知道与你为敌时不许提防你的暗算诡计,而且你也没有什么诡计阴谋,老夫也知道你是向着人的方向,你是对的。我这性子与所谓快意恩仇的大侠行为并无不同,名虽异而实同,所以也有人称我为一代大侠,人命无足虑,在我眼中,便是如此,这也便是我们的江湖和武林,嘿嘿,小朋友,你是怎么学的这些的,怎么做一个这样的少年的?” “从小跟着妈妈学的,后来跟着师父学的。”他这个妈妈当然不是指那个生身的母亲,在她丈夫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捉拿毒打,丈夫头脑发热时候,聪明的清醒的而放走他的母亲,而是辛双成。 卜任轨点点头,道:“是辛双成么?我和辛双成的师父是老对头了,当年我就知道这小妮子绝非常人,这小妮子武功不错,长的也没得说,她以少女之身而养子,为武林笑料奇谈,能教的出你这样的少年,也不枉了她的苦心孤诣。” 岳青君昂头骄傲道:“辛双成是何等奇女子,岳青君又是何等浊世佳公子?” 卜任轨道:“环视天下,与你同龄或是上下五岁的少年,除了你之外,这样赞美自己的少年,这样名副其实的赞美自己的少年,还没有人可以配老夫称赞,我并不讥嘲耻笑人,我从来没有耻笑过辛双成,你知道吗?” 岳青君道:“我真是孤独。”两个少女相视一笑。 岳青君拱手道:“告辞。” 卜任轨缓缓站起身,道:“多谢你,同我说了一段令我心气顺畅平和的话,你若是嘲骂恭维老夫,老夫生怒生喜,渡劫针已然要了老夫的性命。”他说完这番话,再看看自己的夫人,面貌丑陋的鬼王婆婆,心中突然起了无限感慨,温柔的挽住鬼王婆婆的手,也消失在月色之下。 静子望着他们的身影,道:“这一天发生的事,天雨山庄人伦惨变,理云生家破人亡,武林苍黄翻覆,更不知将多了多少恩怨仇杀,真是令人感慨万千,最高兴的是咱们碰上她了,否则既没有妈妈也没有师父。” 岳青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静子忽然间拉住他的臂膀,道: “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岳哥哥,为什么刚才那位谢语琼被卜任轨逼得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怎么就命也不要了挺身而上,全不知自惜,也不问问你的师父和我这位师叔的意思呢?要知道以卜任轨的武功,就算是言探花也当避其锋锐,就算是我们四个人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明明知道以自己的武功上去也是送死,为何又要这般逞强呢,难道是因为这位谢语琼是你的假丈母娘不成?难道是因为这位谢语琼貌美非常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孽情丝缠血腥屠杀 岳青君咕哝咕哝嘴,神秘的微微发笑,让人捉摸不透,静子夸张的上下打量着他,就像是个乡下村姑看英俊的王侯公子,向他一嘻,做个羞他的动作,岳青君不好意思,要去捏她的鼻子解开尴尬。 静子闪身躲开,讪讪道:“动手动脚,也不怕人家蜚短流长。” 柳芳白假装生气道:“原来我这唯一一个外人就是人家呢,那小姑娘倒是说说,我是哪一家呢?我倒是个小坏蛋,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静子抿嘴笑道:“现在是师父,不是长舌妇,何必这般急着做人妇,何必这般着急着找姐夫呢?” “呸,黄毛丫头,也不怕羞!”柳芳白轻轻拧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呵她的胳肢窝,痒的静子格格大笑起来。 “对了,我们为什么不跟着谢语琼一看究竟呢?况且我们到了西域这么多天,一无所获,耽搁这么久,都是险劳而无功,而且这谢语琼刚才独自离去,我总感觉她身上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总感觉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柳芳白道。 “那她倒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如何不简单呢?”柳芳白抿嘴笑道。 “起码是和咱们岳哥哥关系非比寻常的女人呢,你放心吧,咱们跟着她,一定会有好看的戏呢,走吧,姐姐,我的小徒侄!” 岳青君笑笑,想起刚才谢语琼遇难时候自己的异样心情,心中也自疑惑非常,“难道我真的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是我以前见过她,不记得了吗?” “走”,静子一拉二人的手,三人直向谢语琼所去方向。 不出十里,影影绰绰的见到前面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只听前边不远处谢语琼如风魔一般,喃喃道:“法恒,我错了么?我都是为了她啊!这世上难道真有舍身度化人之事吗?你用一支渡劫针度我,难道说你早已料到有武功比你更高的人杀我?卜任轨那一招鬼火降头,除了我用一招万里飘摇,鬼王门卜任轨用这一招,击我头顶,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武功?难道你真的已经成佛,预先知道了这一切吗?或许说你以为我便是她?” “你当年杀谢家全家而留下谢语琼,连她三个未成年的弟弟也不放过,是爱谢语琼还是有其他用心?谢家的所为杀之固然不足惜,可是你为了不杀谢语琼而诛杀她三个弟弟,是为了让谢家灭门绝户,让为害武林的谢家从此灭了香烟吗?” “我又是谁?嘿嘿,我是谁?法恒为了放走谢语琼,杀了本门众人,显然是犯下重罪,少林寺又让一个杀了本寺的人成为方丈,少林寺难道真是忏悔之地么?或许是说你对我,不,我是谁?你对谢语琼是由色欲而生爱慕么?” 三人听的面红耳赤,耳热心跳,想不到少林方丈和这谢语琼关系如此之深,而更未料到是这样的孽海情缘,而且一深若斯,居然发生在如此惨烈的屠杀之中,这少林方丈是为了忏悔还是悟透生死,勘破我执而自伤其命?或许是说谢语琼斗败了卜任轨之故,高兴的激动的心中错乱说出的胡话? 三人怕谢语琼发现行踪,不敢靠近,谢语琼似乎听出了声音迥常,脚下步行更急,过了两座山,但是和天雨山庄仅仅有一山之隔,走到西面的一座山谷中,再也不见踪影。 三人近谷而不见路,岳青君想起了凤灵芸带他去的山洞,道:“难道这里有一座机关石洞不成?” 想起凤灵芸,他心中暖意油然而生,又生出无限责任担当之心。 柳芳白看看地形,山石如刀砌成一般,下临一道冰河,河水极深,但是西域冬日苦寒阴冷,河水入了冬就尽皆冻住,看冰层约有一尺多厚,冰下似乎隐隐有游鱼游动,月光之下,银光闪闪。 她用剑刷刷凿下几粒坚冰,剑去如风,几粒坚冰打在石壁之上,但见石壁慢慢移动开来,岳青君在她耳边道:“师父真是聪明。” 柳芳白笑道:“我可没有徒弟聪明的,都是小时候跟着妈妈学着玩的,没想到今天这小小八卦五行的玩意儿居然也派上了用场。” “这里难道是什么五形八卦阵么?”静子砸了咂舌,看看周围地形,感到一阵心悸,四面环山,山石皆平滑如镜,月光照射之下,犹如刀剑闪着寒光,而且林立的山石不可胜数,当中深谷,四个人犹如深处一个深深的锅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洞天福地 佳人中藏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平滑的山石和石壁呢?这山石排列的虽零乱,但是乱中有序,看似天然排列实为人工布置,如此浩繁的工程在这西域的深山之中,真是罕见,所谓凌乱也就是掩饰人工的痕迹,在这种荒凉的山间,究竟什么人排列造就这种石阵呢?”岳青君一阵奇怪。 柳芳白在前,静子和岳青君二人在后,因为山石太过平滑,如刀直立,所以三人同时施展出壁虎游墙的轻功,身子贴上了石壁,贴着石壁向上行了约有十丈多高,石壁上忽然凹出一个石洞,那石洞约有一人多高,里面呼呼往外冒着暖风,他们闪身进了石洞,刚进石洞,那石壁边上的一座巨石吱吱呀呀的移动,竟然将石洞关闭,本来借着月光和山上的雪光还能有点影影绰绰,这时候洞内一片漆黑。 三人心中一寒,但是并不十分担心,知道这必然是人工摆列的石阵,也必然有机关控制着山石,纵然暂时关闭,但是放下的并非断龙石,仔细寻找,定然另有出路,而且柳芳白对这里的布置格局似乎颇为熟悉,她在山洞被巨石封闭的刹那,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岳青君和静子心中都有了底,因此相互握着手,凭着感觉目力前行。 渐渐觉得山洞由狭而阔,渐行渐远,走了约有半里之遥,感到洞内更加温润暖和,刮着的风都是温湿的,和洞外的苦寒奇冷宛若两重天,但听见流水潺潺,敲打在石壁上,隐隐间有股花木香味儿。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静谧,只听一人道:“妹子,好了么?”声音中含着诡异。 “文东阁”,三人的心同时跳了起来,这声音正是白天从天雨山庄无双伉俪大会上逃走的文东阁。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嘻嘻道:“好哥哥,你今日败伍向北,胁鬼王门,威震武林,虽然大功未竟,也算是小有斩获了。”这声音宛如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子对着长辈的调笑。 “恶娘子,她不是死了么?”这声音三人熟悉之极,正是那个被李玉主击碎了头颅,炸破肚皮的恶娘子梅上花。 二女同时心中生疑,岳青君暗自冷笑,只听“啵啵”几声,好似人在调情接唇,两个女孩子听的尴尬至极。 只听文东阁道:“妹子,你怎么这样看你哥哥呢,小小伍向北,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吧,只怕昆仑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伍畏……” “嘘”,“谁?” 灯光一闪,一道墙壁影隔开在三人和洞内另外几人之间,这墙壁如同一堵厚厚的透明玻璃。 三人处在黑暗之中,但是那屋中灯光闪亮,看的清清楚楚,洞内宽阔异常,好像还隔着几个房间,他们看到的这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一张巨大的石质大八仙桌边,摆着四把石头椅子,桌上摆着茶壶茶碗,茶壶正放在那张桌子上面的一个炭火炉上,桌子上放着四碟儿点心,碟子细腻雪白,精致非常,一碟苏州雪舫斋的百果蜜糕,一碟杭州五芳斋的马兰饼,一碟扬州天宁阁的琥珀酥,还有嘉兴烟雨楼边太白楼的唇齿留香枣饯。 而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身材胖大的女人,从背影上看应该就是恶娘子梅上花,文东阁坐在那里吃惊的望着进来的那个女人惊叫道:“谢前辈。” 那女子正是谢语琼。 谢语琼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双目无神,本来秀丽的面容显得憔悴不堪,衣衫披在身上,刚才被卜任轨掌力震碎的衣衫像是被人撕烂的一样,她无力懒散的叹了一声,瘫坐在桌子旁边的石椅上,道:“我想休息。”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失魂落魄,文东阁赶紧站起来,给她倒了一碗茶,她咕嘟一口喝下,又自己添了一碗,一碗又喝的涓滴不剩,她放下茶碗,呆呆的望着灯光,面无表情。 文东阁站在旁边,望着呆若木鸡的谢语琼和她身上撕烂的衣衫,心中不解,“她如此高的武功,何人能用掌力震碎她所穿的衣服?这么骄傲的女人怎么变得像是丢了魂儿,她刚刚杀了少林方丈,得意洋洋,一下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 他心中疑惑,但是脸上和语气却极为谄媚,道:“前辈今日一招之间杀了少林方丈,又嫁祸给玄都宫主,武林中能一战成名的事儿,一人关系武林的兴衰存亡,前辈今天一次让你做得到,真是令人兴奋,马上武林中便要腥风血雨,反复苍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究竟谁的妄想是黄粱美梦 “如此说来,这文东阁与神秘教也有些渊源。” 岳青君心中大为疑惑,“难道文东阁就是神秘教中的人不成,他不是东瀛人的首领么?” 谢语琼无精打采,自觉手脚冰凉,神色萎靡,心中困意大增,道:“我并没有杀他,是他自己杀的自己。” 文东阁和恶娘子同时惊叫道:“他自己杀自己?” “自己能杀自己?自己还有杀自己的么这个世界上?”文东阁做了个牙花,始终想不明白她说的话,在他生活的国度,人人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奋争,至死方休,除了与人争斗战败武士,哪里听说过自己杀自己的人? 谢语琼苦笑一声,无力的点点头,道:“你们不要得意,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了,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以后的路怎么走,那可要看你们自己的了,不过这一招裂天手与玄都宫主天绝手形虽似,但是毕竟不同,逃不过行家只眼。丐帮帮主和张凌鹤便不一定瞒得过,我劝你们在中原行走还是小心为是,我不想你们寸功未立便搭上小命,大好年华,丧身异国,还是赶紧回家吧。” 文东阁忽然间满腔豪情,面色庄严肃穆,眼光中闪着无限虔诚和妖异的光芒,声音中含着悲壮,道:“有志者青山处处埋忠骨,无能者碌碌无为死乡梓,生于天地之间,不能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回到家乡又能如何?在前辈的国家,人人怀着叶落归根,老死乡土的想法,那是因为你们的国家土地肥沃广大,丰饶无比,只要皇帝不昏庸,民众自然安居乐业,怎么会恋他乡风物?可是在我们的国家,人人终身都要忍受着随时被火山地震吞噬的忧惧,土地贫瘠,终日劳作依然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不能另造天地,拓土开疆,寻找一片丰饶的土地做乡民乐土,我誓死不回故土!” 谢语琼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和残忍,道:“你志向可不小,但是比起我们教的志向来说,不过是萤火之光对日月之辉,丘阜之壤比泰华之高,到时候我教统一天下,光被德泽,哪里还分什么东瀛和中国?” 文东阁吃惊的望着谢语琼,望着这个把那种鲸吞天下的憧憬当做随口一说的任性随意的神秘教特使,他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对这种志向乃是心智坚韧,泣血锥心,谨记在心,终日虔诚礼敬,犹如对于天皇一样供奉在心中,不敢宣之于口,而这位神秘教的特使的口中这种志向就像是说“小二,来二斤牛肉,一壶酒”或者“姑娘累了,要休息了”一样随随便便。 他们这个教究竟有什么魔力,把教众们训练成如此听话的自信地步?他们的教义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尽忠竭力的追随左右并为之毫不畏惧的献出生命?还是说他们的教义和教主根本什么魅力也没有,只是用强力威风凌压教众,夺其魂魄,使其不得不为所用?难道这位教主真的是武功卓绝,才气超群么,如果这个教主真的有如此的武功,那么何须这样的与自己联合,设下计谋让武林中人自相残杀,难道这个教主不屑于武林中匹夫匹妇的毫无理由的厮杀拼斗,心志广大? 自己知道立定的志向虽然乃是毕生之源,也是本国志士仁人数百年来的大志向,但是真要实现,恐怕也只是中国人说的黄粱美梦,就算是经过世世代代菁英的努力也未必能够成真实现,但是这个黄粱美梦如果自己国家的菁英们做的痛苦而沉重,而谢语琼所在的这个教派对于类似于他的这种志向,从教众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显得那样的轻松无比,自信非常,这究竟是荒唐,还是明知不可为的自嘲? 自己面对他们,究竟该惭愧,还是该鄙视他们?同样是志向,同样是做着虚幻的大梦,都似乎没有实现的可能,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他们呢? 明明觊觎渴求但是得不到的东西,难道只有自己这样心事重重空想的才对,别人嘻嘻哈哈轻薄就是错的吗? 恶娘子背对着岳青君三人,声音中含着无限娇媚,道:“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现在我们双方互相都有需求于对方,至于以后怎么瓜分天下,那是另外的事呢。如果现在成果一分也没有,就开始分东分西,那不是连贵国说的纸上谈兵都比不上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暗室密谋武林南柯大计划 谢语琼猛然间眼睛中闪出十分奇特的光芒,厉声道:“你一个小小女子,不好好相夫教子,学习茶道插花这些女人该学的东西,对瓜分天下,武林争雄这样的小事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不都该是男人们的无耻梦幻么,你如何也这样的跟着发梦胡话?你究竟是中毒太深,还是不知羞耻。” 恶娘子嘻嘻一笑,道: “前辈这样说我,那你自己呢?你自己不是女人么,你自己为什么不躲在家里织布绣花,养儿育女呢?” 谢语琼面上一寒,十分痛苦:“傻丫头,我若是有的选择,怎么会选择在这些争名夺利的厮杀中生活,我是没得选择,你以为天下的女人生来就都和你我一样么,有一天,你会明白,若是你只是个会茶道,善插花的小女子,那才是幸福之至呢,我用我的经验来劝诫你,你不听也就算了。” 恶娘子心中感到奇怪,这位神秘教的特使为何说出如此真情流露的话呢?她无暇多想,絮絮道: “关于当前的武林,我们并非一意挑拨玄都宫和少林寺之战,关键是借机除去玄都宫主,玄都宫主一死,西域与中原武林屏障已失,还谈什么称霸争雄,什么武林江湖,这都是小道,收拾残局,捡刀枪战利品的,还不是我们?” 谢语琼看着这一对少年男女,摇摇头,脸上颇为失望,道:“我累了,要去休息,这里安全么?” 酸秀才道:“这是羽星大师的三徒弟川木秀直从前清修之地,无人知晓。” 谢语琼坐在那里,刚要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好,但不知道你们将如何杀死玄都宫主。” 文东阁道:“我们本来的计划是以前辈易容成玄都宫主,当着众人受邀入谷,令武林盛传,玄都宫主和川木秀直的弟子将大战于此,到时候玄都宫主岂有不应战之理?就算是她不应战,难道不好奇天下有谁敢这样大的胆子冒充她?这毕竟是羽星大师的再传弟子的决战,玄都宫主一向以玄都宫的声誉为重,若是不敢前来,那可是威风扫地,玄都宫气势一衰落,对咱们大有好处。” 谢语琼仍然冷冷道:“你们凭什么杀得了她?言达天,卜任轨,天马青衣和她号称江湖四个齐名的高手,但论谨慎和智谋还是得属这个女人,她一出手便让鬼王门损兵折将,难道你们比得上?言达天不谙世事,卜任轨自恃武功高强,不屑于智谋,大败亏输,中原武林,真令人难以对付,让你们不敢祸乱中原武林的还是她吧。” 恶娘子道:“前辈莫要忘了,再要强的女人也有她的弱点,外表的强悍也只是强自撑出来的,她被丈夫离弃,大女儿又被李玉主摔死,小女儿又恨她入骨,这样一个女人难道会没有弱点?一个有家庭的女人却少有家庭的温情的女人,那是最容易攻破也最虚弱的女人。” 他们低下头去,围在一起,似乎商量些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见。 谢语琼忽然手一摆,将他们推开,面有愤怒之色,高声怒喝道:“你们这样对付一个女人,岂不是太过无耻了些?” 文东阁奸笑道:“为了达到目的,还讲什么手段?她并非是寻常女人,又怎能用对付寻常人的寻常的方法对付?我们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和她匹敌而又愿意和她为敌的人,击败她或者是打个平手的人,因为她的武功实在有点儿飘忽神幻,缥缈而不可捉摸的味儿,播州杨公子居然在她的面前走不过去三招,你说天下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谢语琼道:“不是说鬼王门主与她有大仇和毁家之恨么?” 文东阁道:“是啊,但若是让他们二人一斗,固然是美事,但也会破坏了主人的计划。而且他们若是开打,绝不是寻常的比武较量,我们多加经略,暂时计划有变,本来让川木秀直的弟子和她一战,但是现在我们改变了注意,还得依照原先的计划,我们会让卜任轨和玄都宫主一战的,前辈可曾见过卜任轨?” 谢语琼叹口气道:“少年人,没事谁愿意和一个鬼打交道?卜任轨兴许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呢。” 文东阁笑道:“如果和前辈比起来,想必他还不及前辈的多呢。” 恶娘子话语中不知是阿谀还是讥讽,道:“前辈定然胜过他许多,我看三招两式就把他打趴下了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恶娘子露娇媚真面目 谢语琼道:“总有一天会和他斗一斗,或早或晚的事,对了,你们杀玄都宫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文东阁道:“当然不是为了武林纷争,虚名薄利之事,而是一场关于天下命运和苍生命运的大战在即。”他的声音极为兴奋,忍耐不住狂喜。 恶娘子道:“到那时,中原武林尽可入我们掌控之中,皇宫中的那位阿斗也将成为我们手中的傀儡。” 谢语琼道:“这恐怕是你们在做的一个一厢情愿的梦吧。便是岳青君你们斗的过么?” 文东阁脸上闪出一丝惊慌,道:“前辈见过他?” 谢语琼道:“不错,我见过他,这孩子委实有点儿与众不同,他和你们的区别你说是什么?” “他胸无大志而实有大志,这并不矛盾,这种人可为奸雄中之巨酋,也可为圣人中之至圣,不过他这种圣乃是我辈所不能为之圣,犹如佛家的菩萨,佛之自我修持,不强求也不屑于外界施加的承认,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总之,和我们所见到的君子道学颇有不同,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是乱中求胜,而他的天真又何益于武林?” 恶娘子愤愤道:“什么大志小志圣人君子的,不过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子而已,他有什么了不起。先有辛双成收养,又被墨孤魂的孙女收揽作为徒弟,紧跟着搭上玄都宫主的女儿,运气好的没法说,天下的好事都跟着他,如果利用他自己的优势,说不定他有一天做了盟主皇帝都不一定呢,不过不是长命相,也绝对成不了武林中的一代墨孤魂,他没有那样的骨骼,像他那样聪明,一定寿夭。” 岳青君心中暗骂这女人的刻薄,静子在他耳边嘲笑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子而已,只是会勾引女孩儿罢了。”她学恶娘子的声音,惟妙惟肖,只是后一句却是她加上的罢了。 谢语琼笑道:“你也不用吃不到牛肉说牛肉塞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难道不想他?” 文东阁道:“当然,她的确是想他想的不得了。” 这种话若是出自一个好朋友的口中,那也算是互相取笑,但是出自一个丈夫之口,当着别人的面儿说自己的妻子想另一个男人,而从他声音了一点儿都没有听出来嫉妒之意,实在是令人忍不住想揪住这家伙的耳朵问问他究竟是不是男人。 谢语琼道:“你们兄妹不但瞒住了武林,而且也骗了你们的干老子丐帮帮主,谁又知道长相粗恶的恶娘子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谁又知道她的美居然丝毫不逊色于世上任何一个女孩子?谁又能想到她也会为了一个叫岳青君的男人意乱情迷?”谢语琼似乎很是感叹。 “他们兄妹,他们是兄妹么?”柳芳白倒是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恶娘子吃吃笑道:“怪不得前辈这般夸奖这小子,原来前辈是想吃童子无毛鸡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打破这山谷的宁静,文东阁道:“原来是卫兄,这位美人便是天雨山庄理庄主的贤媳吗?” 忽而眼前一亮,桌子不远的一道石壁缓缓开启,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知怎么的天旋地转一般,三人吃了一惊,静子啊哟一声。 “这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到像是旋转上升?”岳青君惊叫道,柳芳白也自吃惊非常,忽然她想起来一件事,心中登时安定了下来,“这难道就是璇玑图里面所说的建筑中的登天梯么?” 所谓登天梯,形状原理类似于我们如今常常见到的电梯,不过在那个时代,构造更加简单,而且上升下降并非用的是电力导引,只是用八卦图的物理机械构筑,将各个五行图严丝合缝的互相合和,与今天的电梯的精密构造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真真切切看到听到屋里三女二男的谈话。 其中一个便是柳芳白在天雨庄山崖上见过的和卫震天亲热的小云,卫震天站在他的身边,她偎依在卫震天的身边,而另一个女子酷似静子,穿着东瀛女人的的打扮,原来胖大的身材只是她穿着肥大的衣服和高高的木屐,这些不适宜的衣服装饰却掩饰不住他本来的娇媚,自然是那位一向以面容粗恶示人,却被谢语琼称为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恶娘子梅上花,原来这女子肥胖臃肿都是装出来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东瀛忍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八掌 阴谋诡计都在朗朗青天下 而坐在中间的恰是那位假玄都宫主谢语琼,但奇怪的是,面向三人的卫震天居然看到他们一点儿也不吃惊。 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也看不到这些人本该有的愤怒和仇恨惊讶的表情。 三人颇为奇怪,“难道我们学会了隐身法?”而里外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面前出现的这道玻璃屏障如果站在岳青君他们三人的角度,会看到洞中所有的东西,一切都会一目了然,但是洞中的人不会看到他们,这当然是千古奇人羽星大师的杰作。 而洞中的几个人更不会想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倒是在洞外,而岳青君三人才是在洞里,这里的机关乃是羽星大师的杰作,夺天地造化,怎么会是这几个对八卦机关一知半解的人所能了解。 更奇怪的是,静子怒声喊道:“你们这些阴险诡秘的家伙,在这里做这般无耻的害人勾当,难道连隔墙有耳竟然也不知道吗?” 但是里面的人居然毫无反应,因为这面玻璃屏障奇特处在于,里面能听到外边的一切声音,而且能放大声音,言谈毫无秘密可言,而外边的人对里面是充耳不闻,纵然是雷霆万钧,万马奔腾,海潮汹涌,山崩地裂也不会有一丝感觉,何况有限的响度的人所发出的声音呢? 柳芳白静子岳青君三人全力戒备,但是柳芳白突然笑了起来,二人看着她愣愣发呆,笑罢道:“原来是这样,他们几个人呢在咱们三个人面前不过是瞎子和聋子而已。” “这是怎么说?”静子疑惑道。 柳芳白道:“这是前辈的奇思妙慧!这正是璇玑图里面的精奥之处。” 便把这层原理向二人将脸出来,岳青君笑道:“倘若是如此,将来此物大行于天下,世人还不正是总在众目睽睽之下么?世人作恶,演戏,又唯恐他人知晓,岂非是掩耳盗铃,如果对自闭双目而言世界不是一片黑暗吗?” 静子道:“其实再隐蔽再秘密的事也只是相对来说罢了,在某个层面也并不是秘密。便如这个神秘教派,知不知道他们头脑是谁,老巢在哪儿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哪一个人心中不想成为这神秘教的一员?以两种面孔而生存,为恶时带上面具呢?对于朗朗晴空来说,又有什么是隐秘和能够隐藏的呢?” 岳青君道:“其实我们的力量极其微弱,‘我’没有了便没有了我们,没有了神秘教,同样是几十年或是十几年千百年后,还不是一样?” 柳芳白叹口气道:“是我不自量力了,但是走进坟墓之前,我会一直追查下去,是我连累了大家。” 静子道:“姐姐,这是什么话?”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当然也用眼光打量谢语琼五人的动作和那座转移出来的山洞,那座山洞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女子的闺房,但是若说是女子的闺房,也不见一点儿旖旎温情风光,房中的颜色,布置的不是温柔的红黄绯翠,而是以黑白装饰,女子的闺房之中,哪里全是这两种让人一见便感到压抑的颜色? 东首是一座梳妆台,菱镜如新,须米帐帘子虚掩着,流苏下垂,帐帘子微微颤动,却听见帐子中有人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是受了重伤,呼吸也不匀净,隐隐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可想帐帘中的人受的内伤极重。 只听文东阁道:“九井君,你可好一点么?”“九井十郎!” 卫震天讥讽道:“九井十郎先生,这玄都宫主武功如何啊!” “玄都宫主?” 九井十郎气喘吁吁,道:“这女人心思细密,智计之高,实非我所见之人可比,而她的武功,我真的是佩服了,但是我究竟不知道,那四个老家伙何以会死而复生。” 岳青君想起玄都宫那麟凤龟龙四大护法的武功智谋,心下好笑这九井十郎的粗鄙无知,九井十郎气息衰弱道:“一下子折损我四十名弩手,这岂不令川木家小看我么?以后还如何和他们合作?” 谢语琼道:“你说的便是和卜任轨比掌法不分胜败的川木哲生吗?” 九井十郎道:“不错,他与卜任轨相会,此事极为秘密,玄都宫主又怎么会知晓此事而半路偷袭?而他们似乎不是冲着川木哲生的。可叹我在鬼王门的四十名弩手,英勇的武士,唉,那乃是从将军手里借来的,唉,到了中国,不料事事遇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契丹大侠被两奸雄陷害 文东阁道:“九井君不必气馁,成大事者古来岂有一蹴而就之理?” 九井十郎道:“公子所言极是,公子万金之体,大神之后,何以甘冒风险,临万剑之厄呢?” 卫震天道:“文兄,但不知道你原来中国,如此涉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文东阁嘿嘿一笑道:“大家各有所图,何必道明说穿?那样彼此间少了一层顾忌和神秘,却更多了一些忌惮嫉妒,与互相襄助未有裨益,之如你要得到诸仙掌加上你本身的大鬼王手,练成鬼神附体神功,意欲称霸武林。卫兄,令师对你也算是深信不疑,但你抓岳青君不成,白白搭上一个小情人耶律冰。在鬼王门你收罗的手下爪牙死了那么多,你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这次在天雨山庄可看见了武林中的真正实力了么?” “哦,听九井十郎的口气,这文东阁来头大得很的呢!以九井十郎的身份都对他毕恭毕敬,他是什么人?” 卫震天道:“真是大吃一惊,大吃一惊,想不到昔年名动天下的言探花也重出江湖,看来谢先生所在的那个教派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谢语琼道:“你们知道就好,本教重出江湖,所图甚大,只要你们与本派竭诚合作,你们的目的本教自然会满足。” 文东阁道:“我现在便有一个心愿想满足。” 谢语琼道:“有话还请讲在当面。” 文东阁哈哈一笑看看与卫震天同来的一言不发的小云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道:“我叫小云。是服侍天雨山庄理公子的丫头。” 文东阁面带厌恶,道:“你不是被理黄给杀了么?又怎么会活下来?” 那少女一笑道:“他那时中了枫子小姐的毒,神智不清,浑浑噩噩,在山洞里他对理小姐施暴之后,又把我扼晕,又将我扔下山崖,所以他以为杀死了我,其实我只是晕厥过去了,后来被山下的树枝将我挂住,所以我就从谷底爬了上来。” 文东阁恶狠狠道:“理公子既然要杀你,你是他家的丫鬟,那你怎么不死?还要活下来?” 那少女对这个人的无理不通人性的话似乎是吃了一惊,惨然道:“我也是个人。” 文东阁厉声斥道:“我若说你不是个人呢?” 那少女听到此人的气急败坏的责骂,本来惊惧的神色反倒变得冷静非常,对此人的无礼冷冷反击道:“那也随你怎么说,我虽然是个低贱丫头,可是我是个人,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我?” 文东阁向那少女逼近,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你该死?” 少女站起身后退一步,满面惊秫,颜容更变,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卫震天遮住小云,道:“文兄这是何意?” 文东阁道:“卫震天,若不是理庄主的《五宫秘籍》你会勾引这个丫头么?” 卫震天冷冷道:“我为了什么,难道还需要告诉你?” “《五宫秘籍》?那是什么?”静子问道。 柳芳白道:“《五宫秘籍》是昔年菜五宫前辈遗下的一套武功。” “据说菜五宫乃是契丹国第一勇士,契丹全国为金国所灭之后,他辗转西域,助契丹贵族耶律大石重肇契丹,建立西辽国,功成身退,后来隐居在天雨山庄清修。” “后来契丹国皇帝畏惧他功高震主,怕他重回契丹,威胁他的帝位,便下令举国四十个武功最高的侍卫前来刺杀菜五宫,下令务必将蔡五宫杀死,但是奇怪是这四十个侍卫到了天雨山庄,便踪迹全无,从此更没有了这些人的下落。” “有人说他们被菜五宫所杀,有人说这些侍卫都是菜五宫的旧部,顾念义气,根本没有去刺杀菜五宫。也有人说他们自感不杀菜五宫是不忠,杀菜五宫是为不义,便一齐自杀。世称‘契丹四十义士’,中原武林为旌其壮,感念义气,也为了纪念他们为中原武林所做的贡献,便在西辽出资建了一座四十义士冢。” 静子奇怪的问道:“他们既然都已经消失,又为中原武林做什么贡献?” “追随墨孤魂剿灭神秘教啊!” “哦,这么说来,墨孤魂不但武林称雄,连契丹国武士他也能驱使,真是手眼通天呢!” 柳芳白摇头道:“这可不是,这四十名侍卫是西辽皇帝派去帮助墨孤魂的,而前提便是,墨孤魂需要在武林中必须将菜五宫的名声弄烂弄臭!让他再没有立足之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章 美娇娘无畏无惧怒对群狼 “嘘!”静子向两人打个手势,让他们止声。 一阵沉默,卫震天听闻文东阁的话,本来遮住小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移开,文东阁步步逼向小云,在离小云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肌肉动了一动,声音中忽而含着无限残忍道:“我今日必须杀了你。” 那少女凄惶无助的看着卫震天,眼见着卫震天的动作,忽然感到惊惧非常,冷汗打从脚底升到头顶,卫震天心中一颤,道:“还请文兄说个理由,为什么要杀死小云。” 小云心中一凉,这个和自己甘苦与共,海誓山盟的男人居然问一个要威胁杀死自己的人杀死自己的理由,而不是他平日自己说的,如果有人敢伤害她,他便毫不犹豫的要保护自己,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此时这声音中满含着犹豫,疑惑,优柔,背叛,惧怕,自保,自私这些将要杀死爱情的刽子手。 两种声音同时在她耳中交替回荡,她宁愿自己只听过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宁愿自己没有见到背叛疑惑,大难临头各自飞,她知道这不是做梦,更不是戏台上角色微妙的变化,不是掩饰在脂粉面具之下的伪装,她感到天旋地转,强打着精神站在那里,不想在这些冷漠残忍的人面前丢了自己的尊严。 九井十郎嘿嘿一笑,挑起帐帘,从石床上走下来,他穿着那身黑熊皮大衣,木屐踏在地上,清脆可闻。 他带着一顶大大的绒帽,脸上姜黄中带着苍白,犹如大病初愈,他围着小云不走了三圈,然后停下来,站在小云的前面,上下又仔细的大量这眼前的这个女子,挑了挑拇指,面带着微笑,这种微笑之中含义十分复杂,说不上是淫荡,还是挑逗,还是在向一个面临死亡的柔弱无助的女子显示他的宽厚容忍,或许还有他的绅士风度,赞道:“花姑娘的,瘦不露骨,媚含于内,不表而自显,美极了。” 忽然间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冷酷如铁石,挥手在自己脖子做刀斩之势,道:“因为文公子的身份,还有理庄主的身份,就足够让你这个花姑娘死上千百次。” 他说完话,一双本来细咪咪的眼睛狼般残忍的扫视卫震天。 卫震天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后退一步,面有惧色道:“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九井十郎道:“你本来也该死,你难道不知道理庄主的身份么?” 卫震天面带惊慌之色,声音中闪烁不定,道:“他难道真是扶桑国的王子?” 九井十郎咧嘴笑笑,牙齿居然有闪着寒光,虽然他的牙齿整齐洁白,但是真的闪着一种吃肉的光,这光就像是深夜之中,你看到狼龇牙时候的情形,他又恶狠狠的望着这位在鬼王门对自己不屑一顾,颇为无礼的少年,这少年先前还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此时变得犹如阶下囚,他嘴角浮现出残忍而残酷,道:“你与三皇子的儿媳通奸而且怀上孽种,你侮辱日本皇室,这等大罪你难道还想活吗?” 石门咣当一开,理云生居然和儿子理黄走了进来,身上沾满尘土,理云生脸上颇为凄苦,望着屋里的众人,九井十郎和文东阁看到他,急忙一齐跪下,叩首道:“叩见三皇子。” 理云生将二人扶起道:“板荡识诚心,国乱思贤良,有劳二君万里奔波,来到中国辅助本爵。” 三人齐声道:“拓土开疆,成就伟业,天照永盛,皇道无极。” 文东阁脸上颇为郑重道:“为日本皇室效力,八肱一宇,永沐天照大神后裔天皇之德泽照耀,是我们的光荣!” 九井十郎面带严肃道:“三皇子,我带着勇士们来到中国,便是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一切还得仰仗三皇子的龙威。至于鸿猷筹谋,还得文公子多多辛苦,咱们三人一定要让中国人知道咱们东瀛人的手段,不让这片土地臣服在我们的脚下,誓不为人!” 文东阁面色微微一变,理云生点点头,转脸看看小云,冷冷道:“贱人,你做的好事。”一个耳光打在小云的脸上。 小云嘴角的血瞬时而下,美丽的面容上沾满了鲜血,她擦也不擦,刚才还尚有惧意的她,这时候反倒镇静了下来,柔弱的身子显得坚毅非常,如一尊雕塑立在那里,凛不可侮,猛然间她仰天狂笑,笑的山洞里回音阵阵,笑的人头皮发麻发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 负心汉的背叛是不是雷同 卫震天见她如此模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锥心,惭愧,后悔,哀痛,怜惜一起涌上心头。 他毕竟也是人,而且是个感情丰富的人,眼前的这个无助娇弱的女子,也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真正深爱着并且深爱着他的女子。 他知道,也懂的,一个爱你的女子如果只爱你的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年少多金,出手阔绰,这连妓女都做得到,而且做得更好,戏演的也更真实动人。 可是当你最无助,最落寞,贫病交加的时候,对你不离不弃,这样的爱情又有几个人能够得到,又有几个男人配得到? 如果你得到了,要轻易的放弃,那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卫震天毕竟也是一位有热血,有自尊,要脸面的少年,虽然经历过在人群中最多的保持着兽性的鬼王门的尔虞我诈,步步奸诈,陷阱遍地的浸染,年纪轻轻便学会了比江湖老朽们更丰富的武林生存经验,厚黑大智,向上攀爬阿谀的技艺,过早的将少年的正气,热情的棱角消磨殆尽,在他的这一生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不是他生来便有的抉择,但是不知何时这早已经成为了自己不可被判的原则,这一点上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两样。 曾几何时,他还记得自己初出江湖,年少气盛,仗义行侠,为了毫不相识的孤女寡母出头,明知不敌,也向扬州天宁寺的恶僧智玄挑战,最终身受重伤,在千钧一发之际,小云脱去了自己的衣衫,迷惑智玄,在智玄心猿意马之际,他施展出败中取胜的招数将其击毙。 而在他养伤之际,四十三天不能下床,小云四十三天便守候在他的身边,吃喝拉撒,没有小云,他怎么能够成为今天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鬼王门顶门大弟子,怎么能得到武林奇人卜任轨的青睐,怎么能有今天的凛凛威风? 他永远也不能忘记那无辜柔美的少女身体,更不能忘记小云在他病榻前的相守相依和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甜美的笑容,娇柔美妙的歌声和安慰,温馨的怀抱,双手相握的黯然魂消,一切历历在目,他不愿意想,但是不能不想,越是想忘记,却越是挥之不去。 可是面临着这样尴尬的场景,他自然也会回忆,也会心存爱恋,也会有少年的缱绻缠绵,更会有真情真性。 他和小云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偷情这般简单,更不是仅仅为了利用这个女子打探天雨山庄的讯息的缘故,更不是欺骗玩弄这个少女,那实在是一种同甘共苦,安危共赴的两情相悦,他甚至也以为,就算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他们两个也将至死不渝,不离不弃。 他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已经怀有了他的骨肉,他也知道,作为男人的爱情,从此在他的人生之中将告一段落,画上句号,他此后会有女人,多的数不清的女人,但是绝对不会再有爱情,自己丧失的东西,就像是一个男人去势成为太监之后失去的东西一样,甚至比太监失去的东西更多。 此时的苟且因循,此时的独生求活,此时的背叛爱人,自己以后作为男人的自尊都将丧尽,就算是在以后的武林中留下辉煌卓著的名字,成就惊天动地的伟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美女和地位,可是从此自己也将被贴上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小人标签。 在别人的谈论中,他也将以一个无情无义的恶棍而出现,没有人会再相信他,没有人不会不去提防他,他连怀着自己的骨肉的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出卖,都可以不管不顾,连对自己又救命之恩的弱女都能狠心不理,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杀死,那他还不能出卖背叛谁呢? 他身在武林,不过是武林,可是武林啊!没有了情与义,如何还能够在武林中立足,你可以狠,你可以坏,你可以用尽手段,你可以忍辱负重,但是你不能没有“义”。 情与义,比天高。 纵然别人不这样看他是个十足的恶棍和小人,但是他自己始终是抹不掉这层自己对自己的看法的。 人可以不顾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人不得不顾及自己对自己的看法,人可以让所有的诅咒嘲讽耻笑自己的人闭嘴,但是不能让自己的思绪也停止,就算是再十恶不赦的人,对自己既往的恶行的忏悔和心灵的自我谴责恐怕也不会丧失,除非那个人已经不是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痴情女的坚守凛然生威 小云不再看别的人,一脸鄙夷的神色,甚至连鄙夷的神色都没有了,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她甚至觉得这些人根本不配她用人的表情来面对他们。 这些看似长得英俊潇洒的人都不像是人。 她细声尖语,犹如小旦做曲儿道:“理云生,你们来头可不小啊,你是异国皇族,你老婆是中原世代公卿簪缨之家的千金,老子妻妹,乖戾伦常,儿子还是一样,世上无耻的事你们做尽,还要骂我是贱人婊子,勾引男人不要脸。你们很要脸呢,我偷汉子便该死,你们自己一家做出苟且事倒是千古美谈哩。” 理云生听完这女子的胡言乱语,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多少年来的隐藏心机,多少年的历尽艰辛,早已经使他的心中冷酷如铁石,在下属和谢语琼的面前更不愿意失了自己的身份,这时候不禁一皱眉,面色中带着十分不悦道:“该死。” 他本来不想亲自出手格杀一个弱女子,可是若容这个女子再活下去,不知道还要说出来多少胡言乱语,坏了自己的名声,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做过多少无耻无行的丑事,那都不是个事儿,但是若是有人指责呵斥,那便绝不能容饶,理云生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 不一样的是,普通人的发怒恼恨只能吹胡子瞪眼干生气,而理云生的发怒却要人性命。 他衣袖间鼓满真力拂击向小云头顶,卫震天道:“住手。” 小云看看他,但看到的是他脸上全无对自己关怀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和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将要做什么,但是仍然心有不甘,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毕竟只是个娇弱善良的女子,她也不想相信这个她熟悉,不,她根本从来不认识的男人将要做出来的事和说出来的话。 男人的背叛,嘿嘿,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若是男人靠得住,猪也会上树,这是打从小的姐妹玩伴们的一句最为普通的言传,这句话自然小云不会说得出。 因为小云一直觉得有个心爱的男人在呵护她,小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然也只是抿嘴一笑,她同时也会感到骄傲,作为女孩子的骄傲,一个女孩子拥有一个英俊潇洒,武功不凡的男人爱护,那的确是值得每一个江湖中的女孩子骄傲的事。 她相信,说这句对男人失望的话的自然是个女人,小云感到庆幸自己不会说这种话,那个说这句的女人可惨多了。 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可不是这样的略微带着嘲讽的话语的滋味,而是无限的绝望,作为女性的绝望,千百年来的痴情女子,遇到负心汉,大约心情都不外如是。 为什么要嘲笑猪呢,为什么要把人和动物做比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是演绎的一双大雁,而不是人,窥破人情之凉薄的袁遗山写就凄然心碎的千古绝唱,说的还不够么? 自己在雷峰塔见到的白娘子,为丈夫牺牲,无怨无悔,被永镇雷峰塔的白娘子,不过是一条白蛇,说的还不够么?人哪里比动物强? 她身体已经飘忽,心神恍惚不定,已经失去了人的知觉,心中早已如堕冰窟,在这一瞬间,如果人的心可以被刀割千万次,如果人的心会被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残酷冷冻亿万年,那么小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那么小云的心也已经变成了万载玄冰。 理云生叹口气,黯然停下手,卫震天躬身道:“理庄主,这女子水性之人,我早已知晓,何劳理庄主亲自动手?若是理庄主将他杀死,也脏了理庄主的手,不如在下杀了这贱人,以明心迹,自此以后永远效忠你,你看如何?” 他一脸非人的表情,一嘴不是人该说的话,这一番话听在小云的耳中,她不愿意再看这人一眼,她想自己根本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白活了。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的不要脸,这个人怎么会这样说一些反复无常的话?这个人难道是那个曾经为了不相识的孤女寡母,不顾个人安慰向恶僧讨还公道的英雄少年? 人为什么要这样变化,人为什么会这样变化,人事怎么这样变化的? 她已经不是失望,不是绝望,也不能失望,不能绝望,而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情,她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可怕了,她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把她冻得心都在颤抖,冻得心都要碎了,冻得灵魂在颤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 负心汉现时报来得快 理云生并不说话,冷冷看着他,卫震天不敢直视他,更不敢接触他的目光,他忽然乒乓给自己两个嘴巴子,道:“理庄主,我不十个人,我对不起你,玷污了天雨山庄的清誉。”他这两个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看来真的用了力,不然不会鼻子口蹿血,更不会掉了两颗槽牙。 堂堂的鬼王门的顶门大弟子,犯的着这样的下贱卑微么? 九井十郎也很吃惊,为什么这位在鬼王门骄横跋扈,气焰嚣张的鬼王门大弟子此时变得如此谄媚阿谀,低声下气,毕恭毕敬? 他是见到此时眼前的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妙才为求自保作此行,还是另有所图? 但是以他对于本国中人的性情了解来看,许多人在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自然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可是一旦失势和从高位跌下来,那就是阶下囚和俎上之肉,比乞儿婢仆还有不如,中国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中国还有个说法叫,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有权不用,过期无用,这两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趁着自己风光的时候及时行乐吗? 卫震天在鬼王门的地盘,自然一副天下独尊的模样,此时到了天雨山庄,变成这个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尤其像是卫震天这样在武林中身份显赫的人物,一旦处于阶下囚的地位,那种乞求活命,苟且求生的行径,并不比普通人更不低下卑贱。 谢语琼冷笑道:“好一位成大业不拘小节,大义灭亲的鬼弟子,这等事连卜任轨恐怕也是做不出来的,看来他徒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纵然是鬼,可也侮辱了鬼呢!”她面色更变,神色间透出杀机,山洞中气氛沉闷异常。 卫震天并不说话,理云生却向他点点头,九井十郎双手抱肩,道:“卫兄,三皇子已然给你机会,你乃是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前途无限,为了将来成就大业,也为了日本皇室的清誉,请你勿却勿惜!” 谢语琼道:“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啊,今天天雨庄上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言犹在耳,你的脸比翻书都翻的快,哦,不对,你根本没有脸。” 卫震天脸色铁青,也不理会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谢语琼道:“理云生,你们家怎么净是出人伦啊的这些事呢?” 卫震天一掌击向小云的胸口,小云一脸平静,平静的道:“世上为什么会有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呢?为什么你是狼,而不是人呢,这是不是侮辱了狼?” 其实她这句话说的还是不够清楚明白,就算把这些人比做畜生,那也是对畜生的侮辱,就算是说他们狼心狗肺,可也实在是侮辱了狼和狗。 恶娘子也在看着这些人,她也被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卫震天惊得合不拢嘴,这就是曾经相爱相怜,山盟海誓到地老天荒的恋人? 她虽然与理云生这些心如铁石的人在一起久了,但是女性天性中的温婉和良善毕竟没有抹杀她做人的良知,她愤怒的不顾一切,怜悯的望着这位自己的同性娇媚女子,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如送别时候的悼语道: “作为女人,你真够失败,但是你的失败,也是我们女人的失败,记住,下辈子要记得多长眼,多长几个心眼儿,千万别再遇到这样的男人了,他们委实连狼都不如,连狼都不屑于与他们并称,如果狼会说话的话。” 这句话当然不仅仅针对卫震天,也包括理云生,九井十郎,文东阁。 卫震天听着恶娘子的话,手还是颤抖了一下,手还是缓缓的拍向小云的胸口,沉稳而有力。 小云看着他的掌,一动不动,她不想躲,也不想活了,甚至懒得动一下,本来,她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她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 她本来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听完恶娘子的话,惨然一笑,道:“我没有下辈子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宁愿活在狗身上。” 卫震天的掌刚刚触及小云胸膛的衣衫,但听“砰”的一声,卫震天却从地上却飞了起来,重重撞在石壁上,又摔在地上,文东阁怒道:“谢语琼,你要干什么?” 谢语琼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不干什么,我喜欢。” 卫震天趴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怎么样也翻不了身,肋骨被震断了两根,腕骨齐折,眼前金星晃动,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恶少是这样被父母炼成的 理黄走过去,一脚又将卫震天挣扎而起的身子踢翻,冷笑着用脚踩在他脸上,道:“我穿过的鞋子难道是要你来穿的?” 这少年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而可怖,他和他的父亲面貌除了年龄的差别,其实差别根本不大,一样的俊朗,但是只要你看了他们父子任何一个人的脸,你心里都会一下子感到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卫震天哼了一声,想要反抗,却力有未逮,也知道这少年骄纵成性,胡作非为,杀人如麻,索性躺在地上,闭目等死。 理黄探出右手双指向卫震天两眼扣去,文东阁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公子且慢动手,此人杀不得。” 理黄面上似笑非笑,道:“为什么杀不得?我便是要杀他。” 文东阁道:“他还有大用,另外他是卜任轨的第一得意弟子。” 理黄哼了一声,很是不悦道:“卜任轨又如何?” 文东阁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理黄点点头,抬起脚,在卫震天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走到小云跟前,一把揪住小云的头发,乒乓又打了两个耳光,小云像是失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以她的武功,理黄如何能够沾着她的衣角? 小云一下子发髻散乱,秀美清瘦的面容上留下了十个指痕,她浑身一软,几乎瘫软在地上。 却听“砰”的一声,石壁破碎,理黄被一脚踢开,也像卫震天一样被撞在石壁上摔了下来,踢他的人正是静子,静子为小云解了围,小云看着随着破壁进来的三个少年男女,呆呆发愣。 九井十郎慌忙着将理黄从地上扶起来,静子只是恨他欺负弱女,想要好好羞辱他一番,自然没有用十分力气要将他一脚踢死,这恶少若非摔他几个跟头,踢他两脚,怎能解开胸中的怒气? 理黄这少年,母亲乃是相国之女,自然对其溺爱非常,平日惹了事,伤了人,母亲都付之一笑,为他轻松摆平,丝毫不当做一回事。 不是用钱财消解,便是用自家的官威势力软硬兼施的逼迫受害者就范,言家世代公卿,数百年来,根深蒂固,门客学生更是遍布全国,各地的父母官,封疆大吏,几乎都是走言家的路才能得到乌纱帽,有时候儿子若是真的惹了包不住的大祸,索性通过他父亲与哥哥的门客学生的那些封疆大吏和父母官们反咬一口让被害者牵连入狱。 久而久之,在理黄的眼中,这世上根本没有能难得住他们家的事。 对于武林中黑白两道,谁敢不给言探花亲妹子一个面子?而且天雨山庄在武林中素来名头响亮,他夫妻二人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又有几个不畏惧天雨山庄势力的吃生米的江湖人物? 而言羽仪有意无意的有时候也暗示儿子,不要去无故招惹武林中人,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女,平民官吏,打了骂了抢了霸了他们,谁又敢去招惹时代公卿的言家? 他父亲理云生对妻子如此溺爱儿子,却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为了夫妻和睦,自然也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他一心一意的要将儿子培养成未来的东瀛天皇继承人,让他学习东瀛礼仪,叫他对人彬彬有礼,斯文守礼,更不可失了皇家的风度礼仪。 他时常教导儿子,一个胸怀万里,气吞六合的君主,不一定非要骄横跋扈,张牙舞爪,更应该喜怒不形于色,胸中有十万甲兵,面上带三分微笑;一个杀人盈城,流血漂杵,伏尸千里的王者,更应该好整以暇,儒雅风流,不怒自威。 理云生十余年如此的精心教导非但没有将他教成一个彬彬有礼的皇室成员,连固有的严父之威在他面前也没有一丝一毫,平日对他就像是对待一个未来的天皇,这更加助长了这少年的自以为是,公子脾气。 这被溺爱的少年早已经养成了一种骄纵成性,跋扈非常的性格,在西域武林已经是个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 打骂下人,欺男霸女,轻易出手伤人性命更是平常,他惹的事多了,父母为了掩护他的恶性,让他以一个文武双全,涵养知礼的形象出现,便不轻易放他下山,渐渐的,人们似乎以为天雨山庄的少公子真的是被他父母说的勤奋好学,斯文有礼。 这也许就是他父母高于其他武林门派的地方,也许就是为什么这对夫妇看起来让人仰慕十分,好似一对神仙也似的江湖侠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 英雄最见不得恃强凌弱 他咬牙跺脚,犹如发怒的疯狗,便想要找静子拼命,九井十郎拉着他的右臂,晃了一晃,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静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道:“杀你这样的恶少,脏了姑娘的手,不要丢人现眼了,你以为无论是你做了什么坏事,你爹娘都能护的了你么?你以为就没人治得了你么?” 岳青君走了进来,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气鼓鼓道:“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若是再看下去,我真不是个人了,不知这里有几个人啊!” 恶娘子看到岳青君,眉花眼笑,格格笑了起来道:“好人,你也来了,你怎么就这么生气呢,赶紧消消气,见到我也不笑一笑。” 他这句话把岳青君弄得噗嗤笑了出来。 几人见到石壁破碎,自然大惊,等看清了他们三个人,谢语琼微微一笑,静子走过去扶住小云,岳青君看看地上的卫震天,又看看文东阁,理云生,道:“你们知道么?你们真给男人丢脸,错了,你们不是人。” 文东阁怒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三皇子面前无理?” 岳青君不理他,一指理云生,面色由随和温婉变得怒气勃发,道:“我还当你是落魄王孙,总算是潜龙隐凤,没想到东瀛净是你这种货色,而且以你为尤,你纵然是练成五宫秘籍,天下无敌,夺回皇位,以你的资质,东瀛人也必是个虎狼之国。” 理云生淡淡道:“我们国家的事,还无须你置喙,你这无知小儿,又懂些什么?本殿下不和你说话。” 岳青君愤然道:“和你说话等于说禽兽语,我也不会说。言探花对你恩深义重,一上天雨山庄你便和杨威远合谋献藏毒虫的糕点,理云生我说的不错吧,而且你是背着你的夫人做的,你夫人纵然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对自己的亲哥哥未必下得了手吧。” 理云生面无表情,道:“你说的不错。” 岳青君道:“你说你是杨家的家奴旧属,也是不错吧。” 理云生脸上似乎颇有痛苦之色,道:“我以东瀛皇子之尊,为人奴仆,虽说是从权,确有辱皇室和天照大神,但成大业者计果不计行,我若大功告成,势必挥军荡平播州雪耻。” 谢语琼语带讽刺,道:“你志向倒还是不小,死了老婆,死了女儿,不但镇定,还很威风,沦落到这个地步,还在瞎想着有朝一日怎么怎么样,我真是佩服你做梦的本领呢。” 理云生道:“若是谢姑娘喜欢说些无聊废话,还请不要在今日。” 他逼视谢语琼,眼中寒光一闪,谢语琼打个寒噤,不再说话。 岳青君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那几对无双伉俪也是你杀的了?” 理云生道:“不为我所用的人,怎么还让他活下去?他们的尸体便在你的脚下六尺地底,我留下言达天夫妇和秦拂衣夫妇你道是为何?” 岳青君道:“恐怕你若是一定杀他们,武功一定不行,但是施毒暗算想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理云生道:“如此说来,我倒是不该小看你。言达天不与人争,不好名利,武功太高,留之除之于我无害无益,笃于兄妹之情,他自然不会与我为难。颜青青是玄都宫主的大弟子,而秦拂衣又是另一个奇人的弟子,我仔细计算之下,这两个人我真的惹不起。” “看来你的头还没有被烧昏哩,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无双伉俪既然来之于大会,杀戮伤人无算,总要结些仇怨,而人们都会把最终无双伉俪的死归结于死者家属朋友报复。但是我有一点儿不明白,为何他们都会死在诸仙掌之下?” “那还不容易?诸仙掌固然难学,但是要从覃逸风那里学来一招半式也没有什么。”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洞中飘进一个白须老人,宛若幽灵。 “覃逸风,你没有死?” 柳芳白和岳青君大吃一惊,同时惊叫了出来,活见鬼了,这个二人在云南小岛上亲手埋葬的老人,这个在他们眼前中了剧毒身亡的老人,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人医术通神,难道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理云生呵呵笑道:“他已经死了,但是我又让他活了过来。” 岳青君由惊讶中恢复了一下心神,道:“我对他不感兴趣,他死也好,活也罢,与我无关,我走了,并且我要带走这位姑娘。”他一指小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春秋美梦由来容易醒 而理黄越是被父母管教在天雨山庄上,脾气变得越是暴躁易怒,顺手就想摔东西,抬手就想打人。 本来天性纯良的少年,变得日益无恶不作,焦躁不安,狂饮纵酒,因为沉湎女色不得,所以醉酒打人砸东西,成了习惯。 这位少爷的行为,已经让天雨山庄的下人,家丁,门客们提心吊胆,保不齐不知何时,自己就将被打的遍体鳞伤或者丢了性命,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每天都被抬到后山养心谷疗治,这已经成为了天雨山庄每日的例行公事。 天雨山庄乃是武林中的圣地,更是与朝廷颇有牵连,关系深厚,奴仆家丁受了委屈,糟了困苦,有缘无处诉,更无剑侠床下士打抱不平,敢捋天雨山庄的虎须,黑白两道通吃,武林中哪里还有第二家?相貌英俊貌美的夫妻有一个如此丧德败行的儿子,武林中又有哪一家呢? 理黄闲来实在无事,更懒得读书习武,就在天雨山庄找一些事做,他想毁灭一切,甚至包括自己。 他恨,他恨一切,恨他的父母,恨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囚禁,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让自己做一个江湖恶少,为什么自己做了坏事,父母却要拼命遮盖,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江湖门派好汉做少好汉当,做个江湖恶汉岂不是要比这什么斯文装腔的天雨山庄的土财主却梦幻做主宰天下万民的君主强? 他恨父母,为什么为他这个儿子陷害杀死别人的时候能那么的举止优雅,事情结束之后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父母依然被人视为神仙眷侣,儒雅有礼,举止斯文,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他天性中并非十恶不赦,更不是生来就坏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少年,在青春年少的时候,他也想得到女性温柔的体贴和关怀,温文娴雅,娇媚甜美的姐姐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也是他唯一的朋友,而寂寞的姐姐,也当他是唯一可以倾吐心声,抒发少女春愁秋恨的的朋友。 他一生唯一觉得忐忑不安的事,就是和自己的姐姐...... 他知晓自己作为东瀛皇室成员的皇家历史,读过东瀛的小说《源氏物语》,知道东瀛皇家对这种事也并不像是中国一样视为大逆不道,而且皇室中人,必然要和皇室中人结亲,而中国汉朝孝武皇帝和姊妹之间,宋朝山阴公主与其兄更是多所缠绵,囫囵吞枣。 他最为懊悔和遗憾的是,在睡梦醉酒之中杀了姐姐,这也是他对父亲仇恨的最大原因。 他忽然发现那些天雨山庄的婢女娇小可人,美貌非常,个个温柔可亲,他便恣意疯狂。 那些婢女自然也怀着一朝登龙,变成少爷情有独钟的情人,有朝一日变作少夫人的幻梦,便使尽娇媚解数,用完风流手段,互相之间还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一时间模仿着宫廷中嫔妃争风吃醋,弄得天雨山庄风云忽起,要缠绵住这位英俊潇洒的少爷。 不料风流好梦由来容易醒,少夫人的桂冠还没有带上,便一个个毫无知觉的成了阎罗王驾下枉死城的的女鬼,虽然她们心气高傲,志气远大的要做天雨山庄未来女主人,却仍然免不了高傲志气化作千古幽恨无处舒展。 理黄和那些少女调情缠绵,自然也有少年的几分真情,可是他玩弄婢女怀上身子以后,便失去了耐性,渐渐的厌烦起来。 他父母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和天雨山庄的尊严,更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以后娶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就使出种种不可告人的手段,让那些少女消失,似乎那些少女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他父母越是这样,他越是莫名的愤怒不可遏制。 他这位流着东瀛皇室血的少年越来越像是个中原恶少,敏感而暴躁,自卑而自尊,丝毫受不得半点羞辱。 理云生也知道这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胸无城府,绝对成不了大器,更不配成为万民敬仰,胸怀宇宙的未来天皇,因此对自己没有一个优秀的儿子继承将来的万世一系的大业感到万分懊恼和惭愧。 但是养子如此,犹如植树十年,成栋成梁,甘苦自知。 而心骄气盛的理黄一脚被一个少女给踢飞,让他差一点没昏晕过去,他何时曾受过这样的折辱,心中愤懑难抒,憋得脸色青紫,气得破口大骂:“臭丫头,你敢偷袭本公子,要你的性命!你可别想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婢女怒斥豪贵公子公卿家 理黄身上还有些痛楚,龇牙咧嘴的向静子怒目骂道:“黄毛丫头,难道你是不想活了?” 静子满脸激愤,“呸”了一声道:“我踢了你一脚,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想让我活了,那么多被你伤生害命的死者,他们早就在地狱不想让你活了呢,你欠下如此多的人命,你还得起么?” “你这样的恶少,你活在这个世上别人就不能活,别人就活的不好,你知道多少人要发誓生吃你的心肝么,连这你都不知道吗?” 理黄忽然想起父亲教他沉稳的教导,极力镇静下来,但是也知道这少女说的话所言非虚,因此撇着嘴,学着他父亲的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静子的话,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还要带走这个贱人,真是大言不惭。” 岳青君道:“你错了,你是大错特错了,不是我们不走,而是你们。” 恶娘子美目流盼,晃着高颀的身躯走到他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他,看的岳青君极是不好意思,她笑道:“你知不知道人家爱煞你想煞你呢?我这样的容貌,可比以前强一点么?” 岳青君一阵羞赧,见她秀美弯弯,明眸皓齿,长长的脖项,脸上带着几点微麻,更增几分秀丽,岳青君呆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原来她长得竟然这般美!”心中暗自称赞。 文东阁怒道:“妹子,你胡说什么?” 恶娘子回身冷冷道:“哥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喜欢嫁给谁便嫁给谁,选谁做我的情郎,那都是我的事,我嫁给谁都不管你的事,难道你是忘了?” 文东阁道:“莫非你是疯了?” 柳芳白道:“她没有疯,是你疯了。” 覃逸风笑道:“理兄,你虽然治好我的伤,但是我却不能治好令妻之毒,真是过意不去,但是我今天却不能帮你,反要和你作对,你知道吗?” 小云走到前边道:“不知道可容我说几句话么?” 岳青君道:“自然是可以,今天谁也没有你更有资格说话了。” 小云向他一笑,极是美丽,道:“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恶娘子极为庆幸这三个少年男女的来到,不知为何, 她怎么也不忍心这个少女尸横当场,但是她也知道凭着自己的武功救她,实在是势单力孤,希望渺茫,此时她已经得救,心中自然生出一点欣慰,向小云笑笑道:“你现在才知道他是好人,我可是早知道了呢。” 谢语琼道:“是女人如果不和他站在一起,已然不配做女人。” 文东阁吃了一惊道:“谢前辈,你……” 谢语琼道:“在那个教里,我不是奴才,我有自由,你懂么?我有自由裁量之权,我可以决定和谁合作,通俗明白的说,我不相信你们,因为你们缺乏为人的基本素养和条件。如果我不帮他,我会怀疑我还是不是女人。” 小云咬咬牙道:“理黄啊理黄,我实在已无必要说些什么,什么地老天荒,什么相知相携,都是骗鬼的鬼话。” “我固然只是一个人眼中的贱丫鬟,但是对你的深情厚谊,也并不会输于天下任何女子。我也多谢你给我的虚假的柔情蜜意,但是你记住,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这并不证明我对你不忠贞,你岂止作践过我一个人的少女情怀?又岂止是要杀我一个人?” “举凡天雨山庄的丫鬟婢女,凡是和你有染的,凡是与你生了私情的,不是被你母亲赶下山去被半路买通杀手给杀掉,便是被你爹以勾引你的罪名违反家规给处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更不知道你们家的什么家规,父母爱子之心,天伦之乐,到了你们家都成了鲜血淋漓的屠杀。”在场之人听的毛骨悚然。 “你们家原来是异国皇家,你父亲一直做着一个复国梦,那肯定不会让你这位未来的太子娶一个普通的婢女,自然要为你选一门金枝玉叶门当户对的亲事,黄粱好梦,你爹娘拼命要维护你的名誉,怪不得他们有那么大的王法!” “据我所知,从你十四岁开始,至少八名少女已经这样死去,也不管你是皇子,也勿论你们是武林世家,你们一家相貌举止都是神仙似的,内里却有如禽兽。” 小云并没有激动,也没有呼天抢地,也没有涕泪交加,她只是叙述,似乎只是该说出自己的台词而已,但谁又知道敢说这样不是伤心愤怒到极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相爱的人言行互相诘责 她一指卫震天,声音中满含着绝望,激愤,“自此以后,我再不会为你流泪。” 但是小云还是哭了,她毕竟是个感情丰富的姑娘,这个男人毕竟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也是她这一生之中唯一把满腔爱意付之的男人,也是与她同甘共苦,生里来死中去的男人,曾经她爱的这个少年,也是行侠仗义的热血男儿,曾经这个男人,也为她挡了无数不完利刀锐剑。 卫震天可以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为了自己的勃勃野心毫不犹豫的将她抛弃,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杀死,但是她自己怎么忍心自己这一生之中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感情付之流水? “卫震天,卫师兄,咱们是什么关系?恐怕你还应该记得。咱们都是淮左大侠杜志远的徒弟,师父被天宁寺寻仇的恶僧所杀,为了躲避仇家,我们一路从扬州逃难来到,青梅竹马的少年时节,变成了在路上逃难之时的一颗野果分开两半!” “你打一只野雀,烤好了把两只雀腿都给我留着,苦虽苦了,饿是饿了,但也不算是可怜,那时候,我觉得别人都会离开我,但是你不会,别人对我都未必是真心实意,但是你绝对不会是虚情假意,任何人都可以背叛爱情,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你是少年英雄,因为你已经用你的行动向老天发誓你会珍惜我们的感情,但可惜这一切只是曾经,只是过去。” 直到此时,这个善良的女孩子还是记得这个薄情郎的好处,这就是善良的人。 “到了西域,你拜在鬼王门下,我知道你的雄心,更知道你为了攀上鬼王门顶门弟子的宝座忍辱负重,把自己变成了卜任轨手中的一个傲慢,自私的杀人利器,你背叛自己本来的初衷和本性,我们为什么为逃难道西域,你难道忘了么,若非你义无反顾的救助孤女寡母,我们何曾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不愿意看到你变成一个越来连你自己都不认得的你,所以离开了你,没想半路因为身怀有孕,昏晕在了天雨山庄,可不曾想到,离开了鬼王门的地狱,入了天雨山庄的狼穴。” “我只盼你有朝一日为师父雪恨,带我回到扬州,没想到你为了你的一条命和勃勃野心,居然要杀了我 同时要杀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不伤心,也不流泪,更不会在你的面前哭哭啼啼,也不会自杀,我要活个女人样儿!” “你还记得咱们江南海神庙的故事么?嘿嘿,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其实是夫妻本是苦命鸟,安逸来时各自飞!”小云说不流泪,但是颗颗晶莹的泪珠儿一点一滴的滴到绡裳之上。 卫震天听着小云的话,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不知何处,他浑身的疼痛能减轻他心灵的羞愧,对他而言,这算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和纾解。 他忽然间像是心头被打开了一扇天窗,一束问心之利剑直指他的本心,“我不愿意看到你变成一个越来连你自己都不认得的你。” 我自己连自己难道都不认得了么?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薄情挂性?他本来该有一点眼泪,他本来眼中感到湿润,本来他的眼泪也该是清澈的,本来他的眼泪也该是咸的,他毕竟也是个热血少年,为了爱情宁愿付出一切,但是他已经心如铁石。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眼前的事,他被谢语琼一掌震开,当然是顺势而为,谢语琼武功虽然厉害,但怎能将他这位鬼王门的大弟子一招震的飞出去两丈多远? 可是他自问,若是谢语琼不出手打他一掌,他是否真的会杀了这个怀着自己骨血的女人? 他心中忽然升起来一股仇恨,一股埋没良心的毁灭与报复,只要自己能忍辱负重,那么又有什么不能得到? 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爱情算什么呢?若是你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被人吐吐沫,逼着你张开嘴接他们的尿,爱情在哪里呢? 若是有人把你关在一股布满蛇和老鼠的屋子里,而你又最怕这些玩意儿,只好吓得杀猪似的吼叫的时候,爱情和女人又在哪里呢? 若你自己以为你是英雄好汉,恬不畏死,而一下子被人刑求折磨的跪在地上呕吐叫人饶命的时候,女人和爱情又在哪里? 若是你不轰轰烈烈的把别人踩在脚下,那么你除了等着别人将你当做死狗一样对待,你还有什么选择?女人和爱情又在哪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人最好的遮羞方式——装死狗 他躺在地上就像是条死狗,这时候他宁愿自己是死狗,他宁愿自己已经是一条不会说话,满脸被皮毛覆盖的死狗,这样,他不会脸红,更不会惭愧,不会内心滴血,男人做起戏的时候,可比女人投入多了,男人的感情之丰富,也不是小女子可以比拟的。 卫震天本来伤势颇重,但还是不足以要命,谢语琼打他一掌,他觉得很受用,不是他贱,而是他觉得自己禽兽之行的确该遭此报应,肉体的疼痛对他而言真的是太轻了。 可是刚才被理黄用脚踩着脸的时候,他心中的恼羞并不足以成为怒火。 他又一次重新发誓,像许多年前的那样发誓,无论忍受什么样的羞辱,都要活下来,都要把报复的刀剑插进那些羞辱者的胸口和肚腹,都要将那些傲慢无礼的家伙们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将刑求和折辱还给对方,总有一天,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和卓绝武功傲视武林,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张扬,无论他是玄都宫主,卜任轨,言达天,还是其他门派的掌门耆宿。 但是小云的话把他这些雄心壮志全部给一扫而空,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为了你的雄图大业,这样做值得吗,你失去了最爱你的人,与最爱的人的爱情结晶也将被你一手毁灭,你亲手将杀死你自己的儿子。” 他的心又横了一横,有加了几分铁石,变得更加冷酷坚硬。 想到这里,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躺在地上装死狗,装成一只别人无法看到他表情的狗。 他毕竟还是人,还具有人的羞耻之心。 覃逸风听完这少女的凄诉,叹息一声,道:“理庄主,我抱歉的很,我只能告诉你血樱花可能是治好尊夫人的沉疴的药物,却不能培植这种花树,更不能治得好尊夫人,而今尊夫人仙游极乐,老夫深感惭愧。” 理云生听到覃逸风提到他妻子,本来心坚如铁的他,也不禁黯然神伤,想到妻子的温柔妩媚和对待自己的深情厚爱,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极力的抑制自己的感情,向覃逸风道:“云生福薄,不能得羽仪一生长相厮守,这乃是天数,前辈切莫自责。” 覃逸风手拈胡须点点头,道:“理庄主,我当年的仇人是墨孤魂,你懂吗?” 理云生一脸疑惑,道:“前辈的意思是墨孤魂已死,这个世上再没有值得前辈出手的人,更没有值得前辈留恋的恩怨情仇,是么?” 覃逸风点点头。 理云生神色瞬时显得极为惶恐,道:“可是你毕竟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啊。” 覃逸风面色甚是坚决道:“那时候我并没有死,我也以为他没有死,现在我死了一次,但是现在我也确实证明他死了。这世上我也不认为有配与我为敌的人,谢语琼,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化骨丹取自覃逸风,却不能绝自覃逸风,这是我在江湖中留下的最大遗憾。” 他话说完,又叹了一声道:“老而不死覃逸风,这世上再也不是你所能为的。”像是自言自语。 他向小云道:“姑娘,我知道你是苦命人,也是个有心计的女子,我见你心智坚韧,对于人间的儿女情长再不会挂在心上,要学成本门的武功,需要的就是能挥慧剑斩情丝的卓绝女子,所以我愿意将我的武功传授给你,使你如你所说,活个女人样儿成真,也愿你不要就此淹没沉沦。” 小云道:“谢谢你,前辈,我必成为一个西域之西古国的一个叫美狄亚的女人!” 覃逸风拈须对岳青君,柳芳白,道:“岳青君,柳芳白,江湖风波恶,前途血海滔滔,老朽与你们还算是有缘,望你们一切小心,但愿岳公子你不要成为墨孤魂。” 岳青君一笑道:“我若是不喜欢,纵然是有人架我去做那位墨孤魂,也是不行的。” “嘿嘿,那样你可就成为你自己的傀儡了。” 他手一拉小云,便想从洞口走出去,九井十郎一横臂狞笑道:“你们不能走。” 覃逸风冷冷看着他,也不见他如何走动,已然拉着小云飘然出洞,同时在九井十郎的左右脸颊上留下清晰可见的十个指痕,清脆响亮。 众人大惊,“鬼神附体神功!” 谢语琼喃喃道:“不对啊,他怎么会?不好,岳青君,你上当了!那女孩子有危险!”岳青君也变了颜色,呆呆在那里,忽然间转身就要离去追覃逸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章 女人记住 不要迷信丽质天成 恶娘子挺胸横在他的面前,淡淡一笑,向岳青君道:“好人,咱们第一次见面儿,我已然喜欢上你了,你那时叫我什么?” 岳青君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道:“老板娘。” 他这时才仔细的打量这位东瀛女郎,她身材高颀,穿着的衣服虽然宽大,但是并不显得肥硕难看,相反这种类似唐装的和服,倒将女性的内媚给释放了出来,本来这种装束对于女子来说,并不能显现出来线条的美,但是穿在恶娘子的身上,却显得剪裁合体,人衣天然。 她肤色微微发黄,健康而结实,再也不是那个看上去臃肿不堪,小眼咪咪的金沙客栈的老板娘,她的脸非常耐看,不能说有多么美,但是这张脸是那种你只要看了就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容颜。 “那你愿不愿意当老板?这老板可不是白当的,如果你愿意,这个老板的荣华富贵不会在所谓的辽国驸马之下的!我看你不如就从了吧。” 这恶娘子的语气,将温柔与霸气这本来不相调和的词语,融为一体。 她的话,她话中的话,她话中的甜媚,她语气中的诱惑,简直比那位当初在鬼王门许诺怂恿岳青君要他做驸马君主还要魅惑十分,还要理足气盛。 如果说当初的耶律冰还是干巴巴的小女孩子的撒娇,岳青君自然不会当做一回事,但是此时,岳青君简直就要相信了这位恶娘子,简直要唯这个女人的命令是从了,有如此荣华富贵,有若此女子垂询,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动心,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样的诱惑和魅惑,哪个男人能一口回绝? 盖男人总有一份自作多情,就算是不会吟诗作赋的男人,也一样个个都是自以为是的花间圣手,风流班头。 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明明喜欢,明明愿意,嘴上却反其道而言之,男人要是心动,男人要是愿意,男人连话都省略了(嘻嘻,男人这时候说不定只是会流口水和大动干戈了.)。 耶律冰除了少女纯情,手段一无所有,而且还会让岳青君感到一股小孩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吹嘘,那么这位恶娘子的妩媚温情,若假若真,飘渺不定,简直天下任何男人都不能拒绝。 一剑横行天下的豪侠剑客,百战百胜的千古名将,心坚如铁的巨贾高官,无欲无求的入定老僧,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所言实非虚也。 女人千万不要迷信素面朝天,丽质天成,女人更不可自恃天真妩媚,撒娇撒痴就能栓得住男人的心思。 事实上,女人真是有内媚的,也应该是有内媚的,这种媚功一出,那种平素不喜欢打扮,不喜欢揣摩男人心思,不喜欢自我修炼技艺,保养容颜的女人,一定会一败涂地,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一定会被这样的女人给一口吞下,最后连骨头渣都不会吐出来。 岳青君见到的三大奇女子,辛双成,水凝眸,李玉主,自然都是冠盖武林,风华绝代的奇女子,但是她们因此也自信自己便是以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足以让天下的男人如痴如醉,拜倒在石榴裙下. 岳青君本来也以为丽质天成,清水芙蓉乃是女性美的极致,可是他忽然发现这位恶娘子的庐山真面目,无论她的打扮,还是脂粉的浓度,修饰的巧妙,发型的梳妆,都达到了一个女人最美的极致,这种修饰装扮一下子将本来只有七分美丽的恶娘子的内媚给爆发出来了十二分! 原来装扮出来的丽质一样与天生的丽质不相上下。 这恶娘子名有“恶”字,但是天下的男人,有谁会不爱这样的“恶”娘子? 文东阁怒道:“妹妹,你要干什么?” 恶娘子不理他,但是很懂得话语的速度,更懂得要给男人留下足够的思索,比对,考量的时间,她好像是能看透岳青君的心事,更看得清岳青君心中思考的速率,等到岳青君刚刚想完了她的问题,她又不失时机向岳青君道:“你愿不愿意?” 这就像是一个男人刚喝完一杯酒,便有一个知疼知热善能懂得男人心的女人适时的剥一颗荔枝塞进他的嘴里,纵然是这个男人口中没有这样说要,眼中也没有这样要求的眼光,但是这个女人做的,也真的足够拴住男人的心。 天下男人,有谁不喜欢这样可人心意的熟透女子?有谁喜欢一个撒娇任性,嫉妒小气的小泵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 财色兼美 公子岿然不动 古往今来在醋海兴波中能独善其身,扶摇直上,独占鳌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如此得到长盛不衰的宠爱? 无论她是班婕妤,还是赵昭仪,管他是江梅妃,还是海夫人,不外乎杨贵妃,马贵人的善巧便佞,先意希旨尔! 她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她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阔少大财主在问一个乡野村姑是否答应嫁给她做一房夫人,真的有不爱财富爱真情的女子?真的有一口就回绝掉万贯家财诱惑的女子? 女子何曾能够如此这般气魄惊人? 恶娘子看到岳青君的眼神恍惚,她的嘴角简直开始想笑,她知道,这个男人动心了,她知道,在她的面前,没有男人会不动心,在她娇软的话语之下,在她如水的温柔里,有哪一个英雄好汉能从这舒坦而惬意的泥潭里拔足而出? 她的万千风仪就是男人的克星,她的若即若离,收放自如,正是天下间女人的死敌。 瞬息之间,岳青君和恶娘子的性别颠倒了过来,岳青君成了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村姑,而恶娘子变成了惯于游走花间的风月老手,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恶娘子看来就像是个腰缠万贯的富翁,面对着岳青君这样一个徒有美貌才华的贫弱女子,引诱,挑逗,勾引,种种有钱人诱惑女子失足,让其败在金银财宝之下的语气,动作,惟妙惟肖,无一不备。 她的话不多,她知道以她的语气,她根本不需要问太多,也根本无需多说,更不必喋喋不休,女人最聪明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把握分寸,以自己的魅惑和媚力,说的多了,反而事半功倍,将自己话语中的分量给减轻了。 对男人,千万不要讲的太多,太多了,反倒失去了他想要了解你,想要追逐你的兴趣,对男人也不要给他太多,要学会吊足男人的胃口,但是又要让男人不能觉得你太难攻克而退缩,你的目的是欲擒故纵,不是拒其于千里之外,尤其对那种年少多金的小白脸,更要如此这般,这种分寸的把握,稍有不慎, 便让自己满盘皆输,引火烧身,可是若能使用得当,不愁不又是一个中国的李玉主。 男人是属狗熊的,他面前若是玉米棒子,桃子,西瓜都有,他会不知如何取舍,但是他若只有一个窝窝头,他也会珍惜若海味山珍。 恶娘子在东瀛受到过专门对付男人的训练,她对男人当然是再也熟悉不过,东瀛的男人,中国的男人,西域的男人,总之,都是男人。 岳青君好半天才从这种引诱之中挣脱了出来,这一关对他简直是鬼门关,差一点他就把持不定,俯首称臣。 他那种气馁,暧昧的表情,让柳芳白和静子看到,恨不能在他脸上打几个耳光,在他屁股上踢上几脚。 柳芳白内敛深情,寡言少语,静子温婉妩媚,调皮可爱,可是这家伙何时对这两个身边的绝色姑娘如此这般的如醉如痴,被吸引得神魂颠倒? 为什么这家伙不对我静子,不对我柳芳白这幅模样,偏偏要对这个作为仇敌的东瀛女子这般丑态百出呢? 这女子不就是胸膛高一些么,不就是腿长腰细了点儿么,不就是眼睛像是两汪男人掉进去就出不来的潭水么,不就是东瀛的媚功醇熟了一些么,不就是声音中有点儿磁性么,不就是魅惑了一些么,这小子至于这个样子吗? 至于谢语琼,见到岳青君这般模样,胸中的怒气可着实不比静子和柳芳白少一点点,她半天气得没喘过来气。 岳青君也知道自己的失态,安定一下心神,讷讷道:“你是诱之以色,还是以名以利?” 恶娘子笑意十足,道:“若是诱之以名呢?” “我不喜欢名,更不喜欢沽名钓誉出来的名。” “利呢?” “我不会武功的时候相信财富已然不逊色于陶朱公了,你说我要不要钱?”岳青君说完这番话,感到长出了一口气,气血稍微平定了一些。 恶娘子笑道:“看来你真是个难以攻下的堡垒啊。” 她用手捋一捋自己的秀发,以袖遮住半张脸,风流娇媚,百媚千娇,九井十郎看的简直都要流下来口水了,道:“你看我还可以么?” 岳青君脸上是暧昧的笑意,道:“可以,当然可以,简直是可以的很呢。” 柳芳白和静子已然不悦,怒在脸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女人对女人绝佳的反击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咱们在金沙客栈见面时我奇丑如猪是为什么?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称为恶娘子?” 岳青君道:“想知道,不过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个人一项对别人不想说的话不感兴趣,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一点儿也不恶,你简直让男人都“饿”的不行。” 九井十郎居然会心的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的公鸭桑儿听起来是那样的让人恶心,就像是看到一滩乌黑腥臭的烂泥,他擦了擦刚才看到恶娘子的娇俏模样流出来的口水,那眼神看着恶娘子,真的感到饿的不行,忍不住就想去把这个女子抱起来,好好亲热一番。 静子,柳芳白气的浑身颤抖,岳青君混入不见,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女孩子的存在 恶娘子“唉”了一声道:“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你年纪轻轻,就这样无欲无求的,真是罕世稀有了呢,一个没有好奇心的男人就像是个不行的男人,你不觉得么?” 岳青君的脸红了,但是觉得她话里的含义奇怪,对她刚才对小云的同情尤其感到亲切,便道:“没有好奇心的男人难道不好?好奇的人爱冒险,爱自以为聪明,因此丧命的也比比皆是哩。” 恶娘子道:“我领你去一个非常令人向往的地方,你愿不愿意去?” 谢语琼听着这“无耻”女子的媚自内出的话语,柔软而甜糯,心中便无缘无故的生气一股醋意。 女人的嫉妒让她简直要气炸了肺,刚才被气得喘不过来气,但不知为何自己没能站起来去抽这女人两个嘴巴子。 这时候刚缓过来这口气,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气和醋意,要用女人最恶毒的语言来进行攻击报复,她知道,对女人最好的打击就是在话语上让她感到落败,在气势上压过她,而不仅仅只是打她的屁股,她尽量的沉下心神,想好可以足以将这个女子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不无讽刺的道:“难忘的地方?是你胸膛间醉魂的温柔乡,还是你那软绵绵的床上?除了这两个地方,你还有哪个地方让他好去?” 她感觉这反攻和讽刺简直解气急了,一下子把这女人的那两套勾引男人的功夫给消解了不少,见招拆招,她感觉作为女人,这种斗口,这种不动刀枪,不起烟火的争斗才是最激烈的,才是杀伤力最为强大的。 她简直觉得自己一招制胜了,忍不住为自己绝佳的反击而得意洋洋,忍不住眉花眼笑,等着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如何反驳。 恶娘子听着谢语琼话语中的讽刺和醋意,本来对岳青君的一腔柔情媚意化作一腔冰水,本来自信的魅力忽然之间跑的无影无踪,怒道:“不用你多嘴,关你什么事。” 谢语琼冷笑道:“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就不关我的事?我要是想多嘴,你们还能管得着我?不自量力。”她上下打量着恶娘子,一脸轻蔑。 恶娘子也上下打量坐在那儿的谢语琼,紧紧绷着的脸上忽然显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道:“你难道以为我管不了你?你可以自行运气看看,看看究竟我管得住管不住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说大话的资格。” 谢语琼吃了一惊,意欲站起,但是身子发软,四肢无力,犹如吃了麻药,中了迷香,她心中砰砰直跳,叹口气道:“你们,你们……” 文东阁笑呵呵道:“不用担心,谢前辈,我们不会杀你,你毕竟是神秘教的圣使,我们怎么敢得罪呢。” 谢语琼满脸惊恐道:“你们这些坏蛋,给我吃了什么?” 文东阁道:“你进洞以来,并未吃过什么呀!也就是喝了两碗茶啊,这么好的龙井茶,前辈你不觉得味道很好吗?我们东瀛人敬重茶道,当做至真至纯的艺术,可不像你们中国人一样,在茶饭中胡乱下毒的。” 谢语琼暗自调息,丹田中的气力无论如何也聚集不了,跟遑论发的出来,她心中着急,可越是着急,越是觉得浑身软绵,困意朦胧,只想闭眼睡过去,她硬撑着睁着眼睛,疲惫而可怜。 她不敢想象,面前的这些人,连一个她的朋友都没有,而这些人虽然也算是仇人,也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是这些人却都有一个心愿,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揭开神秘教的真面目,眼前,他们的共同目标便有了一个实现的最佳方法,那就是揭开自己的真面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师徒联手阻兄妹好奇心 恶娘子看着谢语琼惊慌失色的模样,嘿嘿嘿笑了起来,撇嘴道:“看你这女人模样倒还不错,也有股子风骚的劲头儿,作为神秘教的特使,想必也不会是个傻瓜,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中的毒,你可真是让姑娘我笑掉了大牙,你不是说我管不着你么,我便要管管你呢!” 说着话,她便向谢语琼狞笑着走过去。 柳芳白心头一动,顺手一掌撩开恶娘子伸向谢语琼脸上的左手,恶娘子觉得她力气大的出奇,不愿硬挡,顺势斜斜飘开,这一招却反向柳芳白的脸打来,她的左掌堪堪到了柳芳白的脸前,心中恼恨这个女孩子的多管闲事,狠了狠心,更想恶作剧一番,掌变五爪,要在柳芳白的脸上抓几道痕迹,柳芳白心中大怒,“你若是毁了我的脸,我也不用活了,你也可别想活了。” 柳芳白想不到她出招变招如此之快,躲开了她左掌的拍打,却再也躲不开她五指前伸。 静子“啊哟”一声,恶娘子却怒视着柳芳白,五指悬在柳芳白的脸前,柳芳白的宝剑不知何时直直的指在她的胸口,冷气森森,她感到汗毛刷刷的直往下掉。 她脸上一红,将五指挪开,柳芳白也惭愧万分,将宝剑撤开,若非这招墨法五剑中的一招倒执太阿,自己的容颜非毁在这女人手中不可。 柳芳白替谢语琼解开危险,谢语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柳芳白向她道:“你的确没有中毒,也不是文东阁在茶中动了手脚,你坐的那张椅子是一种叫软骨石的材质制成的,这种石头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味儿,嗅之无味不是无味,而是味儿很轻,几乎闻不到,你坐在这样的椅子上,那气味便慢慢的发散到你的周身,这种气味会使人筋骨松软,运不了气的。” “之所以叫软骨石,便是好像人的筋骨被软化了一样,你刚才用力去打卫震天,加速了石头发出的气味在你体内的运转,如果恶娘子刚才要你运气,你不试着运气调息,慢慢坐起,再舒展一下筋骨,便会没事。但你越是以内力相抗,便像是用错药加速病情一样,这种材质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火油,你的内力恰似火种将之引燃。” 理云生站在那里,本来面无表情,这时候也点头赞许道:“你不愧是墨孤魂的后人,果然见闻广博。” 文东阁对着谢语琼淫笑道:“江湖中盛传三十年前你是可人少妇,二十年前反倒是红颜少女,我也久欲一睹孤山一凤的庐山真面目,今天我便要揭去你的面具,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女人,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岳青君却对恶娘子道:“你们兄妹虽然扮夫妻,但真要做一对夫妻也是不错的,虽然有点儿不合人伦。” 恶娘子道:“此话未必无因,愿闻高论。” 岳青君道:“他便很有好奇心啊,你不是喜欢有好奇之心的男人么?” 恶娘子道:“你难道不想一睹你这个假丈母娘孤山一凤的庐山真面目?” 岳青君道:“想,简直是太想了,但是这个时候便不想。” 他和恶娘子对话之际,挥二指去钳文东阁探向谢语琼的脸上的右手,在这一瞬间,二人见招拆招,以快打快,已互相攻出了五招。 文东阁脸上苍白,后退几步,道:“这几招便是四谛妙殊华指?” 岳青君道:“好像是吧,集,灭,苦,道,四谛你悟透哪一谛?” “为什么你不要我摘下她的面具?你不是很想摘掉他们的面具吗?”他的声音里愤怒之中夹杂着疑惑。 岳青君一指柳芳白道:“为了她。” 柳芳白脸上一红,“她是我师父,教导我不要杀人,你懂吗?” 文东阁道:“我不懂,也不想懂。” 静子道:“你当然不懂,因为人命在你心中和眼里还没有蚂蚁重要,你若是揭下谢语琼的面具,她一定不能再活下去,他不想她无缘无故的就死,而且谢前辈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一定要阻止你的好奇心。” 恶娘子哦了一声,撇了撇嘴,道:“这么有爱心,还有么?” 岳青君道:“当然有,我自己不喜欢强迫女孩子做她们不喜欢的事,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做。” 恶娘子笑道:“其实一个姑娘想和一个男子亲热的时候,是要装出拒绝的样儿的,那叫欲拒还迎,你若是碰上了这种事儿,该怎么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姑娘选中十二岁丈夫 岳青君大为羞赧,“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恶娘子道:“这譬如一个姑娘,她爱上谁,种地的,读书的,杀猪的,甚至是龟奴,太监也没有人管得了,但若是别人强抢硬逼,你便要管上一管,是不是?” 岳青君听闻恶娘子的话,不知为何,眼含热泪道:“正是这样,以前我在镇江见一个老不羞强抢一个少女,这个少女没有一点儿反抗能力,她只是哭天抢地,哀叹自己命运不幸,最后行至瓜州渡口,她趁人不注意,跳江自尽,我亲眼所见此事,我那时候便发誓,如果我再遇到这样的事,非要管不可,一定帮痴心女打负心汉打恶霸,一定不要让强逆人心意的事再发生,至少不能在我眼前发生。” “我纵然不能做黄衫使者,但也再不愿见到霍小玉詈骂负心汉忿忿而逝,这里面女人的尊严固然有,但是死不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女人的尊严也便是我们的尊严,少女的尤其是,这也是我学武的一个原因。” “我想知道那时候你在哪里?”恶娘子美目流顾道。 “我是个懦夫,也是个看客,我只会躲在人群里看,也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勇气。”岳青君喃喃道。 恶娘子叹口气道:“碰上个如何的人,也不过只是如此,你那时候还毕竟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什么都不会呀,也怪不得你呢。” 岳青君泪水涔涔而下,道:“如果我那时会武功,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柳芳白深情的望着他道:“这就是帅天宏强抢徐嫣儿的事儿么?” “正是。”岳青君一脸惭愧道。 静子替他擦去泪水,一点儿也不显得难为情,谢语琼长叹一声道:“‘红巾翠袖,倩何人唤取,揾英雄泪’,小伙子,那个当街诟骂帅天宏无耻的十二岁的孩子便是今日的你么?” 岳青君道:“那是徐嫣儿姑娘死了之后的事。” 恶娘子道:“听说在徐嫣儿未死之前,帅天宏去抢强的时候,他为了羞辱徐嫣儿的父亲而说道:‘若是徐嫣儿有丈夫,我一定不会用强’。众所周知,徐嫣儿的父亲是龟奴,而她的母亲又是妓女,谁又愿意娶她?徐嫣儿明慧无俦,艳才罕世,心气高傲,高门不成,低门不就,她的志愿是要人从妓院里用花轿抬回家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妻子而不是小老婆小妾。她父母虽然不使她感到羞辱,但是又如何呢?徐嫣儿的父亲是一名落魄书生,为了爱上一个妓女,甘愿委身在青楼为奴,做了龟奴。” 她说的这故事似乎很可笑,但是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理云生听到这个故事,脸上的肌肉蹦了三蹦。 谢语琼道:“徐嫣儿姑娘当街拉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叫夫君。” “因为这个孩子的眼光里居然没有看热闹的意思,那种眼光,唉,不是孩子一样的天真和单纯,而是同情,爱慕,也不是正人君子眼中的冷眼旁观,而是敬仰她的美貌与气质。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许多人在孩子的时代已然不是孩子的。不料他今日长大成人,所为罕有,徐姑娘地下有知,也当告慰九泉了。” 谢语琼泪眼朦胧,唏嘘而叹,“而这个孩子居然和他当街拜起了天地,‘称愿生生世世与徐嫣儿为夫妇,天上地下,相依相伴。’帅天宏出口一言,他也不愿败坏他盗亦有道的名声,晚上便来强抢,这种人无常反复,又有什么信诺可言?那时那个孩子并非是躲在人群里,也不是懦弱不敢出来,而是看到了他最敬畏的女人辛双成,他怕她会嘲笑自己,其实辛双成也是苦命人,哪里会嘲笑他?说不定还要夸奖他呢,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岳青君道:“可惜徐姑娘香消玉殒,香魂长逝,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那绝代容颜了。” 文东阁冷冷道:“你们真的讲了一个好故事,岳青君,为了这个你便不愿她死么?” 理云生望着谢语琼点点头道:“徐嫣儿,你若不讲出这个故事,又怎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岳青君望着谢语琼,泪眼朦胧道:“娘子,真的是你么?” 谢语琼满面幸福,用力点点头,道:“难得你还能认出我,你今日无论是为了救谁,我都很高兴,我都觉得我自己真的万分了不起,能选中一个这样的郎君。” 静子柳芳白吃了一惊,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又无缘无故的多了个徐嫣儿娘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美娇娘向情敌借情郎 谢语琼望望理云生,理云生道:“日本三皇子说话岂有不算之理?你的身份既然已经拆穿,你生死与否,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岳青君,你们可以走了。” 岳青君点点头,道:“你手下虽然是个个奸猾无比,但你仍然不失君子之风。”理云生微微一笑,道:“承蒙你如此少年的夸奖,理云生也是三生有幸。” 岳青君抱起徐嫣儿软软的身子,向柳芳白看了看,柳芳白点头示意,但是神色间颇有隐忧,心中更是上下翻腾,她行在前面带路,静子,岳青君四人走出山洞,文东阁九井十郎意欲阻拦,理云生一摆手,道:“让他们走!”几人不敢再加阻拦。 谢语琼在他耳边道:“本来是你的妻子,现在又成了你丈母娘,你怀抱丈母娘,可还不是悖逆伦常么?” 渐渐的他们走出山洞,岳青君一脸尴尬,泪眼模糊之间,一张绝美丽容呈现在面前,此时,朝霞初生,万里晴空,白云缭绕群峰之间,静子望着朝霞和徐嫣儿,由衷赞道:“真美。” 柳芳白鼓了鼓勇气,心头一热,道:“美,的确美极了。” 谢语琼道:“谬赞了,柳姑娘,你教徒如此,也真是不枉了,我这郎君从十二岁开始,便不苟于俗,实在是一匹性子极烈的野马,你给他上了辔头,武林中从此多了一个少年英侠,少了一个恶毒小坏蛋。” 柳芳白道:“多谢夸奖,为师愧不敢当。”四人笑了起来。 “哟,人家还没叫师父,你咋就直承师父了呢?这么说,你这花心小徒儿又给你弄了一个徒儿媳妇,你这做师父的便由着他胡来?”静子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撅起了嘴。 徐嫣儿道:“相公,我被孤山一凤所救,她的武功也尽授与我,临死时候要我替她完成复仇之愿,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她的名字和面容面世。她说过,我再见到你时候,可以以自己的面容来见你,只是要我试一试你究竟能不能认得出我来。” 岳青君摇摇头,道:“我快认不出你了,‘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哦,让我怎么形容才好?” 徐嫣儿笑道:“我这‘嫣’可是我爹娘从‘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里面来的,目的就是让天下的女孩子见着我,都要退避三舍,自惭形秽的意思,如今你当着两位同样可以如此称赞的姑娘而去称赞另一个女孩儿——我,你固然不怕打翻了醋坛子,还是真是个笨蛋,故意要为难我,将我置身于众矢之的,成为这两位小泵娘的仇敌?” 柳芳白听完静子的话,又听这徐嫣儿话中的傲气十足,忍不住道:“那也没有什么,你们天上地下,夫妻也做了六年呢。” 静子语带机锋,道:“可惜形单影只,未免名不副实。” 徐嫣儿眼珠儿一转道:“我借他一阵子,不知小姑娘们可愿意么?” 二女脸上同时一红,各怀心事,又互相看了一看,一言不发。 徐嫣儿见她们二人不说话,倒也算了,因为无论如何她们和自己这位小情郎亲近,但终究是自己的情敌,她们同不同意,根本无关紧要,若是她们真的一下子就对自己眉花眼笑,和声细语,反倒大麻烦来了。 因为这样的女孩子往往意味着心机更加深藏不露,这样的女孩子表面上客客气气,亲亲热热,实际上可能会吃了你都未必吐骨头,卖了你,你还在乐呵呵的自唱小曲儿呢,徐嫣儿冰雪聪明,玲珑剔透,怎么会不明白这层意思? 将来和她们争抢情郎,说不定就是红刀子,白刀子,黑心肝,铁手段,此时的客气无非是不愿轻易透露自己的底细,更不愿意在共同的情郎面前失了自己的温柔可人和涵养。 倘若易嗔易怒,非马上就现出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不可,此时的装模作样,哼,那只是以免对方探测到自己的实力和心机,女孩子的心思和小心机,虽然不是黄蜂尾上的毒针的尖巧,也不能说是青竹蛇口中牙的锋,可从来都是海底针难以让人揣摩猜测的透,若真的是黄蜂尾上针和青竹蛇儿口,反倒容易对付提防了。 眼前这个小情郎,固然至极聪明,但是作为女子,自己若是要想拴住这家伙的心,可要一生大费周折,心思用尽,手段迭出才行,软磨硬泡,温存娇嗔,一不可失,更不可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跳江河湖海和悬崖都不会死 女人少了一份聪明和心机,那在一个魅力不小的男人身上,而且是身边不乏美女环绕的男人,可就说不定危险之至哩! 女人若是拴住了情郎的身,可不一定拴不住他的心,就算拴住情郎的心,可哪能不让他的眼睛去看别的好看女孩儿? 女人若是不多用点心思把男人拴在身边,只能徒然独坐闺房中,中夜起长叹,感慨荡子无情,衾帐孤寂。 庭前花开,云卷云舒,哪一个女子爱这样的落寞难耐? 而他身边徘徊的这几个小女子,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有一个艳绝天下,狡黠多智的辛双成? 徐嫣儿心想自己以后可要多多长心眼,把自己“厉害”至极的手段拿出来,好好的降伏这小家伙,让他心甘情愿的跪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不敢去招蜂引蝶,更好的是他愿意团团围在自己身边,不愿意去胡扯不三不四的女人。 数年前,徐嫣儿跳江自尽,必然再无生理,可是在咱们的故事中,跳江河湖海乃至跳悬崖都一般肯定是有生还之理的,跳江河湖海的可能会水;跳悬崖很可能下面不是有个绝顶高手经过救了你,就是有一株长得特别巧的树木的树枝能托住你让你得以不一下子摔到地上成肉酱,但是前提是你首先得是个好人。 若你是个坏蛋,你肯定就不会水,再者肯定那一株本来该生长的很巧在悬崖边上的树也不会出现,结果就是你觉得没有死地后生的机会。 徐嫣儿不是坏人,虽然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都被别人耻笑,都被别人视为比坏人还要不如的人,但是徐嫣儿的确不是坏人,她这样本来就不该死的人,所以她就不能死。 虽然这种跳悬崖,跳江河湖海还能生还的概率在现实中是很小的,即使在今天科技发达的时代,有降落伞可带,有救生衣可穿,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生还机会,可是在咱们的故事里,现代科技比照江湖大侠横行的时代,那就是个屁。 说起来,那些逼迫别人跳悬崖,跳江,跳海,跳河的强梁坏蛋手段的确够狠辣,心思也够缜密,可是脑子都会有病,也都会犯一个共同的错误。 那就是不知道这世上绝世高人多了去了,他们总是躲在悬崖底下接着那些跳悬崖一定不会死的人,而且都有绝世的武功可资传授给轻易不能死的跳悬崖者,而且都有收这种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为徒的爱好,都有让满门被杀或者父亲被宰的少年拥有复仇机会的念头。 而且是烦满门被杀或者父亲被宰掉的少年,天资一定很聪明,武功学的也很厉害(武功学的不厉害也没有关系,通常的故事逻辑是他们就算是武功不济都没有关系,最终他们也能报得了家仇父仇)。 他们的敌人,也就是通常的强梁坏蛋,武功本来也很厉害,可是人家英雄少年通常是来报家仇的,是不取你狗命就不想活的不怕死的人,就算是武功不如他,强梁坏蛋通常也得给少年英雄杀死自己的机会,让人家少年英雄报家仇或者父仇成就一番被江湖中人挑大拇指称赞的侠义英雄,少年英雄报了家仇父仇,浑身是血,满腔豪情,义愤填膺,大声说“爹,我终于给你报了仇了。” 这也难怪,谁还没有好人一定不会死的渴望?谁愿意听一个好人没好报的故事? 你把别人逼得跳悬崖跳江河湖海,至少你不是什么好人吧,你不是好人,那肯定和坏人就是一路人了,若是好人都死了,都被你逼得跳悬崖跳江河湖海了,那这个世界上好人还咋能活啊,这个世界还不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跳悬崖只是咱们故事的起伏,还未达到高潮,人家作为有志气跳悬崖跳江河湖海的勇者咋能在故事还没有到高潮就会一跳就死了呢? 逼人跳悬崖跳江河湖海的家伙们总是犯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看着那些被他们逼的寻死的人一旦跳下悬崖以后,就哈哈哈哈的狂笑大笑狞笑淫笑,觉得自己作为坏人终于翻盘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他们总是不派人仔仔细细找寻死之人最后的尸骨,也总是要斩草留点根儿,这难道说明他们实际上还尚存一点良知吗? 其实被逼的跳悬崖的跳江河湖海的孽子孤臣根本就没有死,可是通常这样的人,报了家仇父仇之后,最终也成为了强梁坏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没有血海深仇怎么成为英雄 为什么这些被逼得跳悬崖跳江河湖海的少年英雄通常不会死呢? 那是因为这些走投无路全家被杀,背负血海深仇的少年啊,通常啊,人家还有还有大仇要报,有惊天动地的大业要肇建开基,有家业要恢复,武林世家的招牌还得他们去重新光大,还有暗按照梁山泊一百单八将那样排着英雄头领的位置,若是一百零八个英雄少了一个或者两个,那么一百零七个,一百零六个,怎么好听啊。 而且等到英雄少年报了血海深仇,那就等着做武林大侠,还有一打打的美女要投怀送抱,还有一排排要奉人家为盟主帮主的仆役们要等着跪倒跪拜一番(说不定还有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极美的赞谥),还有后来的弟子徒孙要奉献祭品给他们供奉冷猪肉等着吃他们的庇荫呢! 你若是觉得读者说的不对,那请对比当年的赵氏孤儿,赵氏满门被诛杀,只留下一个襁褓稚子,但是最终不过一两百年之后,赵家便席卷天下,成为七雄中军力最强的大国,人丁兴旺,家族庞大,这就是繁衍生殖的力量,武林人物虽然没有训练千百万的大军,掌握千百人的生死,但都是人,生殖的力量都是一般不二的。 在我们的故事中,基本上跳下山崖和跳江跳海都要和其他武侠小说要雷同的——那就是这人绝对不能死,而且他还得活的更好。 非但不会摔个粉身碎骨,脑瘫,偏袒,口眼歪斜,四肢不全,而且脱胎换骨一般。 专注于跳悬崖跳江河湖海便能雄风再震英雄再生的读者,一定可千万不要学这些人。 因为,注定这个世界的英雄是很少的,英雄少年,据说更少,可是咱们写咱们的故事,固然不能出来一个少年就有跳悬崖跳江河湖海都能获得新生的经历,但是写到这般时候,差不多该出现高潮的时候,再不提一个这样的英雄,真是有点儿丧气了,真是有点儿不合时宜了。 作者决定,绝不能一个这样的英雄少年都不提,否则咱就不是写浪漫的武侠小说,而是满纸荒唐话屁民了。 闲言少叙,多了你就恶心了,套路见惯了,就成了狗熊耍扁担老一套的让你腻烦了,不过咸盐要稍微吃一点,多了肾衰竭。 至于徐嫣儿跳江以后究竟遇到了什么奇遇才能活下来,为什么一招要取少林方丈的性命,为什么要成为神秘教派的特使,咱们为了让咱们的故事尽量和别人少一些雷同,还是卖个关子,先对徐嫣儿的遭遇保密。 而且徐嫣儿身份特殊,性别更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常规英雄——英俊不凡的少年,她不是;武林世家的后代——更谈不上;皇帝的女儿流落民间——错了,咱们不是写宫廷孽情,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公主殿下,相国千金,但是作者立意不想写一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女儿认父那样的狗血故事。 更因为江湖乃是远离庙堂和宫廷的地方,一旦山陵崩,金枝玉叶,千金富贵,托身于何处? 不是人人都可以跻身宫廷主宰别人的命运,但是江湖却谁都有机会身处其间,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凤子龙孙,妃嫔帝姬。 如果说出来徐嫣儿她的出身,读者们都会惊掉下巴的,因为她出身太俗气了,为了读者们的下巴暂时长在下颌,咱们先不说。 而且救下她的那个人,不同于雷同故事里的绝世高手,也不是白发老人,出家道人和道德高僧,更不是传统意义的好人。 对徐嫣儿说,他们是好人,但是那个宗派乃是以后对人类世世代代有大影响的势力,对那个教派,作者知之甚少,他们内幕中的架构,还要作者多多的思考挖掘,所以还要一点一滴的发掘奉献给大家。 徐嫣儿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当然不仅仅是跳江被救然后学武报仇的故事,而且徐嫣儿的被救起,并不像是传统雷同故事里面的:她一醒来,便有一个白发老人笑眯眯的望着她道:“孩儿,你的一切遭际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爹爹乃是忠义之人,为了你们家留存香烟后代,为了武林正气不灭,我要将全身的武功传授给你,你一定要勤勤恳恳的努力习武,将来为你家报仇。” 徐嫣儿的遭遇可不是这样的,因为徐嫣儿是个女孩子,按照传统的看法,她无法为她的全家接续香烟,她有了孩子也只是别人家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徐嫣儿人生归宿的多个版本 就算她学会武功,成为像玄都宫主那样天下第一的人物,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那也只是牝鸡司晨,与她的性别并不相宜。 她最好的归宿,乃是找个男人嫁了的好,至于徐嫣儿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猜想,按照满脑子朝廷皇上,跪拜磕头的想法,她应该嫁给皇帝做个妃子,或者嫁给太子做个预备皇后, 还有可能按照另一种故事的版本,当然这和我们写的侠客故事虽然殊途,可都是同归幻想无聊。 以徐嫣儿的聪明智慧,绝世武功,应该嫁给一个长相斯文最好像张留候那样面目似好女子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这书生懂得吟诗作赋,词采风流,文足以经天纬地,武能够指挥若定,运筹帷幄之中,最终虽然会娶徐嫣儿做原配夫人,可是小妾侍女也不能少了,徐嫣儿和这书生很可能儿孙满堂,个个金马玉堂,说不定这位书生带着徐嫣儿临老退归临泉,皈依三宝或三清,修成地仙。 可是按照我们正在写的侠客的故事逻辑,武林中的风俗道德,徐嫣儿自然该嫁到豪门大派,比如什么昆仑派,少林门,江南慕容世家或者南宫大户。 可惜徐嫣儿真的不太合适宜以上我们说的种种别人以为的她的好归宿。 而且可惜的是,徐嫣儿的全家也没有被杀,她爹还好好的活着,她没有父仇和家仇可报。 因此她暂时的故事不大精彩,更不凄美动人,也不热血沸腾,而且徐嫣儿不是英雄少年,乃是英雌少女,她的故事,因为在男人为主的时代,所以还得要围绕着男人来展开。 若是真把徐嫣儿的身世和他的父亲说出来,管保又要演绎出来一篇比本书还要长的故事,真真假假,缥缈虚幻的传奇,徐嫣儿得与焉。 机缘巧合之下,徐嫣儿再见到这小情郎的时候,便早已经打定了注意,打定了要把这个小情郎的心思都得围绕着自己转的念头。 这时候他抱着自己,其实她是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咋一见眼见岳青君皱起了眉头,她心里难过,本来想沉着,却一脸慌急带了出来,道:“相公,你答不答应我呢?”眼里尽是求肯之色,岳青君怎么忍心拒却? 岳青君眼珠一转,涎着脸,道:“若是相公要娘子你答应以后随在我的身边,你答不答应?” 徐嫣儿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道:“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谢前辈于我有再生之恩,神秘教更是我重生再造之地,她还托我一事,我尚未办妥,因此现在不能只跟你在一起。” 静子柳芳白低下头去,心中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儿石头。 岳青君道:“但是……” 徐嫣儿用香滑的小手一捂他的嘴,道:“不要以为只有什么男子汉才会一诺千金,咱们女孩儿也是一样。我父亲为了报答我娘一言之恩,一生屈辱在青楼,才华耗尽,侮辱自己,但是人格不降,你懂么?” 岳青君道:“我若是不懂,也不会拜他一拜,叫他一声岳父,不过那时候都是戏言,是做不得真的。” 徐嫣儿花容惨变,珠泪欲堕,从他怀里跳下来,满面凄苦,伤心欲绝:“你说什么?” 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徐嫣儿就像是泣血锥心一般,字字犹如重锤击打在自己心上。 岳青君道:“我那时候不懂情爱之事,姑娘正逢艰难,一时从权,其实姑娘也不必委屈自己。” 徐嫣儿忍不住惨笑了起来,泪水还是流了下来,道:“你想甩了我么?可是你甩也甩不得的,天下虽大,你让我去哪儿寻你这样的人?你可知道,我爹虽然不是道学,但也可是读圣贤书的,‘从一而终’,固然不是我们的家训,但是选择一个男人,可要始终不渝的,你难道不懂?” 静子故意装作睁大眼睛,道:“他不是不懂。” 徐嫣儿奇怪的盯着她道:“那是为什么?” 静子望望岳青君,岳青君看看静子,两人对视一笑,岳青君故意伸了伸臂膀,伸了个懒腰,道:“你只想丈夫抱着你,丈夫难道不累么?” 徐嫣儿自嘲道:“当然啦,左一个辛双成,右一个凤烟萝,一个柳芳白,还有一个东瀛的小妞儿,都让你抱着,还不累坏了你。”柳芳白含羞不语,这次居然没有否定别人说的这种话,静子毫不羞涩,徐嫣儿道:“看来今生要你从一而终是不能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三十九章 池塘生春草 乾坤倒转奇 被柳芳白和静子两个不冷不热的发笑的两个女孩子盯着,岳青君脸上颇是难为情,道:“你好了么?” 徐嫣儿道:“当然是好啦,你以为我就这么笨到现在都解不开什么软骨石的毒么,我不过是想感受享受一下被自己的男人抱着的味道,又安全又幸福,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了。”她闭上眼睛,脸上现出悠然自得和愉悦的享受。 这时万道金光越过山头,山头白雪皑皑,起伏连绵,形势或坦露无疑,或是峥嵘峻峭,纵横排壑,红妆素裹,妖娆妩媚,远处星罗棋布的是小湖泊,还有两条河水并行而流,只是天气酷寒,全部被冻得结结实实,朝阳照在冻住的水面上,鳞波起伏,银光闪烁。 “可惜没有春日红花碧叶,若是有了,恐怕世上所有的美景加起来,也不足以比拟于万一。” 徐嫣儿笑道:“傻瓜,你这惯会讨好女孩子的甜嘴儿,究竟是跟着谁才学来的?难道是蜜糖造就的么?真是让人听得舒畅愉快,飘飘若仙了,这里有三朵罕世无比的春花,却是没有春草的。” 柳芳白道:“哪里没有?不过是一株枯黄的草罢了,你难道没听说过,红花更有绿草衬么?况且据那位从儒林中半路出家行走江湖的醋九先生在儒林中的再传弟子们说,女孩子乃是水做的骨肉,男人乃是泥土造就的浊物,女孩儿乃是清清静静的比阿弥陀佛观音菩萨还要贵重十分的,所以,女孩子是比春草珍贵十分的花儿吧!” 几个人嘻嘻笑了起来,“难为这位醋九先生还有这样见识的再传弟子,我还以为他只会偷听人家墙根儿,摘杏子的活宝呢!” 三女看看岳青君穿的土绿色的衣衫和袄,笑了起来,徐嫣儿身穿紫色的绒衣,柳芳白着水红色衣服上一朵大黄的菊花闪闪发光,而静子穿的是一见绿色的白狐毛边的绣袄,嫣然清丽,不可方物。 岳青君叹道:“天下什么样的人物有我这样的福气?如果是鸡立鹤群,我宁愿是只草头鸡,万绿从中一点红,我宁愿是一株小草,我这话是不是比醋九先生的再传弟子说的更讨喜一点儿呢?” 柳芳白抿嘴儿笑了起来,“差强人意,人家是翰林中的学士,你却是半路出家的土秀才。” 徐嫣儿一撇嘴道:“臭美么?你们看?” 静子惊奇道:“怎么了?” 四人齐声道:“我们刚才出来的那座山洞呢?咦,怎么会不见了呢?” 徐嫣儿登时神色黯然,半天无语,道:“是我低估了理云生,久知他不是等闲之辈。据人传言,这座山洞是羽星大师三徒弟川木秀直所建,依的是一张九宫图所造,名叫九天旋转。” “但是九宫图对于善于八卦九宫的人也并不见得奇特啊!”静子道。 柳芳白却道:“刚才咱们见的透明玻璃和软骨石椅只是这座建构中的小焉者,而倒转乾坤,周天九转,才是它的核心建筑。” 徐嫣儿道:“我听人说过,但我实在不明白在这坚固的山石之间,何以能倒转乾坤,就算能够建构如此浩繁的工程,想必没有数万人经过二十年的造就,绝不能臻于此境。” 柳芳白道:“这件事便是羽星大师的三个徒儿也是不明白的。” 岳青君道:“这位大师难道真如传说的那样神奇?少林开山祖师菩提达摩禅师,武当鼻祖张三丰道长也只是武功高罢了,至于见识才气也是不苟于俗,何以这位大师跟他们的传说那么相似?难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嫣儿道:“这位大师确有其人,谢前辈便见过他,这是他送给谢前辈的礼物。” “玉辟邪!”柳岳二人惊叫起来。 徐嫣儿手里托出的这尊玉雕,手工之精巧,又绝非他们在杭州望海楼所见到的可比,但是却小如拇指。 “这”,徐嫣儿托着它道:“这是为了便于克制软骨石头的,否则,我怎么会坐过软骨石椅而站起来呢?” 岳青君道:“这便是与九转还魂玉齐名的再世辟邪么?” 徐嫣儿道:“正是,这也是我身为教中特使的信物,这种玉的好处是你随身携带,它本身不仅能克制奇毒,久而久之,人体会吸收它的灵气,即使不把它带在身边,也会百毒不侵。九转还魂玉是羽星大师赠给大徒弟云天化的,而再世辟邪是云天化之妻圣手娲皇的家传之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章畸人奇情之江湖仙侣 “圣手娲皇?”柳芳白还是惊叫了出来。 “圣手娲皇乃是四十年前玄都宫的圣女,声言要嫁给聘礼最丰厚之人。其实她心中的丰厚聘礼只不过是九转还魂玉,云天化以九转还魂玉作为聘礼,终于抱得美人归,二人成亲交换的信物,便是这两种宝物,后来不知为何,二人夫妻反目成仇。云天化自此也离开了自己与圣手娲皇一起经营多年的玄都宫,至于他们二人为何成仇,武林中人就连玄都宫的人也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柳姑娘,你惊讶什么?”徐嫣儿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柳芳白脸一红,指着静子道:“我听静子的祖母说,云天化乃是天生畸人,也许,也许……” 徐嫣儿脸上也是忸怩至极,似乎明晓柳芳白的话中含义,当她看岳青君的时候,只见岳青君装作在看风景,毫不注意她们,她心中扑通扑通直跳,见他没有注意,稍解尴尬。 “云天化走的时候带走的是再世辟邪,云天化心慕孤山一凤的芳名,二人一见互相爱慕,以致再携琴瑟,云天化至死不归玄都宫,当时化凤二仙乃是江湖第一神仙眷侣,二人携手所创的天凤二仙剑法,便是墨孤魂也忌惮三分。” 静子这时候才明白这位祖母的哥哥,心中虽然恼恨他伤害父亲,但是听闻云天化与谢语琼这一对孽情鸳鸯,笑傲江湖,也不禁十分羡慕,忍不住赞道:“这两人虽然身世各异,可以说都被世人视为畸人,他们能联手行走江湖,成为伴侣,也算是不枉了。” 徐嫣儿道:“这是如何说的?” 岳青君便把云天化之妹云天灵在温玉谷所说的关于云天化之事一一说明,徐嫣儿叹道:“云天化天生畦人,谢语琼身世悲惨,自身家遭受灭门之灾和侮辱之后,自言石女,但是二人才具之高,亦一时无俩。” “他们都不是武林道义上的英雄,但是他们的情爱也早已迈越尘俗,谢前辈说过,二人最终分离,也不是为了性子不和,或者心中另有他人,他们却是都不愿对方看到自己形容枯槁年衰之时的老态难过,久病床前固然无孝子,更无贤妻矣。他们神交心许,以同心而离居,不忧伤终老,相望于江湖而相期。” “不效俗世匹夫匹妇泪雨凝噎之丑态,也不做相顾无言之无奈,爱而以合,老而以去,绝不纠结牵缠。汉武帝之李夫人病衰谢世时,不以病容相对武帝,以年老色衰而自喻,是为爱人留最美之印记也。此固帝妃之恋,亦为人间奇情。有李夫人如此,则汉武不虚生也,虽然,后宫三千,岂可再得一李夫人耶?然汉武有李夫人貌者多矣,如李夫人之情少,而谢前辈可为李夫人,千载之下,汉武当惭矣。” 静子歪着头仔细的倾听,忽然道:“不对啊,祖母说,母亲云依蝶是云天化所命远嫁东瀛,但是以姐姐之言,云天化离开玄都宫之时,母亲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姐姐你说没有错么?” 徐嫣儿摇头道:“这都是谢前辈告诉我的。” 静子道:“但是祖母也不会说谎啊。” 岳青君道;“难道是时间弄错了?圣手娲皇,这个名字倒是很少听人提起呢。” 徐嫣儿道:“她是与谢前辈齐名的一代女中豪杰,巾帼魁首,武功足可与其夫相比,但还是及不上她的徒儿当今的玄都宫主,也便是你的丈母娘。” “这位武功天下第一的女人可了不起的紧哩。但是可惜的是这位玄都宫主虽然有天下第一女强人之称,谁又知道她背后自己流过多少泪水?最坚强的人,也是最软弱的人,这一点儿都不矛盾,尤其是女人。” “玄都宫主固然高奇千古,但是又怎能例外?武则天一代女皇,可以仆役天下男人,但居然怕猫!这也不免是人间怪论奇谈,玄都宫主比之,亦有可怜之处,唉,可怜,可怜。” “你知道什么?你想说玄都宫主甘守寂寞,苦侯丈夫归来么?那你可错了,大错特错了,玄都宫主实在是天下第一淫贱蠢笨最人尽可夫的女人!”一个充满愤怒的女人声音传来。 徐嫣儿看都不看来人,瑧首轻摇,道:“女人终归是女人,连天下最称绝艳不苟于俗的女人面对自己的情敌时,也只会骂出这些最为彰显自己最可怜之处的话儿,你还有什么可诟病玄都宫主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女人对女人罪恶毒的威胁 那女人嘻嘻娇笑道:“你难道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循声望去,一男一女如天神下降般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男的气宇不凡,身材高瘦,相貌清俊,青须玉面,甚是潇洒,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 那女人挽着高高的凤凰展翅髻,杏黄绒绳搭在肩头,飘在两边,穿着苏绣团花锦绒小袄,山河地理锦绣裙,足登孔雀开屏的五彩靴子,肤若凝脂,面欺桃李,艳丽卓妍,风韵气度,人所不及,从脸上倒看不出来她的年龄。 在这个女人出现的瞬间,徐嫣儿脸上忽然绷得很紧,本来面对静子和柳芳白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起来,显然是看到这个女人非常的不愉快,非常的讨厌,还有某种压力。 在许多人看起来,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那就是非常的看不起对方,她这种神情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忍不住要生气,都会觉得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岳青君刚想搭话,那女人向他一摆手,岳青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徐嫣儿看到她对自己的情郎做出这般招手的动作,那股风骚的味儿,让她心中更是怒气上升,肺都要气炸了。 “除了这些可怜的诅咒怒骂之外,你究竟还有没有一些能与你容貌风神和武林中的地位相匹配的话儿让我听听呢?你能不能说出彩一点儿的话?究竟能不能不让人失望,能不能不让咱们女人失望呢?你可是武林中三大奇女子的第一个,你这第一个奇女子就给人这种印象,那么武林中的女人还不都得因为你被男人们看轻了?”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恼怒,不让自己的心智紊乱。 她一边说着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身形早已飘忽一动,很夸张的扑向那女人,双手变十爪,抓向那女人的脸。 这动作简直就是两人至少结下了八辈子的仇怨,很可能上一辈辈子那女人不是将徐嫣儿的孩子扔到井里,就是徐嫣儿这辈子的情郎被这女人给勾搭跑了。 徐嫣儿恨不能一下子就要将那女人的脸抓破,至少要扯乱她的发髻,让她弄个蓬头散发,满脸指爪开花,再也嚣张不得。 女人对女人的狠毒险恶,有时候可不仅仅是要她性命这么简单,女人对付女人的手段,至少有一千种比杀死她更为恶毒奸诈。 如果一个面貌姣好且以此为荣的女人忽然间脸被人破了相,毁了容,你说,这是不是比杀了她更让她难过?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伤害一个女人的容貌给她带来更大的恐惧和威胁的事吗? 那女人见到她如此模样,也是大吃一惊,不知为何这丫头失心疯了也似,本来笑嘻嘻的脸上陡然红火上炎,怒从心头起,天仙登时变成了关二爷的眉目圆睁,怒喝道:“臭丫头,好恶毒阴险,你若是将老娘的脸擦破一点儿,怕你送一座金銮殿也赔不起,连你爹赔给我,我可是也不要的。” 那女人犹如游鱼一般,在徐嫣儿的身影中穿插而过,也用同样的手段去抓徐嫣儿的脸,其实徐嫣儿倒没有十分的意思去伤她,只因为看到这个女人的嚣张骄傲模样,又招手勾引情郎,忍不住要去杀一杀她的威风,惩治一下她的风骚放浪,她出手虽然快,可是毫无章法,招数也平平无奇,哪里是孤山一凤传人的身手? 那就像是一个女人撒泼去厮打另一个女人的烂打死缠,像一个不懂礼仪的刚刚长大的女孩子,显得刁蛮任性,不可理喻。 那女人见徐嫣儿并不是要取她性命,但是她想要做的事简直比威胁她的生命还要毒辣,她知道徐嫣儿的出招用意,也用同样的手法还击,但是她的武功比徐嫣儿要高出一筹,用同样的手法,她犹如老叟戏顽童,颇有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 两人穿插一起,谁也没有抓到谁,谁也没有讨到便宜,都怕时间久了自己的容貌真的被对方伤损,个个惊魂未定,冷汗直冒,嘘嘘喘着粗气。 徐嫣儿虽然泼辣,但是少女情怀,自然把容貌看的比生命要重要十分,更何况情郎在侧,情郎的身边还有两个比花儿还娇艳的姑娘,若是容貌损伤,唉,那简直是不敢想的。 而李玉主对自己的容貌珍视简直比天下万物都要珍贵,这个世界可以灭亡,自己可以被人杀死,但是自己的容貌绝对容不得半点瑕疵,更何况是被破相毁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知少女面对徐娘失风度 两人罢手,那女人抱着膀子望着徐嫣儿。 徐嫣儿抓她不住,便也不再跟进,看着那女人,一脸愤愤不平,气急败坏的道:“想要我爹赔给你,想得美,你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想要我爹陪都不可得么?” “要你爹陪有甚味道,要你爹赔给我当礼物,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叫他打狗他不敢抓鸡,才算是老娘的本事!” 那女人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徐嫣儿,一个成熟风韵的女人当然知道如何能让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女娃生气,她知道面对一个自恃美貌的黄毛丫头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给自己增分,她气度娴定,笑眯眯的望着徐嫣儿。 “你”,徐嫣儿越是见她如此优雅,心中越是恼恨,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女人既不生气,也不兴奋,脸上冷飕飕的望着徐嫣儿,嘴角带着轻蔑,大模大样的道:“你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敢如此无礼对我出手,你可知道我是谁?若非我知道你是不懂礼数,没人教养的野丫头,你十条命到现在混的也没了。” 徐嫣儿就像是个被另一个陌生女人打了屁股,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子,利嘴不饶人,道:“我是野丫头,你还是什么三贞九烈,知书达理的女人不成?” 徐嫣儿一下子戳到这女人的弱点,那女人先是心中狂怒,但是因为多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指摘她的行止,她忽然听到什么三贞九烈这样对她简直算是张冠李戴的说法,被气得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这女人风流放诞,任性自适,绝少去关顾他人的看法,怎么也和贞洁烈女扯不上关系。 在江湖中道学眼里,她就是水性杨花的婊子。 奇怪的是这个“婊子”就算是万金在前也丝毫打不动她一分笑容,更不用说得到她的垂青和一宵恩爱。 可若是她看的上的男人,她势必要施展出万千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要将其收罗在麾下,有时候她对男人温柔如水,低声下气,比低贱的娼妓还有不如,比花旦的矫揉造作还要煽情动人,有时候却高贵的就像是高昂着脖子的天鹅,看什么都瞧不上的金枝玉叶,对男人冷若冰霜,心如铁石。 她得到的男人,刚开始珍惜如珠如宝,久了,在她收罗的男人之中,也就变成了一个平平凡凡,默默无闻的男人。 因为这个女人不是柔弱可欺的弱女子,更不是仅仅凭着貌美而缺少智慧的女人,她更不是什么王孙贵族的遗孀,久居深闺,到江湖上来烈焰寻春的贵妇人。 她也不是行走武林,逢迎承欢,曲意奉承武林豪杰,争宠吃醋的江湖名妓,而是名动武林,亦正亦邪,杀人无数,救人亦是无数,使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曾经的叱咤风云,曾经的名动天下,英俊超群,武功不凡的男人们,每一个都有一段激动人心的传说,每一个都曾经在江湖中留下令人仰视的功勋,这样的豪杰和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她裙下称臣,麾下做喽啰的,简直数都数不过来: 无当派的紫阳道长,中州双杰的潘子安,宋莹玉,甚至还有当朝秦国公的单传玄孙,镇南王的郡马秦震中,一个当年曾经逼宫先帝,与墨孤魂和楚留香一战的齐辛候...... “你这毫无见识的丫头,居然拿什么三贞九烈来说老娘,老娘告诉你,老娘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也不需要立牌坊装圣女,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她一脸笑呵呵,毫不生气,因为在她的眼中,徐嫣儿就是个初出江湖,懵懂无知的黄毛丫头,在这样气急败坏,胸无点墨,更无涵养气度的女孩子面前,从容不迫的优雅,娴熟蕴藉的风度,乃是对其最大的杀伤武器,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绝对不能和青春少女去比年轻,比朝气,比青春,比火气。 “除了李玉主,除了以抢走玄都宫主丈夫凤天来作为战胜玄都宫主证明的李玉主,谁又会这样骂玄都宫主?可怜,可怜,最可令人气恼的是,这位玄都宫主的丈夫听他的情人如此詈骂自己的妻子,居然安之若素,不闻不问。兴许他还要帮着骂一声黄脸婆,假女人,唉,嗨,这样的男人,真是极品!” 徐嫣儿的神色由怒目圆睁变成了温柔妩媚,她显然已经懂得李玉主施展出的杀手锏——修养和涵养,所以见招拆招,以从容对不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女人的争锋错综复杂 她忽然间脸上的从容优雅,倒让李玉主吃了一惊,心头一颤:“这丫头好眼力,好会妆模作样,我倒是看走了眼呢,她比我可是不遑多让啊。” 凤天来听到徐嫣儿如此的话语,脸上也不发红,更丝毫没有惭愧一点点的意思,居然只是轻轻淡淡一笑,就好像这疯丫头说的那个薄情负心的男人根本和他没有半分关系,更遑论她指责的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这样极品的男人,这样无耻修养到了极点的男人,这样脸皮比猪皮还厚的雄性动物,真算是奇葩一朵,女人若是谁这一辈子找了个这样的男人,准是前十八代没做好事,缺了八辈子的德了。 玄都宫主人品武功相貌样样都是冠盖武林,可是居然有这样的男人做丈夫,估计这就是红颜薄命吧,这玄都宫主大大的眼睛肯定是用来出气的,而且也就是摆设。 李玉主见徐嫣儿从容淡定了起来,自己倒无缘无故的来了压力,失去了平昔的素养风度,面有羞怒,和徐嫣儿比起来,真是一张一弛,但是她又忍不住示威和得意,道:“你喝什么醋?你可知道,‘女人当为李玉主,天下男人尽驱走’,女人为李玉主当不复望再为二世矣!” 徐嫣儿前后左右围着她打量一番,李玉主见徐嫣儿如此这样的打量她,知道她是羡慕自己的容貌风神,多少年来,她见惯了这样的眼神和歆羡,忍不住便是一脸自信从容的笑,一腔志得意满的骄傲。 徐嫣儿对这女人虽然一点也谈不上喜欢,可是终于还是发出自己本心的真意,啧啧赞道:“难为老天怎么生的这样的人儿,若说是徐娘风韵,但丝毫不见衰败的迹象。若说是二八娇女,怎么会有这样闲定的气派,从容的仪态,绝世的风采?也难为你这般自信,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你,你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精吧,据说辛双成是千面妖狐,水凝眸是画皮转世,那么你该是一只什么妖精?我若是你,唉,那可好了!” 李玉主笑道:“你难道不想做我么?自知的说,女人若是想成为李玉主,便像是男人个个梦想当皇帝一样,当真是不容易的很呢。” 柳芳白,静子,徐嫣儿忽然心中生出一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感觉,只有柳芳白脸上微微发烧。 李玉主道:“其实呢,皇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若是像我李玉主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能成为今天的李玉主,非但不如李玉主,连一个种地的杀猪的也是不如。” 柳芳白性格腼腆,外柔内刚,对李玉主的骄傲,虽然心中感到不快,但是并不说出来,静子在天雨山庄一见到这女人就对她颇为关注,这女人天生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眼睛和心神而存在,此时见到她嚣张的神态,小姑娘心中那股子嫉妒油然而生,心中不忿,她见不得这女人这么做作的形容,鼻子一呛,道:“好骄傲啊,烟火气可十足的紧呢。” 李玉主抿嘴笑道:“小丫头,你笑起来,可比你妈还甜呢!” 静子听她夸奖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女孩子谁不喜欢听好听的,更何况顺带着把自己的母亲也夸奖一番呢。 李玉主最知道如何减少自己的敌人,增强自己的势力,如今面对强敌徐嫣儿这个伶牙俐齿,机心叵测的丫头,她不想多增烦恼资敌,她要把另外两个姑娘拉到自己的身边,绝不能让她们和这个她生平的劲敌为伍。 女人和女人的斗气争锋,绝不能让更多徘徊不定的女人加入对方的战团为其观战助威,如果把更多的女人推到对方为其站脚声势,那再多的男人为自己鼎力相助,也不能显现自己的智慧和才智,这两个女孩子本来和徐嫣儿就是亦敌亦友,交情极浅,因为她们共同面对的是同一个情郎,自己若是连这个关系都处理不好,这样轻而易举的矛盾都不能使其放大,那么统领清华谷二十年来所建构的声誉将毁于一旦。 李玉主到了这般时候,早知道徐嫣儿是个极难对付的对头,心中早已经变换了多种方式要将她内心的堡垒攻破,与徐嫣儿争锋,看似可笑,徐娘与少女醋海斗气,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李玉主当然不是个无聊的人,更不是没事吃饱了找个小姑娘来消遣,岳青君对李玉主的言行傻傻的发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四章 美少女舌战连连输阵 徐嫣儿也知道李玉主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不用她的武功,就她那份皮笑肉不笑,虽然看上去溜光水滑,可是实际上比刺猬还要难以让人下口,因为只要你一动,她就会八爪章鱼也似伸出不知哪里来的手将你的脖子扼住。 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在神秘教中勾心斗角能生存下来的比血还要宝贵的积累,知道这种女人间斗智斗力的争斗绝不能落了下风,因为自己本身担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不容许丝毫的懈怠和麻痹马虎,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自己和许多人万劫不复。 她沉默了许久,道:“听闻谷主这一番话,我真是为女人庆幸,看来我刚才的担心倒是多余了,我以为你对玄都宫主谩骂诅咒,也不过是泼妇骂街而已。”她脸上颇有歉疚之色,这种话一听,神色一现,李玉主知道她暂时气馁示弱了下来。 李玉主嘿嘿笑道:“那也没有什么,无论你巧舌如簧,还是舌灿莲花,千变万化的诅咒,李玉主还是李玉主,你怎么认为,别的女人怎么认为根本就不重要。” 几个人都惊讶的望着这位威震天下的清华谷主,想不到她内心的坚定和对他人的看法淡然一至于斯,这女人好浮华,喜荣耀,怎么有这份儿定力?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荣耀之下的宁静和落寞,说的是不是就是李玉主?荣耀之下的宁静和落寞才最能看到人性的本真,这难道就是李玉主?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们的看法自然也不过是俗人之见,你们三个姑娘心异而理同,殊途同归,不过是想把这个男人我的小朋友据为己有而已。几个女人同时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时有许多男人,在我眼里,一点儿也没有不同。” 她转头对岳青君道:“小朋友,我说的没有错吧。这几个女孩子围在你的身边,你固然高兴,倘若把她们一个个娶来当老婆,在咱们武林中,也没有人说不可以,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旁人绝对做不得主,无论是养你长大的辛双成,还是收你为徒的柳芳白,你都可以把她们一齐收罗了,只要你有足够的手段,足够的精力,能忍受她们无休止的纠缠斗气,让她们友好的相处,围绕在你的身边,都甘做群星,让你做皓月。她们若是为了争与你一夕之欢而大打出手,你会更高兴,因为男人所谓的自尊便被满足了。” 岳青君捏捏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对这个女人的话该表示羞怒,还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只承认她一辈子只有他一个朋友的李玉主面前,他能听到的许多别人不愿意说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就算是辛双成和柳芳白也无法说这些话,有些话,除了作为朋友,就算是亲人和情人也不能对你说的出来。 他不能生气,更不能不仔细的倾听,但是作为男人,他又听的大是气闷,只好想法子解自己的尴尬,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的来了一句道:“看来你是很了解男人的。” 李玉主道:“当然,无师自通,和你一样,你不是也很了解女人么?否则如何哄的她们围着你团团转?如何让这些本来该是情敌,争斗的乌眼鸡也似的骄傲姑娘们变得亲密无间,和平共处?不过你看起来很不服气我的话,其实男人们的爱好和那份儿虚荣,不就是那点儿事吗?”她嘴角撇了撇,意示轻蔑岳青君的虚伪,岳青君更觉得尴尬无已,望着地上,想找个地缝,看能不能钻进去。 徐嫣儿见这女人对自己的情郎说了这么多的话,脑中发热,心中忍不住便酸酸的吃了葡萄一般,这个时候,她可忘记了自己神秘教特使的身份,也忘记了孤山一凤首徒的责任,根本就变成了一个易嗔喜怒的轻狂少女,哼了一声,道:“你们不一样的,你们怎么会一样?”她近乎声嘶竭力,她怎么能容得了自己的情郎和别的女人相似,就算是他们真的相似,那么,也不能容许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这样的说出来,说起来,女人的专制霸道有时候一点儿也不输给男人和疯子们的。 李玉主故意气她,也知道她此时心神近乎癫狂,脸上虽然一点儿也没有显现出来高兴,但是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话,火上浇油一般,道:“如何不一样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女人是可爱还是自甘囚禁 徐嫣儿气的发昏,道:“你用身体了解男人,而他并不……”她说了半截,但是这话难以出口,所以就怔在哪里,咬着嘴唇,掐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这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自尊么?徐嫣儿?你这样说,和刚才说我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你和三姑六婆又有多少差异?”李玉主对这女孩子显然感到有些失望。 徐嫣儿感到一阵惭愧,是啊,我为什么老是关注人家的私事呢?我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啰嗦厌烦?她沉稳了一下心神,道: “我虽然是女人,但是我不得不如此说,也不得不对那些凭空癔想的赞美女人的男人们说,女人其实有时候是不可爱的,至少是有些时侯。等而下之,女人并没有多少该了解的东西的,她们会为了小小的虚荣撒谎,那也没有什么,女人谁不撒谎?可是有时撒谎会令损失永远无法弥补!她们有时候会觉得外貌的修饰比内心的充实修养更加重要,她们往往从脸上看人,而不会用心去感受人,她们会无情的伤害许多很好的男孩子,她们有时候很无聊,不客气的说,她们有时候被男人期满哄骗,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们自己,虽然也少不了她们的错处,虽然男人更可恶,因为很多的规则由男人们来制定。” “而且大多数女人表面上反对这种由男人制定的规则,以为她们是独立的,但是她们一言一行实际上都堕入了男人们预先设好的圈套,让她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玉主听徐嫣儿的话,一下子眼亮了起来,就像是猫看到了一盘肥美的鲜鱼,瞪大了眼睛,道: “哦,这说法到时新鲜的紧呢,你这丫头我知道和你那鬼灵精的爹的心思有的一比,你爹就是好发奇谈怪论,被武林中人视为疯子,你这丫头是不是也有石破惊天的话儿说给我听?说实话,我可是喜欢听你爹的奇谈怪论呢,想当年,为了听你爹的奇谈怪论,我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苦头,他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还得为他斟茶倒水,叠被铺床。”她说完这番话,自觉失言,脸上一红,生怕别人误解,道:“你们这些小男小女可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她爹可什么也没有,她爹可看不上我。” 众人听得吃惊非小,这天下居然还有看不上李玉主的男人?不是一向都是李玉主看男人不上吗?徐嫣儿的爹不就是个落魄秀才吗,至于让李玉主心甘情愿的斟茶倒水,叠被铺床,而且自承两个人清白无瓜葛?这是什么狗血的事?李玉主需要如此标榜? 李玉主和男人之间的事儿,除了香艳缠绵,难道还有另类不成?李玉主啥时候学会了辩解?辩解她和一个她为之斟茶倒水叠被铺床的男人没有暧昧,她不是一向以能网罗到天下的男人为荣么? 李玉主本身的为人行事,都已经算是石破天惊,让人瞠目结舌,究竟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男人的奇谈怪论能够让她想听?徐嫣儿的爹连他自己的闺女都保护不住,还有什么值得人们记忆和留恋的? 李玉主当着人家闺女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人家闺女的爹,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徐嫣儿不理她,忍不住气苦道: “男人为了变态的欲望,裹上她们的脚,变成三寸金莲供他们悦目,男人为了虚荣和显摆,给她们带上代表着烙印和记号的项链和耳环,男人们为了迎合他们的欲望,让女人女扮男装,修饰体态,让女人舞蹈助兴,她们对这些男人设下囚禁她们的圈套,欢乐的走进去而且怡然自得的享受,久而久之,这些圈套不仅仅圈禁了她们的身体,也圈禁了她们的智慧和心灵,她们却从不知道如何反抗,更不想去反抗,以为女人便该如此。” 李玉主眨眨眼睛道:“我发现你和你爹可真有的一拼!” 徐嫣儿道:“这关我爹什么事?我发现你真是个好不要脸的女人,我爹究竟是怎么惹你了,你总是提到他,我爹有我娘,难道你想……” “你爹有你娘,行不行,我喜欢他,他不喜欢行不行?你可满意了吗?你们都满意了吗?”李玉主扫视了一下在场的男男女女,脸上的神色既不是喜欢,也不是恼怒,徐嫣儿望着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她究竟是自己的情敌,还是自己亲妈的情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六章 唾面自干 岳父大度哈 徐嫣儿心情复杂,而李玉主也着实领教了这个女孩子的难当难耐,油盐不进,她简直是自己生平遇到的最危险的女人,她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女孩子对她的威胁,那位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和自己相比一无可比的玄都宫主和这个假玄都宫主徐嫣儿比起来,难对付的程度直有云泥之别。 多少年来,也只有这个女孩子让她感到一种压抑在头顶的压迫之感。 她不想再和这个女孩子扯皮下去,厉声道: “你是女人吗?你算什么女人呢,女人在别的女人关注、觊觎自己的情郎的时候却心有旁骛的关心起你爹来了,你爹亲,还是你情郎亲?你分不清危机重重,辨不明亲疏远近,就你这样的头脑,还想要栓得住男人的心么?你可知道,为了情郎,莫说天下,就算是爹娘也得有决心能够舍弃,才算是情真不渝哩!”这是李玉主少见的严厉。 她看着刚才还言笑晏晏的李玉主,这时候变得满脸乌云,就像是马上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徐嫣儿还是平复下了心情,可是听到李玉主的话,她心中一动,脸上的表情便带出来一丝惭色,道:“我当然是女人,我是一个了解女人的女人,你这样问我可算是好没见识。要我说起来关于对于女人的见解和不争气,我简直要说三天三夜都不能痛责其万一,而且为了我的情郎,我真的爹娘都可以舍得掉,不过那得分什么时候,我又不是芝麻西瓜不分的女子,别总说情郎比爹娘重要好不好,我自己会分辨孰重孰轻。” 李玉主道:“你为什么了解女人?” 徐嫣儿道:“因为我是女人。” 岳青君打断她们的谈话道:“凤前辈,李谷主,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李玉主道:“你猜呢?” 岳青君道:“我猜不是为了来比一比谁更了解男人,谁比谁更知道女人吧。”几人听完他的话,同时欢快会心的笑了起来,压抑的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这时候天已近中午,太阳迈过了山巅,低低的感觉就像是手能够一下子可以触及,沐浴着日光,山风吹过,静子身上一哆嗦,打了个喷嚏,看看周边的环境,她忽然拉了一下柳芳白,柳芳白如着魔一般,望着徐嫣儿和李玉主,静子看着她的模样,大是好奇。 李玉主道:“当然是不会,我只是出于好奇,路上看到玄都宫主失魂落魄,便跟着来到了这里,便转不出去了,一夜过去了,还是这样。”她打个哈欠。 岳青君道:“恐怕你是想对她突施偷袭吧。” 李玉主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岳青君看看远方的山道:“这又是何苦?她已经……” 李玉主本来对这三个女子,谈不上十分恼怒,可一听闻岳青君想要说玄都宫主饶恕过她的事,她羞恼成怒,道:“她饶我一命,我便该对她感恩戴德是不是?我便该怕她是不是?她饶我是她的事,和她为不为敌是我的事,我早已经说过,她不用装什么大度慷慨,我可一点情也不领的,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抓住她,羞辱她以后,再杀了她。”她眼中露出让人惊恐的目光。 凤天来见到李玉主如此神色,言语中颇有求肯之意,道 :“你怎么还是这样?我们一走了之,岂不是很好?言探花也说过了,如此恨恨一生,你又会得到什么?” 李玉主厉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是不是还恋着那贱人?你以为你是谁?敢和我说这种话?” 凤天来听闻李玉主的话,脸上一红一白,当着这几个少年男女的面被一个女人如此训斥,作为大男人,这个男人居然只是不再说话,脸上稍微表示了一下羞惭的意思,这男人究竟是如何的修养?如何的内涵?如何的心计深沉?他难道比受胯下之辱的韩信所图者还要远大? 男人当然可以在女人的面前低声下气,小心翼翼,陪尽小心,但是那总该是不当着第三人的面吧,更何况当着偌多晚辈呢?而且这晚辈之中,有自己未来的姑爷啊! 一个聪明修养如李玉主那样的女人,呵斥男人的时候,总该也得考虑一下环境吧,那总该是她想在舞台上饰演戏曲角色的时候吧。 她总该不是在晚辈和朋友面前彰显自己母老虎的形象吧,当着晚辈也没有什么,但是你会当着你的朋友彰显你自己毫无修养的一面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女朋友制住小情人 这一对男女在一起,本来胁迫和威逼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现在他们形影不离,成了患难情人,可真是一对活宝。 李玉主老巢清华谷被焚烧,居然还能得到一个英俊男人跟随在侧,不离不弃,而且对她毕恭毕敬,李玉主识人还算不失败,小伙儿岳青君有时候想一想这对男女,再想想玄都宫主那提到凤天来这位岳飞的神色,只有心中苦笑,到底解释不清这玄都里堂堂的两位宫主和这位岳父的尴尬关系,冤家? 唉,也只能用冤家来形容他们吧。 这位岳父人品固然称不上高尚,武功也不算是拔萃武林,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两位威震武林的女人能同时为他缠绵争斗? 徐嫣儿道:“但不知你想如何的侮辱玄都宫主呢?” 李玉主道:“当然是我的身体和她的男人,让她看看她的男人是如何一副丑态拜倒在我的脚下和面前的,看看这个古井不波的女人是如何的古井不波的。” 静子,柳芳白从岳青君的身边走开,气咻咻道:“难道你很喜欢听这女人的疯话么,这很好听么?”岳青君闻言只是一笑,却并不动,二女从他身边走开,走到一个大石后面避风。 李玉主望着张大嘴的徐嫣儿,道:“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徐嫣儿心道这女人果然是邪门之极,居然想到如此的法子,她作为少女,能怎么理解这个言行乖戾的女人?便道:“我不知道。” 李玉主讥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很了解女人么?” 徐嫣儿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没有嫁人哩。” 李玉主坏笑道:“这种事也并不是非要嫁了人才该知道的,不做也会知道呢,孤山一凤居然会有这样迂腐不堪的徒弟。” 徐嫣儿一脸无奈道:“这有什么法子?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也不例外。” 李玉主道:“不错,那是过去,而不是现在。”徐嫣儿道:“我有丈夫,我必须给他。” 徐嫣儿望了望岳青君,潸然欲泪,岳青君望了一眼她,一脸羞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觉的不好,忽然问道:“岳父呢?” 李玉主道:“女婿和岳父同闻此语,难道是很风雅的事么?” 岳青君无语,李玉主道:“给别的男人又如何不可以?男人也不一定会给自己的妻子的,相反他们倒是引此以为荣,只要你心中爱你的男人,就算是和其他男人一夕风流又能怎么样。” 徐嫣儿道:“可是我毕竟是我,我不想侮辱他,我觉得这是侮辱,尤其对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李玉主道:“但若是他和别的女人侮辱你呢?” 徐嫣儿已然流下泪水,呜咽道:“那是他的事。” 李玉主道:“这样不公平的很,如何能做夫妻?” 徐嫣儿一脸迷惘道:“有什么办法?”李玉主道:“不如休了阉了他!看谁还喜欢他!” 徐嫣儿吃了一惊,在这毫无准备之时,眼前一花,李玉主在她居然已制住了她的腰间志室,命门,肾俞三处穴道!她浑身软弱无力,玉山将要倾倒,摇摇欲坠。 要知道她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李玉主,可是轻功和李玉主可是不相上下的,但是李玉主怎么会有如此之快的身手? 李玉主坏坏的笑了起来,她捻起徐嫣儿,徐嫣儿被她用手在脖子边给掐着,她并没有用力,徐嫣儿怒道:“你要干什么?” 岳青君一脸惊恐道:“李……” 李玉主扣住徐嫣儿的脖子,微微笑道:“小朋友,不要动怒,也不要试图用我刚才用过的法子来偷袭我解救你的小情人,因为你比我聪明。你若敢近前一步,这又细腻又娇嫩的美丽的脖子便会被生生拗断,一个娇娇的小美人就此芳魂长伴此山。” 岳青君一怔,不敢再动,“她是我妻子!” 李玉主道:“所以我没有伤害她,你们一定会奇怪,我一招之间便制住了他,你们不用奇怪,这一招便算是玄都宫主也不一定躲的过,如果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 岳青君道:“我明白了,是天荒无回指。” 李玉主格格笑道:“没想到你还是记得。” 岳青君道:“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手法?” 李玉主道:“你该问我为何一天不到就会用这一招,会这种武功的。” 岳青君道:“我不必问,我没有好奇心,再者,你也一定会说的。” 李玉主道:“那也不必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八章 美娇娘独偎情郎怀抱 “静子,静子,师父,师父。”岳青君大声喊道。 李玉主仰天大笑道:“小朋友,你不要再用这种法子迷惑我的心神,你若是真爱这个丫头,便不要再生此心害的她脖子断掉,你也不用再喊了,现在她们大约也是自顾不暇了。” 岳青君怒目而视她,道:“你……” 李玉主道:“不用的,你也不要担心,她们会很安全,只不过走出此地是不易的,两天之内,大约她们走不出去,她们不会有一点儿危险。” 岳青君略微缓和一下怒气,道:“她们在哪儿?” 李玉主道:“在刚才你们所在的山洞里。” 岳青君道:“你刚才是说谎?” 李玉主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我欺骗了朋友,但并没有害你,我对你绝无加害之意。” 岳青君道:“她们走进了这座机关的陷阱吗?” 李玉主不置可否,道:“等过了这两天,你们就安全了,想去干什么便去干什么,想把这些女孩子都当老婆也由得你,还接着去追查神秘教也没有人管,但是这两天不行。” 岳青君道:“你们是要杀玄都宫主?把她引到这儿来?用软骨石椅?怕我去阻止,去报信,或是帮着她?所以用机关困住我,又让我照顾徐姑娘么?” 李玉主道:“我实在想不出谁比你更聪明,所以不得不又一次夸奖你。” 岳青君长叹道:“你们是师姐妹,同堂学艺,谊如手足,这又是何苦?那次她不杀你,不是因为这种姊妹之情么?” 李玉主冷笑道:“你不用说了,这个时候该去引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的人已经出发,明天晚上,也便是她的死期。” 岳青君听的心惊肉跳道:“她若是不来,或是根本不上这个当呢?” 李玉主道:“小朋友,你不该如此想,我处心积虑,若是连她都引不来,又何况是杀她?她一定会来,因为约她一战的人是卜任轨,他的名气,她不敢不来,不能不来,否则,这样的闲言她是担不起的,玄都宫的声誉也是担当不起的。” 岳青君道:“你与理云生,九井十郎,文东阁这些人联合,不怕他们反噬么?” 李玉主冷笑道:“各怀鬼胎,但都想要玄都宫主死,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她们会将中毒或是快要死的玄都宫主交给我,这并没有什么吃亏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武功?我能怕他们么?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她声音中含着无限轻蔑。 岳青君道:“你比他们都厉害,可是你们怎样找来卜任轨?” 李玉主道:“这很容易,鬼王令到处如卜任轨亲临,凭着这件信物她怎么会不相信?况且去约她的人是卜任轨的大弟子,另外还去了一个,她见了这个人一定会来。” 岳青君道:“是谁?”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李玉主看了看瘫软的徐嫣儿,满眼哀怜,道:“这般可人儿,我见犹怜,这两天之内,有她陪你,你也不会寂寞的是不是?你们可以做很多事,这温柔艳福,怎可错过?错过了可是傻瓜哩。” 她向岳青君一推徐嫣儿,徐嫣儿穴道受制,浑身僵硬,顺势倒下,岳青君忙近前抱住,李玉主已然闪身不见,岳青君一脸惶急,徐嫣儿香吹细细,他怀抱软玉温香,也禁不住意乱情迷,意马心猿。 徐嫣儿娇软无力,吐气如兰道:“相公,我好喜欢。”更增娇艳。 岳青君道:“我也是,可是……” 徐嫣儿笑道:“你也不须着急,一切自有天数,玄都宫主必然安然无恙,你虽然担心她,可是我们是出不了这个山谷的。” 岳青君道:“我倒是想一试。” 徐嫣儿道:“没用的,一切都在理云生的布置之中。” 岳青君恨恨道:“没料到这人才是衣冠禽兽。” 徐嫣儿道:“你很关心你丈母娘么?你不会是对她有点儿图谋不轨吧。还是想没人的时候安慰她的寂寞?” 岳青君笑道:“这可是不敢的,这要是被你那位孔孟弟子的爹听见了,或是如果你爹知道了,一定会骂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禽兽。” 徐嫣儿认真的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奇怪的,你这丈母娘的确风流潇洒嘛,除了不够女人味儿,什么都够了。” 岳青君不理她的俚戏,道:“但是一群男人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我怎能看的下去?况且她是我妻子的母亲啊!”他一提妻子,想到的是凤灵芸而不是凤烟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 邪教是如何毒化奴役人们的 想到那位为了别人的幸福,甘愿在神秘教的地狱忍受炼狱的痛苦和心灵的熬煎的伟大姑娘,想到了那位姑娘的母亲——那位不仅仅凭着卓绝武功成为强者,成为中原武林的无冕盟主,而且也是一位有着伟大灵魂的女性,她要用自己一己的力量战胜那邪恶到骨子里,那阴毒到无所不在,注定将要成为羁勒戕害人们肉体,灵魂,思想与这个世界上一切美的东西的邪教。 那神秘教固然不是凭着她一个人和玄都宫的力量能够绳之以法,但是只要这种坚定的信心在,武林和人们便注定不会消灭希望。 只要有这位女性在,只要有这样伟大的女性的牺牲,岳青君就不会失去信心,善良的人们也不会失去信心。 对武林的未来和人们的将来,他虽然没有想象过,可是他的确想象过那个神秘教的酷辣森严,他思之不寒而栗,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个教派终将走到何等地步,武林和人们是不是最终将被他们统辖奴役? 这种严密的组织,制式的训练,统一的行动,无情的狙击追杀,将有血有肉的人变成既不怕死也没有感情的一种不知道该用人还是畜生来形容的东西,本身已经超出了他的内心的想象,武林中绝没有这种教派,无论是以神秘著称的玄都宫,鬼王门,地府阎罗,还是亡灵派,都不具备这种强力和从骨子里透出的邪气,更不用说世俗的武当派,少林派和丐帮了,他用自己所思所想所能考量参照的既往的关于武林内史,还是武林外史的记叙和传说,实在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教派。 岳青君着实领教过那神秘教的厉害和凶残——什么摩尼教,什么日月神教,什么白莲教,红衣教中的教徒长老信徒,充其量只是一些神棍流氓,或者一些穷苦人的走投无路;或者是失意文人武夫自神其神,以及借助伪神木偶实现野心勃勃强迫别人臣服,觊觎子女玉帛;或者干脆是一些想要做皇帝大白天发梦的疯子而已,可是这些教派只不过能束缚人们的自由之身,却不能羁绊人们的灵魂,人们的基本性格和品性在这种教派之中不会消失,只是被压制。 而这个神秘教不仅仅是奴役武林中人的人身行动,还要将人们天性中向往善良,真诚,友爱,友谊互助的秉性完全用教义来消灭,用它的意志去改造人们数千万年相延续的一些基本的道德良知和规矩: 抢劫是不道德的,是该被人唾沫和鄙视的,读书人应该被尊敬,识文断字乃是摆脱无知和蒙昧的最佳方法,流氓和恶棍应该被人们鄙夷,杀人是犯法的,一个人不经过审判就被处死,那是决不可饶恕的。 可是这个神秘教会用一种非常伪装的方法去掩饰自己抢劫的本质,如他们会说他们抢劫富人乃是为了救济贫穷,事实上他们抢劫富人绝不是为了劫富济贫这个江湖武林出现的初衷,而是将富人的财富抢劫来自己做富人,他们会用一面非常具有迷惑性的面具将自己渲染的比戏台子上的包青天关老爷还要让人膜拜仰视的救世主,事实上他们不过是流氓瘪三。 它将人们心中故老相传的观念颠覆过来,让抢劫不再成为一种令人不齿的行径,它教会人们歧视读书人;让读书人变成可鄙的怪物;让识文断字的成为一种畜类教化和心灵奴役;让求真知、布大道的人们被嘲笑;让恶棍和流氓变成人们生活中的主宰;让杀人经常化和神圣化;让说谎的行为以高高在上的教主名义施行。 说谎和蛊惑成为这个教派赖以统治的手段,等到他们衰鄙凌夷,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会用刀枪要挟奴隶和教徒听从他们的。 总之,他们将自己描述成绝不犯错,绝无私心,永远睿智英明的化身,任何试图反抗它的奴役的人或者门派势力,都将被它渲染成恶魔邪灵。 一句话,它让所有的人用腿跪在它的脚下臣服它的同时,还要让人们的心灵也臣服,甘为心之奴隶。 只要生长在这个神秘教之中,就注定成为那个在山洞中要杀死岳青君和凤灵芸的少女,那个徒然有美貌,却不过是行尸走肉的教徒和废物——因为她非但不敬畏别人的生命,就连自己的生命也毫不珍惜,这样的人,活在世上,的确是一种罪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章 美女在怀,你倒是个君子 如果这个教派称霸武林,那么不但江湖将要失去血性男儿,英雄儿女,失去草泽隐伏的瓮牖绳枢,失去行侠仗义的古道热肠,失去锄强扶弱这受苦受难的人们最后一股支撑活下去的力量,而这些失去之后,只能将他们逼上绝路去毫不畏惧的破坏毁灭,破坏别人,毁灭自己,最终自蹈而亡,而且人们也将慢慢的变成一个个活死人——饱食终日,满面红光,四肢发达而强壮,声音野蛮而洪亮,思想衰朽而浅薄,灵魂无知而傲慢,心灵苍白而枯萎。 “她还在等我和她的母亲救她出来,若是她母亲不在了,这……” 岳青君再也说不下去,他越想这些事,越是感到虚弱无力,泪水忍不住潸然而下,滴滴滴在徐嫣儿的脸上,本来保护抱着徐嫣儿的他,却只能藉此获得安慰和温暖。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的,她还有女儿要救,如果她被这些坏蛋害死,武林中脆弱的秩序将会重新打破,天下武林势必将大乱,可是这场武林浩劫看来已然不可挽救了。”他喃喃自语。 徐嫣儿听着他的话,心头一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想起了孤山一凤,想起了神秘教特使的身份,柔声道:“别站在这迎风口发呆了,你抱着我找个山洞避避风歇息一下,我有点儿冷。” 岳青君听她的话,抱着她,转了道山梁,走向不远处一个山洞,那山洞极浅,背风极佳,岳青君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寒冬的天气就算是在太阳光芒最强的中午也甚是酷冷,但这山洞却是避风甚佳的所在,还有些微微的暖意。 徐嫣儿道:“美女在怀,你倒是个君子。” 岳青君不理她,心中悲苦,道:“她不能死,她固然是个苦命女人不说,她还有女儿要救,还有更多在神秘教中受苦的人需要她解救,为了消灭神秘教,她什么都抛下,人伦亲情,丈夫,女儿,什么都舍得牺牲。这个外表冷酷的女人,谁又知道她是个如何的会为别人着想的女人呢?” 徐嫣儿听他毫无头绪的话,道:“你有心事瞒着我?你还有多少心事?” 岳青君不置可否,“嗯”了一声,徐嫣儿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想和你独处,给你讲一讲这些年的遭遇?我也想听听你的经历,据说,从我跳江之后,你就对辛双成再也不理不睬,许多年不回到她的身边,可是真的么?” 岳青君听她的询问,不禁一呆,想起几年前那个身穿嫁衣,满脸哀怨的少女,纵身一跳的决绝,波涛汹涌的长江瞬间吞噬了的少女,居然还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多少次梦中相见却握手不得,在梦中望着她的泪眼朦胧自己从梦中泪眼朦胧的醒来,少年的知好色慕少艾,他并不觉得那是梦,可是此时反倒是在梦中一般,这是不是就是庄子说的梦见自己梦中化蝶,蝶入梦中做我呢? 徐嫣儿望着他天真而稚气的目光,英俊的面容,心中柔情无限,怜中生爱,若是身子不被李玉主点住穴道,她真忍不住抱住他要亲一口呢。 “我也奇怪,我为什么喜欢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像是辛双成也喜欢你一样,为了你的天真,你的勇敢,你的智慧,还是什么?” 她深情无限的望着这个她心中的孩子,泪水不知为何也涔涔而下。 岳青君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我又如何不想你呢?你知不知道,在长江边你跳江的地方,我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我多希望江湖传说中的那些跳悬崖,跳江河湖海还能生还的人你是其中一个,我多希望我有一身绝世武功,那么谁也不敢欺负你了,可是,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纵容我们的武林是真的,但是跳江河湖海可是万万没有生还的机会的。” 徐嫣儿叹了口气,道:“但是哭过之后,你又把我忘了,无论当时你有多么的伤心和情真意切,可是接着便是你的辛双成,柳姑娘,凤姑娘,还有静子姑娘,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多少的姑娘,但是我朝思暮念的却只有你一个。” 岳青君心中激动,道:“我对你的心,便如我们在大街上的誓言一样,天上地下,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徐嫣儿面灿红霞道:“其实,李玉主点住我的穴道,我一点儿也恨她不起来,我倒是有点儿感激李玉主给我们提供这样的机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女人的最大缺点是什么呢 岳青君长叹一声,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女人一大堆的毛病,但是还有一点儿你没有说出来,这也是女人最大的毛病,更是天下女人的通病,我说呀,你可不能灯下黑照别人不照自己的呀。” 徐嫣儿气鼓鼓的道:“这一下可露出你本来眦睚必报的小肚鸡肠了,你这话这般刻薄,难道称得上男子汉大丈夫么?你倒是说一说究竟是什么是女人惊天动地的大通病。” 岳青君嘿然道: “女人最大的毛病便是为了一己之私之乐,绝不会顾惜什么武林大业,天下大事。她们什么都不管不顾,在她们眼中是没有什么大事和重要的事的,她们想要做什么事,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可不管轻重缓急的,要是想吃一顿美餐,更不管外面晒了一大堆干衣服马上天就要下雨;要是想买一件漂亮的衣服,哪管丈夫受苦受累劳动得来的几个还沾着灰土的大钱儿了;爹娘恨女婿,不喜欢她自己选择的的情郎,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马上要背过气去了,再不要上吊了,她们还在想着怎么样和情郎私奔呢;就算是马上要生孩子,她说不定还想舞蹈一番哩。” 徐嫣儿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岳青君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觉得痒的难过,格格大笑道:“我倒是忘了我自己说的话,女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善忘,善于忘掉自己大动肝火,热血沸腾的时候说的话,就算是刚刚说过的话她们也会选择性的抛在九霄云外,这可能就是因为她们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天下大事的缘故吧。” 岳青君一脸惭愧,讷讷道:“这种劣性非但女人有,男人有时候比女人兴许还要胜强万倍呢,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上最会演戏的生旦净末丑,都是男人啊!能唾面自干,缀臀捧屁,让五经扫地,六经盖脸,嘴里叫哥哥,心里掏家伙的也都是男人呢;受胯下之辱,毫不脸红,叫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干爹亲爷的家伙都是一种叫男人的雄性动物;而你们那位特使天山雪翁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甘愿做你们教主的犬马,整天高呼教主英名,一统乾坤,德配天地,德泽广被,光耀宇宙,这不比叫人家爷爷还要恬不知耻么?被人胁迫说这样的话,那还算是有情可原,没有人威逼却自甘堕落到这步田地,试问世上还有比这不知羞耻的男人么?这样的男人不是生就的有病和自虐狂么?” “我自己虽然不是这样的男人,可是这种属于男人的劣行却只是比他们少了一点而已,有时候可能我也是如此,也会为了自己的安享欢乐,醉生梦死而忘却生死危机,心灵拷问。” “我刚才说的那些属于女人的通病,那可不怪你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为了人们和武林中每一个人的尊严,让每一个善良的,软弱的人不再恐惧,我们必须阻止李玉主理云生的这个阴谋,这是属于我的责任,这不是骄傲,而是自知,而是不甘愿自己以后悔不当初,今天我不做,今天我不努力,以后穷途叹息,陌路哀怨的可就是我自己了。” “哦,何时你对男人也是蛮了解的嘛,是不是你也学着我说,‘因为我是男人呢’。”徐嫣儿娇喘嘘嘘的望着她,满脸都盎着笑意和幸福。 岳青君无奈的点点头。 “你怎么会如此相信这个女人以后不会变成我们的教主?你认为她不会成为多年以前那个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从表到里恐惧到骨子里的墨孤魂呢?你怎么就知道她真的就是武林的屏障?她和那个喜怒无常,出手狠辣,灭绝人性的卜任轨难道有区别么?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她和那些武林强人有什么区别。” 岳青君唉了一声, 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以为玄都宫主在我的心中有如此的地位,但是我知道玄都宫主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也知道她有时候比卜任轨还要狠辣阴毒,用尽心机,可是我宁愿相信她不是个坏人,因为她是女人,她还是我的丈母娘,这就是一种盲从和无知吧。” 徐嫣儿满脸不悦,哼了一声,醋意大盛,自己的情郎当着自己的面,却叫别的女孩子的妈妈做岳母,这岳公子难道真的像是秦拂衣初见言达天时候说的:其聪明处,万万人不可及,其蠢处又在万万人之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情郎,你有一堆娘 岳青君知道自己说话伤了她,怔怔的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徐嫣儿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莫说你叫丈母娘,你就是叫小姑娘,美娇娘,臭花娘,老干娘,小泵娘,蜜亲娘,柔软娘,大奶娘,小后娘我也不敢生气了。你这位未来的武林大侠正在说的武林大事,江湖伟业,倘若我再撒小女人脾气,逞宫主娇气,岂不是落下了我刚才自己说的自己是个不可理喻,不懂是非的女人话柄么?如此的话,你还能看得上我这样的艳若桃李,而腹中空空小女子么?我这把你看成天的女孩子还能得到你的喜爱么?” 岳青君听她这番话,好歹是没有气晕,她前面的话,他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静子一向温柔如水,虽然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是何曾让他这般尴尬难堪?柳芳白恬静腼腆,更不会如此讥讽他,辛双成心中一直抱愧从小将他从父母身边带走,而娘这个字也一直是他们亲密无间中唯一提起了都让对方心中异样的字,冰雪聪明的辛双成怎么会拿这一堆娘给他胡嘞嘞? 可是他终究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这世界上若有被女人如此的调侃还能笑得出来的男人,那一定非此岳公子莫属了,这位岳公子有时候是不是一本正经,嘻嘻哈哈之间还有一股至贱顽的习气? 可徐嫣儿前边的话说的会让一般的男人尴尬无已,而这最后两句话说的简直是低声下气了,“如此的话,你还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小女子么?我这把你看成天的女孩子还能得到你的喜爱么?”这样的撒娇嗔怪,试问天下的男人又有哪个能够不被融化俘获?更何况这个女孩子容颜如花,气质高雅,一个如此的女孩子偎依在你怀中,如痴如诉的对你撒娇撒痴,就算是铁石人,恐怕也得被融化了,更何况,岳青君还被人称作“其聪明处,万万人不可及”,虽然还有”其蠢处又在万万人之上“的考语,但是这个时候,其固然不够聪明,可是往往这位岳公子也绝不是个蠢材的。 岳青君听完她这番玩笑和至诚不渝,一往深情的话,不禁呆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怀抱中的美丽女子,若是有这个女子陪伴一生,恐怕自己是有的尴尬和大丢面子的时候了,这个女孩子可绝不会像辛双成那样对他呵护备至,也绝不会像静子那样在东瀛长大,习学东瀛礼仪,待他温柔如春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个性要强,性情泼辣,虽然不能说是口无遮拦,但绝对是有话直说,绝不拐弯抹角。 “我可不明白什么江湖大势,武林霸业的,你倒是给我讲讲这位玄都宫主有什么了不起,她若是死了,武林中人都活不成了么?江湖就不是江湖,江湖都成了干涸的沙漠不成么?” 岳青君反倒显出了无比的镇静,语气间含着少有的严肃,道: “因为玄都宫主一死,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和那个神秘教抗衡,还有什么人可以成为我们这些不甘于被神秘教臣服的人们心中的支柱,卜任轨固然不成,言探花也是不行,而且至始至终,我都觉得言探花虽然是个潇洒倜傥的人物,使人一见倾心,但是我有点怀疑他心志的坚韧,因为他毕竟生于豪贵之家,难免会有一些这些贵族中人物的通病,一旦压力过大,就忍不住想要乘桴浮于海。” 徐嫣儿不理他的话茬,道:“你猜我在神秘教为什么可以用人的面目而不是面具出来?为什么我不是被天山雪翁引领而自己可以独行独往?” 岳青君道:“这个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人有仪星二侠中的一个,还有一个天山雪翁才可以这样的。” 徐嫣儿道:“这证明什么?” 岳青君道:“不知道,难道证明他的地位非常的高?在神秘教中是非常了不起的角色?” 徐嫣儿神色黯然,道:“在那里除了教主之外,谁又有什么地位?谁又有什么角色?除了教主以外,任何人都可能被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谋反,不敬,忤逆,勾连外人,内结死党的罪名处死,这些人包括太子,前教主,副教主,七长老,贴身帝御,元帅,将军,尚书,侍郎,师爷,香主,舵主,帮主,派主,圣徒,主导一方的圣教使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玄都宫主,神秘教之大敌 岳青君忽然眼中一亮,道:“娘子,你说你在教中行动自由,还说你有自由裁量之权,你说的自由裁量之权是什么,又体现在哪儿?可是真的么?” 徐嫣儿见他不信自己的话,心里难过,堪堪抑制住了想要堕下的泪珠儿,宛若荷花承露,娇杏嫣润,忍不住撅起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当我是个爱说谎的女人吗?面对理云生那些人,我怎么会说谎呢,我要是说谎岂不是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吗?” 岳青君不置可否,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徐嫣儿见他如此这样的看自己,脸上绯红,也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间如触电一般,她羞得闭上了眼睛,可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说谎的女孩子,嘴上并不停歇,道: “我当然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扮成玄都宫主,便有这种权力,并且可以单独行动,可以选择与武林中的何门何派联合或者是为敌,而不只是奉教主之命后才能行动。在圣教之中,为了避免任何人威胁到教主的地位或者僭越教主的威权,自行其是,妄自生出不敬的念头,也为了免于被教中的人怀疑嫉妒你有不臣之心,更为了不使教主怀疑你,所以大家奉命、领命行动时,由圣教宣谕圣使天山雪翁指挥,至于他究竟在教主心中的地位如何,我也不知道。” 岳青君“哦”了一声,显见的脸上对她的话多信了几分,说实话,他委实不敢相信这个神秘教中生活的女孩子,虽然两个人也曾经海誓山盟,虽然这个女孩子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真诚和深情,可是一旦面对到神秘教,他都不得不脑子多转一转,他若有所思道:“为什么你可以扮玄都宫主呢?” “这个你倒是猜猜看,你猜为什么?” 岳青君面上颇有犹豫之色,显然是不愿意妄自揣测。 徐嫣儿见他如此模样,早猜到他心中对自己并不十分相信,心里大是委屈,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确不能让人不去怀疑,她说过那些女人的缺点,自然而然的也会用来对照自己,刚才岳青君的玩笑,固然听起来是调侃,可是也有某种若即若离的影射自己,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太过亲密,如果他直接质问自己,那不但委屈了自己,反倒也伤害了两个人的感情,徐嫣儿想到此处,愁肠百结,声音中含着一股讽刺的味儿,道:“江湖中人不都说你很聪明么,说你若是听了别人刚刚说过的话,那么你就马上知晓了他将要接着说的话。” 岳青君拍了拍脑袋,想起玄都宫的手段和计谋,还有玄都宫四大护法的机智,他心中起了无限异样,他没有听出来徐嫣儿话语中的异样,望着远方的山峰不经心的道:“你们是为了嫁祸玄都宫么,是不是冒名玄都宫的人,尽量多杀死武林中其他门派的人,让这些门派与玄都宫结下梁子,把玄都宫置于众人之死敌的地位,让江湖各门各派都和玄都宫势不两立。” 徐嫣儿摇摇头,“你虽然聪明,猜测的这一招也的确够得上狠辣非常,心思诡秘,可是呀,你还是猜错了。” 岳青君望着她,一脸不解,她睁开眼睛,扑闪着的大眼睛盯着岳青君,面色庄主道:“神秘教自称天下人都是他们未来的信徒和教徒,武林和天下也都是他们将来的乐土天堂,便把自己给束缚住了,就不能用嫁祸玄都宫的法子让玄都宫被其他武林门派围攻,他们若是用了这一招遗祸江东,恐怕连本教中的教徒和属下都不再相信他们自称的强大无比,试问如此强大的圣教怎么能用来对付一个江湖中的门派呢?他们的存在的目的不是要与某个江湖门派为敌,而是最终消灭江湖和武林,所以这种教派自以为强大的古今莫比,便是江湖中曾纵横一时明教,白莲教,红枪教,日月神教,光明圣教比之也得逊色三分,所以圣教已经不屑于用任何虚妄雄阔的词儿来称谓,因为自仓颉造字以后,形容本教的强大和生命力的字儿还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匹配,别人称谓为神秘教,历代教主都不置可否,本来是江湖中人对该教的一种厌恶,而教主以为这个名字最能贴切符合圣教的做派,历经多少代以后,干脆本教的高级长老和教主都用无名来称呼圣教,你们口中的神秘教,也叫无名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神秘教如何选择教主 岳青君若有所悟,徐嫣儿“啊哈”一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这黑色加上神秘教中常用的黑色在她头脑中渐渐融为一体,使得她脸上颇有恐惧之色,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对你而言可能不算是陌生,因为你对我们这个神秘教内部的规程和教规虽然不是十分熟悉,可是以你对邪恶和谎言的洞悉,应该对他们当中的那些靠着谎言蒙骗的伎俩可不陌生,可是对江湖各门派的人物来说,很可能是惊天大秘密,所以你如何对江湖中人说你所了解的神秘教,还要斟酌再三。” “说句不好听的话,圣教流传了几十代,他们教主也延续了许多代,他们的教主固然不是按照血缘来继承,更不是世袭罔替的一家一姓,他们偶尔会称为禅让,或是选用贤能之人率领教众,可是老教主不死,新教主很多时候是没有机会登上九龙金交椅的。” “老教主一般是要掌握教权乃至老死的,就算是听不见了,看不到了,走不动了,变成聋子,瞎子,鼻涕满脸了,他们还是不愿意让出九龙金椅。老教主就算是退归林下,若他有些私心,把长老会安排成他自己的心腹共同执掌,或者长老会中的几大长老都听命于他,新教主可就成了干孙子了,点头哈腰的讨好老教主不算,还要和几大长老相处融洽,若不如此,非但他教主之位不保,兴许连性命都要不保,说不定哪天就被宣称驾崩或者叛教。这和禅让的让贤选能已经相差云泥了,他们最后遮不住羞了,就称这种选拔教主叫作圣教特有拔擢选贤任能之制,以后凡是和其他江湖门派类似的教规,或者借鉴其他门派的帮规教条,自己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都称作本教特有。” “那些上升到教主的地位的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拔擢出来的,从低级教吏教员升到帝御,使者,帮主,香主,最终进入长老会,长老会是唯一和教主能够并提的教中势力,教主每每说话行事,也必须口称奉长老会之名;教主个人威权强大,武功在圣教中出类拔萃的时候,长老会就根本无力与教主抗衡;可若是长老会强大,教主懦弱的时候,教主就成了傀儡,被长老会废掉也是经常有的事。” “本来如此强大严密的圣教选出来的教主应该是精明强干,能力非凡的,可惜他们自认为聪明无比的拔擢选择出来的教主的智慧反而越来越低,因为他们选择教主并不以智慧为标准,而以听话,驯服,顺从,能装孙子;够狠,够坏,够歹毒,对敌人和自己都能下得了辣手,说谎话不会脸红,挨了嘴巴还能心气平和,拍马溜须不着痕迹却让更高级的奴才们和教主很受用为标准。” 岳青君心中如开了一扇天窗,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反而感到心中和眼前一片明亮,他听完徐嫣儿的话语,长出了一口气,果然和自己平日思索的神秘教一般不二,他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悲哀,抑或高兴。 徐嫣儿见他这副捉摸不透的表情,吃吃笑了起来,岳青君胸中豁然开朗,脸上的惆怅和乌云一散而空,兴奋的抱着她转了几圈,又把她抛向空中,徐嫣儿装作吓得惊叫起来,又格格之笑,震得山谷回音不绝,冷风瑟瑟之间,两人心头却感到十分和暖,岳青君道:“你告诉我为何玄都宫主会成为你这位神秘教特使的面具嘛!” “意淫呗,他并未收服玄都宫,我猜测圣教暂时也未必有这样的势力,因为玄都宫势力太强,玄都宫主武功太高,普天下还没有一个人能有她的武功造诣,而且此人心智非常人可及,她牛刀小试,已经端了卜任轨的老窝;玄都宫未丧一个弟子的性命,与玄都宫齐名的鬼王们已经死了几百人,这样的高手,不凭着蛮力就能横扫武林,威慑江湖的女中豪杰,天下的男子我看也没有几个。如果江湖中有与她能比拟的人物,除了墨孤魂,我还没有想到第二个。她的才智着实不在当年的墨孤魂之下。她的手段计谋,气魄豪情,令当今江湖中与她齐名的那几个男子可要逊色的多多,当你把这种人自以为的收为己用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好?如果你让你的手下扮演玉皇大帝,而你可以统治玉皇大帝,心理上是不是很满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 意银玄都宫主,你不会…… 岳青君听完她的话,笑道:“看来我这位丈母娘可真的厉害非常呢,非但令男人俯首逊色,就连你这样骄傲的女孩子对她也是敬仰万分呢。” 他沉吟了一下,坏坏的笑道:“意淫玄都宫主?那有没有……” 徐嫣儿听完他的话,气的翻了一下白眼,若是此时能动弹,恨不能揪着他的耳朵拧上三圈,或者干脆给他来两个耳光,让这满脑子花花的坏小子清醒清醒,他究竟面对的是谁。 她本来粉嫩嫩的脸气得煞白,好半天气咻咻的白了他一眼道:“男人总是很关心这,这便是男人的自尊么?傻孩子,我还以为你与众不同,原来也并非是……唉,一般的俗气。” 岳青君脸一红,将脸偎依着她的秀颊道:“人家只是想知道嘛。” 徐嫣儿脸上发热,身子颤起来,一脸坏笑道:“如果我不想你知道呢?” 岳青君眼珠一转道:“那样么……”,他欲言又止。 徐嫣笑道:“如何?” “我……” “哈哈,真是个傻孩子,傻瓜啊!你难道不会……”,两人一下子同时不好意思起来。 等了半天,岳青君道:“为什么李玉主制住你的穴道?还要我们在这里孤等两天?她难道想不到在这十二个时辰之中我们已找到了这座山谷的出路么?” 徐嫣儿道:“她不是想不到,是知道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你不能离开我,否则……”,她欲言又止。 “否则会怎样?”岳青君大是疑惑。 徐嫣儿脸上颇为凄苦,道:“否则,我便不能活下去,因为静子姑娘和柳芳白走开不远,便已迷失在谷中,假如你也离开我去找出路的话,如果也迷了路,找不到我,我纵然是不被野兽吃了,恐怕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也会把我冻死。” “再者,你一定可以想到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杀我,李玉主当然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李玉主的男人有无数个,朋友却只有你一个,但是这里并非只有李玉主一个人。如果你带着我找到出口,而出口一定被他们派人把守,你若强闯,势必有一场恶战,你又不是四大奇人,武功究竟平平无奇,凭着你的武功,怎么能抱着我冲出去?况且静子姑娘和柳姑娘尚且在谷中,犹如刀悬脖项,性命在他们手里掌握,他们料定你不会弃她们而不顾,我们三个人中李玉主一定会用无回指点住一个人的穴道,借以分散我们的实力,让你不敢妄动去阻止他们用诡计陷害玄都宫主,她们两个既然走开了,所以是我被他们挟制住。” 岳青君稍微舒展了一下眉头,听着徐嫣儿的娓娓动听的话语,心头由刚才听完她说的神秘教中的秘密变成的轻松再次陷入万分忧虑。 “少年人头脑爱热,这一点恐怕是李玉主没有为你想到的,她不会想到你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丢下,否则,我们三个人有一个身遭不测,你岂不遗憾终生?如果多制住一个人的穴道,他们固然没有这种机会,但是用两个人去保护两个废人,也没有求生的机会,如果李玉主和理云生他们脆弱的协定破坏,我们必死无疑。” “李玉主显然不想伤害你,因为你,也使我们受益,李玉主何曾顾念他人的性命?她不会制你的穴道,因为你是她的朋友。李玉主能这样为一个和她并不是风月关系的人这样着想,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一定会比她的情人更重要。” “谁不知道,李玉主利用过男人之后杀掉是常有的事儿,凤天来不被她杀掉,也算是沾了玄都宫主的光。李玉主喜新厌旧,和他相交十余年,难道是真爱他风流潇洒?我看不是,她只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玄都宫主擒住或是杀死之前百般羞辱折磨这个男人,来满足报复玄都宫主羞辱玄都宫主之心。玄都宫主一日不死,你这位‘牡丹花下死,做鬼任风流’的岳父也会安全。” “他的处境犹如悬在烧开的油锅之上,随时都可能跌进油锅里粉身碎骨,我真不能想象你的岳父是那么一个下贱的男人,是一个有自虐病而且严重的人,放着玄都宫不住,放着美丽并不比李玉主差的玄都宫主不爱,偏偏喜欢在李玉主身边做一个狗一样被呼来叱去的雄性动物,而且有朝一日会被这个女人更一脚踹开,让他尸骨无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六章 伟大的女性,引导人类上升 “这李玉主固然美貌,美艳绝伦,但也不会比玄都宫主美到哪儿去,男人啊!” 岳青君嘻嘻道:“也许我这位丈母娘太过厉害,使男人多少有点儿高处不胜寒,见到她便气馁的感觉,也许这位凤天来因此离开也说不定。” 徐嫣儿道:“这倒是,但是据说玄都宫主对丈夫极是温柔,体贴的,也不会以她的武功和威势相胁丈夫,这或许更增加你岳父的这层心理,她越是对丈夫低声下气柔声媚语,凤天来越是感到妻子虚情假意,虚与委蛇,这不怪凤天来,因为男人都有小心眼儿,哪个男人有个比他能干的妻子,都会忍不住气馁的,都会忍不住觉得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而羞愧难当的,刚开始的男人肯定会觉得有个这样的妻子,那是多骄傲,多虚荣的事啊,在别的男人面前多有面子啊,可是一旦介入了真实的生活,我看哪个男人也不会不生出怯惧。” 岳青君道:“也许玄都宫主女身男相,以弱女子之身,担当起天下大丈夫也不能承担的大任,所以天妒其能,故意安排一个无能负心的丈夫给她作为惩罚吧,这老天示意让女人要知足,要知道自己的责任,以为惩戒吧。” 徐嫣儿等他说完这番话,仔细的打量了他半天,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道:“若非我知道你是叫岳青君,我还以为你是孔老二的好学生,或者是朱熹家的小奴才。这是你这样见识拔俗出尘的少年的该有的见识么?就算是玄都宫主迥异于天下的女人,可是也不能说女人担当起来大丈夫的责任,就是什么谬误和离经叛道,更不该成为她不能获得世俗天伦幸福的罪责吧。就算是你说的对,我觉得玄都宫主也没有什么错,凤天来因此离开妻子,可是这更不能怪玄都宫主,玄都宫主天才横溢,武功卓绝,天资聪颖,这难道是她的错么?一个女人,无论她武功好坏,厉害与否,都想有一个心爱的男人来呵护,无论她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还是区区弱女子,我看这些心思不一定有什么不同,这其中的关系想来也只有他们自己能知晓。” 岳青君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不喜欢过高的拔高世人的认知,对你而言,玄都宫主因此获得女性的倾心赞慕,她统领玄都宫成为天下最为强大的门派,这的确是一般男子所不能为的,可是玄都宫主自己呢,她对这番成就难道真的会很骄傲和在乎吗?就算是非常在乎,可是和她的天伦幸福相比,我不相信她会非常留恋这些外在的虚名,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说乃是污蔑了玄都宫主和女性,可是数千万年相沿袭,女性过度的强大最终将毁灭掉自己生人的幸福,也许这是道学束缚女人的说教,我今日也做了一回酸腐老道,可是,唉,我相信玄都宫主很可能想做个平凡的女人,放弃一切虚名,让丈夫回到她的身边。” 徐嫣儿听着他的话,气息变得粗重,颇有愤愤不平的意思,因为他这样说,实在是有点污蔑和小看了女性,进而包括她这一员,简直有点儿怒不可遏,道: “其实,你刚才对玄都宫主的误解,乃至你和世人之所以这样想,实在是不明白看似柔软的女性的伟大与决绝,也不明白她们的刚烈和力量的来源以及其强大的程度。” “爱这个字才给了这个世界温暖,生机,和人类的延续,而这一切伟大生命的进程,都和女性息息相关,而爱和女性也血肉相连。”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男性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而做出补天浴日的壮举,也不是一个男人为了神的预言而以童女之身怀孕的(这当然是笑话,男人当然不会怀孕)。” “可是,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并身体力行为人类背十字架的,我们也以为那是一个女性,那样一个本可以成佛却微笑着走向人间,走向地狱的女性。“ 岳青君听她这番话,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流露出倾慕的表情,就算是她不能同意徐嫣儿的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她这番义正词严的开释女性的伟大,使他不得不表示十分的赞叹,因为她说的这番话,也一直刻印在岳青君的心中,道:“你果真是很了解女人的,你怎么这么了解你们女人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你自己是女人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吻手之变成就今日之重逢 徐嫣儿笑而不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岳青君。 岳青君故作害怕,道:“你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的女人中除了寥寥数人,也不见得有比你更好的,你会不会也会成为我的丈母娘?” 徐嫣儿笑道:“那你有没有一个李玉主呢?” 岳青君笑笑不语。 “对了,娘子,为何你杀了法恒以后是那种神情,我看便是谢前辈再生,恐怕也得是如此情形,你真是感同身受么?“ 徐嫣儿“唉”了一声道:“我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加上世人对家父家母的眼光。他们二人并未作恶,也是以自己辛苦劳作而生活,但他们在别人的眼中,似乎比强盗还要肮脏还要不如。”岳青君叹了口气。 徐嫣儿接着道:“另外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那个当年的小丈夫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苦命人徐嫣儿,不料变生不测,这后来的许多波折绝非我所能料,你怪我么?” 岳青君摇摇头,“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会怪你?后来在长江边之时,我见到船女荡舟,在那个渡口,还以为你是来接我的呢。” 徐嫣儿道:“你这么会联想?你以为自己是子建么?那有没有拉着人家的手?”岳青君吃吃笑道:“你还记得在大街上我拉着你的手,紧紧不放最后只敢在你的手上吻了一下么?” 徐嫣儿笑道:“怎么不记得,虽然你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小男人,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男人。” 岳青君道:“我那时虽自以为自己是男子汉,但却不能保护你。”他潸然泪下。 徐嫣儿道:“我们不都很好么?” 二人相对一笑,泪水抑止不住,徐嫣儿一笑道:“我还该感谢那个神秘教,若我不是被他们教中的孤山一凤收养,也并不能活到今天,更不能和你相见。” 岳青君道:“他们是不是也要你当众讲你的遭遇,讲讲你的受苦受难的经历,激励教众愤恨当道不公。” 徐嫣儿点头称是道:“若非如此,圣教如何收拢人心?” 岳青君道:“连你这本该忠心的教徒也怀此心,如此看,可想而知,这个教派是什么货色,如何的了。” 徐嫣儿道:“你知道么?要是一生下来,就长在那儿,也便算是如此了,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这个世界本来该是如何的。但是不是从小生在那里的人,后来入教的人,心里更痛苦,或许有的承受不了的就发疯了,自杀了,每天重复的是说一百次成为人们相信的所谓真理的谎言,常识被否定,丑恶被当做美,最少说的和做的事完全相反,内心的腹诽,表面的一个表情兴许都能读出你是叛逆,怀有不臣之心的影像,这该是把人糟蹋到何等地步的残酷?” “但是有这种痛苦并不是生于斯老于斯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是真正的美和真正的爱,这更使人痛苦和恶心。那些面目姣好的女孩被摧残,说是为了圣教大业,说是为了长老和圣教的需求,他们做出的牺牲,成为长老教主们泄欲的工具,都是为了圣教大业的最终降临,说这便是天堂,少年男子也是如此,因此也并不得而知那些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后来入教的人不会有这种遭遇,但是有时候也免不了,他们也怕后来入教的人心怀有二,一旦传扬出去因此败坏名声,阻止了别人入教之心,便成了圣教血液传承的最大杀手,所以一切都很秘密,这些罪恶行径都在圣教内部实行,那些潜伏在江湖各门各派的教徒是不知道的,否则圣教在他们心中也不过和他们的门派一样不堪入目。也因此在人们心里或许更明白更如明镜,因为阻止的了人的行动,但是挡不住人们不思考,只要是一静下来,思想便会不安,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力量还要强大。” 岳青君道:“但我恐怕这种教派不会灭亡,相反会大行于天下,就算是有人可以纠合天下武林中人将其剿灭,只要被他们逃脱一人,最终他们还是会回还江湖,验证三十年一出的谶语。” 徐嫣儿道:“你若是想对付圣教,你只要努力,证明自己就够了。” 岳青君道:“今日救不了玄都宫主,又如何说自己做的够了?我们总该想个办法通知她才对,要她不要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八章 缠绵山谷间 玉笛惊朱颜 徐嫣儿紧缩眉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救玄都宫主,其实并不难,只要玄都宫主不赴约就可以了?” 岳青君也在苦思对策,对徐嫣儿的话,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卜任轨约玄都宫主决战,玄都宫主岂能怯阵不战?要玄都宫主不来,那绝不能够,他觉得徐嫣儿说的话等于是白说,便不经心的随意问了一句。 “你不相信我么?”徐嫣儿心中一阵难过。 “我有办法让玄都宫主不来此谷赴约,你会吹笛子么?” 岳青君听她这句话,简直好比心中打开了一扇天窗,眼睛一亮,将徐嫣儿紧紧搂在怀中,激动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快说快说,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徐嫣儿见他主动吻自己,羞得脸上发热,又闭上眼睛,声音如蚊蚋道:“傻瓜,你可别犯女人的毛病,也不看看什么环境,不管什么时候,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我问你,你会吹笛子么?” 岳青君这时候才沉下激动不已的心情,重重的点点头道:“还差不多吧,虽然我吹奏的不至于昆山玉碎,香兰泣露。” 徐嫣儿道:“你解开我的前衣襟。” 岳青君一愣,心中微微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眼中也如被火烧得一般明亮。 徐嫣儿脸上飞霞,瞪大眼睛望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稚气未脱,眼睛清澈而明亮,似乎总有一种淡淡的笑意浮现在面上,那种笑意不是故意做出的笑容,乃是发自心底的开朗和自信。 她心头砰砰直跳,如万鹿奔腾在草原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萦绕在心头。 这的确是个值得她爱恋呵护的男子,这一生,除了他之外,自己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不管他身边暂时有多少女子,她都要努力的让他依恋自己,爱慕自己,总有一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任谁都抢不走,夺不去,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多少年来,她从未对人生升起过这般的自信。 岳青君依言解开她的上衣,徐嫣儿脸上羞如火烧,但见一抹雪痕,脖项如玉,不由痴在那里,徐嫣儿嗔怪啐道:“我不是要你撕开上衣,小色狼。” 岳青君笑了笑,一副风月场中老手的语气和神色,道:“郎君成色狼,天下的妻子有这样称呼丈夫的么?” 徐嫣儿瞪了他一眼,可是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故意不理他的涎皮涎脸,道:“你看到了什么?” 岳青君道:“皎洁的脖子,还有……” 徐嫣儿感觉这家伙简直是分明的要气坏自己,便白了他一眼道:“还有呢,正经一点儿。” “有一串比较特别的项链。” 徐嫣儿道:“好看么?” 岳青君道:“指什么?是项链还是其他?这串珍珠链儿倒是温润的紧,怎么还有字儿呢?不过颜色差了一点儿,怎么这般黑不溜秋的。” 徐嫣儿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珍珠项链。” 岳青君道:“奇怪了,珍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曲褶纹理呢?” 徐嫣儿道:“你把它解下来。”岳青君从她脖子上轻轻解下来,道:“怎么会这么长?”徐嫣儿道:“你将它解开,用力拉直,有多大的劲儿便用多大的劲儿。” 岳青君照说而做,轻轻的拉了一拉,那链子虽然细如米粒,可是韧劲非凡,“奇迹,奇迹”,岳青君叫道。 “想不到项链变玉笛,这只笛子与一般笛子无异,只是略长略细而已,做工精巧,分量略轻。” 于是在这座山谷的上方时不时回翔起悦耳的玉笛之声,那笛声闻者心醉,跌宕起伏,从深夜开始,便肃杀破沉沉的黑幕。 那是不知道这玉笛的来处,而知道的人都听到心惊,“伶伦笛重现江湖,伶伦笛重现江湖!” 这种笛音,似乎与当日岳青君在大漠之上见到的那个自称嫦娥,爱和柳芳白斗口的女子音色差不多,但是这声音之中渐渐的更含着急切尖锐,一股恐惧肃杀之感涌上人们的心头。 这笛声曾经碎破了烈烈风沙中的千军万马,让边庭流血似海水,戕害了孤儿寡妇的天伦家乐,开疆拓土的君王梦变成了白骨累累,尸骸枕藉;它魇住了少妇与戍边封侯,执戟庙堂的夫郎的梦中相会;搅翻了扬子江头竞发的千帆百舸,让喷薄的黄河水凝成了泥汤;绿了江南岸的春风也霎时变成了透出长安城的冲天杀气。 ,这声音预示着流血五步,伏尸千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五十九章 侠之巨者 邪中霸者 第二天中午午后,西域江湖已风传鬼王门卜任轨在无回谷约战玄都宫主! 这将是墨孤魂与神秘教主一战之后三十年来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令人关注的一场比斗,三十年前比斗的赌注居然是败了的人从此携本派归隐江湖,从此由另一派执江湖之牛耳,他们在游戏暴力之中已经决定了江湖的命运,他们把江湖当成了他们下棋赌博的注码。 神秘教最终的归隐已经昭示了这场决战的结果。 长安城太极殿外,二十年前,墨孤魂逼宫当时的贤德帝,正逢楚留香在太极宫,楚留香出手相助被逼的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的贤德皇帝,这一战的关系之重大,也足以与三十年前的一战相媲美。 据说,百战百胜的楚留香在自己的生平最后一战中,自认没有战胜墨孤魂,而因此应该说获胜的墨孤魂居然也黯然而去,似乎并不承认他战胜了楚留香,楚留香自此以后,也消失在江湖之中,关于楚留香的一百五十年的生命也划上了句号。 那么,这场决战究竟的结局如何?为什么楚留香从三十岁以后在江湖中神隐藏了一百年后重新回到了江湖?楚留香最终去往何方? 除去这两战之外,这场决战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这是五十年来的两个江湖上最强门派的生死之争,门派实力,武功名声,旗鼓相当。 这事关武林从此该由谁执掌,也是二十年来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两个人的一场争夺天下第一的比试,谁有机会胜过对方? 没有人知道,两人一个称为道教三清玄都宫主,一个称为冥尊帝御大鬼王。 玄都宫主以天绝手著称江湖,但这根本不是她最强的武功,因为这二十年来,根本没有人在她面前走过去十招,别人不知道她的武功高到如何地步,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没有见过她用别的武功。 便是当年少林方丈法恒与武当掌门合斗她,也没有过去十招,别人根本不知道她的武功是如何炼成的,而玄都宫遗留下来的诸仙掌号称天下掌法第一,可是她根本没有练过,也是天下第一。 与她的女性身份匹配的绝才惊艳相比,与天下人因为她是女人而给予的过多的赞美相比,卜任轨并不怎么知名,名声也并不如何的好。 卜任轨出手狠辣,行事邪僻,不近情理,你若说他是好人,那他杀的公认的江湖中行侠仗义的人可绝不在少数,若说他是坏人,可他也曾经解救过朝廷柱石金仲廉将军的遗孀和孤儿弱女。 金将军因为不肯屈从秉笔太监冯太保,更不肯谄媚这个权势熏天的阉宦,被冯太保以挟军威胁地位的罪名给陷害至死,冯太保为了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派出锦衣卫铁血六十四煞追杀金将军的遗孀和儿女,卜任轨当时不过是鬼王门的普通弟子,他与金将军毫无交情。 他不愿意让鬼王门招惹朝廷,因此撒出英雄帖,先声言与鬼王门决裂,暗中纠合西域十八志士义助金将军的家人,最终击退铁血六十四煞,保金将军全家全身而退到西辽国。 卜任轨行此义举,可从来没对江湖中人提起过,金将军的全家如今在西辽国开枝散叶,户口过百,三代同堂,却不知道乃是卜任轨的鼎力相助。 这件事乃是与卜任轨齐名的徐云若所说,因为徐云若与金将军全家交情甚好,金将军全家为人所救,久思报答恩人,恩人不说自己的名声,那是施恩不望报,可若是自己也当做春风过耳,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他们托徐云若寻找救命恩人,要当面答谢,徐云若最终不负所托,多方查访,最终寻找到金家的救命恩人,竟然是被江湖中人称为瘟神鬼王的卜任轨,徐云若是江湖奇人,知道卜任轨万邪之中有一点正气,不愿意湮没他的这一点义举,最终辗转流传,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武林界。 后来墨孤魂身亡,鬼王门老掌门重新召回卜任轨,让他担任自己的辅弼弟子,最终传位给他,让他执掌鬼王门。 鬼王门弟子不服这位曾经破门出教的弟子,卜任轨在师父的灵堂上诛杀了几名对他不满的师兄弟,震住了其他心怀不满的鬼王门中人,当时的卜任轨那真是心狠手辣,出手毫不容情,为了震慑其他弟子,也为了给自己立威,他都是一掌震碎师兄弟的脑袋,弄得满堂开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六十章 十面埋伏 公无渡河 大鬼王手可以和诸仙掌并称,卜任轨又是鬼王门六十年来最杰出的弟子,素有鬼王一出,天下胆寒之称。 卜任轨掌力惊人,武功乃是鬼王门二十四代鬼王中最强的一个,他执掌鬼王门以后,鬼王门从新兴旺起来,比以往强盛的时候势力还要恢弘广廓,势力所及,连辽东六门都为麾下,但一挫于岳青君和丐帮,再挫于玄都宫之后,令人感觉鬼王门和玄都宫并称有点儿不够资格。 可是玄都宫主却知道,捣毁卜任轨的老巢,只不过是一挫其锐气而已,究竟谁强,还没有真正交过手,尚需一战而决。 如果一挫锐气,交战之时会使对手气馁,这是对于通常人的通常说法,对别人或属的论,于卜任轨却不然。 因为卜任轨曾在被锦衣卫十八鹰围攻,身负重伤,还能将他们一一击毙;他被地府阎罗打击最狠之时,以极其沉稳的心态,孤身战败地藏王的四大侍御,击败十殿阎王,累死老地藏王,据说这位老地藏王还曾与墨孤魂交手三百余招不分胜败,而墨孤魂武功如何,玄都宫主比谁都清楚。 傍晚,在无回谷二十里之外的西南方向,风驰电掣一样驶来三匹快马,马上三人,玄都宫主,颜青青,秦拂衣,渐行渐近。 而入他们之耳的是高昂激切的笛声,秦拂衣心中扑通一跳,张口道:“伶伦笛!” 颜青青刚要说话道:“师父……”, 玄都宫主一摆手道:“拂衣,这是什么曲子?” 秦拂衣道:“是《公无渡河》,不对,好像是《国殇》,一调三变,声中似隐藏十万甲兵,对了,是《十面埋伏》。” 玄都宫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却见迎面走来两个六十多岁的婆婆,满头银发,但面目姣美,步履轻健,二人向玄都宫主笑了笑,玄都宫主一愣,颜青青道:“两位婆婆,出谷何为?” 其中一个道:“救人。” 秦拂衣道:“谷中人还是谷外人?” 那婆婆道:“都有。” 玄都宫主面无表情道:“知道了,你们还有事吗?” 那婆婆道:“欲随宫主一行。” “师父,她们是……“ 玄都宫主忽然看出来两位婆婆乃是少女打扮,忍不住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两个小妮子,装的比我还大。” 二人轻赧一笑,正是静子和柳芳白。 柳芳白道:“宫主,去不得的。” 玄都宫主道:“为何去不得?” 静子道:“若是去了,你们也得像岳大哥一样被困谷中,再则根本或许就没有卜任轨。” 玄都宫主吃了一惊,脸上并未露出特别的异样,道:“我不是你的岳大哥。”她语气中傲气和自信溢于言表,那显然是说,凭着我玄都宫主,何人能将我困住?我岂能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毛孩子可比? 静子知道自己本来劝阻的话反倒激起了玄都宫主的一往无前之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玄都宫主道:“岳青君怎么了?他不是一向机智聪明的很么,怎么会被人困在这座山谷中?你们说说,他是怎么被困在谷中的。” 柳芳白道:“我们也不知道,当我们在谷中仅仅走了几步便陷入一座迷宫样的山洞,我们再也没有看到他,不过,山谷中地形复杂,机关重重,我劝宫主还是不要赴约的好。” 玄都宫主温颜一笑道:“好孩子,这一战关乎咱们玄都宫的名声,不得不战,否则,玄都宫不复为玄都宫矣!” 静子却不知深浅,唉了一声道:“若不是李玉主,恐怕岳大哥还未必能困在那里。” 她说完的时候,柳芳白吃了一惊,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提这个女人,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在玄都宫主心中的地位,颜青青听到这个少女说起来李玉主,脸上也不禁色变。 “李玉主?”她的声音中含着颤抖,激动,说到最后一个“主”字的时候却变得平和而平静,玄都宫主心头微微一动,尽量平复情绪。 这个女人的名字,在以前,只要谁在她耳边提气,她的情绪立马会变得抑制不住的躁动愤恨,她有时候并不是个霸道的人,但是只要出现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的名字,她就会愤恨那个提到这个女人名字的人,她立马就会变成一个发疯的女人,她本来在武林中的巅峰地位,却变成了一个市井泼妇。 可是大战在即,自己决不能让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和心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六一章 仇恨杀不死别人 却囚禁自己 她在山洞中因为岳青君的一席话将她豁然解脱,她大度的放过李玉主以后,这个女人在她心中扮演的地位已经无足轻重。 如果以前她还是靠着恨这个女人,想有朝一日将她擒获折磨羞辱以抒发胸中的愤恨来支撑自己的话,那么今时今日,李玉主根本已经不能扮演这个角色。 她已经用自己的大度战胜了自己的嫉妒,使得自己变得胸襟广阔,让自己不再是一个依靠脆弱的心理支柱来撑起的女人,除了凤天来这个男人,她着实已经变得无欲则刚了。 无欲则刚,也的确是玄都宫取自道德经中的最重要的一句教训,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能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当她真的把这个女人从自己心中抹去的时候,当她真的释放了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这个女人非但是她的仇敌,还是她的枷锁,她仇恨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对她的伤害,远远大于她对这个女人的伤害。 在这一点上,她发现自己完全惨败,就算是自己的武功能够胜过她,就算是自己凭着武功杀死她千万次,可是对这个女人的仇恨反而将自己囚禁在一座监牢之中。 而这个女人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她的仇恨也不能囚禁这位李玉主,而且她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活得比她幸福,比她潇洒,比她开朗,比她幸运。 她放了这个女人,同时也把自己从监牢之中释放了出来,如果她真的一掌将这个女人打死,那么自己从此也将失去一半生命,这不是迷信,愤恨已经使得她和这个女人的生命交缠交融在一起,她们是玄都宫的四姐妹花,本来亲密无间的姊妹,阴差阳错,变成了仇敌,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李玉主,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如果把李玉主看做人生的一个对手,女人的唯一敌人,那么失去了人生的对手,对于她这样一位高处不胜寒的女人,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激起自己的渴望和激情呢? 一个靠着愤怒,强横,蛮霸,仇恨来支撑起来的人,永远不可能达到武学的巅峰,她也知道,仇恨只能伤害自己,却不能击垮别人,虽然在如今天下,四大高手齐名,可是自己在四大高手之中的弱点,也正是自己女人的身份。 若是真的讲起来武学造诣和进境,恐怕依靠着仇恨和怨怼,绝非长久之计,慢慢的也会落在那三个男人之后,现在也许自己真的会有某一点能超过他们,可是,如何让自己的武功立于不败之地呢? 靠着对李玉主的仇恨去探索武学的精华,寻求武功的至高境界?愤怒能让玄都宫的武功臻于不败,立于巅峰么? 自从那次在山洞放过李玉主之后,玄都宫主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敏感,暴躁,烦闷的玄都宫主了。 对弟子的约束,对玄都宫的管理也好像换了一个样子;玄都宫内严格,不苟言笑,死气沉沉的气氛开始变的随和开朗;弟子们的脸上也开始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容,而女儿凤烟萝似乎对她这位严厉的母亲也开始撒娇起来,女儿在为她的情郎朝思暮念之际,还不忘了给她这位母亲煲汤滋养。 女儿还花了许多心思给她织了一件花样繁琐,颜色明艳的披巾,让她戴起来感觉不好意思,女儿分明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那哪里是她这个半老徐娘能够戴的呢? 可是当女儿亲自给她戴上的时候,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当她带着披巾出现在众弟子的面前的时候,他们忍不住都惊呼了起来,那是一种压抑的释放,一种轻松的让人愉悦的久违的氛围重新回到了玄都宫,那位一向对她含着一种难以许可的神情的秦拂衣,居然露出了一种惊讶和敬仰,颜青青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儿。 这么些年了,她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感动和如此的温暖与安慰,就算是她作为纵横天下,统御武林第一大宗派的玄都宫,获得了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尊敬,让天下人对玄都宫主生出崇敬,也毫不能相比这种感觉。 这一切也开始让她感受到一丝天伦之乐。 她沉吟之际,静子道:“但是这是个阴谋,为何明明知道是网罗还要…… ” 玄都宫主笑了一笑,道:“如果玄都宫主有不去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 璇玑图锦回文诗 秦拂衣张口欲言,玄都宫主道:“天下还有秦拂衣不敢去的所在么?” 秦拂衣一笑,道:“宫主过奖了。” 三人打马如飞而过。 静子道:“对了,我忘了告诉她软骨石椅。”柳芳白道:“不用了,这难不住玄都宫主的。” 静子奇道:“怎么……” 柳芳白紧绷着脸,道:“咱们不如也去瞧瞧热闹,这是三十年仅见的高手对决,不知胜负如何。” 静子信心坚定,道:“我看玄都宫主会胜。” 柳芳白道:“为什么?你不是恨她么,你不是为了在河湟山庄糟她打你还在记恨她么?” 静子点点头,道:“是的,我是恨她,我也怕她,我见到她的时候,忍不住就会害怕,她在我心中,和从小妈妈给我说的老巫婆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呀,我盼望她会胜,因为我是女人,我对对女人有信心哩,况且她是他的岳母,咱们和她关系也非比寻常,而且你知道,两位高手对决,最后胜的是女人,出现墨孤魂的机会就小得多,胜者成为疯子变得也不大可能,如果是一个男人胜了,那么这个男人就会变得野心勃勃,就会膨胀的忘乎所以,欲望扩张的成了血盆大口,恨不能将一切都要吞下去还不能满足。” 柳芳白点点头道:“是啊,你说的这些我有时候觉得也是呢,我这位祖父若是当年不是一次一次的决战之后的获胜,恐怕也成不了今日让人闻之色变,让人齿冷的一代武林枭雄,玄都宫主她人冷心热,或许是因为武功太高,有时不免不近人情,但是她实在不是无情之人,她收留了那么多清华谷的被摧残的少女,也收留了玉环玉玲姊妹,隐隐然是一杆大旗。” 静子道:“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妙,这里面可不是这么简单,他们既然存心用无回谷困住她又作为决战之地,意思很明白,即使是他们两个人有一个胜,无论是谁,依然会被困谷中,因为这两个人对于理云生他们,都是敌人。” 柳芳白道:“李玉主,如果我猜的不错,已然设法困住了我徒弟,她将我们困在谷中,那是来时咱们所经过的山洞。你以为她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出了山洞?” 静子道:“如果不是璇玑图,我们是万万出不来的。” 柳芳白笑道:“他们知道我是墨孤魂的孙女儿,不会小看我,但是在机关八卦五行上,墨孤魂并不通晓多少,所以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如此提防。可他们又怎会知道三十年前被毁去的璇玑图,会由我母亲悟出图画而成?” “谁又能知晓璇玑图是天下机关总诀?天下五行之术再变也不离璇玑图所载八九,可惜小时候只是为了好玩,粗读了一下。而妈妈也只是将回文诗教我读着玩,否则,咱们也不会困了几个时辰才走出来。想想当日在滇南覃逸风为难我,我当时竟未想到璇玑图一试。” 想起当日为了救岳青君入四阳洞之事,不禁心有余悸,不禁又羞又热,若非是凤灵芸,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但是为了他而死,他永远记得我,又有什么不好?”想到这里,脸上阵阵发烧。 静子道:“姐姐想起什么事了?怎么害起羞了?莫非是想我老公不成?” 柳芳白佯怒道:“好个没羞臊的扶桑妞儿,人家丈母娘刚刚过去,便称老公,他这丈母娘还不帮着女儿骂你狐狸精,好好修理你一番呢!” 静子笑道:“那你呢?她难道只修理我,不修理你么?” 柳芳白一时语塞,“对了,姐姐,什么是回文诗?” 柳芳白道:“这回文诗么,是前秦一位极其有自尊的女子,却被称为妒妇的女人寄给她戍边的丈夫的诗。” 静子道:“这真是个傻女人,那么难读的诗若是丈夫不懂会怎么办?她用尽心思,丈夫全当是狗屁不是,给男人出难题的时候,千万要让他有解开的希望,若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如何还让男人们对她们有念想呢?” 柳芳白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小妞儿,道:“懂得不少嘛,小泵娘。男人们不懂啊,当然不懂,男人哪里有时间读诗呢?不懂就回去喽。” 静子道:“回去,回哪儿?” 柳芳白拉着她道:“顺原路回去,你可知道,妈妈说,无回谷与其他地方的机关大为不同,易进难出,所以无回也!否则无进无回,哪里会有回与不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六三章 贵族败给流氓是无奈 也是常态 静子叹气道:“也不知道你小徒儿怎么样了。” 柳芳白瞪大眼睛盯着静子,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没有多大的事儿,人家五六年不见的夫妻见面自然是要叙叙旧的,再说,李玉主以他为自己唯一的朋友,也自然不会伤害他。这两个女人的武功你应该是知道的,再说,我教出来的徒儿,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他有如此聪明智慧,那些人岂能伤害的了他呢?你说是不是?” 她虽然说得开朗明快,信心非常,可是她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若是独处,若是没有别人看到,她非要大哭一场不可,你的情郎和别的女孩子独处,你心爱的情郎躺在别的女孩子的怀里,你难道真的能心情愉悦,平和安宁? 再强势的女孩子,面对这种情海生波,除了用眼泪和哭泣抒出愤懑哀怨,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如果不用哭泣撒娇抱怨的法子,我们自然会以为这样的女孩子是有涵养,可是,除了被别人称赞有教养,这难道真的是一种极好的方法吗? 静子和她的关系亲密,她也把这个女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女孩子的心事,有时候连最亲的姐妹也是不能述说的,更何况这个玲珑剔透,聪明狡黠的小姑娘也是自己的情敌中的一个呢? 静子点点头,这两个少女并不知岳青君的处境,否则,她们怎会还会有如此娴雅的女儿情致?若是她们知道他有危险,恐怕早已奋不顾身的冲回到那儿了。 “你吹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吹这令人丧气的曲子?”徐嫣儿靠在他的肩头嗔怪道。 岳青君百无聊赖,停下了吹奏,道:“只要能阻止得了玄都宫主进无回谷,什么欢喜哀愁,丧气不丧气的,就算是我吹百鸟朝凤赢新娘的曲子,只要她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娘子,你说她能听到得出来么?” 徐嫣儿道:“玄都宫主聪明绝顶,自然会听得出来这笛声中的含义,只不过我怕她明白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也许她以为这是故意激她,可是她若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含义,难道理云和生文东阁便听不出来么?” 岳青君道:“但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其他办法的啊。” 徐嫣儿道:“若是一辈子我们都不出无回谷,无生无回,我的无回指也一直解不开,就这样你抱着我,我靠着你,这样过上一百年一万年,我也愿意。” 岳青君怔怔的盯着她,半天才道:“傻姑娘,如果那样,我们岂不都变成了这里的山石么?再说,我哪里配的上你的如此深情厚爱?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又变成了你说的不顾时势,不分是非的傻女人么?”他又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徐嫣儿道:“你说这话可是真心么?” 岳青君道:“在我的心中其实早已产生对女性的依赖,尤其是年龄比我大的女孩子,这真是令人有点儿难堪,辛姐姐,柳姑娘,还有你,我真的不懂这叫不叫爱,可是,可是……” 徐嫣儿道:“你不要说了,我懂的,无论再要强的男人也总不免想他的情人是他的妈妈,再强大的男人也得有女性的支撑,虽然他会生出保护女性的心理,也应该去付出全部努力去保护他的女人,可是呀,女人有时候是用来保护男人的。” 她的眼珠儿一转,极为狡黠的道:“你猜此时我们最好的熬过这揪心的一天的方式是什么?” 岳青君打个哈欠道:“忙了一夜,当然是睡觉,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现明天是个暖洋洋的日子。” 在这一夜里,武林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我们睡去的时候与这场变化无关,但是又息息相关,但是醒着又如何? 该发生的一切都难免,躲也躲不掉。 往往来说,邪恶的力量比正义大,这是世事的常态,历史的抉择;贵族战败,流氓战胜;童真的少年必被狡猾的成年人击杀陷害;有所不为的骑士和武士将死在鹰犬枭雄的冷箭诡计之下;敬奉礼拜神的王虽然得以天国永生,可是崇拜偶像的往往成为了世俗中闪亮耀眼,车骑雍容的君王。 所谓英雄,通常以强力,权力,野蛮著称,依靠谨守贵族礼仪,不欺凌弱寡的贵族们永远成为被嘲笑的失败者;宋襄公,夫差,项羽这些保留贵族精神的贵族通常被剿杀,要拯焚救溺的人往往被他将要拯救的人扼杀侮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巅峰不胜寒 王者之孤独 正义战胜邪恶是善良的人的祈愿,也是善良人赖以为生的信条,同样是为天地立心的忠臣义士从容赴死的理由。 如果这个信条不存在的话,那么善良将不在是人类和谐相处的最佳品格,友善也不会成为人们相互相信的彼此表达,和平更不会得以维持和维护,正直不阿,锄强扶弱,将变得一文不值,作者所讲的武侠故事将永远只能停留在被人嘲弄的想象,武侠所表现的,人们将只关注那爪牙的强健和嘿嘿哈哈的乱砍乱杀一气,没有是非,没有义气。 所有既已形成的道德将完全颠覆,强盗不在为人类所唾弃,人类又将重新回到用强力和蛮霸劫掠的洪荒时代,人类千万年来相传和积累的文明将重新导往野兽的世界。 如果说邪不胜正是一种迷信,那么我们宁定相信这种迷信将导人向善。 但是焉知正义不可转化为邪恶,难道通常以正义自命的人,集团,势力不都转化成邪恶么?难道成为邪恶的人和势力仅仅只是从善到恶的转化,焉不知他们本就生长于邪恶,脱胎于狼毒,受教于阴谋诡计么? 在这场较量中,似乎玄都宫主并不以正义力量自居,但是她面对的绝对是邪恶的力量,为了自己邪恶的目的不惜设下陷阱和阴谋诡计对付一个女人! 而这些人居然都是来自一个樱花遍地,气候如春,表面上斯文有礼,却崇尚强力和野蛮的小岛。 也许玄都宫主从不会以为自己这一战是为了武林苍生,他人幸福,甚至是天下的安危祸福,但是这一战所关乎的确是不同寻常,更令人欣慰的是,如果她胜了,她并不会以造福武林自居,取得和墨孤魂同样的地位,助长她变成墨孤魂的野心。 成为另一个墨孤魂,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条件足够,只要有足够的人心怀恐惧和邪恶的欲望,只要有足够的人将沉默不言当成善良,将驯服顺从当做美德,只要行侠仗义的武林英雄变成了众神哀默的教徒和偶像的奴隶,那么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成为墨孤魂,都将水到渠成,而且并没有分别! 玄都宫主像墨孤魂一样,也有足够的强力,天下独尊的武功,称霸武林的欲望,获得别人羡慕的渴求,可是她并不喜欢这一切,或者说,这一切虽然她和墨孤魂没有太多的区别。 她和墨孤魂的区别就是,墨孤魂把这当成了人生的全部,而玄都宫主把这一切当成了人生的点缀,有没有这些,都不足以影响她自己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为人沉默寡言,和丈夫一样,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才智卓绝,心志坚定,在武学造诣和武功上,从玄都宫建立以来,可以说是成就最高的。 如此的性情和为人,使得她自小就养成了孤僻的性格。 孤芳自赏,空谷幽兰,独自为王,这就是她的内心,当她的武功越高,当她的武林地位愈加尊崇之后,这种感觉在她心中越深,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究竟需不需要这种外在的尊荣和虚荣。 她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王者,独自站在高山之巅,感受不胜寒的寂寞和孤独,此时此刻,她实在不知道这种感觉麻醉了她作为女人的感情,还是她作为女人,是她使得这种稀有的感觉开始麻木。 从内心来说,她不会稀罕什么统治武林的荣耀,她虽然渴望威权,但这是她认为这只是她获得自尊和尊严的前提,而不是她想要的最终结果。 威权和武功也是她获得孤独的前提,她有时候愈加沉醉于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因为这个世界上她觉得只有她自己才有资格获得和享受这种孤独,虽然可能因此带来难以预料的另一种相伴于孤独的寂寞。 这种感觉,何尝不存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呢? 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何曾不把我们自己当做王者来对待,把我们自己当做王者在内心供奉,越是无知和傲慢无礼的人,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只有发自内心谦卑和自觉渺小无知的王者,才把自己当做一个平常普通的行走世间的平凡人。 玄都宫主喜欢自我,所以讨厌别人,她讨厌别人的搬弄是非,纷纷扰扰,斤斤计较,但她根本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也不会用武功威凌他们,她不屑于如此!因为她不屑于把自己降格到与这一类人相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六五章 女侠为被侮辱损害的讨还公道 她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有着最高武功的人,但或许她是将自己的武功的用处把握的最好的人,她虽然也杀人,但是又不屑于与人动手,因为动手的结局早已注定! 也许玄都宫主是一个令你讨厌的人或是女人,你虽然见不惯她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但请你不要否定这个人,外表冷酷的她绝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会自觉的担起自己天下第一的责任。 是的,王者并不代表权势煊赫,前呼后拥,高大威猛,还有谦卑而瘦小,其貌不扬,为人类赎罪和担当的万王之王,可是,高高在上,冷艳高贵,也并不代表她心灵丑恶,胸中无物,眼空四海,目中无人。 她收留过被李玉主毁去如花如画容貌的少女,也收留了任人糟蹋的被人当礼物的杨玉环杨玉玲姊妹,她为了解救西域龟兹楼兰鄯善三国的百姓于倒悬,冒着被三国数万大军围攻的危险,曾经只手割下三个国王的人头。 二十年五前,她被师父派往长安募化机缘,她在终南山外,见到一个少女在林中投缳自尽,她将那少女救下来,问那少女为何自杀。 那少女哭诉说自己乃是长安城欢乐坊的百姓,名叫钱小会,父母都是在街上摆摊卖小玩意儿为生,她有一天去街上给摆摊的父母送饭,被从街上经过的潞王府的总教头绝命司空吉星辰见到,吉星辰见小会美貌,便出手调戏,可是碍于街上人多不得便,小会正言呵斥之下,他也未敢放肆。 晚上吉星辰跑到小会的家中,先是说出自己的身份,乃是尊贵无比的潞王府的总教头,意图以权势威逼小会嫁给他,小会不从,吉星辰恼羞成怒,意欲施暴,正好被小会的父母撞见,昌吉见事情败露,两拳打死那对老夫妻,将小会强暴。 小会走投无路,顾不得颜面,去京兆府击鼓告状,状告潞王府的教头吉星辰行凶不法,强暴杀人,却被京兆府的赵堂官升堂给先打了二十板,因为民告官,而且告的是皇亲潞王府,先打杀威棒乃是常例。 小会挨了这二十板子,身心俱损,气怒攻心,赵堂官威武雄壮,气势昂扬,说她污蔑潞王府包庇凶犯,吉星辰出身长安豪门,平素口碑极佳,更在潞王府当值,怎么会做这等无法无天的事? 堂上围观的百姓都耻笑小会不知廉耻,如此被强暴的事居然宣之于口,更敢以弱女之身去撼潞王府的总教头,这岂不是蚍蜉撼树,不识时务么? 小会乃是小家女子,更不曾见过这等官府如此的强词夺理,听到这些话,见到堂上如此凛凛威风,凶神恶煞,早已经吓得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羞愧伤心疼痛加击,昏晕过去。 衙役一见,慌了手脚,无缘无故弄出人命,怕是不好交代,叫仵作来验看,仵作见了,也是阴德所致,见这少女气若游丝,羞愧疼痛,怕命不久矣,便说这少女已经死了。赵堂官为了讨好潞王府,便命几个衙役将小会给抬出来,扔在终南山,意图小会自生自灭,荒野山林,茕茕弱女,哪里还会有活命? 不想小会终于缓过来了,自想实在没有活路,便解下腰带上吊自尽。 小会见有人将她救活,一丝苦笑道:“我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救了我,我反而不感激你。” 卓清宁当时见这小会气火攻心,又被打的重伤难愈,也知道她命不久长,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还公道,侮辱你的,我必将她的人头带到你的面前,伤害你的,我一定会取他的性命,只要你能坚持一天,我就将吉星辰的人头给你带来。” 小会苦笑了一声,道:“你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少本事?潞王府岂能是你撼的动的?潞王府权势熏天,奴才们比皇宫里的太监还要威风,潞王府的总教头就连当朝的骠骑大将军见了也得恭恭敬敬,你不用安慰我了。” 卓清宁给小会服下玄都宫的续命丹,让小会在山中等着自己。 小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果然第二天的清晨,卓清宁带着两颗人头来到了小会面前,一颗是吉星辰的,一颗是赵堂官的。 戒备森严不下于皇宫的潞王府,愣是没有挡得住卓清宁,长安城中的绝顶高手,硬是被卓清宁给割下了脑袋,潞王府里的绿柳红英这对天下闻名的绝顶高手,见了这少女的威风和出手,居然也没有敢出手拦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六六章 矛盾合体:温柔妻子与女强人 小会见到自己大仇得报,也含笑而逝。 你有权利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你没有权力否定这个人。 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巾帼豪杰,武林女侠。 我会告诉你直到小说的最后,这也不会是个令你失望的女人,所以请你为她祝福为她祈祷。 请大家不要担心,她不会成为墨孤魂,有人会说,你怎么会知道呢?女人同样会为权力和欲望杀掉自己的儿子,也会掐死自己的女儿,甚至是连孙子孙女也不放过,当然这就是那位为自己立无字碑,真正的千古一帝,要将自己的功过让后人评定的武则天,难道玄都宫主不会为了威权而绝情寡义,六亲不认? 是的,她不会。 玄都宫主是一个女人,所以她渴望获得的当然也有女人的生活,甚至比获得孤独更重要,一个女强人下班之后,谁说不想靠在自己丈夫的肩头享受片刻被人呵护的温存?但是她似乎是不能,因为她爱自己的丈夫,但是这个丈夫却跟着另一个女人私奔了! 并且一直躲避她,用行动来羞辱她! 这样的耻辱如何能令一个女人忍受?何况她是武功天下第一,武林中地位莫可与比的玄都宫主?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个女人是被天下人视为人尽可夫的第一淫荡下贱女人李玉主! 而她的丈夫居然还不是李玉主唯一的男人,只是她数不清的男人中的一个,而且也不是重要的一个! 因为李玉主眼里没有更重要的男人。 自己的男人为了去和众多男人去争获得李玉主芳心和一夕床第之欢的机会而不要自己,而这些男人和凤天来在李玉主面前仅仅是奴隶! 是玄都宫主不够美么?不是,她是她那个时代与三个师姊妹并称的三个美女,而她更多一些英姿飒爽之气,她的美丽中英气逼人!是她不够温柔么? 不是,她在别人的面前是高傲自负,天下无双的玄都宫主,而在丈夫的面前是一个最温柔顺从的小妻子。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作为一个好妻子,而她做的按照传统的说法那是如此之好,在女强人和妻子的微妙关系之间的分寸把握的如此之好。 大家难以相信的是玄都宫主一家四口所吃的饭从来不像现在一样是仆人们做的,而是作为一个妻子的玄都宫主烹制的。 她喜欢做饭的感觉,一个妻子为丈夫和一双如玉雪一样的可爱女儿做饭,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这当然是在凤天来没有离去之前,而之后,她从来不再踏入厨房,她不能忍受做一桌子菜,却只有她自己和女儿坐在桌旁,不是三个人六只眼睛在盯着她和饭菜,而是只有一个小女儿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没有给自己的小女儿再做过一顿饭,所以凤烟萝似乎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而事实上,她也真的放弃了一个合格母亲的职责。 是的,再富有的家庭,如果妈妈从来没有给子女做过一顿饭,这一定不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其实是一个最有资格做李玉主的玄都宫主,比李玉主还要有资格,虽然她不一定有李玉主的气度风神,耸人听闻,惊世骇俗。 但是她没有,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感情正常的女性,她当然渴望男人的爱抚安慰,她固然不会因为李玉主在别人心中的形象而鄙夷她,但她绝不是一个像李玉主一样在生活上随便的女人。 谁又知道在心灵深处她倒是希望知道李玉主是如何迷住天下的男人和自己的丈夫凤天来的,也许因为自己的威名,她并没有知道,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其实不是李玉主的隐私。 也许是一种嘲弄,去邀约玄都宫主的是卫震天,还有她的丈夫凤天来! 但是玄都宫主并不是一个一般女人,所以不会用一般女人的方法来处理这样的场面,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邀人约斗,虽然不会杀邀约之人,但并不是不会侮辱,玄都宫主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会准时赴约。” 随后割下卫震天的一只耳朵,截去凤天来的一个手指,对凤天来并没有特殊的对待,只当他是一个来送战书的人,随后将他们逐出。 凤天来面色苍白,惨然一笑,而颜青青和秦拂衣本来是想阻止对凤天来的对待,但是玄都宫主坚决的说了两个字:“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六十七章 男人的无耻是怎么炼成的 凤天来是个男人,如果按照生理和世俗来定义的话,他的确是个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 男人渴望无耻,虚妄,无聊的自尊与虚荣过活,也同时将威猛,强壮,勇敢,热爱自由这些本来属于男人的美德给抵消。 男人更会活在自己把自己当做皇帝和神一样的世界里,他们容不得哪怕小小的批评和背叛,无所例外的将女人的背叛当做十恶不赦,当做叛逆不道,当做奇耻大辱。 他们以为女人离开他们便活不下去,他们以为女人只配在他们脚下呻吟哀求,他们以为就算是他们背弃女人千万次,女人却一次也不敢对他们表露不满,更何况是出走,更罪不可赦的要休弃他们? 岂有此理! 他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的负心薄幸,花天酒地,忍心害理,和其他女人胡天胡帝,但是格于传统和道德,女人也得安安生生,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恭候他们的到来,卑贱的侍奉敬爱他们。 他们给女人构建的最大的心灵监牢和束缚女人的谎言就是:女人的最大美德就是顺从和不嫉妒;就是无论他们施展出多么下流无耻的招数行为让女人蒙羞,女人也要表示出十分的大度来接受丈夫的行为,而且他们没有宽恕丈夫的资格,她们只有逆来顺受的义务。 否则的话,男人的道德和建构的世俗将把她们推向深渊,迎接她们的只有被离弃的命运,一旦被丈夫休掉,那么就算是再美丽智慧,能干高雅的女人也将变得一文不值,承受世俗和来自脑袋有贵恙的家伙们的另眼相看。 他们其实很希望和喜欢看到女人的无助和眼泪,还有哀求他们的神情,因为这时候也往往是他们表现他们所谓男子汉气概的时候,也往往最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其实这种男子汉气概一钱不值。 在这之前,凤天来本来也想结束自己漂泊无定,寄人篱下的生活,回到玄都宫,纵然是活在妻子的名声和威严之下,但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那对如今自己这个名声狼藉,被李玉主喝来斥去的所谓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此时所受到的羞辱,难道会比被人嘲笑自己靠着妻子才得来的武林中的尊荣更加让自己难堪吗? 凤天来不疯不傻,自然会按照正常男人的思维来思虑,偶尔也免不了自责悔恨。 如果是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自然不能接受活在妻子的阴影之下,做一个威名远播的玄都宫主的“名震天下”的丈夫,如果那样,兴许玄都宫主在年轻的时候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会,更何况世俗的眼光怎么容得下一个男人吃女人的软饭呢,更何况是在最讲究男子汉大丈夫的武林呢。 可是呀,人到中年,就一切全都不同了,到了这个年纪,人的热血早就冷了,同情和柔弱的心早就变成了铁石心肠,激情早已经飞到爪哇国了,进取向上已经被磨灭了,这个时候,男人求得是安稳和体面。 男人到了中年,还在漂泊无定,不知道自己爱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去为自己在天地之间立足,抛妻弃女,行若狗彘,这是何苦呢? 跟着一个性情难测的女人做婢仆,难道会比在玄都宫每天接受弟子的礼拜注目更加舒坦?难道李玉主因为行周公大礼的时候让人飘飘欲仙,就比自己妻子的温柔如水更加可乎自己的心意? 于是,他也曾经想过要回玄都宫,可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人要想下楼,当然要有梯子和台阶,否则将会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万分。 当然,这是凤天来的自尊,你可以说是凤天来无耻,但是如果真的毫无缘由的跑到玄都宫主的面前跪下来,痛哭流涕,磕头赔罪,求妻子原谅自己的负心薄幸,我猜想这个时候莫说凤天来,就连咱们为男人的虚荣无耻惭愧害羞,为女人争自由的读者们也会感到有点儿委屈了,大男人,至于这般低声下气吗? 这样低贱的男人,玄都宫主还有原谅他的必要吗? 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玄都宫,玄都宫不是寻常百姓之家,玄都宫主更不是无知村妇,她强硬起来可比谁都蛮横,她若是发起来脾气,武林都将是风云再起。 凤天来本来是希望和以为会看到妻子的眼泪和愤怒,或者哭哭啼啼,这是按照她妻子的性格和二人从前的感情想像出的场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 男人如果成了秦香莲怎么办 这样表明,玄都宫主心里还有他,这样表明,自己这位丈夫还有自我炫耀的资格,就算是不给别人炫耀,那给自己心中的另一个自己炫耀,也足够了吧。 这样当然也会小小的满足一下自尊嘛! 人到中年,当然虚荣心被满足了不会像毛头小伙子那样眉飞色舞,张牙舞爪,满天下的招摇,忘乎所以,可是呀,那种贪心贪婪的笑容,志得意满的餍足,远远比小伙子们更加丑陋。 他心中时常念及的是如此的画面和发自内心的傲慢: 看呢,这个傻女人,无论结婚之前,她是多么的英姿飒爽,多么的机智能干,可是我一旦离弃了她,我就算是把她当做一个傻瓜来耍弄,我就算是把她当做一个木偶来对待,我就算是抛弃她十年,她还得乖乖的呆在家里守护我的产业,养育我的儿女,等待盼望我的回还。 就算她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卓清宁,执掌天下第一大门派的玄都宫主,天下武林中人人仰视敬畏的四大奇人,她还是不得不对我表示出十分的依恋,她还是得做好美味的餐食等我回来吃晚饭,铺好床被,口中说不要,心里却巴不得的让我来解她的衾中寂寞,枕上孤单。 在精神上,在事实上,我才是真正的玄都宫主,我才是天下第一,是我造就了玄都宫主的今天,是我让今日的玄都宫如日中天,因为这位天下第一的傻女人离了我,虽然能活,但是没有我的话,她活的并不好,她的枯槁心灵还得等我来开化。 因为,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男人,她们的成功,失败,欢乐,眼泪,无一不是因为男人的肯定和赞许。 可是玄都宫主一切都很平淡,平淡的使人顺理成章的以为他们之间根本不曾有过什么关系;平淡的就像是自己刚刚被人打肿了脸,挨了无数的耳光;平淡的就像是你兴冲冲的以为将要见到一个对你十分尊敬熟悉的人,而那个人见了你表示出十分的陌生。 你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试想一下,当你去追逐一个前呼后拥,如荼如火,车骑雍容的女子的轿子与宝马香车的时候,你说她是你的情人和妻子,而那位女子表示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见到你的那种眼神的平淡,连蔑视都没有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 连带着周围人的嘲讽和鄙夷的目光,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在她心中毫无地位呢?你是不是感觉如果地下有个洞的话你想钻进去做个老鼠也比做男人更有尊严呢? 现实之中,富贵之后做陈世美的男人多,可一旦男人沦落到秦香莲的地步,女人做了状元驸马,嫁给皇帝的儿子,王爷的孙子,要将他们弃之如敝屣,他们除了自杀,除了找个干坑干井跳下去寻短见,结下腰带上吊,吃干馒头噎死,喝口白开水呛死,他们还有什么选择呢? 难道还要像秦香莲一样哭哭啼啼跑到开封府的大堂上击鼓鸣冤让包黑子为他伸冤做主吗? 你能想象做了女状元的秦香莲抛弃在家里做奶爸的陈世美的场景吗? 玄都宫主的平淡无视,使得凤天来作为男人,他丧失了男人的自尊和勇气! 一下子将他扒得精光,在万人面前示众,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原来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如果他只是一堆朽骨被鞭尸,恐怕那堆朽骨也得无言面对苍天白日的鞭笞曝晒。 玄都宫主用女人的尊严告诉他,没有他凤天来,玄都宫主一样的美丽,骄傲,威震天下,无可匹敌! 凤天来失望了,绝望了,简直是没法再活了。 当年他在玄都宫,千人趋奉,弟子恭敬,现在他到玄都宫,故地重游,家园再见,他居然成了玄都宫的大敌,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扫视玄都宫,更加壮丽开阔,面对着玄都宫怒目横眉,刀山剑雨的众弟子,他百感交集,他以为的离不开他的玄都宫居然离了他越发强大,他以为离开他活得不好的玄都宫主更加英风飒飒,气质高华。 这是何等的笑话,何等的嘲讽。 他这时才知道女人的尊严并不可以践踏和侮辱,侮辱女人等于侮辱自己,因为人所以来到世上是因为女人,玄都宫主证明了不该侮辱女人的镜鉴和原因,因为就算是救世主奉神之名,依照预言来到世上,也是因为童女怀孕的伟大付出而生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六九章 有一种爱情不是源自花前月下 凤天来这时候想起妻子在玄都宫救他性命的情景。 那还是三十年前,凤天来为了给弟弟报仇,偷偷去玄都宫刺杀舅舅云天化,被云天化一掌震得眩晕过去。 云天化想起了这少年的弟弟,心中生出愤怒的同时,还有无限的恐惧,眼见着少年身受重伤,索性便要杀了这少年,斩草除根。 卓清宁不知如何,对这少年生出怜悯之心,她知道这少年乃是宫主的外甥,而且能言善辩,机智过人,不知怎么的,每当她见到这少年的时候,心中都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少年长相英俊倒是其次,关键是他身上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狡黠而能穿透人心的眼神,不多而体贴、富含深意的话语,都让她不能自抑,这少年只要一出现,她浑身都感到发热,都觉得有股力量让她想努力的做一些让他能够关注自己的事,那少年的一颦一笑,都让她情不自禁。 她有时候反问自己,这些不都该是男孩子见到女孩子的感觉吗? 她不敢对别人说,也不想对别人说,就算是对最亲爱的三位师妹,她也守口如瓶,她在师兄妹之间,一向严厉,可是每次她看凤天来那样表露出痴傻神情的时候,还有一个少女心中早已杀机重重,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不是每一个少女都爱慕年少多金,锦衣玉服的花花公子,更不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中情郎都是二代王孙,就连那位多年前的武林中少女梦中的情郎,每一个母亲心目中的女婿的楚留香,也不一定全部符合少女心中情郎的形象。 卓清宁心中的梦中情郎就是如此,他不需要有过多的甜言蜜语,更不需要有十分的英俊高大,这少年挺拔英武,个子不高,但是一团精气神让人感到生机勃勃,那双眼睛透出的光芒摄人心魄。 他们相见乃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凤天来的母亲带着两个儿子常住玄都宫,后来因为不知道什么事,这母子三人突然不辞而别离开玄都宫,那自然是因为凤天去发现了云天化畸人的秘密后被凤天去割掉了舌头的缘故。 她本是沉默寡言的人,平素为人一向冷漠,就算是和她亲近的三位师妹,对她也是感到又敬又怕,但是这少年对她而言,似乎乃是冥冥中注定的与她有着宿世情缘,这种情缘乃是在千万年前就已经结下,无论经过多少世世代代,也不能斩断,就算是刀山要上,油锅鼎沸,洪水在前,烈火焚城,自己的生命将要消逝,自己对这个人也不能不管不顾,这乃是源自人类生命中最可宝贵的感情——爱情! 她一改常态,便仗着胆子道:“师父,这小子不知亲疏远近,不懂尊卑他敢行刺师父,本应该碎尸万段,可如果将他大张旗鼓的处死在玄都宫,那么于师父的名声也必然有所玷污,毕竟他是师父的外甥。” 云天化盛怒之下,早已陷入癫狂,他可不管顾妹子的两个双生子一个被他致哑,一个将要被他杀死,但是对这位女弟子的深思熟虑维护自己的名声的举动却大加赞赏,便让她亲自执行此事,务求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卓清宁拎着凤天来到了后山,也是凤天来命不当绝,被山风一吹,渐渐的苏醒过来,他浑身疼痛至极,鼻子和嘴里全是血。 云天化掌力何等厉害,盛怒之下,更是出手狠辣,凤天来肋骨齐齐断掉,此时难当难耐。 他一见卓清宁要将他带往后山,早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用意,他也知道这个卓清宁作为玄都宫的大弟子,性情最是执拗,也最为听从云天化夫妇的教诲,对他们所命的事,从无所违,若是其他三位宫主,祈求活命,或许还有转机活命,可是这个执拗烈性的卓清宁该如何对付乞讨活命? 他虽然疼痛,但是毫不呻吟,努力的调息一下,吐出一口淤血,忽然低声道:“你想做玄都宫未来的掌门人,是不是?” 黑夜之中,山巅的风吹烈烈,漫野戚戚,星月无光,卓清宁拎着他,忽然脚步放缓了下来,他感觉到这个少女的呼吸都变得加重了许多,知道说中了她的心事,便道:“玄都宫的四位少宫主个个人才武功冠绝当世,便是那位三宫主苏心茗更是外柔内刚,天资聪颖,你保定能胜过她,让你两位师父选择你做玄都宫未来的掌门人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章 精于计算的夫妻如何打造感情 玄都宫主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为他接续好了肋骨,十分温柔,忽然间哼了一声,厉声道:“我们玄都宫的事,还容不得你来掺和,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云天化的外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刺杀他么?” “你是个坏蛋,当然做事六亲不认,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放了我,我自然会帮你登上玄都宫主的宝座,否则,你也休想活命,我是他的外甥,他都可以杀了我,你知道了他杀掉外甥的秘密,你还想活么?” 卓清宁听到这话,脸都吓得白了,她知道凤天来所言不虚,她停在那里,沉吟不语,凤天来道:“我虽然武功不济,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心计和毅力,如果让我帮助你,你不但能稳稳坐上玄都宫主的宝座,而且以后的武林,你也一定会成为第一人,盖过墨孤魂!” 这一番话的吸引力足以让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怦然心动,这番话的自信和骄傲也溢于言表,卓清宁稳稳心神,道:“如果你说的话是假的,如果你辜负了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且我也不会再理你,就算是见到你,也当你是陌生人一样。” 这几句话既不是胁迫,也不是威逼,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少女对待一个多情的情郎的警告和诅咒,说的哀婉动人,将少女的那种娇弱之美,那情态让人心中自然生出呵护怜爱。 如果这是个普通的聪明和爱慕虚荣的女孩子,至少该吓唬一下这个少年,警告他以后对自己服服帖帖,多存敬畏。如果不这样,至少要严厉的装模作样问他如此说话是何居心。 这本不该是一个面对性命操于自己之手的囚徒的话语,也不该是几句话就该决定的终身大事和影响武林数十年命运的决定,可是卓清宁的确性情异于常人,她虽然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当自己独对自己心中爱慕之人的时候,眼见得这少年受了如此重伤,恐怕命不久矣,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想说的话宣之于口,甚至没有关顾环境和情景,忘记了自己作为女孩子的身份,她第一次为这个少年流下来眼泪,这眼泪不知道是难过,是怜惜,是喜悦还是什么。 凤天来当然没有被碎尸万段,相反在卓清宁的照料之下,日渐康复,病榻缠绵,居然对彼此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从此,两个人经过了暗中的送往迎来,耳鬓厮磨,渐渐的卓清宁也生出来了许多缠绵的女儿心态,脸开始变的爱红了,人也开始害羞了,人也越发出落的精神百倍,身材变得茁壮丰满起来。 本来这一切都逃不过精明的云天化的眼睛,可是忽然之间,云天化出走玄都宫,与谢语琼仗剑天涯,圣手娲皇一病不起,再也没有谁还记得那个凤天来。 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互相产生了一种与其他少年男女生出的不一样的爱恋之情。 其他少年男女的相爱,少不了山盟海誓,花前月下,这两个人的相爱却都是在玄都宫下的隐翠谷的山洞之中秘密进行,他们根本不会说什么天长地久,海誓山盟,他们也都知道对彼此各取所需,却对彼此少有戒心。 他们如何筹谋武林大计,如何辅助爱人登上玄都宫宫主的宝座,满足彼此在武林中的野心。 凤天来当然也有野心,他的野心就是自己能够参与擘画武林大计,玄都宫主的执掌人他都可以决定,对他而言,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种满足呢? 凤天来三年之中的筹划施展,终于逼退苏心茗,气走李玉主,遣嫁云依蝶,让卓清宁登上玄都宫主的宝座,从此二人相扶相依,将玄都宫发展到青出于蓝的地步,玄都宫主果然实现了执掌玄都宫和成为武林第一人的梦想。 他们两个人成为夫妻,没有多少甜言蜜语,更少了诗情画意,似乎也缺少了我们平常人以为的爱情。 这两个人都是精明至极的武林中人,如果还有情投意合的地方,那就是两个人都是腹有良谋,胸怀远大的江湖中显赫人物,他们的聪明程度远远超过其他江湖夫妇,他们彼此扶持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武林地位,这比什么都更值得情投意合。 你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也会产生爱情,而且他们的感情比那种所谓的靠着誓言维持起来的感情要坚固的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一章 爱情,是男女各取所需吗 妻子无数次的帮他渡过人生的难关,恰到好处的维护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和虚荣,她也极力的收束自己作为玄都宫主的与身份俱来的威严与威风,唯恐凌压过了男人的虚荣,让他感到不自在。 他也用自己的智计帮妻子完成了她的心愿,助她登顶武林的巅峰地位。 他自己是如何的一步一步的得到她的芳心,自己是如何开始喜欢上这个外表冷漠的女人的,他都会时常想起,并且深思再三再四。 人到中年,因为太容易陷入对过去的回忆,因为饱经风霜和辛苦历练得来的无数血与泪,火与冰,生与死,恨与忧,所以难免要触景生情,触动瞻前顾后的思绪,让人遇到事不能不思考再三。 这是人成熟理智的过程,也是圆滑堕落的过程,人生如此,天道宁论,究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丰盛的喜悦。 这也许就是人到了中年为什么不能像是少年那样容易被不平事激起同情和发自心底的锄强扶弱,抱打不平,拔剑而起,挺身而斗。 他们绝不像是其他情人那样从迷恋对方的容貌风姿开始,也不是对对方拥有的有价财宝感到羡慕,而是一种对于蕴藏于彼此的内质所吸引,更多是出于两个人对彼此的各取所需;也许他们的感情正像是许多人那样的彼此用财宝相貌交换,但是又远远不是如此。 而且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维护这辛苦和费尽心机建立的感情与家庭,都足够谨小慎微,绝不触及这一点让彼此难堪的尴尬,所以他们之间才建立十几年真实而牢固的感情和家庭,这种牢固的感情和家庭,其实也脆弱的像是蝴蝶的翅膀,只要有人捻动一下,便迎风碎破。 这乃是潜藏于心底和彼此灵魂深处的脆弱,外在加固不得。 所谓爱情,对于许多人,许多家族和集团来说,婚姻和感情不正是如此吗?不正是如此的表面强固而实际虚弱不堪么?不正是如此建立血肉联系,裙带关系,壮大集团,攻击其他以外的集团吗? 只有陷入了脑残的活在真空管里面才会觉得这个世上的爱情真的是纯洁到山无陵江水为竭的样子,这些男女可以不吃不喝,可以没有信仰,可以没有感情,但是绝不能没有他们以为的什么爱情,其实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爱情呢? 恐怕真的过了王子恋爱公主的蒙昧和彼此的朦胧之后,剩下的就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和鸡毛蒜皮的斤斤计较,撒娇撒痴变成了恶心做作,变成了让人欲吐不能。 这一辈子你的黄脸婆面目都恶心透顶了,如果真有来世的话,难道还要继续上辈子的令人一见作呕么? 生生世世为夫妇,这一辈子还不够么? 她第一次将自己奉献给他,卓清宁的那番话历历在凤天来耳中回荡:“如果你说的话是假的,如果你辜负了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且我也不会再理你,就算是见到你,也当你是陌生人一样。” 她重复的仍然是两个人第一次独自相对,面临生与死,名与利的诱惑之时的话。 十年不见,她风神容貌毫无变化,脸上更多了的是刚毅严厉,养尊处优,而自己则是形容憔悴,心神俱疲。 十年以来,玄都宫主也时常想起师父的结局,乃是爱人出走玄都宫主,最后独自老死玄都宫,自己也不得不重蹈师父的覆辙么,这究竟是宿命,还是惩罚? 十年之后,凤天来带来的书信就是催自己妻子进虎口的催命符,他作为使者的出现,虽然玄都宫主早已经表面上不把他放在心头,可是她见到了他,那就必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命,作为执掌玄都宫的宫主的宿命? 而她也真如当年她两次坚定而凄然的话语那样,“如果你辜负了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且我也不会再理你,就算是见到你,也当你是陌生人一样。”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死宿命,究竟隐含着如何惊天动地的秘密? 凤天来与卫震天作为使者下书向玄都宫主挑战,挑战者乃是与玄都宫主齐名的卜任轨! 卜任轨,这是一个玄都宫主不敢小觑的名字。 如果武林中还有玄都宫主不敢轻视的人物,卜任轨无疑可以排在第一,如果玄都宫还有感到能威胁到自己独霸西域的地位,那这个门派无疑就是鬼王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七二章 再炼:少林高僧是如何炼成的 二十余年来,凤天来帮助妻子达到了无人敢挑战的武林地位,玄都宫也成为二十年来江湖人物仰望而不敢直视的武林圣地;二十余年后,凤天来却带着别人的挑战书来向玄都宫主示威挑战,凤天来要带着别人开始挑战他一手帮助缔造的不可战胜的玄都宫主的神话,开始拆毁玄都宫神圣无匹的圣殿。 丈夫在妻子最危难重重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她的对面,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嘲讽? 玄都宫主,颜青青,秦拂衣当即践约,当他们一行到达无回谷口时,天已经近傍晚,无回谷口人头攒动,已聚集了天下武林最负盛名的英雄人物,甚至比刚刚在天雨山庄举行的无双伉俪盛会参与的人物更加多,更加难得一见的归隐终南始北的高人也纷纷露面。 他们或是闻讯赶来,或是刚刚参加完无双伉俪大会,尚未回转,意犹未尽。 这消息传播的竟然是出奇的快!无双伉俪大会固然是武林难得的盛会,但每五年一次,也并非是什么奇遇。 可是玄都宫主大战鬼王门的卜任轨这样的盛况,却并非是多少年一次可以目睹,如果机缘不合,恐怕一千年也不会遇到,何况是百年? 这确属百年难逢的盛事,武林中久不露面的耆宿名剑客,归隐海外的前辈高人,纷纷慕名而来,至于为什么一天之内他们竟然能从万里之外的海外仙山来到,那就不得而知了,难道他们真的是会行云飞腾,或者早已经修炼成了仙术,脱离凡尘? 谁能尘心冷漠,凡尘断绝? 神秘教覆压江湖,江湖几大门派闻风骚动,谁又能成为覆巢之下的完卵?血雨腥风,山雨欲来,惯于算计的江湖好汉,善于看风使舵的豪侠壮士,见惯风云变幻的武林英雄,见猎心喜的热血儿女,谁又能置身事外? 丐帮四长老,玉无尘,厉清霜,何涟星,郑雪昕,他们的辈分比伍天宇还要高;武当掌门张灵鹤,少林血英大师,血名大师,他们是法恒的师叔,为少林百年来武功三甲之人;云游天下的张九卿,贺天长,他们是张灵鹤的叔叔和师叔,这些当然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的佼佼者。 其他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奇形怪状的武林中人,个个膘肥体健,赳赳武夫,眼睛如牛铃铛,背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长短不齐,高瘦矮胖挫,纷杂无续,气势高扬. 令人可气的是,有的江湖好汉因为实在等的久了,在山谷这边找不到合适的五谷轮回方所在,便提起养育英雄儿女的子孙器弄得地上黄白便溺。 山风一吹,一股骚馊臭的味儿直刺鼻孔,有的好汉毫不在乎,做着梁山好汉还在嚼着大饼牛肉的模样,有的干脆拎着酒葫芦来两口御寒而不是为了彰显英雄气概。 嚯,更出奇的是丐帮几个五六袋弟子在山谷前头支起来几口大锅,煮起来了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狗肉,肉香四溢,让几位不闻不问,修持严整的少林高僧着实皱了又皱自己的眉头,但是那香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所谓狗肉滚三滚,神仙企不稳,更何况这些肉体凡胎,吃的胖胖乎乎,满脸都是肥肉的肥头大耳的出家大德高僧呢! 更何况这些大德高僧后面还有一些头脑刚剃就的小和尚呢?小和尚血肉之躯,尚未修持到不闻不问的地步,更加上没有师父们那份一贯正人君子的庄严肃穆,索性有的涎水都流下了老长,如果不是因为玄都宫主大战卜任轨这一战实在吸引人,那么这帮小和尚见了在场的无数江湖美貌女子,小和尚们的小和尚一定也像在其他见到美女的时候也开始昂起了头哩。 几个无拘无束的丐帮弟子看到了大和尚如木雕泥塑的正人君子,小和尚一本正经的小猴子模样,不禁胁肩谄笑,嘻嘻哈哈,居然拿着煮熟的狗腿作势引诱那些小和尚,要用口腹诱惑来试一试他们是不是虔诚的出家人。 伍帮主见了,也觉得观之不雅,可是丐帮弟子穿着破烂,如此作为,乃是下里巴人的常态,江湖中人也早已经司空见惯,武林中人谁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少林高僧虽然心中不快,可是丐帮帮头大,地盘广,谁会因为人家的流里流气和大大咧咧而敢生气呢?就算是少林派领袖群伦,无人敢去招惹,可是人家丐帮也不是好惹滴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七十章 又炼:英雄的排名是咋炼成的 江湖之中英才俊彦,一时云集,二流以下的高手,暂时就不做介绍,用等等等代替. 这并不表明二流以下的好汉们不够英雄人物,称不上侠义中人,英雄好汉的排名和名气当然不像是朝廷的一品二品官员们的排名那么严谨,也不会报错了排名就要罚钱,为了争个席位争得脸红脖子粗,更不会像孔夫子的教导什么必也正名乎。 所谓江湖中人物的排名如一流二流三五流不入流,有时候不仅仅只是以武功来排名,虽然通常在江湖中是以武功来排名的。 因为有侠义心肠和做出侠义行为的,大多是那些武功不济的武林中人,即以鬼王门的卜任轨的一生经历来说明,他少年籍籍无名之时,为了维护被陷害的孤忠将军的遗孀孤女舍死忘生,可是到了他成了武林中的四大高手之后,他的侠义行为便销声匿迹,非但如此,他的恶行霸道,欺凌弱小倒是开始让人胆战心惊。 英雄好汉的排名当然用武林中人的口碑和行侠仗义来获得,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名不副实的结果,那就是三五流的人物获得了一流人物的名气,一流人物因为愤世嫉俗,不屑于与宵小争夺名利,反倒默默无闻。 就算是你有超绝天下武林中人的武功,也不一定会有十分绝响的名声,更不会有被人人称赞的名誉,大侠不一定就得仗着名剑,行侠者未必就有高超的武功,拥有携泰山超北海的能力的人有时候在该他挺身而出的时候,却怯阵起来,等着别人挺身而出是不是自己更安全?若是我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物败阵的话我的名声怎么办? 反正我有如此的强力,武林中人也不会小看我,我面对路见不平不是不挺身而出,那是因为老子不屑于与这些宵小纷争,那是因为我的剑不会为了这些小毛贼而拔出。 世俗中轻如鸿毛者,瘦小枯干者,木讷寡言者,往往是他们(而不是偶尔)会做出来惊天动地的侠义行为,因为他们不屑于表面上的强大伪装,而更加注重内心的修养,为了自己内心除暴安良的信念,可以不计生死,不计敌强我弱,不计安危荣辱,不计持盈保泰,他们不会把自己的强大刚强彰显在表面,因为他们不屑于讨好看风使舵,以貌取人的世人。 二流以下的这些人物其实都是各地的有名人物,都是跺一脚地方都颤三颤,摇三摇的头面人物,不是地头蛇,便是街边虎。 邻里街坊对他们都有点退避三舍,望而生畏惧,敬而远之的味儿,他们当中多是力气大拳头大的人物,凭着一己血气,居然就闯出了好汉的名声,余者就是家里有钱请了几位会三脚猫四门斗的教师习学了几招花架子,不知深浅高低的跑到江湖上来混江湖,运气好的,直到现在还没混丢了脑袋,而且博得了不小的名气。 在乡里邻居,他们都是上的了台面的土豪,乡亲们就算是见了他们的面勉强的搭讪,其实腿脚还是有点儿哆嗦,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怕惹上这些位瘟神爷爷,他们平日收一些什么保护费也就算了,可别像是那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官府中人,收完了捐税,等土匪来了,他们非但不去抓土匪,还要抓一些村民说他们勾结匪类,无缘无故的挨些皮鞭子,敲诈他们出钱赎人。。 盖村民总是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对他们不好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要是敢出气撒野,坏了俺们这些好汉的名头,好一好就打断他们的狗腿,拗断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后半生下不了地。 这些人最喜欢喝酒,喝完酒耍一耍刀枪剑戟来表示自己乃是江湖强人,英雄好汉,不是梁山后代,就是和瓦岗寨上众儿郎乃是一山之貂(说一丘之貉,粗通文墨以粗豪为美的他们估计也不大明白,貂多牛逼啊,貂裘多富贵啊,索性就山貂吧,而且人家是瓦岗山,不是瓦岗丘哩,不过可不是座山雕啦),柳展兄和关二爷乃是俺们的祖师爷。 说的多了,怕读者都厌烦新时代还写什么梁山好汉诲淫诲盗的玩意儿,如此大有为遵纪守法的法治时代,把抢劫杀人当做英雄好汉,不是被投降派宋江们的灰孙子们洗脑洗成了脑残,便是做了白日梦或者脑袋有贵恙也! 作者实在乃是因为介绍这些三五流的江湖客多了怕你们读者奇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七四章 威震天下 慑服群雄当做婢仆 这一些家伙啥事也不干,不种地,不做买卖,不开饭馆,不打猎,不端盘子不捧碗,整天背着刀,挎着剑,提着枪,驾着棍棒,歪带着帽子,斜披着衣衫,什么投点本钱的事儿也不做,什么事儿也不想做,就等着劫道剪径,杀人放火,行侠仗义,聚会打擂,称霸一方的无本买卖上赶,肥猪拱门,用自己还尚且算是辛苦习练来的武功和磨洗了数年的刀剑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们以为如此的话别人家里或者兜里的钱就会乖乖的流往他们的口袋,他们以为如此的话别人就像是待宰杀的猪羊一般任由他们惩处,他们因此获得了心安理得,以此暴富来超越别人辛苦积营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富足,别人的生命尊严和人格在他们眼中比随手就可以来一刀的猪羊还要卑下低贱。 俺肯定的说,这些家伙不是得了白日做梦癫狂疯,就是上辈子贼托生的时候过奈何桥的时候没有喝那碗汤,把前世的贼底子带到这辈子的贼心不死,如果人们最为平常的交往和生活,无论是为了私欲,还是为了江湖公道正义,你会不会觉得这种行为很离谱呢? 如此类好汉,江湖多见,不一而足。 众人聚集在谷口,一见玄都宫主,各自向她抱拳行礼,高声唱喏,这些本来都是独霸一方,占据名山大川,领袖各州城府县的头面人物,这些本来骄傲的不可一世,只以为天下除了自己是王二,别人绝不敢称王大的英雄好汉,在玄都宫主面前都变得畏畏缩缩,汗流不止,有的干脆口吃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望着玄都宫主的那种眼神,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望见了他们礼拜了一生的神佛那样的虔诚,虔诚之中透露着谄媚和巴结。 这个不过就是长的漂亮的中年妇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些江湖群豪束手恭敬? 她能够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与言达天,徐云若,卜任轨齐名当世,其天资之聪慧,固然当世女子中位列第一,可是绝非空前绝后,而他能够领袖玄都宫数千弟子,二十年来使得玄都宫的名声盖过少林武当,玄都宫主武功锋芒之盛直逼当年的墨孤魂,一个弱女子,这可就不仅仅只是她习武的天资好的缘故。 玄都宫下属九宫八门,其他隶属玄都宫的支派,门人弟子桀骜不驯,她都能一一够威服,令行禁止,从无门下之人敢违反宫规,这种君临一方,霸气超群的气魄,就连多少男子汉也得自叹不如,习武之人若是生不能见到这位玄都宫主的风采,那就像是礼佛之人不能西达天竺拜谒佛陀,虔拜真主的伊斯兰们不能去圣城麦加参拜一样乃是人生中大大的遗憾。 众人心中都怀了一个差不多的心愿,愿意玄都宫主在这一战之中获胜,而不是卜任轨。 因为卜任轨不仅飞扬跋扈,凌压武林中人,而且野心勃勃,非但想要吞并西域各大门派,还要兼并武林,再做墨孤魂,成为统一天下武林的霸主,这当然不利于武林的和平,更将侵凌各位英雄好汉作为一方领袖头领地位的稳固。 卜任轨的飞扬跋扈表面上臣服了许多门派,让许多掌门宗主只有归附了鬼王门才能得到本门的瓦全,这的确显示出来卜任轨武功高强,能力超凡。 前者岳青君在鬼王门总舵见到的那些长白山的掌门左倾城,阴山二奇等等人物,便是近年来被卜任轨逼的在其门下身为仆役的几位,本来这些纵横一方的大人物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皇帝,可是等他们被鬼王门变相请进了总舵,变成了与寻常鬼王门的仆人弟子无异,卜任轨如此对待天下英雄,试问有几个人能够诚心服他? 当朝的敬德皇帝也视这位卜任轨乃是他天下独尊的大障碍,他乃是江湖草莽重的霸主要与自己这位朝廷的君王争辉。 这位皇帝现在懦弱无德,早先刚继位的时候除了嘴上吹牛,大话说的山呼响亮,其实就是大草包一个。 他不晓得天下大势和国朝民情,只会空谈让臣民做梦,爱掉书袋显示自己二百五的博学多才、通览典籍,更喜欢没事作诗让群臣称呼他比李太白要高过三分,杜少陵也甘拜下风,其实他实是腹中空空,只了解些书名却不知道内中为何物,爱装模作样,附庸风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五章 草包皇帝的心头大祸患 在敬德皇帝平日理政的宣德殿,刻下的几位作为他统御万民,每日对之切齿咬牙的君临天下的障碍人物的第一个是言氏家族的代表人物言退之,当朝的左丞相;第二个便是卜任轨,这些人乃是他的心头之刺,一日不将他们除去,他都将活在忧愁恐惧之中,他刻下这些人物的名字,乃是效法勾践卧薪尝胆的意思。 言退之乃是横亘四朝,雄垂两百余年的言家的家长,言退之更是当朝最大的权臣,武功天下第一的言达天的兄长,他三弟更是江南武林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的女婿,兄妹之中,都先后飘然江湖,只有他继承了父亲的基业,居然开了宰相父死子继的先河,也同时堵塞了旁人的晋升。 他能高居相位,这乃是他的父亲言世昭临死之时,先帝贤德皇帝前去言府探视勋旧老臣,贤德帝念其功勋卓著,询问言世昭临死之时有何心愿未了,贤德帝金口许诺一定帮他达成心愿。 言世昭叫来自己的儿子,请求皇帝准予他的儿子为相,完成他自己的安民保国之愿,待自己死去之后,请皇帝让儿子言退之夺情起复,言世昭说自己的儿子练达聪明,忠心耿耿不在自己之下,内举不避亲,他便出面为自己儿子求相位,贤德帝也吃惊这言世昭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怎能病榻之侧求皇帝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丞相的官职,这不是以死相挟么? 贤德帝念言世昭一生勤勉,更对自己有推戴辅弼之功,更加不能自食其言,自己刚刚说过言世昭有何心愿,一定帮他达成,若是言世昭一死,就对言家昔日功劳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所以立这位三十五岁的言世昭为左相,又立了一位右相,名为辅助,其实乃是牵制言家的实力的意思。 不过贤德皇帝安慰言退之说,为了纪念言世昭,所以虚置宰相之位,意示对言世昭的敬重,将宰相之位分成左右二相,这有很明显的分权之意,言世昭不死,宰相之位非他莫属,宰相之权也无从分割。 如此一来,自己并不对功臣食言背约,也对言家做出来一个小小的警告,让其知道安守本分之心,决不可妄生贪念,所谓恩威并用,正是帝王之术的极高境界,也就是俗话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既让你疼了,还让你受了教训,让你知道这天下乃是谁的天下,究竟谁是主人,谁才是奴才,让你吃到,好吃的香饵里面埋着金钩,河豚虽然好吃,但是一不小心,就要中毒而亡身。 更让贤德皇帝欣喜的乃是宰相之大权被一分为二,左右丞相互相牵制,从此大权自己独揽,自己则高枕无忧矣。 本来贤德帝对言家颇为忌惮,对言世昭也心存敬畏,那是从藩邸之时因为自己的地位贫贱而对富豪之家生出的自卑和羡慕,虽然自己乃是皇族,可实际权势地位比不得乡绅土豪。 他以为言世昭为儿子病榻求相位,乃是临死之时的一时糊涂,更不曾真的当真,所谓完成临死之人的心愿,也纯属信口一说,没想到言世昭却顺势就坡,言语挤兑,也没有把言世昭这位本来籍籍无名的礼部右侍郎当一回事,可是却料不到这位言退之年不过三十五岁,行事之老辣干练,颇不在乃父之下。 言退之继承了他父亲的精明强干,喜怒不形于色,与他的两个能歌能哭,性情豪迈洒脱的弟弟截然不同。 他在官场之中更是一只狡猾的老狐虎,他比狐狸狡猾聪明,比老虎吃人还要更加不吐骨头,他精于算计,心狠手辣,做事果决。另一方面,身为左丞相,对于国朝大政,虽然从善如流,听从人们的谏言,可是等到别人表完了见解,他往往就一言而决,毫不理会右丞相和其他朝臣的据理力争,当机立断之后,更绝不容别人再加反驳,就连皇上也对他的中枢决策,有时候也感到太过张扬,所以另外设置三名参知政事作为副相牵制他。 他的专横跋扈多出自对皇帝的中心,多为百姓谋民瘼,对轻言征战兵戈之人最是打击,这其中含着许多私心,也是他在家和为官时候的说一不二所致,可是也因此让百姓获得休养生息,边境烽烟不见,贸易往来,商旅大兴,以经商发迹的言家也因此获得了无数财富,本来便有倾城之富的言家,更增敌国之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君狂臣诈 枭雄惊幻梦 你若是认为这位言退之是个好人,那么他的确不是,你若是说他是个坏人,可他的善政良策却也生民无数,免息了边境十余年的烽烟征战。 言退之为相十余年来,从刚开始的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收敛了许多,不再事事都与同僚争执,其礼贤下士,尊老爱幼之心在表面上多了许多,等到先帝驾崩,新皇帝敬德皇帝登基之后,锐意除旧布新,所以言退之便很知趣的称病告假,很少再上朝议政。 这位刚愎自用,自以为天生圣人的新皇帝不知道这位老丞相以退为进的谋术的厉害,也不懂什么驭下之道,还以为丞相年纪衰迈,乃是怕了他的英明神武,戒惧之心大增,不敢触犯自己的天威。 言家门生故旧遍布国朝,言家的权威与国朝相始终,晋朝时候的王与马共天下,用来形容言家与国朝的关系,再也贴切不过,可王家与谢家不过数十年,旧时屋梁燕子已经与寻常百姓无异,可见势力门阀衰微,而言家自国朝以来,已经二百余年,岂能是王谢之家可比?。 言家虽然势力庞大雄厚,可是言家人素来以德服人,极少用强力逼人,在万民和朝臣之中威望极高,对国朝更是忠心不二,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民心和国朝乃是他们的庇护,没有了民心,一旦衰微凌夷,便是求为长安寻常百姓而不得;没有了国朝,就算是自己家族势力再强大,也只是贰臣叛逆,到时候另一个言家就将把这个言家碾压成街头巷尾的传说笑料。 言家世代能人辈出,二百年间,出了三十六位进士,六位宰相,十八位尚书,七十三位将军,这种势力雄强的世家大族,乃是每一个想要有一番大作为的皇帝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言家的明白人自然也会谨守天道忌盈的道理,所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言家能常保如此富贵,也正是因为祖上借本朝玄元皇帝传之道德经的这句话,就算是没有这句话,聪明睿智的言家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而与言家相始而不能相终的国朝大家族,便有长孙家,房家,徐家,尉迟家,秦家,薛家,窦家这些祖上一样显赫的家族。 而言家最让国朝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们在历代争储,立新君的当儿从来没有雅错过宝,这也是他们常保富贵的最大原因。 言家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远见和眼光,即使宾天的先帝无有子嗣,言家最终选择依附的藩王外邸也能最终登上龙位,敬德皇帝的父亲贤德帝便是如此登上皇位的,当时明德皇帝驾崩,无有子嗣,当朝齐楚秦晋四大藩王争位,而最终夺魁称帝的居然是人人都没有想得到的庶出九江王的贤德皇帝。 而贤德皇帝正是被言家的保护和得到言家的支持才最终登上龙庭的,一时间有言家乃是“立皇帝”之称,比之当年的唐玄宗的哥哥让皇帝,更多了几分功成身退,从容不迫的意味。 言家如此实力和能耐,言家拥有如此不能赏赐的功勋,言家对国朝皇位的易立的绝对权威,试问哪一个皇帝能对他们放得下心?能不怀疑他们有最终将要取自己而代之的野心? 卜任轨能成为敬德皇帝的心腹之患的第二位,那是因为卜任轨做了一件让敬德皇帝至今思之仍然不禁心惊胆战的事,让本来就外强中干的这位敬德皇帝露出了草包本相,本来卜任轨能成为敬德皇帝的心头之患,让敬德皇帝必要除之而后快,并非卜任轨吃了熊心豹子胆发疯去招惹朝廷,乃是源于敬德皇帝的一番势要做千古一帝的梦幻癔症。 他本来也以为所谓的江湖首领卜任轨不过是江湖草莽人物,不值一哂,自己只要对臣下略微示意要缉拿诛杀卜任轨的意思,恐怕不出三天,就得有人提着卜任轨的人头来请功。 他本来以为卜任轨在武林之中爆得大名,一定是个穷凶极恶的狂徒,更得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想要做武林江湖草莽中的盟主,和自己这位朝廷的君王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山溪之流与江河竞奔。 其实他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成为君王,那是因为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的缘故,那是也是因为他投胎投的好的缘故,他爹死了,他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就成了统御万民,君临天下的皇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高祖季皇帝不过是个无赖 而卜任轨能成为卜任轨,卜任轨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武林中的威望,那才是千古一人,万金不易。 敬德皇帝的高祖季皇帝现在被国朝吹捧渲染的神乎其神,说其母某媪与蟒龙在雷电交加之时交合生成高祖季皇帝,这意思说的是高祖乃是杂种,至少不是他亲爹的儿子,老太上皇戴上了一顶野兽的绿帽子,或许是其母与人通奸或者野合生来的孩子也说不定。 传到后来,说得他好像真的是天神下凡也似,其实不过是个喜欢喝酒赖账吹牛耍钱的流氓而已,至今淮水之畔的乡民还留着他欠人钱财不肯归还的凭证。 国朝为了为这位借钱不还耍赖的高祖季皇帝讳,晓谕天下臣民不得妄称收藏高祖季皇帝之物,更不得妄议高祖少年沉潜之时旧事。 说不得,那意思就是,高祖少年时候是个无赖,但是不许你们说高祖是无赖,高祖借钱不还的丑事,若真的谁家拿出来了凭证,好一好要弄个抄家灭族的事儿,让此事从此烟消云散,谁也凭记不得。 更有御用文人给皇帝建议,将高祖季皇帝少年之时的微行卑事宣说明白,封住外邦奸细们表面抹黑高祖,其实乃是抹黑本朝当今的口舌和险恶用心。就说高祖借钱不还,乃是暂借小民细钱为了将来给臣民造就一个军民同乐,万邦来朝的天下;高祖耍钱乃是娱兴;高祖喝酒乃是渲染大风之气,振奋威加海内之雄心壮志;高祖无赖,乃是因为军机演练,因为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 总是御用文人再多的曲学阿世,也骗不了住了脑筋开始会转动的无知百姓。 因为他们的把戏穿帮了,因为他们撒的谎没人相信了,除了他们自己以为自己编的谎言能骗的住百姓以外,他们谁也骗不住。 卜任轨年少英雄,许人一诺,千金不移,仗义行侠,颇有一番正气堂堂,比敬德皇帝他的祖上的高祖季皇帝,也胜强好几倍。 在世俗上,卜任轨的确不能和他这位君临天下,手握亿兆百姓生命的君王相比拟,卜任轨如果不勤修苦练,当然不会生来因为血缘继承就能成就武林中的大人物,而且只能是个种田的老农;可是在另一种世俗上,他这位君王和卜任轨相比,他才是萤火之光和山溪之流。 他以为的有人提着卜任轨的人头来请功的愿望等了三年了还是落空,他以为的这位卜任轨不过是个杀人放火,待价而沽要等着朝廷去诏安,洗清自己的草莽盗贼的家伙的想法也居然不是卜任轨的想法。 那是因为卜任轨武功太高,更不是宋江吴用这些草寇之流可比,卜任轨手下弟子三千,能耐超凡入圣,百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者,不下百人。 宫廷之内,相府之中,戒备森严,连飞鸟蝇虫都飞不过,可是在卜任轨弟子的脚下,万丈高楼平地走,他们飞檐走壁,闪展腾挪,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鬼王门的弟子门客今日蟠木,明日海外,南国漠北,纵横奔驰,实在是行踪不定。 这位志大才疏,意欲做君做师,上追秦皇汉武,效法唐宗隋祖的敬德皇帝,登基之时颇有一番新官上任的雷厉风行,让天下一时风清气朗,九州震荡。 他颁下诏旨,严禁天下人结党营私,私设会门,若是有妄自开门结派者,誓必要以对敌国的态势,挥师将之荡平。 贤德皇帝更想让天下武林中人束手,不敢造次,若是能让他们烟消云散,让这些人赖以为生的江湖从此灰灭,那文治武功实在不下于杀掉郭解,让从此武林侠义敖而无足数,让百家之中唯有孔家一店的汉朝孝武皇帝。 若是真的做到这一点,恐怕天下从此将递万世都是本朝之天下矣,秦始皇做不到的事,国朝的敬德皇帝却轻而易举的能够做到,只要想到这一点,敬德皇帝都兴奋的不能自已,以为自己发现了万世不朽之真理。 刚开始的两三年,臣子们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伺候性情不定,年轻气盛的新皇帝可比气血衰迈,沉湎酒色的老皇帝要得小心翼翼的多),所以不敢对皇帝敷衍塞责,虚与委蛇,因此敬德皇帝做的得心应手,确实扫清了一些武林中的小门派,边境的悍将也为了迎合新君年轻气盛的好大喜功,因此主动攻击四野敌国,对新罗小国的征战颇有斩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登基几年 舟中内外皆敌国 除了新罗之外,面对契丹,突厥,吐蕃,南诏这些强国,国朝的将军们却没有讨到便宜,不过这些蛮族却一下子被搞得晕头转向,一向柔顺恭和,无事四夷,不矜征战的天朝上国怎么主动对我们用起了刀兵? 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天朝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乃是一年少无知的黄口小儿,罢黜能臣,任用奸邪,三两年之内就弄得内外皆是敌国,把先帝辛苦经营二十余年,远交近攻,协和万邦,软硬兼施与周边蛮邦建立起来的和平环境一下子给折腾殆尽。 国朝兵将的战斗实力实在不敢恭维,虽然没有杀伤多少胡人蛮夷的精兵铁甲,可也着实杀了不少新罗突厥吐蕃契丹等国的良善百姓,当然格于传统,他们也虚报军功,说是斩敌馘首数千云云。 这些周边蛮邦这一下子可乐了,他们当然不是欢喜百姓的丧命,他们欢喜的是,有如此一个四面树敌,不体恤百姓和民力的新皇帝,将能臣言退之罢而不用,何愁天朝不灭?中原的花花之地马上就成了咱们的军马场和牧羊的草原了。 正当敬德皇帝气势如虹,对内清剿会党,对外四域开战,如火如荼的时候,不好的兆头开始了。 等到想要扫除鬼王门麾下的辽东帮的时候,却在当年的三月初五自己的天诞日,在宣德殿上有人留下了四句话: 敬德效武南北辙 天子仗剑俦匹夫 郭解若得老夫雄 何自茂陵听秋风 卜任轨门下三千客警告 字迹如刀枪并举,万箭齐发,居然是人用手刻画上去的,那指头的痕迹,再也明显不过,那柔顺的指痕,利器绝对不能刻的如此光滑清晰。 同时,丞相府和五军都督府同时悬挂了两颗人头,一颗是急于在他面前献策平灭武林几大派的右丞相董中恕,另一颗是在剿平武林门派最为积极,不在边疆立功取候,却在幻想捉杀武林宵小人物能换得功名富贵的平寇将军王子胡。 董中恕的下颌挂着一条白绫,上书:此为逢君之恶妄图平灭百家之书生戒;平寇将军王子胡的下颌也挂着一条白绫:此为妄开战端,不恤民瘼,巧取功名之武夫戒,两条白绫犹如两颗人头吐出的大白舌头,白绫上的字儿写的不怎么地,非篆非隶,非草非楷,可是那话中的意思再也明白无误。 这两个人一个是想要取代当朝言氏家族的左丞相之位威的进士新贵,另一个是因为边防久无战事,久无刀兵之祸,盼望边疆烽烟再起,天下武林动荡,进而造成人心不定,皇上江山不稳,能在内忧外侮的动荡中斩将蹇旗,中兴国朝,名过郭汾阳的妄胆将军。 这两个人的身死名灭,宣德殿四句话的警告,使得这位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和他父亲相仿的敬德皇帝吓得病了三年。 他的中兴圣朝的计划算是告一段落,若是以后他还兴之所至的话,那小百姓们可有的苦吃了,这位敬德皇帝今年才十八岁,他的身体可也是很好的,大家说若是等到了他寿终正寝之时,还得等多少年,他还会得心血来潮几次呢? 忠心不二的文臣武将丢了脑袋,他日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本来肥胖臃肿的身子变得的瘦小而苗条,节省了不少粮食,节省粮食并不能省却耗费的国帑,更不能丝毫减轻民众的负担。 因为为了补充他的体力,各地进贡的滋补品也加多了一倍还多,南海县的知县以此为名目,逼迫渔民多交平日四五倍的燕窝鱼翅敬康费(孝敬祝愿皇上早日康健的钱),渔民交不出,最后渔民阮七三带着五百渔民,书旗造反,自称靖海清贼大将军,要清君侧,诛杀敬德皇帝身边的奸佞小人。 辽东府的官吏也借给皇帝敬献贡品为名敲诈猎户参客,因而实际进贡的灵芝鹿茸也要比平时多个四五倍,可是到了敬德皇帝那儿,却只比平时的多一倍,官吏的盘剥百姓,中饱私囊,可见一斑。 猎户参客在完颜狄德酋的带领下,杀了辽东府的道员徐远博,在长白山自称辽东圣王,这位异族的酋长可没有受过阮七三信奉的忠君孝顺,那种清君侧的意思,更是毫不沾边,他也不会以为皇帝是好皇帝,做坏事的都是奸臣,他的意思很明确,要推翻敬德皇帝这位新的隋炀帝的暴政,另立明君,一时间攻城略地,朝廷多次派兵围剿不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七九章 率领一帮饭桶的是最大的饭桶 皇帝的病体带来了天下的战端祸患,皇帝的口腹之欲激起了天下黎民的惨烈反抗,皇帝因为要吃一碗燕窝,弄得万千渔民没得饭吃,皇帝要用灵芝鹿茸补身子,长白山的猎户们却因此被逼成贼,以至于弄得一路人哭,百万家泣,因而死伤的民众不计其数,南海辽东这两个远隔天涯,毫不相干的地方,却沦落成同一命运。 因为盛产燕窝和灵芝鹿茸的这两个地方,所以被苛捐杂税逼得民众铤而走险,揭竿而起,丰盈的物产非但没有给百姓带来丰足的生活,反倒因此变成了人间修罗场,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恐怕真的应了庄子外篇山木的谶语,有用的树木被砍伐不能常保天年,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看来皇帝真的是脑袋有贵恙的老家伙和谶纬家门说的,无论他是贤德的尧舜和光武,还是残暴狡诈的纣王隋炀帝明毅宗,算是他蠢得像是一头猪,笨的像是一头驴,可他乃是上天之子,神圣之身(其实若真是有天意和老天,这些精神病患者的家伙都是上天赐给臣民的灾难),不然他怎么一言一行都关系万民的生死呢? 如果这个天真是皇帝的冥冥之中的亲爹,我相信,这个老天也得是个杀千刀的该死的老天,如果它也应该被判刑罚刑求,我相信至少该下地狱十万年。 王子胡和董中恕这两个敬德皇帝心目中的最大的忠臣之死,使得他再也不敢妄想做君之时更要为万民师表、将江湖草莽消灭的美梦,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了秦桧的俩帮手,要想做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那是寡妇死了孩儿,没指望的。 这两位文武忠实辅弼的死亡,宣告了敬德皇帝新君登基的三把火烧成了王八进灶坑,憋气带窝火,非但四域的敌国在对他虎视眈眈的冷笑看笑话,就连那些惯于谄媚拍马的臣子们也在驻足观望这位新君究竟有什么回天之术,国中内外,国之四野,舟中之人,尽为敌国。 敬德皇帝又羞又恼,他觉得这两位爱臣,忠臣,宠臣的死,乃是江湖人物和朝中的不满他的奸臣们所谓,乃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是他是在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件事和朝中大臣有关,可是又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只好天天召集臣僚议政,所谓议政,其实只是朝臣们看着他一个人即兴发脾气,以前乃是即兴吟诗作赋,或者说一些从四书五经或者偏僻典故里找一些不通的词句,训教臣子们,以显示他的博学高闻。 可是如今,敬德皇帝就像是个被人欺负苦了的孩子,回到家中对着家长大撒其娇气,有时候居然嚎啕大哭,大骂臣子和刁民们不理解他的日理万机和一心为国为民。 皇帝是坐着的倒还是没关系,可这位敬德皇帝实在脾气大的很,一发脾气就得四五个时辰,而且不吃不喝都可以,本来的早朝,非得弄到掌灯才算是完结,大臣们身体比较虚弱的,年纪比较大的,一站一天,隔三五天,就会有一个大臣当场昏厥或者饿晕过去。 大臣京官们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饿着肚子听皇帝的撒气和怒喝怒斥,时而指桑骂槐,时而直接指着鼻子大骂,好多大臣都感到每天都像是在鬼门关转圈圈儿。 朝堂上的老官油子们耳染目濡敬德皇帝的慌乱和锥心泣血的祷告以及哭泣,心里简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儿,有时候皇帝居然以一个慈父的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骂,说大臣都是饭桶庸才,其实他只不过十八岁而已,就妆模作样,真是让人好笑。 其实皇帝不知道,统御一帮饭桶庸才的家伙,也不比饭桶庸才好上多少,相反可能更差,他居然对臣子们谆谆教导,说国家败亡了,满朝臣子,天下黎民百姓,皇亲宗室,谁还能得到一个好? 其实臣子们都想的是,若是国朝真的灭亡了,以我们的能耐和钻营手腕以及给自己留下的后路,纵然新朝建立,明主兴起,他也得找百官统御管制百姓,而不能自己亲力亲为,除了我们这些熟门熟路,业务纯熟的人,还有什么人可以选呢? 历朝历代,换了多少姓氏,昨日东周今日秦,咸阳烽火洛阳尘,可是百官不就是那几位么,不就是那几位会钻营,善溜须,能刮地皮,会说瞎话,爱附庸风雅,能当奴才,还有几分人才的家伙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章 皇帝身边的三位忠臣下场 站在冠冕堂皇的朝堂之上,冠冕堂皇的大臣们被当做家奴侍婢,就像是被骂狗一样的被皇帝臭骂,这些大臣们内心百感交集,他们想的是,你家的朝亡了,我们再投新朝,不过是上个史书的贰臣传,现实的威权可不能贬损一些,还可能加官进爵,这就是为臣子的好处。 而你就成了阶下之囚,肉袒出降的陈叔宝和李后主,连自己妻儿都不能保全的亡国之君,更不用说什么尊严人格了,那差别可大了,所以,你没什么资格可以神气的。 这些话当然是发自他们内心的大实话。 敬德皇帝本来是用这些带有威胁性和痛心疾首的话语激励群臣的,没想到群臣之中走出来了一位老者,脚步蹒跚,老态龙钟,他一看,原来竟是自小教育他的太傅康道成,康先生跪倒施礼道: 万岁,臣自小给万岁讲授古来忠臣明君的道理,这也是魏征曾经给太宗上书的大义所在。言道君君正如本朝太祖世祖太宗,则臣子必为直言谏言的魏玄成,王珪,则国朝大业必将光盛如太宗太祖,忠臣成干国忠良,朝中也不可能出来费仲、恶来、十常侍、蔡京,严嵩之流。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为君者,没有识人之明,自恃聪明,则国之忠臣不过沦落为比干剖心,关龙逢为醢,箕子去国,微子成囚,高炯遭戮,能臣良将非但不能为国家尽忠职守,相反因为他们的身死倒加速了历朝历代的衰亡,为君者可不戒哉! 君王不明,则奸臣如江总,虞世基,李义府,许敬宗,李林甫之辈都成了大忠臣。 陛下难道忘记了当年自己的亲口许诺么,决不让忠臣遭无辜之罪患,决要成为千古名君,不使奸佞立于朝廷的事么? 敬德皇帝见这位平素一向谦和恭谨,木讷不言的康先生居然用话讥讽自己,将自己比作殷纣王和隋炀帝,但是他乃是自己的老师,自己教训臣民要尊师重道,难道要因为他的直言就要训斥贬谪杀戮他不成? 万万不能,可朕是天子,天下万民都是臣的子民,你如此讥讽嘲弄我,如此藐视君上,若不严惩,试问我威严何在,我还如此忍让你不成? “康先生,你不知道朕的忠臣董中恕,王子胡都已经被宵小奸贼给暗害了么?你眼花耳聋,贤愚不辩,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且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如此说话,已然是大度慷慨,不予追究这位太傅的藐视朝纲之罪,乃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若是按照康先生的话将他比作殷纣王与隋炀帝的含义,他早该遭金瓜击顶而丧命了。 康教师哀叹一声,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皇帝分不清谁是忠臣,谁是心怀叵测的小人,我这个太傅真的是误人子弟了,我连学生的一双明亮的分辨是非的眼睛都没有给他打开,却教了他偌多大而无当的道理,让他以这些幻梦大道理害人误国,我如此罪孽,真是上达于天。” 康道成摘下一品乌纱, 仰天叩拜道:“先帝,臣罪孽深重,未能教好皇帝,让他荼毒生民,祸害社稷,臣要到地下去给你请罪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殿前的明柱上,砰的一声,撞的得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敬德皇帝哆嗦了一下,差一点没有蹦起来,他第一次见到人死之时鲜血淋漓的情形,吓得面如土色,朝臣们望着躺在地下,直言谏君,死不瞑目,临老不得善终的太傅康先生,一时间咂舌不下,唏嘘而叹。 敬德皇帝的鲁莽和刚愎自用让国朝内外的一盘本来立于不败之地的活棋下成了束手无策的死棋,乃祖乃父留下的雄厚基业不过三五年间就消耗殆尽,这个无知的小儿皇帝还有什么荒唐招数能让天下更加荒唐? 两位皇帝心中的忠贞不二的忠臣董中恕和王子胡,对皇帝言听计从,每每朝堂议事都慷慨激昂,泪流满面。 他们诉说本朝被四域敌国欺压蚕食,好像是天朝大国顿时成了任人宰割的儿皇帝之下邦,建议只有对四敌开战才能彰显天朝威德,天兵到处一定能将其雷磔火焚,四夷宾服,成就万世不朽基业。 而说到江湖草莽,他们更是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江湖草莽贱民不体贴上意,私设行刑,动辄违法,不第书生以文章蛊惑百姓和草莽武夫,侠盗贼寇与之同流合污,弄得天下万民不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官场老油条慷慨激昂 更严重的是,朝廷中人也与江湖门派沆瀣一气,勾结纵横,同气连枝,对朝廷怀有贰心。 更有甚者,朝堂之上站立的这些口口声声自称尽忠报国,忠君爱民的官员,口头上和江湖门派人物势不两立的大员,居然私下让心腹们与江湖门派勾结。 更可恼者,他们根本也不遵守朝廷颁布的法律,严禁在朝官员与江湖会党众人来往的禁令,更不相信皇帝陛下一统江山,天地无私的说教,居然自己私下组建一些门派,什么尽忠堂,尽瘁宫,八扇门,这些与江湖中门派名字上截然不同的名字,很明显就是朝廷中的官员们自己所扶持建立,盖他们刚刚进入江湖,不晓得江湖规矩,连到江湖中开门立派,给门派取的名字也不失官场中的陈词滥调。 这话语煽动性极强,说的皇帝如坐针毡。 其实董中恕和王子胡他们声色俱厉所指的,倒不是那些为了多捞些外快,将不明不白的赃款红货洗白所建立的江湖门派,因为他们自己门下的二爷,小舅子,干孙子们借着他们的权势也做这种勾当。 他们矛头对准的,当然是那位屹立本朝二百年的世家中的嫡长,权臣中的魁首,言达天的兄长左丞相言退之。 因为言达天乃是武林中人的首脑,江湖中的四大高手,也曾经是本朝中军功最盛的少年将军,朝野之间,威德两全。 他最终公开与朝廷决裂,乃是因为他妻子乃是皇族中的公主的缘故,其中关系之复杂,涉及到皇家中的丑闻和江山社稷的易主安危,言达天考量再三,也为了家族的存亡,除了与妻子归隐海外,绝无全身而退之法,吴员飘身在外,对伍奢和伍尚自然是一种保护,如果伍员也遭屠灭,则家族危矣,这乃是言家的智慧。 而言退之和言达天的三弟更是武林中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的女婿,慕容世家家世之深厚,门人弟子在江湖中分布之广博,江湖人对于慕容世家的仰视,和在朝之中的言家,可以说是各胜擅场。 言家世处庙堂之高,慕容世家处江湖之远,两家人的联姻虽然一时被传为美谈,可是其中故事的辛酸和曲折,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言家三公子因为这一段被人艳羡的姻缘,与自己的家族决裂,被父亲从家谱中开除。 言达天与朝廷决裂,离家出走,乃是自己为保家族周全的无奈之举,在家族中获得的是忍辱负重,一致叫好的名声,而言三公子被父亲赶出家门,担当的却是逆子背家的恶名的。 说不得,无论言家二子三子与自己家族和朝廷的关系如何,但他们都可是江湖中显赫的人物,这样与江湖中关系甚深的言家,居然是朝中百官之首的左丞相,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言家实在树大根深,门徒遍及朝堂州府,就连皇帝也忌惮三分,而敬德皇帝的父亲贤德皇帝更是言退之的父亲言世昭亲手从藩王之中辅佐起来的。 这种功劳,委实不是其他朝堂亲贵所能比拟,故此董中恕和王子胡虽然利欲熏心,想要取言家而代之,慷慨激昂之间怀着不可告人的私心,虽然他们也早想将言退之除去,将言家抄灭而后快,可是言家在江湖中的势力,门客中的死士之决绝,言家与朝廷中的几大亲贵的勾连,使得他们也思之胆寒,无论他们如何心中仇恨敌视言退之和言家,可也不敢直斥言退之的名字。 他们怕一不小心弄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言家没有损着分毫,自己却落得身死名灭,妻离子散,那岂不是太过不值了?自己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家也有百十口的亲人,是的,他们想把言家连根拔起,想把言退之连带他们家的人一网打尽,可是如果打不倒言家,最终被言家反噬呢? 慷慨激昂的打一打死老虎,落井下石那些再也没有翻身机会的官僚,这乃是官场中的常态,可是你要故意去招惹一个只是打盹儿或者蓄势待发的老虎,这岂不是不智之至么? 董中恕没有朝堂的雄厚势力,也没有背景,他出身寒门,不像是言退之那样靠着家族和父亲的余荫而升迁,他能一步一步的升到右丞相的位置,可不是一味的凭着血气之勇,也不是凭着对皇帝的忠心,那乃是一贯会做戏,一贯会看风使舵,借刀杀人的精明所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八十二章 喜怒不形于色是个什么东东 看准时机下金钩,早早的给自己铺好后路;锦上添花,水到渠成的帮忙要赶在节骨眼上,别太着痕迹,这样就会不出一分力,却成就十年功勋,何止事半功倍?更不用不用担心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这种算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万万不可莽撞,一着不慎,一言不合,一字出错,就会被皇帝卸磨杀驴,抛出去当替罪羊。 皇帝很好哄,也很好骗,因为他是人,而且闭目塞听,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群,乖戾阴阳,性情自然异于常人,只要你哄得他高兴,高官厚禄都不在话下。 皇帝也最不好哄,也因为他是人,而且是性情不定,喜怒无常,人所莫测的人。 是人也很好哄,因为你也是人,而且是官场中极富聪明,至今仍然屹立不倒的人,而且你对人心的把握,对生存的技巧的娴熟,使得你绝对比那位靠着血缘关系成为你主人的皇帝生命力更加顽强。 可是,皇帝喜不喜欢你的主动权在他自己,他不喜欢你,而且他只是个爱发脾气,性情暴躁的小娃子,他自小和乖戾非人的太监与勾心斗角的妃嫔生长在一起,而且他手握生杀大权。 他是一只猫,你是老鼠,猫不想吃老鼠的时候,它会和你戏耍做朋友,也会给你它吃不完的鱼虾饼干,可一旦它意识到你是老鼠它是猫,你的小命捏在它的爪下和口中,它随时随地不讲理的吃掉你,都不是也不成为道德不道德和对与错问题,老鼠当然可以在猫不想吃它的时候使用百般招数讨好说服它,甚至做戏打扮,吹吹打打,真情流露的与它做做朋友。 可是当猫想吃老鼠的时候,老鼠只有等死的命,因为猫用子女玉帛和官封头衔给老鼠设置了一个很好的让它不能轻易逃脱的樊笼和枷锁,而且老鼠乐得其中,愿意被樊笼枷锁囚禁。 千百年来,皇帝和臣子上演着循环无穷的猫与老鼠的游戏。 董中恕深知小皇帝小马乍行,小鸟初飞的心意,也能体会得到皇帝急于罢黜老臣,起用他认为的能臣干吏做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可是毕竟,诛杀功臣,罢黜老旧,对每一个皇帝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更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而且险阻危机往往比打江山还要艰难。 整顿朝纲,裁撤藩镇,想要效法太宗皇帝的宪宗皇帝就想这样做,可最终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死在了太监的手中。 照德皇帝,邦德皇帝,连续两位清正勤政,爱民如己,才德兼备的皇帝本来都要想做一番大作为,革除弊政,维新变法,可是太上皇以不合祖宗之法,偏听偏信,不懂机宜,被一帮大言不惭之书生蛊惑为名将他们兄弟二人给废去,最终落了个圈禁的下场。 言家并没有什么能够抓得住的大罪名,董中恕要去无端招惹言家,那是冒着抄家灭门的祸患,可皇帝要一时心血来潮,或者顶不住勋贵宗亲的压力,反悔自己的作为,要除去他这样的新贵安慰言家和勋旧宗亲呢? 火中取栗,也不是他官场中摸爬滚跌的套路和哲学,他不是赌徒,更不是一战定输赢的战将,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反倒变得痛心疾首,豪迈慷慨,那究竟是什么缘故? 许多人会质疑作者,究竟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你怎么无缘无故的总是喜欢把这个词不是词,短语不是短语的玩意儿加在那些武林中的老江湖,朝廷中的老官僚身上呢?这究竟是个什么类型的词语呢,它究竟表示着什么样的意思呢? 这表面的意思不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形容大将军 沉着冷静,岿然不动的么? 其实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的话。 但是这种性情如果和权贵高官联系在一起,和无情无义的戏子嫁接,与心理掏家伙,人前叫哥哥的杂碎们糅合在一起的话,这就是一种很高的官场生存境界了,平原君曾说所谓君子就是“作之不止,乃为君子”,如果你本来就是个坏蛋,但是你表面上把你伪装的很成功,大奸若忠,大智若愚,这就是喜怒形于色,就比喜怒不形于色要高好多层次。 你让别人看不透你的庐山真面目,会让别人看不透的心思,从你既往的言行之中摸不透你的出牌套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喜怒不形于色能获得啥好处 如果你是个折冲樽俎的外交家,那么恭喜你了,你在谈判之中对手摸不透你的底牌,你会在谈判之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你是个善战的将军,敌人也从你的用兵之道里循不出套路,那么,恭喜你,万古荣枯变成将要你的一将之功。 如果你是一个阴谋家,那么你就算是在谋划一场颠覆式的政变,皇帝与权臣猜不透你的把戏,那么贺喜你,你也将获得成功,登上权力的巅峰。 如果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你最好的朋友死在你手中的时候,他还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意气相倾的朋友,很可能到了阎王爷那里,他还会觉得你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值得信任的朋友。 如果你是个婊子,你很可能因此比你那些出身高贵的多,容貌比你秀美,姿色比你风骚的同行们能更多获得老主顾的青睐,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对他们个个情深似海,因为他们在你那里看不到什么是喜怒哀乐,更不知道你究竟对他们是讨厌,还是留恋。 男人们都是自恋狂,若是姐儿们对他们好了,不是因为他们花钱买肉就对他们生出一种温情了,那么他们就会觉得自己乃是相如,宋玉,子建,周郎和李靖在世了,琴挑动心,巫山洛浦,曲误郎顾,红拂夜奔这些妙境艳福马上就会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如果你是个戏子,那么观众绝不会从你的上一部戏中读到你下一步戏的剧情,从你的面部表情之中也不知道你的喜怒哀乐,这样你把观众的胃口就足足的吊住了,你不具备十二分的演技,却用二三流以下的演技得到明伶才能获得的掌声与喝彩。 敬德皇帝每次对这两位臣子把国朝的处境危机形容得似是鱼游鼎釜,燕巢危幕的战战兢兢,亡国灭族的情形也听的让人涕泗横流,热血沸腾,纵然尘心不热,厌倦征战的老将也恨不能再次跃马横刀,斩匈奴于塞下,力挽燕弓,亲射名王于箭下。 敬德皇帝以为朝廷的忠臣只有这两位贤臣,其他的都是闭目塞听,贤愚不辨的庸官俗吏。 言退之见这位新皇帝喜怒无常,轻信轻听,易生嗔怒,暴躁多疑,内无涵养韬略,外无识人知人之明,望之不似人君,便上表请辞左丞相。 敬德皇帝见言退之如此就轻易辞官,便假意挽留,他巴不得言家人退出中枢,自己这位新皇帝不再为人掣肘,好好的施展一番手脚。 最终言退之以年老德薄,才智驽钝为由再三上表(言退之年纪不过四十五岁),更以身体不爽,恭让贤德之恳词,辞去了相位。 皇帝为了显示自己对言家人的安慰,也为了给天下臣民做出礼贤和对勋旧贵族的安抚榜样,因此虚设左丞相,悬位以待言退之,封言退之为太子太师的虚衔(因为皇帝还没有儿子),赐金紫光禄大夫的荣衔,更赐白银万两,黄金百斤。 对于皇帝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四海之滨,莫非王土,天下还有什么东西不是皇帝的?现在赐给你,不过就是让你暂为保管而已。 当然如此的荣耀恩典也不是因为敬德皇帝真的是要挽留言退之,而是实在找不到敢接左丞相之位的合适人选,而且皇帝也不想找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自己的首辅宰相,所以所有的军国平章大事全都落在了右丞相董中恕的肩头之上。 这位董右相虽然任务繁重,可也因此觉得自己获得了皇帝如此的重用,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能报效知遇之恩,更加上没有了左丞相的掣肘,制定起了国策,事必躬亲,几乎所有的策略都为皇帝采纳。 所以,把以前的小心翼翼和精明算计,终于因为飞来横福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狂喜和癫狂,差一点没让董中恕给乐疯了。 如果以前由一个小小的吏部右侍郎一下子升迁到左丞相,还是因为新登基的皇上赌气升迁一个与言退之不睦的人牵制言退之的话,那么这下子言退之被变相罢官,真的让自己的愿望实现,岂能不穷形喜欢? 而且以前升迁为左丞相,那面对的直接就是言退之,以自己的资历和朝中的关系,一旦和他处不好关系,再被他抓住把柄,那小命将朝不保夕,而且言退之为人专横跋扈,制定国策,任用官吏,绝不容他人置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丞相制定了两个误国之策 加上言退之的精明强干和满朝皆是他的亲信,自己这位左丞相不过就是个傀儡而已。 而如今大不同了,言退之去职,左丞相悬空,自己从此再无掣肘,他五官笑的都变形了, 所谓得志猖狂,忘乎所以,说的就是这位董中恕。 若是说这位董中恕的操守,除了比较贪财好色揽权之外,别的倒也是没啥可挑剔的,所谓独断专横,本来是这位右丞相大人参告言退之的,哪成想,他一旦变成事实上的首辅以后,那独断专横已经将国朝中枢变成了他自己的家了,比诸言退之,还要厉害三分。 言退之至少在从善如流上,比他强的多,在制定国策之前,言退之要好好的和臣僚百官商量的,可这位董中恕以自己乃是寒门成长,探花出身,四书五经在胸,民之疾苦没有比我更了解为由,对别人的言语一毫也听不进去,所谓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自以为天下还有何人比我的见识更加广博,还有何人比我更能对百姓万民了解? 这家伙的自负简直就不在那位与他臭味相投的新皇帝之下,还没出三个月,这位早先一向好好先生,与百官为善的董中恕丞相,就变得人见人恶,满朝之中都成了他的敌人,他可没有言退之的权势和威信,敢与他面争怒斥者比比皆是。。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做官做到他这个位置,无论他是好人和坏人关系都不大了,只要他念想中的一念之差,一家人哭一路人哭将变得再也正常不过,就算是他心中想做好事,可是在自负智谋无双的骄横强蛮之下,还能少的了被恶政逼死逼反的良民暴民么? 董中恕右丞相常常通宵不眠,宵衣旰食,可谓把忠臣的模样做的惟妙惟肖。 而他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屯聚粮草,整顿军伍,修缮兵甲,从大食国购买十万匹良马,要在四域同时与南诏,契丹,匈奴,安南,新罗同时开战;第二个国策就是迎合皇帝的意思,收买武林高手,锐意消灭武林中各大门派,而整军经武的大任,便落在了那位王子胡将军的肩头。 而朝廷本来因为边境相安无事,一直从突厥和契丹购买良马,而且路途比较起来大食更近了许多,也省却了不少银两国帑,而且这两处的良马不比大食国的差,可偏偏不知道这位董中恕到底是怎么想的,宁愿一匹马多出三五十两银子要从大食国购买。 董中恕面对朝臣和天子的质疑,言道: 本朝整军经武,秣马厉兵,就是要和突厥契丹开战,怎么能用本朝的货物钱币购买他们的马匹资助敌人呢? 而且天朝物产丰盈,岂能用这些敌国的马匹物件来装备朝廷军队?这些马都是契丹突厥的,将来一旦开战,再弄个老马识途,这些马纷纷跑到敌营投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位董中恕右丞相说的煞有介事,其实买契丹和突厥的马,怎么就算是资敌呢?天朝盛产之物数不胜数,可是马匹良驹,天朝却奇缺的紧,以胡人之马出战胡人,难道从胡人那里买来的马会自己投降?这位董中恕丞相的异想天开,想想好像真是那个理儿也似。 这算是什么无稽之谈啊,其实这件事的原委据从董中恕右丞相府中的二爷董少安与他二舅爷喝醉了说的原因是这样: 董中恕一拜相,自然门前车水马龙,送礼求官的人多如牛毛,官吏商贾,谁不走这位皇帝的新宠的门路? 其中一位叫阿加马,据其自己所说,乃是大食国的一位王子殿下,而且还有金印为证,其实那金印上究竟刻的是什么,别人也不得而知。 阿加马经常往来于中国波斯和大食之间贩卖名马,香料和药材,这位大食国的大商人王子阿加马给这位董中恕送了不少大食国稀有的珍宝,什么自鸣钟,夜明珠等等不一而足。 而且阿加马说,现在虽然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那位言退之退而不休,言家更是死而不僵,从契丹和突厥购买马匹的生意,一向被言家的亲戚乌家所垄断,如果相爷想永保富贵,自然要把对手全部打趴下,而言家无疑就是相爷的最大敌人,想打击言家,要从削弱他们的财力着手,而且可以借着两国马上交兵开战的借口,将言家垄断的与契丹突厥这一贸易结束,言退之必然无话可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八五章 昏聩丞相 脑残将军 百姓遭殃 从此朝廷从大食国购买马匹,免去了天朝缺马的后顾之忧,我身为大食国的王子,也愿意两国通商有无,造福百姓,世代交好。 董中恕早已经被这位大食国的金发碧眼的王子大商人送来的财报迷瞎了双眼,而且一听说要用此事打击那位政敌言退之,这商人的奇思妙想,真是一举好几得,不但打击了言退之,削弱了他们家的财力,而且还因此打通了大食国与天朝的通商,更获得了十万匹良马,而且这么巨大的数额,其中的折扣好处也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如此帮朝廷解决了开战的军马问题,那岂不是给天子分忧了么? 他哪里还会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毫不思索就答应了。 言退之居然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断了他们家如此的财路,言退之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看来这家伙真的是一只纸老虎,小糖人,看着唬人,其实狗屁不是,董中恕心中不禁鄙夷起来这位言家的嫡长,可是他究竟没有想过,也没有思考过,历朝历代对言家仇恨,觊觎言家的富贵家财的豪门贵族比比皆是,像他这样的官僚权臣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言家一路走来,都成为胜利者。 而两个月之间,从大食国送来的马匹有十万匹之巨,国朝首付的定金不下一千万两银子之巨,可是驾部员外郎兴冲冲带着军兵来挑马的时候,挑挑拣拣不过普通的老马病马和伤马,最后只有大约五百匹马可以作为战马使用,驾部的官员气的骂娘 再找这位阿加马,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了影踪。 最后董中恕派人打听才知道,这位阿加马原来是契丹国与大食国交界之处石城的一个无赖马贩子,更不是什么大食国的贵族,至于他说的那些马匹,其实只不过是契丹国北院大王淘汰下来的十万匹军马。 如此类笑话,非但使得百姓血汗付之东流,也是国朝史上的一大笑谈,国朝元气还未开战,就损失了一年聚集的财富一千万金,如此昏聩无能而又自认为聪明之极,还被皇帝视为忠臣的家伙当道,难怪百姓遭殃晦气,国家疲弱不幸。 没想到不出三个月,誓言革新,意图有一番大作为的董右丞相被人割去了脑袋;而王子胡将军本来要对四域之敌开战,猎取功名,却未能出师,更谈不上大捷,而真的亡在了对胡人开战的前夜,成就了名讳的谶语。 这位王子胡将军乃是一位奇人,他并非出身行伍,却以文人投笔从戎(那是因为他文笔不通,字词不顺,满纸酸腐,陈词滥调,让考官们都觉得此人言过其实,文过饰非,矫饰弄姿),以班都护立功异域为榜样,无奈自己官运不通,武运难济,混到了五十多岁,还是一个司库部下的一个从六品主簿。 混到了这个份儿上,看来平生的志业也算是到了头,什么出将入相,少年时候做的大梦,看来这辈子没什么希望了。 本朝最有名的二李将军的大李,也是自己这个年纪遇到了明王太宗,才一展抱负的,而大李将军虽然五十多岁才成为一方主将元戎,究竟那是战乱之时,万户侯取之易如反掌,可是如今生逢太平盛世,哪里有自己这样胸怀锦绣,腹有良谋,落落寡合,正直无私人的出路呢?若非天下大乱,哪里去建功立业? 大李将军年少多雄,权臣杨素称他终当坐上自己丞相的位置,其舅韩擒虎说可言孙武者非此子莫属,皆称大李将军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少年之时何曾有过这样的神童之名? 而大李将军年少之时有侠女投怀夜奔,虬髯翁资助辅佐,年少多金,富贵无极,何等风流得意? 自己呢?老婆跟着二爷跑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和丑闻,就说老婆回乡探亲去了,可回乡探亲难道一探二十年么?剩下一个从妓院里买来的小梅香居然和自己二老婆带肚子生的畜生儿子还眉来眼去。 这日子过得,无滋无味,若不是恪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孔圣人的教导,自己早就撞南墙不活了。 也许就因为自己没有大李将军的年少风流,所以他就仇恨起来大李将军在江湖与虬髯翁结交纵横之时,谓此时大李将军无形无赖,他也因此仇恨起来江湖和武林,这也是他附和怂恿董中恕和皇帝消灭武林的最大原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八六章 王将军孙武再世 稼轩重生 因此他困苦忧愁之时,就喜欢吟诗作赋,还胡乱注解兵法,爱写平戎之策,没想到运气终于来了,他写的《美芹十一论》,《上皇帝平突厥疏》,《治安契丹策》等等,居然无意中让敬德皇帝微服私访之时在旧书摊上读到,这位敬德皇帝读了他的著作,就像是始皇帝初读韩非子,孝武皇帝诵相如凌云赋恨不能见其人一样,那股兴奋劲儿就别提了,你要是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你一样想法的人,你是不是也很兴奋呢? 可惜这位皇帝没有始皇帝与汉孝武皇帝的雄才伟略,更不知道这位王子胡将军的平戎策其实是连文笔都不通的下三滥的文字,他将本朝形容的一副病入膏肓倒也贴切,可是把这病的原委一概推诿给契丹突厥的侵凌威逼;更把与突厥契丹贸易视为奇耻大辱;耸人听闻的说本朝中的许多人都被契丹和突厥的歪理邪说蛊惑,仇视本朝;更无中生有说本朝许多百姓文人都被契丹突厥收买,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推翻本朝,另外重立一个忠于突厥契丹的儿皇帝朝廷。 而因为王子胡和董中恕两人丢了脑袋的事高兴的欢呼雀跃,额手称庆,当然是那些尸位素餐,最怕兵戈事起的酒饭将军。 他们除了会平素克扣士兵军饷,虚报士兵数额冒领钱粮,在皇帝阅兵的时候把刀枪重新磨洗,镀上银水,让日光之下的兵戈显得耀眼明亮之外,再者就是会喝酒,会唱小曲儿,会说荤段子,会玩娘们儿。 若说打仗征杀,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恐怕若是没人週着扶着,他们连马估计都上不去的。 这位王子胡将军平素刚硬野蛮,人尚算是清廉,议兵之时动辄要和契丹南诏突厥开战,以洗雪国朝早年被这些蛮夷欺凌之辱,甚至讥嘲那些不愿言兵的将军们怯懦惧敌,为敌人张目,每次大家都是不欢而散,弄得脸红脖子粗。 总之,除了他是个英勇善战,为君王分忧的将军之外,其他人都是贪生畏死之徒。 别的将军骂王子胡轻起边衅,心怀叵测,不顾百姓生死,一意用百姓之性命换来自己的尊荣富贵,更不尊孔圣人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近者悦,远者服的教训,最终必然落得四野之内皆为敌国,势要成为千古罪人;而王子胡将军却反唇相讥,说他们都是酒囊饭袋,压马肉墩,被胡人的铁骑,蛮夷的鸟兽兵吓破了胆,怒斥他们为朝廷尽忠,为皇帝分忧的忠心早已经丧尽,反问他们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天良何在,一副唯他独忠的样子。 两位左右军大都督,许太尉,郭大司马早就对他王子胡的无礼犯上,不晓军国大事,纸上谈兵,不晓得国朝军队的士气不满已极;对他轻易以百姓和军兵的性命为儿戏、当做蝼蚁教训了多次,不要以为自己在满堂大老粗之中是个秀才文人就了不起;更对他一再表现只有他一人知道为君分忧的专横跋扈冷眼旁观。 国朝的兵士镇压小民的反叛,弹压乌合之众,参与宫廷政变,当然有些作用,可是这些平日被将军们克扣军粮连饭都吃不饱的士兵,让他们去主动攻击胡人的铁骑,以生锈的刀枪去对阵蛮夷的坚戈利矛,那岂不是送死么? 这么些年,他们这些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司马太尉们高喊着要和胡人开战,那是因为他们想因此从皇帝那里多拨一些军粮军款,多经手几次,有的盘剥,有油水可捞,可不是真的要和蛮夷交。 那些本来用作打造采买兵器盔甲和兵马的费用,早都变成了藏在各位将军,司马,太尉府中地下库的镇宅聚宝盆。 他们一顿饭就能吃去一营兵一个月的口粮,一坛酒就能喝掉三百人一年的劳苦耕作,这些将军太尉和司马个个都是美食家和饕餮客,那胃口刁钻的很呢。 他们冬天吃白菜只吃芯儿,吃猪肉只吃里脊那一条儿,吃羊肉只吃羊舌尖儿,至于喝酒,非窖藏二三十年的汾酒竹叶青茅台五粮液这些价值百金的名酒不沾唇。 年年军粮军款增加无数,可是士兵的刀枪难得更换几次,早已经生锈的不成样子,盔甲干脆有的就是纸糊的骗人玩意儿,有的真正盔甲,士兵刚穿上身子,用力一撑,全散了帘子,甲叶子掉了一地,成了落地珍珠一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国朝兵将混蛋现形记 军官们实在下不来台,也怕此事传到御史的耳中参他们一本,就说士兵故意毁坏军器,非但要士兵赔偿,还要治他个轻慢侮上的罪名;有的不识趣的士兵要联合告到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说他们滥竽充数,用旧的兵器盔甲充好的,那些士兵能到兵部的,最后都消失无踪,不知去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些军马更不用说了,军马司为了节省买马的开支可以中饱私囊,虚报乃是买的漠北代州的军马,五十两银子一匹,可是他们却虚开采买凭据,都是从农家收购来的瘸腿庾病的老马,一匹马五两银子都不到,这些战马能跑过胡人的铁骑? 前面说的董中恕一千万银子买契丹十万匹病马老马,只能算是此中的一个小风波,只能算是小焉者,而董中恕捞过了界,把本来乃是军中独营的兵马事业从言家的亲戚乌家抢走让给大食国的商人,实际上自己独揽,这无疑犯了军中将军的众怒。 乌家虽然是言家的亲戚,可实际上乃是军中两位司马太尉的亲信,而言退之也祸水东引,顺势让董中恕去惹怒这些出身行伍的大老粗,没想到董中恕真的去把这些打仗不行,你要动了他们的饭碗非要和你拼命的军中主将们得罪了一个遍,这位本来聪明机智的丞相,却忘记了刀枪头上方为王的道理,大权独揽之余,却忘记收买讨好最该收买讨好的朝廷中的柱石——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众位战将。 他们才是你最后和任何敌人摊牌的最终底牌,没有了他们,就算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白搭,可笑的是,他非但没有去讨好笼络这帮人,反倒从这帮人口中掏肥肉。 而这位王子胡本来乃是军中的人,却和这位砸了军中主将们饭碗的董中恕勾搭连环,好的一个人也似,真真是岂有此理! 这位王子胡将军真的不知道国朝军兵的士气和战斗力吗?真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成为军中众将的众矢之的吗? 可是这位王子胡将军毕竟是敬德皇帝眼中的新贵宠臣,整顿朝纲,雷厉风行的代表,轻易得罪不得,他虽然位置不高,可是有向皇帝上奏之权,威信不足,可是也代表了一批大胆妄为,目无法纪,作战勇敢的兵将。 这些兵将都是亡命之徒,一旦联合起来,通气相应,谁也不敢轻视,而正在这位平寇将军王子胡威风八面,其建议奏章迎合上意,意欲从西域的鬼王门开刀之时,却被这些江湖贼寇给取下了脑袋,谁不额手称庆,心中大快呢? 这些江湖门派也是手眼通天,他们哪一个门派想要平平安安,与朝廷相安无事,不得打点打点这些朝堂高官,更何况是负责军国大政的五军都督府的大老爷们呢? 如果王子胡真的平定了这些江湖门派,他们的外快收入哪里去要? 这些军官大老爷们个个是大老粗,可不像是文官那样会钻营,能压沙求油,鱼肉百姓,他们又不敢直接向商贾逼捐孝敬,侵夺田产,除了克扣那些僧多粥少的可怜的军兵钱粮军器采买之费,没有这些江湖门派众人的孝敬,他们哪里还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呢?长安米贵,凭着那几石干粮,能日日笙歌管弦,高台楼阁么? 这位王子胡将军虽然说这些将军都没有忠义之心,没有为天子分忧的虔敬,可是他王子胡这样对外与四域敌国交战,对内碾压各个江湖门派,一旦激起天下群雄的反抗,敌国的进攻,那国朝将朝不保夕,还谈什么忠心不忠心? 咱们不明不白弄俩钱没关系,咱们庸碌无为也不是大罪孽,可是王子胡干脆逢君之恶,迎合上意,拿天下臣民和江山社稷开玩笑,赌他的王侯富贵,这样的险恶用心,岂能是我们这些庸臣可比,简直比董卓王莽还要居心叵测哩! 至于谁杀了皇帝身边的两位忠臣,外人不得而知,有的说是卜任轨门下的弟子门客,有的说是卜任轨本人,更有人说乃是玄都宫故意杀了这两位丞相和将军嫁祸给卜任轨,更有人说乃是言退之手下的死士,离奇的是还有人居然说是皇帝派六扇门中的血滴子将他们杀了。 这些都有可能,可也都是揣测,至于皇帝为什么要杀这两位忠心大臣,这样难以回答的问题,这样逻辑推理严密的问题,还是直接留忠君的干儿子们去想上一百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赌命挖坑,最终自己跳坑 如此添堵添乱,唯恐天下不乱,要乱中取富贵,用吹捧歌颂的话语把皇帝挤兑到无可转圜,等皇帝兴奋的迷糊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架在炭火盆上烤了好久,而且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前后左右都有追兵围困。 他们把皇帝捧到,逼迫到,引入到要与四域敌国开战、与江湖门派为敌的夹道中的境地,如此苦果,自己不吃谁来吃?除了挖坑自己跳,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等皇帝明白过来了味儿,才明白自己在他们的怂恿之下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皇帝为了维护自己天下独尊的面子,皇帝更不能亲口承认自己有错,除了把你们两个家伙悄无声息的干掉出气,或者抛出你们做替罪羊,告诉对手坏事都是这两个人做的,还有什么好法子使用? 皇帝为了不使自己留下卸磨杀驴的名声,更不能告诉臣民自己派杀手杀了自己的手下大臣,除了尽量制造假象嫁祸给江湖门派,或者让他们意外正常死亡,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如果是大臣们派人杀掉了这两个人,那么这就明白无误的告诉世人,原来朝廷内部的政争已经达到了白热化,这些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公卿王侯他们的争斗和那些撕咬的疯狗,斗架的公鸡不相上下。 这是不是很恐怖?一旦告知百姓,或者百姓知道了原来他们这些高高在上,正气凛然的家伙居然和自己这些下里巴人厮打乱骂无有分别,那么谁还相信你的英明神武,天生圣人?你还能糊弄住谁呢?你的国祚,你的一统江山还能保留多久呢? 人心的崩塌比项羽咸阳的三个月的大火不相上下,这也是天下将亡的征兆。 当然,这都是猜测而已,作者也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些正人君子,王公巨贾,君主枭雄。 卜任轨行事张狂自大,如果做出这种事一点儿也不奇怪,至于是不是卜任轨做的,或者卜任轨是主谋策划此事向皇帝示威,大伙儿不知道,卜任轨从没说过自己做过这件事,可是他也没有否定自己做过这件事,更没有否定乃是门下弟子所为。 实话实说,卜任轨不是好人,可也不是暗杀成性的阴险人物,暗杀在武林之中,乃是最被人鄙夷的一种行为,大英雄,男子汉,真刀真枪的拼杀,背后暗箭伤人,武林中的稍有血性的男儿汉,绝不屑于此道。 可是如果你刺杀的是当朝首相,军中统兵的主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叫一身担系天下的生死存亡。 如此英雄了得的事迹,如此长脸而长志气的威风八面之事,如果人家说是你做的,别人或许怕祸患及身而否定,而卜任轨非但不以此为忤,相反倒有点儿得意洋洋。 天下如此人物,以君王为无物,视大臣若蝼蚁,舍卜任轨外更有何人说? 而其实对此事最为高兴的,莫过于言达天那位辞去相位的言退之,最终左丞相辞位,右丞相被人摘取了脑袋,相位空悬,皇帝思索再三,没有合适人选,仍诏旨言退之复任相位,言退之象征性的逊谢之后,又重新恢复了相位,朝廷又恢复了往日言退之主政的气象。 可是这种气象的再次出现乃是以人命,谎言,鲜血,逼供,囚禁,刑罚,违心为代价的。 为了向四邻邦国证明本朝革除前丞相的弊政,也为了惩戒那些看风使舵的小人,让他们知道落井下石的现世报的可怕,因此对董中恕在任时候的一干手下清洗殆尽,轻则贬官,重则抄家。 本来不愿意落下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敬德皇帝对言退之清洗前宰相手下的官吏,也心中大为不满,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存亡,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突厥,契丹,新罗,高丽,南诏,吐蕃,都打来了战表,要求严惩董中恕才能撤兵。 无数人给按上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下狱,却永远也获得不了了精忠岳飞的后世英名。 其中尤其以贪污受贿为多,据说跟从董中恕的都是寒门出身的官员,从科举出身,这些人因为从小家贫,所以就养成了一朝权在手,就把钱来贪的恶习,而且贪污都贪的离谱,家中金银的集聚都骇人听闻,加上百姓对贪污受贿深恶痛绝,所以言退之也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惩罚了一大批官员,用以赢得民心,既不损钱财,也让皇帝得到廉政的美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 王朝常态:恨贪官到灵魂里 这帮被皇帝养肥了的肥猪,正好杀掉以弥补国朝国库的空虚,而且也纾解了百姓因为外敌入侵而弄成的怨怼,董中恕那一千万两买马的钱财,这才渐渐的补上亏空,本来家族的财富足可敌国的言退之非但没有亏空自己家族一分钱,也能将国朝的财政争执的井井有条,所以你不得不佩服他的“理财妙法。” 而且给后代施政者也做出了榜样和有例可循的案例,可也开了一种恶政的先河。 因此这种一刀切下去,朝中足足砍去了侍郎以上的官僚不下百人,再加上地方的督抚道员,差不多有两三百号,而且都押解京师,皇帝要龙楼御审。 一下子弄下去这么多贪官,这当然很受百姓的欢迎,而且也很受那些候补了数十年的官员的欢迎。 无论你是谁,只要被安上了贪官污吏的恶名,那么你就永远再无翻身的可能了,这个国度,对贪官的仇恨,乃是生在几千年的骨子和灵魂里,可是一旦自己有机会做贪官,那也是拼命在粪坑里打钻的蛆虫,因此,他们总是与贪官解下永远分不开的生死缘分。 有的官员因为和董中恕不过吃了顿饭,或者在查抄董中恕家财的时候搜出来了一些私人信函,好多就是无关紧要的八行书,关说文章,或者是唱和的词章,可也因此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当然还有那些买官之徒,株连下狱倒也并不冤枉。 董中恕虽然以清廉著称,但是他也不是关节不到的阎罗老包,当然要做出老包的言行,惯于也喜欢做戏的他,比老包要做的好得多,滴水不漏的多。而且他还有三个姑姑,两个阿姨,四个叔父,一房太太,五房姨太太,小舅子二舅爷,表舅姥爷,叔叔二大爷也有差不多三五十号,三五十号纵然不全部做官,可是通达关节的也比比皆是。 董中恕虽然有时候连这些小舅子二舅爷的名讳都叫不上来,但是其中有颇有打着他的旗号招徕买卖官职的,他的几个太太当然也不甘落后,个个走枕边风的俏,也搂了不少钱财,官场现形记之常态,这也是中国历代王朝的常态,流风余韵至今不绝,不以董中恕为独然。 而朝中官僚也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对董中恕的挞伐和声讨,以及对言退之再次为相的表态,效忠的宣誓支持。 长安城中,一时谈董色变,行人见面道路以目,虽然判处斩立决和凌迟绞刑的官员们不多,可是自杀上吊,打进囚车木笼从大街上通过故意羞辱,送往天牢的比比皆是。 这些本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京官正堂,本来都是一个人可以决定一家人哭一路人哭,可以决定千百万百姓性命的大人物,一时间在天牢的牢房都拥挤不动,个个唉声叹气,弄得天牢中怨气冲天。 天牢的牢头们迷惑中也饱含着世俗的精明,知道这又是一轮清洗的开始,他们不问也知道,每次上去一个皇帝或者宰相,天牢中就能多这些人,这也是天牢中的常态,这里才能看到国朝的政治和百姓最终的疾苦。 王子胡的罪名比较特殊,也最为大家所想不到,就是勾结胡人,里通外国,意图颠覆朝廷。 这个罪名非但说不服不问世事莫谈国是的贫民百姓,连最该说服的群臣也说不服,因为王子胡本来就因为仇视番邦蛮族,要把异族消灭殆尽,永远臣服在天朝麾下的这股英勇仇恨之气才被皇帝看中选出来的,如此这样的乱扣莫须有的罪名,难道连基本的黑白是非都不分了么?这得给后世留下多少笑话啊,若是周公以篡位奸臣盖棺,王莽以谦恭下士定论,试问天理何在? 朝中的许多人表示不服和不理解。 其实这种树倒猢狲散之后的清洗罪名,本来就是乱糟糟的,谁还能真的认认真真的给你审查定案? 例如王子胡曾经救助了一对孤女寡母,别人在他当政和如日中天的时候,说他是菩萨心肠,行善积德,堪为一代贤人楷模,王子胡也颇以此自诩;可当他身死名灭,衰弊陵夷,被言退之清洗的时候,这说法就成了他趁孤儿寡女凄凉无助,要行强暴强霸非礼之意。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被人褒贬,兴许还有人会说你沽名钓誉,你为啥去救助两个貌美如花的孤女寡母,你咋不去救助鼓楼之下讨饭的乞丐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章 相信法律是因为相信包青天 如果真的要认认真真的讲法度律例,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有许多人,把法看的比天也大,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兴许会出来个包黑子,而不是因为法律的正义和无偏私。 可是有时候法律太小了,在无赖们争抢江山和子女玉帛的时候,它的作用之微小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文明从未建立起那种对于法律的山石可摧,王朝可更,天地可变,但是法律刊之人心永不可变的信心,更没有财产,人格,生命这些神圣不可侵犯权利的信念,他们相信权力超过权利,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所以,他们必得接受今日东周明日秦的改朝换代的叛乱,每一次都将民族的元气几乎置于死地。 最终董中恕和王子胡事件解释出来的意思不过就是,是非只问时势,对错且看人为。 最让人寒心的是,本来两个皇帝身边最宠爱的,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宠臣,被人刺杀割首,此案不了了之,而且死后非但没有获得既往照例的荣封嘉表,钦赐陀罗被,堂哉皇哉的安厝灵骨,奖掖后人,还要遭鞭尸之辱,家族被株连,流放,卖身为奴婢,亲朋好友,凡有一面之识,一字之交的人,都因此遭瓜葛之灾殃。 可是这个时候,皇帝已经记不得他的这两位忠臣义士了,也记不得他如何对这两个人许诺要做千古一帝,直追太祖太宗中踵武了,更想不到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乃是帝王之德最为人们指责和诟病的缺德了。 他要保住的,除了他自己的龙椅之外,别无其他,为了龙椅,莫说让他弃两位忠于自己的臣子于不顾,就算是让他亲自干掉他亲爹,他也毫不犹豫,这把椅子对人的吸引力,超过世上万事万物,爹亲娘亲,子亲妻亲,没有龙椅亲。。 敬德皇帝为了显示自己对言退之的重用,也为了让他收拾董中恕和王子胡胡乱行事弄出的烂摊子,索性罢去左右丞相之位,重立宰相,让言退之再次荣膺宰相,这种嘉奖容赠,简直就像是一种毫无原则的巴结。 因为所谓的左右丞相,本来就是皇帝为了分割言退之的权力所设置,意图让右丞相牵制言退之,将国家政事视为家私,当做家事,无怪乎国朝内外都笑这个小皇帝颟顸无知,腹中空空。 以前他对言退之的仇恨,对言退之的厌恶,比对如今,让人不得不感叹一种唾面自干的嘲讽,可是身为天子,能屈能伸,他本来不就是蟒蛇的变种么,这不正是他的本性么?笑骂由他笑骂,龙椅位子由我坐,还管世人什么短长不成? 终于,这位言退之不知道究竟用没有用自己手眼通天,黑白通吃的手段恢复了宰相职位,王子胡,董中恕,特别是敬德皇帝用尽心机和心力,最终的最大胜家仍然是他言退之。 于此同时,玄都宫也成了胜家,因为他们也做好了与朝廷周旋的准备,这样死了右丞相和将军,对他们而言,也是好处多多,当次之际,本来势如冰炭的玄都宫与鬼王门倒成了同气连枝。 斜插杠子一般加了如此大的一段,相信读者已经明白卜任轨究竟是何等样人了。 插的这么一大段儿,估计对于喜欢宫斗剧和官场剧的读者,乃是一种眼前一亮,原来作者对这两个地方也是那么的熟悉,而且只捞干的,绝不枝枝蔓蔓,生拉硬扯什么山河之恋,帝妃之情,可是对于厌恶这两个如漆墨粪坑的地方的人们来说,作者如此着力描述皇帝和官场,这种滔滔不绝,恐怕也是作者心中未必清白如水,所谓临文以静,作者显然没有做的更好。 这乃是对于武侠小说的不敬,更是对从墨子,柳展雄,太史公以来的侠之大者的玷污,更是一种写作的歧途,作者立意不能将小说写得走了板儿,一时的岔气儿,还乞求读者见谅,但是作者绝不会走火入魔,误入宫斗官斗死逼斗的窠臼,那样,太对不起对于作者十分关心的读者们了。 作者绝不会是为了在故事的高潮插播广告,更不是故意为了吊足读者的胃口,更不怕作者奉献给读者的高潮让读者倒胃,以为看到了似是而非的夹生饭或者是照着别人来了一桌宴席,这样的作者的德行是值得读者鄙夷的,因为作者所描述的东西,都和本部小说中所叙述的故事息息相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别裹挟人关注你的武林大局 仍然回到玄都宫主和卜任轨这一战,仍然回到无回谷的谷口,仍然回到刚刚到来的故事的其中某个高潮。 玄都宫主跳下马来,英姿飒爽,英气勃勃,她连下马的动作都是那样的让人着迷,不少在场的女英雌们见到她不禁心醉神驰,如果她不是个女人,那么女英雌们自然也不会对她产生一种女人对女人的嫉妒,可是女人对女人的嫉妒也会偶尔断隔,因为女人也有不女人的一面儿。 玄都宫主抱拳向聚集在无回谷口的男女英雄们道:“诸位远道而来,小女子让各位久等,真是罪过,这里谢过诸位的捧场,小女子与卜任轨一战居然让各位前辈玉趾亲降,不胜荣幸之至。” 随后她不再说话,在众人自发的闪开一条道路时候,她带着颜青青走进谷内。 众人却没有随着她涌进去,因为无回谷的名字让武林人物生出别扭之心,在忌讳颇深的武林,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名字,这些人胸中有点儿墨水的,以王子猷雪夜访戴自嘲自己的胆小怯懦。 虽然这一战关系到武林的生死存亡,大家都很关心武林和江湖这个大局,可是若是可可的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的时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当然,谁也不能让江湖好汉们都去关注武林大局,而对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因为谁也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么的头脑中邪。 有些事,今天的人比照作者笔下千百年前的武林,那可是差了一大截哩!古人至少不强迫你去关注一件事,更不裹挟绑架你去做义和团跟着他们祸国殃民。 这些武林中人虽然没有知识,读书不多,大道理更讲不出几条,可是人家不会嘲笑强迫你热爱武林大局,把武林大局置身在你的个人安危之上。 秦拂衣当然要进去,但不知如何,玄都宫主并不让他跟着。 玄都宫主笑道:“秦大爷,你难道怕我们出不来?” 这正是秦拂衣担心和怕的结果,他本是个诙谐洒脱的人,但是这次他显得既不诙谐也不洒脱,泪水竟然怔怔流了下来。 他本来也十分相信玄都宫主的武功智计,天下无双,可是玄都宫主毕竟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颜青青见他如此模样,温婉一笑道:“傻瓜,你难道不知道咱们还要至少看一百次三十年一开花的圣女雪莲么?” 二人的相期相约在秦拂衣的心里似乎将成为梦幻和谶语,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看一百次三十年一开花的雪莲?这不是长生殿里唐明皇和杨贵妃的那种誓言吗?十余年前,两个人不就是因为看名伶谢小玉的这出贵妃醉酒相识,结下十余年的恩怨孽债么? 而今谢小玉飘零落寞,据许多人说,她已经芳华谢世,世间再也找不到那美得让人心动,声音美得让人泪下的伶人了,可是,我们的情爱心肠终究抵不过隔膜纠结这条大毒蛇。 多少年来,两个人因为师门抵牾纠葛,弄得双双劳燕分飞,在杭州雷锋塔下,若非辛双成的暗中撮合,这心中的互相怨怼,不知道还要多久,恐怕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有携手江湖的机会,而今相聚区区不过半载,难道…… 泪眼朦胧之间,两个女人的倩影已消失在视线之中,这一去,让秦拂衣顿失性灵,把他的渴望和希望都带走的无影无踪。 这两个女人的一去,免不了换来的是窃窃私议窃窃私语,秦拂衣双手后背,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材并不够高大,可是始终让人感到只要他站在那里,那么一种逼人和仰视的直觉让你不得不像欣赏一座高山一样去瞩目他,他任山风拂衣和青须飘动,萧萧若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一阵女人的狂笑声打破无回谷的死气沉沉的小声嘀咕,大家面面相觑,“李玉主!”不少人惊叫了出来。 “她怎么也在这里?”只有秦拂衣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凤天来的背后必然跟着李玉主。 李玉主像是疯了一样,嘻嘻哈哈,从云雾缭绕的谷中走了出来道:“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无回谷有来无回,有来无回,有进无出!玄都宫主自命天下武功第一,但她也一样有来无回,有进无出!”这个时候的李玉主,既无风神,也无高雅之态,更不是那个望之即远,观之若近的女人,她此时就如 范进中举了一般的癫狂痴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二章武林道学家是什么风采 秦拂衣大怒道:“你放什么狗屁,里面究竟怎样了?” 李玉主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语气中颇有愤愤不平和嘲弄,冷言冷语道:“怎么了你不会去看么?” 秦拂衣被她一句话给噎着了,是啊,怎么了你不会去看么?但是他看着这个女人,恨不能一拳打在她脸上,李玉主似乎没能看透他的意思,虽然她一向对男人看的一清如水。 “秦拂衣啊秦拂衣,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娘这样说话?你是关心你老婆,还是关心你那师岳丈母娘?你难道也和她有一腿么?你安慰了她的寂寞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不是和凤天来争风吃醋吗?你他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你师父看不上我也就算啦,你他妈的凭什么看不上老娘?读读庄子,离骚,便自称什么名士魏晋风流,自创什么桑林天风掌,又有什么了不起?连武当张凌鹤都禁不住老娘的勾引上床,做了我的裙下之臣,你那时装什么正经?” 她的话还未说话,众人已经哗然。 张凌鹤毫不羞涩,淡淡道 :“清华谷主艳名冠天下,张某不道学也不伪君子,难抗李谷主魅力。”言罢微笑,风致杳然。 李玉主星眸微斜道:“你不像秦拂衣这般道学,你是君子。” 众人万万料不到武当掌门竟然也和李玉主曾有一夕之欢,亲密之好,而且坦然自承,骂无耻者有之,诟病其丢武当颜面者亦有之,赞其率性者亦有之。 秦拂衣一把抓住她,急切道:“你说,她们怎么了?” 李玉主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不会看看,干么要问我?” 秦拂衣更怒,“你……” 李玉主嘿嘿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后悔了,后悔当初的道学了。没关系,这样幕天席地的,星月在天为灯,老娘陪你。”说着便去搂秦拂衣,那种挑逗的意味让男人们不禁鼻血直流,只要是个男人就恨不能,急不可耐的当场就要扒光了她。 可是秦拂衣却闪身避开,李玉主扑个空,这一点让在场的看着李玉主流口水的男人们吃了一惊,秦拂衣反而捉住了她的臂膀,温言道:“李谷主,里面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忽地一人近前指着李玉主骂道:“你这十恶不赦的淫妇,当众诲淫天下英雄,正人君子,武林英雄所不齿也,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你侮辱天下英雄,我今天便要为武林除去你这淫妇!” 他这句话出口,显然就以武林正统自居,代表了武林正道要讨伐口诛李玉主这所谓十恶不赦的淫妇,可是天下英雄听了虽然不敢直接反驳他妄自代表别人,可心里实在对这家伙讨厌的多,李玉主十恶不赦倒是真的,可天下英雄谁敢不齿,谁想不齿她? 可是格于一些侠义正确的观念,就算是反对这位程子朱先生的以偏概全的话,也不敢斥责他,盖人人都是道学,人人谁敢替一个被人目为淫妇的女人说句公道话呢?天下英雄,也有不英雄,不敢挺身而出的时候也! 天下英雄在淫妇这个词前面,个个都成了懦弱无能阳痿的男人,谁敢给淫妇正名,谁敢给淫妇张目,则天下英雄共讨之,武林同道共伐之。 李玉主听闻此语,眼眉挑了一挑,冷笑道:“恕我眼拙,你是哪一位?” 那人五十多岁,身穿黄色逍遥巾,团花袄,云鹤鱼尾帽,一脸精明之气,人比较瘦,小眼睛,大鼻子,山羊似的胡须。 那人一脸浩然,正气凛凛道:“鹅溪儒侠程子朱。” 李玉主点点头道:“我听说过你这一号,谁不知道你是个半路出家的武林中人?文墨不通,进士不第,干谒不成,四十岁才中了秀才,还有点儿果决气,学了十年武功,自谓小有成就,却不过是二三流的货色。你们家比较有钱,你没用钱捐个一官半职,倒还算是清廉,不过清廉用在你身上似乎不妥,你儿子跟你的小老婆说了几句笑话,你便以有辱门风重重打了你儿子三百鞭子,你小老婆被你当众钉了木驴。” 程子朱听她道自己的经历,随眼言语中满是嘲讽咒骂的意味,倒也颇感安慰,这女人说的事,也正是他所得意之处,他虽然身处武林,可也严守孔圣人教诲,谨遵道学符命,一向以武林中儒侠自居,他不知道这李玉主把他的生平经历讲出来是什么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三章 道学家的道学心理揭秘 兴许这女人对自己道学儒侠的身份见了就生出怯惧之心,自己道大正大,一个寻常妇人见了怎能不怕,怎能不生出敬畏敬仰之心? 这是圣人道统的光大威风流传,万世师表的至大至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弥陀佛降服孙猴子,犹如圣天子百灵护体,臣民见了都忍不住要两股战战,颤栗拜服,他倒一言不发,捋了捋胡子,继续听这个女人为他宣讲自己作为道学家的道学事迹。 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对着他说话,他倒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看看这个模样俊俏的女人究竟如何颠倒众生,迷惑武林英雄,若是自己盯住一个女人不住的看,那道学家的面皮兴许就被人拆穿了,可是这女人面对着自己说话,自己自然也得为表尊重对方盯着对方,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说实话,他还想考验考验自己道学家扼欲的功夫,看看能不能做到比丘的对美女读佛经以挽回自己的颓堕,放在以往,这个女人眼中可都是潘安宋玉的美相公,哪里有自己这样相貌俨然的君子道学呢? 不过自己虽然是道学家,可道学家的眼中这女人长得也真是风骚妖艳,这风骚妖艳在人前为了表示自己乃是道学君子,固然要正气凛然一番,她虽然值得口诛笔伐,可若真的自己能一亲这位李玉主的芳泽,那也颇感快慰。 若是这女人真的对自己武林道学的名头有所倾倒,那就更好了,不求美女而美女自动投怀送抱,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么,他想,若是真的李玉主要入他怀中的话,那么至少得入两次才好,第一次自己还要表现表现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君子风度,第二次才能让这女人自荐枕席,百般婉转相求德蒙道学家的雨露得以满足。 他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这女人肯定要拜服在自己的脚下,非但能享用这个女人的身体,还能教导淫妇改过自新,一举两得,名利双收,美人道名俱有,天下还有这等美事么?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是大有可能呢,他虽然是道学,一谈起淫妇就恨不能立时要做武松石秀这些草莽水寇,将之剖心挖腹,可毕竟自己也是武林中人,武林中人谁能对李玉主不怀有那份儿心呢? 可是就算是自己真有这种机会,也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道学家的脸面放到哪里呢? 自己有如此的想法,那算不得污秽卑鄙,顶多算是风流儒雅,他可会为自己的不道学的想法自我正名哩! “你姑娘跟仆人说了个笑话,笑了一笑,你便逼你女儿上吊,勒杀仆人,你如何不阉了你儿子是正经?让你这种人断子绝孙才对啊!因为你的狗屁圣人们说什么不孝有三,还是什么无后为大的,其实你和你们那杀人的逼良为娼的圣人都是怕你们这些家伙断子绝孙!”她懒洋洋道。 程子朱一脸正气,李玉主如此詈骂他,他倒也并不怒气冲天,可见道学家的修养果然非同小可,道:“道大正大,其身正,风言风语由你,你乃天下淫妇之首,又诽谤道学,玷污圣贤,老夫必诛你以儆天下妇道人心。” 他话说完,左掌恶狠狠一掌熹圣是神拳击向李玉主,李玉主呸了一口啐他一脸,动也不动,秦拂衣一拂袖子,挥开他的左掌,怒道:“你滚开。” 程子朱一愣道:“兄台,你这是为何?这淫妇当众勾引你,你还不许……” 秦拂衣乒乓给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晦气,真他妈的晦气!” 程子朱不解道:“秦兄,这是为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兄台如此,不是大不孝吗?” 众人哈哈大笑,秦拂衣一拱手,脸上通红,向他作揖道:“不敢高攀你。更不敢为你兄长,咱们还是要离得远远的,我这等草莽人物可万万高攀不起你这位武林道学名家。” 秦拂衣话一出口,好多人都笑了出来,这武林中人,还有谁是秦拂衣高攀不起的呢?他自己便出身武林世家,他师父更是当代神隐的侠中巨擘,他妻子是武林第一大门派玄都宫主的大弟子,如此武林身份,居然高攀不上一个半路出家的武林人物程子朱,这岂不是笑话么? 二人谈话之间,李玉主闪身欲进谷,程子朱眼明身快,道:“淫妇,哪里走,老夫要为天下正风气,修名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九四章 道学名家临死终露色欲本性 秦拂衣听完这位道学家一路的道学家语,气的差一点炸破了肚皮,又怒又气道:“该死,该死。” 李玉主闪身进了山谷,程子朱先生也跟着尾随,他本来还对这个女人怀有某种非分之想,本来还想将这个女人生擒,因为他也觉得要这个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那是万万不可能,索性霸王硬上弓,擒住她再教导她改过自新,恶事可为,水性女子万万不可做,而后这个女人必然会被他的道学正气所折服,必然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就在他还没有遭斩头之劫的时候,他还这样的做着白日美梦。 可是只听只听“噗”的一声,“扑通”,“秦拂衣,接着!”一个人头从谷中掷了出来,“程子朱!”这位道学家的道名和道学正气生发的脑袋被李玉主给斩下,他的道学好梦也只好跑到了阎王那里去做。 他头颅落地的刹那,想是还未真的死去,龇牙咧嘴道:“我不想死,我想要李玉主。”可是说完想想自己怎能人前吐出自己心底的真话呢,可是要再想解释自己的话,已经是得等到下辈子投胎以后啦! 众人适才见这程子朱掌力和武功都是武林一流好手之列,不料在眨眼功夫,一颗人头已然被割下,头颅被割下,居然还能够说话,这女人出手的快捷狠辣,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各自心下不禁骇然。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来滚去,众人争相闪避,唯恐粘上,居然似乎是怕沾上这位得孔孟真传夫子的凛然正气。 但听“砰”的一声,这位程子朱先生的尊颅被炸得粉碎,伍天宇看看地上的颅骨碎片,吸了一口冷气,道:“好恶毒的李玉主,老秦,这莫不是雷神弹么?” 秦拂衣点点头道:“正是此物,看来谷中形势复杂,连东瀛人都掺杂进来了。” 伍天宇道:“不如我们进谷一看究竟如何?”秦拂衣思索片刻道:“说不得,纵然是青青和宫主怪罪,也由的她”。 “走!”张凌鹤一甩大袖道:“舍命陪君子,我也欲入谷一看。”“不用了,不用了!因为胜负已然分出来了!” “卫震天,卫震天!” “谁胜了,谁胜了?”众人大声问道。 卫震天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缺了一只左耳,“他怎么了?” “被忍术所迷!”张凌鹤道。 “忍术?难道连东瀛人也卷入了这场对决?那我们更应该进去了。”伍天宇道。 “不用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双方正在僵持不下!” “难道是比拼内力?”秦拂衣拿住卫震天的灵台穴,推搡一阵,卫震天神志清醒过来。“当然不会,试问谁的掌力可以会比修炼天吴神功的玄都宫主更强?比拼掌力那是自取其辱!”卫震天神情萎靡,气喘吁吁道。 “可是卜任轨的潜渊功也从未逢上对手啊!”丐帮一位长老。 卫震天哈哈大笑道:“卜任轨,卜任轨,哪里会有卜任轨?恐怕卜任轨根本不知道有这场他和玄都宫主的决战,因为这是一个骗局,千古未有的大骗局。里面固然没有卜任轨,甚至玄都宫主的对手根本不是或是这些卑鄙无耻的扶桑鬼子!” 秦拂衣道:“卫公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卫震天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但是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玄都宫主可能已然遭到不测,也许她已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众人都觉得如受骗被捉弄一般,原来一场大战是骗人的把戏。 秦拂衣心中更急,道:“走。”三人便欲入谷,卫震天道:“三位且慢,无回谷有进无回,三位可要想清楚。” 但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一少年朗声道:“无回谷,无回谷,不回头直走,不是生路么?”伍天宇笑道:“岳兄弟,看你这般神采,想必里面定然有不错的结局吧。你那天下第一的丈母娘是不是已将狼送入坑里?” 岳青君道:“不过少了两个头狼,一头母狼,文东阁,九井十郎,恶娘子,还有一个东瀛三皇子理云生。” 秦拂衣点点头道:“那她们呢?” 岳青君道:“秦大哥,你是问我大姨子还是玄都宫主?” 秦拂衣哈哈大笑道:“你这小鬼小丫头们不是整天围着你打转儿么?今天怎么会成了孤家寡人?” “谁说的?他还有我哩!”静子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两弱女独闯龙潭虎穴如无物 “怎么……”岳青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柳芳白赶紧抱住他,轻轻的抚慰。 “怎么了,怎么了!”,谷口的众人都炸开了锅,玄都宫主与卜任轨决战,怎么恁多无关紧要的人物绞缠在其中?他们可不会管顾别人的生死,他们关心的无非就是自己关心的究竟这一战究竟胜负如何,至于这小伙子是生是死,该不该在人家受了如此重的伤的时候还咄咄逼问,可不是他们所想关心的,所谓武林道义,有时候还不如普通人的寻常感情。 岳青君在柳芳白缓缓输入内力的当儿,苏醒了过来,他脸色发白,紧咬牙关,众人又大乱起来,秦拂衣在他胸口轻轻推拿了几下,道:“兄弟,你……” 岳青君忽然啊哈一声,睁开双眼,声音急促道:“杨威远,快去!抱我……” 秦拂衣抱起他,伍天宇,张凌鹤静子,柳芳白几人再不犹豫,走入山谷。 玄都宫主和颜青青进谷之时,李玉主却只是在谷边石壁悄悄看她们进入石洞,随后停了一会儿,见洞中悄然无声,玄都宫主必死的信心使她心中大喜过望,因为她不相信玄都宫主能躲过这一劫,因此稳稳心神,便走了出去,激动兴奋的心情实在抑制不住,便是上面发生的事,还搭上了一位武林道学名家的性命。 当她们走入山谷中时,还是岳青君几个人来到的那座山洞。 洞中灯火通明,竖着几支火把,洞里坐着几个人,却声息皆无,偌大的山洞之中,空旷无极,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正面坐着理云生,依次是理黄,理黄后边是一个白发黄须老人,那老人双目紧闭,在地上打坐而居,下边是九井十郎,而令颜青青吃惊的是,理云生对面坐着的居然是理云生杀妻仇人杨威远,还有金刚如来! 杨威远向玄都宫主点头致意,并不起身,但是除了他之外,几个人都站了起来,玄都宫主名震江湖,任何江湖人物见了,都不得不起立为礼,否则非但是对玄都宫的无礼,也是自己的轻慢无知。 那个白发黄须老人听到一股轻缓若飘渺的脚步,心中一动,一股难当难耐的杀机霎时间充满了山洞,他在刹那之间睁开了眼睛,瞳孔收缩,他的眼睛亮逾常人,这时候灯光之下打量,面容之间带着倔强和干巴巴的精气,鹰眼隼鼻,年纪约有六十岁左右,他也缓缓站起来,长出一口气,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满意的神色,似乎是为等到了玄都宫主这般求之不易的对手而感到欣慰。 这位老人来自异国,在其国度,身份尊贵,江湖中的地位一时无俩,他二十多年来,在武林中所遇到的情形,和玄都宫主并无二致,而且他本身与玄都宫主可谓师出一门,皆出自羽星大师门下,开枝散叶于异国他乡,此时相逢,原也是宿命所定。 理云生见到玄都宫主到了,心中也砰砰直跳,这女子他在少年之时见过一面,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心性刚硬,面容威严的少女乃是自己将来称雄中原武林的劲敌,多年以后,相见于此山此谷,心中的滋味不知为何,竟有故人相见的淡淡惆怅。 可是这个女子,也是多年来武林中的第一人,一旦相见,他心中紧张异常,可是自己早已经设下天罗地网,恐怕此人命绝于此,也是天数,虽然他知道玄都宫主求生之机渺茫,但是他还是压制住心中的狂喜,一脸淡淡的笑容,道:“久闻宫主芳名,今日一见,云生三生有幸。” 玄都宫主冷冷看看他,并不回答他的话,理云生脸上肌肉一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女子居然这副神情看顾于他,那显然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如此武林中的显赫人物,若是能将自己当做一个武林中的佼佼人物,自然心中颇为快意,可是她竟然视自己如无物,一时间心中的懊恼怨愤齐集于胸中。 理云生本来也自负内外功修养,可是见了玄都宫主的神态,不禁自惭形秽,心中发慌,声音之中竟然含着颤抖,道:“请坐。” 玄都宫主道:“不必客气,我是为与卜任轨决战而来,不是为你们这般豺狼宵小,你们不配和我说话。”她根本没有用正眼直视这些山洞的诸人,理云生这时候脸上一红,才晓得自己这位自负天潢贵胄的王孙失格失态非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言两语勘破诡计玄关 洞中的男女顿时升起一股被藐视的愤怒,怒气把本来安宁若坟场的静寂打破,顿时间各人神情神色间透露出来的是剑拔弩张,风雨将至,可是慑于玄都宫主的威名,居然除了理云生之外,无人敢出言答对。 玄都宫主面无表情,对洞中各个人物的表情和气氛毫不在乎,缓缓道:“你们让我坐的这一把椅子是软骨石椅,但是你知道我带着九转还魂玉,知道我必然有所防范,你们的奸计并不能得逞,也许以为我傲慢狂妄,非要坐一坐这把椅子,索性便将计就计,以烈焰椅也便是底部装有炸药的椅子为易。让我还以为是软骨石椅,只防止这所谓的软骨石,而不是炸药,你们知不知道?软骨石出在什么地方?” 她那言语中的意味,就像是在嘲讽一干不知春秋的蝇虫,河汉汪洋,纵横恣肆,玄都宫主非但武功超凡入圣,其见闻之广博,见解之独到,亦非寻常人物所能比拟。 几人一愣,玄都宫主道:“软骨石出在我们天山翠羽峰,一共分二十四种,最好的一种石头里有隐影,望之若水流动,但是只有练过无障功的人才能看得到。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一种最好的,叫望穿秋水。在这座椅子下面埋的是烈性火焰弹,硝石味道极轻,可是除了这把椅子发出这种味道,其他地方倒还算是安静,椅子里放置的是特殊改制的五星连珠弩,而椅子面上是涂布的东瀛和播州两种毒药合成的鬼影乌,另外”,她手向那个座椅上面一扬,弹指一粒石子飞出。 破空之音犹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长风堕瓦,龙吟虎啸,只这一声,便犹如爆竹炸响一般,一块千斤巨石从洞顶直击而下,巨石倏忽一闪,地下裂开个暗道,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里面,几个人听到玄都宫主弹指神功力道的强劲,不禁神色黯然。 “这是当年墨孤魂与神秘教主一战之时的断龙石,我没有说错吧。” 弹指神功乃是武林中一种寻常的功夫,可也是最为考校武林人物内功修为的武功,一般人练到的境界,无非就像弹弓打珠,可练到了极深的境界之后,借无形之气,发万钧之力,力道强劲,分为刚柔并举。 玄都宫主武功通玄,刚柔之力收发自如,就算是她弹出的指力无声无息,其劲道也将无坚不摧,当然她早已经将少年时候的锋芒收敛,今日施展出来这一弹指神功的力道,也是为了以儆在场中的这些敌友不明的人物莫要横加生事。 几人见了玄都宫主力道强劲,不禁勃然变色,理云生早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之中解脱窘境,此时反倒拊掌而笑道:“好厉害的玄都宫主,我们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女人,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过了今晚,也没有什么了,因为从此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如何对付玄都宫主的。”他虽然是笑,可是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看起来就像一只要食人的猛兽。 玄都宫主微微一丝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宵小么?他叫九井十郎”,她一指九井十郎,“他虽然狡猾,可是他在我面前走不过五招,他练的武功乃是东瀛尹鹤门的天罡真气,尹鹤门的天罡真气如果修习得法,至少要三十年以上才有大功,否则功力未成之时便挑战强敌,一旦被强敌所伤,则比寻常的伤势要更加一倍,所以尹鹤门的门人一般出师起码在四十五岁以上,那是知道自己门派的命门所在,我前者在河湟山庄只让他受了一点外伤,那是警告他修炼武功不易,让他赶紧返回东瀛,他却不知好歹,还留在中原为非作歹,嘿嘿。”她不愿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更多的言语。 “这为杨威远,是一条隐蔽隐藏的最好的极深的咬人不露齿的狼,他与覃逸风勾结,因为他似乎是覃逸风和播州土司夫人私通而生下来的孽种。他今年三十岁三个月零四天两个时辰一刻大,他偷偷练习过反诸仙掌,是覃逸风暗自为了克制诸仙掌耍小聪明而创,内力似乎是昔年的渤海派的浪里三叠的三叠浪,掌力分三层,层层叠加。他一个人可以在瞬息使出如他功力的三个人的内力,却并非真的比三人的功力高强,外加一种霸道的阴劲儿十足的隐形剑气,他的确隐藏的很好。”她嘴角露出微微的轻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七章 贵族夫人遇到少年情人 杨威远听完不禁直冒冷汗,先前还自负智谋无双,隐藏甚深的他,原来身世武功,居然被玄都宫主掌握的一清二楚。 杨威远为人,虽然相貌看起来较为粗野,可是表面上斯文礼貌,待人也彬彬和善,颇有贵族知礼守节的家风。 江湖中人见过杨三公子的都说,这位杨三公子礼贤下士,人品俊雅,相貌雄毅,绝非寻常人物,乃是土司和武林中的佼佼人物,播州土司割据西南一带七百余年,这位杨威远三公子的志向雄心,可以说丝毫不下于他那些英雄了得的祖上,而很可能青出于蓝。 隐约的含义就是这个杨三公子会将土司的疆土扩展到中原之地,建立的功勋更将超过祖上。 这个说法,对播州土司,是一种既忧且喜的局面,喜的是,得如此雄子英儿,承继祖业,后世有人,忧的是播州土司独霸云贵,乃是历朝历代的心头大患,惯于一统天下的雄主明王,怎能容忍有异族能分割权威?谁能受得了一方诸侯独霸割据,成卧榻之侧的酣睡者? 而杨威远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在少时母亲与覃逸风相会时候无意间撞见的,那时候,覃逸风在播州土司府作为客卿首座,被土司杨廷南奉为上宾,而他自己本身就是跟着覃逸风学习文武的弟子。 而覃逸风高傲自负,武林尽皆知闻,天下之中,除了墨孤魂几个人之外,别无他所能看上的人,之所以甘为一个区区土司的客卿,那是因为他的表妹萧玉如乃是杨廷南的夫人。 他自小与表妹便青梅竹马,有无限暧昧,山盟海誓,早就成了于飞之好,后来因为自己得罪了江湖中人,被仇人追杀,流落江湖,从此在江湖中闯荡出了天大的名头,最终却被墨孤魂逼得自废武功,甘受阶下囚之辱,可以说心机用尽的红尘一梦,转眼成空。 时隔多年,才晓得表妹已经被舅父做主嫁给播州土司做了土司夫人。他那时候已经武功尽皆被墨孤魂废去,心灰意冷,争名夺利,争霸天下的雄心一扫而空,却因为知晓了表妹的下落,心中的生气才有再次勃发。时值杨土司派人礼聘,所以他顺水推舟到了杨土司府。 二人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各自差不多四十多岁了,表妹的那双沉寂多年的含春杏眼见到了他,一下子便生出了火焰,一下子便唤回了青春年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饥渴,源自灵魂的喜悦,那是此生仍然能够相见的惊喜,他乡遇故知,多年以后遇故知。 表妹依然如少年之时的可爱恬美,温柔如水,岁月的痕迹在表妹的身体和面容之上,丝毫未能留下痕迹,她依然穿的衣服是少年之时见到自己时候喜欢穿的绿衣,她的动作,仍然是自己喜欢的动作。 身为土司夫人虽然尊贵富裕,受用无极,可是却从未开怀生子,因此并不得杨土司的喜爱,更兼其他妾侍的嫉妒鼓唇摇舌,拨弄十分,加上她性情高傲孤僻,也不喜欢讨好杨廷南,她从来都以为杨廷南不过是个蛮族无知汉子,怎么能比得上多情潇洒的表哥覃逸风? 她身为贵族夫人,对于未能产子,心中未有一丁点遗憾,她知道自己不能与自己的心爱情郎诞成麟儿,则与其他男人,有没有儿女,更不算是什么。 贵族夫人能不为吃穿住行发愁,兴许这就是她们还能记念起少年春事的缘由,也是她们能够没事时候吟诗作赋,闺中寂寞,以会真记,娇红记遣怀,读西厢牡丹以喻己身,所以春情不衰,为后世好风月的男女津津乐道,成就了无限千古绝唱。 千载之下,这不知道究竟是孽,还是人类性情的刻骨真爱。 所以萧玉如身在杨土司府,心却时时刻刻未能忘怀表兄覃逸风,所以在土司府中生活的并不开心舒畅,如今表哥重新来到自己的身边,表哥虽然脸上颇有风霜征尘,可是多年的历练将他塑造的更加坚毅威武,俊朗挺拔,虽然再不是那粉面含春,多情顾盼的少年郎,可是比起少年的稚嫩来说,这种中年的成熟更有一番不同的魅力。 一来二去,二人旧情复炽,土司府中,成就了西厢月下的偷期滋味,西南山川,不过是男女欢乐的好去处,过不多久,夫人居然身怀有孕,接续了数十年于飞之乐的好梦,结成了情爱的果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夫人掩珠胎 狐媚丈夫背锅 萧玉如欣慰能在人生暮年终于能与情郎厮守生子,此生了无遗憾,一扫往日脸上的冷若冰霜和沉闷的生活,平素她的生活无非就是养尊处优,斗一斗金丝雀,自得其乐中难免也会有一丝寂寞无聊,若说以前的生活虽然典雅,可就像是春秋时节的不温不火,难以激荡起热血和欲望,可是如今却不同了 ,渴求加剧,似乎是要将少年时候错过的情欲加倍要补偿回来一般。 覃逸风也老怀安慰庆幸自己能后继有人,他虽然性情狡诈,为人聪明,可惜一生孤寂,从没有一个好友为伴,就连那四位妻子,也是无意中被辛双成用计促成姻缘,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反而一时之间,两人觉得中年相会的这种深情弥爱,劫后余生的珍贵,可比少年的贪慕彼此年少花黄来的更加金坚不渝。 覃逸风本来要带着表妹萧玉如出走,从此两人隐居海岛,做一对神仙眷侣,补偿一下青春年少的缺失,可是因为自己武功尽失,而且还有四只母老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土司夫人一旦失踪,牵扯甚大,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将闹出一场大乱,很可能是无可收拾的地步。 人言可畏倒不算什么,武林人物,只要拳头足够强硬,武功足够高强,何畏人言?可是情人与骨肉的安危却大过一切,先前就算是自己目中无人,恬不畏死,可是如今却大大不同了,就算是杨廷南不喜欢这位夫人,也必然慑于人言,轻易不能放过他们。 更何况,自己早已经娶过四个妻子,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中豪侠,一旦事情败露,这些个泼辣心狠的武林母夜叉,能够放过萧玉如和自己的骨肉么? 他畏惧土司的势力,更怕自己的几个妻子向萧玉如寻仇,一时三刻尚且打不定主意。 萧玉如体贴情郎的为难,更不像普通偷情的男女那样感觉事情败漏时候的慌张,向奸夫无礼要求带她远走高飞,而且她也舍不得土司府中富裕丰厚的生活。 多年的金碧辉煌的土司府做成的金丝笼将她绑缚的再也没有少年之时渴望远走高飞的力气和渴望,此时此境,稳定和体面的生活甚或超过了她的生命全部,甚至超过了她与表兄的重逢与情爱,和表兄的重逢和欢会,无非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值得珍重珍惜,可是却远非生命中的至关重要。 到了这个年龄,她对一切看的都很清楚,绝不会有少年男女的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世俗礼法的绑架和财宝权势的威逼利诱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若是失去了土司府的优雅生活和丰厚用度,她与寻常老妪不会有任何区别,若是没有土司府里面的燕窝人参补品的调养,她早已经变成了面黄肌瘦,黧黑干枯的农人老妇,哪里还有让表兄着迷痴情的本钱呢? 所以萧玉如夫人横下一条心,故意违心低声下气做出千百娇态,万种风流,低眉顺首去缠绵杨廷南,搁着她以前的 性情,就算是刀压脖项,她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可是如今可是不同了,不仅仅深爱的男人回到了她的身边,而且还和这个男人有了一个孩子。 粗鄙无文的杨廷南一下子简直美得找不到北了,他之所以不喜欢萧玉如,乃是因为她的高傲冷淡,和自己殊少情感,更对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杨土司不假辞色,把那种原配夫人的夫人架子摆的高高的。 虽然他极为敬重这位夫人,可是对她谈不上喜欢,还有一种心灵上的怯惧,忽见她如此讨好撒娇,还以为她回心转意,放下身段要讨好自己,而且这位夫人有西南第一美女之称,再加上体态风流,风姿妖娆,手段高强,一学就会,而且熟溜非常,一下子就把杨廷南迷得神魂颠倒。 杨廷南平素与夫人房事多年来罕有,加上他少年之时颇为荒唐,耽于酒色,将身子斵丧,与夫人人事之时,往往不能让夫人满意,闺房之中,少有称心如意,所以对夫人感到愧疚,这也是他怯惧萧玉如的原因。 此时萧玉如一心讨好他,房事之中多所主动,更加款款情深,将与表哥鱼水之欢修炼得来的奇妙招数施展开来,萧玉如人到中年,正是虎狼年纪,把一个人到中年的杨廷南弄得腰酸背痛,痰多鼻长,男女生理之差异,到了中年,便你上我下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百九十九章 杨土司家的宫斗原配完胜 杨廷南一扫往日对夫人的怯惧愧疚,反倒对夫人一时三刻也分离不得,其他几个小妾侍姬心中的怒气和怨气被这位原配夫人给激起,以前她们从来都当这位夫人乃是昨日黄花,或者是前世的飘零冤鬼,和自己本不是生活在一片的人物,她虚无缥缈,孤冷高傲,虽然一起生活在土司府,可是大家也只是平行而不会相遭遇的女人而已。 她终日沉沦在她一个人的后院中,那后院虽然凄冷,可是却布置典雅,装修豪华,那里面的花草树木,无一不是这位颇具匠心的萧玉如购买布置的。 谁都知道,那个后院除了老爷偶尔会去一两次之外,没有命令无人敢擅入,当这位夫人忽然展示出来自己的魅力和手段时候,一下子让这帮惯于争风吃醋的小娘们吃不消了,她们只感觉到一个本来沉睡的人忽然间就醒来了。 其实,人家也只是做回人家的原配夫人而已。 差一点她们就联合起来,同仇敌忾要让这老不羞的老妖怪好看,可惜她们功未成就,反倒内讧起来,只因为个个都觊觎这原配夫人的地位。固然都是老爷的女人,可是这原配诰命却只能有一个,那种荣耀对于女人的吸引,可不比一般的胭脂水粉,皮包皮草,土司比王侯,原配比王妃,凭着自己的尊荣也可以让家人获得丰足而体面的生活,其尊荣富贵可想而知。 最终她们还没有向萧玉如开战,却已经被萧玉如施展出来柔中有刚,分而破之的手段给各个击破,纷纷败下阵来,最终弄得七零八落,鸡毛鸭血,自相残杀,让萧玉如看起来了哈哈笑。 这种争斗也激起了这位萧玉如残忍乖戾,狠辣非常的性情和征服臣服别人的欲望,她的报复就像是她这个年纪的欲望,无穷无尽,无涯无垠,这一下子就像是激起了一头猛兽攻击其他本来生活在森林中生活平静的小动物一样。 她们实在不明白这位原配夫人早已经人老珠黄,芳华不再,女人所争的,所珍惜的,也不就是那年轻时候的短短数年么? 萧玉如现在所谓的貌美风情,无非就是靠着强逆天道的修饰。 她皮肤看上去富有光泽,却早已经过了肤若凝脂的年纪,其实仔细看也差不多早已经松弛,鸡皮鹤首而已;她的前胸虽然饱满却也已经下坠;她的后臀固然丰满,可也只是臃肿,也不再尖翘,为啥如此年纪还要描眉打扮,弄粉擦朱的骚媚老爷? 老爷胡子都一大把了,经验过的少妇少女也不算是少了,居然还给一颗老牛根草弄得乐不可支起来,这老家伙和这老妖婆可真是一对儿活宝啊。 杨廷南的这些姬妾自从萧玉如开始人生第二春之后,她们自然眼睁睁看着不服气,便使尽了女人天性中的杀人手段,给萧玉如挖了不少坑,等着这个老妖精跳进去永世不得翻身。 她们的手段无非就是围绕着杨廷南的身边说些萧玉如的坏话,更有的说萧玉如和覃逸风勾搭连环,还有的说萧玉如表面上井水不波,实际上是个比母狼还要贪婪风月之事的女中色魔,她败坏土司家的清风,玷污老爷的清誉。 她们以为多疑和吃醋以及总是疑神疑鬼的怀疑自己带绿帽子乃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可惜她们睡在杨廷南身边多年,却始终不能明晓这位奇葩土司杨老爷的心事。 杨老爷毕竟是杨老爷,就算是戴上了绿帽子,也不会毫无准备的像是土鳖武大郎那样捉奸,最终还挨个窝心脚送了性命。 因此她们不是死不瞑目,就是重新被发卖出去重操皮肉生涯,再回青楼春梦,更有几个被悄无声息的病死,最终扔到山涧里任凭狼争虎夺。 还有两个不知趣的自以为得到了老爷的宠爱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可是萧玉如造就了她们和仆人偷情的假象,她们就死在了老爷的皮拳和铁脚之下做了枉死城的美女冤魂。 原来老爷会原谅原配夫人的疑神疑鬼的偷情和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可是老爷绝不会宽恕那些正当春情正盛,年纪风流的姬妾们的一点点越轨轻薄。 不过让萧玉如差一点阴沟翻船,身死名灭之人,倒是那位生下长子杨威腾的令狐瑶惜。 令狐瑶惜乃是令狐世家的千金,她年轻且风流妩媚,乃是萧玉如见到过的最柔弱也最让萧玉如感到脊梁骨冒凉气的女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章 常态:健康的二夫人抑郁而亡 可惜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令狐家家道中落,只好委曲求全被他亲爹令狐冲灵两千两银子卖给杨廷南做了二夫人。 瑶惜,要惜,真的是要可惜的,要论她的家世,容貌,才华,心机,丝毫不在萧玉如之下,她嫁给杨廷南的最大念想,就是把那个美艳的毫无生气的萧玉如给踢下去,自己夺得原配夫人的尊位。 那个萧玉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加上她平素与老爷的女人们也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并不招人喜爱,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这也是令狐瑶惜抱着如此目的嫁入土司府甘愿做了二老婆的原因。 可惜他刚刚生下来儿子,这位萧玉如夫人也珠胎已结,虽然她们怀的种各自心中有数,也许都不是杨老爷的种儿。 在萧玉如临盆的时候,令狐二夫人送来了一只金钗,玲珑剔透,做工精致,萧玉如知道此物来历不凡,令狐家昔年也是武林和朝中的世家,有此宝物,自然也不算是什么稀奇。 萧玉如虽然觉得这个令狐二夫人送金钗显然是诅咒她生个女儿,可是萧玉如却绝非寻常女子,这个将要降生的孩子乃是她与表哥多年情深的结晶,无论是男是女,她都会爱若珍宝,因此高高兴兴的就收下了金钗,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而且她立刻就插在自己的发髻上,靓丽非常,光彩照人,比平时的气色好上许多,这真是人物两相衬。 杨老爷来看萧玉如夫人,看到了金钗,脸上显出不自然,但是那神色只是一闪而逝,无意间问道金钗是哪里来的,萧玉如就随口说是二夫人送的,其实杨廷南比谁都知道这金钗的来历。 当晚令狐二夫人嚎叫了两声,第二天被人土司府宣告抑郁身亡。 后来人们才弄明白,只因为那金钗乃是皇帝所赐予土司家女眷的,乃是诰命钦用的。 杨廷南之所以将金钗送给二夫人,那乃是奖励二夫人在杨廷南年过四十五岁生了个儿子接续杨门香烟的缘故,而且他也是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时候的忘乎所以,更是对萧玉如的一点愤恨的报复。 平素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原也是朝廷的禁忌——如果朝廷想要找你麻烦的话。 这样珍贵的贡品,除了原配诰命夫人,谁还能配戴上? 二夫人戴上诰命所带的金饰,虽然是杨廷南的赠送,可是这已经犯下了僭越不敬之罪。 新君贤德皇帝即位,要振作朝纲,教训天下百官尊礼守法,而且朝廷正在雄心勃勃的改土归流,将那些不服王化的土官要一一收服,朝廷就像是对其他土司做的,要寻找杨家的一招之错将他们贬谪成流官,如此明白无误的错处,若是被朝廷抓住,这正是是瞌睡送枕头的意思。 如果在皇权黯弱的时候,土司作为一方霸主,不服王化,自然朝廷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容让三分,可是如此危急的时候,聪明美貌的二夫人为了争风吃醋,诅咒原配夫人,这不是以庶夺嫡的逆伦之罪么? 二夫人死的原因当然是暴毙,因为她本来什么宿疾也没有,她年纪还轻,才二十二岁,可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大户之家,死个小老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呢? 所谓的二夫人,也只是贴金的说法,除了原配诰命夫人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二三四五之分?也可是说都是二夫人,也可以说都是不入流的夫人。 若是原配夫人也不明不白的死了,诰命夫人之死,很可能引起朝廷的疑心,更何况萧夫人所在的萧家乃是国朝大姓中的亲贵,就连皇亲国戚也得避让三分,若是因此让朝廷抓住一招之错,弄个杨家谋害诰命夫人的大罪,那时候朝廷可不管你们什么夫妻原配了,如果降罪杨家,杨家割据播州数百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萧玉如之所以被姬妾们举报偷情与覃逸风,不是杨廷南度量大,更不是他要对原配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是当着新君即位要做一番事业,削平藩镇土司的时机,自己不得不收敛,不得已而为之。 谁让人家是大房原配夫人呢,平素不与她们计较,那是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可一旦认真起来,夫人逞起雌威,端起脸面和手段,以上势下的正统,家法甚严的土司之家,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姨娘们只好忍气吞声,战战栗栗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一章 杨土司都被表哥戴绿帽子 土司府也是一方王侯,而且从先祖杨端开始,富贵相继,绵延不绝,至今已经有数百年之久,若是讲究当今的世家豪门渊源之深远,他们家可以说是唯一可以与当朝的丞相言退之家族相提并论的家族。 那里面的姬妾内斗,争风吃醋,为了争夺和老爷的一夕之欢,或者得到老爷的青睐,也颇不下于时下时兴的这传那记的无聊狗血,吞刀吃剑。可作者对此事的毫无兴趣,甚于比前者所叙述的那些朝廷中权贵疯狗互相撕咬还要没有兴趣。所以这里不再开一部书写这些女人如何从红颜少女变成宫廷怨妇和贵族的娼妓的,因为没有希望的人和文字,作者立意是不再浪费笔墨下去的。 杨廷南与萧玉如因而如胶似漆起来,这甜蜜绞缠更不在这位萧玉如夫人与她的表兄覃逸风之下,所谓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恰恰莺声,不离耳畔,这位萧玉如夫人的口味,精力,欲望都超过常人,一个女人周旋在两个生龙活虎的男人之间还绰绰有余,意犹未尽,甚而犹嫌未足。 女人至此,也委实够人吃一惊的了,男人就算是拥有三五十个女人,就算是皇帝拥有后宫三千,也不餍足,可天下多么雄强的男人也未必有萧玉如夫人这般强劲贪婪。 甚至有的男人面对一个女人就气馁衰败了,虽然他们嘴上神气活现,说千儿八百的 都不在话下,身子更不成问题,往往这样的男人半路就要气喘吁吁,一泻千里的。 过了不久,萧夫人便称自己身怀有孕,杨廷南想不到这位原配夫人四十多岁的人还能生养儿女,更想不到自己年纪过了四旬,还有如此雄武威猛,龙腾虎耀,高兴的简直要发狂,等到一朝分娩,更生下来一个儿子,起名杨威远。 按照嫡子继承的规矩,杨廷南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一个是过继,一个是令狐瑶惜的庶出,将来要成为土司继承者的,大约还得是这个三儿子。 不过杨廷南可想不到,自己这顶绿色大帽子带的可是结结实实,而且坐实了说不定以后土司的血脉将要更名换姓. 其实杨土司是很可怜的,虽然他富足高贵,可是挺可悲的,少年时节被后娘施展毒计,让仆人引诱嫖娼,耽于酒色和女人的裙钗之下,少年人血气方刚,见了如此好物,怎能把持得定?一来二去,斵丧了元气,弄得精脉微弱,若非是后娘的儿子命薄寿夭,杨廷南绝对没机会当上土司的。 便算是让其他两个儿子继承,也实实的断了真实的杨家血脉,过继的就不说了,那指定不是杨廷南的骨血。 可是令狐瑶惜如夫人生下来的那个庶子,虽然聪明伶俐,英俊非常,可那面目性情和真实的血缘,也不是这位杨廷南土司老爷的。 据说这个小娃子的面目和那个动作形态,和令狐瑶惜一起长大的住在他们家的表兄南宫俊一般不二,南宫俊当年有伶人界第一俊美花旦之称呼,其长相样貌自然不必形容。 南宫俊自小也是父母双亡,跟从舅父住在令狐瑶惜的家中,可后来令狐世家家道中落,自己家人尚且顾惜不住,何况是外人呢。 所以南宫俊就被卖到了成家戏班子做了伶人,据说南宫俊和表妹令狐瑶惜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 是不是很熟悉这个桥段,为啥美女都有一个表哥呢,为啥表哥都喜欢和表妹山盟海誓呢?为啥杨老爷这么苦命,他难道得罪了表哥么上辈子? 这位杨廷南老爷大小两位夫人给他戴的绿色大帽子都是从与表兄的青梅竹马开始,到后来银河暗度,珠胎暗结而终。 杨廷南和表哥估计前生是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也许他前世欠了表哥太多了吧,这是不是说,前世的杨老爷是个貌美非常的表妹,而且花心的很,一下子甩了表哥呢,嘻嘻,这么玄虚的情节,留给读者们去想吧。 至于杨老爷是否知道这个如夫人和她表哥的暧昧,则不足为外人倒也,因为杨老爷不自知,或者自知而不愿意承认,掩耳盗铃而已。 作者认为要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非得气的吐血了不成,可是人家杨老爷毕竟不是普通人,人家可是独霸一方的土司,被朝廷封为宁西候的世家豪门,如果没有异于常人的秉性脾气,怎么会有常人的富贵荣华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零二章 聪明父母如何把孩子教成野兽 唉,贵为一方王侯,却无自己的子息继承,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他给别人养儿子,却花尽了自己的力气,而且花钱雇这个儿子的亲爹做老师教授自己的这个假儿子,厚礼重金请来的老覃成了孩子的爹,而且老覃还是你奉若上宾的贵宾,你用尽礼仪迎接别人来和你的老婆寻欢取乐,等他们生下来了儿子,你还得百般照顾,大摆筵席庆贺。 天下男人的委屈窝囊,双目失明,可见一斑,这位杨土司恐怕排不到武大郎之后。 他非要重金礼聘留下覃逸风好好培育这个三儿子,覃逸风因为这个儿子实在是自己的血脉,他虽然冷漠孤僻,但是自己年近五十,还能有儿子,如何不用尽心机的培养? 可是自从生下来了这个儿子之后,萧玉如的性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孤傲,似乎一下子就对杨廷南失了兴趣。 可是在覃逸风的怀里,她却又变成了一个疯狂索求,欲望无尽,畅快淋漓的女人,总之,这是个善变而会演戏的女人,贵族之家的女子,多半如此吧,她的隐藏不露,也继承给了这个四十岁才生下来的儿子。 杨威远七岁时候见到覃逸风和母亲亲热调情的时候,他自然还不知道这个父亲敬重的客人和他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这件事在他心头的痕迹,那是抹也抹不掉的。 他还记得他的平素冷漠寡言,丝毫见不到笑容的母亲那光滑饱满的胸膛,酥麻的全身,畅快的叫喊,低沉如磁石的呼吸,两人间不能形容的调笑欢愉。 那种偷窥的感觉让他心中起了一种莫名的异样。 等他渐渐知晓男女之事以后,才晓得母亲原来和那个老头子原来做的是男女之事,而他十岁又一次撞见那老头子和母亲暗自相聚的时候,出于孩子的好奇和好玩以及恐惧,他想要叫喊揭发。 可是他母亲却冷静警告他说,这个叫覃逸风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爹,他如果出卖叫喊,那就是葬送了亲生父亲的性命,不孝之大罪,上通于天,而且非但葬送了父母的性命,就连自己也不能再活在世上。 那老头子能不能活在世上,他倒是并不关心,母亲能不能活,他也不大在乎,虽然这个老头子从他记事起就成为他的文武师父,可是自己能不能活,那才是自己所能关心的最大问题。 因为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师父覃逸风,对他最大的教育就是,遇到危险,先学会保护自己。 这一对爹娘对这个老来得之不易的儿子的溺爱已经近乎癫狂,对这孩子的教育也异于常人,一般刚做父母的夫妻教育儿子,都因为自己的年轻无知,也并没有多少大道理和经验可以教训,可这对夫妻都是经历了人世风霜的人物,一个是武林中的枭雄,另一个是贵族之家的夫人。 他们教育自己的儿子,遇到危险先要保护好自己;无论谁都可以出卖,只要是为了保护自己。 本来遇到危险保护自己,这也是中国伦理教育的一个缺失,这对夫妻如此教育儿子,也并不算是过错,可是教育儿子无论谁都可以出卖,只要是为了保护自己,这简直是把儿子当成野兽培养。 杨威远虽然才只有十岁,可是他见过他的父亲杨廷南刑罚惩处的那些被处死的人物对于死亡的畏惧,他们口眼歪斜,屎尿齐流,臭气熏天,哭天喊地,简直不是人的声响。 这件事一直在他心中耿耿于怀,他没有叫过覃逸风爹,可是他勤勤恳恳的跟从覃逸风习学武功,对覃逸风也毕恭毕敬,从无违逆。 他内功的根基招数,可以说都是覃逸风一手栽培的,而他残忍乖戾的性情,也是继承了覃逸风,他不知道究竟是恨,还是感激这个他称呼为师父的老头子。 他对待背叛他的下属和武林中的敌人,各种毒辣手段,让知晓他为人的人每次见到他都不禁暗自惊悸,头皮发炸,多半也是来自覃逸风的教诲。 所谓对敌不恨,徒留祸根,斩草除根,不留一人等等,从小就是覃逸风教给这个亲生儿子的最大教训,这教训乃是用他一生的武林称雄的霸业尽为灰土的惨痛教训。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也等于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给推上了一条不归路,覃逸风虽然学究天人,文才武功,医卜星象无一不通,可是在某一个方面,他却是个无知的村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三章 女强人面对群狼风神定 至于杨威远究竟有什么招数对付手下,尚待后文再叙。 在他心中,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孽子野种,以自己的才干,本来有机会继承土司的职位,可是自己的出身一旦被人知晓,恐怕天地亦不容其身,更何况继承土司之位?所以,他一向对自己身世保密非常,而且他也总是怀疑别人在窥探他的隐私身世,因此这样疑神疑鬼杯弓蛇影杀掉的土司府的下人和宾客足有不下二十几个。 他委实不知道,这位轻易不下玄都宫,一向高高在上的玄都宫为何知晓他的身世秘密。 他内心中杀机时起时落,恨不能将玄都宫主杀死的同时,能将在场之中所有与闻此秘的人全部斩尽诛绝,灭口消痕,把曾经存在的这个地方横摧无迹,让记忆也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颜青青冷笑的看着他,杨威远这时有种眩晕的感觉,玄都宫主接着道:“你全仗着出其不意取胜,武功大约和我五弟子凌风子相若,若是遇上岳青君那样临敌不多的对手,取胜不免有望,但是若是遇到辛双成和青青,你只好授首。” 金刚如来高声诵佛号阿弥陀佛,道:“玄都宫主不要大话,今天你难逃活命。” 玄都宫主道:“金志成,你的金刚功已臻于化境,和张凌鹤,伍天宇比起来,或高或低,功力不如他们精纯,但是内力似乎稍强,交手之时,一切全凭临战所思所悟。好了,对你们这些人本宫主已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口舌,你们请来的卜任轨呢?” 金刚如来听到他叫出来自己的俗家名字金志成,忍不住倒退了几步,脸上神色大变,心中的震撼直比清夜闻钟,当头棒喝,只因为这名字,也曾经是多年前一位行侠仗义的少年的名讳,曾几何时,金志成独来独行,可是今日沦落到城成了播州土司府的客卿。 他以为世上再也无人知晓这个名字,玄都宫主突然叫出来自己这个对于世人来说乃是惊天之秘的名字,究竟所为何故,他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身世? 杨威远和理云生听到金志成这个名字,不禁浑身都瑟缩了一下,理云生脸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杀机,杨威远忍不住看了看这位自己土司府的客卿,心中一片萧索,自认为对手下无所不知的他居然不明白他身边的这位金刚如来,居然是当年纵横一时的少年英侠金志成。 “卜任轨?卜任轨哪里回来。”九井十郎一阵狞笑,似乎觉得很是好笑,因为他骗了玄都宫主。 玄都宫主眼一瞪道:“你说什么?” 九井十郎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道:“美丽的宫主阁下,你没有听错,我也不会对着你以俚语嬉戏,我说的是这里根本没有卜任轨!卜任轨更不知道有这一次与你的决战!” 玄都宫主道:“你是异族外邦人,你知道欺骗玄都宫主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么?”九井十郎一愣。 “那便是死!” “慢,你看看这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石洞壁上的一道暗门吱扭扭的打开。 “覃逸风,你居然还活着!”玄都宫主还是吃了一惊,“在滇南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覃逸风道:“清宁,你想不想见一个人?”玄都宫主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话,覃逸风见他如此轻蔑自己,也忍不住自己的尴尬,双掌一合,掌声一响,两个人驾着一人走了进来,被拖着架进来的正是凤天来。 玄都宫主看凤天来浑身瘫软,面上神色间显然十分痛苦,玄都宫主脸色一讷,忍不住嘲讽道:“这是你的好徒儿,你们不是师徒情深么?你怎么这样对待他?” 杨威远道:“他难道不是你的丈夫凤天来?” 玄都宫主哼了一声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覃逸风哀叹一声,手捻须髯道:“清宁,戏还要演下去么?以今日的武功而论,当年的墨孤魂也不一定比你更高,你处处知人先机,但是焉不知别人也知道你的先机?凤天来与我,固然师徒情深,可是他与你,那是夫妻恩爱,我这一生的成败利钝,可以说都因为这个徒儿一败涂地,可是你自己呢?”他狞笑着望着玄都宫主。 玄都宫主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纵然你隐藏的很好。” 覃逸风道:“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因为在你不知道凤天来中的是什么毒之前,你是不会杀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四章 女强人被以丈夫性命相威胁 玄都宫主沉吟良久,覃逸风一出现,她的内心就开始紧缩,此人虽然武功不复当年,可是他的威名自然不会凭空消失,他与墨孤魂争雄天下的豪情睥睨,也足以令当世的江湖中人仰首惊心,你若畏惧一个人,并不因为那个人的个人强力和权势消失而减少一点。 玄都宫主道:“他的生死和我无关。你杀不杀你的徒弟也与我无关,可是你若是要杀只有我能杀的人,我倒是会先杀了你。” 理云生道:“宫主,当着我的面你还撒谎?这证明世上或是我们其中你有怕的人对不对?” 杨威远道:“你与凤天来本是恩爱夫妻,神仙眷侣,但是这十年来为何劳燕分飞?难道凤天来真的是被李玉主迷住了?难道凤天来天生是喜欢当女人奴隶的人么,她连你的一点重话都听不下,难道还会做人奴仆不成?” 颜青青怒道:“你胡说什么?” 杨威远微笑着对颜青青道:“颜青青,你自以为是玄都宫主的第一爱徒,便一切对你没有隐瞒么?你错了,这一切的机缘,也许你并不知道。很简单,一直以来,玄都宫主以神秘教为心腹大患,以为他们和东瀛有关,并且也知道李玉主和这些东瀛人关系并不一般,所以她和丈夫凤天来设下这一夫妻分离反目之计。十年来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欺骗了世人,人人知道凤天来负心薄幸,抛妻弃女”,他顿了一下,对玄都宫主道:“其实你们夫妻只不过是演戏而已,这最终的目的我也并不知道,我说的不错吧。” 玄都宫主道:“我与此人的恩怨情仇,一切与人无关,我固然可以杀他,但你们若是谁敢动他一根寒毛,我以玄都宫主的名义正告尔等,那可是自寻死路。” 凤天来嘴唇嗫嚅,颜青青眼见凤天来脸色青紫,嘴唇靛青,道:“卑鄙无耻已极!” 杨威远道:“眼前有一个最好的方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也可以证明玄都宫主与凤天来是否情缘尚存。” 理云生淡淡道:“那是什么方法?” 杨威远道:“宫主割去他一个手指证明对他已然无情恩怨已断,我们若是割下他的头……” “你狗胆包天!”玄都宫主脸色铁青,忡忡大怒,一掌击向杨威远,她本来修养极高,内涵远非常人所及,这时见到杨威远如此挑衅,这帮人更以旧日丈夫的性命对自己相威胁,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杨威远知道他戳中了玄都宫主的心事,玄都宫主此时怒火上升,出招虽然稍欠稳重,可是要比平素凌厉的多,凭着自己的招数,那是万难当她一击,自己本来便对她又惊又怕,也知道根本躲不开玄都宫主这一掌,只好拼尽全身力气,出掌相接。 他堪堪玄都宫主的掌力波及杨威远的前胸,玄都宫主却身子一展,那个黄须黑发已经与玄都宫主对了一掌,这一掌沉闷无息,只发出轻轻的嗤嗤之声,显然是两个极高的高手的两股真气撞击在一起。 那老人倒退三步,脸上一红,玄都宫主惊讶道:“你是川木哲生?你用的武功是墨孤魂的七星八法混合东瀛的沧海功?” 老人点点头,道:“玄都宫主,名不虚传,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修为,不愧称为中原第一。我们国人用如此手段对付你,我实在汗颜无已,刚才他们用的这些手段虽然不是出自我手,但是我不说出来,看着他们行凶,一是想到以你的智慧当可看出,再者,因为日本皇室的缘故。” 玄都宫主点点头道:“你是川木秀直的弟子?” 老人点点头道:“说起来,我们是师兄妹,我的姐姐便是龙虎婆婆,说是哥哥也没有错,但是在武功上我是他的徒弟。” 玄都宫主摇摇头道:“你算是个君子,不过玄都宫主从来不与人攀亲,你刚才出了几分功力?” “四成,我低估了你,险些受了内伤。”川木哲生诚实的道。 玄都宫主“嗯”了一声,沉吟不语,像是思考一个重大问题,等了一会儿道:“我出七成功力, 逼你你退开三步,所以刚才那一掌你并没有败,你和这些东瀛人不同,以你的武功,还是不要折损在中国的好,你该有自知自明,这里的闲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川木哲生点点头,道:“我刚才犹如偷袭,便是败了,但是我必须为皇子做一件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五章 东瀛高手正气堂堂 “什么事。” “杀了你!”川木秀直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平静的叙述,而丝毫没有挑衅的意味。 玄都宫主冷冷道:“天下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理云生道:“但是今天不同,你的对手武功与你相若,另外……” 理云生冷笑了几声道:“杀凤天来。” 他这句话出口,只觉得玄都宫主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 颜青青飞身直击覃逸风 ,并不去直接救她想要救下的凤天来,这招围魏救赵,覃逸风万万没有料到,他只好将这些年稍微练回来的一些残存武功内力施展出来,与颜青青斗在一起。 川木哲生脸色难看已极,回首对理云生道:“皇子殿下,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岂不是太过无耻?如何配做天照大神之后裔?将来你如何统御我国万民?” 理云生脸有不悦之色道:“日本武士,服从天皇陛下,川木先生,你懂不懂?你只管杀掉玄都宫主便是,其他不需多理。” 川木哲生不再说话,玄都宫主此时竟然无暇分心,她极力抑制自己的心神,面对强敌,生死俄顷,绝不能旁骛他想。 她此时代表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玄都宫的威名和自己二十余年来建立的天下第一的声誉,就算是凤天来身死,爱徒青青命丧,她也顾及不得,这也许就是如玄都宫主这样名高天下的武林大宗师不能顾全普通人性中的苟全遗憾吧,身为人妻人师,声誉和人性中的亲情究竟孰轻孰重,玄都宫中自然要先公而后私,至于是非曲直,则无暇做他想。 取舍之间,果决干脆,对敌之时,全力以赴,这难道就是玄都宫主统御天下第一大门派玄都宫,百战百胜的秘诀么? 川木哲生望着理云生,声音中含着刚硬强横,正气凛然,道:“好,你不是天皇陛下,所以我不能全部服从你。你们记住,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我与她比斗的时候,若有一个东瀛人插手,或是惑乱她的心神,我必杀了他!就算是你也不行。” 理云生脸上肌肉动了动,道:“好,这个由你。” 他看了看九井十郎,文东阁,梅上花三人,向他们点头示意不可莽撞,要按照川木哲生的话照办, 他却向杨威远使个眼色,意思便是,东瀛人之外,他这位中原人自然不在其内。 覃逸风躲开颜青青的掌,道:“徒孙儿辈,也敢向老夫挑战。” 颜青青可不管他是师父丈夫的师父,出招凌厉,她知道师父与自己人单势孤,看那东瀛老人的功力当不在师父之下,自己绝不能去帮师父的忙,若是将将师父的后顾之忧解除,救出凤天来,那自然算是去了师父一块心头之病,决战时候便多了几分胜算,颜青青一眼就看穿了在场的形势,不愧是玄都宫主的首徒。 玄都宫主和川木哲生四目相对,瞬间振衣如流,衣服鼓了起来,身如满弦之箭,要瞬时而发,而看二人的神色,又好整以暇,绝无寻常比武的凶猛威势。 在这短短几天之中,天雨山庄便已然出现了两对如此高手的对决,言探花与卜任轨,玄都宫主与川木哲生。 杨威远走向凤天来道:“凤天来,无论如何,你若是一死,你的妻子心疼难过,面对如此高手,她也必随你而去,你们大约也有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愿,我也算是成全了你们。” 他一掌击向被两个人架着的凤天来的头顶,但听一个声音道:“天下若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我情愿挖掉自己的双眼,自认是瞎子,杨威远,你看看这是什么。” 杨威远停手凝视,怔怔道:“岳青君,你不是困在无回谷中吗?” 岳青君依然言笑自若道:“无回谷,无回谷,有进无回,我直进不回啊!” “什么意思?”杨威远疑惑道。 岳青君不理他的话语,道:“枉你长一副英雄面孔,行为之卑劣比下三滥瘪三儿还要不如,这样对付玄都宫主的法子,恐怕也只有你才想的出来吧。” 杨威远不语,愣愣的看着他手上的锦龙丝绦,颤声道:“你……你,你把他怎样了?” 岳青君一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如何对付我岳父,我也会如此对待他。” 杨威远脸色大变,语气顿时弱了下来,一脸无赖和谄媚,恳求道:“一切好商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六章 面对将死亲爹 还权衡利弊 岳青君嘻嘻笑道:“当然,当然,一切都好商量,你放了我岳父。” “不行。”杨威远面色陡变,音色坚拒。 岳青君道:“好,不过我告诉你,我们不会像你一样的无耻,以人质要挟他人,你懂不懂?” 扬威远道:“我不懂。”他一阵狞笑。 岳青君拍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你是巴不得你老子死的快。刚才我丈母娘说他固然不是你亲老子,而他如果死了,你恰好赶快接班,不至于弄得要担上弑父的罪名才坐上土司的宝座,你只有盼着他死的道理,绝无望他生还的想法。” “听我丈母娘说你原来是覃逸风和你老娘背着一个老乌龟生的王八蛋,杨廷南,你出来看看你这个好儿子吧!” 从刚才岳青君走出的山洞了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衣饰华贵,直与中原富商无异,因为保养得当,肤色红润,胖乎乎的,怒气冲冲,瓮声瓮气道:“威远,好儿子,竟然连你爹的生死都不管不顾了,你这个孽子。” 杨威远淡淡道:“爹乃是一方的霸主,播州土司,我的威权无比的好爹爹,孩儿怎么会不顾你的生死?只是怕这小子使诈欺侮我罢了。” 杨廷南怒道:“你是巴不得他使诈,诈中诈弄死你老爹,这样你不会落下不孝的罪名,而且顺遂了你赶紧要登上土司宝座的心愿,这锦龙丝绦除了你爹之外,还有谁能佩带?” 理云生见了这老人,走向前报腕当胸,道:“杨土司一向福泽深厚,还认识你昔年的属下吗?” 杨廷南看了看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会不认识?当年的丧家之狗,今日天雨山庄的庄主理云生。” 理云生道:“多谢称赞,丧家之狗,贵邦圣人自语也,土司如此称呼在下,是不是说在下一定富贵无比,席卷天下,吾道将大行于天下?” “理云生啊理云生,统你一国,不过区区四座蕞尔小岛,地震如娱戏鞭炮,自顾尚且不暇。况且你落难避祸之身,夺回皇位尚是不可知的事,已然妄想吞并三韩,侵入辽东,入主中国,狼子野心,不自量力,可笑,可笑。”他摇摇头,不以为然,以为理云生之妄想乃是天下最好笑的事。 理云生坐在那里,眼睛一转道:“你难道真是土司大人杨廷南?” 杨廷南不解,九井十郎嘿嘿冷笑道:“我见过杨土司,那是气概超迈,才雄万夫的,可不是你这种貌如猪狗如蠢驴的杂毛,杨公子,我看这不是令尊吧。” 杨威远道:“也许不是,我这几天眼睛不好,如果是家父,那咱们自当是礼敬有加,既然他跟着岳青君这无耻淫贼,想来也不过是酒色无度之辈。还劳九井先生一试他的身手,家父少年之时,弓马娴熟,素有西南第一勇士之称。” 杨廷南脸色发青,道:“威远,你这逆子,你要弑父吗?气概超迈,才雄万夫,貌如猪狗蠢驴,你爹是英雄狗熊,可都在你爹一念之间,这个狡猾的东瀛人如此咒骂你爹,你还能安安静静,你忘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么?” 理云生道:“如果你不是杨土司,那咱们对你还用得着客气吗?”杨廷南嘿嘿笑道:“哦,我这儿他弄死你老婆,你让他自己弄死老爹,这样一报还一报的招数你用来竟然纯熟无比,你比杨威远可厉害的多哩!” 岳青君道:“你们的戏也该收场了,这里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可以杀死杨廷南,也本可以将他杀了,但是为什么你们不这样做?” 岳青君盯着这一干人等,他们个个神色有异,他心中好笑,道:“你们不这样做,恐怕也是其来有自吧,杨威远,你智计阴毒,为人最是深沉不过,武功之毒辣,虽然称西南第一,但是你如果连一点势力都没有,你相信理云生还会和你合作和你狼狈为奸吗?” 岳青君说完,见杨威远沉吟不已,便知道已经将他稳住,又向他道:“他若不是看着你老子的实力,你想与他合作,凭你似乎还差一点儿,所以,你老子你是杀不得的,你若是杀了他,这土司的位子只会轮到你两个哥哥,他若是死了,你这座靠着血缘的靠山便倒了。你不要以为你是唐太宗,据我所知,你的两个哥哥才是,而你不过是隐太子,为了你自己,你还是保护他不死的好,这里无论谁要想杀他,最该保护他的反而是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零七章 人中龙凤 东瀛高手不败而败 理云生道:“如果我们说是你杀死了杨廷南呢?” 岳青君道:“卫震天也用过这一招陷害我吧,效果如何呢?” 卫震天看着岳青君那股神气活现的劲儿,气呼呼道:“效果很好。” 理云生嘿嘿一笑,看着久久未说一句话的卫震天,盯着他一动不动,那眼神就像是一头巨兽看着一只被绑缚的羔羊,卫震天猛然疯了似的狂叫一声,跑了出去,理云生道:“你不是和徐嫣儿被困谷中么?你们至今有命好活,还得感谢你的情人李玉主,若是我,可放你不过。” 岳青君正色道:“咱们是朋友,不是你们这伙以利相聚的狗男女,你少要口出污言秽语,亏你还是东瀛皇子,也不怕害臊。” 理云生被这少年的一席话给呛得哑口无言,他本来在天雨山庄,修心炼气,很少与人较量口舌之争,可不知为何,见到这少年,忍不住就想要在言语或者某一点上慑服他,让他不再如此的自信从容,他的自信从容,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亵渎。 恶娘子娇笑道:“呀,小可人,说话怎么恁的难听?你的徐嫣儿呢?哦,莫非是一宵欢娱嫌夜短,她起不来了吗?” 岳青君脸上一红道:“与你这样的女人说话,我实在有点儿害羞,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恶娘子乐哈哈的道:“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嘛,哪个不喜欢?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可惜,你不喜欢我。”她神色黯然,哀哀欲绝,那杨廷南听了岳青君与她的言语答对,又看了恶娘子的神色,气的脸上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神色的变化,让杨威远吃了一惊,心中一动,莫非…… 理云生道:“岳青君,我爱惜你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今日不想置你于死地。” 岳青君道:“你少要大言不惭了,你还想置我于死地,你自信你胜券在握吗?” 恶娘子向岳青君道:“小可人,你依靠的不就是玄都宫主么,玄都宫主若是一死,我实在还想不出谁可以与我们为敌。” 这时玄都宫主和川木哲生依然四目相对,二人忽然轻轻抬起手,手背之上上下连续起伏了几下,突然二人后背飞来两支五星连珠弩,但是飞到离二人五尺身外,忽然劲力全失,吧嗒吧嗒落在地上,金属的回声震得山谷之中回音大作,显然那两只弩箭的劲力强劲异常。 川木哲生面如死灰,黯然道:“我败了。” 理云生一脸惊讶,玄都宫主一笑,嘴角渗出血来,脸色苍白,拱手向川木哲生道:“斗智斗慧,武功到了我们的境界,再与寻常人一样刀剑相举,拳脚并用,实在是小道了。刚才从你的心跳与脉搏的跳动中,我用化形虚影剑连点你十四道大穴,没想到都被你用心跳之力运到全身一一解开。所谓一蝇不能沾,一花不可落,一羽不能加,你借万籁之音融入呼吸,练成这种无相万踪奇功,实在可敬可佩。” 理云生还未等川木哲生说话,一脸鄙夷道:“川木哲生,你既然败了,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作为东瀛剑术第一名家的传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玄都宫主冷笑道:“他只是败在心力上,而不是败在功力上,而他的内力并无多少损耗,我此时内功并不如他,刚才却被你们射来的弩箭给伤了心力。” 川木哲生恭恭敬敬的向玄都宫主鞠了一躬,叹了口气道:“宫主客气,这等气度胸襟,实在令我汗颜,昔年我曾与贵国羽星大师有一面之缘,以我国寻常之人论成败,败者必然自杀,草菅己命如人命,己命不惜又何惜人命?羽星大师深为不忍,言诸法皆空而人不空,天地生人物,皆当怜惜,除救人之外无佛法无佛道。今日败于宫主手下,实在是因为我只练内力而不重内蕴,羽星大师为贵邦无上之人,我自知今生不能比得上,但是步其踪迹乃是我之夙愿。” 他转身向理云生温言道:“三皇子,世上万物何分贵贱?你视我命如猪狗蝼蚁,我败了就该自杀么?你如此轻视我的性命,我本当取你性命,但现在我杀不杀你已无必要,一切你好自为之。” 言罢甩袖而出,岳青君望着他的背影道:“高手如此,扶桑龙凤。” 玄都宫主道:“他是人中龙凤,何必以扶桑为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零八章 女强人明训老朽,实教少年 这时覃逸风和颜青青兀自斗的激烈,玄都宫主道:“青青,回来。” 颜青青住手罢斗,恨恨的瞪了一眼覃逸风,站到玄都宫中的身后. 玄都宫主道:“覃逸风,你是与墨孤魂齐名的前辈高人,你的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创反诸仙掌的手法,那创格的手段,超迈前人的雄心,算是高人一等,令人钦佩至极.可是我们武林中人,成就高下有别,那真成为武林大宗师的,哪个不具有无穷智慧?小聪明者武林中比比皆是,资质可以说差别并不大,至于成就,则天高地下,武功招数,岂能尽凭着小聪明而为呢?你仔细看看,我玄都宫诸仙掌用之如流水行云,以平顺出奇,你一味求破,每一招都苦心孤诣,如老杜作诗,实在是愚蠢之极,你可看到你的武功不过是和青青相若吗?” 她说话之间,随手指画了几下,使出的正是诸仙掌中的青女行霜,麻姑献寿,海角天涯,洛神留枕几招,这几招岳青君虽然能更加纯熟的运用,可是其中力道的举重若轻,招数的衔接之天衣无缝,攻击敌人部位的拿捏准确,让岳青君看的都直了眼睛. 其实玄都宫主并不通晓这套武功,也无意从他人处偷窥这套武功的奥秘,而且这套武功的路数,立意也和玄都宫的武功截然不同,只是玄都宫主仔细的钻研过历代宫主和护法的履历生平以及他们善用的招数,推陈出新,从中悟出不少妙处。 这诸仙掌虽然在她仅仅似是而非的想象,从岳青君处看出其中表面招数的形意,并非求诸他人,可是其思虑成就,与当日创制诸仙掌的这几位前辈高人不谋而合,其高低成就,已然能分庭抗礼,有落其下风者,亦有前人所不能达到的高妙境界. 玄都宫主收住招数,嘿了一声道:“我玄都宫人才济济,代代英雄辈出,多年前的招数居然号称天下第一,这不是自我限足,压制群雄么?岂不是辱没了我当今玄都宫主群雄的创智才慧么?诸仙掌固然穷一代人杰之智慧,我卓清宁便不能青出于蓝么?” 她这句话说的骄傲而自信,从容不迫,的确,这些招数固然在当时,都是绝顶高手的毕生心血所创造,可是过了多少年,还要拘泥于其中的招数意念,岂不是刻舟求剑,南辕北辙么? 岳青君心下骇然,登时收敛起来嬉戏的神色,若有所思,猛然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向玄都宫主一揖到地,哈哈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玄都宫主望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明晓了自己的心意,不辜负自己的教导,心中颇感安慰。 她刚才说的话表面是对覃逸风,而实指岳青君,她微微一笑,让他起来。 岳青君起来转身向杨威远等人道:“你们既然杀我岳父扰乱玄都宫主,现在比武完毕,扬威远,这招你还用不用?” 扬威远正在沉思刚才岳青君所说,双目一瞪道:“你们骗我……” 杨廷南见杨威远如此模样,哈哈一笑,一转身功夫,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站在众人面前,理云生道:“徐嫣儿,我早该猜到是你。” 徐嫣儿笑道:“若不是用这种法子拖住你们,扬威远恐怕早杀了这位岳公子的岳父大人,到那时一对死鸳鸯横尸当场。”她看了看玄都宫主,毫不怯惧她的威严,玄都宫主反倒心中一翻,脸上微微一红。 覃逸风道:“清宁,你说的不错,以我的才智,若是自创一套武功,成就也不一定会在墨孤魂言探花之下,但是我拘泥于破,犹如注释诸子的腐儒,今日一看,比你的徒儿还差一些。” 玄都宫主道:“你明白就好。” 覃逸风看着自己的徒儿凤天来的憔悴形容,木讷无言,心中升起来万千感慨。 他本来行事果决,心肠刚硬,可是自己的一生成败,都关系此人,当年若非他看上卓清宁,为讨好玄都宫,出卖恩师,自己怎能落到被墨孤魂逼得自废武功的境地,可这毕竟是他一生心血所凝聚的唯一一个传人,他恨恨道:“天来,你好……”这句话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见玄都宫主在此,要取她丈夫的性命,业已不能,一口怨气充盈心头,痰火上炎,眼中喷出火来。 玄都宫主厉声道:“你们现在可以杀他了,我看着呢!”这咄咄逼人的声威,让在场中人谁也不敢直缨其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零九章 死了老婆,为什么是开心 玄都宫主虽然内功剩下不到两成,可是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更无人敢乘其之危,在其衰弊的时刻出战扬名,这就是玄都宫主。 洞中一片死寂,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呼吸,玄都宫主的威名震慑人的心魄,纵然她武功不再,可是雄风犹存,武学至此,天道宁论。 理云生狞笑道:“卓清宁,你聪明一生,怎么今天却糊涂了?你斗败川木哲生,内力消耗极大,又为五星连珠弩所扰,现在武功剩不下两成,你认为这场比斗已经结束了吗?你想错了,这其实只是刚刚开始。” 岳青君看看理云生那副中年人的志得意满,得意忘形,恬不知羞,心中便生出来少年人特有的发自肺腑,发自血性,发自骨子里的对这种中年人的不屑一顾和鄙夷愤怒。 他知道这位武林中本来的高人隐士,不过是个走终南捷径,隐居起来筹谋阴谋诡计的野心家,更是一个来自洪荒的可怜人。 人间武林洞天福地的天雨山庄丝毫未能氤氲他的性情,良善和良知在这个人的身上乃是一种罕见的东西,真与美在这个人的身上,简直得要点着灯仔细的找寻。 他表面上比白雪而芳洁,实际上是靠着所谓的隐逸和潇洒容貌,侠义名声来获得攀附青云的机会,他那些手段和手腕,还有所谓的聪明才智,在他认为,实在天生一我,唯我独尊,其实在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这种聪明才智从来没有绝种,甚至只要从人群里拉出来一个不疯不傻的家伙,就都一切全部必备。 乖戾和残忍潜藏在这样英俊儒雅人的身上,贵族的血统,武林前辈的身份,贪婪于权势的真面目融合,只要想一想,忍不住就会让人不寒而栗,更不要说见到他的张狂跋扈。 据在天雨山庄他的妻子言羽仪说他笼获言小妹的芳心,用尽心机成为言家的女婿,也无非是想要勾连言家的富贵权势助其平灭国中叛乱,歼剿权臣,复国登位。 在山洞之中,他与覃逸风的隐秘和所说的话语,里面自然隐藏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甚至隐藏着一个亘古以来武林中人所不曾见识过的一个恶魔般的阴谋。 可惜苍天有眼,不能使得他内心的毒龙成为现实的大蟒蛇噬啮生民,他沉沦异国二十年不能建立尺寸之功,既是中原武林之幸,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泽,一个对自己亲妹妹和妻子之死尚且毫不怜惜痛苦的男人,一个可以对自己亲人下毒手毫不犹豫的家伙,他还会对百姓和属下宽厚仁慈么? 他是内功修养极其深厚的高手,也是自以为可以掌控全局的阴谋大家,此时在他眼中,岳青君和玄都宫中一干人不过囊中之物,俎上之肉。 这人表面上受到中华文物风华的熏陶感染,文质彬彬,其实只是接受了中国文物中那种最容易接受和学习的厚黑不可言说的阴谋诡计,这种东西也最容易让人骄傲自大和迷失自我,也最容易让人生出志大才疏,不恤人命要建立自己的大长城的梦幻痴想。 这种文物风华表面上神奇无比,好像还很玄虚高深,经过道学家和儒学徒的谈天之口,辩龙之术的故弄玄虚和渲染,弄得好像是帝王师们之所以能得君行道的无上秘术,其实里面的聪明和心机简单至极,不过是自己挖的坟墓自己住,自己杀死别人的时候把杀死自己的刀剑也同时铸造好而已。 无数的来天朝上国学习的东瀛使者们也肯定会有如此买椟还珠还沾沾自喜的家伙。 理云生学习的这些玩意儿和他那股骨子里潜滋暗长生就的野蛮和野心的膨胀,让他已经从武林中的隐逸高士变成了一代武林枭雄,步上中国武林中东方不败,任我行,墨孤魂一干蠢货蟊贼的后尘,最终只会身死名灭,自蹈灭亡。 他早已经入了魔道,却还沾沾自喜,所谓聪明之甚,实则智慧全无。 其实此人的心理,智慧无双的岳青君公子还是不能理解其万一,他虽然是刚刚死了心爱的老婆,可是对于他,这毫不能使得他伤心难过,而且还与害死他妻子的仇人握手欢颜,狼狈为奸,自以为将要兴复大事。 这并不是表面的掩饰,更不是敌人太强,今日委曲求全,有朝一日再要报仇雪恨,他自以为自己乃是人中之王,绝不做中国的韩信那种诸侯功狗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章 当朝首相为子女留的后路 是的,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那样,虽然他以后建立王号,登基坐朝,成就大业之后要将杨威远踩在脚下,要羞辱杀死杨威远的时候,会提到他杀死自己的妻子这件事。 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杀死杨威远却绝不是因为杨威远杀了他老婆,而且他还应该感谢杨威远让他为他挥去尘俗的慧剑,斩断羁绊霸业王图的丝网,他杀死杨威远的原因乃是因为杨威远和他是同类人。 非但如此,而且此人的武功,心机,与他相侔无几,尤其播州土司的实力,数万训练有素的精兵,远远超过他辛苦积营的天雨山庄百倍。 他那时候君临天下,金口玉言的时候,虽然无所不能,随心所欲,可是他还是口不应心,不能说出自己心底想要说的话,虽然他很聪明,辩才无碍,可是也很可能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他不能说出来为什么要杀掉杨威远,不能说杀杨威远乃是因为他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他本来作为当朝首相的女婿,仰仗首相之权柄,自然要风得风,要雨行雨,二十年前他就想,倘若能借助大天国朝的兵马战舰,挥师东瀛,自然沧海灌残萤,泰山压鸡子,取得王位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也知道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何进借西凉兵入朝政变诛杀宦官,却弄得天汉亡国,民不聊生,一家也落得满目疮痍,灭族屠戮;国朝借助回纥之兵消灭龙猪之祸,却使得胡人尾大不掉,驱之不走。 天朝并非是他岳父一家的私产,为了权位,国朝中父子相斵,兄弟相残的故事可并不少,在自己国中,这种事更不算是稀奇,更何况言退之只是他的岳父而已。 可惜,至今他不能明晓的是,当他自以为得计,自以为与相府千金言羽仪成亲之后可以成为首相的女婿便拥有了首相权势的当口,他的岳父言退之却让他带着妻子随着言达天来到天雨山庄拜天雨山庄的庄主理春古为义父,跟着理春古姓氏。 其实至今理云生也不明白,这位理春古不过是言退之的一个属下,天雨山庄也不过是言家遍布天下的一处产业,而天雨山庄地理位置乃四冲要地,交通西域诸国,割据一方,倒真真是言退之位家族留下的一个后路,此种朝中的显官巨贵,心机莫测,聪明狡奸,狡兔何止三窟而已? 何人知道武林中的圣地天雨山庄只是言家的一座私产? 言退之固然是朝廷中的一代枭雄,独霸朝纲,威慑君王,富可敌国,门客亲朋遍布国朝内外,可是他却清醒的紧,直系之中,除了一个大儿子在朝为官之外,其余的儿女,二儿子言达天,流落江湖;三儿子,因为自愿做招赘女婿,言退之觉得丢人现眼,所以将其除名于家族;他更把最心爱的女儿送到万里之遥的西域天雨山庄,这恐怕也是这位在官场之中跌打滚爬的宦海沉浮的老人的事故精明。 他好像预测到了大船将沉,大厦将倾,也嗅到了帝国将亡透出的腐朽衰败的味道,为了儿女的周全,为了家族产业的继承,他不得不选择这条路,他所谓的为国为民,其实多半还是为了他的家族能屹立长安不倒的神话的延续,他担当不起毁家灭族的罪责,家族的神话绝不能败在自己的手中。 这也是一位中土文明的父亲为子女的无私纯洁爱心,谁都不能指责这种对子女的卵翼呵护。 可是他这位当朝首相,本来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的国朝中枢,却不救苍生救一家,实在乃是混蛋之至,国家当亡,必然是这种爱一家胜过天下的小爱蟊贼禄鬼的助力败坏,他竟然不知道,他和他的家族乃是与国朝生死与共,如果国朝亡国了,他还能到哪里呢?而国朝的最终毁灭,也终将是他们这些勋贵大族吞噬天下元气的结果。 纵然后来王朝能放得过他,可是他和他的家族能挺得过去暴民无法无天横行摧毁一切的乖戾溃败的间隙么?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为政者可不戒哉,你把天下搞坏了,你自己和你拼命维护的小家庭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要以为有个安全岛和方舟供你们一家逃亡,为国之中枢首脑者,倘若不战战兢兢,恪尽职守,那迎接他命运的,不是秦二世,明毅宗,再者就是与之偕亡掉头的太监家奴,亲昵之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死了心爱的老婆的奇葩感觉 河决鱼烂,洪水滔天的时候,还管得了你是公子王孙,千金小姐,贫民乞丐不成? 闲言少叙,从此,西域的天雨山庄成了理云生栖息的所在,而不是他理想中的长安城和丞相府,更不是离自己梦幻之地最咫尺的宫廷玉堂,梦想之地和身处之邦,成就了万里之遥的嘲讽。 这一呆,就是二十三年,这一久住,就是与一个异国女子相守在西域风沙晴岚中淘洗消磨壮志豪情,梦断少年心事。 他还会想起故乡的樱花和穿着和服的女子,虽然她们并不一定比妻子更美,他只要一想,他就会感到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难忍,他想征服,他想霸占,他想毁灭。 这位理云生虽然他看上去要比那些升官发财盼望死老婆的土豪暴发户要略有不同,其实他们一点儿也没有不同。 与那些黑不溜秋,胡子拉碴,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家伙相比,他只是空有一副儒雅俊朗的皮相而已;暴发户争抢的是钱财珠宝,而理云生看上去比较豪情大志一些,其实他贪婪的只是更多的钱财珠宝,还有更卑鄙的贪念就是掌握别人的命运,控制别人的生死。 他对妻子之死,脸上固然一丝哀痛也不曾有,心中反倒对妻子的死亡感到一种阴郁释放,心胸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本来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好。 他对妻子的感情是很奇怪的,相信天下的男人们,无论古今中外都很少这种奇葩。 二十多年来,温柔美丽的妻子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他也以为自己深爱着妻子。 虽然与妻子的结合本身并非因情根而生爱,乃是另有所图,可是妻子对他的爱,那可是真情可感,真诚不渝,他对妻子的爱,也自认为无人可及。 和妻子生活在清幽富丽的天雨山庄,青岚云海,壮丽秀美分光并不能消磨他称王称霸的雄心壮志,本来超越世俗的美,却被他这样毫无审美眼光的俗人视为无物,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可谓的论。 他这种人,妻子和爱情绝对不是他生活中的全部,而只是一部分,甚至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若非传宗接代和勾连权贵的缘故,婚姻和妻子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女人么,不就是那回事么? 他以为,妻子的温柔恰恰是自己宏图大志的毒药和羁绊,和妻子生活越久,他的这种感觉越强烈。 人到中年,因为房中之事有时的力不从心,让他自觉在妻子面前丢了颜面,面对生龙活虎,肌肤光滑,保养得当,青春方盛的妻子,偶尔他也会为了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惭愧,温柔美貌的妻子却付之一笑,以理解和温情化解他的尴尬。 偶尔的不知从何处来的脾气和怒火让他遏制不住,这样的脾气乃是自小生长皇宫大内的养成。 而妻子生长在相府之中,作为宰相老爷的掌珠,这种脾气与他成亲之后,却敛迹全无,再也没有一点。 他有时候真会发自内心的感激妻子对他的迁就和忍让,妻子主动的亲昵让他更感到作为王者和男人的自信,这样的妻子,试问自己多少世的福泽才能修行至此?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实天下最有福气的人,一个落难王孙公子,能有命好活,又有如此温柔体贴,貌美风流的妻子,人生至此,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可是呀,生理上的欲火虽然已经因身体的机能而消减,可是权位和身份的诱惑让他欲罢不能。 他想要建立立马吴山,车书混同的功勋,至少也要成为武林中一代霸主,可是他又舍不下妻子,他也知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说明,他还不是个十分冷掉血的家伙,妻子为了他,非但严词推掉了皇太子的求婚,更违背了她父母让她嫁给一代少年豪侠,当今四大奇人的徐云若的初衷。 妻子放弃了比诸公主身份毫不逊色的相国千金身份,抛舍了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妻子的荣耀,跟他来到天雨山庄,成为布衣白丁,与他同床共枕,同甘共苦。 纵然将来能规取天下,拓土开疆,做一代雄主,可是也未必能获得与妻子相守一生的福德,后宫三千佳丽,岂能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妻子对自己的体惜和怜爱?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拘泥于儿女情长,何况自己乃是日本天照大神之后裔,皇子龙种之身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二章 情人遭难 一夜销魂 正在他纠结不解,加上儿子女儿做出苟且丑事弄得他心神郁闷之时,恰恰杨威远把绑缚他过平凡武林中人的生活给斩断。 当然,杨威远也在天下群雄面前让他颜面丧尽,揭露了他负心薄幸之事,这反而对他是一种成全,更乃是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后的柳暗花明。 如果没有杨威远,他绝对无此弥天大勇冲破妻子温柔的樊笼,更不会轻易舍去武林中人人崇敬的天雨山庄庄主身份的清誉尊荣,杨威远让他从此让自己踏上纵横天下,君临一方的征战生涯,让他有机会成为青史之上的明王雄主,他所以对杀死自己妻子的仇人杨威远颇有感激,是他将一个生来不平凡,却反而注定要平凡的中年男人的欲望释放出来,让他再次雄心壮志,豪情奔放起来。 是啊,难道这样的人会把自己对妻子的思念藏在心底?难道他这样冷酷冷血的王孙贵族会将所谓的夫妻之情看的比天还高?难道一个女人会在他心中能有多么的重要? 岳青君自己见到这个人,一直是为了自己的权位,名利,几乎没有实现可能的梦幻而自以为是的努力,恐怕名利场中从此多了个蟊蠹利鬼,武林之中少了一位前辈英侠,可是这人的行径,哪里配称呼一个英字?又哪里算得上侠义中人?他忍不住愤愤道:“咱们堂堂正正之师,还会怕你们这帮鬼子?” 杨威远当徐嫣儿假扮他的父亲杨廷南出现的时候,他就如傻愣了一般,呆呆不语,这时候见岳青君开口,他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恶狠狠一掌击向岳青君,玄都宫主众人毫不在意,知道这少年的武功,出类拔萃,卓然而立,杨威远这一招出手虽然迅捷峻急,可万万不能相侵他之分毫。 哪知岳青君一愣,好似傻了一样,他的心像是蹦了起来一样,在杨威远出掌的袖子之间,竟赫赫然是辛双成的那柄飞雪流剑!杨威远硬生生一掌击在他胸口,他身子晃了一晃,他的感觉空灵飘渺,并不用诸仙掌中的倒卸力法卸掉杨威远的掌力,杨威远冷笑几声,道:“小子,你马上要死了,可还不知道吧,她马上要嫁人了。” 岳青君眼泪夺眶而出,多少的打击和追杀都不能将这少年逼得叫一声苦,流一滴泪,哪知道此时他泪水止也止不住,站在那里如呆了一样道:“你,你故意……” 扬威远悠闲的道:“不然一招之间要你的命怎么可能?” 徐嫣儿扶住他,一脸惶急道:“你为什么不躲?” 玄都宫主“唉”了一声道:“傻孩子,便是天大的事也该先顾着性命再说啊。” 岳青君气苦,语带哭泣,道:“她剑不离身,以剑为佩,但是剑在他手里,我怕,我怕她……”,他呜呜哭了起来。 颜青青道:“他可能是迷惑你啊,你怎么就知道那是辛双成的佩剑,你怎么就知道辛双成……”忽然之间,她怔在那里,就连她都知道那是辛双成的佩剑,更何况与辛双成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岳青君? 她望了望师父,又看了看岳青君,哑口无言。 杨威远道:“岳青君,你可看清了,这把是飞雪流剑,是你的恩人,也是情人,你最亲的人辛双成的,我现在要你去杀了玄都宫主,你若敢违抗,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颜青青怒道:“你不是说辛双成要嫁人吗?” 扬威远道:”是啊,她嫁的这个人可是有名的很。” 玄都宫主声音平缓,道:“是一夜销魂无二日凌旭吗?” 扬威远也大吃一惊,想不到玄都宫主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的心事,冷笑道:“那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纵然是你玄都宫主和辛双成这样的女人嫁给凌旭也是一夜之后无命活还,凌旭对辛双成可是爱慕之至哩。” 玄都宫主冷笑道:“凭你还抓不住辛双成吧。” 岳青君飞身离开徐嫣儿的怀里,“嫣儿姐姐,你照顾宫主”,他高喊一声,猛冲出去,徐嫣儿本欲去赶上他,但是他将死之时所托,自己不忍相违。 扬威远道:“他中了我的阴阳无形剑,还不会活过四日。” 玄都宫主道:“傻孩子,他明知道扬威远必然威胁他做出他不能做的事——杀我,所以便自己受他一掌,以使自己的内心稍微安慰,对得起辛双成,哪有这样只为别人着想,从不为自己考虑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三章 乐器笛声送葬三日新娘 当张凌鹤和伍天宇几人抱着岳青君走进山洞之时,洞中已然空空,只剩下徐嫣儿玄都宫主颜青青三个女人站在那里。 徐嫣儿暗自垂泪,颜青青惊愕非常,玄都宫主看看几人道:“伶伦笛,你们可曾听到笛声吗?” 张凌鹤道:“请问宫主,据说这伶伦笛和沉涸钟为当年武林中所言的两大凶器,而且与玄都宫的渊源甚深,不知可否是实?” 玄都宫主点点头道:“伶伦笛乃是玄都宫先宫主之夫云天化的恩师羽星大师所传下来的,沉涸钟我所知甚少,多年以前,这两件武林中的凶器便已经消亡,只是伶伦笛还会时不时的响起。” 她神情间颇有疑虑,“前几个月,在西域的大漠之上,大漠狼酋率领群狼出现之际,便有人以伶伦笛声惊走万狼,而且当日月霞筑晕,天象奇特。伶伦笛音是凶是吉尚未可知,不过若非是伶伦笛音,我们已然丧命在理云生这些人之手。” 她说的大漠狼酋,正是当日围困岳青君和柳芳白三人的那位神秘驱狼人,而柳芳白听她说那位小阿姨用的笛子发出的声音居然是伶伦笛声,那笛子自然就是伶伦笛,她忍不住心中疑惑大增,猜测这中间定然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她又看了看静子,静子也疑惑的望着她,她摇摇头,示意静子此事关联极大,不要乱说她小阿姨的出现。 玄都宫主说话尚自心有余悸,脸色微微发白,玄都宫主是何等样人,居然面色更变,显见刚才凶险情形非同小可。 岳青君听完他们的对话,望着徐嫣儿,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道:“姐姐,这莫非便是伶伦笛吗?” “伶伦笛,刚才是不是那些人听到这种笛声便走了?” “那我岳……” 玄都宫主一摆手道:“你无需多言,我看看你的伤势。” 玄都宫主将手扣住他的手,感受一下他的脉搏,低头不语。 “唉,难道我的女儿便这样命苦?”玄都宫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柳芳白,静子和徐嫣儿闻声下泪,霎时间泣不成声。 玄都宫主抬头看到徐嫣儿,盯住她,见到她神色之间颇像一位故人,心中一动,道:“你便是谢语琼的传人?” 徐嫣儿垂泪点点头,道:“他,他……” 玄都宫主道:“无碍,我看看那把笛子。” 徐嫣儿将那串项链解下来递给她,玄都宫主将这幅项链托在手中,用手拉了一下,韧力非常,又仔细的看了看,面上的表情使人猜测不透,就连颜青青见到师父如此表情,也颇感奇怪,玄都宫主道:“伶伦笛恰恰在无回谷中响起,你们何时吹奏的此笛?” 徐嫣儿道:“辰时一刻,午时两刻,晚上,晚上……”。 她如饮醇醪,羞的脸上大红,低下头去,玄都宫主道:“这把笛子与伶伦笛无异,但是质地较轻,你们知道这叫什么笛子么?” 众人摇摇头,玄都宫主道:“这是我玄都宫的回生笛。” “回生笛,便是云天化送与师父的回生笛吗?”徐嫣儿似乎略有所悟道。 玄都宫主点点头,“但是那时伶伦笛在那个时辰响起,而你们知不知道,回声笛构造奇妙,发出的音量惊人,你们的回生笛吹奏的声音,以你们的功力送出二十里也并非是难事,但使我不解的是我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这把笛子的声音,而只听到伶伦笛,而响起的确实不是回生笛而是伶伦笛。” 徐嫣儿道:“据我所知,谷中除了咱们并没有第三个人啊!” 岳青君道:“不是还有……” 玄都宫主道:“你们被困谷中躲在何处?”徐嫣儿脸上娇羞不胜,“我中了天荒指,在一个浅浅的山洞,他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玄都宫主冷哼了一声,“好有情有意啊!” 岳青君脸上大窘,道:“伶伦笛是什么东西?” 玄都宫主道:“是天乐居士所传下来的,与玄都宫的回生笛构造相似的乐器。” “用处是什么?”岳青君道。 “送丧!” “送什么丧?” “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出嫁未过三天便死去的女人!”岳青君心中一慌,加上他刚才伤势颇重,这时听到这话,一下子晕了过去,玄都宫主探指在他后心关门京门两处穴位轻轻点了两下,又将内力送人通过他的头顶送入他体内。 “你急什么?这两日并不是什么吉日,凌旭娶妻会选吉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四章 小哥被众女围 作者拈酸吃醋 岳青君泪水涔涔而下,眼睛渐渐的睁开,玄都宫主道:“徐嫣儿,这回生笛可以送给我么?” 徐嫣儿一愣道:“不行,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 玄都宫主将项链递给她道:“回生笛正查第九颗中有一颗回生丹,是名回生笛之意,乃是昔年圣手娲皇所制,肉白骨,生死人,九转阴阳,世上唯有我一人知道,你拿出来给他服下吧。” 三女听闻武林第一宝药灵丹回声丹居然藏在徐嫣儿所佩戴的项链之中,知道岳青君生还有望,惊喜万分,几个女孩子都围在岳青君的身边,满脸关爱亲昵。 先前还有一些女孩子或多或少的争风吃醋,这时候可也顾及不得了,更何况,女孩子的心眼儿之多,之让人捉摸不透,以作者这类感情鲁钝,尚且单身的男生自然少有领悟。 她们此时表现的积极热情,未尝不是讨好情郎,让情郎对自己的大度雍容另眼相看,作者以自己功利之心忖度这些冰清玉洁的好女子,真是有点儿对自己的稍显卑鄙之心有些鄙夷,不过这些空有容貌的美女子却成为一个小无赖身前背后回环转绕,莺莺燕燕的依人小鸟,说什么也有点儿让人气闷不是? 是呀,这几位女孩子虽然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武林侠女,都是对男子不假辞色的冰霜美人,她们有的是东瀛诸侯的郡主,有的是前代武林盟主的孙女,还有神秘教中的特使,武林中的地位显赫之极,可是一见到这位被女人们调笑称为小无赖小混蛋的岳青君公子,那骨气儿早已经烟消云散,那守礼自尊变成了欲拒还迎,那庄严矜持变成了媚眼如丝,一个个变得眉花眼笑,一个个成了好会做戏的花旦,甚至有谄媚争宠的意思。 女子至此,女权至此,女性尊严至此,夫复何求?天道宁论! 这位岳青君小哥,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这么多漂亮女孩子对你钟情至此呢? 岳青君,你小子你究竟有啥了不起,你爹不就是个混球土财主么?你妈不就是市井匹夫匹妇么?你不就是跟着那个老不嫁人,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辛双成长大么?你不就是认为你是武林中独树一帜的少年英雄么? 你先前还是个不择手段,无恶不作的少年呢,为了钱,你啥事儿都干,灭人门户,屠戮庄园,你一下子以为得到了真理,要以灵魂和真正的侠义伟大荣耀,而不是靠着强力和拳头横行张狂,明晓了这层连幼稚孩童都应该明晓的道理,就真的以为你是这个江湖中的佼佼者了不成?这本来都是小娃娃都该明白的常识你却当成真理来供奉,岂不让人可发一笑么?你以为普通的琉璃珠子真的是玛瑙钻戒么?你以为作者让这么多美貌佳人都围着你打转转,作者能不忿然拈酸吃醋? 你以为作者耗尽偌多年的心血,让你短短数月之内尝尽被众位美女环绕呵护的艳福,作者的苦心愁闷你一点也不体贴? 你让这些小泵娘全都一门心思的放在你身上,使得像作者这类虽然极力讨好妹子们的穷酸书生空怀万千情思,却不得她们一顾,更无有钟情所在,更无被侠女垂青的机缘,她们更不一解作者之风情,你使天下多少怨女旷夫不得匹配,你之罪孽,上达于九霄,下彻于九地,顾此失彼,此少彼涨,人生至此,天道无道也! “青青,咱们走!”玄都宫主喝道。 颜青青,秦拂衣相随着玄都宫主,走出几步,玄都宫主回头道:“你们四个被困谷中,白儿,静子,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柳芳白道:“是璇玑图。” 玄都宫主叹道:“三妹果然才慧通玄,连最繁密驳杂的璇玑图都能修复,要知道,修复璇玑图比原创那可难得紧呢,原创以己心,修补体人意,嘿嘿,嘿嘿,三妹,为姊还是胜你不过。”她喃喃自语,盯着柳芳白,眼澄若水,刺透心湖,道:“白儿,你既然读过璇玑图,可明白为何回生笛在谷中一点儿音响也没有么?而伶伦笛可以响起么?” 柳芳白脸上一红道:“这可能不是机关和五行的作用,可能他和徐姑娘所待的地方正是传说中的吸音石吧。而吸音石吸音,又放出声音,本来回声笛的笛音变成伶伦笛的笛声,也未可知,这也是它不同之处,这也是这种吸音石和其他吸音石只有消音之用却无转换之能的区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少女利口宾服武当掌门 玄都宫主不以为然,但还是点点头道:“可能么?” 柳芳白心中颇为忐忑,道:“我也不敢肯定,璇玑图我所学不精。”正在她迟疑之际,玄都宫主也不理他,袖子一抖,转身而去。 玄都宫主三人翩然而去,徐嫣儿依照玄都宫主所说取出回生丹,让岳青君服下,伍天宇与张凌鹤向岳青君和三个女孩子拱手道 :“小兄弟,各位姑娘,我们也该告辞了。” 张凌鹤忽然眼如利剑,冷冷向徐嫣儿道:“便是你杀害了少林方丈大师?”脸上颇有恨恨之色。 徐嫣儿昂然不惧,面对当代武林中的领袖人物,道:“不错,正是本姑娘,怎么?武当大掌门要兴师问罪吗?”她拉起架势,似乎等着武当掌门出手。 张凌鹤见到这女孩子出言毫无好气,生气之中不免带着一丝好笑,哼了一声,道:“不敢,你杀死的是少林方丈,兴师问罪的只有少林派,我武当派虽然不济,可以不甘为人走狗,而起我可出师无名了。” 他嘘口气道:“方丈大师上天雨山庄之时,已将他昔年对谢语琼一家所为之恶一一讲明,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却万万料不到他一死谢罪忏悔,这恐怕是他肉身将灭,佛心显现的灵台清明,所谓菩萨将有以成正觉也!” “大师身在禅宗祖庭,此身虽然无相,却为天下武林中的群伦领袖,入了拘执于虚名俗利的人相,终究不能解脱成佛,却不想在乖戾残酷的天雨山庄兵解成圣,这件事要传扬出去,以后生长在寺庙庵堂内的僧道尼女冠,怕都羞惭无容身之地了。” 徐嫣儿想不到这位与少林方丈齐名的武当掌门,武林中的领袖人物,居然能说出来这番勘破名相关节的话语,原来以为此人也不过是个被名缰利锁绑缚之徒,却不料他能看得清所谓武林中光明正大门派领袖人物的真面目。仅仅这一点的见识,此人能成为武当掌门,真是名下不虚。 张凌鹤叹了口气,道:“也许大师最终的用意是让我这个毫无利害关系的人向少林讲明不要与杀他之人为难,这也是了解冤冤相报的孽债,孽债以他的性命终结,这是一代打的宗师的慈悲风范,徐姑娘,你既然已为谢语琼报过仇了,从此还望你戒掉妄自滥杀的劣性。” 徐嫣儿脸上一红,半晌无言,可是她生就继承了她得自父亲遗传的快口直言,总觉得这世上的道理若非是讲的明白,真是难过的紧。 什么拈花微笑,不言之言的大而无当,都毫无道理,便道:“武当掌门,我知道你是个很不错的老头儿。但是名门正派的人,人人身上免不了有种自大狂妄的虚骄气,也可以说是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天下唯我一人形势公正无私,公理在握,权柄我有,至少也以为我们门派如何如何了不得;可以代表武林正道施行天罚。这就是你们的无知无畏之处。” “当年的墨孤魂,今日的武当少林玄都宫鬼王门等等,还有那高高在上喜欢做戏的本朝朝中的皇帝老儿率领的那帮欺压良善,残民以逞,愚民弱民的狗官,皆是如此,试想我若是不杀法恒,是否你和法恒还要为了维护你们的交情或是名门正派的名誉帮着他掩盖真相呢?” 张凌鹤张口结舌,想不到这少女利口铁论,虽然颇多谬论,可是无法反驳,他心中一动,想起刚才玄都宫主见到徐嫣儿那种神情,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徐嫣儿却不管他表情的变化,继续道:“这场孽怨若非是二十余年来少林寺为了维护少林派所谓泰山北斗的地位,勇于认错,也不至于酿成十二僧尽毙的惨事,少林方丈纵然临死有悔,可不能说他是多么高深的道德高僧,这只不过是他该承担的责任而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连小娃娃都知道的道理,道长倒把他的行为说的比舍身饲鹰的佛祖,甘下地狱为人类受苦的地藏王一般伟大,此等见识,可真是让我可发一笑了。” 张凌鹤张口结舌,见到这少女的得意洋洋,自以为是,明知道她伶牙俐齿,多有狡辩,可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处反驳,只因为这少女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让他醍醐灌顶,顿有豁然开朗之意,若说这少女乃是他的一见之师,在心胸广阔的张凌鹤心中,也早已经心悦诚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六章少女戳穿名门正派的真面目 本来他把少林方丈以性命赎昔年的罪业想成一件了不得的弥天大勇之事,却在这少女的眼中,法恒只是获得罪有应得的惩罚。 他出身名门,家世豪富,虽然后来入籍武当,乃是另有原因,和自己的家世毫无关联,可是闻听这少女的一席话,将自己的见识和见解贬谪的一文不名,他口中虽然想说不服,可是这少女的话却句句契合他的心坎。 还未想好怎么应对,这巧舌如簧的少女又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 “一切恶皆是为了掩盖真相而起,掩盖真相所做的恶远远超过真相本身的邪恶,真相只是杀了一个人,掩盖真相却要杀掉十个甚至一百个知道真相,想要说出真相的人,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 “我们滥杀固然不对,可是那死去的中间却绝无无辜者,不要怜悯他们的死相可怜,他们让别人可怜痛苦的时候,谁有可怜那些被他们戕害谋杀的人们呢?与少林比起来,我们是弱者,弱者要讨还的无非是公道是非,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仅仅要占据道德大义,还要一点不能舍掉因此获得的利益,试问天下哪有一赢通吃的道理?因为弱者的尊严不被人尊重,所以才会酿成你们或者别人看似过激的行为。” “为了复仇,为了报复,难道谢前辈不也付出了一生?一生挣扎在血,恨,复仇之中。该有的青春付之流水,该有的梦想破灭澄空,这便是你们的名门正派,你们纵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正与名,一分的不正和不名,在这一分的不正和不名里,又有多少人的尊严被无端践踏,灵魂被斫丧,又何况是十恶不赦的恶呢?” “你们究竟为何,又何以成为名门正派呢?现实中谁知道你们以正大光明的理由和名义行过多少恶,就像无知小民永远不知道躲在朝堂宫廷之上凛然正气,擦脂抹粉的君子仁人们有多么的男盗女娼。少林武当,皆为出家人,出家人所奉教旨不同,为僧为道,但皆以却俗念,断尘俗为旨。无人无我,爱人救人,于庄释典籍随处可见,道家所本实非庄周,但以道名,也当明白这层道理。出家之人舍救人之外还有什么大事?” “不料你们名利之心愈演愈烈,为了掩盖,为了名声,为了维护那张供教徒吃喝的金字招牌,为了往你们的偶像和寺庙上贴金增辉,为了你们寺庙的富丽堂皇,便不择手段,甚至和那些朝堂之上的鹰犬暴君成为一丘之貉,将本来该发扬光大的一面用卑劣的手段掩盖住,以使得自己活得掩耳盗铃的心安理得。” “在本来是你们该做的大道直行上付出的努力和力气远远小过你们所宣扬的所该做的度人济世宏愿的力气。在我徐嫣儿看来,你们这些人,出家不出家,又有什么分别?少林寺本是佛门,万法皆空,又以唐皇褒封为荣,岂非是自相矛盾?难道释迦摩尼作为王子比作为佛还要伟大,观音菩萨作为公主会比菩萨还要尊贵吗?” 张凌鹤低头不语,徐嫣儿冷笑道:“少林方丈一死,此事早已传开,又牵扯极大,少林寺即便知晓其中的真相,也不会忍气吞声,为了名门正派的威风嘛!张道长若以交情和同为名门正派的道义为重,那也使得,你只需向世人讲明谁杀了少林方丈,不出几天,寻仇的人必来,奴大欺人么,但咱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不会畏怯,杀人不会像少林寺遮遮掩掩,要是报仇尽管冲我来便是。” 张凌鹤哈哈大笑道:“姑娘咄咄逼人,你一个少女能行为如此,我一个武当掌门如果不明真相,还要谁来维护名门正派的名誉?我们的名誉和荣誉难道只有你想象的虚荣俗名么?我们也叫名门正派,维护武林道统不坠,武林中行侠仗义的道统不绝,则我们武林中人还多了一方庇护,若是这道义一绝,我们与禽兽丧家之狗何异?维护少林方丈的过恶,岂非令武当蒙羞?为世人耻笑?为良心谴责?” “再说回来,方丈师兄一死而明心,不也是他窥破生死,以肉身之命忏悔消弭人怨吗?以姑娘所说,这并非他的弥天大勇,我则对姑娘的话多所保留,就当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的固执吧,就算你如何诅咒我们名门正派,我还是要维护我们的名门正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什么是真正的名门正派 徐嫣儿对刚才自己莽撞而武断的一番话感到有些后悔,毕竟,她只是个善良而可爱的弱女子,直指人心,明心见性的剑拔弩张,绝对不符合她的个性,虽然她遗传了她那位可敬而直爽,豪迈而天真的父亲的许多惊天动地的不凡见识。 武当掌门绝不是个混淆是非之徒,更不是个自己所以为厌恶的正人君子之流,他也曾火焚青衣,自断浮华;他也曾一心求道,三日不饮不食跪在武当山下求肯云华道长传授《庄子》;他也曾为了保护一个被武林中人视为叛臣逆子的少年差一点献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曾为了一个弱女子讨还正义,向武林一代霸主墨孤魂挑战,以卵击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自己这番话等于拆掉了他们名门正派的牌坊,掀翻了他们厅堂祖屋的顶梁,挖掘了他们的祖坟,这武当掌门语气间颇有激动之意,那股掌门人的养尊处优的涵养,临事冷静的精气神一扫而光,忽然间也变得如徐嫣儿一般言语间咄咄逼人,一泻而下。 “我岂能让法恒方丈白白而死?以他之死再造无端杀戮?忏悔不一定救的了死者生还,但可以度化生者,徐姑娘,你虽然对我话语中讥讽嘲弄,可是我绝不能失去了我武当掌门人的风范,更不会让少林掌门之死变成一起寻常的武林厮杀的仇口的开端。” 徐嫣儿张口结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脸上是似笑非笑,那笑容只是掩饰她自己的尴尬和羞赧,她忽然发现,自己想的也不一定对,自己的恩师谢语琼那些教导也未必就是真如神秘教中说的是导人向善。 张凌鹤变得如刚才的徐嫣儿那样的滔滔不绝,一向以沉稳寡言著称的武当掌门,忽然间也变得想要把自己真实的心理向人倾诉,借着这倾诉抒发自己胸中的郁闷,毕竟,他也是有热血的人,有热血的人,无论如何都有不善于掩饰自己的一面的时候,努力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掩饰住的人,不是心中有太大的苦难痛切,便是有太大的伪善和阴谋。 “这就是名门正派,你说的名门正派当然也是名门正派,可是那只是名门正派的一个方面,而不包括全部,如果名门正派生发的时候就如你认为的那么不堪,恐怕所谓的这些名门正派多少年前也已经湮灭无伦了。不要忘了,这个世界毕竟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人们还是善良的。” “如果你认为你说的对,那也的确不假,因为只有这个世界上有这样认为我们名门正派的,所以我们才能成为名门正派的屹立不倒,若是经不起怀疑和诘责的名门正派,那已经不是名门正派,那就是岳公子一心一意缉拿的神秘圣教。徐姑娘放心,便算是拼着得罪少林寺,我也要向世人讲明澄清少林寺的过恶和方丈昔年的罪愆,绝要终结这段延续了二十多年的仇恨恩怨。” “少林寺并非不明理之地,但是我刚才说过,姑娘也再三指责过,他们如我们武当派一般,名门正派么,好名之心也最重,张凌鹤自谓凌云之鹤,高行九天,在这一点儿上若还要畏畏缩缩,还凌什么?武林之中,更有何事值得张某自寻烦恼?” 他一句自我解嘲,将自己的尴尬也解释开来。 伍天宇笑道:“道长襟怀,真是令人佩服,为了天下武林不与徐姑娘为难,我愿同道长一起,自今日起,我不再为丐帮帮主!” 张凌鹤一笑道:“原来伍兄怕以丐帮帮主之尊而得罪少林陷丐帮与少林寺为敌之境,不明真相者或许以为伍兄胆怯怕事。但这是伍兄维护武林安平的苦心孤诣,试想少林与丐帮因此结仇,岂不更令武林陷入更大纷争?神秘教乘此而大张也未可知,东瀛,播州浑水摸鱼,嘿嘿……” “张凌鹤啊张凌鹤,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还有一个原因,若当了一派掌门,一帮帮主,说话并不自在,想做回自己也不行,说一句话也得斟酌再三,话粗理不糙,吃饭放屁都没一点儿自在。” 徐嫣儿听罢二人慨然豪迈,潇洒倜傥的话语,见他们二人对自己辛苦半生闯荡出来的身份地位毫不眷恋,对所谓名门正派的招牌可以一撕到底,忍不住生出惭愧钦敬之意,若非限于男女之别,礼教大防,真忍不住去亲吻他们两口以表达自己的敬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八章 老家伙我配得上你一拜 其实这姑娘心中的想法可惊人了,她一向以为,就算是亲了他们又咋样呢,孩子们不就是喜欢用亲吻表达他们的爱意么,难道我长这么大了,还不如孩子么? 嘻嘻,这姑娘原来这般傻气,可是这姑娘毕竟也只是世俗的姑娘,这些做出来必定要惊世骇俗的行为,徐嫣儿姑娘毕竟也只是想想而已。 徐嫣儿忽然倒身向二人跪倒,道:“小女子一是替谢前辈谢过二位主持武林正义,二是为了佩服二位前辈高风亮节(作者代徐嫣儿与他的父亲注:寻常的高风亮节不过是阿谀颂德的废话,当次之际,以二位的身份地位,这二人委实配得上这四个字,也只有这四个字能称道二人的胸怀气魄)的襟怀,第三么,小女子言语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也算谢过救命之恩。” 张凌鹤笑道:“徐姑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刚才还对我这个老家伙舌剑唇枪的锋芒逼迫,这时候却成了腼腆温顺的小绵羊,你这是帮着谁谢救命之恩?若是我这老家伙说一句担待不起,那可不仅仅是谦虚,而且是虚伪了,而且还让你徐姑娘下不了台,面子上挂不住,在你小情郎和其他群雌粥粥的小泵娘面前若是让你出怪露出,我这老家伙也做不来,更不是我这样身份的人所当为,说句恳切的话,以我二人的行为大道,便算是受你这一拜,也实属应该。” 静子娇憨无限,眨着眼睛道:“她这样当然也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救他的命。我虽然不了解徐姑娘,也和她甚少交往,可是我知道,你们要真的让人去找她自己的麻烦,她可绝对不会低头服输,宁愿站着死,不愿曲着生,我是女孩子,我可知道我们女孩子呢,我们女孩子要是勇敢起来,可比你们这些大男子大英雄勇敢多了,我们顾忌少,不像你们男人瞻前顾后,舍不下荣名虚利,我们只要为了我们心中的爱人,面对火焰刀山都可坦然自若,徐姑娘若是为了岳哥哥,恐怕让徐姑娘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她也甘之如饴。” 她一指岳青君,徐嫣儿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忍不住用知己的眼光望着她,几人一愣,柳芳白道:“二位可知道徐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伍天宇点点头道:“恐怕江湖上不知道的还少,六年前长江边的事,谁能忘怀呢?” 柳芳白道:“如果有人向徐姑娘寻仇,第一个维护她的人会是谁?” 张凌鹤笑道:“当然是她的丈夫。” 伍天宇道:“老道啊老道,咱们还是走吧,你不了解如今的年轻人的心,我也不懂。”二人踏步出谷。 徐嫣儿忽然忿忿道:“柳姑娘,你故意不说他是我的丈夫,是不想我和他在一起吗?我们可是早在六年前长江之畔,有了生死之盟的夫妻呢啊!” 柳芳白道:“是又怎样?我是他师父,有这样的权力呢。” 岳青君道:“师父……” 徐嫣儿忽然间转忧为喜,笑道:“但是我们相识在前,那时候你还不认识他,也不是他师父。” 柳芳白反唇相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难道会不知道?” 徐嫣儿抱起了自己的肩膀,道:“怎么会不知道?或许终身为父母也说不定,那好,你这一辈子只许做他师父,而不准做别的,行不行?” 柳芳白无奈,脸上大窘,道:“人家有妈哩。” 三女同时会意的笑了起来,岳青君再次陷入尴尬。 徐嫣儿忽然忧心忡忡道:“你要去找你的辛妈妈么?” 岳青君道:“我明明知道她的下落,所以一定要去,没有理由不去的。便算是火海刀山,剑林魔窟也是一样要去闯一闯。” 徐嫣儿道:“你不用说了,那里并不是什么魔窟,相反可能是天下每一个女子的皇宫天堂。你可知道,号称一夜销魂无二日的凌旭或许是天底下对你这位辛妈妈最痴情的了,他为了辛双成建筑逍遥宫,为了替辛双成阻挡墨孤魂爪牙的追击,亲自联络西域十大高手,自创却魔大阵,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十大护法身丧其六,他也身背七十二创。”徐嫣儿咂了砸舌,一副艳羡的模样,那意思好像是说,若是天下还有这样深情的男人,她是要非嫁不可的,这神情,这模样,天下的男人若还有不吃醋的,那无疑就是岳公子小哥了,岳青君为何听到这样的话语还安之若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一十九章 动物的王与人类的王之差别 这明显就是激岳青君作为男人性子中的嫉妒,也就是要煞一煞这小子傲娇的威风,不要让他以为他在女孩子面前多有人缘;不要以为天下的女孩子都会围着他打转转;不要以为天下的女孩子若是不嫁给他岳青君就枉来这世界走一遭;不要以为他是楚留香在世,小李飞刀重生,天生便会在姑娘中间就是众星捧月之中皎洁明亮的广寒宫赖蛤蟆的所在地。 徐嫣儿这时看着岳青君那股为了辛双成的焦急劲儿,忍不住心中火气上升,山西老陈醋的坛子打了一地,整个人都恨不得是腌在酸菜缸里好几年刚捞出来的一般。 盖咱们的徐姑娘真是实在是想让这三心二意的小家伙好好的想一想,若是自己不对我徐姑娘好一点,我徐姑娘怎能甘心只投入你的怀抱?莫说徐姑娘,静子与柳芳白姑娘也是心同此理,醋坛子也掀翻了一地。 柳芳白道:“不错,那恰恰是十三年前,听说凌旭爱辛双成逾狂,但是辛双成并不爱他,这家伙是个变态的家伙,更是个武林中下流到无耻的家伙,咱们武林中人,施恩不望报,那才是侠义英雄的本色。他是个自以为于别人有恩,别人特别是女子便该将自己奉献给他的人,因此这家伙喜欢对人施以小恩小惠,然后便挟持对方听从他的奴役指令,尤其对他的奴隶仆人更是变本加厉,奴役其身的时候更加奴化其心,为此二人反目成仇,辛双成打了他一掌才逃出逍遥宫。” 岳青君听完柳芳白说的他最亲的人辛双成和什么凌旭这般复杂的关系,心中还是起了异样的感觉,居然也是心理酸酸甜甜的感觉,这时候他才有一种叫吃醋的感觉,他性情中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妈妈辛双成和其他男人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岳青君满脸迷惑道:“这些我并不知道,只知道辛姐姐是每一个男人追逐的对象。” 徐嫣儿嘿嘿一笑,那其中自然包藏着十分的诡异和复杂,里面讥讽辛双成,嗔怪小情郎,自我解嘲自己刚才面对武当掌门咄咄逼人的一席话,女孩子在其他女孩子与情郎同时在场的时候表现的滔滔不绝,那自然不是聪明智慧女子所愿意为的,那等于是要将自己的情郎推入其他女孩子的怀抱,试问天下哪个男人喜欢多嘴多舌的女孩子呢? 我们的聪明智慧的徐姑娘便顺着岳青君的心思,道:“而她偏偏却对你情有独钟,将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对别的男人丝毫不假辞色。也许她逃出逍遥宫的时候,是冥冥中有神灵的召唤,知道这个世界上尚有一个叫岳青君的孩子,等着她去教育培养,而不只是像他的生身父母那样动物似的牧养。” “动物当然也有养育之法,可是人却比动物难以‘育’,动物一生下来也只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仅仅是为了生存,虽然动物的进化——妖精,要过的是人的生活,但是人却不同,人有种种仁义的说教,也有许多人所共知的狗屁不通的规矩和谎言,陷阱多的就算是你活到一百岁,你其实在人类的聪明面前,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幼童,因为他们面对的,还有五光十色的诱惑。” 岳青君似乎故意不理她的满含复杂的话语,仰头呆呆的凝视远山的眉峰,喃喃道:“如果没有她,岳青君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人,另外人也有许多无耻和肉麻,人皆养子望聪明,人也都喜欢把孩子当成未来的王来培养,可是呀,我却永远也成不了所谓王,因为,动物的王依靠强力,而人的王依靠的是阴谋诡计,我绝不。” 他似乎要对着这个世界大喊出来,他决不愿成为如此依靠阴谋诡计的王,这当然是一种高格高风,可圈可点,尤其在凭着阴谋诡计与强力生存的江湖,对阴谋诡计与强力不屑一顾,生出厌恶,这不是表面的大言炎炎,而是发自内心,因为如果要虚伪的掩饰自己厌恶强权暴力的话,只要搬出来孔夫子的仁义道德就够了,你就至少会落下一个儒侠的好名声。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是他自己不愿意成为依靠阴谋诡计的王,可是这个世界上本身的阴谋诡计却不会少那么一点点,他以为自己不成为这样的人就已经足够,其实这个想法还是停留在你想要攀登的高峰的山脚下,甚至是低谷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章 勋章是作恶行凶的证据 教育,的确不应该成为某个人的专利,只有你一个人岳公子接受到这样的教育,那显然武林和你的周围生存的世界并不完美,更不是如你岳公子这样襟怀的人物的胸襟气度,虽然你生活在一个凭着刀剑,仇恨,报复,决斗,蛮力,非规则,绿林道而存在的江湖世界,那么如果江湖仅仅只是因为这些赖以生存,那么它消亡不消亡,也就无足轻重。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你自己过的好,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你一个人的安乐场,若是还有被侮辱损害的人,若是还有被强蛮欺凌的人,若是还有为了饥饿而哭泣的人,若是还有因为命运捉弄而痛苦不堪的人,你若是对他们不屑一顾,冷眼旁观,那么这个世界的美好对你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因为你们同时生活在一条船上,这条船上就如一个舞台,你们的角色任意转换,如果船只开始有了裂缝,你们不同心合力的修补,那么这条船迟早将要沉没。 静子听着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忍不住闷气道:“你们似乎是扯的远了一些。” 徐嫣儿道:“并不呢,他也许是王的后人,也许如我一样,是一个龟奴和妓女所生,但是这又如何呢?我们纵然是比不上二位的显赫身世,但我们是我们自己,我们不需要身世。” “不要以为我们的父母祖辈不够努力所以没有给我们营造什么家世,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有了努力便会有积累收获,相反有的积累收获也是我们的长辈们不愿意收获的,世俗中的勋章只会颁发给那些做了许多坏事的人,他们把那些勋章和荣名挂在身上的唯一目的,即是提醒人们他做了许多坏事,并且很可能是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这是山河如带也不会磨灭的证据。” 我们的徐嫣儿姑娘这段话注定将与西方的一位贤哲对于荣誉和勋章的定义同辉不朽,不要以为作者是借着司汤达的名声来彰显本部作品的格调。 本身,我们的徐姑娘的见识便高人一等,大文豪也只是借着自己的笔墨来抒写他人的悲欢离合,就算是这里面如同中国文人的诗词歌赋经典中有一个我在,在他的笔下也有一个他在,可那毕竟是拔高夸张过的他。 “我们并不会因为你们与墨孤魂和玄都宫有多少关系而疏远或是亲近你们,是不是?柳姑娘,静子姑娘?” 柳芳白叹道:“一个纵然是为自己身世不幸的而痛苦的人,痛苦的时候也不免有几分为自己身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所谓世世勿复生帝王家,焉不知,这并非是人人都可以说出来的话,你至少得和那条野蛮的蛟龙沾亲带故。” “我之前时常以墨孤魂的孙女自以为天生神授,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这个江湖中的不平事便只能我去铲除弭平,当然那是在离开爹娘独行江湖的时候,而在爹爹妈妈提起墨孤魂的时候,似乎也只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既不刻意回避也不刻意加以赞美贬低和吹捧。直到辛姑娘在仪星山庄讲了墨孤魂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似乎才豁然顿悟,我只是我,我姓柳也好,姓墨也罢,我只是个墨孤魂死后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我甚至与他毫无关系,百世之前墨孤魂又是谁?千年以后,谁又知道墨孤魂?但是此人的行为恶与善,也的确是罄竹难书。” 徐嫣儿道:“柳姑娘,先时我还只是以为你人漂亮,武功高罢了,我这时候才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你如此说,可是已然知道关于凌旭的什么事么?” 柳芳白疑惑的摇头道:“关于凌旭又有一些什么事?” 徐嫣儿道:“姑娘并不知道他是墨孤魂的儿子么?” 柳芳白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如此说来,他是我的叔叔,他居然杀自己爹爹的旧属,帮助辛双成,叫人难以置信。” 徐嫣儿道:“他也是个像墨孤魂一样的人吗?” 徐嫣儿道:“他叫什么?” 岳青君道:“凌旭。” 徐嫣儿道:“墨孤魂自比日月,他要凌越旭日,你可以想想,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究竟是个如何野心勃勃的家伙。” 岳青君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徐嫣儿道:“他若是用面具遮盖自己,你当然不会知道他是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一些人,他们带着不同的面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二一章 九王爷与言丞相的真实身份 徐嫣儿见岳青君疑惑不解,便道: “当朝九王爷,他可是所谓自命清高的上三门掌门人,当朝首相言退之可是青龙帮的堂主呢。” 岳青君微微一呆,他本不愿意相信的事,却从这个女孩子的口中说了出来,还是让他感到天旋地转。 他自然也知道这个姑娘所言不虚,神秘教当然对其他人掩饰他们自己的踪迹,他们组织严密,等级森严,把教徒控制的牢不可破,绝无出现叛徒的可能,所谓白莲教,明教这些江湖教派,与他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土鳖。 他们自己对于江湖,对于庙堂的清楚,恐怕江湖中的任何一个门派都无出其右,就算是以玄都宫主的无所不察,无所不知,也不能比拟其万一。 神秘教在各个江湖门派和长安城中皇亲贵戚中隐藏的信徒,星罗棋布,他们之所以尚未云集响应神秘教的重出江湖,那只是神秘教的邪恶教义尚且不能将人们既有的善恶是非的观念推翻而已,那只是邪教为了掩藏自己要将国朝和武林变成禽兽横行,抢掠成风的世界的真正目的还未给准备入籍的教徒们灌输的不够。 “相公,一个女人拥有过有许多男人和一个女人有许多男人有什么不同,在你的心中?”正在他沉吟之际,徐嫣儿却出口这番话让他弄得尴尬无已。 岳青君道:“我想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实在也迷茫,因为我是个男人,我不能说有什么不同。” 徐嫣儿道:“好,那一个女人同时拥有许多男人……” 岳青君道:“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是我既有静子凤烟萝为妻,还有你,是不是?” 徐嫣儿道:“这其实不是一个问题,你对待其中每一个女孩子只要是你的整个心也便够了,在我们的时代,至少是可以的,这话听起来是悖论,但是不矛盾的。” 柳芳白道:“徐姑娘,不知道这位戴着面具的凌旭又是谁?” 徐嫣儿冷笑道:“戴着面具的人最喜欢什么?” 静子道:“当然是怕被人拆穿,他戴着面具本来就是为了掩饰。” 岳青君一拍脑袋道:“不见天日的地方。”他忽然又犯了难,就像是猜谜语一般,“不见天日的地方?” 徐嫣儿娇娇笑道:“我的郎君不怪有本事有手段让偌多美丽的少女围着你团团转,嗯,真是聪明无比。” 柳芳白和静子同时啊了一声道:“阎罗地府!” 徐嫣儿道:“二位妹妹,这次是我家相公独自去救他的情人,咱们还是应该成全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尊严。” 柳芳白点点头,静子却有些依依不舍。 徐嫣儿道:“好妹妹,我们同时爱的是一个人,是一个男子汉,若是他事事都要人帮助,那成什么样子?” 岳青君道:“姐姐,以道路计算,地府阎罗离这里至少有七天的路程,但是不到两天之前,辛姐姐还与我们在一起,是不是说……” 刚才还是言笑晏晏的徐嫣儿忽然间冷冷道:“你去救的女人是一个将来与我争风吃醋,抢夺丈夫的女人,也便是情场的敌人,还要我帮助你去救情敌,你岂不是为难我么?麻烦你给我个很好的理由。” 岳青君张口结舌,唉了一声,一狠心道:“我自己去找。” 柳芳白笑道:“徐姑娘,这可是去救他的妈妈,你的婆婆啊!” 徐嫣儿嫣然一笑道:“郎君,你如此聪明,怎么连这个理由都想不出来?你怎么不说这个理由?” 静子道:“他用行动去践行对辛双成的爱,爱又有谁可以帮助和怜悯呢?” 徐嫣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好个聪明的小娘子。” 岳青君闷气道:“先前我还不相信你说的在女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我信了,女人终归是女人,女人终归只是女人。”他强调了一遍。 徐嫣儿哼了一声道:“女人终归是女人,难道女人便不疼惜敬重女人么?圣云峰,逍遥宫,离此百里,中午之前,你一定会赶到,快去吧,你那媳妇正盼你呢。凌旭手下妖魔鬼怪喽啰爪牙虽然多,但也挡不住咱们怀着救美之心的岳公子,以你的轻功,向西南直行,到了那里自然找得到。” 岳青君听罢,精神一振,向三人道:“你们一切小心。” 徐嫣儿嘻嘻道:“傻小子,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出发登程吧,你难道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二章 情人当着情敌吻情郎 静子柳芳白岳青君三人大窘,四人依照柳芳白带领大步出谷,徐嫣儿戚然道:“孤山一凤,孤山一凤,郎君,再会了。” 她忽然搂住岳青君,亲昵娇羞,轻轻的在他胸前捶了两记粉拳,在他脸上深深一吻,岳青君心中一恸,便想到六年前徐嫣儿在大街之上也是这样吻他,这痛苦而甜蜜的吻,当着另外两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这种情形,岳青君一定尴尬的要把她推开,可是如此真诚而热情的拥抱亲吻,他怎能拒却推阻? 若不顾及其他两个女孩子,那岂不是当这两个女孩子是木雕泥塑,无心无肺的女子么,岳小哥,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耻卑劣呢? 岳青君一脸哀怜恳求道:“你可以不让我有后顾之忧么?” 徐嫣儿凄然一笑推开他道:“你是我相公,所谓嫁夫随夫,我们家的家教虽然不承认这种谬论,可是也不能万事都脱于世俗之桎梏,我认定了你是我丈夫,一切自然是该听你的,你想说什么?” 岳青君道:“留下来与她们一起。”他一指柳芳白和静子。 此时已是次日凌晨,谷外之人皆已散去,东方隐隐泛出鱼肚白,朝霞满天,徐嫣儿望着初升的朝阳,满脸欣慰道:“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况且如此我的机会会更大。” 岳青君听闻他的话语,心头大喜,再也无所留恋顾忌,毅然展开步伐,向西南行去,但觉重任在肩,但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坦然安适,什么危险和疲累,皆在辛双成一笑一颦在脑海中的影像的闪过而踪影全消,但同时闪过的还有柳芳白静子凤氏姊妹。 “我连去救辛姐姐还同时想起其他几个姑娘,又怎么会对其中一个全心全意呢?”想到这里,他心中大乱。 徐嫣儿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喃喃道:“傻孩子,你可知道这一去于你可能便是永无归期,也许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天上地下,人间永别,但是人间也因此同时多了几个为你痛断肝肠的痴心女子。” 柳芳白大惊道:“徐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他这次的吉凶,为何……” 徐嫣儿含泪如荷花呈露,凄凄嫣润,语声中微微带着哭泣,道:“万分的危险,恐怕连求生的机会万分之一都不会有。” 静子闻言色变道:“我去追他回来。” 飞身便去。徐嫣儿身形一晃,挡住她,一掌将她推开。 “你干什么?”静子大怒。 徐嫣儿道:“我要阻拦你。” 静子道:“枉他对你情深意重,还说你是他的妻子,世上可有丈夫陷入危险而不管不问的妻子吗?” 徐嫣儿脸色一变,又无限温柔道:“小丫头,我难道不比你们更爱他?朝思暮念,被底生潮,春情难耐,多少诱惑,多少放荡的念想,我都一一克服,我都等着他,他是我今生今世的相公,也是我生生世世的丈夫。六年来,哪一天我不是当三秋捱过?”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舍去我自己的性命,那是毫不犹豫的,你们知道吗?我是看着送往迎来,暮为夫妻朝为路人,甚至为了嫖债而成仇人互相杀戮的妓女嫖客长大的,什么从一而终,什么生死不渝,在我眼里没有遇到他的时候都是骗人的鬼话,但是见到他之后便不同了。” “我见到他之时,还不如你们,你们一见到他,他便是个英俊潇洒,勇敢热情的少年郎,而我见到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懵懂无知,鼻涕拉扎的无知孩童,那时谁又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蛋?但是作为被讥为婊子,无情窑姐儿的女儿的我,又管他是什么好人还是坏人?” “只要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脱离那种火坑,那便好了!我脱离走出那里不难,但是脱离以后呢?我看着吃青春靠脸蛋的妓女长大,但是你们知道我的打算有多远吗?” “我以十六岁如花如画年华看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认定他是我今生今世要寻找的夫郎,而六年后才真真切切的躺到他的怀里,只要有爱,哪里管什么老夫少妻,老妻少夫?甚至是不成为他的妻子也没有什么,难道我会舍得一个想了六年的丈夫?一个仅有一夕之欢的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一个将别人的痛苦视为自己的痛苦的人?一个自信,充满热情和热血,有智慧,对女孩儿那样尊敬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情人 柳芳白和静子泪水怔怔而下,柳芳白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此时,也许你比我们更急于去救他去帮助他。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嫣儿不理她的话语,道:“这两天我也恨他,为什么那样的出色?在非人充斥的世界完完整整的作为一个最令人令少女神往的男孩子,如果他稍微坏一点,薄情一点儿,庸俗一点儿,穷的娶不起老婆,娶个丑八怪也会心满意足的孩子,那时候恐怕他只会有我一个老婆,一辈子活在对我的敬仰和感激还有幸福之中。” 静子道:“但他终究是他,他是岳青君,是辛双成的儿子,是一个极为正常的男人,一个傻气的孩子,所以他并不属于你自己,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我愿只做一个丑八怪,一辈子疼他爱他,把他当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 柳芳白道:“难道那便是爱么?如果他根本不那么好,你们是否依然会爱他?” 徐嫣儿静子同时道:“会的,不管他是不是岳青君。”她们说的话,正是千载之下每一个深情至性的情人眼中关于情侣的印记,对方并非因为他或她的身份和名位身份而钟情于他或她,这种感情是奇妙而秘密的,无论你认为你多么的了解人性,可是你未必能了解情人之间的那种有时候甚至超乎人性之上的感情,人性当然是自私的,有时候那些被正人君子鄙视和讨伐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念和说法却真正是主宰人类的一种无意识的思维。 可是谁也不能否定,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一种互相牺牲,互相只为对方考虑的爱情,这种爱情肯定是人类文明得以上升维持的不竭动力源泉之一,只因为有了这样的感情,世界上才多了那么多陶冶人类性情的伟大的爱情绝唱与篇章。 只要认定了彼此,那么就真正成了至死不渝的伴侣,这种感情,或许说爱情,有时候的确是如此的简单。 二女相视一笑,徐嫣儿道:“我不要爱,我只要他,在别人看来,我们这女人也许都是痴心女子,都是笨蛋,但是谁知道?如果六个女人一生只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男孩子,这样的男人,便都嫁给他又何妨?这难道不是对他的奖励?” 她忽然自觉失语的笑了起来道:“也许是惩罚呢。” 静子嘿嘿笑道:“这岂不是天下所有男人向往的惩罚么?” “徐嫣儿没有辛双成的令天下男人疯狂的风仪神采;也没有柳姑娘的庄严娴静;也没有静子姑娘的娇俏可人,凤烟萝的娇憨可爱,以及另一个神幻飘忽可望而不可即也许是他最为牵挂的只有他一个人真正见过她的容颜和笑容的女孩子。可是徐嫣儿也自信自己是个魅力无限的女人,只要招一招手,任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才与财的人也会倾倒,但是徐嫣儿不想做李玉主,让天下英伟的男人匍匐在脚下,拜服在裙间,徐嫣儿只想当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妻子,连小老婆都行。” 柳芳白打断她的沉醉道:“徐姑娘,我们如何能帮助他?” 徐嫣儿道:“我当然知道在这里便有两个少女也愿意如我一样为他而死,如果死可以救他生命的话。但是这次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为了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我们不能去,我们现在要去栖霞庵。” 柳芳白道:“你若是不说,我差点儿忘了那是我们和辛双成在杭州离别之时相约相会之地啊,怎么,现在我们去那儿,干什么?”徐嫣儿神秘一笑 道:“去了便知道。”柳芳白道:“可是,可是……” 徐嫣儿道:“可是你还是有点儿担心他?有些怕他吃亏?是不是?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与你们一别一夜,难道会不令人一惊其变吗?”静子道:“你是说……” 徐嫣儿抿嘴一笑道:“我可什么也没有说,咱们还是及早去栖霞庵。” 柳芳白点点头,三女挽手而行,柳芳白心念一闪道:“徐姐姐,法恒临死的时候,卫震天说的盖天魁是谁啊?” 徐嫣儿冷笑道:“这可要问问这位现在缺了一只而耳朵的卫震天。” 静子道:“盖天魁,卫震天,好有煞气的名字,好令人恶心的字眼儿。” 柳芳白道:“这个卫震天似乎也如扬威远一样是个极神秘的人物,杨威远是一个我见了便心中生出寒意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杨公子是如何的变态凶残 静子一脸鄙夷道:“你提他做什么?我想起来这个人便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家伙不仅好色,而且……而且……”, 徐嫣儿哼了一声道:“而且好男风,别看这家伙长得相貌凶恶,可是对那些眉清目秀的小厮却是钟爱之极。”三女边走边谈。 “但是似乎我们见过的敌人属他最狡猾,最阴险,我觉得真人不露相似乎是说他这种人,可是我不知道他究竟算是个什么样的真人,我一直以为,这个人比卜任轨更难以对付的角色。”柳芳白道。 徐嫣儿道:“这个人练的武功我至今还摸不透,似阳刚而气势稍弱,似阴柔而毒辣,总之是摸不透猜不明白。” 静子道:“我在播州住了几年,杨威远是三兄弟中最富计谋的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对待一个下人,也从来不疾言厉色。” “但是对于背叛他或是将要被他处死的人,他的手段让人匪夷所思,几年来我见过许多,这些人都是江湖豪客,刀头舔血的亡命徒,但是在扬威远的密牢里,这些雄赳赳的武林豪客都会瘫软在地上。他并不打你,只是想着法子不让你睡觉,没有休息,也不停下来,活活将人熬死,但是人们却说这位杨公子极有仁德之心,是将来土司的最佳人选。” “殊不知,这种刑罚比被枭首还有不如,还有他会将播州产的一种极可怖的无毒的蛇放在犯人的身上,来回游走盘旋,当然时不时的也会咬你一口,据那些能活下来的人说那种麻痒的感觉让人痛苦不堪,他看着喝酒取乐,他又装出一副极怕的神情,素有打虎猎豹能收的蒋涣居然活活被这种玩意儿吓死!” “他还喜欢给小白鼠喂一种药,让它们其中两只在一个池子里,别的白鼠闻到这种气息会发疯似的进攻一只服药的白鼠,最终你吃它,它又吃另外的,接着去吃别的。服过这种药以后,本来性情温顺活拨的小白鼠也暴躁起来,竟能将同伴活活吃掉,整个一点都不留,直到撑的肚子胀裂而死。” 徐嫣儿道:“那是类残丹,是覃逸风研制的与化骨丹齐名的毒药,其实也不是毒药,那种药无毒却能使人发狂,反噬同类,看来这家伙真不愧是他老子儿子。”“他老子——” 二女不解,徐嫣儿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呢,这家伙是覃逸风的儿子。” “覃逸风的儿子!”“怪不得初次见他的时候他和他比武时似乎处处能克制他的诸仙掌。” 徐嫣儿道:“覃逸风一代奇人,反复无常,江湖中很少有人摸得透他的底子,反诸仙掌徒有其名,他自己不会不知道,但是你们见过没有?他会的一种指力,他自己练过以后加入阴影剑,便成为一种十分阴毒的武功,其毒辣可以与昔年江湖中流传的令人闻之色变的九阴白骨爪相提并论!” 柳芳白恍然大悟道:“四谛妙殊华指,但是这种指谱藏在寒玉谷鸳鸯石林阵里,连墨孤魂三师兄弟也并不会,何以杨威远会呢?如此说来,耶律冰姑娘也是他杀的了!” 徐嫣儿道:“怪不得他指法神奇奥妙,原来竟然是这位大师所创,虽然没有少林金刚指武当紫玄指的奥妙无穷,但是自创指法,不经人润色而便如此,那必是才慧超迈之人。即如少林七十三绝艺,虽然源自达摩,但也是千百年来后人的完善浸润才有今天的领袖群伦的成就,难道这四谛妙殊华指会有副本传世?” “我见过的墨孤魂遗留下来羽星大师的墨迹,与这位大师的笔迹吻合,乃是出自一人的手笔!” 静子道:“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们遇到这家伙小心就是了,我想最好还是不要遇到这家伙。” 徐嫣儿道:“不,这很重要,就算遇到他也是极好的,我还是想遇到他,很想很想。” 柳芳白道:“为什么呢?” 徐嫣儿叹了口气道:“因为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便想证实是谁杀了我的父母。” 柳芳白吃了一惊道:“令尊令堂也是死在这种指力之下吗?” 徐嫣儿一脸惶急道:“不错,而且他们死在鸳鸯石林阵里,便是中了南逸风的诡计,不过他们是我的义父义母。” 徐嫣儿忽然慌不择言,不容柳芳白和静子插话,颜色更变道:“不错,不,也不是,只有母亲,唉,不是,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五章 清丽绝俗的真男子汉 柳芳白惨然色变,声音颤抖,想起来那寒玉谷,石林阵中的情形,道:“石林阵中白骨森森,最是令人毛骨悚然。” 徐嫣儿停下脚步大声道:“你说谎,你说谎,鸳鸯石林阵中根本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对顽石朽物而已,没有死人,也没有白骨,也没有武功秘籍,也没有羽星大师的真迹。” 柳芳白愣愣看着她焦急慌忙的脸色,道:“徐姑娘,我没有说谎,更没有骗你,那里的确是天下最恐怖的地方,可是也是每一个武林中人最为神往之地,更可以说那里乃是武林中的圣地,凡是天下有名门派的内功心法,无一不备,可惜武林圣地被南药师给玷污,南药师自造鸳鸯石林阵,在那里充当神秘教的关卡,我亲自进过阵里的。” 静子道:“不错,我也可以证明。” “你们都说谎,你们都说谎!当我是傻子,要骗我不成么?”她大声喊道。 忽听一阵狂笑声在群山间回环响起,一个声音似远实近道:“徐嫣儿,你满嘴胡话,语无伦次,你哪里来的义父义母,你哪里知道鸳鸯石林阵中的境况?你莫要维护她们了,她们既然进过鸳鸯石林阵,哪里还能再活?” 静子听这人的口吻,忍不住怒气勃发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不敢见人,凭你也能让我们死么?你如此狂妄判定我们的生死,你凭什么?” 徐嫣儿紧使眼色示意二女不要再说话,脸色惨白,泄气道:“就凭他的名望,他只要说过的话,他确实能做到的,他确实能杀死你们,甚至天下任何一个人。” 这时前面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四十余岁满面凄苦甚有风尘困顿之色的中年人,他穿着蓝色直裰,衣服朴素,干净,似乎那衣服的颜色都湛着海蓝之色. 他神色间若有悲苦忧愁,那悲苦忧愁似乎就是大海的波浪般瑰丽芬芳,他并不英俊,但是绝对耐看,清丽绝俗,这本来不该形容男人的词语,可若是形容这个人,当真是非他莫属. 他背着手望着远方,并不看一眼这三个女孩子,只是淡淡的道:“石林阵中地宫里景象如何?” 柳芳白愣了一下,并不迟疑,如实答道:“吸引人极了!”她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形容心中对那地宫本该有的形容,强调了一句:"那的确吸引人极啦!" 中年人点点头道:“还有什么?”他的声音之中含着一种威严,那种威严使得与他对话的人不愿意,不敢,甚至不想说一句谎话,甚至哪怕一个字. 静子道:“死气沉沉,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她说的自然也真是对那地宫真正的形容,那里的确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典籍,金银珠宝,可的确没有一点点,哪怕一丁点生机. 中年人面无表情,徐嫣儿一脸哀求道:“还请你饶了她们吧。”神情悲苦. 中年人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你虽然是我的女儿,虽然是你求情,但是进了地宫的人,从地宫拿出东西的人一定得死,这规矩还是必须得遵守的。” 柳芳白疑惑的望着这个陌生的人,可是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到一个人这么亲近,这种亲近,就像是见到自己父亲一样.虽然这个人利口直断要杀死他们,可是她既不怕,也不恨这个人,更是忍不住道:“你是徐姐姐的爹爹?你要杀我们?”那声音中含着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依恋,她宁愿自己刚才听错了话,宁愿这个人是她所熟知的武林前辈. 徐嫣儿气馁道:“他有个绰号叫天马青衣。” 柳芳白惊讶道:“是与言探花齐名的徐云若前辈吗?"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见到他会感到亲切,这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对她而言久违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江湖之中,早已经是个风流云散的神话,这个名字的传奇,不亚于从有武林以来任何一个江湖名侠的传奇魅力,无论是郭靖,杨过,张无忌,还是楚留香,陆小凤,小李飞刀,抑或张丹枫,凌未风,还是当今江湖中最富盛名的玄都宫主,言达天,卜任轨. 这本该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可是因缘际会,世易时移,至今的武林中,对于这个名字,已经稍显陌生. 这没有什么,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的大侠高手多得是,此人何必要与那些正人君子者流相提并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 可是这个人的名声和出身,和以上的任何一个江湖前辈奇侠都不一样,他既没有显赫的祖上家世,更不具备童年时候的名师指教,这个人的出身卑微,诚如他自己所言: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咱是龟奴,一个妓女的丈夫,哪里配与人家探花郎驸马爷齐名?人家门第家世显赫,偏有些无聊之人,将什么狗屁言达天狗屁徐云若连在一起,这两个小姑娘本是嫣儿你的朋友,但是……” “但是你非杀我们不可,因为你以为我们看到了我们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以为我们打开了一个魔窟,放出了一头吞噬武林中人心灵的巨兽,你以为只要我们活着,我们一定会把魔窟中见到的魔鬼宣扬开来,是么?”柳芳白一连串反问反倒显得咄咄逼人。 徐嫣儿见他听完柳芳白的话的迟愣,心中升起后怕,她作为徐云若的女儿,自然知道此人的心狠手辣和说话算话,知道面对一个性情古怪的武林人物,此时非得破除常规的大智慧,才能求得二女的活命,冷冷的对徐云若道:“但是你该知道她们和我丈夫的关系,你若是杀了她们,他也必恨死我,这如意郎君也不用想了,我也不用活了。” “你不要威胁我,我是一定……”,他话音未落,但听笛声响起,三女色变,只因为那笛声的奇特让她们心头百转千回,对于心思细腻的女子,那是一种捉之不住,不寻自出的感觉. 柳芳白想起来那大漠中小阿姨的笛声,虽然声色一清幽雅致,一哀怨缠绵,截然不同,但是给她心灵的震颤却一般无二. 徐云若一皱眉,“伶伦笛,伶伦笛!”他仰天长啸,似有无穷悲苦哀愁,纵声道:“既为求情,何不出来相见?难道真是我本籍籍无名么?”那笛声与他的长啸绞缠在一起,一种让人顿生怜惜同情的意味油然而生. 只听笛声渐衰,不与他啸声相争,意含礼敬,声音又变三调,隐隐是“非也,非也”之意,虽有婉转之心,但是似乎也只是为冲淡徐云若的愁苦,本身不觉晦涩,回环顿挫,甚为苦涩,又似乎是很抱歉的味儿,耐人琢磨。 徐云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再也不见你,我知道你也不会见我。”笛音哀哀,犹如小舟之将逝,又有几分今生不能相见,愿期诸来生的祈愿,依音律而言,是一个女人向徐云若求肯些什么。 徐云若望着群山高声唱道: 君知妾有夫 赠妾双明珠 感君绸缪意 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阆苑起 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 事夫誓拟同死生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反复吟诵,高唱,音声戚然欲绝,人心不由随之他的吟诵而反复,同忧同悲,柳芳白静子虽然不明其中道理,但是她们心中共念一人,又为什么会如此? “嘿嘿,嘿嘿,‘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困顿无聊,果腹尚且不足,又哪里寻到明珠赠你?你家高楼连山而起,我也非是什么王侯公卿,良人执戟,宝玉在堂,唉,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今生已矣,何必期诸来生,前辈何须如此,不如怜取眼前人啊!前辈自苦如此,此情此心,岂非比什么明珠更贵重万分?” 徐云若摇摇头,满脸泪水,道:“小孩子懂什么,你叫什么?” “柳芳白。”徐云若看她一眼,身子一震,又双眼无神道:“那么大了,她也该老了吧。” 柳芳白摸不着头脑,也不便问,徐嫣儿道:“多少年了,你还忘不了她么?你娶了娘,却不是为了爱她,她出身青楼,可是你忘了她还是做过皇帝的亲妹妹么?你娶她只是为了自轻自贱,侮辱自己,因为别人侮辱了你,你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啊!” 徐云若道:“好孩子,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你爹该爱的时候不敢去追求,只因为自己穷困潦倒,一无所有。” 徐嫣儿道:“这更证明了爹不一般,娘不惭红拂梁红玉,在当今的江湖,爹是与玄都宫主,言达天,卜任轨并称的高手。但是一介不苟取,不以武凌人,反被人抢了女儿,甘居于贫贱,天下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徐云若“唉”了一声道:“武功有什么用?难道爪牙锋利便了不起?武功高强便该杀人越货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七章 第一高手对英雄的愤怒 静子忽然灵机一动,道:“前辈可是爱上一个人?但是尚未表达就已为他人妻么?” 徐云若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正是如此,不过也许她并不为别人之妻,也许是到此时仍然云英未嫁。” 静子只感觉到这个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可爱可怜,那丝毫不是矫揉造作,更不是故意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而是让人感到他不过是个天真的腼腆的被侮辱之后会涨红脸的少年。 静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时候, 他盯着静子,忽然间两眼含着泪光,道:“你是云依蝶的女儿?” 静子大吃一惊道:“你认识我娘?”她忽然灵机一动,“我认识你!”她惊叫了出来。 徐云若爽朗笑道:“何止认识,我还认识凤天来的弟弟。” 这一笑,他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想起来他生平最好的兄弟和朋友,那位从小就被舅舅割去舌头的凤天去,见到他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风华正盛,风姿绰约,忍不住潸然泪下。 柳芳白和静子大吃一惊,柳芳白道:“世上知道这件事似乎现在只有四个人啊,甚至玄都宫主也并不知道她丈夫还有一个弟弟叫凤天去。” 徐云若慈爱的看着静子道:“我与天去是最为相知的人,他的痛苦与爱恨情仇我都知道 ,我的她和爱恨也只讲给他一个人。我们是两个同样卑微懦弱而又刚强的人,唉,那也不用多说了,他为了挚爱云依蝶,只身远赴东瀛解救爱人,被墨孤魂云天化的爪牙打成重伤,只可惜其时我武功不成,这个黄衫客没有做成,我最恨的不是当时我武功不成,我恨的是我只能躺在地上做死狗看着他和爱人生生分离,他的舅舅割去他的舌头,毁其音带,我为了挚爱而不爱我,我入了青楼为奴。” 徐嫣儿恨恨道:“你纵然是我爹,我还要与你分说个明白,你身为天下武功最高的人,居然在你女儿被人强抢的时候躲在青楼中借酒浇愁,你说你算是什么武林第一?你算是什么男人?你算是一个什么父亲?若不是我的命大,跳入江中被人所救而不死,这世上还会有如花似玉,骨气清华的我吗?你以为跳江跳河跳悬崖不死,乃是武林中的标配么?”她越说越气,忍不住失声痛哭,多少年来的郁愤难过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候遇到了可以倾诉发泄的对象,怎能不如江河喷薄呢,若是她父亲是个懦弱无能的老人,她自然不能对之呵斥谴责,可是她的父亲实实乃是武林中的第一人,她怎能不怨怼他呢? 徐云若尴尬无已,就算是天下再威严的父亲,面对儿女的撒娇,也只能束手无策,他不禁嘿然道:“也由得你说,父之于子,又有何恩?为情为欲之孽种尔,你也该庆幸,若非若此,你又哪里觅得情郎?嘿嘿!” “我武功第一如何?天下无敌又如何?谁又知道左太冲发的‘何世无英雄,遗之在草泽’是骗人的鬼话?他空读什么易水悲歌,高颂屠狗辈,便以为草莽中尽是落魄的英雄,焉不知庙堂之上尽是鬼,隐伏的也是鹰犬帮凶。尽为欲求为奴而不可得,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之宵小,再者不过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覆雨翻云任意胡为刚愎自用之徒,有什么英雄可道?这英雄只有青楼女子,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也。” 他涕泗横流,无端歌哭,痛快淋漓,每每言及“英雄”二字,实有自承而无愧色坦荡自若之意,世上若还有谁见到过这样的武林中至刚至强的强者抱怨愤怒,除了这种抱怨愤怒能让人肃然起敬之外,恐怕她们尚没有见过其他的非同凡响的抱怨愤怒。 徐嫣儿道:“谁又知道一个潜在青楼为人呼来喝去的大茶壶是个天下第一的高手?谁又知道他一做二十五年而毫无愧色?谁又知道他不能拯救天下青楼女子出于火坑,不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责自愧。便以此身入青楼,做青楼黄衫客,为青楼女子打负心汉为职志?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又能比的上他?即如谢东山怜青楼女子如苍生何?” 徐云若哈哈大笑道:“妓女的儿子,依然娶妓女,哈哈哈,母亲妻子皆以此道求生,我又何惜什么大有为之身?”身形如箭矢,衣袖飘处,如入云之仙,下山而去,笛音即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敢说不的女人,值得爱吗 静子无限神往的看着他的背影道:“他实在是很像一个人呢。” 柳芳白故作不知的问道:“他像谁呢?” 徐嫣儿早擦干了泪水,吃吃笑道:“她如此敬仰这位青楼的仆役下人,当然是以你的徒儿做比了,静子,你说,我们和他的关系谁最近?唉,你们说我爹算是个英雄吗?” 静子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英雄,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他了,古来的英雄都是靠杀人而赚来英雄之名的,那些大英雄大约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他终究是靠着灵魂伟大的人,别人不能和他相比,也没有可比之处,谁又能和他相比呢?没有能力强抢是可恶的,是罪恶的,有能力强抢却甘于贫贱,这不是我们所见到的世界中人的所能为的。” 徐嫣儿刚才虽然对父亲言语颇有讽刺讥嘲,可是此时提起来父亲,仍然免不了一种难以掩饰的骄傲,只因为她有这样的一位父亲,让她吃尽了人生的苦头。 可是她也着实为这样一位与众不同,不合时宜的父亲感到由衷的自豪,因为他这位父亲武功天下第一并不算是奇怪,可是天下第一的人却不靠着强力武功赢得财富地位,甘守贫贱,那就仍然称奇了。 他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盖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他想要招揽的荣誉,他以横溢天才绝世惊天,遗世独立,这个世上更没有他要等的周文王,刘先主,他虽然是青楼的奴仆,可是他却是一个独立正直的人,而不是被人指令吆喝的高级奴隶。 徐嫣儿道:“我猜也是,他没用他的武功强取过一分钱,他甚至不能为他女儿买一件新衣服,因为他没有钱。他不会接受那些去消遣女人的猪们的施舍,他只会为痴心女子打负心汉。这是他武功的用处,他也可能为了帮一个女人赎身而去行些旁的门道,取些不义之财,但是他吃饭喝酒养家的钱从来都是自己打杂赚来的。我并不明白,他不能给妻子女儿一所房子,但是还算有个家,这是为什么?一个只要想得到什么,没有得不到的人居然这样一生,唉,看来男人果然是蛮好玩的呢!” “徐姐姐,奏伶伦笛的人似乎和你爹有颇深关系的一个女人。” 徐嫣儿道:“这我可不知道,他从来没有给人说过,甚至是我娘,因为他说这是他的隐私,属于他自己。” “也许这个女人的确用行动伤过他的心,那是因为他自创一种剑法去演给那个女人看的时候,那个女人根本不见他,而那时那个女人还没有丈夫,这是他说的。” “他只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世而被那个女人轻视,而那个女人似乎也对他说过非君不嫁之类的话儿。也许是过家家,也许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也许是少女思春思错了对象,但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应该这样的骗一个腼腆单纯的男孩子,而且这个男孩子一直都当她是一个梦,但是梦一定会醒来,醒来的一刹那,影子破了,神采散了,但是也许永远的都醒不了,我爹便是这样,他有大智慧,大才气,可是面对爱情,他也只是个无知的孩童而已。” 柳芳白怒道道:“那实在是个可恶的女孩子。” 徐嫣儿道:“的确,不过这个女孩子很可能你现在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市井匹夫匹妇,斤斤计较,脏牙利口,不过谁都有过青春年少,相信我爹的眼光,这个女人少年之时肯定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就对我爹这一点来说,她的确可恶,不下于一个恶人所为的恶行。也许是细心的她发现她与爹爹的性子合不来,或许是过于冷过于静,不相信两个人能够真心为了爱情冲破一切世俗的樊笼,也许真是嫌弃,这当然是为了两个人好,但是一个人一定会不好,那便是我爹。” 静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看看脸上神色有异的柳芳白,极为忐忑的道:“也许那个女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徐嫣儿冷笑道:“难言之隐?让难言见鬼去吧,我看世上还没有多少不能当面而说的话,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男人去爱的?女人固然是弱者,但弱者便该玩弄甚至比她还要脆弱的腼腆的孩子的感情和梦吗?你们难道看不出,我爹与一个孩子的心性难道有很大的分别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二九 驭郎有术: 别让郎太容易吃得到 徐嫣儿道:“耽搁了这么久,还是赶快去栖霞庵吧。” 她一语惊醒柳芳白和静子,三人互相对视点点头,起步向岳青君斜着西南的方向行去。 这一去正是:虎豹狼虫,险恶在前,弱女挑重担,誓要闯关山。 柳芳白道:“徐姐姐,令尊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了我们看过那个地宫的东西吗?” 徐嫣儿道:“也许吧,这样的人总归是不近人情的多一些,这个地宫与他少年之时颇有渊源,他也是唯一能从那里走出来的男人,这说明,里面的那些东西,对他没有作用,我猜那些东西未必对他没有吸引力,但是他还是没有等在那里,这就是他的伟岸之处吧。他说人如果看了那里的东西,便会生出无穷的贪念,因而便不择手段的得到那里的财宝,但是财宝固然不能带走,而且会死去。” 静子道:“但是里面的诱惑,并非是不可抵挡啊,我与柳姐姐祖母三人不是好好的出来吗?” 徐嫣儿道:“人心难测,但纵然是岳青君和爹爹,言探花,秦拂衣这些人也未必不被诱惑,固然他们都是可以拥有无尽宝藏和支配人生命的权力的能力,可是他们不会做,但是里面诱惑不仅于此,举凡男人的诸般种种可以想出来所爱之物无所不有,无所不包,这可谓无穷无尽,男人总有一种爱好的,你难道不相信?” 柳芳白笑道:“当然相信,之如我的小徒儿十二岁的时候便是个好色之徒。” 徐嫣儿笑道:“不对,不对,他至少五岁时便是个小色鬼,否则,辛双成如何能把他拐跑呢?难道那时候辛双成会知道这是个好看的儿子又是个极惹人疼爱的小丈夫?” 柳芳白黯然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辛双成救出来。” 徐嫣儿道:“两个男人争女人的事儿咱们还是少管为妙,眼看自己的女人被人家抢走,他难道不会使出十分的智慧和潜力?有时候你不得不低贱的想象,咱们女人究竟是不是男人胜利的战利品呢?”她话说完,其他两个女孩子和她一起脸都刷的一下子红了。 静子半天才缓过来娇羞不胜,道:“你不担心他头脑发热么?” 徐嫣儿道:“不会,他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虽然我和他一起的时间比你们还要短之又短,作为少年冲动当然是免不了的,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冒昧的人,毕竟他不是一般的少年呢。” “你们错了,他简直是个头脑发热的小混蛋,他本就是个匹夫匹妇生就的小野种,他爹娘是混球,他自己继承了他爹娘的脾性,还能是个什么好货色?他为了一个狗屁丈母娘便胡闯什么无回谷,性命都不要了,老婆固然重要,可是丈母娘他也想一个被窝里搂着,这他娘的太离谱了吧。”这声音中含着愤愤不平和怒火中烧。 徐嫣儿冷冷道:“一个永远不会成功的女人总会气急败坏,气急败坏依然会失败,李玉主,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陷入了这个循环的怪圈吗?” 李玉主身法迅捷,依然风神不减,美丽,骄傲,而她后边跟的居然是几个时辰前被覃逸风拿来威胁玄都宫主的凤天来。 徐嫣儿看着凤天来潇洒飘逸的神情,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禁满脸鄙夷,道:“想不到你还没有死,一个与人合谋如此对待自己妻子的男人,我真不知道你是男人还是什么。” 李玉主嘿嘿笑道:“你恨也没有用,你要记住,他是玄都宫主的丈夫,玄都宫主死之前,没有人可以杀他,即使是我也不能。他想自己死都不容易,你知不知道?折磨仇人的的情人是一种令人莫名兴奋的快乐?想到这个玄都宫主的男人在我面前狗一样的当奴才,我真是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我心里忍不住的骄傲。” “似乎你已经打败了玄都宫主,并且当面用她的男人羞辱她一样。” 李玉主一脸兴奋,道:“咱们倒是知己,这凤天来是哪怕一天也不愿意离开我的,因为我给他快感,也给他男人的勇气和骄傲,虽然我给他这样的时间和机会很少很少。但是欲擒故纵,这也是征服男人很重要的方法。” “要让男人吃得到你,又不能让男人想吃就吃你,他若是觉得吃不到你,他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了,可是若吃的多了,他就腻味了,丫头,你知道该怎么做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三十章 新娘三日而亡摧心断肠 她向徐嫣儿抛了一个媚眼儿,又喋喋不休,道:“我能让许多男人拜服在我的脚下,未始无因。” 她大胆而露骨,泼辣而痛快的话语令三个女孩子大为不好意思起来,李玉主看着她们羞赧的神色,羡慕之中又透出无限的鄙视,她见不得女孩子如此缺少筋骨。 徐嫣儿眼珠一转道:“你真是女人中的极品,从心底来说,我恨你,你把我困在谷中一天一夜,可是我佩服你,羡慕你,只是我不想做你哩。” “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学我,虽然女人心中都有这种渴望。” “为什么呢?” 李玉主道:“你武功不错,我不一定胜得过,如果你学我,世上便有两个李玉主,那我还算什么独一无二?再说我喜欢看到我唯一的朋友是用如何手段制服你们这些泼辣的小小妞儿的,虽然我并不同意几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相反,我觉得那是笨女人才做的。” “可是我不希望我的朋友的女人是被人家讥讽人尽可夫的女人,这样证明了他的无能,也证明了我交友的失败。再说了,你要做李玉主,行止,风神,气质,胸襟,万万是学不来的,这是天生的,不要你以为有一副迷人的皮相就能风神万代,再说了,你其实有贼心没贼胆的,丫头!” 柳芳白哼了一声,翻了她一眼,道:“你今天来难道是要和我们说这些的么?” 李玉主道:“小丫头,你猜我不是和你们说这些,那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呢?” 徐嫣儿道:“你做什么也不会成功的时候,没有成功的时候你已经发疯癫狂,在梦幻中庆祝,你还希望你真能胜的了杀得死玄都宫主?” 李玉主第一次在人面前显出了脸红,唉叹一声,满脸羞惭道:“是我低估了她,但是一切变化并不出我的所料,我自然知道那位东瀛的高手虽然武功绝高,可是未必能胜得过卓清宁,如不是伶伦笛奏起绝响,玄都宫主,颜青青和你已然丧命无回谷。” 徐嫣儿道:“这些人畏伶伦笛如虎如雠,看来这伶伦笛的确是非同小可之物了。” 李玉主道:“你听过这种笛声么?” 徐嫣儿摇摇头心道:“正如玄都宫主所言,持伶伦笛之人同我和岳郎一起走进了无回谷,但从他来去自如来说,必是深通奇门遁甲之人,这样说来……,但是无回谷又岂是寻常五行之术所排就?而这个人又是个女人,和爹爹关系非比寻常,依爹的性情,他一定不会向我们说她是谁。被称为魔音送葬之声的伶伦笛所持之人,显然是暗中帮助我们和玄都宫主,她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他嫣然一笑,甜美恳求道:“李谷主,你能和我讲讲这伶伦笛是什么来历吗?” 李玉主道:“当然可以的,这乃是武林中一段让人唏嘘的典故,这段故事其中有许多迷惑也需要我这个知晓真相的人多多解释,否则世人无知,把前辈的苦心孤诣,祝福世人当成了强人所难。” 李玉主本来神色骄傲而傲慢,这时候却显得颇为郑重和严肃:“相传比羽星大师更早的时候,有一位天乐居士用玉皇池底的一块玉皇玉制成了一把伶伦笛,不按中国寻常五音排列,而依天地之音,百物之鸣而造,加上从西域古国传来的七音阶,那笛声奏出来的时候,曼妙动听,曲转悠扬,发悲音则人心随之摧心泪下,颂喜悦则激荡飞扬,世人谓为神器。中原武林中人闻之叹绝,是以上古乐神伶伦为名之,世人也争相以一闻这把神笛之音为生平夙愿。” “但是伶伦笛似乎又是不祥之物,天乐居士不惑之年成婚,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妹,乃是江湖大侠沈灵犀的女儿,两人的结合因为年纪的悬殊,实在是百般纠结折磨,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人都赞叹这段佳缘乃是天作之合,可是天乐居士与妻子沈玉君婚后不到三日,沈玉君便离奇死去,既无征兆,又非中毒受伤。” “二人乃是江湖中人人所羡慕的神仙眷侣,在大吉之日,人人称赞这桩美好姻缘,不料燕尔新婚未出三日便黄泉永隔,真是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在送别妻子之时,天乐居士以伶伦笛奏出千古奇音《凤落梧》,闻者非但泪下,便连鸟兽亦为之驻足哀鸣嘶叫低翔,天地不仁,而万物有其灵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一章 老婆都出卖的男人,姑娘看不起 三个女孩子听的出了神,想不到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尚且有如此动听绝妙,温馨凄美的传奇故事,更想不到令人闻声色变的伶伦笛居然是中西合璧的无上妙音,而且这笛声和墨孤魂也颇有渊源,更是他的恩师所遗传下来。 李玉主不理她们的好奇出神,神色依然冷峻,这绝对不符合平素李玉主大大咧咧,傲慢非常的性格,谁也想不到被人视为放荡不羁的李玉主尚且有如此严肃的时刻。 “天乐居士并未就此沉沦,感己之不幸以伤怀,每每逢上新婚后不久的新娘子新丧,便以笛声送葬,后来因为他的妻子不出婚嫁之后三日而亡,所以以讹传讹,世人都说他非要为出嫁不足三日而亡的新娘子送葬,其实万万不是如此。” “只是不出三日而亡者,必以送行他妻子的千古奇曲《凤落梧》送葬,其他的新娘子则就用普通的离别歌哀乐送葬,他也不管人家请不请他。” “可是从此以后人人以此音为不祥之音,天乐居士一代奇人,伤心人自有怀抱,送葬之时也不管人家是谁,必大哭而返,人谓之痴,谓之疯魔,自此以讹传讹,人皆为伤。” “天乐居士临终之时,本欲将伶伦笛与自己夫妻合葬,但不愿此音此笛就此成人间绝响,也不愿意那些想得到伶伦笛的人去盗挖他们的坟墓,后人闻此曲而不能以笛奏之,岂非天憾?是以赠给他的忘年之交羽星大师,羽星大师深感其深情,追念这位亡友,便也承传他的遗志,以《凤落梧》相送与他,以后《凤落梧》也被羽星大师用来送葬不出三日而亡的新娘。” “羽星大师又将此笛传给他的大弟子玄都宫主云天化,三十年前,这把玉笛不知如何失传,但也正是三十年前,无双伉俪大会在天雨山庄召开。自此每五年,共有四对无双伉俪夫妻未下天雨山庄而亡,伶伦笛每当大会之日必然响起,人人视为必是无双伉俪死前的征。” “伶伦伉俪,妙音绝续,合璧中西,天假其会,若若是从表面来看这说法倒是动听的很,可是妙音绝续指的是绝了承继,伉俪无命的意思。许多武林中侠侣伉俪并不服气,可是逃过此劫和此谶的只有言探花夫妇和秦拂衣夫妇。而更奇怪的是,在他们成为无双伉俪之时,伶伦笛并未响起,而今伶伦笛复响,无双伉俪大会其实是未比出无双伉俪而铩羽,但是岳青君辛双成水凝眸独孤燕并列为无双伉俪,所以我认为……” 柳芳白道:“你以为他们之间必有一对夫妻死去?” 李玉主黯然道:“或许是不止一对,那四对夫妇看来是覃逸风和理云生杀的,这多少年来已经成了武林疑案,可是如今理云生的真面目被揭穿,覃逸风死而复生,很显然他们之间有着极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已然是武林中尽皆知晓的事,若是以理云生和覃逸风的身手,要除去这些对夫妇自然不难。”“只是你们知不知道,当时覃逸风并不杀这些夫妇中的男子,而是只杀一个女人,而男人以身相随妻子而殁。而伶伦笛每当奏起,必有一对新婚夫妻死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博得无双伉俪时,无论他们是否是结过婚,天雨山庄也会为他们再举办一次婚礼,看来伶伦笛也并非是凶音,而只是示警也未可知。” 徐嫣儿道:“似乎覃逸风的武功也并不见得高明,也似乎持伶伦笛之人与覃逸风有默契。” 凤天来冷笑道:“覃逸风武功不高?徐姑娘,我看你是看走眼了吧。你们神秘教不是一向都自以为察查分明的么?一个连墨孤魂都视为对手的人,你会说他武功不高?而今天下会诸仙掌的四个人,以岳青君所学最全,许仙窥其门径,不得全豹,全赖天赋自悟,已是能与秦拂衣丐帮帮主并列的高手。而覃逸风当年整理诸仙掌时,忆力为墨孤魂所伤,但是也可能以他体悟最深,你会说他武功不高?” 徐嫣儿斜愣他一眼,哼了一声,显出无限的鄙夷和厌恶,本来李玉主对她有点穴挟制的仇口,可是她此时不恨李玉主,反倒对这位与他毫无恩怨,更无仇恨的凤天来出言不逊,道:“我知道你并非一定是危言耸听,但是连自己妻子都要与人合谋百般设计的男人,我不会相信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二章 暧昧:阿姨,你是我爹的知己 天下任何男人都喜欢被美女温柔似水的问候,可要是被一个如此美貌的姑娘讥讽一番,恐怕都得脸上无光,凤天来虽然作为男人的品行实在是出奇的差,可是自然也不能例外,这是生理的原因,与迥异于世俗中对于男人的定义倒是截然不同。 凤天来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们,但是我警告过你,此人反复无常,面善心歹,最富诈变,不可不防。” 徐嫣儿道:“请问这许仙又是如何会这诸仙掌的?” 凤天来道:“我不知道。” 凤天来多年来臣服挟制在李玉柱之手,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慷慨激昂,豪情壮志早已经消磨在李玉主的裙钗之下,可是无论如何他作为一个中年男人,被一个黄毛丫头羞辱,也忍不住气恼神伤,格于李玉主在身旁,他自然不敢发作自专,可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就算是泥人儿,也得有个土气息不是? 更何况他还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的丈夫呢,更何况太知己曾经作为天下第一武林圣地玄都宫的男主人十年之久呢?老婆有如此大的本事,老婆的威风凌盖武林,就凭着这一点,他能把如此厉害的女人骑在娶为妻子,收服胯下,让她对自己服服帖帖,花尽心思的要讨好照顾自己,这样的男人,再不济,也得有点儿架子的吧,嘻嘻! 柳芳白道:“请问持伶伦笛之人会不会自己下毒送葬呢?他害了人之后自己送葬?” 李玉主脸上一寒,道:“小姑娘,你是说伶伦笛为覃逸风所有么?” 徐嫣儿道:“难道不可能?”但是想起爹爹和那吹笛子的女人的关系,又不禁好笑自己为何也如此想。 凤天来道:“在无回谷比斗之时,伶伦笛奏起时,覃逸风可是明明在场的啊!” 静子道:“那明明是……” 徐嫣儿一使眼色,笑道:“妹妹,你不想去救咱们的郎君了吗?” 静子一愣道:“明明是你不让咱们去的啊。” 李玉主向柳芳白道:“小丫头,知不知道我一看见你便想起玄都宫主,因为你和她都有一般的不服输的执拗性格,但是你少了她的霸气,这一点我喜欢你,却佩服玄都宫主,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不喜欢她的霸道凌压过我,我佩服她是因为我也渴望自己成为玄都宫主。” 柳芳白道:“你不觉的你很无聊吗?你千方百计要害她,也想害我吗?二师伯。” 李玉主身子一震,眼泪夺眶而出,三女和凤天来倒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泪,道:“你是小茗的女儿?” 柳芳白点点头,李玉主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爹娘都已不在人间,墨孤魂那么多儿子,便如这个要抢辛双成做新娘的,哪一个不是贪忍毒辣比其父而有余之人?但是不是为人所杀,便是暴毙早夭。” 柳芳白道:“他们是他们,我爹是我爹。” 李玉主道:“嗯,你说的很对,你爹是曹子建,但他比子建幸运的是他有洛神。” 柳芳白含泪笑道:“阿姨,你真是我爹的知己呢,我猜除了我娘,你肯定在懂我爹的人中排在第一。请问二师伯,这伶伦笛是如何失传的?而这个持伶伦笛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玉主笑道:“看来你这个小徒儿待你真是不错,连我的身份都告诉了你,你是否爱他及辛双成呢?” 柳芳白羞的低下头去,道:“不是他告诉我的,可是,可是……”,她忽然呜呜哭了起来,李玉主奇道:“怎么了,怎么了,好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哭,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徐嫣儿脸色微变,李玉主道:“他去了哪儿?” “逍遥宫,去救辛双成。”这短短几个字,不亚于晴天霹雳。 李玉主脸色大变道:“救谁?去哪里救?”她明知故问,那是因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一个朋友做出如此莽撞的事体,可是仔细想一想,若非他是个如此莽撞的少年,若非他是个热血男儿,若非他有孤胆勇闯虎豹穴的智慧勇气,我李玉主怎能与他成为朋友,想到此处,李玉主从吃惊嗔怪岳青君变成了欣慰和骄傲。 “辛双成!” 凤天来大惊失色,瞬间额头上冷汗直冒,李玉主嘿嘿冷笑道:“那也无法,谁也不能阻拦,他的朋友尤其不能,徐姑娘是不是你拦住她们不让她们去和他一块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三章 孩子,我不是个薄情郎负心汉 徐嫣儿昂然道:“正是,因为他是男人,一个男人若是连一个作为他老婆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他的女人都救不出来,他哪里配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凤天来大窘,吭哧了两声,却终究说不出话来,他脸上一红一白,徐嫣儿本身并非指桑骂槐,可是当话一出口,她立时想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尴尬人儿,徐嫣儿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放心好了,不是说你的,你哪里配本姑娘呵斥诅咒呢?” 凤天来本来没有当别人的咒骂是回事,因为他自己在做这种决定之前,他早已经深思熟虑,千夫所指,众叛亲离,毁家灭门,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再多的指责与耻笑讥讽他都能忍受的了,可是忽然面对一个明艳绝俗的女孩子的指桑骂槐,他多想站出来告诉她这番话: 孩子,我是个中年人,可我不是靠着前半生煮着下半身来吃的男人。 你不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的担当,那是因为你尚未为人妻子母亲;你不知道,我的担当从来是你所不能理解的。 当你指责喝骂这个被武林中人耻笑的男人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也曾黑夜之中流泪彷徨,乞求苍天饶恕他的罪孽,卸掉他肩头的重担,乞求正义之神早日将邪恶伏法么? 可是,我毕竟是个男人,是个曾经身为天下武林第一人玄都宫主的丈夫,是两个可爱的女儿的父亲,我不能示弱,我不能在妻子的面前示弱,我不能在女儿面前露出我的怯懦和软弱,我可以背叛所有的人,但是我不能背叛我的责任。 我选择的是一条屈辱的路,可是我自觉这条路走得虽然艰辛,可是我并未丢下我的妻子不管,相反,这条路正是我作为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的丈夫只能走的路,我不具备天下第一的武功,可是我有冥冥之中天下第一所应担当的责任。 凤天来内心之中的泪水和屈辱若是倒退二十年前,他非要大哭大笑一场不可,可是如今呢,人到中年,就算你哭泣,那在别人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懦夫的标志而已,如此,我何苦要在别人的面前痛哭流涕呢? 他自觉也曾发自内心的抱怨和彷徨过,可是十年前认定的事只要是认定的了的,还能有选择的机会么? 十年以后当思我,十年以后其奈何? 若是倒退到二十岁,他可以一死了之,洗雪耻辱,可是人到中年,那种担子,岂能是你想说丢下就丢下的?想死还不容易? 可是要一死了之,却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玉主并未注意到凤天来的面目表情,她盯着徐嫣儿道:“但是你知道逍遥宫在什么地方么?地藏王凌旭的武功你又知道有多高?他手下的喽啰你知道有多少?况且这次是他的新婚吉日,又有多少成名的人物前去观礼祝贺?这种阵仗恐怕丝毫不会小于你在鬼王门遇到的,也不会次于天雨山庄。” 徐嫣儿道:“那又如何?纵然是龙潭虎穴,但是你若是不让他去救辛双成,若是让辛双成做了别人的新娘子,岳青君情何以堪?” 李玉主道:“算了,自行己路,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似乎是有别的事?” 徐嫣儿道:“多谢你。” 李玉主还没有说完想说的话,徐嫣儿已经开始感谢她。 李玉主心中一热,眼眶发热,她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虽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乃是她这种人尊奉的唯一信条,可是还有人,还有别人当她是救星和朋友,当她可以做一些义举行侠的时候,她怎能不感激感动? 徐嫣儿这句“多谢你”,明明就是托付她去救岳青君,女子间的心思细腻微妙,实在让男人们叹为观止,遥不可及,岳青君即使不是徐嫣儿和她这两位师侄女的情郎,她也得去奋不顾身的去帮助他,因为他是自己这一声之中唯一的一个朋友,对李玉主来说,朋友,那简直是太珍贵了。 静子一愣,瞬间明白了徐嫣儿的话语中的含义,便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李玉主,那好像是一种求肯,又像是一种孺慕深情,李玉主点点头,无限欣慰道:“以你能一眼看穿别人心思的才慧,也确实可为他的妻子,你们不用谢我,你们和辛双成是情敌,你们不便于去,我是他的朋友,我可以的,而且我是非去不可,若是有人不让我去,嘿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五指尖尖 英雄心胆寒 她伸出左手,五指一张,露出尖尖的指甲,奇怪的是,她的手和指甲上同时闪着银光,浑然一体,银光持久而耀眼。 她盯着自己的五指,现出骄傲而自信的光芒,唏嘘一声,山谷间闪过一片长啸之声,三女不禁勃然色变。 李玉主这五根手指,无双无对,多少年来,死在她指下的江湖高手,也不知道曾有多少。 很多人知晓李玉主的武功几可与四大奇人相媲美,却很少人还记得,她身负的还有玄都宫不二人穿的绝艺,只因为这是绝艺,所以李玉主很少再使用这种武功,也因为天下的武林中人,她至今还没有觉得有谁配得上她施展出这种武功,可是今天为了救她一生之中唯一的一个朋友,她不惜施展出这种绝学。 很多人知道李玉主乃是天下最难应付的女魔头,很多人也知道,李玉主仅仅凭着风流手段,便能让天下的男人臣服跪拜,可是,许多人已经忘记了李玉主真正的杀手锏——玄天指法,自保自救,回天有术。 徐嫣儿看到她指尖上的银芒,忽然想起来为何在无回谷中被她一招制住穴道。 她和岳青君始终以为,这个女人用的指法,乃是天荒老人的无回指法,他们也以为,神秘教的秘密将从李玉主的身上打开缺口。 多少年来,多少人的苦心孤诣的安排筹谋,马上就要变成现实,这计划中牺牲的人们的尊严,血泪,幸福,虽然已经无法弥补,但是在其他方面可以找回一些补偿。 可是,当她看到李玉主抬起左手的动作,和指尖上闪耀的光芒,她才明白,这个女人真的难以捉摸,本来你以为已经猜透她的同时,她却忽然施展出千遍万化的本领,腾挪起七十二变的玄虚,让你以为刚刚从柳暗花明的欣慰庆贺与欣喜,突然之间又是山重水复。 人们牺牲的补偿,已经变得遥不可及,这遥不可及,恨不能让人发疯发狂,怒火中烧,血气沸腾,那是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那是一种路途遥远绝无到达的发自骨子中的仓皇。 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难道她本身的秘密,比她身上的无边风月还要迷人,比她的身体还要让人神魂颠倒,万千人趋之若鹜的赴死? 难道这位千百年来武林中的尤物潜藏的秘密,比她的百年难得一见的风神还要让人神消气凝? 李玉主有情人,有儿子,有资历,有身家,有所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可是她究竟为什么忽然间变成了流落西域的丧家之犬? 难道她一个惯于享受,恬淡安逸的半老徐娘,一下子便像初次闯荡江湖的热血少年那样拥有立志成名的坚定信念,要向玄都宫主报仇雪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为了报复玄都宫主,她能摆脱山柔水媚的江南诱惑,适应水苦沙狂,物燥天干的大漠风沙? 难道一把大火就烧光了李玉主多年来在清华谷中的积蓄?李玉主不知道什么叫狡兔三窟么? 她明明不是玄都宫主的对手,明明已经躲避玄都宫主十余年来的苦苦追缉,却还要痴痴呆呆的飞蛾扑火向玄都宫主挑战寻死,李玉主难道是疯了不成?这难道是李玉主不知死活,将生死置之度外? 李玉主自然心有独抱,她也不是明知必死非要求死的傻瓜,相反她可比谁都聪明,她这种人,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也更加符合她的性情。 除了武林人物之外,她还是个中年女人,虽然她的容貌绝对与她中年女性的身份毫不匹配。 可是,你虽然让别人闭口不言你的年龄,让别人在你面前不敢提一个老字,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你自己,你自己的年龄你还不知道么? 李玉主也知道骗不了自己,李玉主不傻,只是李玉主会觉得,既然天下人都是恃强凌弱,威权横行,何苦多了我一个明辨是非的李玉主?若是不能一朝权威在手,横行无忌的话,我何苦三五更的天气不与情郎温存,却要艰辛修习武功? 若是不成为武林中的大人物,让别人闻之色变,那我干脆做个小家碧玉,成为土财主的老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顾惜自己的身材样貌,该有多好? 如今李玉主用出玄天指法——那明显是为了自保的武功,却示意给三女她将用来救助她们的情郎,这几个女子如何不感激涕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五十一章少爷小姐玩的婚礼过家家 他话音未落,便像是唱戏一般,应声走出五对夫妻,似乎还有谁弄了两声锣鼓的锵锵回音儿,男的都穿着新郎服饰,女的穿着一色的新娘的凤冠霞帔,男的个个是英俊的少年郎,一个赛着一个挺拔威风;女的个个身材秀颀,美丽端妍,擦着的脂粉恰到好处,不薄不厚,真是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赤,著粉则太白,一个个飘飘然,甩着水袖,使大殿顿时生光靓丽了几分,春光明媚,姹紫嫣红红开遍,春色无边,少爷小姐,兴致不减,把巍峨肃穆的逍遥宫当成了过家家所在的场地,把在场之中的江湖豪杰当成了目定口呆的看客,把自己这些个本来中江湖中令人瞩目的少年侠侣更加引人注目围观。 这些对夫妻,正是岳青君在寒玉谷,鸳鸯石林阵中的见到六对夫妻中的另外五对夫妻,梅圣雪丁翠儿夫妇,岳云水娟夫妇,拓跋星穆清夫妇,秦郁练晓丹夫妇,他们个个神彩焕发,喜气勃勃,堂上花团锦簇,喜气盈盈。六个女人莺莺燕燕,娇声历历,笑语连连。 金刚如来望着这些对夫妻,一脸疑惑,看着扬威远,示意请教下一步该如何做,扬威远脸色变得铁青,只感到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坐在那里呆呆不语,这群武林里面拔了尖儿的少年伉俪来到圣云峰,逍遥宫究竟所为何故? 梅圣雪高声向岳青君道:“岳兄,多谢你救了我们夫妇走出鸳鸯石林阵,今日来乃是专程向你和辛双成姑娘祝贺新婚之礼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叨扰。” 岳青君拱手道:“不敢,多谢几位贤伉俪,岳某深感荣幸。” 丁翠儿嘻嘻笑道:“看你文质彬彬的,其实你可是个惹是生非,天怒人怨,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混世魔王,你可比我们这帮被人讥讽为武林太子二代的靠着家族父母余荫在江湖中被人看不惯的少爷少奶奶们还跋扈的很呢,你还有不敢的么?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注定辛双成命中的魔星,你总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坏蛋,今天你妈妈辛双成嫁人,你不开开心心的来送她嫁人,你偏偏来捣乱,赶明儿你们结婚的时候,她这个妈妈不上座,你高堂可是没的拜哩。” 岳云的妻子水娟抿嘴笑道:“当然没得拜,因为辛双成那时正盖着盖头,正要做他岳青君的新娘,难道辛双成会分身法,要拜自己不成?” 慕容啸雨似乎是这六对夫妻中的首领人物,盖慕容世家领袖群伦,江南世家之中向来敬为第一,富二代官二代,当然也得以老子的出身定资历,慕容公子的身份,自然是首领中的不二人选,他朗声道:“秦广王,我们六对夫妇来到圣云峰,逍遥宫,这面子够大了吧,还不够你们蓬荜生辉么!” 他似乎知晓刚才秦广王迎接杨威远来的时候说的那蓬荜生辉四个字,语气中颇有讥嘲杨威远的不自量力,自以为是,所以故意将“蓬荜生辉”这四个字模仿刚才秦广王的语气,那显然就是让杨威远下不来台的 ,富家公子的心思,武林绝对太子级的人物的骄横刁钻,不生事就会难过的天性,横着走都觉得路不够宽的贵族之家的公子,谁能猜透他们啥时候就想找找茬,打打架呢? 他妻子连心岫也忍不住为丈夫助威,那语气中简直就是要找茬的,尖声细气道:“怎么地藏王还不出来,难道你们这十个奴才要僭越你主人,以仆为主么?” 岳青君见有人给自己帮腔,知道这几个人恐怕是自己今天独闯逍遥宫最好的助手,心中登时气力增加了几分,他固然不是个因人而热,仗势欺人之徒,可若是有人甘心为他打抱不平,助力几分的话,他怎好拒却不从 ? 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不就是这个道理么,英雄独闯虎豹穴,有时候若是真的可以借力几分,谁会傻的一个人面对强敌走狗?因此他也减少了几分焦虑恐慌,舒缓了一下心神,配合这几对少年夫妻的真假做戏,道:“也许人家没有准备洗好脖子呢。” 连心岫眼珠儿一转,道:“人家要做新郎官,干嘛要只洗脖子不洗澡呢?我看不是。” 丁翠儿嘻嘻笑道:“他若是和岳公子争风吃醋,抢夺新娘子,一番鏖战,必然血溅华堂,说不定就落得个尸首两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五章 谁能让荡女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这指法一出,也相当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敌人,若是敌人强过自己,这指法内力的反噬,将使得自己再无生还的机会,天下除了岳青君这个男人以外,试问还有别的男人会让李玉主如此郑重其事么?试问天下还有让李玉主如此看中的男人么? 李玉主情人不少,甚至李玉主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情人的数目,当然,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并不是值得什么称道的,可是若是以男女平等的观念来看,也并不算是什么,尤其对我们的李玉主,更是如此,可是天下如果还有男人能够让李玉主如此复出甚或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谁能让李玉主如此用心付出? 难道李玉主也会为了朋友不顾一切,勇闯刀山虎豹穴? 柳芳白道:“师伯是要去救他帮助他?”李玉主道:“他是我人生的唯一一个朋友,我这一生之中,有儿女,有姐妹,有亲人,有情人,却偏偏没有朋友,你们的小郎君偏偏就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一个朋友,朋友有难,我若不去,李玉主何以为李玉主?” 她转身向岳青君所行的方向奔去,凤天来紧紧相随于她,犹如一个大保镖,徐嫣儿望着远处云山相叠之处,喃喃道:“郎君啊郎君,恐怕不会再比有李玉主更好的帮手了。” 岳青君一路展开轻功,似乎这回生丹犹如神药,服之不但内伤痊愈之快令人惊叹,而且似乎有增加内功之效。 到了巳时三刻,他已然到了圣云峰逍遥宫下。 这里也是他从前流落江湖所经之地,此处的地理环境对他并不陌生,但见圣云峰山势奇高奇峻,山头云雾缭绕,山顶金光耀目,日光一照,熠熠生辉。 想到辛双成便在上面,虽然短短几天的分开,心中却犹如千万年未能相见一般,他不禁心生双翼,便要霎时间投入她的怀抱一般。 他眨眨眼,不知何时,悄无声息之间,面前站着一个三十余岁的青年,他身穿天蓝色衫子,面目如玉,棱角分明,玉簪在顶,极是英俊,似是俗家,却有着一股学道的风骨,那青年向他微微一笑,道:“你是岳青君。”语音清冽干脆,很是友好。 岳青君点点头,疑惑道:“兄台是……”那青年一笑,露出满口的齐齐的牙齿,道:“武当俗家弟子,叶孤星。” 岳青君心中一动,“莫不是辛姐姐说的对她十分爱慕的孤星剑客,尤以紫玄指著称的叶孤星?”岳青君想起辛双成说出这个名字时候的那种神色,忍不住心中升起了一股妒忌之意,只微微哼了一声,脸上自然露出一种不悦的意思。 叶孤星依然友好的微微一笑道:“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也饿了吧。” 他从背上解下包袱,“请用!”随手抛给了岳青君。 岳青君右手轻轻一托,是一只食盒,他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有五张饼,一大碟子牛肉,香气扑鼻,居然还是热气腾腾,岳青君一愣,想不到如此荒凉的地方,如此冷酷的天气,居然有这等难得一见的美食。 叶孤星道:“你先吃东西,吃完再说,不然怎么有力气去救辛双成?” “你”,岳青君心中疑惑,叶孤星道:“我若说是辛双成姑娘让我在这里等你给你送吃的你吃不吃?” 岳青君闻言也不再客气,他忙了整整一夜,又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虽然服下了回生丹增加内功和体力,可是终究没有饭食补充,内心实在是空落落的,他也委实需要一餐饱食来垫垫肚子,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在圣云峰有一场血战呢?想到此处,他也不再客气,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用饼夹上牛肉,一顿大嚼,吃罢抹了抹嘴,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 叶孤星见他吃完了餐食,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暗自叹息一声,道:“岳公子,你比我对辛双成更加痴情信任,你一听说这餐饭是辛双成给你吃的,便不管他有毒无毒就狼吞虎咽,唉,我确实比不上你。” 他又从背后的背囊这种取出一壶酒,道:“这是花雨天,已经藏了一百二十三年一月一日,你刚才吃的饭里有种叫穿心散的药,花雨天正是它的解药。” 岳青君接过来,毫不迟疑咕咕咚咚的喝了下去,清纯香冽,甘美非常,喝完浑身上下从来没有觉得有如此舒坦,“好酒!”他大声赞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六章 连你都卑鄙,世界还有留恋么 叶孤星忽然从背后又探手取出一瓶酒,随手震开瓶盖,仰头咕咕嘟嘟的一口而尽,本来他是个极为有修养的男人,无论吃饭穿衣,都讲究非常,虽然他也知道粗豪自然有一种风韵之美,可是他毕竟不是个以粗豪为美的男人。 此时见到岳青君说出这一番慷慨的话语,忍不住热血沸腾,将平素的家风和教养抛诸脑后,哈哈大笑,狂放非常,道:“爽快,岳兄,你如何看也不看一眼这酒饭中有没有毒?” 岳青君神色冷漠,又微微显得有些激动,道:“如果连叶孤星也成了卑鄙无耻靠下毒害人的下三滥,那武林还有谁可以相信?如果连叶孤星也用这种手段,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人眷恋的?如果连你也让我失望,那么这个世界的冷漠会把我冻死的,我实在会觉得,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叶孤星朗声大笑,声震山谷道:“好,好,好,难为岳兄乃是知人之人,痛快。在江湖之中,老一辈的人,我看上的是言达天,徐云若,秦拂衣,同侪之中,似乎还没有值得我看上的,今日一见,真有种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感。” 岳青君神色中微微显得有些激愤,道:“另外,这是辛姐姐要你这样做的,她要试一试我对她如何,是不是?” 叶孤星道:“我从来不说假话,刚才骗你真是过意不去,你真了解她,岳兄弟,你知道我爱慕辛双成是多少年的事吗?” 岳青君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叶孤星这时候神色间也像岳青君那样显得孤傲而冷漠,刚才温和微笑的神色一扫而光,他心中也生出来了无限的妒忌之意,道:“十五年了,我当然不会说十五年除了她我还遇到过也值得我令人怦然心动的女子,也不说我为了她错过多少好女子,只因为错过别的女孩子,还有我甘心要等她,并不能用任何价值和所谓错不错过来衡量,因为只要有这样的念头,这便不是爱情,这叫交易。”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说明我是痴情人,我只是觉得除了辛双成以外,我不想和别人共度一生而已,今日一见你,我才知道哪里比不上你,虽然情之所在,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有什么原因,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日久生情。” 他叹息一声道:“我败在,如果辛双成给我一杯酒,我会不经意的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想必那种想法便是看一看有没有毒药,真正的爱情里面是没有这种疑惑和怀疑的,怀疑是大毒蛇 !” “虽然只是轻轻一眼,但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极为自然,可是我心里其实已经生出了不洁之心,我能伪装我自己给别人看,可是我不能骗自己,诚如你所言,若是叶孤星也变的卑劣无耻,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人留恋?若是一个人自称爱辛双成十五年还会有如此卑鄙之心去怀疑她,这哪里是爱?辛双成便是弃这种爱于不顾,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她甘心情愿的死,但是现在才知道不能,至少死了不会甘心情愿。”他一脸怃然,“但是现在一切风流云散,岳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么?” 岳青君道:“也许以后会是朋友,但今天显然不会,今天我们也不是朋友。” 叶孤星嘿然道:“今天你是我的情敌,另外,辛双成要嫁人,你要去破坏,我因此要阻止你。” 岳青君冷哼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被人胁迫吗?难道不知道凌旭他们抓住她的吗?” 叶孤星道:“我见过她,她很好,也没有人逼她,是她甘心情愿的,如果不是这样,第一个阻止她嫁人的人恐怕不是你,而是我,第一个闯上圣云峰的人,更未必是我,天下欣赏辛双成的男人有千千万,天下想要让辛双成成为他妻子的少年英雄至少也得有三千,我自信我自己武功出类拔萃,可是我却不相信我是最有热血,最有为辛双成牺牲之心的男人。” 岳青君怒道:“叶孤星怎么成了糊涂虫?辛双成心甘情愿做一夜新娘子吗?心甘情愿被人却下飞雪流剑吗?” 叶孤星道:“只要她愿意,纵然是做一天新娘子也是愿意的,我自己虽然已经配不上她,可是我会保护她想要做他自己的事,任凭任何人也不能破坏她想要做的事,因此我会阻止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星月神剑出战轩辕锋芒 岳青君道:“请你出剑。” 叶孤星一脸沉静,缓缓抽出星月神剑,那剑造型古朴,中间并列镂空一日一月,组成一个类似于甲骨文中的“明”字。 岳青君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是他自从学成武功以后,遇到对手所从未遇到的情形,比之当日的风平,更有一种巨阵横推之感,风平强在凌厉阴邪,可是叶孤星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正气堂堂的威严逼人。 他丝毫不敢大意,用尽生平气力,也在叶孤星抽出星月神剑的同时掣出轩辕剑,他争强好胜的念头第一次被对面这少年激起 叶孤星望着自己宝剑的锋刃与剑尖,一脸爱之怜之的神色,更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重,似乎这把剑不是一柄无形无息的五金铸造的宝剑,而是他多年爱慕的情人,相交甚深的朋友。 在他望着宝剑的时候,岳青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爱慕辛双成却始终不能达成愿望,那是因为,他的确足够爱慕辛双成,可是只把辛双成当成一柄器物,当成他掌握的宝剑。 英雄之于宝剑,固然慕之爱之,敬之重之,可是对人的爱恋却远非器物可比,固然你爱恋一个情人的深情并不如一柄宝剑器物,可是你绝不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做器物。 岳青君想到此人智慧无双,武功绝世,学识渊博,剑法更是出类拔萃,不禁心生怜悯。 固执之于人,越是智慧无双,才智超群之辈,越是陷入己见不可自拔,对自己坚定的想法若是要更改,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性命。 叶孤星见到岳青君望着他的神色,抱歉一笑,道:“让岳兄见笑了,把亲昵器物当成爱人,这种臭毛病始终不能更改,怪不得辛双成始终不打正眼看我,嘿嘿”,他忽然正色道:“星月剑对轩辕剑,很好,很好,你自忖比风平如何?” 岳青君道:“或高或低,当时遇到时我连一分胜算都没有,但现在我要是再遇到他,至少有五分的胜算。” 叶孤星道:“我心慕辛双成,因此会为她完成每一个愿望,直到她嫁人,成为别人的新娘,她现在想做新娘,你知道吗?” 他说这番话显得潇洒自如,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奋不顾身,可是一句“成为别人的新娘”,将他内心的苍凉与悲切表达的催人泪下,将内心的自伤自怜曝露人前。 天下哪个男人能够心甘情愿的护送自己心爱的人成为别人的新娘?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在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成为别人的新娘的时候还如此飘逸自如,稳重安宁? 叶孤星乃是武当名剑客,虽然是贫苦人家出身,可是身上兼具真正贵族的飘逸旷达,处事果决,毫不萦怀蝇营狗苟,他自幼练剑之际,兼通黄老列庄,其内心的远迈豪情,也异于一般常人,所以他一番话说的也飘然出尘,侃侃而谈。 岳青君听他说对辛双成的爱慕,若是别人,他只当是无聊之人的胡言乱语,绝不更多关心,此时听到他说的辛双成成为别人的新娘,他可没有叶孤星如许般的旷达,心中一慌,竭力抑制自己的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孤星既名孤星剑客,所行所为自与常人有异,对于叶孤星无人可以批评,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评价,从哪里开始。十七岁那年,也便是辛双成抱你走开始抚养你的那一年,我已经把五岁的你当成了情敌,因为她一直将心思放在你的身上,那时我便知道我们两个会有因为辛双成互相出剑的这一天,有血缘关系的尚且如此,又何况你们根本是毫不相干的人?只是我原来设想的我们成为争夺辛双成的决战并不会发生,因为辛双成要嫁的人不是我。” 岳青君道:“但是冥冥之中,我们已然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叶孤星道:“我一直想,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终究是要胜过一个孩子的,可是十三年来,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一直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不是我不值得她看一眼,而是在辛双成的眼里,根本觉得我和你这根本是不可相比的。我问你,你这次来,是为了要带走她救走她,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虚荣的一诺千金?还是因为在无双伉俪大会上你们已然是夫妻?” 岳青君神色间颇有疑惑,道:“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她嫁给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八章 两少年争爱人之最奇特的比斗 叶孤星冷笑道:“凭你一个人的力量?” 岳青君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称为孤星剑客,该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 叶孤星道:“我爱辛双成,我敢直口相承,你爱她吗?” 岳青君道:“她并不是俗女子,也不是该被男人痼弊操纵的女子,她爱谁不爱谁,也该由她自己决定,至于我爱不爱她,我真的很难以说出。如果说爱,似乎有点儿勉强,似乎是口不应心,如果说不爱,又否定了一个男人自己想独自占有她之心,但我还是必须这样说,这是我面对孤星剑客一定要这样说的话。” 叶孤星道:“辛双成爱你,原来你确实与他人有迥异之处,你也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的少年,因为你的真诚,因为你的毫不掩饰,而不是因为你们两人日久生情。” “我知道,让一个被辛双成养大的孩子说他爱不爱辛双成,这的确是个难回答的问题。如果在你五岁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在她脸上亲一口说爱她,但是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除去为了虚荣,你显然不能这样直截了当的说爱或是不爱,这是责任。” “这证明你虽然在感情上是个懵懂少年,但绝非是个虚伪的人,你可知道,你有着令天下男人嫉妒的幸福,因为你是和辛双成最亲密的男人。男人哪一个都想占有她,若是辛双成爱上他们,当然包括我,他们都会受宠若惊,如果辛双成给他们一杯毒酒,他们会欣喜若狂的饮下去,纵然那是至毒,因为这样至少证明,在辛双成的 心中,还有他们的位置。”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叶孤星纵称孤星也不免俗,相反自己认为这并不俗,辛双成为你流过太多的泪水,如果那些泪水曾经为我流过一滴,我便会用我想的最幸福的死法躺在她怀里死去。而更幸福的是觉得不枉此生,所以你该知道你是多么有福气的人。” 叶孤星说出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坦然洒脱,相反倒是很骄傲。 谁又知道,在两个人的言谈之间,他们已然斗了两百余招,盘旋飞翔,砂石横飞,剑光缭绕之中,两团银光将两个人绕在其中,这也许是江湖上两个最负盛名的少年的最奇特的一次比剑,但见剑光之中,人影转动,奇招迭出,剑气霍霍,剑影森森若片雪,若芦花。 岳青君道:“我会珍惜我的福气的。” 叶孤星忽然停下来,道:“很好,冲霄剑法不愧是与墨孤魂的墨法剑并称的剑法,我刚才已用了玄武剑法,凌虚剑法,紫霄剑法,阴阳剑法,两仪剑法,太极剑法还有我自创的孤星剑法七种剑法只和你打个平手,也不必再比了。” 岳青君一拱手道:“兄台是我见过的使剑者剑法中唯一没有戾气之人,你心中只有比,而没有决胜负之心,我心中却有杀你之意。” 叶孤星道:“‘一叶孤星若海舟,星月神剑走江湖’,剑当然是一种杀人利器,但我想并不止于此。人造剑当然是为了杀人,但是人有杀人之心绝非在剑造出来之后,剑是一种威仪,一种尊严,一种荣誉,一种人格。” “你刚才所用的冲霄剑法精奇奥妙上并不比我用的七种剑法中的任一种更高,但是岳兄可知道为何冲霄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剑法吗?” 岳青君摇摇头,叶孤星笑道:“那一招凌云万里已点开我两仪剑法阴阳交汇之处,为何你收招不进,破去我的剑式?我那招星月同辉撩你手腕,为何你紫阳挂冠那一招截住我的剑又用虚招?” 岳青君大奇,叶孤星道:“种种不一而足,你每一招都未出十分之力,先前我还以为你有意想让,瞧我不起,但后来我明白了一点。” 岳青君道:“什么?” 叶孤星道:“我的剑法中没有戾气是自我修炼自悟的结果,而你剑法中没有戾气是因为创制这套剑法的人根本没有想过用这一套剑法去杀人!” “试问去创制一套根本不是用来杀人的剑法而又同样高妙无穷,不逊色于世上任何一种高明的杀人剑法,这种剑法又怎能不称为天下第一剑法?这本就形同一个绑缚手脚的高手去迎战与他武功相若的高手,却因而获胜。而岳兄知不知道,我曾听一个老人说过,冲霄剑法本来只是为克制制服其他用剑之人而创,使人知难而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三九章 辛双成的两个英伟的仰慕者 “于打斗之中,打败对方固然难,但是打败对方而又不被对方激起的反抗之力所伤所激怒,进而生出杀人之心,显然是一定要比别人的剑法更高,比别人的修养更加深厚才对,你练剑不到一年有如此成就,简直是惊世骇俗!惊世骇俗!你并未自作聪明,胡乱将剑法的看似愚笨之处加以改动,若是只存杀人之心,徒然以杀人的招数伤敌,虽出力十分,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效果反而适得其反,最终必然会自蹈思路,这可不是命理天数,乃是行事之必然。” “你的剑法能练到如此地步,也是这路剑法的宗旨与你天性心思吻合,因为你没有杀人之心,所以有此成就,若是心地歹毒之人,用这种剑法看似更高明凌厉,狠毒十分,倒是反而发挥不出这种剑法的真正威力。非是你此剑法不足以扬名天下,不是此剑法也不能成就你。” 岳青君笑道:“我刚才存心杀你,取你性命,却是有辱这剑法和创制这套剑法的前辈了。” 叶孤星道:“我早听说过你从不乱杀人,二十五岁那年,我才悟到如此,你一开始练武便怀此心,以你此时的武功,有这种心思,实在是武林之福。我早已想到剑不是用来杀人的,今天一见冲霄剑法神技若斯,更对这层道理深信不疑。” “岳兄,剑不是为杀人的,但是持剑之人也不能被人所杀,这也是创制这套剑法之人所想到的,他们兴许也因此而骄傲,他们能在为杀人而杀人而习武学剑的江湖,为了致人死命什么阴狠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江湖创出这套剑法,一定经过了不知多么痛苦的天人交战的结果,这种气派难道称不上‘冲霄’二字吗?” 岳青君道:“如叶兄所言,也许前辈以此自高,自谓与世不合,自命冲霄,其实又是什么自命,他们早已经在天上,若非是叶兄,谁又能明白这层道理?” 二人仰天大笑,豪气冲霄,心似流云,情如波涛,叶孤星道:“你是叶某生平第一好友,叶孤星自此不孤,改名叶双星。” 岳青君心中明白这是赞美自己之意,道:“能得叶双星一赞,令人心怀大畅!与叶双星为友,乃天下第一快事!” 叶双星闪身道:“岳兄,前路艰危,以兄之才慧武功,天黑之前上逍遥宫谅非难事,你我已经是生平知己,本来有难同当,那是没的说的,但这次你是去救辛双成,我不便帮你。这是天下男人欲得欲求而不能的荣誉,也是只有一个男人才应该做的事,便算是此日成为你的祭日,能得辛双成一悼一哭,又有什么可惜?一个男人唯一不要帮助的时刻,也许只有此时,这是你的责任和荣誉,请!” 岳青君道:“心似白云,身如流水,与兄一别,后会不期!” 二人朗声大笑,震慑山谷,岳青君大步上峰,大约行了五里有余,这座山也不算陡峭,但是崎岖蜿蜒,远非他山可比。 在一块突起的大青石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衫青须中年人,他身材瘦颀,面色微微发黄,听到岳青君的脚步声,缓缓双目睁开,湛然若神,他轻声道:“你是岳青君?” 岳青君不卑不亢道:“正是,前辈是?” 中年人缓缓站起来道:“华山林长风。” 岳青君心中一惊道:“昔年言探花有一书童,但是言探花从未将他当仆人看待,此书童……” 林长风声音中含着一丝怒气,似乎不愿意别人提起他昔年微时的事,道:“便是在下。” 岳青君道:“十二岁力斩玉女潭中三条雪蛟,十五岁独斗长安四贤人,面折其过,曾与渭水钓叟以口言剑诀相斗……” 林长风笑道:“辛双成怎么会有你这种爱翻旧账的情人?你这样给我戴高帽子,是不是要让我通融一下放你过去?林长风自高才华,言探花武功绝代,我固然是比不上的,但是也无须一沾其光而自明,岳青君,我有探花郎六成功力,你知道吗?” 岳青君道:“不知前辈为何在这里等一个时辰,拦住在下去路。” 林长风道:“为了辛双成,因为她不想见你。” 岳青君冷笑道:“你既然甘为地府阎罗的走狗,还有什么好说?” 林长风大怒道:“混账,凭他凌旭还不配邀我,更何况命令?林长风虽为奴,但是生平不为人驱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章 老情郎戏耍小情郎 “你已经认识言探花,他从不以奴仆书童待我,这中间自有缘由。但是一为奴仆,便如跪着一样,见识气度自然不及常人,林长风又岂是久为奴隶仆役之人?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两个人可以用的动林长风,一个是言探花,只需他一招手,一字之约,林长风自必赴汤蹈火,但他不能以仆人之礼待我。言探花心中没有贵贱之分,但是我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岳青君慨然道:“第二个便是辛双成啦。” 林长风道:“十年前雁荡山大龙湫畔大战龙虎婆婆,颜青青,辛双成,秦拂衣,伍天宇,我,五人合战与她,那时我们武功未成,如果是今天或许两个人便可击败她,辛双成拼着中她一掌,而使我们有杀她的机会,否则,我们无一人可活。” 岳青君哽咽道:“那次她回仪星山庄,确实憔悴了很多,每天也吃不下去多少东西,若非是为了我……” 林长风唉了一声道:“你可知道她在昏迷之时说的什么又叫的是谁?”他这话说的黯然神伤,使望着不禁摧心下泪。 岳青君唉了一声,道:“‘我不能死,我死了谁照看我的孩子?我要回去照看他,也许他又站在仪星山庄的门口等我了。’”他模仿辛双成的声音,惟妙惟肖,犹如孩童学舌,可是他的神情和心情,与孩童学人说话的轻浮俚戏绝不相同。 林长风道:“也多亏了你,她的求生之意念才如此强烈,否则那一记劈玉掌,已然要了她的性命。她昏迷之中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已对她情根深种,便是她那昏迷中的笑容,已够人回味,神魂为之萦荡了,孩子,你知道你对她有多么重要?” 岳青君不语,看着他,林长风微微一笑,道:“刚才你和叶孤星比的是剑法?” 岳青君道:“前辈如何知晓。” 林长风道:“从你的气色和眼神看出来的,一个为剑芒耀目过的人眼神和脸色是不同于常人的,这种差别极其轻微,可是以我的经验,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一共斗了二百零一招。” 岳青君心下骇然,怔怔不语,林长风道:“玄武剑一共四十八式,他用到四十六招不能取胜,换用另外五套剑法,每套各用三十招,依然不能胜,便用自创的孤星剑法,五招之后,你们停手罢斗。” 岳青君点点头道:“你坐在这里一个时辰而能知道我们比武的经过,真是令人叹服。” 林长风道:“他是为了试你剑法才用出七套剑法,他第一套剑法玄武剑法并非我所能猜的出。叶孤星剑法神妙,交手之时又怎么会被对方知晓他每一战用什么剑法?”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我在这里能看到星月神剑映射在天空的剑芒,玄武剑法第一招龟蛇锁江,该是如虹挂天,剑芒如长虹经天,是以我知道他用的是玄武剑法。从你的神色来看,你们二人显然没有分出胜负,你胜过之后固然不放在心上,但少年人的内心是抑制不住这种窃喜的,这一点我还能看得出来。你这样的少年,如果败了固然不气馁,不过败了叶孤星不会让你上山。” 他侃侃而谈,看着岳青君望着他的神色,不禁一阵得意,似乎能够引得岳青君这个他的情敌的焦躁不安,他心理才感到安慰欣喜,忽然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没有去看你们的比试之后而是用轻功跑到这里等你呢?”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至少坐上一个时辰而没有动呢?” 岳青君微微一笑,露出一种让人发怒的调皮和聪颖,道:“你脚上无尘,显然是被这里的风吹净,这里山风微微,又有点儿背风,你鞋上的尘土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内吹尽。而你脚下之印痕,虽然你轻功奇高,但是还不能落地无痕,你的脚印被风沙埋起,尚未掩盖全部。我曾大致测定感受过风速,也是在一个时辰才能达到如此情形。” 林长风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细心之人?怎么会有如此有心之人呢?” 岳青君道:“前辈既为细心之人,又何以自谦如是?” 林长风一阵黯然道:“你可知道我擅长什么武功?” 岳青君道:“前辈叫清风羽士,轻功自然不俗,我既与叶孤星比过剑法,前辈自然不会再与我比剑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夫当雄关,少年只等闲 林长风道:“我自谓剑法得言探花八分,但是未必高过叶孤星,他七套剑法不能竟全功取胜,武当剑法胜在空灵雄奇,华山剑法长在于精悍小巧,我自忖用华山剑法也不能胜你,好,咱们便比一比掌法。” 岳青君更不多言,道:“请!” 林长风道:“你若是胜过我,前边还有人需要你对付,咱们不用比力,只较招数,各出才智,出掌而不耗损体力,一较其高,若是你智慧有限,与我比斗之时耗尽心智,那也是你名利该着,活该你与辛双成有缘无分,这一点,你可要明白哟。 ”他话音里含着一种嘲弄的味道,似乎是嘲弄岳青君,又似乎是嘲笑辛双成成了天下男人不分老幼的追逐对象,也好像是嘲笑自己痴恋辛双成而终不能得到辛双成的垂青。 二人各出其掌,凌空虚劈,或以掌为刀,或为长枪,掌影飘洒,神姿焕发,林长风掌法如鹤如鹞,岳青君掌法时如寻春仙女之自然啸傲,时如虎视龙骧蹲鹅之泰然自若,二人见招拆招,心中亦喜能遇到如此对手,眨眼各出十八掌。 林长风手一挥道:“停手吧。” 岳青君喜道:“前辈肯放我过去吗?”他想不到林长风只与他比了这几招。 林长风道:“我没有说过不让你过去,也并非要和你想分个高下,我也不是煞风景的人,想要找你比斗,何必选在这个点儿呢?我虽然应辛双成之约,也见过她,也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嫁为人妇,但是凌旭这厮弄神装鬼,我实在很不喜欢,你去吧!”他身形一闪,岳青君又踏步上峰。 林长风拈须微笑,望着岳青君的背影道:“辛姑娘,我虽然不能拦住令弟,但想来你心里也是想要见一见他的。” 岳青君加紧脚步,一路迤逦盘旋,那山陡峭非常,路途艰险,大约申时到了山口。 但见山口间透出一片红云,一派洋洋喜气,锣鼓笙箫,歌吹沸腾,满眼所及,张灯结彩,人影来去不断,似乎对他的到来根本没有留心,也并没有人惊讶,似乎极为平常,也没有人要阻止他的到来,那显然是山上的人把他当做一个普通贺客或者地藏王手下的小喽啰。 但是山口却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岳青君吃了一惊,“许仙”,他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只见许仙一身麻衣,白帽,重孝,手中拿着一条哭丧棒,若出丧一般,他身材消瘦,神形委顿,山风一吹他的白衣白帽,扑扑啦啦,那声势就像是一片送葬的队伍。 岳青君本来对她伤害柳芳白一事耿耿于怀,但念及他对水凝眸的一片痴心,又见他如此神情,不免生出同情怜悯之心,微微叹息一声,道:“这些天你去了哪儿?” 许仙两眼无神,似乎未能认出来岳青君,随口敷衍道:“去看我家娘子,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真是可怜,可怜她要等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才能出来,许仙名为仙,但怎能有命等到她出塔的那一天呢?我去看青儿,青儿也死了。” 岳青君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这乃是天下有至情至性之人的秉性,他心头一颤道:“你是去乌衣巷,燕子连环庄去看第一名优谢小玉和她的妹妹谢小青么?” 许仙垂泪摇摇头道:“不是的,什么名伶小妹的,什么谢家燕子王家兔子的,我是去看我家娘子,我没有见到她,可是小青病了,一病不起,再也不能陪娘子,娘子以后更加孤苦伶仃,也没个伴儿,青灯枯坐,永世长夜,她如何消受啊。” 岳青君心中不忍,安慰他道:“可是他还有你啊!” 许仙道:“我又有什么用?我又救不了她。” 岳青君正色道:“谢小玉以饰演白娘子出名,她虽然不能活一个‘我’,但也活了一个女人,究竟她是白娘子,白娘子是她,那也真是难说。满口荒唐言,心酸泪一捧,谢小玉,谢小玉,你可知道,世上还有一个痴许仙吗?千载万世,你也必为人间长忆,长留人间,为人一世,也算是不枉了。” 许仙听他口气,似乎是赞叹谢小玉和自己,他心中稍感安慰,温言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岳青君道:“辛姐姐被地藏王和他的爪牙困在这里,我要带辛姐姐离开这里,带她走。” 许仙大怒两眼一瞪道:“你这恶人害我害的还不够吗?还要生生拆散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二章 许仙要砸烂法海的秃驴头 岳青君哭笑不得,感情他把自己当成了无事生非,多管闲事,不管人间有多少强梁权贵强抢人妻民女,却关心起来与人无尤的白娘子的法海大和尚,许仙厉声接着道:“有我在此,便不准你这恶人再为恶行凶,我虽然怕你,可若是你再敢为恶人间,我非要了你这凶和尚的驴头不可。” 岳青君并不生气,他自然不会和一个浑浑噩噩的伤心人计较什么,他听闻许仙的话语,心中灵机一动,道:“许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辛双成,我的辛姐姐是你的亲师妹?你难道不知道她有难?你难道要帮助他们这群恶和尚和我为难吗?” 许仙恶狠狠道:“你这恶和尚,专以拆散人姻缘为能事,金国犬羊把大宋儿女当成牲畜妓女,你怎么不管?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你害我家娘子还不够吗?”他呜呜大哭起来。 “你将她从我家带走,压在雷峰塔下,害的我鳏夫孤儿,哭哭啼啼,而今你还要带走另一个女人,我糊涂人也只上一回当,帮着别人算计自己的娘子,我再也不上你的恶当了。” 岳青君看了看自己所处之地,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许仙又恰恰在山口之间,自己固然无法攀缘峭壁而上,那也不知道绕到哪里去。 其势正如李太白所说,“一夫当关万夫趔趄”,自己若是硬闯,以自己的轻功,勉力可以跳过,但若是这个疯疯癫癫的许仙在自己跳跃之际发出一掌,以他内力的强劲贺武功的高强,自己必然摔下悬崖。 莫说那时自己气力难以为继,不可能凭空借力跳纵,便是自己真实的武功,全力拼斗这疯疯癫癫的许仙也不一定能胜,又何况身处此被动之地? 虽然自己已学会诸仙掌,冲霄剑法诀要既明,剑法更会高上一层,加上四谛妙殊华指,又经玄都宫主和另一位奇人指点教导,但终究时间太短,究竟能胜的了还是胜不了许仙,他也是心中发虚。 此时夕阳西下,人群一阵骚动大乱,圣云峰空自繁华,岳青君登时心中大乱,乐声轻起,众人乱嚷嚷,“快去,快去,快去天王殿,婚礼马上要开始了!地藏王凌旭马上要成为辛双成的丈夫了!”这话语似乎专门就是说给岳青君听得一般。 许仙一脸笑意盈盈,道:“好,好,真好,我师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所谓三十岁的女人豆腐渣,她还能嫁的如此如意郎君,做师兄的真是替她感到高兴。” 岳青君心中又气又怒,听闻他的疯言疯语,更是怒火高涨,“哼,好恶毒的用心。”厉声喝道:“许仙,你说这个世上最可恶的人是谁?” 许仙恨恨道:“是法海。” 岳青君道:“为什么是法海而不是许仙?”许仙身子一震道:“法海拆散人的姻缘,许仙虽然也是个帮凶,可是他终究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忽然身子一震,似乎清醒了许多,大喝一声,道:“许仙是谁,谁是许仙?” 岳青君道:“若是许仙也要拆散人的姻缘,若是许仙也要像法海那样阻拦有情人,他可恨不可恨,可恶不可恶,他该死不该死?” 许仙道:“他当然可恶,因为他帮着法海算计白娘子。” 岳青君道:“拆散人的姻缘可恶,但是逼人成亲的呢?” 许仙大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岳青君道:“他马上帮助地藏王逼人成亲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为这个人的帮凶了!” 许仙恍然大悟,一阵大笑,闪身道:“好小子,这个法子不错,我就是要看看你如何说动我让我让路!” 岳青君迈步走过山口,长出一口气,许仙道:“这个门叫入地门,你可懂什么意思吗?” 岳青君道:“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疯哩。” 许仙道:“若是真疯子,那才好呢,小兄弟,过了入地门便是进了地狱之门,一切与常人常境为异,你切切记住。” 岳青君道:“上了那么高,应该叫朝天门才对。” 许仙道:“故意以此自谓不同,雄鸡威耀,蟋蟀扬奋,反人之常,为恶之尤,又有多少本事?可笑,可笑,快快去救你老婆去吧!” 他看岳青君站着不动,怒道:“你的老婆快要被人抢了,你还傻傻的站在这儿干什么?” 岳青君眼珠儿一转道:“你难道不帮着我去救她,她可是你师妹啊!你这辈子就这一个师妹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三章 鄙视:首鼠两端的江湖英雄 许仙笑道:“我又不是男人,她又不是我老婆,为什么要我去救?她就是我妹妹,我也没义务去救她吧。她十八岁没嫁人的时候,当然得我这个兄长照顾的面面俱到,可是等到她该嫁人还赖着不找婆家的时候,我难道还哄着她住在家里不成?我若是不对她凶一点,我若是不对她狠一点,若是我在她面对磨难不狠下心来故作不闻不见,若是她想要什么我都让她以为有个好大哥帮她手到擒来,那么她哪里还有那么急着嫁人的心思呢?好多女孩子为啥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不着急嫁人呢,为啥懒得找个男人做个依靠呢,我估计她不是有个照顾周到的老爸,就是有个处处为她分担的兄长。现在要去救辛双成的,那也得是她男人的事吧?她成为凌旭的老婆和成为你的老婆对我又有什么不同?辛双成自有崇敬她如天仙的男人,你刚才可见识了?”岳青君点头称是。 许仙看看天色,嘻嘻笑道:“时间尚晚,洞房尚早,还是快去看看这天下第一婚礼去吧!” 岳青君道:“许仙在这儿,白娘子谢小玉也在,那你背后的法海呢?”他做出一个撒腿便跑的动作,意思怕许仙听了他的话语要狠狠揍他屁股一般一样。 许仙勃然变色,果真做出来很凶恶的模样,岳青君道:“许大哥,这逍遥宫除了富丽堂皇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咱们炫目迷心的呢?” 许仙正色呵呵大笑,道:“恕无暇相告,还须自观。” 岳青君一笑,更不言语,转头向那座高大的殿堂走去。 此时人们尽往圣云峰上一座高大的殿堂走去,岳青君随着人流涌了进去,那座大殿足有十丈之高,呈现出长安城大明宫的形状,虽然不如大明宫的高大雄壮,可是其匠心独具,展示居住者野心勃勃之处,并不比大明宫逊色。 记住:野心勃勃者若非拍马捧屁的匠人和唯恐天下不乱,惯于下跪的文人的奉承,吹捧与迎合,绝不能使得其野心凌压别人的尊严与性命。 只见雕瓦飞甍,层檐勾心,砖石斗角,金碧辉煌,落日余晖一照,殿顶积雪,银红变幻,气象万千之中透着冬日的无限衰败,鲜艳明丽之中庸俗之气蔓延弥漫。 那些身穿新衣喜气洋洋的都是些仆人,在大殿内外招呼江湖豪客宾朋的,正是阎罗王和秦广王,他们依然是如庙里泥塑的打扮,今日的衣着都是大红大紫,也颇有些威严气象,把大殿和山峰之上弄得阴气森森,真是山石无辜,奸邪横侮,他们一一将众人让入大厅。 随之而来的诸多江湖豪客,面上带着几分挤出来的笑容,有的是畏惧于地藏王的威风,所以不得不带着豪礼道贺;有的似乎明明知道今天地藏王的婚礼注定将不会一帆风顺,那是因为地藏王今日迎娶辛双成,那是摆明了车马要和天下的英雄少年为敌,盖辛双成为天下英雄少年的梦中情人也,地藏王虽然势力雄强,武功卓绝,可是要真正与天下少年英雄为敌,那说不定就是反强为弱了,索性他们干脆带着几件随便采买的果盒点心来凑热闹。 更有的怀着的心思便难以捉摸,简直可以说是首鼠两端,他们带来的礼物不薄不厚,若是地藏王凌旭落败破门,那自己无非就是个普通的贺客,自然不会与凌旭的仇人结仇。 江湖可不比惯于狗咬狗,撕咬的比野兽还要不顾吃相的朝廷,试想当日王子胡与董中恕落败之时,一个是显赫的武将,另一个是权倾天下的右丞相,谁能想到结交他们便能瞬间登龙门,身价百倍者忽然间就成了避之如蛇蝎的千古罪人呢? 谁要是和他们有一字之交,想都想不起来的瓜葛勾连,便问成了株连三代的谋反大罪,武林中人都是混江湖的,谁还能和谁没有一点关系呢? 若是凌旭真的能迎娶辛双成成功,那也算是一饱眼福了,谁不想看看辛双成是如何嫁为人妇的呢,纵然自己没有福气与她亲昵携手,可是看看她是如何穿嫁衣的,那岂不是也算人生快事一桩么? 再者说,凌旭虽然年纪已近五旬,可是他的武功与江湖地位,若是真的娶了辛双成,那也算是天作之合,这些人替辛双成想了多么好的归宿哈,只是我们的辛双成此时还不知作何打算哩,她那兰心蕙质里面的七巧玲珑心,谁能才猜得透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四四章 诠释鲁迅:奴才是示众的材料 至于还有多少人怀着其他目的来圣云峰参加凌旭婚礼者,还待作者接下来一一的写来,只因这场婚礼对以后数十年江湖的影响,实在不下于一场武林大会的空前盛况,更不比刚刚风流云散的所谓玄都宫主大战鬼王门主卜任轨的决战让人低估,这不仅仅是一场风光旖旎的抢婚夺婚大战,更将意味着一个江湖新时代的到来。 。这座大厅似乎不是好像宫殿,而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宫殿。 盘龙绘凤,祥麟瑞狮,二十四支手臂粗细的四尺多长的大红蜡烛已经点燃,正中是一张金蟠龙的椅子,椅子上端一条金龙盘旋沸腾,是的,那就是沸腾,而不是飞腾,它就是想要搅闹的天下鼎沸,好借机做坏事呢! 那条龙要说造型,简直可以说的上用足了匠人的心思,可是实在的说,它狰狞异常,丑恶难堪,似乎想要吃人一般,人坐在其下,犹如伞盖,这条龙不知道是压住了人的良知和生气,让人变得邪恶丑陋,还是它本身就代表着自私,强暴,残忍,乖戾,那龙首高昂,似要飞腾入云。 两边各站着八名宫装美女,手执拂尘,团扇高举,那些宫女娇美非常,只是带着三分轻浮,七分搔首弄姿,就算是穿着高贵的宫装,也不能衬托出来她们的清丽脱俗,本来她们也具备超尘拔俗的气质,可是此时她们的神情足以告诉人们,她们就像是从乡下来到皇宫的女子们那般,以为到了一次皇宫他,她们就成了皇宫的主人一样。 宫女的下面,又站着二十四个少年,那些少年威武英俊,昂昂得意,一副天下都不在他们眼中的意思,其实,他们不过是示众的看客而已,可是往往来说,奴才的大小是根据主人的身份和身材来衡量的,这些少年的傲慢无知,当然也是他们主人身上的戾气展露的一丝一毫。 秦广王高声喝道:“今日是昊天无极安静沉毅威勇我大地藏王菩萨大婚之喜,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脸,在下代表地藏王向各位致谢,请坐。” 众人纷纷坐在事先备好的椅子上,秦广王的话声刚刚落下,犹如彩排好的一般,但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地藏王,那是如来佛祖座下的菩萨,诸法皆空,无我相,无人相,可是他连女色都窥不破,还要娶妻生子,还要成就世俗的婚礼,就算他是绰号冒牌的地藏王,恐怕也只是一只麻雀成精吧,哪里是什么地藏王菩萨?” 众人轰然大笑,声如雷动,这大殿回音效果奇大,嗡嗡直响,秦广王倒是好气度,淡淡道:“阁下倒是有点儿眼生,不知是哪一位?” 那人接声道:“眼生?我倒是不眼生你,一个装神弄鬼的狗屁鼠狗山天师的歪孙子,生什么?生鬼吗?” 秦广王本来修养虽然差了一点,可是毕竟还算是有些涵养,听闻这个陌生人的挑衅嘲讽,气得胡子撅起很高,其实他和前任秦广王张文明倒是不沾亲带故,人家把龙虎山说成鸟鼠山,也没有侮辱他祖宗。 可是这一句歪孙子,那倒是歪打正着了,盖这天下玩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的家伙,又有几个不是那位张天师的干孙子亲儿子呢? 也许是前任名声太响,人家还不知道他这位后来的秦广王,可是人家这秦广王的位置,可不是因人设位,那是人进其位,那就像是朝廷里面的丞相和娘娘一般,什么一品贵妃鸡,二品蛤蟆头,三品鲜冬菇,四品癞皮狗,五品青蟹盖,六品烂猪头,什么七品芝麻官,八品豌豆黄,都是有个讲究的。 此时他这位地藏王的首席辅佐阎罗王听到有人敢对他不敬,那简直是怒不可遏了,人家若是对他不敬也就算了,可是俺这身份乃是地藏王的属下第一号,瞧不起我,那不就是瞧不起地藏王他老人家么?这位秦广王的联想之丰富,足以让他成为地藏王的第一大奴才,他心想,地藏王他老人家德配天地,环宇古今,伦之古圣先德,都莫可与比,你敢藐视我们地藏王,那岂不是作死的么? 因此作者兜了一大圈子废话,还得让他发发怒道:“喝,敢情是来找茬的,是英雄好汉的站出来!逍遥宫难道是容你撒野的地方?”他忝为一号大奴才,倒也是十足的理直气壮,趾高气扬之间不免得意洋洋,三分蛤蟆精神,威武十分行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五章 装神弄鬼庆幸勾连权二代 这时殿下有人喊道,“播州土司三公子扬威远驾到!” 众人回头观看,扬威远和八名侍卫还有金刚如来奕奕然而来,本来正在发作的秦广王见了杨威远,心中一阵紧张,也不禁一阵欣喜。 他紧张的是,自己虽然是什么堂堂的所谓秦广王,可是那只是山高皇帝远的自封的名号,而且是虚无缥缈的地府的教主,在人间可没有几个人承认你是什么王啊候啊的,你名头虽然大,不过还是野人一枚,雉鸡无名,草鞋没号。 自己这样草莽白衣,江湖歪门邪道,能与杨三公子结交,能够让杨三公子下降交谈,真是不辱没此生,真是祖宗有幸,祖坟估计都开始冒青烟了,他的老祖宗什么张道陵不就是惯于结交豪门钦贵为能事么,他的干孙子亲儿子们还不是享他的遗风遗教? 他欣喜的是,播州杨家,那乃是异域王侯,权势与当朝三公相侔,真是炙手可热,而且播州杨家纵横西南数百年,若是讲究享祚之久,当真是世家中的极致,天下中的罕有。 他家三公子道贺地藏王的婚礼,那自然与他人的身份不能等同视之了,因此他回嗔作喜,上前做了个大揖道:“公子大驾光临,逍遥宫蓬荜生辉。” 扬威远道:“地藏王大喜之日,敢不讨一杯喜酒喝?恭敬金玉双龙凤一对!略表贺意。” 一对金玉双龙凤,乃是播州家传的至宝,可是杨三公子以此作为地藏王的新婚贺礼,可见着实对地藏王敬重尊崇呢。 两名侍卫各自捧着一只红色盒子,秦广王寒暄几句,道:“公子客气。”便命人收下盒子。 但听刚才那人颇有忿忿之意,如果刚才还是嘲谑居多,这会儿可是有点儿憋气窝火了,喝道:“扬威远一来,便蓬荜生辉,原来逍遥宫本是黑暗污秽之地。” 扬威远微微一笑道:“黑暗光明,人人心中有数,何必阁下言明?天下英雄在此,‘蓬荜生辉’这四个字,杨某愧不敢当,还请诸位给地藏王金面,否则逍遥宫可不是好惹的哩!铁嘴阿三,你说是不是?” 那人听了杨威远这番替地藏王软硬兼施的话语,憋住了自己想发作的怒气,想想地藏王在江湖中的势力,忍不住黯然心惊,心中暗自嗔怪自己的莽撞无知,刚才那番言语岂不是中了疯魔一般的胡言乱语么? 得罪了地藏王,再与杨三公子解下良子,自己这江湖还混的下去么,江湖虽然广阔,可是多了这两个冤家对头,那武林中的局面,兴许连小阴沟的宽度都没有了呢! 他们两个谁不是勾连一大帮江湖呢,江湖中也就那几大门派世家,所谓的英雄侠义,也不过就是那几家的显摆张扬,混江湖的若是连这一点儿都不懂,那真是江湖跑老了,见识喂狗了。 若是江湖中还有热血,还有不顾着什么世家门派的,那可真就叫热血少年英雄了,往往这些人便是未来的江湖世家的主人,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没有经验,甚至武功也不是足够的好,可是他们有胆气,有不怕死,不怕流血的精气神,仅仅凭着这一点,他们便有足够的资格去取代那些也曾经来自热血,懵懂,无知的世家名门的江湖大佬们,仅仅凭着这一点,他们便有机会将趾高气扬的名门正派踩在脚下,那时候,不可一世的就是他们了。 杨威远与秦广王客套了几句,放着满堂的江湖豪客不闻不问,偏偏走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面前,那少年正是岳青君,他朝岳青君一笑道:“岳兄好的真快啊,你也是来喝一杯喜酒吗?” 秦广王浑如不认识岳青君,退在一边。 岳青君见到是他,他虽然涵养极好,可是想起早上他给自己的那狠狠的一掌,心中忍不住怒气勃发,可是他反倒嘿嘿一笑道:“扬威远莫非是来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等到逍遥宫覆灭,落井下石吗?” 一个老者道:“岳公子所言甚是,这是杨公子惯用的手段。” 众人听他们的对话大惊失色,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胡言乱语”,真是不给地藏王的面子了,用地藏王手下的走狗去犬的话来说就是金面了。 许多人倒是不认识岳青君,只是从天雨庄来的一些也算是面熟,加上这几天岳青君经历了两场不寻常的武林盛会,其名声真是一个雷天下响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狂妄老江湖与聪明奴才 扬威远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磻溪钓叟前辈,您老数十年不履江湖,难道心血来潮,知道天下有变,所谓贤者当投奔明主,赶会风云,来学太公扭转乾坤,再造山河吗?” 磻溪钓叟拈须微微哼了一声,道:“杨公子太看得起老夫了,老汉没那个野心,更没那份儿能耐,老汉是想在地藏王大喜之日来讨一点儿债的。” 岳青君与他在当日的地府阎罗有一面之缘,便向磻溪钓叟点头致意,磻溪钓叟也对这少年颇有好感,知道这少年侠义无双,孤胆对抗强大的地府阎罗,仅仅凭着这份儿热血和勇气,便是武林中的一股清流正气,自从言达天与徐云若二十年前归隐之后,武林之中还未见到如此英气勃勃,胆气超拔的少年英雄,因此对他郑重其事的也抱拳当胸一揖,并不理会杨威远的胁肩谄笑。 扬威远被磻溪钓叟几句不冷不热的话给撅了回来,他手下的卫士们颇有愤愤不平的意思,所谓主辱臣死,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奴才们争相比着表忠心的时刻,他们岂能错过?这个时刻若是还不表现出自己愿意为主人死命卖力,那简直就是愚蠢到了家,他们欺凌孤寡老弱惯了,这次面对这个骄傲的老头儿,只要几个人凑上去,便会让着老家伙满地找牙,腿断胳膊折。 他们忍不住做出便要冲出来的阵势,要狠狠的怼这老家伙一顿,虽然不至于要他的性命,至少也得把他打个鼻青脸肿。 杨威远见磻溪钓叟对他倨傲不礼,心中也是怒极,可是他终究此次所来所图者大,不便于一开始便搅闹婚堂,只好尴尬一笑,朝着磻溪钓叟道:“但不知是什么债非要等到大喜之日来讨还?我播州一向礼敬前辈,前辈既以太公自比,其胸怀锦绣,我土司早慕贤明英才,我土司威加海内,德比文王,前辈何不玉足下降我播州土司,成就一番英名侠义,博得个封妻荫子,庙食千秋呢?” 这杨威远果然是知人,他说的这番话对待那些名利场中打滚的家伙可真是吸引力不小哩,粪坑总是对蛆虫蚊蝇的吸引力不小。 磻溪钓叟冷笑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来讨债吗?因为明日便无人可讨了。再说,凭着你,也配打听老夫想要做什么事么?” 嘿嘿,这老家伙说话大架子可不小啊,凭着人家堂堂的播州土司的三公子,居然不配打听你老家伙的事,你可比皇帝老子还横上三分了,你可比诸葛亮还能哩!你别以为你今年有七八十岁了就倚老卖老的了不起,你不就是胡子比别人长,眼睛比别人亮,武功比别人高,气度比别人雅么? 你不就是以隐逸自命,博你沽名钓誉的本钱么,你不就是比武林中人多读了两本书么,武功打遍天下只有几个对手么,你就这样自命不凡?你就真的以为天下的土豪官痞党棍流氓都把你奉为座上宾,当你是他们附庸风雅的礼贤下士的注角么? 秦广王听闻他话语中的挑衅,不禁施展出比主子还要大的威风,怒道:“老贼,你说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老匹夫撒野?你凭什么要在我地藏王新婚大喜之日来像要饭的也似乞讨?” 磻溪钓叟听了他尖酸刻薄的话语,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气的八字眉倒竖,老花眼圆睁,厉声道:“因为老夫占了一课,凌旭活不过今晚!” 杨威远和金刚如来听闻他们两个的斗口,倒解了磻溪钓叟对杨威远话语的爱理不理带来的尴尬,他们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八名侍卫站在他们身后,也收起了刚才他们对这老家伙想要怼一顿的冲动。 只因他们其中的两个同时想起来了这老家伙的来历,同时向同伴示意,作为奴才当然有他们交流的方式,虽然他们并不出一言给对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大家便像是盲人识的盲文一般,知晓了这老家伙可不是能凭着他们奴才的身手武功怼一顿的角色,这老家伙可是江湖中最难应付的角色,而不是最难应付的角色之一,这老家伙的名声绝不比当今江湖中的几大耆宿如慕容世家的慕容归元,蜀山派的纪无涯,昆仑派的伍畏低,这老家伙的武功自然也不输给这几个江湖中的前辈高人,这些人甚至是当年墨孤魂全盛之时不多的能与其分庭抗礼之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四十七章 奴才的愚蠢与人才的自负 这老家伙如此狂妄当然有他狂妄的本钱,他可不是倚老卖老的老糊涂,相反是越老越精明的老狐狸,而且这个狐狸一旦开始攻击的时候,简直比猛虎猎豹还要凶猛强横。 做奴才的再高级,也无非都是挣一份钱粮,民间不是流传一句话么,千里做官为的吃穿,千里做官只为钱,当奴才二爷小舅子表舅爷干孙子的,谁的命也不是水里无种便生鱼生出来的,谁的命也不是天上无水下大雨下出来的,相反他们的性命和老爷主子们一样是爹生父母养,吃五谷杂粮换来的。 一大帮子乌合之众攒鸡毛凑胆子,二流子,三青子,吆五喝六,七个气派,八个横行,歪戴帽子斜瞪眼,凑一大伙子像是狼群野兽欺凌孤寡,砸一个饭店酒肆,闹一个青楼妓馆,那是毫不担当风险的事,而且风光无限,还能满足个自尊心,自然人人都能做,因为他们也知道孤寡和辛辛苦苦做小买卖的生意人不是人人都可能忽然鼓起勇气与他们性命相博的。 可是若是冒着丢了性命的风险去真正帮主人出力报效,去挑衅那些身怀绝艺,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不是脑袋比较直的蠢货,便是真正效死命的死士才愿意做的事。 其实杨威远在播州,在武林,虽然以礼贤下士,彬彬有礼著称,可是他也终究是世家大族的少爷羔子,向来说一不二,一旦有人开罪了他,便是被贼盯着一般,让你早晚得为你的胡言乱语付出一点两点儿代价,世家贵族的心思,面对这老家伙的无礼,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奇哉怪也啦。 秦广王吃了一惊,不知这话语傲慢无礼的老家伙究竟是谁,磻溪钓叟又是哪个老朽匹夫?他虽然武功也是高极,可是武林中的见识却少之又少,对于武林中的掌故传闻,门派实力的此消彼长,也根本就是一知半解,对于老江湖来说,这可是最危险的事。 对于玄都宫主,卜任轨,李玉主这些人,他是耳熟能详,对于已经归隐江湖多年的言达天,徐云若,只是少有耳闻,对于磻溪钓叟这样多年来已经籍籍无名的江湖前辈,根本就是未曾听说。 这也难怪,他可是半路出家的武林中人,以前的身世就连作者也是莫名其妙,或许是哪个黑风山,白熊洞里藏的杂毛老道,酒肉和尚却妄称清修之士,江湖隐逸教出来的半吊子,可能是二百四不到,二百六嫌多的货色,这里不予详谈。 但是看杨公子对磻溪钓叟这般礼敬,倒也不敢鲁莽小觑,更不敢无礼行事。 杨公子居然把自家比成当年三分天下有其二的西岐周主,自比周武王,这倒没什么,说不定人家的势力威德比当年的周文王周武王父子更加青出于蓝哩,以秦广王来看,杨家的势力与当年的西岐的文王武王父子比起来,绝对是不遑多让,可是他们居然把这老家伙比作姜太公,那真是太把这老家伙当成宝了,这样一想,这老家伙可能真的有几分本事。 秦广王虽然在地藏王手下地位极高,可是终究是大奴才一个,做奴才的行事若是逾格,若是不能为主子分忧,广揽贤才,却为主人横加树敌,那绝对是要不得的。 地藏王和他老子一样,都是野心勃勃,胸怀智谋的枭雄人物,在他们眼中,自然有一套用人交友的逻辑和驾驭下属的本事,简单的说,他们很少有朋友,在他们对江湖人物的分类当中,朋友这个东西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们喜欢把人物分成人才和奴才,仅此而已。 他们对待人才可不比奴才,对待人才,他们可是比那些急着筹谋为他们打江山的皇帝老儿和野心家们的礼贤下士的态度更加诚恳急切,虽然最终往往人才们为他们打下江山,让他们坐享天下的子女玉帛之后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只留下奴才和他们分享子女玉帛。 那是因为人才都有一份自命不凡,彼可取而代之的自负,而且人才们个个都有强烈的控制别人的生死的欲望,他们自负自己是孟大人说的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起的谶语中的那位王者,这种自负始终都会威胁到野心家和皇帝老儿们的江山和子女玉帛,甚至有煽动颠覆金銮殿和龙椅的危险,这当然是燃眉之急,不除之不快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四八章 惹是生非的女人让世界精彩 虽然他们也知道奴才们的谄媚阿谀是去慢慢的挖他们江山的墙角,可是那终究是癣疥之患。 等到奴才们挖够了墙角,把江山给挖塌掉了,那也是几百年后的事,今日东周明日唐,江山搞个几百年,那就知足了,何必执着太甚呢? 所谓一乱一替,治乱之道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真理也。 在江山还没打下来的时候,在霸业还没有建立的时候,人才做错事那是有情可原,就算是人才睡了自己老婆也没什么大碍,一个女人多个屁事?能到天下打下来的时候,想睡多少女人还不都是召之即来,讨厌什么女人还不是挥之即去? 人才行事不羁,恃才傲物,有一副臭脾气,那是可以原谅的,这也是野心家和未来的准皇帝老儿们将来享受天下供奉,做四海之滨的霸主应该付出的忍让代价,因为人才的作用不可代替。 对待奴才,那可是绝没有第二次机会给他们犯错来用的,因为奴才就算是升的再高级,他们也终归是奴才,所谓帮闲和帮忙之说便是如此。 帮闲者,奴才也,清客也,他们对待主人虽然重要,虽然有时候起的作用比人才更大,可是他们终究只能在主人威风强盛的时候锦上添花,终究只能助纣为虐。 譬如飞廉,恶来,东方倡,杨国舅,李家相,卢斜眼,菜太师,王太傅,二程师,高太尉,严嵩之,和中堂,当朝郭佞候,陈文衡,胡文命等等,他们虽然官至极品,富贵无极,为主人的穷凶极恶张目,可是他们绝不能在主人危难之时为主人雪中送炭,更不可能像是诸葛亮那样为刘备筹谋规划,先取荆州再取川,分定三分天下。 这秦广王更是奴才之尤者,史书虽然不懂,可是天下一法通万法通,当奴才这点儿破事都不知道,那怎能混到地藏王手下第一大奴才?他这点道理岂能不懂?这老者口气偌大,杨公子也得敬畏三分,自己怎敢不明底细就妄加开罪? 金刚如来嘿然道:“难道是一课伏羲的先天卦,龙失水么?老前辈对杨公子的礼贤下士,如此不给面子,真是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磻溪钓叟听闻他的话语,须眉皆张,道:“老夫昔年有关中大侠之称,不敢自污这个‘侠’字,所以不便为人爪牙。” 磻溪钓叟向秦广王道:“秦广王,你们邀人上山祝贺,难道是要为难这些人么?你自以为这是你们的一亩三分地,你们便可为所欲为么?” 扬威远道:“地藏王心胸广阔,岂能做这等事?老前辈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磻溪钓叟刚想还口反驳这二人的一唱一和,这时地藏王手下第五大阎王,阎罗王高声道:“各位肃静,吉时已到,请新人登堂。” 但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披大红,满脸喜气洋洋的走在前面,向众人一一拱手,众人窃窃私议,道:“原来这便是地藏王的庐山真面目!他居然这般年轻英俊,莫非他练的是长生不老长春功么,不是吧,他可能练的是返老还童了。”众人更加忍不住他们的摇头晃脑的窃窃私语。 地藏王后边一个女子被两名少女搀扶这,袅袅娜娜的走进大殿,一股香气扑入大殿之中,犹如寒冬之中忽然间百花齐放,春暖花开了一般。 那女子头戴凤冠霞帔,头上大红盖头,缓缓走进大殿。 秦广王道:“吉时已到,请新娘新郎各就位。” 岳青君走出人群,那少年看看他一笑,他在殿上扫视一圈,“唉”了一声,那新娘子道:“你有什么不快和难处?”正是辛双成的声音。 岳青君旁若无人,叹了一声道:“有些人呢”,辛双成急切的接下他的话来,学着他的声音道:“用尽心计要我来,但来了偏偏盖上盖头也不见我一面。” 辛双成接着噗嗤一笑,道:“你为什么不揭开来我的盖头自己看看?”这话说的泼辣而无礼,这女人看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这女人兴许就喜欢看戏,喜欢看男人们为她大打出手,甚至打得头破血流,丢了性命,尸横遍野,她才开心,世上就因为多了这么多这样无事生非的女人,这世界才变得如此多彩纷呈,这样的女人就算是马上该成为了别人新娘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春心荡漾的想要搅乱一池春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四九 有气度:听妻子与少年话语缠绵 试问新婚之时,除了新郎,谁还敢与新郎结下这种不共戴天去揭人家新娘盖头的深仇大恨?这已经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怨,而是与天下的道德人伦为敌,与人类的天性良知悖逆。 试想,人家辛辛苦苦,花钱盖房,三媒六聘,贷了不知几辈子还不了的高利贷,才能博得如此美景良辰,你就仗着你横行霸道,就去抢人家老婆,你太也 无法无天了吧。 你给人家戴绿帽子也就戴绿帽子了,人家不知道,也就是扁扁咽下去了,那也只是偷偷摸摸。 可是你去揭人家新娘子的盖头,这是明目张胆的强抢别人的女人,你这横的过分了,横的不顾子孙阴鸷了,横的不顾及廉耻和不顾及别人的腹诽怒目了。 偷偷摸摸和明目张胆,只有在这个时候,它们才颠倒了自己本来的含义,若非有那么多偷偷摸摸,这世界哪里会有琴挑文君,红拂夜奔,贾午传香,西林问春的温柔旖旎,无限风光?若是都明目张胆,这个世界又多了多少霸王硬上弓的胡搞乱来,又多了多少纷争厮杀,怨女痴男? 岳青君当然不是如此无礼貌的男人,更不是霸王硬上弓的无聊角色,他虽然行事绝不顾及世俗的眼光,可是还不能惊世骇俗的做些逆天反叛的事,因此道:“我不是新郎,这很没有礼貌,我不能的。” 秦广王与阎罗王大怒,这时候奴才的本相便露了出来,他们本来该指责那新娘子的胡言乱语,无端勾引少年郎,这事明明是这个新娘子的不是,这事明明是新娘子不顾廉耻,还没拜堂揭下盖头就多嘴多舌,当着未来的丈夫与别的男人话语调情,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只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这辛双成本来和岳青君从小相依为命,有姐弟之情,母子之谊,在辛双成新婚之际,与他言语几分,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女子和岳青君的话语之间,显然不是姐弟叙情,母子聊天。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恼怒生气,却不敢对新娘子出口不逊,这是未来的女主人,索性他们没地方出气,只好去扭打撕扯岳青君。 他们正欲上前,那少年新郎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阎罗王秦广王登时不敢再说什么。 那新郎看着岳青君,虽然自己未来的妻子和这小伙子多了几分言语缠绵,可是丝毫未见他有什么愠怒,男人至此,其气度之雄大,虽然比不上唐中宗在老婆和武三思下双陆时候的亲自点筹,更比不上唐玄宗面对安禄山吟出的杨贵妃体态的软温新剥鸡头肉,可是终究要比武大郎之流大气的多得多,毕竟,自己老婆除了未和人家体交心洽,可是诸般言语勾连,也真是肉麻兮兮了。 那少年新郎止住了地藏王手下的两大奴才对岳青君的纠缠,回头向岳青君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这时秦广王倒是有点发呆,阎罗王沉吟不语,似乎他已经认出来了这少年新郎的真面目,可是碍于某种顾忌,不敢宣之于口。 岳青君道:“你不须知道我叫什么,只要这位姑娘听见我的声音,便不必问我是谁。” 那新郎听闻岳青君至诚至情至性的无限深情吟唱,那话语似歌非歌,似情话非情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 秦广王忽然间狂怒道:“慕容啸雨,怎么会是你?这个女人又是谁?” 原来此人竟是寒玉谷中被困的六对夫妻之一的慕容啸雨,江南慕容山庄的少庄主。 慕容啸雨道:“怎么会不是我?难道我便不许拜堂成亲吗?” 岳青君早就看出此人是慕容啸雨,刚才因为不知道他究竟来此为何,因此也未打招呼,这是见秦广王叫出来慕容公子的名字,便道:“慕容兄,无双伉俪大会匆匆一别,原来是到了逍遥宫,这位便是连心岫姑娘么?” 那女人格格一笑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早已是为人妇啦。” 慕蓉啸雨正中的揭去她的盖头,正是美艳无匹的连心岫,她向岳青君一笑道:“我学辛双成像是不像?” 岳青君眨眨眼道:“像,真是像,几乎是以假乱真呢,不过还是假的。” 连心岫一撅嘴,很是生气,忽然娇笑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妈?” 岳青君一笑,若是在以前,他一定尴尬的要脸上红云大起,这时候却显得自然平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五十章 男人喜欢天天都做新郎官 慕容啸雨见妻子与岳青君开玩笑,大笑道:“拜堂这玩意儿真是好玩,唱大戏似的,以后回到了慕容山庄,每天都玩上七次八次。” 岳青君笑道:“那慕容兄岂非正遂了男人的心愿,是天天要当新郎的吧?” 连心岫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带着这沉甸甸的玩意儿,弄得头晕脑胀,男人不过是想多娶几个老婆图新鲜罢了,这才是好玩哩。” 慕容啸雨一脸惶恐道:“娘子,为夫绝不是这个意思,绝不敢做此想生此妄念的。” 连心岫叹口气,望着丈夫,有看看岳青君,道:“男人都是一样的,岳青君,你有那么多姑娘当老婆,若是每个老婆也喜欢玩这种婚嫁游戏,你还不得累死吗?” 众人哄堂大笑,这的确说的是,一个老婆也就算了,偶尔玩玩过家家一样的再续新婚礼仪,说不定还真是新鲜异常,可是自己身边的几位姑娘若是都嫁给自己,若是都想偶尔的玩玩婚嫁游戏,那岳公子哪里都受得了?若是每天都要交新娘子新郎的功课,那并非铁打铜铸的岳公子岂不是要黯然消磨精气神了不成? 岳青君听完连心岫的话,也羞涩的笑了起来,笑罢道:“奇怪,真是奇怪。” 连心岫精明透顶,那乃是江南慕容世家的主持家务的首席内助,平素结交招待江湖各种各样的人物,其见识气度,丝毫不比武林中的几大掌门为弱,她知道这少年的话语满含禅机,便道:“奇怪什么,又奇怪在哪里?” 磻溪钓叟胡子撅起老高,知道岳青君话中的意思,道:“奇怪在你们在这儿搅场子,却没有阎罗地府的人敢放屁。” 连心岫娇媚的脸上现出无限歆慕之色道:“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秦广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秦广王一脸怒气,却不上来为难,慕容啸雨微微笑道:“岳兄弟,你如此鬼灵精,能猜出是为什么么?” 岳青君道:“猜的出现在也不能说的,因为这戏还得演下去。”扬威远淡淡冷笑。 慕容啸雨看看扬威远,故作不知道:“钓叟老叔,这位公子好相貌,不知何许人也。” 磻溪钓叟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想知道?为何不自己问问人家?来问我这糟老头干么?” 连心岫见磻溪钓叟言语冷淡,自己反倒一脸笑容,毫不生气,道:“问你当然有问你的目的,老人家,你可别不理咱们这少年小夫妻,这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磻溪钓叟不明所以,信口道:“圣云峰,逍遥宫啊!” 连心岫道:“是啊,人家逍遥宫的主人地藏王你可知道怎样称呼的吗?” 磻溪钓叟道:“当然知道,他有好多的名号,什么伏魔济世永安肇辟九地三十三天大尊圣道无极仁寿苍穹宝德大菩萨,什么镇世浑天多宝圣善慈禧安宁康泰永寿文德武功显赫大菩萨等等。” 连心岫道:“将来这位杨公子要是做了王啊皇啊的,这号称还不得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比一代强么?比如这些尊号,听来虽然好听,但是说出来的确是挺费心费时费事的,您老人家说是不是?况且我家相公祖上那么多皇帝,那什么圣武神王啦,大德至尊圣宝文成了,听起来都腻了,这样说来人们指定说我们是大逆不道,悖弃祖宗的,但是听来恶心,还不要人说出来么?” 岳青君道:“慕容兄有点儿数典忘祖啦。” 慕容啸雨一脸无奈道:“唉,也不用说了,这都是王婆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听来风光无比,其实狗屁也是不如。” “扬威远,莫非你也要为你子孙打下一片江山,也排一下家谱,慎终追远的话,也让他们背么?”他不在装作不认识杨威远,之言利口对杨威远喝道。 岳青君道:“杨公子实在不用这样辛苦,人家杨家至少有好几个皇帝的尊号可以背,加上自己自赠自封的,也不在少数。如果再多的话,后代也免不了出些如慕容兄这样的不肖子孙,菲薄祖宗,落下个不肖之名,况且打江山可不是容易的,还得有运气,还得有看着人家煮死你老爹脸不变色的气度,更牛的是你还要喝一杯煮老爹的汤,吃些肉。” 扬威远一阵冷笑,依然不语,慕容啸雨高声喝道:“佳期难再,喜堂难得,五位仁兄仁嫂,还不出来,借逍遥宫逍遥一番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五二章 少奶奶们的缠绵儿酥人魂魄 水娟不怀好意的坏笑道:“这可说的是呢,男人们抢女人的时候,谁还顾及得了什么风度,谁还顾得了什么江湖道义,男人风范,那简直就像是两只老虎抢食儿呢!” 连心岫嘻嘻笑了起来,道:“这辛双成可真是个坏,还没嫁人就让男人们为她打得不可开交,你难道没有看到凌旭在天雨山庄被岳青君和独孤燕打的重伤吗?” 丁翠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我没有看见,难道你看见了?我看辛双成也不是这么坏的吧。” 岳青君道:“以凌旭的功力,三个时辰总该能够复原了吧。” 连心岫道:“难道三个时辰便可以擒住辛双成?便能劳这位杨公子用飞雪流剑将你引来?杨公子便能召来这么多江湖豪客!” 磻溪钓叟心中咯噔了一下,道:“难道这个消息是杨公子传开的。” 水娟道:“岳青君,我在寒玉谷扮过谁你知道吗?” 岳青君笑道:“当然,是艳才绝世的崔莺莺,其实崔莺莺哪有姐姐这样出水芙蓉娟花照水的神儿?” 水娟呵呵笑了起来,道:“你这样说,莫非对我也要图谋不轨不成?” 岳青君脸上一红,连连摆手道:“这我可不敢,这位碧水神剑岳兄我是惹不起的,我与他是旧交,又是同宗,情若兄弟,总不敢背上禽兽无耻的罪名。” 水娟道:“兵围普济寺,擒住报信人。” 岳青君心里一惊道:“报假信啊!然后呢?”水娟格格笑了起来,道:“说这里有个大美人,便把你这小色狼给引来了啊!” 连心岫嗤嗤笑道:“你这水灵灵的人儿,说这样甜腻腻的话儿,难道不怕你老公喝醋?难道不怕官府给你治个勾引孩童秋波频送诲淫之罪么?”她掩口娇笑起来。 水娟脸一红道:“你这死妮子,我勾引了哪个孩童?难道是岳青君不成?他虽然也是姓岳,但是哪里及得上我家岳哥哥半分的忠贞不二?至于勾引孩童吗?你还不如去给辛双成说,她从五岁开始便开始勾引人家哩!这小子有一个辛双成还不满足,左一个姑娘又一个小妞儿,花了眼儿似的,哪里像我家岳云哥哥有我一个便够了,便心满意足了。” 连心岫道:“哟,甜腻腻的让人酸,一个小岳云就让你服服帖帖,你还挺知足的啊。” 众人对这两个女人的谈话似乎迷住了一般,因为他们也实在想不到,这些武功人品才智家世在江湖上皆为一流的神仙眷侣,也如俗世男女一般说些“不堪入耳”又颇让人回味无穷想入非非的话儿。 但是在场之人也都不糊涂,谁都知道,这江湖六大世家的公子掌门和他们的妻子齐聚逍遥宫,绝不是为了说这些缠缠绵绵的情话的,也并不是为了玩一次什么拜堂婚礼,但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充满人情味但是细细品来都满含玄机的话和举动又意味着什么?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等到话的尽处,显然也是事情的转机,秦广王终于走到他们跟前,他并不如何的嚣张,也并不如岳青君见到时候的咄咄逼人。 因为他自己知道,这六对夫妻惹不起,纵然是地府阎罗势力雄强也惹不起,又何况是六对夫妻齐聚? 他们背后不是雄霸一方数十年或是数百年的大派巨帮,便是江湖中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 这些公子哥儿通常的脾气都不是太好,他们今天若是来找茬的,那必须要耐心说项,小心陪奉才是,如果庆幸他们是无心纯是为了好玩儿,对于他们正在进行的捣乱行为与言语无礼,还是能忍则忍,皆大欢喜不予追究的好。 因为他们无法追究,依地府阎罗的实力,对付其中的一家或许是绰绰有余,但若是六家联手,莫说是地府阎罗,便是少林武当玄都宫丐帮鬼王门也要掂一掂分量,纵然是玄都宫鬼王门也不会轻易惹他们。 秦广王赔笑道:“不知各位贤伉俪到贺,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这话已经够低声下气的了,对于一向除了在地藏王面前为奴在别人面前为王的秦广王来说。 但是,慕容啸雨却一份面子也不给,冷冷道:“你无需这副鬼脸儿,你心里一定是恨不得杀了我们才对,秦广王,我说的对不对?” 秦广王一脸谄媚道:“慕容公子就是爱开玩笑,在下想和公子结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存这份儿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五十三章 杨公子挑拨太子二代内斗 梅圣雪道:“你猜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一和凌旭没有交情,二也没有收到地藏王的婚宴请帖。” 秦广王又是赔笑道:“我们不知道诸位都在西域,地藏王婚礼举办仓促,未能及时通知,也不敢惊动诸位大驾。” 梅圣雪笑道:“你真会说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上去是不是地藏王没有资格邀请我们几位?”原来这位公子不仅爱找茬,简直是个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主儿。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好大的口气!” 秦光王的脸色当然不好看,不管是奴才主人,谁遇到一个吃生米,你好好招待,陪尽小心换来他一个冷冰冰的给你屁股的神色,你也心中不爽,你的修养再高,内涵再深,再深藏不露,也不能像娄世德那样的教家人唾面自干,甚至人家唾了你的面皮,你还得甘之如饴的笑脸迎人,那样的人物毕竟只是凤毛麟角不是?按照现代人的话语逻辑,那可是世上仅存的奇葩哈! 秦广王因为不敢得罪这些少爷少奶奶们,一时僵硬的站在那里,嘴动了几动,不知道该是发怒,还是更加放下身段儿来赔情说小话儿。 喜怒不形于色的扬威远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刚才的话自然是他说的,他脸色铁青道:“梅公子,你折梅八式虽然厉害,但还莫要自视过高,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地藏王威望崇高,江湖中人无所不知,也无人能及。” “昔年墨孤魂乃是无冕武林之主,纵横天下,就连朝廷的中的四大天王,敬德皇帝都下阶相迎,难道他的公子会没有资格邀请你参加一场婚礼?你小小梅花庄只不过排名十二大世家之第八位,你也太目中无人啦,这几位仁兄论涵养,论气度,哪一个比不上你?你在这里大言不惭,未免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他这几句话甚妙,一妙在极力扣主梅圣雪和梅花庄,意图使地藏王与梅花庄一家结怨,而不得罪其他五对夫妻及其背后的世家势力,如此深谙兵法之道,各个击破,显然是挑拨离间,不着痕迹,可算是极为替地藏王着想,朋友至此,也真的多给他几根肉骨头了。 二妙在他深谙权术之道,他自然知道这帮人以慕容啸雨为首领,所以故意抬高梅圣雪,造成梅圣雪想要盖过其他人风头的假象,让他们自相矛盾,本来他的想法妙的很,如果按照通常的逻辑;可是你杨公子毕竟不是诸葛亮刘伯温的未卜先知,这个世上的时事可未必都按照你杨公子的想象来发展。 梅圣雪和还未说话,慕容啸雨看了看他道:“杨公子,原来你是看不起我梅大哥,哦,墨孤魂的地位高,他儿子的地位便是无人能及,这说法实在是妙的紧,妙的紧,那我的祖上为皇帝,难道你们都要跪在我脚下叫我皇帝老爷喊我万岁?” 众人哄堂大笑,岳青君看着不语,他心中又急又是奇怪,“地藏王哪里去了?辛姐姐又在哪里?” 慕容啸雨接着道:“在下才智武功及不上梅大哥一分,如果杨公子想领教梅大哥的折梅八式,不如先胜过在下。” 扬威远脸上一红,在心中讷讷了几下,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因为在五年前,他曾经败在慕容啸雨的手下,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慕容啸雨赢的不着痕迹,全了他十分的面子,性骄气傲的慕容公子一向目中无人,不知为何,却也不让这位同样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播州土司公子难堪。 那时二人站在梅花上比武,他自己用力过重,踩踏下来三片梅花,而在其时,有一阵风吹过,似乎是风把梅花吹落,而不是他踩掉,因为这阵风是慕容啸雨的袖子翩然而起所致。 而慕容公子点到为止,并且还拿出在太湖谷底珍藏的醉白云来款待他,那是江南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用来款待贵客的名酒,据说,饮过这种酒的一共有五个人,羽星大师,墨孤魂,少林的一位名僧还有一位是武当的一位剑法据说和墨孤魂并列的大侠。那位无名僧人似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了不起,但能被慕容世家如此对待,也可见是大有来头,武功之高了。 还有一个人是个弱质少女,叫辛双成,那年她是十五岁,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叫岳青君,他们也曾被慕容公子的父母如此招待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五十四章 慕容世家病魔式的帝王梦 此时的慕容公子似乎已忘记昔日和扬威远的交情,那时二人曾纵论武林人物,指点江山,大有不做第三人想之势。 作为大燕帝王后裔的慕容世家对天下,对江山似乎比其他武林人物有更大的兴趣,这种兴趣甚至在武林之中也只属于慕容世家,这是一种有趣而奇怪的现象。 似乎他们慕容世家可不是什么真正的武林人物,乃是群鹅之中的天鹅。 至少,他们家族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武林人物,他们家族把武林中的经历只当成飞龙在天之前的潜龙沉渊,他们也不屑于作为江湖草莽人物存在于武林之中,更不屑于与草莽土豪人物同居宇内,在他们的骨子和意念之中,他们属于皇族,属于皇宫,虽然他们现在不是帝王家族,可他们是曾经和未来统御天下的君王。 其实自燕国灭国以来,至少沉寂了数百年之久,慕容世家在武林中才算成为一大鼎立与武当少林中的江湖世家,这其中数百年,或许是慕容世家一边收拾破碎山河的帝王梦,一边坐观天下,望有重整河山之机缘。 这期间,慕容世家的先人博采武林各门派众长,精研武学,创出了慕容世家独有的家传武学。 有一位慕容世家的子弟,立志虽然不能暂时复国,但是要在武学上独创一家,另开天地,等待时机,逐鹿中原。 他志气坚韧,勤奋好学,不顾渡江的胡人达摩被中原人鄙夷讥嘲,拜在当时一苇渡江的达摩祖师门下,在达摩祖师困顿之中,解了达摩祖师的困厄,他跟随达摩祖师在江南传扬佛法,也习学达摩祖师遗传下来的武功。 若讲究渊源,慕容世家的武功和少林寺颇有关联,只是慕容世家学习的乃是达摩祖师未曾面壁之前的武功,博大雄奇,凌厉奇绝,而少林寺遗传下来的乃是达摩祖师面壁十年之后的武功。 达摩祖师未面壁之时的武功,锋芒,劲力,招数的精妙都达到了一时的巅峰,后人除了武当派的张三丰之外,极少有人能够达到他的修行境界。 可是少室山十年面壁之后,以慈悲之心度世的达摩祖师,精研佛学,以不著文字立说,成为禅宗的大宗师,乃是佛学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人物。 达摩祖师不在精粹于武功,他所遗留的武功,无非是为了后人能够强筋健骨,可是因此他的武功反倒更加登峰造极,这正应了中国的俗语无心插柳柳成荫。 达摩祖师不以武功武学为职志,他遗传下来的多项绝技,却达到了武学中的巅峰,后人很少能够超越他的见解,甚至企及都成了一种奢望,他在少室山面壁时候流传下来的武功,乃是他平素无心流传的心德武学,而少林派反倒因此成就了武林中的大名,于济世救人的佛学却旁骛一边,这似乎和达摩祖师的本意初衷有违。 这些武功虽然不是达摩祖师刻意创造钻研,可是其中更加入达摩祖师度人济世的精义,其内中强筋健骨,锄强伏魔的意味大增,雄浑于内,不似初来中国时候武功的不自内敛。 慕容世家的弟子一心复国,已经化成了他们家族的一种病魔,他们心中的坚冰任凭多么热烈的教化佛学都不能化解其戾气,因其并不存心于佛学,所以反倒未能体味达摩祖师的慈悲之意,在达摩祖师面壁之前,此人知道无法跟从达摩祖师的志愿,更达不到达摩祖师的胸怀广阔,所以在达摩祖师回转北魏少室山面壁之前,黯然辞去,达摩祖师甚为惋惜,只赠送了他八个字: 息心止戈,锐意前瞻。 慕容世家一直将这八个字供奉在自家的达摩堂内,本来不著文字的达摩祖师却破例为他们家族题写了这八个字,其中的禅机意味,耐人寻味,至于这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慕容世家的子弟至今不能解析明白。 虽然他们家族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武林中的巅峰,可是于大道之化的境界似乎尚有距离,这也是慕容世家虽然能领袖群伦,却终究不能达到达摩祖师那样大宗师境界的根源。 虽然慕容世家砥砺志向,苦练武功,琢磨帝王之术,广招天下豪杰。无奈天下承平日久,朝代更替之间,慕容世家都不能把握时机,而且慕容世家人丁单薄,杂居胡汗之间,虽然有志气才气兼具的人物不少,可是无奈时,法,势都不足以让其再次建国开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五十五章 慕容小姐的头疼婚姻 而且其中真正的作为帝王后裔的慕容世家仅此江南姑苏太湖一家,那也是以大燕国传国宝玺为凭证的。 武林人物一般志在武功,武林,称霸武林,但是慕容世家久有领袖武林进而复国之志,复国已然成为慕容世家的梦。 作为西南土司的公子,雄霸西域数百年,那吞并天下,包卷八荒六合之心又岂是所谓寻常武林人物可及?岂是落难王孙之势力可比?那大略雄才又岂是他人能比? 但是被困寒玉谷之后之时,慕容啸雨似乎是与从前的他彻底决裂,与他们家族做了上千年的帝王梦彻底决裂,他一下子脱胎换骨了,再也不是那个心气高傲,出手狠辣,野心勃勃的慕容公子。 在寒玉谷中,半疯半痴之中,他已深深体悟到生之可贵,爱之美好,当然这种爱除了男女之爱,还有人性之爱。 也许只是在刹那之间,他突然对所谓的雄心壮志感到好笑,感到可耻,感到荒谬,感到可怜。 对自己曾有过的建立宏图霸业的志向感到厌恶和鄙夷,对一切以人命为代价的功业感到可耻,似乎也为他们这个曾经屠杀许多人,曾经背叛过主人,曾经出过无比荒谬人物的家族,而作为一个大燕王孙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感。 他固然有过伟略雄才的祖上,但是无耻和荒谬,又何曾少过?他不像其他武林人物,不读书,他知道自己的家族的过去,在寒玉谷中,他曾为一件慕容世家引以为耻的事感到侥幸,感到荣幸。 因为他不是慕容世家的真正子孙,以前连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这是按照传统和世人的看法而说的,他却不这样认为。 因为他的父亲是赘婿,也便是说,慕容世家在他母亲那一代绝后! 他的母亲,美丽的慕容茜是他外祖父的唯一一个女儿,作为大燕皇裔的慕容世家嫡系单传,也便是说皇裔慕容世家没有其他旁支,因此武林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绝后,成了武林的谈资笑柄和议论的对象。 但是这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自有慕容世家家谱开始,他们作为五胡被汉化以后,慕容世家便有过三次无后招赘女婿的记载。 当然这不会记载在光明正大的慕容世家家谱之上,而是隐约载在副谱之上,也是他美丽的母亲告诉他的。 而他的母亲慕容茜做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她爱上了一个慕容世家,武林第一世家的千金不该爱的人。 并不是这个人与他们家有什么宿仇旧怨,也并非两家有什么不睦,更不是他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而是因为他的父亲也便是慕容茜爱上的这个人是一名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武功奇高的慕容世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招赘一个书生,而这个被用来承宗继祧承慕容世家名望大业,武林世家的尊位的女婿不会武功! 这已是令人惊叹了,不会武功也没什么,你可以开始练啊! 但是令人吃惊的还在后边,这位书生招赘在慕容家并非是没有条件,牛吧!招赘女婿还讲条件! 因为他并不是家里穷困潦倒的非要入赘慕容家不可,而是说,他仅仅是为了爱慕容姑娘才肯入赘在慕容家。 有人说这位书生或许是个进士状元的吧,或许是贪图名利才入赘慕容家的吧?是为了得到什么武功秘籍入赘慕容家的吧?这可大大的错了,大错特错了。 这位书生有着极吸引人吸引女孩子的外貌,这当然是慕容姑娘爱上这个少年书生的一个原因,哪个姑娘不爱俏呢,另外他还是一位与他文弱相貌极不匹配的个性的书生。 一般来说书生给人的感觉便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但他却不同,他是书生,不考状元,这真是说不过去,入赘慕容家世家,不会武功,没有功名,如何能令威名素著的慕容世家接受? 你若是个状元呀进士什么的总也算是给了慕容家面子和荣耀吧! 但是慕容茜的老爹不得不招赘这个女婿,并不是为了女儿要以死向胁的缘故,也不是为了女儿非他不嫁的缘故,这当然是世家主人的行事风格。 儿女的婚姻对他们来说,连接权贵,比附大族,增长家族势力才是他们第一个要考虑,至于什么情情爱爱的狗屁倒灶,他们可不在乎,那只是写在诗词小说里面骗骗无知少男少女的鬼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五七章 相信不:官富二代为姑娘惆怅 言公子愁肠百结,脸上露出的一副难以排解的愁容。 言公子是富豪之家的公子,也偶尔会颐指气使,可是天下还未有言家的这位公子有时候对下人的低声下气的,这位公子天性中的善良,并非因为其家族的权势财富而减少一分,富而好礼,乐善好施,并非只是一番掩饰富豪之家的好说辞。 言无心可以说和他的兄长一样,都是家族中的逆子,绝对与类似他们这样家族出身的那些骄横霸气,不学无术,盛气凌人,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毫无相似之处。 对如此豪富的贵族官宦之家,这真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和说法,如言家这样权势财富天下无双的公子哥儿,如此没出息,如此没有攀柳折花的手段,只要你想,天下哪家的姑娘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碟中之菜? 你居然为了一个的姑娘惆怅难耐,简直就像是个农民不知道如何插秧施肥一般让人讥嘲,你不就是看上一个妞儿么,你若是不想花时间心思钓她上钩,那就拿钱或者让奴才们把她弄来玩玩不就得了吗? 小妹妹言羽仪听了哥哥的话,年纪尚幼的她倒是一副天真浪漫,笑道:“那还不容易,金顶花轿,求皇上赐婚,风光大办,言家的婚礼若是不能轰动天下,若是不成为民间和朝中争相效仿的婚礼,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相信皇帝看着咱们爹爹多年辛苦的面上,这一点小小的面子,他还是得给的。” 这小姑娘言语中的自信而霸气当然是其来有自,寻常女孩儿家虽然也有如此高的心气,可是绝无说如此话语的底气,可是偏偏这个言家的小姐说这番话的底气比任何女孩儿家都足,就算是当今的皇帝的几位金枝玉叶的公主说话也没有她的底气足。 其实莫说言家让皇帝赐婚,便是言家真的要做出大逆不道让皇帝脱袍让位的举动,皇帝也不得不乖乖的让贤。 言家的小姑娘如此客客气气的说话,那还是她老爹在家中收敛自持的结果,若是他老爹不是尚有几分对当今皇帝的敬畏,那么恐怕她早就成了凌虐汉献帝的曹操的女儿。 若是他老爹逼宫让皇帝禅位,很可能言家会扭扭捏捏的像王莽,曹丕,刘裕,杨坚等辈装作说一番什么德不配位,不敢妄窥神器的假惺惺的官话。 在朝廷之中,文武群臣,边疆将士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官吏出自言家门下;在江湖武林之中,言家的经营从当年言老爹给自己的儿女留下后路,暗自创建天雨山庄便可见一斑。 江湖中表面上许多的大帮大派都是数十年间兴起来的,其实真正的考究背后的财力支撑和与官府中的关系,都会让人不寒而栗的,那其中至少十之九九都是言家的家奴亲朋。 如此显赫的势力,如此精密的布局,比诸王莽曹操亦不遑多让,试问让一个傀儡皇帝赐婚给其儿子,难道还有什么难处不成? 言小姐又有话道:“咱们家不贪污,只是自己做生意,虽然沾些朝廷的光,但从来没有强买强卖过,钱,咱们有的是,说不好听的,其实也是打实的话,便算是江河枯竭,也减不了咱们家泼天富贵的分毫,你这位幺三公子的婚礼自然也是该隆重无比,轰动天下,咱们二哥可是驸马爷哩!” 她爹听了女儿的这番豪迈的话,非但没有怪罪女儿狂妄自大的意思,相反倒是一番赞许的神色。 其实言探花也早已流落江湖,他妻子玉清公主亦已除名皇室,不算是驸马,这其中的曲折回还,一唱三叹,亦可让作者另外敷衍一篇宫斗加侠义的可观文辞。 公主再不是公主,驸马从未是驸马,可是大家总是这样的称呼他们夫妻。 言家小姐这话说的更妙,“咱们家不贪污”,试问这天下都是你家的,你们还用得着贪污么? 是的,一个贪心的农人很可能想把自己所见到的财宝都搬进自己家狭小的房子之中,可是若是你有一片很大的庄园,那么财宝金银你放在你这所庞大庄园的地窖,后院,大厅,厨房,难道还有所不同么? 你们家当然不用强买强卖,因为朝廷的国策都是你们家的老爹和祖宗按照最为符合你们家经营生意的利益来制定的,朝廷的商税,漕运之费,哪一项不是根据你们家垄断的漕运和海盐之运来以极低的价格定价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五六章 姑娘们:别相信男人的鬼话 写这些情话情诗的作者都未必相信什么地久天长,山盟海誓,世世为夫妇。 鸳鸯比翼,凤凰于飞的期盼都发自喜新厌旧的男人们的口中,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无非是灌给给女人们听的迷魂汤,男人们不是说么,女人如衣服,难道人和衣服还有什么差别不成? 难道喜欢新衣服的人不是连带着把自己内心喜欢新口味的念想给流落出来不成?既然爱慕荣华,那又有什么可遮掩你不喜欢故人却偏偏要拿腔做调说你重情重义呢? 若非卓文君家乃是蜀中第一富豪的女儿,那小白脸司马相如会琴挑她一个寡妇?小白脸为了钱就可以卖一篇千金不易的文章给一个怨妇,可是他从来不舍得作一篇文章给自己辛劳的妻子。 只因为他的文章绝非他内心的锦绣流露,更不能彰显他人格的高贵动人,他笔下的辞赋不过是待价而沽的文玩货物。 司马相如后来见到更加年轻貌美的茂陵女子,不就心生背负,忍心害理的嫌弃人老珠黄的文君么? 因为他的负心,我们才见识到一个才情骨气丝毫不输给司马小白脸的奇女子的瑰丽诗篇,这瑰丽的篇章,远远盖过了司马相如那文气如江海,盖压天汉的瑰丽辞赋。 若非贾家的女孩儿是一品大官的闺女,那油头粉面的韩寿会欲擒故纵的让她偷香窃玉? 男人们的鬼话和情话,经过的老公老母们都明白不靠谱,匹夫匹妇们也都嗤之以鼻,若是让谁天天发呆的发神经的什么天地合,江水为竭,才敢与君绝的话儿,那指定人家都说你有病。 因为他们生长的周围,他们从未见到有什么至情至性之人的存在,他们只纠结于什么东西有用,什么东西实惠,对那些形而下的东西喜闻乐见,对那些形而上的东西漠不关心。 所谓不辞冰雪为卿热,不过是美丽的歌词而已,歌词虽然瑰丽动人,但是人性中的复杂和繁复,又岂能是一曲绝唱,一篇诗赋所能描摹的尽呢? 扯了这么远,无非是说慕容小姐要选中一个绝不能让慕容老爹答应的夫婿。 慕容老爹作为慕容世家的家长,在江湖中跌怕滚打数十年,曾经与绝代枭雄墨孤魂分庭抗礼,曾经使得墨孤魂凌盖武林之时,慕容山庄成为江湖中少有的仅存独立门派,慕容老爹也是墨孤魂为数不多的能够折节相交之人。 这位眼中只有权力和利益的冷酷倔强老人,当然不相信什么爱情真情这些孩子们过家家的玩意儿,更不会让女儿任凭自己的爱好和无知嫁给一个无知小儿,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慕容老爹最终还是答应了女儿要嫁给这个书生呢? 原来是因为这位书生的家世太为显赫,这也是慕容老爹同意的最大原因,这当然也该是慕容老爹同意这门婚事的最大原因,慕容老爹一知道了这位公子的身世,便没有暴跳如雷的反对,他的精明和算计,绝不在掌柜的朝奉之下的。 因为他的哥哥便是当今天下的四大高手之一的言达天! 这位书生叫言无心,这是他这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他老爹本来给他起的名字是:言汉卿,汉家卿士,多么符合贵族大家的名字哈,对待别人这是一种祈盼和祝愿,可是对言家的子孙,他一生下来就是卿士了,这不是什么奢侈。 你看看,多么慷慨的老爹,一生下来就送给儿子一个这么好的名字和一番未来的前程。 可是这位汉卿公子绝对是个败家子,绝对是个忤逆不孝的儿子,这么好的名字,他他居然自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无心,无心无肺,自此他便以言无心自称。 言无心之所以招赘在慕容家是有原因的,相信这个原因说出来一定会让大家瞠目结舌。 言家人不入科举功名已是奇怪,诸如言达天习武,居然不考武举武状元当将军已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言家要改弦更张,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之事?言家的子孙不都是生下来就起码得是三品的荫生么?言家的儿子吃奶的时候不都在吃二品官的俸禄么?这起码延续百十年来的规矩,怎么到了言世昭的儿子们这一辈都变了? 其实更奇怪的是这位言无心的言行。 他曾经当面问过老爹和几个哥哥还有妹妹,那副神情简直就是个痴情的小儿,道:“我爱上了慕容家的姑娘,我该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五八章 丞相女儿的狂妄霸气祸延儿女 当然,只晓得坐享其成,吃尽穿绝的丞相家的小姐不明白他们家族的富贵奢侈的生活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她的狂妄家族造就了她的话语的狂妄,造就了她一生颐指气使,不恤人命的狂妄,这罪恶的家族使得本来温婉可亲的女孩儿家变得残忍,残酷而冷漠,而她的两位兄长却都是宅心仁厚,宽人严己的人,同父同母所生养,性情相反却如此之大,谁能够相信呢? 在天雨山庄他凌虐下人,纵容儿子在西域横行不法,以自己作为言家的女儿的身份,勾结官府以恶逼良,颠倒是非。 自己儿子犯了大罪,却嫁祸给别人背锅,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官场,她都认为没有任何事是他们家摆不平的,以至于她的本来天性不坏的儿子终于成了一个狡诈淫邪,无赖诡秘的少年,这些当然都是这位如今口气狂妄的小姐教成了她日后的爱子与她一般不二的性情,后来她丈夫遭受伦常孽报,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孽报? 当然,作者本不愿意把她的话说出来,怕辱没了作者的笔墨,本不愿意把这已经玉殒香消的横行霸道、狂妄已极的从少女变成徐娘的女人的丑恶嘴脸再次描摹出来,她说这一些话也不是为了羞辱读者和知者的智商的,咱们也犯不上和一个整日价坐在深宅大院之中的金枝玉叶一般见识。 言无心听了妹妹爽利干脆的话语,不喜反倒更加忧郁,唉了一声,道:“但是慕容家仅仅有一个女儿,若是娶了来,慕容家岂非真的绝后,慕容老爹的老年谁来照顾?” 小孩子的话语语气,当然不会考虑到什么香烟祭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只会去考虑生人的生活,绝不会念及那些未知生焉知死的东西。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太富有人性了,太有人情味了,他的老爹正是当时的礼部尚书,他非常顾及礼法的笑道:“日后你们生了儿子,过继一个给慕容家不就行吗?如此慕容家不就是不会绝后吗?” 这话说的八面玲珑,刀切豆腐两面都是光亮,他老爹这位礼部尚书,既维护了礼法,也做足了人情味儿。 言无心犹豫了一下,十几岁的少年却有着中年人的思虑担忧,不无忧心的道:“若是我们只生下一个儿子,或者是没有孩子或者几个孩子都是女儿怎么办?” 这话说的也不错,这事谁也不敢保证,就算是你家富贵无极,也不能保证你家一定有后代血脉不是? 所谓杀人放火子孙全,修桥补路无尸骸,你家没有杀人放火,可是总比杀人放火害死的人还要多吧,杀人放火子孙全,如果冥冥中自有天意,那是因为杀人放火还不算是大恶吧。 言老爹这位礼部尚书听了这一席话,对儿子的话有点儿生气,仔细想了一想儿子的话 ,简直气得要命,肚子差一点儿没有炸开。 儿子说这种话不是咒自己和自己的爹绝后吗?熟读周礼孝经的他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教育儿子,告诉儿子,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说法那样,无论取多少姬妾也要生一个儿子来,言家还多几口子女子吃饭不成? 敌国之富,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权势,若是没有了后代,那真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言老爹的谆谆教导终于没有说得动儿子,儿子干脆冷冰冰的道:“没有了后代,那是镜花水月一场空,那要是我有后代,我儿子没有后代呢,若是我儿子有后代,我孙子若是没有呢?那是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之后,谁敢保证言家的嫡系就从无血脉断绝?” 这话说的言老爹当场就气了白眼,深谙礼法的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儿子。 言老爹因为自己家的权势财富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他自然不甘心农人们说的那些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的俗语。 他甚至在他身后,已经规划了言家后十代人的生活。五百年以后言家的发展,他好像也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甚至相信,他自己挣下的这份产业,就算是让后代十辈人吃,也吃不完,当然前提是不发生意外,言家总能够把皇帝当成傀儡,言家构建的国朝不灭,言家得有足够的如自己一样聪明才智的人能够平衡各方权力,使得皇帝总是能够有求于言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五十九章 言公子为爱嫁入慕容世家 这个保证言家千年富贵的前提简直有太多的条件限制了,简直看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要想保持一个家族的千年富贵,要想独霸权势千百年,这本身是比神话还要神话的神话。 这种苦心孤诣,斗智斗心的盖世之才,在吃肉不吐骨头,比饿极了的豺狼虎豹还要凶残的官场,非但能够苟全性命,还要做顶峰的笑傲者,还要做奴才中的巨擘,恶鬼中的狰狞,虎狼中的王者,如此的人物,若非是冷血巨贵之家,岂能是一般家族能够培养得来的? 书接言老爹话的上文,言无心公子还没有说话,言达天笑道:“我知道三弟的意思了,三弟是想招赘在慕容家。” 此言一出,他老爹气笑了,以为这是儿子开玩笑,他可是知道的,这个儿子可是爱发奇谈怪论的,他的小脑袋瓜子里的奇思妙想,简直比非汤武而薄周孔的嵇康还要大逆不道,若非自己家族是司马氏,那么仅仅凭着这个儿子的悖逆狂妄,便会落得个满门抄斩。 但是言老爹马上要吐血了,礼部尚书的儿子招赘在别人家为婿,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但是言无心公子非要坚持招赘在慕容家,任谁劝也不听,他二哥言达天极力赞成,言无心公子有话说的好,理由惊世骇俗,理直气壮: “为什么女孩儿要该嫁到男孩儿家?为什么女孩儿嫁到男孩儿家便可以,男孩儿嫁到女孩儿家便不可以?为什么女孩儿嫁到男孩儿家便无人异议,男孩子招赘在女孩子家便招人耻笑,还要成为罪犯的预备役去服徭役去修长城?(这其实该问他姑父刑部尚书),我便要一反常规,一违常礼,嫁入慕容家!人家姑娘嫁入咱们家叫言某氏,我偏偏叫慕容言先生!” 这一下不仅朝中尽人皆知,江湖也风传开来,官家子弟不考功名受恩荫也是有的事,做招赘女婿的也有,好像不是做皇帝的驸马,便是在家道中落之时。 这位言无心公子非但不恩荫,偏偏开了个先例,在他老爹官拜当朝宰辅那天招赘在慕容家。 有人说他是花痴,有人说他是作秀,也有人说他是疯子,更有人说他是不肖子,只有慕容小姐知道这是为了爱,为了真真正正干脆果决,毫不拖泥带水,毫无其他妄图意念的爱,言老爹总算是开明,总算是虎毒不食子,虽然他面容慈善,可是他面对敌人的时候下手绝不容情,他没按自己的说法打断儿子的腿。 而慕容小姐感动的涕泪横流,花枝倾露,欢欢喜喜的做了言无心的新娘子。 依她的家世,在武林中,嫁给什么人也不算是高攀,便算是与高官显贵联姻,以慕容世家的清贵,也并不辱没这些官贵。 但是招赘礼部尚书的儿子,第一高手的弟弟,本朝第一大家族的最得宠的小公子,在最讲究门第的世家大族,却是千百年也不会有的事。 而依言无心的家世自然也能找到比慕容小姐家世更好或是更有威名的女孩儿,但是 爱便是爱,没有什么家世和身世,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彩礼聘礼嫁妆陪送,那只是生意! 而这位言无心公子嫁人慕容家的唯一一个条件是: 慕容老爹不能逼他练武! 慕容老爹感动和自豪之余,还是答应了这个本来令慕容家难以接受和无法答应的条件。 皆大欢喜! 因此每当江湖人物去拜访慕容山庄之时,便由慕容老爹和慕容小姐,哦,是慕容夫人,来接待,因为这个女婿不会武功,而且也不练武,更不大喜欢和武林中人来往! 常常让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常常把自己的夫人当做主外的主人,江湖人物讥讽说,慕容家招赘了一个废物! 但是慕容夫人毫无怨言,这位慕容言先生也不以为意,但真心为他祝福的,却是他二哥言达天。 而为了此事,他老爹礼部尚书和他断了父子关系,召集族人当众将这位无心公子从言家族谱除名,在他去慕容家的时候,也不准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家人去送行,去送言无心公子嫁到慕容家的是他二哥。 在他老爹重病时,他也没有回去看一眼,在他老爹临死的时候,言无心公子也不去探望,但是老爹的药都是他亲自熬的,饭也是他亲自做的,他老爹想见他,可是他没有见,他果决干脆,绝不会为了给自己留下个好的名声做德之贼也的乡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章 言公子反串变成慕容公子 但是在他母亲死的时候,他呕血成升,这个已改姓为慕容的三公子还是违反了礼法,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遵从礼法,重孝披麻,依照周礼,青灯草庐,守墓三年。 而他老爹去世仅仅是在他母亲死的三日之前。 那时候他也在言家,老爹已然病危,但是他没有去看一眼,但他并不阻止儿子和妻子去探望,正像他自己不习武,但是并不阻止儿子去练武,如果他喜欢的话,他让儿子去练习武功,也是因为儿子喜欢。 已成为慕容无心的言无心,被武林尊称为无心公子,武林中的胸有怀抱者,无不为这位贵族公子的果决干脆,勇敢倔强而竖大拇指称赞,他尤为武林女子敬重,便是李玉主,玄都宫主这些人也曾亲自拜访礼敬。 纵然是言公子有点矫枉过正,有点儿不合时宜,有点儿傻气呆气,但他知道尊重女子,知道女子的身份和自己这位男儿并无非别,你为自己考虑的同时,也要为别人考虑周全,也许他不是个孝子,至少是在传统上不是孝子,甚至可以说是悖逆狂妄的不肖子孙,有些嘲笑他的人甚至笑话他不知道该拜慕容家的祖宗,还是言家的昭穆。 在岳青君被辛双成带走的时候,途经慕容山庄,辛双成以少女之弱惜带着岳青君特意拜访,慕容无心和慕容茜热情款待这个心气高傲的女孩子。 他们居然用慕容世家招待最尊贵宾客的醉白云招待他们,而辛双成只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十五岁的少女,慕容茜和辛双成极为投缘,亲自将自创的洛神剑法相授,并为其改名回风舞雪剑法。 而辛双成那把稀世罕有的飞雪流剑,便是慕容茜所赠。 而五岁的岳青君极为慕容无心喜爱,而令慕容无心欣喜的是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某一方面的影子,这是一种潜质,不分贵族,农家,贱民,奴隶的身份,只体现在人的人格和灵魂上的气质。 那时慕容啸雨随着祖父也是他外祖父去拜访一些名门大派,是以二人并不知晓,也不相识。 而辛双成不强求岳青君练武,一是辛双成的溺爱,也许是受了言无心的影响吧。 慕容啸雨是个孤独的人,孤独的人没有朋友,他从来不和人结拜,但是如果遇到真正自己觉得是朋友的人,他也会热血沸腾,一旦有了朋友便热血沸腾,这是孤独的人。 孤独的人是火,还没有燃烧但是必然会熊熊的燃烧起来。 而被困寒玉谷之后,他才知道有些诱惑人,尤其是男人并不可阻遏,窥破这些之后,他开始羡慕父亲,母亲,也更珍惜自己的妻子。他们曾在寒玉谷中觉得他们并非是深情之人,当初进去的时候是不干于这种无心的挑战,所以要去试一试,这是少年。 因此失败之后他们不离开谷中,是以出谷之后,格外珍惜夫妻之情,并不是说他不够深情,而是说,人面对诱惑的时候,不免会犹豫,犹豫了才是人。否则便不是。 他的父亲对他母亲的爱他理解又不理解,但是她知道父亲是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儿子,虽然他的祖父礼部尚书一直视他为逆子,但是他心中的痛除了二伯和母亲之外又有谁知道呢? 而如果说在寒玉谷经历的是幸福,在寒玉谷中有与他相似家世和相似生活相似孤独的人,这几对夫妻也成了他的莫逆之交,无话无事不可与言的朋友,因而大家不再孤独和寂寞,这一点,扬威远根本不理解,他根本不懂,也不会懂,似乎他也不屑于懂。 在杨威远的眼中,反倒从慕容公子的眼中看不到雄心勃勃而是只有平凡的平和而吃惊,而他曾引以为同道中人的慕容公子他开始不理解,他本来以为,这是个家世武功人才智慧可资利用的少年。 杨威远和墨孤魂凌旭父子不同,可是他们身上也体现出某种极为相同的潜质,在他们眼中,自然都没有朋友,所谓朋友,不过是互相利用时候的以利 相交者,只要利益不同,可是随时背叛,甚至拔剑,甚至从背后捅刀子。 他们都把人分成有用的人和没有用的人,墨孤魂父子喜欢把人分为人才和奴才。 有用的人自然就是人才,无用的人,自然只能归类为暂时用不到的奴才。 当然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人才和奴才的身份并非一成不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六一章 没有奴才 做皇帝也没意思 等到江湖安定,霸业既成的时候,奴才和无用的人起到的作用反倒比人才和有用的人起到的作用更大。 因为人才会不合时宜,偶尔说的话也会刺耳难听,也会发泄一些人才们无端固有的抱怨和牢骚,这对团结安定,一片和风和气,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天下可是最大不安定因素;而无用的人和奴才们会顺风扯旗,拉大旗作虎皮,帮着吹牛拍马,说些让人迷迷糊糊,舒舒服服的话,让皇帝老子们以为这天下都是民丰物阜,人寿年丰,莺歌燕舞之中有这些颂德词,劝进表,那这天下更哪里有如此的美事可以比拟? 有用的人当然是能够助力他们成就武林或者王图霸业的帮手也便是帝王家所言的功狗功臣。 无用的人,自然便是那些捧臭脚站脚助威的奴才们,可是这个世上若没有了无用的人,对于皇帝老儿和野心家们来说,等于没有了奴才的材料,便算是能够创一番雄图伟业,也没有什么味道可言。 若是不能被人称为某宗某祖,某圣某贤,某君某相,某王某候,被人尊为文成武德,功高天下,青史留名;若是不能享受众星捧月,敬若天神的待遇;若是用尽心思说一句话没有御用文人和帝王师附会出一篇理论文辞;若是说错说一句话没人为自己遮掩敷衍;若是自己光着屁股人家有个不听话或者爱挑刺的家伙说你啥也没穿,那就算是坐到龙椅之上,又有什么味道? 闲言又一大堆,作者的好为人师的揣测不入流人物的心思和欲望,真是无可穷尽,在这里作者对自己入魔心思表示十分的愤慨和瞧不上,希望读者们多多见谅,还是用姓连的人来连接起来多余的话的故事。 连心岫道:“咱们大家不在天雨山庄停留,参加无双伉俪大会,自以为没有资格,但是却专程赶来一睹辛双成的风采,不知杨公子是否有些不愿意呢?” 她二目一瞪,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杨威远心中一寒,“好厉害的内功!” 这时忽听脚步声响起,几人大笑着走进了大殿,他们排着的顺序显示着森严的等级,理云生在前,九井十郎,恶娘子,文东阁紧随着保护,面目上的谄媚,除了作为女子的恶娘子,其他两个人恨不能腰弯到了直角。 扬威远向几人招手致意,慕容啸雨看看理云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没有一句话语的问候,理云生向他一笑,见他并不给自己见礼,心中颇为生气,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他的姑父,这少年怎能如此无礼?因此他面上一寒,也绷起脸来。 恶娘子笑道:“这么多漂亮的娘们儿,这么多英雄潇洒的少年郎,哟,小可人,你也在这儿啊!” 她向岳青君千娇百媚 ,醉魂酥魄的一笑,秦广王道:“原来是理大庄主,咱们都是邻居,前两日你还在盛况空前的召开无双伉俪大会,今日你怎么成了单飞的比翼鸟啊!” 理云生脸色微微一变,难看之极,但是终于忍住恼怒,言语间颇有忿然,道:“今日乃是贵地地藏王大喜之日,在下到此专为讨一杯喜酒。” 世家的主人,异国的贵族,纵然再有涵养和气度,一旦被人戳着了痛点,还是有点儿忍不住气急败坏,更何况刚刚被自己亲生女儿揭穿了伪善面具,在天雨山庄当着众多天下英雄的面儿被逆伦之女羞辱痛责的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呢? 这位秦广王见风使舵,心中的冷酷和冷漠可以杀死世上一切的活物,他虽然不敢得罪六大世家的公子,那是因为他们年轻气盛,喜好惹是生非,更喜欢聚群连伙的打闹嬉戏,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一些只会品弄风月,吃吃喝喝,万万女人,玩玩心跳的花花公子,每一个都是世家中的佼佼者,每一个都为了练习武功,付出了血泪和汗水,别人见到的是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而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艰辛苦闷,别人都见惯他们玩世不恭,骄横跋扈,可谁知道他们内心的寂寞和灵魂的空虚呢? 这些少爷一旦联合起来,威风之雄大,实力之强劲,江湖之中无人敢撄其锋刃,因此他一副讨好谄笑的面皮。 他也知道这位天雨山庄的主人,武林中的前辈,其地位和势力在江湖中更是首屈一指,若讲究门派势力,更不次于以慕容世家为首的江南六大世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六二章 世家公子助阵夺婚大业 嘻嘻 若讲究他在最讲究资历的江湖终的资历,他更是与卜任轨,玄都宫主齐名当世,当年他以天雨山庄的少主人带领西域群雄截击西辽国的铁骑的雄风至今犹在,更何况他还是朝中最有实力的言氏家族的女婿,言氏家族在朝中和武林中的布局之固,之久,之精心,之恐怖可畏,都江湖中的几个真正知晓内幕的大门派大家族的掌门人和长老们谈之色变。 江南慕容世家的言无心公子,更是他夫人的兄长,武林中四大奇人的言达天非但与他是至亲,更与他是交情莫逆的年少之友,这位不好惹的慕容公子本该叫他一声姑父。 可是这一切都是前两天的事了,江湖中的苍黄反复马上演变成了势力冷眼,若是在前两天,秦广王自然不敢如此对这位天雨山庄的主人出如此一番趾高气昂,贬低嘲笑的话语。 可是他的夫人在两天前已经身丧天雨山庄,他与言家的联姻已经不复存在,更何况他的夫人的身死更与他多年的欺瞒利用息息相关。 在另一面上,他已经与言家变成了非亲非仇的微妙境地,些许的小事很可能造成他与言家的剑拔弩张,天雨山庄这座本是言家家产的山庄,他也只好暂时离去,避居山后,示意不敢独专。 联姻之事,本来便是因人成事,人若不在,一切的关系也都冰消瓦解,驸马爷的地位若是公主已经不再,那驸马爷只好知趣的上表辞去这个官位兼职位。 他的数十年基于言家在江湖中的培养扶持闯荡出来的名声可以说一朝尽丧,他依靠的言家的朝中大族关系也慢慢的开始松散。 江湖之中,就算是最大的几个门派,与言家的关系也不敢弄得太僵,毕竟,言家不仅握着倾国的财富,而且更执掌着天下的中枢大权,这种权势,随时可以令一家人哭,一路人哭,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子之威,也不过如此。 秦广王作为地藏王凌旭的铁心麾下,作为奴才之首领,察言观色,分析成败利钝的手段也高人一筹,当着六大他不敢惹的世家公子,他就尽情毫无顾忌的讽刺这位昔日中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起来,其看风使舵的本领,落井下石的残忍,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这个六大世家公子的首领慕容啸雨,乃是理云生的至亲呢? 岳青君本来不是看风使舵的小人,更对秦广王的小人行径厌恶至极,可是他见到理云生脸上的那副养尊处优,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便道:“不一定是讨杯酒吧,看着杀妻的仇人还有如此闲定的气度,我真是佩服,理庄主,三皇子,事事预伏,今日又埋下什么厉害的杀着啊!” 理云生本来不愿意与人做口舌之争,可是他一见到这令自己生厌生畏的少年,忍不住也把收敛多少年的不与人做唇枪舌剑之争的习惯忘到了脑后,淡淡一笑道:“岳公子取笑了,每次都让你成为漏网之鱼,还算是什么厉害的杀着啊。今日是为参加地藏王与辛双成的合卺之礼,看看地藏王是如何抱得美人归的。” 他故意将辛双成和美女说的极重。 恶娘子“呀”了一声,怪声怪气的道:“那一定是十分的精彩,人家辛双成是女人中的王,女人中的女人啊,是不是,可人儿?” 岳青君心中一急,脸上怒意渐生,连心岫一看,笑着安慰他道:“抱得美人归的当然是咱们岳公子,若是讲岳公子的英俊秀丽,相信天下更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若是讲究天下男人们哪一个和辛双成关系至近,哪一个配成为辛双成的未来夫婿,那舍岳公子外更有何人呢?无双伉俪大会人家已然是天下公认的无双伉俪,是不是,理庄主?” 若是讲究关系,她本来该是理云生的妻侄媳妇,可是连心岫本来当年在与慕容啸雨的婚礼之上与理云生发生了不睦,此时见到这个男人刚刚死了妻子还如此的潇洒自然,不禁心中升起了无边怒气。 理云生似乎混如不认识他一般,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 梅圣雪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天雨山庄封的无双伉俪才算是无双伉俪么?差了你那块金牌,便不是无双伉俪?那没有你们天雨山庄之前,天下便没有至情至性的公认的情深伉俪么?有了你们的名号便算是无双伉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新娘:为他人作嫁衣裳 梅圣雪话语中的激愤迥乎异常,怒喝道: “你区区一个东瀛丧家狗,未免将自己比的比天还要大,岳公子人中龙凤,又岂是什么鬼王妖魔可比?辛双成要嫁也是该嫁给岳公子。” “你错了,辛双成该嫁给我,而不是其他人,更没有其他人可以夺走她!” 这声音飘然而进入大殿,正是身穿新郎服饰的地藏王,他似乎飞进来一样,那好像是故意卖弄一番,他依然带着面具,向众人一拱手道:“各位久候了。” 他斜眼扫视一眼六对夫妻,从面具上的两个眼孔中间闪出寒光,道:“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喜上添喜,与众位同喜。” 慕容啸雨冷笑一声,点点头道:“你老子的面具是无形的,你带了一副有形的面具,九斤老太,一代倒是不如一代了,扪心自问,你该有点儿惭愧才对。” 地藏王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这是什么话?听说你爹是个男人中的女人,你不是也不如你爹么?” 慕容啸雨并不生气,听了他的话,相反情绪平缓了下来,道:“我是不如我爹,但是你们父子一个却比一个令人恶心。” 地藏王言语中不乏威胁的意味,道:“今日鄙人大喜之日,还请你自重一些,否则,你家弱代单传,可有些不好哩。” 岳青君当前迈出一步,道:“恐怕你家才是及你而绝吧,而你们家若是到你绝种,对武林和这个世界倒是一大贡献,虽然这种说法有点儿不近人情,又有点儿恶毒,但是我不得不这样说。” 地藏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稚气的少年,他的勇敢让人自惭形秽,他的青春年少让他不禁心生嫉妒,嘿然道:“小伙子,你请来的帮手是不少的,但你可知道逍遥宫是什么地方?地府阎罗还有还阳道,在这儿胡言乱语只有死。” 岳青君笑道:“是么?恐怕今日麻烦和死的不是我,而是你。” 凌旭哈哈哈一阵狂笑道:“你和柳芳白是不错的一对儿,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才对,你咒我们家绝种,那他爹呢?” 岳青君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与她无关。” 阎罗王见到主人到来,本来没有他插话的余地,可是见到这少年对主人如此无礼,忍不住怒道:“小子,给脸不要脸,我先解决了你。” 岳青君再也忍不住,道:“作死的鬼,不知那位仁兄替在下教训一下他。” 连心岫笑道:“我若是帮你教训他,你叫我什么?” 岳青君眨眨眼道:“如果您不嫌弃,我叫你一声姐姐吧。” 连心岫大喜道:“做你的姐姐可以,不过我不做辛双成。” 她向阎罗王一招手道:“你过来。” 阎罗王眼见一个少年美妇向他叫板,心中大怒,似觉受辱,地藏王“嗯”了一声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客人发怒,是我招待不周,还请一边儿观礼。” 六对夫妻一听此话,见这骄横跋扈的凌旭突然间语气中含着一丝和善,倒也不好再说什么,闪在一边,连心岫脱下嫁衣,又将丈夫新郎服装脱下,披在岳青君身上,岳青君一笑道:“多谢姐姐。” 水娟笑道:“辛双成马上要来了,该是表现你一个男人尊严和力量的时候了。” 脚步响动,辛双成身穿大红披风,珠冠霞佩,红盖头,停在大殿正中,众人惊艳,这便是天下第一美女,辛双成! 她身姿婀娜,不高也不低,不胖也不瘦,站在那里,一股难当难耐的嫣然风姿便遮掩不住的袭人而来,众人都目定口呆在那里,脸上闪出痴痴呆呆,温柔温情。 辛双成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来了,你为什么要来,你不知道我不要你来么?” 岳青君轻叹,眼泪夺眶而出,道: 敢将十指夸针巧 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 为他人作嫁衣裳 辛双成身子一震,颤声道:“唉,‘为他人作嫁衣裳’,傻小子,你看看这嫁衣!” 岳青君道:“这是我十五岁时你答应嫁给我,你自己做的嫁衣,你穿着它,难道要嫁给别人?” 大殿中众人静静听着这对男女的谈话,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一个人说话。 地藏王走到龙椅边坐下,隔着人皮面具,似乎是冷笑,并不说话。 辛双成气苦道:“你曾经要多少少女答应做你的新娘?你把我当什么人?” “我把你当成辛双成。” 辛双成道:“天下难道会有第二个辛双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六四章 反啦!辛双成盖头终于落地 这时红烛继续燃烧,毕毕剥剥,夜已来临,殿上更显得流光华彩,珠光闪烁,那把金色的龙椅更显得豪华非常。 “没有。” “没有第二个辛双成,你还不好好珍惜?”辛双成凄苦般问道。 岳青君道:“对不起。” 辛双成黯然道:“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我已不识的你,你和我也不再有母子的关系,你走吧。” 岳青君忽然间由见到辛双成时候的面无表情,言语无异变得声色坚决道:“好,我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地藏王似乎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愿意离开辛双成,这其实是他最关心的事,你可以杀了他,可以毁了他,可是始终毁不掉他在辛双成心目中的位置,道:“你说,我无不答应。” 岳青君根本不理他,道:“我要带你走,永远只陪你一个人。” 辛双成道:“是不是你把我做了你的女人之后,你心中有愧,是不是怜惜我人老珠黄,没人要,是不是……”她言语中毫无羞涩,把与这个少年的关系曝露在天下群雄的面前。 岳青君打断她的话,道:“什么都不是,因为我爱你。” 他伸手去揭辛双成盖头,在这一刹那,地藏王飞似的如鹞似电击他手腕,也去同时揭盖头。 但是他仍然没有岳青君快,恼羞成怒的地藏王因为未能揭辛双成的盖头而变指做掌,狠狠向岳青君头顶拍去,此时似乎已然势均力敌,两相胶着,无有换招的余裕。 岳青君反而在此绝无变招的境地左手三指上竖,戳他小腹,凌旭欲用两败俱伤之招,但忽觉腹下一沉,仍是岳青君快了一招,他已抱着辛双成飞出去同时揭去她的盖头,一脸骄傲的辛双成在他脸上重重一吻,笑道:“刚才那招叫什么,真是帅极了!” 岳青君微微定了一下心神,道:“这是诸仙掌中的牛郎渡河!” 连心岫笑道:“原来是去会织女啊!” 岳青君望着辛双成的面容,一脸无奈和撒娇,调皮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辛双成星眸微斜,眉花眼笑,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将你从家中带走,那是江湖中尽人皆知的事。谁见了你都会问你,‘是辛双成的儿子吧?’辛双成昔年颇有侠名,一诺千金,若是丢下你不管,岂不令人耻笑?天下只有不要娘的孩子,哪里会有不要孩子的娘?以后你想让我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的,我要一辈子领着你,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你若是有本事勾引女孩儿,那也随你,反正我是妻,她们是妾,是小,是婢,便是玄都宫主的女儿也一样,天马青衣徐云若的女儿也是妾,可令你满意么?” 丁翠儿笑道:“辛双成啊辛双成,难道这样你会不满意,他会不满意?” 慕容啸雨看了看辛双成,叹道:“辛姑娘,久闻其名,未睹其容,今日一见,不虚此生。” 六对夫妻同时点点头。 地藏王冷笑道:“双成,你真的要嫁给这个小子吗?” 辛双成道:“不错。” 地藏王傲气十足,倔强傲慢,道:“你不是已答应要嫁给我么?这逍遥宫除了辛双成之外,又有谁,又有哪一个女人配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辛双成看也不看他,一门心思全在岳青君的身上,眼神片刻也离不开这少年,这种动作和神情简直是要为岳青君成为天下男人的敌人造最好的条件,辛双成,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天下男人观望的中心明星么,你如此对这样一个少年,不是催他早早死在那些男人的嫉妒仇恨之下么? 可是辛双成一点儿也不在乎,敷衍的对凌旭道:“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天下的皇宫都要辛双成去住,我还不稀罕哩,我只是答应嫁人,但并没有说要嫁给谁。” 她一脸欣慰又幸福的看着岳青君柔声道:“我早知道他回来,不料比我预料的还要快,真是令人兴奋,真是能干,路上可还顺利吗?” 岳青君道:“一点儿都不容易,姐姐,你简直比我的魅力都还要大。” 辛双成吃吃笑道:“不错,不错,他们虽然爱慕我极深,但绝不会用卑鄙的法子妄想得到我,在爱慕和敬仰的同时,他们都是完成了自我的英雄。” 岳青君道:“如果不是遇到叶孤星和林长风,在这个世界上我还以为我便是第一,多好啊,世界的希望又是多大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五章 青梅竹马当堂恩爱缠绵 辛双成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有多幸福多运气了吧,能娶辛双成做老婆!”她居然为自己骄傲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叹息自己好好的一朵绝世牡丹花,终于要沦落沉滹之间,这叹息,正是人间代代相传的奇女子们的千古幽叹,怜惜自己珍珠宝玉的品性,只能被无知蠢男子辜负,他们眼中见到的,无非就是皮肉的表象而已。 她望着岳青君,就那样似笑非笑,当满堂江湖豪客不过是浮云晨雾,那意思就是,小子,有这么好的福气,好好的珍惜吧,可不是天下每个男人都是有这样的福气呢! 岳青君伸了伸舌头,自然能够体会的了这武林中的奇女子的心思,道:“姐姐,你让如此厉害的人物拦住我上山的路,不怕我被人杀了或是被阻拦住,见不到你吗?若是真的见你不到,这辈子还有谁能像你这样疼惜怜悯我呢?”他前一句话说的调皮可爱,后一句话中的哀怜缠绵,让人忍不住要凄然下泪。 辛双成撇了撇嘴,嘴角略带不屑,满脸骄傲道:“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怎么能马虎得了?你以为作为一个女人,我辛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甚至比爹妈都重要的事,难道和你当做俚戏玩耍不成?” “再说,除了为了给你介绍一些新朋友,同时也是让你以后对我尊重些,不要以为自己能得到墨孤魂的孙女,玄都宫主的女儿,天马青衣徐云若的女儿的垂青便了不起,辛双成的崇拜者比你那些依靠自己身世亮丽的姑娘们可是丝毫不差的。” 岳青君见辛双成如此骄傲,悠悠然仰头看着天花板,双手背在背后,语气中极为平淡,道:“还有呢?” 辛双成终于耐不住自己佯装正颜厉色的模样,抿嘴笑道:“还有什么,小家伙,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岳青君笑笑不语,那意思显然是,你聪明,可别把能娶你的男人当傻瓜。 辛双成嗔道:“还有以后让他们明白分寸,辛双成现在已为人妇,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是名至实归,以后可没有什么男人再做朋友了,这下你可满意放心了吧。” 连心岫哼了一声,唉叹道:“这虽然是令你这小丈夫满意的话,但还不是主要的,一个如辛双成样的女人若是没有男人做朋友,真令这友谊二字失色。岳青君,辛双成可不是我们这样或是小家碧玉或是飒爽英姿的女侠,所有天下风采独绝的女性角色她都一一兼具,她不可以常理度之,你也万万不可用看通常女人的眼光来看她,纵然你们结婚之后她有些逾越常理的念头和做法,你也不能以寻常男人的眼界看待,这一切你可明白么?” 岳青君道:“姐姐的教诲兄弟记下了,兄弟一定不敢辜负老天给予的厚爱恩德。”先前他叫连心岫姐姐,如果还有一种调侃玩笑的意味,可是她这番话说完,岳青君真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真的就当她是在嘱托即将举行婚礼,变成成人,承担责任的一个堂堂正正的弟弟的爱姊。 辛双成这时一脸歉意的看着岳青君,岳青君道:“怎么了?” 辛双成道:“有件事想来真是令人惭愧,我三心二意……”她面色中显得腼腆羞赧,羞得低下头去。 岳青君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摇晃道:“说来听听,人家通常也说我三心二意呢。”这动作就像是他小时候拉着辛双成淘气调皮玩耍一样。 辛双成道:“我实在赶不上你那师父和小情人小媳妇们的痴情,我安排的叶孤星和林长风是为了……” 岳青君用手捂住她的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如果我的表现的对你不够忠贞或是闯不过他们所布下的关,干脆由他们其中一人上到逍遥宫来夺婚,是也不是?” 辛双成一脸羞愧的看着他,忽然正色道:“是这样的,因为这两个人在女人的心中,在辛双成的心中,与你一样是英雄,虽然没有你重要,但是姐姐对他们也是未尝不动心的。” 岳青君嘻嘻笑道:“我若是个女人,一定会选择他们而不是岳青君做我的伴侣和郎君。”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对我或许更痴情些,更有成熟的魅力。” 辛双成道:“要是如此辛双成岂不是成了聪明的女人?” “原来辛双成是个笨女人哩!”二人相视同嘻,直觉对方英俊美丽异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新娘揭穿新郎弑父真面目 “当然,当然,她只喜欢孩子,要找情人,只好养个儿子做情人或是丈夫,又要自己养大的,累也累的年长色衰,苦也无处诉,含辛茹苦,那还不是愚蠢透顶么?” 地藏王败于岳青君一招,气馁之下,一言不发,就好像是个没事人的僵尸一般,谁也没有料到这位骄横跋扈,喜怒无常的家伙居然如此好涵养,如此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和别的小伙子缠绵情话也一言不发,当然,了解这位地藏王的人也都知道,这种沉默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家伙可是个咬人的豹子,今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的少年说不定就横尸逍遥宫,做了凌旭新婚的祭祀牺牲。 果然,地藏王再也人耐不住,怒道:“双成啊双成,本来我还不准备杀这小子,但是今晚他一定要死。” 辛双成冷眼看着他,那鄙视的眼神似乎连通常的不屑都没有,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不管你好也罢,坏也罢,在我眼中,从来你就不是一回事,但是她听到凌旭诅咒自己的夫婿,忍不住怒道:“是么?但是他一定不会死,因为他是辛双成的丈夫,因为我们还有一百年的夫妻没有做。” 岳青君嘻嘻笑道:“你难道是吃醋了?我若说出一件事,恐怕你会气疯的。” 凌旭道:“是什么?” 岳青君道:“你不过是……” 辛双成打断他的话,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此人一向自视甚高,你怎么能说的如此明白?” 岳青君一愣,凌旭也是一愣,随后点点头道:“你只当我是考验你的小情人的一道关隘么?你就把我一腔爱意视如无物么?” 连心岫眨了眨眼睛道:“原来如此,但是叶孤星林长风都是英雄君子,君子之战,英雄之搏,输赢成败,春风一笑,但这个人,岳青君,你知道他的来历吗?他可是有牙的老虎啊!” 地藏王斜睨连心岫一眼,道:“连心岫,你是慕容家的媳妇儿,我自谓与令祖父慕容归元老先生还有些交情,也不难为你,但你是开封连家巷,连家庄,连南平的女儿,那是尽人皆知的事,我和连家倒没有什么干系,你们家连仆人一共十九口,最长的六十一岁,最幼的不过六岁!”这话语中的威胁和含义,简直比直接拿着刀枪威逼人还要残忍歹毒 连心岫打个寒噤,不敢再说话,她本来是个言语爽利,行事果决的女子,可是听到地藏王的话语,她只好收起来自己平素的本性。 慕容啸雨见他言语中威胁妻子,挺身向前,抬手一指凌旭,冷冷道:“看来你吓唬人的手段比杀人的手段厉害的多,你若伤害我岳父家一人,我管保你活不过三个月,你地府阎罗不出三个月便覆灭。” 扬威远道:“好大的口气。” 岳青君道:“你无须接气,你纵然是一匹狐狸,今晚我也保证你露出尾巴来,凌旭,我姐姐说你是有牙的老虎,我偏偏要拔掉你的虎牙!” 杨威远脸色憋得如紫羊肝,听完这少年的话语,居然毫不还口,知道杨三公子的秉性的人都知道杨三公子从来不愿意和人做口舌之争,杨三公子喜欢玩的手段是你痛快的说你的,我让你痛苦的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固然杨三公子涵养奇高,固然杀人于无形,可是若是遇到自己感到威胁十足的人物,他也只好暂时收敛自己的锋芒的,譬如,当年他在慕容世家与慕容啸雨的比斗武艺,便是如此。 凌旭道:“双成啊双成,我把你看的比我爹都重要,为了你我连我爹的遗命都不顾,为你我结怨武林,难道这份痴情你一点儿也不动心,也不感激?” 辛双成听完他的话,那脸上的神色稀奇古怪,好像是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洪荒怪兽,她不明白,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人,便冷冷道:“你为了我?好一个你为了我,哦,我真是太感动了,太感动你说谎的本事了。” “你今年五十一岁,在你三十一岁的时候,你与你爹的忠心走狗尉迟观阁和你爹的死对头覃逸风合谋算计墨孤魂,在他练功之时痛下杀手,墨孤魂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的儿子会算计自己。其实他早该算到,他能暗算他的师父羽星大师,为什么他儿子不会算计他呢?这难道也是为了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七章 美娇娘戳破大英雄真面目 磻溪钓叟本来拈须微笑,当听到辛双成说出凌旭害死他亲爹墨孤魂的时候,他不禁惨然色变,浑身颤抖,心头的怒火差一点没有把自己给燃烧起来,他咬咬牙,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点点头,叹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想不到墨孤魂真是被你所杀,凌旭,你弑父悖逆,你可知罪么?” 凌旭不理磻溪钓叟,歇斯竭底向辛双成怒喝道:“你胡说什么?决无此事。” 辛双成肝火大盛,作为女性好与人争口舌之风的天性被激起,本来她一心只在情郎身上,对于 别的男人早已经不屑一顾,可是见到凌旭此人居然如此无耻,她便高声道:“在场之人十之九九都是你的喽啰,或者是你的站脚助威的奴才们,奴在你父子淫威之下还当你父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如来佛一般,他们这些天生的贱种固然知道你不是仁义为怀的孔孟之徒,可也知道你不是温良和善,谦卑有礼的江湖侠义,你当然不希望他们知道他们整日自称仁义孝道的地藏王,舍身救母的地藏王居然是个弑父逆子!” “因为你整天至少要他们在三顿饭时让他们说三声地藏王是天下人之父!你整天至少要让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高呼这是你地藏王恩赐的福德恩泽,呵呵呵,天下人之父杀了他老子,杀了他父!” “你当年被西域和中原武林追杀,从前我还以为真是为了我阻挡杀手,原来只不过是尉迟观阁和覃逸风,卜任轨的师父这些人欲着手杀掉你这个墨孤魂所谓的无冕之主人的继承者所谓的武林再世盟主,而后他们坐地分赃,平分武林。” “一直以来墨孤魂也是这样培养你的,都是让你代他巡视武林,以便将来你继承武林大统,墨孤魂儿子虽然多,不是花花公子,就是酒色之徒,脑满肠肥的败家子儿,可是真有雄心野心者也不过只有你一个,虽然你也只是个心狠手辣的不成才的货色。” “武林在你那老子的眼里,不过是皇帝老儿的江山社稷,你老子并不在乎什么后代香烟,但是可在乎的是他要和古来的霸主雄君一比高下,若是别人的江山社稷传诸子孙万万代,几百年,他的江山武林及身而绝,岂非是天大遗憾?” “但可惜的是你没有你老子那假仁假义恩威并用的一套,你什么都能继承你老子,可是你继承不了你老子的邪魔霸气,也没有他的魄力和武功,你野心虽大,才力不足,而且你老子可不像是皇帝老儿那样笼络一般狗奴才为他们家的江山肝脑涂地,所以你老子的江山可没有他瞧不上的那些皇帝老儿的江山稳固。” “所以你非但得不到八大门派的支持,而且他们根本也看不上你,以强权凌畏人者,又能得到多少人真正的宾服呢?墨孤魂自认为他武功壮志超过历代武林中的最强大的英雄,可是武林中最强大的英雄不过是及身而绝,从没有听说过哪一家哪一派能够真正的雄霸武林.” “你以为他们都是真心的服从你老爹?其实服不服,你爹最清楚,便是你爹的忠心的狗奴才,也是对你阳奉阴违,你这人生性阴狠,心计颇重,因为尉迟观阁对你有过当面折损,你便记恨在心,漠北尉迟家不就是你派人让岳兄弟施计剿灭的么?你自知惹祸太大,便有意嫁祸神秘教,反正神秘教作恶多端,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是不是?” 岳青君这才恍然大悟,道:“尉迟家虽然危害西域,但也是墨孤魂昔年忠心的部下,原来是你这个墨孤魂的儿子给剿灭了,你老子栽种,你砍伐,而且连根拔起,你们的江山怎能永固长青?” 凌旭哈哈大笑道:“双成,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娶你为妻的缘故,只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能明晓我的心迹,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你,但我等你了十几年,这份痴情,难道比不上叶孤星林长风还有你小情人这些人么?” 辛双成冷笑一声,再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磻溪钓叟道:“凌旭,你这场戏还要接着演下去吗?” 凌旭正色又有点儿恶作剧幸灾乐祸的道:“双成,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你娘的影子,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娘,她被我爹霸占之后,我便发誓要杀掉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八章 新娘华堂出手化解险恶 他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也知道自己将会看到武林第一奇女子辛双成扭曲的面容,更知道他这番话出口,给自己带来的将是无穷尽的纠缠麻烦,可是那种得不到珍宝便要试图毁灭的罪恶欲望,已经让他手舞足蹈,兴不可遏. 他像是疯了似的狂笑道:“你知不知道?在你走的那一晚上,你才七岁,你家的那一把火是谁放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知道我得不到,所以便毁了她!双成,你知道你娘在火中是多么的美吗?” 辛双成嘴唇已然咬裂,浑身发抖,岳青君搂住她,她两眼喷火,从容的一字一字道:“我要杀了你!”怨毒仇恨溢于言表。 凌旭挥手朝她道:“不能,纵然你恨我,恨的不杀我你会死了也不瞑目,也没有用,因为今日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死,所以这些真相已然不重要了,大家知不知道,这叫阎罗婚礼阎罗宴!” 岳青君道:"你是不是说你的施毒手法在于无形之中,你的毒无色无味!” 大殿之上开始大乱,嘈杂异常,辛双成飞身直击,一道红光扑向凌旭,她面容的残忍和冷酷,她气势的凌厉和锋芒,都让挡着震颤而触目惊心! 秦广王见到这女子虽然对主人地藏王出言不逊,可是没有主人的指示命令,他还绝不敢侵凌这说不定是未来的地藏夫人,此时见到她对主人出手,再也忍耐不住护住心切,便飞身拦住她,二人瞬间缠斗一处。 岳青君知道秦广王虽然武功不错,可是辛双成杀他绰绰有余,此时辛双成怒气郁结,若是不发泄消解,于身心伤损势必极大,他却道:“这二十四根蜡烛里燃烧的是云南的天龙果香,有使人功力暂时失去之效,不算奇毒,但也因此令人难以防备,你或许奇怪我们大家为什么没事,是不是?” 凌旭淡淡道:“你们迟早……” 岳青君道:“不用迟早了,你知道我师父有种通灵石吗?通灵石可以分泌一种轻微的香味。” 磻溪钓叟眼睛一亮,道:“通灵石专门克制天下迷香闻香。” 凌旭点点头道:“小丫头连这都送给你,那你们是夫妻了么?” 岳青君道:”这个倒是不劳你问候。” 扬威远道:“地藏王,想不到你谁都要算计,如果不是岳兄,咱们都成了瓮中捉鳖,俎上之肉了。” 地藏王冷冷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和我说话?” 磻溪钓叟讷讷无言,本来以他的身份,在武林中地位之高,绝无第二个人敢对他如此讲话,可是地藏王话语一出,他刚想反驳,却想到此人乃是墨孤魂之子,登时怔在那里,一言不发。 岳青君道:“也不怪你们总是做事不成功,功业未成的时候,你们便没有合作的诚意,内讧先起,谈什么共成大事?你们连一点儿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气量都没有,哪里会成功?” 这时辛双成与秦广王斗的正烈,一团红影在殿中闪动,“地藏王果然罗致了一批好手,这秦广王已然是江湖一流的好手,” 九井十郎伸长了脖子,在理云生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理云生点点头,道:“真的么?” 这是辛双成一掌打在秦广王的脑后,把秦广王打的昏晕过去,秦广王栽倒在地上,地藏王一挥手,淡淡道:“抬下去!” 扬威远道:“十殿阎王去其一,凌旭,这里至少有十四名像辛双成一样的高手要与你为难,你拦得住挡得住么?” 凌旭道:“这个倒是不劳阁下费心。” 岳青君走过去,给辛双成擦擦汗,道:“累不累?” 辛双成一笑道:“没关系,今日必诛杀此狗贼为我娘报仇。” 岳青君在她耳边轻语几句,辛双成闭上双目,偎在岳青君的怀里,磻溪钓叟这时走到二人跟前,躬身一礼道:“多谢辛姑娘救命之恩。” 辛双成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你还是谢谢我丈夫吧,若非他的机智咱们都成了阶下囚,纵然我们幸免,但是依然无用。” 慕容啸雨道:“岳兄智慧无双,果然天下难有。” 辛双成向凌旭恶狠狠道:“恶贼,你知道刚才你已错过了一次千载难逢一网打尽这里人的唯一机会么?难道你忘了通灵石只够解一个人所中毒气么?若非是我与秦广王拖住缠斗转移你的视线帮助大家争取时间运功解毒,嘿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少年嘲讽无间道狼狈盟友 凌旭淡淡道:“这是我的安排我怎么会不知道?通灵石,吾家旧物,我岂不知?因为此刻我已不能杀你们,杀了你们等于我自寻死路。” 他说话这番话,凌厉直视大殿中的诸人,忽然眼神盯着杨威远,一动不动,恨恨的道“扬威远刚才也中了天龙果香味的毒,他为什么并不揭穿真相?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而偏偏有人又用了‘人’这一招,有的人也确实错过了这个机会,不过我的错过并不遗憾。杨威远和我一样,他也不会遗憾,只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乃是将来的天下雄主,忍受得一时之气,那算得了什么呢?” 九井十郎忽然间龇牙咧嘴,五官扭曲,自从他在金沙客栈,亡灵窟见到这个一脸无赖稚气的少年,从来在他面前没有讨到过便宜,此时他更坏了自己处心积虑筹划良久的大计,他恨不能活剥了这小子,要狠狠的在他心肝上咬他十几口,他气的哼哼直叫,向岳青君怒道:“我们又上了你这臭小子的当。” 岳青君不紧不慢,用遗祸江东的话道:“你上了扬威远的当才对。” 杨威远淡淡一笑,“何以见得?” 岳青君道:“你们本来没有本事诱我上逍遥宫,借参加婚礼为名各自带着人手上山,这是你和东瀛人的合谋,杀我是小,灭地府阎罗是大,我是客,凌旭是主,这是我和凌旭唯一的关系。但是他扬威远中途变卦,是因为你们这些东瀛人和你们的首领,这位东瀛的三皇子不讲诚意在先,他在盟约未践之际依然心存不轨,刚杨威远你料到若是喊出大家都身重奇毒的后果,因为他也发现了不妙的情况。” “刚才杨威远也中了毒,便是如此,他更断断不会自己送头到别人的刀口上,一喊岂非是自露马脚?他这种人岂是被人驭制的?一旦被人制哪里还有命在?你们这些东瀛蠢驴,中原人自有手段,你们若是趁我们中毒杀了我们,逍遥宫和扬威远又有多少能耐拦得住你们这些虎狼?这里的东瀛人人都有东瀛避毒圣药九州佛手莲,而中国人没有。” 理云生咬了咬牙,听闻这少年的话语,使得他心惊肉跳,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明辨是非的人物,忍不住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岳青君本来对是是非非看的很淡,但是他今天很愿意解释给这面对的潇洒清秀的异国贵族,道:“你们用这个法子恐怕连这位杨公子也不知道,他兴许刚刚才看的出来,但是杨公子却绝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鬼门道。你们这些人学中国话那是不难,而要说的圆熟那也是难为了你们。你们这些东瀛武士也是个个会讲汉语,但他们的语音还是生硬的很,目光呆滞,不苟言笑,坐在那里,便像是木雕泥塑一样。只要稍为留心,便能发现。最妙的是为了掩饰你们的特征,临时你们剃去你们的胡须成了光嘴巴,中国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梳理下胡须未尝不可,但是还要剃去吗?你看看这些人”,他一指坐在西陲里边上的一群人。 “你们的鬼岛上便是教人像僵尸一样么?杨公子,我说的没有错吧!” 扬威远脸上极有钦佩之色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东瀛武士会有几十个之多,岳公子,你才智如此,不建一番功业,岂不可惜,不是埋没了吗?退而求其次,做一门之主一派之尊,又有何难?” 九井十郎怒道:“扬威远,你敢欺骗我们?大和民族最憎恶你这种人。” 扬威远“呸”了一声冷笑道:“凭你也配与我说话,你们到中国以来,损兵折将,除了杀些手无寸铁的边民,抢劫些财物,我实在没有看出你们的本事。那也不用说了,围困鬼王门抓不住岳青君,一网打尽天雨山庄的武林群雄,也是不能。” “你们白白损失我苦心经营的精兵一千,理云生,你还以什么三皇子自居自负,在你天雨山庄上你尚且拾掇不了岳青君,那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成就?与你们合作,真是有点儿晦气,我看不如你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要不然让这些笨蛋跳海喂鱼也行。” “你是深藏不露之人,到现在我还摸不清你的底细和实力,连最号称神秘的天荒老人的天荒指你也会,但是几声小小笛音便把你吓得落荒而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七十章 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们沉不住气 杨威远越说越激动,心中的后悔遗憾已经让他开始变得疯狂难耐,他最后悔的莫过于他曾亲眼见到他最害怕的玄都宫主身受重伤,只要出手她便会命丧山谷,可是玄都宫主仍然活生生的依旧成为他心头之患. 今日在这圣云峰逍遥宫之上,本来都是心机深沉,智谋无双,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的大聚会,无论是武林枭雄地藏王凌旭,还是墨孤魂麾下的磻溪钓叟,东瀛的九井十郎,理云生,还是这位志欲席卷天下的播州三公子,可是一旦遇到这个无赖少年,一个个都变成了气急败坏,再无什么修养气度的武林下三滥人物. 杨威远干脆将心中的恐惧和怒火发泄了出来,道: “你白白丢掉杀玄都宫主的机会,你以为这样的机会很多么?你事事不成,我看你一生还是注定是个落难王孙了,你如何能比得上我这位土司三公子呢?”他一顿冷嘲热讽,说的洋洋得意,穷形尽相。 理云生一笑道:“深藏不露的好,若是什么都互相了解,彼此知道了实力,还合作什么?你杨公子不也是一样不以真面目见人吗?岳青君虽然机智无双,捷才敏思,但与之为敌,并不令人后怕,相反使人愿与之为敌,一分高下,看看究竟谁高。” “与你合作,事事提防,你不比岳青君难以对付吗?你久在西域,难道会不知道伶伦笛之音象征什么?而伶伦笛奏响江湖传说本已不祥,而奏出的是《肃杀令》,你对玄都宫主最恨最怕,为何你不下杀手杀她?” 文东阁怒道:“杨公子,我家三皇子万金之尊,襟怀广阔,不与你计较……” 理云生一摆手,在座之人呼啦一动一分,走出四十八名武士,走到理云生身后,气势却有如千军万马,垂手侍立。 “岳公子,你可知道这些人的身手么?你们只有一块通灵石,在你身上为什么辛双成没有中毒?”文东阁道。 “我们服过天下第一圣物七莲花!” 岳青君道:“以他们的步伐眼光来看,区区江湖二三流好手。”他有心玩笑,在场之人已然看出,这些人的气派和眼神来看,个个不会在刚才的秦广王之下。 文东阁道:“是么?那岳兄待会儿还是试一试这些二三流的好手,二三流?好手?岳兄,你这是自相矛盾了。” 辛双成道:“凌旭,现在可是在你的逍遥宫,在你的地盘,在墨孤魂儿子面前,一群鬼子要逞能。”“嘿嘿”,九井十郎狞笑道:“小娘子,我早对你……” 凌旭道:“就凭你刚才这七个字,你已不能再活。” 九井十郎道:“为什么?” 凌旭道:“因为我看到你,感到你无比令人恶心和讨厌。” 九井十郎一脸傲气,磻溪钓叟道:“看来你真的已经该死,还是老爷送你回家。” 磻溪钓叟此时早已经缓过来凌旭话语相激,向凌旭戟张道:“凌旭,老夫与你仇深似海,你又辱我三个徒儿,但是你看”,他一指座中许多中毒昏昏欲睡的江湖豪客,“他们是为你捧场而来,你故意施毒总不是要与他们为难吧?那以后谁还敢到你逍遥宫做客?”他话语中不无求肯,作为武林中的前辈耆宿,委实为武林中人操着一份儿前辈的心. 凌旭点点头道:“我虽然杀人如麻,但是今日是本座的大喜吉日,辛双成我是要定的,我的新婚大喜,喜堂大殿之上又怎能见血光灾劫?凌旭不会让他们一人无故死去,这也是本座的诺言,你尽可放心。” 九井十郎狞笑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没有一个人能走出逍遥宫,这些人必须先死。”他向那些东瀛武士用本国语言命令道。 岳青君道:“且慢。” 转头向理云生,“理云生,今日输赢未定,我劝你还是理智些的好,我虽然放不过你们这些人,但是今日也不会为难,你若杀这些中毒人中的一个,我便杀你们中的十个,岳青君虽然不乱杀人,但是异邦外侮,则另当别论,以暴制暴,还是会的。再者你杀这些人对你没有好处,于你将来所要成的大业不妙,我看你还是仔细考虑。” 理云生微微犹豫,道:“十郎,让他们助手!” 九井十郎嘴角微微一撇,道:“三皇子,还是先用这些人的鲜血祭一下这些英勇武士的刀吧,他们的刀头早已经干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一章 贵族与杀妻之仇者勾连祸端 文东阁厉声道:“九井君,你敢违抗三皇子的命令?”他脸上五官扭曲,似乎是受了极大的羞辱一般,本来一向沉静安宁的文东阁瞬间变得如一头须毛皆张的狮子,那是因为在这个异国书生的眼中,谁要是侮辱了他心目中敬重的天潢贵胄,犹如侮辱了他的名节,这种观念,也是中国传统武士道和士大夫所遵守的行事之道于东瀛的流传扎根,若说这种道统观念究竟是对是错,究竟是美德还是愚蠢,相信人们心中自然有一面镜子来照耀心中的自己。 九井十郎一阵冷笑,轻蔑的望了一眼理云生,又望了一眼文东阁,那意思显然是说,所谓三皇子的理云生不过是落难王孙,纵然是昔日的东瀛王子,可是如今身份不同,天涯沦落,连自己真正的日本国的姓名都不敢称呼,哪里配得上日本皇族的高贵尊荣? 文东阁虽然是日本国遣来中国的特使,可是他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天皇身旁近臣,虽然也是皇族,可是毕竟是旁支末节,他带来的人,早已经湮灭无闻,凋零纷纷,如今不过是孤家寡人,便算是落难的苏武,可是他忠心的主上,哪里有汉武皇帝那般雄兵百万,气吞天下的志气实力? 所谓人因时而异,非独中土,东海亦然。 九井十郎丝毫不阻止他手下的那些武士如豺狼行凶咬啮前的嗬嗬怪叫,几十名东瀛武士向那些中毒之人包抄威逼了过去,只听锵锵锵声响齐作,一片明晃晃的利刃霎时间将本来华丽明亮的厅堂刺得耀眼非常。 凌旭虽然见到东瀛人的势力极大,可是他平素养成的骄傲性情,哪能容许他人在自己的逍遥宫行凶无礼,又加上磻溪钓叟刚才言语相激,势不能使他袖手旁观这些东瀛武士伤害这些前来观礼的嘉宾,他冷冷道:“找死!” 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一拍,但见龙首一张,三道白光激射而出,噗噗噗三声,犹如一团泡沫打在沙堆上,三名武士闷哼一声仰面栽倒,脸上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如被火药炸碎了一般。 其余的东瀛武士一惊,迟疑了一下,虽然惊惧凌旭的暗器,但是杀气和同仇敌忾之心也被激起,他们怒目向凌旭挤了过去。 九井十郎眼见三名心爱的武士横尸当场,又见凌旭一派昂然自若毫不畏惧的神色,便向那些武士一摆手,那些东瀛人依旧退回理云生身后。 九井十郎道:“暂且留你们这些中国鬼多活片刻。” 因为他也有些心惊,三名顶尖儿的武士居然未出一招,未叫一声便倒地毙命,这暗器究竟是什么? 他转头向扬威远以龇牙,嘿嘿笑道:“杨公子,你站在哪一方?世要与我们为敌,还是合作?听说这一招你已经在天雨山庄用过了,不过我们要用,可不会像是你一般愚蠢。” 他虽然是笑,可是那形容分明是一头精明的老猫在玩弄它手中的耗子,他显然是在讥嘲杨威远在天雨山庄用数千苗兵威逼天下群雄入幕他播州土司帐下效命,不过得意还未忘形之际,已经被西辽国并肩王的铁骑踩在脚下成了肉饼。 扬威远脸色一红,道:“看来形势比人强,杨某即是识时务的人,怎能与阁下为仇作对呢?” 恶娘子讥讽道:“便是变色龙也没有你变得快吧。你唱川剧的变脸可最是合适不过。” 理云生刚才因为九井十郎不听从自己的调遣,心中早已经怒气勃发,可是他修养极好,内心的怒气从不表露在表面之上,这时见到九井十郎依旧让那些武士站在他的背后,显然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他心中虽然知道九井十郎不过是为了顾全他的一点颜面,可是心中也不由得得意洋洋,若非自己是天潢贵胄,这骄横跋扈的九井十郎怎能去故及他的颜面呢?想到自己的身份,他不禁一阵热血沸腾,就凭着这张招牌,要做成大事,成就霸业,至少得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 这张招牌,中国历史上的刘玄德就凭着它成就了三分天下的伟业,刘先主运用的娴熟高妙,早已经超越了他同族的刘焉刘璋刘表之流,所以他能在二十四史上占据一个本纪,而其他人只能屈居列传的位置。 大刀关胜凭着它,便毫不费事的坐上了梁山泊的第五把金交椅,把功劳资历远远超过他的人物甩在了后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这个招牌造就李逵的板斧 这个招牌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天下英雄的大好前途,压碎了多少仁人志士壮气雄心。 多少热血男儿为了砸碎这块招牌,高呼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一旦真的砸碎了这块招牌,自己再拥有重立这块招牌的时候,又让这块招牌变得多么沉重?多么的让别人喘不过气来? 这块招牌让几多才气超拔的英才俊彦把才气只能耗费在温柔青楼,成就一番小儿女手持红牙板,吟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青春无奈;这块招牌斵丧了也不知道多少男儿豪情,让他们只能困顿白首,空自叹息;这块招牌也让愤世嫉俗变成了野心家的报复毁灭;这块招牌的不义让造反暴戾和李逵的板斧变得看似正义十足;为了这块招牌的毁灭破碎与鼎力坚固,也蒙蔽了一个文明寻找光明和正途的眼睛,使得这个民族变得反反复复,走入一兴一替的死循环,至今不得转机。 更如今,还有许多凭着这块招牌作恶多端,坐享不义造就的华宅美食,分噬别人辛苦劳作的脂膏玉帛。 君不见: 高头白马莫猖狂,人群更藏刘与项 天街踏尽公卿骨,府库化为锦绣灰。 话又闲聊,掌嘴! 理云生见见到杨威远如此说话,便淡淡的道:“那么杨公子如何表示自己的诚意合作之心呢?” 扬威远听着理云生话语中的含义,眼见他越发的悠然自得,心中忍不住如堕冰窟。 因为杨威远和理云生乃是一样的人,自然知道此时他表面上越是显得优雅自如,其内心的起伏越是波涛汹涌。 他妻子的死虽然是转机承受不了儿女丑事的羞辱压力,心力交瘁的缘故,可是也由于自己打在言羽仪后背的一枚暗器,纵然他一心兴复大事,其他事都放在一边,可杀妻之仇岂能不报? 至于理云生要感激他解脱了柔情蜜意感情的牵绊,从此走上逐鹿天下,争雄武林的康庄大道,这乃是藏在理云生心底最不可对人言说,甚至自己也不愿意对着自己的灵魂承认的话。 只因为这话一旦出口,理云生自知自己在中原和日本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天下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的身边和手下做他的麾下奴仆厮役。 他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下起毒手,那还可以说有情可原,异国王孙,沦落中原,为了兴复大事,卷土回还东瀛,牺牲亲情,自然也是英雄一时,比诸中土的汉高祖,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可是他要承认自己对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年,恩爱非常,且对他在中原武林立足助力颇多的妻子的死感到欣慰,那岂非真的成了畜生? 他对自己的妻子都如此冷酷无情,更何况其他人呢? 杨威远固然不知道理云生的想法,可是他自己一样是个和理云生一般不二的铁石心肠人物,他也用淡淡的但是却不无谄媚而且类似理云生这样的人又能理解的话语道:“但不知各位要在下如何表达呢?”这话中的意思显然就是他要为这一干东瀛人报打前敌,做个开路先锋。 九井十郎道:“那你去杀了岳青君,我最讨厌这家伙。” 杨威远一脸沉静道:“这又有何难?举手之劳而已”,他一指八名侍卫中的一个道:“你去陪岳公子耍耍。” 那人一脸精干之气,约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黑色锦衣,头戴高角绒线帽,躬身道:“遵命。” 转头向岳青君走去,岳青君看着他一愣,道:“我认出你来了,你是周坚,你还没有死吗?” 那人嘿嘿笑道:“没有死,多亏扬爷救在下一条命,小家伙,多亏你在柳家替我背锅,柳小姐温柔可亲,可着实不赖,但是可惜她老爹放我不过。” 岳青君怒道:“枉柳小姐对你恩深义重,你却当她如娼妓,你真是猪狗不如。” 周坚“呸”了一声道:“她一张破席,连她爹都能用,我周坚难道便不能用?我周家乃是堂堂五虎门一派的嫡传,以我们家的门第,我还供着她当她是千金小姐么?” 岳青君苦笑一声,咬咬牙道:“好个名门正派的脸面。” 辛双成手一指他道:“我可认识你,十年前洛阳李太公的女儿被你先奸后杀,十堰郭状师的小妾也是你杀的吧!你若不说你是五虎门的嫡传周家子孙,我还想不起来这两个女子都是死在五虎门的黑虎刀的剜心一斩这一招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七三章 如此无耻的男人,还该活么 周坚一撇嘴道:“是又怎样?她们本来都是我的女人,给她们借点儿钱花花都不成,这样小气的女人留她作甚?本来也都是贱女人,还这么贪钱,哼!本来碰上柳小姐对我体贴温顺,对我又是极大方的,百两千两银子的给也不当回事,可恨她老子非要与我过不去,抓住我非但要打个半死,还要喝我和他女儿相好的干醋。说实话,我对这柳小姐也有几分真心的情意,谁承想她居然是被她爹眠过的席,穿过的鞋,想想这件事,我都感到忍不住的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辛双成道:“我见过世上的无耻之人,但比的上你的似乎还是没有,因为你的缘故,我夤缘险些丧命,柳家庄七龙八虎之困,我至今午夜梦回,仍然历历在目。岳兄弟这些日子里认为,如果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十恶不赦,罪无可恕实在是有点儿霸道,而且很可能真正十恶不赦的人反倒是那一脸正气堂堂呵斥别人的人,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本来我以为我辛双成是不会做的,也更不能从我的口里出来辱没我的嘴,但这句话对你而言似乎是例外,也真正适用,你的确是十恶不赦,因为你确实是不该再活下去,你有妻子没有?” 辛双成本来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可是仍然忍不住像是嘴里突然吃了一个苍蝇一样要把话一吐为快,不然的话会恶心死的。 周坚嘿嘿笑道:“像我这样吃百家玩百家的,窑子里的窑姐倌人,大户人家的小老婆,千金小姐都算是我的老婆。” 他这番话一出口,忍不住一阵得意洋洋,忍不住骄傲自己勾引女人玩弄女人的本事,男人至此,若非杀人越货,先奸后杀,霸王硬上弓后的无耻谰言,那也委实算是一番可资谈吐的风雅之事了。 他兴奋忘情之时,便把他在杨威远身边一向恭敬的神色一扫而光,更把隐忍多时的坏毛病露了出来,他还忍不住舔舔嘴唇,嘴里的黄牙一一露出来,兴许是见到辛双成便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那动作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想要吃食的猪狗,可是还是忍不住让人想到狰狞两个字。 “岳青君,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难道你不敢和我动手?我正想把你打发了,好玩玩你老婆辛双成哩!”他一阵淫笑。 岳青君不愿和他再说话,道:“去”他宝剑出鞘,一剑中宫直进。 “请”,周坚颇有一副武林大人物的气象,卖了个门户,一摆雁翎刀,一招助澜推波斩向岳青君的腰部。 岳青君与他交手,连平素出招时候的花架子都不再用,他只想早点和这个人结束这场比拼,他的招数干脆而简洁。 他纵身跃起一丈之高,空中翻了三个身子,剑尖向下,头亦向下,直挺挺刺向周坚的头颅,这一招可大大违背了他招数不以取人性命为宗旨的大忌,他这一招的狠辣简直就想一剑将这个人从头顶刺穿一般。 周坚撤刀一横,不躲不闪,他的头颅居然向岳青君的头和剑而来,这似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他以头去触岳青君的头和剑,这种奇怪而邪气的招数,武林之中至为罕见。 岳青君剑尖在他刀面上轻轻一点,仍然借力飞起,长剑一指,周坚似乎中了咒语一般,翻身栽倒,嗬嗬怪叫,在地上翻滚起来,他翻滚的地方,地方砖居然被他生生的给压碎了。 辛双成眼见这人如此怪模样,当然解了自己对他心中的愤恨恼怒,望着自己的丈夫,笑道:“小弟,你难道会仙术,拜了茅山道士为徒么?这是咒语还是无形剑气,真是不错呢。” 岳青君一跃到辛双成面前,扬威远脸色一变,岳青君拉起辛双成的手,指向周坚道:“你再看。” “好强的内力啊!”辛双成惊叫道。 岳青君道:“不是内功,是他正在被火烧。” 但见周坚周身冒起浓烟,一股浓浓的焦臭味刺鼻而来,他呀呀呜呜,那种痛苦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他从口中发出的声音类似与野兽的叫声,此时他连翻滚的气力也已没有。 岳青君脸色惨然,道:“你虽然恶贯满盈,但是我无权置你于死地,刚才我有心杀你,是我的不是,可是……”他欲言又止。 辛双成道:“但是……这是他自找的。” 岳青君恨恨的瞪着杨威远道:“你再看,扬威远,你该大吃一惊,心惊肉跳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四章 水火相同炉 真情难自已 此时大殿中吱吱声响起,周坚的身子周围冒起了白雾,他赫赫然被冻成了一具冰尸! 他脸上冰渣子隐隐而出,正是刚才被烧出的汗水点点滴滴,岳青君轻轻喝了一声道:“闪开!” 他轻轻一拉辛双成,两人飘然而起,犹如腾云彩凤,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不过如是。 只听砰的一声,周坚的身体被炸成碎片,四处飞溅! “冰火催魂针,冰火催魂针!”在场诸人人人色变,很少有人见到过这种暗器,但是众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同时说出来这种暗器,只因为这种暗器发出以后,所中之人的症状,的确是无双无对,武林之中再无相似之物。 磻溪钓叟叹道:“果然是冰火催魂针,扬威远,想不到你们便是神秘教中人!那今日老夫豁出命去,也当揭破你的身份和面具!以解脱武林中这些年困扰的邪恶。” 岳青君道:“前辈错了。” 磻溪钓叟一愣,岳青君又道:“前辈言重了,这扬威远固然不可小觑,但也不必看的太高,凭他还不配做神秘教主,他也没能耐做神秘教的主人,须知,杨威远比起来神秘教主,就像是个土财主和真正的贵族比宝,以播州土司的土里土气,自然比不上神秘教的教规严密。” 磻溪钓叟道:“这是如何说的?” 杨威远 听闻岳青君的话,忍不住神色黯然,他暗自叹息了一下,虽然恼恨岳青君对他的讥讽,可是岳青君说的话可的确没错,以自己的修养,能为,至多不过是雄霸一方的诸侯,比起神秘教和神秘教主,只是河伯望着天吴水神的望洋兴叹,要想此生能够赶得上,那恐怕是绝望无望。 河伯见到海神天吴的时候,升起的是敬意和自知微末的叹服,自己面对神秘教主的时候,那又是一种什么心情呢?是嫉妒呢,还是天下英雄唯我与使君呢?还是要亦步亦趋的追随学习模仿? 这位一向心机深沉的杨公子的想法,就连他自己也未必知晓,更何况他自己呢? 辛双成一把抱住岳青君,脸上苍白毫无血色,“你,你,你……”泣不成声。 岳青君一笑道:“还好,没事的,没事的,你这样抱着我不是让我当面得罪天下男人,四面树敌吗?” 辛双成缓过一口气,叹道:“好险,你那一指却在‘飞花无影’之后,用剑反震他头发中所发出的冰火催魂针,若非你机智,今天这寡妇看来还是当定的了。”她又啜泣起来。 连心岫道:“双成姐姐,都说你是天下奇女子,怎么能在男人面前如此哭哭啼啼,不让人笑话么?” 辛双成“唉”了一声,放开怀中的岳青君,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想到要成为人家的老婆,便当真以为自己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以前不清不楚,也不敢如此,怕人家笑话,辛双成也怕人家笑话的,搂搂抱抱,哭哭啼啼,一想到刚才此人的阴险毒辣,居然不自已的就流下泪来。” 她擦擦泪水,连心岫一脸气鼓鼓的道:“女人呵女人,一成为人家老婆便如此,连辛双成都概莫能外,双成,你是女人中的极致,极品,但终究还是女人,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再夷门外蓬莱阁的对话么,你那时候可是视天下男子如无物的呢。” 辛双成“嗯”了一声无奈道:“我终究是女人,虽然证明辛双成是女人的不俗和不同凡响,但终究还是个女人,女人固然累,辛双成难道会不累?她除了做女人,还要做辛双成,千百年来,千千万万个辛双成也大约不外如是,心儿,你知道么?我呵护他十几年了,也累了十几年,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当一个被人呵护的小女人,小妻子。以前这种想法不现实,因为咱们是江湖中人,但如今不同了,真的不同了,梦已成真,辛双成可以嫁人了!” 她喜极而泣,拉着连心岫的手道:“辛双成自己便活的好累,虽然她是男人女人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女人,妹妹,你说是不是?” 连心岫叹息一声,又点点头道:“我虽然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也恭喜你十三年的辛苦终于换来正果,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但是你一为他的妻子,天下便少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奇女子辛双成,却多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女人,做妻子的不婆婆妈妈,又何以为妻子?这对天下公平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五章 寂寞观花还是相对坐调笙 她这句"功夫不负有心人"让许多人掩口会心而笑,她虽然说的语气不是调侃,也不俏皮,可是话语中的意思调侃,揶揄俏皮的意味居多. 辛双成听到这话面红耳赤,忽然间泪流满面,她这种泪水的滋味,恐怕也只能由她一个人擦干. 功夫不负有心人,是呵! 难道我辛双成养大一个孩子便是等着要和他成亲,做他的妻子么?我辛双成有这么深沉的心机么,所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我真的已经比得上那种野心报复心极强的野心家的丑陋了么? 唉,可是,这十三年来我的含辛茹苦,悉心照看,我自问天下的母亲对儿子,也不过如此,十三年来,我以无夫的少女之身,担起养儿之妇的责任,此中滋味的酸甜苦辣,除了我辛双成以外,更与何人说呢" 等到将来我人老珠黄,徐娘将成,他还是少年英俊,白面儿郎,到那时候,我是对镜枯坐,独自寂寞闲看中庭花开花落,还是真的与他能够厮守终生,此生不负,品茗抚琴,相对坐调笙? 连心岫眼看辛双成泪流满面,并不停歇她喋喋不休的话语,道:“为了女人为女人,为着天下的男人和女人心中的辛双成,我说一句让你和岳青君听了都未必高兴的话。你不该嫁给他,因为辛双成是辛双成,理由便这么简单!” “为辛双成是辛双成,也不该嫁给我这个临时认的兄弟,虽然他当我是亲姐姐,我也当他是亲兄弟,但他终究是男人,终究是个会虚伪,会傲慢,会无礼,会不知情趣,会为了男人的虚荣和自尊而做出许多无耻勾当,他一定要把你当妻子,当成胜利者获得的战利品,抱在怀中,把你当做是他人生中成功的典缀饰品。” 辛双成笑道:“我懂,这也是我的不争气,但是我们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愿,你固然代表多数,但是辛双成自己现在只想当一个小女人一个小妻子,被人呵护,再也不用操碎心的母亲。” 她们的谈话令在场之人都目瞪口呆,这些人在慢慢消解天龙果香的毒气之后,浑身还是感到飘飘然,冉飘飘的舒坦和如在云端雾里,他们实在想不出这两个娇艳的女人居然说出这样惊世骇俗,又在人人心中近乎无聊的言语,慕容啸雨背手微笑,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并不说话. 他焉能不知道,妻子的感慨,妻子对辛双成嫁人的一番抒怀,也是感慨自己作为一个好女儿,作为一个容貌,性情,风神并不输给辛双成的好女子,一朝嫁为人妇,便黯淡了多少女子的荣光闪耀的叹息遗憾。 他仔细的端详妻子,她眼角已经开始起了鱼尾纹,可是作为女性的美丽端妍,成熟风韵,更胜少女青春韶华. 他又看看辛双成,虽然她风神当世无可匹敌,容貌亦天下独绝,可是她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妻子,比不上与自己同甘共苦,携手走过最为美丽的少年时光的妻子,所谓老婆是别人的好,那岂不是胡说么,若是你仔细的打量注目你的妻子,你会发现,无论你妻子的容貌美丑与否,她都是世界上最美丽温柔伟大的女子. 但是两个女人谈话之时,岳青君并不理会她们的话,不是他不感兴趣,也不是他不喜欢女人直接间接谈论他,而表面装得不为所动一本正经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沾沾自喜. 那是因为他知道此刻这并不是该关心这的时候,他向扬威远道:“扬威远,这便是你派出杀我之人的能耐么?冰火催魂针便是杀我的利器吗?” 杨威远脸上带着轻蔑僵硬道:“我当然想不到,我当然想不到,你是如何识破这一切的。” 岳青君见他气急败坏的神情,反倒一脸平静,道:“很好,很好,你很会顺着杆子爬,也会顺水推舟,我不给你说明白,我若是不把这其中的委曲讲究明白,还不能让你感到多么后怕,说实话,我想让你害怕,最好你这种人不死在刀剑之下,死在自我的惊惧骇怕之下,才是你最终的归宿.你是死也不会瞑目的,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岳青君是什么人呢?你派出这样一个小弁,便想拾掇我,不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吗?” 杨威远见着少年言语犀利,咄咄逼人,少年人的热血激情,让他心生嫉妒,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本来我是要你小阴沟里翻大船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哥揭秘恐惧下的人人累卵 岳青君道:“那可能么?我说过,你是一个不会让人小看的人,也不会是个太让人高看的对手,你此时掩饰不住你内心的恐慌,周坚有神秘武器,但是你并不知道他的武器是什么,刚才他极力掩饰冰火催魂针,如果我中了冰火催魂针,他自会有掩饰手段遮掩他并不是发针之人,但是他也不知道冰火催魂针的威力。” “因为你虽然知道周坚武功固然是不错,但你忘了,他不一定高过我,因为岳青君不是一个常理可以度之的人,另外,扬威远,像我这样智慧超凡的人,又怎么同时上一种当?你不一定知道,我已有一次和冰火催魂针邂逅的经历,第一次伤不了我,第二次更是不能,你恐慌的并不是这冰火催魂针能不能伤的了我,而是对你一向忠心的人为什么有冰火催魂针而你却不知道。你知道的也只是他有你以为的秘密武器。” “你一直自以为是个对手下无一不知,没有不了解的人,但是这次却让你知道,你对手下的了解程度,远远比不上你想象中对手下的了解程度。也许在有一天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他会割下你的头颅送给神秘教主。这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因为奴才大多会这样做的,何况这个奴才曾为一派之主,至少也是个大家贵族的破落户,他会听你的,对你俯首帖耳么?莫说是你的奴才,便是神秘教主与凌旭的奴才也是一样!” “更令你恐慌的是,你并不知道周坚是何时入的神秘教,他究竟是不是神秘教的一员?可能是在入你播州之前,也可能是在进入播州之后。这后一种可能对你最可怕,也对你的威胁和心理压力最强大,甚至会压垮你,一向对属下监视甚为严密的你却不知道周坚是入播州之后才加入神秘教的,那岂不是很可怕?而你身边的这些人你难道敢保证他们不属于神秘教?” 扬威远一一扫视其他七名侍卫,七人为之变色。 扬威远不禁赞服道:“虽然有点儿危言耸听,但也不无道理,说下去。” 岳青君道:“但我敢保证,周坚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或许是第三第四,或是……,你不要害怕,神秘教无孔不入,你播州土司有一个两个,也并没有什么,也许哪一个门派都有,周坚究竟是不是神秘教中人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说,他若不是神秘教,对你也不是忠心不二。” 扬威远道:”还有呢?” 岳青君道:“本来我还以为你是神秘教的,但现在看来,这种看法还是不太可靠,你这个人虽然可怕阴险,但还有迹可循,而神秘教手段可怕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神秘不仅是它的武器,也是它的面具,神秘出距离,也出敬畏,出恐惧,出可怕,出后怕,扬威远,你这般聪明,这一招不会挪来己用,浑水摸鱼吧。”他脸上的神情和心中不无担忧. “而以后更可怕的是,你们还可能要以假乱真,你们做的什么恶也归之于神秘教,神秘教渐渐会成为下水道,任何污水卑鄙无耻的行径都可以冠以其名,总之,只要是神秘教这三个字一出,便是人人颤栗,个个惊悚,神秘教如果消失灭亡,你们又重新出来,到那时武林人人自危,不正是你们所盼望的么?你装出一副知道周坚底细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恐慌而已,也为了让人故意摸不着你的心思。” “但若是武林中人同仇敌忾神秘教,也对你益处多多,两败俱伤你们获益,不过你不要太得意,因为人人都可能是神秘教,至少是潜在的神秘教,而这位地藏王根本是惟妙惟肖,有时候我简直就把他当成了神秘教主!” 地藏王哈哈大笑道:“小伙子,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真是难为了你,我老人家一向自负,但自忖没有这样以一知百知千知万,顺藤摸瓜穷根究底的才能。” 辛双成冷冷道:“他不用穷根究底,只是自己揣摩罢了,凭着他的智慧,这天下中的邪魔外道,卑鄙邪恶,还有他不知道的么,但是他的智慧可不是用来害人和算计别人的,况且他所做的一切这都不是害人之心,也不是用来害人的,就凭这一点,他便可以为我的丈夫,而你却不配,就算是你再做十辈子的孽,也不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七章 狼狈之奸 邪魔内讧 凌旭骄傲的道:“配不配不重要,因为我一定要得到你的人,虽然不一定得到你的芳心。” 辛双成嘻嘻坏笑道:“是么?你忘了吧,你得不到我的心也不重要,因为你早已没有了心肝,你老爹固然如此,而你也不会比他强,大概你以成为强弩之末的墨孤魂二代,你们渐渐式微,大约是要绝种了呢!”她早已经从刚才对凌旭的咬牙切齿的愤恨受害者变成了嘲笑他已经穷途末路的旁观者。 九井十郎磔磔怪笑道:“杨公子,你这合作的实力所代表的诚意可不能使我们信服。” 扬威远一咬牙,转而笑道:“你的实力便能让我信服么?你与岳青君伍天宇交战,哪一次可以让人相信你是高手的风范?依照贵邦的先例,你剖腹数次都该不止了吧,纵然你贵为王侯,可怕也没了命啊,糊里糊涂,你们的人不是被抓住当挡箭牌,便是互相残杀,你懂不懂,互相残杀!”他把互相残杀四个字儿的声音飙升起很高。 九井十郎想起落马坡所遇之事,心有余悸,脸色微变,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杨威远忍不住开始揭九井十郎的老底,道:“除了合伙杀掠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截杀无能的官府散兵游勇,收容些有名无实,大言炎炎,吹牛侃山的门派,每天玩完女人之后做梦妄图所谓将来的大计,你们有多少作为,你们有多少成就?但是你们妄图的将来固然不知道是哪一天,大计恐怕也是空言吧,对不对啊,九井先生。” 岳青君一怔,随后明白了杨威远话中的含义,嘻嘻笑道:“我实在佩服你们,也只有你们这些同道中人才了解你们自己这么清楚,换了旁人那可不成,所谓旁观者清那是不对的,同道者清才是此中真味。所以说,理云生,扬威远,你们才是真正的敌人,而像你们这些人的假设,最后一战不是与玄都宫主,不是少林,不是武当,不是丐帮,更不会是我岳青君,而是你们自己争最后的胜利果实,我说的对不对?” 扬威远不得不表示佩服,道:“岳公子何必事事说的如此透彻,那样咱们为敌,还有什么趣味?与你为敌,其实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练到你这样的武功,固属不易,但是事事如你所料,分毫不差,可真是让人觉得不是快事,所以么,我真想你赶快死。” 辛双成道:“呸,呸,呸,可惜他是不会赶快死的,而会再活一百年,一千年,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这样的人,而这个世界上并不需要你们。一个与人为敌为乐的人,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人与人也并不是注定为敌的,扬威远,你懂不懂?岳青君行为如斯,没有辛双成又怎么可以?” 金刚如来走向前阿弥陀佛高声诵佛号,道:“贫僧会一会这位岳小哥。” 杨威远喜道:“大师出马,一定能打发这小子。” 金刚如来一脸宁静,傲气向岳青君道:“岳青君,老衲要会你一会。” 岳青君道:“原来是金刚如来大师,大师尘心火炙,次次跟随杨威远这红尘中的邪魔作祟,岂不违背佛祖远离波旬魔王,以心证道的普渡之心么?莫非是要将这颗头颅搁在逍遥宫供奉地藏王吗?” 金刚如来想不到这少年竟然说出这一番浅显而至大至刚的佛理,心中不禁惭愧,可是依旧舍不掉佛家所言的贪嗔痴三昧,更要言语争雄,道:“阿弥陀佛,小孩子,不要大言不惭,我一为取你的性命,再者,为尉迟观阁老英雄报仇!”他长眉一挑,嘴唇一撅,登时怒目高涨。 岳青君笑道:“原来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尉迟观阁死不足惜,你难道想步他后尘?” 金刚如来冷冷一笑道:“尉迟观阁英雄了得,为昔年墨孤魂一虎,你竟然为了两个下贱的丫头不惜害人性命,你也如此争风吃醋,贪花爱色,恐怕辛双成并不知道你的行径吧?” 岳青君眼珠儿一转道:“小小离间计,大师在我面前还要用一用吗?” 辛双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恨恨笑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么?” 岳青君一咧嘴道:“姐姐饶命。” 辛双成登时花容变色,怒目生嗔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么,回答我。” 岳青君道:“你相信是真的么?” 辛双成道:“我虽然不想相信,可我是女人,所以我相信是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双成相夫出奇招渡劫超生 似乎她只是同岳青君谈话,注意力也只在岳青君身上,而岳青君也只好任凭她纠缠,注意力也集中在辛双成的纠缠之上。 若是换成寻常男子,在这个生死一线,强敌在前的当口还要如此拈酸吃醋,不谙事体,兴许做情郎丈夫的早就一个嘴巴子打回给这个无知愚蠢的女人,恨她骂她不给自己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可是岳青君自然不是寻常男人,他也不是非要自己的老婆情人当着众人的面子一定要给足自己的面子才证明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辛双成也不是无知愚蠢的女人,岳青君虽然生出一丝对辛双成行事邪僻的疑问,但是知道她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丝毫也没有将金刚如来放在心上,也没有注意他。 金刚如来作为武林中的顶尖人物,自然不能在人家小夫妻斗嘴殴口的时候暗施偷袭,如此一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子,那等于是拿着自己数十年闯出的名誉,比生命更加珍贵的名誉暗投污淖。 而磻溪钓叟却叹道:“辛姑娘,好聪明的法子,这怒目金刚摄魂法若非用这样的方法破解,恐怕岳兄已被人移心换脑了。” 岳青君吃了一惊,辛双成放开他的耳朵,一脸歉仄,温颜道:“痛不痛?” 岳青君笑道:“不痛,不痛,小时候你一贯用这种法子捉弄我哩!” 辛双成道:“我刚把你从家里拐走的时候,正身患重病,又被人追杀,也无心盗心道心,便也没钱给你买新衣服。你知道,辛双成什么也不会用,但有的是时间和心思,所以每年都要为你亲自织布缝制衣服,裁剪比量,操了多少心思。傻小子,你那时不是天底下最有福气最可令人羡慕的人么?只有你可以躺在辛双成的怀里,也只有你可以一亲辛双成芳泽,你知道姐姐除了飞雪流剑之外的绰号么?” 岳青君道:“你看”,辛双成用手一指金刚如来,但见他满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色姜黄,痛苦难当,浑身发抖。 磻溪钓叟道:“金刚如来,这摄魂之法,你刚刚练到金刚怒目便要出来害人,不料害人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金刚怒目无功,只有自己承受,类于传说的恶鬼投胎需要找个替身,如来,这个替身居然是你自己,一切都是自找,你真实武功,也未必便输于岳公子啊!” 他言语中不乏嘲弄。 辛双成双手飞动,几点寒星,几只银针打在金刚如来的面门和身上,金刚如来“啊哈”一声,如梦方醒,睁开双眼,向辛双成双手合十道:“多谢女施主救命再造之恩,刚才命悬一线之际,老衲大彻大悟,此中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度人不成先度己!” 辛双成笑道:“大师乃当世高僧,不过是一时争强好胜,欲与所谓名门正派之人一争高下而已。我家相公年幼识浅,不懂大师神功的厉害,刚才固我二人以二敌一,纵算是赢了,也实在是不光彩。” 金刚如来道:“女施主这一招叫观音低眉,实在是碍于男女之别,不如就叫双成相夫吧。” 辛双成哈哈大笑道:“为什么不叫双成教子?” 金刚如来一笑道:“岳公子,你智慧无双,悟性天成,乃武林百年仅见之才,所践行之法深合如来大法,又是极难极易之事。愿公子莫要辜负上天之德,勿起名利之心,则必为武林之福,我为出家之人,却为入俗之事,真是令人惭愧,苦读佛经,不及公子一行,公子生具佛心善性,不出家已为我佛弟子,成就未可限量。” 岳青君道:“多谢大师指教,小子不敢辜负。” 金刚如来转头向扬威远道:“杨公子,昔日我们为同道中人,刚才刹那之间,过去如来已死,现在我又重生,老衲告辞,临行奉上一言。” 他看扬威远冷冷发笑看着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多说无益,佛不度无缘之人。”衣袂动处,倏忽不见。 磻溪钓叟点点头道:“辛姑娘,真是嫁夫随夫,新娘为人,果然母性的慈悲大增,若是依姑娘先前之意与秉性,这和尚大约是活不成的了。” 辛双成一笑,正色道:“辛双成剑下不斩自度之人,我剑下永不超生之人似乎永不超生,也多的是,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他年届古稀,尚有求变闻过而改自省之心,又何况是辛双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七九章 姑娘这眼神!当着新娘这看新郎 恶娘子走向二人,香风微动,环佩玎珰,站在那里,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岳青君,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恨不能一副将岳青君一口吞下,看一辈子也不够,下辈子接着看也不会生厌的模样,当着人家刚刚成亲的妻子面前,一个女人如此打量人家另一个女人的新郎官,这简直就是给新郎官找麻烦嘛! 事实上,辛双成虽然一向不会吃女人的醋(那是因为她觉得别的女人怎么能及得上她辛双成呢!),可是初为人妻,作为女人的嫉妒和小性子便像是天生的要与女人伴随而生一样,她早就黑下了脸,气鼓鼓的盯着恶娘子和自己的丈夫。 恶娘子示威一样,丝毫不理会辛双成,娇娇向岳青君笑道:“可人儿,你连折杨公子手下两元大将,难道你不怕他一怒之下,让你远赴地狱么?” 辛双成听闻她酥腻腻,甜媚娇柔,动人心魄的声音,不禁怒打心头起,再也忍不住道:“你是哪个不要脸的恶婆娘,这可人儿难道是你叫的么?” 恶娘子在辛双成面前,居然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冷笑道:“我偏要叫,你又如何?你以为你能管的了我么?”辛双成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可是这恶娘子的奇更是无人可及,从来,只要辛双成出现的地方,那必然是所有人目光所瞩目的焦点,何曾有绝不正眼正视辛双成的人(不分女人和男人)呢! 辛双成道:“是么?我虽然已不太爱杀人,但对于自以为是的女人呢也不是不会划破她的脸的。” 恶娘子道:“哟,那是挺怕人的,你今日嫁人,左右也分不清哪个丈夫,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丈夫,不如死了的好。” 辛双成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脸上和心中再也找不到一丝阴郁嫉妒,道:“世上的人,想得到辛双成的男人有很多,就算是想让辛双成陪伴一生的女人也不在少数,但还是很少听说想要辛双成死的人呢。”她这句话说的自信而从容。 她打量一下恶娘子道:“你莫不是那个开金沙客栈的梅上花么?据说你貌丑如猪,为何你忽然间就变得美丽娇艳呢?” 恶娘子道:“你说的没有错。”她忽然间娇羞不胜,哀叹一声,“本来我对世上的男人已经死心,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让我望他一眼,若非你这个郎君让人情不自禁,我恐怕会把我一生的绝世容颜埋藏在面容之下,只可惜,唉……” 辛双成听闻她的话语,一种苍凉感打从心底油然而起,那种骄傲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得婿如此,夫复何求,自己这丈夫能让一个对世界上的男子绝望的女子再绽绝代风华,以真面目面对这个世界,岂能是寻常男子所能比拟? 想到如此,她不禁同情怜惜这个梅上花,言语间颇为温婉道:“你是东瀛人?” 恶娘子道:“随你怎么想,我是哪里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女人。” 岳青君道:“似乎你与酸秀才的身份更为神秘?” 恶娘子向他抛个媚眼儿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身份?” 岳青君犹豫了一下,道:“当然想知道,不过我猜要得到这个答案的代价一定不小,或许令人难以承受。” 恶娘子道:“你说的不对,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求之不得,可是对于你来说,我不说也知道你并不会答应,还是不说的好。”她脸上一脸幽怨。 辛双成笑道:“还是说来听听,看看你施以什么诱惑或是难题会难得住我家相公。” 恶娘子道:“若是说出来,似乎有点儿痴人说梦,但若是做出来,也并不十分的难。” 岳青君道:“愿闻其详。” 恶娘子道:“杀了凤天来,杀了李玉主,这是不是很难?” 岳青君道:“这已经不是难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李玉主固然杀不得,凤天来也不可杀,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未来的岳父,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去杀他们。” 辛双成听岳青君这个未来的岳父,不禁醋意大增,恨恨的看着这个无赖小子,岳青君情知道他这句话出口,辛双成的模样,索性故意装作不理不睬,也不去看辛双成。 理云生忽然间打个冷战,怒喝道:“梅上花,你要干什么?” 梅上花对这一干东瀛人尊重的三皇子理云生似乎毫不在意,“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因为你不杀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八十章 新娘狂妄为情郎招灾惹祸 文东阁怒道:“妹妹,你不觉得你说的太多了些么?你难道也想成为静子,到那时追杀你的,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吗?” 梅上花打个寒噤,不再言语,岳青君道:“我还是多谢你,你纵然要让我做一件极令我为难我也不能做的事,但似乎也不是太让我坏,固然没有杀人的人不知道杀人的快乐。想来杀人也不会快乐,听说有些人一杀人便会莫名的头脑冲血,兴奋无比,你们不是为了让我生出杀人的快感而去让我去杀李玉主和凤天来吧。” 梅上花心中感动,心道:“多谢你把问题故意说的简单而又滴水不漏,若非如此,我必然会被我身边的理云生和九井十郎这两只豺狼杀之灭口,你明明是为了我啊!”她忍不住眼睛里涌满了泪水,虽然她与这少年相交不多,而且从来都是对手,相逢遭遇,多为欺骗他,可是这少年从来并未将她当成坏人,而在她的心中,不知怎么的,这少年将她冰封已久的爱意和怜惜呼唤而起,这少年从未说过一句惹她怜爱或者爱慕她的话语,可是只要她见到这少年,心中便生出来砰砰跳的感觉,这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久违的感觉,从前她又这种感觉的时候,便毫不犹豫把自己所有珍藏的宝贵献给了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已经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她已经养成对任何人都生出怀疑,嘲弄,愤然,嫉妒的心性,这个笑容如春水暖阳的少年的朗然清气让她如沐春风。 辛双成这时候早将对岳青君刚才所谓岳父的话语嗔怪忘得丝毫没有影踪,道:“你猜的真是不错,因为这些所谓的武士和理云生们便是这样的人。” 扬威远忽然道:“可笑啊可笑,一群所谓的大和武士居然派出一个女人说几句话便要岳青君去杀两个他最不该最不会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姘头李玉主,一个是姘头的姘头,居然是他的岳父,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在场之人哄堂大笑,只有慕容啸雨六对夫妻没有这种嘲讽的笑,他们微微发笑,似乎不以为然岳青君的逾越世俗,但是对岳青君的大节可取,颇有和自己殊途同归的意思。 磻溪钓叟摇摇头苦笑道:“荒唐,荒唐之尤。” 岳青君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辛双成却怒气陡升,她可忍不住别人对她丈夫的侮辱,她不嫁人 的时候,固然是个开朗之人,心地亦可称霁月光风,可是一为人妇,便真的是个小气小心眼儿的女了。 她自知自己的丈夫他虽然喜欢女孩子,可那是因为他在女孩子身上发现的美超越男子,绝不是个胡来好色的人。 一向一脸笑容的她冷冷骂了一声,道:“该死的鬼!” 手一扬,扬威远旁边的一个侍卫顿时捂住右眼,鲜血顺颊而下,扬威远看也不看道:“辛双成用幻影神针刺伤了你的右眼,你该怎么办?” 那名侍卫一咬牙,肮脏正言道:“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扬威远又道:“六盘一剑受了这样的侮辱,不找回面子,还怎样做人?”这似乎是鼓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药,交与那人,那人顺手接过,张口服下,他似乎已经忘记疼痛和鲜血,也不捂眼,两眼一努,一支银针飞出,直奔辛双成激射而来,岳青君张手欲接,辛双成一把抓住他一低头,那支银针直向地藏王凌旭飞去,居然比辛双成出招的劲力更强! 只听叮叮一声,那支银针沾在龙颔之下,凌旭叹道:“双成,你可惹上麻烦哩。” 辛双成脸色一变,凌旭道:“六盘一剑三岁习武,十岁有成,十五岁时击败青城派张志山,他们身属蜀山剑派,蜀山剑派向来以神秘著称,相传有御剑之术,千年来不绝不灭,薪火相传……” 六盘一剑此时血贯瞳仁,那只完好的眼睛如血飙涌,通红通红,他如疯了一样,磻溪钓叟惊道:“蛊心丹,心神失尽而功力倍增!” 六盘一剑掣出青铜古剑,森森逼人,斜斜向辛双成劈去,出手之法度,便是中原大派掌门也是多有不及。 岳青君一推辛双成,以剑格开他的剑,震得臂膀发麻,退后三步。 六盘一剑见他出剑阻拦,便舍去辛双成,顺势向他手腕推去,他看似着魔,剑法却是丝毫不乱,隐隐然一派大宗师气象法度,他眼睛上的鲜血仍然不住下流,甚为恐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一章 剑势回还 起死回生惹疑团 辛双成拍拍胸口,舒缓了一下心神道:“小心。” 岳青君已然无暇分心,他心头的压力从这六盘一剑出剑的刹那便丝毫未曾减弱一分,他出道以来遇到的高手固然有比此人更加凌厉狠辣的,但是这种泰山压顶的逼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见殿中剑影飘动,寒气渐生,更觉二人两剑相缠斗之激烈,二人一个出招灵动恰似三春呢喃紫燕,一个宛如泼风暴雨,发疯般的公牛进入瓷器店的胡踩横行。 扬威远笑道:“岳青君,我倒要看看这次你会不会阴沟里翻去你这自命不凡的大船,这六盘一剑的剑法仅仅只在你会过的叶孤星之下,纵然稍弱,但是一服失心丹,功力自然增长一倍。莫说他精于剑法,习剑三十年,可怕的是你的剑刺在他身上,他丝毫不会有疼痛的感觉,而更为有趣的是,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停下攻击,直到累死或是血流尽为止,而此时,他已把你当成伤他眼睛的辛双成,岳青君,这好不好玩?” 磻溪钓叟须眉皆张,怒道:“好歹毒的手段。” 地藏王笑道:“很好,扬威远,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双成,看来这小子一定会死在六盘一剑的剑下啦!” 辛双成冷冷笑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他不会输的。” 她话虽如此说,但眼泪却流了下来,因为岳青君已渐呈败势! 她便欲飞身上去帮忙,扬威远道:“辛姑娘,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莫要去帮忙的好,你若是上去,一定会激发六盘一剑更大的恨意和潜能,他的功力会再增加两倍,那时候岳青君受到的攻击压力绝不会比现在小,如果那样,便是玄都宫主言达天卜任轨也未必能胜。” 磻溪钓叟道:“辛姑娘,切勿莽撞,他所言不错。”辛双成微微犹豫。 扬威远看了看脸上透出笑意和幸灾乐祸之意的地藏王道:“凌旭,我劝你还是不要生出出手偷袭岳青君的念头,生出此心也莫要付诸行动。因为此时六盘一剑若不击败岳青君,将他碎尸万段,绝不会停下手来。而若是有人袭击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他便会用四倍的功力去攻击那个人,你若是不自信自己的武功与玄都宫主卜任轨言达天徐云若相比更高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凌旭吸了口冷气,笑道:“那么我只好放弃这亲手杀死情敌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未免让我遗憾终生,不过以后这辛双成成为我的 新娘,她一定对我不会心生恨意,虽然如此,唉,这真是不幸。” 磻溪钓叟冷笑道:“你们两个还是不要得意的过早,还是仔细看看岳青君此时用的招数和剑法,若是看清了他用的招数,再想想这招数所曾经对付的疯狗饿狼,便该害怕些,生出惊畏之心才是!” 他一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人也都开始仔细的瞩目这少年的武功招数,这少年招数的奇特处,四十岁以上年纪的人看的心惊肉跳。 但见此时岳青君颓势渐渐扭转,身形更快,本来不以伤人杀人为目的的冲霄剑法更多了几分凌厉之气,而此时岳青君也被激起了少年的争胜之心,面上渐显杀气。 凌旭心中一惊,道:“天马行空剑法!” “这不是蜀山剑派的徐云若赖以成名的剑法么?岳青君又是如何会的?而天马行空剑法却又是蜀山剑法中近百年的无上剑法,是徐云若据普贤菩萨坐姿行动加上峨眉佛光之影动所悟出的百年至妙的剑法啊!” 六盘一剑所用的剑法同岳青君所用类似,但是不及岳青君剑法灵动奥妙,这套剑法并不一定比冲霄剑法更高,但是轻灵洒脱飘逸犹有过之,而似乎正是六盘一剑所用的剑法。 但是剑法的老道和精纯上更胜许多,此时六盘一剑全靠内力高过岳青君占有优势,每一剑刺出,声如破空羽箭,强势逼人,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使人气息为之一窒,而六盘一剑脸上却是更多让人恐惧的带血的笑容! 二人剑气纵横,剑影飞动,忽忽已过两百余招,九井十郎大喜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个令人讨厌的小子该完蛋了。” 理云生一皱眉,文东阁道:“殿下,岳青君……” 理云生一摆手,他神色间惊疑不定,黯然变色道:“想不到一夜之间,他便学会了徐云若的天马行空剑法,他,他,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二章 双成真双成 落花流水间 辛双成面有喜色,自言自语道:“又是哪儿学来的这样精妙的剑法?” 她这神色和心情,可比原先把岳青君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时候的夸赞他聪明伶俐更多一层亲近温馨,那时候,她与岳青君固然没有血缘关系,而她对世俗的愤怒和男人们的厌恶也顺带对这个孩子严厉非常。 虽然这孩子乃是她孤独寂寞之中的依靠寄托,可是她骄傲的心性加上风华绝代,使得她对天下的男子都不屑一顾。 她中意的那两个男人,偏偏年龄上相差悬殊,而且个个都心中有所爱意寄托,在她心目中,他们两个并不把她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女辛双成当一回事。 而且她对那两个男子表达爱意之时,那两个男子都当她是小姑娘的一时顽皮,谁也不曾把她一腔心意当真,这也是她心中一直怨怼世间男子,不肯轻易下嫁,直等到二十八岁才嫁给自己养大的孩子多大原委。 毕竟两个人这种亲近超越其他普通的人伦亲情,乃是天下至情至性的男女之间所拥有的感情,这种感情足可以让这个世界动容,只因为这种感情乃是对彼此的付出,而不是予取予求。 自己情郎武功的高超,在辛双成眼中,可比自己武功高强要强得多呢! 原来那晚岳青君和徐嫣儿被困谷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星月在天,寒风凛冽之间,他们所在山洞奇暖无比,闲来无事,徐嫣儿又动弹不得,她尽量的偎依在岳青君的怀中取暖,在山洞中折腾了一夜,两人渐渐困意上升,迷糊睡了一阵。 恍恍惚惚,岳青君开始清醒,他走进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干净的地方,这种干净是毫无人迹经过,万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迹的所在。 对于人来说,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是干净,就是纤毫不染,红尘不热。 洁白的云朵飘在湛蓝湛蓝的天上,天空给岳青君的感觉就像是触手可及,而这种蓝色,和他喜欢穿的蓝的像海洋一样颜色的衣服颇有几分相像似,风流过,掀起地上一尺来长的碧翠碧翠的青草,一望无际,就像起伏一片的碧浪,柔和而明净,翠绿而爽洁。 而不远处是悬崖,一帘瀑布,下泻在一潭清水之间,水流似乎也不是那么湍急,但是犹如喷珠溅玉的挂在前方,在太阳的照耀下,幻化成七彩的颜色。 一群白羊和麋鹿相杂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吃草,点缀在翠绿的草地上,这种美足以让人惊呼起来,它们丝毫也没有担心人类的皮鞭和野兽的攻击而显现出的恐慌,那样的悠闲自得,甚至偶尔夹杂着几声咩咩的叫声。 他记忆之中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似乎是在许多年前,也许是母体之中,至于多久,岳青君也记不得了。 对于一个自以为聪明智计冠绝天下的少年,这样的风景虽然优雅,虽然那么的贴心,触动牵引着任何人心灵上最柔软的地方,可是,他极少能够感受到如此风景的瑰美。 可是对于困扰于世俗的他来说,也许红尘三千丈,灯红酒绿的生活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也许,岳青君的确做不了一个以隐逸和返璞归真为标榜的假道学,可因为如此,他也是我们最平凡的世俗中人,可爱的世俗中人。 可是突然之间,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帝王,一个打扮的很像帝王的人,穿着明黄的颜色的长袍,带着冕旒,五绺长须,垂在胸前,长得也很威严,就像是任何人心中想象中的帝王的打扮那个样子。 站在他的面前,岳青君吓了一大跳,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位帝王的存在,而那个帝王对他微微一笑,“你来了,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才是你真的想要的地方。“ 岳青君也对他微微一笑,道:“抱歉的很,这也许不是我想要的地方。“ 而岳青君却发现自己虽然能说话,但是已经没有了声音,而声音也随着他的说话变成了女声,一个岳青君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好听的声音,比黄莺还要清脆,比 传说西方世界的迦陵鸟齐叫还要动听,比岳青君听到过的任何声音都要好听一百倍。 岳青君这时候才知道变声是多么可怕的声音,失声如果对于一个人是残酷,那么这个时候他不是失声,而是声音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声,岳青君差不多是要疯了。 他抬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十三章 小哥,你别看人家情浓情热哦 仍然记得是与柳芳白与静子和徐嫣儿在一起时候的打扮。 他摸了摸喉结,发现自己的喉结还在,这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 岳青君自己以生理的感觉也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绝不是一觉醒来,自己突然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甚至连性别都变了的人。 这说明,他并不是个荒谬的人,他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是荒谬的。 在一个穿着紫衣的女人从岳青君身后走出来,款步盈盈的走向那位帝王时,岳青君一连串做了一些很是失掉他霁月光风少年身份的事,这说明,岳青君也绝对是一个凡人,是个世俗中会吃醋,会嫉妒的男人。 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你是个多么心底广阔的男子,就算是你被许多美丽的女人宠爱,就算是你有数不清个玲珑可爱的恋人;可若是有女人在你面前经过对你不屑一顾的时候,你作为男人自然会升起一丝嫉妒和羞愧,羞愧你究竟有哪一点做的不够好,让人家对你过而不顾;嫉妒究竟是哪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让她着迷的没时间没心情没理由看顾你一眼。 岳青君这时候自然像是天下的男子那般,开始打量那个女人,打量那个和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的女人。 作者以为男人对于女人的关注始终该超过男人,当然有龙阳之好和喜好个人崇拜的幼童脑残例外。 岳青君不得不惊叹,上天竟然能造出这样的女人来,李玉主的相貌在武林之中可以称为颠倒众生的尤物。 有时候甚至连岳青君都对她的美貌把持不定,若非她已经成为岳青君的朋友,恐怕迟早有一天,岳青君会像他未来的岳父凤天来那样毫无理由的拜倒在她的面前。 但是岳青君虽然对江湖义气看不上,可是对于李玉主这样把他当成人生唯一的一个朋友的朋友来说,他看这位朋友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比什么都重要,甚至,包括爱情。 实事求是的说,李玉主的容貌若是仔细的打量已经微有皱纹,小腹也略微下垂,可是她的魅力和成熟的韵味比那些初解风情的小姑娘要吸引人的多,尤其是对岳青君这样了解女人的可爱之处的未来的浪子游侠。 可是李玉主和她比起来,简直只配做服侍她的一个老妈子,事实上,你不得不承认,李玉主的确已经是老妈子的年龄。 李玉主的美是世俗的人间之美,可是这个女子呢? 岳青君不禁惭愧,自己论才气,论相貌,论见识,论潇洒风神,算是个风流人物,和那眼空四海的比如辛双成,比如玲鸾公主,比如许多名门闺秀,武林侠女都或多或少的有过那么一段难忘的经历。 可是他结交的那些女孩子似乎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起来,只算是朽土烂泥,本来岳青君以为世界上的女孩子是不能评定谁究竟是第一美人的,大多数的时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对于丰富多姿,江湖多娇,美娇娘代不乏人的江湖来说,在许多年代,虽然有很多号称第一美人的女人,无论是小龙女,黄蓉,赵敏,林诗音,还是沈璧君,甚至慕容惜生,她们都是当世的第一美女,可是那都不能称作完美。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她最为美丽可以称为第一美人的地方,当然这种眼光多半来自她的情人。 可是这时候在那个帝王怀中依偎的那个女人容貌,岳青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岳青君不能搜肠刮肚的从他记忆中的诗词歌赋中找出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女人的容貌。 而他们对于虽然不算高大,但是只要一出现便必然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的岳青君居然视而不见,在岳青君还在呆呆发愣的时候,他们居然已经在那里缠绵情话。 这不禁使岳青君感到一阵奇怪,但是奇怪之后是一阵懊恼,懊恼之后似乎有一些嫉妒,嫉妒那位帝王,另外,他还对他们的“无礼野战”表示十分的不悦。 人有性情,那是不能自已,耳热情浓,自然也不管不顾,可是明明他们眼前站着一个这么大的小伙子,他们真的已经不顾羞耻,还是恋奸情热?还是真情到处天地动,情到有时万物空? “他不过打扮的像个皇帝而已,说不定是个唱戏的,摆什么谱儿,还真是帝王?就算是帝王又能怎样,我还是岳青君呢?岳青君的魅力不是来自权力,而是来自他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四 单身狗不委屈,花丛纷扰委屈? 岳青君忍不住的这样想,他甚至忍不住委屈的为自己抱打不平起来,人家和自己的情郎亲热,岳青君公子,你委屈个啥?难道人家冷落了你,你就委屈的感到这个世界都对你不起? 那你有那么多的美貌姑娘相好,别人类似作者这样的单身狗不委屈么?有偌多娇艳的女娘可以亲热温存,难道人间看你亲热的人,想象你和那些姑娘们缠绵的时候不妒忌么? 况且,虽然你没得选择看到了人家亲热,可是人家也没有让你非看不看不是?你看到这一切,按照夫子的话说,要非礼勿视哦!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这难道就是你生命中最为渴望留居的所在?这里难道就是你这位千古武林一大人物的天堂圣殿么?”那个女人牛股糖也似黏在那位帝王的怀里,她的声音娇软甜糯,果然是与岳青君所想象的一般不二,他们席地而坐,岳青君就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也似。 岳青君虽然对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可是他们四号没有注意到岳青君的存在。 以十八岁的岳青君来说,他遇到的尴尬事儿可不算少,甚至比八十岁的老家伙们还要多不胜数,这些尴尬事儿若是自己添油加醋一番,很可能改天换地,黑白颠倒成自己的风流韵事,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尴尬事,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当着岳青君的面和另一个男人亲热。 即使是夫妻,如果丈夫和岳青君一同在场的情况下,妻子多半关注岳青君也会比关注丈夫更多一点,如果是见到岳青君。 当然,这种可能也只是我们的岳青君公子自己以为,嘻嘻,他可毕竟不是我们在前面偶尔提到过的天下第一名侠,盗帅楚留香,若真的是楚留香,恐怕就不用岳青君公子自己以为了,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了。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地方?这难道不该是你心灵中的圣殿和天堂么?”那位皇帝或是帝王温和的问道。 “你是权倾武林的墨孤魂,执掌武林众生,何等威风自在,怎么倒羡慕起这样山水悠闲的清静和自在呢?这一切不都该是那些臭酸腐的读书人故意沽名钓誉的隐居所在么,他们在这里不就是做世俗中人们眼中的高压清洁之士,博得更大的权名蝇利么?你如此的气概超拔,怎么也这样婆婆妈妈?” “你是楚留香的后人,张洁洁的再传后裔,这一切,对于你们,不正是求之不得么,你的祖母张洁洁为了等到这样的生活,岂不是终老麻衣圣教么?如今,为什么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清华?” “哼哼,莫说我的曾外祖母,曾外祖父,就算是我爹娘想要的生活,可未必是我姚清华想要的生活,这一切你难道不知道么?我杀了我的丈夫辛宇星,难道跟着你要过这样的生活么,若是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干嘛要辛辛苦苦跟着你一起打你的武林江山,扶持你坐上武林盟主?何况,时间已经过了百十余年,昔日的麻衣圣教乃是一群人的自我囚禁灵魂,自我禁锢,今日出现的神秘教乃是一群打着正义旗号囚禁天下人的邪魔教,岂可同日而语?” 岳青君这时候才明白这个帝王原来是墨孤魂,怪不得连岳青君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墨孤魂不是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么,怎么他又活了过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他不禁机灵灵打个冷战,可是,终于他的好奇之心战胜了对于墨孤魂重生的恐惧。 墨孤魂默然无声,那个女人叹了口气,斜斜的依靠墨孤魂,背对着岳青君,似乎眼中根本没有岳青君的存在,岳青君这时候才明白这个女人是辛双成的妈妈,名叫姚清华,怪不得有这样美貌,如此一见,果然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地方,没有战争,没有厮杀,没有喧哗,我们也不用每隔数年便打得你死我活,争斗不休,这不是很好么?”墨孤魂道。 “也许这的确很好,可是我嫌这里太寂寞,太孤单,就算我们可以长相厮守,岁月悠悠,这样的日子我们肩并肩的坐着,存在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分别。”姚清华道。 “也许是有分别的,也许我们每一秒每一分钟所经历的都不一样,这也许在我们创造的人间就叫生活,你能不能感受到你自己的心跳。”墨孤魂问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五章 梦里征战 枭雄美人气短情长 “你带我来到这里是要我看到你内心最为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姚清华道,如果岳青君不知道她便是辛双成的母亲,他还以为这是一个姑娘对他情人说的缠绵情话,他自然知道辛双成的母亲和她的女儿一样,都有着果决刚烈的一面,他也知道,辛双成的母亲跟从墨孤魂,很可能不是贪图他的雄伟才气。 “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做朋友,也不能成为情人,更不能成为伴侣,剩下的只有开战了。” 这时候墨孤魂的声音之中变得全是冷酷无情,比万年冰峰还要坚硬冷漠,而两个刚才还缠绵深情的情人这时候忽然之间变成了互相对峙的两座山峰,两只武器,阴森,冰冷,他们的脸上带着可怖的表情。 本来美的没法形容的姚清华这时候脸上的杀气和铁青色使她看上去就如地狱里的恶鬼,美到极致是极丑,岳青君终于明白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堂堂的墨孤魂,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引到梦中,让我成为你自己心中天堂的囚徒,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天堂,对我来说,无异于地狱?”姚清华冷冷道。 梦中?岳青君一怔,这难道是个梦?为什么我所见到的梦与这不一样?可是若不是梦,为什么二十多年前便已经身死名灭的墨孤魂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早已被烈火焚烧而死的辛双成的母亲依旧美若天仙,能够站在自己的眼前? 墨孤魂冷笑道:“我是墨孤魂,独一无二的墨孤魂,我用这种方法只是要消弭与麻衣圣教的仇恨,化干戈为玉帛,不想双方再有死伤,让你们和我一起共御神秘教,墨孤魂的做法始终是你们这些妄自生出妄念的麻衣圣教和凡人所不能理解的。我也不想再和你废话下去,你使我感到失望。” 岳青君感到墨孤魂有一种被别人窥视秘密之后的恼羞成怒,可是不知怎么的,岳青君心理上感到一阵快意,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自己有机可乘的不可告人的意念作祟,还是看到如此一个高高在上的岳青君被人遗弃的下场? 岳青君只顾看着两个人,却不晓得天在这时候变得暗了下来,昏黑蒙蒙,四周的青草白羊白云蓝天瀑布都已然不见,他所置身的,是一座大山的脚下,山石陡峭,阴风惨淡,黄云千里,飞沙走石,草木枯槁。 墨孤魂与姚清华互相敌视着对方,墨孤魂的手中一把宽宽的足有一尺的长剑,那丝毫就是柳芳白所持有的墨法剑,只是比墨法剑还要宽大坚厚,他的头顶上盘旋着一条银色的龙,翻腾盘旋在之上,不怒自威,昂首震鬣,龙的眼睛全是血红的颜色。 岳青君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用过这样的宝剑,在他的印象中,适合马上征战的大关刀也不过如此之宽。 姚清华的手里拿着一柄如残月的弯刀,长有四尺四寸,泛着蓝幽幽的光芒。 她的头上是一条金色的蟒蛇,比墨孤魂头上的那条龙只是少了两只龙角,眼睛闪着金光,张着血盆大口,看着那条天帝头上的长龙,似乎是发笑,时不时吐着蛇芯子,又像是挑衅,威风绝不在那条龙之下。 “如果我死在你的手中,那你就把我葬在我的梦里边。”他们的声音沉闷的就像是六月将要下雨的天的雷声。 “就是你刚才的那个梦?” “是的,也许你可以杀的了我,但是杀不了我的梦。”墨孤魂忽然黯淡无神的道。 他头上边的龙开始低下头去,两军交战,气馁者必败,墨孤魂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从他黯然无力的话语中,已经流露出了失望绝望的意味。 岳青君抬头一看,景色的变幻使他大吃一惊,但是他不能错过这一战。 忽然之间,天上飘下了洁白的雪花。岳青君感到一阵寒意,他缩了缩身子,“怎么,你感觉到冷了?”墨孤魂忽然问道。 姚清华冷冷嘲讽道:“你是那个生息干虹霓,行动惊天下的墨孤魂么?到了这个时候还用这些鸡毛蒜皮假慈悲假关怀的小事来分我的心神。” 岳青君却点点头,墨孤魂道:“你是谁,能进入我们的梦境?”他叹息一声,道:“这是我留存在天雨山庄脚下的无名洞中的一个梦,一个我幼时跟随师父习练武功时候所渴望生活的梦,可惜,过了这么久,我差不多已经应该忘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八六章 小女儿戏说别开生面大英雄 “梦”,这时候岳青君才想起来,“这难道是梦,这难道是我进入的一个梦影幻境?”姚清华这时候已然击出麻衣圣教万变千幻刀,轻巧灵动。 墨孤魂并不示弱,长剑迎上去,但是他的招式和动作墨孤魂看出真的是雍容镇定,不失王者之风,刀剑相击出,他们的面前现出了一片火光,大山震裂,大地开始裂开,岳青君开始觉得脚下不稳,低头一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开始裂开,从未惊慌过的岳青君也不禁心惊。 墨孤魂长剑劈出力道惊人,右手一挥,将岳青君抛开,微微叹了口气道:“何必要你成为池鱼之秧”,岳青君被抛出的一刹那之间,神气清爽。 “相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赶紧醒一醒,你是魇住了么?” 徐嫣儿吐气如兰,岳青君恍惚之间听到她的话,啊哈一声,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徐嫣儿,理了理思绪,一片纷乱。 “你做梦了?”徐嫣儿嗔道,那意思显然是我,你怀里抱着我,居然还做梦去想其他人,女孩子的心思细腻,这种微小的细节都能让她吃醋拈酸,真是无微不至哈。 岳青君不好意思的一笑,唉了一声道:“很可能我在梦里窥见到了别人不知道的一些秘密,兴许这些秘密对于考究当今的武林大人物,大枭雄的行事作用极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都已经变作黄尘虚幻了,除了你们神秘教,我看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徐嫣儿一撇嘴,不以为然,也不再说什么。 她忽然奇怪的道:“相公,咱们被困在这里,等我的穴道自动解开后,自有出去的机会,玄都宫主天资奇高,其聪明才智,毫不客气的说,丝毫不在你之下的,你能看出这是龙潭虎穴,她也必然能看出这是陷阱,理云生他们的计谋以玄都宫主又如何看不出?我此时身不能动,不若我教你一套剑法吧。” 岳青君叹息一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道:“一切听天由命吧,但不知娘子要教我什么剑法?” 徐嫣儿道:“这也算是送给丈夫的定情之物,我算不算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呢?”她抿嘴一笑。 “当今天下剑法最高有两个人,你猜是谁呢?” 岳青君道:“一个自然是言达天言探花,玄都宫主,卜任轨武功虽高但是并不以剑法著称,至于另一位,我猜不出是谁。” 徐嫣儿笑道:“他与言探花不同,是个不第秀才,落魄青楼,在少年之时,因为一段奇遇,至今他困顿难出,如果他想得到天下最多的财富,最珍贵的宝物和数不清的美女佳人,也并不难做到。”徐嫣儿说话的时候,看到岳青君渐渐变得惊讶的神色,抿嘴一笑。 “我猜他一定什么也没有得到,至少,没有用他的强力和武功得到这些东西,对不对呢?”岳青君淡淡的道。 徐嫣儿相反倒是吃了一惊,岳青君摇摇头一笑:“其实,你说的那个人,我和他的遭际生平绝无一点相同之处,可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在我身上也一样的发生,我虽然也有武功,可是我自信我从未用自己的强力追逐强盗过这些东西。” 徐嫣儿点点头,又悠悠道:“他行事怪癖,不近人情,有武不武,有文不闻,他自觉前世乃是生在九重青天之上,身堕尘世,却偏偏又是以神秘神妙著称的蜀山剑派的真正传人,自创天马行空剑法,有行空之心,不修仙练道,自称畦人,余人,谓之多也!” “连言达天也曾三访而不遇,因为他根本不相见。世上只知道有这个人,也都以为他是个信口胡说的人,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也很少知道这个人究竟生活在哪里。可是卜任轨为他不敢入主中原,玄都宫主到苏州不愿动武,这是三位高人对他到的礼敬,你可知道他是谁?” 岳青君道:“我若是不知道他是为了妓女岑青娘赠川资之恩而入青楼为奴的岳父,又怎么可以做徐嫣儿的丈夫?” 徐嫣儿笑道:“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怪人?” 岳青君道:“怪人?也许是吧,言探花与他并称二仙,可以想见其英风,他们其实生活不同,但是都是一个‘我’。” 徐嫣儿道:“不若你也学一学,我为孤山一凤谢前辈之徒,纵然是我爹的剑法,也不要学的,你若是不替我传下去,我不为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八十七章 小情侣缠绵尴尬撞岳父 岳青君微一沉吟道:“好是好,只不过我师父……” “我呸”, 徐嫣儿撇嘴娇娇笑道:“你师父?你是骗自己呢,还是骗别人呢?你岳青君是什么人,你不是一向没有不可对人言的话么?还用这种法子骗人?明明是见人家长的美,又怕人家说出拒绝的话儿,便用师父徒儿这层关系来掩盖,故意用徒儿的身份接近人家,便用师父这层关系粘住,让人家不好意思拒却你,以便你长侍身侧。她既然是你的师父,你为何不跟她学一招武功?你这个人呀,也同一般的男人没有分别,虚伪矫情!” 她小嘴儿一撅,粉面上带着三分嘲弄,七分调笑,若是碰上其他男子被美丽的姑娘如此讥嘲,说不定就会找个地洞钻进去,说不定脸要贴在地上掩饰自己的尴尬羞赧。 可是对于咱们的岳青君公子,这不算是什么,在女孩子面前丢丑露乖,那又算的了什么呢,这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该有的行为经历,连一代名侠楚留香遇到无理取闹的女孩子也束手无策,连小李飞刀也为一个女人困苦半生,更何况初出茅庐的岳青君公子呢? 还因为岳青君总是会在尴尬的时候自我解嘲,自我开导,尽快让自己从无可解释之地解脱出来,也因为,他是个不合时宜的人;别人鼓掌喝彩的时候,他总是沉默不语;别人开怀大笑的时候,他总是冷眼旁观;他不是个赶时髦,追潮流的人,只因为,他知道,所谓的时髦风潮在那些狂妄的以为可以掌握天下人命运的疯子眼中,不值一哂。 所谓的时髦流行,都不过是他们的一时起意,兴许是露洞百出的出乖露丑,他们可以丑陋,可以无知,可以无畏,但是最终被御用文人和优伶倡优演义一番后,就成了风流韵事,就成了千古绝唱,就算是他们什么也不穿,别人还会说他们衣着光鲜亮丽,就算是他们无赖流氓,还是被人称颂为道德无双的楷模,乡里乡亲的表率。 岳青君顿了一顿,笑道:“你不愧是岳青君的娘子,事事明白我的心意,但你如此说,也该背一下人才好,给你相公留一丝脸面这样才会显得你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你说是不是呢?男孩子的虚伪你总不能否定是自尊吧。” 二人相依相偎,心中甜蜜非常,但见明月在天,皓星闪闪,虽然是数九寒天,但也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徐嫣儿笑道:“这里难道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么?” 一个声音道:“第三个人,难道会没有。若非有第三个人在,你这个小情郎如何能从墨孤魂留存此地的绝地生梦中苏醒而来?” 悄无声息中,明月之下站着一个神色凄迷的中年人,方面,微黑的面色,月光一照,眼睛如闪着太阳的光芒,明亮,灿烂,如宝石珍珠,熠熠生辉。 徐嫣儿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看看你呢?我要来看看我的女孩儿选了六年的丈夫究竟有何不同,是否和我一样,是否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狂妄无知小子。” 徐嫣儿冷笑道:“你女儿早死了,他和你也不一样,他不会在自己亲人被别人抢走之时躲在青楼喝酒喝的酩酊大醉,也不会整天做一副愁眉苦脸的苦瓜佛样子以博得人们的同情,你满意啦,你可以走了啊,这就是你要得到的答案。” 那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道:“随你怎么说。” “你难道是天马青衣徐云若,蜀山派的传人?难道我刚才真的入了墨孤魂的梦中?” 那人冷笑一声,“若非我天马青衣以入定之功将你从梦中拉出,你以为你还能醒得来么?每一个有大欲望的人,谁能不被困此梦中?徐云若身自高大,何须以蜀山派而自明?你叫岳青君?”他昂藏道。 岳青君点点头,道:“谢谢你将我从梦幻中救出来,你是如何进这山谷的?” 徐云若傲然道:“小小无回谷怎么困的了难得住天马青衣徐云若?” 岳青君心中一喜,他欲要徐云若去导引柳芳白和静子,道:“谷中尚有……” 徐嫣儿向他使个眼色,岳青君不再言语,停了一会儿,道:“前辈,我不便离开这儿,东瀛一些人要暗算玄都宫主,还请……”,徐云若道:“我们这一代的女人我最欣赏玄都宫主,李玉主,还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女儿嘲弄父亲的初恋小妹 徐嫣儿急切的打断他的话语,道:“哟,想不到你还有欣赏的女人,你不是最欣赏你十五岁时候的那个妹子么,怎么,除了她以外,你还有欣赏的女子?原来你也不是个修道遏欲的道德之士。,赶紧赶紧,快告诉我,你那个妹子长得怎么样,是像你女儿这般娇媚可爱,还是满脸麻子,又瘸又痔的?” 徐云若听到女儿的问话,脸上一红,羞涩之极,他像个孩子一样,只因为那个女子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十五岁的甜美柔弱,他虽然具大智慧,大定力,可是呀,那年少时代的泥泞雨露,怎能说忘就忘,说走得出就能走得出呢? 他哼了一声,道:“亏你是我的女儿,把我和那当脏心烂肺,男盗女娼的道学家伙并列在一起,也不怕辱没了我么?算了,我的事为什么要和你说呢?反正我就是欣赏她们,且从来没有把她们看成是女人,只看成是神交已久不言一言的知己,知己可以从来不相识,不相见,有难也未必千里赶赴相助,知己就是知己的本来含义,她们可比男人还要男子汉,玄都宫主更是她们中的翘楚,你说的这个忙我是不帮的,这个信我是不会送的。” “她是天下第一高手,徐云若和她齐名,二人并感其荣幸,你让我去帮她,是小瞧我,也小看了她,区区倭人何足道哉,竟然要我们二人去对付!” 徐嫣儿哼了一声,脸上颇有忸捏坏坏的意味,道:“不是你对她有点儿意思吧,人家虽然有老公,可是老公又跟人跑了,现在热呵呵的被窝儿空牢牢的没人进,春夜难耐,我可不希望你盛情难却,和她是非不清的,你也算孔孟之徒的,不好也不想落个寡妇门前是非多的话柄吧。” 徐云若淡淡道:“性子不和,又谈什么有没有意思?若是真的合得来,又管他什么有妇之夫,有夫之妇,你看我的徒儿和她的徒儿不是十年分离不和才和好的吗?” 岳青君吃了一惊,道:“你是秦拂衣大哥的师父?” 徐云若觑了他一眼,道:“难道是假的?我还要借着他的名声而明么?” 徐嫣儿嘻嘻道:“别吹牛了,你的徒儿比你可高多了。” 徐云若认真的道:“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他武功也会如我一样,成为顶尖的高手,他高过我,我高兴才对,青出于蓝么,谁教出徒弟比自己还不如,那还教徒弟做什么?养儿不如己,那是情非得已,教徒不如己,都是怕徒弟胜过他抢了他的泥饭碗,统统都是老而不死的老贼子贼孙。他身上的性子有些像我,为了拜师甘愿在院做龟奴的徒儿,其实在人眼中是奴才的奴才,世家子弟,哪一个能做到这一点,可是我们绝不认为自己是奴才。” 岳青君由衷赞道:“前辈之徒已然如此,前辈更是不同凡响了。” 徐云若道:“你心中不笑话我就行了,还拍什么马屁?笑不笑由得你,谁又管得了你是怎么想的?只有狗屁不通的人才做此想,不仅控制人,也想控制人如何想,小兄弟,你难道不尊称我一声岳父?” 徐嫣儿对着岳青君,怒气勃发,命令道:“不许你叫。” 岳青君尴尬为难,徐嫣儿显然不是开玩笑,她的生气显然也不是针对岳青君。 徐云若道:“我不配做你爹的,我没做过父亲,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父亲,因为,我没有一个父亲教导我,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极想为你做些事来补偿。”说到父亲,他两眼中洇满了泪水。 忽然间长啸而叹: “徐云若啊徐云若,枉你天下第一高手,女儿引以为耻,还是你因为你身份低贱,被人讥笑为大茶壶,龟奴?” 徐嫣儿道:“也由得你说嘴,你身为人父,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身为第一高手在女儿被人强抢的时候躲在妓院喝花酒,不能给自己的老婆女儿一所房子,一个温暖的家,看着妻子送往迎来,徐云若啊徐云若,哼哼。” 徐云若道:“我生下你,也不是我的本愿,你为徐云若的女儿,也并不由你的意,就像我娘和我爹生我,也不是我的本愿,嫣儿,这孩子便是你十六岁时非要嫁给他的那个孩子么?” 徐嫣儿道:“这么一说,你娘和你爹生下你却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儿不成?我倒是想听听你娘和你爹是怎么生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八十九章 岳父谈起少年红袖招往事 徐云若黯然失色,痛苦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徐嫣儿见他神色有异,知道提到了他的伤心之事,道:“你还不走?难道看着你女儿被人家欺负搂搂抱抱你很开心是不是?” 徐云若吃了一惊道:“你难道不喜欢他做你老公?那为什么对人家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他脸色大变。 “难道是为了好玩?难道是过家家吗?”他声色俱厉,只因为当年他就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说的这些话,被伤害了少年人的自尊,困顿半生,他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轻易的将这些山盟海誓,地老天荒的话随便出口,他可以被人轻视,可以忍受世上任何的磨难羞辱,但是绝不愿意再有一个如他十五岁时候的腼腆少年再被伤害,这也许就是他的偏执。 徐嫣儿又羞又气道:“我愿意还要我说我十分愿意吗?难道女孩子的矜持都不要了么,女孩子要不会羞羞答答,女孩子要钢板干脆,那女孩子还要不同于男人做什么呢?” 徐云若哦了一声笑道:“我的女孩儿怎么还要羞羞答答的么?要爱便爱,要恨便恨, 认定了他,爱了跟着他,不爱大家各奔东西,管他什么礼教礼法三妻四妾。我看这小娃儿是不错的,不过侠气之中又有一副多妻之相,多妻未始非福,但是老婆们要打打闹闹,打来骂去,可就不好了。” 徐嫣儿怒道:“你待他挺不错的啊!还为他的花心三心二意弄一个什么多妻之相的注脚,你这当爹的可真是活宝,世上有这样做爹的吗,你女儿要成你未来女婿的小老婆了,要被别的女孩子欺侮辱骂了,你还在这里说他本就是多妻之人,你这算什么呢?”徐嫣儿撇撇嘴,泪珠儿差不多就要掉下来了。 徐云若先是疑惑不解,继而哈哈大笑,道:“怎么了,翁婿之谊啊!你爹和你未来的老公处的这般好,难道不好?” 徐嫣儿唉了一声,道:“的确不好,因为我只希望他有一个老婆,那便是我,谁知道他在认识我之前,便有了一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老婆。” 徐云若瞪大眼睛,道:“是辛双成么?那小妮子不错,很很不错,简直是好的很哩!” 他望着远方的天,神色悠悠。 徐嫣儿道:“是很不错,不过我们岳公子的心中倒是有点儿很错,他怀疑你对他妈图谋不轨,她是不是也是你的梦中情人?我要做他老婆,而他已在无双伉俪大会上与辛双成结为夫妻,天下皆知,除非你丧尽廉耻,我看还是不要想入非非的好。” 徐云若点点头,正色道:“很是,很是,只是说句我老人家倚老卖老,再提当年风流韵事的事儿,我可是辛双成的梦中情人,她可不是我喜欢的姑娘,便是如此呢!”他话语之间,一副得意和顽皮,他想起当年辛双成的顽皮和赌气,要发誓嫁给他和言达天的事儿,嘴角不禁微微一笑。 若是他用一副骄傲的神色来面对岳青君和徐嫣儿,那说明他和那些以与许多女人有着暧昧为荣的无聊中年男子们没什么区别,难得的是,他一直将辛双成当成一个小孩子,小妹妹。 莫说岳青君和徐嫣儿不相信,甚至天下的人都未必相信,容貌无可匹敌,风神天下第一的辛双成居然是这位天马青衣徐云若看不上的女子,以徐云若的身份,玩笑之间也不会胡言乱语,他说的话自然有根有据。 徐嫣儿睁大了眼睛,岳青君本来提到辛双成和别的男人的关系,自然会生出一番尴尬,可是面对徐云若,他一点儿也没有生出来男性中天生的嫉妒。 徐云若望着他们两个出神的眼睛,一副孩子般的得意洋洋道: “宝贝女儿,你愿意这十二个时辰都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吗?” 徐嫣儿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愿意,我巴不得这个样儿,他若是一辈子喜欢这样,我也是喜欢,他喜欢抱着我,我这样由着他呢。” 徐云若叹了口气道:“徐云若的女儿居然是这样的没有骨气,愿意躺在一个男孩子的怀里一辈子,难道她得了软骨病不成?真是令人失望丧气。你如此这样,撒几天娇也实在没有什么,并且他还喜欢这样子,这也是女孩子的绝招,但是时间久了,听说他有几个娇媚的老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都这样,你会失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九十章 岳父斥名门正派的男盗女娼 徐嫣儿泪水涔涔而下,道:“那也只怪我命苦,既没有墨孤魂那样仁义道德的祖父,也乏玄都宫主如此厉害的娘亲,娘家没人,爹穷的叮当响,莫说彩礼,我看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女孩子嫁给人家一份彩礼不带,娘家又不中用,只好受人家欺负。”她这话说的真心委屈,又莫名其妙的一股嘲弄自嘲的意味。 徐云若一脸大怒道:“墨孤魂又怎么样?玄都宫主又如何?若是靠一己之力,徐云若又何尝输于他们?你若是要彩礼,爹只需要招一招手就够了,只是这些不义之财和拍马屁的玩意儿,没得辱没了你,姑娘,你难道不会求你爹么?” 徐嫣儿破涕为笑道:“我的好爹,武功天下第一的爹,赶快用你新创的回云指解开你女儿的穴道吧。” 徐云若大喜,凌虚一点,徐嫣儿穴道立解开,岳青君喃喃道:“连玄都宫主都束手无策的天荒指,想不到,想不到。” 徐云若正色道:“不是她束手无策,而是因为她从来都不屑于破解别人的武功之法,自己的武功若是无敌,又怎么会去想什么破敌之法?” 徐嫣儿从岳青君的怀中站起,一脸娇羞不胜,岳青君想起玄都宫主指点他武功的话与徐云若的说法居然不谋而合。 徐云若道:“天下的武功再强也不一定能高过玄都宫主,我,言达天,卜任轨四个人的境界,我们练的武功并非是最上乘的武功,但对于本身的武功所思所学所悟最精,这也是我们克敌制胜之法。” “至于少林武当丐帮诸大门派,所传武功虽然精妙无比,但所习之人其蠢笨如猪如驴,自以为乃是天下武林泰山北斗。其实他们的祖师达摩张三丰开创他们的门派之时,在世人眼中,恐怕他们不会比徐云若此时在人眼中的地位更高,但是他们注重自我修为,不计较于名利之事,无论武功还是学问,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之才。” “可惜他们的后人专以争名夺利为能事,于佛道之学固然不问,于末学武功也是渐渐衰落,达摩张三丰地下有知,将羞愧无已也,起达摩张三丰于地下,便是冲着他们的不肖弟子徒孙,也该各打二十个耳括子,鞭尸三百!” “他们所开创发扬光大的门派,成了论名位排座次的场所,其实少林寺的中国人怎么会奉一个胡人为祖师?武当派又怎么会尊一个疯子为开派祖师?即另如此,他们也早已是被装扮起来的他们而不是真正的他们,少林武当的牌位也不是什么达摩和张三丰,可笑世人还以此为圭臬。” “你若是注重一件事,那另一件事一定做不成,这比如敬奉关公的人有相信他是财神的也有相信他是武神讲义气的,这简直是狗屁不通。” “武当掌门张凌鹤与叶孤星才智相当,但是论武功固然不如叶孤星,论人品和潇洒张凌鹤不过是鹤前草鸡,少林方丈法恒虚有其名,武功却比不上所谓的叛徒金刚如来。达摩东来又岂能被中原僧人不视为异数?张三丰,三疯,嘿嘿,嘿嘿,在佛家看,少林寺为执为相,在道家看,武当为洗耳所出之污垢。” 徐嫣儿道:“相公啊,你知不知道,有人以达摩张三丰自比呢。” 徐云若大怒道:“自比?难道徐云若还辱没他们不成?达摩武功相传七十二种,少林派只会吃老本,他老人家也不过是孔子,全是一些吃冷猪肉的狂吃的对象,狗熊耍扁担,固无新意,也便是老一套。” 徐嫣儿笑道:“这若是被少林派听了去,整个少林将以你为敌,因为你说出了他们和所有名门正派的惊天大密!那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再狂妄自大。” 徐云若嘿嘿一阵冷笑道:“狂妄自大?说到狂妄自大,大约我还比不上你这个十八岁的丈夫,我说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服气的味儿,但他根本是泰然自若,因为他从来没有把武当少林当成什么,何况是放在眼里。” 岳青君道:“前辈所言甚是。” 徐云若道:“很好,很合我的脾味。” 岳青君道:“前辈品评当今两大门派,固属的论,但也实在有些吃不到葡萄说酸,摘不到月亮言凉的味儿。你若是身在两大门派,你若是能靠着你的名声行骗,也不一定比他们更好,难道你会高过人家那些方丈掌门的被皇封而自高的威严容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九十一章 岳父女婿 生平知己第一会 徐云若不住的点头,简直就像个私塾先生碰到了聪明绝顶的学生,能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欣喜,让他激动非常。 想不到这少年乃是生平知己,他的言论深合吾心也! 若是岳青君这小子会拍马溜须,他拍的真是无形而有力,天下人谁不喜欢这样会说话的人物呢?更何况如此英俊貌美的少年后生? 只可惜,岳青君固然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徐云若也不是寻常中的武林大豪流氓,他武功固然武林无敌,名声显赫丝毫也不输给当年的墨孤魂,可是在武林中的实际身家地位,实实在在是和他们对等的文人们的臭老九地位不相上下,他这个身份,也开创了武林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气,千百年来,武林中以他这般才具武功,能贫贱穷困到如他的地步,更有何人呢?多少年来,哪个武林中人还不是凭着强力和拳头刀剑来打天下坐天下,享受美酒佳人,豪宅名马,不知其丑,却以为荣,自以为天经地义呢? 岳青君自信从容,侃侃而谈,他将自己胸中该说的话语倾泻而出,他的话没有经国伟业,也没有武林大道,更缺乏至理名言,他只是在表达自己而已,他觉得,表达自己虽然不是像个疯子一样见人就说一遍,可是如果遇到了能够表达的人的时候,要说还是该说的。 恐怕也只有身具热血,不谙事故的少年才能说出这番真诚而动人的话语: “岳青君无门无派,若是讲师承来历,我是羽星大师的无门无派一系,若是讲武功,我算是玄都宫门下,因为我所练习的武功为玄都宫遗留下来的。我心中不属于任何门派,对门派也不感兴趣,我只是独来独往,有朋友虽然好,没有朋友也罢,我不与人比门派,比出身,又看得上什么少林武当么?我与伍天宇投缘相交,意气相倾,但他若是要以什么帮主武林前辈自居与我相交,莫说是岳青君会点儿武功,便一文不名,也不屑于与之交往。” 徐云若闻言哈哈大笑道:“很好,我女儿眼光不差,恐怕你也没有几个朋友,而只是几个女孩子做朋友吧。” 岳青君正色道:“但是你不可否定她们的确是我的朋友。除了她们之外,我不知道还该不该有朋友。” 徐云若道:“好女儿,为了使你丈夫对你有感恩之心,你想让他学点什么武功?” 他言语间颇为自负,这番话的明显意思就是,天下的武功还没有他不懂的,天下的武功还没有他不精通的。 以徐云若的自负和骄傲,若是他不懂,他绝不会吹牛自己深谙此道;若是说他习学不精,他也不会人前卖弄,那种不懂装懂的出乖露丑,对于他而言,当着天下人,和当着一个人也没有的场景,原本没有二样,这也许就是徐嫣儿说她的父亲是个落魄书生的唯一原因,他坚守的,就是儒家所说的慎独,所谓君子必慎其独,徐云若不以君子自命,只是慎独对他而言,乃是他生命中坚持的顽固的可爱的原则。 徐嫣儿就像是一个贪婪的将要出嫁的女儿,什么娘家的东西都想往丈夫家里拿,只因为女生外向,似乎是天生的至理。 娘家乃是女孩儿自己寄居的所在,也没有什么说的不对,她可是最希望自己这位深藏宝藏的爹爹能拿出自己最为贵重珍藏的宝物赠送给自己和自己的夫婿,虽然她的父亲一贫如洗。 她眼珠儿一转道:“那还不学最好的?你还要把它埋在青楼楚馆,拿来下酒佐菜,为那些女人歌舞助兴么?” 徐云若道:“这个主意不错, 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李太白也未必便如我一样洒脱。” 岳青君道:“当然,天下李太白又何其多,而徐云若却只有这么一个。” 徐云若朗声大笑道:“想不到你奉承人这般有学问,我一向没听过人的阿谀奉承,想不到老了老了却让自己的女婿恭维了一把。” “小伙子,你要是混在官场,怎么的也得弄个宰相侍郎的当一当,就凭着你的这会说话的嘴儿;若是混在武林,怎么的也得弄个盟主教主的坐一坐,若是不建立一番功业殊勋,谁能瞧得上呢?看来,你的无限才气,只能浪费在和徐嫣儿这些女孩子的纠缠斗气,耳鬓厮磨中了,你和我一样都浪费掉了,这一辈子休想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成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九十二章 岳父痛言营妓之子身份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骄傲自信,丝毫没有明珠暗投,恨人不识的意思。 徐嫣儿气的只想揪住他的耳朵拧他一番,问问这老家伙怎么就这么多话,怎么就喜欢拿着自己的老公和他比,嘻嘻,若非恪于父女之道,我们的徐姑娘可不管不顾啦! 徐云若道:“嫣儿,你和他比一比,我看看他的武功。” 徐嫣儿白了一眼爹和岳青君,稳了稳心神,道:“嗯,相公,使出你的全力,想娶人家的女儿,还是拿出些真本事,否则,你能不能保护人家闺女,人家还不放心哩!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见犹怜,没有几分真功夫如何够资格使得呢?” 三人大笑,二人挥动相斗一处,岳青君掌法似朴实实飘逸,如野鹤闲云,而徐嫣儿的武功如出谷黄莺,于小巧处见法度谨严,二人斗到五十招开外。 徐云天点点头道:“很好,你练武不到五个月吧。” 岳青君停手道:“四个月零二十三天。” 徐云若道:“你天赋奇高,但是以你的资质至少要从五岁开始练习也才会有如此修为,我实在不明白辛双成是如何给你打基础培根固元的。” 岳青君吃了一惊道:“她从来不曾教给我武功,只是教我背一些强身健体的操法,活动身体,我虽然不喜欢练武,但是锻炼之法,自信不下于寻常所练武功之人,流的汗也是不会少的。” 徐云若道:“若你是个读书人,学做诗,你说是强迫你摹写古人的臭文烂句学的快,还是自小潜移默化产生兴趣,学几句诗形,最后能出口成章,哪一种方法好?” 岳青君道:“当然是第二种方法。” 徐云若不置可否,道:“当初你是如何学冲霄剑法和诸仙掌的?” 岳青君道:“虽是被我师父强迫,但还是按平常背东西的法子先记下,而后一招一式演练。诸仙掌既然有诸仙之称也总不会是呆滞生硬的玩意儿,而后求衔接品平顺,以达到行云流水之效。” 徐云若道:“很好,方法千万,合则用,不合则弃。你练武过程比我好,我自小读书不成,投军从戎又不成,十六岁时当了逃兵。一怒之下,我开始习武练功,但是深以为耻的不是我是逃兵,我以耻辱感自我激励。当然也少不了刻苦和指教,但是指教有限,也有异人教授,但是有那位异人听说我在妓院打杂,还不相信,亲见我为人仆役,被呼来叱去,一怒之间,打断我的双腿,他也气的卧病不起,含恨而死,死不瞑目。这是我的师父,料不到颇有侠义之名的他的传人在妓院当龟奴,被别人讥讽嘲笑,这种名声,实在比自己的徒儿传人做了十恶不赦的强盗还要有所不如,至今我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实在的说,我也不想明白是为了什么,兴许,我和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获得不一样,我和他们是相见恨早。” 他仰天哈哈哈大笑,泪如泉涌,多少年来的委曲心事,本来任何人他都不想言说,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 岳青君望月无言,轻拂衣袖,擦擦泪水,徐嫣儿扑在父亲的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徐云若拍着她的肩头道:“小时候我以万里封侯为志向,但是到了军中才知道真正保家卫国的根本不是什么将军校尉和士兵,而是那些军妓!” “无论是异族入侵,还是汉唐盛世,都少不了她们屈辱的身影和血泪,她们或是被迫,或是因为家庭成为暴君奸贼的罪犯而受牵连被发配为奴。” “士兵不打仗可以,但不能离开她们,不能不侮辱她们,否则自己在边塞苦寒之地,绝对活不下去。大家都是受苦人,但是她们是最贱的受苦人,她们受男人和家庭株连本来便苦,更何况是再被侮辱?” “胜利的时候固然不属于她们,或许因为胜利更加成为胜利兴奋的兵士的发泄工具,打败仗的时候被抛弃,没人会顾及她们的生死,伤亡又不会被记录,她们不是人呢。敌人抓住依然是被蹂躏,无论是哪一朝哪一族哪一国的交战,都是如此。我许以为自己的耻辱,因为我便是妓女的儿子,己耻己辱,刻骨铭心。” “李陵一代名将,却爱斩杀女人,李卫公千古一人,兵法赫赫然不准女子在军中,李靖天才横溢,但是他能解决士兵之阴阳不调之难么?什么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这是什么鬼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九三章 不关心功成名就 关心谁被侮辱 岳青君抽泣起来,徐嫣儿两眼含泪,这才明白自知道父亲的过去。 “言达天当时以十六岁的少年之身,凭着他宰相之子的身份,率领十万虎贲军击溃西辽国的进攻,那一仗虽然以本朝的胜利告终,可是我至今历历在目的,不是谁胜谁败,战场上我不关心兵士的生死,更不关心累累白骨换来的将军的勋章,却面对对那些衣不蔽体,伤痕累累的军妓嚎啕大哭,这些女子和我当年的母亲一无分别,我的母亲曾经也身列此中。” “我与言探花讲起时,两个当世无双的少年英雄抱头而哭,与我徒弟秦拂衣讲的时候,泪眼相对。孩子,你是我见过的听我说起时第三个流泪的人,男子汉。” “后来我不愿对人说起这些事,本来我学成武功之后还想去军营,但是我曾发誓再也不入那种专以摧残人为乐的地方。士兵妓女都是苦人,我也不想看到受苦人互相摧残,有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有人说大丈夫当立功疆场,我说那都是屁话,真正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女子高,皇宫不为豪,唯有女子豪。” 他叹了口气道:“嫣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身许青楼了么?因为爹爹以为妓女比什么尚书将军丞相都高十倍还不止。婊子无情,不怨她们,也不怪她们。她们都是被摧残侮辱损害的,她们看的都是人间最卑鄙最肮脏的事,你叫她们怎么不无情?相信什么道义么?她们没有满口的仁义道德,也不懂什么胡汉之分,华夷之别,但是她们其中的明是非大理的人何止万千?为国家效死之时何输于王昭君之流?” “作为人,她们不偷盗,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挣自己的生活,哪会像那些什么窃盗国家权柄的皇帝丞相?她们身不由己的沦落火坑,难道该怪她们么?她们至少也劳动了,谁比的上她们呢?” “我听说岳兄弟在清华谷为李玉主属下的受难少女用自己的性命向玄都宫主求情,便知道你这个丈夫绝非常人可比。因为谁都知道李玉主的男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摧残那些少女,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妓女无从反抗,所以为他们打杂的龟奴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 “岳兄弟,以嫣儿论,咱们是翁婿,你若是尊称我一声岳父,那太有两代人的距离感,我的朋友也是不多,不想为了一个女婿丢一个朋友,不如你叫我徐大哥吧,我与秦拂衣是师徒,也是以兄弟相称。” 徐嫣儿气鼓鼓道:“那我叫你什么?他叫你大哥,我成了他的晚辈?男人的身份本来就高,你把我嫁给他,难道还要让我服侍亲爹一样的服侍他么?人家说本来女人的地位便不高,你还抬高他。” 徐云若笑道:“高不高看你自己,不如你也叫大哥。” 徐嫣儿笑道:“好大哥,但不知你要教我兄弟什么呢,又如何教呢?” 徐云若道:“本来他已会了诸仙掌,也不用学别的了,但是为了答应宝贝女儿,我教你一套剑法,这剑意已然传给了你。” 岳青君道:“大哥可是说伤心人独有怀抱,心存一己为人略尽绵薄之念么?” 徐云若道:“一切自为,伤心人同有怀抱,这天马行空剑法,天马行空,哪里会有什么拘束规矩?随你怎么用,‘有剑无剑,驭剑有术,琼花长彗,烛人照世’,嫣儿,你把口诀传给他,口诀如太白作诗,越无羁勒越好,我走了!”他“了”字出口,飘然不见。 二人相视一笑,岳青君道:“做岳父的看着自己女儿和女婿亲热,怕是有点儿不快活。” 徐嫣儿笑道:“有一个天下武功第一的人做岳父,你会不会感到压力?况且……”,他星眸流眄,看看岳青君,“况且什么?” 徐嫣儿道:“况且,对了,相公,为什么团在你的身边的女子,许多包括我都会比你大呢,还偏偏要爱上你?” 岳青君道:“恐怕是我有成熟的魅力,少年老成也是说不定的啊!要不然,是我身上的孩子气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儿,我自信还不是一个麻木早衰没有生气冷漠的人,我至少个是热情的人。” 这便是这个孩子给自己的评价,简单真挚。 徐嫣儿笑道:“傻小子,做相公的还要做其他的,否则……”,岳青君一脸孩子气道:“其他的是什么呢?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徐嫣儿道:“还是跟你师父去学吧,我不会的。”而她已心神俱醉,扑在岳青君的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九四章 黄尘古战场 绝地萧风起 觱篥的哀鸣响彻在瀚海的声音已成为绝响,满地的死尸和血迹,盔甲破碎,旌旗散落,随着烈烈干燥的风沙,扑啦啦满地刮起落。 四十一个汉军全军覆没,换来了四百五十二条西辽国战士的性命. 西辽国的叶户,阿史那成杰满面的彪悍英伟之中透漏着恐惧和迷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腿蜷着,两眼怒张,脸已经被风吹干。 惨白灰暗,嘴唇龟裂,脸上两处被斩开的伤痕,泛着死青色,他手里握着的,是他那柄被可汗恩赐的斩马金刀。 三尺二寸长的刀刃已经卷起,在惨白色的日光下,仍然发着悠悠的蓝色光芒,须发中沾满了血迹,白死的脑浆和着红色的血迹,已变成了灰色黑色,被黄沙和烈风卷带,令人作呕. 满地的尸体,死相各呈,有愤怒,有恐惧,有的张着嘴,似乎发出临死前最后的一声吼叫,没有正义,没有邪恶,没有生机,只有死去的生命如同插向每一个死者母亲的胸膛。 云战顺着这条久已湮灭的古道策马匆匆而来。 恶心,呕吐,面对死亡和尸体的那种本能产生的恶心,虽然见惯了疆场的征战厮杀,但是他仍然不习惯见到被屠戮的生命多了的那种麻木。 他已经让他感到绝望,每隔五十里,便是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一千三百四十个突厥人的尸体遗下来,而汉军的尸体有九十七个。 将军只带着九十七个士兵,去迎接波斯国的沃斯王子,加上一个临时的通译——一名二十五岁的营妓,加上他一共九十九。 因为将军信命,九十九为至阳之数,至阳至刚,方能百战不殆,所以只有九十九个人,其实九十九个也算是很多,因为整个玉门关守关的不过区区三百四十六个士兵,偌大的城关只剩下二百四十七个人来把守,本来有的三万野战兵被孟国公言世昭奉旨全部带走去袭击小可汗阿史那天德。 两军交战之间似乎很是仓促,没有人掩埋死者的尸体,他仔细的点检过尸体,并没有将军的,虽然这不是该仔细而是仓皇失措时。 作为将军的贴身士兵,他一直把这个倔强的无儿无女的爱兵如子,甚至在妻子死去后连一个侍妾也没有的老头子当成自己的父亲。 他心中忐忑不安,一路上不知几回默默祷祝,“愿上天眷顾,让将军平安无事”,看来将军并没有事,虽然仍然没有将军的消息,但是没有发现将军的尸体,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猛然间一簇红丝的簪缨映入眼帘,簪缨中一共十二条金线,他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十二条,他心中狂喜,“将军没死,将军没死。” 但是突然他的心下沉,沉的如六月的身子突然堕入三九的寒冰窟。 簪缨连着将军的冠军盔,那是皇帝的御赐,冠军盔里是两只被割下的左耳,耳朵已经风干,干瘪,难看。 如果将军没死,那怎么会丢掉他一生最高的荣誉象征从未打过败仗的冠军盔呢?如果将军已经死去,那么这两个左耳是谁的呢?如果将军没死,这顶冠军盔是引导我来救他还是他遇上了强敌? 这是将军的诱敌之计?诱敌? 他的心突然绷紧,在盔甲散落的方圆一仗,他发现了三支娲皇针,七枚钉天钉。 “这是玄都宫的独门暗器,针尾有钩,就如缩微数倍的双钩一样,将军难道是遇到了玄都宫的人?一向不与官府来往的玄都宫如何追杀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将军?“ “况且玄都宫一向以安抚西域为己任,怎么可能投靠突厥,难道玄都宫被辽国人收买了不成?” 将军五年前曾与玄都宫主在天山傲天峰盟誓,相约互不攻伐,玄都宫也要力保疆土不被西辽国袭击侵扰,尽量双方互帮互助。 但是约束弟子甚严的玄都宫怎么会将独门暗器散布在这古战场之上? 难道是玄都宫的叛徒,不,难道是玄都宫主的同门,墨清风的门下或者是墨清风本人? 想起墨清风,云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仅仅攥着一起的手冷汗开始流出,腰间的那把裁云锋瞬间铮铮如龙吟,如虎啸。 他猛然间跳上马背直奔西方狂奔,一种激起血的沸腾的直觉在心底升起,烧的他只有策马狂奔,不再有余裕思考,才能减轻对于恐惧和最怕发生的事的恐惧,否则这种感觉能将他压抑的崩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九五章 少年罹群魔 天王摧强敌 胯下的照夜狮子白似乎也已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动物的灵性使得它似乎能感受到主人那焦躁而复杂的强烈感情。 西行一百里,开始渐渐有仙人掌和铁黎草,还有几株枯萎的胡杨树,稀稀疏疏,地下的血迹渐渐多了起来,西南二十里处,显出山的踪迹,在昏黄的沙漠中,遮天蔽日,看不太清,等奔驰到近处,才看清那看似不太高的山,陡峭而险峻,山顶的积雪似乎从未融化。 在万载冰雪的压覆之下,那座山好像是带着一顶白帽,闪闪发亮。 而离地八十余丈的山腰间,微微的兵器的光芒一闪,只有对兵器,对于战阵有着十分的敏感人,才能感觉得到那是兵刃的刺目闪烁。 他顾不得多想,也无暇思考上面的情况,蹭蹭沿着陡峭的山石攀爬直上。 山腰处是方圆十丈的平地,平地上躺着三个人,他一眼看到的是将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躺在那里,手握紫金鱼鳞开山刀,奄奄一息,他旁边是一个女子,衣衫已然撕裂,而还有一个是胸膛已被利器割碎的契丹人,这都没有什么可怕。 令他心中一寒的是,四面站着的四个人,冲着他和善的微笑,既不凶恶,也不可怕,云战的心开始冷,瞳孔开始收缩。 这四个人长的委实不错,身材高大,面目之间显得朴素,朴素之中透着英武阴鸷和坚毅,你可以说那是豺狼的眼睛,有着猎豹的速度,甚至老鼠的尖厉牙齿,令人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长的一模一样,衣服穿的也是一模一样。 而最奇怪的是,他们给人的感觉,他们绝对不是来自人间,不是来自天上,就是来自魔界,或是地狱,或是亘古以前的洪荒世界。 因为他们的眼睛是那样的妖异,那样的邪恶,那样的冷酷,似乎人一看见便会被冻着一样,连久经战阵,对生死已近麻木的云战,也打个冷战,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你来了。”其中一个人很是温柔的问了一声,似乎是问候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那么热情,那么关怀。 云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四大天王?“ “不错,四大天王重现江湖,我们是天王,四个人是四大天王,一个人也是四大天王。我们来是为四大天王报仇的,是为四大天王寻找对手的,真是寂寞。 “你叫什么?” “云战,白云的云,战场的战。”云战的语气本来该是冷冷的,可是四大天王听起来居然声音中没有一丝愤怒,冷漠,畏惧或者其他的意思,四大天王也不禁吃了已经,料不到这少年的心性修为如此之高,定力如此之强,面对强敌,不骄不怒,不忿不惧。 “就是你杀了昆吾魔神霍元非的?”四大天王道。 “是的,我不仅杀了霍元非,而且连你们一样能杀的死。”云战忍不住冷静而冷漠的答道,面对他们,本来已经尽力让自己凝定的云战只有用这种我比你更冷漠的方式减少自己的恶心和恐惧,用这种方式增强在气势上压倒他们的信心。 “哈哈哈哈,小孩子说说笑话缓解一下临死的氛围是可以的,甚至有空闲的话给自己奏一曲离别歌也可以,可是今天绝对是你的毙命之期。本来你不骄不怒不惧不忿,是最好的和我们一战的心态,那么你还可能有一分的生还希望,可是此时你已经开始紧张,开始愤怒,这绝不是面对强敌最好的心态,可是见到你这少年的英气勃勃和如此的定力,我们决定让你死的很舒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四大天王其中一人一指地下那个被利器割破胸膛的人道:“这个人叫墨天星,他是被我一招割破胸膛的。”他似乎有些得意:”而你根本猜不到我用的是什么兵器,因为我根本没有用兵器,只是用我的手。 他抬起左手,另外几个人也同时抬起左手,同样的,似乎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五指泛着淡淡的光泽,就像宝石一样。 太阳渐向西斜,山间风在流动,山影倾斜,冷冷清清,大地寂静。 云战的冷汗开始流,墨天星,墨清风的首席大弟子,虽然武功在他的弟子中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近年来江湖排名前五位的绝顶高手,却被他一招毙命。 有人说,墨天星快的出手就像流星,轻功很可能直追消失于武林一百年的楚留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招慑少年 举重若轻挥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么,因为我们四大天王虽然是恶人,但是我们最见不得的就是欺负弱女子。他要杀这个老家伙,我们是不管的。”其中一人的口吻中带着嘲弄,不屑与骄傲。 他们四个人同时一指地下的那个女子,这时云战才发现那个女子果然是那个临时的通译,那名军妓,她躺在地上,似乎是昏迷过去,她的嘴唇柔软甜蜜,但是却早被大漠的风沙吹得开裂,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掩饰不住她的娇弱和风姿。 云战不必问,大仁大义的墨清风他领教过,他的弟子的行径恐怕也不会好上多少,他早已明白,只是想不到如此无耻,毕竟墨清风和将军还是多年的好友,而且…… “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三天。因为能杀得死昆吾魔神的人,毕竟值得我们等三天,甚至三百天,三年。虽然,我们的武功不是来自人间,我们也不屑于杀死人间的人和那些人间自以为是的神。” 他们的高傲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或者自认为本非和普通的凡人同出一个世界,普通的凡人自然也不配和他们同处一个世界,他们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该踩在他们的脚下,他们狂妄,骄横。 是的,你如果仔细留意,你会见到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屑,总之,他们活着五谷杂粮不吃,吃喝拉撒不管,就是为了骄傲和骄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映衬他们骄横跋扈的注脚和材料。 “不必等,迟早我也会找你们的。” “是的,不必等,因为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四大天王微微大笑,的确是微微的笑,他们的表情绝对只是微笑,可是声音足以大到震破山谷,山头的雪开始被震落,随后是冰,簌簌而下。 云战冲击,但是像被巨大的弹簧弹回。 没有人看得到出招,仅仅一招,云战的左脸颊上划了一个二寸来长的血口子,血刷的流了下来。 “你很不错,真的不错,能在我们四人手下一招之间不毙命的,十五年来你是第一个人,武林之中你也是第一个,你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样不凡的造诣,按理说,我们该放过你。因为在武林,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奇才。“四大天王似乎很是惋惜的道。 “可是,若是在你精神饱满,心无挂碍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鹿死谁手,真的,我们不敢冒这样的险。” “你有这样的身手,不在武林中建立一番功业,却窝窝囊囊的耽误在军营,真是可惜。你是不是在等,在等一个我们露出你认为足以为我们武功的破绽的时机。” 四大天王同时道,他们似乎同进同退,甚至连想说什么话也竟然心有灵犀般。 云战肃立,似乎没有听见四大天王的话,刚才还如拉满的弯弓,随时发射,使触者立毙,这时的他,看上去似乎是在郊游,似乎是在享受一顿美餐后的惬意,似乎不是面对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四大天王——这二十年来江湖中最为令人畏惧的人物。 而云战越是放松,他的心越绷紧,而刚才一招占着先机的四大天王这时也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似乎要压破他们的头顶。 而这压力绝对不是来自这个被包围的强硬的少年,这个少年的武功快而准,稳而狠,就像一只震慑山谷的乳虎,一只初试九天展翅的幼鹰,一柄初次开刃的利剑,一条突然下泄的瀑布。 但是却远远没有达到让四大天王压的喘不上来气的感觉,他们刚才之所以没有一招取云战姓名,是因为他们究竟想见识一下能杀死昆吾魔神的人究竟武功如何。 而这时的四大天王面对云战,就像是四只小野兽面对一只威武雄壮的狮子一样。 难道这压力是躺在地下的老将军,是那个柔弱的女子,还是那个被一招天绝手割破胸膛的墨天星? 可是刚才四个人所发出的玄天九啸摩罗音至刚至强,这种霸道非常的玄功,以四人所发挥的威力甚至不输给少林寺的千年神功狮子吼。 便是连云战这样身体完好内功精湛的高手也早已被震伤,更何况昏迷不醒的那个女子,还有三魂走了两魂,七魄仅仅剩下一个的老将?难道是这少年的一股只有少年才有的充盈于天地之间的浩然罡气? 悄无声息,沉默,四大天王似乎身子开始打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九七章 浩然罡气 微一笑退四大天王 “该放的要放下,切莫做的太绝。”声音不是来自当场的几个人,而是从天而降,这声音温和而具有一种至刚至大的威严。 一个穿着具有盛唐之风的三十左右的年轻人悄然无声的站在那里。 他无论怎么站着,看着都是那样的优雅,便是在这惨烈的修罗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之中,他似乎也只是像在百花园中观看春天百花齐放的美景一般。 他看上去并不高,但是似乎比他高的人也比不上他的身形高大,他站在那里,所有的人都会感到自叹不如。 他很瘦,很瘦,一种看上去极为健康的肤色搭配他穿的一件蓝色的衣服,蓝的使人想到在高山之巅看到的天空的颜色,那种蓝使人一见就生出想跪下,就感觉到天空可以触摸的到。 太乙近天都,日月珠联璧。 他的神色间透露着顽皮和从容,就像是个花花公子,可是,他的内心迷惘而伤感。 便是连平时一向冷漠骄傲的云战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也忍不住去看这个人。 江湖中从不将任何人当做任何一个武林中的高手当做人、当做对手的四大天王也是一样。 “我来了,你们可以走了么?”那个年轻人冲着四大天王微微一笑,似乎这一笑连万载的玄冰都要被这如春天的温暖融化。 “我来了,你们可以走了么?” 这句话说的平平无奇,刚才四大天王的话也说的那样温和,可是你一听就能感觉的到四大天王那话中夹着冰霜甚至万千长枪大戟。 他的话中甚至温和的建议你根本听不出来有其他的意思,绝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可是这句话也的确是骄傲之极,霸气十足,命令的意味也十足十,普通人绝不会有这样的语气。 “我来了,你们可以走了么?” 你是谁,敢说如此的大话?你以为你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墨孤魂,还是墨孤魂的师父羽星大师? 你来了,四大天王便要退避三舍,不战而走? 可是无论这个人的话语的语气和意味如何,四大天王同时只是叹了口气,黯然下峰,一秒钟都没有多留,也不愿意多留,甚至没有不情愿的意思,无论他们的脸上和心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云战的嘴唇间已有血开始渗出,刚才独对四大天王的那种压力,那种罡气对决的刹那,他已经被震碎心脉,这时四大天王已走,压力顿解,他已支持不住,蹲了下来。 “你是……” 那年轻人一把将他扶住,极是关怀,道:“不要说话,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该好好调养。” 倔强的云战一笑道:“我被昆吾魔神打了一掌,震碎了五脏,今天又被他们的内力伤了心脉,世上再好的丹药也不能治好的。活在世上,不能多说话,简直是受折磨。” 那个年轻人哈哈一笑,点点头,一个人活在世上,倘若是事事都被人阻拦,事事都不得顺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与云战是两类人,但是在心性的孤独和坚毅上,却属于同一类,他明白这少年话语中的含义。 “多谢你救了我们,我们全军上下都会感激你。” “四大天王见到你黯然而去,我虽然猜不出你是谁,但是也知道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因为他们怕你,似乎不是因为你的武功,以我的眼力看,你并没有武功。” “以四大天王的名气和武功,数百年来江湖中也许只有两个人能使他们知难而退,不战而认输。不过,这两个人似乎早已不在人间,以他们的年纪,恐怕早已驾鹤西游了。” “哦,真的么,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那你说,他们为什么怕我?” 云战迟疑了一下,道:“一个是小李飞刀,可是据我所知,他应该生活在一百五十年前。另一个人,至少也生活在一百到九十年前,武林传说,舛误多有,可是据武林内史周太迁记载,这个人的消失,乃是武林中近百年来的第一大疑案,许多人也知道,这个人根本不该消失,他在他名声和武功达到人生和武林中的巅峰的时候,突然间断了音讯。” 他看了一下这个年轻人。 “你没有武功,但是因为你有一种气,一种充盈于天地之间无法消灭的浩然之气,一股只要活着就会有的罡气,一种可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一种可以御剑飞升成仙成佛的气,所以四大天王不战而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百九十八章 竟然见到一百年前的人 那个年轻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是你,真的是你。”老将军这时候似乎缓过了力气,他同时受了四大天王的魔音之伤,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也伤了五脏。 云战过去扶住老将军,取出腰间的水壶让老将军用嘴舔吸了几口,久在沙漠间,常常不喝水,喝水之时不能喝那么多,不能喝那么急,这是常识。 “一定要将这个女孩子带回雁门关,不管有多少艰险磨难,知道么? ”身体虚弱的老将军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脸上现出红色,很是郑重,似乎在做临终的嘱托。 云战心中一颤,点点头。 “她只是劳累过度,没有受伤。刚才幸好她没有醒着,否则她也抵抗不了这种强大啸声的伤害,以她的体质,若是听到这中啸声,早已送了性命,喂她些水。” 云战撬开那个女子的嘴,喂了几口。 老将军这时开始打量着那个面对大漠与群山的年轻人,他似乎心怀一件很重要的事,呆呆哀立,他本来该关心这三个受伤的男女,可是有心事纠缠在他的心间,使得他不得不独自的安静一下,理理思绪。 那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那个年轻人的手,仅仅的攥住他的手臂,唯恐他一下子就离开了一样,那个年轻人回头朝他一笑。 “我记事起的时候听过一个传说,也许是关于你的传说。”老将军像是一个小孩子,似乎忽然来了一个他所关心的话题,本来,在他心中,除了军机大事,除了疆场战事,别无其他可关心的东西,一个如此年轻的年轻人,居然让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用传说来形容,这个世界怎么了? “其实我……” “其实你本来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今年该一百三十岁。以你现在的年龄和容貌,我如果有幸见到你,该是在一百年前。”老将军道。 “我真的有这么老么?”那个年轻人一笑,只是这一笑笑的是那么苦涩,那么伤感,让人忍不住为他的表情下泪,虽然他是那样洒脱的人。 “不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那么年轻,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你,因为四大天王的武功我见识过,便是现在的江湖三大高手也不过只能高过他们一点点,而他们四个人加起来,就算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墨清风,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放眼天下,还没有人令他们这般害怕的人物。”老将军肯定的说。 “云战刚才说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威风能令四大天王不战而认输,其中一个嫉恶如仇,见到这四个亦正亦邪杀人如草芥的恶魔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用他那柄天地之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飞刀结果他们的性命。但是你没有杀他们,证明你不是他,小李飞刀。” “那么我是谁,我还属于这个江湖,这个时代,这个武林么?”他的声音落寞之极。 “因为令四大天王那么恐惧而又不下杀手杀他们的,只有你,楚留香。” 那个年轻人又开始笑,但是这笑容太也显的苦涩,令人忍不住落泪。 “其实,即使我想杀他们,我也杀不了的。”他摇摇头道。 “我不能解释的是,你该生活在一百年前,有的人说你生活在五百年前,有人说是五十年前,也有人说是五年前。” “但是他们都错了,根据我们金家的记载和描述,这种风神和容貌,只有你才会有,才配有,我的祖姑婆金灵芝是你的好友,她的记载是不会错的。”老将军的声音里极为固执道。 “而你的消失于武林,也成为近百年来武林最大的迷案,即使你的好朋友胡铁花,也说不清你的下落,即使你的寿命再长,武功再好,今天也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你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 那个年轻人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也无法解释这一切,但是最好的解释是我现在仍然活着,仍然站在金家后人的面前。” “你这把翠玉碧血刀是你们金家独一无二的标志。”他一指老将军腰间挎的那把金刀,碧玉的刀柄,金色的刀鞘,二尺一寸长,弯弯如新月。 “所以我也知道,你没有说谎,你说我生活在一百年前,在武林中消失了一百年,的确该是真的,金家的后人该不会说谎。” “难道你已经成仙了么?”老人很是奇怪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九九章 男女心中不一样的楚留香 “成仙估计我的修炼还不够,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冰封在山里一百年,似乎昏昏睡了很久,若非刚才这四个人的啸声把我震醒,也许我还会再睡下去。”那个年轻人道。 “你真的是楚留香么?”这时那个躺在地下的女子缓缓的苏醒过来,她静静的听他们的对话,她居然听到这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楚留香,本来惯于沉默寡言的她忽然间心中砰砰直跳,本来逆来顺受,被人呼喝辱骂,被人视为朽土泥淖的她忽然间感到作为生人的尊严,她的两眼放出光芒,那是一种自尊,自爱的光芒。 女孩子,谁不希望见到楚留香?谁见到楚留香能不惊喜非常? “也许我真的是楚留香。”那个年轻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是你,一定是你。”女孩子兴奋的脸上开始泛起桃花,她坐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脸上一红,娇羞不胜。 “你是一百年前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中情郎,也是一百年后每一个女孩子的梦中情郎,即使是我”,她黯然道,“对我这样一个最下贱的营妓也是一样。” “姑娘,这个世界有谁是下贱的呢,又有谁是真正的高贵呢?”楚留香道。 “你真的是楚留香,是那个人见人爱的楚留香,是那个胡铁花说的,为了一个叫张洁洁的女孩子的小妖精,甘愿成为麻衣圣教的一员,而抛弃了武林的楚留香?” “是那个为了你一个人的幸福放弃了多姿丰富的江湖,让那些翘首以盼楚留香却大失所望,让被侮辱损害的人如大旱盼望虹霓而不得的楚留香?” “是那个让那些受了委屈的女孩子,冤屈的如窦娥孟姜女一样的女孩子盼望包青天却无果的楚留香?” “是那个让天下女孩子再也盼望不到音讯,杳如黄鹤的一去不复返的楚留香?” 那个女孩子一连串的疑问如喷珠溅玉般,她丝毫不顾及金老将军和云战,甚至楚留香本人的愕然,谁也想不到一个沉默寡言,别人差不多把她当做哑巴的女孩子能问得出这一番话。 楚留香无语,听到只有楚留香配得上的赞美本来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美好和愉快的事,可是此时此刻的楚留香不能。 不是因为他做作,也不是因为他对这些话语已经本能的开始反感,事实上他也喜欢听到这些赞美。 但是今天,唉,也不是因为他对这样的赞美已经司空见惯,不是因为他一直活在被人神话之中但没有迷失自我,却只愿意做一个人,一个江湖客,一个与燕赵屠狗辈为友的流浪者,一个被人视为好管闲事的江湖大盗,一个强盗中的领袖和元帅。 而那个倔强而冷傲的少年云战开始冷笑,开始对着楚留香冷笑,随后呵呵大笑道:“楚留香,你真的是那个自以为是的楚留香么?是个那自高自大,自我神话的楚留香?是那个鼻子不好却整天身上布满郁金香的香味给别人闻的楚留香?是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浪子班头?” 楚留香无语,微微一笑。 “难道你只会笑,只会傻子一样,只会如窑姐儿一样倚门卖笑?”云战说不出的一种嫉妒油然而起,使得他无所顾忌,他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作为营妓的通译。 那个本来娇弱的营妓突然冲上去,一个耳光打在满脸嘲讽和正在近乎刻薄的挖苦楚留香的云战的脸上。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你是谁?”那个女孩子愤怒的看着云战道。 云战惊呆了,本来他准备发怒,可是看到那个女孩子那样凛然不惧正气堂堂的目光,他黯然低头,这种目光会让人觉得,你可以杀死她,但是杀不死她的目光,她的愤怒。 他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卑鄙无耻,想不到这个平日逆来顺受的女子,这个被士兵惯于欺凌的女孩子,这个被人视为玩物工具的女孩子会这样的愤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卑鄙无耻,正因为他也一样是个受苦人,正因为他也一样被人视为下贱的人。 而那个打了云战一个耳光的女子却呜呜呜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种哭泣与其是说兴奋,委屈,难过,还不如说是一个无辜善良的被侮辱损害女孩子面对着这个给她不幸的世界的控诉,楚留香什么都能忍受,但是不能忍受女孩子的委屈和她们的哭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五百章 不关注被侮辱损害 你也将罹殃 “姑娘,你有什么难过,你看你刚才打了这个兄弟一个耳光,他却毫无怨言。”楚留香俯身对那个女孩子温和的道。 那个女孩子顿时停下了哭声,她仔细的打量楚留香,他的衣着,他的头发,他的肤色,他的神色风貌,忽然间她忍不住泪水横溢。 如果说刚才的泪水代表着委屈和发泄,代表着控诉和怒斥,那么此时的泪水,是至情至性的人见到至情至性人的一种表达,当你见到一个传奇而富有热情,却以自然循环的天道使得你根本不该见到人的时候,那种心情,恐怕只能够用自己的泪水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慨。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满脸的灰尘,风沙的肆虐没有掩住她作为女孩子的清丽,她瘦小的身材是那样的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我哭不是我难过,是因为我高兴,我竟然能见到楚留香,一百年来没有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福气。” “你是我梦中的救星,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天下的女孩子都把你当成她们的救星,无论你能不能担当这个角色。我可以忍受苦难,可以忍受本来和我没有多少关系的遗传的耻辱,就因为我的祖父不肯执行皇帝的命令,放过了一个敢于顶撞皇帝,大骂皇帝老儿昏庸无能的大臣,他们全家便被皇帝下旨以包藏祸心大逆不道的罪名充军,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我们家也一起与这位大臣担当了这份耻辱。” “你是我的梦想,本来我是不敢奢望见到你的,但是如我一样的女孩子,谁不梦想有一天你会来救我出火坑?”她忍不住眼泪,泪水和话语都不能停住。 云战和老将军也都惊呆了,想不到这低贱的女子,这营妓的身世如此凄凉。 也想不到他们平时根本不放在他们眼里的卑贱的营妓也有如此的指天骂地的愤慨和辛酸,有如此愤怒的力量。 她也会像正常的受侮辱损害的人们那样愤怒,那样涕泗横流,想不到这个平时数天难得说一句话的女孩子竟然说出话来如山洪暴发,这委屈也如天河之水自九天倾泻下来,不可阻遏。 楚留香在听,是因为,任何一个人的被侮辱损害的经历都值得任何一个人正视,虽然表达者本身未必是要获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这就是人类能够生存和文明能够延续的最大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善良能够战胜邪恶。 你不正视关注别人的痛苦和羞辱,最终痛苦和羞辱也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这种朴素的常识,在非人类的世界,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在人类的世界,叫集体免于恐惧。 楚留香此时的心情或许是一百年来最为糟糕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是昏昏沉沉的。 这个时代属于一百年后,他这一百年的历史是空白,但是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传说便算是千年万年又怎能老去? 张洁洁呢,那个小眼睛,笑起来眼睛眯起来就如新月的女孩子,那个在万福万寿园里挑逗勾引楚留香的女孩子,那个梦一样的迷一样的女孩子。 那个最后被麻衣圣教抓起来不能和楚留香话别的女孩子,楚留香的妻子,也许早已经在自己的梦中与楚留香的相聚中老去,可是当她白发苍苍,皱纹累累在炉火边打盹时,她还会记得他们即将分别的约定么? 张洁洁要他出走麻衣圣教,是为了以后两个人更好的相见,是为了彼此的责任,为了担当起与他们身份相匹配的责任,可是,他该对时间,逝去的流年,老去的青春,该对张洁洁缥缈的红颜说些什么呢? 该对他和张洁洁的后人说什么呢?如果他们有的是一个儿子,那么儿子的孙子甚至重孙子也该如他现在一般的年纪。 如果是个女儿,那么他的女儿是否还呆在那个神秘的麻衣圣教做圣女? 甚至找不到楚留香的张洁洁也成为她母亲那样未老先衰,怀着怨恨而支撑生命的行尸走肉,甚至张洁洁也会为他们的女儿挑选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那个麻衣圣教,真的如张洁洁说的,因为时代在变,最终教众都将出走,或者已经解体,或者张洁洁用她的努力和诚意说服教众走出去与这个世界的人们友好相处? 世人并非都如他们想象的可怕,人心也并非都是险恶,而江湖中人和麻衣圣教也开始友善也开始和睦交往相处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一章 百年一梦 梦醒在今朝 如果张洁洁真的用她的诚意的温暖化开麻衣圣教中人心中的坚冰,用她的善良带着虽然强大但是弱小而恐惧的麻衣圣教教众走出自我流放的监牢。 或许张洁洁该带着他们的孩子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搭好一个茅屋在等他。 可是张洁洁永远或许是在她的有生之年都等不到他的归来。 因为,当他一脚踏下天梯时,下面是万丈深渊,不,而是天梯下万丈悬崖下是一座雪山,纵然楚留香有绝世武功与轻功,但是人力有限,从如此高的悬崖一脚踏空,楚留香能活下来,本身便是个奇迹。 他就这样永远被埋在了雪山上,也许因为他体质的特殊,也许是因为他武功的精绝,也许是因为他过人的毅力,也许是因为他对张洁洁和他们的孩子的承诺,使他拥有了作为一个平凡人的爱的惊天动地的力量,使他活了下来。 在冰天雪地之间,被冻了,被埋了,被冰封了,被睡了一百年,若非四大天王同时发出玄天九啸摩罗音这种近乎来自洪荒世界的邪功,激荡起山谷的回音惊醒了他的潜力和意识,他究竟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睡下一个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 苍天和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无所不能的楚留香三十岁时在麻衣圣教经历了他一生之中轰轰烈烈的生离死别,却再也没有光辉灿烂的为江湖创造更多传奇,延续更多的关于他的已经接近神话的传说,而是被雪山冰封一百年。 谁能相信这一切,楚留香不能,楚留香更不敢面对,不敢面对一百年后的人,因为,对于一百年前的人来说,他欠的太多。 他欠张洁洁的,欠他们的孩子的,欠那么多等着他盼着他,却盼不来等不了他的音讯的老人、儿童和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人,以及无数把他当做白马王子和梦中情人的爱做梦的女孩子,以及那些一直维持下去的邪恶与武林中的强权与霸道行径。 那些和他有过美好经历的女孩子,那三个和他同船生活的女孩子,那和他相忘于江湖和华山之巅的华珍珍,参商永隔的琵琶公主,身世悲惨的林还玉。 如果楚留香在天梯上摔了下去,死了,他将是笑着去的,或者是走出了麻衣圣教,他虽然可以感到有些愧对张洁洁,但是他依然是可以创造神话和传奇的楚留香,虽然未必再能找到张洁洁那样和他心灵相通的女孩子。 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神话,因为他纵然有扛鼎拔山的力气,纵然有战无不胜的武功,有天下第一的轻功,有永恒而魅力永存的传奇,但是他永远都不能战胜不了既往,战胜不了时间,超越不了历史。 楚留香是一个开朗的人,别人对不起他,他一点不会抱怨,他为别人做的,也不希望别人报答,这些“别人”永远都是楚留香的朋友,楚留香的朋友遍天下,这些朋友甚至有些和他根本未曾谋面。 朋友为他付出,他也不必千恩万谢,因为他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施恩不望报的江湖好汉。 但是楚留香毕竟不是神,他只是人。 楚留香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的问题恐怕是一百年都不能想到的问题,可是思绪刹那之间就如溃堤的江潮海浪,汹汹而来。 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他虽然一样悲哀,甚至悲哀都不能,但是当别人要在他面前倾诉他的悲哀尤其是女孩子的时候,他不能无动于衷,这就是楚留香。 这时候他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弱女子,刚才为什么要对那个倔强的甚至有点像自己的少年打一个耳光,因为他侮辱或是她感觉到他侮辱了她的梦,他的神,他的偶像。 甚至连楚留香自己都不能侮辱这个以他为中心,以他为寄托的女孩子的梦。 这世上谁又能,谁又可以侮辱女孩子的梦呢? 纵然这个梦是楚留香,甚至不是楚留香,千载万载之下的女孩子,谁能没有这样的梦呢? 楚留香走了,他为那个女孩子擦干了眼泪。 为了完成这个女孩子的心愿,楚留香是可以委屈自己的,纵然这样的时间耽搁一秒一分,楚留香也不能,那种感觉会让人发疯的,楚留香只是个正常人,而不是神。 因为在他苏醒的一刹那,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张洁洁,他欠张洁洁一个诺言,虽然据这个金家的后人说,他失踪了一百年,但是他毕竟不相信。 虽然他不太爱怀疑人,也许他不能接受,他要找到那座天梯,要找到麻衣圣教,甚至张洁洁的坟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二章 不靠杀人强力而成就英雄 “将军,你相信他是楚留香吗?”云战因为肋骨和胸口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咳嗽了数声,者少年天生异秉,他习惯了将痛苦和身体的疼痛埋藏在心底,如果真的不是忍受不住,他连一丝难忍也不愿意挂在脸上,老将军自然明白他的这个干儿子的性情,听到他的咳嗽,知道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他乃是江南金家的后代,武林世家的嫡孙长子,对于武功的精通,远在武林中许多成名的高手之上。 听到云战近乎呻吟的咳嗽,心中一痛,可是他不愿意让云战见到他一脸关怀的神色,那样,说不定便会给下属一种主帅失去信心的暗示,作为行军打仗的主帅,那是绝无可能的,纵然面对的只是一个麾下兵士。 云战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大漠的风沙早已经将他们吹得形容枯槁而憔悴,他望着将逝的斜阳,漫不经心的问道。 老将军满脸兴奋,对云战的话并不回答,可是云战能看的出,这种兴奋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身在战场,见过的生死形状早已经不算是惊讶,波澜不惊,甚至平常,这也是对于他所判定的事的肯定. 毕竟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百战余生的老将军即将告别他的生命,告别他为之浴血奋战五十年的边关,告别他所爱护的士兵,而这个统帅十万强兵悍将的冠军大将军死之前,只有一个他在战场之上捡来的孩子抚养长大的亲兵侍卫在身侧,还有一个低贱的营妓陪着他。 老将军忽然对那个女孩子道:“孩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么?” 那个女孩子本来是呆呆的望着楚留香远去的身影,这时候似乎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脸骄傲道:“回禀将军,我叫徐蔷,蔷薇花的蔷,虽然我以前很卑微,但是我感到现在自己好伟大,好幸福,因为我见到了他,楚留香。” 老将军打量着徐蔷,便是像看着自己的儿女一样的欣慰。 老将军呵呵大笑,似乎在享受天伦之乐,逗自己的还未出嫁的女儿,道:“看到你这样的幸福,我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人羡慕敬仰的统军十万的边关冠军大将军,真是白活了,在楚留香的面前,他这个强盗元帅的魅力竟然比我这个真正的大元帅大。” “想想也大可不必,我的祖姑婆婆金灵芝也算是一代江湖侠女,她一生以有楚留香这样的朋友而自豪,当年在万福万寿园,唉,想想真是造物弄人。” 徐蔷抿嘴一笑,风致杳然,道:“老将军可不要这样说,楚留香的魅力不是靠官职和权势得来的,他的威风和名声也不是靠杀人得来的,古往今来的大英雄,他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你说是吗?” 老将军张口结舌,想不到在自己临死的时候能听到这样豁然开朗的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是啊,楚留香的魅力不是靠杀人得来的。 楚留香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自己精忠报国,守卫边关,自问问心无愧,可是杀死的人难道少了,杀死的那些人难道都是坏人吗?就算是坏人难道自己该杀死他们吗? 为了战场上瞬息万变错误的判断而枉死的士兵,为了大军保存实力撤退而被辽国杀戮的本该自己保护的百姓,甚至那些和自己一样人生父母养的契丹兵士将军。 老将军无奈而痛苦的点了点头,黯然道:“你说的不错,孩子,你是我见到过最为懂事的最为勇敢的女孩子,连云战都比不上你。” 他顿了顿道:“在陷驼丘,我们只剩下十个伤的再也走不动的人,我伤的已然差不多要昏迷不醒了,好不容易强打起精神,教会你射箭,你居然用我的震天弓射杀八名突厥士兵。当时若非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受伤,唉,我们是活不到现在的。” “你将我的冠军盔丢弃在那里,割下那些突厥人的两个耳朵,布置下墨飞羽的七只定天针,意图迷惑敌人,我们果然借此脱逃敌人的追击,孩子,你怎么有如此的定力和智慧。“ 徐蔷道:“将军过奖了,这只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应急法子,如果我不冷静,如果我慌乱,那便不能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这是求生的本能。”老将军仔细打量这个柔弱而坚强的女子,她脸上的风神虽然因为长途躲避敌人的追击而显得憔悴,可是那种坚毅,正是女子之中的至强至刚,坚不可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三章 永恒的女性,超越世俗的卑弱 许多人以为,作为女性,本来天生就是柔弱的和被男人保护的动物,她们本身便是软弱的代名词,可是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依然是女性,最无私与最强大的保护,便是来自女性,她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得自己的亲人和儿女平安幸福。 也许你认为,伟大的计划,壮烈的勋功,惨烈的壮举,豪情的刺杀,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雄无畏,只该荆轲那样怒发冲冠的侠客来完成,只该由燕赵豪侠来出手,才能让这样的义举更激烈,更加激荡人心,更加为壮怀激烈的行径添加壮烈的意味,才能让人不遗憾竟无一个是男儿的羞愧。 其实,我们之所以这样想,实在是低估了女性,实在是低估了我们自己,不明白看似柔软的女性的伟大与决绝,也不明白她们的刚烈和力量的来源以及其强大的程度。 爱这个字才给了这个世界温暖,生机,和人类的延续,而这一切伟大生命的进程,都和女性息息相关,而胸怀的博爱也和女性也血肉相连。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男性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而做出补天浴日的壮举,也不是一个男人为了完成神的预言而以童女之身怀孕的(这当然是笑话,男人当然不会怀孕)。 可是,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并身体力行为人类背十字架的,我们也以为那是一个女性,那样一个本可以成佛却微笑着走向人间,走向地狱的女性。 “我没有受伤,也许是我怕死,也许是我胆小,一直被你们这些英勇无畏的军人保护。” “孩子,在我受伤的时候,你对我的照顾,就像一个女儿对待父亲一样,我这一生,也许杀戮太重,我的夫人难产而死,唯一的一个女儿却被辽国人杀死。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老将军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徐蔷与云战都明白他女儿被辽国杀死是如何一回事。 “因为我有过那么多男人,唯有你把我当成人,当成一个女孩子,当成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体贴与呵护的女孩子.”她漫不经心,对于曾经的被羞辱损害的经历,若不是今天见到楚留香,兴许她早已经麻木,早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了。 “将军,你相信报应和神话吗?”徐蔷突然问道,他脸上现出十分的诡异,甚至恐惧。 老将军摇摇头,一脸迷惑,道:“你问这干什么?” 徐蔷道:“因为我们今天遇到的四大天王,他们的武功,或者说那不叫武功,而叫术法或者妖术,和当年的张洁洁的麻衣圣教一样,远远要比西藏妖异的密宗还要奇异,甚至也不是东瀛的忍术,而似乎来自洪荒之外。” 徐蔷微微一笑,诡异的道:“忽然又梦到我拍着我自己的儿子使他入睡,真是可笑,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儿子么,那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梦,不知如何,我自己笑醒了,不管我如何低贱,别人如何歧视我,但是我并不小觑我,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并不低贱卑下,除了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之外,我比任何人都富有,作为女人,生儿育女本就是天地赋予我的使命。”她极为骄傲的道。 老将军一脸恐惧,不明白这本来极为简单的女孩子居然一会儿说的话清晰明白,一会儿说的闺蜜非常,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徐蔷道:“将军怕什么?你可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身上披着一件长袍,那是将军的,去年为了迎接朝廷慰问钦差,我们表演歌舞时我在跳舞的时候我见过那是将军穿过的,海蓝色的长袍绣着一团红色的火焰,全营房只有一件。” “将军想知道矛的事吗,这个传说是和楚留香有关的。” 徐蔷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衣服,一会儿又扯到关于什么矛的事,可是她一提到矛,老将军勃然变色,徐蔷也不看他的神色,道:“后来我们洗衣服也洗过一次,虽然这么多年已现旧了,听说将军其他衣服都可以别人洗,唯独这件衣服要自己洗,我们洗的那次,是因为将军巡边被敌军砍了十二刀,中了六只狼牙箭。” “箭,箭……”老将军提起箭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只是骇怕,云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会怕到这个样子,而 这个人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冠军大将军,本来平常的弓箭,他为什么一提到名字就浑身发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四章 百战威名殊 将军长太息 “但是将军却将二十名兵士完整的带了回来。我们姊妹说,那种蓝让我们想到了海,我们从未见过的大海,虽然我们身处的地方也叫海,瀚海,可是这里不会有水,只是遮天蔽日的漫天黄尘,白骨,兵戈。” “我惊了一跳,难道是将军查房?这下可糟了,被将军查处打瞌睡偷懒,是要当众杖责二十的,在军营纵然是奴隶仆役也不例外,这可怎么办?” 云战听着两人的对话,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刚开始为徐蔷的智慧暗自叫绝,轻视之心顿时收起,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这样刚强,有如此力量和智慧,射杀如此多的契丹人,有如此多情和多彩的内心世界。 而后来越听越糊涂,不知道徐蔷是不是被吓疯了,也许是这样瞬息之间生死俄顷的时刻,是害怕,才这样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云战只感到悲哀。 徐蔷从来都是静静的听着别人的话,也许她惯于听别人说话和命令,甚至欺侮,但是今天似乎她的生命豁然间走出了一条新生的道路,顶在头顶的漫天乌云散开,本来便该灿在心头的星斗熠熠生辉,漫天灿若云荼,霞光升起,这是多么的奇异和美妙,徐蔷的话也多了起来。 多的“胡言乱语”起来,这一切,都因为她今天不凡的经历,楚留香为她擦去了泪水,既然一百年前的女孩子们的梦中情郎和一百年后的女孩子的梦中情郎都一样是他,既然曾经见到过那样一个令人倾倒的楚留香,那样一个神明样的人,那么人生的所有痛苦便值得忍受,这本来看似并不可爱的生活也有理由活下去。 “因为我有过那么多男人,唯有你把我当成人”, 她毫不羞涩,也许是她觉得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也许觉得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又有什么难以启齿? 雁门关外五百里,九十九个人的迎接波斯王子的队伍只剩下两个,一个老将军,一个卑微的军妓,又加上一个云战,刚好满百,这一百个人,已经有九十七个永远埋在了关外。 玉门关外,可怜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已成亡魂,不愿望长安,只求生入玉门关,已经成为奢望,而剩下的三个人又有谁能生入雁门关? 云战没有把握,看将军的伤势,挨得过今晚就算是侥天之幸。 契丹的铁甲追兵,四大天王是否会放过云战?墨天星会做出趁人之危的行径,谁能保证他不是奉了他的师父墨清风的命令,即使没有这些人,风沙大漠之中,以三个人的体力和伤势,真的能走出这千里瀚海飞沙吗? 墨天星的死亡对于云战来说该是好事,因为天绝手天下独一无二,这样,墨清风的敌人将变成四大天王。 这本是遗祸江东的计策,云战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阴差阳错,楚留香的出现使这一切成为可能,使这千古绝计再一次出现在江湖之中。 云战不会趁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但是云战也不是傻瓜,既然墨清风如此假仁假义,何必不慷慨大方的送他几个大大的仇敌和对手? 但是对于心脉俱断的人,云战自己究竟还有多久的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徐蔷也许太累,说了许多不知所以的话后,沉沉的睡去,鼻息却很均匀。 “孩子,临死时我有一个心愿。”望着天上一弯昏黄的残月,将军躺在云战的怀里安静的道。 “将军请讲。” “我十五岁出战突厥,次次战无不胜,在这片疆场上,我便是这个疆场上的楚留香,你信吗?”老将军傲然道。 “是的,将军,楚留香比不上你,他在江湖上的事,甚至他的生命,到了他三十岁之后便没有了,而你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保家卫国,为了大多数人更好的活着,你做的问心无愧,堂堂正正。” 老将军道:“卫国无愧,对家我却惭愧的很,如果有来生,我不知道我的妻子在那个世界会不会原谅我,也许是我杀戮太重了,阴魂冤孽难消,古人说,三代为将,道家所忌,我是金家第四代为将者,所以在我妻子生子的时候,命运扼住了她……” “从此,我只会打仗,打仗,获得那无数的胜仗,斩杀无数的辽人,我的怨恨,我的恐惧,把这所有的一切使我恨不能杀人,杀人,杀契丹人,杀东胡人,杀突厥人,杀波斯人,我把我的怨恨加给了异族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五章 百战余生之最大罪孽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罪孽,我的妻子临死时难以闭目的形容,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头和脑海之间,这是一种罪孽,对我,是一种罪恶,是午夜梦回,扼住我性命的罪孽与罪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每当想起这件事,都冷汗淋漓。” 云战不语,不知何时,徐蔷醒了过来,望着残月,叹了口气道:“老实说,将军你是个好人,在我这一生中,你是唯一让我觉得的一个好人,楚留香在我眼里不是好人,至少他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好人。” “神也好,梦中情郎也罢,当他走了之后,我见过他之后,一切都显得这样空虚,我感到空虚。可是,我有一个预感,我们所遭受的伏击,是有内奸作祟,因为残酷的命运,我对厄运来临和阴谋诡计有一种本能的预感。” 老将军哼唉了一声,道:“快要死了,我突然觉得疼了能喊出声是多么的痛快,多么的舒服,我一声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一个儿子叫我一声爹,虽然我把我的兵都当成我的儿子,但是我的确没有儿子。” “江南金家,富贵垂百年,到了我这一代,居然无后,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徐蔷道:“将军这种想法便有些小气了,其实我倒觉得将军没有儿子是好的。” 老将军目瞪口呆,他虽然心胸开朗,但是倔强而固执,自己绝后已经是难以启齿的羞辱,居然还有个卑贱的营妓说他绝后无子是好事,若是平素,就凭着这女孩子的一句话,恐怕早已经被执行杖毙了。 “你若是有个没有你勇敢,又懦弱,又无耻,又无能,又要依仗你的军功和家世欺压人的儿子,那简直是一种玷污,虎父犬子,岂不是人间大笑话?” “如果这样你在我们的心里也没有这样的英雄形象,楚留香若是有个儿子,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幸福,可是对于他的形象来说,是一种侮辱,因为楚留香的儿子不可能比得上楚留香。” 云战突然道:“将军,我做你的儿子吧,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许我是天不养地不收的野种,也许我是契丹种,是你可怜我 ,给我生命,在以前,我知道你也想要我做你的儿子,但是我没有说出口,你也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敢,我也不相信我能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我这个天不容地不收的孩子怕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受不了,我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 “我这个人对任何事都冷漠,因为我不认为这个世上的事和我有关,契丹人也好,汉人也好,对我其实都是一样,若是当初我是被契丹人在战场上捡到抚养长大的,那么也许今天我便是追杀你的一个契丹小兵。” 老将军老泪纵横,喃喃道:“我有那个福气吗,战儿?” 徐蔷笑道:“老将军若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世上谁还配有这样的福气?“ 老将军看着徐蔷半天道:“孩子,你究竟叫什么,你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蔷脸上一红道: “我真的叫徐蔷,我说出我的名字,是怀着很大的 勇气的,因为虽然我此身如是,但是我一直对我祖上怀着一种崇敬之心的。” “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有他那么高尚和伟大,我今天说出我的名字,实在是侮辱了我的列祖列宗们,虽然一生下来他们并没给我一点好处,沾他们一点光,相反因为血缘的关系,我成了人尽可夫的娼妓,但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坏事,甚至对不起人的事。” “你刚才所说的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蔷道:“不知道将军以为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将军仰天大声长叹道:“真假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了,金家无后,是因为一个魔咒,一个富贵的魔咒,一个贪心的魔咒啊,而这个魔咒的引起乃是因为贪念,一个本不该有贪念的出家人,我们金家的出家人的贪念,报应啊报应。” 他忽然从腰间箭壶里抽出一支箭,那只箭形式奇特,犹如一只短矛,造型奇特,在月光之下,发着幽幽的乌光,似乎錾刻这几个篆体小字,他指向那轮残月的弯钩间道:“临死的时候,有一个秘密我不得不说,你们知道,对我而言,斩马关刀并不是对我最重要的武器,而这支箭才是,这支箭也是我们家族的魔咒,你们知道为什么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六章 最大的骗子也只能骗过当世 徐蔷又开始自说自话道:“我倚门而笑,觍颜欢笑,不但是玩物,而且比青楼的女子还不如,青楼女子调笑之时还是欢颜有笑的,碰上了自己喜欢或是喜欢的人,还有被赎身的机会,还有苏小小,薛涛,梁红玉,李师师,聂胜琼。“ “而这些人,对我们来说,是神话,我们永远不会,不知道是耻辱还是荣幸,我们是奉旨为娼,一生下来便是如此,便贴上了这样的标签,似乎我们的脸上写着,这是婊子,代代婊子的字样。” “我有的是,等待着成群士兵的发泄,有时候供将军们调戏取乐,有时候被士兵当做泄愤的工具,打胜仗时,我是受害者,败仗我们也是一样,虽然打胜仗时,我们也跟着欢呼庆贺,但是我也不知道庆贺些什么,真的,其实与我们无关。” “我的祖父也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只是因为不肯执行皇帝的命令,暗中刺死一个得罪他的大臣,所以被皇帝冠以私通反叛的罪名,全家充军生男为奴,生女为娼。” 老将军手中握着长戈,格格之响,”作为一个统兵十万的将军,最大的耻辱不是打败仗,而是听到你的身世我却无能为力,苍天,苍天,打胜仗有什么用,打胜仗了能让这个女孩子不怨不哭,能摆脱她可悲的身世吗?啊哈,啊哈。” “你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子带到玉门关内,就像保护你自己最亲爱的人一样保护她,如果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我们有什么资格凯歌奏响玉门关呢?否则就算是我们打了胜仗又有什么资格骄傲和炫耀的呢? “这个时候她不但是代表我们要保护的百姓,也代表我们作为战士的尊严,决不能让她落入突厥人的手中,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别人的,但是她例外,虽然她出身低贱。” 将军像是在做着一个重要的决定。 云战跪在将军的身边道:“将军,我会做到的,你放心。” 一直躺着的老将军突然坐起身子,手执那把短矛指向那轮残月的弯钩间道:“临死的时候,有一个秘密我不得不说,你们知道我这个本来用斩马关刀的人,为什么舍弃自己的长项而却终身都执这条弓箭形状的短矛吗?” 云战和徐蔷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 “当年我的老祖母金太夫人在一片石,采玉峰曾经摆设过一场古往今来最有名,最豪华的宴会,这个宴会的侍奉者达到四百二十一个人,而赴宴的人据江湖上说,有四个人,有的说是五个人,其实五个人是不错的,但是只该有四个人,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这可不是我喜欢绕口令也似,你们想必今天见了楚留香,都会想起那次至今仍是武林百年中最大的悬案的飞蛾行动,而飞蛾行动的飞蛾是一个叫苏苏的女人,她是苏蓉蓉的同父异母的妹子,她的聪明和应变智慧,不在当时任何一个江湖高手之下,甚至那位楚留香的红颜知己苏蓉蓉之下,知道苏蓉蓉美丽的人多,但是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的聪颖的大概不多,许多人以为,漂亮的女孩子缺少头脑,不够智慧,这是上天造物的原理,一方面得到一些,那么在另一方面,必定是失去一些,可惜苏蓉蓉的聪慧却悖逆造物之理,真的是美貌与智慧并重,也许这是她最终薄命无缘与楚留香长相厮守的原因,也是造物主的安排。” “她在那个宴会上,苏苏见到了四个人,金太夫人,胡铁花,中原一点红,还有楚留香。这是通常的说法,其实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因为当时的楚留香并不是楚留香。” 云战这时如坠雾中,但是对于江湖奇人楚留香身世的好奇使他不能打断将军的话,因为如果将军不说出这个秘密,恐怕连楚留香都不能说明白这个秘密,这个金家人守护了一百年的秘密。 徐蔷忽然道:“我知道,这个秘密不是秘密,对于你们金家是秘密,对于当时所有的人都是秘密,但是对于后来的许多人都不是秘密。“ “许多人自以为可以骗过当世的人,可以为非作歹于他的时代不会受到制裁,但是对于他们的惩罚往往在他们的身后,这是一种迷信,但也是维持人们相信正义的迷信,否则,人将过的很艰难。这就是后来人的说法,好在正义是在义人的一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七章 老太太霸占楚留香的畸形欲望 “那些有机会祸国殃民的权臣皇帝,那些横行无忌,快意恩仇的自称江湖豪侠好汉的江湖客,那些妄想一统江湖的帮主掌门野心家,那些在神界和魔界都任意妄为的仙佛魔道。都会受惩罚于后代,或许不会现世现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老将军一脸奇怪的望着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她脸上的自信和神情,使人忍不住认为她是个未卜先知的女内史,她本来不过是个呆子营房的下贱营妓,她又何以知道这么多事呢?难道说,江湖中百年来的疑案,自己家族坚守了一百年的惊天大秘密,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真的是书生不出门,便知千里事? 知道千里事又有什么奇怪,可是历史的既往虚假而杂乱,若非武林中的几大把武林当成自己家江山的世家,谁又真正关心所谓的武林秘密呢? 便算是曾经的江湖百晓生也曾误将百战百胜,不可战胜的小李飞刀的江湖排名低估,自己的家族乃是一百年前武林中的世家,可是世易时移,自己少年之时便在行伍从军,对于自己家族的既往和秘密也只当做负鼓盲翁叹息的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帝王将相的无聊往事一般不二,这个女孩子又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对这一切清楚明白呢? 他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在说谎,虽然你一生没有说过谎,可是每当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每当你抱起勇气想说清这件事的时候,你总是被一种压力给压住你的本来的想法,你们金家的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总是想提起楚留香用以证明他和你们是朋友来提高你们的身价。” “其实你们的身家身份已经很高很高,可是还没有成为楚留香那样的神话与传奇,你们家族的兴亡盛衰不过是武林史上的一段插曲而已,虽然你们把自己家族看的好像武林离开了你们便不存在一样。事实上,武林中有武功比楚留香厉害的人物,也有比楚留香更有财的家族,可是永远没有比楚留香更传奇的人物,仅仅凭着这一点,楚留香就可以使和他同时代的任何人黯然失色。” “楚留香是个任何人尤其是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不能不提的人,甚至和他没有关联也想找个理由敷衍一段和他有关联的胡说八道,可是你们金家的人提到楚留香的时候,一直是自我欺骗 ,你们当时的确请到了当世两大高手,胡铁花和中原一点红,但是你们却请不来楚留香。” 老将军疑惑之中似乎已经表示出被侮辱的愤怒:“我们金家为什么请不来楚留香?”他几乎声嘶力竭的大喝。 “因为这个请客的人虽然是胡铁花,可是真正的宴会主人是金太夫人,而这个飞蛾行动的幕后策划者,正是你们金家的金太夫人。” “金太夫人都不知道楚留香在哪里,所以要用飞蛾行动引出楚留香,所以金太夫人不可能见到楚留香,若是可以见到,又何必花如此大的代价来策划一个飞蛾行动?何况,在武林之中能收买这么多的高手,动用如此大的势力所耗费的巨额财富,除了你们金家还有江湖中还有几家能够做到?没有你们金家的财力,有谁能够策划一场从西域到中原的武林惊天大阴谋?这岂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老将军愤怒之中又显得极为痛苦,恶狠狠看着这个似乎具有未卜先知之能的女人。 “楚留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中情郎,从八岁到八十岁都是一样,金太夫人是金家最后一个暴君,一个武则天式的暴君。谁都知道,谁都不敢说。谁都不知道,谁也不敢怀疑。这个谁,就是指你们金家,和迷信所谓武林世家的笨蛋看客们。” “金家爱慕楚留香的女人有很多,但是只有金太夫人的爱是一种霸占和占有,是一种控制的欲望,一种得不到便要毁去的欲望,这也可以说这不是一种爱。是一种畸形邪恶变态的欲望,这是你们一家最大的秘密和耻辱。” “楚留香杀死了石观音,也许是石观音杀死了自己,可是大家都不能明白的是,也意想不到的是,石观音原来也是金家的人,而金太夫人居然是石观音的母亲,母子相传,哈哈,天性啊,天性。” 老将军无奈又无力的低下头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八章 冰冻玉碎 天外幽灵女郎 “哈哈哈哈,这真是一个最有价值的新闻,我管保这个新闻一出,天下和武林将会崩溃的,世家大族虽然本来就是如此胡闹胡行,可是那层表面庄严光鲜的面子是要维护的,虽然他们背后的污秽不堪远不是人们所能想象的,这层肃穆庄严若是被拆穿了,他们岂不是光屁股示众么?”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格格娇笑道,这声音虽然动人而动听,可是听在金老将军的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不堪。。 月光下站着一个女孩子,一个看上去绝非来自人间的女子,那种气度和风神绝对不是人间所有,不是鬼,便是仙,云髻峨峨,卓然独立。 谁也不知道她何时来,从哪里来,云战自信,即使江湖上最顶尖的四大高手的到来,在一望无垠的大沙漠上,也不可能逃脱他的眼睛和直觉,因为即使他没有武功,他也是一只善于发现危机和捕捉猎物和瞬息万变的战机的猎豹,瞬息万变的战场若是哪怕有一丝疏忽,也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为了生存下去,人不能不,不得不将自己训练的警觉与精明。 对于一个战士,哪怕一丝的疏忽,也会造成致命的不可挽救的错误。 在云战眼中,很少有能入他眼中的人物,可是这个少女的诡异,使得他忍不住去打量那个女孩子。 她优雅娴静,可是她的刚才所说的话,听在老将军和云战的耳中,便如枭鸣鬼哭,她的容貌说不上十分的美丽,但是她的清丽绝俗,使人一见便要生出倾倒之心。 柔弱,似乎是一阵风便能把她吹倒,借着月光,映照着她的脸色太过于苍白,如果不是她的天生的丽质,这种肤色绝对会夺去她的美丽,那简直就像是常年没有见到过阳光的颜色,但是搭配着她的气质容貌,倒显得冰肌玉骨。 她穿着鹅黄的衣衫,不施粉黛,刚才的笑声就像是做戏一般,并没有显现出她脸上有笑容,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没有人会发怒,但是那个女孩子的神情使人忍不住想打她几个耳光,云战从来没见到过如此骄傲的女孩子. 她说话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的对话者。 骄傲,冷漠,刚才说话的时候她的笑声,似乎是冰动碎玉,水激寒冰,一柄薄而锋锐的刀,利可伤人,虽然清脆但不绝悦耳。 云战不语,他虽然一样是个冷漠和骄傲的人,但是绝不愿意对一个女孩子发怒,虽然她一看上去便使人忍不住的生气,老将军虽然心胸广阔,可是对她刚才出言讥讽贵族之家和自己家族的无礼,心中大为生气,冷冷道:“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想取回属于我们家族的东西,对你们武林和贵族家的事不感兴趣。” “你要什么?” 那女子忽然直视老将军,见他须发皆白,满脸死灰之色,可是眼睛明亮而有神,神情坚毅,盯了很大一会儿道:“你是金家金太夫人碧华峰的第几代传人?” “第五代。” “这就对了,你刚才说的金家的秘密的确如那个姑娘所说,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不是我关心的,我来就是为了你手中的破日神矛。”将军的脸色大变,忍不住开始发抖,但是却紧紧的握住那把矛。 “这叫破天神矛,而不叫破日神矛。是我的家传……”老将军分辩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被人家要抢走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他所有的言语意图,是为了证明这把矛绝对是金家所有,可是说到“家传”,他又戛然而止,呆呆的望着那个女孩子,显然他理虽直气却不壮。 “怎么,你不想给?这矛难道真的是你家的家传之物?“那女孩子厉声道。 云战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道:“不给又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这件兵器是将军的吗?” 那女子鼻子中哼了一声道:“是将军的,哪个将军的?你看看那把矛上所铸造的字,是不是人间所有?” 忽然她极是惋惜的看着云战道:“你是被四个人用一种声音震伤的?” 云战不解,但还是点点头,那个女孩子言罢不再理会云战,转头对老将军不耐烦道:“你到底还不还?” “我”将军张口结舌,“我不能肯定你是他们,所以我不……” 云战打断将军的话道:“你说这件兵器不是人间所有,难道是地狱的么?”他话语中无限讥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零九章 鲁阳挥戈之弱女娇姿 那女孩子冷笑道:“你不配知道,也不该知道,更何况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伤害你的那四个人的武功想必你是见识过的,我不知道你是怎样逃脱他们的毒手,但是你可知道,他们仅仅用的是武功和招数,而不是你所没有见过的一种超越于武功的力量,这种术法施展出来,绝非是普通武功可以抵挡的。” “你想见识一下,你看”,她五指一张,对着将军抓了过去,她的出手对于云战来说,甚至不能说是快,招数似乎只是普通的隔空取物,只要内力练的足够强,这种招数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并非遥不可及。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隔着数丈之远,那把破日神矛不知如何,突然到了她的手中。 偌大的山巅之上,忽然间就像是暴风骤雨的压抑,使得云战难以喘息,他刚才会过四大天王,他们的内功和戾气虽然让自己难以忍受,可是自己以少年的精诚勇猛对抗,尚且绰绰有余,可是面对一个看上去如此柔弱无力的小女子,他忽然间觉得一种泰山压顶的绝望和无能反抗。 那个女孩子看看手中的短箭,在月光之下,泛着青幽幽的寒光,短箭在她手中一脱,她本来娇弱的身姿忽然间气魄逼人,直比传说中挥戈鲁阳之磅礴壮烈,舞戚刑天之威武精奇,云战忍不住暗暗称奇。 他臻首轻摇,娥眉一皱,旁若无人般的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我总算是为我们家族了解了一个心愿。” 老将军呆在那里,浑身的骨头似乎被抽走了一般,他失掉了所有的精气神,陡然间眼泪纵横,鼻涕长流,他再也没有勇气直视那个女孩子,喃喃道:“她是鬼,她是神,但是她绝对不是人。” “记住,不要说出今晚发生的事,也不要说出我,这不是你们人间的事,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很惨,灰飞烟灭,魂魄俱丧。” 这是那个女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飘然朝向远山深处走去。 云战不是没有想拦住这个女孩子,但不知怎么的,他想冲,却动不了,就像是走火入魔,全身失去控制,脚步迈不动。 从始至终,徐蔷都没有说一句话,也似乎没有将眼前的事看在眼里,老将军忽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他用尽了生平的力气,“啊哈,啊哈,列祖列宗在上,破日神矛佑护我金家五代,今日一旦失去,金家绝矣。金家绝矣。” 云战突然栽倒,又爬起来奔到将军的身边,“将军。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这是我们家族的贪婪,本来我们家已经坐拥天下巨富,唉,这件上古神兵本来不是我们金家的,可是我们拥有它五代,整整五代啊,啊……啊啊啊”,一件虽然不是你的东西,可是你长时间的使用和拥有,而且把它当成是你生命中的至真至宝,一旦眼睁睁的失去却无能为力的讨回,谁都能体会那种心情。 老将军突然疯了一样用手去抓自己的喉咙,去撕扯自己的头发,谁也想不到这个在千军万马战阵冲锋之中镇定自若的人会现出如此的模样,渐渐的他不再挣扎,缓缓躺在地上,目中泪流,望着夜色深阑的天空和那一弯新月。 他到了一个永恒的世界,去重会他的妻子女儿。 云战突然嚎啕大哭,徐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云战哭了一会,一个柔嫩的手放在他的肩头,安慰道:“不要哭了,将军的死不是他的错,是替他的祖上还的孽债,你也无需自责,人力有限,即使是天下四大高手齐聚,也夺不回那条矛的。” 云战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刚才那个女子的来历想必你是清楚的?你知道的似乎不止是这些吧。” “嗯,不过凡事知道的多可不一定是好事,你没听到她临走之前说过的话么?”徐蔷满脸神秘的道。 “你不想要我问,但是……” “我知道你的疑问,我只能告诉你,刚才那个女子所用的绝非是武功,而是一种超脱于武功道术之外一种神秘的力量,所以你一碰到她绝无反抗的力量,这不是你的武功不及,而是力有时而尽,不是人力可为的,我们之间是并行不悖,他们不轻易而出,也不会打搅人类正常的活动和生活,其他的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徐蔷温柔的望着他,眼睛如星星般明亮,动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章 有情人刑场诀别 云战跪在行刑台上,他的身边站着两个光着膀子又黑又胖露出寸把长的胸毛的侩子手,他们的身上黝黑而明亮,冒着油滋滋的色泽。‘两个侩子手中各自抱着一口鬼头刀,刀在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白光一片,犹如送葬的队伍。 这两个侩子手,乃是在玉门关中历练已久的,他们砍头的技术干脆而利落,当然,那得是给他们私下许诺好处或是让家人送银两的死囚罪犯,这样一刀下去,好让人少受零碎的痛苦;若是碰上家属不谙事理和贫贱人家,那只好给他们钝刀碎剐,就算是磨得多么明亮耀眼的鬼头刀,就算是他们多么干脆的看上去使出了十分力气,他们也有足够的本事让你不能痛痛快快的死。 死,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当死可以用金钱买卖快死慢死的时候。 而行刑台下边围着数百名军人,他们手中刀枪并举,如临大敌,刀枪的颜色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诡异而冷酷,那些军人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因为他们见惯了鲜血和死亡,因而对于这将要发生的流血和生死离别已经麻木,虽然,这个眨眼间面临死亡的人是他们出生入死的战友。 距离行刑台后五十步远的地方,一座临时搭起来的白色的监斩棚,棚子下面一张椅子,前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插着大红的令箭与镇帐虎符,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监斩官,这位监斩官形象清瘦清瘦的,三缕胡须,看穿着应该是文官,他怀中抱着的是一口天子剑,用黄陵缎子封着,他旁边两厢站着八名威武的军官。 那监斩官神色坚毅,高声道:“云战,你是冠军大将军的贴身侍卫,据你所说,你已经成为大将军的义子,本监军今天斩你,是为了你阵前收妻,犯下不赦之罪,以正军法,也庶几不坏了冠军大将军的威名。况且你的妻子是被先帝钦定的世代为奴的永世不得翻身的死囚之罪,也便是说,太阳只要只要存在一天,他们家族便不会有翻身的一天,你可知道么?” 云战本来面无表情,这个看似冷漠和麻木的少年其实内心感情的丰富,绝不在一个多情人之下,只是他惯于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心底,直到临死之际,他依然不能释放自己,他盼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照亮自己的黄泉路,他渴望着临别之际与徐蔷再见一面,可惜,他知道,他这剩下的已经不多的人生,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他感觉得到人生中瑰丽美好的女子,若非有这个女子,自己这一生,岂不是终生孤苦伶仃,可是,自己得到了她的呵护与柔情,这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自己这天生的苦命人,临死之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了一声父亲,也终于能在生命的终结时刻得到一个女子的关怀,这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他跪在行刑台上,听闻那大官的训斥,哼了一声道:“不错,我犯了军规,我承担,可是我不希望你一个读书人说这些毫无道理,逻辑不明的胡话,什么是“太阳只要只要存在一天,他们家族便不会有翻身的一天。” 那监军脸上一红,点点头道:“看在你是将死之人,本部堂也不和你争辩。午时三刻已到,你还有什么遗言?” 一个女孩子缓缓走向行刑台,她的身上披着麻衣,身上穿着重孝。 行刑台周围的兵士本来想拦着她,那女孩子苦笑一声道:“不说我取回波斯国给予朝廷的密信之功,也该念起一个女人对于她将要死去丈夫祭奠的本性之心。” “你来了?”云战看着那个女孩子,苦笑一声道,他本来盼望着她的出现,可是当她真的出现了,他忽然觉得,这些倒是多余了,他这苦笑,宛如面对一个多年的好友,可是,云战这一生,又哪里来的好朋友呢? 那女孩子正是徐蔷。 “嗯”,徐蔷应了一声,“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承受这你本就不该承受的一刀。” “迟早都会的,逃也逃不掉,万事总得有担当,你总不能希望你有一个喜欢你的逃兵丈夫吧。” “我的确不喜欢,可是我更不希望你瞬间和我阴阳相隔,你该知道,女人宁愿她 丈夫是个长命百岁与自己终生携老的窝囊废,也不愿意他的丈夫是个万人敬仰,英勇一世却短命寿夭的英雄,虽然我知道今天即使你不被斩首,也一样逃不过死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一章 我是营妓 我为你守节 云战叹息一声,道:“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也许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他什么都知道,却一切都无能为力。我现在都不明白,你知道的也许不仅仅是一些我惊讶的事。” 徐蔷道:“这的确很痛苦,我看到你的结局,却不能改变,这才是我最大的痛苦,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也许就是先知和智慧的悲哀。” “我发现我们的生离死别似乎远远不够,而你的悲哀也很像是已经预备好的,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云战忽然抬起头,看看正午的太阳。 徐蔷道:“这种情形的悲哀与痛苦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明白的,你现在懂了吗?” 忽然间两人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了手,似乎在霎时间心有灵犀般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悲哀,心灵的至大哀痛。 原来心有灵犀,并非是柔情蜜意,卿卿我我,而是生离死别,哀痛莫名。 徐蔷抱住云战,冷静而镇定,就像抱住自己将要死去的孩子,就像是一个母亲的高大与宽广,只是她眼睛中的泪水始终止不住。 云战的身子开始发抖,他忍不住想垂泪痛苦,徐蔷道:“你冷吗?” 云战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冷,而是发现了生命中的残酷,突然之间,人也许只有在将死的时候才最清醒,现在你该明白一个巨大的惊天阴谋刚刚开始,因为痛苦的身世经历,使得我对不幸似乎有先知先觉的神力,可是一旦遇到现实,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不如不知道者,这就是命运的悲哀,提前知道命运的悲哀。” 天突然开始变暗。 云战忽然想起他和将军的对话,那是发生在徐蔷沉睡的时候。 “为什么一个妓女的性命,却要和一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冠军大将军的命相对比?” “因为都是生命,虽然他们肩负的使命不同,但是在生死关头,并没有谁更重要的讨论与疑问。”老将军喃喃道。 “因为我已经奄奄一息,即使救出去,也无法活下来,而在茫茫戈壁之中,抛下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没水,没有生命,只有死亡,作为一个兵,保家卫国的兵,你连她都保护不了,你还能保护什么呢?你一定要带她回去,虽然回去她依然不能脱去火坑。”这些话就如一条条鞭子抽在云战的心上和身上。 云战在这个时候居然听到徐蔷的这种话,吃惊和惊讶之中,也不禁感动,他自小所受到的是孤独和冷漠,甚至会有生命的空虚,而此时,他突然感到一种生命的充实。 即使这个时候他面临的是死亡和斩首。 “决不能让她落入突厥人的手中,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别人的,但是她例外,虽然她出身低贱。“ 为了这一句话,在返回雁门关的途中,即使遇到数不清的的肆虐风沙,嗜血成性的狼群,不取他的性命誓不罢休的契丹人的追击,他也没有放弃,他不仅仅是要保护一个自己本该保护的娇弱女子,也是为了将军的嘱托,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将军的话语的意思。 “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实在无法报答你,我知道你穷的娶不起妻子,所以我愿意答应你做你的妻子,从此我对你忠贞不二,只要你不嫌弃我出身低贱,那么一切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在场所有的人都开始笑,因为所有的人都明白徐蔷的身份,她是个军妓,军妓! “我再一次说,我从此为你守寡,不但是因为有了你的骨肉,而且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发现一个比你更像男人的男人,我答应你,我尽我的所能,养大你的,我们的儿子或者女儿,用我清清白白做人的劳动,养大他。” “ 无论他是男孩子或者是女孩子,我都要把他培养成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灵魂的人,超脱我的低贱的出身和你孤寂的命运。” “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真实的名字真的叫徐蔷,卑微的蔷薇花的蔷,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听说你无父无母,是被将军在雁门关外的一场被打草谷屠杀的百姓的尸骸中捡来的。” “你叫云战,为了纪念你,我会给他起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云若,是像你的意思,无论他是男是女,因为你的战功,还有我此次冒死护卫回来波斯国王给当今天子的密信,我会在并肩王来慰劳士兵时拦他求情让我还籍,你说好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二章 营妓是真正贞洁烈女子 云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本能使他知道,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他本来对生命的留恋,只是对于求生的本能,甚至有人觉得他若是活着,未必会比死了幸福。 他生于战乱,长在军营,甚至没有机会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上闯荡江湖一番,虽然他的这二十年短暂的一生与江湖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在别人眼里,孤独,冷漠,甚至没有人见过他的笑容,也许他活着,比死去都更幸福。 他本来对于死也没有什么,可是,至少,他也曾经历过爱情的美好,虽然这段爱情很短,很短,短的甚至只是他孤独与寂寞生命中的一束流星的光芒,可是这一点光芒足以照耀他的整个生命,甚至更改了他对于生命意义的认识。 他本来不相信这个女孩子,这个甚至比他大四五岁的女孩子会在临终的时候来看望他,使他苍茫的死亡与行刑带来一丝彩虹的亮光,可是这个女孩子真的来了,他们虽然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与间不容发的亲近。 可是在云战看来,那也没有什么,因为在那种瞬间生死离别的时刻,人有时候会成为禽兽,也可能上升为神佛,甚至有时候他们的亲热,云战和徐蔷心理上也只是当成互相取暖与慰藉互相在生死一线之间的寒冷与寂寞。 可是当他被绑缚刑场,承受一个男子汉违反军纪本来要承担的责任的时候,徐蔷来了。 他不被众人重视,没有朋友,甚至在士兵之间,也很少相交的谈话伙伴,可是任何人的生命都该多姿多彩,即使云战这样的冷漠与孤独如一匹狼的独行者。 徐蔷的到来使他觉得,这一生有这个女子给他的死亡送行,有这个命运悲苦但是美丽脱俗的女子惦记挂念着他,有这个女子能在他的生命逝去的时候为他流下泪水,那么这一生中的孤独和寂寞,便也没有什么,甚至云战觉得,一种叫幸福的感觉毕竟也该属于他。 云战甚至不想说一句话,没有眼泪,但是有的是感动,虽然他强自抑制的泪水,但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云战点点头,“谢谢,谢谢你,我真的无法言说我对你的感激,可是除了感激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词语表达。” 他突然知道,在他们的亲密之时,他们居然有了儿子,也许这个儿子到来的特别荒唐,也许这是个不幸的孩子,一生下来,便成为无父的孤儿,而且有一个命运不幸,前途堪忧的母亲。 在世俗中,这个孩子因为他母亲的身世,也许承受的耻笑和苦难是其他孩子所不能比拟的,可是这个孩子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足以令任何人自豪的父亲,也有一个智慧美丽的母亲,这个母亲虽然卑贱而娇弱,可是一个母亲,也同时高尚和强大着。 这时候,风变小了,乌云也已经散去,太阳明洁,黄沙干净,云战看着四周的黄沙与太阳,哈哈大笑,道:“天生的孤独者,你也原来和别人没有区别,你也有幸福,有寂寞,有眼泪。” “我再一次说,我从此为你守寡,不但是因为有了你的骨肉,而且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发现一个比你更像男人的男人,我答应你,我尽我的所能,养大你的儿子,用我清清白白做人的钱,养大他,把他培养成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灵魂的人。我是贞洁的妻子。” 众士兵听到这个微贱女子的话语,不禁会意而大笑,他们本就来自愚昧和草莽,他们自然不明白什么叫伟大和高尚,在他们眼中,自然以为只有那些本敕建贞节牌坊的女子才能称为贞洁烈女。 在万千士兵的眼前,处斩云战的监军忽然颓然坐在椅子上,他只感到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可是他忽然间攒足了生平的力气,道:“你们都别笑,她的确是忠贞不二的女人,比那些树贞节牌坊的女人还要贞节。” 他毕竟还是读过书的进士,他毕竟还有一番书生本色。 他的这一句话本来不响,本来只有他一个人听到,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所有的士兵听到这句话,都不在笑,也低下头去,像是做出了事。 徐蔷既没有要别人拉扯,也没有要别人劝阻,说完这些话,她就转身走下行刑台,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痛哭流涕,也没有小女人的鼻涕眼泪,可是泪水依然挂在她的脸上。她头也不回,一直走出玉门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三章 血溅华堂 尸骨无存 岳青君和叶孤星比剑之时,才终于明白冲霄剑法固然不是为取人性命而创,而其中更蕴诸般机要,使对手知难而退,使人落败人而不着痕迹,全对方脸面。但是此时六盘一剑心智为药物控制,人之本性尽失,疯狂本性尽显,冲霄剑法固然不是杀人的剑法,但是剑法却为有杀人之心的人类所用。 岳青君一开始处于劣势,也正是为冲霄剑法所制,他斗狠之心陡然升起,再也不能控制柔和谦冲的剑法,这正是冲霄剑法的软肋。 六盘一剑所服药物的奇特之处奇在它使人迷失本性但是武功不丧,这正是助长人类的肢体野性,丧尽人类的智慧灵根,出招时灵动固然不足,但是狠辣凶猛迅捷更是异于平时,劲力奇强。 这六盘一剑本身功夫了得,而一服下这种药物,已势如雄狮恶狼,岳青君只觉他每一剑刺出,当先而至的剑气如山如潮扑压而来,令人难当难耐。 “既然这种剑法即久而无功,不如改用天马行空剑法!” 这路天马行空剑法讲究随心任意,诚如徐云若所言,天下伤心人独有怀抱,虽非天下最强的剑法,但用出来时,端的犹如天马纵横,九重真龙子天云而出,凌云凭虚似乎比冲霄剑法更多了劲厉之势,势如沧海横波,于极迅猛有力处见极细微,极洒脱处见极凌厉,堪堪六盘一剑身上已中了六剑,鲜血如汗水倾洒,飘得大殿之内飞星点点,汩汩直流,而他攻势不衰。 辛双成急道:“他此时已非常人,灵性尽失,你还要遵守什么不乱杀人的规矩么?难道才智无双的岳青君居然变得如此迂腐不堪?用剑之人虽然不杀人,但是也不能被杀!你难道不能从权?” 扬威远道:“岳青君,为人一诺千金不易,于恪守之誓言亦当如此,半途而废……” 岳青君冷冷对杨威远喝道:“你看,我绝无半途而废自己的誓言的习惯,否则,我就变成你了。” 他连出八剑,缭乱六盘一剑的眼神,六盘一剑固然灵性尽失,但是对于武功招数和兵器光芒的感知,却犹如野兽舔闻血腥,灵敏至极。 磻溪钓叟惊奇大叫道:“归云八式,失传四十年的归云八式。” 他话音未落,岳青君一招雁落平沙,一剑刺在六盘一剑的肩头,六盘一剑似乎微微感到痛楚,他一脚将六盘一剑踢飞,六盘一剑仰面摔倒。 恶娘子突然叫道:“小心,回光返照,散血大法!”她神情紧张的看着岳青君,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六盘一剑与此话同发,身子刚刚沾到地上,叠身而起,居然连向自己身上反手刺出四剑,左胁,右胁,前胸,小腹,血如箭射,飙射而出,他狂叫抽搐,血箭虽到岳青君所站之处,但是岳青君已然到了他的身后。 猛听金风响动,他脚未落地却又腾身而起,似乎是一粒丹药粘在六盘一剑的身上,片刻之间,六盘一剑居然瞬间化成一摊血水! “化骨丹,化骨丹!” 刚才的冰火催魂针若是伤人还有痕迹可循,可是化骨丹一旦沾染人的身体,在瞬息之间,无声无息就将人变成一滩血水,这该是如何强力的毒药和腐蚀烈性? “天山雪翁,你是如何来的?”九井十郎怒道。不知何时,天山雪翁已站在岳青君的面前。 他仍是一只眼睛,估计此生重现光明而无望,向九井十郎咧嘴一笑道:“我教天上地下,只要想去,无一处不可,小小逍遥宫咱们还不放在眼里。” 辛双成道:“不要吹大气了,理云生潜入逍遥宫,你们当然也会,还是请你的护法滚出来吧!天山雪翁,你骗的了旁人还骗不过本姑娘,还是摘取下你的护目眼罩吧。” 天山雪翁笑道:“多谢辛姑娘让我重现光明,一切都瞒不过你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眼睛没有瞎的?” 辛双成冷冷一笑道:“这又什么,你不过是为了瞒天过海而已,当时你只不过是用两根手指夹住我的剑,刺破手指,闭上一目,鲜血淋淋而下,谁还去考虑是真是假?你不但骗过了天下第一聪明人岳青君公子,柳芳白,似乎也将本姑娘给骗了,不然的话,人家还以为辛姑娘一出场,就能要了你这位神秘教接引使者的眼睛,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别人顺便就把你们低估的太狠了呢,辛姑娘固然了不得,可是辛姑娘毕竟不是神仙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四章 似此明眸非昨夜 天山雪翁呵呵大笑道:“嗯,辛姑娘武功不错,但是也不会高到一招之间便取天山雪翁的一只眼睛的地步。天山雪翁取下眼罩,双眼明亮有神,熠熠生辉,简直闪耀的是阳光的颜色,岳青君身子一颤,道:“我也该猜出你并非眼睛已瞎,咱们相见相交手不下十次,次次你溜的最快,次次让我生不出活的希望,一个这样的人若是个脓包,那岳青君只好是个笨蛋。” 天山雪翁拈着须髯,嘻嘻笑道:“因为岳青君不是个笨蛋,所以天山雪翁也不是。” 岳青君道:“你今天来不是为了用化骨丹化去六盘一剑显现威风这么简单的吧,我如果猜的不错,这家伙似乎和你们关系颇深,你化去他,正好他自己不会化去自己,是不是?这样你们就遮掩了他本来的庐山真面目,免去了很多的麻烦,也显示了你们无所不能的力量,是么?” 天山雪翁嘿嘿一笑道:“你总该给人留些脸面,否则……”,他看看扬威远,又看看众人,一脸轻蔑道:“嗯,不少嘛!” 九井十郎道:“老东西,什么不少?” 天山雪翁道:“鬼子,你休要猖狂,也不要气闷,你若是嫌活的够了,给老人家说一声,若是还不想这条命撇在中国,不如快快滚回你那个鳖蛋儿大的小岛吧,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以残杀屠戮中国百姓为能事的恶狗,也会如六盘一剑的下场,尸骨无存。” 九井十郎对落马坡自己亲手杀掉四个得力手下之事心有余悸,知道这个老头儿所属之教确实神通广大,居然有使人起死回生之能。 若是让自己这些手下和理云生,文东阁知道自己亲手杀死四名手下而自己不知道的话,不但会使这些手下对自己生出敌意,减小了他们忠于自己的忠诚,便是理云生也会因此对自己小瞧,他张大嘴,但是没有说出。 “岳青君,你该感谢我才是,而今你可知道,若是你背上一种虚名,如同被人套上枷锁,那其实是蛮累的事。一如你践行墨孤魂所行之道,但是墨孤魂本身便是个伪君子,天生的一个两面多面之人,其道本已不正,难道恶会开出善之花么?” 岳青君道:“你实在很会揣摩人的心思,而对其实是你们的同路人的墨孤魂也了解甚深。但是我告诉你,恶不会开出善的花,但是爱一定会,我现在践行的不是墨孤魂,而是爱和善。一个让任何人都成为他们工具的教派和势力,一个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它潜在一员的教派,一个违背着人性亦善亦恶善恶不分以善为恶的教派,它固然势力庞大,大到不可思议,但是我必须说,它没有理由再存在下去。” 天山雪翁冷笑道:“便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吗?” 岳青君道:“我的力量虽然微小,但会一直努力下去。” 天山雪翁道:“难道你不想加入我们教?诚如你所言,任何人都是潜在的一员。” 岳青君苦笑道:“恕我没有跪下的习惯, 对于肉麻无耻的话也讲不出口,我虽然不愿你拉地藏王这些人入你教,但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路人。” 凌旭道:“小子,你胡说什么?凌旭何许人也,何等样人,岂能屈人之下?” 慕容啸雨道:“屈人之下?你屈太多人之下了,也难免会屈人之下。” 凌旭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天山雪翁道:“凌旭,你引岳青君上逍遥宫,总不是让他喝一杯你的喜酒吧,而今看来,你这喜酒是没的喝。连新娘子都跟了岳青君,你是想借扬威远,理云生的刀除去岳青君,但是由眼前的情形来看,这一招大大是不能用的。” 九井十郎笑道:“老东西,地藏王为何不能用这一招呢?他用这一招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天山雪翁道:“他若是有把握将你们地葬了,又有谁愿意让你们活着下圣云峰逍遥宫?不管是岳青君,还是理云生,还是杨威远,不管是作为贵宾,还是作为情敌,只要今天来到圣云峰,逍遥宫的人物,只要是地藏王能正视的人物,地藏王都把你们杀了千百遍,地藏王这种人的眼中,除了奴才,他们眼中都是敌人,他们不会有朋友。” 凌旭微笑不语,此时殿中灯火通明,虽然一副华堂喜筵的景象,但是剑拔弩张刀剑兵刃的光芒耀映着灯火和珠宝镶嵌之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一五章 皇帝获得书写流传历史的权力 而岳青君忽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在鬼王门,在天雨山庄所遇到的场景与之何其类似!为什么总是别人摆下圈套阵仗由自己去跳去钻?一向自以为聪明的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解别人给自己打的结? 殿外,月明如水,溶溶如水银泻地,但是大殿内的血腥气却令人作呕,在这不该怯懦的时候和场合,一种深深的惧意袭上心间,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忽然对邪恶有产生了一种新看法,恶,是怎么产生的? 为什么邪恶永远会张牙舞爪,为什么邪恶有时候带着善良的面具时,对着愚昧昧的人们奏效远远比箴言更加能深入人心?为什么谎言征服人心远远比真理更加迅捷? 有时候邪恶看来极其简单,但人们忽略的总是,邪恶总是违背人性中喜爱的东西,而强迫人们去从事不喜欢的东西,但是有些人不是看上去更喜欢邪恶么? 更喜欢以杀人害人为乐么?更喜欢用自己的风发意气去评判别人的生死哀痛么?这种风发意气看似自信满满,豪情万丈,看似风流倜傥,殊不知这是一种狂妄和疯癫呢? 而这种强迫的力量总是由一种不可驾驭的势力来操控,这种势力不用规定由谁去操纵,因为势力中的人,还有相信势力的信徒总会不由自主成为它衍生的一代代恶而延续下去,究竟是势力与野心左右人,还是野心家们来左右这股势力?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秦人不自哀鉴,后人复蹈其辙,不亦哀乎! 虽然消灭野心与称雄称霸武林的人或势力一直是所有热爱人和去爱人的人的心愿,但是邪恶从来没有消失过,邪恶是怎样产生的? 是在消灭邪恶的同时产生的吗?还是邪恶根本就没有消灭? 贪欲?或是在消灭邪恶时用的种种从权以恶止恶以杀止杀以暴制暴的不合人性的手段在此埋下恶的种子? 自武林以来,以霸气邪魔之力凌压武林前所未有的墨孤魂的死并没有让他的恶随之消失,因为他生活统御的武林二十年,人们已经对于善恶是非,美丑妍媸颠覆了既往的观念。 许多武林中人包括那些世家大族,包括哪些博学鸿儒的武林儒侠,已经把丑陋当做美貌的装饰,把无知与嘲讽正气与浩然之气当成了时髦。 这种野蛮压力之下,谁要是不作恶,谁要是不表露自己的丑行,谁要是不以丑为美,谁就不能生存,一句话,争相出怪露丑,从上到下,从墨孤魂这位武林中的帝皇到下五门上三门外八门里七门的小喽啰小流氓,都一个个不以丑陋为耻,反而以粗鲁流氓为荣光。 墨孤魂这位农人的儿子,一旦手握权倾天下的大权之后,那种颠覆毁灭一切——包括好的与不好的那种毁灭的冲动,将他蛊惑的颠之倒之。 他那种不信神却相信自己是神的狂妄将他变得比历史上任何一个类似于他的武林盟主与霸主更加得意忘形,他比上官金虹,比东方不败,比任我行更加坚定了一个目标,要把这个武林按照他的观念来改造统御,所以他给 武林带来的巨大伤害远远超过同侪。 武林因为他的狂妄带来的毁灭至少三两百年元气不得回复。 但是有人陶醉于他的威武雄壮;有人迷梦于他指点江山的慷慨激昂;有人以他粗鄙的文辞当做与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大帝名王相争雄的野心勃勃;有人以为他便是武林甚至古往今来第一个真正的救世主;所以直到他的恶行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还有一些脑袋贵恙如茅房的石头一般臭硬的家伙们争相匍匐膜拜在他的脚下,做精神和心灵的奴隶。 这些家伙,表面上红光满面,长得人高马大,实际上他们的智慧和感知仅仅比儿童还要差上几分。 墨孤魂死的一刹那,恶早已生根发芽,也许他是大树,遮盖着了小树。 他一死,树接着成长,那些消灭他的人,并非是为了种种所谓为武林除害的堂堂正正的大义和理由,甚至他们心理的卑劣比墨孤魂更甚,只是他们没有墨孤魂的蛮力与强力,所以为恶不巨。 他们只是有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为了觊觎,还有像墨孤魂一样获得支配人的强力,武林其实与所谓的天下一样,只不过皇帝获得了合法书写历史而且是可以流传传播的权力,而称武林为江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六章 孝子贤孙拿为国为民做生意 但是也有人说过,江湖便是天下,除了庙堂之外的天下,这当然是那个写《岳阳楼记》的伟大人物,辛稼轩壮气豪情词赋中一范一韩人物的佼佼者,书生担当本色的抒发者,但江湖也同样让自己成为庙堂,在他们的眼中,究竟谁代表着江湖?扬威远是谁?理云生九井十郎又是谁? 岳青君此时的脑海中生出的是如此奇怪的念头,但是眼前的情形却不容他有沉思的余裕,因为他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面对的,除了邪恶和野心,还有怀着野心和邪恶的人。 地藏王一样是人,和天山雪翁一样的人,理云生,九井十郎这些人又是另一个国度却和扬威远凌旭并没有不同的人。 但是解开这似乎没有尽头纷争的居然是天山雪翁,因为天山雪翁取出了一件看上去非常奇怪的乐器——造型可爱而粗壮的埙,当场吹了起来。 那种乐器就像是陶制出来的,发着淡褐色的光亮,似乎久被人把玩,光洁可爱,约有半尺余高,上面依照宫商角徵羽排列有五个空。 理云生见到这件乐器,脸上的神色简直比挨了几个耳光还要难看,当他听到这乐器奏出来的声音时,差一点没有倒下身去,只觉得五脏都空虚了,浑身如处云端,毫无着力之处,剩下的仅是黯然叹了口气,他向九井十郎文东阁恶娘子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走吧。” 这一干东瀛人呼呼啦啦便走出逍遥宫,这些人刚才还趾高气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要把在场的中原武林豪杰尽数屠戮,现在居然大队灰溜溜的走出圣云峰,下了逍遥宫。 那些见到胡人洋鬼子就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中华孝子贤孙们虽然心中不快,虽然心中对这些无礼貌无礼仪的东瀛鬼子愤怒非常。 可是形势比人强,若在平时,没有这些东瀛人在场的时候,还能耀武扬威的说杀他十个八个东瀛鬼子吹吹牛,以彰显自己的为国为民,可是强敌正在退却,自己绝不能充当一个不看形势就胡言乱语的傻瓜,什么与东瀛人势不两立,保护祖宗威灵的豪言壮语都变成了胸中的腹诽。 虽然他们胸中和心里已经咒骂了东瀛鬼子千万遍,可是鬼子真的就在眼前而且是一大片一大群杀之不尽的时候,他们就懵了,他们就霜打的茄子,蔫了。 本来这些口口声声祖宗的孝子贤孙就是不肖子孙,若是东瀛鬼子给他们了好处,他们出卖祖宗和国家民族的速度和效率,可远远比他们咒骂的那些卖国者和叛国者们更加有效率,说白了,做汉奸,做卖国贼,他们绝不可能后于他人,他们本来就是有奶便是娘的货色,道义,良知,道德,对他们而言,就是笑话。 他们的正气堂堂的要保护祖宗疆土威灵的言语,无非是掩饰他们虚弱而虚伪的卑劣内心,无非就是向当权者献媚的竭力表示忠心。 可是这些家伙就凭着这些言语为国为民,热爱祖宗就获得了现实中的流氓和愚民们的青睐,喜欢把爱国卫国挂在嘴上的孝子贤孙们至今徒子徒孙不绝,越是这样绵延不绝的子孙当道,越是这样言语爱国的家伙们猖獗的时候,越是有人拿着祖宗威灵和为国为民做招徕生意,这个时候,国和民也就快要面临灾难了,在随之而来的河决鱼烂,国破家亡时候,祖宗的威灵和祖国的疆土越是被羞辱出卖的厉害。 时至今日,仍是这帮卑劣的无赖儿郎当道,其可悲也欤! 扬威远听了埙声,也带着他的六名侍卫毫无表情的下峰,地藏王捂住双耳,似乎这埙声带给他的是痛苦的记忆,无限的痛楚就像是被什么揪着了他的心肝,喃喃道:“他真的没有死?他……他真的没有死?” 天山雪翁停止了吹奏,道:“凌旭,你认出听出了这埙么?” 凌旭尚未说话,辛双成急急向他发出一掌,天山雪翁手一扬,二人身子同为一震,同感气血为之一窒,辛双成眼中喷火,道:“他在哪儿?”嘴唇已然咬裂。 天山雪翁道:“辛姑娘,这些年的岁月难道也一丝一毫没有将你胸中的忿怒和仇恨之火消却吗?” 辛双成咬咬牙道:“一点都不会有,我只想手刃此人,杀人者必须付出代价,便是连他也不能也不能例外,纵然他是墨孤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七章 新婚夫妻喜堂悲涕泣别离 岳青君大惊,辛双成怜爱的看着他,泪水涔涔而下道:“这埙就是墨孤魂佩戴在身边的乐器,甚至比墨法剑佩戴的更久,这也是墨孤魂的标志,既然这种乐器出现,就说明这个人还没有死,我必杀此人,或许是被他杀死。哪一种结果也不能和你再为夫妻,你忘了我吧,只当我是你生命里的一个女孩子,忘了我,只当我是一个老女人和怨妇!” 天山雪翁唉了一声道:“辛姑娘,仇恨之于人,怨毒乃至于斯,我只是取出这支陶皋埙,你便如此,这不是让你的丈夫听到这样的话伤心吗?” 辛双成满脸悲愤,眼中尽是怒火,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呗仇恨蛊惑的魔鬼,一个只有杀人和鲜血才能发泄她胸中的怒火的魔鬼,再也不是那个令人爱令人神魂为之颠倒的女人,那个辛双成。 岳青君一把抱住她,泪水夺眶而出,道:“傻女人,难道你不明白他是故意要勾起你的恨意,使你心神大乱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若是我连你都没有了,那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人家都说嫁夫随夫,我偏要娶双成随双成。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随着你,依着你,亲昵着你,纵然你想抛下我不管,我一辈子也粘着你,什么不杀人的诺誓,什么男子汉我也不要。” 辛双成渐渐平息仇恨之心,眼中含泪,脸上尽是温柔和母性的爱,天山雪翁道:“辛双成,我并不想让你陷入疯狂,我们圣教和墨孤魂的仇比海深,纵然报仇你也恐怕排不上第一,这只是他的一件随身饰品。至于他,二十年前被他儿子暗算以后,身负重伤,落在我们教主手里,对于他施以我教的种种酷刑和手段,一一复演其身,我们比起他,可算是有点儿大慈大悲,罪不及家人。” 岳青君怒喝道:“不是让你宣传你们狗屁教的恩德,辛姐姐想问的是他还活着么?” 天山雪翁反问道:“你们说呢?” 辛双成咬牙,一字一顿道:“生枭其首,死戮其骨。”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天山雪翁道:“不错,这天下的仇恨也只有此可泄其愤,凌旭,若是墨孤魂还活着,你会怎样?” 凌旭恨恨道:“怎样,不怎样,落在你们的手中他还会活?他难道会想活?你骗辛双成可以,又怎么能骗的了我?” 磻溪钓叟向天山雪翁道:“他真的没有死?我家主人没有死吗?”他居然老泪纵横,声音和脸上是说不出的激动。 辛双成冷冷道:“死不死又有什么分别?难道你们这些奴才还巴望他万万岁不成?还渴望僵尸复活不可么?还希望他起来重新整顿在你们心中眼里所谓乱象纷呈的江湖么?还怀念他那些所谓文才武功,圣训宝典,简廉之风,仁义无双的伪君子形象吗?” 磻溪钓叟惭愧道:“辛姑娘,昔年之奴,纵然今日为湖海逸人,仍不免有几分怀念做奴才之日,看来奴在心者,不甘为人,不耻于人的还是我们这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家伙。我们昔日为主人驱役如狗还甘之如饴,以为天下舍主人外天下无第二个英雄,舍主人外无人可以领袖武林群伦,舍主人外世界将永归于沉寂荒凉。” 岳青君仰天大笑道:“其实你该说的是舍墨孤魂,没有墨孤魂人们只生活在黑暗之中,没有墨孤魂非但人不为人,武林不为武林。你问问地藏王和十殿阎王他们的喽啰们是不是也如此,你再问问天山雪翁他们的教主是不是也是如此。” 天山雪翁一脸虔诚,声音中含着一种高雅悠远,就像是在捏着腔调念戏曲的台词,道:“我们的教主叫教主,姓教主,没有人可以取代。” 岳青君道:“其实你们的教主也不知道被物换星移移花接玉了几代几人,也不知道是傀儡还是什么东西。” 天山雪翁大怒道:“小贼,你竟敢辱骂我家教主。” 岳青君道:“你有多少帝御和手下,还是让他们快快滚出来吧。” 辛双成道:“傻瓜,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人?” 岳青君道:“以这老家伙的年纪,他本是不会相信那些所谓太阳和救星的鬼话的,但可爱又可恨的磻溪钓叟这类人还是相信的。他们是可恶可爱可怜可杀的奴才,他们也是墨孤魂最忠实的奴才,更是墨孤魂猖獗的最大帮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一十八章 老汉教导小媳妇为妇之道 岳青君一脸痛苦,道: “有件事我不得不说,也本不愿意承认,墨孤魂能行凶为恶江湖二十年,墨孤魂能够轻易欺骗天下人,能在他死后还被一帮匹夫匹妇奉为神明救星,还被一帮脑袋被门闩给挤坏了的家伙以为要复活,正是有了磻溪钓叟这些一身正气,人品极佳的狗奴才。就是因为有了他们这些武林中人视为好人的好人,墨孤魂才能凌虐天下武林中人,他们起到的坏作用,可比墨孤魂手下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恶犬奴才大得多。就因为他的属下有这些颇为讲究江湖道义的前辈英雄侠义,所以墨孤魂才更有一番英雄侠义的美名,而且这个美名彰显的十分明显。” 这位岳公子本来就善于言辞,此时他被激起的愤怒更加一泻千里,差不多就要揭穿了许多奴才帮凶的老底儿,让他们的老脸皮难堪一下,虽然这些家伙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上三尺,岳公子的言辞固然不能如利剑封喉,却能让他们出乖露丑,让他们如坐针毡,让他们知道原来他们的无耻,毕竟还是有人能够拆穿他们的把戏的。 “而次次以己命为重,教中大义为轻,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神秘教的那些歪理谬论的天山雪翁,见义(神秘教的大义)不为,溜之大吉的天山雪翁又怎么会相信鬼话?若是天山雪翁相信神秘教的教义,恐怕他就没心思揣摩如何一次一次的能够逃脱别人的杀戮了,若非是有人监视,他怎么会装作发怒?在他的心中,其实也未尝不做此想,但谎言当真理,瞪眼说瞎话,一直是他们恪守的圣训。” 天山雪翁脸上一红一白,磻溪钓叟道:“我们原是一样,只不过我们的主人有名有姓,叫墨孤魂,而他的教主叫教主。” 辛双成吐了吐舌头,道:“墨孤魂会死,墨孤魂会被人给害死,而教主不会死,至少教主这个名头比教主的真身真名的人物更加吸引人,所以你们神秘教更加厉害一些。” 凌旭道:“无论如何,你们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他正色向天山雪翁质问道:“天山雪翁,你来此难道只是向我们说明他死没有死吗?”这个他字,自然就是指的他的亲爹,被他亲手杀害的亲爹墨孤魂,只是他提起这个名字,心中忍不住一阵说不出的 难过和害怕,只好以他字代替。 天山雪翁嘿嘿狂笑,道:“我也想看看墨孤魂的儿子是怎么死的,纵然他的儿子对墨孤魂是个不肖子孙,他是怎么断子绝孙的,是怎样让人夺了媳妇儿的,因为这正是他惯用的手段,也正是他欺凌他人的手法,他对付敌人的时候,可就当着人家的面儿抢人家的女人呢,所以我要看看是怎么施之于他的子孙的。” 辛双成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道:“呸,老东西,我是小兄弟的媳妇儿,至于他,我可不认识。” 凌旭怒道:“今日不得你人,必得你尸身。” 辛双成呵呵大笑,道:“那还要你的本事和手段,连我的丈夫你也未必胜过,又何况是他的娘子,?你简直就差上十万八千里啦!” 天山雪翁道:“辛姑娘,这样直说你比你丈夫还要厉害,岂不令岳公子难堪?要知道,一定要给男人留下当面的面子,至于背后让他们下跪叫姑奶奶,跪搓板,叫亲娘,那可都成,概男女之私,岂止有甚于画眉者也?” 辛双成格格笑道:“老爷子,难为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可惜这个时代人都已经很少了,又说什么男人?似你这样的连人都未修成,还妄论什么男人和女人?” 天山雪翁勃然变色道:“你……” “我什么呢?”辛双成瞪他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 凌旭这时忽然想到,杨威远和理云生这两个本来亦敌亦友的人物各自带着属下下了逍遥宫,对自己而言,其实是助力良多,此时形势,早已经扳回了劣势,反倒对他极为有利,他忽然道:“岳青君,你居然敢和我抢夺辛双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岳青君微微一笑道:“辛姐姐爱我,我也爱她,只有你这个不人不鬼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家伙才生出如此不堪的歪念头。” 凌旭点点头,心中也已经杀死了岳青君千百次,当然如果他的欲望和杀人之心真能杀人的话,他冷冷道:“很好。”一个字也不多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一九章 人家杀自己亲爹 和你狗屁相干 磻溪钓叟道:“凌旭,你悖逆弑父,凌虐武林中人,别人不问,我不可不管。” 天山雪翁向磻溪钓叟嘲讽道:“老兄,人家自管杀自己老子,干你屁事?难道他杀了你主子你就这般憎恨不成?要知道,肉烂到锅里,人家的老子,人家自然有宰杀的优先权哩!再说,若是讲究凌虐武林,舍凌旭他爹墨孤魂更有何人,你这位墨孤魂的昔日中心属下为何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讲究山贼李逵宋江的十恶不赦,却舍去吞噬天下元气的皇帝老儿呢!难道凌旭凌虐天下就因为他没有他爹的掩过饰非的本事,慷慨激昂的文辞,你就觉得他不配么?” 磻溪钓叟不理天山雪翁,向地藏王凌旭道:“你支走扬威远,理云生他们,不就是想一睹凌旭和岳青君之一战么?” 天山雪翁道:“你说的真是不错,有些事本教必当主持正义,地藏王当众被抢了老婆,但是惮于理云生,扬威远做捕蝉螳螂后之黄雀,不敢对岳青君如何。这等令人愤懑之事,这等急着等人打抱不平的事儿,若是没有人管,天下哪里还有公道可言?说不得,这种不平之事,若非我们圣教主持正义,更有何人敢于担当呢?” 他看看岳青君,似乎岳青君是个十恶不赦的采花淫贼,专门以拐取他人妻女为能事的恶徒浪子,似乎这初解风情的少年早已经是个花间游走的铜豌豆,是个玩弄女人的薄情郎君,他又看看辛双成,那眼神中的复杂含义,似乎莫说是男人,便是心思细腻的女子也猜解不透。 辛双成听到天山雪翁的话,反而娇羞不胜,低下了头去,好像自己真的成了爱俏嫌贫的水性杨花的女子,好像自己果然是个心机深沉,一心要用自己软硬兼施的手段要把自己的情郎拴在自己的心头,自己瞬间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潘金莲也似,嘻嘻! 凌旭道:“你算是什么狗屁东西?也配给本座主持正义?神秘教又算是什么鸟玩意儿,敢在我地藏王的圣云峰逍遥宫猖狂,岳青君,你已斗过两个人,体力消耗过多,本座还无须拣这个便宜,待本座打发了这老家伙,你恢复了力气再说咱们两个的夺妻之恨。” 辛双成粉脸含怒道:“什么夺妻之恨,我和你可是十万八千里的没关系的没关系,一向背后施暗算的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光明正大了?真是叫人难以相信,不过,辛双成心有所属,这一生要跟定了他,也要他跟定了我,我们谁想逃脱这种羁绊都不可能!” 她满脸自信,顽皮的看着岳青君,岳青君也与她不约而同的相视,仔细的打量对方,就像是一对久不见面,或者从未见面但是心有灵犀,一字之缘的知己一样,从前,她与岳青君是亦母亦姊,亦师亦友,现在除了这些,还是他终身的伴侣,天涯的牵手人。 霎时间岳青君明白了她的心意,她似乎也拿定岳青君一辈子就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裙下之臣,岂不知,她自己也变成了爱虚荣,爱面子这男人天性中所具备的劣性的岳青君的花瓶娘子呢! 辛双成温情的看完岳青君,眼神久久的不愿与他相交的眼神分离片刻,情人之间那种缠绵难解,真是甜腻非常。 她下了狠心,厉声对凌旭道:“你也勿做无谓之争,他与你相斗输赢成败,我都是他的妻子。因为这既不是赌博,也不是比赛,我不是赌注,更不是比武招亲,辛双成不是物件,而是天下唯一的辛双成,辛双成若喜欢什么,想嫁给谁,便是天皇老子也管不着呢!” “真的么?真的天皇老子也管不着么?那为何小小的法海却偏偏管得了我家娘子和我的姻缘?”一个声音甚是无奈道。 “许仙!”地藏王狞笑一声。 辛双成苦笑而无限怜悯道:“师兄,你又要发痴么?” 许仙两眼呆滞,道:“双成,这世上的女人,想嫁给谁,真的是连天皇老子也管不着么?” 辛双成忽然揽住岳青君的臂膀,正色道:“是真的,莫说是个好人,莫说是个英俊的男人,体贴的儿郎,便算他是千夫所指,万人追击的叛逆,还是十恶不赦,作恶多端的凶徒恶棍,我们女人若是想嫁给他,谁也管不到呢。”她说完话,甜腻腻的依偎着岳青君的肩头,毫不顾忌他人的直视与艳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章 梦假情真 雷峰塔景色萧然 许仙听完辛双成的一席话,心中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转头向凌旭道:“凌旭,我一直深畏于你,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我家娘子?” 凌旭冷然道:“你家娘子?便是我昔日的小妾谢小玉吗?饰演白娘子的那个?傻瓜,笨蛋,她不过是……” “不过是你欲学诸仙掌让她去骗我师兄,最后她真的就偷走我师兄的掌谱,你又唯恐世上有第二个人也会这种掌法,便让谢小玉在雷峰塔引诱师兄借机将他戕害,我师兄一念成痴,被你打了一掌。你为了永远要他活在梦中,将他扔在雷峰塔外,用天心锁将谢小玉锁在塔中,活活将谢小玉饿死,我师兄现实戏曲分不清楚,这等残人之法除了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还有谁会想得到?”岳青君道:“姐姐,这是真的吗?许大哥不是不久之前还说他去看谢小玉的么?” 辛双成道:“雷峰塔上景色萧然,谢小玉香魂长伴此塔,痴仙许仙自此痴傻疯癫,唉。” 岳青君道:“那许仙为何对水凝眸……” 辛双成哀叹一声,道:“天下痴心人总是一理,水凝眸乃天地之菁英,愿为其奴其仆者,神魂颠倒者何独许仙为异?纵然是辛双成见之也是有点儿情不自禁呢。” 岳青君点点头道:“确然,不过在我心中,还是”,他欲言又止,不好意思一笑道:“我还是觉得我会为姐姐你神魂颠倒,其他人万万不会呢!” 辛双成嘿嘿一笑道:“别这么口不应心了,我可是知道,男人们说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更不相信你不会为其他女人神魂颠倒,不过有你这这句话,我就开心极了,我是不是个很容易骗的女人呢!”她忽然神色惨然,岳青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你哪里是容易骗呢,我天天要花心思讨好你也未必能够哩!” 许仙望着亲昵非常的岳青君和辛双成,叹息道:“我固然是痴人,但又怎及得上他当面跪下求婚的勇气?又哪里有他那样霁月光风的神采斐然?水凝眸已为人妇,谢小玉魂归雷峰塔,念芳魂之悠悠,唯许仙怆然而涕下!” 岳青君道:“不错,大哥伤人而古人徒然伤世,又怎及得上大哥这等心怀?” 许仙道:“凌旭,今日是我讨债之时。” 久未言语的阎罗王道:“疯子,你口出狂言,本王来教训你一番。” 许仙道:“有心说你是该死的鬼,奈你助鬼为虐已久,早该成为真鬼。” 阎罗王身形一晃,欺身近前,一记阴山掌拍向许仙,许仙五指向上,似剑直刺,正是诸仙掌中的点破苍穹,阎罗王屈肘为锤,砸向许仙后脑,许仙似御风而行,飘然开来,二人插花盖顶,绞缠在一处。 许仙掌力强劲,隐隐然有风雷之声,功力比秦广王高上许多,许仙于诸仙掌这“仙”字发挥极致,如蛱蝶穿花,点水蜻蜓一般,身形幻移,辛双成做个鬼脸儿,向岳青君道:“料不到,这十殿阎王居然如此了得,待会儿就会成为我师兄的掌下真鬼呢。” 岳青君却一脸认真,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初会五阎王时而不败,武功未必高过许大哥,但许大哥功力又高过我,为何久斗阎罗王而不下呢?” 磻溪钓叟道:“你看究竟那是不是十殿阎王。” 岳青君道:“难道会有假?” 磻溪钓叟拈着胡须道:“十殿阎王各有一个假身,假称为王,这是他们怕被武林人物刺杀寻仇的缘故,你斗的大约是他们吧。” 辛双成道:“你难道不知道鬼事鬼人多么?” 岳青君道:“原来如此。” 磻溪钓叟突然失声道:“不好,十殿阎王其八不见,难道……” 凌旭狂笑道:“如果本座连你们都拾掇不下,不做好准备,迎击尔等的阴谋,难道敢如此明目张胆约这么多该死的鬼么?” 辛双成道:“难道你要他们正演练八王阵吗?” 凌旭道:“双成,你还算是有见识,你可知八王阵曾连卜任轨都被困住而束手无策,徐云若言达天哪一个都是吃过亏的。” 岳青君道:“姐姐,什么是八鬼阵?”他故意将八王阵说成是八鬼阵。 辛双成道:“是一种剑阵,具体我也是不清楚,当年言达天与徐云若二人合力才冲出此阵,只因为此阵难练,当时被二人扑杀了几只恶狗,至今不得恢复元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夺妻之恨 菩萨将成正觉也 岳青君道:“我见过他们一种五鬼连璧阵,里面花样不少,不过对我可是无效。” 凌旭道:“本来你是不够资格的,我的八王阵乃是对徐云若和言达天的,但你是我最憎恨之人,所以我不容你下圣云峰,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你死无全尸,让辛双成亲眼看着你是怎么在我面前哀嚎死掉的,先前我只是想尽办法讨好她让她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女人么,你不能讨好她,你只能将她臣服,千万不要花太多的心思在女人身上,如果你有机会很快把她弄到床上。”他面目狰狞,五官扭曲。 辛双成听他的话语,浑身打了个寒噤,这还是那个面对自己斯文有礼的男人么? 她哼了一声道:“你还是不要高兴的过早,八鬼阵成与不成……” 此时许仙与阎罗王已斗五十余招,阎罗王用出全力,大口喘气,许仙也已满头汗水,凌旭眼珠儿一转道:“许仙,谢小玉已命丧雷峰塔,难道你不觉的他太寂寞么?” 许仙微一愣神,立在那里,也没觉得世上亦有人在,更不知此身何身之际,已如纸鸢飘然一线飞出了逍遥宫的殿堂。 辛双成如仙鹤凌空,长袖一舒,将他抱住,轻轻放在地上,看着面色苍白,嘴唇殷血的许仙,哽咽道:“师兄,你真的生于痴,殁于痴么?” 许仙叹气息微弱道:“双成,不要哭,我生平得意一招已成为绝响,你看看那阎罗王。” 众人齐回头看阎罗王,刚才还有些斗败许仙的得意的他此刻翻身摔倒,就地翻滚,哀号声不绝,全身骨节格格直响,居然尽为碎裂。 许仙道:“他全身骨节尽断,一共断成四百七十九节,这招的名字乃皆大欢喜,颇有菩萨将成正觉的味儿,双成,你还记得这一招么?” 辛双成含泪点点头,“白娘子出塔,白娘子出塔!” “嘿嘿,双成是双成,天下哪个男人都巴结你,都喜欢你,都在你面前讨好你而求你一粲而不得,但是偏偏你师兄没有,单单我不,我原比你那小情人还要强些。这招白娘子出塔,他是断断使不出来的!” “不错,不错,他固然无有你的痴心,也没有你坚贞。”辛双成道。 凌旭哈哈喜道:“许仙,这一招如何?你这次可是真的要成仙啦啊!” 许仙哼了一声,提起一口真气道:“你委实愣的太早了,小小一个阎罗王又怎么伤的了我许仙?” “你!”凌旭怔在那里。 许仙吐了一口血,翻身坐起道:“怕你是不知道我去做了一件什么事吧!你狗屁八鬼阵也算的上是名震一时的奇阵,但今日辛双成请来的叶孤星林长风,怕是四大高手除外再无对手的人了。费我们三人之力,你也该庆幸,八殿阎王四双手,我们不取他们的性命,也不想侮辱他们,可这八人委实以双手杀人太多,我师妹的丈夫本来不杀人,何况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我们今日助他们扫除困扰,当然也要略施惩戒而已,枉你还称什么八鬼阵曾困住过言探花和徐云若两位前辈,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如今以当时之阵困今日之人,刻舟求剑,缘木求鱼,你是太小瞧天下英雄啦呢。” “叶孤星,林长风呢!”凌旭浑身哆嗦,气得如牯牛发疯一般,可是听到许仙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他心中暗暗生寒。 “你已然成为将逝的寒鸟,难道还要他们来取你性命不成?叶孤星林长风固是不屑,而你又怎么配他们剑之一割!” 凌旭怒吼道:“那你还来干什么?” “报仇!” “报仇?”凌旭看看在场之人,个个要与自己为敌,而个个又决不可小觑,辛岳二人决然放自己不过,自己是否敌过他们其中一人已是难说,又加上寒玉谷六对夫妇,磻溪钓叟…… 他实在已经不愿意再多想,本来全胜之局,本来得意洋洋的抱得美人归,脚踩天下武林,让武林中人拱手臣服自己,再现三十年前自己父墨孤魂凌越天下的奇功伟业梦幻非但成为泡影,而自己辛苦积营二十年的地府阎罗,圣云峰,逍遥宫也将要毁于一旦。 “岳青君,你敢与本座决斗么?” 岳青君道:“斗一斗当然可以,但是决斗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什么决斗还谈不上,你胜了你也得不到辛姐姐,败了还是一样,所以我是必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二章 仰慕女人可别个人崇拜 磻溪钓叟道:“你虽为主人之子,但是我识主人而不识你,你杀死亲生父亲,禽兽不如,你害了我的朋友墨孤魂,祸乱了武林的风气,我为了朋友之谊,也容你不得,岳公子不杀人,我还是要取你性命!” 天山雪翁道:“以众凌寡,岳青君,你难道不知道你以此法制凌旭之死命,如此众志一心,你们马上要成为我们神秘教和墨孤魂么!” 他的话语中含着十分复杂的含义,一是他心中想要借助岳青君的此时的武功和帮助他的众人除去地藏王凌旭,灭了逍遥宫,为将来圣教大业中兴扫除障碍,另一点似乎也是在警告岳青君已经迈入了魔道,不要让岳青君成为结群连党的首领。 岳青君心中一凛,道:“凌旭,你今日已是末路穷途,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解散地府阎罗,归隐山林,息心养性,盖菩萨将有以成正觉也,你既自号地藏菩萨,恐怕这个名字并非空穴来风,这点佛法相信你比我懂得多,要讲究作恶,你不过是墨孤魂的余孽把戏,就算是你心中想你作恶多端,就算是你以为自己青出于蓝,就算是你自己以为自己雄才伟略超过你的父亲墨孤魂,其实也不过是延续墨孤魂的罪恶遗风,你若是不是墨孤魂的儿子,这一切恐怕都显得无足轻重,而且你也不会有登上武林舞台的机会,比你邪恶凶残者,武林中代不乏人,我不会带着一帮各怀心事的人将你这种人斩草除根,就算是斩草除根了你,还会有更多的类似于有你这样家世的豪门恶少们为非作歹。” 凌旭端坐在椅子上,怔怔望着众人,道:“岳青君,输赢未决,胜败待分,你该知道,本座还不是败寇。” 岳青君点点头道:“这为失败者留下的一丝尊严你都不要,你又怎么会顾及别人的尊严?像你这样的人,依感情而论,我该见而必诛,但若是如此,我也和你没有分别,你出招吧!” 凌旭道:“似乎你是没有将本座放在眼里,我以你为对手,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满,你若是败得太难看,怎么会让我心仪的女人辛双成下得了台呢,又怎么会让我下得了台呢,我以之为敌的人,怎能如此不堪一击?” 岳青君道:“我很注意你,我正想如何击败你。” 凌旭一撇嘴道:“在场之人,一对一,怕还没有本座的敌手,不如你们一齐来吧!”他话语间的自负和豪情溢于言表,许多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将是逝寒鸟的最后哀鸣。 磻溪钓叟扎好架势,抖擞精神,甩掉外衣,须眉皆张,道:“不用齐上,老夫先和你算账。” 凌旭对磻溪钓叟本来没有一句正话相对,这时听他张狂和义正言辞的话儿,实在忍不住气,呸了一声道:“狗奴才,一为人奴,你还终身为奴了,你本就是我们家的家奴,给我父亲执尿壶的角色,帮虎吃食的二爷,你恬不知耻,还不要脸来和本座说这种话,和本座算账,你配和少爷我说话么?”他就像是在训斥一个欺侮主子的恶仆,就像是在怒喝自己家养熟的犬马不听训诫。 磻溪钓叟闻言似疯魔一般站在那里,呆呆不动,心中的变化犹如五雷击顶,刚才还刚正直立的他忽然就变得萎靡不振,猥琐蜷曲,声音中满含着悲凉凄绝: “奴才,奴才,墨孤魂也不曾当我是奴才啊!也不曾视我为奴啊,虽然我为了他的寿诞去南海采买鲍鱼,去长白山猎取鹿茸,寻采人参,可那都是我这个朋友想要他保养身体,为武林的兴旺多出力气的缘故啊,我们以友相交,以兄弟相称,磻溪钓叟,一代大侠,居然被他的儿子骂为奴才,一为奴而终身为奴!”他老泪纵横,伤心已极大。 岳青君心中不忍,但又无言安慰解劝,许仙站起身道:“老兄,你自以为是奴才么?” 磻溪钓叟道:“咱们武林中人哪有什么奴才主子呢?我从来不觉得是自己是奴才啊,想来和你闻水凝眸一语,掌打柳芳白是一个道理。” 许仙摇摇头,道:“敬仰爱慕痴傻之心于女人固可,但是对男人却不是太好,墨孤魂便是如此,历朝开国君主与手下大将谋臣创业之时,岂非都以兄弟相称,平辈论交?但是一享功名,还不是以奴仆之礼相见?主人辱仆,子孙亦辱之,又有什么分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夫妻情深,母子情亦深深 磻溪钓叟道:“我难道为主人和朋友报仇也是错的吗?” 二人言语之时,岳青君已然和凌旭打斗起来,岳青君这一日之间连会高手,前遭屡逢强敌,已然领会到诸仙掌的诸般奥妙,这路掌法与冲霄剑法同为四星所创,其心志固然一样,而诀要亦是大同小异,也并非为伤人而创,是以领会这层道理深,则诸仙掌发出威力亦大。 而凌旭让谢小玉偷来的掌谱虽全,但于这层诀要非但不能领会,他自作聪明反倒以为其中招数略显迂腐,是以加以改进,又加入许多厉害的杀着,以求精益狠辣,其主旨已悖于诸仙掌也是要如冲霄剑法一样让人知难而退,心怀不忍之意。 凌旭此时所用的掌法只是略循诸仙掌路径,他的掌法若是遇到别人固然威力或许比诸仙掌还厉害,求胜机会或许更大,但偏偏遇到了岳青君,他掌法如此用,似乎处处受岳青君掣肘,招招被岳青君克制,束手怠脚。 本来以“仙”字飘逸著称的掌法反倒如妖魔附体一般,许仙不明掌法诀要,但是一念成痴,心中亦有爱人之心,也并未深悟其法,固得其中,而凌旭得其下。 岳青君既已会意,自然消掉与凌旭一搏生死的想法,也不会去妄自改动其中想改动的招数,越用越觉掌法中看似迂腐,但所谓迂腐也正是高明之处,故意不取人命给人教训压力的招数精妙一至如斯。 二人相斗为求胜不惜残折伤损人的肢体,而有的更是故意取人性命,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诸仙掌正如运斤成风之意,削掉人鼻子上的白灰而不伤鼻子,这种心思又怎可不比常人为高? 凌旭此时虽然出手束窒,但依本身功力勉力施为,他武功固不输于岳青君辛双成,也仅仅是比四大高手略有不如,岳青君将诸仙掌的威力发挥极致,神态潇洒飘逸,而凌旭反倒如负壳之龟与蜗牛。 辛双成看着神态萧逸的情郎喜在心中,回想昔年二人相依为命的情景,不觉历历在目陶然自醉。 她爱上这个整整比她小十岁的少年未始无因。 爱当然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是爱是需要理由的。古来的传说,无一不是才子佳人,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才子之才非得佳人之貌匹配方得人心之圆满?非但是貌,且以情思,貌胜于情,实为情欲发尓,但真如举案齐眉,这个女人看上去似乎是有点儿发“贱”,但是她爱的这个男人是“不因人热”的真正男子汉呢! 当辛双成练剑的时候,他会站在身边观看叫好,她累的时候给她端来水梳洗,替她擦去脸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也会时不时撒娇的给她一个孩子的吻,而辛双成也报之以亲吻,久而久之,这种看似不可能的爱便在两个年龄悬殊但是心灵相通的孩子的心之间出现了。 辛双成是个孩子,虽然她过早的明白了丑恶和无耻,仇恨也曾掩住过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心灵。她养大了岳青君,但是她不会烧很好的菜,也不会做很好吃的饭,可是她会讲岳青君最爱听的故事。 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年幼的岳青君的撒娇恃宠却渐渐淡去了她报仇的念头和仇恨之心。 是的,人不该总是在仇恨里活着,在仇恨中活的谢语琼便是一个例子,也并不是说她淡去仇恨,而是暂且掩去。 她有仇恨,她却给岳青君讲爱的故事,不会讲杀戮的故事。她不许岳青君像其他孩子那样去跟着负鼓盲人去听蔡中郎的悲欢离合,因为她觉得那不是一个孩子该听闻的故事,孩子增长的见识也不该是由一个盲人所讲授传播的。 他也不让岳青君去听那些关于三国了,隋唐了,水浒了的故事,因为她觉得那不该是孩子的启蒙,虽然她也杀过人,剑下也流过血,但是不希望她养大的孩子去杀人。 没有一个母亲喜欢或是愿意儿子杀人。 这个孩子偶尔会依恃聪明做些讨她喜欢的事,她奖赏给他甜美的吻的同时,也告诉他,聪明不是智慧! 聪明会带来暂时的安宁和小便宜,但会为以后埋下隐患,你不能指望天堂和大厦建立在沙滩之上,你也不能渴望见到用沙子堆积起来的高塔,而智慧会使人快乐,但是一般的孩子虽然喜欢妈妈,把妈妈的话当成世上最伟大的语言,但是未必会听的进去妈妈的教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二四章 辛苦! 养育一个孩子做丈夫 这似乎是矛盾,岳青君对这个妈妈的尊重远远不能和他相信她的话相比,直到遇到柳芳白之前至少是这样的。 他还是依恃聪明做了许多自以为了不起的事,但是对辛双成的未知的爱在遇到或是爱上柳芳白之前还没有变的如此浓烈和加剧,他们的相爱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一种潜流流在心底之间。 在肌肤相接之余,不免会产生一种奇异血脉贲张的感觉,辛双成克制了自己的情欲,她想做一个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和自己相爱的人品尝人生最美的美酒,别看我们的辛姑娘说的开朗活泼,甚至有要嫁给两个男人的惊人言论,但是其实,我们的辛双成是个蛮传统的女郎嘛。 从小她还给岳青君了另一种教育,关于女人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女人的特性喜好,虚荣,还有关于男人的共性,比如贪婪,无耻,无聊,麻木。 这当然也都是我们的辛双成或是听来或是接触过人之后的思考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既然将他带出来,便不能弃之不管,任其放任自流,这是她的责任。而当她拖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回到仪星山庄时,这个孩子正在山庄门口两眼巴巴的望着她归来。 也是这个孩子为她熬药煮饭,仪星山庄上的仆人当然不少,但一切还是岳青君做的,她很欣慰,心道:“丈夫和儿子的区别是什么呢?一个女人要的丈夫不也是如此么?” 哈哈,这个傻姑娘居然傻的可爱,她居然这样想丈夫和儿子的区别!在这个儿子和心中的丈夫的精心呵护与照顾之下,她奇迹般的好了,也活了下来,据替她疗伤的玄都宫主说,中了如此重的掌力便是自己也难以承受和活下去!但是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这个有着无上容颜与爱的少女! 在二人以吻表达爱,一种非男女之爱的同时,在岳青君十五岁以后,便有些少了。不是辛双成克制,而是岳青君回避,因为二人出现了隔膜,为了柳香媚和徐嫣儿的事,岳青君对这位妈妈生出了种种误解。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有点儿害羞,尤其是在辛双成的面前,因为辛双成令所有的男人自惭形秽,她光彩夺目,只要她一出现,那么焦点便聚集在她的身上,岳青君当然也不会例外的不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这个容颜让人难以捉摸的女人把自己搂在怀中时,对他软语温存,转着狡猾的眼珠儿的时候,岳青君真的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辛双成只是用她骄傲的嘴唇微微笑笑,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隐隐之中岳青君似乎觉得辛双成是爱上了别的男人,嫉妒,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强烈,你听过二女一夫,多女一夫,但是估计你很少听一女二夫或是多夫。 可是嫉妒之余,他也尊重这位妈妈,毕竟二人只是母子,而不是情人和夫妻,所以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他选择了周香媚作为自己知好色慕少艾的对象,徐嫣儿虽然在前,但是他对徐嫣儿的感情却是另一种,同情,爱慕。 而在那个时候,辛双成居然正为一个“男人”流泪,因为这个“男人”喜欢远游,而这个“男人”便是岳青君,她在他八岁的时候便将他看做一个男人,而当岳青君迷恋柳香媚和徐嫣儿的时候,辛双成何尝不嫉妒?因为她们不仅抢走了她儿子的心,也抢走了她心中所爱,所以她在柳家庄受了重伤之后,在大街上看着徐嫣儿被抢也没有去管,反倒有点儿幸灾乐祸。 她没有表达,她实在没有勇气向他表达,一直以来他都当自己是妈妈,而不是情人,她敢爱敢恨,敢爱敢恨不等于敢说。 作为一个女人,她克制了情欲,但是有一天这个儿子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之后,当他们之间有了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之后,她心中所拥有的,不是欢喜而是忧虑。那时,她只想作为一个小妻子栓住他的心,但他有如一个江湖浪子,对妻子似顾不顾,谁又知道,仪星山庄之外,又流过辛双成多少眼泪和望君归来无望的身影? 这,她不知道是不是爱,所以本文开头时,岳青君带柳芳白回到仪星山庄时,她心里生出的是杀掉柳芳白而不是什么嫉妒和试探之心,因为她似乎发现这个少女已夺走了她的情郎,夺走了她处心积虑二十年自己培育的丈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五章 地藏王大彻大悟终自焚 可是女人的心终于是最温柔的,当她发现这个少女在短短几个月里便让她的情人学会了最上乘的武功,她的心由妒生爱,由坚硬的石头化成了柔软的呵护与关心。你也可以说这是女人的不争气和大男子主义,居然连辛双成也不能免去心中的王宝钏之俗,但是免去了又如何呢! 辛双成应该庆幸,因为她深爱的人的确与众不同,在仪星山庄,辛双成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或是被侮辱欺凌的女孩子,辛双成与岳青君虽然言笑无禁,但岳青君对这些女孩子既尊重又规矩。 他们当然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岳青君绝没有像其他大户人家那样玩弄欺侮过这些女孩子。 当然,他们二人也从来没有当这些女孩子是仆人,在仪星山庄,一切吃穿用度,这些女孩子与岳青君辛双成是没有分别的,他们是朋友,是亲人,是平等的兄弟姊妹。 此时岳青君与凌旭已斗三百余招,岳青君的诸仙掌用的如行云流水,仪态萧然,而凌旭全靠本身功力之强维持,诸仙掌用的笨拙榔槺,宛如初学耍扁担的狗熊,越是心中求胜心切,出招越是纷乱,这种掌法居然乱了自己的心意! 而岳青君此时心中,非但杀人之念早无,便是求胜之心也并没有一点点,出掌出招,之如他小的时候辛双成为了哄他,练出的美妙多姿的剑法融于舞姿之中一样。 而那时候辛双成心中已把他当成心中情郎,否则如辛双成这样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女人又怎么会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如此“翩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的舞姿而且心中又有点儿讨他欢心之意呢? 但此时岳青君没有想这些,在他平和的心态中,充满的完全是女性的温柔,必须说,温柔是个来自女性的词儿。猛然间,他听到了凌旭黯然无力的声音。 “我败了!” 岳青君看着神形委顿的凌旭,辛双成格格笑了起来,道:“很好,你们同用一招斧劈桃山,你出招比他慢一着,却近三分,而他求胜心切,偏偏将手送在你掌力笼罩之下,你只需轻轻抬起五指,便可以扣住他的脉门,断了他的五指。” 凌旭仰天长叹道:“想不到诸仙掌掌名为仙,端有与常人所思相异之处,便只是这一招,我已一败涂地,什么争雄武林,称霸天下,一切皆成泡影。” 磻溪钓叟道:“你是自杀,还是我们动手。” 岳青君道:“什么都不用,他是仅次于四大高手的高手,而实事求是的说,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凌旭道:“我不得不另眼相看于你,因为你在胜利之时,表现的不是傲视,而似乎落败的是你。” 磻溪钓叟虎视眈眈,道:“纵然不让你死,也要废了你的武功。” 天山雪翁呵呵一笑道:“磻溪钓叟,岳公子如此胸怀,怎么翻见你气度如此狭窄,你以姜太公自命,怎么反倒不如古人心怀广博?如果废了他的武功,以他在武林之中结下的仇怨,不出一日,他哪里还有命在?岳公子既然放他一条生路,哪里如你这样的小肚鸡肠,你是放之亦足以害之了。” 岳青君道:“江湖风波恶,杀一凌旭固不足惜,但死一个凌旭谁敢保证不会有第二个凌旭?我不杀他,因为我认为战胜一个人,不是为了杀他,我没有理由。” “钓叟,你若是和他有仇,你若是能讲得出来你要为孤儿寡妇,被侮辱损害者讨还公道的理由,你可以杀他,但若是为了你所谓的主人,我不会让你杀他。此人杀墨孤魂,固然枭獍恶心,可是也因此而致善果,武林得以从墨孤魂的威凌蛮霸之下解脱出来,究竟是恶事善,便难说的很,佛家说恶因致善果而仍是恶,但若是恶念成恶果,那恶其实更大的很,因为当你为恶之时,还是秉持的所谓善,所谓正义,所谓正大光明的善念。” 凌旭淡然一笑,道:“岳公子,凌旭此生未尝服一人,就算是我的亲爹,我也不曾佩服他一下,但已心服口服一人,那便是你,此生不虚。凌旭既然败了,这圣云峰断然是不会下的,一个自闭逍遥宫的的人,对大家还有什么威胁么?古来帝王造陵皆是在地上地下,而凌旭之陵在圣云峰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赶快下峰吧,一个时辰之后,这里便是真正的陵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六章 拯救知己 三十年来又一战 他言语之中豪情盛慨,溢于言表,岳青君摇摇头,拉着辛双成与众人转身下山。谁又知道,千载之下,凌旭以山为陵,以陵为山,安知不是辱没了大山? 那些将自己的腐肉躯体与山石同在的狂妄家伙,岂不知道,他们是玷污了明山净水? 当众人走到半山之时,却见逍遥宫烈火熊熊,烈焰飞腾,炮响声连连,震的山为之动,乱石横飞,那就是埋藏在山底的火药地雷——地藏王准备的最后一招,若是遇到低挡不住的强敌便要与之同归于尽。 辉煌富丽的逍遥宫,高耸入云,被野心家或者怀着野心家的心胸的家伙们视为高山仰止的圣云峰,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一片灰烬,虽然它也曾宴请宾客,搭建高台做戏唱曲,虽然它也埋藏着人欲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它也罄尽了工匠们一时的心血和劳作,但是它终究在一把火炬之下,变成了死灰. 慕容啸雨道:“如此看来,凌旭虽死,但也算有忏悔之心,如果我们晚走一个时辰,大家势必葬身火海。” 辛双成道:“这也绝非难事,他想出法子拖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我们万万是逃不掉的,谁又能料到他会焚掉自己一手经营的逍遥宫?” 岳青君道:“他虽然忏悔,但仍是恶人,逍遥宫又留下了多少少女的屈辱,多少人的白骨和血泪?邪恶的人,生时为恶,死了也想把他们积聚的财富和罪恶带到另一个世界去继续享乐,作威作福,其实他又带走了什么?逍遥宫哪里又是他的创造?他虽称一代枭雄,但与贪赃枉法的贪官,为贼为盗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得,他只是一个看起来威严正气的流氓而已,别把他看的有多了不起。” 磻溪钓叟道:“带走带不走,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家又何必操这份心?” 偌大的逍遥宫如一支巨大的火炬蜡烛,无比讽刺的映天蔽月,在群山之间显的倒是无比壮观,大约阿房宫的大火也比不上它的壮观吧。但是自山下而观,也是飘渺微小的紧,如果人能飞在空中,也大约不外如是吧。 当岳青君目送走慕容啸雨六对夫妻与磻溪钓叟之后,他看看天山雪翁道:“你想说什么,还是快说。” 天山雪翁道:“公子聪慧神明,一切都瞒你不过,二位新婚大喜,本不当打扰,奈咱们这些做下属的,一切全凭主人吩咐。我们是为了邀请柳姑娘和公子到本教做客的,已献出九名帝御之命,公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岳青君看看天上的月亮道:“今日是元宵之夜。” 天山雪翁道:“本是月圆花好之夜,公子不知道吧,天山之上遍开雪莲,二月初二乃是龙抬头之日,这一天我们欲邀公子一往,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岳青君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天山雪翁道:“那从此在你有生之年你不会再见到一个人。” 岳青君勃然变色,天山雪翁道:“主人甚是看得上你,这一去事关武林大运,三十年前墨孤魂与本教一战,也是在龙抬头之日,你大约听说过吧。” 岳青君道:“有所耳闻。” 天山雪翁道:“公子莫慌,这些天中我们绝不为难此人,她是谁依然是谁,龙抬头之日若是不见公子,她会成为祭天之物。” 岳请君冷冷道:“她若是有一分不好,你们若是为难她一分,你们教覆灭之日,我会将你们的邪教诸人诛戮殆尽。” 天山雪翁道:“以公子之能,确能令天下群豪为你麾下,玄都宫主丐帮我们从来不敢小觑。” 岳青君道:“我这一去,为何关系天下武林?” 天山雪翁道:“在那一天龙抬头之日,主人将与公子决战,而且一战定胜负,若是主人输了,自此本教退出江湖,岳公子担当的责任可不容小觑了。” 辛双成道:“莫非败了你们的鬼教依然息隐三十年么?” 天山雪翁道:“恕在下地位低微,详情未知,这些天中……” 岳青君一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对她的好处,我不会领你们的情,因为那本就是你们应该做的,本公子无须你们帮忙,更不会对你们稍有感激之情。一切安危我自会应付,理云生扬威远虽狠,岳青君不是依旧好好的么?” 天山雪翁道:“很好,敝主人雅不欲伤害此人,也知道此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公子也许会舍弃身边的这些女子,但相信不会舍掉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二七章 主奴之间:亲密无间,心同此理 岳青君抬头望月,哈哈大笑道:“我一个也不会舍掉,我答应过她,要救她出来。” “傻瓜,你真是个傻瓜!”天山雪忽然间像一个女孩子说话,他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岳青君对这声音熟悉之极,这声音正是他魂牵梦绕中的妙音仙乐。 岳青君一愣,辛双成早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愤愤叹道:“你真有本事,不过我可真是恨你,恨你到地老天荒,半个月之后,你在栖霞庵见我吧,我在那儿等你,兴许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我只做你的新娘的前提是你只是我的新郎,可现在你这个新郎在我的新婚之夜就变了,所以我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新娘。”这一席话说的岳青君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把男人们所有的尴尬无已都给呈现了出来。 她在岳青君脸上深深一吻,神秘一笑,岳青君情急之间去握她的手,但是他一抓不着,辛双成嘻嘻一笑,道:“我走了,不打搅公子新婚好事。” 她这位岳青君今天的新娘子,居然不打搅岳公子的新婚好事,那么难道岳公子今天的新娘另有他人不成? 这个骄傲而自命不凡的女子,何时变得如此谦退? 她会把自己的新郎在新婚之夜拱手让给他人不成? 若是新娘子新婚之夜不打搅新郎,那么他们究竟是不是夫妻?究竟该是如何的情人关系?那么新郎新娘又要去打搅谁呢?我亲爱的读者们,最爱会心会意的读者们,你们明白么? 岳青君道:“姐姐,你听我解释。” “呸,我才不听哩!小色狼!”言罢人杳,她声音中满含着愤怒和幽怨,她芳踪乍然不见,岳青君心中怅然若失。 天山雪翁娇娇一笑,小声道:“傻小子,还不快把我给俘虏了。”她声音中含着渴盼和激动。 岳青君一把抱住她,喜极而泣,“快抱住我!”她已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女容颜,正是凤灵芸,“怎么?” 凤灵芸笑道:“抱我南行五百步。” 岳青君依言而行,走到一座石壁边,“在石壁上拍三下!” 岳青君笑道:“想不到我如此听话,这里又是一座洞房,居然是在圣云峰之下。” 秘洞所处,亦如数日前二人所在之处,凤灵芸点着蜡烛,灯下微笑傻傻的看着他,眼含热泪,凤灵芸关住洞门,道:“想不到我在你的心中如此之重。” 岳青君道:“你难道不相信我?” 凤灵芸道:“你知不知道,几日之别对我犹如千年万年,我忍不住的想你,一日难再,脑子里都是你。” 岳青君道:“几日之间,又发生了多少事?又有多少生离死别?” 凤灵芸道:“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小妻子,小女孩,小女人,被你呵护被你抱,被你保护,哪怕一天一刻一秒钟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她轻轻啜泣起来。 岳青君拍着她的肩头,“怎么了?” 凤灵芸道:“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真是好怕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刚才辛双成那样的看你,真是有点儿担心她把你拐跑,从此再也见不到,虽然她最有资格拐跑你,也最有资格拥有你的身心,可是女孩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如果不是这么不讲理,那么拥有儿子的,恐怕是这个世上所有的母亲了。”她腼腆的坏坏一笑,脸上一红,这个所谓的母亲,可是大含深意,因为岳青君之如辛双成,成为子母深情,所谓的不讲理,那含义就是,凭什么辛双成作为一个母亲能拥有这位她养大的儿子岳青君呢? 岳青君固然聪明无匹(读者们千万不要介意,作者把自己的主人公写的聪明若此,可是,作者千万要让他做一些傻事的,因为所谓聪明,不过是自说自话,人云亦云。至于究竟什么是聪明,恐怕这个世上谁也不能定义,奴才们自以为聪明,可是说不定主子就在把他们当成垫脚石,当成自己雄图大业的白骨基石,正在把他们送往酆都城的路上;主子们以为自己具有天经地义的聪明,可是奴才们兴许正在谋划如何将他们掀翻在地,再踏上一脚,让他们永不翻身呢!看呢,多亲密无间,心同此理的奴才和主子们呢!岳青君公子多的是智慧,而不是这种聪明,可是作者为了满足读者们的意淫,故意的将这种智慧的少年写成聪明的儿郎)笑道:“我又有什么好的?再说我们可是夫妻啊,小傻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新婚夜怀抱其他美少女 凤灵芸泪流满面道:“我知道,我今日便是来看看。” 岳青君摇摇头道:“看什么呢?难道看我的新婚之喜么,难道是要为我这个孤胆夺妻的小傻瓜收尸么?”他前一句说的俏皮可爱而无赖狡黠,后一句说的凄凉悲哀而无奈。 凤灵芸道:“说不清,你该知道,一个女人看他心爱的男人搂抱别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看他心爱的女人和人家亲热的感觉。” 岳青君不语,心下惭愧。 “你为什么要扮成那老家伙?又要说那些让人生出心碎肠断的话儿?” 凤灵芸道:“有什么法子,为了想你,为了见你,我只能求教主让我来圣云峰,也为了试一试你对我如何,也是为了送信!” “什么信?” 凤灵芸道:“神秘教主在徐嫣儿透露自己身份之后,非常震怒,欲约你一战!” 岳青君将她抱在怀里道:“原来这是真的,我久等这一天了,这么快,没想到真是我!真是要我和他一战!”岳青君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天授的豪情和舍我其谁的义气凌云,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显得有些狂妄,“没想到真是我!” 少年呵,你面对的,将是古往今来最大的邪教,古往今来以杀戮人的心灵精气,要将这个世界变成一片死寂荒凉,变成一片静谧的坟场,将世界的善恶是非颠倒过来,人类从来没有遇到的过洪荒野兽。 要让你这个单薄的少年去战胜它,这又是多么重的担子呢,可是呀,这是你必须担当的责任,不仅仅是谁的力量大,谁的智慧高,谁的见识远,谁就要担当这种责任,还因为,这个洪荒野兽的邪教出现,与任何人都息息相关,包括这位自以为早已外于邪教,与此邪教毫不相关的少年岳青君也不能例外。 因为你不关心它,你愤世嫉俗它,你被它迷惑疯癫,你就有责任有罪孽,它的成长正与人们的冷漠成正比,这个世上,有自以为可以潇洒山水之间的江湖客,也有自以为被神秘教凌辱的人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冷眼旁观者,更有神秘教处决人陷害人而麻木不仁的示众的看客,可是正如墨孤魂的出现一样,神秘教的出现也与墨孤魂的出现关联颇深,甚至根本就是一枚金币的两面,或者说他们是孪生兄弟,伴随战争的,总是奴役和祸乱。 凤灵芸听闻岳青君的话,浑身颤抖,嚎啕大哭道:“我不想你去,因为我怕你斗他不过。我见过他的掌力,以此判断,他的武功不会在妈妈之下,也许更在其上。” 岳青君道:“傻丫头,你不让我去,难道让……”,他停住不语,望着凤灵芸。 凤灵芸道:“我确实去求过妈妈,但她说这是消灭此教的唯一良机,若是她去,当然机会会大,可是依然寻找不出他们,或许他们会改变主意,根本不和她决战。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纵然玄都宫也无法寻出他们来,妈妈说,宁可牺牲,牺牲……” 她不愿再说下去,浑身战栗,岳青君道:“宁可牺牲了她女儿的幸福,也要消灭神秘教,是不是?” 凤灵芸道:“不错。” 岳青君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道:“多为武林和别人着想的女人啊!唉,须眉男子也是及不上她一分呢!”话里也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 凤灵芸道:“相公,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与爹爹分离十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女孩儿心中她所爱的人的分量?谁知道她为爹暗自流过多少泪?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也是人,是个女人,也需要男人和丈夫的关怀。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害她得不到一个正常女人的幸福和关怀,女儿不理解她,她又有多苦多累?” “她不为武林着想,也是一个威凌天下的玄都宫主,但是天下第一有天下第一的责任,所以她必须牺牲,哪怕是连丈夫和女儿以及自身的幸福,相公,你明白么?” 岳青君点点头道:“她有这样的女儿的理解,也算是不枉了,我也知道,纵然是神秘教,也未必及得上玄都宫的实力,纵然墨孤魂的武功也比她不过,她不称武林盟主,显然也是隐隐然的武林领袖,一个女人能如此,也确实不简单。” “她没有什么墨孤魂的野心,纵然是她或许比墨孤魂武功更加厉害,但是她毕竟是生活在天上的人,天上的姑射仙人,说回来,作为她的女婿,我也是无比骄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二九章 高贵不因为出身 而因为担当 “她虽然只是我未来的岳母,我其实也早已把她看成自己的母亲,岳青君凡夫俗子,山林孩童,能得这么多姑娘的垂青和怜爱,死又有何足惜?一个男儿汉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的担当么?”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惭愧和自责,也是他的骄傲和自信,也是自比他怀中的凤灵芸而惭愧无已。 这个女孩子的高贵高雅美丽,并非因为她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的爱女,更非因为她是未来天下第一大武林宗派玄都宫的女宫主,而是因为她在八岁的时候便自觉担当起来作为一个伟大女性的责任,为了武林不再被神秘教威胁侵凌,她自下地狱,探求地狱和神秘教密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求瓦解冰消,让最少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心声和希望。 他言笑自若,凤灵芸一眼也舍不得离开这少年,喃喃道:“谢谢你,如果你真的,我,我……”,她泣极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岳青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谢我什么呢?娘子,我该谢谢你才对,能有如此美丽又体贴的姑娘为伴,我难道不该谢你么?” “那你对多少女孩儿说过这样的话?” “你猜猜呢?” 岳青君又唉了一声道:“我见过四大高手,卜任轨不用说了,言达天为童贞之人,徐云若为天真激烈之人,但真论存苦心有苦心舍己为人而又从不自夸的,又怎么比的上玄都宫主?他们三人都有长处,也是真人,是可爱之人呢,但是玄都宫主冷漠的玄都宫主又怎么会是不可爱的人呢?又怎么会是冷漠虚伪的人呢?” 凤灵芸道:“他能让自己的女儿入神秘教,另一个女儿误解她十年,得不到半分亲人的同情和理解,也是为了爱啊。” 岳青君道:“先前我还以为说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说的是鬼话,为武林苍生也是鬼话,因为鬼们会打着这种旗号为恶,但现在我必须说,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在玄都宫主身上便是如此,她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为了武林苍生’,但如墨孤魂之流又怎么比得上她?” 凤灵芸道:“你也是妈妈的知己,但我担心……”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心中极为担忧。 岳青君安慰她道:“不怕,不怕,你夫君击败过李玉主,也击败过地藏王,这都是在毫无取胜的机会下而出现的并非奇迹的奇迹,你应该对我有信心的。” 凤灵芸道:“我来之时,主人对我这次出行的身份居然宽泛之极,不但可以易容成天山雪翁,还可装扮成其他人。” 岳青君道:“那是为什么?难道你已暴露了身份么?” 凤灵芸道:“不会的,没那么容易,也许他会将计就计,让我引出你和玄都宫,但是咱们便不会将其所将之计么?” 岳青君沉吟片刻道:“你认识徐嫣儿吗?” 凤灵芸嘻嘻笑道:“怎么不认识,她不但是徐云若的女儿,也是受苦人的典型,每次开忆艰思荣盛会,都是徐嫣儿出来讲诉她的悲戚身世,说的人人切齿痛心,人人生出要与不公的老天和武林势不两立的雄心壮志,那种场面,活脱脱一群疯魔乱舞,谁要是在那里,不被感染,或者装作不被感染,你休想活命了呢。偕同为恶,不允许你不作恶,不允许你沉默,不允许你不站脚助威,神秘教,这就是神秘教,相公,你果然是好福气,也好大的本事呢,居然把这位圣教中铁石心肠的下九流的末流受苦人的典型圣女给俘获了,而且她的容貌是那么的让人我见犹怜。” 她言语中大含着醋意。 岳青君叹了口气,神秘教是怎样行凶为恶,是怎样绑架武林和天下民众的,他自然又深入理解了一层,唯独凤灵芸在说如此沉默的话题的时候,又把徐嫣儿顺便扯带在里面,其轻巧戏谑,让他颇为难堪,他腆着脸,嘿嘿一笑。 是啊,在如此沉重而沉默的话题之下,如果不顺带一些轻松活泼而有趣儿的话题,那么人又该怎么沉重的背负这悬在头顶的万口横磨大剑呢?蜗牛若是不适时的减轻负累,又能如何的缓慢前行呢? 人们在墨孤魂的横霸凌辱之后,又遭到神秘教洗心革脑,改天换日的胁迫,是非善恶本就早已经颠倒,喜怒无常,阴晴难测,难道还要以一副正正经经,正儿八经的道学神态面对这个荒凉而苍茫的武林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十章 呸!新娘如何让人以身相代! 岳青君不是道学家,他也不想做道学家,更不会按照道学家的引申,谈如此的大道至理时候,一定要正气凛然,一定要巍峨正身,诚意致远,他可有怪想法呢,他想一切所谓的道理,若不能用一种轻松轻快的方法来表达,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干嘛一副老学究的面孔,对着人一脸雄赳赳的脸色呢? 岳青君毕竟还是岳青君,在和学究们心理上争竞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无赖与恬不知耻,道:“你也不小,居然从辛双成手里抢出丈夫,夺下岳青君,今晚可是我的洞房花烛,你赶跑了新娘子,让我怎么办?孤枕难眠,芳衾难耐的。” 凤灵芸笑道:“你让我以身相代,也没有什么,兴许我还巴不得呢,但是辛双成是女人中的女人,百年千年不遇的女人,我可不能对不起这个女人,若是让人知道在新婚之夜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同枕而眠,这不是让人耻笑于她么?你难道要陷我于狐狸精的骂名么?” 岳青君甚为尴尬,想不到一向温柔如水,对他从不反驳一句的姑娘对他居然极尽嘲讽之能事。 凤灵芸继续道:“相公,辛双成乃是女人中的女人,女子中的极致。不但你不能侮辱她,连我也不能的。她今日与你是洞房花烛,便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一个男人若是如此对他的新婚妻子,那凤灵芸又怎么会爱上这样薄情寡性的男人?他能跟着凤灵芸跑,又岂不会在凤灵芸的新婚之夜让她独守?” 岳青君羞的无地自容,凤灵芸吃吃笑道:“还是快放我下来吧,傻瓜!” “辛姐姐!” “你这个天性凉薄的负心人,若非是凤姑娘如此顾全我的颜面,我成了什么人?我还能做女人么?”辛双成灯下言笑晏晏又幽怨的看着他。 凤灵芸笑道:“这才是你今晚的新娘子,今晚我不是,兴许以后我就是,祝你们好梦,再会,再会! ”她很是调皮,“兴许以后我就是”,这句话不但有了先来后到,而且这句话摆明了要和辛双成为难,要她小心着她的心肝儿肉儿,若是穿越到现在,两个女人非得当场撕破脸皮扯碎衣衫,拉散头发不可,若是凭着凤灵芸的家世身家,兴许就要来个百十号娘家人以小三的身份声讨欺侮辛双成这位正妻不可呢,嘻嘻,她说罢这句招惹是非的话,开门而去。 岳青君望着她的背影呆呆发愣,辛双成微愠道:“你可以跟她走啊,大不了去拉着她嘛,我才不会拦你呢!” 岳青君看辛双成时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岳青君手足无措,辛双成叹息一声道:“你看这里有何不同?” 岳青君道:“这是一所新房啊,姐姐!” 辛双成道:“正是,我早已准备好的,你看看凤冠霞帔,新嫁衣,红蜡烛,锦绣帐子,这里……” “便是我的新房!”岳青君疑惑不解,辛双成道:“我今晚不要你想别的女人,你可答应么?” 岳青君轻轻抱着她坐在床边道:“你纵然是让我想,我谁也不记得了呢。”辛双成“哼”了一声道:“男人便是这样的东西,口是心非,无常反复,见色如恶鬼。” “我也不例外?” “你更是无以复加!”辛双成怒道,她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 岳青君无奈尴尬,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鼓起勇气,抬起头道:“姐姐,这里是”,这表情和心情恐怕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本来这位岳青君公子行事就是出于众人之上,就连当新郎官儿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真是让人可发一笑他这个聪明之极的少年人,他当新郎都当得忐忑不安,一言不合便要被新娘子抢白,这新郎,这男人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辛双成见他惭愧尴尬,心中大为不忍,柔声道:“我为了我的新婚之夜不能虚度,所以在这里备好了一切。” “若是……”岳青君心中和话语中都颇为忐忑。 “若是你不来,新郎便是叶孤星或是林长风!”岳青君脸上腾的红了,心中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辛双成望着烛光幽幽道:“我说过,辛双成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以为你死,但是绝不会殉情而死,你不要把她当成一个离开男人就不能活的女奴才。你可以在她的新婚之夜要留下凤灵芸在怀,而把我忘了,忘了我这个新娘子,我又有什么不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一章 小夫妻洞房叙友谊 联床夜话 岳青君登时眼泪流了下来,那种委屈就像是小时候被人欺负了要找这位辛妈妈诉苦一样,男人的眼泪也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感慨,还是终于梦想成真,还是为了担当责任要娶辛双成,心中忐忑不安。 总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其实男人的眼泪可不仅仅是伤心,还更有许多不可说的妙用,屈原的眼泪得来的是风骚雅名,刘备的眼泪换来的一方割据的王图雄霸,诸葛孔明临表涕零换来了千载青史的忠义两全,贾宝玉的眼泪引来的是前生孽债报在今世。 男人们的心思,莫说是女人,就算是如作者一样的男人,也是难以猜测,纵然作者不如辛双成灵心慧思,大约这位辛姑娘也未必能够猜出她这个养大的儿子丈夫的心思,不过我们的新姑娘其聪明处,在万万人之上,其愚蠢粗心之处,则有时候也不在万万人之下。 辛双成道:“你也不要气恼,你可以有五六个女孩儿围在身边安享花花公子的艳福,齐人之福也不过如此了,将来可能还都是老婆,而且个个都狐媚风骚,个个都心眼儿比莲藕还多三个,她们的心思,恨不能一个人把你独吞了都不解恨呢,但是你只有一个辛双成,过了今夜,你是我的男人,从此什么叶孤星林长风我也不再认识。” 岳青君一把将她抱住道:“我也不要你想任何一个男人,今晚只想我一个,辛双成是辛双成,岳青君天下也没有第二个。” 辛双成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双颊生霞,脸上发热,道:“不错,从此再也不会想第二个。傻孩子,辛双成固然不是俗女子,不过终究是个女人,所以你该对她像男人对待女人那样,她虽然骄傲无比,那也只是风神使然,她有资格骄傲!”她言语若是,盯着岳青君,霞生双颊,“所以你该对她像男人对待女人那样”,我们有时候胆大如天,有时候腼腆羞涩的辛妈妈这话究竟说的一清如水,还是含义深邃呢,我亲爱的读者? 岳青君将她抱的更紧,辛双成道:“在武林三奇女子中,李玉主水凝眸辛双成究竟也不知道谁更幸福。” 岳青君道:“红蜡泪流,红绣被香,咱们要对着红烛连床夜话不成?咱们又说人家李玉主,桃金奴,水凝眸,火融心的做什么呢?” 辛双成听他把这两个与自己齐名的奇女子的姓名都一一对对子样儿的调侃,不禁笑道:“小子,若是这两个女人听到有男人居然如此调侃她们,想必都要大吃一惊的呢,说不得,天下还有男人不对她们怀着邪念而调侃讥嘲她们,这岂不是千古奇闻一件么?” 岳青君嘻嘻一笑道:“谁让这个男人是辛双成的丈夫呢?” 是啊,谁让这个男人是辛双成的丈夫呢,又有谁能说得出如此动听的话语让辛双成欣喜非常呢?又有哪个男人能说得出如此让辛双成心花怒放的话儿呢? 调侃水凝眸,李玉主,只因为有个辛双成,这对辛双成的赞美和褒奖,试问天下还有什么赞美能够比得上呢? 辛双成自然也不是听了三句儿好听的话语就迷糊糊的女子,也以调侃的语气嘻嘻笑道:“你难道想使坏不成?昨晚还在徐嫣儿怀里,今晚便……” “不是,是她非赖在我怀里不可嘛!” 辛双成忽然想起一句话,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道:“连床夜话不好么?本姑娘不学苏小妹三难新郎,不要你对对子,也不要你填词的,你也不必为进不了洞房发愁。” 岳青君笑道:“你纵然是让我对对子,我对不出来,也没有那样的大舅哥来帮忙不是?” 辛双成笑了起来道:“辛双成是什么人?怎能玩那种玩意儿?便是秦少游又如何?‘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什么意思呢?哀哀欲绝,读了都让人都难过,我一个女人,便不学这等头巾气。” 岳青君道:“女人说了话便忘,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画师当不得真的,你说过从此再也不想别的男人,为什么这时候又想了另一个男人?我不是要你今晚除了我不想别的男人么?”岳青君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那股醋劲儿简直就能淹死山西人,原来男人的醋劲儿大的可是无边无垠,比女人还要厉害十分。 辛双成迷惑道:“哪有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二章 女人,为什么永远不会满足呢 岳青君道:“那为什么想秦少游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秦少游究竟和你什么关系呢,他是你表哥,还是你表弟,是你梦中情郎,还是他辗转反侧对你而不得,新婚之夜不想我,要想起他!” 两人哈哈大笑,但觉相识以来,其乐无逾今晚。 这孩子说话简直慢吞吞的吓死个人简直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读者想想,新婚之夜,新郎明知道自己的老婆想别的男人,那岂不是新婚夫妻要开打大架吗?那岂不是要和那男人将来撕扯扭打么,那不要和那野汉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么? 这对夫妻这么高的武功,想想都怕怕怕,可原来这野汉子既不会武功,也不是辛双成的梦中情郎,相反辛双成还揶揄了两句儿。 原来岳青君公子的幽默要这么久才露出狐狸尾巴,要这么久才让绷紧的脸儿绽开笑容。 辛双成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个逆子呢?”岳青君在她脸上吻了一口道:“这是从哪儿说呢?” 辛双成道:“我可是你爹用花轿抬去的小妾啊!” 岳青君撇了撇嘴,道:“那你还是不贞之妇,看着人家儿子好,便不入洞房就拐走了人家的儿子。” 辛双成忽然泪下,紧紧靠在他身上,偎依在他怀里,浑身发抖,道:“若不是你偷偷去看我,劝我逃走,对我好,我一怒之下杀了你爹,那可怎么办?我们成了血海深仇,那可怎么办呢?辛双成若是不遇到你,若是不将你带在身边,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上。” 岳青君叹息一声道:“所以我们是既运气又幸福。” 辛双成道:“辛双成在这三个奇女子中,李玉主或许更惊世骇俗,更多获得女人的尊严,水凝眸更遗世独立,但也许作为女人的她们不一定如辛双成。当辛双成发现做辛双成远远没有做女人很好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世人眼中那个像千面狐的女人啦。可是作为女人,她终究比不上李玉主还有水凝眸”,她黯然幽叹,欲言又止,哀怨惆怅的望着这可人心意的丈夫。 固然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可是千古红颜女子,是否更有如辛双成姑娘这般心愈高,而终究能归属有情人,还要叹息人生不够圆满。 所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袋事早朝,两人执戟,高处名堂,何等威风快意,闺中人尚且不以为意,人生在世,焉能人人都圆圆满满的呢! 即如才慧盖世,明艳无俦之李易安,善始而不能善终,终究闺房独守,长夜叹息,红颜幽闭,此命也夫! “你看看这是我自己酿制的女儿红,当初留在此洞,也想把少女的梦埋在圣云峰之下,一生不嫁人,因为我……” 岳青君捂住她的嘴道:“这是多少年的女儿红?” “十三年,我从圣云峰离开的时候,自己为了报仇抛掉所有女人和少女的梦,一切都为了复仇。我少年时候所遭遇的不幸,我亲眼见到母亲被活活烧死。我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被自己的母亲和墨孤魂活活气死,所以我对人是很怀疑的,我的母亲杀死了我的父亲,我最亲的人杀死了我最亲的人,这种孽缘情仇,至今午夜梦回,我心中犹有所悸。” “凌旭将我救上圣云峰,他对我着实不错,但一想起他老子便忍不住恶心。原来我还以为他是为我结怨武林,后来我发现了真相,多亏叶孤星和林长风相助我才能下圣云峰,不想今日又是他们帮助你上圣云峰来救我抢下我,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咱们得感谢他们。” 岳青君道:“虽然我不想要你想别的男人,但此时我并没有一点儿嫉妒的心,因为那时的辛双成虽然也是一个女人,但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纵然是叶孤星林长风也必拜在脚下,李玉主固然风神冠绝,但也不见的能令其时的言达天徐云若着迷若斯。” 辛双成格格笑道:“难道我现在是一般的女人?”岳青君无语看着她,怅然若失。 辛双成道:“如果不遇到你,也并不知道辛双成现在过得如何。她是一朵闹市的幽兰,可是许多人将她当做傲视群花华贵的牡丹,牡丹兰花固有不同,但了解她们的人,又有几个?她们的命运又何其相似,生而为辛双成不知道是注定悲哀还是寂寞,正当韶华妙龄之时,和她说话的人也没有几个,病了累了也没个人问,哪怕是只有一个软嫩的肩也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三章 新娘自述孤寂荒芜的青春年少 “为了躲避墨孤魂和他爪牙的所谓斩草除根,她时不时要女扮男装女扮老装,在西域的大漠之中,在浩瀚荒凉的死寂之间,在孤独足以摧毁人的意志和精神的年纪,有多少次就要被渴死饿死寂寞死,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让恶一直肆虐。” “为了让邪恶的人知道作恶必须付出代价,为了让恶人为他所做过的恶承担他的责任,在该少女的春花秋月甜言蜜语时候,在该莺歌燕舞爱做梦荡秋千的妙龄,她却用她的恨,她的剑影充满了心间。” “她的剑影划出彩虹,那彩虹本就是鲜血染就的,那彩虹本就是为那些奴才和暴戾的家伙们造就的,她一共诛杀过二十一个人。” “有一个人叫郑浩然,还有一个叫左第师,这两个家伙是一对龙阳好友,我对他们记得最清楚不过。他们是墨孤魂手下的第一第二文宣慰谕使,墨孤魂用剑杀人,用野心欲望杀人,他们却用自己的诡计阴谋帮助墨孤魂网罗勾织墨孤魂想要抹黑打击陷害的人物,他们杀人的险恶用心可比墨孤魂坏了一百倍,他们是自以为可以操控掌握别人生命甚至人格和命运的人,他们骄傲而蛮横的自以为他们虽然是墨孤魂的走狗,但其实他们是刘先主的诸葛孔明,刘先主每走的一步路,都是他们安排好的,他们没本事做帝王师,只好吹捧一个墨孤魂做武林中的帝王,过一过帝王师的干瘾,最终把墨孤魂弄得非驴非马,既不像是君主,也不像是武林盟主,总之就是一个怪胎,墨孤魂之所以成为墨孤魂,这两个家伙的帮凶罪孽可一点儿不比墨孤魂做的恶少。” “其他的每一个都是杀人时候理直气壮的人;每一个都是用正大光明的理由杀人一点儿也没有眨眼和愧疚的人;每一个都认为别人有百分之一千的理由该死而他们无端杀人却一点儿也不该受到惩罚的人。” “在皎皎的月光之下,在月黑风高的崇山之上,在富丽堂皇的豪宅殿堂,在浪急风恶的江海之滨,不管有多么险恶的情势,不管有多少陷阱魔窟的设计和引诱,墨孤魂的十四个侍卫一个也没有逃脱我的宝剑画出的彩虹,在他们生的时候受到了必当的惩罚,我必须要杀了他们。” 她早已泪流满面,她虽然在讲述自己的杀人经历,虽然她也知道杀人的确是不对的,更不是她这样的曾经作为岳青君母亲的女子该给孩子讲述的经历,可是她讲述这一切的时候,平静而温柔,虽然她也会固执,也会自以为是,但是她自认为这些人本就是该杀的人,若是不用刀剑去刑罚他们,那这个世界的是非简直是要颠倒了。 是的,杀人是不对的,可是我们将的故事的背景是江湖,江湖是一个不讲法律,但是尚存是非的地方。 岳青君替她擦去泪水,静静的听着,“本来今天是咱们的大喜之日,说这些也不知道该是不该,但是谁又规定洞房花烛便只有谐一夕之欢的过法?” 辛双成倒了两杯红色的女儿红,两人对视而饮,岳青君道:“是的,是的,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朋友。你是我今生的妻子,生生世世的妻子,我爱你,所以要了解你,要分担你的乐和苦,你的过去还有未来你的伤你的痛,因为爱你所以如此,为了不孤独,为了躺下的时候不感到寒冷,所以要抱着你。” 辛双成含泪一笑,又斟满一杯浓郁芳香的美酒,双手递给他一杯,没有举案齐眉,却有浓情蜜意。二人凝眸互视相嘻,直觉得这杯酒,这杯醇香的酒不知道是辣还是香还是幸福,但绝不是一种味道。 “当把你带在身边时,似乎所有的痛和寂寞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都有了安慰。你知不知道,从十二岁到十五岁这三年里,我没有说过话,一句都没有。当开口之时,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说话,该说什么,也忘了少女的梦。我少君未生,我长君尚幼,在同时代里碰上不止一个人,叶孤星也好,林长风也好,都不能哪怕和我平等的,静静的说一会儿话,他们是英雄,是君子,是男子汉,他们想要辛双成成为他们的妻子,听话,温柔的妻子,装饰品的妻子,花瓶一样的摆设,但是冥冥之中,他们并不是我要找的人,不是,不是,真的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四章 美女变虔婆:女人一生角色转换 “因为辛双成是个清醒,冷静的女人,而且是个注定不平凡的女子,她的一生之如两个骄傲的男人说的那样,注定这一生多姿多彩。一个骄傲的女人寻一个骄傲的男人,那成了什么?所以我要找一个崇拜我的,又比我小的男人,因为我想呵护人,我想做个呵护人的女人,兴许那就是母性吧。这真是奇怪的想法,缺少呵护的人却要呵护人,而不要别人的呵护,这就是骄傲,有时候我也奇怪为何一个缺少关怀的少女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是女人的天性还是骄傲什么的?说不清,所以选择了你,你虽然也聪明,聪明的人自然也骄傲,但是我并不感到是,相反我不以为你骄傲。在从五岁到十二岁的时候,你一直的依恋着我,崇拜着我,但自从徐嫣儿和柳香媚的事儿后,不知怎么的,咱们之间出现了很深的隔膜,渐渐变得互相猜忌。那时我更寂寞,难以排遣,但是女人的矜持和辛双成的骄傲使我不愿解释什么。” 辛双成一脸歉意,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歉意,与其说是来自情人和妻子,倒不如说是一个母亲曾经对儿子教育的缺失的忏悔,辛双成这一生注定多姿多彩,可是她扮演的身份和角色的模糊与转变,恐怕她这一生也不能很好的适应,也很可能身在庐山而不自知。 她曾经对自己的丈夫扮演母亲,情人,妻子,长姊。 将来年长色衰之时,恐怕还是丈夫的小老婆和情人姘头们口中的女主人,大老婆,黄脸婆,恶毒妇,贼虔婆,这些称谓丈夫若是温厚良善,兴许只会腹诽,不会宣之于口,若是丈夫失去了男人的绅士和雅量,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们的辛双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呢,所谓美人垂暮,将军白首,诚哉斯言! 辛双成见岳青君刚想说话,她却急于想表达,想敞开自己的心扉,想向这个曾经自己养大的孩子,从此的丈夫抛开矜持,便抢声道:“有时候我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见你,你有什么了不起呢?但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只有仪星山庄总是你的家,我如果不在,那你便是只有一个人,这个世上,只要有个人能陪着我,我不孤独,他也不孤独,我管他或她是谁呢,是我的儿子,是我的情人,是我的奴才,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孤独,喜欢独自发呆,在小小的年龄,便孤单的不合群,我好心疼一个没有男孩子做朋友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你和他们想说的想知道的不一样,因为是我这个妈妈教的不一样。只有仪星山庄里的女孩子作为你同龄的朋友,你并非是见了这些女孩儿不动心,我看的出来,也感受的到,哪会有那样的年纪不对女孩儿生绮念的孩子?不想入非非?” “但是你怕与她们真的有了那种关系之后,再也不会有一个朋友,所以为了避开她们灼热的火辣辣的目光,也为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常常的远行,常常几个月也不回来。” “为了徐嫣儿的事,你不再理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你知不知道,看到十二岁的你和十六岁的徐嫣儿当街拜天地,发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 “所以我不去救徐嫣儿,在听到她跳江的时候,我还无比的快乐。但是我错了,你那时候是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妈妈,而妈妈看到儿子心爱的人、看到一个儿子的梦破灭根本不管不问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你那时候一定很恨我,恨我这个妈妈,这个本来能干的妈妈为什么看着儿子遭了磨难也不管不顾,看着儿子心爱的人被折磨致死却冷眼旁观,甚至带着三分看哈哈笑的意思。是的,你想的这些,都没有错,那是你把我当成妈妈的缘故,可是你还是错了,我那时不想当什么妈妈,我只比你心爱的徐嫣儿大了几岁,我并不比徐嫣儿长得丑,你知道么?”她说完这番话,娇羞不胜。 岳青君轻轻吻着她的秀发,“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两年之内,我一直没有回过仪星山庄,但我依然想回到你的怀里。也想从身后将你抱住,搂住你,让你看看你养大的儿子也能将你抱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五章 新婚夜新郎要新娘妇容妇德! “若是在柳家庄你晚到一天,我也不会有性命好活,为了救我出魔掌之中,你不惜去做使你最讨厌的事,求丐帮的万里追凶四人,帮忙查找我的下落。我身中天魔星掌,而你身被七创,从金山寺下,一步一叩,求上金山寺,普空大师感动甚深,耗尽体力为我续命。” “白娘子步步叩头上金山寺求的是恶和尚放了她的丈夫许仙,但是姐姐只是为了一个本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爱么?”他反问道。 辛双成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是当日带他去金山寺求医一样,试想,斜阳萧瑟之下,一个杀人如麻的茕茕弱女子身负重伤,背一个孩子一步一叩到金山寺,是何等情形。 辛双成嘿然道:“先前我以为白娘子是个傻瓜,但后来当自己也这样做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女人为了爱,为了自己的情郎都会这样做,你要记住,女人的爱从来都是自私的,但是会自私的毫无保留,男人从来不会这样干脆利落,更不会这样的坦然自若,毫不犹豫。” 辛双成真是明白女人,她也更清楚明白男人的虚伪。 一个女子可以为了爱情随着爱人流落天涯,弃尊荣如敝屣,吃苦受累,遭受世人的白眼旁观。 她们为了一字之约,为了一诗之会,为了一言之诺,甚至可以放弃整个世界;可是这个世上本来就很少有一个男人为了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的爱情放弃哪怕他拥有的一点点蜗角虚名,蝇头小利,相反他们把所谓的爱情当做攀龙附凤的最佳机会,飞黄腾达的终南捷径。 他们把获得女人的青睐当成是炫耀自己风流潇洒的资本,惯于用一种无耻且傲慢的态度把与女人之间的那点儿事宣诸于众,唯恐别人不晓得也似。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们开始无以表达自己的魅力英伟,而开始用他们和多少女人有关系有瓜葛,有千丝万缕的勾连来证明自己的成功,这是男人的堕落,也更是女人的痛处和不幸。 岳青君郑重其事,正色道:“那时我便发下誓言,要终身服侍你,要用你照顾我的十二分心思去照顾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一生一世的跟着你,也不管什么男人女人。” 辛双成笑道:“看别人出嫁,心里当然也急着嫁出去,所以无事时候也做嫁衣,你十五岁的时候,我便做好了嫁衣,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你当妻子。不知道你嫌不嫌我老,嫌不嫌我丑,我一直随身把嫁衣携带,我不带宝剑可以,我不带嫁衣,我就心中空落落的没有着落。从仪星山庄里带着它出来,只有这件嫁衣,因为这是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岳青君道:“姐姐,你看我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辛双成仔细打量,惊喜的笑出声来道:“针脚歪歪斜斜,颜色倒还鲜艳,原来……”,岳青君掩住她的香唇,道:“是辛双成生平做的第一件衣服,也是给她十八岁的丈夫做的,更是一个男人拥有的最大骄傲,男人骄傲没什么,男人可千万不能因此而狂妄傲慢。因为这是辛双成给男人做的衣服,天下有哪个男人能有这样的福气呢?谁又知道,能使出洛神剑法改进的回风舞雪剑法的辛双成针功是如此之差呢!”他谑笑。 辛双成掩口笑道:“所以我允许你讨一个针神做小妾!” 岳青君疑惑而吃惊的道:“什么针神?” “针神薛灵芸啊!兴许还姓什么凤凰啊,麻雀啊的呢!” 岳青君笑道:“想不到辛双成这等有……”“有什么?”岳青君不好意思一笑。 辛双成一撅嘴道:“每一个男人呢,都巴不得女人如我刚才要说的那样,你是不是也要韩信将兵呢?是不是要说我有容人之量?是不是要我妇容的同时(容人包含)还要有所谓的妇德(丈夫找多少外家姘头小老婆都毫不妒忌吃醋)?” 岳青君还是忸怩道:“那夫人允不允许?”辛双成呸了一声道:“我才不许哩。” 岳青君极为惶恐,天下的男人恐怕都不会在新婚之夜要老婆答应以后多找小老婆和别的姑娘而不生气,可是我们的岳青君公子的确与众不同,本来我们可爱无赖的岳青君公子瞬间变得让人生厌,那副嘴脸简直就像是个贪吃的猪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三十六章 新婚夜小夫妻之江湖梦幻 可是还是那句话,我们写的故事来源于江湖,来源于三千年来古国古基础建立的梦幻之上的江湖。 这个江湖包含的正是梦幻者的梦幻奇想,无穷欲望。 穷光棍,穷酸臭老九,意淫书生,腹诽野心家,闭门造车的空想家们虽然平素极少有女人对他们垂青下顾。 可是他们可以梦幻一旦入了江湖,就有美女在怀,莺莺燕燕纷扰,他们可以取次花丛百回顾,眉花眼笑;他们本来身无分文,衣食无着,上无立锥之地,下无炊粥之米,但是他们也可以梦幻自己终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觥筹交错,车马盈门,仆役趋奉,美婢绮罗,而且可以真的就能实现。 当然,这一切不是建立在他们辛苦的积营劳动,而是来自另一种暴力的抢掠和拳头刀剑的劫杀,通常那都发生在月黑风高夜。 可是我们讲的这个故事,有两股势力做这一切的时候,从来不在月黑风高夜,相反在万人瞩目的时刻,在万人都迷梦酣然的时刻,在他们的谎言欺骗了所有的人,蛊惑了所有的流氓者,蛊惑了那些想不劳而获的无赖们随着他们造反的时刻。 这两股势力,一个是自称要推翻现有世界的是非善恶,另外建立一个天堂的神秘教,他们的身份至今不得明晰,身份也从未大白于天下。 江湖中想要消灭他们的势力,也从来不了解他们,这是极为令人担忧的,因为当你不了解神秘教的时候,你还想消灭神秘教,你很可能在用尽心思,耗尽武林元气消灭神秘教的时候迷惑于神秘教的神秘和诱惑,自己也变成神秘教;另一个是要把世界重新变成一张白纸,由他来规划涂抹色彩,在白纸之上建立他的天国,这个人,当然就是墨孤魂,这个自以为可以超越秦皇汉武,可以超越武林大野心家东方不败,任我行,上官金虹的所谓大人物,其实,这只不过是既不自知,也不他知爱做大梦的疯子而已。 辛双成道:“傻瓜,你知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跟着墨孤魂离开我爹呢?那是因为我爹爹辛宇星大大小小老婆居然有二十一个,但是我娘居然在一夜之间杀了二十个,留下一个便是她自己。” 岳青君听得毛骨悚然,脸色发白,“你若是喜欢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也可以,但是真要出了事,那么多妙龄女子,一旦吃起醋拿刀动枪,一个失神你也知道后果的,毕竟大家的武功摆在那里的。” 岳青君讷讷不语,他自然想过被珠围翠绕的趋奉的虚荣是多么的惬意满足,可从没有去想女孩子们争风吃醋的后果,男人们的只贪图眼前的快乐,和岳青君所言的女人们的不顾大局,可大有相似之处哩,嘻嘻! 辛双成笑道:“公子也不必发愁,公子智慧无双,我想一定会有办法让这些姑娘和睦相处。我便很少见几个女孩儿围着你团团转而相处又那么好的。” 岳青君苦笑,辛双成道:“你若叫大家每一个不是姐姐,便是师父,或者妈妈,她们不好意思让你为难,兴许便不那样了。但是女人的脾气,也是难说的很,一个女人有时候便让男人头痛,更何况这么多?而这些姑娘武功之高不用说,那家世也不得了,有武功天下第一的玄都宫主的女儿,有武功第一的徐云若的女儿,还有什么东瀛侯爷之女,公子,听说东瀛女孩儿是极不错的,是不是啊?是不是很不错嘛?”她涎着脸皮盯着岳青君,眼睛一眨也不眨。 岳青君脸羞的通红,辛双成道:“这个男人偏偏一点儿值得炫耀的家世也没有。可是呢,他不需家世,他的爱心智慧悲悯之心已让他与众不同,潇洒无比,连天下无双的女人李玉主都要和他做朋友,他还敢调侃李玉主是什么桃金奴,调侃水凝眸是什么火融心,仅凭这一点儿,他已什么样的女孩儿都配的上了,何况他又是辛双成养大的孩子?” 岳青君倒是摇摇头道:“但我却以为男人并不值得什么骄傲的,也许我比别人多的是智慧颖悟,但是爱心悲悯之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我并不会觉得我比这几个女孩子身世如何如何,姐姐,你不要生气,在我的心中,她们每一个我都觉的和你一样光彩照人,骄傲无比,我生出这种歪念,真怕……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们的侮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七章 新婚夜的事儿可不能话语代替哦 辛双成一笑道:“你能这样想我也没什么说的,你把仪星山庄那些女孩子都当朋友,你仔细想想,那些女孩的容貌会不会比你的这几位姑娘差呢?” 岳青君摇摇头道:“这样麻烦的事儿也不用说了,你该被罚的,我没有想别的女孩儿,而你却想她们,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他这话语的口气好像就是,这是我的玩具,不许别人占有的孩子的语气,这语气听的辛双成心花怒放,听的辛双成心动缠绵。 辛双成笑道:“我巴不得不想她们,巴不得她们远远的离你,巴不得你一辈子只见我不见她们,一辈子不想才好呢,好好好,是我杞人忧天,是我读西厢流泪。” 岳青君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姐姐,你的师父是哪一位前辈,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呢?为什么许仙又会诸仙掌呢?照理他该是玄都宫门下才对,而不该和你是师兄妹啊!” 辛双成微笑道:“你怎么这么多好奇心,这么多无聊的问题?”她言语间颇多嗔怪,是啊,新婚夜该做的事多着呢,哪能这般夜话的无穷无尽呢! 岳青君无奈撒娇道:“谁叫人家是你丈夫,想多了解一点自己的妻子嘛。” 辛双成望着那对燃烧的龙凤双烛火苗忽上忽下道:“傻小子,了解我有很多的方法,有个最简单的方法,只需将我抱在怀中,我的一切也便自然都属于你。”她这话说出来,脸上发热。 岳青君顽皮的道:“我听听你的心好不好?” 辛双成嗤笑道:“人家都是你的新娘子了,想不到你还这样的傻。” “我不傻,是比较君子而已。”岳青君很是正经的道。 “听心,听心,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逃亡的路上,一个人便听自己的心,心里有一首美妙的歌儿。也许是将死时的最后一舞和跳动,一个生命将要如花儿凋谢。当一切静寂,大地一同归于死亡,只剩下心可以听,那时候只相信自己,我小时候让你听我的心的时候,便是要你知道一个人该怎样面对孤独。” “没有朋友的人注定孤独,但是孤独的人未必是没有朋友,朋友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重要,朋友在于互相听心,而不单单归结为志气相通。与日月星辰河山水流为友,与天地往来,这便是姐姐一个人三年之内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时候做的。” “当我想起时,便是那样的形景,辛双成不是任何一个人,所以辛双成不需要易容逃生,辛双成易容不容易,因为她是辛双成,她根本无法成为别人,她是千面狐,虽然她形容千百,可是她无论变成谁,她始终是她自己,无法隐藏。” 岳青君想了想道:“有时候我想做我很难,原来做辛双成也难成那个样子,一个养儿子的女人不会熬粥。” 辛双成两眼微饧道:“但是儿子熬的桃花粥,制的荔枝浆绛雪露玄霜糕那是极好的呢!” 岳青君道:“姐姐,在我们从仪星山庄出来的那一天咱们喝的优钵罗花茶你多煮了半刻,水有点儿老,一壶茶本来只该放六瓣花,而你放了七瓣,微浓却腻了。” 辛双成倒是吃了一惊道:“你还记得,你怎么记得这样清?” 岳青君道:“你为我煮的每一次茶每一回的品味我都记得,十四岁那年八月十五你煮的是武夷山凌秀峰的三千尺高的玉霄铁观音;九月十七煮的是昆仑山望月峰的一株白栀茶,那应该是开在当年的六月,因为饮之有点清凉中带辛辣,是夏日酷暑天气所致;十六岁四月初九你煮的是陆羽花,十月初八你煮的是透天香;十七岁我生日的时候你煮的是百花仙子和嫦娥对弈时饮的玉桂茗。” 辛双成呆呆的看着他叹息一声,道:“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数落姐姐了,真是对不起,你什么都记得,我为你做的太有数了,姐姐很懒,没有常常煮给你喝,唉,你娶这样一个懒媳妇”,她一脸歉疚。 岳青君道:“如果姐姐愿意,我会一辈子给你煮茶。” “姐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呢?倒把男人娶来为我煮茶做饭了,真对不起。先时还当辛双成骄傲的什么样子似的,现在想想不但惭愧还有点儿难过,连一壶茶都懒的煮,一壶茶都煮的粗心大意,一顿饭也做不可口。”辛双成满面是泪水。 岳青君将她抱在床上,二人脸相对,香泽微闻,岳青君心旌摇荡,道:“我不喜欢你做饭,你可知道是为什么么?” 辛双成拥着她,吐气如兰,道:“那是为什么呢?是我做的不好吃么?” 岳青君道:“不是,我一直以为是厨房把女人变的俗气不可爱,从珍珠变成鱼眼珠子,唠唠叨叨的。因为油盐酱醋的事儿,本来就很麻烦,便是如辛双成,若是进了厨房,也会变得俗气不可爱的。男人俗气不打紧,女人是万万不能的。” 辛双成“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怎么会,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怪论奇谈,并且还要深以为不然的,你的脑袋里怎么会想到这些事儿?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煮饭烧茶,恐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岳青君道:“我可不想飞雪流剑变成杀鱼斩肉的剑,也不想你成为一个整天被圈在厨房里熏得两眼流泪的女人。” 辛双成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剑用来杀鱼斩肉不比用来厮打斗殴杀人强吗?” 岳青君捏捏她的鼻子道:“傻女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躺着说话腰不疼?我跟着你以来你仅仅为我煮过一顿饭还是糊饭,你若天天当做饭的厨娘,管保不出三年或是三个月你不再是今天的辛双成!” 两人相视一嘻,将对方紧紧搂住,把世界忘在一边,红烛高烧,华光溢出,洞房香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三八章 楚留香百年后再遇红颜知己 第五百三十八章楚留香百年后再见红颜知己 “姑娘,不要走,不要走,等等我。“一个人在山间狂奔喊叫道。 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武功和内力的人能达到如此惊人的速度,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没有内功的他一样速度惊人,他懂的如何不用内力也可以以极高的速度奔行的方法。 那女孩子听到山间的呼唤,皱了皱眉头,停了下来,楚留香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奔跑的势头太猛,收势不住,脸对脸的撞向那个女子。 那个女孩子一皱眉,扬手轻指,樱口一吹,楚留香突然定在那里,他已经被点住了穴道,楚留香绝对想不到一个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有如此内功,能够隔空打穴,与昔年少林寺所用的弹指神功,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股优雅神秘的香味直入他的鼻孔,是的,楚留香的鼻子不好,但是他对香味有天生的敏感,他闻到的香味绝非是人间普通的檀香和少女所用的香水和香料的味道,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少女体香。 那女孩子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在我们圣教中未见到过你,你躲在我们圣教中有什么企图?“ 楚留香嘻嘻一笑,好像没有听到那个女孩子的问话,道:“蓉蓉,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楚留香,你的楚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么?“ 那女孩子怔怔看着他,瞪大眼睛,神色间颇有疑惑,道:“楚留香,这个名字我倒是很陌生,你叫我蓉蓉,好吧,这个名字听上去也蛮好听,你就叫我蓉蓉吧,可是,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我要告诉你我一千两百岁,你相信吗?” 楚留香望着这个女孩子,这的确是蓉蓉,除了脸上的骄傲和冷漠,无论动作,容貌,声音,甚至衣服首饰都是,但是,她怎么忽然之间,不,是在一百年后不认识楚留香了呢? 一个女孩子见了面便对人说出自己的年龄,以楚留香对女孩子的经验来说,证明她不讨厌这个男人,可是她说的她自己的年龄太也离谱,一千二百岁,狐仙? 楚留香黯然,一百年,红颜少女早已变成了墓中白骨,蓉蓉是凡尘中的女子,而不是天上的女仙,她的灵魂或许活在天上,即使不愿意承认,蓉蓉也会老去,容颜也会变老,少女的韶华稚齿也会变成鹤发童颜,天道循环,谁能解脱呢? 楚留香如此叫这个少女蓉蓉,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庆幸念头,楚留香自然明白天道自然循环的法则,可是他也希望突然某种神秘的际遇和力量让蓉蓉也和她一样,一直生活到了一百年之后的今时今日,此地此景。 “你是怎么跟踪我逃出我们圣教的?”那个女孩子奇怪的问道。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却无法欺骗自己的想法,他所看到的都是真的,他本来从不相信这种事的,可是当他从冰雪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不得不信,也接受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但是可能发生的一切。 那女孩子又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走出来我们的圣教总坛的吗?” 楚留香心中有气,哼了一声道:“我似乎没有一种身体不能动弹却被别人审问就得回答的习惯。” 那女孩子扬手用隔开打穴的手法轻弹楚留香的前胸灵墟和神封穴,楚留香身子一震,常常舒了一口气。 “我叫青鸾,可不叫蓉蓉。” “既然你没有这样的习惯,那可以求我解开咒语啊。” “楚留香求人,你相信么?“楚留香心中苦笑,反问自己。 “这不是点穴,难道是你施法的咒语么?”楚留香自然能够明白武功和妖术邪道的区别所在,他明白,这少女的内功和武功都非常奇特,迥异于一百年前的武林中的武功,但是绝对是武功。 楚留香记得自己第一次求人的时候,是被关在水母阴姬的卧室的石柜子里要被扔到湖水之中,楚留香的生命差点终结在一个柜子之中。 那时候他所求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和水母阴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即使死在她的掌下。 “这把箭矛好像是金家后人手中的兵器,你是在哪里得来的?“楚留香忽然想起了那个金家的老将箭囊中的一支形状特殊的箭,忍不住问道。 青鸾道:“金家?便是以前的江南金家么?这把箭矛本来不是他们的,是一百年前金家的太夫人碧华峰的一个峨眉派出家的女儿用巧妙的法子夺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三十九章 强盗元帅有趣的自我介绍 楚留香张口结舌,“你是不是见过金家的人,刚才我取回箭矛的时候,好像听他们正在谈论一个叫楚留香的人,那个大概就是你吧?” 楚留香苦笑道:“我宁愿不是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从我们圣教的总坛逃出来的?”那个酷似蓉蓉的自称青鸾的女孩子对楚留香迫问道,对楚留香的不作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颇为生气。 楚留香苦笑了起来道:“我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历史,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已错乱,我也不知道如何介绍我自己。简单的说,我不知道在现在一个小偷和强盗该叫什么,在一百年前,我叫香帅,可不是优雅的香和帅的不得了的意思,而是我的名字里有一个香字,而帅是强盗中的元帅的意思,流氓中的头领。偷东西和偷偷跑出一个地方本来没有多大的区别。而难度也并不是很大。“楚留香这番话说的优雅而自信,本来根本就难以启齿的强盗元帅头衔倒是被他形容的好像中了状元一般的荣耀光彩。 青鸾仰起头呵呵笑了起来,想不到楚留香的回答如此有趣,她实在没有见到过本教中有如此有趣的人物,不禁微微笑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香帅,大元帅,我看是香的不得了的蟋蟀才是,怪不得你能偷跑出来,原来你是强盗中的元帅。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我能在圣教中一眼认出你来,是因为你与我们的人打扮和看上去都不同,简直是不同极了。“她强调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是那么的甜美,早已经不是云战见到的那个无礼而傲慢的女孩子。 楚留香一笑,别人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从来不生气,因为他认为名字本来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 一二三四,甲乙丙丁,在楚留香的心中,名字就是这个样子,纵然有时候人们会怀疑楚留香的名字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含义,况且,他最好的朋友胡铁花老是叫他老臭虫呢。 “难道我没有其他不同?“楚留香真是习性不改,这句本来极为简单的话到了他的口中,简直就是个花间游走的老手在挑逗无知少女。 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忽然脸红了起来,虽然她说自己已经一千两百岁了,她颇为坦然的道:”你很特别,一见就使人难忘。我的心似乎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改变。“ “你姓什么?不是姓苏么,你该有一个哥哥叫小神童,是么?“楚留香仍然不甘心,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子绝不是蓉蓉。 “什么是姓?我们教中可没有姓这个说法。我们圣教中人都有一个姓,就是天,天代表我们的梦想,要在人间建立我的天堂。”那个女孩子很是奇怪的疑问和解释道。 楚留香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什么是姓?就是你爸爸或者妈妈的全部名字的第一个字,你名字中也有的,他怎么解释? 这样看来简单的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我们面对的很简单的事,其实表达起来很复杂。 “你为什么追我?”这个自称有一千两百岁的叫青鸾的女孩子一脸稚气,似乎对楚留香有了某种兴趣。 楚留香黯然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的妹妹,一种奇怪的遭遇使我一百年后仍然像一百年前,可是一百年里我都在沉睡,但醒来后我的朋友们都已经消失。追你是要找回我一百年前的记忆和生活,其实,我知道这已经不可能。” 青鸾似乎很是同情他的遭遇,冷漠而骄傲的面容开始变化,忽然很大胆的握住他的手,就算是个傻瓜也明白,这是喜欢一个人,至少不是讨厌的表示。 她的手细腻而柔嫩,冰冷中透着一丝温暖,极为惋惜道:“那岂不是很难过的事么。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我向爹爹求肯,求肯他让你服侍我。” 他自知一百年前没有好好保护她,他一直把这个眼前的女孩子当成蓉蓉,他欠这个女孩子太多,一百年后,这也许是一种弥补,他要保护她,虽然她不是蓉蓉。 “我同意。”楚留香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若是一百年前,绝对是又一个由楚留香制造的惊天动地的传奇和神话,比战胜水母阴姬和石观音薛衣人都更为为人津津乐道,不同凡响。 只是楚留香不做这个决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章 美少女透露神秘教大天机 青鸾忽然抱住他,重重的在他脸上吻了一口,楚留香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优雅而大胆泼辣的女子,以这女孩子的容貌,性情,气质,她应该是冷若冰霜,对人不假辞色才对,可是花丛圣手的楚留香毕竟还是有失算的时候,她甚至比自己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号称大胆的女孩子更加大胆。 “我希望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很可能危险重重。“青鸾神色自若,这言语中已经把楚留香当成了她最亲近的人,或者说,这个女孩子见面熟,和你见了一面,就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一样道。 “什么地方呢?”楚留香道。 青鸾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们圣教的四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跑到中原来兴风作浪,他们似乎要与你们雄霸武林二十年来的墨孤魂做些勾当,我刚刚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在不远处的一座山洞里面,所以不得不去将他们捉拿惩治,否则他们危害中原武林的余波,将来会给中原武林和圣教带来的祸患无穷无尽。”楚留香听到山洞两个字,神色剧变,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张洁洁在山洞之中最后一次的见面,别离,被张洁洁的母亲质问,呵斥,选择出走的生路,跳崖,难道竟然有这般巧合,又一次要踏进一座山洞? “圣教的教义绝不能大白于天下,一旦大白于天下,不仅是圣教的末世,也是人间的洪水猛兽,其凶险危害比遭遇任何天灾人祸都要大一百倍。“ “事实上,圣教经义所记载流传的教义一旦施行开来,已经不能用人类的恐惧所能形容。这些不敬神,不怕神,要自己作神的狂妄之辈要用仇恨,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来消灭他们认为肮脏罪孽的人,他们要用尽方法把人性中的邪恶与杀戮激发出来,就像是要放出千百万只原始怪兽,而建立他们的所谓天国。“楚留香本来是个潇洒的人,本来也不是个唯唯诺诺,口不能言的人,可是听到了青鸾说的这番话,他已经震惊的无言以对。 “激起人们的仇恨之心来做动力,消除人的罪孽和私欲,建立天国,这本是主导圣教教义的创始教主开创的,后来创始教主临死已经有属下异议其教义,说其漏洞非小,这种念头实在是一时起意,愤世嫉俗所致。” “本教源远流长,支脉系联甚为广大,一旦教义流布开来,这种迎合兽欲和作恶的教义怂恿,必定酿成万古未有的祸患劫难。可是创始教主和他的至亲属下都奉行此教义,所以他们对教义的更改都暧昧不清。” “本教多年以前分裂成三大支派,一派要用仇恨和杀戮来终结人间的罪孽,建立他们的大同世界。他们只停留在教义研修之上,其中这个分支又有一派专行暗杀与杀戮,要用他们的血与火来建立自己的天堂。我们教派还是将他们分成两支。其中一派要用与人为善的教义净化世人,承认世人都是有缺陷和罪孽的,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天堂只能建立在人的自愿之上,否则所谓的天堂不过是披着锦绣绫罗,华堂美院的监牢。” “这三派互相攻讦,每一派都自称圣教正统,不过依靠杀戮和暗杀的支派,本来是创派教主所奉行的教义,我们这一支派,乃是根据创派教主老年临终悔意暗示所流传。” “我们要与人为善,不可奉行流人血和杀戮,不过当时老教主已经神志不清,所以其他两派都说我们这一支乃是篡改圣教教义,乃是最大的叛逆,其实我倒是觉得,在创始教主被人视为不清醒的时候倒是他最清醒的时候。现在我们这一支派势力最大,要消灭其他两个教派,只有消灭了他们,我们才能幸免于终究有一天人类对本教的清算,否则他们要用这种手段与世人为敌,最终毁灭的不仅仅是他人,还会牵连到我们自己。“ 楚留香紧紧跟随着她,听完她的话语,只吓得浑身颤抖,冷汗瞬间布满全身,他怔了一怔,道:“你真是女诸葛,小小的年纪,居然懂得偌多这般道理。“ 青鸾叹了口气道:“女诸葛?有什么用?有诸葛的心计又怎么样?我们这个教派,其实有没有智计和阴谋都一样的,智计和阴谋无非就是小聪明而已,小聪明在我们这个自称开天辟地以来最强大教派的眼中,又有什么用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一章 恍若梦里 不知身是客 楚留香点点头,又摇摇头。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对吗?” 楚留香道:“也许对,也许不对,对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种说法可能对。” 他想到的是张洁洁和麻衣圣教,那个教派因为恐惧人类的邪恶而远离尘世,将自我流放囚禁,而今青鸾这个教派……,他头脑中一片混沌。 “那什么是不对呢?”青鸾追问道。 “作为你们圣教中人,既然有一支派固执己见要用仇恨和杀戮来终结仇恨和杀戮,那等于是要剥夺他人的阳光和自由飞翔的机会,这个同时,你们圣教也会被被剥夺掉阳光和自由飞翔,自由灵魂。”楚留香心情沉重,而说出的话也沉重无比。 “究竟是谁大言不惭妄论圣教大义呢?”洞口的转圜处,有几个大字:木公洞,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而此时他们走到的是一个类似坟墓的地方之前,那个坟墓高三丈三分,周型八卦,顶按九宫建造。 青鸾看见这座似坟墓非坟墓的地方,脸色更加惨白,她刚想冲过去,楚留香却拉住了她。 而坟墓边的一个石凳上坐着一个身穿太岁银盔,白龙素甲的白衣少年,手握着戳在地上的,是一柄银色的长枪,红缨,枪尖指着青鸾的胸口,两眼直视着坟墓,背对着他们。 他的身材修长,背影苗条而精致,在他的眼中也许是空洞无物,似乎是不愿意多瞧一眼任何人,甚至对楚留香与青鸾的到来根本没有回头甚至移动一下,眼中有的只是他自己和那座坟墓,甚至连坟墓也没有。 “没有任何人妄论圣教大义,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知道可是犯罪吗?”楚留香口气说不出的温和,显示出那样的从容和自信,不紧不慢。 白衣少年的冷漠和孤傲一丝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而他的从容和自信似乎就像三春的太阳,融化着少年的冷漠,那个少年耐不住,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青鸾看看那个白衣少年,道:“你是谁,你似乎不是圣教中人?” 那个少年冷冷道:“你们似乎也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 “可是我们已经来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 “退回去,我不杀你们,你是无聊的人,她是女人,都是我不杀的人。”少年依旧冷漠道。 楚留香道:“杀人不好,我就从来不杀人,你若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喝一杯,甚至交个朋友。”少年不语,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沉默。 “即使你不愿意和我交朋友,至少该挪移一下,这也不该是你坐的地方。”不知何时,楚留香居然也坐在他的面前,温和的看着那个少年,那个少年还没有意识到楚留香是如何移动,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而楚留香的坐姿的确是坐,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坐,可是他的坐姿的优雅忍不住使人羡慕,坐姿也会使人羡慕的人,那么这个楚留香的其他的地方岂不是也该使人羡慕? 少年发怒,头发竖起,怒发冲冠,长枪直击楚留香,枪尖指住楚留香的胸口,而他的身体也如拉满的弯弓,一触即发,应者立毙。 枪尖到了楚留香的眼前,在时间上,这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也许一眨眼间楚留香已然死过千百次,可是楚留香没有动,青鸾也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楚留香忽然发现,这个少年用的长枪发出的招数丝毫没有神力的帮助,只是纯粹的武功,快的不可思议的武功,是武林失传已久的霸王枪的绝技——一字霸王摔枪式! 霸王扛鼎,横扫天下,霸王之枪,天下无双! 他也不是因为那个少年的武功快而躲不开,即使楚留香已经没有了武功,他一样有迅捷的动作和敏锐的判断,对于武功,在楚留香眼里绝对没有秘密,即使是享誉武林数百年的霸王枪。 他不能躲,不能闪,只能受当胸一击。 因为,他发现那个白衣少年眼中含着泪,刺出一枪,含着眼泪,也不是楚留香不能躲,只能受当胸一击的原因。 这个少年长着一双如新月的小眼睛,笑起来就像是眯起来一样,虽然她没有笑,但是楚留香永远不能忘记她的笑容,这笑容,在楚留香冰封在雪山中一百年,似梦非梦的时候,想到的最多,这双眼睛,在楚留香的生命之中,也曾经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传奇。 花非花,雾非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四二章 爱情,水不能淹,火不能燃 张洁洁,楚留香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衣少年居然是张洁洁。 张洁洁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楚留香,当张洁洁满眼泪水望着他的时候,楚留香眨了一下眼睛,也同时泪流满面。 泪流满面,谁能见到过楚留香的眼泪,谁能见到楚留香的哭泣?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楚留香被冰雪埋藏了一百年,那种使他坚强的在冰雪中保持着生机和元气的意志和渴望,以及思念,不就是这一双眼睛,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吗? 本来以为张洁洁会在会在对他的思念和回忆之中老去,本来以为张洁洁终老麻衣圣教,本来以为张洁洁会在一个温暖的四季如春的地方搭一座茅屋等他回来,可是,这一等,就是一百年。 想不到一百年后,张洁洁青春依旧,还是和自己在最美的年华再遇,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可以让人常保青春的仙药,时间真的对真正相爱的人停止了么?难道老天为了怜悯这对同心而离居,相思以终老的恋人,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重叙旧情,鸳盟再结? 镗琅琅的一声,长枪落地,张洁洁扑在楚留香的怀里,楚留香忽然倒坐在地上,张洁洁呜呜哭了起来,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楚留香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只有泪水流在他的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微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知怎么的,青鸾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爱情,水不能湮灭,火不能焚烧,就算是天地终老,时间逆错,时空穿越,也不能老去和消失,甚至哪怕一点一滴的减少,相反,就如老酒,越发酵珍藏越浓烈。 “张洁洁,你难道忘记了你对我们的承诺吗?”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从坟墓的后边走出来四个人,四个楚留香从昆仑山冰峰上下来见到过追杀云战和金老将军的四大天王。 张洁洁的身子在楚留香的怀里开始抖动,四大天王其中一人道:“你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扶起张洁洁,站起身道:“不错,我就是楚留香。” 那人道:“我就知道该是你,这么多年来,你的行踪已经成了武林中最大的秘密,我们辛辛苦苦找的就是你,哪怕见到你的尸首也好,可是,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一直就没有离开麻衣圣教所在的昆仑山。” 青鸾见到这个四个人,眉头一皱,一言不发。 “可惜,看到这么动人的爱情,本来该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可是我们偏偏爱做棒打鸳鸯的事,张洁洁,你难道你忘记了你是什么吗?“其中一人似乎是嘲笑,又同情嘲弄道。 青鸾这时候冷冷对着四个人道:“这只不过是怨念,你们只不过是利用张洁洁的怨念,用附体修罗神功使张洁洁遗存人间怨恨楚留香的怨念幻化成人形,借机破去楚留香的护体罡气,要杀死他。你们不敢杀死他,也杀不死他,在武林之中,这是圣教所忌的。“ “可是,爱情的魔力真是伟大,她没有杀楚留香。“ 张洁洁这时候仰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楚留香,道:“对不起,这一生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四大天王说你重出江湖,结交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我的怨念顿时升起,这股怨念是留在麻衣圣教的总坛里的,他们答应可以带我来见你。“ “而当我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没有变,这一百年里,你还好吗?“楚留香点点头一脸的温柔,没有看上去的激动激情,因为对于楚留香来说,时间既然已经错过,那么似乎激动人心的事也似乎不会再有太多,此时,此地,此情,此境,谁也不比楚留香更懂得情到深处,看似无情却有情的真谛。 张洁洁眼睛中如春水,温柔明快,望着楚留香,甚至眨一下眼睛都不愿意,她怕再失去他一次,道:“我们是凡人,总会生老病死,这也是我们的幸福,若非有生老病死,那么一切忧愁离别,欢愉开心都可以没有,都可以省略,甚至人也非人,不会有我们如此奇怪的感情。你一百年前没有死去,这或许就是千古奇遇,所有的疑问和纠结都已经过去,记住,无论你生活在哪里,前生或是来世,或是生生世世,我都愿你有一个快乐的人生。” 就如一股轻烟薄雾,甚至轻烟薄雾都没有,张洁洁的怨念就消失于无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三章 没有人会永远是圣坛偶像 楚留香像是疯了一样,他想抓住一切,但是什么也并没有抓住。 人最可怜和可悲的是,你明明做不到,却要强求。 有时候,我们认为的无所不能,和常人绝对不同的楚留香,做出的事,事实上和我们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普通的人,包括作者本人,只是很少见到和相信楚留香这样的人物的失态和释放。 如楚留香这样的人物,背负的,岂止是人人的仰慕艳羡而已呢?他们失去的,是不能如常人的推诿,懒惰,打盹和放浪形骸。 任何人都不可能呆在圣坛上成为一世的偶像,纵然观照世相,智慧如渊海的佛陀也必须体验人世的悲欢离合,才能造出拯救沉溺欲海冤孽的众生的经文。 他大声嘶喊道:“张洁洁,张洁洁,你这个小妖精,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等我。” 声泪俱下,哀鸣哀痛,一至于斯! 谁能想得到,楚留香那么样一个冷静,沉着,智慧的人,居然会如此的激情和疯狂。 我们或许该认为,若是楚留香真的是勘破情爱的高僧圣人,面对一切都那么的冷静到近乎冷血,再也没有少年的激情慷慨,再也没有热血沸腾,再也没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冲动,那么千百年来,楚留香在我们的心中或许就不是那个令人怦然心动,令人们永远怀念,怀念直到永远的楚留香了。 还因为,当你忽然觉得在一个空间和时间里再也不会有认识的人,但是忽然让你见到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瞬息之间他或她又凭空消失,这种感觉会让人崩溃疯掉的。 楚留香有时候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有的感情,他当然不能例外。 忽然楚留香跪在地上,喃喃道:“苍天,苍天,你为什么不让我一百年前死去,我若是死去该是多好!”久久压抑了一百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的勃发而出。 对于作者,一百年仅仅是笔下的一句话,一百年仅仅是作者所设立情节的一个节点,可是对于楚留香,这一百年的冰封雪藏,这一百年的江湖空白,却比他在江湖中创造出的传奇故事还要难以描摹书写。 他忽然爬到青鸾的跟前,泪眼朦胧,仰头求肯,道:“求求你,求求你,你可以把她找回来,救回来的,是不是,是不是?” 谁曾见到过楚留香倒在一个女孩子的脚下求肯呢? 青鸾俯下身去,将他扶起,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帮助你,虽然圣教的确有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术法暂存人的怨念魂魄,可是仅仅只能瞬间而已。昔年汉武帝见到李夫人,陈思王洛水会凌波仙子,固然美妙动人,可是对我们圣教而言,这种美妙动人的代价是痛彻心扉。” “以人类的智慧,以圣教的预言,人类将来肯定会造出留存画面和记忆的器物——包括痛苦的,喜悦的,造假的,做戏的,但是所有的都能留存,可是错过了,你永远就寻不回了。就算是把你见到你的爱人的这一瞬间永远的用器物保存下来,你终日沉湎于她的音容笑貌,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若爱你,肯定是想你好好的活着,不必活在对她的思念的痛苦之中。“ “有时候,忘记才是最美的,遗忘是治愈所有痛苦的最佳灵丹妙药,强求的结局必定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你们不是常说,逝者如斯夫么?又有谁能将时间挽回,水倒流呢?纵然她留住一时,但是对于你而言,始终太短,逝去的人魂归天国,活下来的人应该好好的经历这个世上的喜乐悲苦。” 这个女孩子的这番话宛如一个看透世俗、饱经风霜的哲人的旷达飘逸。 楚留香明白这一切,但是即使明白,他还是不能接受,接受这种命运。 “楚留香,你该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你疯癫的时候,因为你面对的是我们,我们不希望有一个让我们失望的对手。” “在你出现的一刹那,我们虽然惧怕你在江湖中二十年间创出的百战百胜的声威,还有与这种百战百胜声威与身俱来的罡气,可是现在我们知道了你是谁,那么你就再也不可怕了。” ”四大天王,正气堂堂,我们也绝不会趁人之危的,你可以恢复一下心神,再与我们决战,也只有你配的上我们说决战两个字,你看看,你是多么的有面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四四章 红尘香软的无限诱惑与威胁 他言语之中的傲慢和兴奋无以复加,傲慢,乃是他赖以欺压,羞辱别人,仗势自威的凭籍;而能与楚留香决战,又有哪个武林中的人物不兴奋激动呢? 楚留香擦干泪水,站起身回头道:“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心理和目的,今天我能见到我的妻子,我还是十分感激你们的,虽然那只是她的怨念!” 四大天王其中一人冷笑道:“这么说,你是真的感激我们了?好,你果然是个君子,恩怨分明的很,我们今天也不愿意难为你,你可以和你身边这个女孩子走出这座山洞!”他一指山洞入口之处。 楚留香摇头道:“你们既然到过人间,也在武林闯荡,该知道楚留香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既然答应过别人的事,便绝无更改之理。” “那你答应了这个女孩子的什么事?”其中一个不耐烦的道。 “将你们捉拿惩治,决不让你们的仇恨和杀戮的谬论歪理带入武林!”楚留香瞬间恢复了从容自信。 “是的,我们知道楚留香是什么样的人,在人间,他的确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武林之中,也唯有你可以和那个古今无敌手的已然成仙成佛的小李飞刀并称。” “可是在圣教的眼中,你只是个无名小卒!四大天王的名头,不是你这样的无名小卒比对的,四大天王的威风所及,更不是你这个造早就过气一百年的武林人物所能阻挡的。在武林,我们因为圣教的神道法则,不便杀死你,可是在圣教”,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说出他话语的本意。 他缓了口气道:“我爱惜你的人才,连怨念遇到你都会化为乌有,一百年的怨恨见到你都如汤融雪,这绝对不是常人甚至神可以做到的,我不愿杀死你们……” “说完了没有?” 楚留香往昔纵横武林的气度和王者风范,即使在冰雪中封存一百年,这种风度的威仪棣棣也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有的。 便算是经过千万年的消磨也毁灭、磨灭不了,这种威仪绝不是一种看上去骄傲做作,拿捏做戏的模样,而是一种内在的自信和从容,甚至可以说这种气度气息是伴随楚留香以及楚留香的名字与生俱来的。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从容,一种对任何困难的打击都不能将其击倒的自信,这或许就是楚留香在武林之中不可战胜的原因。 “四大天王,本来是圣教四圣,尊创始教主的教诲,奉圣典熏育,要用霹雳手段,要用看上去残忍其实大慈大悲的手段在人间建立天堂,我们是便要充当将来镇守天国的圣教四维。” 他一指身边的那个人道:“这是持礼天王,护义天王,守廉天王,我就是雪耻天王,在四大天王中,只有我是因为仇恨而生的,要报仇,要雪耻,必须要仇恨,要激发人念头中的仇恨,要将人们对我们的歧视,鄙夷,追逐,杀戮再还给人,才能建立我们的天堂,不要相信那些假惺惺的温情假意。“ “只要你从这里走出去,便再入江湖,重新过你的传奇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和你,其实只要你不够多管闲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声音中满含着诱惑,似乎在用武林中的红尘香软,花花翠翠,莺莺燕燕,佳肴美酒在打动楚留香,在江湖之中,又有哪个满含着欲望而不因此被动摇的人物呢? 是啊,只要你不够多管闲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又愿意与这样的似魔非魔的家伙做敌人呢?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很想听你的,开始我的传奇,我这个人也许生就的传奇命,可是有一点,我不能答应你!“ 雪耻天王脸色变了变,皮笑肉不笑道:“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我什么都喜欢,可是不喜欢被别人命令,被别人指使,任何人都不能,玉皇大帝都不能,更不用说你们这些冒牌的天王了。我只是喜欢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任何人也逼迫不了我想做的事,强迫不了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笑道。 “若是我们将你杀了呢?“守廉天王听闻楚留香对他们言语的亵慢,怒气勃发道。 “以前很多人想杀我,可是直到我还活着。 “楚留香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结果呢?“ ”结果就连你们使尽手段要用我妻子的怨念杀我也没有做到,也许我真的不容易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五章 青女迫天王 一招制先机 “你看。“持礼天王手一挥,一柄青铜古色的宝剑已然横在手中,剑长四尺三寸,剑刃上依照北斗七星的分布,有七星,像宝石,每一颗星足以冲破宇宙混沌,洞彻九幽,光射九天,那七颗星也像根本就是嵌在剑中,与宝剑混溶一体,剑上似乎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花纹,剑身宽大厚重,剑的身上如一汪水,隐隐流动。 他的手不知道怎么轻轻的颤抖了几下,楚留香看的清楚,普通人也许以为看上去像是拿着宝剑的人手腕不稳,可是在武林之中,那种捏剑的动作,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腕指动处,不知道有多少名剑客丧生在这轻轻的几下颤抖之下。 四大天王齐声哈哈大笑,笑声充满耳间和山洞之中,甚至充满了他们所在的空间,这种感觉和效果之后大水漫灌之下,洪水铺天盖地卷来的时候才会出现,这山洞变成了无穷无尽的轰雷惊震。 楚留香这是第二次听到这种声音,第一次是这种笑声把他从冰雪梦中惊醒,将他的元气激活,点燃他重新醒来的生机,那甚至只是一笑而过,可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笑声的可怕,几乎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若是要问此时的楚留香什么才是最可怕的,恐怕只有这无边无际的笑声。 本来青鸾和楚留香已然做好了防范四大天王的准备,可是这种笑声却使他们防不胜防,防无可防,触耳皆是,无所不在。 青鸾脸色苍白,感觉到恶心要呕吐,楚留香这时候才明白四大天王的笑声——玄天九啸摩罗音不仅在武林百年一见的邪门武功,这种雄强霸道的魔音,比诸少林派的狮子吼不遑多让,人置身其中,犹如深陷万柄钢刀,千条长枪林万马千军之中相似,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人的欲望勃发,人的兽性大发,这种邪恶的声音激起了人类毁灭的欲望,它摧毁了人理性的堤防,让人不自已的自蹈而亡。 青鸾忽然间护在楚留香的身前,将那把从金老将军身边取走的箭矛横在胸前,短小精悍的箭矛比诸长大的青铜古剑本来相形见绌,可是在这个女孩子的手中一横,箭与人合二为一,坚不可摧! 她另一只手在楚留香的手腕上一搭,一股暖流走滚全身,楚留香本来颇感压抑气闷的胸口瞬间平复顺畅。 他内功虽然不再,可是运气法门,用以抵抗音声侵袭的见识经验,远远比任何人都要高明许多。 楚留香是强盗中的元帅,强盗打不过就逃,那是本性,躲避敌人攻击侵袭的方法,自然也超乎常人,没有一个强盗无赖会用自己的性命和别人搏击,除非他已经拿捏好敌人必败。 青鸾箭矛横出,一箭四星,分进合击,四大天王本来与青鸾交手数次,知道这个女孩子武功虽然厉害,但是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楚留香在她身边,势必分散她的注意力,成为他的累赘,真的打到万分难解的时候,只要去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楚留香,看这女孩子对楚留香颇有缠绵留恋之意,如此攻其所必救,一定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们见到这支箭矛,又见到青鸾的招数用的和以往大大不同,其举重若轻之处,混入巧手飞梭纹绣。 这女孩子聪明之极,如此轻轻的年纪便已经晓得柔能克刚的道理,若是一味的与四人强硬对抗,她武功虽然高妙,恐怕不出三五招也便要被横摧在四大天王的掌力和内力之下成为肉饼。 四大天王的脸上黯然变色,长啸一声,齐齐向后退了三丈多,青鸾以柔克刚,居然以弱胜强,四大天王每个人的胸口都被箭羽破空的力道扫了一下,力道虽轻,可是气焰被压了下去。 本来气势高昂,怀抱必胜之心的他们脸如死灰,一个个蔫头耷脑,青鸾也想不到自己一招得手,心中忍不住得意。 忽然间洞外大声长啸,嘶喊之声大作,四大天王听完声音,默不作声,朝着青鸾他们所来的山洞口处接连走了出去,青鸾虽然刚才小胜,但是内力耗损极大,见他们并不再加挑衅,顾及旁边的楚留香,便也收起了要将他们捉拿惩治的念头,漠然不做声。 青鸾听到声音,再不顾忌四大天王,拉着楚留香,向前冲出了洞口,那座山洞原来是两头开通,里面黑漆漆一片,青鸾拉着他走了大约半刻钟,豁然见到亮光一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名将死在己方的冷箭之下 作者正告读者,以下写的故事,如果与你的印象和记忆中有雷同,还请见谅,在你所阅读的小说类型之中,此种情节大约不会出现在此类之中,凡是你见到的理所当然的情节,作者也会做个小小的改动,如果你想看到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斗,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那么作者或许会让你失望。 作者以为,不世出的名将没有死在轰轰烈烈的战场,都死在己方射出的冷箭之下,冤沉在刀笔吏网罗构陷的诡计之下;最著名的英雄侠客不是亡在义所当为,义无反顾的锄强扶弱之时,而是最终把性命丢在在小瘪三的算计之下;正气凛然,虎虎生风的少年面对圆滑世故,老而不死的家伙都败北气馁,黯然羞愧;气质高华的红颜奇女子没有才子匹配,没有知音可交,零落依草木,归于铜臭庸俗的商贾大官,浔阳江畔,徒弹琵琶自我伤怜。 世事无情,岂能尽如人意呢? 如果说这个楚留香传奇的章节与原小说之中的情节大不一样,楚留香的风神与行为也大大迥异于以往,还是请读者们也不要吃惊。 与其说这个故事是借着楚留香这个人物所设置背景来抒发作者胸中某些不可之言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历史和江湖的相似造就了作者文笔的拖沓。 楚留香本来是个江湖中的飘然出尘的人物,可是因为文笔的累赘重复造就了本篇楚留香在我们心中的大不一样,没有一个人会重复自己的既往,更何况一百年之后的楚留香呢? 作者笔下的神秘教,作者早就想好好的说一说了,在以下的故事之中,我们暂且神秘教按照他们的信徒和教众称之为圣教(当然,这还是神秘教非自神其神的时代)。 把尊奉圣教正统教义和创始教主的话语者称为按照他们自己称呼自己的圣教正统,把那些按照创始教主临终的暗示,要修改创始教主某些偏颇固执的教义的教众,被骂做“曲解”篡改教义的一支称呼为圣教旁门,况且这些人不惮于以旁门自称呢,由此就可见,这个圣教旁门很有点儿真小人的意味。 而关于楚留香与神秘教的关系,似此敷衍,不再赘叙。 世易时移,侠客变鹰犬,流氓变太监,心怀浩然,不平则鸣的书生变成因人喜怒而变色的倡优,红颜少女变宫廷怨妇,细腻的心思变成了算计同性的诡计,胸怀天下的救世者变成了野心勃勃,要把天下人都踩在脚下的野心家、疯癫狂人,更何况这一百年来身不由己的楚留香呢? 这时候忽然间听到水流之声,越来越急,楚留香抬眼望去,此时天色当在早晨,太阳刚刚在山腰升起,满山弥漫着金红的色彩。青鸾与他两个正处在山腰之间,山下有条河,河水湍急,河面水倒是不宽,此时虽然是数九隆冬,但是此地似乎处在山谷之间,气候温和,两岸树木葱茏,河水在树木的映照之下,呈现碧翠之色,不时有游鱼飞跃出水面。 而河边山下的阵仗,倒委实让楚留香吸了一口冷气,山下站着数百名整齐划一的教众,衣饰鲜明,刀枪罗列,威武雄壮,他们的头上,都带着半红半黄的头巾。 两列队伍之间,一座简陋狭窄的浮桥搭在河上。 一个披头老者跪在地上,他头上戴着两条红黄相间的飘带表示他的身份在此中与众不同,似乎红黄两色乃是他们教中的标志,他似乎在祈祷什么,那老者身材高大,便是跪在地上,也比许多站着的人高上几分。 他身边站着四个老人,他们的脑袋上带着的帽子是传说中的麟凤龟龙四种形象,而穿的衣服的颜色依次是黑,翠,黛,红四种颜色,当然头顶上,不管是协调不协调,也带着红黄两色的头巾。 那代表凤凰的帽子制作的尤其凶恶野蛮,狰狞可怖,比平素见到的孔雀要大上十数倍,而乌龟的头浑圆滑稽,瑟缩着像随时要逃命一样,麟和龙的头颅差不多,都像是带着犄角的狮子也似,只是麒麟较小,龙头较大,反正都是可憎可怖的怪物形状,龙头上的角犹如一海底珊瑚,支支叉叉,那老人望着山顶,神情焦急,似乎正在等什么,偌大的队伍之中一点声息也没有。 忽然轰隆隆一声山响,自半山空中缓缓坠下一把长弓,那把弓有两尺多长,弓身似乎是乌色的木材,下坠时候弓弦触动空气,铮铮如长风堕瓦,霹雳之声,不绝于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七章 创始教主从人被造成伪神 以楚留香的见识来看,足足该有八百斤的臂力才能开的了这把弓,一般的将官绝对挽不起如此的强弓。 那老人手一张,把弓握在手中,与青鸾手中的箭矛差不多的长度。 他们对面的,在河对岸,也是一队衣饰鲜明的人众,衣着打扮与那老人身边的教众相似,只是头巾是雪白之色。 为首的是一个身披银色袍子的中年人,那人白面微须,头顶也带着一根常常的白色飘带,身材微胖,手中横着一杆短戟,旁边站着的是一条高约半丈的黑色藏獒,两眼如灯,龇牙咧嘴,红色的舌头伸出足有一尺来长,嘘嘘喘气,似乎只要有主人的命令,它便要疯狂的撕咬啮碎一切似的。 青鸾这时顾不上对面的阵仗,从腰间也拿出红黄两色的头巾,戴在发髻之上,走向那个老人,恭恭敬敬的向他施礼,将那只箭矛递给老人,那种礼法看上去庄严肃穆,静谧非常。 老人向青鸾还了一个礼,将箭矛接在手中,身边的教众见到青鸾,自动的向她点首致意。 青鸾见到对面河岸的队伍,心中一紧,也向教众摆了摆手。 老人举起弓箭,向教众示意,这一众人忽然见到青鸾到来,而且带来了一只箭矛,忽然间如见到圣物一样,如洪水一般的热情被激发而来,全部跪下,虔诚高声呼喝道“参见青鸾圣女,圣女神功盖世,得来破日神箭,加上本教创始的桑拓弓,定能够将一干邪魔一网打尽,射破混沌“,声音中满含热情与激动,一股昂扬振奋之情在队伍中升起,他们说的话好像是歌颂欢唱,又像是中了邪魔一样的诅咒。 楚留香能感觉得到他们是在以一个隆重的礼仪来迎接教中地位极高的圣女。 那老人一招手,全体教众站了起来。 河对岸的穿着银色袍子的白胖子看到青鸾,脸上神色一变,他想不到势均力敌的教派纷争,忽然间出现了这个不该出现的女孩子,而且她带来了一支圣教箭矛——破日神箭,如此圣物落在圣教旁门的手中,真是让圣教正统脸上无光。 他虽然注意那一对弓箭,可是声色不动,混入没有看见也似,高声喝道:“参见木工尊者,参见青鸾圣女!“随即身躯微微一躬,以示行礼。 那老人“嘿”了一声,厉声道:“白面尊者多礼了,你们一向以圣教正统自居,三教分析,至此已经百十余年,你们称呼我们为圣教旁门,我神秘教旁门的圣女值不得你行如此大礼,尊者久居昆吾之西,位尊一方,到此化外之地,不知有何贵干?“ 白面尊者嘿然一笑道:“木工尊者真是故作糊涂了,天无二日,圣教岂能有两支?将来的天堂岂能一分为二呢?我们圣教两支三派,还当归一还元,方不负我创始教主的苦心孤诣,救焚拯溺,天堂肇造,正在我教矣!” 木工尊者哼了一声,道:“创始教主自承不是圣神,却被你们这帮自封圣教正统的心怀叵测的家伙渐渐的给吹捧成了不可亵渎的伪神,连尸体也给你们制作成了木乃伊,整日香火伺候,弄得乌烟瘴气,谁也异议不得。“ “我圣教之所以为圣,那乃是有别于其他教派将教主当做圣神供奉,人人都可以臧否异议。所谓的天堂,本来是建立在人间,你们却当成了把人消灭后的修罗场,此等显明的道理你们却当做圭臬至宝不容人怀疑,我接掌圣教旁门三十年,我始终怀疑,你们的圣教正统支派是如何维持支撑的?” “尊者,我来打发这些不识好歹的反叛逆贼,他们背叛圣教,沉溺谬论,不敬奉创始教主的圣体圣意,要与肮脏的人类纠葛不清,居然还敢如此张狂无礼,这帮邪魔真该杀杀杀!” 白面尊者后边走出一个年轻的教众,身披金袍,头戴红铜色的帽子,罩着红袍,白色的脸上透着青紫,手中端着一柄特大号的长柄铜锤,他耐不住木工尊者的喋喋不休,要用武力慑服这帮圣教的叛逆,当然,叛逆不叛逆,只从他自己的喜好来判定,他最喜欢说的字儿就是杀,杀尽一切他不满意的人,这一点上,他和梁山上的那位大英雄好汉李逵一般不二哩。 “危月使者,很好,有劳你出战,还请你看在本教一脉的份上,手下容情,木工尊者乃是本教的勋旧!”白面尊者叮嘱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四八章 圣教正统声讨旁门却自我打脸 他客客气气,言语之中也含着十分的礼数,透露出非同一般的修养气质。 当然,作为一派之主,自然得在属下显得大度和十分的雅量,显得就算是对于敌人也怀着包容之心和尊敬的意思,虽然他们一再渲染,要对敌人斩草除根,绝不能怀着妇人之仁的小小温情,可是真要行事为礼的时候,毕竟还要顾及世俗礼节,否则如何统御属下修养参差不齐的来自世俗的数万教众? 虽然圣教正统有别于普通江湖武林帮派,可是统御下属之道,自然还要和黑帮大哥,武林盟主,朝廷皇帝借鉴一二,不如此岂能震慑住若多桀骜不驯的教众? 没有人会相信什么微言大义的真理教义,尤其建立在恐惧和谎言,欺骗之上的教义。 “得令!”危月使者大喝一声,走到众人面前,看着青鸾公主嘿嘿一笑道:“青鸾公主,本来该在红鸾大会上与你相会,不料在此会你,可惜啊,可惜,可惜你如花容颜便要凋落在这昆仑山的凄风残月之中了!“ 青鸾冷笑道:“就凭你小小的危月使者,也想红鸾大会上抢风头,你吹这样大气,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正统自居的家伙们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危月使者脸上一沉,嘿嘿笑道:“我猜你们心中早就想着我们是狐假虎威这个词了,可惜你们到了这个时候才敢说出!” 他回头对白面尊者高声道:“尊者,你听到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说我们是狐假虎威,终于他们把心中的怨愤和不满说出来了。他说我们是狐,那显然是把我们这些敬奉的创始教主的圣意和圣体当做愚蠢的老虎了,他们亵渎先祖,不敬教宗,我们也好就此光明正大的将他们诛灭了!这便是师出有名。” 他居然自我胡言乱语一番又自言自语什么师出有名,他的脑袋好用十分,能附会敷衍偌多似是而非狐假虎威的道理。 他后面的圣教正统教众先是大怒呵斥青鸾的不敬言语,再是轰然大笑,正好为神秘教旁门摆下一个圈套,青鸾却首当其冲入彀,他们在嘲笑这圣教旁门圣女的愚蠢。 危月使者说完这番话,圣教旁门的教众发出愤怒的詈骂之声,一股怨气直升九天,怨气之大,一时天为之变色,地为之颤抖,神鬼难安,众神发怒,百兽震惶,乌云密布。 木公尊者知道这股压抑数十年的怨气也终将不可控制,被歧视多年的怨气一旦勃发,必然会造成鱼烂河决,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一切看似只是青鸾圣女和危月使者的几句对话引起,可是这句话也只不过是这种被压抑的局面爆发的最后一棵稻草,点燃这个爆发火山的一粒火星。 这股怨气直冲的风沙大起,卷起万丈乌云,东海之上波涛翻涌,龙蛇舞动,钱塘潮涌,巨舰覆灭。 危月星君本来甚是骄傲自满,可是这时候被这圣教旁门的教众的怨气所发出的威力给吓的脸上的银青之色变成了青红相间。 这时,天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之下,月亮居然和太阳一东一西跃出云间,连璧而出,月亮是金红之色,危月星君这时候见到月亮,心中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初一啊,不该有如此圆的月亮!有月亮,也不该是在白天出现啊。“ 青鸾心中一动道:“你是危月使者,也就是说,按照你们的自神其神的说法,月亮出不出来虽然不能由你决定,可是月亮的阴晴圆缺却是因为你!“ 危月星君没有多想道:“正是,这是本君的职责!二十八宿各司其职,本君的责任便是这样!“ “所以你叫危月燕,你的羽翅便可以遮盖月亮,可是此处是昆仑山,天下至阴之地,你所属北方玄武,亦是圣教正统至阴之所在,月称太阴,三阴毕至,你今日难逃活命,你不懂吗?“青鸾煞有介事的道。 危月使者闻听此言,脸上冷汗冒了出来,低下头去,思考青鸾的话。 青鸾的话本来是信口开河,顺水推舟,可是对于这些自承圣神的教众来说,他们虽然以不信邪自命,可是他们最相信的便是这些口彩禁忌,危月使者便想转身而去,可是他是圣教的佼佼高手,若是被一个小女孩子的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吓住,太也没有面子。 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孩子胡说什么,不要乱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战场只加冕正视它的人 危月使者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横霸道,已经成了摇尾乞怜,他后边的圣教正统教众将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一股羞辱感由心头升起。 白面尊者摇摇头,心中不悦,可是他毕竟只是圣教正统的代理尊者,虽然他暂为教众之首,可是并非真的教主尊者,对于危月使者这样主掌一方的使者却也不便于直接斥责。 圣教旁支教众听到青鸾圣女的侃侃而谈,不卑不亢的话语,不禁士气大涨,木公尊者只觉得青鸾的话虽然瞎诌,也算是瞎诌到题目,灭了对方势气,不禁哑然而笑,深觉有女可以分担责任,毕竟是一种幸福。 圣教正统教众只觉得泄气窝火,将一股怨气直接发到危月使者的头上,不禁个个对他怒目横眉,还没有开始的打斗已经变成了窝里内讧。 白面尊者知道这一仗开头,形势便已微妙的转圜,士气低落,面对圣教旁门的精强势力,而要想将所带来的教众能全身而退,看来也并非易事。 他只好高声道:“危月使者,此战形势天时地利于君不利,还请回还,再派我教众出战!” 危月使者巴不得收兵不战,这样虽然削掉一点颜面,可是和保全名声与生命比起来,这些小小颜面,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他应声而回,低着头,一副思考的样式,似乎在思考刚才青鸾的很有玄机和天理的话。 青鸾孩子心性,见到一番稀里糊涂的话便将这位威震圣教的危月使者吓退,也不禁得意,看看后边的楚留香,不禁做一个鬼脸,楚留香在自己的脸上做个刮脸不羞的形状,微笑相对,对于她的机智表示钦佩和赞赏。 圣教正统教众对他本来是怒目横眉,这时候看到他未战先怯的样子,不禁脸上大多是嘲讽之色,而大多数对于这个平日一脸正气堂堂,颐指气使的一方使者的脓包熊样表示不齿和冷笑。 本来阵容整齐和训练有素的圣教正统教众变得萎靡不振,气馁力竭,木公尊者看到此时战机已现,白面尊者刚想高声派出其他使者出战擒拿青鸾,木公尊者高声喝道:“圣教旁门教众听真,奉创始教主教义之正,对于侵犯我圣教的邪魔外道,我们当以雷霆万钧之力摧毁之,是也不是!”他话语中的鼓动意味让教众精神为之一震。 “当然是要摧毁它,消灭它,打倒它,将他踩为齑粉,永世不得翻身,谁要亵渎我们的教义,便是与圣教亿万教众为敌!”声音虽然只是数百人发出,可是声音之洪亮威猛,绝不比十万大军所发出的低。 作者还有读者会疑惑,这些圣教旁门话语的意思和气势,还有语言,和圣教正统的教众居然并无二致,此中真意,还得慢慢探索解释。 “好,趁此机会,我们将这些自命圣教正统的家伙们拿下,冲!”木公尊者一声令下,数百圣教旁门的教众如出水神龙,下山猛虎相似飞跃一般冲向圣教正统的教众,他们其中许多内功轻功都极佳。 数丈宽的河水当然不能一跃而过,早有水性极好的教众潜伏在水底,随身带着宽厚的木板,拴在水底石头上,此时听到命令,便齐齐放出木板。 忽然间河中出现了无数的木板,圣教旁门训练有素的教众跳到一个木板之上,再换气跳到另一个木板上,三窜两跃,已经到了圣教正统教众的队伍之前,圣教正统教众还在吃惊之际,已经变成了刀下鬼魂,丢了脑袋。 圣教旁门的教众没有正统自居,更不能高高在上,所以自身的苦练便比圣教正统的教众多上许多,所以打起仗来,效果极为明显,原来微言大义的教义并不能真的刀枪不入,随便喊几句微言大义便能杀退敌人。 白面尊者怎么也想不到圣教旁门会趁着自己一方的气势被危月使者给败尽之时冲杀,也想不到对方渡河的方法既不是泅水,也不是抢夺浮桥,而是眨眼间就在面前。 可是你想不到并不代表对手想不到,战场之上,本来就是攻敌之所不料,预设先机,本来阵势严谨的圣教正统教众何时才见到过如此阵势?在他们眼中,圣教旁门的这些宵小如何能与他们这些手握教义正统的堂堂之师相衡? 他本来的打算是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垒,擒住几个对方的主将,然后再一鼓作气的聚而歼之,彰显他们的无穷威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章 胜利者成为压迫者便丑陋 哪知道战场的形势一点儿也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展开,非但如此,一个小小女孩子的几句话便远远比击败己方的几个主要人物还要破坏力大的多,原来只以为只要几句大言炎炎的恫吓便能让这帮圣教旁门的教众皈依臣服,便能让这帮不羁蛮横的叛逆授首。 他们心中本来便瞧不起这些圣教旁门的乌合之众,但是自己这一方预想的和看上去本来威风凛凛的阵势被一冲既溃,圣教正统倒成了乌合之众。 本来气势上已经输掉,所有的嘲讽和不齿,怨怼之心都针对危月使者,“如此脓包怕死之人当我们的主将,真是兵熊一个,将熊一窝啊!”圣教正统的教众将还在心中愤愤不平谩骂之时,自己却如潮水般随着大众溃退而走。 而楚留香居然发现,这些所谓正统的圣教教众战败和临阵之时的模样,也并不比乌合之众好上多少,他们也会叫骂喊疼,也会哭爹娇娘,也会滚跌摸爬。 圣教正统的教众溃退如潮水,木工尊者率领麟凤龟龙四大护教使者将圣教正统教众们赶下河去。 水流湍急且深不可测,一下子就淹死了一百人之众,有些被挤到河里去的教众虽然会水,可是你抓我,我推你,会水的挣扎了几下,又被不会水的拖着脚,抓着脖子,抓救命稻草似的给一同沉到了水底。 圣教正统教众惨败的惨象之狼狈不堪,真是给自称正统的脸上打了几百个耳光。 圣教旁门这一仗将圣教正统数百菁英教众歼灭,虽然仅仅凭着数百之众,却杀敌数千,自己只是伤了三十余人,将圣教正统的白面尊者赶出了一百里之遥。 像是通常的胜利者一样,本来不大爱笑的木公尊者哈哈狂笑,本来高贵雍容的面容看上去有一种狰狞的扭曲感,他手下的四大护法使者麟凤龟龙也各自展示出自己的拿手好戏,麒麟奔涌,凤凰展翅,载歌载舞,龟首昂起,龙吟声不绝于耳,龙龟行于天上,夭矫轻捷,欢呼雀跃。 可是木公尊者有一种本来的忧郁,这一丝忧郁楚留香能看得出来,他背着手,一动不动的望着昆仑山的最高处。 圣教旁门的教众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战力,也想不到堂堂正正的圣教正统这样一战一冲就成鸟兽散,正统的虚弱与虚伪一至于此。 因此他们呼声高昂,激动之心情可想而知,而最令他们高兴的是,这一战己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被杀死,而却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 本来朴素寒简的教众,本来彬彬有礼,理性温和的教众开始飘飘然起来,而“攻上圣教正殿,夺了他们正统的招牌”,“愿意在木公尊者的带领下,英勇前进,永远纵横无敌”的誓言也在教众间开始响起和窃窃私语。 本来这些话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不仅是圣教正统不能容忍的,本来也是木公尊者约束教众绝不可以炫耀招摇鼓动的。 可是这一切都似乎在一刹那变得虚无缥缈,约束力全无。 楚留香听到这种声音,本能的心灵上有一种距离和厌恶感,甚至有一种恐惧感,因为楚留香虽然喜欢众志成城的对敌,可是不喜欢也同时厌恶这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场面。 因为楚留香是大侠,不是大将,更不是权臣皇帝。 大侠是独行者,千山独行的独行者。 楚留香是大侠,是济困扶危,除暴安良的侠客,楚留香明白,拥有热血和激情的被压迫者,如果变成了压迫者,一样的丑陋。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也从来不想变成这样的局面。 在他的眼中,受压迫者马上变成压迫者,旁门左道,乌合之众马上变成了让别人无法翻身的道统正统。 也许囚禁者将不再是这些旁门教众,而是刚才前来镇压的圣教正统,可是如果这些本来被歧视者变成欺压别人者,楚留香会怎么办,如果那个时候楚留香还活着? 楚留香不知道,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会不会是他将来的面对者。 木王尊者在众人的众星捧月之中,站在高处,接受教众的顶礼膜拜和对于这从所未有胜利的祝福。 对于圣教旁门的教众来说,等待这一刻已经有数百年了,他们因为信仰的不同和对于内心的坚守而成为圣教的流放者,他们因为相信人,相信自我,而不相信别人心怀叵测造就的神,而被歧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五一章 胜利者殉教的临终舐犊之托 他们已经不记得他们是如何被圣教正统歧视流放,忍受寂寞和黑暗,而今,被压抑的感觉,被窒息的惩罚被焕然一雪,天地都为之广阔壮丽。 一切都不再相同,他们至少感觉到,那些所谓的以圣教正统自命的家伙们不过是外强中干的人众,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分别,本来知道圣教正统的木公尊者似乎也开始了对于圣教正统的重新认识。 而楚留香看到圣教旁门这些人的欢呼雀跃的表情,一股凉意升上心间,他知道,被压迫者爆发出的反抗和怒火虽然看上去正义和值得同情,可是他们如何才能不变成新的压迫者?这中怒火甚至将会烧毁所有的人,烧毁压迫者甚至这些被囚禁者本身。 青鸾说过圣教三支,他们属于势力雄强者,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才明白,所谓的势力雄强,并非是指势力上的广大,而是对于他们坚守信仰的信心. 这些甘愿背负圣教叛逆者的身份教众,自然有值得尊敬的地方,可是一旦他们的怒火燃遍全身,到那时候恐怕已经黑白不分了,反抗者固然值得同情,可是当反抗者以消灭非自己拥有的东西当成乐趣和破坏的时候,反抗者已经变成了流氓和强盗,此时的反抗者甚至比压迫者都要可憎可恶,他们的不合作变得一文不值。 他本来在人群之中,成为庆祝这种胜利的一员,可是,并没有许多人注意到他本身的存在,虽然楚留香是个在那里都是焦点和受到观众的人物,可是楚留香第一次在人面前失去了他的魅力,因为这个时候的圣教旁门教众已经被胜利的兴奋控制。 而他身边的青鸾也因为刚才的冲杀唤起了自己心灵中的冲动,本来我们以为女孩子会成为狂热和激动的冷漠者,可是有时候我们会丧气的发现,女孩子的狂热甚至更加酷烈十分。 木公尊者忽然走到他的身旁,向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你看到了什么?” 楚留香眉头一皱,一语不发,他实在无法用一句话来表达他所看到的,其实,楚留香第一次成为热闹之中的独立旁观者. 木公尊者忽然脸上一红,捻着胡须指着青鸾道:"你看她怎么样?" 楚留香脸上一红,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有人想要把女儿嫁给她,问问楚留香对他女儿的看法,楚留香又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只好苦笑了一下. 木公尊者却哀叹一声,面有忧色,道:“让你看到了你不该看到的一幕杀戮纷争,可是迟早你们武林中人都会看到的." "本教大光于天下,横行于武林之中,我预测不过是数十年的事,江湖中最近出了一个墨孤魂,他固然一代枭雄,霸气凌人,慑服我圣教不能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可是等到他死了之后,便是我圣教再起之时,墨孤魂不常有,而圣教长兴,墨孤魂始终不能如我圣教光耀天下." "可惜,将来你们遇到的绝不是我们圣教的旁门,而是你刚才见到的溃败的圣教正统,因为他们慑服,征服人心和人性有一种邪魔的力量,只可惜,我这个旁门但是心灵的正统教主不能抗过他们,我们今日击败他们,一定会遭到数十倍的反击,圣教旁门覆灭在即。”他一脸黯然,但是看上去并不担心自己和教众的生死. “我刚才听青鸾说你是楚留香,我知道你的名头,也知道你昔年的作为,根据江湖传说,你该生活在一百年前,我虽然不知道你如何能够超越自然天道活到现在,可是我相信你和我之间,和我们神秘教旁门有一种神秘的关联,我现在要托付给你的,是她”,他一指青鸾,青鸾这时候正在和教众们载歌载舞,欢呼胜利。 “圣女是圣教的希望,只要有圣女在,圣教重光的希望便不会破灭,圣女代表着生生不息,而今面对圣教正统,我们虽有小胜,可是随之而来的,必定是圣教正统的倾巢而出." "我们的强大,源于我们的信念不灭,源于我们向着天堂的方向慢慢前进的信仰,圣教旁门将大光于将来,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见到的,而是靠着人心的向善的力量." "我希望你带走她,好好的保护她,这是圣教旁门教众的众望,可是也同时是我的私心,这样留给我们临死前的一个希望,让我们圣教旁门的教众怀着希望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二章 父亲的谎言与伟大训诲 他带着绝望而希望的神色看着楚留香,楚留香吃惊的望着这个面色坚毅,神情漠然的老人. 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把胜利当成覆灭在即,从没有见到一个如此绝望,而又怀着希望的人,来叙述生死,这种等闲视之的气概,震慑了楚留香,他说的事实不可思议,可是他说的话和分析的情势又明晰清楚. "她虽然是我的女儿,本教的圣女,可是我不希望她成为圣教旁门的薪火传承者,她应该有她的生活,是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我不希望她继承圣教旁门的信仰,更不希望她为我们复仇,这一切仇恨杀戮,并不因为不可解释的仇恨,也无关乎武林仇杀." "你是江湖大侠,见到不平之事,本来该由你锄强扶弱,可是这无关于你.就算是你今天能够帮助我们一时,可是圣教教义必将有人殉葬守护.愿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圣教旁门成为圣教正统。”他眼含热泪,望着欢呼的教众,他言语中的正统,自然不是仅仅以正统自命的那些狂妄家伙们尊奉的正统,而是真正能够征服人心的善与爱. 楚留香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楚留香甚至来到这个地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和这个老人的对话,预示着将来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可是楚留香不愿意用话语去表达什么,这种对话奇就奇在只有倾听者,只有一个述说着,可是,这的确是一段足以决定武林后数百年人物命运的对话. 他如何的表达呢,如何的对一个怀着信仰殉教的老人做出劝解安慰呢? 忽然之间,楚留香天旋地转,"噗通"一声摔在地上,青鸾抱起楚留香,轻轻呼唤他的名字,这个男人在她见到的第一眼,她的心中被冰封起来一种感情被激起,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忽然觉得从此这个男人她再也不能离开. 这个生活在森严圣教,被众人视为公主明星,不苟言笑的女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种只要看不到他,看不到楚留香便会寂寞和无聊的感觉在她的心底升起. 她看到这个人与他一百年前的情人和妻子的相遇与话别,本来的看到其他女孩子在他怀中哭泣的嫉妒变成一种怜悯和同情。 在张洁洁的怨念消失的一刹那,她的心底虽然更多的是同情,可是一种释放的感觉也充满在心间,这个本来令她心中捉摸不定的男人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一种不会失去的感觉. 自己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许张洁洁的怨念的消失在她的心中的感觉,是一种快乐,是一种卑鄙,一种只要有人的心灵和思维便会有的快乐的卑鄙,可是她也只是个普普通通会嫉妒会生气的女孩子。 “记住,孩子,楚留香是个你值得爱的人,你的生命和他本来便有冥冥中解不开的关系,也许这一百年的时间,他便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 “可是这个关系到圣教旁门存亡的秘密,不是时候,即使我们也不能泄露天机,这是创始教主和先哲的计划,只有你是圣教的圣女,你要勇敢的去爱这个男人,因为只有爱才能化解你们前面所遇到的艰难险阻,也只有爱,你们才能获得幸福。你懂吗?" "楚留香因为这一百年来冰封在雪山之中,元气已经耗尽,更加上四大天王的魔音伤损,让他五内俱损,能够拯救他生命的,只有在我们传说的天河源头晓起泉,引用泉水,加上你用内功帮助他恢复元气,才能让他重获生机.“ 老人说的煞有介事,其实他说的这一切,楚留香知道只是个谎言,一个让青鸾甘心情愿带楚留香避开圣教正统追杀的谎言. 青鸾决定带着楚留香去天河源头寻找晓起泉为楚留香恢复生机的时候,木王公深情而神秘的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一切。 青鸾对自己父亲的话似懂非懂,在楚留香昏迷的时刻,她也顾不得多想,也没有思考父亲话的含义和重量. 爱,是她不懂的境界,可是,她可以为了她怀抱的楚留香而失去自己的生命,这一切,对于一个不懂爱的女孩子,也已经足够,因为她已经获得爱的全部真谛。 “切记,要想到达三十三天之外的天河源头,要找到一艘通往天河的登天桴,它浮于东海之上,相传只有东海之上,才是到达天河的唯一途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三章 花丛老手腼腆的表白遭驳回 "为什么是东海之上呢?"青鸾还是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们圣教的祖神女娲之魂魄自我放逐九天之外的遗训。“ 为了让女儿走的越远越好,他只好编造出祖神女娲的谎言,他尽量用平和而郑重的语气告诉女儿.. 青鸾抱起楚留香,坚定的点点头,木公尊者看着女儿,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也许是牵挂,也许是祝福,又有哪一个为人父母者放心自己的儿女远行呢? 他自小也充当了她的母亲,有许多话,是父亲不方便说的,可是,临别之际,"你要勇敢的去爱这个男人,因为只有爱才能化解你们前面所遇到的艰难险阻,也只有爱,你们才能获得幸福."这番话对女儿的祝福和教育,便超越了一切. 他知道,这一别,就是生死永别,阴阳永隔,他将那支箭矛放在青鸾的手中,"这是圣教的圣物,只有圣女配得上保存,愿它能够护佑你康泰安平。" 青鸾回身的一刹那,眼泪刹那流出,她并不擦去泪水,大踏步向昆仑山下走去。 她的眼前亮光一闪,此时太阳正在东方冉冉升起,于江河之畔,太阳喷薄而出,似乎可以看到太阳在瞬间跳出地平线,周身沐浴在一片金红的颜色,举目所见,尽是金红之色。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壮观美丽的景象,或许是她很少去关注这一切,也没有感受到过日出给人心灵带来的震撼。 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月,走出了沙漠,忽然见到了一条宽广的河流,河流之上,一条船静静的浮在岸边. 舟船张开,一只修长坚实的画舫,长有七丈七尺七寸,宽有三丈三尺三寸,船分六层,颜色介于黄绿蓝之间,黄如金色,绿如草原,蓝如海洋,画舫之上云帆高涨,如吃饱了风一样。 楚留香看到那座画舫,心中一阵激动,而泪水潸然而下,船是楚留香安放身心的家,船于楚留香,犹如游鱼离不开水,只有船,只有停泊在海边的船,才能接通楚留香与胸怀广阔的大海的距离。 船行水上,风逝水流,直奔东方而去,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青草树木与黄牛,白羊,成群的马匹奔行在江岸之上,风吹草低见牛羊,楚留香只从诗歌中知晓大草原的景色,想不到在江河之上,能观看这种壮丽的景色。 楚留香握起青鸾的柔嫩的小手道:“这一百年的冰封虽然我的身体被封住,可是我的心灵与意识却从来不愿意忘记世界,履霜冰艰至,劫难之后才知道世界的美丽,自由的珍贵。"他就像忽然变成了个爱表现,爱表达的小学生一样. “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生活在这个地方,一百年,不,一千年,甚至万万年。” 楚留香说这些话对一个女孩子,就像一个羞涩的男孩子对于他所爱的人的表白一样,谁也不能想到,楚留香对一个女孩子的表达,犹如一个腼腆的男孩子一样。 在武林,也许楚留香对一个女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会突然蹦起来,猛然在楚留香的脸上亲几口,哪个女孩子能听到楚留香这样的话儿呢? 可是,青鸾不知如何,声音颤抖,泪眼婆娑,道:“也许我们相隔太远,我是圣教旁门圣女,你是武林纵横的游侠,这一切是奢望,你是人间的人,虽然对于你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可是我为你治好了内伤,我还是要回到圣教旁门……” 楚留香心中大恸,看着青鸾,他不愿意去欺骗这个女孩子,他也知道,圣教旁门恐怕只会停留在记忆之中,而再不会出现在武林,自己无家可归,而这个女孩子却被蒙蔽了灭族毁教的真相. 他忍不住的想到这样的船上和他生活的那三个美丽的女孩子,纵然这些都是他的妹妹,或者只是说楚留香把他们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一旦归为尘土,百年浮生,人世浮华,为欢几何?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可是他心中最为真爱的蓉蓉啊,虽然她不是真的蓉蓉。 可是她的容貌,不,虽然她的个性不似蓉蓉那样温柔,可是那种对他的体贴入微,为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许于女孩子而言,这种爱是一种自私,可是对楚留香而言,却无法指责这种自私。 楚留香也许一百年后所能补偿的,便是对于前世他欠给蓉蓉的补偿给这个和蓉蓉有一样容貌的女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小人国棋局真战场血肉横飞 还有就是无奈,蓉蓉不能和他终老一生的无奈。 楚留香一直让她等,等到云开月明,却等不到楚留香的出现,楚留香再次重出江湖,要等到江湖一百年后,对于别人,这是传奇和神话,可是对于蓉蓉,这是人生,是永远不能得到的爱的一生. 传说因爱成恨,那个楚留香遇到的最为神秘的陷阱的主使者兰华先生便是那个柔弱的蓉蓉。 蓉蓉最遗憾的,也许是相思而终老,却等不来楚留香与她的同心,虽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可是等于阴阳相隔。 昔日身前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楚留香与青鸾所乘的那艘船的水如一片云霎时涨起,托起他们的船,所到之处,下起蒙蒙细雨. 这恐怕是他们乘坐过的最奇怪的一艘船,只有船,而没有船家,但是这艘船却自动的避过了许多的礁石和险滩. 没有船家,如何行船呢? 大家忘记了,楚留香生活在船上的时间,远远超过陆上,楚留香驾船,那简直是轻车熟路. 有人以为楚留香只会骑马,只会为了让满楼艳女歌姬红袖飘摇而骑马倚斜桥,并不会做驾船这些粗活儿. 可是我要告诉你,楚留香驾船的本事绝不在驾驭马匹之下,而且他懂的如何让船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行驶,自动的避开凶险,修正航道,楚留香简直就是个百事通,事事精,没办法,因为他是楚留香. 渐行渐远,他们开始经过无数的山峰,甚至森林,当他们的船经过河水与湖泊时,楚留香甚至从来没有感觉到所有他眼中神奇的风光一一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想起韩昌黎的诗,舟行画中,人在碧波,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我乘素舸同君乐,朗吟青天飞月霜!” 楚留香终于在船只经过两座山峰之间时吟出他此时所能感受最为贴切自己心灵的李太白的诗句。 “你朗吟青天,泛舟江上,为何不看看你的脚下呢,为什么要打搅我们的雅兴呢?”一个声音从他们脚底下高声传到他们的耳中。 青鸾与楚留香此时在临风观看江海之间的壮丽之色,可是听到了下面的话语,忍不住朝脚下看去,他们这艘船有三层,他们处在最上层的顶端,这时候他们所乘的船底不知为何成了透明之色。 他们看到的是两个黄衣人在船舱底下下棋,他们把船舱底部化成了一个大大的棋盘,他们用的棋子好像是一个个缩小的士兵,那些士兵随着他们手中的细小的木棒的指挥而来回奔走冲杀,楚留香和青鸾也听到了细小的嘶喊哀鸣之声,而船底好像也氤氲着血丝,似乎是那些士兵厮杀流出的. 两人的心中同时一惊,楚留香当然也居高临下看过,可是他从来没有在船上见过这样的形象,自己宛如被一块透明的玻璃悬浮托起,玻璃下面是汹涌的江水,船只漂浮在水面之上,犹如飘零一叶,他没有见到过如此以活人下棋的棋盘战场。 他们的心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忍不住互相抱住. 楚留香终于忍住了喊叫的冲动,青鸾无论如何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楚留香在青鸾叫出声音的刹那,似乎也受了感染,也吟啸一声,胸中的郁闷与所有的不快也化为耳畔的风与天上的云。 那两个黄衣人哈哈大笑,一人仰头高声道:“山中方三日,世上已千年,我们这一局弈棋可算是古今无双了。” “我兄差矣,昨日东周今日秦,咸阳烽火洛阳尘,世事如棋如蚁聚,笑煞昆仑顶上人。尘世如棋,舟中朋友,可否一聚?” 楚留香忍住自己的再次呐喊,不再看脚下,抬头仰望,舟行如飞。 青鸾脸上一红,离开他的怀抱,“好险,好险!” 楚留香奇怪道:“险?为什么,我们遇到危险了吗?” 青鸾一语不发,看着楚留香,就那样出神的看着他,楚留香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刚想说话,青鸾的手在口边做了个不要他说话的动作,楚留香登时闭口,也看着青鸾。 很久很久,时间也许停止,因为楚留香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色全部如冰冻住一样,没有变化,也没有走动,这至少证明,船已经停滞不动了. 不知何时,那两个弈棋的黄衣人已然双双坐在他们的船头之前,他们也瞬间的在船的顶部画好了棋局,而楚留香和青鸾正好身在棋局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五章 以真人做棋子的大棋局 他们周边摆布的尽是一些小小的士兵和将军,盔甲鲜明,手中拿着兵器,在棋盘上厮杀叫喊,冲杀声阵阵,只是他们人太小,声音也不大,可是尖利非常,痛苦的哀鸣和生命受到损害伤害时候的嚎叫声激起了楚留香的怒火. 两个黄衣人用手中的木棒指挥着这些小兵小将的冲杀,犹如两人在指挥着一场大战争,这些小兵小将成了他们对赌的棋子,对楚留香和青鸾根本就视而不见. 楚留香大吃一惊,原来那些人全都是真的,只不过是比常人小上数十倍,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人国? 楚留香冷汗直冒,楚留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棋局,楚留香自然知道,有些狂妄的家伙即使真的用人命去对赌,可是也只能去偷偷摸摸,从不敢明目张胆. 什么刘项之争,什么二龙争战,大而无当的概念真的一旦物化,真的将活生生的人命摆在棋盘上的时候,那种残忍的嗜血本性将人的道德底线下刷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些小人虽然足够微小,可是他们除了肢体上的微小之外,五官四支俱全,也像所有有生命的动物哀鸣嚎叫,虽然他们的怒喝怒骂,楚留香并不能明白是什么话,但是显然在对敌厮杀之际也在控诉人类将他们俘获驯化的卑劣残忍. 这两个对弈者的迅捷使两人防不胜防,青鸾和楚留香也发现他们被困在了棋局之中,那棋局似乎糅合着一种奇异诡秘的阴阳八卦的套路,他们不敢轻易走动,只要乱走一步,这两个看似对他们漠不关心的弈棋者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看上去轻松自如,可是他们每次将木棍指向的地方,都是楚留香和青鸾必经的活路,他们指向的越多,楚留香和青鸾在棋局中的活路越少. 他们每指一次,便犹如洒下了千缠百结的丝网,楚留香和青鸾愈加感到呼吸困难,而他们更加卑劣的是,他们每指一次,便有许多小兵小将倒地身亡,随后化为血水,那种血的颜色一看便是糅合着剧毒,沾染在身上哪怕一丁点,便足以要了性命. 他们船只所处的地方,恰恰是个四面环山,光滑如镜的锅底形状的湖心. 这一切绝境,似乎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算的精准巧妙. 楚留香能够看得出来,青鸾和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绑缚的俘虏. 这棋局让人看了忍不住的恶心眩晕,楚留香尽量的抑制住自己沉沉欲睡的感觉,他知道,这是武林中的惑人心智的邪术。 “是你们要阻止我们的船行?”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任何人,我们正专心弈棋,是你们的行船于江海,打乱了我们的思绪,我们只是要你下来陪我们一段时间,以弥补我们的这局被你搅乱的棋局。”其中一个比起来较为清瘦的黄衣人道。 青鸾这时候似乎已经发现了已经有什么不对,楚留香也已经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这两个人的穿着来说是他从所未见的服色. 那种穿着,在楚留香眼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可是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没有影子,也就是说,楚留香和青鸾的影子影射在船上,可是这两个人非但没有影子,甚至连那局棋盘与棋子也没有影子。 这难道是幻术?是忍术? 楚留香心中一动,看着脚下的小人,缓步走上前去,站在那里,和两个弈棋者称为三角. “两位似乎不是此中此间人?” “阁下似乎也不是此间此中人!”其中一人心不在焉,依旧专心致志的下棋。 “我不是。” “我们也不是。” “那是否可以见告真名?”楚留香已经盯着他们的手,而不是棋局,他们的棋局比寻常可是大上数十百千倍,而棋盘上那些互相攻杀的战将和士兵,有白衣黑衣之分,样貌上的分别,如果仔细的看,也纤毫毕现,可是从某个侧面看上去,这些士兵和战将长得一模一样。 更奇怪的是,那两个下棋的黄衣人并非只是操作棋子来走下一步,而是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外拿棋子,那些棋子当然就是小人. 那个棋盘似乎永远装不满棋子,也便是装不满这些人,因为每当他们放下去一个士兵的时候,便会有一个士兵被杀死,而血迹也瞬间留在棋盘之上,血迹越来越多,棋盘也似乎渐渐的形成无数条血河,而他们拿小人的速度越快,那些士兵死的也越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六章 血冥使者以血成蛇噬人骨 楚留香不禁愤怒,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邪恶的游戏,拿着人命来下自己的棋局,即使楚留香知道这些小人不是通常人们感觉意义上的人,可是他们的确是活生生的生命。就算它们仅仅具备生命,那么对待它们,也不能用如此残忍的方法让他们自残同类。 一旦遇到这样的事,楚留香不能不愤怒,因为任由他们如此拿着好似人的玩物嬉戏,那么所有的人便不再是人。 “二位这个游戏或者所谓棋局该罢手了。”楚留香手一横,挡在二人之间,他们虽然还在手中各自捏着一个小人儿,可是已经不能再将手中的人放在棋盘中,那个手中的小人儿似乎还在他手中挣扎了几下,就像是个将要被扑杀的小麻雀,而那些血形成的河流也在棋局上蔓延开来。 “小心,他们是要用血尸河阻杀我们。”青鸾忽然惊叫道。 “血尸河?” 楚留香回身看着青鸾,那两个黄衣人在楚留香回身的一刹那,依然将手中的人迅捷的扔在棋盘上,那些纵横奔流的无数条血迹被这两个小人儿人的震荡冲破各自的槽内。 棋盘上方方正正的划线凹槽被震裂,棋盘上的血迹四处乱淌,在船顶形成四道三寸多宽,三尺多长的血流,血流犹如长了眼睛,像毒蛇一样慢慢向青鸾侵蚀过去,楚留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邪恶的红色,如此发着死黑一样的红色,血红一样的蛇的模样。 那四条血蛇在青鸾身边三尺开外,被青鸾用箭矛在身周催动内力嗤嗤化了一个圆圈,将自己身子护住,她手一扬,一根飘带飘向楚留香,楚留香手一拈她的飘带,她轻轻一摆,将楚留香从两个人的身边轻飘飘拉到圆圈之内。 那四条血蛇在圆圈一尺之外停了下来,分散开来,周围的血迹越来越多,氤氲满布在他们所在船只三丈四周,就像是被人推倒了水瓶一样。 偌大的船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和两个黄衣人所站的地方没有血迹。 那两个黄衣人隔着血河拈着胡须冷笑的看着他们,好似看着笼中哀鸣的困兽他们两个将楚留香和青鸾困在了孤岛之上,并不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要阻挡住我们的去路?”青鸾隔着血河向那两人怒喝道。 “我们是什么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那个刚才拿着黑衣小人做棋子的黄衣人,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个爆发的达官贵人在耻笑一个乡下来的小伙子不懂得侯门似海的道理一样。 嘿嘿狂笑道:“我们是和你一样乃是圣教中人,只是我们是圣教正统,你是圣教旁门的野丫头,你们在昆仑山一时侥幸胜过了圣教正统,难道你们真的能撼动我们圣教正统的道德根基么?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力,可笑啊可笑!”“晓起泉乃是圣教的源头活水,可是你还要带着这个外人去天河求取晓起泉的源头之水,你可知道这是意味着遭圣教历代先祖的诅咒的大忌吗?你一个小小女孩子,哼哼,我们念在你年幼无知,回去吧,回到你的所来之处。” “若是我们不回,定要去呢?”青鸾倔强的脾气忽然在现在就发了出来,撒气一样道。 “那得看你们的本事,若非刚才楚留香打破我们的棋局,这条血河哪有这么块形成?我们玩的游戏,就连墨孤魂与残暴成性的修罗神煞也不敢玩,也不忍心玩,楚留香打破我们的游戏,嘿嘿,这个人真是胆子大的登天呢。” “你们是圣教的血冥使者?” “万古长生界,血流无尽处,怜人世间苦,冥界有血圣!想不到还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其中一个颇为寂寞的道。 “我便是血冥大圣,这位是血冥超圣。” “你们一个大圣,一个超圣,究竟谁是老大,谁是老二?”楚留香忽然顽皮的问道,他语气虽然带着调侃,可是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饥渴求解学问的小学生,不忍让人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他话语中的疑问相信也正是读者们的疑问,是啊,大圣,超圣,究竟谁更圣? “不分彼此,同为老大。” “我知道你们,我的父亲说,圣教是应缘而生,应劫而灭,而血冥使者乃是圣教创始教主的两个最早跟随使者,血冥使者是圣教开始以所流聚人的怨,血,仇恨,贪婪所著称。血冥使者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激起教众的仇恨杀戮之心,才能拥有无穷的力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七章 会自我生长繁殖的尸蘑毒 “你们和鬼王门的文宣圣使的作用大同小异,也便是说,只要有这些激起人仇恨东西的存在,你们也存在,圣教正统也必然以凛然正气、杀戮的面孔面世一样,正如有血迹的地方一定会有苍蝇和蚂蚁!”青鸾神色自若,侃侃而谈。 那两人脸上惨然变色,左边的血冥使者道:“不错,我们也许就是你们所说的寄生虫,寄生在教众和人们的仇恨杀人之心,可是我们的血河却是用亿万劫的杀戮和血迹仇恨所化,这些小人儿取自藏边古洞的小玩国的国民,这些小人儿都是我们练血练毒专用的。” “传说,它们这一族本来十分健壮高大,可是却藐视比他们低矮的族群,因此遭到天神的诅咒,诅咒他们一代比一代矮小,而且一起被贬到苦寒高原之地,忍受日晒风吹,天寒地冻。没想到被我们血冥使者发现,从他们特异的血液之中提炼出只有在他们身体之中才能生长的活毒,你们恐怕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药,不是孔雀翎,鹤顶红,而是以血为生,能够自我繁殖生长的活毒,也有人称呼这种毒叫毒菌。” “它们族群所流的血,叫尸蘑毒,毒性至深。尸蘑毒的血是活的,所以能够流动,只是它们还不如何的迅捷快速,所以你们才能侥幸多活一时半刻,可是你们决然闯不过你们身边所布的血河。你们看到的只是它表面的凶恶,却不知道他实实在在邪恶之处,邪恶之地。” “若是我们过去了,你们便不再与我们为难么?”楚留香忽然道。 “我们能看得出你的智慧和见识,可是这条血河来说,正如你所要面对的和要生活过的,不能躲,不能逃,你若是选择逃脱,那么血河便会流到江水之中。血河之血见水化毒,尸蘑毒会在水中潜滋暗长,河中的生灵会渐渐消失,这条河沿岸的居民,只要饮用了河水,都会慢慢的染上一种怪病,他们会面黄肌瘦,吃不下饭,肚子鼓胀,最后在怕光,怕水,怕热,怕冷,怕声音中死去。”“你们若是强行越过血河,不再管血河的流向,那么血河便会顺着河流蔓延开来,远古的洪荒祸劫的结局谁也不知道。这血河本来就是圣教的创始教主最终感到无力、不能唤醒罪恶的人们的欲海沉溺时候,要与无知且肮脏的人类同归于尽用的。” 血冥二使者其中一人看着楚留香,全是冷笑和嘲弄,似乎在嘲弄他们面对的人类的无知和微弱,似乎他们根本就不属于人类一样,虽然他们也吃饭拉屎,睡觉放屁。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血河拦着我们的路,我们又不想和你们圣教有什么牵连,我们没有去阻止你们圣教的惊天动地的伟大壮举,你们这种行为叫无端树敌吧。”楚留香打个哈欠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所行走的每一步,都会关乎到你的选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且输的会很惨,惨不忍睹,惨到这个世界都会陪着你灭亡,圣教的兴旺发达,便在你的选择。”他言语中不能掩饰自己的兴奋。 “也许你真的不想和圣教有什么关联,也许你自认为和圣教大业关联不大,可是与圣教同处一天之下,你能和圣教没有关联吗?你问问这个丫头,她想不想与圣教正统为敌,她这圣教旁门的圣女,旁门的希望,能逃脱掉圣教的天刑之罚么?” 楚留香看看青鸾,青鸾脸上忽然一红,惭愧道:“的确,我简直想要你们这些圣教正统的家伙们一下子无病无灾的就无疾而终全部死了才好,不,是你们被最恶毒的刑罚惩罚死才好。”她言语间怨毒颇深。 “你究竟是女神,还是女鬼,你如此美貌,但却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我说小鸾儿,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你眼前的所谓血河不过是幻像吗?”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一个女孩子在半山腰,头顶罩着绢帕,嫣然纵送,纵横飞舞,如穿花之蝴蝶,在翩翩起舞,她身边是粉白艳红的花丛。 青鸾看到这女孩子优美的舞姿和奇怪的动作,掩口娇笑道:“啊呀,我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他们非要摆下这龙门阵,我有什么法子呢,这两位血冥使者你还难道不认识么,这位是血冥大圣,这位是血冥超圣,你这位银龙圣女真的不知道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五十八章 长着双脚会哭泣的鱼儿 青鸾语气之中,似乎和那少女颇为熟悉,那女孩子格格笑道:“好,便让你看看我真的龙门阵,看看这条所谓的血河是不是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遇万物便毒化。” 她所谓的舞蹈,原来是在采摘半山腰的一种红白相间的花朵,她夭矫若仙,在半空中洒下许多花瓣儿,那些花瓣儿飘飘扬扬,全都落在了那艘船上。 怪事发生了,花瓣儿遇到血河,就像是小鸡遇到了米,转眼之间,血水全无,花瓣也随着血水化的一干二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的味儿,那是以为内花瓣遇到血水互为腐蚀消散。 血水刚刚消散不见,那女孩子从半山腰直扑那两个血冥使者。 本来洋洋得意,大大咧咧的二使者看到这女孩子破了他们的血河,而且攻势凌厉,不由得心中惊慌,便想转身逃走,“想走可以,把血池古卷,定海棋局给我还回来!“ 银龙圣女高喝道,那血冥大圣超圣这时候听了那少女的喝止,不敢移动半分,一脸苦涩与哭丧之像,一人高高举起一张精巧的棋盘,另一人一卷古书,“请饶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圣女饶命。” 银龙手一张,将那两件东西拿在手中,她把棋盘看了看,嘭的一声丢在水中,将古卷揣在怀里。 “你们不是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你们是亿万劫所生的圣教正统的使者么,我这位据说一千多年的小朋友是个好没见识的小丫头,不过她这个一千多岁,是因为圣教旁门的历日不同,大约日常的一年他们都要过好几十个年,你们呢?” 血冥大圣一咧嘴,脸现哭相道:“我们若是不编一个这样骇人的故事和传说,怎么阻挡的了这两个人?就像是青鸾圣女仙姑对外还说是一千两百多岁的呢,我们其实都是知道她二十岁还不到哩!” 他们对话之间,青鸾腼腆的望着楚留香,不由得朝着楚留香做个鬼脸儿,楚留香这时候才明天她说的自己一千两百岁是什么意思,青鸾这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年岁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可大有讲究了呢! “神啊,神龙圣女仙姑哟,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有骆驼不吹牛的家伙说他们的法力无边呢!什么孙悟空,什么二郎神,什么陈香宝莲灯,什么华光菩萨,无支祁,都能让天帝束手无策,十万八万天兵都捉拿不住;随便在武林中会个三脚猫的功夫,便自称自己天下无敌,这个世界上欺世盗名者甚多,也不多我们两个不是?“ 楚留香这时候才明白这两个所谓的大圣超圣和所谓的血冥界都是大言炎炎,不经之谈,什么血河拦路,尸蘑毒,全都是胡编乱造,乃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时候也不得不为青鸾与他的骤逢所谓的强敌的心理感到好笑。 “你们两个的真面目可变化多端哩,红河宝卷里确实有教人用炼丹之术化成红如血的血,可是那不是血,而是丹药相溶的影现,与剑斩黄表纸出血一样。” “回禀你老人家,我是长江畔的著名的墨鱼鬼归东天,这位是铁泥鳅倪中飞,所谓的大圣超圣是我们谁也分不出胜负,所以一个大,一个超。” “那么是谁派你们来这里挡住他们的去路的?” 血冥大圣看看超圣,血冥超圣看看大圣,忽然一起跪倒在地上,“你老人家大慈大悲,不要问这个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水里讨生活泥鳅虾蟹怎么敢偷你的这些宝贝,我们是受了……” “受了”,他们又互相看一眼,咽下了下半句话。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刚才为什么没有影子映在地上?”楚留香突然问道。 “因为我们是水底之物,你难道见过水底下的东西有影子吗?还请你老人家给我们留下点儿吃饭的东西吧,耍把戏的套路你都弄明白了,我们还怎么混饭吃啊!”倪中飞一脸苦涩,楚留香会心的笑了起来,江湖中人的把戏,这一百年来,真的越来越精了。 “水底的东西有影子那也是正常的。”青鸾倒是一脸认真。 “我奇怪的是你们编的故事和传说,似乎是一个很邪恶的想象,你们手中的那些小人是怎么回事?” 血冥使者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道:“那些不是人,是一些很奇怪的鱼儿,是长着脚的鱼,不但会哭,而且和人的形状一般不二,我们拿它们来,也不过是做个骇人的形状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五九章 有病?楚留香让女孩如此着迷! 楚留香还是为他们的说法感到一阵揪心,虽然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那的确是一种鱼,在齐谐志怪者流的笔记之中,他的确见到过这样的记载。 那两个所谓的血冥使者趁着他们的谈话,扑通扑通两声,跳到水中,打了几个混儿,真的就像是泥鳅一样,踪影不见。看来这两个吹牛皮的水贼,不但牛皮吹得啪啪响,就连水性也得是一流以下的呢. 银龙圣女呆了一下,眉头紧皱,叹了一声,鼓了鼓嘴,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青鸾笑道:“怎么了,思春了不成?” “思春?思你个大头鬼,除了你,我还真的是至死靡它的呢,我听说你要去寻找晓起泉为你的朋友疗伤,便千辛万苦的追赶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在这入海口处见到你的身影。”银龙愤愤而难过的道。 楚留香仔细的打量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的特殊之处,就是她女身男态,不是美丽,而是英俊,但是这种样貌更添她十分的丰姿,眉宇间更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哟,我不是也等着你么?你还愤愤不平什么?生什么气,若是不思量着你,我一千两百岁了,还不嫁人生孩子么?”女孩子在闺蜜面前开起来这种玩笑尤其洋洋得意,这会让她们的情郎小小的吃一回醋呢! 青鸾自然能感觉的到她自己在楚留香心中的地位,楚留香果然就摸了摸鼻子,微微苦笑,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读者们都知道,通常楚留香摸鼻子的时候,都是他感觉到头大,尴尬,无奈之时。 以前的确有许多女孩子运用此种方法让楚留香喝点小醋,不过那是她们的欲擒故纵,这种说法并非是说女孩子天生贱种,要倒贴给男人,可是碰上了楚留香这种男人,纵然说作者为了维护女孩子的颜面,维护她们的自尊(所谓,曲有误,周郎顾,周郎若是生的李逵黄巢也似的骇人模样,作者以为没几个人愿意顾他一顾的呢。盖天下人都以貌取人,纵然不以貌取人者,十之九九也喜欢颜色好的玩意儿,纵然神佛也要以香花歌姬这等娱心娱目之人物供奉,又何独让作者这样本就不算是虚伪的人唯心的说自己不是以貌取人之俗流呢),可是女孩子若不用尽心机得楚留香一顾,那也是口是心非不是? 若是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少年究竟年纪有多大,究竟这个美丽的少女心中的情郎该生活在多少年前,兴许他们就会张大了嘴巴,嘴里边要塞三五个鸡蛋都不满哩! 有人会问,楚留香的确了不得,你之所以以为别人会因为你写楚留香而关注你的小说,那也只是借光别人,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你不用也罢。 真实的楚留香的可爱之处,湖海洗胸襟,河山飘影踪,长剑倚天外,扶桑挂云帆的楚留香,你笔下却不见一丝分毫! 你叨楚留香的名头,坏楚人前辈的风骨笔墨,其罪不小哩! 可是呀,湖海已成纳污所在,山河无辜,匹夫逞雄,哪里更能让楚留香纵横飘忽,永续传奇呢? 楚留香若不活在作者的笔下,难道让他做戏子倡优的替身,让戏子倡优登堂入室,纸醉金迷么? “我呸,你好好说这些酸话吧,小心你的这个朋友要小心眼儿的。”银龙圣女叹口气道。 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在楚留香面前,任何女孩子都不愿意出口承认他是别人的情郎,为了维护姊妹友谊,她只好大度了一下,说楚留香是青鸾的朋友,青鸾懵懂少女情怀,自然不懂银龙圣女的小心眼儿。 “是么,他生他的气,他有他的小心眼儿,他还不知道有多少让他自己生气的故事呢,我们倒真的是龙凤配啊,而且青梅竹马,姻缘早定,鸾漂凤泊,孤独无家,残呢,我是青鸾,你是银龙呢!”她捂着嘴嘻嘻的坏笑起来。 “我倒是想和你配,可是啊!这叫虚凤假凰。”银龙圣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楚留香也忍俊不禁。 “我们为什么要急急忙忙的去东海,难道……” “要真和你龙凤配的那位正在邀请四海的虾兵蟹将摆下龙门阵,恐怕你们这艘要去海外寻找晓起泉的船只还真的闯不过龙门阵,我现在才明白,刚才那两个胡吹大气的家伙原来是他派来阻挡你们的,以争取时间摆他们的龙门阵来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六十章 百变千幻,瑰丽多姿的男人 “圣教正统的白面尊者?”青鸾和楚留香同时吃了一惊道。 “这家伙吃了一颗圣教珍藏在东海海底的雪龙珠,忽然间功力大得出奇,在圣教正统教主闭关之时,成了圣教正统的代理教主,称为白面尊者。他把圣教正统的那些奴才们都收拾的都服服帖帖的,可是正当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上次却被你们在昆仑山打走,败得狼狈不堪,他发誓要把你们这些圣教旁门打得跪地求饶,然后让你这个圣教旁门的圣女做她的第十八个小妾。” 青鸾气的鼻子都歪了,“好啊,十八个小妾,我倒是想做第十九个小妾,可是他有这个本事么? ” 楚留香忽然发现,船驶入一片茫茫大海,而这片海对他来说,是陌生而熟悉着的一片大海。 那艘船已经不再前行,因为它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这片海便是楚留香那艘船一直停泊的地方,大树参天,礁石依旧,树犹如此,礁石无恙,人何以堪? 连楚留香都不禁热泪盈眶。 相隔百年,人鬼殊途,无论是张洁洁也好,苏蓉蓉也罢,胡铁花,姬冰雁,都已经是人间的过客,与自己阴阳相隔,可是在他最伤心与悲喜交加的时候,是突然见到了一片熟悉的故乡似的景色。 碧浪拍天,拍打着他们的船,泛出一片片雪白的泡沫之色,海鸥回翔鸣叫在他们的船周。 忽然楚留香感觉到他又回到了从前,一股力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股力量本身就是大海所赋予楚留香的,古往今来的大英雄,也只有楚留香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来自大海。 这股力量便是他创造传奇和神话的内力和无与伦比的轻功,是的,这本就是玄虚,而且近乎幻妙,楚留香若是再没有武功和轻功,那么在他即将面对的险恶大阵仗之中,他如何的施展让读者们不再失望的英雄救美的套路呢,他何以成为读者心目中不朽的英雄传奇的创造者呢?楚留香怎能仅仅让女孩子去救他,去帮助他呢?那样的话,楚留香岂不是太不够男人了么,太不MAN了吗? 海风轻轻的刮着,一片潮湿和略带着咸腥味道的海的味道冲入鼻孔。 一百年来,楚留香第一次重新回归本色生活,是的,大海才是楚留香的本色与故乡,只有这汹涌而宽阔的大海才能包容的下楚留香这样的人的心胸与气度。 而也只有大海,才能使楚留香感觉到天地的宽广,甚至大海只是他心胸的开阔的一个引子,他心胸的开阔甚至可以达于宇宙。 一粒沙里间天堂,半瓣花上说闲情。 “楚大哥,吃饭了,你尝尝,这道莲子羹是蓉蓉姐做的,油淋鸽子,红烧肘子,西湖醋鱼,清蒸石斑,酱牛肉是我做的,我真不知道,蓉蓉姐什么都做的精致巧妙,花尽心思,做个莲子羹都要像是老杜做一首诗般繁琐!” 楚留香听到的是宋甜儿的声音,楚留香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怕自己陷入了回忆之中不能自拔,自己本就是一百年以后很难从回忆中走出的人,又何必再睹物思人呢? “你们是不是嫌我瘦,要拼命的把我搞得肥肥的,然后跟着你们出汗,节食,减肥!净是这些听上去都油腻腻的东西,楚留香啊,满身郁金香,油腻腻的,你以为是肉铺的掌柜的么?“ 这声音却不是楚留香说的,本来这些话该是楚留香说的,其实楚留香真的很馋这些东西。 虽然楚留香不是个馋嘴的乡巴佬,也不是个市井俗人,更不是丐帮的小乞丐,可是楚留香也绝对不是什么吃风喝露的雅人. 他喜欢这些世俗的食品,因为在天下第一名厨娘宋甜儿的烹调之下,这些本来油腻腻的东西变得是如此的可口与美味,楚留香甚至觉得这些很普通的菜比那些所谓的龙肝凤髓要美味的多。 楚留香有时候很爱和这几个女孩子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候满足一下宋甜儿这个总是爱做梦的女孩子的梦幻。 她希望有一天有一个白马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向他求婚,然后于是宋甜儿很感动的很快乐的,甚至会忍不住的哭泣的答应白马王子的求婚,和他快快乐乐的如同童话里公主和王子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 当然,这个白马王子,如果是楚留香,那么宋甜儿会像那些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傻哥哥一样觉得是天上掉下个香哥哥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六十一章 楚留香再见楚留香 于是盗帅夜留香,不知销魂在何方,便成为楚留香的被许多正人君子视为荒唐浪子生活的写照。 不错,楚留香是风流,但是楚留香绝对不下流,在淑女面前他是君子,在荡妇面前他是流氓,在无知少女面前他就是懵懂公子,不是楚留香会转换角色,更不是楚留香喜欢演戏,只因为,楚留香是楚留香。 世上真称呼他是流氓的人是不多的,世上把他当做盗贼的人也是不多的,虽然他是强盗的首领,流氓的领袖,或许说,江湖中的流氓行径,楚留香至少领风潮二十年左右呢! 甚至是许多人已经忘记了香帅的帅字的本来含义,许多人都要称他为香帅,甚至背后恨他的人也不得不背后称他为大侠楚留香。 因为楚留香的确是大侠的风范,也有大侠的风范,大侠的行为。 也只有楚留香能被称作楚留香。 记得楚留香生平见到的最奇怪的事情是他自己走下自己的船舱的时候,见到宫南燕正大大咧咧的毫不陌生坐在她平时坐的位子上,喝着他的葡萄美酒。 楚留香一生最不愿意拂逆任何女孩子的心思,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满足世上任何一个女孩子的美好的世俗愿望。 因为楚留香固执的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孩子值得所有的人的尊敬与怜爱,因为她们代表着美丽和梦想,代表着这个被玷污的世界里的童真和童话。 他的这种想法甚至不是那种所谓的女儿是什么水做的骨肉,比阿弥陀佛观世音还要尊重的贾宝玉或是曹雪芹的想法,可是在楚留香眼里,的确该是这个样子。 楚留香最为不能理解的是,他和青鸾以及银龙圣女见到的情形。 楚留香也许在一百年前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荒谬,即使这种情况出现,楚留香不会以巫术解释,至少可以解释成东瀛忍术,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所谓的荒谬问题的真实,虽然经过了一百年,可是他依然认识自己的坐船,那的确是自己的船。 因为那艘船便是楚留香的家,和三个女孩子共同的家,谁能不熟悉自己的家呢? 可是,楚留香却发现,他的“家”静静的停泊在出海口的港湾之内。 那艘船与曾经作为楚留香的为家的船一模一样,同样的尺寸,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一艘三桅轻帆画舫,甚至颜色,船的位置也与原先毫无二致。 只是画舫上也有人,不过也是三个人,而他刚才听到的话,那些本该他自己说的话却也的确是楚留香自己说的,因为一个楚留香也躺在那艘船的甲板上,楚留香甚至觉得那个“楚留香”的动作和他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相像,也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他的穿着甚至也和楚留香以前的一样,蓝的使人想起大海的蓝色长衫,披散着头发,头发乌黑发亮,在太阳之下,脸上一副慵懒和惬意的模样。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子,露出小腿,健康的服色,美丽的面孔,她扯着淡蓝交织着淡银色的衣服,扎着个小辫子,盘着腿,两手托腮,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那个“楚留香”,似乎一眼看不到,这个楚留香便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是的,江湖中的女子,对于楚留香,的确是这个模样。 地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盘子酱牛肉,一碟片烤鸭,还有一只乳鸽,一只透明的酒杯,酒杯的边沿已经沁出露水,楚留香知道那是冰镇的葡萄酒遇到热气凝结的水珠。 一个女孩子刚刚从船舱里走上来,那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粉红的衣服,满脸笑意盈盈的走向那个“楚留香”,那个女孩子说不上长得十分美丽,可是十分秀气加上十分的灵气,不高不矮的身材,修长的腿,健康的服色,灵动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就算不是真正的美女,也使人怀疑她是来自九天的寻春仙女。 青鸾和银龙也如楚留香一样呆呆的看着他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奇异景象,另一艘船上坐着的正是楚留香,可是,楚留香在他们身边站着啊。 究竟谁真是楚留香,或者说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们青鸾圣女心目中的楚留香? 青鸾甚至乜斜他一眼,甚至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楚留香,因为她对于楚留香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她知道楚留香这个名字,也只是从金老将军和云战徐蔷的对话之中听到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六十二章 楚留香看楚留香非礼美女 她甚至不知道楚留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只是青鸾从来没有怀疑过楚留香便是别人说的楚留香,诚实,是这个女孩子不同于其他女孩子的区别。 她从来不认为这个世上有人说谎,当然,她自己也从没有说过谎。 楚留香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即便是对于楚留香同时代的人来说,本来就是个云里雾中的人物,更何况一百年之后只识楚留香在传说中的女孩子呢。 “放心,即使你不是楚留香,我也会……也会……” 青鸾低下头去,声音如蚊蚋,银龙圣女格格一笑道:“会什么啊,会爱他是不是?那就直说好了,我们被万众顶礼膜拜的青鸾圣女还害羞了不成?” 楚留香觉得哭笑不得,他不是要立意来争楚留香这个身份,他也不稀罕这个楚留香的身份。 即使楚留香不是一般的人,可是对于意外的活到一百年后的楚留香来说,楚留香这个名字对于人间不过是是个符号和传说,楚留香明白这一点。 甚至楚留香觉得,如果他回到江湖,那么他只有隐居和默默无闻,因为是楚留香也好,不是楚留香也罢,意义都是一样。 可是忽然楚留香的出现,居然要一个女孩子怀疑他的身份,楚留香能容忍对他的侮辱,可是不能容忍一个女孩子怀疑她的身份和人格,还有青鸾不是别人,而是蓉蓉,还是他的……,至于是他的什么,甚至楚留香也不能明白这种自己的这种心理。 楚留香尤其不能容忍的是,那个“楚留香”的坐船离他们不过二十多丈远,那么,难道那个楚留香是瞎子,就没有发现有一艘船横在他们的面前吗?就没有发现真正的楚留香站在他的面前吗? 楚留香更不能容忍的是,那个“楚留香”在吃东西的时候,保持的绝对不是楚留香的风度. 一般意义来说,楚留香是个优雅的人,即使是吃东西,也同样的优雅。 可是楚留香更不能容忍的是,那个楚留香在吃东西的时候,居然对坐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孩子动手动脚,弄得他们鬓乱钗横,吁吁带喘,那两个女孩子顿时衣衫不整,本来端庄秀丽的女孩子这时候在那个“楚留香”的身边,就如一对低声下气,任人玩弄的娼妓。 楚留香实在不能容忍,因为他知道,那两个女孩子,按照江湖传说,一个应该是宋甜儿,一个应该是李红袖。 “不知羞耻的货色,你究竟是谁,敢在这里冒充楚留香?”青鸾大怒,他们的坐船朝着那艘船直冲过去。 那个“楚留香”在甲板上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不是蜡塑的啊,我以为你们古井不波,是死相之人呢!” “我是什么货色?”他站起身来,骄傲的指着自己道:“你们听好了,我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楚留香。就是那个百战百胜,轻功无双,从未有败的人间第一奇侠,楚,留,香,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两个女孩子顿时一脸怒意站起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各自握着一把寒气逼人短剑,她们生气的是居然敢有人打乱她们与楚留香的良辰美景,似水流年。 李红袖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打扰我们的美梦。我要你们快快走开!”声音中含着十分的恼羞成怒。 青鸾这时候从楚留香的眼里似乎读懂些什么,冷笑一声道:“凭你们也能成为楚留香的红颜知己?凭你也能是武林第一女内史李红袖?” 李红袖冷笑一声道:“我不配,难道你配?我不是李红袖,难道你是李红袖?我又哪里不配是李红袖了?”她忽然仔细的打量青鸾,不由得呆愣了一下,脸上的忽然间像是被打了一个耳光。 青鸾一时语塞。 “凭你这般不知自重,凭你们这些无耻之尤,为女孩子丢尽颜面,对这个看上去好看却让人十分的讨厌的家伙的献媚,你们就不该是楚留香的红颜知己,难道这些不够。”银龙圣女高声喝道。 “还以为你是女的,却长着男人的模样,还非要模仿女人的强调,你自己就不知道你是个男人,或者是女人了,你也不看看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么?楚留香要和我们温存,要和我们共度良辰美景,我们也要和楚留香幕天席地,演绎出人间最美的青春靓丽,有什么不可以?谁说不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三章 留香弥久:千江有水千江月 那个打扮着李红袖模样的女孩子带着三分邪气和淫荡,嗤嗤笑道,她的神色中带着不屑一顾的轻蔑,就像是那些个五谷不分,银钱不识的生于富贵达官指甲——因为家庭的不义,聚敛了无数的不义之财的败家子(他们以为他们天生就是富贵无极),喜欢吟风弄月,迎风流泪,故作愁容的林黛玉贾宝玉之流的神气。 他们总是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眼中的世俗的高雅富贵,便绝无其他可以称得上真正的高贵雅致的人或物。 青鸾和银龙顿时语塞,是啊,谁说不可以,谁又不允许? “就凭这些我们就不配是楚留香的知己?那么楚留香是不是就不能对他的知己那个那个了?是不是楚留香该对他的红颜知己一副伪君子道学,假惺惺,或者只能想,不能做,想做了,就用手解决一下呢?” 那个“宋甜儿”忽闪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她言语中的嘲弄和幸灾乐祸恐怕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能容忍,谁也想不到她粗鲁的意思却用如此晦暗的示意言语来表达。 银龙圣女和青鸾不禁为之语塞,是啊,谁规定的楚留香便不能对她们那个那个啊。甚至楚留香也感到疑惑,这难道是自己? 难道真的楚留香会对他的红颜知己做出如此越轨的动作? 是的,没有人规定楚留香不许如此如此,虽然说许多人认为甚至楚留香自己也认为她们是自己的妹妹。 “你们不是楚留香,更不是楚留香的红颜知己,不过是要糟蹋楚留香的名声,因为真正的楚留香就站在你们的面前!”青鸾拉起楚留香,那艘船已经紧贴在那个“楚留香”的船头昂首道,而她的声音说不出的激动和冷静,更有着无限的骄傲,这骄傲正来自对于情郎魅力的坚信。 那个“楚留香”看着楚留香,冷冷的脸上一脸不屑道:“这位是楚留香,你们看看,这位大病未愈的,看上去一脸病容的楚留香会是真正的楚留香?那么世上所有的阿猫阿狗都是不是可以叫楚留香了?” 那两个女孩子掩口嗤嗤而笑,其中一个很夸张的弯下腰捂着肚子,笑罢道:“凭着这副寒酸的模样,也能也配叫楚留香?凭着这样暗淡无神的面容,也能冒名楚香帅的大名?楚留香不该华服锦衣,高大威猛,神如秋水,玉为筋骨的么?” 楚留香苦笑道:“也许楚留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罕世无匹,楚留香也未必是你说的神如秋水,但是楚留香却不是阿猫阿狗。” “你如何可以证明我们不是楚留香,而你是真正的楚留香?你看,这是我的武林豪侠证,乃是武林大盟主墨孤魂所颁赐,世上仅此一份。” “楚留香,大汉子孙,黄帝之后,中华人士,现年三十,武林豪富二代,不愿躺在老子的余荫之下,自幼跟随奇人学成无敌武功与天下第一的轻功,在江湖闯出香帅的名字,也便是风流之帅,高雅至尊。” 那个楚留香拿出一个卡片,上面甚至有楚留香本人的一个画像,楚留香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与真实的他被画在一个画面上。 楚留香吃了一惊,但是随即坦然一笑,道:“我至少有能说出三点你不是楚留香。第一,香帅的意思是强盗中的元帅,流氓中的首领,可并非什么高雅香喷喷帅的不得了的意思。第二楚留香家虽然是世家,但绝非富豪之家,第三,你有李红袖,宋甜儿陪伴,可是你还是缺了一个人。至少对于楚留香来说,这个人的重要程度不下于任何一个人,甚至在楚留香的生命中比楚留香自己更重要。” 那个楚留香和宋甜儿,李红袖都吃了一惊,道:“是谁,究竟是谁能有如此的重要?” 楚留香看了看青鸾,握着青鸾的手,道:“便是她!” “她是谁?”三个人奇怪的道。 “苏蓉蓉,楚留香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甚至结缘于一百年后,也许是转世为人,她要等的便是楚留香。”楚留香脸上很是严肃,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正经的对一些人介绍一个他的女朋友。 读者们是不是疑惑了,楚留香在读者们的心中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楚留香生命中的女子数不胜数,楚留香这样的湖山漂泊影踪的男人注定不会有人能够拴住他的心,楚留香这样千山独行的游侠,千江有水千江月,山河到处留香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四章 百年的等待:我们相逢在船头 说句话糙理不糙的话,楚留香在女人的面前就像是一个花中魁首从来不属于哪个男人一样。 他从来也没有对人说过他生命中究竟第一重要的女子是谁,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似乎是苏蓉蓉,似乎是张洁洁,可是楚留香从来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楚留香如此说,是不是楚留香决定一百年后重新开始来过,要做一个坚贞如一,用情专心的好男人了呢? 那个“楚留香”和李红袖以及宋甜儿却哈哈大笑起来,那两个女孩子甚至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们的笑声中含着无限的嘲弄,甚至有无限的嘲讽,还有同情,还有哀其不幸,怒其不诤,就像是观众看到了舞台上一个痴情的傻丫头在家辛辛苦苦侍奉公婆,养育孩儿,操持家务,痴傻的等待她的情郎,却不料他的情郎在外面早就有了新欢,早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蓉蓉姐,你赶快出来吧,看看究竟是谁敢冒充你,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自认楚留香,甚至有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自认是楚留香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竟然是苏蓉蓉!” “哎,我来了。” 船舱中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这个声音,差点把楚留香的魂魄叫酥散,只因为对于楚留香来说,这声音不啻于唤醒他灵魂的清夜之钟声,混沌迷蒙时候的狮子吼,潮音声。 这声音并不可怕,甚至对楚留香而言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渴望。 它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这声音对楚留香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埋藏在心底和灵魂深处对于温柔和家的记忆和眷恋。 如果疲惫的人最眷恋的是家的话,那么也只有这个声音能引导楚留香回归他生命意义的安适,那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匹夫匹妇(匹夫匹妇的情爱当然并不比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情爱低俗,甚至更加伟大和引导人类上升)俗气的情爱,而已经上升为人类情怀的永恒升华。 青鸾与银龙忍不住回头看去,楚留香也忍不住回头观望,楚留香甚至忍住他心中那个迫切希望见到的身影和面容的渴望,只因为楚留香怕自己认错,楚留香也怕那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和面容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楚留香甚至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所以大家不要认为楚留香永远是个潇洒风流的人物。 一个风姿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 “难道又来了一个楚留香么?”楚留香“呀”了一声。 那个仙子一头白发,容颜虽然美丽,皮肤虽然依旧光滑,可是已经不再细腻,从年龄上来看,她的年纪已经该在百岁以上,眼角掩饰不住的皱纹,眼睛虽然明亮,可是眼神已经衰微,眼光已经散乱,她的背虽然微微的弓起,但是还算是硬朗。 楚留香忍住了惊呼。 他走到那个“楚留香”的身边,“小子,哪个自称是楚留香的人,叫他来见我?”她的声音中含着一种被调侃的愤怒,只因为,多少年来,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所有等待的希望已经破灭,她再也不相信那个她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人会出现,她高贵而又腼腆,她不容许任何人嘲弄她的希望和梦想。 楚留香已经泪流满面,走到那位仙子的跟前,楚留香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与泪水,只有强自压抑,保持安稳沉静的道:“我就是那个自称楚留香的人,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我。” 他的沉静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只有楚留香明白,激动对于一个百岁老妇人的致命伤害,他不能激动,虽然眼前这个老妇人比他大上八九十岁,可是楚留香知道,这个女孩子毕竟是叫他一声大哥的妹子,最亲最近的妹子。 “你哭了,你的脸上是珍珠吗?”她摇摇头,想靠近楚留香,看看他的脸上是不是挂满了珍珠。 “你不要骗我了,胡大哥说,他去了昆仑山,去找一个叫张洁洁的小妖精,我知道胡大哥是为了要我开心,才故意骂张洁洁的,他说张洁洁小眼咪咪,实在没有一分的好处,也没有一分的相貌及得上我,其实我当时还替楚大哥祝福。” “可是让楚大哥心动的女孩子,总是要比我强的多。我知道,等到楚大哥累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到船里来,我也还会在这艘船里等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五章 不要嘲笑她:我们都没有资格 那位老仙子摇摇头,一脸哀怨,萧萧白发在海风中显得说不出的凄惨,又说不出的高贵。 青鸾也“呀”了一声,因为她发现眼前的这位老仙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纵然她的神彩已变,年华已老,风华不再,可是她的风神,她的气度,活脱脱便是自己,青鸾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就是……” 楚留香突然握起她的手,他再不愿意放下哪怕一秒钟,只因为他怕一放手,这个梦就会结束,虽然他知道,这不是梦。 那位老仙子赶紧甩手要甩开楚留香的手,就像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面对一个粗鲁男子的调戏的挣扎羞怒。 楚留香紧紧的握着,她始终没有甩开楚留香的手,渐渐的那位老仙子不再挣脱,突然之间,她感到这双对她而言陌生百年,但是依旧熟悉的手能使她的心跳加速,脸上绯红的感觉,那位老仙子突然之间,也像楚留香一样,泪流满面。 “我痴情的蓉蓉姐,你终于似乎等到了你的楚留香了,哈哈,你的白发苍苍,你的年华已老,你的变形青春,难道这个年轻帅气风华正茂的人会爱上你一个白发苍苍的百岁老人么?难道这个人会是曾经爱慕过你的人么?”李红袖无比嘲讽的嘲笑道。 “不用嘲笑她,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嘲笑她,虽然我们也有资格嘲弄她的傻气,嘲弄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傻气的女子,可是这样幸福的女子,谁能够体会得到她幸福满溢的心情呢?你们也会老的,我们也会老的,她至少还有盼望,还有希望,而且她用她的一生在等一个人,一个值得她等一生的男人,自她而后,这个世界上号称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将会重新演绎,她做的,就是独自守候她和楚留香的家园,在一百二十岁的时候依然是这样,你们老的时候,你们围坐在炉火边打盹时候,你们鹤发童颜,青春不再的时候,会有什么回忆,会有什么呢?” 那个“楚留香”神色黯淡,叹了口气,接口道:“也许楚留香的确该有很多面,虽然我也以为自己是楚留香的一面,可是我至多只不过是楚留香的一面而已,那便是爱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喜新厌旧的一面。可是楚留香的至情至性的一面,在我这个楚留香身上,似乎一点也没有,原先我以为,楚留香像我一样就够了,就足够为楚留香了,可是我忽然发现,至少楚留香是我虽然好,可是绝对不是完美。”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 “甚至看上去楚留香对于年轻女孩子最有吸引力的一面是楚留香最有魅力的一面,可是今天我忽然发现,这对于楚留香而言,对于一个完整的楚留香而言,绝对不是最为完美的一面。” “难道你也是楚留香?”青鸾奇怪道。 那个“楚留香”点点头道:“我的确是,只不过我是楚留香的一个面,而不是全部的楚留香,你所爱慕的,包括这位苏蓉蓉的百二十岁姑娘爱的,才是一个完整的楚留香,一个绝对无法别人代替的楚留香,甚至神也不能。这也许就是楚留香为什么不是江湖的过客而是江湖的永远传奇的原因。” 楚留香拉起苏蓉蓉,看着她的面容,蓉蓉呆呆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已经老花,已经看不清楚留香,蓉蓉拉起楚留香的手,坐在船舷上,静静的,静静的,旁若无人的看着大海。 大海的波涛在汹涌,海鸟围着船只在鸣叫,在欢吟,可是在楚留香的心中,在苏蓉蓉的心中,世界是那么的宁静与安静。 所有的人甚至不愿意打搅,不忍打搅,也不敢打搅他们。 青鸾看着这一老一少的一对恋人,在太阳之下,如一对神仙相似,这年岁相差百年的情侣,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股酸酸的,一股似乎是嫉妒的心理从她心底升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有嫉妒的心理,因为她实在没有资格嫉妒这个百岁的姑娘,也不该嫉妒,可是嫉妒无处不在,不会在人们觉得不该的时候它便不会来。 “你一直在等吗?”那个自称只有一面“楚留香”的楚留香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苏蓉蓉点点头道:“是的,我一直在等,别人说我傻,可是我自己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我比所有的人都幸福,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不是还是等到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六章 气质之美不能代替容颜之魅惑 “你很美丽,你真的很美丽”,青鸾忽然走到他们的面前,喃喃道,“可是我实在不愿意承认,我说的是谎话,天大的谎话。”青鸾忽然间残忍的对着苏蓉蓉吼道,女孩子的善变和喜怒无常,简直比六月的天气还让人难以捉摸。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冷漠而美丽的女孩子的反复无常竟然毫无征兆。 苏蓉蓉甚至没有一丝吃惊的意思,微微笑了一笑道:“随你怎么说,至于我究竟美丽不美丽,这很不重要。” 楚留香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怒容大盛,他似乎不认识自己所认识的这个自己心中亦人亦神的女孩子,这个他认定是蓉蓉的后身的女孩子,这个他眼中视为蓉蓉的女孩子。 他一向都以为这个女孩子是那么的温柔如水,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体贴温馨,他可没有想到女孩子吃起醋来的不管不顾的撒泼行径,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对女孩子的了解,原来远远比不上自己以为的对女孩子的了解程度。 青鸾忽然间仰天哈哈大笑,如发疯一样向蓉蓉道:“你若是看不清楚我,我可以让你看清我,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楚留香紧紧将蓉蓉抱在怀里,唯恐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蓉蓉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楚留香安慰道:“别怕,这是个疯子,疯了的丫头。” 银龙仰天怒啸,恨恨道:“楚留香,你说谁是疯子?难道你说这个为了你可以抛弃她整个家族和教派的少女是疯子吗?为了你,不顾整个圣教正统的追杀,陪你去寻找晓起泉为你疗治伤症,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的女孩子是个疯子吗?” 她的美丽之中带着十分的英俊,宛如一个英俊的王子,带着十分的怒气,“旁观者甚至有资格说,可是你绝对没有资格。” 楚留香忽然所有的怒火与愤怒化为乌有,本来怒气已经涨破他的心,使他看上去开始强大,可是银龙的话击溃了他的强大。 是啊,蓉蓉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很美吗,或许是她的心灵美,可是心灵美能够代替容貌之美吗?如果蓉蓉的心灵真的很美,那么别人批评她,说她不美又有什么,又何必争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可是楚留香终于不能容忍青鸾的胡闹与肆无忌惮,因为别人可以讥笑蓉蓉的老丑,可是这种话绝对不该是从青鸾的嘴中说出来。 是不是和你亲近的人,或者是你心理上感觉亲近的人,你才不愿意看到他或者她做出你心中绝不愿意是他或她做的事,如果他们真的做出来那些让你不愿意见到的事的时候,你会感到更加的愤怒?这样是不是说,青鸾在他心中已经很近很近? “你的确很丑,不信你看看这个女孩子究竟有多美。这是清心明目露。”银龙圣女在蓉蓉的面前手一挥,如一道彩虹也似,如轻烟薄雾,一股芳香的气味沁人心脾。 苏蓉蓉的眼睛里一片明亮,她本来已经老花数十年的眼睛忽然间清楚明亮,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象和刚才朦朦胧胧之中使自己吃惊的景象终于出现,她惊呼一声:“你是我?不,我是你?” 青鸾在她惊呼的同时忽然心中的嫉妒和怒火熄灭,也同时呆呆看着这个或许百年之后终于会有的容貌的苏蓉蓉,难道这便是我的未来和年华逝去之时么? 她已经干瘪枯槁,虽然她保养得当,才华比仙,但是掩饰不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这个玫瑰为容,兰花为质,诗词为心,菁玉为骨,气质高雅,见之忘俗的苏蓉蓉早已不复当年的绝代风神,可是她优雅娴静的气质,却永远磨灭不了。 苏蓉蓉站起身,看着青鸾的面貌,她很少显出笑容,但是她终于还是开心的笑了,虽然她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笨拙老迈,但是忽她的笑容显得那样那样的自信自尊。 “你笑什么,你知道你现在拦住他,阻拦住他,让他留下来陪你这个老妖精,陪着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妖精,是要他的命啊!” 楚留香听到青鸾骂蓉蓉,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清脆响亮,以青鸾的武功,这个耳光楚留香万万是打不上的,就算楚留香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内力和武功,可是青鸾既不躲,也不闪,当他还要打时,苏蓉蓉拦着了他,“不怕人笑话么,堂堂的楚留香居然打一个小姑娘的耳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七章 同心而离居 相见而终老 青鸾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她心中的委屈和难过真的无法言说,我们本该以为,楚留香的红颜知己应该是体贴善良的才对,面对一个百十余岁的老妇人,她就不能安安静静一下么,难道她真的要吃自己情郎一百年前情人的醋么?可是,谁规定的,作为女主角的女孩子,就该大度能容? 银龙圣女上前安慰,一副恨其不诤,怜爱女儿的口气道:“看看你,成什么话,你连一个人间百二十岁的老妇人的魅力都抵不过,你还能怎么样能留下楚留香,你难道只会哭么?你难道忘了你已经有一千两百岁了吗?” 楚留香看到青鸾的哭泣,心中难过,但是道歉的话实在说不口,尤其当着蓉蓉的面,蓉蓉看着他,笑道:“大哥,你难道让你自己在你的另一面前丢丑么,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啊,我知道她骂我你为了不让我难道,可是一百二十岁的老姑娘不是老妖精是什么呢?她骂我,只是她爱你,一个女孩子如此做,难道你认为这是错么?若是我和她一般的年纪,恐怕她这样骂我的时候,你就不会帮助我了。”蓉蓉撒娇起来。 楚留香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那个楚留香一直看着他们发笑,李红袖与宋甜儿似乎只是呆呆在那里,一语不发,甚至动也不会动。 “若是我也和这位姑娘有一样的年华和容颜,恐怕我们争吵打架的时候你还躲在一边偷偷的笑,可是呀,你这时候只是一味的护着我,我知道,她骂的是真的,我的确是个老妖精。”蓉蓉虽然说的洒脱,可是一股无奈与悲凉从言语中透露了出来。 楚留香心如刀割,只是握住蓉蓉的手,“我能感觉的出,这个女孩子对你的爱护超过自己,正像我对你的爱也超过我自己,为了你哪怕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你对我的关怀也超过你自己,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共同之处,你说是么?姑娘。”蓉蓉转身看着青鸾。 青鸾忍不住去握住蓉蓉的手,银龙圣女看着他们,眼泪也不由的流了下来。 “好姑娘,我好累,我自小孤苦无依,是大哥将我救到船上,大哥对我的恩与爱,我用一百年来偿还,我等了大哥一百年,整整一百年,在这艘我们生活过七年的船上。” “我每一天都看着他将从哪里回来,盗帅夜留香,不知销魂在何方,现在我所有的精力已经耗尽,幸福和希望也在瞬间得到满足,对于我来说,人生也已经足够,我希望,你能栓得住楚大哥的心,能为我栓住楚大哥的心,你看看我们的容貌,元稹的诗里说:昔日身前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不正是说我们的么?我是昔日,你是今朝。” “楚大哥虽然是一个浪子,可是绝对该有一个女孩子能栓得住他的人和心,我现在将他交给你,我实在帮不了他了,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能帮助他,是不是?” 蓉蓉忽然身子开始发抖,萎缩,楚留香扑过去抱住她,眼泪婆娑而下,“都是楚大哥不好,楚大哥不该留下你在船上孤独一百年,好蓉儿,都是大哥不好,大哥辜负了你。” 蓉蓉的眼神开始散乱,眼泪开始浑浊,楚留香静静的抱着她坐在地上,蓉蓉吃力的摇摇头,“不是大哥不好,是蓉蓉不好,是蓉蓉不美丽,是蓉蓉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大哥的心,所以大哥永远不愿意长时间呆着船上,大哥,我好想家,想我们的船上,我好想回到我们的船上。” “蓉蓉,你这样说,让大哥真是无地自容了。”楚留香苦笑道。 “也许这是妄想,可是我真的想,虽然我们还是在船上,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船上的时光,人已经错了,船也错了,可是我还是等到了你……等到了你……等……” 蓉蓉虽然已经不再呼吸,可是她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和幸福,对于一个死去的人,这或许就是幸福,可是她的遗憾呢? 那个“楚留香”,那个自称只有一面的楚留香忽然之间也是泪流满面,他忽然间被他自己感动,随即轻轻的化成像轻烟薄雾一样,在太阳之下,渐渐化去,再也看不到一丝一点,楚留香的一面就如此的消失殆尽。 青鸾忽然想起四大天王使出的邪术,能将张洁洁的怨念召回到那个山洞的邪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六十八章 花心男人痴情悼念情人 银龙圣女冷冷的看着李红袖与宋甜儿,哼了一声道:“你们找到苏蓉蓉,不正是要楚留香甘心留下来陪着苏蓉蓉,陷入你们圣教正统的柔情忆劫么?” 那两个女孩子不理银龙圣女,李红袖格格笑道:“楚留香,你好厉害啊,我们以为施法到苏蓉蓉的身上,她的痴情与幽怨可以留住你,留住你的魂魄,使你和青鸾圣女成为敌人,甚至使青鸾和苏蓉蓉成为敌人。” 青鸾大怒,这时候才明白这两个女孩子的阴谋,“你们究竟是谁?” 李红袖道:“我们谁也不是,我们就是李红袖,宋甜儿。” “你们就是圣教正统麾下巫正宗的属下画皮画表二侍者吧,楚留香的另一面也是你们的借助眩光神镜所幻化的邪术化成的,难道这位苏蓉蓉姑娘也是你们的幻术所化成的么?” 宋甜儿叹了口气,脸色木讷道:“这位苏姑娘倒不是,我们虽然不理解,可是对于她刚才的举动,对于她一百年等待楚留香的坚贞如一,还是抱着十二分的尊敬的,因为她刚才的举动使我们惭愧,至于为什么我们会惭愧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是真诚,不错,就是因为真诚。” “我们的确已经用眩光神镜所幻化的九转玄虚还魂法锁住了楚留香在这条船上曾经生活过的点滴,可是这位苏蓉蓉姑娘是一直就生活在这艘船上的。” “我们武林中人众所周知,都知道这位苏姑娘等她的情郎等了一百年,可是我们想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可惜,我们真的用尽幻妙之法造就出来的楚留香,她却视而不见,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理解是为了什么。” “五十年前,苏州玄都庵有个三妙仙姑,她善于研制丹药,使人保持容颜不老,他制出的面具更是天下无双,这两种东西都能使得人返老还童,青春再现。当时有人到这艘船上来看这位苏蓉蓉姑娘,问她为什么不去找这位三妙仙姑,求取面具和灵药,使得自己变得年轻,容颜不老,如此岂不是可以让她等她的情郎回还,等的更久一点么?可惜,这位苏姑娘,只是淡淡的一笑,从此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再也没有听说过三妙仙姑。” “后来有人见到三妙仙姑,问道以她的才气灵气为何不制造这种药物给这位武林中万人敬仰,为了爱情枯等六十年的奇女子呢,她们都是武林中的奇女子,为何不惺惺相惜呢?” “三妙先生只是苦笑一声。” “我这些能耐和制造丹药的本事,原本就是跟着这位苏姑娘学的。” “你说的三妙仙姑,想必就是圣教正统的巫正宗吧!”青鸾忽然问道。 李红袖黯然道:“你说的正是,也许以我们的容貌,这位苏姑娘在我们到来这艘船上的时候,她已经认清我们究竟是谁了,我们的容貌面皮,都出自她传人的手笔,她岂能不认识呢?” 楚留香如呆傻了一样,抱着蓉蓉的尸体一动不动,“她一直等我,一直等,一直等了一百年,我能为她做些什么,我为她做了什么,我有什么资格?” 青鸾实在不忍心看到楚留香如此的失魂落魄,蹲下身去,嘴张了几张,却又闭上嘴,不知该如何的安慰他。 “只有她对我好,只有她甘心情愿的在船上等我,虽然在我的生命中有过太多的女孩子,虽然我和这些女孩子都有过这样那样难忘的经历,其实只是一塌糊涂而已。” “只有她等了我一百年,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这种等待的意义,虽然我也会说她傻,会说她不值得,可是只要她自己认为值得,那就够了,有时候我也不以为然这种等待,可是我还不明白的是,蓉蓉的等待不仅仅是等我,也是等待和完成自己,如果她还可以等下去,那么她还是会等,等到了我的那艘船,也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可是等不来他们青春正当时的相知相守,就算他等的人来到,可是她却不能留下来陪他要等的人,难道她的一生就是这样的等?就只能这样等下去?” “楚留香,你究竟有什么魅力,你究竟修来了多么大的福气,让一个姑娘如此苦苦痴等,为你付出一生的美好年华?”楚留香每说一句话,这些话便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上,如刀割在他的心上,也只有如此,楚留香才能减轻自己心灵上的痛苦和自怨自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六十九章 情到深处人孤独 与其说是自怨自艾,倒不如说是楚留香对自己人生的反思。 其实这个时候楚留香已经不明白自己的语音是什么样子,因为对于此时的楚留香来说,不知道是一种悲喜交集还是悲痛欲绝,半昏迷半清醒就是这个时候楚留香的神思和感觉,苏蓉蓉,这个女孩子永远的离开了他,她居然一辈子,用一辈子只是等在楚留香和她生活过的船上。 他们算不上是兄妹,也算不上是情人,可是兄妹和情人甚至是夫妻,也不会有他们的若即若离的亲密无间,相隔天涯的悠远道长,也不会有他们的恩情绵长,在夫妻之外,还有一种让人感动的感情,那就是楚留香和苏蓉蓉一样。 古人说同心而离居,忧伤而终老,他们不忧伤,楚留香不是个忧伤和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苏蓉蓉是,而且似乎这个世界上的惆怅,这个世界上的悲秋伤春,这个世界上的离愁别绪,鸾漂凤泊,都集中在她一个人柔弱的身子上也似,也许这就是他只能与苏蓉蓉相隔天涯而不能白首偕老的性格原因,楚留香极度洒脱,她却活在自己造就的忧郁之中。 但是,他们的结局,或者说蓉蓉的结局,如此这样也可能是幸福和人间的圆满结局,虽然比不上携手白头,长相厮守更实在一些。 但是在天地永恒的岁月之中,这一种感情是不是要比那种轻易得来的爱情得来的难,比那种缠绵聚首,日渐互相产生厌恶的男女之情更加弥足珍贵呢? 这留给世人永恒的叹息,永恒的怀念,永恒的哀思,对于世人也许这种感情更能体现的出他们心灵意义上的永恒,可是这种永恒是要那些心中怀着至情至性的人的一生遗憾与孤独而为代价的,这种永恒对于别人来说的确如此珍贵和值得仰视,可是对于它的当事人未免显得太也残酷了一些。 楚留香知道蓉蓉的生命已经不再,可是他终究舍不得放下蓉蓉,他怕他一放手,那么蓉蓉也就成为他生命中永恒的遗憾与怀念。 楚留香是个智慧的人,他明白无论任何生命都不存在永恒的传说与可能,即使是满天日月星辰也都有它灭绝消损的时候,更何况蓉蓉这样娇弱的女子,在人类之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过客,甚至在楚留香的生命中也只是个如何的与楚留香有过许多不俗和难忘经历的女孩子一样。 突然银龙和青鸾惊呼了一声,只见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云雾挤压覆盖了上来。旌旗招展,绣带飘飘,海风一吹,噗噜噜声大作。 海面上挤压过来的有数十艘船只,那些船只形状狰狞怪异,远看是黑压压的颜色,近了一看,船只上刷着赤橙红绿青蓝紫的色彩,按照七色排布,而船的形状看起来任性而随意,那些形状绝不考虑船的适航和阻力,只是按照某个人的本意打造而来。 海底涌出来无数的他们所能认得出或是认不出的怪鱼海兽,霎时之间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其实,这些只是带着怪鱼海兽面具的探头探脑,挨挨挤挤的水寇而已。 他们在水中山下起舞翻腾,做足了怪模怪样,其中有一大半以上都是以人形鱼面或者兽面而站立在水中,他们的水性看起来是蛮不错的。 本来便汹涌无情的大海这时候更是波涛疯狂,楚留香与青鸾和银龙所在的那艘船上,颠簸的差一点便要倾覆。 楚留香怎么都不舍得放下蓉蓉,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他眼中空洞洞的,望着这些虾兵蟹将。 眼中无一物,四面八方围。 乌云盖四野,六合我独困。 银龙圣女皱了皱眉,看看青鸾,道:“好妹子,这里有一个痴情郎,是打定主意要给这些虾兵蟹将看看他的痴情,那么他如此的痴情便可以感化这些性情难以捉摸的海底水族让出一条让我们逃生的道路么?” 青鸾知道银龙是要刺激楚留香已使楚留香从睡梦中醒来面对现实,可是心中不忍,对于楚留香此时的心情和状况也委实有些担心,她甚至示意银龙圣女她这位自小的好朋友不要如此说话再刺激楚留香 银龙圣女却根本不在看她,故意大声道:“唐朝时候韩文公写祭鳄鱼文驱走危害潮州的丑类鳄鱼,不知道楚留香楚香帅你的深情和痴情是否也能赶走这些与我们为敌的虾兵蟹将啊!”银龙言语中大是讽刺的味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七十章 海上风云起 巨舰碾压来 这时候东南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如划犁开一道水波,一艘艨艟巨舰劈水而来,那艘船若碾压一般,停在了他们船的对面两丈之处,那情形似是威胁,也像是示威。 船头上忽然响起一股大乐,声音中含着耀武扬威的意思,滴滴答答,吹奏的果然卖力极了,只是音乐却是一般般,吹的是《加官进爵》,《富贵万年长》,由乐声可见这样的阵仗的手笔必然出自一个乡巴佬土蛋的手中。 伴着吹鼓手卖力的吹奏,走来一对二十四面的棋牌与黄罗伞,这二十四个执掌棋牌大汉,左右各有六名,对称而协和,他们头顶上带着海鱼的尖刺。 黄罗伞后面是三十六个身着彩衣的婢女,打着珊瑚羽毛扇,色彩缤纷,羽毛扇柄长有一丈有余。 后面又跟着四十八个穿着红中透亮坎肩、露着光滑胸膛的少年,他们的胸膛上就像是龙虾一样带着厚厚的坚甲手,似乎是涂着厚厚的油脂,他们手中的兵器正是类似龙虾钳子的钢钩,闪闪放光。 这些人的后面又跟着两队足足有五十余人的海螺兵,海螺兵的标志就是头上戴着可以吹奏的海螺的形状,在海风的吹拂之下,海螺呜呜呜呜的发出鸣响。 这艘船一出现,所有的船上也同时各自吹起号角,好不热闹,队队分列两厢,歪歪扭扭,七七八八,看起来怪模怪样,可是可笑丑陋之中隐藏着极大的杀机。 银圣女龙看看这些队伍,愁上眉梢,摇头亦真亦假道:“唉,青鸾啊青鸾,我的好妹子,我的好妻子,可惜这辈子我娶不了你,待会啊,你还是看着有没有本事仗着你自己凤凰的本事飞走了了事,我是银龙,自然跳水逃跑也没大的关系,反正这样的阵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看看李红袖与宋甜儿,那两个巫正宗的两个下属侍婢脸上颜色早已经变了,忽然跳下海去,潜入水底,仗着深湛的水性逃之夭夭。 银龙脸上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道:“亏你们还借着李红袖和宋甜儿的画皮面容,空有一副面容而已,大难来时各自飞,你们不愧只是贪图楚留香那股风流一面的女人。” 青鸾抱歉的朝她一笑,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胆识之豪,真须眉不如也,银龙知道她的意思,恨恨道: “我陪你死,总比你窝窝囊囊的为了一个废物死好得多!”银龙头一昂,她本来的长相便很俊美,这时候一股勃勃英气从她脸上透出,青鸾不禁嘻嘻笑道:“唉,若你真是个男人啊,我真的巴不得嫁给你才好。” “好啊,我真是高兴啊,楚留香身边的女孩子居然要嫁给我,楚留香看来真的是废物了,真的是残废了。” “楚留香若是如此的轻易残废,如此的窝窝囊囊,那么楚留香就不是楚留香了。”一个从容自信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时候虽然她们面临着千军万马,巨舰碾压,可是仍然忍不住回头看楚留香,楚留香已经将蓉蓉放到了那艘她住了一百多年的船上,他一拉青鸾和银龙,跳到他们所乘坐的那艘船上。 他们回头观望,蓉蓉尸体所在的船上,霎时之间变成了一片熠熠光辉,楚留香甚至不再去看那艘船。 楚留香甚至已经恢复成以往战无不胜的楚留香,任何女孩子见到楚留香这个神色必然生出一种安全的心理,在如此的楚留香面前,甚至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感到危险的存在。 此时的楚留香似乎开始蜕变,开始变得自出冰封之后唯唯诺诺,武功不在之后的百无一用,可是此时的楚留香看上去已经恢复成一百年前的楚留香,银龙和青鸾都没有见过的楚留香。 但是从楚留香的这时的表现和眼光神色来看,一百年前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楚留香也应改变是如此,如果不是如此,那么那个楚留香也不过如此。 楚留香向她们笑笑,在这样的情形下,楚留香还能笑,并且笑的如此自然如此从容,而不是故意为之,就凭这一点,楚留香就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凡人。 楚留香踏步向前,面对着那对正在吹着法螺的巨舰上的虾兵蟹将打扮的杂七杂八的家伙们微微一笑,这一笑使那些本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兵将与队伍黯然失色。 “好青鸾公主啊,你的这个情郎不写文章便已经将这些虾兵蟹将先夺其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七十一章 冠冕堂皇的正统的嘴脸 银龙圣女说完这句话,那些围困着他们船只的水寇居然泛起波涛,向后退却如潮水相似。 就在这些船上的人现出败乱之像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吼声响起,如龙吟虎啸,晴天霹雳。 最奇特与奇怪的是,那吼声绵延不绝,一波强似一波,银龙这时候忍不住耐不住那吼叫之声,也应声长啸,那些绵延数里的虾兵蟹将霎时间如入定一般,队伍重新定格下来,刷的一声,本来渐渐鼎沸的队伍声息皆无。 楚留香也忽然高声长啸,如天籁回音,天龙饮水,虽然声音的响度远远不及那吼声,但是绵远悠长,无穷无尽,如太极圆转,却也非那吼声的躁烈暴戾所能比得上。 “是赤血龙魂大法,是你练成这种邪术,让四海鼎沸,武林倾覆么?白面尊者,是你吗?”青鸾怒吼道。 那个队伍之后忽然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楚留香和青鸾在昆仑山下见到的圣教正统的代理教主白面尊者,而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神色倨傲的中年人。 本来威风凛凛的白面尊者在这个人面前恭敬如神,一脸谄媚阿谀,谁也想不到,这个圣教正统的代理教主居然对人如此低声下气,难道这个一脸傲气的中年人便是圣教正统的教主不成? 这个中年人就是眼睛比别人亮一些,就是长得浑身上下好似一通石碑也似,坚固而不可撼动,难道这个中年人真的有如此大的本事让这个白面尊者敬若神明? 白面尊者首先看到的是青鸾,然后是银龙,阴厕厕笑道:“好青鸾,好我的表妹银龙圣女,你们一龙一凤可是般配的很呢,你们当初合伙欺负我的时候可想到过有这一天吗?你们还记得当日羞辱我的情形么?” 青鸾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情道:“白面尊者,你在昆仑山被我圣教旁门击溃,今天在这东海之上,纠结这么多的水贼海鬼们,就是要雪当日之耻么?” 白面尊者嘻嘻笑道:“当然不止是这一些,听说你要带着一个本来该出现在一百年前的武林中的男人去我们圣教发源之地去取晓起泉的水,夺天地造化,危害我圣教的根基!” “哼!我这样做,可不是小小的报复私心,我圣教正统的教主,岂能如此小气吧啦!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圣教大义,希望能劝服你不要再做此妄想,打消念头,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我还可以饶了你这个无知的小丫头。” 青鸾大吃一惊道:“这一切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和你爹的对话我已经不小心的听到了。” “哦,原来自称堂堂正正的白面尊者,躲在那时的死人堆里装死狗,干这些下三滥的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好堂堂正正呢!”青鸾嘴一撇,不无讽刺道。 白面尊者脸上一红,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一时不查,脚下不慎,堕入了你们这些旁门左道的诡计之中,被圣教正统殉教的教众压在身下昏了过去,绝不是我有意要听你们的什么对话,本教无论正统还是旁门,严禁私自窥听,这乃是圣教第一戒律,我身为圣教正统的代理教主,这一点岂能违背?否则我何以统御万千教众,傲视天下?”他说的冠冕堂皇,这番话增加了不少他作为教主驭下的威德。 “哦,偷听就偷听吧,还什么傲视天下,我看不过是鸡鸣狗盗啊!” “臭丫头,你真算是有本事,也不想想当初,你有什么了不起,当初如非我叔父收留你,你早已被喷出的圣教的巫正宗给宰了,你这知恩不报的丫头,吃里扒外,总是要和这个青鸾做些危害我们圣教正统的事,你今天赶紧痛改前非,还有商量的余地。“ 银龙圣女抿嘴笑道:“哦,为了你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大帽子你都可以扣啊,你们叔侄两个打算的什么心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没的辱没了我的嘴,我呸!说起来今天你不单单是为了圣教正统的根基稳固,也是要以圣教正统的水军代圣教讨伐邪魔,好啊,拿来!” “什么?你要什么??”白面尊者脸上一阵紧张,瞪着他,歇斯揭底的怒喝道。 银龙圣女格格笑道:“不要着急,你出师讨伐我们总是要有些理由吧,否则轻动圣教水军,你以为是小事吗,凭着你小小的代理教主的资格,能代行代拆教主职权分内之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二章 救星与恶魔 反复只是一个人 银龙圣女这番话恰恰就是激起圣教正统教众对这个狐假虎威的代理教主白面尊者的厌恶之心,用以分化对方的实力,在这两军对垒,力量悬殊,己方弱于对方千百倍的时候还能如此镇定,还能想出消解对方强力的法子,这个女孩子的应变机宜,实在不下于最老谋深算的谋士和百战百胜的疆场名将。 “而今教主虽然闭关,可是六大长老尚且在堂议事,没有他们共署的牒文,也没有你们文宣圣使出的颠倒黑白的檄文,你便调动圣教四方水军,这个假传圣旨的罪名我看你是担不起的,你难道忘记了,在圣教正统,做什么事,首先不是做事,而是做人,你如此逾越职权,你以为这个代理教主不会像是前几届教主的尾巴一样不长了么?”银龙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圣教的权势架构,互相牵制内耗的现实分析的头头是道。 “哼哼,臭丫头,别总是拿教主要挟我,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是圣教元首,圣教的教义申明在先,本无代理教主一说,教主便是教主,没有什么代理暂时之说,我担当一天的教主,也便是教主,什么闭关教主,那不过是退职的前朝教主,什么长老在堂议事,什么文宣圣使的牒文!” “说不得,教主闭关日久年深,更不知事实更变,脑袋僵硬落后,难道圣教的存亡绝续要系在他一人身上么?不要忘了,圣教是创始教主和创教元勋所共建,非一人一姓之私家私教。现在是我白面尊者掌教,代创始教主与创教元勋巡狩,我有此权可用任何手段以阻止一切要敢于挑战圣教正统的狂妄悖逆之行径!”他嘿嘿笑道。 “我是不是对圣教的教义熟悉之至?”他说的这番话,听在圣教正统教众的耳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他此时权势最大,就算是不服,也只能腹诽在心中,谁敢顶撞于他? 他养的那几百只猎狗,谁要是惹他不快,他喝酒喝醉了,心血来潮了,就把你当成狗食了,想起那吐着舌头,比饿极的狼还要凶残的红舌头和尖利的牙齿,都让人浑身忍不住打颤。 这样的人物既嚣张厉害,又虚弱无力;在他权势横行,高高在上的时候,别人都是他脚下的蚂蚁;在他帅弊凌夷的时候,他就会像是王莽,董卓一样被人点天灯都不解恨。 古往今来此种人物多多,尤其自称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中,此类人物更是史不绝书,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青鸾道:“就算我们犯了圣教正统不容的大罪,也不该用赤血龙魂大法来擒拿我们吧,你难道忘了赤血龙魂的来历吗?” “我当然没有忘记,可是这是非常时期,前教主闭关日久年深,耽搁了圣教变革维新大业,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间。圣教正统与圣教旁门一战损失惨重,实在是存亡之秋,用人不拘一格,做事岂能以常理度之?就算以往有大的过失,现在由我白面尊者掌教,我便是圣教正统,圣教正统便是我,我有权依据事实来行使职权,也讲不了这许多。” “哦,原来是这样啊,修炼赤血龙魂大法也可以有赎罪的机会,原来教主的亲戚果然是不一样。原来圣教正统口中最大邪魔也不过是正反两张嘴皮子,因时而变,有用的时候就成了圣教正统的大救星,没有用的时候就成了万人声讨,不杀不足以谢教众的万恶魁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一旦有用,恶魔邪灵也变成了不拘一格的人才人五人六了。”银龙圣女似乎是啧啧称赞。 那个和灭法妖龙同来的中年人这时候一动不动的看着楚留香,楚留香也看着他,他们丝毫没有注意青鸾银龙圣女与灭法妖龙的斗口。 那中年人忽然道:“楚留香,你就是楚留香,一百年前名动江湖的楚留香?” 他的话音不禁使青鸾,银龙圣女以及在场的数百圣教正统的水军耸然动容,因为他的声音中似乎夹藏着难以计数的刀斧利刃,长枪大戟。 没有任何人愿意多听他的一句话,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是要考验着这个世界上有听觉的生物的忍受能力,不仅仅是难听,而且是忍不住令人作呕,也许是他的声音中含着一种捶打冲击每一个人听觉和感觉以及知觉的难以忍受的力量,并不是他的声音有多么的聒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三章 恐惧:教众凭空消失无人过问 楚留香皱了皱眉,因为他也同样感受到这种难以忍受的力量,楚留香甚至不愿意和他搭话,以便于不想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可是为了礼貌,他只好点点头。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所谓百年前的武林第一名侠见到我也不过如此,连句话都不敢说,这片海域还是你熟悉的家乡,在家中待客,居然一言不发,楚留香,你可不够朋友啊!”楚留香只好无奈的苦笑。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来历?”那人的脸上忽然显出无线的痛苦哀伤。 楚留香摇摇头,又点点头。 “本来我若是来自他们圣教正统,也犯不上对你一百年前的局外人说许多废话,可是我本身也和你一样来自武林,你我只是江山代有才人而已。见到你这位江湖人间的大侠,始终摆脱不了我曾经有过的身份,乡巴佬总是甩不开祖上也曾经风光过的虚荣。”他自我解嘲道。 “虽然我恨你,甚至我对你的恨,比把我在武林之中逼得无藏身之地,声名扫地的墨孤魂更深;比强逼着让我服用罂粟,损蚀我的头脑,让我变成他们手中的杀人工具的圣教正统的巫正宗更多。他们虽然可恶,但是在我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我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和眼中。”他言语间自豪,傲慢而高贵。 “我恨你,是因为你是楚留香,高不可攀,高高在上,只因为你曾经的存在,武林中人谈及你的时候,纵然别人再努力,也只得屈居在你的盛名之下,虽然我是蔡五宫。”他言语之时,身上突突发颤,眼睛就像是要努出眶外一样,他正在忍受一种极大的生理痛苦。 “蔡五宫,难道就是契丹大侠蔡五宫?与墨孤魂齐名的墨孤魂?”银龙圣女和青鸾大吃一惊,银龙惊呼道。 只因为这个名字,在当世的江湖武林之中,实在不在墨孤魂之下,而且他的武功向来与墨孤魂齐名,昔年墨孤魂纵横天下,可是提到这个名字,也不禁心惊胆战。 在二十年前,这个人曾经再造西辽国,却因为功劳太大,震主之威,让国君坐卧不宁,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非除之不能甘心。 国君最后不知道与墨孤魂达成了一个什么交易,蔡五宫一夜之间从再造辽国的第一功臣成为淫辱后宫、弑君杀驾的叛逆,墨孤魂带领属下在契丹国君的邀请之下助力平叛蔡五宫,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理直气壮。 奇怪的是,从来在战胜对手的时候高调宣扬炫耀神功盖世的墨孤魂,在与蔡五宫一战之后,居然悄无声息。 许多人猜测,这次墨孤魂肯定是在蔡五宫面前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可是蔡五宫从此销声匿迹。 “哦,这么说,你过的很痛苦?”楚留香忍不住问道。 蔡五宫咬了咬牙,咯咯直响,道:“我不痛快,我是快活的想撕咬想吃人,是想吃人想撕咬让我快乐,说起来,我现在所忍受的痛苦来历和你大大有关。我之所以陷入这种劫难,受如此千刀万剑加身之苦,这一切还是拜你所赐。” 这时候青鸾和银龙圣女,白面尊者不禁都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因为所有的圣教正统的水军都不明白这位圣教正统赤血龙魂使者的秘密。 他的身份乃是圣教绝密,他居然是武林中与墨孤魂齐名的契丹大侠蔡五宫,而他口中的与楚留香之间的关系,也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这位赤血龙魂使者的秘密隐隐然便是百十年来圣教正统最大的禁忌与秘密。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被前朝教主宣布为亘古以来从所未有的邪恶妖魔——却说不出罪名的赤血龙魂使者的真实来历。 在圣教正统,也许说不出罪名的罪名才是最大的罪名,因为有些罪名,的确难以宣之于口。 银龙圣女与青鸾公主都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圣教正统教主有很多不愿意别人知道的秘密。 也有许多为了掩饰圣教正统的平安盛世,协和融洽的景象而不能宣布罪名的的教中人——那些甚至是地位极高的教中肱骨是默默无闻的消失的。 有些甚至死了成百上千条人命的内讧火并的大事件,在文宣圣使的敷衍润色之下,都成了过眼云烟。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让教众知道,什么不能让教众知道,这在圣教之中,就根本是圣教的教主和长老们最主要的职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四章 长老和教主不是吃喝拉撒的俗人 若是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些言语的禁忌,圣教早就不存在了。 莫说是死个几百条人命,就算是圣教正统的对头明天攻到圣教的总坛,就算是圣教正统的教众全部都染上了瘟疫无可救治,圣教正统覆灭在即,如果没有文宣圣使的谕令,也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一样。 甚至有些元老过了数年后已经没有圣教正统的教众记得他的存在,纵然是前世教主与坐堂长老或是主掌一方的使者,也是一样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至少在那些所谓的教众之中,是这样的。 因为圣教的最高级的长老和教主们有许多秘密不想别人知道,也不想任何人知道。 譬如教主的家事与长老们的生活之私,从来都是禁忌,这些教主和长老都是不会吃喝拉撒睡的神仙,他们与愚顽匹夫匹妇绝不一样。 纵然他们也是从普通教众爬上去的,若是让教众和世人知道他们也吃饭拉屎,酗酒狎妓,玩弄娈童,喜荣华而厌粗鄙,好美宅恶陋居,那可怎么得了呢? 可是哪个长老教主没有几个亲信奴仆家丁呢? 所以他们不想要别人想起的教众,若是家丁家奴们有了不臣之心,那么那些家丁奴才就会凭空的消失,并且也不会有人问他们的去处,这样的历史就是圣教正统的历史。 这一点,青鸾从与父亲的谈话之中也能明白这一点,可是当蔡五宫开始说他的来历的时候,青鸾与银龙还是被颠覆了她们既往的认知,圣教正统用罂粟控制人的心神,这种法子更是闻所未闻。 “你还记得西域的石观音吧?我就是石观音提炼的精致的罂粟膏的服用者,说起来罂粟膏的被石观音制造出来,这真是一种夺天地之奇的创造,这种创造在人类,恐怕是从女娲造人之后的最大奇迹创造。” “只不过你们不明白这创造力是如此的强大与令人骇异,石观音固然惊世骇俗,美艳无匹,臣服在她脚下的男人足足就是整个武林的精英!可是臣服在罂粟膏芳香中的精英,根本就是整个世界,石观音与罂粟膏比起来,根本就是萤火与日月争辉。”他的痛苦已经将五官扭曲。 “当初你消灭了石观音,却因此让罂粟膏流布天下,以石观音的脾性,她自己创作如此瑰丽神奇的好物,她的确给她的好徒弟柳无眉服用过,可是她岂能轻易示之世人?所以,你才是今日罂粟膏流传天下的罪魁祸首!” “到现在也许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圣哲神佛终究不明白人类的智慧居然如此超乎他们的想象,其实这种创造之力圣哲神佛该明白的!圣哲神佛也是人,其实世界上并没有圣哲神佛,可是啊,圣哲神佛一旦成为圣哲神佛,他们便失去了赖以创造的头脑和双手,自以为什么都比下三滥的人高尚,所以他们不愿意思考,也不愿意动手,只是清静无为之中思考一些荒谬而不切实际的东西,因此罂粟膏的发明不是由圣哲神佛而是由下三滥的人。” 楚留香道:“听到你这些话,我知道你是在抱怨,可是我还真是要为我是人间的一员而不是圣哲神佛而自豪,虽然我也是下三滥的人,虽然我身上也潜藏着下三滥,可是我毕竟不是那些靠着神话和误导民众弄出些迷信的东西欺骗人要人顶礼膜拜他们的圣哲神佛。”楚留香的口吻中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自我解嘲。 青鸾吃吃笑道:“你难道听不出来他是在咒骂么?想不到你作为人倒是比要作圣哲神佛好的多呢。” 蔡五宫这时候脸上惨白,双眼发呆,再也忍不住,哬哬怪叫,声震四野,海水都掀起三尺巨浪。 白面尊者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给他递过,他一把抢了过去,放在鼻子间深深的嗅了嗅。那动作和速度,简直比老饕见到美酒美食,色鬼见到美女,饿殍见到馒头米饭那种动作还要迅捷快速百倍千倍。 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冷酷无情,实际上也是冷库无情,内心如铁石的中年人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贪婪和满足,那样的惬意和愉悦。 谁也想不到,这个与当今武林盟主墨孤魂并驾齐驱的男人,居然就像个乡巴佬捡到了一块金砖一样的抓狂兴奋。 银龙听到青鸾和楚留香的对话,嘻嘻笑道:“是么,你难道不愿意要和他长相厮守,天地永恒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五章 圣教正统杀手锏:蛊心噬魂咒 白面尊者这时候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堂堂的圣教圣女,要嫁给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男人,真是没有听到过的奇闻,难道不怕给你们圣教旁门丢人么?” “我呸,青鸾不嫁给楚留香这个男人,难道要嫁给你这个暄乎乎白面馒头的家伙么?”她指着白面尊者胖乎乎的脸嗤笑道。 白面尊者刚想接口反驳银龙圣女,菜五宫已经吸完罂粟膏的香气,恢复了体力和精力,对着白面尊者吼道:“小子,别多嘴多舌的,听我说!”瞬间一个武林枭雄的面孔便呈现在教众和楚留香等人的面前。 本来刚才的白面尊者还以圣教正统的教主自居,顾盼自雄,不可一世,可是听到了菜五宫的怒喝,本来伸出的舌头立刻缩回。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听话的人,没有见到过如此前倨后恭的武林豪雄,圣教正统的教主兴许是掌教之主吧,人家就是比别人更多一些厚黑无形,会自我解嘲,自我遮羞的本事,若是寻常之匹夫匹妇,听到如此训斥牛马也似的,不拔剑而起,才是怪事哩! 可是谁让此时有求于人,有求于这个菜五宫呢,就算到后来使尽阴招弄得他生不如死,以报今日羞辱之仇,也是后来的事不是,也得和属下的几个心腹揣摩计划,开几个通宵会不是? 他舌头缩回没有比嘴闭上更快,所以把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嘴一咧,难过之极。 “圣教正统五十年前和武林奇杰羽星大师统帅的江湖门派争斗,又一次大败亏输。为了雪耻报仇,也因为要维护他们虚伪的道统,要找到一种堂堂正正的阵仗方法击败武林门派,在他们圣教正统,只有用堂堂正正的战阵和将作神宫锻造的兵器才可以被称为正气堂堂,虽然他们的诡计阴谋一点点都不比武林门派更不下流。” “可是所谓的战阵和兵器都是为了杀人与打胜仗的,不是为了显摆用的,圣教正统却好像不明白这一点,即使明白这一点,也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 “战阵,圣教正统的兵将、兵器、器物、排场,都是为了矫饰伪大的宏大而存在的,所以与武林门派的争斗总是十战九败。因为武林草莽中固然没有那么多场面可摆设,也没几个瞧得上的这些文过饰非,花架子味儿十足的玩意儿的,他们的轻蔑反而成就了他们的胜仗,若是他们也像是圣教正统那样好虚荣务虚名,那对阵圣教正统,不用说打斗,我看要不战而溃了。” “武林中各大门派虽然与圣教正统争斗败少胜多,但碍于武林门派的四分五裂内讧不断,一统无望,圣教正统虽然表面上和谐安定,可是内讧内耗,争权夺势,山头火并也不比武林门派更少,甚至愈演愈烈,所以双方虽然争斗数十年,始终没有分出个真正的胜负高低。” “这一切都使圣教正统有一种危机感,迫使圣教正统潜心思虑要造一件神器或者训练一支精强的教众,配备强大的兵器来击败武林门派的挑战与横加无理阻挠圣教正统建立武林天堂的大计,为了寻找这种兵器,圣教正统花费时日不得要领,可是一百年前机会来了。” “在石观音的老巢,圣教正统的几个使者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痴痴呆呆的武林人物。他们有黄山派的,有华山派的,有少林武当峨眉昆仑派的,人数之多,人物盛名之显赫,简直便是整个武林的菁英荟萃。而他们都争嚷着要要一种极美的花朵罂粟花所提炼的脂膏,圣教的使者便从石观音的洞府之中寻找到一些。这些武林大人物见了这种脂膏,便像是恶鬼见到了美食,谁也想不到这些武林中身份地位显赫的人物会如此失态争抢物品,和寻常饿殍饥民毫无二致,他们服用吸食过这种罂粟花提炼的脂膏,霎时间变得神采奕奕,神完气足。” “几位使者暗自吃惊,暗中考校他们的武功内力,居然异乎寻常的加倍强大,圣教正统的几位巡查使者大喜过望!” “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战胜武林门派最佳的武器,圣教正统苦苦追寻百余年,踏破铁鞋无觅处,要得到的仙丹宝方,被他们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便是罂粟膏,只要手中有源源不断的罂粟膏,加上圣教特产的蛊焚丹,还有文宣使者的蛊心噬魂咒,便能提炼出精纯的罂粟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六章 永世陪伴之甜言蜜语与沉沦毁灭 “这种物品非毒非药,可是任何人一经服用,便会在意念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上天堂便上天堂,要美女金珠,也不过是神到意来,上瘾成魔,莫说让他们为圣教所用,便是让他们去杀了自己爹娘妻儿,让他们自残体肤,他们也在所不惜!” “只可惜那帮石观音的裙下武林豪雄,因为圣教正统的使者不愿意这个秘密流布天下,便使用了个诡计,将他们全部封死在石观音的洞府之中,让他们的魂魄也陪着他们的观音娘娘,黯然销魂,永世陪伴了!” 他这四个字“永世陪伴”说的嘲弄而黯然,嘲弄之中苦涩痛苦。 嘲弄是嘲弄那些武林中人的愚蠢,黯然是伤怀同为武林中人,而“永世陪伴”正是刚才银龙圣女说楚留香和青鸾的,这一下子{‘永世陪伴“这四个字变了两种意义,让人耸然动容,惊心动魄,一个是情人间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另一个是欲望和霸占上的沉沦毁灭。 “其实圣教正统杀这些武林菁英真的是多此一举,疑心生暗鬼,就算是武林门派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能练出蛊焚丹一类的致人死命的丹药,但是他们绝不能知晓蛊心噬魂咒的秘密,如此一来,他们岂能提炼出精纯的罂粟膏么?” 楚留香听得目眦欲裂,他想不到石观音奴役囚禁的那些武林精英人物最终的结局如此悲惨,更想不到圣教正统控御教众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和药物。 楚留香鼻子尖冒出了冷汗,他摸了摸鼻子,道:“那么你这位武林中的翘楚人物,为何也沦落到做圣教正统的卒子?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但是看得出你的内功修为,在当今武林中必然是独步天下,你为什么会成为如此邪魔教派的帮凶?你如此修为武功,行如此无耻之事,你不知羞耻么?”楚留香很少如此坦荡直白的质问一个人,他如果去质问一个人,那肯定的说,那个人在武林之中,一定有着与他相同的盛名和武功。 菜五宫脸上一红,牙齿咬的格格格格道:“我今日说出来圣教正统的秘密,便是想要将他们的恶行昭告天下。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我的武功的确在武林中数一数二,但是我逃脱不了这种药物的控御,楚留香,楚留香,你是古往今来的楚留香,你又有什么办法让我解脱沉沦呢?”他言语虽然傲慢,但是还是不无恳求之色。 “那么你又怎么和赤血龙魂扯上关系呢?”青鸾忍不住好奇道。 “我在圣教正统中是赤血龙魂使者,魂就是我虽然在武林中强力无比,可惜我只能依附罂粟膏而生,魂魄也只能依附人体而生;该教以红为尊,敬拜龙神,而且我所担当的责任,正是守护圣教正统的最后护卫之责,所以称为赤血龙魂使者。” “我服侍这种罂粟膏已经二十多年,毒性已深,加上圣教正统的蛊焚丹,使得我所中罂粟毒更加厉害。” “圣教正统有一种散血嗜魂大法的邪功,一旦修习成这种邪功,身体内便会生出自然而然的吸力,犹如当年日月神教任我行修习的吸星大法和丁春秋练就的化功大法,被吸附内力者同时会沾染我身体内积聚的罂粟膏的毒,这种邪功的邪恶之处正在于此,我吸附别人的内力,而那个人却被我反向输出毒瘾,成瘾成魔。” “就算是普通的人,练习这种武功,内力也将数倍增加,原本不厉害的武功也变成邪恶十分,杀伤力无穷的武功!” 楚留香这时候长出一口气,道:“你修习成了这种武功,但不知道现在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似乎我和你无冤无仇吧。” 菜五宫嘿然而笑道:“楚香帅,你这是明知故问了,我告诉你这么多圣教正统的秘密,只是想一吐为快,一泻我胸中的污秽之气,我是武林中的大人物,岂能将这些阴谋勾当当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在武林之中,兴许也只有你这个本该出现在一百年前的楚留香有这个资格知道这个秘密,也只有你才有资格让我如此细致的讲说明白。” “现在你已经听到了这个秘密,我作为武林中人,算是敬重你这位前辈英雄,我也已经将胸中的块垒和我自己的不幸诉述,那么剩下的就是最简单的,我便是想要领教一下你这位前辈英雄的武功高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七十七章 圣教也遵从暴力第一的规则 他站在那里,如渊渟岳峙,一番言语,气概之豪迈,江武林宗师的本色毕现。 “你难道以为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让我们相聚言谈,说一番废话不成?你以为这个世上偌多的名不副实的大阵仗,大仪式,大牛皮,规模宏大,但是焦点却是咪咪小,今天你见到又是一个么?” 青鸾这时才明白圣教正统中赤血龙魂使者的来历,才知道菜五宫竟然是被圣教正统如此的扭曲,如此的阴险计谋奴役的武林英雄。 她忽然走到菜五宫的面前,道:“你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怎么会为难我们这几个势单力孤的人?你们如此的大阵仗,你不觉得胜之不武么?以你的盛名,在武林之中,就算是比当年的楚留香,也是不遑多让,今日你以如此大阵仗对战楚留香,不觉得武林道义这四个字会因你蒙羞么?要知道,你可是天下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英雄豪杰呢!” 菜五宫被问的哑口无言,久久,他仰起头,昂然道:“因为第一,我们要阻止你们踏出东海,找到晓起泉,灭了你们的妄想痴心;第二,我是圣教正统的赤血龙魂使者,不管我愿不愿意被圣教正统统御奴役,但是我当听从圣教教主的敕令;第三,能见到楚留香,若是交臂失之,真是让人遗憾终身。” 他一指白面尊者,这时候大家才感觉到这位在菜五宫面前唯唯诺诺的白面尊者居然是菜五宫这位赤血龙魂使者的上司教主。 此等上下颠倒的情形,在等级森严,最讲究尊从上谕的圣教正统中,也真是特出例外了,也真是让人在刀剑威逼之下忍不住要大发一笑了。 这也没什么,圣教正统虽然遵从上谕,可是还得服从另一个规则,这个规则虽然没写到明明白白的纸上,可是只要是人就会明白这个规则,就是谁强大谁就是老大,谁的拳头硬,谁的武功高,谁就可以颐指气使,刀剑里面见真章。 圣教正统的教义教旨规定的详尽繁琐,威严正大,圣教盛会饮宴的桌椅的排布都讲究左边几个位置右边也必须有几个位置对称,当中一个位置给教主,造成众星捧月的俯首北辰的样子,但是那只不过是给糊涂人看的。 深谙圣教正统的勋旧元老,老油条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谁的刀剑锋利,谁的人头多势力大,谁敢杀人不眨眼,谁能吃人不吐骨头,谁能不在教主的位置上,还能拥有教主的权威,那才是真正的教主。 教主也很可能是汉献帝,唐昭宗,也很可能是傀儡,这又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古往今来,江湖庙堂,皆为一理,虽然神秘教一直宣扬自己不同于江湖武林下三滥的小流氓小瘪三,可是,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楚留香看着菜五宫,一脸同情与悲悯,这种同情和悲悯激起了菜五宫的愤怒,“你不要用这种眼观和神色来看我,我不需要同情和悲悯,你纵容是楚留香,可是你也不配,我是菜五宫。” “我为什么不配,只要有足够的慈悲与怜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配得上,何况我是楚留香?”楚留香这口吻简直是和菜五宫卯上劲儿了。 青鸾忽然温言道:“菜前辈,你是武林前辈高人,只要你放我们过去,我们必定寻找到解药,解了你身上所中的罂粟膏的毒,你难道忘了,晓起泉的水能够疗重伤起沉疴,你身体所中毒岂能无解呢?” 菜五宫心中微微一动,哼了一声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青鸾听他的口吻,脸色一沉道:“随你怎么想,你不相信也罢,不够我要告诉你,除了我,天下间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晓起泉,因为除了我,再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万水千山太极图!” “万水千山太极图?”菜五宫一脸惊讶,还未等他回味过来,楚留香道: “你可以相信,这个女孩子说的话没有一丝是假的,因为她的目的纵然是想劝退你们让我们走,可是她绝对没有说谎话,你们该知道,你是武林中人,楚留香说过谎话和骗人的话吗?“ 青鸾不解的看着他,楚留香道:“我不是对圣教正统的赤血龙魂使者说话,而是把他当成武林中的英雄豪杰。” 菜五宫低下头去,似乎和谁商量似的,忽然抬起头,两眼射出两道寒光,“我似乎该相信你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大英雄被逼得无藏身之地 楚留香看到他的眼神,不禁打一个冷战,他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妖异的眼神。 “不错,虽然我早已经不相信人了,可是如果我们还能相信人,那就是楚留香了,我们和楚留香都是未曾谋面过的,可是江湖之中若是有一个我们可以相信的人,那就是楚留香,只要你还相信江湖,那你就该相信楚留香,纵然你不相信江湖你也该相信楚留香,楚留香从来没有亏负过人,也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楚留香,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我是个四五岁便没有父母的人,从小受人歧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长大之后忠心耿耿的跟从主上重肇辽国,遵从士为知己者死的武士之道,却最终被皇上逼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被污蔑淫辱后宫、弑君篡权。逼得我在武林之中无有藏身之地,颜面扫地,更被号称武林第一人的墨孤魂欺骗玩弄,最终只能躲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圣教正统里隐姓埋名,终日忍受寂寞,被麻醉药控制,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人,楚留香又能怎么样?” 他忽然发疯狂啸起来,而同时他的身子开始变化,他的身体开始变成银青色,他的头发开始直立,他的牙齿白的就像闪着寒光的钢刀,他的眼睛闪着金红之色,他浑身上下闪耀着金红之色。 “小心,这是散血噬魂大法!” 银龙圣女大喝一声道,在场的圣教正统的水军教众犹如开了锅一样,稍微知道点圣教正统的教史的人都知道这种邪功的厉害,伤起人来六亲不认,管你什么同教同宗,亲人朋友。 他们也知道这个圣教中心狠手辣的赤血龙魂使者在武林中的武功一向与墨孤魂齐名,他的狠辣与六亲不认,简直让人闻之色变。 菜五宫这时的眼光看起来平和而安详,一点也不是邪魔附体的样子,白面尊者这位圣教正统的教主早已退后数步,看着这个似人非人的赤血龙魂使者,呆呆发愣。 “楚留香,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武功,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菜五宫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楚留香点点头道:“你是江湖豪杰菜五宫的身份与我一战,还是要以圣教正统的赤血龙魂使者与我一战?” 菜五宫忽然脸上现出很是寂寞的神色,黯然道:“其实,做菜五宫还是赤血龙魂使者,我不过是一个空有蛮牛之力的怪物,说实话,黯然惨淡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配和你一战。” “当然配,只是你心中只有愤怒和不满,其实作为人,你还少了一点。”楚留香极为郑重的道。 “少了一点?”菜五宫吃了一惊道。 “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之中你只有怒与恶,七情六欲皆可为邪为正,你现在似乎少了不止是一点。” 楚留香镇定如恒,此时的他犹如一个好为人师的私塾先生,要给这位威震武林和圣教正统的大人物来讲七情六欲的命意。 菜五宫似乎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道:“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叫七情六欲,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我时不时的暴怒,一旦暴怒我也知道我给别人造成的危害。当年我的一怒,在西域我曾率领契丹铁骑屠杀过窝藏匪寇的村庄里面的五十六个人,从此以后,契丹铁骑所到之处,那些部落人众不是望风而逃,便是跪地归服,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忠君卫国,可是,我知道,那不是,那是野兽。” “其实我告诉你,当时我因为自己看到我屠杀之后的血流遍地,哀嚎震彻,心中有一种难过不忍的感觉,虽然我用杀敌报国,忠于主上来安慰我自己。曾经有个西域的捕快因此擒拿住过我,当时我并未反抗,并非他有此武功可以擒拿我,就算是中原武林中的三大高手同时出手也未必能擒拿我,可是那个小捕快能擒拿住我,你知这是为什么吗?”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的行为在有些人看来虽然算不得什么,也许有的野心勃勃的家伙的罪恶比你还要大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可是你对人犯了罪,要受律法制裁,天地可毁,律法刊石不灭,你知道,虽然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来捉拿你的人,但是你毁灭不了你犯罪的事实,而捕快来擒拿你,不是他认为自己了不起,而是他自己代表了正义,他相信律法的力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七九章 杀人者须偿命,作恶者须伏法 楚留香这一番话说的气冲霄汉,凛然生威。 “任何人若是对人犯了罪,便一定要受到制裁,更何况是明显之极的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 菜五宫吃惊的看着楚留香,久久,久久,神色哀痛,“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小捕快的先祖我曾经打过交道,他使用的兵器是一把离别钩,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捕快,每个月二两银子的薪水,可是他依然兢兢业业,他曾经生擒过自以为可以把别人的性命当做玩物的世袭小侯爷狄青麟,使他在牢狱中终结自己的罪恶。” “我知道有一种东西你纵然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是你一样不能战胜!“ “是什么?” “是你们这种曾经权势煊赫的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是其实也简单至极,常识而已,杀人者必须偿命,作恶者必须伏法,至于法究竟是好的律法,还是恶的律法法,这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为了大多数人讨回公道,而不是大而无当的道义!“ 菜五宫脸上开始变色,神色间惭愧无已,楚留香侃侃而谈之间,神色自若,在场的圣教正统教众与青鸾,银龙,白面尊者只觉得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命悬一线的生死之战时候的交谈不歇! 不错,他们的交谈之际便是比斗之时,因为所有的曾经与菜五宫比斗过的人,一开始就输在气势之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气势上压过菜五宫。 菜五宫的狠,准,稳,定,静,都让对手束手无策,都让对手无懈可击,面对菜五宫,那根本就是一块坚硬而冰冷的铁石。 可是楚留香做到了,楚留香仅仅是用了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方式,一个任何人看上去都能用的方式与菜五宫交谈,而在楚留香的侃侃而谈之中,楚留香已经与菜五宫大战了一百招! 武林之中二十年来更有几个人能够面对菜五宫不惧不惊,还能谈笑自若间将招数运用的挥洒自如?这岂能是任何人都能用的方法? 楚留香的招数不见任何高明之处,也说不上他究竟用的是什么招数,而菜五宫的招数精妙狠毒,凌厉非常,那架势看上去只要他的手脚碰上楚留香的身体,那么楚留香不是骨断筋折,就是当场毙命。 而本来内功全部失去的楚留香只因为又一次回到了家乡——大海,便再一次劲力全复(别说作者荒谬,辛辛苦苦才能苦练出的内力武功,楚留香见到了大海就全部恢复?难道楚留香的生命和力量来自大海?你就当这是修仙玄幻吧),他用自己本有的内功与菜五宫打斗。 菜五宫所用的的确是武林中的招数,有些甚至是失传已久的武功。 他所用的招数楚留香有的能够看得出来,有的认不出来,毕竟武林已经百年,代有人才出,岂能停滞不前呢? 楚留香所认识的武功,有丐帮独门的武功降龙掌,少林派的伏虎拳,西域大风堂的披风刀演化成的大风掌,以及南海剑派的南海玄天九式,武当派的归心一指。 这些武功在一百年前都是武林中的绝顶武功,虽然这些招数在楚留香的眼中,毫无奥妙可言,就像一百年前楚留香的武功在石观音与水母阴姬的面前如同儿戏一样,可是这些武功到了菜五宫的手中,就像是极为平常的招数到了楚留香的手中,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他居然能将这些本来驳杂不纯,乱七八糟的各派招数整理混一,成就了他自己的绝妙招数,无论在出招的速度,还是掌力的劲度,都妙到毫巅。 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刚刚服食过罂粟膏,施展散血噬魂大法的菜五宫刚才身体的变异,加倍了他的出招力量,他每一掌的发出,都有雷霆万钧的气势,掌力如海潮,扑面而至,令人窒息。 若是平素与他武功相侔的高手此时与他交手,不出三五十招,非得丢掉性命不可。 这位本来威震武林的绝顶高手看来不仅仅是拥有无穷外边的劲力,而且他的确有骑士风度,在楚留香内力不及的情况下,他尽力的抑制自己出招的力度,克制自己施展出自己平素使用劲力的极限,他不想面对楚留香这样的对手失去了自己应有的风度,面对一个如楚留香的对手,这不仅仅是一种风度,而是令人仰视的一种人格,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高贵,敬重对手的英豪本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八十章 楚留香最终该怎么才能死 武林之中,任何人要用武功来战胜楚留香,甚至都是不能的,甚至这个威震武林的菜五宫平地多出了数倍的内力也是不能,这时候菜五宫才明白,楚留香的武功是以前他们以为的是从地狱中练成的,没有任何人在武功上可是战胜楚留香,没有人能在招数上比楚留香施展的更加巧妙高明,纵然武功比楚留香更高强的人也是一样,看来这句话不是臆测,也不是空话。 菜五宫没有力衰,所有的人包括楚留香都不能如他的长力那样悠长,况且楚留香本身的元气并未全部恢复,这突然而来不知将至的武功内力也只是楚留香在突然之间所能感到的,可是血肉之躯的限制,本来楚留香该渐落下风,可是楚留香居然越战越勇,青鸾实在想不到楚留香如此强大的力量来自何方。 菜五宫忽然大喝一声,如排山倒海相似,在场的圣教正统教众哗的一声,被震的倒退开来,海水卷起巨浪,将那些教众打散阵型,楚留香在这一喝声中,用的是飞天腾空一招,脚步离五尺地,可是被无支祁定格在那里,如时空静止一样。 楚留香一定不能动,菜五宫这一声大喝的回音不绝,在这巨大的呼喝声中,一股细细但是清晰的声音同时传入楚留香的耳中道:“我是契丹大侠菜五宫,我舍身打入圣教正统,每隔百日必须服下解药,否则将每日遭受烈火焚身之痛,白面尊者和他后面的巫正宗才是你们真正的诛心之敌,切记!” 在一声“切记”入耳的同时,楚留香陷入一个似他非他似花非花的境界,那情景就像现代的人不知怎么的就在一面不是静子的屏幕上看到了谁一样。 他突然看到了自己,在众人的面前一面大镜子,就像一个幕布一样,那不知道是多少年后,还是多少年前,是楚留香的后生还是前世,总之,绝对不是楚留香的今生,因为今生的楚留香绝对不会生活在如此的状态之下。 如果在这成百上千的圣教正统教众围困,情景,你还能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悠闲自得,那么这绝对是一个幻象。 银龙忽然看着青鸾格格笑了起来,青鸾脸上一股羞怒之色,银龙哼了一声道:“不害臊,真拿他当成宝贝了,你若是能解释得出刚才楚留香的魂儿去了哪里,我才佩服你呢。” 青鸾呆了一下,一脸懵懂疑惑,忽然间嘻嘻笑道:“好姐姐,楚留香去了哪里我倒是不知道,可是楚留香刚才绝对不是入梦,因为楚留香做的最长的梦有一百年,别的什么梦幻到了他的面前,都不算是什么玩意儿,这就是人间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 “哦,还吟诗呢,我倒是不懂,取次花丛懒回顾,你还真修起了道啊!那是为我还是为楚留香呢?除了楚留香,你眼里还有谁,你自己我看都没有了,你痴情的都让我感到你是个傻瓜。”青鸾脸上一阵羞涩。 楚留香触目所及的地方,都是水晶一样的透明之色,虽然说不上金碧辉煌,但是明珠珊瑚玳瑁的光泽与颜色,绝非是普通的俗气的金碧辉煌可以比陈,楚留香这个时候才明白愁海龙王无宝这句话远不是一句虚话,对,这很可能就是水晶宫。 可是不搭配的是,在楚留香的桌子上只有一碗粥,一张饼,一碟咸菜。 当然水晶宫的婢仆,面对着他一身不俗的衣着和佩戴的装饰不凡,尤其楚留香的容貌风神的特异之处,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原来楚留香不止是在武林中是吸引人眼球的对象,在水晶宫里也是一样。 甚至那个嘴比较大的女孩子忍不住裂开大嘴朝他笑笑,虽然她的嘴大了一点点,但是她的牙真是洁白无瑕,她长得的确不丑。 虽然那个女孩子的脸上多了几粒微微的白麻,若非脸白了一些,脖子短了一些,那也十足是个美女。 楚留香的确是个人心目中标准的色狼,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否认的,因为楚留香喜欢在任何状态下来欣赏女人,喜欢欣赏任何女人。 有人认为,即使楚留香有一天犯了罪被绑缚法场开刀问斩的时候,唯一可以杀死楚留香的办法就是侩子手是女人,若非如此,这个强盗中的元帅,流氓中的领袖,轻功无双,武功无敌的家伙岂能被人绑缚呢,岂能甘心舍弃万丈红尘就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八一章 最邪恶的:将小女儿放在花瓶里 而且这个侩子手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的话,那么楚留香被杀死的机会或许大一些,因为在楚留香的世界里,被人杀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虽然,楚留香有一艘足够豪富的画舫,虽然楚留香可以安享尊荣富足,虽然许多人认为,楚留香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美食家,可是楚留香生就的不是为口腹之欲而存在的人物。 想想小时候在妈妈怀里撒娇,妈妈不讲故事就不吃饭的事,他忍不住笑了,那是一种甜蜜而又温馨的让人一生幸福的回忆,楚留香当然当然也不例外。 楚留香当然也有妈妈,当然也有童年,并且只不过是楚留香的童年比其他人的童年更多姿多彩一些而已。 总之,此时的楚留香脑袋中闪过的片段多的真是数不胜数。 楚留香这会儿很懊恼,懊恼的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敲烂,因为他脑子里始终有一个女孩子的影子,可是总是记不起来这个女孩子的名字以及他和这个女孩子的关系。 理智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和他相识不久,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和他相识已经天长地久,甚至如果有前世今生的话,那么前世今生的这个女子也该是他的最为亲近的人,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说法。 桌子上的灯光忽闪忽闪,水晶宫里居然也有被春风骀荡的满园牡丹,竟妍争秀,流香吐芳,虽然它们的味道不是很浓,可是在清辉遍满的月下,犹如刚才那些金殿中的姬人那样的菁华满目,光彩照人。 非但其他人不明白,甚至有时候楚留香都不能明白水晶宫第也就是海底或者水底的水族如何像人一样生活,为什么在这里居然还能看的到明月,难道沧海明月,本就相连?海底捞月,真的形真意切? 楚留香温和庄严的目光里,长揖不拜,不卑不亢,与她们的主人分庭抗礼,在谈吐和神色中,她们满脸不屑一顾的骄色和娇色慢慢的突然之间变了。 变的那样的干脆,干净,再也不是高不可攀,拒人千里,傲慢虚荣,再也不是世人眼中所以为的冰肌雪骨,冷艳美丽没有温度的花瓶和装饰。 高贵,轻佻,放荡,慵懒,娇羞,赧涩,甚至有点小女儿的情态,风姿各异,不错,她们本是小女儿! 在本该是小女儿撒娇,嬉戏,舒展青春的身体在春风花雨飞雪长草中,她们似乎被人像是有意的置植在本不该属于她们的花瓶里开出病态的花。 她们没有不快乐,当然也没有快乐,只要谁有权力,谁称王称霸她们就属于谁,谁就可以拥有她们无上的美貌,占有她们绝妙的身体,她们本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是的,长久以来,在这些丽人心中这都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没有怀疑。 甚至有时候她们自己认为她们本来便是为强者准备的礼物,她们的美貌便是对于强者的馈赠,无论这种胜利属于光明正大的决斗还是卑鄙无耻的暗杀与冷箭。 总之,在她们心中的逻辑便是,胜利者不受谴责,胜利者拥有一切的荣光,失败者只配下地狱,只配担上所有的罪名。 这种心理当然可怕,可是时间久了,也就是如此了。 她们的年龄不是用人间的岁月来计算,青春虽只是二八年华,可是她们的心灵早就修炼成万年不化的坚冰。 而时间久了,她们的心灵或许已经枯槁麻木。 光彩照人,晶亮夺目的繁华与奢侈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疲劳,一种厌恶,因为没有生机,没有希望,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只有使人厌恶,其实她们是被人们认为是仙子的高不可攀的女人。 华堂金殿的豪华与暗地里的刀光剑影的血腥与谋杀过早的使她们的眼里没有渴望,热情,真诚,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都不会有。 锦衣玉食,华宅高堂所不能涵盖和形容的豪奢,对她们来说,再也容易不过的可以得到,蜡为薪,珊瑚做树,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们伺候的男人,威武雄壮,权倾武林,是事实上没有皇帝名号的皇帝。 她们伺候的圣教正统的教主长老们,和凡间的那些败家子粗俗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楚留香虽然好像记不起来什么,但是他当然是男人,也是令所有女孩子或是女人动心的生理正常的男人。 他好看的眼睛下面有一张棱角分明充满坚毅自信明朗给人信任和安全感的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万能之神满足欲望的诱惑 只是他们对男人早已经失去了兴趣,她们过早的分不清男人和衰朽的的长老教主会有什么分别。 她们隐约感到,在白面尊者的水晶宫里,没有一个正真的男人,即使是白面尊者的这位叔叔金面尊者也是一样。 当然他作为男人的生理是凶猛的,可是作为男人的尊严,可爱的性情,他自己丢失了,这不怪别人,这也是他自己的事,她们生活在一个看上去很大其实很小的水晶宫,陪着一个和他们祖父年龄高大无力行将就木的男人,这个男人和他的儿子与侄子一样,或者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提起权力,他们的眼里会放出黑夜里像狼一样的寒冷的目光。 楚留香没有把自己记不起来事情的苦恼带出来让别人的心情跟着不好。 在他的眼睛里,居然是对她们充满着温和友善甚至是那个年代很稀有的平等的目光,还有令人讨厌的悲悯。 对于她们的美丽,他眼里没有嘲讽她们堕落和无奈,只是赞美。 是的,美丽是该赞美的,楚留香也没有轻视,没有轻佻,虽然楚留香有时候在女人面前表现的的确流氓气了一点。 于是,人,女人,女孩子,少女的幻想和热情也意味着尊严复活了。 热血和眼泪在心里流动,一种久违或是本该有的但在记忆里从没有的感觉,感动,充盈在她们的胸膛,而楚留香只是用一个正常人应该对女性所应该有的目光给了她们,他从未想过这该或是不该,因为作为楚留香,作为人,本该这样。 “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天堂,就是你的家,就是你的,你凡是能看到的和想到的,都是你的。” 那位看上去衰朽但是眼神之中透露着阴鸷与坚毅目光的金面尊者似乎是可以主宰一切的万能之神。 甚至楚留香以为,他若是也有人类那些无所不包的欲望的同时,这位金面尊者的口吻似乎也能满足他的愿望。 “哦”楚留香眨了眨眼睛,坐在那里,打个哈欠,“这些我似乎现在都不想要,不是我不想要,我现在似乎失去了一些不该失去的东西,若是找不回来,我似乎很难过。” “你失去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回来。“金面尊者的脸上很是关怀与忧心,可是他的关怀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假的,可是又不忍心立刻就拆穿他。 “也许是一种叫记忆的东西,也许不是,可是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什么发生了,可我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的确很令人痛苦。你也许根本不需要想这样令你痛苦的事,你至少可以想一些令你快活的事,不是么?“金面尊者的声音之中充满着诱惑,在他声音的诱惑之中,楚留香置身于一个极大的厅堂,一个宴会的厅堂。 灯火流动,花光锦绣,这些花光居然是一群美丽的婀娜多姿的女孩子美丽的容颜来组成。 她们的容貌足以让那些花盆中盛放的鲜花黯然失色,她们的莺歌燕语已经开始,她们听了让人缠绵,让人不知今夕,不愿知晓今夕何夕的歌声已经响起。 这个宴会中,山珍海味尽是,美姬娇女尽有,可是宾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楚留香自己。 楚留香本来很痛苦,这不是做作,如此豪华放荡的盛宴,谁会不欣喜若狂而痛苦难当呢? 可惜,因为楚留香似乎有些事想不起来,事实上,任何人置身此情此景,或许都要比所谓的名山风景愉快很多,只要是生理正常的人。 可是楚留香觉得这里似乎不应该是他待的地方,他一直在想,似乎也无关紧要,但是又要非想不可,所以,只好拼命的想,只是,置身此情此景,又有谁愿意浪费欣赏这眼前的良辰美景? 便算是西天佛界,不还是只要天魔起舞,宝树香花为伴么? 更何况,本已经享尽人间温柔艳福的楚留香呢,老饕知酒味,谁能忍得住呢? 只是楚留香的脑海中似乎有一艘船,一艘指向大海飞一样的劈波斩浪的快船,船如利剑,帆如流苏。 可是,船上没有人,一艘没有人的船,没有人操作的船如何能够行进如此之快?那的确是一艘船,船下面也绝对没有暗仓,也就是说,一览无余的船上一个人也没有,而船却行驶如此之疾快,那么,那圣教正统的水军呢? “水军?”楚留香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是水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八三章 千象移形 唤回善念陡转蓬 “那么我问你,在刚才楚留香被菜五宫用千象移形大法迷惑心神的时候,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吗?“ 青鸾和和楚留香这时候才开始注意四周,所有的水军已经在他们醒来的刹那间退却,只是那波纹与浪涛尚未退却,就像是溃退的潮水,狼狈不堪。 青鸾脸上一红,羞的低下头去,银龙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这个丫头为了楚留香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你也知道他被菜五宫用千象移形大法移走心神,菜五宫的的那一声大喝便是他喝破虚空,吸引楚留香的注意力集中,将楚留香引入幻象之门的密钥。“ “被锁在幻象之中可不像是在梦中,会醒来,要想唤醒他,必须是他最亲近的人用意念将他的心神召回。” “千象移形大法伤及的是人的心智精气神,你抛下自己的性命不管不顾,直接集中自己的精气神跟着他的心神而去,你的精气神附体在他心神周围,以维持他的心神不散,可是他的心神宛如盲人,根本感觉不到你的存在,这就是人们说的所谓人的所有意向与行动都是盲目的原因。刚才你的身体若非我的护持,若非我用煦和天照功加持你的精气神,你早已经被这些家伙给毁掉了!“银龙一指那些退却的圣教正统的水军。 青鸾抬起头,看着银龙道:“好姐姐,我知道你不会不顾你妹子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弃你不顾,可是我刚才也是用我的内功元气护持你的身体,你难道不怕我出了差错么?”银龙撅起嘴。 青鸾大吃一惊,脸上歉意更浓。 楚留香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却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道:”我不明白,刚才为什么菜五宫在大喝一声时候提醒我注意白面尊者和巫正宗,这样看来,菜五宫似乎与我们并无恶意。“ 这时候躺在船甲板上的菜五宫脸上汗水浸湿,他嘻嘻怪笑道:“这没有什么,其实这并不是我提醒你,而是潜藏在我身体里的善念,这种善念便是圣教正统的家伙们给我吃的蛊心丹的激发而出的善念。” “这种药本来是压制我的内力的,他们怕我一旦不再听从他们的、反噬圣教正统。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给我这样的意志坚强,内功深厚的人服下这种药无疑是适得其反。“他伸了伸手,示意楚留香将他扶起来。 楚留香点点头,将他扶着坐正,“那么你的意思便是说这种毒药非但控制不了你的心神,一旦你突破它的限制,甚至可以危及圣教正统,是不是?“ “正是如此,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解释刚才我为什么有善念,可是直到刚才我用千象移形大法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毕竟是菜五宫,菜五宫岂能任人驱走呢?” “你忘记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了么,我本就是要探寻圣教正统的奥秘的,只可惜我身不由己,本来我是虚与委蛇的加入他们,可是没想到我自己倒控制不住自己了。楚香帅,我还是很感激你的,今天若是没有遇到你,我会越陷越深,我以为我自己为了探寻圣教正统的奥秘,最终铲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杀死无辜者也在所不惜。” “我忽然觉得我真的错了,如果我想消灭圣教正统,那至少在手段上绝不能与他们雷同,如果我也用他们使用的的方法去消灭他们,那最终消灭他们的同时,我自己也变成了他们,我自己也成了将来我要消灭的自己,还是你说的,作恶者必须伏法,杀人者必须偿命,这简单的话惊醒了我!“ 他说完这番话,豁然站起来,向楚留香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跳入海中,踪影不见,这位武林中的前辈高人难道是自惭蹈海么?楚留香脸上极为惋惜。 “你看,东海涌波 “银龙手一指海天交界的之处,一排排如山的浪头卷来,”我们赶快驾船走!“青鸾与银龙对着楚留香道。 银龙摇头叹了口气,三人所乘的船如风驰电掣一般直向那一排排巨浪疾驶而去。 只是可惜,那所谓一排排巨浪是一重重冰山,一重重银光闪闪的坚硬冰冷的冰山! 这时候他们后边却涌起了巨浪与直奔那些冰山而去的台风,将他们所乘坐的船吹卷向那些锋棱尖锐的冰山,而青鸾与银龙的脸色已经大变,因为她们突然发现自己控御坐船的能力消失,船只已经不受他们的控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八四章 生死酷刑 冰山火山扑面而来 船直向冰山撞去,楚留香的直觉和眼睛也已经发现危机,可是他一样没有力量去改变船行的方向。 无所不能的楚留香终究是有所不能。 人最痛苦是看到自己本来能做到的事却不能做,看到自己被死亡慢慢的覆盖侵蚀却无能为力,能阻止的悲剧却不能阻止发生。 一个本来可以看到可以走动的人突然之间变成盲人,变成一个瘫痪者的痛苦,那种挣扎哀鸣,真的是无法言喻。 这种痛苦在三人心中同时升起,求生的本能使三个人同时在船中做出各种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的动作。 甚至痛苦更加剧,他们失去的是人的行动之力! 船依然快速前行,一股暗流汹涌,三人同时感觉到这股海底的暗流的强劲之势。 后面卷来的狂风似乎恶作剧一般,只是要裹挟着他们的船往冰山上撞去,冰山如刀剑,刀剑如山峦,突然从他们撞去的冰山裂开一角,不是裂开,而就像是人张开了嘴一样,从里面吐出来的是火焰,暗红的火焰,在惨白的冰山之间,看上去是如此的诡异而恐怖,但又是一幅美的无法形容的图画。 这似乎是个令人无法不咒骂的恶作剧,本来向冰山撞去的船只遇到的是碎如齑粉的命运,可是这种安排比所有的恶作剧还要可恶。 碎如齑粉不是终结,碎如齑粉之后变成火山岩浆燃烧的火山灰,与山岩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过往和永恒的历史的一部分。 青鸾与银龙啊啊呀呀的叫喊,本来绝无失望与绝望意念的楚留香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 楚留香是不是你眼中的一个非常另类的搞怪的人?此时面对生死俄顷,他居然孤独感升起。 楚留香不知道孤独是如何来的,天地悠悠,楚留香自然不相信谁可以主宰命运谁安排命运的鬼话。 即便是自己能够活到一百年后,楚留香也不相信,虽然和他最为亲近的青鸾一见到他就说自己一千两百岁,可是楚留香本就以为那是不经的话语,即使是真的,也不过是佛家说的六道不同,就像是任何空间的存在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即使青鸾的出现只不过是传说中的狐仙显灵一样,楚留香的确可以接受这种观念,虽然这种观念使一些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么这一切的引他们进入到这一片冰山火山之间都是自始至终谁安排的呢? 火焰,冰山,这一切本来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景象却在同一个场景出现。 寒冰的奇冷入骨,火焰的炙烤煎熬,额头与身上已经被火焰烤出的汗水湿透,却又在霎那之间化作碎冰在脸颊与身体之上,一切都在这种可怕的循环之中进行着,冰火之历练熬煎,从所未有的施加于身。 没有人知道这种景象的结束是如何进行下去的。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而可笑的事实,他们本来以为冰山与那座他们的坐船冲向去的火山烈焰,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便会由不得他们的意念而冲上去与冰山火焰同焚。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到达那个地方,而且,他们的船行进速度之快,楚留香在大海之中绝对没有见到的船可以比得上它的速度,可是他们的船只是在行进,有速度,而没有行进的里程。 就像一个人,一直在原地踏步,原地快速的踏步行走。 船在原地,船在原地快速的疾驶! 任何荒谬与诡诞的说法都无法解释。 这种恐惧的威胁紧紧的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丝毫放松不得,这种心灵的酷刑,思想的熬煎让人无法忍受。 “我们不是行在海上,而是万水千山太极图之中!传说中的万水千山太极图中,青鸾你这个死丫头,你不是说自己看过万水千山太极图么?为什么我们自己倒在图中了呢?”银龙突然惊叫了起来,她的声音中满含着惊恐和愤怒。 人在画中游,不是仙境,不是渴望,而是一种恐惧。 “万水千山太极图?“楚留香一脸疑惑的望着这两个女孩子。 “不错,万水千山太极图是天地间三山五岳的总图,就像道教传说的八卦太极图是宇宙星宿列张的分布图一样。” “这两张图本来是子与母的关系,八卦太极图是自天地开辟以来天地玄机所在,自有天地以来便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宇宙之机,就像是你要造一座园林设计的蓝图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八五章 妖异邪恶控制世界的欲望传说 她忽然间也是疑惑大增,也不相信自己从小听到这个传说,只因为这说法简直就像是乡野老学究在孩童面前显摆自己的渊博,可是她仍然忍不住的去将这个传说说下去。“至于这幅图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存在在哪里,谁也不曾知道,或者仅仅只是个传说,传说不仅仅是对人来说,而且有时候因为时间的久远,就连神佛也一样会产生传说。“ “万水千山太极图是模仿八卦太极图的一张图,将天地之间所有的山岳江湖大海罗列其中。这是一位意图控制三界六道的神魔画师穷一生心智,用他的如意天魔笔所绘制的,目的只是他每天可以看到三界六道的全貌,有时候添加一笔,删改一笔,窜改一下,那么在人间和三界发生的事便是地裂山崩,沧海桑田。这种情形当然不是他任意便可以做的,有时候也要考虑天地的造化,周天的布局,一座大山变成一个大海,那是要经过人间沧海天地的自然演化,不能任意所为,至于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虽然这位画师不能控制全景,但是每天可以看到六界三道的河山江海能尽在笔下之间,那种控制的欲望快感使他发疯发痴,如意天魔笔是当年仓颉造字时候用的画字之具所改进,魔力无穷,因为仓颉所造就的每一个字都道出天地间的机密,故能引起天降粟谷,神鬼夜哭。” “这支魔笔对人间来说也许是善恶一念之间的分界点,因为自此人类真正可以记载的文明历史才得以生发,楚留香,你我所可以形容自身和别人的赞叹才能有一个载体,世界才会有如许多我们见到的姿彩,所以,这支笔的魔性无穷,我们所进入的就是这支笔绘就的万水千山太极图。” “我们现在进入这幅图,也就意味着这幅图的魔性将抵消我们的人力,所有的人力将如磁铁将磁力吸走而完全失灵一样。” “简单的来说,就像是神进入了冥界真空,神仙的法力将不再存在,失真失声,所有的凭依都已经消失,不要以为你在武林中使用的轻功可以任意的飞腾奔跑是个很简单的事,其实若非有一种叫空气的东西的存在和依靠,非但你能不能腾空凌跃是一回事,我们是否可以存在也是一个问题。与三界六道比起来,他们虽然不像人类那样吃饭以维持生命的能量,但是我们所凭靠的道与气却是一般无二。” 青鸾听银龙说的话,忽然间奇异的看着她自小相识的这个女孩子,讷讷的问道:“你没有疯么,你都说了一些什么啊,这不都是圣教正统的传说么?“ 银龙惊怒道:“死丫头,什么传说不传说的,传说本来就是真的!“ 她此时对青鸾的神色和语气简直就是一刀将她要杀掉一样,青鸾以为她是被困在冰山火山之中一时的焦虑害怕所致,也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楚留香这时候双手背起,面对那一排排冰山与火山,苦笑了一声道:“本来我是个好探险好冒险的人,可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的所谓探险与冒险与你说的的一个个层出不穷奇异诡怪的心思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我忽然想说一句很冒犯神佛的话,若是真的存在这位神魔画师,真的有神佛圣哲存在,那么他们简直都是神经质,控制欲望大的让人只想骂娘,疯子!” 青鸾与银龙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楚留香本来是生气,即使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因为他觉得已经被捉弄够了,便想拿这个传说所由来的圣教的两个女孩子撒撒气,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可是这两个女孩子的笑将他自己也引的大笑出来,因为他发现你要骂人却找不到该骂的人,不禁是荒谬荒诞,而且自己的这种荒诞心理也真是不可捉摸。 “假如我们进入这幅万水千山太极图是否意味着在这幅图中就是安全的?” “当然不是,因为这幅图是画出来的,我们在里面的景象却是真的,这里面虽然是模拟世界的真山真水,可是一旦被神魔画师移动,我们也就是泰山之累卵,毫无可以避难防备之地,而且只要那只墨笔的移动,就能将我们封死在这幅图中。” 这时候楚留香与青鸾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这个时候,假如他们真的在所谓的万水千山太极图之中,那么他们就像随时可以被人捏死的蛐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冰火催魂海上列阵 “快看,冰山向我们挤压而来”,青鸾疾呼,果然,他们眼前的那座冰山直向他们挤压而来,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真的有人想将他们像蛐蛐一样碾压而死么? 它们自己以为横行无敌,斗败敌手,耀武扬威,得蒙主人封增大将军的荣衔,却原不过是主人手中的玩物,只要主人兴之所至,便是它们灭顶之时。 就像一个现代战争的沙盘推演,只需要一个参谋将代表的一座山移动,那么他的移动就代表着那座山的真正移动。 在真实的世界不可能发生的事,在图画里可以轻易做到,担山赶月,斗转星移,挪移乾坤的法门与幻想,在图画之中一一实现,这难道真是一幅画,他们都困在一幅画中么? 只听见一声声的狂笑怪异的笑声想起来,楚留香觉得那种声音绝对不是来自同一个空间,“我是白面尊者,青鸾公主,你该记得我吧!“ “我当然记得你这个坏蛋,快放我出去!“ “哦,这么急着要出去啊,我本来想关你们在图画中百八十年的,有事没事的时候拿出这幅画来看看,可是看着这小子有你们两个美女作陪,岂不是便宜了这个臭小子,这不是你和这个臭小子在昆仑山之下欺负我嘲笑我的时候了!”他言语之中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混蛋,快将那座山停下来,否则我和你没完!”银龙圣女怒喝道。 “好妹妹“,白面尊者诡异的一声怪笑,”我可是想让它停下来,可是那座山的移动不是我在作怪。事实上,我自己改变不了那座山的走向,除非你能改变你说的神魔画师的意志,除非你手中有如意仙魔笔,掌握人间沧海桑田的变化。“ “你自己不是说了么,万水千山太极图是模拟人间的三山五岳,江河湖海而绘就的,而这种沧海桑田的迁移,山河的自然变化谁能阻止的了呢?你们所看到的冰山向你们挤压,就是这种变化的结果,不是任何人任何神可以阻止的,就连绘就这幅画的圣教正统画师马良子也做不到,你该知道,画家可以画很夸张的画,可是画家改变不了天地变化的规律!” “如果我有如意天魔笔的话,也许我真的能改变那座山的移动,可是我没有,你该知道谁有的,是不是?” “你”,银龙气的脸都青了。 白面尊者哈哈大笑道:“可笑啊可笑,想不到你这个疯丫头吓得胆战心惊,编出这等好笑的传说,哪有什么万水千山太极图的鬼!你最该知道你们进入的是什么所在。” “菜五宫那家伙居然连你们三个都收拾不了,还要我千辛百苦的用我填在海底的火药引爆,用海潮之力将你们的坐船引入到你所说的万水千山太极图。” “也是你们该死,连老天也帮我,台风就是把你们的船往这里吹。说不得,我忍不住告诉你们,这其实是摆在海上的一座冰火催魂阵,此阵里面的繁复变化与八卦太极的周天运转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就是什么变化也没有,没有个百八十年的,恐怕你们也做不到,冰火重围之下,你们究竟能坚持的了几天呢?“他狞笑起来,声音震的冰山上的冰雪簌簌而下,原来他们进入的是在海上摆布的一座阵。 “更何况,你们根本没有百八十年的时间,甚至一时半刻之间那座山挤压到你们所在的时候,就是你们化成碎如齑粉的时候,只是可惜了这两个小妞儿,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我可是不喜欢,死了也便死了,如何将这两个小妞儿弄出来呢?“ 似乎从声音中听出这个白面尊者正在思索这件事。 悄无声息的冰山挤压向三人的坐船,就像是一艘艨艟巨舰碾压向一叶小舟,而小舟又毫无可以躲避的空间。 忽然一个惊恐的声音从白面尊者的嘴里叫了出来。 “楚留香,楚留香,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呢,船上的人呢?“他声音之中就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一样。 忽然之间白面尊者被一股巨大的吸引之力吸到了冰山火山之间! “其实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办法逃脱这鬼阵!“银龙咬着嘴唇看着楚留香与青鸾,一种悲戚的神色显现在脸上,青鸾脸上铁青,看着银龙,”你是说……“ “是的,我就是说的是那件事,因为我不行的,这里只有你才可以……“银龙低下头去,似乎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使她不敢面对青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八十七章 凤凰浴火,永远离别 青鸾一咬牙道:“好,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定要带着楚留香找到晓起泉,然后绝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如果他愿意回到武林,你必须要放他回到武林,否则我不会答应!“ 银龙凄惨一笑,抬起头,“我纵然想强迫,恐怕……“ “不要说了。”这是楚留香能听到青鸾说的最后一句话,至少楚留香觉得,青鸾说的最后一句话该是对他,可是,当许多年以后,楚留香白发苍苍的时候,他每当回忆起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禁泪水连连。 楚留香不明白这两个女孩子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那座火山移动而来,倾轧而来,他已经感觉到那种烘烤的滋味已经将他的头发与衣服烤焦,一股烧焦的味道刺入鼻中,船腾的一声开始着起了火。 白面尊者正好从躲藏之处扑到他们的船舷边,他拼命的抓住船舷,被船上的火焰瞬间点燃,他凄惨的大号大叫,终于还是挣扎到了船上。 青鸾凄然的忘了楚留香一眼,这时候楚留香已经觉出一种不祥的事要发生,他忍不住去看青鸾,两对眼睛相对的一刹那,楚留香似乎读懂了一件事,“不要”话音尚且未喊完的一刹那,船上的火焰蒸腾而起,青鸾手持破日神箭,如利剑一样一头直撞向那座如张开巨口的如野兽的火山。 烈焰沸腾,当她与火山相碰撞的瞬间,她已经幻化成五彩祥云之色,一片虚无缥缈的彩雾,那座火山如被撞碎一般,凤凰哀歌而鸣唱,火焰四散,山石如玉碎,倾倒一片。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一道裂口豁然开朗,激起的水流和海浪将他们的坐船上的火焰扑灭,船被海浪推涌出了冰火催魂阵之中。 他们终于得救了。 楚留香没有听过凤凰的叫声,以为有凤来仪的传说是一种祥瑞,楚留香如果知道他听到的凤凰的叫声带来的牺牲与噩梦,那么楚留香情愿这一生都没有听过这样绝美的鸣唱。 原来最美的歌声不仅仅是献给魔鬼的,也是献给最亲的人,是献给死亡的,是凤凰临死之前的甘愿献身救出爱人。 楚留香在看到青鸾眼神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楚留香的可怕在于,本来该激动与失去理性的时候,他偏偏清醒而冷静,清醒冷静的叫人怕,怕的让自己怕。 楚留香不愿意哭,因为就在今天,他已经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苏蓉蓉,可是造化如此,他今天遭受的打击难道还不够么? 原来凤凰浴火,不是重生,而是牺牲,永远离去。 在青鸾离他而去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和她说最后一句话,甚至她看他最后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是失望,是绝望,是满足,是爱,是恨,是怨? 楚留香不明白,凤凰浴火重生只是美好的祝愿。 就在青鸾浴火撞向火山的一刹那,她自己已经完成了鸾凤的使命,从此以后,不是阴阳相隔,不是每年一度的七夕之会,而是永远的离别。 楚留香没有哭,楚留香今天的泪水已经干枯,蓉蓉的死是一种所有的愿望都已经达到和满足,略微带着微微的遗憾仙去,还不能使楚留香多么的难过心痛。 只是蓉蓉的离去使他有一种淡淡的失望,可是造化弄人,他们已经不属于一个时代。 蓉蓉是幸福的离去,可是青鸾的死明明就是一种自我牺牲,这两个楚留香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子,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的死使本来非常开朗从不绝望的楚留香瞬间变得如行尸走肉。 创造不可战胜神话的楚留香终于被击败,没有人知道这种失败对于楚留香意味着什么。 他们置身的地方是一座冰山,如失去魂魄的楚留香甚至没有看那个被烧得奄奄一息的白面尊者一眼,本来银龙圣女以为他会将白面尊者恨恨的打一顿出气,或者干脆杀了他,因为若非是这个家伙将他们引入到冰火催魂阵之中,青鸾也不会就此丧命。 白面尊者呻吟声不绝,楚留香只是呆呆望着眼前的火山和冰山,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你真的认识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你在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远离你而去,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此时的楚留香,是在冰火催魂阵之中,在它之外,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生又何欢,死有何惧,这就是此时的楚留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女人视楚留香是无能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狠狠的打这个家伙一顿,楚留香,楚留香,难道青鸾的为了你性命都不要了,就是要你变成如此一具行尸走肉吗?”银龙忽然怒声道。 “你以为我还能怎么样,你以为一切对我还有什么意义么?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杀了他又能怎么样?青鸾还能活过来么?”楚留香苦笑道。 楚留香问的问题的确是古往今来的人都喜欢问的问题,是啊,我杀了我的仇人,是因为他们杀了我的亲人,可是仇人死了,我的亲人还能活过来么? 当然,楚留香的疑问,那些只会拎起板斧砍人脑袋,根本连为什么砍人的脑袋都不知道的李逵们是不会有的。 楚留香的确是疯了,一天之内,他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一百年前的知己和情人,另一个是他一百年后的一百年前的情人化身(这绝不是作者故意显摆的拗口显得自己文字逻辑清晰,这的确是表达事实)。 今生之前青鸾是苏蓉蓉,今生之后的青鸾,身殁之后的苏蓉蓉又是谁呢? 难道奇迹永远眷顾楚留香,楚留香可以从他的生命开始活到一百年后,难道楚留香将会成个怪物僵尸,是传说中的神魔,再活一百年么? 他亲眼看到了两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双双毙命,前后不到一天。 而此时他还能笑,不管是苦笑,是疯癫,是难抑的愤怒,但是楚留香总不该是笑,世上的人,无论是东土西洋,无论是蛮夷中华,谁遭到如此的灾难摧折,谁经历如此的死别哀痛,谁能不泣血锥心,声泪俱下,或是忍气吞声,呜咽悲呼呢? 楚留香苦笑的回答,恰恰激怒了银龙圣女,她看不得楚留香这种玩世不恭的模样,虽然她刚刚见到楚留香的时候,觉得楚留香脸上带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简直就迷倒天下的女人,可是她此时忍不住楚留香的声音中的无奈,她觉得这是男人的无能,居然有人会觉得楚留香无能,居然有女人觉得楚留香和那些唯唯诺诺,猥琐无能男人一样无能。 她大声嚷嚷,近乎疯狂,她是在为她一生中最亲密的朋友不值,她舍命拯救的男人居然在她刚刚死去的时候发笑。 “当然有关系,至少我答应青鸾要将你身上的毒祛除,让你恢复元气,让你服下晓起泉的泉水,让你过你自己愿意过的生活。“ 她加重自己的语调,质问道:“难道你忘了,青鸾是圣教旁门,圣教旁门无数受苦的教众,无数因为信仰被歧视的族人依然被圣教正统和世人鄙夷追杀,你难道忘了,你是被青鸾三番两次救的?你难道忘了,圣教正统如此猖獗,都和你一百年前大战石观音之后罂粟膏遗留人间渊源甚深,你遗祸武林,难道作为楚留香,你不该担当起你的责任么?” “那一切和我无关,我已经厌倦了,楚留香本来该死在一百年前,多活这些年,就是为了要害死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你走吧。“楚留香自怨自艾,他以为,青鸾的死简直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看也不看银龙和任何东西,白面尊者,这位圣教正统的教主,这个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无上地位的大人物,本来是他的仇人,可是此时,他甚至连扫视他一眼都没有,因为他眼中已经没有东西,他的眼睛中只有血。 眼中已无泪,泪水化成血,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我只是要静静的坐一坐,在临时之前,我只是想静静的坐一坐,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想死的人死,就算是神也不能,对不对?” 银龙咬着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楚留香的表情,她似乎也不愿意再说什么,因为楚留香的表情只能让人觉得,他若是死了,绝对比活着幸福。 是的,如果一个人甘心求死,那么就算是神也阻止不了,哀莫大于心死,楚留香的心已经死了,谁又能挽救的了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呢? 如果见过楚留香的人说他们对楚留香的印象,那么一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楚留香的脸上的表情让人从来看不出失望绝望,甚至哪怕是不快乐。 因为楚留香的脸上除了自信与开朗,他内心中快乐而坚毅,他的脸上绝对读不出不快乐和让人感到悲哀的面容,可是楚留香此时的面容已经完全成为哀哀的木雕泥塑,槁木朽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八九章 女人让男人吃不着还巴望的本事 本来躺在地上被烧得半死的白面尊者忽然站起身来狂笑。 他本来对楚留香和银龙霎时之间有一种到骨子里的恐惧,那是因为在圣教正统的逻辑之中,他清楚的明白俘虏的地位,他也明白俎上之肉的下场。 他是圣教正统的教主,这些道理他简直比谁都明白,对于江湖,也许有些人比他还有经验,可是对于阶下囚的结局,他却比谁都更清楚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形势比人强。 可是此时他看着楚留香有点嘲讽的意味,因为他也知道,以他杀死青鸾的罪行,楚留香和银龙绝对放他不过。 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命也将终结。 所以他干脆放开胆量,他索性就自我张扬起来自己的本色,抛弃了自己外强中干的矫饰. 他忽然间感到一种释放和回归自我的舒畅惬意,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放松过自己,他这时候才明白那些将要被砍头的囚犯为何临死的时候大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原来那不过是释放自己的本色。 大道还太虚,了我分内事。 在他平素小心翼翼的基础上,他忽然间翻天覆地一般的狂妄自大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无论你有再高的地位,若是整天压抑的用面具掩饰自己,整天不能流露自己的真性情,整天做戏,整天看人脸色,忧乐由他,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是让你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让天下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让你成为说一不二,金口玉言的皇帝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只可惜他在临死的时候才能明晓,其实他本来就明晓,只是红烧猪肉吃的太多了,被脑满肠肥的猪油蒙住了心。 这对于他这个一向谨慎,三年前刚刚因缘际会一般的升上圣教正统教主的人来说,简直是破天荒。 作者用翻天覆地和破天荒这两个词乃是强调他的极度反常,与平素他行事为人毫无雷同可言,更无踪迹可循。 楚留香已经够极度反常了,可是楚留香的极度反常乃是有迹可循。 魏晋人物,往往有以喜为悲者,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更久远的时候,庄子在他妻子死的时候鼓盆而歌。 楚留香更是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物,这一点楚留香与这些不苟于俗,视礼法如无物的魏晋风流人物气息相同,所以楚留香此时的反常对于楚留香的性情乃是正常。 可是白面尊者一向小心翼翼和谨慎。 他本来稳操胜券的要将楚留香,青鸾,银龙毁灭在冰火催魂阵之中,这个计划周密而详尽,可惜反倒把自己的退身之路给算差了。 他这位精明强干的圣教正统的教主把自己给搭在里面,他自己挖了坑给别人,却自己也掉了进去。 他非但被火焰灼烧,冰山酷寒给折腾个半死,而且还落到了楚留香和银龙圣女的手中。 如果青鸾还活着,他兴许猜测自己还有活命的希望,青鸾虽然外表冷漠,但是内心柔弱而善良,虽然圣教中(无论是圣教正统还是圣教旁门)教人对敌决不可心慈手软的教义熏陶,但是不会磨灭了她本来温婉的天性,她兴许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此时,青鸾身丧火山之中,而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设计和陷害,他对楚留香一知半解,自然知道他从不杀人的一些传说,可是这个性情难以捉摸,身份神秘莫测的银龙圣女呢? 他的确知道这个表妹和她的容貌一样,她有着男人的容貌,男人的性情,尤其男人的坚毅和果决狠辣。 她的男儿容貌、异样风姿更是撩拨男人的心思,十六岁的时候,她在圣教之中便是一朵飘摇多姿盛放的牡丹花。 一时之间在圣教正统,她成为教众们争相垂涎追逐的对象。 就连教中的几个老的快要没牙,耳聋眼花,鼻涕多长,尿水撒在裤子角上,弄得裤子边硬邦邦的那几个还赖在长老位子上的老家伙也见到她眉花眼笑,蠢蠢欲动,她却欲擒故纵,一笑而过,谁也捞不到她。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明白怎么吊男人的胃口,怎么让男人想吃,又吃不到,吃不到,但是还能感觉的到吃得到,这种走钢丝的技巧,她运用的娴熟巧妙,炉火纯青。 虽然自己也垂涎这个表妹的美色,可是知道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知道她终究也看不上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十章 动物庄园:圣教里面的宫斗撕咬 自己的相貌不佳,才能平平,自己压根儿对这块鲜美的羊肉也只是想一想,然后用自己的几个小妾情人当是这个表妹,或者偶尔想象一下,用手解决欲望而已。 白面尊者吃天鹅肉的欲望虽然没有得逞,可他倒是着实领教了这个女孩子不露声色之间便能将圣教正统搅闹的天翻地覆的本事。 她简直就是狐狸精,简直就是迷惑众生,颠倒江山的尤物,简直就是要倾覆社稷的妹喜,妲己,褒姒,西施。 她的出现和来到圣教正统,注定就是要让圣教正统改天换日的,圣教正统只要有她在,不是兴旺发达,便是毁灭倾覆,圣教正统在武林之中不温不火了几百年,等的就是这个女人,要么就是轰轰烈烈,要么就是末世沉沦。 她能诡计多端的有意无意的几句话便能让叔叔金面尊者和自己不睦,她撒娇撒痴的模样便能离间自己和圣教正统的几个最有权势的长老的关系,她不用什么手段,便能让长老们推荐她为教主麾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在圣教正统教主缺位的情形下,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便要成为女教主啦! 别人辛辛苦苦几十年在圣教中熬资历,可是比不上这个脸长得好看的婊子也似的女人! 没办法,这就是圣教正统,就算是个兔儿爷,娈童,小舅子,二爷,只要那位一号喜欢,只要那群在小屋子里私下合计圣教正统大事大计的长老们乐意,他就能上位,就能越过众人的头顶飞着网上蹿。 金面尊者和圣教正统的长老可都是一步步从万千教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虽然他们溜须拍马的本事远远超过他们真正的本事,他们这些长老的个人修养和武功修为,都比不上跟随创始教主打江山时候的长老元勋们。 可是混到了他们的位置,见识和做人的经验,已经足够其他人混上几辈子也用不完了,他们见到过的圣教正统内讧骂娘的场景,也准保让那些宫廷争权夺利的皇族后妃们相形见绌,瞠目结舌,也必得让屁民们想象的鸡毛鸭血,狼争虎斗颠倒黑白. 他们这些人,做事的本事一点点也没有,可是盯着那些做事的人,给做事的人挑毛病,上眼药的手段准保能把黑狗熊气死,如果黑狗熊会生气的话. 白面尊者也是感到了这些自己有力的支持者忽然之间对自己冷淡了下来,在圣教正统混资历,等着晋升,等着这帮老家伙週自己上位,登上更高位子的春秋大梦破灭。 索性最终自己只能心一横,铤而走险,囚禁长老,诛杀亲叔叔,登上圣教正统的宝座。 这一切做的水到渠成,干脆利落,毫无阻力,圣教正统里面设置的对教众利用势力篡权夺位的制裁限制居然毫无效果,所有的人都波澜不惊,没有想象的教众声讨叛逆,没有类似勤王的教众打起义旗,也没有千夫所指。 有的只是膜拜臣服,两股战战,脸色发白,磕头求得新教主的收容和重用,接着就是三十个使者带领本部教众到圣教正统协圣堂朝圣,表示效忠,高呼教主圣明。 居然还有一些使者揣摩他的心思,呼出了圣教严禁出口的词儿——万岁。 这个词儿乃是无耻的皇帝老儿手下的狗奴才们肉麻兮兮的揣摩上意的恶心人的玩意儿,圣教正统要有别于天下污秽,与人间邪魔妖道不同水火,再造人间天堂,岂能用这些污言秽语? 可是,这个词儿出口的时候,白面尊者满脸的胖肉都笑的乱蹦,他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丝毫没有把教义挂在嘴边自己要带头遵守的意思。 阿谀奉承本来是圣教正统所严禁。 可是真的当面就阿谀奉承了,也没个维护圣教正统教义,对圣教教旨教义忠心耿耿的教众表示异议。 说不得,那些异议者早就死绝了,剩下的这些不过是凭着圣教的招牌混饭吃的臭贼无赖流氓,老的是老贼,小的是贼子贼孙,若是对个“万岁”的皇帝老儿专用的词儿都表示异议,那么对于白面尊者公然造反夺权,篡夺圣教正统最高统治权的行径岂能坐视不理? 白面尊者在别人朝圣和对他表示忠心效忠的时候,在别人匍匐在他脚下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和传说中的圣教创始教主的文韬武略,雄才大略颇有不谋而合之处,自己并非是个普通圣教正统使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一章 你不得不想放屁:瘪三成教主 他倒委屈了起来,自己明明就是天生圣贤,创始教主转世,怎么就窝囊在圣教正统里甘愿被人颐指气使了几十年呢,怎么就被那些脚下的熊包,狗杂种,老家伙踩了这么久,差不多都要踩得没志气,没豪气,没火气了呢? 创始教主临终之际不是说么,圣教中后来必然有背叛自己所创圣教教旨教义的,自己必然后世要重光圣教,这所谓的背叛教义和教旨,自然便是那些自以为能修正圣教创始教主临终遗意的圣教旁门的邪道们,创始教主说,自己终将有一日还得回到圣教。 想不到自己便是这位创始教主的后身,可是圣教正统把创始教主奉若神明,后代教主虽然可以模仿他的行事,但是决不可妄自称自己乃是创始教主的转世,因为圣教正统不相信神,不相信这些转世投胎的骗人的鬼话。 而转世云云,即使是真的,那也只能是圣教创始教主所独具的资质和资格,其他人绝无越雷池半步的可能,就连跟随圣教创始教主创立圣教的第二代教主太宗教主也不能僭越。 白面尊者以为,以前的默默无闻,受人辖制,不过是潜龙腾渊,帝星遮云,自己该有教主的福分,若是在逐鹿天下的疆场厮杀,自己也有天子的天命攸归,最终必然江山一统,成为天下至尊。 虽然在圣教正统的长老和自己的叔叔金面尊者因为这个银龙圣女的拨弄是非而对自己冷眼的时候,他恨极了银龙圣女这个女孩子,可是等他顺利的不动声色间便登上教主宝座的时候,他忽然间倒感激起来这个女孩子。 是啊,没有她的离间和小聪明,弄得圣教正统离心离德,上下不睦,没有他激起自己的雄心壮志,自己怎能有机会浑水摸鱼,施展各个击破,合纵连横的本事,然后咸鱼翻身,挥洒之间底定圣教正统呢? 他知道,以他的武功(当然不说才智和计谋,许多瘪三一样的人物都觉得自己乃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能登上圣教正统教主的宝座,的确是咸鱼翻身。 他最得意的是,大家都说圣教正统的人才济济,各个长老更是精明强悍,都是人中的妖精,算计攻心,下绊子,挖陷阱,扎口袋,这些玩意儿在圣教之中步步为营,遍地陷阱。 一着不慎,自己死的时候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老虎吃人还会有点碎沫沫残存,圣教正统里面吃人你连味儿都闻不到。 可是自己这位自己也知道才能在圣教正统中仅仅是中上的人物就瞬息间平定了他们,以最少的流血和杀戮便让他们俯首称臣,拥戴自己成为圣教正统教主。 这一下子让他自己都飘飘然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自己懦弱,小气,不够坚毅,遇到大事当前,便想打退堂鼓,可是人生在世,谁还不赌一次呢? 这不是么,自己一下子就赌赢了,成了圣教正统的教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多少武功卓绝,才智无双的圣教正统的长老使者,都毁在争抢这个位子的路上。 有的成为别人脚下的骸骨,有的身败名裂,终身囚禁,有的干脆就默默的消失,最后被所有的人忘记,自己这个人微言轻,貌不惊人,武功也不算顶尖的圣教使者居然成效笑傲者。 要知道,圣教正统里面的使者地位虽然高,可是至少也有三十位之多,自己何幸,能有此福缘身当此位呢? 他夺得圣教正统教主宝座之后,为了安抚人心,为了圣教的大局,对各处使者并不着手清剿清洗,而且加倍的重用,他知道,要想建立自己的班底,按照圣教正统历任教主执掌圣教正统的经验,他必然得五六年才能稳固自己的实力,他平素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说不得,吹牛玩女人行,要想真的给自己守江山,打江山,那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所以,对于原有的圣教正统的使者,长老,能用则用,实在给自己顶牛难堪的,干脆就捏个谋反贪婪的罪名给囚禁了事。 对于这位表妹,他并没有刁难,这倒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还敕封她这位圣女加银龙使衔,银者,仅次于教主专用的金也,龙者,是说她的容貌像是男儿,圣女,乃是圣教中仅次于教主的职位。 可是这位银龙圣女,听调不听宣,根本也就不听他的安排,不把他这位教主放在眼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二章 小女子颠倒豪杰、强盗、流氓 这几年,在圣教和江湖之中,她闪转腾挪,飘忽不定,云生雾起,霓裳彩衣,长袖善舞,多财善贾,这本来该形容的是个老江湖和老经纪的词语却用在了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 她妖娆多姿,风神绝代,一颦一笑之间便能让圣教正统里面本来纵横霸道的使者长老们融化成一滩烂泥,她衣带生风之时便会让江湖中成名的豪杰英雄臣服拜倒在裙下,如醉如痴,她撩人的长腿,乱人心魄的半掩酥胸,让人欲罢不能。 白面尊者刚登上教主的尊位,虽然手段高明狠辣,以高压霹雳手段慑服教众,但是毕竟威望不足(用强力压制人毕竟不如威德慑服人可靠,一旦强力消失,对自己的反伤害作用更大),所以尚且不敢对这个在圣教正统之中威望颇高的女孩子如何如之何。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在某一点上,对他大业的建成倒颇有裨益,虽然他对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冷嘲热讽,或者干脆冷冰冰的态度感到颇为不满,白面尊者有时候就忍不住的想,她为什么对别的男人都能甜言蜜语,喜笑颜开,对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委身侍奉呢? 银龙本来对这个白面尊者,狐假虎威,狐其本性,虎其圣教正统,讨厌至极,但是毕竟他对自己也裨益颇深,裨益颇深。 银龙圣女此时看着他狼狈的外表与烧焦烫伤的皮肤,狰狞而可怕,不禁倒退了几步。 白面尊者自始至终狂笑声不绝于耳,一直没有停下来,那种挑衅而挑逗的意味使任何人听了都忍不住发怒,笑声中已经不是普通的挑衅,而是侮辱,是轻蔑,楚留香坐在船头上,肩头微微的耸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略微抽动。 白面尊者干脆反守为攻,明知自己生还无望(这个银龙圣女便饶他不过),索性哼了一声,咄咄逼人道:“你不是一心求死么,那么为什么你还愤怒?是不是你已经没有勇气举起拳头?在江湖武林,便是会个三脚猫功夫的小瘪三的女人被人杀死,他的仇敌就在他面前,他明知不敌,也要全力报仇这便是江湖男儿的血性。更何况是你楚留香?你难道不该出手么,可是现在你居然不敢向我出手,你还有愤怒么?“ “你一心求死,没人拦得住你。你赶快死啊,要不要我帮忙?我知道,你现在多活一分钟便是一分钟的锥心泣血的煎熬,你叫楚留香,武林似乎也曾经有你这个名号,你虽然不杀人,但是你听说过楚留香有仇不报么,况且是不共戴天的杀妻之仇呢。“ 银龙的额头青筋暴起,一个女孩子的愤怒将要让自己爆裂,她不知道白面尊者说出这番话是什么目的,可是理智告诉她,无论任何手段与刺激方法,只要使楚留香放弃死的念头,那么一切都是值得。 她威服,臣服,迷惑的男人数不胜数,在她以为自己对天下的男人的性情都了如指掌的时候,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不过是她手中的玩物,全部是蠢货的时候。 她忽然遇到了楚留香,这个男人的笑容和神情,动作和容貌,身上散发的那种气质,迥异俗流,她真的见所未见,这一切都让她本来冰冷如铁石的心肠怦然心动。 她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一种霸占的欲望,可是他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情人,自己虽然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青鸾是自己绝不能伤害的朋友,绝不能夺其所爱。 在青鸾身丧的一刹那,她心中的难过并不比楚留香少,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差一点没有眩晕过去。 但是青鸾必经已经死了,她此时就算是能填补青鸾的位置,得到楚留香,也不算是对不起朋友(看呢,女孩子无论在什么当紧的时候都会打自己的小算盘),可是他忽然发现楚留香的眼神和神情之中,一种死之将至的情形涌现,绝望已经将楚留香笼罩,本来楚留香若是不想死,就算是死神也未必能够将他捉走,可是若是楚留香不想活了呢? 自己能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刚刚身丧,恬不知耻的去抚慰其实是填补自己朋友的位置,得到楚留香这样的男人的欢心么? 以她的经验,楚留香并不是个容易俘获的男人,自己若是如此轻薄轻浮,对自己好朋友的死毫不放在心上,一点悲伤的意思也没有,恐怕楚留香也看自己不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三章 同船异梦 挽伤心男人求死心 楚留香毕竟是个自己想要让其拜倒在自己裙下,对自己言听计从,痴迷崇拜,甘心成为自己唯一的情人的男人,而不只是个逢场作戏的人生过客。 可是自己怎么能够让楚留香从悲痛伤怀之中走出来呢?怎么能够挽回楚留香心中的生机呢? 她忽然觉得,这个白面尊者虽然可恶,虽然穷凶极恶,但是很可能会激起楚留香的复仇和生机。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将你们带入万水千山太极图,冰火催魂阵之中,否则青鸾不会丧命,可是你为什么不敢向我寻仇?你难道已经失去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勇气,我就是你的大仇人,杀妻之仇!“ 楚留香脸上已经开始扭曲,楚留香本来不会被仇恨燃烧,可是眼前只有仇恨可以将他的怒火点燃,那么这种怒火甚至可以化成求生的本能。 “你若是想死,那是很容易的事,青鸾本来可以不救你出来,若是你以为你一死便可以报答青鸾,那么你是在大错特错了,若是同生共死,那么她本可以不救你,和你一同死在画中,死在火山炼狱之中,你想象你究竟有没有资格死去?“ 楚留香头上的冷汗已经冒出,这时候楚留香才意识到自己是否真的应该死,绝对对自己是个问题。 楚留香不相信绝对的真理,绝对的错与对,他在武林从来不杀人不做裁决人命的法官的原因或许便是因为此。 不错,他没有资格死,就在他们出冰火催魂阵的一瞬间,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他或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自己活命的人。 人活着,有时候并不一定仅仅为了自己,自己这条命,是青鸾用他的生命救出来的,青鸾救他的性命,难道只是让他甘心就死?难道就因为青鸾是他的爱人,所以爱人一死,他也要以死殉之,身随地下? 还是因为,他在同一天失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于他生命而言非常重要甚至超过他本身生命的重要的女孩子?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楚留香不想想这一句话,因为这些经历足以使他崩溃而不再具有冷静的判断和分析,所有的判断和分析都那样的冷血和荒谬,只有疯狂与失去理智面对如此的场景才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你若是想死也可以,我告诉你,你的玄外孙女也就是你和张洁洁生的女儿的孙女此刻便在武林,她叫姚清华,她不过刚刚十二岁,就像一朵将开未开的芙蓉花,这人生的美好她尚未体验,爱情的美酒她还没有机会品尝,可是武林中的浩劫已经出现,她或许就是武林浩劫修罗场中的一具无头女尸,一个将死女童。“ “楚留香,你自己想想你究竟是死还是不死,我不问你该还是不该,楚留香风流不留子,可是人间你已经有后代,至于为不为他们的幸福考虑,你自己决定。“ 楚留香已经开始站起来,他本来只有三十岁,也许是一百三十岁,可是他已经有后人,虽然这个女孩子按照传统,并不是他的后人,可是在楚留香的心中,那本来就是他的后代。 楚留香从来没有重男轻女,他自己风流倜傥,与武林中的许多女子有过美好的经历与记忆,但是他有后代却是仅仅与张洁洁一人,楚留香觉得男欢女爱是人间至美至悦之事,没有什么所谓的负担和责任的说法。 也许这种观念很超前,也许有的人这种观念简直就是流氓加无耻,也许这种观念就像詹姆斯邦德先生那样洒脱而激情,见到美女若非要床上弄怂一番,就真的就遗憾终身。 可是楚留香就是楚留香,楚留香不是别人,楚留香是中国历史中的一位大侠,007是个特工代号,为了信仰而杀人的特工,或许不止是一个人,可是楚留香仅仅有一个。 楚留香不会为了你觉得他无耻,他就会真的觉得无耻,可是突然他听说自己有后人,并且后人将会遇到困难,那么这时候的楚留香与所有伟大的父母一样,要保护,要呵护自己的后代。 这一点上,楚留香与所有的天下父母没有不同,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这时候,楚留香不仅仅只是一个青鸾的爱人,他的心中不仅仅只有一个青鸾,还有他不知名与未知的后代,虽然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楚留香的存在,或许楚留香是谁对他们而言是个神话与传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四章 物是人非 造物末世预示录 对于普通的人来说,通常若非是世家贵族,要他们知晓他们曾祖父的名字,那真是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的曾祖父以上的先人究竟是谁,除非他们的祖上有很很值得夸耀的功业,而且可以让他们得到恩荫福庇,让他们的后人炫耀我祖上如何如何的阔气,除了帝王将相暴发户们,吃饱了没事做修修家谱,认认名人祖宗之类无聊的事,谁还记得歌哭于斯的先代呢? 不要说人很势利,其实人就是很势利,没有利用的价值的话,任何人都会很快的被忘记,无论你曾经对他们做出过多么大的恩惠,无论你对他们付出过多么宝贵的东西,甚至包括生命在内。。 楚留香于他的女儿或者子孙以及后代来说,并不是个值得夸耀的人物,他虽然是个名满天下的人,可是对于张洁洁和他的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赞美和纪念的人物,虽然有人觉得楚留香绝对是个值得被每一个人记忆的名字。 因为楚留香什么都有,家世,名声,财富,爱情,女人,朋友,显赫的经历,就是没有对于他的家人的责任,对于普通人 意义来说,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楚留香并没有尽到,无论如何他逃脱不了这个谴责。 人类自我疗伤的最好方法是忘却,如果不能够忘却,那么就暂时的麻痹,或者就当做忘却,否则人类会被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折磨的无法生活下去。 白面尊者说了最后一句话,大意楚留香还能记得:“青鸾也同时救了我的命,本来在火山围困之中,她不必管我的生死,甚至你们被困进万水千山太极图和冰火催魂阵,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可是也许是她的垂怜,不愿我丧生在烈焰火山之下,这是她的悲悯之心,我知道我此生要做一件可以报答她的事,那是再没有可能的,不过,我绝对不会知恩不报。“ 他沉吟了一下,“大恩不言谢,我也不该向你言谢,楚留香,你好自为之吧。”他忽然跳下大海,他精于水性,自然不用人担心他会被淹死。 “楚留香大侠,我们是否可以上路了?“ 在冰山雪海之上,楚留香背手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与浮冰,楚留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女子,英气勃勃之中透露出的那种美丽真叫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楚留香脸上开始红了。 楚留香甚至也开始谴责自己的无耻,自己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最心爱的女子,可是自己还在这本来该最为伤心的时候见到其他女人生出异样的心思。 男人,真的就是如此无形无耻冷酷被色欲控制,被生理控驭大于理智性情控制的动物么? 银龙叹了口气道:“楚留香大侠,你现在既然不想再去死了,那么久好好的活着好吧,我们也该上路了,我们已经在这里两天两夜了,纵然是神仙,你也不能总是让我陪着你喝风饮露,餐雪饮冰啊!” 楚留香一脸愧疚,这时候才感觉到这个总是把自己当做男孩子的女孩子,甚至楚留香也把她当做了男孩子的女孩子,至少也该同样有资格需要人,男人的关怀,因为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她们天生就该被男人照顾和关怀,这样一个女孩子甘愿陪同你守着你十天十夜,在冰冷刺骨的海风之中与冰山之上,又几个女孩子可以为一个男人这样付出呢? 黑白分明即黑夜与白日的相交的一线,一头灰色鲸鱼玻璃般的眼球折射进清晨第一束阳光。 只是这束光看起来是这样的无力,昏黄,甚至射不透那条鲸鱼眼睛周围的五尺之内。 无论是大海之上还是山峦之间,弥漫这一种令人为之气滞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人不能呼吸,只能痛苦的挣扎,但是这残存的气息或许只是让人类体会到一种被捉弄的痛苦,如果这一丝气息也被造物主拿走,那么人类或许会尽快的解除这种痛苦,就像一个抛上岸突然离开深海的游鱼,身体爆裂,无助的在太阳下眨着眼睛。 无助,是多么可怕的事实,一条游鱼的无助是否预示着狂妄自大傲慢与杀戮同类成性的人类未来的结局也会是如此呢? 它仰浮的躯体被黑色的会燃烧的油脂和有毒物质所腐烂,最后一丝知觉正沿着阳光去追溯往昔的海洋。 曾经的狂妄与辉煌,一朝尽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九十五章 小女子救大英雄斗怪蟒 琥珀色赤潮汹涌地覆盖着漫无边际的海面,楚留香惊呆了,他本来觉得自己刚刚经过苏蓉蓉与青鸾的死那样足以让自己感到毁天灭地般的打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悲剧,可是眼前的景象除了悲剧,能让楚留香想起来的,还有恐惧。 什么景象能让楚留香恐惧? 与那条将死未死的鲸鱼相对,橘子的另一侧明暗相交处,落日余光正把海岛畔干涸河床上蠕动的饥民照得如同鬼影。 大风卷起被热风吹干的燥土。不知数年或者数月未见到的雨从没有再次降临到这个地方,谁能见过海边会卷起漫天的黄沙?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一种凉到心底的寒意直入楚留香的脑海,楚留香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寒冷,如堕冰窟,就算这些天痴痴伤神的在这漫无边际的冰山之上的严寒酷冷,也没有如此的让楚留香有一种心理冷到绝望的感觉。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楚留香本来不愿意说,可是从所未有的孤独,寂寞加上恐惧使得楚留香已经失去了自古而来的定力。 楚留香揉揉眼睛,仓皇的看着身边的银龙,就在他们要想法子走下冰山的时候,这一幕忽然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就在楚留香揉眼睛不相信这些是事实而或许是幻象的时候,从那漫天彻地的黄色的土地与海面之上的黄尘之间腾起一条惨淡的黄色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怪物,圆睁双目,张牙舞爪,血口大吻。 如云雾一样,漫天盖地的直扑向银龙和楚留香,这股蒸腾的云雾风沙之间飞腾的怪蟒的袭击让楚留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那种泰山压顶的气势使得楚留香根本喘不上气来。 背后是万丈冰山,旁边是银龙,前面一样是悬崖,独处在这座摩天杵地的冰山之上,四下毫无依靠,楚留香无暇他想,只能不闪不避,本能的向那条巨蟒的七寸打去,他已经忘记自己这一击是否有效果。 一掌击出,如中棉絮败革,楚留香本来以为那坚硬的鳞甲一定会让自己击出的拳头如蜻蜓撼柱,打在巨石之上,痛彻心扉的疼痛。 本来他已经准备用残损的手掌甚至生命来拼死一搏,可是本来有形有质的巨兽被击中的瞬间,楚留香的感觉是什么也没有击中。 那怪物就如海市蜃楼中的幻影,于是,所有的力道已经击出,楚留香用尽十成之力,此时本来疲惫交加,再也收势不住,向冰山下摔去。 眼前是万丈冰川之下的悬崖,怪兽嘶鸣一声,似乎是被楚留香击痛,楚留香的力道惊人,那蟒蛇也定不住身子,从楚留香身边划过去,然后扑腾在地上,迅捷的昂起头,盯着楚留香和银龙圣女。 银龙已经发现楚留香的危机,解下系腰的丝绦,向楚留香抖去,楚留香身体被丝带缠住,一股轻柔之力使他如在云端,飘然上崖。 那条黄色的怪蟒快速的飞向银龙。 银龙比楚留香镇静的多,既不躲,也不闪,只是凭空金鸡独立的如陀螺旋转,可是刚才她救楚留香的霎时,那条怪蟒已经乘虚而入,将银龙浑身裹住。 说也奇怪,银龙圣女旋转的同时,那条怪蟒也跟着她转,只是它缠绕不到银龙身周的三尺之处。 它旋转之际,远远不及银龙的迅捷灵敏,银龙越转越快,虽然远远不及那条怪蟒的形体巨大,但是她的速度怪蟒始终跟不上。 怪蟒本来有意绞缠银龙使它停下,然后一口将她吞下。 如此奇怪的事楚留香见所未见,蟒蛇缠身居然人能在其盘旋中如意转动,而蟒蛇近不了她身周三尺,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借助蟒蛇的缠吸之力将自己的身体凭空凌虚飞起,而又不被蟒蛇的巨大缠吸之力所伤害? 可是怪蟒的速度跟不上银龙圣女,它昂首阵鬣,上下翻腾,银龙旋转的越快,那条蟒蛇的形体越发萎缩,而银龙身上的白衣忽然间银光大盛,本来银龙的头顶与那条怪蟒的蟒首并齐,慢慢的银龙飞旋的更高。 怪蟒的气势慢慢减弱,等到银龙圣女的头顶高过怪蟒蟒首之时,银龙口一张,喷出一只血箭。 楚留香能看得清那应该是她咬破嘴唇吐出的一口血,只是血液里混合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那条怪蟒被血液沾到,就像是被火烧的一样,惨叫嘶鸣,忽然间跌到在地上,蠕动了半天,不再动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六章 履冰霜艰至 冰山引飞瀑 在它坠下身体的刹那,银龙圣女已经飘身飞到楚留香的身旁。 如此奇异的人与蟒蛇的惊心动魄的一战,让见多识广的楚留香也不禁耸然动容,但是一向喜欢英雄救美的楚留香不知怎么的,就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大侠,不知道你看什么啊?如果青鸾遇到这种情况,你是不是早已经发疯发怒向前和这条怪蟒拼命,是我你便不管不顾么?“银龙非常生气,秀美的面容变得铁青,一脸嗔怪道。 楚留香脸上一红,歉意无限,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因为我发现这条蟒蛇来的蹊跷,就算它能伤害我,要是伤害你,恐怕也未必能够。“ “哟,这是什么说辞,你还挺对我看得起的啊!”她言语间不无嗔怪,但是不再如此恼怒。 银龙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它是恐龙的变异之种,可以凌空飞腾,在我们圣教,它也是传说中的邪魔巨凶,叫飞天神龙。“ “这条蟒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为了青鸾而来,传说凤凰之出,为祥瑞之象,凤凰浴火,世界也将发生浩劫,青鸾是我圣教中的圣女,你刚才所见到的景象,想必就是因为凤凰青鸾离去的应劫之状。“楚留香听她的话语,知道多是无稽之谈,什么征兆预示,楚留香自然一概不信。 她来自圣教正统,对这些圣教中的传说自小耳濡目染,楚留香一问,自然她信口就把圣教中的传说说了出来。 “那么是否你一直陪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这种景象的出现?”楚留香虽然不信她说的征兆邪魔之类的话,但是居然顺着银龙话语追问道。 银龙点点头道:“青鸾已经浴火,灵归西土,我想她若是殁而有灵“,她忽然闭口不言,道:“我们走吧。去寻找天河的源头晓起泉,为你疗治你的内伤。“ “这里就是天河的源头?“楚留香大吃一惊。 银龙点点头道:”你以为天河的源头在天上么?错了,天河的源头在这个海岛之上, 传说这条河本来是人间的欲望之水,号称弱水三千,引人间泪水所化成。“ 楚留香不再说话,随着银龙圣女直奔这座海岛的中央行去。 “你看”,银龙用手一指,楚留香与银龙面前忽然出现一条比他们所在冰山更高数丈的另一座冰山,如拔地而起,恍惚是亘古以来便耸立在那里,峻峭磅礴,矫矫不群。 而最奇怪的是一道瀑布如天河倒挂,水势如秀发,一泻而下,冰山之畔有瀑布,不用问,那自然这里该有一处温泉或者火山,不然冰川之间怎能化成水流? 瀑布修长而优美,而水流之下,更不知有几千万尺,下面云雾缭绕,腾起五彩祥云,楚留香忽然想起李白的诗句: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冰山之上,有瀑布,瀑布未被冻结,有水流,楚留香实在想不到如此奇异的景象能在眼前发生。 “那就是晓起泉,要等到明日甲子日,甲子时,泉水初出,那时候的去疾疗毒的功效才是最好,可惜……” 银龙说起“可惜”两个字,哽咽起来,楚留香明白她是想起了青鸾,三人同行,这时还剩下他们两个,青鸾已玉殒香消,再也见不到那俏丽的容颜,可爱的笑容,不知怎么的,楚留香满脸泪水。 履霜冰艰至,终于到达了晓起泉,楚留香不是个爱伤感爱感慨的人,可是这一切…… 唉,蓉蓉,青鸾在一天之中相继离去,若非有人间他与张洁洁的后人,楚留香已经实在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你还是要回到江湖吗?”银龙忽然惨然一笑,问道:“我真是傻,你是江湖的楚留香,当然该回到江湖中去,其实,其实……” “也许,江湖已经不需要楚留香,楚留香即使出现在人间,也将只是个一百年前的怪物,青鸾死后,我已经心灰意冷,楚留香在一百年前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一百年后,他也只不过就是个平凡的生命,从被玄天九啸摩罗音惊醒到这里。” 楚留香的语气从来没有如此气馁过,楚留香自己也不知道,楚留香之后,楚留香可曾如此消沉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七章 美丽可怖集于一身的女子 “也许你可以不必如此消沉,楚留香是属于传奇中的楚留香,因为你是楚留香,所以我相信,无论楚留香在哪里,都可以创造出灿烂辉煌的传奇,即使这些生活不是给别人看,那么楚留香也可以让别人嫉妒他生活的多姿多彩,其实啊,其实,我见到你比青鸾要早,甚至要早一百年,我对你的知晓,恐怕不比世间任何一个人少,在东海之滨的画舫上,在大明湖畔,在西子湖边,在西域大漠,在神水宫底,蝙蝠岛上,万福万寿园,甚至麻衣圣教……” 楚留香吃惊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忽然之间,他脸上一片惊恐,他看到的这个女孩子,似乎她的面容千变万化,他已经分不清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他认识的哪一个,是青青,大乔,石秀云,新月公主,琵琶公主,宫南燕,东三娘,甚至,甚至,张洁洁,甚至是青鸾! “你是谁,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楚留香一脸温柔,看着满面痛苦的银龙圣女,银龙圣女又凄然一笑,“我是谁不重要,你该记住的是,晓起泉又名玉皇池,池中幽泉,取之不完,三更之后,天地夺还。” “这难道就是圣教正统关于晓起泉的秘密?” “天地菁华,若是强取,必遭天地万物之嫉,如今……” “我们现在就去晓起泉,早到总比晚的好。“楚留香看着那条瀑布呆呆出神,银龙点点头,忽然拉起楚留香的手,楚留香心中微微一荡,飘然向那条瀑布走去。 他们到那条瀑布上方的时候,楚留香忽然感觉身子一沉,本来轻飘飘的身子迅速下堕,风在耳边呼呼刮起,银龙并没有丢下他的手,只是身子也开始下堕,就像是两个被绑起来的重物互相拉着牵着下堕。 银龙一脸惊慌,“啊呀”一声,不知为何自己的轻功就荡然无存。 楚留香也已经感觉到那种下堕的势道似乎是瀑布泻入底下的泉水中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而产生,再想法子挽救,已经不能。楚留香猛然用尽力气,甩开银龙的手,使尽平生力量,将银龙推开,横着甩出,只听砰的一声,水花四溅,楚留香跌入潭中,霎时间昏厥了过去。 银龙被楚留香甩开的刹那,借着楚留香的力道,直觉丹田一股热气上涌,呼喝一声,声震山谷,以上势下,潜水而入,银龙却没有发现楚留香。 如此小小的一潭水,纵然深不见底,可是总不能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她号称银龙圣女,水性之精熟,自然非普通人可比,就算是涛涌浪急的大海之中,要寻找东西,也是手到擒来,更不至于连一个跌入水潭的活人都找不到,那水潭方圆有五十余丈,深约五丈左右。 银龙足足在水下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楚留香,猛然间钻出水面,两个笑嘻嘻的女孩子对着她笑眯眯的。 “李红袖,宋甜儿,怎么会是你们,楚留香呢,你们把他藏到哪儿去了?“银龙声音焦急,”不,你们是不是把他抓起来了。“ 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子道:“怎么,你的诡计终于得逞了,这回楚留香终于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了,青鸾已死,楚留香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女孩子,放心,你的芳心定能将楚留香的意马栓牢,心猿难跳,若论心机之深,便是连一百年前那位寻找楚留香报仇的兰花先生也没有你厉害呢!” “臭丫头,说够了没有,你想怎么样?”银龙脸色铁青,恼羞成怒。 “为了一个臭男人,连曾经救你性命的发小都舍得牺牲,你们可是虚凤假凰的夫妻呢!” 银龙不语,眉间眼中,杀气已现,两个女孩子顿时觉得空气一沉,一股难当难耐杀机隐隐而出,两人脸上神色一紧,“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言语之中颇为忐忑后怕 李红袖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发抖,她严阵以待,似乎生怕这位银龙圣女突然出手,将她们置于死地。 “哼,放心,我不杀你们这两个专门借着他人面貌生活的女人。”她神色间倨傲已极,“楚留香呢!” “我们是巫正宗属下的画皮画表侍者,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身份,就算是你能够让圣教剩下的长老都站在你那一边,可是你不应该忘记巫正宗在圣教中的地位,若是讲真打真斗,我们也不怕你,更何况,你若是真的敢杀我们,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八章 女孩子残忍的满足令人生厌 那个容貌如宋甜儿模样的女孩子语气之中已经害怕之极,可是话语中咄咄逼人,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气。 明月之下,她向银龙圣女打了个手势,银龙圣女顿时惊呆在水中,这惊讶也只是一瞬之间,她一脸倨傲之色。 “让你们怕我?你们也配怕我么,快把楚留香交出来。“ 那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在水底一抄,一条口袋握在手中,口袋嘴用千缠百结丝紧紧缠住。 “放心,你的这个如意郎君被我们闭住了睡穴,装在这个弥生乾坤袋里,就算他是大罗真仙,也绝对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只是,唉,一个女人,为了权势,名利,还有所谓的爱情,所谓的色欲无厌,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未免做的太绝了!“ “宋甜儿“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那是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我的闲事了,还不快滚!“银龙厉声呵斥,似乎又是恐吓。 李红袖宋甜儿将那个袋子赌气似的甩给她,银龙轻轻接过,动作轻柔而优雅,似乎接过一件珍爱的宝贝一样。 那两个女孩子互视一眼,恨恨的看了银龙一眼,悻悻向瀑布的方向游去,“总有一天,要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银龙趴在我们的脚下跪地求饶!”明月之下,碧波之中,高山之间,这声音中含着一种秋日寒冬的肃杀之气,这两个女孩子的怨声使银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忍不住开始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自从她要在圣教正统和武林中要称霸开始,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银龙带着袋子游到了岸上,将袋子轻轻放在地上,慢慢打开。 楚留香沉酣而睡,一缕头发遮盖着他坚毅英俊的面容,这绝对是令所有的女孩子倾倒与沉迷的面容。 鼻子高挺,象征着他的坚毅,脸非常的瘦,但是绝对不是颧骨高耸,更非两腮无肉,而是显出一种饱经风霜的历练。 白皙而微微有些古铜色的肤色,显得健康而开朗,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生出恶心与讨厌吹弹可破粉红白嫩的公子哥儿的面容。 楚留香虽然是被闭住了睡穴,可是让人感觉他是真的太累了,这些天的打击和心灵折磨,也足够让楚留香吃不消了,许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够遇到楚留香这几天的遭际。 因为他是楚留香,所以这一切他必须得承担,经风雨未必见彩虹,可是不经悲欢离合那就不是楚留香了,楚留香必须为我们动人的传奇来担当别人承担不起的悲苦情愁。 楚留香一定是想要休息一下,也许他真是太累了,摔下瀑布的震荡,又被画皮画表闭住睡穴,反倒帮楚留香在这数日的奔波与不眠不休之中得到休息。 他在弥生乾坤袋中渐渐恢复元气,弥生乾坤袋材质绵密,能在水底透出一丝空气,让人如游鱼一样在水底栖息呼吸。 银龙看着楚留香,脸上现出一丝少女的顽皮的微笑。 “楚留香,楚留香,你究竟有多少的魅力,将我和青鸾这一对形影不分的姐妹弄的阴阳相隔?” “我知道青鸾临浴火重生的那一刻,已经明白我算计了她,可是,姐妹之间唯一不可以分享的便是你,青鸾啊青鸾,我的好妹妹,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楚留香,照顾他一生一世,总有一天,他心中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甚至你的影子也不会出现,而满心满意的只有我,只爱我一个人。” 她话语中先是略微惭愧,这惭愧象征着她最后一丝少女的童真。 随后是骄傲,傲视天下的女王一般的骄傲,这个娇媚的少女,本来有着男儿的面容,她的声音,动听柔美,这一番话就像是一个正在恋爱中的少女对情人的呢喃撒娇,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听到这一番话,一定会堕入三尺冰冻的寒冬。 银龙面对着楚留香,轻轻吻上他的嘴唇,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使她兴奋异常,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觉得永远没有人发现他的恶作剧而幸灾乐祸一样(其实孩子有时候并不童真,他们也不可爱,他们甚至比饱经世故的人更加残忍可恶,因为许多人包括世俗中的律法认为孩子可以不为他做的事承担责任。)。 银龙这种满足远远超过生理意义,自此以后,楚留香便只属于她一个人,谁也不能夺走,甚至那位为了楚留香而浴火牺牲的青鸾圣女在另一种意义上也不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九九章 演技高的女子:真假集一身 大约楚留香此时仍然难以忘记青鸾,可是只要自己柔情的感化,加上自己美丽特异的容貌,再用一些牢笼男人的手段,嗔痴撒娇,那么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就算是纵横疆场的君王名将,就算是不谙温柔,难解风情的鲁莽粗俗的汉子,也会被这种柔情蜜意融化,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算是楚留香也不能例外,因为楚留香也是男人。 更何况自己的容颜绝对不输于青鸾的绝代风神,加上自己与生俱来的英挺之气,也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女孩子所拥有的。 那些武林中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和自己这位高贵高雅的银龙圣女相比?楚留香这种懂的风趣风流潇洒的男人,自己的魅力不就是天生为楚留香而设的吗? 更何况楚留香本来便是一个武林中的浪子,如果没有美女的陪伴,楚留香就会寂寞很多,楚留香本来便是为了这多姿多彩的世界而来,而出现,不要说对于人类与江湖,就算对于千千万万年姿彩纷呈的世界来说,也是一个永恒的秘密。 银龙圣女此时虽然对青鸾的死有一种微微的抱歉和难过,但是难以敌得过她自以为得到楚留香的心满意足,似乎,楚留香已经是她的裙下之臣,甘心做一个服服帖帖伺候她的小男人。 想到这一点,银龙眉宇之间,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与如画眉目之上。 其实她不知道,她想要得到的楚留香,正是江湖中那个真正的楚留香,无法用一句言语来形容的楚留香,若是楚留香变成了一个小男人,变成了一个奴才,变成了她想要控驭的木偶,那么楚留香和那些猪一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她千方百计的得到楚留香,就是为了虚荣么,就是为了让百十年来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情郎成为她的奴仆不成么? 那么一个如此的奴仆,和其他长得比楚留香更加英俊,性情更加温柔如水的像姑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聪明睿智的女孩子,究竟还是入世未深,就算是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多少,以为自己能够掌控驾驭世上任何男人的性情,那也只是以为和想象而已。 她吻罢楚留香,轻轻对着楚留香的脸上吹出一口如兰如麝的口气,手一挥,将弥生乾坤袋收起,楚留香慢慢的张了张嘴,打个哈欠,睁开眼睛,一脸迷茫,银龙脸上一股担心与娇羞不胜之色。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楚留香不禁疑问。 “唉,傻瓜,你忘了刚才跌下潭水,将我甩开么?”银龙一脸嗔怪。 “哦”,楚留香脸上一红,“我那时候想起来一句话,是说神仙驮凡人过河,犹如背山过河,所以我把你甩开,不想连累你和我一同摔死。”楚留香真情流露中也不免开个小玩笑,虽然这玩笑的确也不够有笑点。 银龙叹了口气,眼中一热,泪水刷的掉了下来,她忽然间真的有一种叫感动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对她而言,简直在肚皮里面自己笑自己笑开了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以为你不要我和你同生共死,只有青鸾配得上你,不过多亏你那一推,使我能够借力不至于跌下水昏晕过去,这才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潭水。” “你哭了,为什么?“楚留香最不能见到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他神色中都是怜惜和温柔。 “因为从我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我,关心过我的生死。“她这一句话并没有说谎,就算是心机深沉的人,也难免会有偶尔的真情流露,而且这种真情往往比性情中人更来得真切,正因为关心过她的人都死在她的算计之下,所以她才说的如此沉痛和真诚,而青鸾就是最后一个。 楚留香坐起身子,用长袖替银龙擦去泪水,“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也许以后你有泪水的话,我可以为你擦去。” 银龙脸上飞红,她的娇羞虽然是做作居多,可是她的演戏的天分太好,居然连楚留香都没有看出来,居然楚留香都看的感动非常,虽然楚留香很少流露这种意思,但是那眼神和神情之中,便是感动的味儿。 楚留香苦笑一声,“我已经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好活,不知道怎么的,自从青鸾浴火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愿望与渴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章 楚留香失偶再谐美娇娘 银龙吃了一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这并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圣教正统的那些一副俨然正气的家伙们的作怪和陷害,才让青鸾身丧火窟。“ “所有的结局我都已经看到,所有的希望对我而言都已经破灭,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纵然有后代遗留在武林,可是他们自己的命运自己绝对能够掌握,再要我为他们做一些什么,我觉得大可不必,也纯属多余。“ 银龙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留恋的事么?“她一脸幽怨,缠绵之情让人不忍卒读。 楚留香看着银龙,在瀑布之下,渐渐下落的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泛出银红之色。 “你亲眼所见,楚留香是个绝对不祥的人,所有爱过他的女人都已经丧命,青鸾,蓉蓉,还有许多许多,于楚留香而言,最痛苦的事便是她们都一个个离我而去,楚留香还活着,楚留香不值得你留恋的。“ “我知道,我明白你说的话,我也知道你的痛苦,楚留香从来不会让女孩子失望,对不对?“银龙盯着楚留香,似乎眼睛中的热情与火焰瞬间便能将楚留香火化。 夕阳西下,飞瀑流泉,冰山洁白,佳人相伴,投怀送抱的言语,小女儿的柔情蜜意,楚留香不是神,不是那种坚贞如一的梁山伯式的君子,更不是曾经沧海,便花丛懒回顾的情圣。 如果问武林中的女孩子们的愿望,那么与楚留香并肩而坐,靠着楚留香宽厚的肩膀,一起看着太阳慢慢落下,星星缓缓出现,眨眼睛,或者和楚留香一块儿数星星,这恐怕比什么都更加美好,那么在无数的人来人往中,这也绝对是个美妙神秘而温馨的愿望。 在无数个夜晚,许多和楚留香有过美好的夜晚和厮守的女孩子也这样满怀着幸福而激动的心情依偎在楚留香的身边。 他的心胸有多大,能包容多少虚情假意和欺骗?他的肩膀有多宽,能扛得起那么多艰难与坚守?他的笑容究竟有多迷人,让所有的恐吓恐惧与虚伪伪善都成灰飞烟灭? 没有人知道,夜静无声,星光凄然,冷月如镰锋。 楚留香甚至已经沉醉,已经觉得这个时候该是在温暖如春的闺房或是在锦绣如花的厅堂,或者是在春风骀荡的夜晚,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行走在河边的长堤上,风吹柳动,静夜无声。 杨柳岸,晓风残月。 那是一种静到极致,美到心底的最为简单自然的美,所有人的心理都有这样一种释然,使人忘记世俗中的纷争与喧哗,争斗,勾心斗角的柔情。 晓风残月,那本是一种残缺的美,可是一轮满月升起,在香花遍地的时候,谁能够说那不是故意布置的艳俗的美其实是丑陋的陷阱呢? 人其实要求的不多,就算是皇宫内苑,也未必是人人都能够发自内心的喜欢它,人身处殿堂华屋时候的欣喜若狂不过是屈从于物欲之下的癫狂,更何况,皇宫中生长的人,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有着生人的欢乐和长寿呢? 这时候,两个人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楚留香在被别人想象成神的不胜寒的高处变成一个女孩子的伴侣。 虽然这仍然是个冰川四布,雪山耸立的高丘。 楚留香沉醉的已经有些眩晕,可是一股难耐的炎热将他忽然从本该是冰冷严酷的冰川之间惊醒。 他们的面前依然是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可是已经比他们白天看到的瀑布小了很多,水流渐渐变窄,身边的冰川已经不见,雪山也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失,似乎突然之间汤溶了一般,他们周围的白色冰川雪山变成一片黑暗。 明月在天,星子如斗。 银龙从楚留香的怀里突然纵身而起,“快,快,来不及了,泉水马上会消失,这种情形我没有想到,原来天地间的菁华被天地取走就是沧海桑田的突然剧变,使泉水消失。“ 她娇弱而苗条的身子一扭,腾空直上瀑布顶端,远远望去,一个透明的泛着红光与青光交错的小小泉眼在断岸峭崖便汩汩而流出泉水,那股泉水只不过看来有指头般水流流出,却飞流直下,成为一道强劲的细流。 只是泉眼越来越小,银龙却却不接近,不,她是不能接近! 那注泉眼从大拇指粗细渐渐变成小拇指粗细,再渐渐变成筷子,面条,就像是个将要被掐断脖颈的婴孩,瞬息之间便要失去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零一章 阴冷童年造就铁石心肠的少女 可是银龙始终不能接近那泉水,她焦躁非常,楚留香也已经感觉到银龙的暴躁,“你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她在下面高声问银龙,一向被人视为敢为人先,虽然不是英雄救美,但是绝对不让女孩子涉险的楚留香居然看着一个女孩子在力有未逮的时候并不上前相助。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接近不了那注泉水,我每当冲近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一个无形的气球将我弹开,不能挡得住,我也耐不住,而且每当我接近泉水的时候,那种感觉如火烧毒药的煎熬,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银龙的叫声如吼鸣,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一个美貌女子嘶吼原来是如此的让人心碎,她急躁之中含着无限的恐惧。 “你闪开让我去取泉水“,”不,我不要,那样会摔死你的。“银龙决意道。 “快,你难道希望泉水消失,让我失去活的希望吗?“ 银龙犹豫了一下,奋力一闪,楚留香楚留香轻飘飘弹射而出,正好落在那股泉水的边缘,在他落地的一刹那,泉水并未变大,只是泻到瀑布的水流瞬间变大,霎时间大水弥漫开来,楚留香闻到一股奇异芬芳的味道,探身而下,捧起那股泉水。 “怎么,如此容易便能得到晓起泉的泉水,是不是你的运气太好了?还是你真的以为,这晓起泉便是为你准备的?” 楚留香的心一沉,脸上的欣喜凝固,他本来该换成严肃的面容,可是他不愿意自己的欣喜在瞬间消失,这背后的人的话将他逼迫的甚至不能回头,楚留香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直起身子。 一个女人的话能将楚留香逼迫的不敢回头? 银龙在将楚留香抛出的时候,忽然觉得天昏地暗,一头栽入那潭瀑布泻入的潭水之中。 一种困得睁不开眼的困意袭上心头,她甚直觉得连想一想都没有的当儿,就已经沉沉的睡去。 忽然,一片繁华似锦的厅堂之中,花光流动,香气满堂,娇红流霞,大大的艳俗幸福富丽的双喜字挂在厅堂正中。 她记得这个厅堂是她和楚留香拜堂的地方,她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了她的如意郎君,她设计了她最好的朋友仅仅几天,便将所有一生的幸福握在了手中。 还记得幼小时候,她的家族突遭变故,所有的高贵与高傲瞬息变成乌有,于是,冷眼,漠视,鄙夷,落井下石随之而来。 她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圣教长老的千金小姐,他的父亲因为忤逆教主,被教主当众示众羞辱,最后不堪忍受羞辱想要自杀而不能,最后当众被处决。 那时候她太小,没有见到过父亲被处决的场景,可是她还记得那些万人空巷,咒骂呼喝要杀死她全家,以及诅咒圣教不忠的父亲的怪叫声和怒斥声,那些人发疯了一样,就像一群嗜血的魔鬼,她不能忘记那些人的嘴脸,每一个都印记在她的脑海之中。 这些人有她熟悉的与父亲结拜的圣教龙玄使者金景天,有圣教候任长老白息照,有圣教正统专设的左辅长老吉心武。 有人给她讲过当时的情形,许多年后她在偶尔的游玩见过这种残像,她的游玩多半是要发见人的另一面,便是人们究竟对同类有多残酷而为的。 这种人世间人类施之于同类最大的痛苦羞辱与折磨,这或许是人类最能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至的时候。 因此,那些被绑缚的人们,灰白的脸色,绝望的眼神,甚至生理上被吓得尿裤子拉屎都不是什么没有的事,高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英雄豪杰,毕竟只是少数,甚至没有。 这一切对她而言非但不是一种丑恶和难看,相反她觉得那是一种美,一种极致的美丽,因为人原来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同类,最美的是,她可以将这一切看成一部出演的戏剧。 是的,她自以为自己在看的是戏剧。 那种人被砍杀或者杀千刀之后的景象,她曾经仔细的研究过,那些人的头颅上的脸色能够保持一种安详的面容的极少极少。 随后的是身体的开始变质,发出异味,再接着是尸臭,而头颅开始膨胀,膨胀到所有人都不认识。 龇牙咧嘴千奇百怪的形状,就算是最美丽的青春少女,最英俊的少年英雄,死后的容貌也不过如此,无论贩夫走卒,君王将相,,也不过是一摊腐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二章 歹毒女子新婚夜心潮澎湃 因为那种头颅与身体分家的生理上的痛楚所有的人都不能忍受,包括被称为英雄好汉的英雄好汉们,这个时候,她想起的是自己的父亲。 她记得刚才楚留香与他拜堂之时的满脸喜悦,一道小小的、薄薄的盖头怎么能够遮得住她的美丽面容和窃喜悸动的芳心呢? 况且,楚留香和她本来就是郎才女貌,再用一点儿时间,就是心有灵犀。 本来新娘子拜堂是不能够看见新郎的面貌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也许新郎就是自己,而本来该是新郎的楚留香也许该称为新娘子也可以,为什么不能这样? 有时候银龙自己想到这样情景的时候,她会时常的忍俊不禁。 丈夫,娘子那只是一种称呼,男女如果调位,约定成俗,那么也许楚留香该是新娘子也说不定呢! 她是高高在上的银龙圣女,圣教正统中玩弄诸位长老使者于股掌的奇女子,任他铁石心肠,傲慢无礼,见到了她也得痴迷呆傻,女人能够将老天赋予自己的美丽、魅力、心机、聪敏,智慧运用到如此极致,那实在该是女人的骄傲。 她心满意足,在这座自己悉心经营的宫殿,她将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生活,直到天地久远。 想到可以与楚留香这样一个有趣风度翩翩的男人可以终日逍遥四海,遨游天下,常伴此生。 无论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都是件令人值得兴奋的事,无论这个女人是女王公主,是小家碧玉,是村姑,都是一样。 这些并不是她仅仅能追求的到的,人的野心是无穷大的,人的愿望也是无穷远的,可是人毕竟限于自己生命的有限,不能作出许多他们想做的事。 银龙圣女可不是仅仅只是个满足于做小妻子,小女人的女孩子。 银龙圣女这时候坐在锦珠宫,自己为自己布置的新房里,看着红烛高烧,一派繁华富丽,她心醉神怡。 稍微有点可惜的是,她从小的好朋友青鸾被火山烧死了,想到这里,她难过之中心中还是有一丝冷笑。 说什么凤凰浴火,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死了就是死了,这一切虽然不是她完全有意为之,可是却是出自将青鸾的爱人楚留香据为己有的邪念,她心中还是有点小小的歉意愧疚。 这时候她甚是抱怨,抱怨男人负心薄幸,抱怨男人的喜新厌旧,本来青鸾为他楚留香牺牲,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换来楚留香的存活,可是楚留香居然那么快就投入另一个女人也就是她银龙圣女的怀抱,真是让人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个寡情薄幸的人。 想到这里,银龙圣女居然有些生气,男人原来都是这样的玩意儿,那么楚留香甚至比不上那些在人间见过仅有的,可歌可泣的和爱人同生共死的男人,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让女人如此痴迷着魔? 这时候门被打开,穿着新郎装束的楚留香向她走来,她虽然隔着红盖头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得到那是楚留香,楚留香的步子轻缓而愉快。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毕竟这是女孩子新婚之夜,甚至每一个女孩子都认为这是自己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银龙当然也不例外。 她已经感觉到楚留香坐到了她的身边,“他的胸膛宽厚,是所有女人向往的安全的依靠,他的面容英俊而魅力无穷,不是那种一看上去便觉得是个初出茅庐,银样镴枪头的毛头小伙子”,银龙沉醉了。 不知怎么的,她这个时候羞涩的甚至不敢看揭开她盖头的楚留香。 她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间居然闪出了泪珠,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眼泪流出,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幸福的抑制不住,她终于得到了楚留香。 自从她见到楚留香的那一眼,她就产生了第一个心思,不是楚留香的魅力让她难以自制,而是她嫉妒青鸾。 她们本来渊源甚深,而且自小便是好姊妹,对她最好的也是青鸾,可是青鸾绝对没有她的自由,也没有她许多自以为偷偷的快乐。 比如那些观赏杀人和刑场上看客们的快乐,那种快乐对她而言是一种释放,一种心理与生理上的压抑的释放。 她甚至在等着楚留香,等着楚留香的吻,那种甜蜜的叫人心碎,浑身无力的吻。 芳心可可之间,她觉得已经接受这人生的第一个吻,从此以后,她将与楚留香长相厮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三章 一觉醒来,容貌变成别人 睡魔袭人,她忽然想起,“我怎么了,这不是我睡着之后的事吗,这么说,这就是个梦?” 忽然她愤怒的大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只是一个梦!“她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她想挣扎,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忽然一阵呵呵的冷笑在她耳边想起,她用大力气睁开眼睛,她清晰的记得刚才自己的愤怒的呼喝。 从不知道怕为何物的她,被眼前的景象把吓呆了,她自己被绑缚在“洞房”中的柱子上,她低头看去,自己穿的是一身囚犯的衣服,惨白的白色。 她面前是一面巨大的菱花镜,镜子中的自己蓬头垢面,而她旁边站立的赫赫然是青鸾。 青鸾冷冷的看着她,手中端着一口她在刑场上经常会见到的明亮的刺眼的鬼头刀,几次做出砍向她脖子的动作,似乎只是要试一试一会儿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够锋利。 青鸾不说话,可是她不说话的眼神已经比所有要质问和愤怒的话更让银龙害怕而惭愧。 她一动也动不了,心中的恐惧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本来想解释,可是却不能说话,青鸾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你凶我干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看着我?我难道想伤害你?可是为什么,你凭什么事事都比我强?” “我们两族被圣教正统歧视流放,我们的遭遇却天差地别,我们是圣教正统的叛逆,不像是你们本身便来自圣教旁门,教门早已经根基稳固,我自幼丧父丧母,寄人篱下,你却父母双全,被圣教旁门视为公主女王,什么正统旁门,实在对你没有多少影响,你依旧是你的公主,是圣教旁门的圣女,我有什么?终日被一帮无聊家伙取笑,被那几个圣教长老的花花公子的儿孙们给欺负!就连楚留香这样有趣的男人,都让你天上掉下宝一样捡到,天下的好事为什么都集中到你的身上?” 此时的她已经泣不成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也忘记了自己蓬头垢面的形容。 青鸾听到这些,非但不感到惊讶,相反有一种难以预料的冷笑浮现在脸上。 “你笑什么,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她声嘶力竭道。 ”快看看,快看看这个疯丫头究竟是怎么了,大家快看?“银龙被这一阵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了。 她眼前的景象把自己也给惊得呆住了,她躺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山洞里的靠椅上,这种明亮是被周围数十百根牛油蜡烛所燃烧出的光亮所折射而出,宽大的山洞里,放着一张虎皮高脚椅,而椅子上坐的正是她自己。 她往下看,一群打扮不一,犹如刚刚从绸缎铺子打劫出来的山贼打扮的年轻人排列在两厢,他们脸上的那种懒散,不怀好意的笑,凶悍而野性,他们的衣服更是千奇百怪。 有的裹着红绸子,有的穿着白袍子,头上戴着绿色的斗篷,居然还有一个穿着红袍子之余腰里系着一条紫色的缎带子,看上去简直只想让人呕吐,他们可笑,有左衽右衽,有的光着膀子,有的上身赤裸,肩头上扛着刀枪棍棒。 这几十个本来是像仆人一样的站立者,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就是等着看她的醒来,进而要嘲笑她这个蓬头垢面的主人傻丫头。 她低头看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她的穿着和梦里的衣服一模一样,也是新娘装束,她尖声吼了一声,“快拿镜子,快拿镜子给我”,其中一个样子较为斯文的山贼的速度真的是没的说,在她刚刚喊第一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如飞似箭一样将一面一尺见方的菱花铜镜递到她的手中。 那种动作使下面的二十几个人看起来哄然大笑起来,因为这个人的动作就像戏台上的跟班小弁。 他递上铜镜的那个动作的同时,还翘起了屁股,做个小丑的模样,单手递上,翘起左手指,耍了个兰花指。 银龙这时候的惊慌不比任何她所遇到的险境,她只记得梦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面目丑陋的老妪。 她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模样的时候,一阵欣慰,毕竟,她的容貌的美丽依然光彩照人,可是让她惊叫了一声差点昏过去的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容貌变成了和青鸾一模一样。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魅力如旧,可是自己的容貌却变得任何人都再也认不出来,连自己都认不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四章 作恶女初受山贼小折磨 她刚才还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异,这时候忍不住“嗯”了一声,试一试自己的声音究竟变了没有。 她顿时心底发凉,就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这个声音突然让自己陷入彻底的绝望,她的声音也变成了青鸾的,青鸾的声音中含着冷艳与温柔,初听如珍珠落玉盘,仔细的品味就如出谷黄莺那般娇柔美丽,可是她的声音却倨傲英朗,和一般女孩子的声音截然不同。 她的愤怒与焦急从所未有,又有谁能够适应自己的容貌突然变成别人的生活? 除了她自己的思维,她的容貌声音甚至动作都变了。 让她绝望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内力完全消失,丹田再也提不起气,自己处在这帮邪恶的山贼环视中,看得出他们的不怀好意,那种装出的斯文兴许是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方法折磨自己,就凭自己刚刚她将醒未醒的时候“快看这个疯丫头“那一句话,那么所有的尊敬与恭敬都是虚假。 “大嫂,不知你有什么需要小弟们的帮忙,还请吩咐。” 刚才给他递上铜镜的那个穿着白衣的斯文人突然做出一个很夸张的动作,单手叉腰,变戏法也似,手中拖着一个白玉盘,盘子中一把青花瓷的酒壶,酒壶边放着四只天青色的酒杯。 “我”银龙突然冷静下来,不知道这帮人做什么打算,忽然想,“管她呢,反正我已经被他们包围,就算我叫喊反抗也无补于事,还是看看这些人居心究竟为何,再作打算,反正自己内力全失,和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有分别,这个时候只有冷静才能将自己从这帮强盗之中解脱出去。 “我想喝水“,她面无表情道。 “当然,大嫂你要喝水,我们这帮做小弟的怎么敢怠慢,你瞅好了,这一壶水可不是普通的凡俗……” 银龙大怒,“你叫我什么?” “大嫂啊,你是我们的大嫂,我们大哥今天去山外打猎,待会儿就回来和大嫂成亲,本来大嫂和大哥一块儿去打猎的,可是半路不知道怎么的,被一阵旋风给吹晕,因此大哥派我们这几位兄弟送大嫂回来休息!” 银龙更是奇怪,“那你们大哥呢!“ “我们大哥去追一条龙给大嫂做新婚的礼物,他号称猎龙圣手,这条龙已经被大哥追了三天三夜!“ “猎龙圣手?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大哥叫什么?” 下面的二十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嫂,你真是爱开玩笑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我们大哥的名字又有谁比你更知道呢?” “大嫂还是宽饮这杯水,否则大哥回来看小弟们怠慢了大嫂那可是罪不轻饶的,还请大嫂不要难为我们几个。” 说话之间,这些本来看上去不怀好意,彪悍威猛的汉子忽然都是哭丧着脸,那个端着盘子的白衣人尤其谄媚道:“大嫂,你还是宽饮上这杯泉水,这杯泉水可是大哥千辛万苦从天河源头晓起泉取来的,你忘了,是你带着大哥去晓起泉的,连你都没有本事去取这杯水,天下之间,若讲究能耐,谁有大哥的本事?就凭着这一杯泉水,试问普天下有谁能够取来?“ 银龙脸上一惊,忽然想起瀑布消失时候的情形。 他想站立起来,她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原来自己的身子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就站不起来! “大嫂,你不要这样,你这会儿是被那可恶的风婆婆给吹着了,受了风寒,你还是喝了这杯泉水,以解风寒之苦,旅途之劳累,好叫做小弟们的甭担心挨打!“ 那个斯文的白衣人说话之间已经将泉水倒好,端到银龙嘴边,道:“大嫂,你好好的喝吧,知道你动弹不了,你就乖乖的喝,小弟们绝没有二意啊!” 忽然之间,那人强将水灌入她的口中,一手摁着她的头,一手摁着水杯,只是奇怪,那杯水明明很少,却一直让她有喝不完的感觉,而她被呛的只觉得自己被摁入一个水缸之中,头一直想抬起了,却始终抬不起来。 而在这万般难受的当儿,她已经觉得呼吸困难,她本来是睁开眼睛的,这时候忍不住闭上,可是实在难熬的紧,叫喊又叫不出来,只好又睁开眼睛,她在水中看到了自己,自己的容貌,开始扭曲,开始膨胀,就像是被淹死的人的脸那样开始膨胀,就像是被砍下的头颅胀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五章 作恶多端的女孩子开始遭报应 “放开我”,她积攒起所有的力气,大声喊道。 只听见“嘭”的一声,那个水杯被她的挣扎给摔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小小的一杯水在地面涨起来,就像是星星之火瞬间成了燎原之势,水顿时弥漫在山洞之中,涨起一尺多深,渐渐的还在上涨,忽然间她注意到水流开始下降。 此时的她非但不惊慌,而且心中忽然间打定了主意,她要好好的戏耍一番这些山贼草寇。 那二十多个山贼惊慌失色,开始四散奔逃,他忽然觉得自己常人的力气回复,虽然内力依然没有恢复,可是她知道若是刚才这些人说的话是真的,这杯水真的就是传说天河源头的晓起泉水,那么这些水非但可以淹没山洞,附近数百里所有山川村庄城市都将被淹没,她自然不相信这就是晓起泉的泉水。 那个斯文的穿着白衣的男子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小小的一杯水居然化成如此大的水势,站在那里如木雕泥塑。 银龙圣女猛然站起身来,将他手中的盘子拿过来,将其于的三只酒杯对着地上的水流,喝了一声,“收!” 只见水开始停止流动,源源不断的变成一股水线,迅速的向杯中流动。 这种如长鲸吸水的场景把在场所有的山贼都给吓的呆着那里,似乎空气已经将他们凝结,被魔力定格一般,一个个做出可笑的让人感觉厌恶的神色。 片刻之间,银龙将地上的水流收的干干净净,将泉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时候山洞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你们这帮混蛋,怎么搞的,水这么多,下面都把山快淹平了,把这里当水晶宫么?“ 那个穿着白衣的斯文人一脸惊慌,结结巴巴道:“大哥,不是我们的错,我们要大嫂喝泉水,他不喝,她打翻了水杯,将地上弄的尽是水!大嫂还用妖法将水收了去。“ 其实哪里是泉水被收了去,这只不过是山溪暴涨,山底的泉眼瞬间涌出了水流,巧合着她打翻水杯的时间而已。 她自幼生长山间,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所谓易涨易退山溪水,其实说的不仅仅是山间的名流溪水。 她循着水势,故意用渐渐恢复的元气使出这一招金龙饮水的巧劲收了一点儿水,紧跟着山溪水退却,她索性借以自神其神,吓唬这帮山贼而已。 一个面目英俊的男子闪身而入,而这个男人就是她刚才在梦中要成亲的楚留香。 楚留香的身后跟着八名黑衣壮汉,脸上彪悍之极,而八名壮汉看上去每个人要扛着二三百斤的东西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手中一同抬着的是一条足有两三丈长的白色巨蟒,一个个被压的咧着嘴。 那条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却一动不能动,而这时候的银龙也是一动不能动,她瞬息之间就像是和那条巨蟒连成了一身一样,她和巨蟒一起构成一体。 她的头嗡嗡直响,她想起武林中的一段掌故,据说天南水神驾驭天下奇珍异兽的本事天下无双,他有将人与野兽奇珍勾连一体的本事,这招数叫驭兽借体。。 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他必定将那个人和奇珍异兽用咒语绑缚在一起,他惩治禽兽的时候,就如惩治那些他的仇人。 有时候他惩治那些喜欢发誓说禽兽不如的人,就干脆让那些人变成禽兽,然后自己四肢爬在地上,活活哀鸣嚎叫。 他将那些迷信匹夫匹妇用的诅咒之法施展在仇人的身上,而且百灵百验,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天南水神搞得鬼不成? 楚留香身后的那些人将那条巨蟒“嘭”的一声扔在地上,而银龙公主也嘭的一声不由自主的摔在地上,楚留香赶紧走向前去,扶住银龙圣女,极为礼貌的道一声:“娘子辛苦!“ 他的声音就如唱昆曲那般动听,这时候的银龙的痛苦比什么都甚,因为那条巨蟒就好像是她的真身,而这时候巨蟒的嘴合上,银龙公主也一直闭着嘴。 这本来传说中神话的身外化身,全都变成了真实,所谓的银龙圣女,银龙,白蛇,百蟒,那若是自己叫青鸾,是不是楚留香还能抓一只孔雀充当凤凰不成么? 这可恶的楚留香!楚留香,你等着我! 楚留香的英俊看上去依然如故,可是脸上的表情木讷,银龙公主忽然大声喊道:“楚留香,放了这条蛇,放了它!我求你放了她,放了她吧!“她哀嚎,痛哭流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六章 作恶女惨被折磨遭惩治 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娇艳的女人见了这么大的蛇不害怕,相反却要别人放了它。 楚留香嘻嘻一笑,依然面无表情,一脸木讷道:“我是猎龙圣手金不焕啊,娘子,这是我为你辛辛苦苦追了三天三夜的银蟒真龙,我要挖出它的心肝,为你下酒,把她的胆取出做引子补你虚弱的身体啊!“ “不要,你难道真的不认的我么,我是银龙圣女,不,我是青鸾圣女,与你同生死共患难的青鸾啊!“ 她苦苦哀求,此时的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和害怕。 “银龙圣女,青鸾?这两个名字好听,只是我一个也没有听过,娘子,你不记得我从北极真灵岛将你救回来的事么,我们不是山盟海誓,今天要结成夫妻么,你究竟怎么了,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你不是非要和我成亲么?“ 其中一个大汉道:“大哥,趁着这条蟒龙活着,我们取出她的心肝和龙胆,这样听说才是最好的补品,否则时辰一过,这条蟒龙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怕……“ “不要,千万不要,你们不能“,银龙这时候在楚留香的怀里挣扎,那条地上的蟒龙也翻腾开来,只是力道极小,大家都当做这是垂死挣扎,并不理会。 银龙圣女这时候的难过真是说也说不出,是的,本来他用尽手段便是要和楚留香成亲,可是她却要以青鸾的面貌嫁给他,而且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居然是自己的心肝和龙胆! 这可恶的不仅仅是楚留香,还有那个善驭异兽的天南水神,哼哼,总有一天这家伙落在我的手中,我非得将他折磨一番再弄死不可!她打定了注意,可是打定主意容易,要躲过眼前的劫难却并不容易,留着性命要找这个天南水神拼命,那也是以后的事。 可怜这个新郎要挖出的蟒蛇的心肝,居然是他真正的新娘子的心肝,世上残酷的事实居然就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她就躺在地上,是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蟒龙,可是她的灵魂与思维却停留在别人的躯体之内。 世上荒谬的事何其多,可是此时的自己,只是借在别人的躯体之内,所有的内力都发挥不出来,哑巴吃黄连,自己可不是哑巴啊,苦啊,苦啊! 眼前的这个人若真的是楚留香,为什么他不认识自己? 若真的是楚留香,她当然不会害怕楚留香真的会杀她的真身,可是若这个楚留香也和自己一样,寄居在别人的身体之内,那么这个操纵楚留香躯体的灵魂若是稍有歹毒之心,自己真身一毁,那么寄居在青鸾体内的魂魄一时三刻也便烟消云散,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青鸾的躯体为什么依然存在,她不是已经浴火重生了么? 这可恶的天南水神,究竟用了什么邪恶的法子弄得自己身不由己? 其实她的手段可比这传说中的天南水神邪恶的多了。 “既然你们大嫂不愿意我们杀这条蟒蛇,那么,你们看着办吧!”楚留香面无表情,极为木讷道。 银龙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时候才放了下来,那个斯文的白衣人咧着嘴,满面赔笑道:“既然大嫂不愿意生吃这条蟒蛇,那么我就用大笼屉把它蒸熟下酒吧,虽然这条蛇看上去甚为粗壮,但其实肉质细腻的紧,我们祖籍广岭南,对于蛇的吃法最是在行,那蛇羹的做法之精到,味道之鲜美,保准大嫂和大哥大嫂一尝便会喜欢,我不妨给大嫂献丑一番。” 银龙圣女“啊呀”了一声,想不到这人如此可恶,原本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劫,哪知道这家伙还要变着法子杀死这条自己的借体蟒蛇。 若是自己内力尚在,不好好的收拾他一番,然后弄死他,不足以出胸中这口恶气。 即使身无内力,让这家伙逍遥法外,实在心有不甘,可是她一向心机颇深,脸上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啊?” 那白衣斯文人一脸阿谀之色,“小弟不才,三头蜈蚣步非熊是也。”他忽然把头上的帽子摘下,脑袋两边长着两个肉球,那两个肉球足有苹果大小,上面长着无数的黄毛,支支喳喳,就像真的是多出来两个头一样,这些触须不同毛发的是,如铁刺般坚硬 ,一股腥臭之气泛出,将银龙差点没有熏得晕了过去,这个家伙为什么长得如此奇异,他难道是妖怪变化的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零七章 晓起山河 不负如来不负卿 “你很好,赶快戴上帽子吧,我知道你的本事。”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理人,索性听之任之,她已经被折磨的够了,精疲力竭,如果这些人真的要杀死自己的话,那就杀吧。 她已经没有力气哀求和说话了,她想尽快的结束,免得再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华人变生不测的折磨自己的法子,那些法子莫说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便是让他们说出来,对自己也是一种心灵的诛戮,她终于明白,男人原来仅仅是傻瓜,有时候简直就是恶魔,这些折磨人的法子,他们怎么能够想得出来? “你们把这条蛇放了吧,放回山里,我求求你。” 楚留香一咧嘴, “很好,娘子说的是,既然娘子有好生之德,那么小的们,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请大哥放心,小的们知道大哥的心思。”那八名壮汉抬着那条所谓银龙的真身蟒蛇走出洞外。 这时候那几个山贼也陆续离开,只是脸上怀着不怀好意的笑。 银龙忽然觉得身子一松,知道那些人已经将自己的真身放归山林,离的越远越好,最好远的让天南水神的驭兽借体的法子失灵。 她长出一口气,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忽然她觉得心里如被什么揪着相似,脸上的汗水瞬间如黄豆大小噼噼啪啪滴了下来。 “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么?”她忍着剧痛,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留香将她轻轻抱起,放到那座高脚椅子之上,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自己也并排和她坐在一起,那张椅子本来便十分宽敞,便是坐上三四个人也不嫌拥挤。 楚留香傻傻的看着银龙圣女,忽然嘿嘿一笑道:“你痛苦的紧么?你真美,真的很美,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人。“ 银龙忽然心念一动,擦了一下汗水,微微一笑,脸上一红道:“我问你,晓起泉的泉水真是你取来的么,你又是在哪里取来的?“ 楚留香的脸上一片诡异之色,一龇牙,是那样的让人恐惧,银龙看的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再看楚留香的脸,本来这是一张百看不厌,尤其令女孩子发疯着魔的面容。 “晓起泉,的确,我带你去看那座泉,那是我们家世世代代的一眼井,只是最近被一个人给霸占住,他要我带着我的娘子去换回我们的泉眼,其实那口泉眼每天只不过可以打出一壶泉水,若是讲这壶水的妙用,那可是不简单呢,走,我带你去看。“ 楚留香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外走,他的力气大的异乎寻常,只是一股怪怪的感觉令银龙觉得这个人的确是楚留香,但是好像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实在说不出来。 楚留香拉起她不容她回话,她只好随着楚留香一路奔跑,她见过楚留香和赤血龙魂菜五宫的比斗,知道楚留香的武功非比寻常,可是她实在没想到到楚留香能如此之快,她听说过人间楚留香的名声,想不到楚留香居然能够如此之快,简直就是凌空飞腾一样。 出了山洞,银龙才感觉到这个地方似乎她十分熟悉,但是究竟是哪里又说不出来,对这一切她既陌生,又若有所识。 沿途青翠入目,淡淡的开着素淡的花朵,这些花朵形状就如睡莲相似,只是不及睡莲的明洁艳丽,一片晦暗。 忽然,他们眼前出现一座院落,青堂瓦舍,院落简雅古朴,十分紧凑,庭院深深,绿竹猗猗直伸到墙外。 门楼精巧,就如画工画成的一般,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晓起山河今又定“七个篆体的字迹,落款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七个字。 而那七个字是秀丽的女题无疑,她游览过三山五岳六道三界的园林,只是这种题字方法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感觉到这座院子充满了诡异和神秘,忍不住停了下来。 “快随着我进去,有人等着我们。“楚留香已经急不可耐。 “有人等着我们?“银龙圣女还是吃惊非常。 她还没有从疑惑中醒过来,已经被楚留香拉进了院子之中,楚留香进了这个院子,就像是进了自己的家一样,那股兴奋劲儿莫名异常。 院子背北面南的是三间正厅,两边是两做小庑,而院子里四四方方的是一片池塘,池塘如翠,中间婷婷着几株荷花,荷叶上立着几只蜻蜓,只是荷花的颜色还是让人吃了一惊,全是墨黑之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零八章 恩怨情仇 移形换面我中有你 最令他们奇怪的是,一个婷婷的女子背对着他们,正在垂纶而钓,一片漠不关心。 就连他们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甚至身子都没有动一下,而银龙差一点没有背过气去,那条鱼竿下面贪饵吞钩的正是天南水神驭兽借体的借的自己的真身,白色的蟒龙。 楚留香这个时候一脸严肃的神色,恭敬的向那个女子施了一礼道:“姑娘,我按照我们的约定,已经找到我家娘子,将我家娘子带来回来,而且她的确是我要找的人,因为在我的记忆之中,这就是她的容貌。你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面目了吧。“ 银龙公主只是两眼怔怔的望着那条吞钩翻腾的银色蟒蛇,忽然她扑向那个女子,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她撞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根本看不到那个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冷冷道:“因为有人这样对我,将我逼死,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她呢?“ 银龙忽然瘫倒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楚留香俯身为她擦去泪水,“你不要这样,这位姑娘只是答应要见你一面,你何苦这样?” “她不是要见我,她是要折磨我,都是我不好,你很好,你有本事杀了我吧,何苦折磨这具行尸走肉。”她一指水池中的那条银色蟒龙。 那个女子似乎也抽泣起来,回过头来,看着楚留香和银龙圣女,一脸幽怨之色,银龙心中早已经十有八九,等那个女子回转过来的时候,居然正是她自己! 那女子的面容,正是她时常照镜自怜,英朗与娇媚俱有的自己,银龙圣女。 也便是说,这个垂纶钓鱼钓她自己真身的女子是她自己。 银龙脸上骇怕之极,”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我的面貌,为什么会借我的身子?“ 那位银龙圣女叹了口气,并不擦去脸上的泪水,“因为有人借走了我的面容!“ “那人是谁,你为什么会哭?“楚留香呆呆的哀立在那里。 “你可以问问你家娘子我为什么会哭,你可以问问她为什么我的面容会被人借走。“ “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楚留香就是我的,我就是楚留香的妻子青鸾,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你纵然杀了我,难道你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才是楚留香深深爱着的青鸾,你不是,你是哪个野丫头,谁也不知道!“她发疯了一样。 “你敢肯定他一定爱的是你?是你这副臭皮囊?只要有了我的身体,有我的容貌,他就会爱你?他爱的不是这副脸面和容貌,他爱的是我!是这里”,那位银龙圣女忽然将自己前胸的衣服撕开,胸膛洁白而柔软,饱满,她怒气勃勃的指着心脏,“她爱的是这里,不只是这具肉体!” 真银龙圣女面如土灰,萎顿在地上。 “是的,他爱的不是谁的面容,他爱的是她的心,她的灵魂,我为什么这么傻,占有着她的躯体,占有她腾出的位置,就以为楚留香会爱上我,难道这样的我不是行尸走肉么?“银龙失神自问道。 楚留香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似,一把拉住那个有着银龙公主面貌的女子,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我知道你是谁,我能够听得到你的心跳,纵然你离开我已经整整一年有余,但是我能够听到你的心跳,不错,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她虽然有着你的面容,但是她毕竟不是你。“ 楚留香掩住她的胸膛,主动替她整理好衣服,一指那个有着青鸾公主面容的真的银龙圣女道:”但是我知道她不是我要找的人,因为我听不到她的心,我这时候知道我是谁,我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看着那个女孩子,心中忽然明白了许多许多,那个女孩子的泪水伴随着他的泪水滑落的瞬间,也泪流满面。 “我已经浴火,不能够再在人间停留,本来助你取得晓起泉水之后,该魂归无极,可是我一念幽怨不绝,才借着这个我生平的最好的姐妹的躯体在这里等你,可是万分抱怨的是,所谓的晓起泉非但没有能够把你这一百年冰冻失去的元气医好。虽然你在海上与菜五宫比斗时候,你的武功暂时恢复了,但那不过是你体质的特殊,一时的元气勃发,过了之后你的内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的记忆消失,我只能借助我的真身来召回你的记忆,你现在都明白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零九章 洗骨浣髓寒凝冰 冰冻成狂 “那么他的失忆是你作祟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还要他去追逐杀戮我的真身,将我要杀死或者蒸死!还要找天南水神施展出驭兽借体的邪术 折磨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和楚留香依偎在一起的女孩子脸上现出残酷的笑容,骄傲的道:“我既然死了,为什么要我的爱人完完整整的送给你?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你?为什么不能用你心爱的人将你的真身杀死?你可以引我们到万水千山太极图冰火催魂阵中,让我浴火而亡,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你呢?“ 银龙圣女霎时身子一片冰凉,心就像在数九寒天被冻住了一般,是啊,自己可以这样对待她,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待自己? 报复,这就是报复,最可令人胆寒的报复就是利用你最心爱的人杀死你,这种报复的残酷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说,在晓起泉便是你们使用的诡计,震晕死过去,然后把我改头换变,你换成我的模样么? “ 真正的青鸾圣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本来已经死去,现在只不过是剩下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魂魄,我纵然想要做鬼,可是因为我们圣教不属于六道三界之中的神鬼仙佛人,所以不能魂归地府,也不能上升天国,现在的我不过是孤魂野鬼,这种痛苦你怎么能明白。“ “你究竟给我们施了什么魔法,让我和这条蟒蛇命体相系,让楚留香失忆成狂,我们都是爱他的人,你难道想要他什么都不记得么?这对楚留香不公平。“银龙大声道。 青鸾忽然走向前去,恶狠狠啪啪啪打了银龙两个耳光。 “你还好意思说对他不公平,你根本带他去的地方就不是晓起泉,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楚留香去喝那泉水,你撒谎不说,带他到那根本不是晓起泉的地方!“ “那不是晓起泉,那不是晓起泉?“银龙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个问题。 楚留香这时候忽然脸上现出无限的痛苦之色,一副嗬嗬怪叫的声音,他张着嘴,牙齿间闪出寒光,那光芒,就像是野兽饥饿成狂。 真正的青鸾公主满面痛苦,看着楚留香,忽然和楚留香紧紧抱在一起,”你吸我的血。“ 楚留香出于一种本能的不可控制,忍不住张开口,牙齿即将刺入真正的青鸾公主的脖项。 “不要,你若是真的要吸她的血,她就会变成你一样的怪物。“楚留香略一迟疑,呆了一下,但是理智战胜不了生理上的欲望。 “你管不着!我愿意让他咬。”青鸾圣女冷冷道。 “我的确管不着,可是现在你的身体不是你的,而是我的,从这一点来说,我当然管得着,而且现在我用的这个身体根本就是一张画皮。” “你该知道,楚留香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绝不是毫无原因的,的确,楚留香变成这个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那泉水,如果不是晓起泉,那便是沉涸溪,沉涸溪的水人引用之后,就成了另一种其毒无比的剧毒,叫洗骨浣髓寒凝冰,洗骨浣髓,你可以想象这种痛苦。“她忽然间洋洋得意,就像是这一切都是她安排下的棋局,一切都在她的掌握算计之中。 楚留香猛然间推开青鸾公主,狂奔出那座院子,犹如幽灵般消失在她们眼前。 “人一旦开始感到寒冷,那就将离死不远了,许多人感受不到被冻死的痛苦,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冻死,便先被冻晕了。” “楚留香中的这种毒,就必须依靠鲜血的热度来维持体内的温度,否则他就会发疯发狂,可是楚留香比常人迥异的是,他本来就被冰冻在雪山一百年之久,使得他对于外界的寒冷早已无畏无惧,他身体内的元气虚耗,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剧毒。” “洗骨浣髓寒凝冰却非普通的坚冰,而是数十种矿物挥发成就的似冰非冰的物质,看上去是冰,人体感知也是冰,其实并不是冰,而是一种会将人慢慢凝固的物质,楚留香体质固然异于常人,但是慢慢的他也会失去理性,成为一个被冰冻折磨的癫狂者。” 银龙圣女说这番话的时候,忽然脸上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看着青鸾忐忑的神色,道: “我现在不想说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只是想说,要救楚留香,至少还有一个办法,你该知道的。” “是什么办法?“青鸾圣女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一十章 世事如幻 事事如梦了无痕 “只是这种法子对你来说太过不公平,我不相信,女人究竟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情人献出一切,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够为楚留香奉献掉自己,失掉你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存在的可能与形式。”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青鸾一脸冷漠与怀疑的看着她,她眉宇和心间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厌恶已极。 “就在你死去之后,我和楚留香在雪山冰川之上,见过出现的修罗炼狱,你是圣教的青鸾圣女,你该知道,对于我们圣教的传说和世间来说,鸾凤浴火,意味着人间就会气象骤变,就必然会出现惨烈的祸患异象来代替。“银龙这时候欲言又止,怕说出这个怪想之后把自己也吓住。 “暴戾灾乱异象已经显现,现在只需要你消失,也便是离开我的躯体,让我重新回到我的躯体里,解除天南水神的诅咒和驭兽借体的邪术,而我的灵魂留在我的躯体之中,只有这样,我才能恢复我的内力和武功。只有我有了武功,我才能施展我的能耐,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的,我答应你我会治好楚留香,在这个世上,我会好好的待他,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你还是该相信,因为我和你一样的爱着楚留香,只有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我再告诉你,我在山间遇到过一条怪蟒,那便是你死之后一条怪蟒秉着戾气所出现,怪蟒的出现,晓起泉化成洗骨浣髓寒凝冰,这都是因为你的死去才出现的。也可以说是因为你的死不瞑目而出现的戾气,如果你现在就消失,你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我回归自己的躯体,然后杀死那条怪蟒,这一切也便不会发生。”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么?”青鸾圣女冷冷道。 银龙这时候脸上所有的惭愧与羞惭都已经不见,她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们是姐妹,也都是女人,你该知道,女人为了得到一件东西或者是一个男人,是可以用任何方式的,包括杀死她的亲人和朋友,但是一旦得到,那种爱护与呵护之心也是任何人所不能比的。我对楚留香的爱并不比你少,你可以为他死,我也可以,就凭着这一点,你就应该相信我,纵然我欺骗你一千次。”她又强调道。 青鸾忽然脸上现出一副极为不解的神色,银龙冷笑道:“你凭心感受一下,我们都是女人,你爱楚留香,我也不比你爱的少,而且这是楚留香唯一可以解脱痛苦的方法,抱歉的很,那条戾气怨气所化的蟒蛇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驯化驾驭,杀死,而拯救楚留香这件事也只有我可以去做 “她傲然道。 银龙圣女一脸坚决, “记住,你能为他做的,我一样也可以。” 青鸾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悲戚,说不出的感动,说不出的不相信,但还是点点头,“好,我还给你将你的身体,记住,你若是骗我,我便是死后你也会受到我的报应,天上地下,我的报复无所不在!“ 青鸾砰的一声,向她头顶击出一掌,银龙一阵眩晕,跌到在地,瞬间一种久违的感觉让她生出难以言说的感慨之情,她无暇它想,向池塘之中张望了一下,那条蟒蛇踪迹不见。 园亭依旧,青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亭亭的荷花依然,刚才记忆中的墨色荷花却如寻常的粉白灿然。 她犹如做了一场大梦,再看池塘中的倒影,那宛然就是自己,世如春梦了无痕,这难道是一场梦不成?刚才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个梦么? 那么,楚留香,青鸾,不,那难道不是青鸾么? 在她离开那所院子的刹那,只听轰然一声,那所院子变成了圆拱形的石头所砌成的坟墓,坟墓前立着一块墓碑,而墓碑上刻的字就是:晓起山河今又定 不负如来不负卿 青鸾圣女埋香之处 楚留香谨立 维陶唐一百四十五年秋八月庚辰 银龙公主大吃一惊,心中突突直跳,因为陶唐一百四十五年是在明年。 那么,为什么一年之后的景象却在这个时候提前发生?难道自己在那瀑布之下被震晕厥了一年不成? 这一年之间,自己昏昏沉沉,已经过了三百六十天?三百六十五天,自己就和这一帮山贼独处? 圣教正统怎么样了,楚留香为什么会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天南水神的驭兽借体,我刚刚不是体会到他手段的狠毒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一一章 男人的愚蠢,身临死境而不自知 若不是一年,以自己的感觉,那便是仅仅几天而已,那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漫山遍野的找寻楚留香,百无聊赖,毫无目标。 突然他看到一个自己一看见忍不住就想出手教训惩戒的人,正是那个给楚留香出坏主意,要烹煮她的借体蟒蛇的斯文白衣人,自称三首蜈蚣的步飞熊。 步飞熊可没有发现她,他似乎尽量隐身在一座枯松的背后,向山下张望着什么。 银龙圣女眼珠一转,悄悄的走上前去,轻轻在的在步飞熊的肩膀拍了一下,这一拍,既轻巧柔和,又让步飞熊浑身酥麻了一下,他差一点吓的没有跳起来。 他的脸色已经煞白,回头一看是银龙圣女,好像看到了熟人,好色的男人,见到了漂亮的女人,肯定都会装作似曾相识。 但是实在又不识,可见了如此美貌俊俏的小女子,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怕人家笑话他胆小如鼠。 任何人在女人面前,都不想丢了自己的风度和面子,一个小山贼当然也属于人类之列,更何况他们有时候比一般人还要自尊的多咧。 他尽量压低声音,“小娘子,你是何人,为何一人独自跑到这荒山野岭,可是遇到歹人了么?” 说到这“荒山野岭”四个字,他眼珠儿一转,那神色和眼神已经说明了,在这个娇弱美貌的女孩子面前,他自己就是个歹人,他忽然也忍不住得意起自己的幽默来,这不是他娘的贼喊捉贼么? 银龙故意搔首弄姿,故作风情的道:“小女子出身山东萧县,早年嫁给招远王相公为妻,因回家省亲,路上被强盗打劫,杀了轿夫,被强盗劫掠到此处。我趁着强盗熟睡,跑了出了,怎奈鞋弓袜小,脚软无力,奔逃了两天两夜,水米未曾沾唇,不幸迷路到了此地,落到这般地步,寻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见相公仪表不凡,才上前搭腔,还求壮士搭救一二则个!“ 步飞熊听到这小女子的这番话,他忽然不怀好意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拿他一个大男人简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如果他用强的话,他索性便百般挑逗,男人么,若是能软的,谁还霸王硬上弓呢? 步飞熊淫笑道:“我还以为小娘子寂寞难耐,一个人偷偷出来找梅香,寻风月哩,没想到原来是被屈含冤之人,我可是十足的良人,小娘子遇到我这般善良的男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哩!” 这家伙的话里的含义恐怕是个女人都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银龙索性便也就婉转相就,万种风情的一笑。 银龙圣女自然知道这个家伙的意思,她话语间虽然温柔可怜,可是那神色和神态,哪里像是落难的小妇人?哪里是个两天两夜水米未曾沾唇的弱女子? 步飞熊在旷野荒郊之间见到如此美貌标致的女子,早已经浑身酥麻,魂飞天外,脑子早就不好用了。(这说明,男人的确是在女人面前会失态的动物,尤其在漂亮女人面前,就算是头悬利剑,屁股下面坐着油锅,离死不远,也想要风流快活一番,而且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危险。) 步飞熊此刻见到那女子神秘的一笑,魂都飞了,淫心大盛,忍不住便想去搂抱银龙圣女,他自然不愿意落下个霸王硬上弓这样在武林中也不大好听的坏名头(要知道,就算是流氓,也对那些对弱女子用强的采花贼们低眼看三分),可也着实知道自己的容貌若是想要以风情相貌打动女人,那也是万万不能。 银龙圣女一闪身,道:“你这人真是好没羞耻,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便要行苟且之事,我见你仪表不俗,故此出言相求,小子何故无礼也?如此旷野荒郊,苟合之事,贱妾万死不从也!”她这番话说的峻拒决绝,可是言语间的轻浮挑逗的柔糯甜软的味儿简直就要把步飞熊给招惹疯了。 步飞熊此时眼中只剩下情欲色念,哪里还想其他事体? 忽然想到她说的四个字——旷野荒郊,这时候才想起山下的情况,一腔欲念化成寒冰,此时才感觉到什么叫色胆包天,他擦了擦自己惊出的一身冷汗。 手在口边一竖,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银龙圣女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他一直以为银龙圣女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迟早是他嘴边的肥羊,所以也并不着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一二章 圣教正统使流氓暴君拱手称臣 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银龙圣女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山下两元盔甲鲜亮,服饰明艳的圣教正统使者正在那里窃窃私语,他们明黄的服色正是圣教高层,教主,长老,尊者之下第三等使者的服色,圣教之中服色的等级,那可是万万不会错的,所谓必也正名乎,圣教正统虽然反对任何世俗礼法,把孔夫子形容是想为君王之犬马却不得的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臭丘八,但是对于孔夫子的这一套尊卑有礼,君君臣臣,却改头换面,狗头羊肉,运用的纯熟滑溜。 看昴日使者和危月使者的动作神色,他们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候又大声争吵,而有时候干脆他们的脸贴在一起,只是离的极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两位使者的后面,是一排手持利刃戒备的圣教正统的教众,而所有的利刃奇怪的是均对准他们两人。 银龙圣女认得那两个使者便是西方尊者座下的昴日使者,危月使者,这两个人若是讲绰号,都是飞禽,对于自称三首蜈蚣的步飞熊都是克星,更何况是山贼草寇见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圣教正统? 这圣教正统莫说小山贼步飞熊害怕,便是比他强横十分的君王将相,教主帮主,百万铁骑也得在它面前瑟瑟发抖。 圣教正统可远比任何强力的势力都更强大,就算是刀笔吏,廷尉司,刑部大堂,大理寺,督察院,锦衣卫,铁衣卫,飞鱼服,六扇门,七扇门,八扇门,东厂,西厂,南北中厂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它。 这些鹰犬爪牙的衙门纵然狠辣有余,但总是还在人们的想象之中,而圣教正统的邪恶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人们的想象, 只因为这个教派来源本非土鳖土蛋的本土,而是西洋加东土生产出来的怪胎。 只要这个教派如东方不败任我行之流吆喝一声,日月神教,唯我不败,那么所有的流氓,瘪三,江湖英雄,武林豪杰,黑白两道都要拱手称臣,甘拜下风,趋奉阿谀,不知羞耻。 它横摧万物,消灭的不仅仅是人的肉体,败坏的还有人的心灵,它自称要再开天地,凭空创造历史,在雪白的土壤上勾勒最美的图画,便是最狂妄的野心家穷一生,穷一百世之力,也妄想不到如此的狂妄。 这种狂妄无知已经颠覆了人们的想象,在千百年后,拥有无上智慧思想的人类尚且对其渲染的诱惑没有抵抗之力,束手无策,被它邪恶的教义蛊惑的蠢蠢欲动,始终压制不住内心的狂野和想驾驭人的性命,做出选择要裁决别人生命的冲动。 更何况数百千年前思维简单,感情单纯,虽然偶有恶毒,罪孽的心思但仍然在生人的思维之中的武林中人呢? “他们在做什么?”银龙圣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脸求疑解难的神情,把这个三首蜈蚣会飞的熊撩拨的心魂难安,只是碍于怕被圣教正统教众发现的心理,一直不敢妄动。 “他们似乎在商量一件让人听起来很难以启齿的背主求荣的事。”步飞熊做贼似的低语。 “他们走了。”银龙站起身,声音变大,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随着呼噜呼噜的一阵骚动,这群教众消失在山野之间,过了很大一会儿,银龙站起身,长出一口气。 “真的么?他们不是圣教正统教主手下的得力干将么?难道他们要背叛正统教主不成?” “正统教主?”步飞熊冷哼了一声,“正统教主?你以为白面尊者那个懦夫也似的玩意儿还在圣教正统红盛圣殿作威作福么?“ “他过得忒也舒坦,只可惜了我们这帮永无出头之日的山贼草寇,没有教义可蛊惑人心,没有祖宗可以庇佑遮荫,没有继承祖宗的家财可以挥霍,没有天上掉宝捡到的运气,只有被这帮自命不凡的正统的家伙们擒拿作为升迁邀功的手段的命,只可惜我们的才华才气,虽然内力武功都不输于这些家伙,可是一帮乌合之众总是组织不起来,总是给这些家伙当成追逐斩杀表现自己英雄了得为武林立功的功业。” “难道你们也想反抗么?”银龙圣女掩口娇笑,把这个会蜈蚣的飞熊弄得心痒难耐,忍不住要搂住银龙亲吻,银龙公主装作很是用力的推开,其实那哪里叫推,那叫欲拒还迎,“死人,这般猴急做什么?”她还不忘了话语中的挑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一十三章 霸王硬上弓不成反丢脑袋 步飞熊呵呵一笑,脸上现出狰狞粗野的神色,舔了舔涎水,嘿嘿道:“谁叫小娘子如此貌美?就算月宫里的嫦娥,昆仑山上的董双成我看也不及小娘子的花容月貌,难怪我这个从不不贪婪俗艳女人的山贼草寇也忍不住色心大动,要想多和你亲近亲近,你这小美人儿,究竟有什么魔力呢?”他开始做出要大动干戈,动手动脚的准备,就像是老鹰要抓小鸡儿。 “你真的想要我?”银龙公主挑逗道。 步飞熊干咽了口吐沫,“谁若是不想要小娘子,那恐怕他是个呆子,至少我不是呆子。”他一脸的满满自信,他绝对不是个呆子,但必定是个傻子,身临死境而不自知的蠢货。 “那你不怕我老公生气么?” “你老公?那管我屁事啊,我睡我他的女人我还得担心他生气么?“他神色和言语的粗鲁,很明显的就是要不顾一切了。 银龙神色一变,正色道:“你可知道,我是你大哥金不焕的女人,你对你大哥的女人还敢无礼么?“ 步飞熊吃了一惊,随即嘿嘿一笑道:“你说你是我大哥的女人便是我大哥的女人么?我大哥刚刚还和一个疯丫头结婚了呢,他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刚刚娶了一个温柔美貌的佳人,这时候又有一个英俊可人的娇娘自承他的夫人!“ “哈哈,我的好娘子,你可别骗我了,我们这位大哥来的实在蹊跷啊,我实在连他的来路也搞不懂,至于为什么他是我们大哥,这还是有过些讲究。” “什么讲究?”银龙这时候颇为认真道。 “这是奉了圣教正统赤血龙魂使者菜五宫之命。”步飞熊脸上现出害怕和无奈之色。 “这么说来,你们倒是不愿意你们大哥做大哥了?“ “我们逍遥自在,山林胡作非为,什么大哥老大,都是狗屁,若非是几个月前菜五宫的命令,谁愿意无缘无故做他的小弟啊!“ 银龙这时候一脸正经的道:“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我,你们这位大哥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步飞熊脸上一脸疑惑,“大嫂,大哥不是你的丈夫么,你难道连自己的丈夫的行踪都搞不明白?“ 银龙忽然做出一个宽衣的动作,向步飞熊走近一步,道:“傻子,人家不是被拐走失踪了啊,找不到他了不是?“ 步飞熊再也忍不住,抱起银龙,就想大吻起来,那嘴恨不能想把她给一口吞下,银龙轻轻推开他的头,力道适中,道:“告诉我啊!“ “大哥是被两个女人给抬来的?“ “两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自称叫什么李红袖宋甜儿!一百年前好像在人间的武林出现过。其实我知道那根本就是胡扯,哪里来的李红袖,宋甜儿。” 银龙突然格格娇笑道:“好一个三首蜈蚣啊,你猜猜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好娘子?”银龙突然厉声喝道。 步飞熊脸上神色大变,顿感不妙,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银龙公主一脸恨极道:“我就是你想蒸熟给你大嫂我吃的那条蟒蛇。“ 步飞熊呵呵大笑起来,“大嫂啊大嫂,你原来不过是个美女蛇,难道还能将我这条三首蜈蚣吃了不成?” “也许你真的会被吃掉也说不定啊!”银龙圣女摇摇头,一脸惋惜。 步飞熊正在得意之际,一左边的肉球被一只钢钩也似的巨喙给叼住,正是昴日使者的独门兵器日月钢钳。 他疼得他哇哇大叫,挣脱之下,帽子早就掉在地上,那三个好似蜈蚣的头颅阳光一照,狰狞可怖,忽然从左右两个肉球之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黑烟,原来那左右的肉球都是假的,里面暗藏毒气,情急之下,便可放毒自保。 昴日使者深谙鸡司晨的本领,正好是这练习蜈蚣拳法,身具蜈蚣剧毒的步飞熊的克星。 步飞熊虽然武功不弱,在江湖之中起码也是二流的角色,可是一物降一物,他绝对不敢抵抗这个生平最怕最忌讳的昴日使者,昴日使者见他放毒,钢钳加紧,步飞熊一下子三头被揪掉了一个,变成两头,像是屁股被烧着了一样,急急窜入山中草窠丛林之中。 昴日使者把钢钳狠狠一甩,扑的一声,好似一团烂肉掉在地上,他冷冷的望着银龙,“美味啊,真是美味,谁说鸡就吃素呢,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野味了,也多谢你的帮忙,才让我的钢钳尝了一口美味的蜈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一四章 妹子,你的心机全在别人掌控中 银龙哼的一声,“我算帮你什么忙呢?大家不用皮里阳秋,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昴日使者点头道:“那当然,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机和手段,谁还不知道你的目的呢?凭着你的容貌和心机,的确出类拔萃,因为我所见到的女子,容貌和心机相称的,实在少之又少,这便是你的天资禀赋,异于常人之处。“ “可是你要想在武林之中成就一番大业,那不知道要用多少年呢,而且成败利钝,非人所能逆料,说不定,你牺牲了色相,机关算尽之下,还是一事无成,非但颠覆不了羞辱诛杀你们家族的圣教正统,更不用说在那个你根本不懂的江湖之中有一番作为。可是要借助圣教正统这张招牌和架子,进而要在武林中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就算是与现在武林中如日中天的墨孤魂并驾齐驱,争锋决胜,也有十分把握,所以你要想法子能够控制圣教正统的长老使者,让他们推你为圣教独一无二的圣女,进而成为圣教中的女皇,这样你就可以号令圣教正统,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小女孩子的心思虽然自以为高妙,可是你的心思在圣教正统中的那些老家伙眼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你以为他们围着你打转转,那不过是色心色欲作祟,老小孩,愿意和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在一起,戏耍玩弄,娱心娱目,以忘掉自己年老身迈的凄凉晚景而已,你以为你把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其实你才是他们眼前的小猴儿呢!” 自以为聪明之极的银龙圣女在这个圣教使者的出口的这一番话面前,气的脸色发白,但是毫无反驳的理由和口实,只因为他说的这番话本就是不能反驳的事实。 昴日使者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羞愧,不禁又恨又怜,恨的是她模样风骚,风情万种,却对自己不睬不顾,怜的是她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子,却要心魄雄大的要建立一番大业,他歇了半晌,道:“老实说,每次想起你的手段我不禁要起鸡皮疙瘩,实在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有如此深沉歹毒,你要是人间帝王的皇后妃子,我看那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其他人都会被你弄死,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你手段真的已经达到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境界。” 银龙哼的一声道:“我发现鸡的坏处就是不分时机的啼鸣和像啄食似的乱说话,我不想对你说的话分辨什么,你该知道刚才那个自称三首蜈蚣的家伙似乎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她为了掩饰自己被人说中心思的心虚气躁,便故意转移话题。 昴日使者哈哈大笑道:“我刚才那一啄,钢钳上的鸡首诛心露之毒,恐怕就算他是墨孤魂和菜五宫这样的高手,也难逃死命,不过我是有分寸的,我不想让他死,我不毒死他的原因很多,但有一点,你割韭菜千万不要连根拔起,否则你再没有韭菜可吃,你这次将他一次吃掉解馋的很,可是下次呢?下次怎么还能让这样的蠢货为我所用呢?“ “你的道理还真是和我不一样,我喜欢斩草除根。“银龙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恢复了自己的铁石心肠,冷漠而高傲。 “你这丫头真的好会撇清,你已经把圣教正统拨弄的天翻地覆,青鸾圣女已经给你害死,你还要陷害她的情人楚留香,这是何苦来?你是一个连死人,连对你有恩都不放过利用设计的女人,谁要是和你做朋友,那才是真的倒了百代的大霉头。“ 银龙圣女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圣教正统没有我折腾就不是天翻地覆么,那里面鸡鸣狗盗,鼠窃狗偷,难道一日之间会没有千万之多?我的作用不过是揭开盖在圣教正统正大光明锦绣华丽表面的一角而已,这一角已经将你们的嘴脸暴露的如此丑陋已极,若是将你们圣教的流脓淌血,邪恶污秽彰显出来,真不知道何以见人呢?” “圣教正统现在似乎分成好多派系,其实本来里面就不是铁板一块,山头河沟,大道边,小道沿,沟沟汊汊,起码不下五六十个,那位危月使者似乎是西方尊者的铁杆下属,可是为什么要和你这位白面尊者的心腹死党密约?别告诉我你们是交流同教之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一五章 圣教前辈教训自做聪明的小女子 银龙说完这番话,忍不住得意,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把这些人的背后那些男盗女娼的玩意儿倾泻而出,简直就是一种最好的反驳,比她杀了这个当面折辱他的圣教正统中的显赫人物还要解气十分。 昴日使者听完她的话,并不生气,只是脸上冷飕飕的道:“各取所需吧,总之,要在圣教正统分裂之际,新教主出现之前,新教规未另立的之时,大家先把自己的山头搞得大大的,在新圣教正统里面获得足够大的话语权和派系权重,最好圣教成为多头当政,而不是一人独大,这样以圣教的雄厚势力,将来哪一派就算是最不济也都会有一片大好天地,这才是大家的目标。” 银龙这才明白这帮圣教正统里面口口声声要效忠教主和圣教正统里面的忠实骨干教众的心思,嘿嘿笑道:“我猜是你们所奉的现在的所谓正主白面尊者在你们心中不过是僭主,你们也都不服,虽然你们个个都曾在效忠大会上表示要效忠他,如果背叛他就如同背叛圣教正统,要遭受雷磔火焚之苦。” 银龙又一次彰显了她心思的机敏,眼光的独到,就好像是长舌妇的喋喋不休,道: “他固然不相信你们这帮算计自己利益精明至极的家伙,而且你们也知道他不相信你们,只是现在他也需要你们的支持。表面上你们都说等待前朝教主回还,拱手让权,其实你们谁也不想他回来,你们在做的是推翻现在的白面尊者的打算,可白面尊者要做的是如何建立自己的威权,使宝座永固,是不是?” 昴日鸡嘿嘿一笑道:“你这丫头对于我们圣教正统的这些小勾勾还是很知道些的。说实话,我们虽然消灭不了教主这个位置,而且大家都想坐这个位置,可是一旦教主这个位子上的人消失,没有人会心理难过的,除了那些被阉割的圣教正统的正统阉人。” 银龙哼了一声道:“你来不是要和我谈这些你们圣教正统的密辛吧,这些故事对女人来说,其实好不提气的。“ “你看“,昴日使者一指面前,三百步之外,刚才那些用利刃指着他们的教众忽然之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以银龙圣女的武功和眼光之敏锐,居然没有发现这些教众是如何出现的,她倒着实吃了一惊。 这些教众的眼神似乎极为呆滞,但是个头模样却毫无分别,而他们的突然出现给人的那种煞气使人顿感周围空气为之一滞。 “他们是什么,他们还是人么?难道你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圣教正统中自称横行天下,无敌无对的正统圣兵么?“银龙故意不屑一顾的说道。 昴日使者冷笑道:“你真的感觉那些败在昆仑山下的正统圣兵不堪一击么?其实告诉你,他们败在圣教旁门教众的手下那是圣教正统教主白面尊者有意为之。“ “他是想观察一下他们的实力,而且那时候他没有控制正统圣兵的完全把握,索性借着圣教旁门的势力将之剿灭铲除一些,更重要是压制一下这些桀骜不驯的正统圣兵的气焰。“ “这些人都是前朝教主遗留下来的精锐,他们也都是以效忠教主为己任的教训培养出来的,只可惜前朝教主虽然精明强悍,但是却为这个草包白面尊者做了嫁衣裳。他让这些圣兵效忠教主,碍于一大至公,献身圣教正统,绝无半点私心的官话,却没有让这些人效忠他个人,反而让这些圣教正统的圣兵成了效忠白面尊者这个本来势力极为薄弱的僭主的最大班底。“ “只是白面尊者篡夺教权,做贼心虚,怕自己驾驭不了这些圣兵,反而自作聪明假圣教旁门之手除去了其中的三分之二,其实也剪出了自己最大的班底和实力,可谓不智之至,还剩下的这一帮圣教正统圣兵,早已经气焰非复昨日,气馁败北的下场成了他们的噩梦,现在只能摆摆排场,若是真的打打杀杀,也不过是看客而已。” “要知道,最好最强的武功不是武功,而是控制那些最强武功的武功——便是是能够控制武功最好的人的本事心机,小丫头,你懂的还是很不多的,对于这些,不要以为自己聪明无比,其实你差的远。” 昴日使者的得意洋洋让银龙公主脸色很是难看,可是她实在没有反驳这个圣教正统老油条老滑头的话和理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一十六章 圣教人精元老的肺腑倾诉 “你难道用这些圣教正统的圣兵向我示威么,还是要对我杀之灭口,怕泄露你们的天机?”银龙口吻中的试探使昴日使者不明所以。 他索性中宫直进,哼了一声道:“这算是什么天机,大家都明白,只不过碍于大家圣教正统教众的脸面,因为一旦说明白,等于打大家全体的脸,谁能在主子落难之时落井下石?谁会自曝其丑?就算是能,也只是在背后,这是不能端到台面上的马虎事儿,否则圣教正统的台子就坍了!谎话一旦拆穿,失落的不仅仅是教主,长老,尊者,使者这些圣教正统的中心,而且还有那一帮愚蠢的无脑的教众,他们会如丧考妣,不能自存滴。“ “就算是成真也不能够把谎话拆穿,比如我将来做到教主的位子,我也会假惺惺的哭泣一下前朝教主这位白面尊者驾崩。大家即使都知道这个白面尊者真的是我杀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也没人敢说。” “他们还是装作不知道,这时候这出戏还必须要这样演,大家都懂,但是不能说,不能点破,这就是圣教正统的非比寻常,圣教正统的肃穆庄严就是如此建立的。“ “我虽然时常都说瞎话谎话骗别人,骗自己,但是我们这些圣教高层有时候也要找个倾诉对象。否则憋在心里都会疯的,毕竟我们是人不是?” 银龙听起来先是感觉有趣,但是越听越觉得一种骨头中的凉意涌上心头,使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怎么,你怕了么?怕了就不要再在这里搅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这汪浑水你蹚不得,蹚不起!“ “告诉你,毕竟我们这些教众也有一些人性,我和你父亲毕竟有些交情,其实说实话,这种圣教正统的体制,不知道是从江湖武林开始的,还是从圣教正统开始的; 不知道是江湖武林把我们带入这个魔窟,还是我们为江湖武林打开这个魔盒。” 昴日使者这时候的脸色有些感慨,一种疲惫厌倦的感觉开始袭上眉间心上,银龙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这些圣教正统圣兵绝对不会泄露我们的谈话?“ “当然不会,大奸臣秦桧还有好几个帮忙深文周纳说谎的帮手呢,我难道就没有?这些人表面是服从圣教正统教主,可是教主日理万机,难道要事事躬亲不成?“ “那么若是你今天把我杀了,是不是我从此以后就在圣教正统和江湖武林消失呢?而且好像甚至我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一样。就像后起的一辈教众已经不知道谁是创始教主和前朝、又前朝、又又前朝的教主了,以为今朝的正统教主就是自天地开辟以来的唯一教主。估计新招募的教众也只是以为现在的白面尊者也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圣教正统教主。“ 昴日使者怔怔的看着这个在他眼前根本就是个小孩子的银龙圣女,忽然他脸上的煞气渐浓,渐渐又化开,嘿嘿笑了起来。 忽然间正色道:“你是在试探我是不是?是不是要试一试,我敢不敢杀你你这个长老,尊者,使者面前的大红人,藉此想要试一下我的实力? “我告诉你,虽然你权倾圣教正统,那些尿裤子的老家伙对你言听计从,可你不过就是他们床上的婊子倡优而已,他们被婊子弄得心迷意乱,那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因此你以为你真的把圣教的长老尊者使者们收拾的服服帖帖,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我以我在圣教四十年的经验告诉你,圣教正统的确过不了几年,就有几个小舅子,婊子,姘头,二爷,兔儿爷都能蹿上高台子表演,而且四十年间,我见到的像你这样无根无基却一朝就成为教主和长老面前的大红人,说一不二,狐假虎威的小白脸,小女子,小妖精,小钻营,小破鞋,小烂货,不下十几个,这是圣教正统里面的歪风邪气,这也是创始教主设计教义教规时候所谓能逆料的。他本来以为,这教规教义乃是不能增减一字的真理,与日月之光同辉,与宇宙万物不朽,可是圣教的教规,教义,圣教的光明正大,还是被这帮宵小余孽给搅闹,即使如此,也折损不了圣教正统的光明正大。”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银龙圣女,这个让圣教正统差一点仆倒的小女子被自己的不威而吓的话语吓得心惊肉跳的女子,心中畅快已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一十七章 老狐狸上了小狐狸的当 “圣教从来也是讲究资历和实力的,没有实力和资历,那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婴孩儿揠苗助长可以有一副高大的体魄,可是见识历练却不是能够催生出来的,就算是你蹦跶的再高,你还是得跌下来,而且管保你跌的惨的不是粉身碎骨,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死都不能。” 银龙本来心机沉稳,过早的早熟早已经将她历练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时今日在这昴日使者的面前,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可笑幼稚,她忽然间气馁起来,觉得自己的自作聪明真是荒唐。 自以为智计无双的她此时听到这位圣教正统里面前辈的经验之谈,也不禁勃然变色,道:“我怎么敢呢,我怎么敢在您老人家面前造次?二十八宿使者虽然在圣教正统里不是什么高级的教职,可是他们都是主掌圣教正统一方的使者,个个手下都有一帮精强厉害的教众。”她言语之中的尊敬让昴日使者不禁心生怜悯和好感,顿时减损了几分对这个魅惑圣教的女子的厌恶。 “长老,尊者这些比使者职位高的教职可以无德而窃据大位,也是常有的事,就像是朝堂之中董贤,韩嫣之流,但是使者若是无能,手下的那一帮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圣兵都不会当他是一回事,更何况让他镇守一方不出大乱子?“ “倡优伶人可以庙堂娱弄皇帝得金马玉堂之尊荣富贵,但是统军的将军若是没有战功而升迁,最后的下场不止是败给战阵的敌军,而是会被无端压制的将兵火并分尸的,这些所谓的效命正统教主的圣兵,也便是你自己的手下吧。” 昴日使者听完这番话,一阵怡然自得,手捻须髯,微笑的点点头,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与众不同,就算是她在拍你马屁的时候,也让你觉得绝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实事求是。 他望着将逝的斜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感觉到这个本来盛气凌人但此时听了他的教训威吓瑟缩后退的小女子的脸开始模糊。 长草密林之间,一阵森森寒意,他心底升起来一阵悲哀,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天一黑,自己的眼睛真的就不再明亮了,看什么都会有点儿恍惚不去的。 他不得不高看这个小女子,虽然圣教几十年里的小白脸,小女子,小妖精,小钻营,小破鞋,小烂货多得是,但是却没有一个聪明如此女者,虽然她在自己的面前仍然是个毫无见识的小女娃子。 “嘿嘿,你现在想不试都不行了”,昴日使者一挥手,那些本来如入定木雕的圣教正统的圣兵其中忽然一拥而上,刀枪并举向银龙圣女砍去,三百步之外,他们倏忽而至,行动之迅捷,令人不寒而栗。 银龙圣女本来在昴日使者脸色一变的刹那,已经做好了他突然袭击的准备。 她知道这位圣教正统的昴日使者武功精强,在圣教正统之中,单以武功而论,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武林之中,他至少可以排名前十位,可是万万想不到,他并不出手,而是让那些圣教正统的圣兵攻击自己。 就在那些圣教正统圣兵涌上的瞬间,她意欲躲闪开然后反击或是逃走,却忽然手足不能动!昴日使者知道这个小女子被他的言语威吓给下的脚软手麻,失去了行动之力。 那些圣兵的刀剑齐刷刷的砍在她的身上,银龙圣女甚至连呼喊一声都没有,便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昴日使者看到血淋淋的银龙圣女躺在地上,嘿嘿一笑,“臭丫头,还想和我耍鬼心眼,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那些圣兵一见到血,本来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而有神,一个个如饿狼疯狗一样,趴在地上,争抢银龙圣女的尸体而吞噬。 瞬间银龙公主变成了一具白骨,那流淌在地上的血液也被这些圣兵争抢干净,他们吃完之后,舔舔嘴唇,一脸贪婪的表情,望着昴日使者,似乎尚未餍足。 本来昴日使者感到很有意思的事,这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仔细分辨,天色阴暗之下,才看清那个被分噬的人原来是那个被自己子母钢钳剪掉一个头颅的三首蜈蚣步飞熊,这家伙不是刚才逃走了么? 他突然之间感到无比的恶心,开始呕吐,他忽然脸上奇异,“哎呀,上当了,这臭丫头连叫唤一声都没有,莫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一八章 悲剧荒唐:眼睛瞎了,心却亮了 只听见头顶上一阵格格的娇笑,“臭公鸡,就凭你这小把戏就能将我银龙圣女拿下么,你当我是什么人?以我的身份,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圣教正统使者,便是你们的创始教主再生,他也得对我敬畏三分!“ 昴日使者抬头观看,却见银龙圣女站在高树之巅,忽然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扬首从手中的一个葫芦之中突出一团焰火,直奔那些圣兵而去,她的手法轻极巧妙,火焰如流星,如利箭,激射而出。 那些本来已经噬血餐肉的圣兵想移动躲闪,这回轮到他们躲闪不开,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火焰瞬间将他们点燃,甚至根本就不是从衣服烧到骨肉,而是一下子被火光笼罩,他们简直就是从骨肉之间开始燃烧。 火光照彻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忽然明亮,一股焦臭味儿扑鼻而来。 银龙看的越发兴奋,她见到火焰点燃,便蹭蹭蹭的又蹿出数百步之遥的高树之巅。 昴日使者看的又气又怕,惊骇道:“臭丫头,你用障眼法骗我不打紧,可是为什么这些圣兵一动不能动?“ “他们当然不能动了,我刚才在这个三首蜈蚣的身上下了一种叫圣宫重水的玩意儿。这东西见水生重,见毒加剧,一滴便有几百桶水重。你的鸡首诛心露毒性固然不是武林之中最强的,可是混合了这种水,便成了毒中之圣王!这些家伙身体负重的起码有千百斤之中,你以为他们都是力举千斤的扛鼎霸王,隋唐好汉么?“她嘻嘻笑道。 “我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你以为我喜欢听你这个老家伙的自以为是的教训不成?听你自吹自擂在圣教正统中的威风么?你以为我有时间听你们圣教正统里面的破事么?我能把那些老家伙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以为凭着你这无知无识的老家伙几句话便能吓住我么?你以为姑奶奶的本事计止于此么?我就是要看看你的把戏究竟是什么,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话听的昴日使者听的头皮发麻,眼中露出无限惊惧之色,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这自以为经验十足的武林圣教强人,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他这时候才明白这个小女子的厉害之处,“你,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圣教正统的圣兵经过特殊的训练,体质出奇,能够百毒不侵………”言语已经吞吞吐吐。 圣教正统之中一向口若悬河的昴日使者何时见到过如此模样?善啼的大公鸡何时止住了打鸣的叫喊? 银龙在高树之巅,望着这个自以为经验老道的圣教正统的昴日使者,话语中的嘲弄简直就是一种羞辱,道:“莫说你说的这些圣教正统圣兵,便是连上古的横行神魔两界的洪荒邪魔,圣神也不能控制这种圣宫重水的毒性,圣宫重水是人间所发明的唯一令神魔两界都无法控制的奇毒,也可以说是一种魔咒。” “据圣古太史说,圣宫重水将来演化成一种厉害霸道的雷火弹,这种武器的威力绝非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圣教正统的力量所能比拟的,这也是圣古太史预言的毁天灭地的终极武器。“ “只要这种武器一开始,所有的世界上生存的东西便会消失的无影无阻,另外,哈哈,你一会儿会见到一个奇异的景象发生。” 那些被点燃的天兵一动不能动,而火焰的燃烧却越来温度越高,昴日使者不禁直往后退。 但是使他忍不住奇怪的是这种温度的高度升高,而渐渐变成团状云的形状,周围的树木,野草开始被碳化,地上的石头变成了琉璃,平地生风,灼物燎人。 昴日使者望着这一片奇异的光芒,忽然间他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位武功奇高,智谋丰富的圣教正统的骨干被光芒刺瞎了眼睛! 他这时候才领教了这片火焰的厉害,本能的往后躲闪,然后嗬嗬怪叫,痛苦难当,“我什么也看不到了,臭丫头,你究竟使了什么魔法,让我什么也看不到?臭丫头,小贱人,我要让你碎尸万段,我要扯碎你,撕烂你,哈哈哈哈哈,你难道就是圣教之中掌握圣宫重水的巫正宗?你不是什么银龙圣女,你是……” 他的悲鸣恐惧已经无以复加,眼睛虽然瞎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却比眼明心亮时候还要清楚,因为他终于知道了这个魅惑圣教正统的小女子是何方神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一十九章 疑似小女子是圣教之尊师 可是突然失明的人,怎能接受什么也看不到,一片黑暗的世界呢? 巫正宗,是圣教正统中的终极秘密。 它可以说是一个教职,也可以说是一个人,一个甚至比源远流长的圣教更长久的教职,世代延续不绝,香火不断。 它蛊惑圣教教众为圣教描画的天堂前仆后死,让圣教教众顶礼膜拜圣教和教主,对于圣教,它或他的地位高不可攀,因为创始教主也奉它为教宗和教师。 它超然物外,亦正亦邪,亦人亦神。 它对圣教的构架而言比教主更加重要,犹如孔夫子之于君王的帝王师之尊。 它或他千面万形,人所难测,就连圣教的历代教主对于这个职位和担当这个职位的人也不甚了解,对于它与圣教如硬币的两面的关系也疑惑甚深。 这又是被圣教历任教主忌惮憎恶的职位,这很明白,历代君主皇帝膜拜孔圣人,可是孔圣人如果再生,他们焉能容他存于世上,跟他讲什么民胞物与,仁民爱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德经,让他与自己帝位争锋抗衡,侵凌皇权? 巫正宗乃是圣教正统之中身份比教主还要神秘的职位和人物,而且绝对不受教主的控制,它的继承,选拔人选,不容任何人觊觎和挑战。 它独立圣教正统,而又受到圣教拜谒。 圣教正统教主继位之时,必须获得巫正宗的加冕,授予权杖,才能真正告祭天地,称为正统教主,否则只能以尊者之位摄教主之副。 白面尊者篡权夺位之所以不被圣教正统中的教众心服口服,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得到巫正宗的授权加冕。 就在他篡权夺位之时,巫正宗也突然从巫皇圣殿消失,他的下属也踪迹不见,那两个模仿李红袖,宋甜儿的画皮画表二侍者,正是他的两个贴心下属。 没有了它,圣教便不成为圣教,因为失去了赖以存在的教义基础,因为教义的刊诸山河而不变,所以历代教主虽然禁忌仇恨它的存在,但是哪一个也不敢冒圣教之大不韪裁撤这个职位。 狐假虎威的家伙们口口声声自称不受任何拘束,可是谁会拆掉自己祖宗的昭穆之位呢? 它和他掌握圣教正统断龙秘钥,身负此职的人物,雌雄莫辩,化身千万,老幼难测,神出鬼没。 他是唯一身份可以与圣教正统教主抗衡的人。 你总也猜测不到它或者他的真实身份, 他就像是带着一种永远揭不穿的面具,它记载在圣教教义教章中,没有这个职位,便不能构成圣教,身份超然的巫正宗,怎么是眼前,不,这个面前的一个小女娃? 银龙圣女听闻他最后的这两句话,嘴角露出一片轻蔑,就像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君王,在冷眼观望一群根本构不成自己敌人的宵小蟊贼。 她知道这种火光的厉害,根本就不去用正眼看这片光芒,大约半刻之后,这片光芒才慢慢消失。 这时候远处一个人突然奔来,银龙飞在高树之巅,当然看得见这个人就是楚留香。 这时候楚留香的眼睛变成深绿色,嗬嗬怪叫,直奔向那片刚刚燃烧的火焰而去,似乎想要用火焰的燃烧让自己尽快结束这种洗骨浣髓寒凝冰的痛苦。 银龙大吃一惊,想不到楚留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楚留香奔向那团渐渐熄灭的火焰,在他到达的瞬间,那片火焰已经消失,仅仅剩下一团烟雾。 那些圣兵已经被火焰煅烧很久,他们无法逃脱,因为他们都中了圣宫神水的毒,身体上宛如负重万斤,丝毫动弹不得。 他们已经碳化,整个在火焰盛腾的刹那,被瞬间熔成了琉璃,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在离开这个世界之时呼喝痛喊。 楚留香此时身上寒毒发作,早已经将他折磨的痛苦难堪。 他的记忆时断时好,加上青鸾的死对他的打击,此时他越痛苦脑中越清晰,只想用火焰的燃烧来消磨自己的精神和肉体的痛苦,甚至如果可以就此解脱的话,他也甘心就死,再也不愿意受洗骨浣髓寒凝冰的冰冻之苦。 他此时力气大的惊人,本来要拦阻他不要冲向火焰之后的烟雾的银龙从高树之巅纵身而下,却拦阻不住,一下子被楚留香撞开,就在楚留香接近烟雾的一刹那,他身上发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光芒,消失的火焰若被再次点燃,焰火加高,就像火上浇油一般,璀璨出一团蘑菇云状的火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章 疑似现代文明之终结武器 接踵而来而来的还有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闷响也将是现代文明之前,人间的毁灭武器的开始,这种武器的出现,本来就会令上帝胆战心惊,虽然这种武器本来是掌握在上帝的手中,可是撒旦借助魔力把它交给了欲望无穷的人类。 最终人类的祸福,还要看人类自己皈依本真的虔诚,还有存在于上帝造人时候植入的善良基因。 据说,这种东西在千年以后的人间,是一种可以毁灭天地的终极武器,叫核武器,就算神仙面对它,也无能为力。 以后考古人员会在这个地方发现,这里似乎有疑似核武器的爆炸的痕迹,至少那种琉璃的形成在人间只有这种武器的爆炸以及其他只能用核武器的爆炸才能解释的现象。 只是这种武器的反应毕竟和经过提纯、制造精密装置,设置炸药之类的精密仪器试验下的核武器效果并不一样。 它的形成只是因为各种条件的相互叠加的巧合,其威力更不能够与现代科技之下的终极武器相媲美,若是真的是核武爆发,非但是我们的楚留香,就连这位聪明不过的银龙圣女也将灰飞烟灭,真正的落入引火自焚的嘲弄之中。 楚留香本来也该被这股闷响之后爆发力度冲击走,他至少也得和那些被焚化成琉璃的圣兵一样碳化,可是楚留香却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光芒变小。 仔细的看现在的环境,周围所有树木还未来得及燃烧便已经成为焦炭,地上的山岩被火焰燃烧和爆炸经过之后犹如琉璃,晶亮闪闪,若非刚才的那种惨况,实在会让人产生一种残酷的美感。 楚留香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解脱感,轻松而自在,这种感觉是中过洗骨换髓寒凝冰之后便再也没有的。 楚留香没有死,楚留香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向地上倒去。 站在远处的银龙趁机冲向楚留香,将他一把挝起,直奔远处飞腾而去,银龙心花怒放,她终于将楚留香拿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是珍宝一样金贵。 过了半个时辰才渐渐的停下来,稳稳将楚留香放到地上,此时的楚留香已经入睡,她将楚留香放到一片青翠柔软的草地之上,在将落的斜阳照射之下,温柔而温暖。 她此时再次回想刚才的景象,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是一种机缘巧合么? 为什么自己要用火焰去煅烧那些争着撕吃三首蜈蚣尸体的圣教正统圣兵?是自己恨三首蜈蚣恨的出奇么,还是她想趁机将圣教正统里势力强劲的昴日使者歼灭,进而为夺取圣教正统的高位扫清障碍? 这是一种恶作剧还是有意为之?为什么这个时候楚留香却偏偏出现,为什么楚留香身上的洗骨浣髓寒凝冰一遇到这种被燃烧的圣宫重水就发生刚才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情状? 这种情状的发生,使得她立刻想起了圣古太史的预言,那就是毁天灭地的终极武器,据说这种武器是人类造出来用以毁灭自己和同类甚至神佛都不能控制的武器。 可是机缘巧合之下,楚留香经过了这场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次的由人类来创造的修罗炼狱之后,看楚留香的神色,他非但没有毁灭在这大火之下,而且楚留香身上所有洗骨换髓寒凝冰的毒却也因此已经解除。 这场修罗炼狱说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并不夸张,因为圣宫重水便是由圣教来发现和发明。 她看着地上躺着的楚留香,不由得一阵娇羞不胜。 是的,她是个爱算计,心机深沉,欲望无穷的女孩子,可是她也毕竟是个与江湖武林中的少女心思生理上没有多大的分别的女孩子。 她的心理智谋自认为得有五六十岁的人才能达到,可是他的确是个二八少女。 她也有着人间少女的怀春之梦,更何况,经过刚才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那种对爱情的渴望使她有一种迫切的憧憬。 还记得青鸾灵魂临去的瞬间,他们的交谈。 她一脸坚决,高傲而骄傲,“记住,你能为他做的,我一样也可以。” 她邪恶毒辣,诡计多端,但是这句话却说的正直果决,堂堂正正,一个为了爱情敢于挺身而出的女孩子,虽然心思异样,但是并不妨碍她感情的纯真。 她的话中的意思便是,为了爱,为了让楚留香好好的活着,他一样可以像青鸾一样为楚留香牺牲自己的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一章 梦幻楚留香的得意洋洋 她本来是准备为了楚留香解除冰毒而牺牲自己,就算是再恶毒的女孩子,也有为爱情牺牲的冲动和决绝,那本就是人类最纯美的性情之一。 可是巧合之下,这股她引发的邪火将楚留香身上的所有冰毒用大火淬炼干净,那么青鸾与她的约定也已经完成,不管她的心思如何,可是她堂堂正正的救了楚留香,而不是为了爱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遇上这讨厌的三首武功步飞熊,昴日使者和这一干作死的圣教正统圣兵,无意之中的恶作剧成就了一个比修罗炼狱早一千年的修罗炼狱。 楚留香身上的寒冰之毒也已经完全解除,剩下的,只是她怎么和楚留香去渡过的美好人生。 忽然她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问题,为什么楚留香会中了洗骨浣髓寒凝冰的寒冰之毒? 当她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心理怎么也不能再静下去,本来所有对于未来的憧憬与甜蜜温柔,都瞬间化成寒冰与坚硬的石头,甚至比刚才那场由圣宫重水遇上自己放出的火焰而融化爆发的修罗炼狱更是使她惊惧。 想到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在旷古以来以及天地之中是如何的虚无与渺小。 远处,山峦起伏,天地一线,她与楚留香处身的地方是一处高岗,放眼望去,一条河流如缎带环绕着这座不知名的小山。 青葱蓊郁,气息之中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的清香,清风吹过,那种劫难之后的惬意与舒爽使她感觉到她眼前的景色便是天地间的至美。 地上的楚留香打个哈欠,坐起身子,看了看银龙,一脸迷惘,摸了摸鼻子。 楚留香眼睛骨溜溜的上下打量着银龙圣女,银龙圣女早已经发现他的醒来,另一种娇羞不胜涌上心间,就像是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这样观察她令她心跳面热一样。 “不知姑娘该怎么称呼,小可唐突了。”楚留香这礼貌的问候使她忽然心中的甜蜜化成毒药似的烧灼,楚留香的语气之做作,简直就像是在做戏一般。 “你不认识我么?” 她忽然拉住楚留香的衣袖,激动的道:“你仔细的看着我,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我就是与你在东海之上,冰川雪山之上同生共死的银龙圣女啊。” 她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楚留香这一句话将她从万丈高楼抛下无底深渊,情到浓时方转薄,恩到深时无可报。 “请姑娘你自重,我可不认识你什么银龙金龙的,我是楚留香,人间的楚留香,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可要看清。” 楚留香尽力挣扎开银龙的拉扯,站起身子,一脸疑惑,道:“姑娘,你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我认错人?你不认得我,好,你还记得青鸾,青鸾圣女,圣教正统,圣教旁门,万水千山太极图,冰火催魂阵,你总该记的吧。” “青鸾圣女,银龙圣女?哈哈,姑娘,你该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楚留香身居江湖草莽,过的是浪子游侠生活,终日与江湖草莽群处,可从来没有得以亲近金枝玉叶的福分与缘分,你嘲笑我总不该用这种方法吧。“ 这个楚留香居然一脸不悦,似乎对银龙的“胡言乱语”表示极力的不满。 银龙圣女差点没有急的哭出来,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为了解脱这个男人的痛苦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到头来这个男人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看样子楚留香绝没有说谎,也不像是说谎。 那么肯定是楚留香已经丢失了记忆,是不是刚才经过修罗炼狱的淬炼之后他的原来记忆消失,那么楚留香为何记得他仍然是楚留香? 她忽然灵台清明,缓了一下心情,慢慢的站起身,叹了口气道:“也许我真的认错了,不知道公子该怎么称呼,你说你是楚留香,但不知道你是哪一位楚留香啊。“ 楚留香嘻嘻一笑,怀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扭扭捏捏道:“其实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楚留香,可能我真的不是楚留香。只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就是楚留香,因为楚留香名满天下,家资巨富,只要这个世界上有需要赞赏的名家国手所制作的物品器具,酿的名酒,做的好菜,无不以楚留香一试一品一赞一谈为无上荣耀,楚留香的品评就是身家十倍的登龙妙术,而且楚留香有三个世上无双天上难寻的美丽女娘为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二章 比流氓还要出格的辣妹子 他说的嘴上都冒了白沫,看来依然意犹未尽,兴之所至,居然就手舞足蹈起来,就像是做戏的戏子那般投入。 “同时楚留香还被天下间的少女梦幻成情郎,所谓曲有误,周郎顾,人间有闺房,留待留香闯,人间艳福,无逾于楚留香,所以我整天幻想着我自己是楚留香。“楚留香说完这一切,舔了舔嘴,似乎涎水就要流下来了。 银龙听到这些话,差点没有气晕过了,原来男人都是属猴子的,见了玉米不要桃子的货色,贪婪无厌,就算是楚留香,也不免俗,更何况梦幻自己是楚留香的家伙呢? 她倒是突然来了少女的无赖可爱,这就是女孩子的心思难测之处,安安静静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位楚留香,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位人间第一名侠啊,我倒是也想见一见他。“ 楚留香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道:“其实说实话,我也没有见过此人,据说这个人虽然生活在江湖武林,并且在武林成名,享名百十年,可是要找他,真的是大海捞针,这个人好像是生活在天上,或者飘渺之间,总之很少有人见过,所以……“ 银龙圣女看着楚留香的眼珠转了转,便笑道:“所以你觉得既然关于楚留香,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的传说,或者说他已经死了,至少武林需要这样一个传说和人,那么,你就暂且做楚留香,不要我说出这个秘密,是不是?“ 楚留香哈哈大笑,脸上的笑容已经化成一股让人又怕又恨又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大盗就是采花贼,流氓的模样。 “姑娘你有如此的相貌,我看要做楚留香的红颜知己也便是好的,你说是不是,至少我们可以在此时,在此地,香囊暗解,罗带轻分,幕天席地,成就美事,你说是也不是?” 楚留香逼近前去,一副要大动干戈的动作,鲁莽而急躁,一看就是个火急火燎的馋嘴猴儿,银龙圣女听罢只觉得自己若是个小家碧玉或者门风严谨的女子,恐怕已经羞愧气恼而死。 如果青鸾还有坟墓的话,那么青鸾得从坟墓中跳出来,这个让自己和青鸾反目成仇差点互相杀死对方的男人居然如此无耻,想不到自己救下的楚留香本来的心底是如此的肮脏,是如此的卑鄙下流。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一种刺激的感觉,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楚留香无疑,那么,也许失去记忆的楚留香本性的确如此,既然他是真的自己想要的那个男人,就算他是马贼大盗卑鄙无耻或者仁义为怀又有什么分别,那又怎么样? 银龙公主听完楚留香的话,不但不害怕,相反在楚留香逼近他两步之时,她紧紧迎上前去,直逼近道楚留香的身边,本来做出很流氓动作的楚留香不禁倒退。 少女饱满的胸膛已经贴上楚留香的胸膛,声息可闻,吹气如兰,四目相对。 楚留香已经看出这个女孩子眼中的火焰,这个女孩子脸上的美丽与渴求,只是银龙圣女发现楚留香的眼睛中依然明亮而毫无他念。 “很好啊,我倒是真的想,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贼胆,不知道你是不是又传说中的楚留香那般让女人着迷的本领,我倒是想领教领教你的本事,看看你这个想要冒充楚留香的人有什么了不起!” 楚留香本来坏坏的笑声戛然而止,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如此豪放开朗。 本来楚留香要用这种法子吓走的女人差一点把楚留香像兔子一样吓走,楚留香知道就算他像兔子一样被吓走,他也逃不脱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手掌心,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轻功绝世无双的楚留香也不行,甚至楚留香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荒唐而无奈,楚留香虽然在荡妇面前是流氓,可是楚留香并不想做流氓,男人谁愿意能做楚留香去做流氓呢? 楚留香叹了口气,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想不到这种方法都骗不了你,唉,人也许真的不如神,你胜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真的没有贼胆呢?“ 银龙公主轻蔑的一笑道:“因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就是如此简单,其实你的动作也骗了你,就算是想模仿楚留香的人,那个摸鼻子的动作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如此自然而潇洒,本来这是个很猥琐很难看的动作 ,至少对于别人这是个劣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二三章 男人不非礼你,你就生气? 她欲言又止,脸上突然就红了,声如如蚊蚋道:“可是因为你,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比戏子翘起兰花指的动作还要优雅。“ 她想不到自己依然尚存少女的娇羞,她本来以为,她再也不会有这看上去笨拙而愚蠢的娇羞,但是她此时发现,原来娇羞,会增加自己的美貌与魅力,女为悦己者容,自己的娇羞非但不是愚蠢笨拙,倒是取悦自己喜欢男人的姿彩,女人取悦自己 喜欢的男人,并非是下贱的讨好,而是增添情趣的两情相悦,她发现自己对待感情,简直比那些阅历丰富的名妓还要丰富,她内心深处忍不住的耻笑自己。 楚留香笑了起来,一脸寂寞,“人生如梦,人生如戏,想不到有人会将楚留香与戏子相比。“ 银龙公主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一动不动,道:“另外,我真的想要你对我,你对我……“她毕竟尚存少女的羞涩与腼腆,因此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句话。 “你不后悔“,”我不后悔,我若是后悔了你想怎么样?“她反而挑逗起来楚留香,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不简单,在如此的情景之下,还能够调戏情郎。 “你纵然是后悔,我也是让你买不到后悔药!” 楚留香不容她分说,忽然一伸手,粗鲁而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温香软玉抱满怀中,娇媚,香艳。 在这温暖如春的春夜,四处是青葱的芳草,夹杂着野花的香味。 银龙呼吸加重,在楚留香的怀中温柔如水,本来撒娇挣扎的她已经渐渐懒了开来,就像一个人被温柔的温暖的水包围,舒服的想让自己睡觉,渐渐的,悄悄的她合上双眼。 饱满的胸膛,香甜的气息,如花的面容,软绵绵的身子,有点英气勃勃的男儿气的女孩子,让楚留香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自己从来没有使自己感到心跳加速的女子。 楚留香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品尝这早已准备好的香花软玉。 甚至银龙圣女也已经开始准备好,把保存至今的最珍贵的少女之身,还有所有的一切都交托给楚留香。 那么,在最美好的年龄,一个孤独而威震圣教正统的银龙圣女,哦,不很可能是巫正宗,与江湖武林中曾经一个威震天下的男人成就这或许千百年之后令人神往而惊叹的传奇。 暮云四合,夜晚悄悄的临近,银龙圣女忽然从温柔的感觉中醒来。 醒来却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刚才楚留香躺的地方,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切完好。 娇羞不胜之中,她心中不知道是甜蜜还是失落,楚留香居然对她居然连什么都没有做,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升上心头。 她忽然自己打了自己四个响亮的耳光,恨恨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不要脸的贱人,让人抛弃的女人,投怀送抱给人都不要,你真的就这么贱?你真的就连那个死去的青鸾的魅力都没有么,真的连一个楚留香的心都留不住,真的连楚留香都勾引不来?” 她越说越是愤怒,这种看上去使人毫不理解的无理取闹让她发泄的越发痛苦而痛快,否则她真的不能发泄这种在自己内心深处如此的羞耻感。 尤其就这样的被一个自己深深喜欢的男子如此将自己轻易放过,他若是对自己虎狼粗暴,风狂雨骤一番,那也就算了,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女人至此,羞愧宁论?! 她本来想楚留香可以和他共同度过这难忘的夜晚。 星子如斗,明月在天,青鸾猛然间向四野望去,她气不打一出来,原来,一个白衣飘飘,长发披肩的女子正在拉着一个男子飞奔,她奔跑的姿势曼妙潇洒,那个女人有时候还忍不住回头,朝她张望,似乎是怕她追来,也似乎是向她挑衅,而那个男子就是楚留香! 愤怒,羞耻,嫉妒,使她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两个人杀掉,挫骨扬灰才能解掉自己心中仇恨,她忽然感觉与其杀死楚留香让他一点感觉没有,岂不是便宜了他? 最好让楚留香这个羞辱她的男人可以匍匐在她的脚下或者裙下做一条狗或者是奴才以供驱使侮辱,岂不更是令人快意? 她打定了注意,与其自己受这男人的怨气,与其担心这个男人对自己三心二意,不如杀了他,让自己从此了无牵挂,无情无欲的好,如此缠绵男女情怀,幻想爱恨情仇,岂不是坏了自己酝酿多年的武林大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二四章 墨法伏线千里 圣教无声神秘 这个故事依然是关系圣教和楚留香的,此圣教还在为分裂,至少是圣教正统和圣教旁门分野不大的时候,至于楚留香,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在那里。 那么它与我们本书的主旨墨法剑又有什么关系?和作者一直致力于描写的辛双成,岳青君又有什么草灰蛇线,伏线千里之外的纠结呢?难道你仅仅提到个墨孤魂的名字,还有酸秀才文东阁提到的契丹大侠菜五宫这个人,就算代表这个故事和墨法剑的主旨联系虽然微弱,可是千丝万缕的联结就可以成为一段墨法剑的外传和外史吗? 你不是在糊弄自己和读者么? 是不是作者笔力不够,架构无力,没有把控小说全局的能耐,已经无端的把故事给写散架了,重新借着此书的名义来另开章节,意图以凑文字的形式来敷衍读者,以废话连篇来应付交稿呢? 作者的回答是否定的,作者写作的态度也是严谨而诚恳的,作者的笔力不谦虚的说,诚如杜工部说的,沧海掣鲸,笔扫千军。 为了不敷衍读者,更重要的是不敷衍自己,作者已经息交绝游,摒弃无聊,如画家一样惨淡经营,努力的构思故事情节。 作者雄心壮志,意图跳出窠臼,让读者读到一个不落俗套的故事,以免浪费读者的时间读到的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说的话都是陈年烂在胃里发酸的陈词滥调。 忽然把岳青君公子抛开,另加入一个百年之后意外生活下来的楚留香,背负着爱情的遗憾的楚留香看起来也并不洒脱,而且似乎一直的窝窝囊囊,因人成事,这中间难道又什么秘密吗?这秘密是否意味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当然,关系非常不简单,不简单的含义在这里的意思是,一个故事的结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更何况我们关于岳青君公子的故事只是到了他刚刚与天下第一奇女子辛双成举行婚礼和洞房而已,他的故事仅仅是登山在半腰而已,高潮虽起,但是海浪天风,掀起的将是更高的潮头。 作者身为男人,为了讨好同类,当然得按照男人们的臆想来铺排故事情节。 对于刚刚中意这位岳公子,对作者表示关注的读者来说,横插楚留香,借助同人来演绎故事肯定看得有点气闷,是不是作者已经江郎才尽,文思枯竭? 可是,楚留香所经历的奇遇,的确和五十年后的岳青君公子息息相关。 故此,作者不得不暂时难舍难离的封隐岳青君公子莺歌燕绕的多姿生活,来辛苦交代岳青君公子出场时候的神秘教的历史,意图让读者对我们这位岳公子报以另眼来看,来让读者知道岳公子并非仅仅是个会油嘴滑舌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无赖小白脸。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是一位有担当,有胆识,有胆色,以柔弱之躯担起抵御邪恶的重任,虽然不够高大,但是绝对是男人的真正英雄。 而且这位英雄维护正义之余还有其他几个美丽脱俗的女子来等着他,怎么能让他的丰赡美艳的故事半途而废呢? 但是圣教延续成辛双成,岳青君,墨法剑的主人墨孤魂的孙女柳芳白时候的神秘教,这种一脉相承的延续,也表示出武林中人自我堕落,才纵容这个教派在文明时代之前已经开始张目,以敌视江湖武林为己任,成为悬在江湖武林中人头顶的利剑和梦魇。 圣教,不,神秘教的邪恶也开始笼罩世人,这乃是江湖武林崇尚暴力和装神弄鬼的必然结果,更是一种挥之不走,除之不去的隐疾。 这是大病将成,必然至后代爆发,造成鱼烂河决,不可收拾的前奏而已。 只不过这个故事的起始有些突兀,而且这个突兀的开始和故事有很大的关联,居然是从一段令人疑惑其真实性的一段不太可能发生的对话中开始。 如果按照圣教自神其神的说法,我们权且把他们当成神(这里神的意思就是恶魔坏蛋),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称谓邪魔外道的名词(包括神佛仙鬼魔圣贤哲之类比较虚的词儿),他们仅仅用自己固有的名词来称谓自己。 因为他们的历史并不足够,所以他们尚且未能创造自己的一套名词,逻辑及语言,所以他们从江湖武林中的语言,名词,逻辑之中找了一个比较特殊,但是其实非常庸俗的称谓来称谓他们的教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五章 圣神与人长话留香久 我们无法确切揣测它的真实名字,但是按照他们本意,便简称他们的教派为圣教,后世称为神秘教,圣的说法,无论是多么的难道女娼,多么的猪狗不如,自己都不会自曝其丑,自称邪魔外道的。 总之,无论他们的想法多么阔达狂妄,最终还是沦落到邪教瘪三的层级,这是他们万万料想不到的。 以下的对话,我们暂且用人来代替武林江湖中人,以神来代替喜欢自我神话的圣教教主或者圣教高层或者全部,这些对话当然包含着世人的傲慢无知,也预示着圣教的潜伏病理,就权当这是预言吧。 代表武林的人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走进圣教的殿堂,他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千百年来,这对于圣教乃是第一次。 那座殿堂高大而空旷,飘渺而难以捉摸,金碧辉煌,其实空虚慌冷,内藏奸诈和阴谋诡计,虽然它也曾经含着无限的激情和为他人,为正义要奉献努力的意念,可是它终究成了蛊惑人心,颠倒众生的邪教。 人对着那座坐在中间的近乎神一样的圣教创世教主说:“传说这个故事好像不是这样的,传说圣教是……“ 圣教创世教主居高临下,似乎不愿意抬一下他的眼皮,对于这个来自他一向鄙视的武林中人的傲慢,他打从心底的生出厌恶,便忍不住的因为人的无理打断了他的话,干脆而直接:“错啦,传说的确不是这样的,但是我说的不是传说,传说是已经发生的事,我说的是现在发生的事。而这个故事和楚留香的关系或者说和楚留香后来在一百年后所创造的奇迹与传说关系很大。” “难道你们圣教也很欣赏那个人间的花花公子?难道那个楚留香也来到了这里?“ 此人还是吃惊的问,因为他觉得楚留香在人间神话也就罢了,想不到在圣教(圣教尚未分裂,我们简称为圣教创世,还未分圣教正统和旁门)也是一样,更是想不到江湖不见楚留香,楚留香真的来到了圣教所代表的神界。 创世教主并不理会来人的无知与无礼傲慢,依然自说自话,“传说只是人对自身的臆测,只是人按照自身来想象我们圣教,也便是神,其实那不是圣教的行为,所以传说只发生在人类之间而不在我们圣教和神中。你们的传说对我们来说是个低级的并不可笑的笑话,人本来就是个笑话,只不过人始终不愿意承认,并且用他们所发明的神话来神话自己。“ 圣教创世教主叹了口气,似乎略微带着一丝疲惫,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所以,人的传说和我们圣教想要你们留存的记忆的记载的舛误不可原谅,也可以原谅。不过自从楚留香的莫名的出现在他身后的一百年后,圣教的转机与生气自羿射日以后的沉闷无聊中似乎又一次勃发而起。“ 神,也就是圣教创世教主继续他的居高临下,其实不过是市侩式的滔滔不绝,但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若非如此,人,你们这种低等动物在我们圣教之神的注视下,怎么还好意思活?神自有神的轮回法则,你们的传说中神犯了错误便要在人类中间轮回,这是多么可笑,我们圣教的神只是在我们的圣教中轮回,就算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也只是我们圣教自己的事而已。和你们人类关系是多么的微小,你们在圣教的制定的计划和棋局之中,只不过充当了你们所演戏曲的马弁和群众演员的作用,人和神的轮回是永远不可交叉的平行线,即使在所谓三维四维五六七八维空间都是一样。“ “就如皇帝的儿子和农民的儿子从来不会交换位置一样,你们的历史中发生的暴乱了起义了宫廷政变了夺得我们借给你们的世界中的王位几乎都要打着我们神的旨意和秉行我们神的行为思想,这就是明证。而楚留香的出现却是很奇特,他不是以转世或者修仙而创造在神的世界的传奇与神话的。“ “那么楚留香是否真的如此可以被你们神界传奇和神话?楚留香的出现,对于你们的圣教又有什么转机?楚留香的意外的活到一百年后,对你们自以为神圣的圣教,究竟是祸是福,如果你们圣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成为你们敌人的话,那么,楚留香足可以排在第一,不知对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二六章 人为什么喜欢伪装成神的恶棍 人似乎忍不住了他这个本来便是”香迷“的好奇心,这乃是人类最虚弱的弱点之一,他们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总是要拼命的追逐,对于多了解一些圣教中的秘密,多为了世人探寻这个教派的弱点以击破它,毫无一点兴趣,人始终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神,也就是圣教创世教主依然故我,“世界只是我们神借给你们人的一个演戏的地方,世界并不是你们的,倘若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是你们的,那么你们愚蠢的不过是好像侏罗纪时代的大个子没脑子的恐龙一样,和那贼眉鼠眼的老鼠一样,若是你们还不死心,那你们只好是疯子,你们的命运不在你们手中,而在我们这些导演的安排,你们是看客和材料,而导演总是由我们安排。其实,间接的改变你们人类尴尬的,还是这个楚留香。” 人对神,也便是圣教创世教主的高高在上表示愤怒,可是听完神的话,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神继续他的谈话,并且对于人的存在表示可有可无。 “作为智慧最高的人,作为与神最接近的人,你在我们神界可以平等与我们对话,但是在人间,你只不过是世人眼中的行乞者与疯子,是个为人所不齿的妓女的丈夫,甚至卑贱如你的妻子,她一样看不起你。“ “其实,我怀疑你是楚留香的装扮者,可是我也怀疑楚留香是否可以装扮,楚留香神龙见首不见尾,化身千万,都是楚留香,因为楚留香是他自己,人神仙佛鬼都不能扮他,世界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楚留香。” 神也就是圣教创世教主已经因为楚留香的话题变得眼睛开始明亮起来,继续的说:“但是在人类之间,江湖武林,正如高贵高傲的王后,不会看一眼车边经过的那个虽然有着美丽的容貌却没有与她匹配容貌的身世的女人。因为她若是看了一眼,或是怀着嫉妒之心,那么那个有美丽容貌却没有和她身份匹配身世的女人在她心中似乎很有价值或是很重要。其实高贵的王后在王侯贵族眼中,其实一钱不值,只是可以花钱取乐让她在床上痛快痛苦或者饱受折磨的如母狗一样的叫唤而已,所以她只配生活在妓院里。“ “虽然,高贵的王后生活的也不过是更高级的妓院,只是等候固定的几个人或者一个人来嫖一样,在我们神界即圣教的眼中中,这是公平的,因为作为一个女人,你得了许多男人,也意味着你失去了许多男人。” “例如,你们的传说中那个外道神界(有别于圣教自称的正道神界)的观音菩萨好像是普度众生,甚至可以为那些终生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变成女人,让他们得到两性的快乐,其实这只是外道的神界喜欢这样自我作践而已,他们并不曾普渡过任何人,人只是按照我们给他们既定的法则生存,像狗一样卑微的生存,在我们眼中……” 人开始生气,虽然在神,即圣教创世教主的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与微弱,可是无论如何,神不该如此藐视他的同胞和他自己以及同类。 这种感觉就像那些脑残的家伙,一种叫什么皇帝的四海,诸侯的国,大夫的家的东西,其实和他们屁不相干,他们只有纳税,奉献子女玉帛的义务,但是谁若是侮辱了皇帝和诸侯的家产和私财,就像是踩了他们的尾巴相似,让他们嚎叫狂吠。 也许这位被圣教创世教主称为智慧高企的人对于人类一样的藐视,可是奇怪的是,他不允许别人来藐视人类,甚至有时候他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如此有智慧的人才可以藐视人类。 此时的他甚至愤怒已经使他青筋暴起,“你是谁,你当你是神吗?你不是和我一样吃饭拉屎的人吗?你不就是一装神弄鬼的神棍吗?你们圣教不就是神棍大集合吗?” 神依然不慌不忙,扶了扶他带着的那个大的近乎夸张的眼镜,端起茶杯,啜了口天界独有的透天香的香茗,满室飘香,继续道:“我不是神棍,就算是我们喜欢装神弄鬼,其实,我们就是神,我们就是喜欢让人觉得我们是装成神的神,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真神并不受尊敬,只有那些装神的人才受到你们的尊敬和膜拜,譬如你们认为喜欢装神弄鬼的夫子,道者,佛,打着具备神的血统的皇帝以及给皇帝假造神的血统的历史的书写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二七章 神折服智慧者,无法泼辣女人 人脸色红了一下,分辨道:“那不一样,因为他们智慧不够,容易冲动,容易被蛊惑,人类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神和伪神,如果分得清,或许他们不会顶礼膜拜伪神,其实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分得清神与伪神的区别,那就是我,因为,至少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神。” 神,即圣教创世教主,叹了口气道:“伪神只不过是你们人类自己造出的,就连他们的能力也是你们凭空的想象,但是伪神比神的神通更广大。“ “他们可以杀人而不用承担责任,可以毁灭证据,可以黑白颠倒,甚至可以毁灭存在和历史本身,可以变态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摧残其他人,而且他们会为他们的罪恶寻找出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说辞,他们伪造他们是为民除害,为民请命的依据,而他们依然为人类供奉崇拜,真正的神却不能,因为我们圣教至少相信天眼无私,再怎么遮掩都不成,而你们造的神却能。” “你难道不想要我给你一样可以成为你们的神的机会?你今天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圣教的世界,难道不就是要这种机会吗,难道你不是来要我的位置吗?” 神,即圣教创世教主甚至探下身子,用一种挑逗的诱惑对人。 人咽了一口吐沫,他的话使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可以与神对话的智慧者。 人终于天人交战之中显出自己的操守和定力,粗鲁但是不失义正词严,道:“操,你以为你是谁啊,满大街都是你这样的装神棍、装逼的,一抓一大把,你知道我是谁啊,智慧最高的人,你只是个大神棍,我脚跟都不会看你一下。” 神忐忑了一下,不再说话,人见他不再说话,索性就悻悻而去。 这时候,走进来的是个美丽而骄傲的女人。 神对那个骄傲而美丽的女人道:“我是神,圣教的创世教主,我想改变你千人骑,万人压的命运,不要忘了你只是青楼女子,被男人的道德所抛弃,但私底下却补充男性道德的青楼女子。” 那个女人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脸上已经生起了粉色的怒气,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没礼貌?我不是青楼女子,我只是要了解人,要用我的身体阅无数的人,就像我用我的眼睛看许多的书一样,低下的,高贵的,高傲的,残酷的,卑鄙的,心理变态的。” “我有这么多经历,不正是你这要读万卷书的书生所梦幻的经历吗?你想拯救我出这火坑,难道你所说的火坑之外不是火坑吗?可笑的是,你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以为神的书生,难道以为你能改变便能改变,以为救人便能救人?还是找一些装神弄鬼的三姑六婆救一救你这装神弄鬼的头脑吧。”女人高傲而傲慢。 神即圣教创世教主对于这个女人的话有些感觉不可理喻,他简直就有点急不可耐的道:“其实我是人间的神……” “你他妈的是人间的神,我还是王母娘娘她妈呢!”那个女人已经开始了她的嘲讽。 “我是神,你难道要我由一个居高临下军令天下的施舍者变为低声下气的乞讨者吗?”神即创世教主近乎哀求,对于不能改变那个高傲傲慢的女人的态度,有一种本能的绝望,绝望的想让他低下神的头颅,他第一次不想用暴力,想要以自己的魅力来折服这个女人。 “我用我的身体施舍,包括那些自命不凡者和自以为可以支配别人生命者,我不是像观音菩萨吗?即使那些家财万贯的猪们,不是一样靠我的施舍他们才得到他们猪一样的快乐吗?” 那个女人已经开始露出了她本来的泼辣本色,胳膊已经卷起了袖子,一只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蹬掉,露出了一双让人失望的大脚,而不是三寸金莲。 “没有你们神,那些猪雄男们不是一样生活的快快乐乐吗?他们甚至造的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鬼话,当然对着他们的老婆,他们一样会表现的像我们一样能立牌坊的道学们。其实当婊子立牌坊这句话是我们这样的婊子们造不出的,因为我们没有书写的权利,他们以为他们用钱施舍我,他妈的没有我们他们施舍给谁?给他们妈妈,给他们妹妹?” 这时那个女人才发现她很有深度和自以为哲理的话语的可以被神重视的程度远远没有超过对于她那双天足的吸引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二八章 妹子,别用出格手法保护自己 那个美丽和看上去高贵的女人脸上得意非常,就像是个富足的贵家少妇,虽然美艳,但是心冷如铁石,她同情心极少,对于物欲的追求永远不能满足其只能用器物填满的沟壑。 她自信而从容,姿态优美,她知道,自己的泼辣,俚俗话语的挑逗简直就比温柔娇嗔,撒娇撒痴对眼前这个男人还要管用。 对于神,你必须要超出常规,必须要让他出乎意料,必须要用非同凡响的祭品供奉,他才能够对你青眼有加,对你庇佑赐福。 除了自己的出格而泼辣的话语,其实在话语之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风姿独具的优雅,挺拔的胸膛,高挑的身材,让人发狂发痴的面容,才是她诱惑挑逗话语让人欲罢不能的基点,若是没有这一切,就算她的话多么富有粘甜味儿,那也只不过是面目可憎之外的言语无味。 可是这一切组合起来,本来就该成就的是一个优雅矜持,娴静知礼,吐气如兰,才辞丰赡的贵族少妇。 可是哪里知道,这女子居然出口毒辣,粗鲁粗鄙,但是因此却更增风韵魅惑。 她把男女之间形容的猪狗一般,的确让任何人听了都不禁尴尬汗颜,是还是那句话,这女子非同一般,她就算说再怎么含义难堪的话,但是她的声音依然如黄莺一般动听。 她看上去就和银龙圣女一样,只是她看起来单纯而天真,虽然她的话语一点也不天真,更不单纯。 这时候她已经将那位自称是神的男人驳的哑口无言(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她那双天足,犹如着了魔一样)。 可是她已经察觉出他的身份不一般,即使他不是神,更不会是是创世教主,但是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小瘪三,因为小瘪三也可以演戏作伪,可以舞台纵横,可是小瘪三终究上不了大台面,上大台面的,不是恶棍流氓,就是圣神英雄。 这家伙自称神,可是圣教的神起码都有好几十几百几千年了,难道这座神真的是肉身不腐?真的是僵尸在世?真的是长生不老,还是说,他不过是尸位素餐扮演圣教之神的神棍? 那男人一言不发,在如此一个空旷的殿堂屋宇,她独自和一个男人,不,和神在那里却一点也无尴尬和害怕的感觉。 她甚至享受着被那个男人,那座神色眯眯的眼睛视奸双足的享受。 那个男人嘿嘿一笑,眼睛如利刃,直接剜到了她的骨子里,把这个本来自信而泼辣,而且用泼辣疯癫保护自己的女孩子马上就要看的芳心乱跳,慢慢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刚刚学会说谎,又怕别人拆穿自己一样。 那个神道:“通常聪明的女人都是把自己精明的算计,诡秘的心思,杀人的手段都包裹在温柔如绵羊的外表之下。可是你却打算不用这通常女人所用的通常的方法,你虽然也具备温柔如绵羊的外表,魅惑可人的体态,如花如画的容貌,可是你却把你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表露在脸上,这真是少见呢!” “你本来想因此让人觉得你心直口快,更加不用提防你,可是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你的心思,别以为你自作聪明,其实你只是弄巧成拙,你很聪明,假如不是在我面前的话,你虽然穿的衣服不少,但是只不过是个一丝不挂的可怜女孩子。” 这个女人忽然间就脸色苍白,就像是男人们忽然间被揭穿了他一身绫罗绸缎,原来不过是当兔儿爷,或者是当钱换来的真相一样。 那女孩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她平复心神,又恢复了自己自信从容和泼辣,微笑之中夹杂着寒冰石块儿,“你这样说我,其实你只是怕我,你只是不敢正视我而已,你是不是看上了我,难道是要我做你妈?“她已经扭股糖一般的贴着神,生息可闻之间,她居然鄙夷而骄傲的望着神,这个或许是神棍的神,那神色间似乎在嘲笑一个男人的无能。 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一个女子如此的直视?哪个男人又能忍受的了一个美貌佳人的藐视?哪个女子敢以娇弱的姿态望着依靠暴力和强力著称的男人? 一个柔弱的女子对男人如此,况且深处居室,孤男寡女,虽然这是神,但是神难道就没有欲望?神爆发兽欲的时候,是不是比狂风暴雨更加猛烈?没有人知道,得罪了神,是不是如得罪了恶棍流氓一样的下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九章 神与女人被对方互相折服 所有事的发生,都是你的想象,所有的未曾发生,都出乎你的预料。 我们认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于,此时,此地,应该是行动,应该是冲击,应该是急着如猪猡拱食,虎狼争抢,涎水满地,手口并用的时候,虽然这样来说不够雅观,可总是该比废话好多多,而且不煞风景。 现实之中,其实废话偏偏比你预料的多,煞风景的事儿也保准让你跌掉大牙。 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不错,而是此中欲言的又止,不可道不可说的情境,拿捏之难,毕竟只是在某个时间节点,而不是所有的时候,闷嘴葫芦都应该获得沉默是金一样的赞美。否则这个世界诞生不了音乐,更诞生不了因为语言与声音而以为载体的文明。 “我知道你是有个怀疑自己是妓女儿子的心病,你的出身因为不同于那些怡然自得,不用担心寒暖温饱的公子哥儿,所以变得开始有些愤世嫉俗,当你望着别人过得好的时候,你总有一种心有不甘,要让他或她哭的冲动。你见不得别人有超越于你控制的富足兴奋,虽然这种控制仅仅只停留在你的想象之中。“ “你是被别人称为神久了,也自认为是神,可是你具有天性之中人所具备或者人所不具备的卑劣之心,通过你具备控驭蛊惑人心的力量,因此你是那么的猥琐不堪。固然教徒和你,都觉得你威严英武,难道你以为会一点能打倒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便以为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难道你以为能蛊惑几个没脑子的白痴就真的称为圣教之尊不成么?“ 神瞬间汗流浃背,只因为在此时他以为他可以放弃做神的虚伪,可以尝试人的真实和放荡。 作神太久,他已经疲惫了自己的角色,已经被一种伪造的身份裹挟的风雨不透,水泼不进,针插不入,就像是一株生活在温室极久的花木,已经体会不到阳光雨露吹拂的和煦。 这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作茧自缚,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请君入瓮,自作自受,因为这种伪造之神和教派的构建,他不是始作俑者,可是出的力气绝不比任何一个不起眼儿的人物更少。 神已经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本来已经想要开始露出自己贪婪的本相,可是一下子,他被人拆穿了把戏,拆穿了最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者说,他的真面目刚才这个女人已经拆穿,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己最没有防备,最是觉得女人在这个时候只有乖乖就缚,只有默默的承受忍受男人的攻击的时候,这个女人偏偏让自己一下子就跌入了深渊。 她施展出最厉害毒辣的话语和手段,让自己一丝不挂,让自己丑态百出,像是一个无能的男人被一个不能满足的女人嘲讽耻笑,汗颜无已。 可是神要努力的挽救自己的颜面,神要将自己从泥潭之中拔足而出,神比人多的,就是神可以毫不脸红的将谎言重复一千遍变成真理,神可以将人所不能的事看起来,或者是解释起来顺理成章,冠冕堂皇,我们称之为神的人或神,不过如此而已。 每当这个女人想到神如何从泥潭中将自己拔足而出的,她都有一种目眦欲裂的冲动,她想不到神具有如此百折不挠,百击不败的临危不乱,就算是在男人最该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他依然保持风度,神的风度。 她见多识广,对于天下的男人自认为还没有不了解的,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了解人,可是她一下子恍如梦里。 因为,她不了解神,或者说,这是她不了解的神,不是她从来对神都陌生,其他的神却不如这个神的俨然端庄,不错,的确是俨然,真的是端庄,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声息不动,等待着世人的跪拜顶礼。 神忽然觉得这是个必然能助自己成大事的得力辅佐,这个女人的才气,聪颖,一点就透,泼辣,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佳偶,寻之难见的侣伴。 神与她的计划让她的身心足足的火焰膨胀,神将与她一起颠覆,一起除旧布新,一起图谋大计。 她通过了神的考验,而不是那个智慧无双的男人,与那个与神对话的智慧的男人,缺乏的正是她的无穷欲望,所以,神放弃了与他共谋,开始与一个女子密室筹谋,他们的共处一室,除了物欲的结交,而无分毫的情感粘合,这是他们为神的代价。 银装红蹇素心裳,龙泉黯然匣生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章 铁屋中没有人意识到窒息 银龙圣女施展全力追赶楚留香和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离她虽然远,可是从动作和轻功上看,她知道那就是青鸾的姨母,圣教中人称冰雪仙子,贞闺圣女的冷秋嫦。 为什么这个终身不嫁,过了四十的女人如此无耻,将楚留香从自己的怀中抢走!她究竟有多么的饥渴? 她忍不住,实在忍不住,虽然她知道冷秋嫦不是好惹的人,在圣教正统之中,历任的三代教主都对她礼敬有加。 曾经那些被她迷惑了心神的长老尊者,成为她裙下之奴的老家伙们一再的告诫她,冷秋嫦超出众人之表,决不可轻易的招惹。 圣教中纵横跋扈,威风凛凛的人物多的是,教主以下还有八大长老,六大尊者,二十八使者,他们的武功并不是按照等级来划分的。 使者中武功比教主长老厉害的多的是(武林中虽然以武功强力著称,武林人物划分强弱高下的规则相对简单,可是拥有强力和武功并不代表拥有一切,武功高的保镖家奴也很多呢),可是究竟哪个厉害,谁也说不准。 这些人物互相也看不顺眼,偶尔的内讧一起,并不比圣教正统和圣教旁门开战更不激烈,更不血流成河,对,那简直就比虎狼残啮还要让人胆寒;他们的斗气更不比寻常江湖中人门派厮杀更不残忍狠辣。 所谓的赶尽杀绝,所谓的毁家灭族,所谓的斩草除根,圣教之中那是常有的事儿。 前代左辅长老被判判教之罪处死的时候,本来并不株连家口,这乃是圣教的典章所载,刊刻清楚。 罪止其身,祸不及家人,这本来也是寻常江湖中所必须尊奉的道义,可是圣教中有另一套规则。 只是左辅长老老年得子的八岁的小儿子,三岁的小孙女,连同三个儿子和孀居娘家的女儿,一家大小二十六口,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不,其实连一个老鼠崽儿也没有活下来。 就在左辅长老被处以磔刑,其实在前天晚上就自杀的那一天(很可能是他不想自杀,但是不得不自杀,因为圣教正统的几个密室计议的家伙怕这位圣教正统的元老人物说出一些对圣教正统极为不利的话,破坏了圣教正统一统江湖的大好氛围和春秋大梦,所以左辅长老必须自杀),左辅长老的家中突然就着了大火。 本来左辅长老家在长河之畔,家园之中固然亭台楼阁多有,木质建筑颇丰,可是依山带水,草木氤氲水汽,怎能说走水就走水? 而且他家中的水都是从长河之中用三十架水车汲引来用的,再大的火势相信也能控制。 可是那一天,三十架水车全部无故断裂,左右邻舍想要帮忙救火,可是一群打着救火旗号的圣教正统教众围着左辅长老的院子嘻嘻哈哈,听着里面老少男女的惨叫哀嚎,驱赶前来救火的其他教众,直至里面的无声无息。 这些教众说他们乃是神水使者的座下,说救火乃是他们的本职,何故要旁人多事? 本来见火施救,见义勇为,见不平而拔刀相助,那乃是圣教正统的本分和常识,可是常识忽然间就变成了噤若寒蝉,变成了道路以目。 可叹大火熊熊,连耗子洞里面的老鼠崽儿也成了碳烤老鼠,对于那些变态的老饕,喜欢吃还没有睁眼的小鼠崽儿以满足口服之欲,被命名叫三吱儿的菜肴,他们若是闻到如此的气息,恐怕也难以下咽吧。 这只是其中一例,而其他例子也基本大同小异,想享受圣教正统中枢人物的荣光,却也必须得担当一旦跌落衰败的下场,那不但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还要搭上一家甚至三族九族的身家性命。 所以有志于成为圣教正统中枢的教众,都是铁石心肠,非但不计身后名,连身前的的荣辱都不能估计的人物,这些人物,你不能说他们坏,更不能说他们无能,只是在圣教正统之下,他们很少反抗之力而已。 银龙圣女的身世何尝不如此? 她只不过是侥幸逃脱掉这类似天火的惩罚而已的可怜虫而已,因为她的父亲也曾经高居圣教长老之位,他们家族也享受过荣光,而且也付出了代价,这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公平合理,是的,这是公平合理的,就算它是看似,就算是雾里看花,就算是稀里糊涂,糊糊弄弄,没有人觉得不对,因为铁屋中的人没有人意识到窒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一章 圣女血魔心 欲念忽疯狂 她今日的一切努力,她的野心,她意图控制圣教,称雄武林,成就一代霸业,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看似要颠覆圣教正统既有的秩序和规制,将圣教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也无非是为圣教正统的建构辉煌添砖加瓦而已。 圣教正统的强大远远超过一个至强至大的人,即使这个人是造就圣教的一代强人创世教主,他也没有圣教正统强大。 这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铸造刀剑者却死在自己铸造的刀剑之下的人;制定律法却把自己的脖子套了进去,断了自己的生机,勒死在律法的绳索之下,如此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而且他们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聪明无比,而且世人看他们也是聪明无比,但其实他们只不过是笨蛋而已,如商鞅,李斯,周兴,来俊臣,魏忠贤,朱由检等等等等。 没有人强迫你享受荣光,你想要踩着别人骸骨上位,你想要藉着卑劣和不义得到富贵权势,却不想担当已经成为习惯的圣教正统传统——那就是,要么高高在上,要么跌到十八层地狱(除非你迟钝意识不到,任何人都概莫能外。即使是教主,不,即使是创世教主),你想超脱而去,那是万万不能,既然选择了,你必须承担衰弊凌夷和一无所有。 如此的圣教正统,说白了,其实教主也无非就是周王一样的天下共主。 除非遇到了创世教主那样天才横溢,雷霆万钧,雄才伟略的人物,才能将圣教正统中桀骜不驯的人才驾驭马牛一样的降服。纵然心不服,但是口也得服,口服了慢慢的自然心就服了。 圣教中不相信什么腹诽,诅咒的鬼话,圣教把腹诽和背后的诅咒都当做懦弱无能,对于其发现有腹诽和诅咒倾向的懦弱教众,却也惩处极严,本来圣教正统对于懦弱无能是鄙视的不屑一顾,更不用说动手宰杀鸡狗一样的宰杀了。 不错,与其说圣教正统让教众心服口服,可是圣教不慕虚名,圣教也没有想让你心服,只是圣教要保证你在别人跪下的时候不敢站着,保证在宏大场面,盛典盛会时候不破坏气氛就够了。 这些桀骜不驯的圣教正统中枢里面,唯一不能惹,不敢惹的人,就是冷秋嫦。 冷秋嫦是圣教正统的前任圣女,而她的姐姐,却是圣教旁门的教主夫人,木工尊者的妻子。 银龙可不比一般的女子,一般的女子在生气,高兴或者愿望满足的时候造就忘乎所以。 这位银龙圣女绝不是一般女子,只是她受到了女人视为奇耻大辱的羞辱,说什么也忍不住要和这个无耻女人理论一番,而且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教训教训这个灵魂丑陋行为无耻的女人,因为至少,她知道虽然这个女人可恶至极,可这是个不能杀的女人。 不杀死你,其实远远有比杀死你让你更痛苦的方法,对的,与其让你痛痛快快的就死,不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好把这个女人暴打一顿;或者把她的头发撤掉,让她身不由主的做尼姑;要不就干脆撕破她的脸,让她从此不能再以妖异的面容现世;或者干脆杀掉她,把她的心肝挖出来,恨恨的嚼上几口;或者把她踩在脚下,让她学学发情母狗的哀嚎;或者把她的衣服扒光,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优雅和冷若冰霜,银龙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扭曲的脸上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当她想起如何折磨冷秋嫦的时候,忍不住想起刚才要杀了楚留香的想法,她忽然想,若是如此折磨折磨楚留香,岂不是也更有意思? 冷秋嫦固然是井水不波的圣教圣女,高不可攀,不苟言笑,装的就像是真的圣女一样,可是楚留香呢? 楚留香不一向都是武林中人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高山仰止,景行维贤的英雄人物吗?楚留香不一向都是被武林中人视为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别人纵然活上一百年,苦练一百年,也达不到他一方面的成就。 冷秋嫦不常有,但不是没有,楚留香却仅此一人而已。 若是把折磨惩处冷秋嫦的这一番手段都施加在楚留香的身上,那么楚留香该是如何的形容呢?楚留香是否依然潇洒倜傥? 她忍不住猖狂的冷笑,声震四野,心灵的意欲狂虐的满足早已经超过了身体的欲念,不,哪怕身体被满足一万次,也不足以抵偿如此心灵虐杀的意犹未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二章 出自女孩口中的毒辣话语 银龙在想如何折磨杀死冷秋嫦和楚留香的时候,脚下自然就放松了步伐,她抬眼望时,楚留香和冷秋嫦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忍不住的狂怒,怒啸一声,四野雷动,急如闪电,一条白线,犹如电驰星逐,长彗惊天。 清凉宫,悄然无声,月满楼台,银辉遍地,千秋万岁以来的寂寞与荒凉,一座孤零零的院落栖在高山之巅宽阔的平台之上。 这平台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工的血泪和财富,才将高山铲平而成,它意欲让这座宫殿和它的居住者俯视人间,现出万中无一,高高在上的尊荣富贵。 这是圣教创世教主的行宫之一,世易时移,而今成了圣女的寝宫和住锡之所在。 清凉宫三个甲骨文形状的文字显得苍老而呆板,悬挂在这所院落的入口,宫门前数株苍松翠柏亭亭而立,左右排列,那阵势就像是子民朝圣皇帝,家奴拜谒君主,整整齐齐,威严巍峨,一股堆砌造作的意味。 正对着宫门的是一株枯槁的树木,树木是黑色,如同最精纯的碳一般,黑的晶亮闪光。 有人说那就是桂树,可是这株桂树不过是林立在清凉宫门前的一座天然风干的近乎雕像的枯木。 也有人说,所谓的清凉宫,就是传说中的广寒宫。 那株桂树下一个举着据说是斧子砍桂树的雕像,有人说那就是吴刚。 银龙甚至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直接如幽灵游移而进入清凉宫,宫门口虽然很宽,可是她却故意的一掌拍出,看上去软绵绵的,却噗通一声,将宫门推倒。 同时宫门碎裂成无数的石块,那宫门其实乃是三寸多厚的石门,她轻轻巧巧的一掌就一下击倒,而且同时将石门击碎,其内功深厚,不禁让人咂舌不下。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而且贪婪虚荣,这样的女孩子一般都仗着自己的美貌,以为天下都得臣服在自己的脚下,练武这样的粗事儿怎能认真,这个女子却一反常态,其可怪也欤! 清凉宫只有三间正房,里面根本也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个石凳,一个石头桌子,还有一张看上去非常明亮的石头床,屋里的清冷和干净让人想象不出。 床头站着一个女子,是白衣飘飘冷艳瑰丽的冷秋嫦,还有一个是楚留香,楚留香坐在床边,对于宫门推倒的巨大声响,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下。 银龙看到这两个人,心中的愤怒已经将她头脑烧昏,她胸中的火焰,恨不得要把这整间屋子,甚至这座山,包括自己和冷秋嫦,楚留香都烧死才能纾解胸中的愤恨。 忽然间她呆呆而立,冷秋嫦手中举起了一只箭,向她晃了晃,那正是青鸾从金老将军手中取回来的破日神矛。 冷秋嫦冷冷看着她,一脸的藐视和轻蔑,道:“你追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 她站立在冷秋嫦的对面,楚留香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们一眼。 银龙圣女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女人的无耻简直比自己还要厉害三分,她直接从自己怀里抢走男人,还说自己不要脸,这天下难道没有公道吗? “你自己寂寞了二十年,是不是急的发疯啊,那可以多勾引圣教正统里面的寂寞的中枢人物啊,别看他们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其实都是变态的男盗女娼,让他们陪你度过寂寞啊,他们手法可多着呢,你可以尝尝他们的味道呢!“ “如果太渴的话,随便找几个武林中的小瘪三流氓也未尝不能解渴啊!找不到人可以找只狼犬,要不然折一支桂树也行啊,你不要脸跑到被你遗弃的武林偷男人,而且从别的女人怀里直接抢走,天下我所能见到的女人比拟无耻的似乎没有。” 银龙知道自己一出口就没有好话,她本来就不是用好话出口的,她甚至已经丢了自己的冷静,她不再用女人惯用的讽刺嘲弄来嘲笑耻笑对方,可是想不到自己这一番直来直去毒辣的话竟能让自己如此解气。 她忍不住佩服起自己起来,是的,她一向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她本来佩服的是自己的抱负和宏大规划,可是如今她佩服自己作为女人的独出万人之表! 她真的佩服起自己的尖酸刻薄的近乎可怕的话语,她感觉这些粗鄙的言语在她口中说出来,可比那些文绉绉的讽刺嘲讽解气的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三章 自作聪明女反入彀中 而且她话语杀伤力不可与寻常咒骂同日而语,尤其针对一个独守闺房二十年的女子,而且很可能更增添自己作为女子的魅力呢! 哈哈,若是想杀伤对方,一定要用比对方更加粗鄙,用对方根本不敢用的语言和手段,她忽然间又学会了一招。 冷秋嫦一点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被男人甩掉是不是痛苦的很?本来以为这个男人会对你如何如何,可是使你羞愤难堪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做,被男人想癞皮狗一样丢掉之后羞辱之后变得疯子一样,咱们究竟谁无耻?” “嘻嘻,臭丫头,可不要乱发火,你看仔细我手中的是什么再说。”冷秋嫦一晃手中的破日神箭,闪着幽幽的寒光,光影之中让人觉得寒气逼人,冷秋嫦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守礼自持,就像是看着一个无故乱发脾气的小孩子,也像是望着一只好斗的小公鸡冠毛直竖。 “破日神箭?”银龙这才意识到这件兵器,她倒退几步,打了个寒噤,眼睛盯着这只箭尖闪着如寒星的光芒的破日神箭。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楚留香正在用自己的手握着一双柔嫩而白皙如玉的手。 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女孩子。 或者可以说,那个女孩子根本就是一具尸体,脸上的苍白并没有掩饰她的清丽绝世,甚至她苍白的面容更增加了她几分的艳丽,让所有的女子感觉到原来女人最美丽的时刻是躺在床上做一具尸体。 修长的身材,黑鬒鬒的秀发,不施粉黛而肤若凝脂的面容,银龙本来的满腔羞愤化成无边无际的愧疚与惭愧,甚至是自惭形秽。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是青鸾。 正是她处心积虑害死的青鸾,银龙低下头去,冷秋嫦冷冷看着她,“你明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青鸾的尸体会在这里?”银龙还是忍不住怯怯的问道。 “因为你,因为你的诡计虽然毒辣,要她去撞击冰山下的火山,她当时没有想到撞击火山时候带着的有破日神箭,本来破日神箭是寒中之极,阴中之精。“ “在你们所在的冰山之中,只要力道用的巧妙,射破那座火山是易如反掌,可是绝无可能的是你们身处万水千山太极图,冰火催魂阵之中,惶急之下内力绝对不能发挥,破日神箭就算你们会用,你们也没有合适的力道驾驭。“ “青鸾要去撞开这座火山,她浴火重生不是因为她是凤凰,而是因为破日神箭使她免遭火焰焚身之苦,破日神箭的寒气乃是至阴之强,普通的火山根本焚烧不了它,所以青鸾并没有因此而死去,可是她因为受了极重的冰山挤压加上冲出万水千山太极图中所用的力道耗尽,所以昏迷不醒,赶巧的是,当时我正在海底搜寻一只千年灵蚌,所以把我这个苦命的外甥女救了下来。“ 银龙忽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冷笑道:“原来这死丫头一直骗我,不但用装死骗我,而且还用驭兽借体的法子要我在晓起山河今又定里面答应疗治好楚留香,这个大骗子!“她怒气勃发,戟指大骂楚留香,”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啊,哈哈,骗子,大骗子。“ “你可以骗别人,为什么人家不能骗你?若是你在在晓起山河今又定里面露出一点真心真情,你以为青鸾还会放过你么,就算他能放过你,我还能放过你么?“ “你想教训我,是么?你够资格么?”银龙愣愣看着三个人,冷笑几声。 “就凭你么?”冷秋嫦一脸藐视。 “凭我你今天也难逃活命,更何况,此时的清凉宫恐怕不止是我来吧,你以为凭着我如此谨慎,会毫无准备的跑到你清凉宫来找你你这个贱人算账么?” “别忘了,你的小把戏都在我的手中,你为什么跌下瀑布?步飞熊为什么要蒸熟你的真身,天南水神为什么能助我用他的驭兽借体大法摄取你的真身?昴日使者为什么偏偏跑到你的面前和危月使者谈天机?” “你一直算计我,你一直设棋局?”银龙脸上的愤怒使得她五官扭曲,她这才明白自以为聪明的自己反倒成了别人棋局中的棋子。 “你不够资格的,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出手,若非是青鸾求我,对你聊为惩戒,给你一条活路,我才不屑于设棋局给你,若是你再继续为非作歹……”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四章 清凉冷秋嫦 善查遍四方 楚留香握住青鸾的手,温柔无限,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若是此时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换这个女孩子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百年之后,有意义的事,还能有什么呢,又有哪件事会比这个女孩子更值得自己去珍惜呢? 青鸾的脸上颜色渐渐现出红润,缓缓的睁开双眸,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楚留香,她眼中也全都是楚留香。 这是两人死别之后的生之重逢,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忽然间,不禁作者,还有楚留香,还有青鸾,同时想起来的就是这句话。 她脸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安慰与幸福,那种形容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早已经褪却了浮华,造作,娇嗔,虚伪,虚荣之后的恬淡天真。 她示意楚留香扶她起来,久久,本来正在对话的银龙圣女和冷秋嫦也不禁瞩目起这对少年男女。 她转眼又看了看银龙圣女,本来被幸福充盈的脸上的痛苦之色变浓,“我不想再见到她,让她走,让她走。“她甚至不愿意再和这个她曾经人生中最好的朋友说一句话。 她虚弱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仇怨,“没有她,我不会无端的三天昏睡一次,一次要两天,她让我这大半年一直沉沉昏睡,她害我差一点粉身碎骨,尸骨不存。“ 冷秋嫦从沉默之中忽然开口道:“还不能让她走,乖孩子,她还要留下来。“ 青鸾望着对自己从来宠爱的阿姨,不禁疑惑,冷秋嫦唉叹一声,道:“她可不仅仅是要陷害你,诅咒你,她隐约还是要颠覆圣教的元凶巨恶。“ “圣教正统,圣教旁门,分裂于五百年前,虽然世代互相攻讦,也仅仅是因为在教义和典章上的解释,可是大举互犯的事,数百年来却少之又少,因为双方互相尊奉的都是创世教主要为世间主持光明正义之说,虽因所持方略不同,可是殊途同归。“ 她忽然间厉声道:“这丫头却一心让双方陷入互相攻杀,两方忌惮之时,正是她阴谋作恶之机。“ “据这些年我的调查,前者她挑拨圣教正统在昆仑山下围攻圣教旁门,乃是蛊惑圣教的八大长老挟持代理教主白面尊者所为,而白面尊者之所以登上教主之位,完全是因为她在圣教中的蛊惑风潮,弄得圣教第一次以篡权夺位,嗜血流血而产生新尊者,坏了圣教“流人血不得以圣教教众始”的第一教义。“ “圣教旁门在此次攻伐中虽然略有小胜,但终究寡不敌众,圣教旁门之圣焰——圣教光大之流派灭于三月之后,圣教支派焚灭,看似使得圣教正统壮大,实则圣教正统再无纠正其蛮霸,虚矫,狂妄之诤友,则圣教圣焰泯灭之日,为期不远。“ 冷秋嫦望着一脸吃惊的银龙圣女,继续道:“这丫头间接使得圣教正统左辅长老全家命丧火海,右弼尊者春日游山跌下山崖,嫁祸给圣教旁门;圣教旁门悌伦侍者,景慧尊者东来中土布道,也被她命手下的画皮画表二侍者截杀在崆峒山下,嫁祸给圣教正统下属亡灵派,双方近三年来,血仇越结越深,刀剑并举之争,大半虽然源自本教教义典章之渊源,可是此女居心叵测,却也不容原宥,你的父亲木工尊者已经因此打击圆寂归息,孩子,你能放得过她么?“ 青鸾听到这一年之中,世事变幻,自己自小生长的圣教旁门灭教,父亲圆寂归息,泪下潸然,她看到银龙圣女,虚弱的身体突突直颤,眉眼之间,扭曲变形。 “她不仅迷惑颠倒圣教正统,还要想凌压武林,本来江湖中一个墨孤魂已经让武林腥风血雨,祸患不堪,多年来武林之中已经为祸非小。而她与墨孤魂争锋,必然让江湖再次陷入腥风血雨,她欲壑难填,小小年纪,便让圣教正统陷入纷争割据,说她是红颜祸水,妖孽再生,也不为过,若是让她野心得逞,我只怕江湖武林比在墨孤魂脚下更要悲惨,墨孤魂纵然是个伪君子,可是尚且有枭雄气象,这个女子的欲壑之难填,无穷无尽,她以柔媚之妖祸患武林众生的日子,可不远了呢!“ “想想千年不出的孽龙重现,刚刚的修罗炼狱(山间爆发的类似现代核爆发生)再次勃发,这一切可都是记载在圣教典章中的不祥之兆,最主要的,我要她交出圣教的巫尊金蛊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两代圣女斗智斗力斗心机 冷秋嫦望着一言不发,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银龙,她语速轻缓,声若碎冰,叮咚清脆。 她话语中说的关于这少女的阴谋手段,件件都匪夷所思,件件都让人目眦欲裂,其心思之深沉机敏,用意之狠毒,智谋之老辣,使人只以为这是个深谙权谋的老官僚和老江湖才能施展得出的手段,若是让人知道这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所为,直让人觉得此世非人世,此人非真人也。 岂止是让人不寒而栗呢,她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足以让这个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善查生出畏惧之心,让她知难而退,不可再为恶。 可是自己固然身在物外,对圣教中发生的事事事知悉,可是对于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和目的,却至今不得其要领,至于这女孩子的真实来历和身份,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己之于圣教,本来是已经心灰意冷,若非是圣教的百般阻挠,自己何至于以处子之身寂寞独守清凉宫二十年呢? 可是自己更不愿意如此一个绵延五百年的大宗派就此毁在一个狂妄贪婪的女孩子手中,所以才出手警戒这个女子。 银龙格格怪笑,她在屋中踱着小步子,就像是个做了坏事,而且知道自己有着深厚的背景身家,受伤害者绝对拿她没办法的无恶不作的无良恶少的猖狂。 她来回走了几趟,忽然间哈哈狂笑,声音震得楚留香,青鸾和冷秋嫦耳膜震荡,直觉欲裂,本来悦耳动听的声音变得粗放刺耳,道:“你让我交出来,我就交出来么?你活了几十年,老太婆,难道是脑袋被风干了么?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无知且自作聪明,若是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她一个“老太婆”出口,让冷秋嫦变得怒火中烧,她本来在清凉宫中养性修真,早已经尘心不惹,可是望见这女子的耀武扬威,不禁心生厌恶,将自己用禁锢精气,息交绝游成就的性子忽然间活上浇油间点燃。 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最恨最怕听到个“老”字,更何况老太婆三个字呢,固然她是圣教的圣女,一向多读老庄,养性遏欲的功夫非比寻常,可是也只气的恨不能手起掌落,将这无耻女子毙于掌下。 银龙似乎是故意要斗起冷秋嫦的性子,甚至看起来就像是想送命在这武功在历任圣女之中最高的圣教圣女之下,而且她是三百年来唯一的圣教正统和圣教旁门共同尊奉的圣女。 “你若是不嫌自己丑,那么就赶紧照照镜子,如果这里没有,赶紧自己蹲下身子,撒泡尿,借着月光模糊的照一照,我怕你见了太阳,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会觉得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哼,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冷秋嫦听了这个女孩子粗鄙的话,却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心魔压制,心想这个女子固然厉害,可是她这一番话出口证明,她也不过是个喜欢斗口的女孩子而已。 楚留香看了她一眼,道:“你一定要交出这巫尊金蛊令,因为我知道,这令至少在江湖之中存在了五百年,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无德者在位,此令必然不出。这也是武林之中的圣物,巫尊,其实是武尊,只是到了圣教之中,非要弄个不同世俗的名字,所以才改成巫尊,巫尊金蛊令,其实应该的名字叫武尊今古令,还有……“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想该不该说以下的话,银龙似乎没有听懂,一副挑衅的口吻道: “我若是不交出来呢,你难道还要强抢不成?你我这一年来的形影不离,刚才的恩爱,良久温存,你难道都忘了?这岂不是公猪公狗才会干的事儿么?你真的是那么的喜新厌旧么,你这种脸变得像六月天的男人,翻书也没有你快吧,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她话中是夹冰挟霜,但是语气温柔无限,那夹冰挟霜,真真假假,似真非假的话儿,是因为她的恼羞成怒。 那温柔语气,就是让青鸾生气,最好让青鸾此时和楚留香能够心生嫌隙,彼此厌恶,她虽然不是为了让楚留香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事实上,楚留香从未拜倒在她的裙下,更不曾在她的怀抱之中。因为楚留香天生对不怀好意的女子有一种敏感,就像是许多体质特殊的人,对海鲜或者潮湿会生出皮肤的不适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三六章 潇洒男人在无赖女人面前装猥琐 这个女子足够美貌,她虽然生着男人的面容,可是她的确风情万种,男人生理上的反应,楚留香固然不免俗,可是楚留香从来都对她心生警戒。 青鸾气的脸上一红一白,想不到这个自以为是好朋友的朋友,如此不知廉耻,”好孩子,不能生气的,她是故意气你的。“冷秋嫦安慰道。 她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魅惑,她不理冷秋嫦,因为她知道,你若是根本视一个人不存在,那简直比咒骂她还要让她生气. 她知道冷秋嫦这样只要一出现就会让万人瞩目的女子,虽然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清凉宫二十年,可是她的自我仰视,自以为别人会对她的仰慕让她养成了孤高绝俗,但是也极为在乎别人的观瞻的性情, 银龙索性根本就不理她,嘻嘻对青鸾笑道:“怎么了,青鸾,我的好妹子,你爱楚留香,我也爱,到现在你都没有尝到楚留香的滋味吧,我可是尝到了,滋味无穷,妙不可言,说实话,他真的与一般的男人不一样呢,而且野气十足,可别怪你姐姐捷足先得了。“她掩口娇笑,一股嘲弄嘲讽,玩世不恭的口气。 楚留香明知道她是说谎,可是如此情况之下,他自己也被弄得灰头土脸,不知如何分辨. 楚留香固然不是舌灿莲花的说客,可是也绝对不是不善言辞的闷嘴葫芦,他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己解释尴尬,甚至用自嘲的方式.可是要面对银龙圣女这种刁钻无赖,脸皮奇厚,泼辣狠毒的女孩子,他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留香不是在所有的荡女面前都是流氓,至少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只好甘拜下风,自认猥琐,索性就一言不发,这一言不发,好像就坐实了楚留香和这个女子的缠绵暧昧,所以说,楚留香并非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人。 “你以为凭着你说这些疯话你今天便能全身而退么?若是不交巫尊金蛊令,我管保你出不去这个屋子。”冷秋嫦冷冷看着她。 “就凭你的本事么?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跑到武林偷男人的寂寞艳妇有什么了不起……“,她的话音尚未落下,冷秋嫦疾如流星般一个耳光早已经打在她的脸上. 在冷秋嫦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本来已经防备好这个武功奇高的前任圣女的出手,可是冷秋嫦浑身似乎一动不动,仅仅像是风吹草摆一般忽闪了一下,以楚留香和神龙的眼力,也未能看清这个女子的身手,等到耳光打在银龙的脸上时,她又已经回到所站的地方。 两人本来相隔丈余,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就算银龙练就的护身罡气也被冷秋嫦的迅捷快速给刹那透破,如细锥刺透厚厚的象皮一般。 冷秋嫦的出手居然快到护体罡气尚未能在意念发出保护自己之时,迅如疾电,事先绝无征兆. 这一个耳光虽然不重,可是让银龙变得惊惧非常,冷秋嫦也只是想要惩戒一下这个女孩子,以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以出手偷袭的方式取人性命。 嫦娥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凭着你带来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乌合之众,就能奈何的了我?你以为凭着你的心机,真的能够颠覆圣教正统,你以为仗着你巫正宗的身份,便真的不济也能在圣教之中保持超然的身份么?” 银龙还是被嫦娥的对她的了解弄得惊愕在那儿,半天才说出话来,她沉稳而沉着,一字一顿,道:“你可不能忘了,我是有仇必报,纵然你们三个人有生还可能,可是到此为止,你们什么也没有了,为了刚才那一个耳光,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让你死了之后也得被蹂躏你的身体!” “阿姨,这丫头疯了,她不是银龙,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这样?”青鸾坐在床上,焦躁异常,看着银龙,眼中恨恶异常,仿佛一点也不认识这个自己从小的玩伴。 银龙忽然间格格娇笑道:“傻孩子,你当然不认的我是谁,你该问问你死去的母亲我是.,我的确是银龙圣女不假,我也是圣教的巫正宗,可是银龙圣女只是我的一个栖身的身外化身,还有一个身份,你们见了会惊讶非常的,你所认识的银龙圣女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人间了。” 三人这时候只听到屋子外轰轰隆隆,在屋宇之中,看到那棵在殿内便可以看到的黑色桂树开始剧烈摇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七章 吴刚砍树的真实秘密 紧跟着是清凉宫也开始剧烈的晃动,就像是忽然间山崩地裂了一样,难道地震发生了,圣教易宗师看顾的清凉宫的风水怎能发生地震? 三人所在的屋子地下突然裂出大缝隙,地下喷涌出水一样黏黏的东西,虽然不快速,但是犹如糖稀,颜色黑褐相间,越来越粘,冷秋嫦脸上一变,银龙倏忽间已经站在院子中,哈哈狂笑。 冷秋嫦更不迟疑,向楚留香示意,楚留香抱起青鸾,直冲向殿外。 那股粘稠之物却地涌而来,犹如潮水开始追击他们,直到清凉宫门口. 冷秋嫦将破日神箭在地上一划,出现一道三寸左右的裂缝,地下犹如地道,那股粘液被裂缝下陷吸收,不再流动追击三人。只是黑色的粘液越来越多,堪堪缝隙将满,犹如堤坝中的洪水上涨。 他们刚冲到清凉宫门口,门前忽然走来一个巨人,那人嘴里咿咿呀呀呼喝怪叫,足有一丈五尺多高,本来楚留香身高九尺,身材颀长,可是他比楚留香都要高出六尺. 他身上形如肥猪,肥肉晃荡耸动,脸上全是一个一个的小肉团,小眼睛已经被肥肉给挤得剩下了一个小点点;胖大敦厚,腰间缠着一匹黄布,上身和大腿都赤裸着,好似没有合身的衣服,临时跑到绸缎庄取来一匹布遮羞一般. 他迅捷的挥掌扫向走在前面的冷秋嫦,掌风威猛,骤然而至。 冷秋嫦微一低头侧身到了他左侧,他刚想抬脚踢冷秋嫦,可是犹豫个子实在太高,抬脚不灵(按照江湖的武功来说,此人绝对算是一流好手,可是比冷秋嫦,还是差了好几丈),掌势走空之际,冷秋嫦已经挥箭刺穿了那人的膝盖骨. 那人”哎哟”痛叫了一声,瞬间扑倒在地,生生将清凉宫的另一扇门给压塌在地,跌的粉碎,疼的晕倒在地上,扑腾了几下,肥肉就像是凉粉块儿摇曳晃荡. 楚留香抱着青鸾,三人早已趁此机会飘然到了殿外,这时候的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株似精炭的黑色桂树陡然升高了三尺。 看情形,那桂树又在渐渐的向上长起,本来高仅有三丈的桂树蹿升起来,银龙早已经站在宫殿上,背着手注视着惊慌失措的楚留香,冷秋嫦和青鸾. 而那个石雕的人像,传说中的吴刚也开始操起手中的石头巨斧,一下一下如机械的砍那颗桂树的根部,每砍一下,便是木屑横飞. 而树周围不知何时,涌来三十余个圣教正统教众,这些教众都是银龙训练的铁心下属,对她惟命是从,便是让他们瞬间自刎为银龙而死,他们也毫不皱一皱眉头. 他们的脸上涂着巫正宗特有的色彩,磨灭了他们本来的面色,这也是巫正宗的属下区别于普通圣教正统教众的区别. 他们的脸就像被烈火煅烧的琉璃,晶莹透亮,有淡绿青蓝,有微紫绯红,周身发射出白色的烟雾,周身被火烤熏蒸一般。 这些教众身材相貌居然并无二至,他们的围攻冲击,训练有素,声息皆无,混入僵尸幽灵,怪不得楚留香三人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些人的到来。 这些教众被桂树之周围的一股无形罡气所阻隔,本来要冲破这股罡气的教众被阻隔开来,看来他们是想要阻止那个雕像砍树。 冷秋嫦这才吃了一惊,本来冷静沉稳的她,吓得颜色更变,因为这景象实在叫她难以置信,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便用平素给这个塑像起的名字,便像是女人叫自己宠爱的宠物一样高声叫道:“乌雕,你做什么?为什么精碳桂树你越砍越高?你不是只有月圆之夜才会砍伐桂树的么?” 她颤抖的声音中包含着疑问和恐惧,楚留香仔细观看才发现,那个雕像哪里是在砍伐桂树! 它是不断的将巨斧砍向地面,在击打敲震地面,好像是桂树本身埋藏在地下较深的有一部分,它要将桂树埋藏在地下的震荡出来。 那些木屑,正是它砍伐桂树的动作太过猛烈,震动的树木的根部木屑飞散开来,说起来,这株桂树和雕像本来的设计,是砍伐震荡地面绝不会砍到根部的。 这棵乌黑的桂树本就是一棵碳化的树木,自然不会生长变形,可是世易时移,山水变迁,数百千年来,它与石雕的位置也相对移动了一部分,这仅仅的一点点位移,是设计此两无物距离间隔的人并没有考虑到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三八章 强大圣教随时将被海啸吞下 而那些教众之所以不能靠近那个砍树的雕像,乃是因为它石斧砍伐震荡地面时候,自然而然的发出罡气和摇晃的力道,把这些教众给震开,其力道的强大,直让人心惊胆战,每一斧子砍下去,地面就像是地震一样的摇晃起来,一斧一斧接连不断,地面的摇晃也持续不断. 青鸾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出口道:“吴刚砍树, 而从来不倒,原来是这般道理!乌雕砍桂树,对武林中人固然奇怪,可是对于圣教教众和圣教正统,似乎毫无秘密可言。因为每逢月圆之夜,乌雕的确是动作如一的砍伐桂树,千百年来,在月圆之夜,从不间断,可是因为它力道太小,距离不及,所以始终砍伐不倒桂树,这也是吴刚砍树永远不倒的传说的源殇。“ “可是如今见到乌雕砍树却越砍越高,而它的力道也大的惊人,吴刚砍树岂能是越砍越高?它原来并不是砍树,而是震荡地面,这岂不是要震出桂树的根么?此桂树乃圣教清凉宫的根基所在,它如此震荡清凉宫的根基,岂不是要让这座山覆灭崩裂么?“ “听父亲说,这座山乃是死火山,这棵桂树正是圣教创世教主选基于此地镇压火山的锁钥,此地风水极佳,虽然凶险非常,可是被易尊师选为圣教的根基所在,说此地乃是东海之畔的龙头锁钥,必定能助圣教辉煌腾达,光被天下!创世教主所以镇压死火山怕它一旦喷发,圣教将遭灭顶之灾,所以用超出常人的智慧建立镇压火山的锁钥精碳桂树,也是保佑圣教不会遭到山崩地裂,被海啸吞灭的厄运。“ 青鸾想到此处,也不禁脸色蜡白,本来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想到圣教千百年来面临如此滔天巨祸而不自知,真是让她有恍若梦里的感觉。 圣教才智超拔之人固然不少,可是居然没有人能发现此中的秘密,其可怪也欤?! “此山乃是傍海的根基,乌雕若是将清凉宫的根基斵丧,山崩地陷之时,便是海啸洪水骤然而至。圣教正统,不,圣教的根基也将毁灭在海啸山崩之下,任他权势大如秦皇汉武,武功计谋如东方不败,任我行,墨孤魂,在它的面前,也不过是泰山之下的累卵。” “乌雕砍树不是可有可无,每逢月圆,它就砍树,这乃是圣教前辈根据诸葛孔明的木流牛马所设计的机关,是基于镇守海眼和火山建造此行宫,一动一静,一阴一阳,也是为了平衡保护圣教的基脉。否则此山乃是死火山,蓄积火山勃发之力,根基薄弱,一旦海潮冲破,便是洪水海啸骤然而发”,冷秋嫦忽然间冷汗布满全身。 她想到的,正是青鸾刚才所害怕和后怕的. 这清凉宫所在的山脉,所守护的,不就是圣教正统的总舵么,创世教主典章之中所一再强调,绝不容搬离的凌云圣殿么? 如此一来,圣教永不搬离凌云圣殿,也就是说,圣教,后来的圣教正统的安危荣辱,生死存亡,全都在清凉宫的根基精碳桂树。 若是有人破坏了清凉宫的根基,那也便是让山崩海啸结束圣教正统的全部生命,圣教正统也将从此埋藏在海底之下. 这难道就是圣教典章教义之中所谆谆告诫的,若是圣教背叛圣教创世教主的本义,便会埋藏山海之间的寓意么? 创世教主要后世的教众永远不搬离圣教正统所在的总舵,难道是让圣教活在山崩海啸的威胁之下; 还是说,他意识到后代将会背叛自己,最终借着自然之力除灭圣教,毁灭掉他遗留人间,不知对人间是福还是祸的圣教、圣教正统、圣教旁门么? 冷秋嫦也如青鸾一样,忽然间虚弱无力。 作为圣教的圣女,虽然早已经对圣教的行径和里面的人物行止深恶痛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明晓了圣教面临的生死大劫之后,却感到圣教的生死存亡,与自己息息相关。 是的,就算是伤害过你再深的地方和家园,一旦你知道她在遭受磨难,一旦你知道她将沦落在海啸洪水,山塌地陷之下,你也会生出黯然怜惜和痛心的感觉,谁能忍心见到自己生活过,恋爱过,幸福过,或者说痛苦过的家园沦丧呢?乡梓情深,山河故园,你可以说这是人性的不争气和不分是非,但是,这的确属于一种文化和文明之下的人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三十九章 故园早已经是不归路 所谓歌于斯,哭于斯的故园家乡,那里并非是你一定喜欢的地方,你记忆的温柔也并不全部属于它,相反,它很可能是给你带来最大伤害的地方。 它可能在你最卑弱,最需要它温存你冷冻的要绝气的心灵的时候,它却落井下石,对你嘲讽冷漠。 冷秋嫦早已经与圣教恩断义绝,甚至她对圣教中的仇恨并不比江湖中人和与圣教结下仇怨的门派少。 圣教和圣教正统亏欠她的,绝对比她亏欠圣教和圣教正统的为多。 圣教正统剥夺掉的是她的青春和爱情,毁灭了她的爱情和爱人,她甚至清凉宫中二十年来午夜梦回的,乃是同一场景,都是与圣教正统的这一帮家伙们争吵厮杀,或者是被他们杀死,或者是杀死他们。 可是她毕竟是自幼生长于圣教,他们家在圣教中的地位身份极为特殊,既不属于圣教旁门,也不属于圣教正统。 她的姐姐嫁给圣教旁门教主木公尊者,便是青鸾的母亲;她却成为圣教正统的圣女。因为她们姊妹的关系,经过圣教两大支派的妥协共议(这也是圣教内讧之后两个支派的第一次协商),她成为自圣教内讧以来的唯一双方承认的圣女,这对她的家族而言,乃是莫大的荣光。 女性心底的柔弱和温情,让她不能眼见数千生灵与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这种灭顶之灾,对于被蛊惑,或者被俘虏,或者被胁迫,或者是想借助圣教正统的大树好做一番大业,胸怀正气和正义,或者抱着其他不可告人目的加入圣教正统的教众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 他们固然是乌合之众,成群连帮的时候,为非作歹,欺凌弱小,作孽无辜,胁迫他人唯心的加入他们,与他们协同为恶,让别人没有不跟从他们作恶多端的自由,他们强制别人纳投名状,以大众的名义让心志不坚的人们跟从他们奸骗掳掠,偷盗杀戮。 冷秋嫦想到这一切,用尽了力气,可是依然颓丧无力,道:“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她摇摇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乌雕依然用力砍伐地面,震得嗡嗡山响地动。 站在殿宇之上的银龙圣女格格笑道: “你这时候明白也不算晚,你一直生在清凉宫,数千年来的传说,月宫的吴刚砍树,你始终不明白什么道理。却应该因为乌雕的砍树不倒该想明白这个道理,所谓传说,肯定得有点影子,若非有这个你看上去无聊的一直砍树的乌雕,那么圣教的千年基业和总舵,早已经被山崩海啸吞噬。” 青鸾和冷秋嫦打个冷战,她们自然明白银龙说的这番话的意思,难道这个恶毒的女子,要做出毁天灭地,让圣教基业毁于一旦之事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想存心让圣教毁灭么,圣教的万千教众会放过你么,难道你知道什么事将要在此时此地发生么?“ “我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此地乃是山海交界之地,阴气聚集之焦。所以此地的山脉也最薄弱,这棵桂树本来就是镇山镇海的锁钥,现在乌雕砍树而树木加高,就说明它砍树泻阴气的功效已经失效,阴气加重,原有的平衡被打破颠覆,激化死火山内存的压力,它再砍树也只是向大火上浇油。这就像一个将要溃堤的大坝,你要再用小手段修补,泄水,非但不能阻止溃堤的危险,相反溃堤的危险会越来越大。“ “今日并非月圆,为什么吴刚会砍树?“冷秋嫦忍不住还是问道。 银龙背着双手站在殿宇之上,望着三十余名自己手下的教众的屡次冲击而冲不破乌雕的罡气和震荡之力,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女人,可是却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笨得多。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今天本来不是要这个桂树加高的,而是要推倒它,要毁掉你清凉宫,毁掉你们的圣教,管你们什么旁门正统,我本来还以为我可以让这些家伙成为我的奴才,可是我发现他们冥顽不化,死心塌地的做奴才混账,那留他们在世间又有什么用处!“ “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桂树怎么会突然疯狂生长,那么我告诉你,是因为……“青鸾大声道。 她话音还没有落地,那些教众已经冲破乌雕砍伐桂树之时产生的罡气和源源不断的震荡之力形成的无形真气,齐齐向乌雕挤压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章 人物两生情 蠢智天地远 他们刀剑齐举向乌雕和桂树砍去,乌雕却在原地灵活腾挪闪转,转而进攻,他们摆下的似乎是一座乱刀阵,这对付江湖中绝顶高手的五虎门的乱刀阵虽然将这座石雕困在垓心,可是这乱刀阵却不能拿乌雕有任何办法,这一点,倒着实让这些铁心教众的首领银龙圣女吃惊非常,她虽然知道这个石雕不好对付,可没想到有如此厉害。 乌雕被他们每砍一下,它的砍树速度便加快,力斧如风,呼呼山响,犹如雨点,发疯一样。 而这些砍树的教众的刀剑一遇到桂树和乌雕,便咚咚咚的反弹开来,就像砍在鼋鼓象皮一样,楚留香诧异的是,本来以为是仓啷啷刺耳的声音却全是闷响. 乌雕和桂树没有半分毫厘损伤,教众的刀剑却反弹到自己的身上,重重的在他们身上划出寸寸血痕,他们已经被自己的刀剑砍得浑身体无完肤,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衣服也被撕割的一条条,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他们的动作,看似杂乱无章的行动似乎彰显出一种协调一致的阵势,他们的目的除了要打倒这座被机关控制的石雕,还想要推倒这株精碳桂树。 楚留香和青鸾的眼睛中露出惊讶之色,冷秋嫦欲喷出火来,冷秋嫦大声吼道:“乌雕,乌雕,你为什么不反抗,你的斧头难道只是会砍树,不会反击么?" 她忽然觉得,这纵然只是个以奇巧机关造就的雕像,可是自己对它的关心爱护,早已经超越了自己的亲人,甚至自己的性命,是啊,它不声不响,但它也不能被人砍杀而不能还手啊! 日久生情,不仅仅是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器物,都是一样. 忽然乌雕的头上又被砍了一刀,它的头顶突然间裂开,它周身的石雕慢慢脱落,片片碎在地上. 它脖项之中露出一道金环,在挥着斧子和躲闪着回见,金光烁烁,手中的大斧子砍向精碳桂树下面的地面的速度却没有减慢。 而那些教众被金环的金光一照,顿时犹如中了雷击,定格在那里,其中一个忽然冲上前去,拉住那个金环,使劲的摇晃,轰隆隆的声音震彻天地,刚才震荡地面的石斧的响动如果犹如闷雷,这个声音就像是要撕裂人的五脏内腑。 青鸾在乌雕头裂的时候,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这脑破血流的情形! 她忽然之间,把这个无声无息石雕当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但是这个石雕虽然栩栩如生,形如真人,可是它的确不是血肉之躯. 而银龙见到乌雕的头颅被击破,呼吸之中的兴奋让楚留香吃了一惊。 冷秋嫦本来焦急担忧,但是见到那个石雕脖项的金环,忽然跌到在地上,萎缩成一团,她就像是感到非常的冷,一直冷到了骨子中,将她的心灵一下子冰冻了起来。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原来他一直躲在清凉宫中,我遍寻他不到,我的青春,变形的灵魂,原来他一直在我身边。” 在乌雕头颅碎裂的时候,精碳桂树忽然间犹如遇到强力被风吹折了一般,从上到下倒塌下来,就像是孩童玩的积木的倾覆. 在桂树倒下的瞬间,地面上裂出两丈方圆的坑道,坑道里扑的一股潮气升起,吱扭扭的缓缓抬升起一个灰色的铁笼子. 铁笼子周围隔着幔帐,幔帐轻轻的抖动,就像是里面关着一直洪水猛兽,亘古以来从所未见的巨兽,它一直不甘心被囚禁捆绑在其中,野心,欲望,蛊惑,占有,强力,暴力,将这只巨兽已经折磨压制的蠢蠢欲动。 银龙瞪大眼睛,就像是在等待自己早已经知道的结果,因为这其中的道理,这其中的机要,只有她洞察先机,甚至可以说,这本就是她设置好的棋局,一切的发生都在她的导演控驭之下。 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孩子忍辱负重在圣教的老家伙面前,不是为了讨好他们,更不是对他们的挺而不坚,老而不死感兴趣,而是要把他们送到地狱和棺材。 因为他们若是不进地狱和棺材,那只有压制自己这样年轻气盛,且有资格,有本事要在舞台上表演的主角的戏份,让自己绝无出人头地的机会,让自己这些怀着希望和大计的人直到进到棺材和地狱也没有主角戏份的机会。 他们有机会,不给别人机会,这是他们的霸道,也是他们的愚蠢,更是他们的宿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四一章 不给别人机会,终究自己没机会 他们有机会,不给别人机会,这也是他们贪婪的惯性所不能阻遏理智的抉择。 其实哪怕他们自己有万分的机会,分给别人针尖大的亮光的机会,那么他们贪婪和欲望不灭的机会也将会海阔天空,只可惜,他们具备十分的聪明,却连一分共存的理智和智慧也不具备,古往今来,如此的狂妄家伙,不胜枚举。 他们这样的家伙只配享受暴民疯狂的毁灭的,却不配得到哪怕一丝人性中闪光的加冕。 他们建立的王朝注定只是更迭循环,改朝换代已经是命中注定宿命的王朝;他们建立的宫殿只配被项羽的大火付之一炬,却不配尊享后人仰慕伟大建筑的赞叹和虔诚,所谓的表面的赞叹也不过是艳羡他们曾经的醉生梦死,耗尽天下民脂民膏,要重蹈他们后路的蠢材们的幻梦。 他们绝无欧阳修见到苏东坡那样惊呼天人,敬畏天命的要避此人头地的谦卑,这些老家伙注定是要抱着权杖进棺材的。 他们聪明机智,奸诈狡猾,算计别人时候的精明狠辣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明白世上的许多道理,可是因为贪婪的惯性,他们忘记了,权杖并不天生世袭,谁若是野心勃勃的要世袭下去,谁若是握着权杖至死不放,谁便会被权杖的魔性冲昏头脑,最终死在自己铸造的世袭权杖之下。 世袭权杖梦幻的老家伙将要被那些没有拥抱权杖希望和机会的小民流氓给掀翻在地,踏上几脚,然后羞辱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那样折磨凌辱。 银龙自然明白这番道理,她只是因为女孩子天性中的柔弱,也为了减小自己内心的歉疚之意,所以在送他们进地狱和棺材的时候,免不了对他们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一番,这算是人性之中的常识,银龙圣女并未失掉最后的普通人性。 冷秋嫦看到的景象,让她恍然大悟,就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一个她想了数十年却不得其解的大疑问。 这些年灵魂的寂寞,求之不得的疑问,春夜被底生潮,难耐的忍受,又难以启齿的宣泄,变形的身体欲望已经将她折磨的老却红颜。 表面上看去,她依然面容生霞,灿然春色,皮肤光洁,胸膛饱满,依然是武林和圣教中让人垂涎,让人生出欲念的优雅女人,可是实际上,她的形容与内心一样的枯槁,她的灵魂与感知都近乎麻木。 没有人相信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自己整个生命,可是活下来,如此被自己视为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是这么的要靠着自己给自己的勇气,死易生难,这就是死易生难。 她想问问那个人为什么就抛弃了她,为什么就舍得离她而去,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千万人亦往矣,可是为什么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她想为了这二十年的青春凋零和红颜煎熬心灵枯槁痛骂一顿这个人;她想然后痛痛快快的扑在这个人的怀里好好的哭一通;他甚至想让这个人紧紧的保住自己亲热一番,以安慰这些年的闺中独守,离鸾孤凤的空虚寒冷,安慰自己,也安慰他。 可是如今,她想见到的人马上要出现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自己的等待和熬煎,这难道就是好梦难圆?求之不得非但是望之不即,也是生生的谶语攸关? 青鸾俯下身去,抱住冷秋嫦,一脸关心,道:“阿姨,你怎么了?“ 冷秋嫦忽然头发变成了灰白之色,两眼无神,本来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也变得如枯木核桃一般,可怜未老头先白,红颜白发,瞬息之间,这究竟是相思之苦,还是智慧将竭? 她看着楚留香与青鸾,喃喃道:“好外甥女,阿姨是不能活了,临死之时有一件事一定要给你说,这件事不怪你们。如果你们有机会,便到江湖之中做一对寻常情侣,千万不要招惹圣教,青鸾,更不要想着去给圣教旁门报仇雪恨,因为圣教已经不会再出现在江湖了,我不想你再变成我一样,让欲望夺走你的情人和幸福。“她眼神散乱的看看楚留香,微微一笑,又似乎是不放心。 “说起来,这一切的恩怨情仇,已经集结了千百年,圣教正统,不,是圣教恐怕也不会有未来了。谁也阻止不了圣教的基业毁于一旦,因为圣教正统和圣教旁门这两个支派,就是金币的两面,跷跷板的两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四二章 刻骨铭心不会终结在心力交瘁时 “两派之中,都不乏机智聪明,生具大智慧之人,但是被蛊惑的冲动惯性使得他们自己冲昏了自己的头脑。他们不知道,圣教旁门和圣教正统虽然阴阳相隔,冰炭不容,互为仇雠,可是若是有一个支派以为消灭了另一个,他们便会好过,这个世界便是他们独大的天下,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这棵据说象征镇压火山和海眼的桂树不是代表什么镇山镇海的锁钥,而是代表着一个人,清凉宫就是因为封住这个人而肇造的,其实远古的清凉宫基址并不在此地。“ 她忽然间闭上眼睛,要聚集气力,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滴滴而下。 她忽然心力交瘁,她实在连张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想赶快闭上眼,痛痛快快的昏睡下去,只是,她有心事未了,她想在与这个世界临别之际,再见一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她不想尽快的与这个世界说再见,因为她能感觉得到,那个她想见到的人,必定是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纵然那个时候,自己已经鸡皮鹤首,红颜垂老,眼神散乱,牙齿脱落,可是,在自己的心中,自己依旧是那个手持青梅,回眸胜春的红颜女子。 冷秋嫦是个干脆果决的奇女子,可是奇女子的儿女情长,有时候简直比匹夫匹妇还要婆婆妈妈,这也是奇女子让我们唏嘘垂泪的原因,因为她们太重感情。 银龙忽然哈哈大笑道:“冷秋嫦,你这下终于变聪明了,我刚才如此说便是要你绝望,要你绝望到你不相信这浩劫的发生你是阻挡不了的。现在大工眼看告成,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的幸福是被圣教毁掉的,而今,将要毁灭圣教的人,你却拼命视作仇雠,你想不到,你生,你死,都逃脱不掉的啊。“ 忽然间那笼子轰然散掉,就像是一个被五马分尸的人忽然间被扯碎了一眼。 只听呵呵一笑,道:“重见天日,五宫终能重见天日!“ 那人一脸精干之气,眼神利如钢刀,风神萧瑟,冷秋嫦见到那个人的面容,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欣慰,还是经过多少年终能与他相见后的渴望成真,或者是得到之后的落寞。 那人居然就是在海上与圣教正统教主白面尊者一同拦截楚留香,青鸾与银龙的赤血龙魂使者——菜五宫! 难道这个被囚禁在笼中的人,就是菜五宫? 是银龙圣女布下的大棋局中的惊天动地的人物菜五宫? 契丹大侠,被皇帝和墨孤魂迫的无有立足之地的大英雄,甘心被蛊心丹俘虏的菜五宫? 跳海而走的菜五宫,居然被囚禁在清凉宫下! 清凉宫的圣女冷秋嫦,刻骨铭心恋爱的人,是这位被蛊心丹——用罂粟提炼出来的药物控制的菜五宫! 菜五宫望了一眼冷秋嫦,眼神之中的不忍之色瞬间闪过,那也仅仅只是瞬间而已,他还是忍不住走到冷秋嫦的面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因为遭受的磨难这么太多而冷却如铁石的心肠忽然间生出无限温柔,怜子如何不丈夫!英雄岂能是无情? 二十年来,冷秋嫦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温暖的感觉,让她浑身暖和,心中生出了无限甜蜜,清凉宫中清冷人,清冷人是死寂心,寂寞,清冷,瞬间被温暖点燃爆发,如火上浇油,她霎时间泪流满面。 冷秋嫦想不到,自己一直求之不得,以为相隔天涯万里的人,原来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她想张口叫一声他,甚至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想怜爱一番他这些年的孤苦孤单,同时也安慰自己的伶俜苦辛,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 菜五宫眼角闪过一丝泪光,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在她与这个世界,与自己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将要别离的时候,他只有再次陷入自己的痛苦回忆之中,再次代她叙述,将她心中的疑团揭开,把这二十年来他的杳无音讯和被误解解释开来。 否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只能长天浩叹,只能让这个苦命的女子死在疑惑不解之中。 爱情的确不能等待,被误解的爱情,终究不应该来生再书写结局。 因为冷秋嫦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在这个时候,菜五宫也无须将自己的血泪怨恨诉说给任何人。 他更不需要喋喋不休的在爱人垂死之时,因为爱情,因为刻骨铭心的爱恋,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注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四三章 情义两难的父亲,选择义之所在 两个人明白,那就够了。 二十年来的相思之苦,压抑寂寞,岂能是几句话所能表述的清呢? 固然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声泪俱下,呼喊痛斥让如此场景更加感人至深,可是爱情,又岂能是给哪个人看的呢? 我们不得不简述这两个人的情劫恩怨。 冷秋嫦与菜五宫,的确是冷秋嫦以为的阴阳相隔,隔着厚土,相处在皇天之下。 菜五宫一代奇杰,武功,人品,才气,相貌都超人一等,他自幼便与生在昆仑山下的冷玄成为忘年之交。 他戎马生涯五年,帮助契丹国君肇造契丹,居功至大,契丹国的军民只知道有五宫将军,不知道有契丹国主,这是菜五宫悲剧的起因。 冷玄的小女儿冷秋嫦对这位父亲的朋友心生恋慕。 冷玄自然不是道学家,也早有将女儿许配给这位英雄少年的意思。 可惜,正当菜五宫与冷秋嫦两情相悦,海誓山盟之际,冷玄却大反常性的将女儿送到圣教正统作圣教正统的圣女。 冷秋嫦犹如冷水泼头,固然圣教正统的圣女武林中的地位至高无上,就连圣教正统教主也需礼敬三分,可是对于拥有爱情便视尘俗的荣耀虚名如粪土的女子,什么圣女教主,自然不放在眼中。 她有了自己人生的憧憬,自然不愿意终身不嫁做终老圣教的圣女,她更加不理解的是,她的姐姐已经嫁给了圣教旁门的教主木工尊者为妻,自己入了圣教正统做圣女,岂不是要和自己的姐姐兵戎相见,冰火不容么?一向开明的父亲为何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更何况,自己与菜五宫已经共盟山海,生死不渝,难道就因为圣教正统的利诱巨大——她若是做了圣女,自己父亲就成了至高无上的圣老之尊,他这位誓不低头的江湖客就毁约背盟? 正当冷秋嫦决心要与菜五宫私奔,为了爱情,离开见利忘义的家族和父亲的时候,菜五宫不见了。 他没有实践自己的诺言,以最隆重的契丹礼节,要以王后的礼节来迎亲,而是忽然间消失不见。 冷秋嫦一下子真的冷入秋肠,灰心丧气。 她能看得出来父亲眼神中的愧疚和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对于伤害女儿的自责,他一手毁掉女儿终身幸福的不安让自己羞愧难当。在临死之际,他的眼神之中也是需要女儿的谅解,可惜,冷秋嫦对父亲至死不能原谅,冷秋嫦铁石心肠,没有给父亲一个虚情假意的敷衍,让老人安心离去,她不能原谅父亲,更不能原谅圣教,可是她终究遵从了父亲的遗命,做了圣教正统的圣女。 其实,这一切不能怪冷玄,在情与义,亲恩与友情之间,选择义之所在的老人,真的就像是作者重蹈别人的套路,的确是有难言之隐。 菜五宫年少成名,军功极盛,武功卓绝,他是在武功上,江湖中唯一能与江湖枭雄墨孤魂抗衡者。 可惜,千古不易的功高震主的魔咒,他的威名与功劳被契丹皇帝所忌,这位阴险狡诈的君主不敢轻易与菜五宫决裂,他怕菜五宫反弑其君,事实上,谁都认为,只要菜五宫愿意,他挥手之间,就会应者云集,只要他露出一点点意味,那些拍马屁的官员和属下都会给他造一座宫殿,做一件龙袍,拥戴他为契丹国的国主。 因此,契丹国皇帝寝食不安,他束手无策之际,索性就设法联结中原武林的盟主墨孤魂,许以重利,让这位大人物使出千百诡计,逼得菜五宫出走契丹,跌经磨难之后,逼得这位大英雄无路可走,只好找到了他的忘年交冷玄。 冷玄为这位好友的遭遇愤愤难平,也为了江湖道义不坠,为了让邪恶不能肆无忌惮,让好人不必负屈含冤,所以找到唯一能与墨孤魂抗衡的圣教正统,让他们收留菜五宫。 为武林保留一分正义,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反而去求助武林中人人不齿,避之惟恐不及的圣教正统,正直善良的冷玄老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圣教正统的时任教主爽快的答应了急公好义的冷玄老人的要求,并且让菜五宫担任圣教正统威望极高的赤血龙魂使者,驻守清凉宫,守护圣教的锁钥。 前提是让菜五宫以自己的声誉发誓,必定以自己的全部心力帮助圣教正统抵御江湖和墨孤魂的进攻,遵守圣教正统的教规,服下圣教正统之中只有极为少数的首脑人物才能服食的蛊心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四章 含冤大英雄不甘蛰伏蜷缩 这是互相信任,也是互相忌惮,服下这种丹药,是为了让菜五宫表明自己的心迹,让教众信服菜五宫诚心归附圣教正统,不再怀疑菜五宫屈居圣教乃是权益之计,同时也是为了表明圣教正统礼贤下士,菜五宫一入圣教,便成了圣教中的首脑人物。 菜五宫为了不让好友冷玄的好心遭了冷落,也为了保存反击,洗刷自己耻辱的元气,只好答应了圣教正统的要求,从此甘于沉沦地下,做了清凉宫地下锁钥的守护者。 冷玄为了减小自己心中的惭愧,向圣教正统的时任教主提出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清凉宫的宫主,做圣女的要求,并要圣教正统让圣女居住清凉宫,完成自己一个作为父亲不能给自己女儿幸福,却要让女儿离她心爱的人最近的心愿,并且答应绝不告诉女儿她心爱的人便在她居所的清凉宫之下地宫里。 圣教正统上下一致答应他的要求,因为冷玄的另一个女儿乃是圣教旁门的教主夫人,这个女儿却是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菜五宫的情人。 或许因为她姐姐的关系,她成为圣女必然遭致教众反对,可是菜五宫这个人对圣教正统的复兴安危太重要了,就算是教主易位,让给他做,只要他能带领教众横行天下,建立圣教正统大业,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菜五宫作为赤血龙魂使者被圣教正统收留的原因就是甘心服下蛊心丹被圣教正统控驭,也等于是自我囚禁在圣教锁钥禁地的清凉宫,当圣教需要他的武功与强力对战强敌的时候,就把他“请(与监押一般不二)出来”当做一面王牌,这位一代人杰居然沦落成圣教正统的打手和鹰犬,与镇海镇山的精碳桂树锁钥相连,让人不禁黯然叹息。 菜五宫铁骨铮铮的男儿汉,此时见到自己的少年情人,自己一生辜负最多的女子,为了自己耗尽青春韶华,从不轻弹泪水的他,潸然泪下。 那些教众早已经停下砍杀,一起向菜五宫跪倒,齐声欢呼道:“参见五宫将军,参见龙魂使者!“ 菜五宫悲喜交集,放开冷秋嫦的手,站起身,仰天狂啸,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与解脱,渐渐变成萧索落寞。 这时候楚留香再次仔细打量这个人,这个人和楚留香一样,只要他出现,那么所有的光环和目光都会聚集向他。 这个人的个子不是那么高大,但是他威严威仪使他想到便是他见过的薛衣人,史天王,也不过如此,甚至远远不及他的刚毅,这个人的风度更是一见便让人想要倾倒拜服。 他的眼睛不大,但是神采焕发,他虽然久居地宫,可脸色绝无苍白惨然,那是健康的古铜色,象征着他的成熟稳健;或者已经经过世间无数的劫难和风霜,甚至亘古以来从没有的那种沧桑变的不是使他老迈,而是使他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和神完气足。 银龙纵身从殿宇跃下,向菜五宫微笑的点点头。 菜五宫看了一眼银龙圣女,向她点点头,一脸怜爱还有感激之色,向她拱一拱手,道:“辛苦你了,巫正宗,你受苦了,也多谢你的忍辱负重,激起我的雄心,让我不敢蛰伏,不甘蜷缩,终埋黄土之中,使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若非你的安排,我怕我要终老在这地宫之中了。“ 冷秋嫦依偎在青鸾的身边,她听到菜五宫与银龙的对话,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醋意十足,本来微微睁开的双目瞪大,向银龙恨恨道:“你好,你好毒……” 菜五宫听到冷秋嫦的怒声呵斥,看着萎顿愤怒的她,一脸关怀,走到冷秋嫦的面前,道:“妹子,大哥的再次出现对你而言就这么痛苦么?对大哥有恩的人,你为什么要当做仇人呢?”他语气之中含着无限的痛楚怨艾。 冷秋嫦眼神涣散,嘿嘿一笑,一股哀怨之气,道:“大哥是天地间少有的奇男子,怎么还和你妹子一般见识?我不求你别的,现在我求你不要拆散你眼前的这对少年男女,不要让他们像我们这样,这个女孩子就是我大姐的女儿,你小时候该见过,叫青鸾。”。 她拉住青鸾的手道:“这就是你阿姨一生等待的人,他叫菜五宫,二十年前,名动天下,契丹中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语气之中因为潜在的妒忌,妒忌银龙,而说话自然而然生出来一股讽刺的味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四十五章 真爱之所付:杀父仇人 银龙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话,该在什么时候不说,何况,她与菜五宫的交往经历,固然有男女之情,可是更多的还是互有所求。 她知道,这是个绝不能生出真爱的男人,她也绝不会真的会爱上这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和楚留香一样魅力十足,可惜,这个男人太冷静,太深沉,报复心理太重,自己所求于他的,就是他无敌天下,比往日更加精深的武功。 她用尽一切女人能用到的手法,从圣教几位仅有长老的口中知道了关于菜五宫的秘密,她欣喜若狂,暗道天助我也。 为了蛊惑这个男人重出江湖,为了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布下棋局的重要王牌,她横下心来,把自己也作为自己布局的一个棋子,她知道,这样无敌天下,沉沦埋没的人物,怎能甘心做别人棋局的棋子呢? 这样的人物被折磨压抑良久,不出则已,一出必定是横摧万物,无可阻挡,她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帮手,少年之时江湖无敌,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精粹,早已经水火不侵,智谋深沉,要建立一番功业,非得有如此人物相助不可。 她想尽一切办法,越过地宫的重重机关,她对这个男人开诚布公,不用任何计谋,要他帮助自己成就一番大业,同时也为他洗雪耻辱,因为他们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都是被正统所不能容的可怜人,都是被侮辱被损害的人。 这反而打动了这个男人,激起了这个男人的雄心壮志,也生出了呵护这个小女孩的怜悯,他觉得,自己潜伏蜷缩这多年,终究该有出山之日,龙泉岂能夜夜只做壁上鸣? 冷秋嫦的吃醋,反倒让银龙这个小女子占据了主动,她眼神之中是狡黠,狡黠之后的,是嘲讽。 冷秋嫦忽然道:“想来你母亲给你说过,但是我从来不说,因为我怀疑,你外祖父的死和他有关。”她忽然间也被自己吓到了,冷汗瞬间布满全身,难道是是死之将至,所以灵台清明,回光返照吗? 她冷峻的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的死和此人息息相关,武功奇高,气功精湛怎能说死就死? 父亲临死的时候说的那句“我对不起我女儿,因之我的义之所在,让受义的人反而报复我,这固然不是我的错,可是是我想不到的,我对不起我的女儿。” 难道说,此人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惜杀人灭口? 青鸾惊呆了,道:“他就是那个外祖父的忘年之交,契丹国的大英雄?” “不错,可是,我怀疑他为了掩藏自己的去处,杀害了你的外祖父。“她本来嫉妒,疑惑,怜爱的复杂心思所透露的神色,这时候变成了惊惧恐怒。 菜五宫脸色之中露出惭愧,沉吟不语,忽然间他叹息一声,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条路虽然是别人把我逼上的,可是我一步走错,步步都错了,我抛弃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虽然是因为我爱她,不想让他跟着我颠沛流离,整日价被仇家追杀;我杀死我的忘年好友冷玄,是为了成全他的义所当为,我怕他不忍心欺骗自己的女儿,为了他的女儿的幸福,透露出我的去处;我最不应该的,乃是坏了菜五宫的名头,不堂堂正正当面杀了他,而用圣教的椎骨蚀心丸慢慢的让他气血衰迈而亡,我是怕杀了他,让人怀疑。“ 他忽然间一掌击在胸口,喷出一口血,又砰砰击了两掌,仰天道:“冷玄老友,我知道你是义之所在,绝不反悔的英雄,你救了我,付出了你的性命,你临终的话语,不是恨我怨我恩将仇报,而是觉得我不是你想象的英雄,我今日这三掌,不是忏悔,也不是自责,是为自己的错处担当。我不求你原谅,因为,我不值得任何人原谅。“ 冷秋嫦不知道是羞愧自责,还是愤恨恼怒,她爱的人,却杀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父亲。可是看到他自己被自己击伤,口吐鲜血,不禁又爱又怜,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原来付与的只不过是冷血残忍的杀父仇人。 想当年,不知道多少次,她见到的少年菜五宫,不都是身负刀剑之伤痕,来到他们家让父亲医治的么? 自己帮助父亲针灸刀圭,与他少不了敷药疗治,肌肤相接,日久生情,江湖儿女,亦不以为异,可是今日想来,菜五宫玷污朋友女儿的名节,真的够英雄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六章 楚留香眼中真正的江湖道义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难道自己的女儿被一个男人轻薄无礼,也不做计较么?这老人究竟是糊涂,还是大度? 自己的父亲因为爱惜菜五宫的人才,对菜五宫轻薄自己的事,不闻不问,这难道够得上朋友之义么? 自己所真正爱的人,难道真的是这个冷酷残忍的中年人,昨日的英风俊朗的少年?自己究竟爱他什么,难道因为他是人所仰望的少年英雄?是因为自己将女孩子最珍贵的初吻贞操交给了他,所以自己便真的爱上了他? 爱情,真的就不需要哪怕一点点的理由?便神魂颠倒梦幻般的缠绵上他,非他不嫁? 她忽然间不禁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震彻殿宇,忽然间自己心胸开朗,生出了些许气力,道:“他就是那个菜五宫,传说他是自我流放,飘然转旋,功成身退,其实不是,他只不过是个贪生畏死的小流氓,受了打击便消沉猥琐,为了自己便遵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他被陷害的时候,却陷害了唯一肯收留他,帮助他的老人冷玄,并且有背朋友的伦常,对冷玄老人的小女儿冷秋嫦做出非礼之事,别人认为的大人物,大英雄,其实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菜五宫的脸上露出羞惭之色。 楚留香看着菜五宫,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值得任何女人迷恋的男人,若非他眼前站着楚留香那么,这的确是个值得任何女人现身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英俊的虎目,高高的鼻梁,两撇微微上翘的胡子,虽然衣服略显褶皱肮脏,却掩饰不住他矫健的身材。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就是菜五宫,二十年前便已经名扬天下的契丹大侠?我重出江湖的时间虽然短,可是在我的耳朵中,关于你的传闻,还有一个墨孤魂,简直就不比当年的我更少。”楚留香言语中的自负和骄傲也溢于言表。 菜五宫也笑了一笑,满是寂寞,道:“我就是菜五宫,一直自我囚禁流放在清凉宫的地下,就像别人所说的卧薪尝胆的勾践,如果不是她来到地宫,恐怕我我已经不会说话了。“他用手一指银龙圣女。 “我虽然是被别人仰视的人物,可是我只不过是个遇到了挫折便想要逃避,贪生畏死的人而已,你很了不起,因为你是楚留香,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你这样风度的人物,无论是公卿王侯,还是契丹国主,因为你是楚留香。”他强调这句“因为你是楚留香”,言语中的自负骄傲也溢于言表。 “我真是受宠若惊,听到你的话。”楚留香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这一笑太多的苦笑萧索与寂寞的意味,正像是眼前的对话者菜五宫一样的寂寞萧索。 菜五宫同时也笑了笑,忽然两个人同时仰天大笑,声震清凉宫,嗡嗡直响,所谓惺惺相惜,毕竟也因人而异。 两个人同时发现,在彼此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某一面,高处不胜寒的滋味,这两个人想必都早已尝尽其中的寂寞。 “在你身上,我发现了我自己的影子,如果你已经在一百年前死了,那么今日的菜五宫也许就是昔日的楚留香,也许我的确该是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被陷害,被囚禁,被镇压?” 菜五宫忽然直视楚留香,两眼中的寂寞忽然变成了痛苦与失望。 “其实我和你不一样,你之所以成为今天的你,是因为你在逃避,我之所以是今天的我,却不是逃避,而是一种生活的常态和时事的际遇。“ “你过的是因为你的军功权势而让你自大膨胀的生活,可是我不是,我和你还是不一样。你可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而楚留香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自己的楚留香,楚留香明白自己是楚留香,楚留香也明白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楚留香所作所为。“ “我本来没有强迫别人解释的习惯和权利,可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是否和我自古以来听到的传说有多少不同。究竟是因为你功高震主,还是真的你碰上了一个因为你的威望坐卧不宁的皇帝,所以在你被陷害的时候,你不择手段,甚至杀了对你有恩的老人,背叛了友情。“ 楚留香的话语中已经言辞冷峻,他从来没有如此凛然生威的对人说话,他也从来不是个绷紧脸来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事实上,他是真的很生气,甚至是愤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七章 江湖青云志 列国传侠义 “‘望风刎颈送公子,七十老翁何所求’,以冷玄老人在你最卑微,被世人冷眼,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你,说明他已经做了为了保护你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和身家的选择和打算,也许为了维护你,他不愿受世人的追逐逼迫而让一个灵魂高贵的武林侠义者成为潜在的背叛者(他也许为了朋友可以付出一切,可是当别人要挟他的家人的时候,他也许会动摇,这不是他贪生畏死,而是作为真正的人,具备人性才会有的人的动摇,但是对于朋友来说,这极有可能就是背叛),而会选择自尽而亡,这是最高贵的友情,这也是武林江湖中最为璀璨的闪光之处,所谓何世无英雄,遗之在草泽,这便是江湖中人比庙堂之中那些衣锦绣,虎狼心的食肉者的心灵高贵之处,虽然食肉者在世俗上的确富丽堂皇。“ “你却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也辜负了你一身所具武功的应有担当,你有绝顶武功却武德有亏,令江湖蒙羞,虽然比你更无武德的人多得是,但是他们没有你的武功,你辜负了上天的天赋。“ 楚留香本来冷静而稳重,可是此时他言语间的怒气和被激起的愤怒让自己简直怒不可遏,楚留香觉得,自己若是不说这番话,那简直就不是楚留香,简直枉为江湖中人虽然通常楚留香从不在言语上咄咄逼人。 “你文才武艺,不输当年的信陵君,契丹国也因为你的一身所系,而能延续国祚,使得草原上多一支劲旅,做守土卫民的屏障,只是信陵君的仁义为怀让别人甘心为他就死,你却逼杀对你有恩的老翁,你逼着他做候赢,甚至他本来可以做候赢,你等不及他做候赢,你和那些逼着让别人做英雄的家伙一样的颟顸无形,你让侠义道义蒙羞,你愧对前贤,你是否能为我释疑解难?你有理由能让你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让我这活到一百年后的人物小觑你么?” 楚留香听闻刚才冷秋嫦的话语,加上青鸾与他曾经讲过自己的身世,一加印证,自然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作为江湖人物,楚留香不愿意用说教的话语指责任何人,楚留香会觉得,如果是个不可救药的人,那么自己也无需多言对牛弹琴,楚留香不是卫道士,可是楚留香也绝不容人有人玷污真正的江湖道义。 武林的道义,崇高的友情,知音的绝响,白衣如雪的慷慨悲歌,除暴安良,死生不易其志的坚守,仗剑去国,一身转战的勇决,乃是楚留香此种人存在的基础,也是楚留香之所以为楚留香的原因所在。 冷玄老人的舍生取义,义无反顾,正是生发楚留香此种激荡天风海浪人物的江湖道义流布,所谓有好土,必出佳苗。 楚留香虽然从未见到过这老人,可是心中已经对这老人生出十分的敬意,尤其这老人,还是青鸾的祖父,这样的老人,是江湖中的一点浩然之气长存,正气不灭的薪火传承。 昔年伍子胥逃亡之路,路遇江边浣衣女子,那女子帮助他躲过追兵,伍子胥感激之余,对那女子说不要出卖他,女子闻言跳河自尽,其果决惨烈催人泪下。 这是坚忍残刻,饱经忧患,胸怀复仇大志的伍子胥的多疑,本来无可厚非,谁有如此孽子孤臣的血泪慷慨,谁也不能不爱惜此身,以留作复仇的元气,可是这多疑也因此葬送了一个敬慕同情孤臣孽子的人间奇女子、 这奇女子因为不甘于忍受被怀疑的羞辱,蹈江而亡,伍子胥固然人格千古,名留青史,可是大仇得报,高爵厚禄之时,可曾忆念其着浣衣女子? 只是拿他这样的英雄比照这江边浣衣女子侠义,毕竟还是差了一点,菜五宫与伍子胥都因为多疑使得人间义人绝迹亡身,等而下之,伍子胥是多疑,而菜五宫是残刻,不如古人多矣。 菜五宫本来少年成名,加之位高爵显,就算是契丹国主,也对他客客气气,甚至畏惧于他,他何曾听过别人对他的指责,可是眼前的楚留香说的这番话,让他哑口无言,他忽然间明白,这番话就算是不是楚留香说的,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他也必须聆听斥责,否则,他也不配称为英雄,虽然以他的行止,早就离英雄这两个字差的天地远,但是他毕竟做过英雄,英雄的服善之勇尚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八章 侠女复仇心,沛然莫可御 躺在地上的冷秋嫦忽然一跃而起,若机簧发矢一般一掌击向菜五宫,这一掌,拼尽了她三十年来的全部功力,那阵势显然便是要毙菜五宫于掌下。 谁也想不到,爱到深处是怨恨,是非死不可的冤孽结,这对情深意重的有情人,如今瞬间就反目成仇。 对寻常仇家,一个武林中人绝不会使出这样的杀招——这一招破绽百出,因为没有庇护自己的后招,如果败了,就是飞蛾扑火,凤凰浴火;这一招全无破绽,因为这就是集中全部力气攻击敌之死命,自己死也绝不要他人活的玉碎之击,想当年霸王项羽背水一战用的招数就是如此,这绝对是大英雄所能用到的招数,而今一个弱小女子也勇决千古的施出此招,江湖中人如若目睹耳闻,必定瞠目结舌。 当冷秋嫦知道了自己一心至爱,生死不渝的情人原来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自己误会贪生怕死的父亲让自己的心灵熬煎已经无法承受。 原来自己的情人也是父亲的忘年之交,最为珍视友情的朋友,父亲为了维护他,不惜担当一生被爱女误解的痛苦,临终之际也不得将真相告诉女儿。 而这个男人也夺走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和贞操,自己以为这个曾经面对战场上千万强敌孤身独往的人必然是大英雄,原来不过是个贪生畏死,求一己私利的小人之后,那种羞辱感,简直就是女人所最不能容忍的。 冷秋嫦是受过礼法熏陶过的女子,固然她是江湖儿女,巾头气要小许多,不是丝萝脱乔木不得便要萎伏在地不得直立的哭哭啼啼。 可是女人遭受了如此被蒙蔽的羞辱,一生视爱情为唯一的珍藏,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到头不过是一场空幻泡影。 毕竟每个女子不因为自己的情人是大英雄而爱护怜悯疼惜他,但是至少情人该是个对爱情专一,做人堂堂正正,有始有终有担当的男子汉,这也是支撑他二十余年独守清凉宫的心理支撑。 一旦知晓所爱所托非人,那种遭雷击一般的打击使得她头晕目眩,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力量。 她拼着这一击,也要结果了这个与自己恩怨纠缠,爱恨缠绵,说不清究竟是爱恋缘分还是深仇大恨的男人,索性,这一招,这一击已经重若雷霆万钧,绝无可以阻挡的余裕,不杀了他,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菜五宫眼见到一生心爱的女子此时已经形容枯槁,从眼神和神情之中所看到的她是人生的末世,不禁悲从中来,锥心泣血。 想起自己一生也曾轰轰烈烈的受万千人膜拜,与君王分庭抗礼,也曾畏畏缩缩的蛰伏蜷缩在圣教正统的地宫之中隐姓埋名,也曾阴谋策划颠覆诡计,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居然连自己的名讳都不敢对人之言,居然要与人做鸡鸣狗盗的勾当,此中羞辱,难道曾经卧薪尝胆的勾践忍受过么? 勾践战败之际尚且有三千越甲在周围护卫,自己这个文才武功,雄心壮志不输勾践的大英雄却只能托庇圣教正统,让自己二十年前创建的威名一扫而光,身边一个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部下兄弟朋友也没有,他忽然间心灰意冷。 冷秋嫦对自己这当胸一击,他忽然间从大丈夫不畏死,只为死得不值变得视死如归,他实在不知道,原来他最畏惧的居然不是怕死,而是连这人间最相信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对自己反目成仇,决绝无情,那么此生何可留恋? 就算能够与银龙圣女一起颠覆圣教正统,攫取权威,与墨孤魂争霸江湖,一雪当年之羞辱,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他坦然自若要受这当胸毙命一击,这一击雷霆万钧的力道,就算是菜五宫全力抵御,就算是墨孤魂奋力相抗,就算是楚留香拼尽内功外力,也不能阻挡。 这一击的招数固然神器幻妙,不但包含着江湖历代女侠传下的绝招,如越女剑的横扫千军,华山派的清风夺命十三式,更融入峨眉派的峨眉九阳功,古墓派的素女分心剑,恒山派的冲盈剑法,而且还包含着一个决绝女子的复仇怒气;痴情女子的暮然回首的惊讶冷汗;讨还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的正气凛然,勇决千古的奇女子的劲力锋芒;这一样是一股浩然之气,虽然它并不存于孟夫子口下的发诸山川的养育吾心的沛然莫可御之的凛然之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四十九章 爱人同样会果决要你的命 菜五宫宁愿含着笑容受这一招,也不愿意螳臂当车一般的出掌力拒,作为英雄,他明白什么是自不量力。 更何况,作为具有大丈夫情怀的英雄菜五宫,草原上猎猎的雄鹰,如果不能含着笑容面对自己爱人的一刀一击,如果不能从容接过情人递过来的浸满毒药的汤碗一饮而尽,那还有什么资格享用英雄这个名词呢? 青鸾并不理解阿姨为什么以爱之深瞬间倏忽变成了比欲杀之而后快的决绝干脆,可是作为女孩子的她,忽然间明白了阿姨,这是个果决干脆的女子,她从没有任何的退缩,从没有拖泥带水,她为了得到幸福而努力,为了爱情得到而坚守,为了讨还父仇而恩断义绝,这一切,连一点可挑剔之处都没有。 银龙望着冷秋嫦的出掌,瞬间心凉到的冰川之底,她知道,以菜五宫的担当果决侠义性情,必然甘愿就死在冷秋嫦的掌下。 不然他就不是菜五宫,而是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墨孤魂了。 菜五宫甘心就死,她难道也甘心自己筹谋了几年的大计一旦付诸流水么? 菜五宫一死,谁来帮自己担当横摧圣教正统的开路先锋,谁来与墨孤魂一战,颠覆二十年来墨孤魂不可战胜的江湖神话,谁能与自己一道共建武林江湖的王图霸业? 银龙知道,自己只要出手拦阻冷秋嫦,再用言语激怒她或者是菜五宫,最好离间这对情人,让他们反目成仇,那么绝对有希望让自己的筹谋大计不用化为泡汤。 菜五宫也必然不会甘心就死,只要他肯出手,那么他虽然不一定杀了冷秋嫦,可是他对冷秋嫦的爱意也必然化为乌有,哪个男人能容许自己的女人背叛伤害自己呢,更何况菜五宫这样生长朝中的勋贵,冷漠无情的嗜血将军呢? 她本来决定出手阻止冷秋嫦,她也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来阻止奋力一击的冷秋嫦,那非但绝无可能,而一样是螳臂当车,但是如果不阻止,自己这一生就算能安安平平的活下来,也已经是行尸走肉,全无活着的生机欢乐。 当她看到菜五宫一脸平静安心的等着冷秋嫦的劈天一掌来到,结束自己这矛盾,痛苦,爱恨纠葛的一生的时候,她心神恍惚,自觉此身非己身。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千算万算,精明透顶,可是没有算到人性中对于爱情无常的渴望和毁灭。 她知道,就算是菜五宫不死,也绝不会再成为她的帮手,她索性释然,接受冷秋嫦这一击,这一击对的是菜五宫,可是毁灭的却是银龙的希望和生机,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泪光。 我们以为很坏的人,当他们预感希望破灭的时候,当他们知晓自己生机尽丧的时候,他们也会痛苦不堪,而且并不比所谓的好人少一点点,我们应该承认,他们感情的丰富,也的确可以作为主角勾勒描摹,他们的失意末路,并非只是为了那些看着他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人们的冷眼旁观。 冷秋嫦的一击,已经足够菜五宫死过五百次;冷秋嫦心神合一的一掌,如潮如海,掌势如山,碾压而来,可是当她看到菜五宫含笑迎接她杀招来的时候,她忽然间反转手掌,这一招猛击向银龙圣女。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她这一招中途变卦,击向了她二十年之后的疑似情敌。 菜五宫一样没有想到,他了解这个女子的 决绝冷漠,横蛮无礼,他也知道她真的敢杀自己,也真的舍得杀自己,她爱自己不假,她可以为自己付出全部包括自己的生命,的确是一丝不苟,慷慨豪迈,可她要是真下决心杀死自己,那也必然山石不可移。 她击向自己的这一掌却击向了银龙圣女,他在瞬间发现了银龙圣女眼角的那一丝泪光。 这一瞬间,佛曰不可说,刀光剑影纵横,红颜弹指老,芳华刹那之间,这一瞬间,菜五宫的枭雄性格繁复纷杂,他也同时绵软柔韧的击出一掌,以冷秋嫦如此刚烈果敢的招数,除了以柔克刚,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招数抵御和保护银龙圣女呢? 楚留香不得不暗叹此人的确是武功中的大行家,这一动一静,的确是出类拔萃,皎然不去。 菜武功知道银龙圣女不是个好人,她帮助自己更是另有所图,如果说是利用自己也不算假,可是他自己也并不是个好人,人与人之间本来不就是利用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章 女主角临终遗言落入窠臼 就算是父母儿女之间,还不是父母爱儿女于少幼之时,儿女养育尽孝于父母于老年之际,这不同样是互相利用么?所谓一阴一阳,秋收冬藏,春种秋收,如果从互相得益,盈泰转移来看待世界,不正是格调不高的互相利用么? 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还是要用我们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让我们或者我们的后代在一个更加超越前代世界过的更好么? 你为了做这一切,而想因此得到的一切,这不是也是在互相利用么? 这个女子在自己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帮过自己,在自己觉得终老地宫便是自己的人生归宿,终日昏昏欲睡,在自己瑟瑟发抖的躲在地宫颤抖后怕的时候,她用女人最原始的欲望激起了自己奋力一击,不甘沉沦的雄心,没有让自己大好年华和才华沦落下去,所以他不能看着她就这样白白的死去。 固然在自己困难无助的时候,无私帮助自己的老人冷玄已经被自己杀死,而且他也是自己唯一心爱女子的父亲,有一天自己再面临那种绝境,银龙圣女或许再次会成为冷玄第二,可是那和自己今天救下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便是菜五宫这种智慧超凡,计谋宏富人物的心思。 两人相对一掌震得菜五宫五脏翻了几番,倒退了几步,他料想不到冷秋嫦的内功强劲一至于斯。 多年前,两个人也曾花前月下的切磋过武功,那不过是互相喂招取乐,并不涉及胜负强弱之争,此时见到冷秋嫦内功的强横,他心下大为震惊,可是陡然冷汗从心头直涌遍全身。 冷秋嫦如断线风筝,纸鸢飘忽,噗通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荡起一片黄尘,谁也想不到苍黄反复就此一瞬之间,谁也想不到有情人的结局竟然如此不得圆满,而且要用互相剑拔弩张,互相伤害以终了。。 菜五宫以最快的速度抱起冷秋嫦,冷秋嫦浑身筋骨尽皆震断,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受得了菜五宫如此一击呢? 更何况冷秋嫦早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蔡五宫忽然间泪流满面,他霎时间感到了一种生平从未有过的碎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只有撕扯自己的头发,狂扇自己的耳光以减轻痛楚。 最心爱的人重伤在他的掌下。 冷秋嫦嘴角动了动,菜五宫低下头,她在耳边轻轻嗫喏,但是声音实在太过微弱。 她的声音也只有与她心有灵犀的菜五宫能够听得明白。 本来,如此的场景,按照既往的套路,实在该让女主人公说完自己的心里话再躺在男主角的怀中含笑死去,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冷秋嫦按照她的本性干脆果决,利利索索的死,这乃是如今最常见且俗不可耐的桥段。 可是根据人体的生理结构和菜五宫武功的强劲,作者实在无法用浪漫手法让冷秋嫦说完她人生中最重要,最精彩,也是最后的对于情郎的话语,虽然如此不会落入窠臼与套路,但是为了让读者不对作者表示鄙视和小瞧,作者必须要偶尔的小小迎合一下读者,违背一下自己的初心。 虽然作者知道,女主角冷秋嫦是绝对要说出这番话,但是也不可能说以下这番话,更不可能出现以下的场景的: “大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从你自地牢中出来到现在,我已经不是度日如年,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对我来说,煎熬已经将我的生命虚空。“ “二十年来我盼望的不过是躺在你的怀中享片刻温存,你杀了我爹也罢,你骗了我也罢,你杀了我也罢,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对于我,死,也许是我最好的解脱。多少年前,你被逼的远遁,被逼着在圣教正统隐姓埋名,我知道你一是为了隐忍复仇,做二十年后越甲吞吴的勾践,但大半肯定也是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 “我告诉你,你这样想真是错了,错的离谱,一个爱你的人,一个你爱的人,你就要相信,而且也应该相信,让她陪着你走最艰难的路,那么她才配得上你的爱,你才值得她托付终身。可是二十年后你的出现,让我大惊失色,大失所望,我已经不认识你了,你已经变得冷酷无情,你已经变得六亲不认,你已经变得冰冷凉薄,你已经变成为了得到权势可以牺牲任何人,甚至包括我的野心勃勃的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一章 是谁将无敌者逼上绝路 菜五宫渐渐的安静,不再撕扯自己的头发,再痛苦的事,也必定有其限度,除非此身命丧,又有何足惜呢?菜五宫所经历的痛苦,正是千百年来困扰此中矛盾人物的共同屈辱和痛楚。 他的脸已经被自己的耳光打肿,只有身体的痛楚才能减轻自己的心痛,嘴角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冷秋嫦的脸上。 冷秋嫦反倒微微一笑,她知道,菜五宫若是不如此发泄出来自责,以他对自己的情深意重,一定会大受内损的,他这样做,反而让自己安心了 下来,不用担心他损伤了自己的身体,她接着道: “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些,所以我不得不死,其实,就算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报仇,我也不能去报仇,我们不能去自相残杀,让那些把你逼成魔鬼的人狰狞狂笑。也许我父亲是甘心死在你的手中,那是为了成全友情,也是对他女儿的关爱的承诺和补偿,也许是自责,这里面的复杂纠结, 直到现在我也不能明白,因为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儿女,我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她最后这句话说的寂寞而苍凉,那里面的幽怨足以催人泪下。 “要知道,以他的武功内力,并不输给你,他若是真的要杀你,相信也不是难事。“ 她又哀叹一声,道:“大哥,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们只能同心而离居,阴阳相隔以终老,不是我忍心不再陪你走下去,也不是我不知道面对杀父仇人和我最心爱的男人的矛盾让我无法面对,而是,你不再是我爱的那个对我会一心一意的男人了。” 菜五宫紧紧的抱着冷秋嫦,只可惜,这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曾几何时,这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奇女子。 楚留香脸上现出的不再是寂寞和无奈,而是一种痛苦,一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他望见了最奇绝千古的女子,他也见识了仇恨和情爱的绞缠生发悲剧的残酷。 他领教了人是如何被逼的走投无路,如何被逼的残害自己的恩人,最终如何一手杀死自己最亲爱的人,将自己的人生逼上绝路,这一切难道都怪菜五宫的自私凉薄么,这一切难道就是因为蔡五宫的阴狠毒辣么? 自己与菜五宫海上对阵交手,相信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菜五宫的武功在当今天下可谓无敌,他智谋宏富,更超过自己所见过的精明厉害的武林中人,究竟是谁能够将他逼的走到如此绝路? 究竟那个把他逼的陷入绝地的墨孤魂有什么本事?菜五宫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内力的顶尖,体力的极限,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武功更厉害的人物? 不见得,楚留香暗自否定这种看法,那这个墨孤魂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楚留香知道久经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中行事并非全是依靠强力武功,武功不及,阴谋杀人更让人有苦难言,诡计更是杀人如草不闻声,更让君子可欺之以方的江湖真正侠义中人沉冤莫白,楚留香想想都觉得此江湖非彼江湖,从脚底冷冻到全身,想一想楚留香都觉得自己能听到灵魂颤抖和心碎的声响。 菜五宫终于叹息一声道:“妹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怨我?“他忍不住去擦擦冷秋嫦脸上的血迹,抚摸着她的脸庞,他自己就像是在和一个活人对话,但是冷秋嫦的确已经玉殒香消。 冷秋嫦临终之际,紧紧将破日神箭抱在怀里,菜五宫忽然间看到这只箭,迟疑了一下,用手想要拿起观看。 青鸾猛然扑过去护住冷秋嫦,冷冷道:“够了,你不觉得你已经是个觍颜活在世上的人么?你于友不仁不义,于爱人不忠,堂堂契丹大侠菜五宫居然要夺走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对于她曾经的爱人的唯一追忆,就算是她爱的人是你,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担当这个追忆呢?你是不是太过不要脸,太过冷血了?”青鸾毫不畏惧,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有资格来如此斥责菜五宫,因为只有她才是冷玄的孙女,冷秋嫦的外甥女,她若是不讨还公道,世上更有何人呢? 菜五宫唉了一声,喃喃自责,如疯魔一般,道:“不错,我委实太过冷血了,连一个小女孩子的同情心都不如,冷玄老人后人能出如此女子,不知道该是令我惭愧还是让我照见自己,破日神箭,有不如无,与我何有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五二章 虎头蛇尾的圣教正统覆灭 “你看起来很自负,很以为你真的已经颠覆圣教,乾坤武林尽在你的手中,我真想给你说,而不是嘲讽你,更不用狮子吼般唤醒你,不要再做梦了,世界不同了,时势也不同了,一切都在变,若是你还将你昔年的梦幻大计的以为在今天可以施展施行,我只能说你是做梦。”青鸾忽然对他冷笑道。 菜五宫的脸色刹那变得极为难看,忽然呵呵大笑道:“你该知道,我只要一抬手,你就将碎如齑粉,连一点活的机会也没有,若非你是冷玄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后人,你就算是有十条命,现在剩下的也没有了,我实在不知道你的勇气自哪儿来的。”他摇摇头,赞叹之中又不免有一丝讥讽。 “就算是你们有破日神箭,也未必能够成就什么事业,阻挡我做任何事,以后成朋友,成敌人,随缘吧,我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部下要收罗,有很多事业要重新开始,不能陪伴你最后一程。”他看看躺在地上的冷秋嫦,一脸疼爱,久久久久,站起身来。 他挥了挥手,向银龙圣女点点头,带着那些教众迤逦向山下迅捷行去,青鸾忽然想起一件事,拉着楚留香,抱起冷秋嫦,也迅捷朝山下飞奔而去。 在他们还在半山腰的时候,只听到轰隆隆的震荡响声,楚留香更加不敢迟疑,他知道这是山崩或者火山喷发的前奏,山石飞溅的力道他已经能够感受得到,他紧紧跟随在青鸾的身后,保护着她不被碎裂的山石击伤。 好在他们武功极佳,当他们到达山下的时候,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逃命的恐慌使得他们忘记了疲惫,刚刚身体复原的青鸾也顾不得喘息,这时候忽然委顿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圣教正统,纵横天下,可惜,在这山崩地裂的苍黄反复之间,变得毫无抵抗之力,千年营造的圣殿也毁于一旦,无数教众死眠在酣梦之中。 不,他们本就是在梦中,就算他们可以行动,脑袋不算太糊涂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做梦,死了活了,或许区别也并不太大,作者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圣教正统教众们。 只是,形体上的消灭,真的将圣教正统的流毒能够连根拔起么? “你是否感到此时有些不同?”青鸾忽然抬起头顽皮的看着楚留香,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是有点不同,感觉浑身轻了很多,老实说,不知道是不是洗骨浣髓寒凝冰的毒性解除之后的感觉,我甚至还没有时间来感受一下,大病初愈,枯木逢春啊。” 青鸾点点头道:“其实你经过银龙无意间制造的修罗炼狱之后,浑身的毒性已然解除,不过那个修罗炼狱可不是她能制造的,若非是小阿姨可以遍查世上万物,也绝对是找不到这种帮你解毒的法子。“ “哦,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位冷秋嫦做的么?所有的布局,所有欺骗银龙的法子,包括驭兽借体的法子?“楚留香一脸疑惑。 “不错,只可惜她能救得了你,却救不了她自己。”她黯然伤神,望着冷秋嫦的尸体,泪水潸然而下。“只是,我倒是不希望她活过来。”楚留香对这个女孩子的话感到惊讶。 青鸾站起身来,背对着楚留香,低下头去,“我怕的是,以我这个阿姨的绰约风姿,你这样的男人难道会不神魂颠倒么?如果是那样,我情愿她死。你该知道,女孩子的自私绝不像你们大侠之类的舍己为人,甚至有时候银龙对我做的为了抢走你,我不怪他,以为换我是她,我也会这样做,你该知道的。“ 楚留香干咳一声,这时候才知道青鸾的心思,走到青鸾的前面,拉起她的手,看着她消瘦的面容,一阵爱怜之意,缓缓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楚留香在一百年前,也许的确是你想的那样的男人,可是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也只有你一个可以陪我过完这人生最后的路,除了你,还有谁呢?“ 青鸾这时候面色忽然凄苦,摇摇头,道:“我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原因,我见到的小阿姨见到你的时候,以及谈论你的时候,表情有异,心理的异样作为女孩子我能感受得到,虽然她独守月宫为的是菜五宫,可是谁也不能否定,楚留香是个可以让任何女人动摇的男人。“ 楚留香微微一笑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奇怪心思的女孩子的千奇百怪的问题,她的小心眼儿真是无穷无尽。 忽然间一道阳光穿过黑夜和山间的雾气,红日的颜色裹着山间的树木,青鸾张起双手,朝着太阳大喊起来:“我终于看到你了,我甚至没有一次看到你这般瑰丽神奇,我真的想天天看到你的模样,只是对于我们,这或许还是奢望。”群山回荡着清脆如黄莺一样的欢乐,还有淡淡的忧愁。 楚留香拉住她的手,神情的道:“只要我们在,就永远没有奢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三章 草原飒惊风 孤女对虎狼 一片青黄相间的草原,草原态势由远而近成起伏状,草色青黄,秋风猎猎,远处奔跑过几匹红如炭火的马匹,就像是要灼燃风燥草干的草原。 飞过数只威猛无匹的黑灰色大雕,几声雕唳,似乎是躲藏草原上神箭手的射猎,数声箭响哨鸣震彻回荡在草原之上。 忽然间,白色的河流迅捷而至,犹如决堤的洪水,一群白色的绵羊在草原之上狂奔,天上瓦蓝瓦蓝。 绵羊后面跟着的似乎是一群黑斑点,离得远看起来就像是一群苍蝇,由远而近,片刻之间,几十只闪着寒光和饥饿眼神的狼群呼啸而至,而狼群的后面是一只斑斓猛虎,足有一丈多长。 那只猛虎在狂追狼群,挑衅和觅食兼具,在如此广阔的草原上,它这山林之王,速度丝毫要比狼群慢得多,而狼群前面的山羊似乎本不是狼群追逐的目标,而只是狼群逃脱猛虎追击的方向,但是这时候的态势不由得羊群不惊慌。 而远处山坡上一个女孩子正在悠闲漫步,她扯着皮鞭子摔得啪啪响。 那个女孩子约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头带着黄白之色的鲜花做的环圈,而衣服是白色的亚麻布,赤着双足,纤足细腻,猜在柔软如绵的草丛上,舒服极了。 她眼睛极大,灵动如水流,肤色洁白而细腻。 她也早已经看到狼群和猛虎在追击绵羊,只是神态间并不惊慌,似乎还有一丝喜色袭上眉头。 她自幼生长草原,对于草原上虎狼侵袭羊群之事见得多了,倒并不感到稀奇,难道这个女孩子如此小小年纪便具备武松打虎的本事?纵然武松有大虎的本事,难道他吃饱喝足了还要专门跑到景阳冈去找老虎挑衅不成? 那群山羊顺着坡势,一路狂奔,而狼群可没有山羊的幸运,早已经被猛虎扑在地上两只,而其余狼群一见两只同伴受伤,便不再狂奔,猛扑向老虎以解救同伴危机,对于狼群来说,这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山羊顺势跑远,那个女孩子非但不跟着山羊向远方跑去逃命,相反却向狼群与猛虎搏击鏖战之处走去,行动迅速,远非一般人可比。 这小小年纪的女娃,其轻功之佳,也远非其他武林一流好手所能比拟,怪不得她见到虎狼相争,也毫不畏惧。 而那些搏击大战的虎狼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忌这平时的美味可口的美餐,一个娇嫩的小女孩。 这时候众狼群已经将老虎围在中间,但是并不进攻,一直吐着鲜红的舌头喘着粗气在地上用蹄子刨着草地,而老虎似乎已经不耐这种胶着,焦急异常,只是面对强敌,几十余只大灰狼,怎么也不敢轻易出击。 它知道一旦自己不能一击而中其中的一只异常威猛高大的母狼,也便是狼王,那便会陷入群狼的攻击,那个时候,纵然是山中无敌的猛虎,也难免陷入这一群野狼群攻,膏于群狼之吻。 老虎也一直的盘旋打转,并不进攻,喘气声越来越大,而群狼环伺,也随着老虎的打转而转,但是圈子越来越小,将老虎逼的虎目圆睁,额头上大大的“王”字狰狞可怖。 刚才还悠闲自得的它这时候却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这就是得意忘形吧,它以为可以找这些夜狼挑逗一番,然后咬死两只作为美餐和对自己辛苦竞跑的奖励,哪知道此时面对的是一群被激怒的狼群的同仇敌忾。 那个女孩子停到狼群的外圈,似乎在看一场倚强凌弱,千载难逢的虎狼大战,在这场一触即发的征战之中,一个娇弱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围观让这场面变得尴尬而好笑,可是那里面非死即活的场面,就算是虎狼也自顾不暇,更谈不上气苦发笑。 但是这个女孩子脸上透出的既不是惊恐,也不是好奇,而仅仅是在看一场难得的野兽搏杀悠游自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虎慑群狼 少年试剑锋 群狼低嗥,沉闷若六月的雷声,斑斓猛虎全身紧绷如满月之弓,一触即发。 它看似怒对群狼,其实它真正的目标乃是群狼之中被保护的狼王,那只狼王并不高大威猛,但是却精悍非常,群狼在它的带领指挥之下,阵势严谨,虽然仅仅有三十几只狼,但是却形如万狼齐集。 狼群似乎也注意到了狼王的处境和猛虎的心意,便齐齐聚在狼王周围,这阵势使得猛虎无机可乘,想要一击而中制服狼王,那是万万不能。 猛虎见群狼识破了它的心意,大为焦虑,虎爪在地上已经踏出了深深的印痕,不敢轻移虎爪。 它作为山林之王,兽中之霸,群狼对它本就有天生的惧意,虽然它势单力孤,可是威风凛凛,天生的王之威严让群狼不敢轻举妄动。 狼群仗凭着狼多势众,却也不敢轻易出击,忽然间一只灰褐色的狼不堪忍耐如此压抑的场景,便愤然向前向猛虎扑去,猛虎只是头轻轻的摇了一下,那只狼便横尸当场,肚子被老虎的牙齿豁开,四肢伸了几伸,哀鸣几声,头颅已经被猛虎的头颅撞碎。 其他群狼见有同伴先发制人,便接连向前进攻,同伴被猛虎的头颅一击撞碎,却激起了它们同仇敌忾之心,个个猛扑向猛虎身周。 眨眼之间,群狼和猛虎陷入了撕咬之中,群狼跳跃攻击,砰砰砰的接连被老虎的笨拙强壮的身体撞击和尾巴甩到四周,野兽的鲜血飞溅,哀鸣嚎叫响彻了草原,听的人心惊胆战。 阵势惨烈猛恶,群狼就如飞火扑蛾,一只只的惨死在老虎的爪牙之下,却并不退缩畏惧,狼王孤独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蹲坐在草地上,吐着舌头,它终于下了决心,长声嚎叫了几下,似乎是在下命令,终于狼群不敌猛虎的威猛和奋力撕咬,三十几只野狼,在丢下了十五具同伴的尸体后,落荒而逃。 老虎并不追击,咆哮了几声,嗒嗒嗒的围着死狼的尸体打了几个转,检验自己的战果,它浑身上下也是血迹斑斑,显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蹲卧在草地上,不住的喘息,那女孩子格格大笑起来。 老虎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它本来早就看到了那小女孩子,虽然贪婪她皮娇肉嫩,定然是可口美餐,不过自己身体也被群狼撕咬抓破了几处,受了极重的伤,它此时并不急于去撕咬女孩,可是见这女孩子不知好歹的大笑,显然就是挑衅。 它再也耐不住性子,忽然间扑向这小女孩,前爪落地之时,小女孩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了老虎的猛扑,老虎并不示弱,腰部横移向女孩子的腰间,小女孩上身一纵,约有两丈多高,脚尖刚刚着地,老虎的尾巴已经如钢鞭般横扫了过来。 女孩想不到老虎的攻势如此威猛,她生长在草原之上,虽然轻功绝佳,武功不错,可是怎能见过这山林中的称王称霸者的凶猛呢?怎能知晓这号称山林之王的一掀一剪一扑的绝技呢? 堪堪她便要躲闪纵跃不及,若是被虎尾扫着,必然是腰骨齐折,死的苦不堪言,忽然间老虎的尾巴“啪“的一声跌到在地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中横着一口长长的宝剑,那截老虎的断尾巴,显然是被他一剑斩断。 老虎的尾巴横扫之力何等强劲,他居然用轻轻的长剑破去了虎尾横扫之力,又一剑斩断猛虎的尾巴,劲力的强劲巧妙,韧力非常,不禁让人称绝。 那女孩儿颜色更变,忽然间见到那少年,惊呼道:“云若救我!” 老虎受了如此重伤羞辱,岂能坐而待毙?再不顾及那少女,后胯坐向那少年,如横推平移的大山也似。 那少年纵身而起,骑到了老虎的身上,他顺势将宝剑扑的一声,如切豆腐一般,插入了老虎的脑袋,老虎疼痛难忍,上下跳跃,少年如粘在老虎身上一样,无论老虎怎么纵跳,也不能甩脱。 他剑势横推,老虎的头颅被平推成了两半!老虎再也不及凶猛,扑腾一声跌倒在地上,那少年早已经飘身跃下了虎身,再看他的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黑黪黪的脸上也渗出了汗水,发髻已经散乱。 从斩断虎尾,到横推虎头,再到老虎死去,不过片刻之间,那女孩子见到老虎已死,刚才的惊惧一扫而光,扑抱向那少年,一脸关切道:“云若,你没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五章 威吓猛虎胆 初解女儿心 她拉住少年的手,温柔细腻,那少年哼了一声,道:“苏月婵,我倒是没事,我只是怕你有事,这畜生从天山上下来,伤人不少,而且狡猾异常,你用群狼引诱它现身,固然是妙法,可是你又有什么法子能杀死它呢?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明白,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害的担忧,若是你有个好歹,可叫我,可叫我……”少年脸一红,似乎是羞于说出恋慕那少女的心事,而那少女的温存轻柔,也让他本来要怒斥少女一番的怒气,给弄得杳无影踪。 那少女嘻嘻一笑,涎着脸道:“我就知道,就算是我不及你的武功,也断不至于被这畜生伤了,更何况还有你这个蜀山派的嫡传弟子手持紫电清锋给我做保镖不是么?我们受了这一带牧民的恩惠,怎能不为他们除去这畜生呢?你可知道,这畜生从天山上下来,已经伤了五六十条牧民的性命呢!” 那少年摇摇头,有点点头,道:“它的确伤人深重,可是我们总该想完全的法子制服它才是,你这样不顾性命的,可知道我多担心哩!我手持的是紫电清锋不假,可是我的确不是蜀山派的传人,更不是蜀山派的嫡传弟子,你若是因为我是蜀山派的嫡传弟子才理我,那干脆不要理我了。”少年的话语中倔强倨傲。 苏月婵嘻嘻一笑,梨涡浅笑,美艳不可方物,少女的娇嗔无那更是让少年怦然心动,道:“我管你是蜀山派,还是老鼠派,我喜欢的是徐云若,可不管你是乞丐还是皇子。” 少年讷讷一笑,挠了挠头,苏月婵替他擦了擦汗水,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徐云若如被电击一般,半晌无言,月婵毫不忸怩,拉起他的手,道:“云若,你和我一起去我家好不好,我好孤独,我住在天山的南高峰,我姐姐从小被送到了玄都宫,见一次很难,我和我父亲一起生活,他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她满脸的哀求。 云若脸一红,道:“我从川西一直跟着你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陪你,我母亲说,若是爱上一个姑娘,便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不要去管那些世俗的礼法,什么男婚女嫁,都是狗屁。我母亲相识我父亲在战场之上,我父亲因为娶了我母亲,犯了临阵收妻之罪,被监军给斩了脑袋。我母亲那时正怀着我,从西域玉门关回到川西老家。“ 苏月婵脸上一寒,听到云若的身世,不禁一阵心悸,轻叹道:“云若,苦了你了,苦了你母亲了,你的身世真是可怜,那你母亲是做什么的?”她这无意间的一问,让云若顿时呆在那里,本来口齿伶俐的少年,变得木讷羞涩,吭哧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原来这少年,正是云战的遗腹子,徐蔷生下的儿子,徐云若。 月婵看出云若的为难,臻首轻摇,道:“难为你了,若是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她言语温柔,握住云若的手更是让云若怦然心跳,就算是要云若为她死上十次,云若也是心甘情愿。 徐云若心头一热,脸上又是一红,道:“家母的出身不好,她是当年冠军大将军属下虎贲军的营妓。” 云若固然少年心性,不以世俗礼法为忌,可是说到母亲的出身,他始终不能理直气壮,更不能自豪骄傲,的确,这对一个儿子来说,对于母亲的身世,的确不是值得自豪的话,虽然,他有一个伟大而慈柔的母亲。 月婵眼中含着泪水,拉着云若的手,在这草原上轻轻的走着,终于她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泪水是少女最温柔纯净感情的表达,也是一个女孩子对这世间不幸人的同情。 她自然不明白营妓是什么身份的女子,可是她知道一向口快心直,对她从无保留的云若说这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定然是极为悲惨而又让他难以启齿的事了。 云若和她一起走了半天,忽然见到前边一匹桃红马正在临着一条如带的小河边啃着草,偶尔还打着轻轻的喷嚏,刚才虎狼的惨烈激战对比红马啃草的悠然自得,真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旁边放着一双牛皮小靴,月婵见到红马,如见了亲人一般,忽然间放开云若的手,飞身跳上马背,打个呼哨,一扬手,那马见到主人来到,也嘶鸣咆哮,它通晓主人的心性,围着云若来回的的飞跑着飞奔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六章 郎恋奴双足 郎志在远行 月婵衣带飘风,白衣微震,在青黄广阔的草原之间,疾驰的红色马匹之上,恍若仙子出尘。 这时候云若才注意到月婵没有穿鞋,双足被飘起的轻纱忽遮忽掩,娇嫩可爱,洁白生光,晃得云若的眼睛都眨不开了,不知怎么的,云若只觉得这少女的足简直就是她天真可爱的流露,云若自然不是恋足癖,更没有佳人微醉脱金靴,恶奴佯狂饮绣鞋的变态,可是天性之中对于美的赞叹赞赏,让他如醉如痴,她从未发现女子的美能够一至于此。 月婵本来得意非常,能得如此英俊健壮,武功不凡的情郎相伴一生,此生夫复何求?女孩子家的满足和骄傲让她心花怒放,忽然注意到了他的窘相,停下了马格格笑了起来,她向云若伸伸腿,翘翘嘴唇。 本来愚钝懵懂的云若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俯下身子将那双牛皮小靴拎起来,握着她的脚,一一给她穿上脚,系好鞋带,月婵终于也脸红了一下,又不禁得意洋洋,神采飞扬。 他握着月婵脚的手微感异样,脸上更是窘的大红。 月婵自幼生长西域,对中原礼法不甚知晓,于少年男女之事,喜欢便自然表露,更不会藏在心中,可不似云若的自卑于身世生出的扭捏作态,笑道:“原来你是这般不情愿的给我穿鞋呢,看脸红的,早知道我自己穿了。” 云若突然张口辩解道:“哪有呢,莫说让我给你穿一次鞋,哪怕是穿上千次万次,就算是这一辈子都替你穿鞋,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给你穿鞋,又有什么不好呢?我母亲受了风寒,腿脚不好,我便时常的给她穿鞋子呢。”他少年心性,口无遮拦。 月婵听的格格之笑,道:“我可不做你的母亲,不过我要比你妈妈更疼你呢。”她忽然间觉得女孩子对男孩子说这种话,太也放肆,脸一红,两个人忽然间四目相对,看的呆呆发愣,半晌无言。 月婵啊哈一声,打破了僵局,道:“云若,来,和我骑上这匹马,回去见我父亲。”她的话干脆清爽,这话语中的意思,显然便是要他向父亲去求亲。 月婵知道以云若对她的爱慕,必定会爽快的答应,可是云若站在那里却一动不动,半晌无言,忽然轻轻的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一直言笑晏晏的月婵听闻此语,脸上的难过羞怒不能自已,瞬间泫然欲涕,泪水顺着凝脂般的脸颊又一次流了下来,云若如何能看到月婵如此伤心难过,急忙道:“我不是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办,等我办完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去找你,你现在爱的我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可是我做完了这件事,我就是大英雄,你这样美丽的姑娘,若是你的情郎不是一个轰轰烈烈的英雄少年,怎能配得上你呢? 月婵破涕为笑,这才知道云若有事要办,她扬手挥动马鞭子,向云若道:“你办完了事可记着要来找我,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都会等你,我还想看看你的蜀山派的独门剑法呢!” 月婵就是这样干脆的女孩子,她爱这个少年,便会宣之于口,便会对他好,可是她又是那样的敏感,就算是她心中有多么的喜欢眼前这个男孩子,但是自尊还是让她对云若的不答应她一起去见父亲给激起了执拗的脾气。 可是也被云若说的要做个英雄少年才配得上她的话感到骄傲,“管你什么时候来,我都会等你”,这显然就是非君不嫁的意思。云若虽然懵懂,怎能不知道这话语中的意思,她不问云若要办的究竟是什么事,因为她知道,若是能对她说,云若自然便对她说了。 她相信这个少年无所不能,从川西到天山,一路陪着她也不知道走过来多少艰关阻碍,也不知道斩杀过多少作恶多端的恶霸豪强。 月婵生于武林世家,父亲更是了不得的武林高手,她姐姐更是身在身在武林圣地的玄都宫身为三宫主,武功之高早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月婵年龄虽小,可是对武功的见识,早已经迥异武林中的俗流。以致于每每和父亲谈起来武林中个个门派的武功来历,其见解之独到,都不禁让他父亲暗暗称奇,这少年刚才的剑断虎尾,力斩猛虎,以月婵来看,其武功内力早已经卓然成家,超越武林中诸多的一流高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七章 勇为丈夫责 少年误烟花 以情人的眼光看,真的是世间再无第二个男子能够做到,盖在情人的眼中,最英勇健壮,最美丽温柔的莫过于自己的情人。 月婵心一横,抬手拍了一下马头,头也不回,向西方飞驰而去。 在她的心中,虽然知道自己的情郎是个心志坚决,说到做到的少年英雄,也因此而钦佩爱慕他,可是她自然希望云若叫住她,给她赔情小性的道歉,和她一起回家,然后由父亲帮他们主婚,自然一生心事和幸福有托。 云若没有叫住她,她心中略感失望之余,加上倔强的性格,便头也不回,消失在草原之上,云若望着月婵,不禁呆呆在那里,半天不动。 云若之所以留下来,要抵挡的,不仅仅只是刚才狼王以特殊嚎叫召集的万千狼众的跟踪而至。(狼族受了老虎的攻击,以它们有仇必报的性情,自然不能落荒而走,它们的报复在草原之上,无物可挡,千万年来, 这就是它们的领地,就算是山林之王,也不能够侵夺它们的领土哪怕一分一毫。) 他要为自己心爱的姑娘阻挡群狼,让她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远,她就越安全,那么自己也就能够安心的完成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业。 他要做的这件重要的事,乃是一个老人的嘱托,这个老人也是他做人的启蒙之师,教他武功的师父,作为他父亲的儿子,祖父的孙子,就是为了完成他祖父和父亲抗击契丹,卫守疆土的责任,契丹国袭击中土的阴谋,百十余年来一直未曾断绝,这乃是契丹国的既定国策。 他要继承父亲的遗志,要戍守这片疆土,虽然,他既不是将军,也不是贵族,也从未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功勋享受过一点点恩荫,而且他父亲是死在中土官员的刀下,一个阴险的诡计之下。 云若还记得那位白须老人给他讲的他母亲是一路如何从西域玉门关走到川西的,也给他讲了许许多多要做男子汉的道理,当然,这老汉也是响当当的男子汉,乃是真正的孟夫子所说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可是这个老人却在一件事上,折损了他男子汉的威名。 云若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突然患了严重的疟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烫的下人,忽而胡话不断,忽而痛苦哼唉,忽而叫着他父亲的名字,忽而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十二岁的云若变卖了能卖掉的所有东西,把家中所有可以当掉的东西都拿去当铺换成钱来给母亲抓药。 母亲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无奈他只能去给人打小工赚钱给母亲治病,工作是隔壁热心的梳女秦婆婆介绍的,秦婆婆常常去给这户人家的姑娘梳头,便把他介绍到这个大户人家做工。 他懵懂的来到镇上,按照秦婆婆的介绍,来到了镇上一家庭院高大,朱红高楼的大院子。 他敲开门后,一个小厮不怀好意的朝他一笑,当他说明了来意,小厮便唤来一个小丫鬟把他领了进去,小丫鬟一直是抿嘴而笑,上下打量这个十二岁的少年,那时的云若虽然一脸稚气,可是已经 长成了成人,小丫鬟对他摸摸脸,拉拉手,嘻嘻调笑,从未和女孩子拉手亲昵的云若被弄得尴尬异常。 他做起了伺候人的工作,端痰盂,倒马桶,敲钟打更,偶尔还进入小姐的香闺,只是小姐的香闺里三天来了四五个男人,那些男人和小姐调笑调情,说的话都让云若脸红耳赤,十二岁的云若只好赶快做完自己的工作,退出房间来。 从小丫鬟的嘴里他才隐约知道,那里就是川西最有名的天香楼。 正巧他到院子外给小丫鬟春娇买糕饼,正碰上远游还乡的师父。 师父暗自跟踪他,见到他出入天香楼,大吃一惊,心道一个小小孩童家里如此穷贱,还不知洁身自好,出入这等烟花之所。 又见到他腰间佩戴的正是一把丹心碧玉刀,他大吃一惊,那正是冠军大将军金仲南所佩戴的,这也是金家的家族标志。 金仲南乃是他的至交好友,这也是他肯收云若为徒的原因,这乃是金仲南的义子云战的儿子,他视为老友的传人。 金仲南慷慨豪迈,为国捐躯,此等壮烈之人,他随身的饰物居然沦落到烟花之所。老人一见,真是须眉皆炸,气的手脚冰凉,便想立马抓住这小畜生恨恨的打一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八章 强盗亦有道 名门隐豺狼 云战与徐蔷的故事,十余年来早已经家喻户晓。每每被人提起,都唏嘘而叹,天下人知与不知,识与不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帐,也都知道这一对苦情薄命人的负屈含冤,更知道这对夫妻和他们的义父金仲南如何的为国为民,他们所牺牲的,是自己的性命和幸福。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判定是非的标准,无论是监斩云战的监军朱子河,还是陷云战义父金仲南和云战于死境的幕后主脑人物,抑或以及契丹国的将军士兵,抑或山野村夫,匹夫匹妇。 徐蔷走到贺兰山下,被一伙强盗抢劫走了财物,徐蔷早已经逆来顺受惯了,见到财物被抢掠,也只好忍气吞声。 徐蔷怀孕三月有余,这些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本来只是劫掠财物,可是见了这女子被抢劫之后,并不反抗哭喊,起了好奇之心,他们本来只是要劫财的。 依他们的本意,想要调戏一番这个女子,然后剖开她的肚子,看看孕妇的肚子里的玩意儿,以此取乐,对于这些家伙,人命又算是什么呢? 徐蔷无奈之际,只得镇定下来,就像是她在战场之上守护老将军击杀契丹国的精骑那样,稳稳心神道:“我是从玉门关来的,我是加上那个临阵收妻的断头汉子的一百勇士,请你们高抬贵手,饶过这断头汉子的妻子和他的骨肉。” 这伙强盗脸色木讷了一下,一起放声大哭而去。 云战有妻流落江湖,这乃是天下皆闻的事,他们从此女的身材形貌上,知道这便是那个徐蔷,秉着盗亦有道之道,知道此义人,不敢侵夺也! 若是没有这一百勇士守卫疆土,就算是他们做强盗,也无处可抢了呢! 徐蔷走到了青城山下,遇到了一个云游的中年道人,乃是青城派的副帮主褚清河。 那时候徐蔷已经将要十月临盆,肚腹疼痛,见到出家人,便出口求救,这道人虽然出自名门正派,可是其好色贪婪,远非寻常的采花盗柳的大盗更加无耻。 只是他命好,托庇在青城派之下,而又和朝中的国师霍灵素乃是同出一门,乃是师兄弟。 霍灵素原来是青城派的宗主,被皇上征召为国师,所以将青城派的大小事务全权交给副宗主褚清河,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自兼青城派的宗主掌门。 这褚清河虽然只是副宗主,可是有了这层关系,他便成了真正的青城派的宗主。 所以为非作歹些些小事,地方官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青城派势力雄强,武林之中一向与少林武当并称为八大门派,所以他做的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更没有几个武林中人敢斥责声讨。 他惯用的法子其实下三滥之极,乃是下五门的小贼们干的事,就是见到姿色美貌的女子到庙中还愿烧香,便用药蒙晕,弄到密室之中,任其为所欲为,过了几天之后,玩腻了,絮叨烦了,又原路送出来,并不伤害人命,一切乃属寻常,所以未出大的漏洞。 因为他知道妇女失节虽被道学家们说的比丢了性命还重要,这些妇女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丈夫父母为了颜面,谁敢将此事张扬开去?那豪门贵族的脸面还要不要?这些女子往往对外自称走失迷路,辗转又回到了家中。 更有甚者,对于老道的房中之术痴迷憧憬多有,许多女子知道此道的滋味妙不可言,便恬不知耻的甘心送上门,故意搔首弄姿,让老道有机可乘,她们也因此尝尝新鲜,图个刺激,与其狗扯羊皮,密室温存,良宵解语。 这些女子多是传家节操同冰雪的贵族豪门少妇长女,更不乏报国军功并斗山的飒爽节妇。 他见到徐蔷独身一人,又是临盆少妇,陡起了不良之心,把平素的那些歪门邪道变成了强蛮无礼,徐蔷再说这番对强盗们说的话的时候,并不能让老道黯然退却,他早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兽性无法自控,哪里听得进什么义人正道? 徐蔷自然拼死反抗,拿出云战唯一留给她防身的丹心碧玉刀意图自尽全了节义。 丹心碧玉刀是江南金家嫡系的唯一标识,也是金仲南留给义子的纪念,百余年来,金家在江湖中,一向名声显赫,混江湖的谁若是不识的江湖中几家著名家族和门派的标示,那真是不能混江湖的,否则脑袋怎么的丢了都不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五十九章 江湖护官符 武林道德尊 就像是做官的若是到了一地为官,不拜大户乡绅,不摸清此地的关系脉络,那么这官儿始终做不成做不长的道理,这也就是后世曹雪芹在《红楼梦》借着世事练达的门子二爷给装蒜不知的贾雨村(其实贾雨村的精明厉害岂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奴才可知呢)说的护官符的道理。 江湖庙堂,声气相通,本就是相隔一线,甚至仅仅是一张纸的厚薄,庙堂上的护官符,武林中的保命金丹的代表,其中这几家最有名的几个,便有丹心碧玉刀代表的金家。 只是丹心碧玉刀到了近五十年来,已经不在江湖流传,金家后继无人,只有一个身在军旅的金仲南。 这褚清河少年时候出入山林,江湖刀头舔血,杀人越货之事做的极多,对于江湖的见闻,他可比谁都知道的多,而今贵为江湖中名门正派的首脑人物,自然更是老道精明,自然不是傻瓜,见到了这把刀,便想要黯然而去。 一来知道这女人拿的是丹心碧玉刀,虽然肯定不是金家的儿女,但是和金家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虽然金家已经家业凋零,后继无人,江湖之中一样是人走茶凉,就算是强盛如金家,也不过是明日黄花,昔日旧闻。 可是金仲南有义子云战,云战慷慨一战,击败契丹国的追击,辗转千余里取回波斯王子给予本朝的密信,本朝因此能够联结波斯国,击败契丹南侵的五十万大军,立下大功,后来因为犯了临阵收妻之罪,被监军给斩了脑袋。 本来以云战的武功,本可以带着妻子远遁他乡。 其实云战就算是不被斩首,已经是强弩之末,受了内伤,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已经回天乏术,其实他大可不必再回军营受辱,可是也为了不坏义父治军有方的威名,甘愿就此一死。 作为武林中人的褚清河虽然贪婪好色,也有恶汉豪迈慷慨的一面儿,便想放过此女,只是这女子已经和自己朝过面,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被这女子声张出去,自己的名声事小,青城派的声誉事大,如此掌门师兄,当朝的国师霍灵素非要了他的姓名不可,霍灵素再三告诫他,找几个娘们儿玩玩自然无碍大事,可是断断不能将此事大白于天下,否则定然会要了他的姓命,他权衡再三,便要杀了徐蔷灭口。 正像是许多武侠小说和传统侠义小说的套路,这时候一个白须武林高手行经此次,三两招打跑了褚清河,救下了徐蔷,这老人的武功比褚清河其实差了一等,只是正气凛然,褚清河坏事做绝,自然心虚怕事,不敢出尽力气与老人打斗。 老人热心的帮助徐蔷找到了一处青城山下的人家,这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妇,老妇把徐蔷接到家中,人热心的给徐蔷接生,乃是个男儿,按照徐蔷的意思,给他起名叫做云若,姓徐。 这老人对徐蔷的好感,多半是因为他认识徐蔷所佩戴的丹心碧玉刀。 老人帮助徐蔷来到蜀山脚下,搭了一处草舍,随后隔一段时间来给她母子送柴米油盐,等到云若四岁的时候,老人开始传授云若武功,教授他习文认字,给他讲授十三经上做男子汉的大道理。 云若聪明无比,老人的武功虽然不是江湖中顶尖儿的高手,但是却知晓百家的武学,见识广博,只因为他秉性怪异,读书太多,反倒影响了他武学上的造诣进境。 可是老人教授云若的武功,却都是正宗蜀山派的嫡传,说不得,这些武功,就连当今的蜀山派的嫡传弟子和高层首脑人物,也闻所未闻。 等到了云若十岁的时候,老人忽然云游他乡,两年之内杳无音讯。 此时老人在烟花之地见到自己悉心教导的传人,以为云若走了邪道,一时间不问青红皂白,怒不可遏,便拎起云若,顺手点住了他的哑。 ,他怕云若声张,坏了他在此地的名望,他在此地德高望重,乃是饱学耆宿,若让人知道他教导的弟子小小年纪便出入烟花,这老脸往哪里放? 老人将云若拎到自己平素教授武功和文字的德望轩,云若一时吓得懵了,见到师父,一是高兴他远游归来,二是惊吓,不知道为何师父生了如此大气,平素温文和蔼的老师变成了一只发怒的豹子,难道自己行为不端,惹他老人家生气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六百六十章 藤杖尊师教 少年暗吞声 自己一向遵守老师的教导,安守本分,更没有妄想获取非分之财,一介不苟取,不仅仅是恩师训诲,也是母亲再三谆谆告诫,虽然自己只有十余岁,可是以自己的武功轻功而论,实在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若是进入大户豪宅,偷拿盗抢金银宝物来换取钱财医治母亲的病,接济贫病交加的母亲,这些人家的护院保镖肯定抵挡不住。 可是母亲曾经承诺过父亲,要用自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赚取的钱财来养大儿子,让他像父亲一样做个好男儿,大丈夫。 老人一脚踢在云若的腿弯处,将云若踢倒跪下,自己也同时望着西南玉门关的所在拜了三拜,稽首道:“老友不才,愧对了仲南老兄,将你的后人教成了出入龌龊场所的劣童,你所佩戴的忠义之物,丹心碧玉刀身染烟花,玷污了你的英名侠骨。” 他从云若身上解下丹心碧玉刀,奋力用双手一横,嘎嘣一声,折为数段,云若眼见祖父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断折,两眼含泪,第一次用愤怒的眼睛望着师父。 老人见到云若的眼神面容,更是恼怒非常,喝道:“小畜生,你知错不改,还敢无礼犯上,你心中可是不服么,你要造反么?” 云若一向尊重老师,视他如尊长,见他如此生气,也便不敢反抗,虽然哑穴被制住,但是身子动弹却颇为自如,索性就低下头去。 老人扯起平素教导云若时候课桌上的三尺来长的藤条,在云若的身上抽了几十条,云若一动不动,既不躲,也不闪,更不哼叫喘气。 老人越打越怒,最后“砰”的一声,折断了云若的双腿,恨恨道:“我知道你少年无良,定然是受了不良之人的唆使,我打断你的双腿,你自然不能再去那种肮脏地方,男儿汉大丈夫,从此虽然身残,可是志向修道之心坚决,也未必是坏事。” 云若一声不吭,但是拼命抑制泪水,腿骨的折断使他疼的脸上浸出了黄豆大的汗粒,噼噼啪啪淌了下来。 老人见他一声不吭,也甚是奇怪徒弟的倔强刚硬,随即醒悟原来自己还没有将他的穴道解开,便顺手将他的哑穴解开,老人心中一阵后悔心疼,不容孩子分辨,这可正是犯了不教而诛的罪过了。 云若始终没有吭声,他不知道是怨恨,还是委屈,如果他是平常的孩子,早已经哇哇大哭,可是他是徐云若,他不能哭。 这时候忽然旁边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婆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那婆婆跑的汗水淋漓,头发散乱。 正是介绍他去天香楼做小工挣钱的秦婆婆,老婆婆颤颤巍巍,走到云若的身边,抱着云若,放声大哭,老人看着婆婆,一脸呆滞无奈,走又不是,留下来又尴尬至极。 她忽然间一脸怨怼的望着老人,老人哼了一声,以示不屑,用以减轻自己的自责,老婆婆怒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你这样打孩子。” 老人怒道:“我管教自己的徒儿,代替他祖父训教他,有何不可?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面前多嘴多舌。” 老婆婆骂道:“收起你的老道德经吧,你若是真的一本正经,少年之时何以对我恋恋不舍,一生何必孤独不娶?你一本正经的学习道德文章,文不成,武不就,不就是认识了一个金仲南作为你的谈资么,除了认识这个所谓的朋友,你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金仲南相识满天下,交友遍及五湖四海,还能记得你这穷酸书生么?你真的以为你有了个金仲南做朋友,便可以横行霸道,胡乱打孩子么?” 老人恶狠狠道:“老乞婆,你笑话我穷酸书生,难道忘了你自己的出身不成,你的父亲岂不是也像是一样迂腐穷酸?” 老婆婆似乎知道自己说急了话,便转口道:“这孩子有什么错,他母亲身染重病,他无钱买药,所以去天香楼打小工赚钱为母亲治病,这乃是纯孝至亲,可比你们那些圣人门徒,弟子文章强得多。”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要孩子万一不得地施展你教给他的武功抢掠,这一点因为你的儒家大义所在,你不敢直接教导孩子,这是你们儒学假道学们辅佐的野心家流氓们奉行的所谓所谓权宜之计,一时着急,这才是你心中的大丈夫本色,所谓因时而异也,其实这只是你一生不敢逾越的藩篱,何必勉强别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严婆训老儒 深山逢异象 本来倔强执拗的老人听了秦婆婆的一番话,就像是被打了几个耳光,终于低下头去,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手足无措,撕扯衣角,默默无语,云若从来没有见到过师父如此情形,一向敏于言辞的师父何曾这般理屈词穷过? 秦婆婆絮絮道: “你为什么要一个孩子明白你这偌多的鬼心思,你自己做不到,却要强加给别人,圣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难道忘了么?你如何做的圣人弟子,?若非你如此愚钝执拗,,我们两个何以同心离居,相望终老?我是你所谓的义姐,你便是不敢越雷池半步,所谓人伦纲常,可没有半分说义姐乃是你的亲姐,你只是答应你师父要像亲姐姐的一样的照顾我,给我找到好婆家,可是你难道不会变通一二?” “孩子在如此危难之间,还能安守本分,诚实做人,你做师父的,非但不喜欢他质朴诚恳,反倒怨怼他拘泥不知变通,你难道是怕他因此像你一样穷酸迂腐,成不了大事,可是那又有什么?他清清白白的做人,难道不好?” 老人唉了一声,将藤杖丢在地上,走到云若的面前,轻轻替云若接上腿骨,黯然道:“好孩子,为师错了,为师知道你没有错,你坚守自持,真乃是我儒家真弟子本色,我愧对先圣,也愧对你。” 云若刚想说话,他摆了摆手,向秦婆婆道:“义姐一番话说的小弟哑口无言,我读书一生,没想到见解不如你一个村姑,我更有何颜面来教导如此至诚少年?麻烦你好好看好这孩子,这里是一百两纹银,是我多年积累束脩,本来就是要留给云若的,拜托你给孩子养好伤,给他母亲治好病罢。”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口袋,放在地上,转身而去,显得萧瑟苍凉,晃晃荡荡,云若看他背后的情形,知道师父在呜咽抽泣,他大感难过,小小孩童,自然不明白世间有许多曲折回还,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伤心落泪,师父一向教导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换了他自己,反倒情不自禁?难道师父伤心自己的伤势么? 秦婆婆哼了一声,见他辞别而去,孤苦伶仃,心道刚才这番话说的太重了,她鼓起勇气,喝道:“连浮云,你回来,我们现在便成亲,我做你的新娘,你做我的新浪。” 云若这才知道,师父的名讳叫连浮云,老人闻言摇摇头,他苦笑无语,头也不会,消失在山道上。 秦婆婆用这些钱给徐蔷请来大夫疗治抓药,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便大见好转,云若的腿骨已经被连浮云接好,母亲虽然心疼,但是因为是连浮云老人所为,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徐蔷知道儿子因为去青楼做小工,被连浮云老人羞怒之间打伤,心疼儿子年幼懂事,此后更加勤恳努力给人浆洗,织布打柴维持生计。 这些年下来,粗重活儿也干的得心应手,云若腿伤好了以后,努力练习武功,发誓要有一番作为,奉养辛劳的慈母。 徐蔷自由生于书香之家,其学识见闻早已超越寻常学究,自然能够教导儿子读书识字,云若自小对武学见解非凡,将连浮云老人教习的武功又拆解分招,自创招数。 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内功已经超越恩师连浮云老人,能够单掌开三碑,而且劲力内敛,锋芒不露,比连浮云的浮躁更加稳重沉定,他的轻功更是天赋奇高。 藏龙卧虎的蜀山之下,又多了一位少年英侠,只是这少年沉默寡言,虽然说不上少年老成,可是从不爱显山露水,所以一直默默无闻。 有一次他上山采药,路经光相寺下,偶然见到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祥光乍现,一尊佛像忽而卧在云间,忽而站起,忽而又坐下,忽而躺倒,姿态纷呈,而且速度极快。 在他这个一心好武功少年的眼中,顿时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他见到的就像是个武学大宗师的妙招纷呈,给他的无言指点启发让他一点就透,多少年想不通的武学上的疑难,见到祥光之间的菩萨坐行,使得他茅塞顿开,武学上的造诣更是日进非凡。 自此他每天都到光相寺旁采药打柴,渐渐的和寺里的和尚混的极熟,他将打来的柴禾也卖给寺里贴补家用,寺里的和尚见他质朴诚实,也加倍的照顾他,多给他柴钱,他却多一分一毫也不肯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二章 因祸反得福 师训永不屈 只是每隔三五天才能见到那佛像在祥光中出现,这样连续出现了三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三次的祥光之中的佛像武动,使得云若受益匪浅,这可能是海市蜃楼影射的一位武林高手的演示武功,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云若所见到的奇异景象,可算是志成少年的精诚所至,天予奇授。 云若练习武功,一开始拘泥于恩师连浮云所教的招数,所以虽然开始成就颇高,但是却始终不得进展,这就像是一个学生刚开始模仿老师极快,而且远远超过同龄人,渐渐的反倒不如同龄人。这仅仅只能说明他模仿的快,并不能证明他的天资与智慧超群,而且武学中的禀赋远非文学一道可比。 云若的恩师连浮云在武学中的成就有限,他打断云若的双腿,抱憾离开云若远游,反倒使得云若不再拘泥于他的教授,云若的天性得以开发,这反倒成就了云若,所谓因祸得福,也算是连浮云阴德不愧,如此才造就了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大侠。 三年之中,渐渐的云若将恩师所教吃透,又根基于师父的教授,自我发现,跌出奇想,一代宗师的本色此时便渐渐开始显现。 云若心中对于武学的渴望认知绝非普通习武者的痴迷,在云若的心中,对于武学的习练,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犹如爱惜文学的人喜爱诗词歌赋一般。 他少年心性,虽然偶尔懵懂急躁,但是一遇到武学上的疑难,便自福至心灵的极快解开,这当然少不了连浮云老人给他打下的深厚基础,对于武学上的教导,连浮云当成先生教书,在文字的见解上把云若的经脉打通,教授云若的那些乃是有些自以为聪明的老师所不肯教授的极为笨拙的法子。 云若有一个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智慧超拔的母亲的点拨,更加让他受益匪浅,徐蔷的见微知著,明心见性,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若是徐蔷是个会武功的女子,以她的禀赋成就的武学,对于云若的指教必然有限。 云若习武好在没有名师的指教,反倒更能发挥了自己的天性,不受名师生命的累压,他受教的两位启蒙之师,一个是母亲,天资虽高,不通晓武学;他的授业恩师连浮云虽然所学颇丰,可是生性执拗,拘泥不化,但是终究成就有限,但是他的正直无私,也是名师必有的资质。 这样又过了一年,这天云若正在后山练武,忽听耳畔一声苍老的声音叹息道:“孺子可教,师父不如你,云若,你还好么?” 云若听到这声音,正是恩师连浮云,只喜的慌忙转身,拜倒在恩师脚下,连浮云风尘仆仆,一脸黯然,神情痛苦,眼窝深陷,颤巍巍的弯腰将他扶起,叹了一声,道:“好孩子,你是我的好徒儿,我这一生,碌碌无为,可是因为你这个徒儿,将来必然扬名天下,为师纵死九泉,也欣慰非常,这两年来,我云游四海,以名山胜水陶冶性情,无奈自己性子之中多有阴晦,而且因为毒打你那一顿,心中始终不安,郁结心中,成了难治的痨病,孩子,你还怪师父么?” 云若见到师父归来,早已经喜不自禁,听说师父得了难以医治的重疾,眼中含泪,心中难过非常,激动地一句话说不出来,摇摇头,搂着师父大哭了起来。 连浮云叹息一声,将云若扶起来,和他一起对面坐在地上,正色道:“为师的性子执拗,多不及你的宽厚待人,不计前嫌。孩子,我以师父的名义教导你,从此以后,你决不可跪下,绝不能跪下,无论他是谁,便是你的爹娘恩师,按说五伦之中,为师不能如此说话,但是你要相信,为师乃是用一生的血泪经历告诫你,是谁都不能给他们跪下,因为当你跪下的时候,你便会变成了矮子,当你再看他们的时候,便会觉得他们高不可攀,其实他们并不如你,孩子,你可谨记么?” 云若终究是孩子心性,他自然不知道师父这番话的道理,更不知师父的苦心,多少年后,云若成为了江湖中人所敬仰的一代大侠,而且他这位大侠迥异前代,绝迹后来,不以武力强劲著称,在同侪之中,也仅仅只是唯一的一位,他的性情为人,受到恩师的影响极深,但是他也绝不同于他的师父连浮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三章 固执误青梅 天真动竹马 但是师父的教导,他从不违忤,所以郑重的点点头。 连浮云见云若嘿嘿一笑,道:“敝屣连浮云,尘世何足恋,昔日红颜子,怜我白头翁,云若,我自念一生行事无愧,可是我这一生亏欠的便是你的秦婆婆。” “我和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自幼父母双亡,被他父亲抚养,他父亲乃是饱读耆宿,如今想来,他的性子如我一般,我拜他父亲为恩师,拜她位义姐,一拜义姐,好梦难圆呵!” “她父亲待我亲厚无比,可是知道我性子执拗,成就有限,所以不愿意她嫁给我一生贫贱困苦,所以才让我拜她为义姐,阻止我俩的婚姻之事,我性子虽然鲁钝,但是知道他如此做的目的,我俩其实情投意合,已经到了山盟海誓的地步,我只道此事定然会有转机。” “哪知道我恩师突然染上重病,临终之际,抓我我的手,软硬兼施,哀求与命令的让我发誓,要我善待义姐,就像对待亲姐姐一样。我以为他临死之前会改变注意,虽然伤心他的将亡,可是对于他答应成就我们,我倒是感到欢喜非常,因此把心迹表露了出来。” “哪知道他老人家变了脸色,怒道:‘畜生,我是要你待她像亲姐姐一样,姐弟伦常,你可万万不能痴心妄想!’他说完这番话,抓住我的手臂,直愣愣的瞪着我,一言不发,原来已经咽了气。” “我知道他临去心事未了,便在他的灵前发誓道,‘我一定照顾你的女儿如亲姐姐一样,绝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他这才闭上双眼。我信守承诺,一心要给这位姐姐找个好婆家,可是这位姐姐和我实有互相爱慕之情,她早已经要非我不嫁,只是为在恩师临死的前起的誓,我不能违背誓言,只是,她对我情深意重,我岂能负她?唉,情与义,好难取舍。”连浮云黯然神伤,至今想起他在恩师面前的立誓,都不寒而栗,那幽怨的眼神,枯黄消瘦的面容置换成秦婆婆这位义姐年少红颜丽容,老年的萧萧白发和怨怼神情,让他感概万端。 云若这才明白他和秦婆婆的恩恩怨怨,忽然少年心性陡然而去,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本来对恩师的严厉便是敬畏具加,在师父的面前话语更少,这时候却鼓起少年的热情,道:“恩师既然喜欢秦婆婆,秦婆婆也喜欢恩师,何必拘泥于你的恩师的固执己见呢?孔圣人的二十世孙孔融都说,父之于子又有何恩?为情欲发尔,这话虽然是故意拆穿司马家的伪道学伪孝道的偏激之见,不过应该也有几分道理。老师尊师重道固然应该,可是孔圣人还有当仁不让于师的教导,你明知道恩师的训诲乃是误人误己,岂能忘了圣人的真知灼见?” “父母岂能该阻止儿女的幸福呢?师父怎能毁掉徒弟一生的终身大事呢?就算是你恩师地下有之,见到你和秦婆婆各自孤独终老,也必然伤心无限,悔恨自己的固执己见,倘若你们真的违背了他临死之前的誓言,真的一起开开心心过一家人,此时儿孙满堂,岂不是幸福天伦了么,老人家地下有之,其不为你们欣慰?” “老师是活人,自然会认错,老师的老师乃是死人,自然不会认错,认错了别人也不知道,老师何必以死人的教条来逼生人呢,让生人削足适履的适应呢?这岂不是迂腐不堪么,家父家母相逢于生死一线的战场,家母的出身低贱,可是他们真心相爱,这才有了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连浮云听了云若的话,大惊失色,这些年的纠结在心,并不是没有想过云若说的话,只是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番话,说的人也只是秦婆婆,秦婆婆又是当事之人,他全当谬论,自己想这番道理,也以自己乃是利益中人,怕自己被人讥嘲食言而肥,有亏圣人之教。 而今一个小小孩童说出这番话,句句契合其心中所想,如此一个见解迥异俗流的少年,实在让他刮目相看,他性子执拗迂腐,但是还算是情理不通,云若说的这番话,让他欣然喜色,道:“好孩子,你说的对,我既然爱慕她,何不去娶她呢,姜太公八十岁才娶妻子,我今年刚‘刚七十五岁,自然可以去取我的秦家姐姐。”他说这番话喜上眉梢,犹如孩儿嬉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四章 伤逝梦难圆 忧心家国间 云若心中难过,只是不愿再欺骗他,黯然道:“就在你老人家走的那年冬天,秦婆婆已经过世了,秦婆婆走的时候,一直念道着浮云的名字,她好像知道她要离去一般,便把她自己制成的嫁衣穿在身上,‘这嫁衣我自己已经珍藏了六十三年,整整六十三年,每逢月圆之夜,我都拿出来自己穿戴在身上’。” 云若的这后一段话,重复的就是秦婆婆的话,云若年纪尚幼,自然不知道秦婆婆话语中的凄苦,他叙说的这番话,其实也是秦婆婆让她代转给连浮云的,秦婆婆的这几句话的含义和本意我们不得而知,这几句话难道是让连浮云听来愧疚,还是让连浮云知道她这一生都是深爱着她呢? 蓬门未识绮罗香 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 共怜时事简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 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 为他人作嫁衣裳 云若想起秦婆婆,便自然而然的将这首她时常念叨的秦韬玉的《贫女》给吟诵了出来,这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含义,都似乎含着悲催和血泪。 是啊,秦婆婆不是贫女,她也不需良媒,自做媒人和新娘,可是等到的却是自己的拒绝。 她只能自作梳女为她人做嫁衣,自从自己为了告诉她为了遵守对恩师的誓言,也为了她的一往情深,所以终身不娶之后。 她也做了梳女,因为她自己说过,她红尘不绝,所以不会剃发为尼,或者挽起头发做道姑。 这首诗本来是她和自己开玩笑时候的戏谑,她自己说怕有一天自己嫁不出去,说不定也得吟这首诗自伤自怜,其实那时候她自己满心满意的知道她会嫁给连浮云,可是出于小女儿的顽皮,却以此诗玩笑,却不料成了两人坎坷折磨的谶语。 贫女或许自有风摆结子之时,自己为了一个荒谬的誓言却断了她连贫女结局都不得的梦幻。 连浮云听罢云若的这番话,犹如五雷击顶,刚才还喜欢的飘然云端,这时候忽然间痛心伤处交加,悲喜交加之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六十多年来的一腔忧愤悲愿,让他的感情如决堤之水,他大哭起来,呼喊大叫道:“我的秦姐姐,我的亲姐姐,我这一生负你良多,我就是因为愚钝迂腐,耽误了两段青春,一桩美好姻缘,我罪过大于天也!”他顿足捶胸,涕泗横流,再也不见儒学道家的矜持端庄,云若反倒觉得此时的师父可爱慈祥的多。 云若的母亲徐蔷也应声赶来,见到连浮云老师,也是悲欣交集,待她知道了连浮云老师和秦婆婆的生死痴恋后,也伤心垂泪。 连浮云哭的眼泪为之流尽,继之以血,猛然间擦干了血泪,拉着云若的手道:“孩子,你父亲和祖父都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此时有几件事要你去做。你跪下” 云若遵命跪下,连浮云道: “契丹国的并肩王耶律晟正在中原,他作为契丹国的特使要与宰相言世昭商议议和,划分两国疆界之事。言世昭久有不臣之心,想趁着当今主上即位,皇位不固时,表面上与契丹国修好,其实私下要契丹国对他谋权篡位鼎力支持。” “他正是当年陷害你祖父在千里大漠被契丹铁骑追杀的人,他一向主张与契丹交好,出击女真,东胡,你祖父却主张击败契丹之后再议和,这也是两个人的分歧所在,本来谈不上谁对谁错。两人的争执差不多有二十年之久。” “终于他得到了机会,暗施诡计,向契丹国泄露你祖父与波斯王子密议行经的路线,让契丹国的武士截杀你的祖父,此仇你不能不报。这协议说是商谈,其实不过是私下里他们都做了交易,要将雁门关外两百里的疆界都划分给契丹,所谓合议只是做给中原百姓看的而已,耶律晟和谈之后,必将盟约带回契丹用印,你借此机会沿途截杀于他,特使一死,合议必然作废,你绝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不能得逞。” 他紧握云若的手,再三告诫,云若一一记在心头,只是云若没有问这消息如何得来,如此机密的消息,连浮云从哪里谈听得到。 连浮云说完这番话后,自此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一夕命丧,一代儒侠,为了一个愚蠢的承诺誓言,为了成全死者,遵守狗屁誓言,却害了两个年轻的生者,后来人可不戒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二章 蜀中群英荟 热血渐老朽 覃逸风想不到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学识上的造诣,更有如此武艺精强的少年,他心中感慨万千。 自古有蜀人一出夔门而名动天下的说法,看来果然有些门道,那是说蜀人龙章凤姿,尽得天下灵气,大才子如司马相如,李白,苏东坡,都是当世才子的翘楚,在蜀中都未能得到与其才气相匹配的名声,可是他们得蜀中名山秀水,天府之国的滋养熏陶,怀抱利器,身具奇才,出夔门而名动天下,否则名不副实,突然惹天下人耻笑。 若是讲武学成就,诸葛青阳遗下的青城蜀山两派便足以称为武林中的半壁江山,与少林武当并列而无愧,而如此一个无名的少年,更有如此禀赋,真是让人赞叹蜀中果然人才辈出。 自己可也称得上少年得志,当时的武林后起之秀,可是这少年的武功也远超自己这样少年成名的武林人物。 他原本以为褚清河近年来的武功已经停滞不前,武林之中所谓的停滞不前,便是日益倒退,因为别人都在进步。 可是看了他的剑法,平心而论,虽然鲁莽灭裂,可能因为他刚才灰头土脸被羞辱惊吓以至于神思恍惚的缘故,但是无论招数的劲力拿捏,还是门户的严谨都还是宗师风范。 他这话语中明明就是嘲讽褚清河的剑法横蛮,颇失礼数,而且也是对那少年有好感相助之意。 霍灵素听闻他的话语,脸上一红,碍于覃逸风的身份,却也不能反驳,而且自己师弟乃是青城派的代理掌门,一代武林宗师,面对这少年,居然施展出如此丢人的招数,展现的如此下作的气象,也真是让青城派弟子脸上无光,给祖师诸葛青阳丢尽了脸面。 褚清河一听之下,一样也面上无光,心中机灵灵打个冷战,想到门人弟子便在身后,师兄更在瞩目观战。 若是一味贪花恋色,进而因为一个女孩子生出妒忌之恨,变得头昏脑涨,动辄失去了一代宗师的风范,惹人耻笑是小,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剑法高强,内功精湛的少年,自已若是一不小心,伤在他的剑下,自己这数十年来创下的威名岂非付诸流水?若是死在他的剑下,那么自己荣华富贵梦幻,自己的富贵温柔乡,还不是黄泉路上一抔黄土白骨,青枫林下野鬼孤魂悲凄一曲挽歌么? 想到此处,他冷汗已经冒了出来,说不出的后怕,尽量平抑心神,渐渐的将这套诸葛青阳传下来的剑法发挥出来应有的威力,本来堪堪已经处于弱势的他,渐渐的与云若斗成了个平手。 云若从师父那里自然知道这褚清河的剑法武功了得,号称蜀中三杰,在剑法上,他造诣要超过霍灵素,此时见他的剑法的确迥异寻常,看似雍容大度,实则好似毒蛇沉潜蓄势待发,稍有不慎,自己便是个非死即伤的结果。 本来细致耐心的他更加沉着应战,严守门户,加上他在蜀山光相寺附近跟着海市蜃楼中佛像化身千万的各种奇幻动作学来的武意,以此将恩师的剑法中的拘泥化解开来,发挥出恩师所传授剑法剑意中大开大阖的内蕴与斑斓气象,本来雍容厚重的天德剑法被云若施展的如行云流水,将剑意与剑气剑招融合开来。 褚清河的剑法虽然也高明至极,剑法中的威力至少也发挥出来七八成,可是究竟两人天赋相差有别,而且云若乃是初出江湖的懵懂少年,更不晓得武林江湖中的诸般机巧讨巧,少年热血激荡下的沛然不可御的气势,把一个贪花恋色淘虚了身子,更兼着中年人因为贪恋闲逸养成的惰性的褚清河,刚才还是平手的他,给逼得节节后退。 褚清河也渐渐的冒出了虚汗,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逼得如此狼狈,已经是武林之中近年罕见之事。 须知道,武林虽然是热血澎湃的武林,江湖虽然是厌弃繁文缛节,虚文俗礼的江湖,也可以说少年的天下,可江湖武林渐渐的也被老朽当道的世道给污秽浊染,也慢慢变成了老朽当道的武林武林。 少年能够出人头地的时节,也的确是少之又少,老朽和老家伙已经给原本草莽洪荒的武林订立了一套按照他们内心的卑劣制定的规则,这规则已经化成了遮天盖日的弥漫黑雾,形成了罡风吹之不破不裂的铁布衫金钟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五章 慈心全伉俪 悄然堕泪痕 云若和徐蔷将连浮云埋葬在秦婆婆的坟边,他们埋葬的地方,正是蜀山的向阳之处,母子二人在他们的坟前种满了松柏梧桐,使得这两个情深意重,无花无果的一对可怜人能够有花木相伴,坟头长青. 说也奇怪,那些梧桐松柏在偶然一夜之间,忽然枝叶繁茂,相互连结交通,成了一片小林,而林间也开满了不知名的鲜花,本来凄凉阴森的坟场,反倒变成了游人如织的佳境. 林木从中有鸳鸯低吟,大雁高鸣,燕子剪掠,蝴蝶纷扰,许多人认为那是通灵性的燕蝶见景生情,呜咽悲歌,有好事者和善于附会者闻见两位老人的情路波折,顿下情泪,他们不读西厢,也为墓中人担忧,彷徨难耐,驻足不前,更有附会什么元遗山的雁丘词,关盼盼的燕子楼,苏玉京的红线留足,其实都荒诞不经,让人徒然掬泪唏嘘。 其实,虫鸟自有性情心声,虫鸟依花木,花木有本向阳意,近水楼台必然先观明月,沧海桑田本有其自然变数,麻姑几见尘劫生变,更是天道循环,何必因人心发喜乐悲欢呢?万物必有皈依,人不过是偶然存在的过客,把人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把万物都当成了宾客,岂不是夏虫语冰么? 徐蔷见闻此情此景,感慨之下也骄傲自己的际遇和勇敢,自己虽然身世卑贱,命运坎坷远比秦婆婆,可是自己依然获得了一段足以让自己骄傲的爱情,充实着自己后半生的寂寞荒凉,使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成为一个忍受孤单,那那个世界里忍受煎熬的苦命女子.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那么的深爱着自己,两个人生死相依,互相将生命交托给对方,他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自己,宁愿自己受风刀霜剑的逼迫绞缠,也不愿意让自己这个本来备受摧残的女子再受一点点伤害. 自己也会时常忆念那孤独俊朗的少年,虽然自己也曾为了楚留香流下自己的泪水,可是能够真的让自己发自内心并且懂得真爱的男人,毕竟是那个倔强骄傲的少年,虽然,她与这个少年相处不过一两个月. 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这孩子相貌和云战无异,只是性格上不如云战的刚烈倔强,但是却更加天真可爱。 他们无论学识,身世都远远比不上连浮云和秦婆婆,但是他们要远远比他们勇敢,比他们幸福,比他们更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徐蔷如此将两个老人埋在一处,于情理和尊重儒道的连浮云都不十分契合,但是这乃是连浮云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自己的儿子云若所坚持的。 孩子并不是因为自己大了,而且跟着一个儒学老者学了十几年的三纲五常,七荤八素,十三经,便要母亲遵从他,更不是孩子撒娇撒痴,哭闹一番无理取闹,孩子是坚定而坚毅的要坚持自己的意见. 徐蔷自然明白儿子的一番好意,相信连浮云老人地下有之,也会对他们母子的善意感到欣慰和感激. 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在连浮云的心中恐怕也会选择如此做(只可惜,任何人都不能抉择他自己的身后事),只是碍于世俗礼教,他不会宣之于口,更不会暗示人去为他这样做,但是如果有人为他去做,相信他也不能峻拒,他虽然迂腐,但还不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徐蔷母子使得这两位痴情可怜人到了那个世界离得最近,使得不完满的爱情在世俗的眼中变成了看似圆满,而变形的青春,冷漠的灵魂其实依旧苍凉孤寂,他们同心而离居,伤怀以终老,重小节而失大义者,后来者可不戒哉! 云若埋葬了师父之后,他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他再也不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山间少年了,自从知道了耶律晟与言世昭的阴谋之后,他的心就像是长了草一样,手心总是汗湿淋漓。 他就像是啸谷之乳虎,试翼鹰隼,发硎宝剑,小马初试疆场,本来沉默寡言,不慕虚荣的少年,变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在他的心中,耶律晟就是害死他祖父父亲的契丹狗贼,言世昭更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他们一个是凶神恶煞,面目可憎,一个是油头粉面,一脸奸笑,杀死这内外两个奸贼,则作为云战的儿子,金仲南的义孙,才不负慷慨赴义的好男儿本色,那才真是轰轰烈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六章 权臣性多杂 国贼无稽谈 他更不知道,恩师连浮云老人口中的皇位不稳的当今皇帝贤德帝,本是地贫土寒的九江王庶子,本来绝对没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宝座,他能登上大宝,正是言世昭千方百计用尽力气扶持起来的。 若非言世昭的鼎力相助,力排众议,争取太后的支持,当今的贤德皇帝恐怕早就被齐楚秦晋四大亲王给折磨致死了,言世昭何必冒着得罪四大亲王的风险,去扶持一个庶出的九江王登上帝位呢? 言世昭难道不知道疏不间亲,难道非要一个外姓之人去纠葛皇家的宫廷之争么,他难道脑袋比别人多几个,命比猫还多两条?他的祖坟都是铁铸的?他的九族的脖子都是铜胎的? 他饱读史书,他不知道晁错金日磾侯君集长孙无忌上官杰于谦这些参与宫廷纷争者,而且聪明十分的人物是什么下场么? 这一切莫说年少的云若不懂,就算是穷连浮云这位精通儒学十三经儒侠一生的学问,他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回环曲折。 儒学老书生的心中,非黑即白,非清必浊,哪里会容得了下孟子所说的“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察之的余裕呢? 言世昭固然不是好人,可是没有了言世昭,这二十年来国朝的中兴局面和百姓休养生息,一切都如梦幻泡影,更不用提百姓因此得来的莫大福祉。 作者如此说,并不是言过其实盛赞言世昭的功德,言世昭这样的权臣首辅,他所处的地位本来就复杂纠结,更何况他的性格也复杂纠结呢? 他并不能像是普通百姓那样判定秦桧是坏人,包黑子是好人那样的判定他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也曾经让一家人哭,但是一路人可能因此安居乐业;他也曾让许多人流离失所,许多商家被他家族和家族连带的生意给挤兑破产,也曾让天下商旅辐辏,交通中外贸易。 作者更对言世昭这样把做官当做经商的人物一无好感,事实上,在言世昭的时代,就算是他想把做官和做生意分开,就算他有包黑子的刚毅清正,可是权力的惯性,身处集团的贪婪让他也莫可奈何。 作者更不曾收受言世昭子孙的昧心钱,以此为言世昭多说几句好话,比如像是许敬宗那样因为自己家和尉迟敬德有亲戚关系,便在权势之内,做史书的时候百般替尉迟家掩丑遮羞。 盖曲学阿世,颠倒黑白,岂能是小说家言的本色呢? 试想皇权不稳,诸侯分崩,四夷窥视,若是没有权臣曹孟德在内,岂不是天下几多人称王称霸的局面呢? 所谓割地两百里,更不知道连浮云从何说起,言世昭家族出身商贾,一向被朝廷大官贵族背后鄙薄嘲讽,但是商人的精明劳苦和起早贪黑,更使得他养成了斤斤计较的个性,尤其在利益的计算上,远远超过任何一个自称精明的朝奉账房。 他岂能不知道割地两百里乃是如何折本的大生意?更何况两国势力此消彼长,早已经不同二十年前,而今本朝兵强马壮,国富兵强,言世昭会冒着万民所指的厄运,拿着朝廷的疆土来换他与契丹的长治久安和永世的荣华富贵?可是如今天下,更有哪个人有他的尊荣富贵?他有如此尊荣富贵,他的家族福泽绵长,他家族的尊荣与本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难道以为是他恩赐了本朝的国泰民安,国富兵强么?他还要求什么富贵?古往今来比他聪明的权臣都倒在篡权谋位的野心路上,难道他要重复既往的旧路? 赵孟能贵之,赵孟能贱之,皇帝能扶之,皇帝能去之?言世昭为什么要做秦桧呢? 云若再也等不下去,他要辞别母亲,踏上江湖的征途,他要创一番事业,为了一生憋屈的师父出一口恶气,让师父因他的扬名天下不再默默无闻;所谓复仇不共戴天,他要去手刃敌酋和仇人,一雪父祖之仇。 只是徐蔷的脸上有淡淡的隐忧,儿子大了,知道要担当起男子汉的责任,要在江湖中有一番作为,这是每个母亲所担心的,但也是每个母亲应该感到自豪的。 可是徐蔷始终有一段心事,她一直未曾放下,而且偌多年以来,成了她的心病。 她还有一个流落江湖的姐姐,这个姐姐现在下落不明,自从他们家被皇帝抄家之后,这个姐姐一直在逃亡,抄家的时候唯一少的人,就是这个姐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七章 孤女誓覆楚 仁君恋分桃 只是在云若四五岁的时候,连浮云为她从长安捎来了一封信,这封信的大意是: 我准备了二十五年,就是要为我们徐家报仇雪恨,这个朝廷给我们的耻辱,我们要它加倍的奉还! 陷害我们的奸贼,已经在自作聪明里自蹈而亡,给昏君杀害我们家一样的杀掉了,一样的羞辱而身陷娼奴之境,可是昏君的子孙依然在那个位置上唱大戏,装模作样。 蔷妹,你与云战妹丈的疆场慷慨悲歌之事,你单身斩杀数百名契丹铁骑的英姿飒飒,天下知闻,有你之雄毅刚烈,让徐家扬名天下,你的同命之薇儿和你分担的就是,你使得徐家名扬天下,而她要使徐家大仇得报,将来大仇得报之日,我与你,共话姐妹之情。 下坠着两个字,看得她惊心动魄,南宫薇儿。 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也大致模糊的了解过这位薇儿正是他父亲过继给武林南宫世家的一个女儿,她明白这话语中如伍子胥那样对逆楚“我必覆之”的决绝与仇恨,为了姐姐的安慰,她看完这封信就用灯火将它焚烧,这绝不能留在世上,无论对于她和云若,还是姐姐,都是隐藏的滔天巨祸。 徐蔷自从看到这封信后,几夜之间辗转难眠,自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家族的亲人,她的心就像开了一扇天窗,她想早日见到这位亲人,与她共话多年离别的各自经历。 她更想要帮助姐姐成就她的复仇大业,只是,姐姐为了不使得她担心,也为了不使得更多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和计划,所以对她的行踪下落守口如瓶,她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她的姐姐来的这封信,她能判定真的是她姐姐的原因就是,南宫世家和薇儿。 只是朝廷中事,复杂多变,她家族的冤案至今不得昭雪,她能够获得自由之身,摆脱娼籍,乃是因为她追随冠军大将军立下的大功赎来的。 为了保护姐姐,她也只好忍耐下心中的焦渴,在儿子踏上江湖征途的时候,她将这番心事告诉了儿子,要他到了江湖,千万记得留心阿姨的下落,如果有可以帮助她的,尽量多所帮助,以为她那早已经残破凋落的娘家。 云若一一牢记在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子临别依依惜别之情,作者暂不赘述,母子情深,寸草春晖,还能有什么比此更至情至性的词汇和语句来表达呢? 云若这天早晨吃罢早饭,辞别母亲,来到连浮云和秦婆婆的坟边拜了几拜,便背着一个小包袱和几两散碎银子,他心中的第一站,就是上路赶赴长安,据说那里藏龙卧虎,据说那里商旅辐辏。 他的心情激动而好奇,他从没有离开过母亲,此时的他犹如初次上路的小马,桀骜不驯,一会儿狂跳飞奔,一会儿施展轻功蹿树跳涧,本来熟悉的蜀山风景,看上去更是不同往日,一切都那么的新奇佳美。 蜀山此时正逢春暖花开,山间百花盛开,树木葱葱郁郁,山间氤氲着山岚雾气,百鸟欢唱,萦绕山谷。 他刚刚走到钱窝子,忽然间前面一条手臂粗的黑色蟒蛇从眼前横过,一瞬不见,云若好奇之下,就跟着蟒蛇所从来的地方一路追了下去。 云若自小听母亲讲过这里的故事,这里据说此地乃是汉代财神邓通铸钱的所在。 钱窝子的意思正是说的邓通有敌国之富,家有金山,乃是钱的巢穴和源流。(作者注:窝乃是俗称,所谓狗窝,狼窝,有贬义,钱窝的意思,很可能是嘲弄讽刺世人摇钱树钱窟之类的臆想,命名者或许知道钱与财富只能来源于创造,而不能自造自作,狂发如海潮,自造自作,狂发如海潮的结果就是大元朝的开河变钞,滚回蒙古草原继续放牧牛羊和大民国的法币金圆券贬值窝到小岛道寡称孤。) 相人说他会饥饿而死,作为汉文皇帝的佞幸,此人极会讨皇帝的欢心,更加体貌娴雅,性情温柔,善解人意,和皇帝就像是男女欢爱的情侣一般如胶似漆。 皇帝知道自己宠爱的佞臣被预言说会饿死,所以心中不忿,更是爱怜情热,要百般呵护自己的可心人儿,也为了彰显他的唯我独尊,他自认为老子富有四海,威权可以与老天争锋,用自己狂妄霸道的权力,要逆天之命,给宠幸之臣铸造钱币的利权,使得他富甲天下,还如何能够饿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一孝传千古 神经治天下 一孝传千古 神经治天下 遗笑传千古 神经质天下 邓通亲自给汉文皇帝吮痈以谄事,而太子反倒心中不愿意给自己的老爹如此尽孝,他嫌弃老爹龙体流出的脓疮污秽,这还了得! 孝文皇帝一定会这样想,如果按照作者的想法: 如比不孝怎能做以孝治天下的四海之主?所谓孝惠帝,孝文帝,孝景皇帝,孝武皇帝,一孝连白头,传至万世子孙而绵延不绝,承继孔夫子孝经治天下,让臣民孝顺皇帝如亲爹一样的道统岂不是马上要拆穿了,马上要露馅了,怎么给万民和臣子做表率呢? 其实汉文皇帝当时很可能痛苦难当,哼唉如猪叫狗吠,哪里会想这些大道理大道统呢?(虽然皇帝们一向以说这些假大空的谎话为荣维生。) 作者是不相信什么皇家的孝悌人伦的,相信这位汉文皇帝也不相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的痈症皱眉恶心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孝,不如谄媚阿谀的邓通的忠心。 作者以为,作为天下元首的皇帝若是不明白什么叫阿谀奉承,什么叫忠诚孝悌,什么叫世态常情(世态常情,也可叫做常识),那他作为帝国首脑的资格是不合适的,可惜,他因为不懂世态常情也即常识,也只能做帝国的元首,而不配做现代文明下的一个普通公民。 所谓世态常情,看似浅薄,其实深奥无比,在如今,这应该是一种叫常识的东西,不懂世态常情(也可以说不懂常识)的不可为天下元首的例子,首先是那位复古改制,篡了汉文帝家江山,被后世人目为乱臣贼子的王莽。 王莽以儒家周礼五经治理天下,以为那便是上古治世再现的宏伟蓝图,只要实行,天下百姓便真心归附,自己也会自然而然成为尧舜之君。 虽然他想要为天下受苦的百姓奴婢减轻痛苦,可是他反倒成了天下百姓奴婢痛苦的渊薮,所以被骂了两千年,他的开国大业及身而亡,新朝马上变了旧汉朝。 两千多年来,就是这一帮子不合格的不通情理不知世态常情不懂常识的混蛋来统治我泱泱大国。 世态常情中,就算是真的孝顺,真的是孝感动天,真的是忠心不二,至诚感天动地,可是闻起来污秽臭恶的东西,若是有人当作美食佳肴,馨香美妙,赞颂不绝,那么此人定然非奸即盗,或者是瞎子,或者鼻子不灵,或者根本就是傻子,或者另有所图,总之就不是好人,不是正常人,因为这种人离常情很远。 就像是见到美色在前装作不闻不问,或者老僧入定,他们兴许不是遏欲功夫极佳装模作样的道学家,便是被阉割后缺乏正常生理反应的太监,所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仅仅是不欺暗室,可是许多人忘了他应有的正常生理反应。 在我们的印象和权力的逻辑中,太子肯定是巴望老爹赶快驾崩自己上位的,只是这位太子还是比较的不会作戏掩饰,还不像是隋炀帝雍正之流的矫饰遮掩,所以他没有资格成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类的圣君雄主,只能做守成庸碌之主。 其实见到疮痈脓污皱眉掩鼻,那乃是世态常情,只是皇帝们不喜欢世态常情,反倒迷惑于自己可以超越世态,他们欢爱易牙们烹子进食,感动于邓通之辈的吮痈捧屁,欣喜与勾践尝大便以为是诚心归附。 其实作者心里会想,汉文帝夫差齐桓公们在皇帝之中虽然不是雄才大略者,可也不是晋惠帝那样的残障儿童,也不是朱由校那样的偏执狂,更不是隋炀帝那样书越读的多越是精神病的神经病,他们不是不知道世态常情,否则他们无法在世态常情的社会里称王称霸。 只是在高位上坐的惯了,隔绝世事久了,他们会以为自己成了神,真的三头六臂,真的绝不会和凡夫俗子一类,真的是放屁如风雷,口水似醴酒,大粪成黄金,尿秽变甘泉,(没办法,这一切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经典赋予他们的。)。 以至于他们竟然幻想自己的粪尿疮痈对别人甘之如饴,或者他们干脆觉得自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别人不得不在他们脚下匍伏乞食,苟延残喘,他们就变态的喜欢看着别人吞饮屎尿疮痈还意犹未尽,因为他们知道,谁若是表现的不满或者背后有不满的意向,便是斧钺加身,便是毁家灭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为奴反为荣 沐猴快一时 一家人哭,一路人亡,倏忽可以成真,千百年来,中国的皇帝们是惯于制作如此场景的最佳导演,这远比那些喜欢在戏台子上说诛你九族的戏子们来的更加真实而生动。 就算是你知道那东西不可下咽,就算是你知道那是大便,但是你也不敢皱眉,主要是你不能皱眉,你也不敢说不好吃,这样,才能显得出他们的权力的威严,才能成就他们生杀予夺,一言而决的邪恶权力,才能应验儒家加冕给他们主子的天无二日的唯我独尊的经典。 最悲哀的是,习惯了不敢皱眉的家伙们,慢慢就变成了咽下大便也会觉得滋味妙不可言,而且大赞滋味美妙。谁的赞美声音动听,谁便能获得加官进爵的尊荣,这些唱赞美的奴才,便是做奴才做出滋味和趣味儿恬不知羞的奴才们。 刚开始,皇帝们还允许有不吃大便的人,吃了大便保持沉默和心理不满的人,那些人被称为隐士或者不合作者,渐渐的,保持沉默已经变成了心怀叵测,潜在叛逆者,这些人离大逆不道只有一步之遥(此中之巨者如那个斜眼麻皮和尚朱元璋不允许隐士的存在),甚至和皇帝的反对者一样罪大恶极。 变异的皇帝们的脆弱心理已经脆弱到不允许任何人保持沉默,而只允许人们瞪眼附和他们说瞎话,他们甚至知道子民违心说的是假话,但是为了维护他们脆弱的比蝴蝶的翅膀还要薄弱的面子,他们会强迫让所有的人都赞美大便是美味佳肴,而且赞美的声音低了还不行,而且赞美的声音不动听也不行,他们的谎言是,吃了他们的大便会提神醒脑,若是一天不吃大便,所有的人都不得活,没有了他们的大便,甚至就像是没有了太阳,庄稼不会生长;没有了水源,游鱼不会成活一样,于是,各种各样的谎话便随之而来,充盈在史册之间。 而最终这些开心爽口,眉开眼笑吃下大便的家伙,也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家伙,因为他们可不仅仅像是西方先哲说的,一个人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的时候,说明他已经开始准备无恶不作了。 他们不仅仅是说,而且已经无恶不作了,所以才开心的咽下狗屎,泯灭掉最后的良知。 邓通为汉文帝吮痈疗疾,这一下非但是聪明绝顶,以色事人,看人脸色喜笑歌哭的邓通犯了疏不间亲的大忌,而且也弄的阴险心理莫可预测的未来准皇帝孝景皇帝心里不爽。 邓通若是稍有点常识,便不会因为谄媚到骨子中反而送了卿卿性命,如邓通这样聪明之极的人物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气焰不可一世,全部顾忌身后之事,可是他们的智慧和沐猴而冠的项羽的“富贵不归故乡,犹如锦衣夜行”得意一时,受用一朝的心理差不多,早就被熏天的权势给冲昏了头脑。 邓通吮痈的这个被称为仁君的孝文皇帝曾经让军功赫赫的一代名将周亚夫因为疑问没筷子吃肉而饿死牢狱之中。 周亚夫的老子还是把玉玺奉送给他,将他从宫廷激斗之中毫无希望登上大位的皇子之中扶上龙椅之上的元勋老臣,周家两代的不赏之功,换来了老子周勃含冤下狱,感叹“吾将百万军而不知狱吏之贵”,应验看相人说儿子周亚夫饿死牢狱之中的谶语。 如此阴险心理的老子,生出来的儿子的心理可想而知了,有样学样的也不会是个什么不变态的角色。 果然等到新皇帝上了位,当然按照旧规矩,为了施展拳脚,建立权威,换上自己的心腹人马,老皇帝的原班人马除了要杀掉一批以“我是老主旧臣”居功自傲,不识好歹的家伙之外,对那些不是心腹者也得换掉一批,这样刀枪都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睡的才够安稳。 当然还有得罪他的清洗一批之外,就是要想法子消受一下以前让他出乖露丑,给他难堪,但是他绝对没办法整治的那些人。 第一个他便想到了老皇帝身边的宠臣邓通,这老皇帝身边的佞幸宠臣早就夺了太子的宠爱,不拿你开刀才怪呢! 你不是被看相的说会饿死吗,你不是被老皇帝许诺铸造钱币富可敌国的利权么,我可要施展天子的生死权威,顺应天命,便让你富可敌国的人,最终因为饥饿而死,让你知道什么是从九天之高跌倒九地之深的痛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章 利名难释解 宝藏动人心 只有这样,才能享受到报复的滋味,只有这样,才能出了孤家寡人的胸中鸟气,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谁才是这万里江山的真正主人。 这样的故事和这样的结局,正是此等心理阴险变态的皇帝们的心理延伸,也根本是煌煌汉大赋和儒家经典里找寻不到的蛛丝马迹的历史真实。 不要因为他们坐在金銮殿上,望之俨然若神圣就以为他们是神圣高尚的圣佛贤哲。事实上,他们心理的卑劣污秽幽暗乃是被放大了数百千倍的普通坏人的无良缺德,若非如此,他们断断在那个位置上坐不长久的,本身那金銮殿便是邪恶的象征,比恐龙更恐怖,心理正常者,是不能在那个位置上持久的。 这是母亲从小给云若讲的故事,母亲的讲解绝不同于其他母亲的温婉可亲,而是阴森可畏,自小这个故事在云若的心里便有很深的印象,只是当时母亲为了免去尴尬,把佞幸邓通说成是皇帝的好朋友,她也没有讲什么皇权逻辑,作为母亲,怎能给儿子讲什么佞幸呢? 其实聪明智慧的徐蔷毕竟对于皇权所知甚少,这不怪徐蔷,就连那些好像博学多闻的帝王师和道德尊师们对皇帝的了解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他们至多只能知道“自秦汉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却不明白帝王为贼的根源所在和他们被经典赋予的盗贼本性。 徐蔷哪里知道,孤家寡人岂能是随便的叫的?他们以下贱称号自称,便已经做好了无恶不作的准备。 她给儿子讲的启蒙故事其实舛误百出,皇帝何曾有过朋友呢?除了大度雍容,儒雅宽仁的光武皇帝与不汲汲于富贵,高杆超凡的严子陵,更有哪一段帝皇与普通人的友谊值得称道呢? 曾经,徐蔷的祖父与父亲也自以为是皇帝的朋友,微贱之交,诗书论友,可是哪知道一朝翻脸之下,就变成了一家人哭,一家人为奴。 这悲惨的命运,岂能是徐蔷这样诗书传家的清贵书香门第的书生们所能预测的到的呢? 云若还问母亲,为什么好朋友能给皇帝治病吮痈,而作为亲生儿子的汉景帝反倒不能? 徐蔷也不能回答儿子,她只好借此给儿子讲了什么叫谄媚和阿谀,毕竟小孩子不懂这些。 云若追到钱窝子的密林深处,不见蟒蛇的踪影,只见地上一片狼藉,石块碎乱,草地像是被碾压了一样,似乎是蟒蛇翻腾所致。 他自小生长此地,地上残存的陶瓷瓦片,还有不少散碎废弃的半两钱币,他小时候常来此地玩耍,见得惯了,倒也不以为意。 若是放到某个时代,以挖坟掘墓彰显祖宗阔气,以附庸风雅为能事,以暴发户的无知来衡量文明的风气,土豪暴发户们真是会觉得望到了金山呢! 这时代,温饱尚且成为问题,想要吃饱没事附庸风雅,考考古,做做文物金石之学,也没有人有此种力气。 这个年代还没有人稀罕这些算是宝物,事实上这些玩意儿连一碗白米饭值钱都没有,所谓敝帚自珍,到了某个年代,早就给张扬的乌烟瘴气,就算是尿壶,他们也珍若金宝,他们没本事做创新发明,更没有思索宇宙星辰的思维逻辑,以他们低劣的智慧,更加不可企及人类法制自由这些文明,索性就玩起来文物之类的玩意儿以掩耳盗铃自己的无知了,他们玩的东西,其实比他们收藏的尿壶还要臭不可闻。 云若循着蟒蛇碾压过的草丛痕迹,又循着走了一里之遥,忽见前方流水潺潺,向西流去,他多见此地的山间溪流水势向东而流,忽然见到水势西去,心中更加疑惑不解,向前再走半里,他一年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山脚下多了一片积存的潭水。 这潭水似乎是下雨过后地上慢慢塌陷所致,说是潭水,倒不如望之形状如一条的蠕动的蚂蝗。 潭水浑浊,有三十丈左右长,十余丈宽,似乎还氤氲着雾气,好似温泉一般,云若从未见到过如此大的塌陷,少年好奇之心,百无聊赖间索性就围着潭水的周围踅摸了一遍,忽然听到沙沙声响,好像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响。 此地林深山远,人迹罕至,云若偶尔打柴采药的时候才行经此地,只因此地远离人迹,云若每经此地,都感觉一阵冷彻心骨的寒意,所以未曾深涉,为何忽然来了这许多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一章 淡泊甘自守 干戈化玉帛 难道是打猎的猎人寻找什么猛兽不成?他忽然心下砰砰直跳,想到师父说的,钱窝子乃是财神邓通的宝藏聚藏之地,来此地探宝掘坟的不计其数,只是他们怕与此地的地主蜀山派发生冲突,所以一般扮作打柴的樵夫或者猎人上山,伺机寻宝,难道这些人来此地寻宝么? 据本地传说,邓通预知太子登基之后,必然放他不过,索性在钱窝子藏了许多珍宝,要寻着机会为自己留下后路,他聘请能工巧匠修造了一座藏宝的洞穴,埋藏了许多奇珍异宝,人称聚金窟,只是宝藏周围遍布机关,许多人都是到此而消失了踪迹。 时隔千年,难道邓通宝藏布下的机关依然能够发挥威力不成? 许多年来,许多人都把蜀山称为地仙之祖脉,天帝之廷堂。 也曾有许多人来蜀山修道,这些人为了自高其高,把偷盗宝藏的本意说成了高雅的修仙悟道,利欲熏心和见金如爹变成了无量天尊与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换成了茹素食蔬,强盗头巾更成了出家道冠,说什么也有点不伦不类,荒谬可笑。 其实这些人多是为了邓通的宝藏而来,连浮云一生淡泊名利,受儒家正统所教,加上婚姻受挫,早已经看惯浮沉,红尘难动,佛老荒诞他本就不信,对张道陵和他的徒子徒孙们那些玄虚炼丹,妄求长生的学说更加嗤之以鼻,所以未曾出家为僧为道。 对这些所谓的金珠宝贝自然不放在心上,对这些被财帛金宝迷了心窍的淘金者更加不屑一顾而已,所谓邓通的宝藏,子无须有,他更加没有放到心上。 他自然也给爱徒云若讲过这些人的财迷心窍,这只是告诫云若不得贪慕虚荣金钱,云若忽然想到师父之教,对这些可能的盗墓寻宝者起了好奇之心,他疾忙躲在一片乱草之中。 过了片刻,一群俗家装束的侍者携着镐锨斧凿,就像是要准备挖掘什么一样,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道人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走了过来,这些人脚步轻盈,听得出乃是内功极为深湛之人。 那道人正是云若尚未出生之时要在青城山下对徐蔷非礼的褚清河,长得面若银盆,唇若涂朱,三绺胡须,望之若神,那少年长着一张马猴脸,身材高瘦,看上去精明强悍,却是蜀山派枯木道人的二弟子纪无涯。 两人看上去亲热非常,不住的寒暄,说些什么识荆,幸何如之,承蒙款待,有劳玉趾下降一类的客套语,他们携手揽腕来到潭水西侧云若藏身的草丛旁边,离云若藏身之地仅仅只有七八丈左右。 云若屏住呼吸,不敢大意,他虽然初出江湖,但是对江湖中的规矩早已经知之甚深,连浮云给他讲过江湖中的门派如果见面在深山幽谷,那一定是协商非常之事,不愿旁人与闻。 一旦陌生人朝了相,如果是两派相熟,也必然闹个红脸,如果对于他这样初出江湖籍籍无名的少年,恐怕就要被人认为偷听对话,窃取机密,会有丢了性命之虞。 蜀山派,青城派,峨眉派,自古源远流长,千百年来,虽然一团和气,但其实互相龌龊不断。 这三大门派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门派中都多是出家人,但是相交不深,而且流派武功不同,而峨眉派创派之人来自江南一代,更以中原门派自居,不屑与青城派蜀山派并列。 青城派,蜀山派,本身都源于诸葛孔明的后人诸葛青阳,尊奉道家,都以修道悟真为宗旨,在蜀中,相互争夺不休,不是为了门派荣誉,就是为了势力范围,再者就是争夺道教的正统,两派一百余年来,已经火并过两次,一向势如水火,如何却今日联合出现在蜀山派的心腹要地钱窝子? 这其中的故事说起来,相当耐人寻味。 两派本来旗鼓相当,只是十余年前,青城派的掌门霍灵素因为本朝长安京畿之地大旱两年之故,因为青城山乃是道教祖庭的缘故,被本朝皇帝景德皇帝派人请到长安,登坛施法祈雨。 也是合该青城派和霍灵素兴旺,不出三个时辰,长安一带普降甘霖,解了京畿旱情,黎民都道霍灵素乃是天师执位,神仙临凡。 霍灵素说了一番全仗着吾皇洪福齐天,吾皇乃是仙圣之尊,天上玉清真人降世,本有百灵护体,小道也不过是仰仗本朝祖上太上玄元皇帝的预示先机,成就了这一番降雨功德,何功之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二章 道尊惑帝主 韵事满京华 景德皇帝一见大旱之情得解大喜过望,对霍灵素的奉承阿谀更加受用非常,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敕封霍灵素为灵素真人护国法师,本来这位草莽江湖中自称灵素道人的霍灵素一加皇封,这灵素道人的威名瞬间神圣无匹,不可侵犯。 一时间气焰逼人,成了皇帝眼前的大红人,皇帝对他言听计从,终日与他躲在清和宫中修仙练道,一时间弄得皇宫之中乌烟瘴气。 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区区一个国王便能如此引领天下风潮,更何况以皇帝至尊,无端信这些邪道巫术,魇胜之法,可想而知,朝政日非,争相引逗的朝中百官和他们的家属也跟风拍马,朝政之余就是装作出家修道,寻找替身道人,本来冠冕堂皇的府邸,成了道士聚会的所在,而且百官的家属也跟风打扮成了女冠道妆。 更有几个无耻官员拜霍灵素为干爷爷,就像是跪拜祖宗一样的把他请到家中尊奉供养,把他们的妻女也顺带拜霍灵素为师祖,让他为家眷纳福。 霍灵素并无固定居所,且以江湖中的出家人游方道人自居,到了京师,并不改其本色,索性就出入这些豪门大户家中,这些女眷早已经被正人君子的夫父禁锢的生了腻烦,见了如此仙风道骨,精力充沛活神仙也似的道爷,怎能不喜之不禁? 霍灵素本来于女色律己甚严,不似师弟褚清河那般本性之中贪淫好色,可是见了如此多的如花美眷,终日被莺绕燕围,珠环翠绕,虽然心志尚坚,但是血肉之身早已经忍之不耐。 缠绵话儿也不禁使得童真老道心旌摇荡,至于他和这些女子真的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些风流韵事,也实实不可考,但是道家于房中之术的修炼,本就是满足世俗的欲望,霍灵素乃是道教的宗师,相信也也一定精通此道。 京师满街都是道士来往不绝,香烟缭绕长安城。 公卿权贵争相结交之余,霍灵素也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意图使得青城派的势力延伸至京城。 此人虽然是江湖前辈,修心养性多年,武功高强,内功深湛,修道悟真,不染红尘,但其实工于心计,而且野心极大,不出三年,京师的豪强权贵都把他奉为座上之客。 只是京师中最有势力的,莫过于秦国公的嫡系玄孙秦震中家族和孟国公言世昭家族,这两大家族可以说乃是本朝异性之中权势最大者,门生弟子遍布天下,无论是地方大员,还是江湖门派,几乎都和这两家有些渊源。 他们对霍灵素的嚣张气焰,冷眼旁观,而景德皇帝敕封霍灵素护国法师的时候,也正是言世昭谏阻万万不可,为君者以仁孝理天下,岂能以巫蛊魇胜充斥朝廷,徒惹天下万民失望,万国耻笑呢,只是皇帝心意已决,言世昭失望之余,也不再多加坚持。 霍灵素虽然因缘际会之间得到了皇帝的宠幸,但其实根基浅薄,长安城中最讲究门第阀阅,秦国公,孟国公,一家是开国元勋,一家是中兴名臣,都积累了数百年的家业功勋,所以才能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要想在长安之中真正立足,凭着一个出家道人几年之间的积营,谈何容易呢?虽然敕封国师之后霎时间在江湖中的地位超然无极,就算是中原大门派武当少林也容让三分,可是那并不能因此说明青城派的势力瞬间雄强庞大了起来。 因此霍灵素暗自命令师弟褚清河结交江湖中人,巩固势力,一旦时机成熟,便让这些人进入京城,做自己的党羽,要与秦国公和孟国公两大家族争锋一番,而青城派要想结好江湖,首先便要得与自己的对头冤家蜀山派结好,稳固蜀中的根基。 也是赶得巧了,蜀山派的掌门枯木道人练武岔了气,以致弄得半身不遂,因此霍灵素将皇帝赏赐给自己的十支千年灵芝和百年何首乌让褚清河灵芝携带赶赴蜀山,并且带着一封自己亲笔信面呈枯木道人,说明两派本来渊源甚深,而今有此良机扬名天下。 两派更应该化干戈为玉帛,携手成就震古烁今的霸业,信中言辞诚恳,枯木道人眼见霍灵素成了国师,同为出家之人,而且武功修为,人品素养难分轩轾,心中自然愤愤不平,可是他虽然身处高位却如此谦恭,对自己礼数周到,心下颇为感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三章 蜀山存孤臣 诸葛发宏愿 而且霍灵素在信中说明了此时两家联手之后成就武林大业的机会,不禁怦然心动。心道蜀山派虽然也是蜀中大派,但是与中原的少林武当比起来终究相差悬殊。 这些年来蜀山派在自己辛苦经营之下虽然形势远迈先代,但是终究偏安西南,无所作为。 如果真的能够借重机会成就一番功业,于蜀山派而言,未免不是壮大的机会。 纵然是后来势必要与蜀山派争一番高下,可那也只是后来之事,世事多变,因人成事,虽然此时霍灵素身处高位,那也不过是因缘际会,一时得失,和平素的修养武功并无大关联。以自己的德行武功来说,要胜过霍灵素,并不是难事。 于是枯木道人欣然接受了青城派送来的礼物,当着两派的高手,与褚清河相誓盟好,因此两派之间便渐渐的增多了联络,枯木道人和褚清河也约束手下弟子不得另生事端。 枯木道人服下了千年灵芝,身子渐渐康复,与褚清河在蜀山筹谋计划了正正三年,要好好的为向中原开拓大业做一番准备。 做大业首先需要的乃是钱财为基础,而蜀山派得天独厚,守着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而且还有祖上留下来的藏宝图,蜀山虽大,可是按图索骥,不愁聚金窟不出,不愁宝藏寻找不到。 青城派已经有了霍灵素的人和与身处长安的地利,蜀山派也得要拿出自己的资本来参与这场宏图大业,因此,取出聚金窟的宝藏,乃是势在必行。 钱窝子埋藏着财神邓通的聚金窟,对于其他武林中人来说,要想得到,真是痴人说梦,对于匹夫匹妇而言,这是玄虚之说。可是是对于蜀山派的掌门来说,枯木道人知道此言非虚,而且聚金窟里藏着的还有蜀山派的圣物,只是要取出藏宝图,非要得到蜀山派的五大长老同意,开启后山埋藏诸葛青阳的墓穴明德堂才能取出。 而五大长老乃是诸葛青阳为蜀山派设置的超然于掌门之外的职位,有监督掌门的意思,在掌门出缺的时候有另立掌门之权。 开启明德堂,意味着要惊动祖师诸葛青阳的遗骨,兹事体大,必须要得到五大长老的一起连署同意。 要想取出藏宝图,必须得是以蜀山掌门的身份提出,而也意味着诸葛青阳盼望的天下有变,蜀山将要光大天下的机会到来。 这机会的拿捏判别,需要掌门人的分析厉害,做诸葛孔明的隆重之对的判断,也要五大长老的共同决断,以为掌门人的判断准确方可施行。 聚金窟所藏的宝藏,本就是诸葛青阳以孤臣孽子的身份,寻访到邓通的遗孤所求得而来,邓通的后人要诸葛青阳立誓必须以此作为王图霸业的资材,否则不得令门人妄自取得。 诸葛青阳以祖上的荣光和尊严,以及自己在武林之中的名声发誓必当谨记誓言,否则天诛地灭,遗祸后代。 蜀山派历任几十代的掌门人,个个才智卓绝,心性坚毅,到了枯木道人,更加苦心孤诣,要使得蜀山派能够在武林中大放异彩,进而能够进复中原,成就一代霸业。 当年诸葛孔明的后人诸葛青阳眼见晋国席卷天下,兵势莫可与争锋,本着道家顺天应人的本意,知道汉家大业难以兴复,不愿天下黎民再染刀兵之祸,所以敛息了与司马氏再次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 可又不肯做归附之臣,索性就做义不帝秦的鲁仲连和高蹈首阳的二君子,在蜀山之中集聚钱粮,聚集人才,待天下有变之时图谋建立伟业宏图。 据说诸葛青阳虽然未能建立一番轰轰烈烈的王图霸业,可是在五胡十六国时创下了莫大的威名,以祖上的八阵图经营蜀山一带,得保蜀中一方乐土不燃烽火之苦,当地的百姓沾了莫大的福泽。 蜀中至今有“诸葛嫡孙,文武兼备,武功奇绝,蜀山一脉”的说法,那是因为后来他在蜀山开宗立派,创立蜀山派,成就了诸葛家族千古不灭的薪火传承。 后来诸葛青阳的一位弟子廖兴汉在师父诸葛青阳远游不归之际,与师兄姜思炎争夺掌门之位不成,愤而出走青城山,在青城山创下青城派的基业,这也是两派不和的缘由。 其实诸葛青阳远游不归,本就是寻访奇人宝藏,作为建功立业的根基,邓通的宝藏,也便是在此期间从邓通的后人口中无意中知闻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四章 蜀山埋英灵 大业合当兴 后来诸葛青阳远游归来时,已经精疲力竭,当日将此秘密告诉爱徒姜思炎后,并让姜思炎记述自己的遗愿,要本派遵守自己的遗愿,当晚便溘然长逝,英雄之丧,赍志而没。 这个秘密青城派的廖兴汉并不知闻,只是姜思炎一来感觉兹事体大,一旦泄露,被他人取得宝藏,则恩师的宏愿再无实现的机会;二来与师弟不睦,并未完全按照恩师的遗愿将此事告诉已经是青城派开山之祖的廖兴汉,廖兴汉后来来到蜀山派吊祭恩师,两人两派又生出来许多的嫌隙,所以自此两派不和的根基便打下了。 枯木道人为表志成,也为了大业得意实现,弥合两派千百年来的纷争不和,与五大长老共议,最后决定开启明德堂,取出藏宝图,打开聚金窟的宝藏,作为兴复祖师霸业宏愿的资材,同时也向霍灵素和褚清河说明了蜀山派的这个秘密。 霍灵素与褚清河听了这个秘密,倒吸冷气,心想蜀山派果然志气果决,千百年来,居然能够严守秘密。 蜀山派藏着邓通的宝藏,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也久有听闻,只是当成山野村夫匹夫匹妇的以讹传讹的传闻,不过蜀山派藏着邓通宝藏的藏宝图,这倒是第一次听闻,同时也感到大业可成,蜀山派能对他们说出这个秘密,说明他们与青城派联合的意志坚决,加上蜀山派的势力和宝藏的财力,要成就的霸业定然可期。 枯木道人因为刚刚身体好转,所以派出自己的心爱徒弟纪无涯带着蜀山派秘藏的聚金窟的地图与褚清河来钱窝子共同起封宝藏。 这本来是蜀山腹地,更是蜀山派的机密,可是为了表示联合的诚意,索性也不在避忌此事,而且要说渊源,青城派自然也有资格与闻此事。 这宝藏附近年深日久,竟然塌下了巨大的天坑,枯木道人更感到这是天意如此,蜀山大业当兴,乃是祖师和天意中冥冥之中要他们开启宝藏。 这个地方也正是云若见到这个塌陷所聚集的潭水所在,不知道的人以为是蜀山无意间形成了一个水潭,其实那正是聚金窟的入口。 纪无涯向着潭水拜了几拜,然后命令手下人开始在这潭水西侧中间偏左的位置挖掘,这些人行动迅捷,挖掘测量,分配的井井有条。 他们离云若不过七八丈之遥,云若此时进退维谷,想要离开,势必会让这些人发现,想想还是等到这些人休息或者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这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听到当当几声,似乎是铁锹碰到了铁器的声音,一个侍者高叫道:“二师兄,好像是碰到的铁索桥了。” 纪无涯微微一笑,向褚清河道:“褚掌门,这铁索桥,按照本派的藏宝图来说,正是聚金窟的第一关隘,当年祖师留有遗训,若非得到紧关节要或者关联本派兴衰存亡的时机,决不可轻易启封宝藏,我们两派渊源甚深,贵派的廖祖师想必未能留下遗训,想必前辈对此事并不知闻。” 纪无涯如此说话,那乃是明明的羞辱之意,他当然知道青城派并不知道此事。 褚清河脸上微微一红,蜀山派若是讲渊源,乃是诸葛青阳的嫡传,青城派不过是支派,纪无涯出此言语,那本是要褚清河明晓嫡系支庶的道理,要让青城派知道他们此时虽然掌门身为国师,可是对于一向讲究尊卑有序的江湖武林,这也争强竞胜的意思。 褚清河知道此时有求于蜀山派,而且青城派虽然别开蜀山另成一派,若是讲究开派祖师与蜀山鼻祖诸葛青阳的渊源,的确蜀山在前,青城在后。 青城派也一直并不否认此事,但是为了不折损颜面,心中虽然恼怒,所以也只是装疯卖傻,本来便不会丝毫于言语吃亏的他,只是淡淡道:“这个小道的确不知,不过江湖传闻多有舛误,若讲究两派的渊源,的确蜀山居长,青城为后,可是就算是师父,偶尔也会不及弟子,更何况辈分相若的师兄弟呢?有些人以祖宗留下的基业为傲,可惜终究流于末位,英雄不问出处,更不问长幼尊卑,既以本派祖师尊奉的炎汉开国之高祖皇帝,他雄才大略,仗剑平灭群雄,何等英雄了得,至于他的哥哥,还不是仰仗着他的功勋帝业,才能得封王侯之尊?”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纪无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五章 横强无长幼 千载弩箭发 “刘仲配享大汉四百年庙食,还不是季弟高祖邦之功么?纪兄,不知道你可曾听闻这段掌故?” 他把这个“配”字说的声音极高,所来的青城派的弟子便借此怀着嘲讽的笑意望着纪无涯。 褚清河的意思很明显,要纪无涯明白此次两派联合的天时主动,皆在青城派,蜀山派虽然是两派的尊长正统,不过是配角之位。若非此时青城派的霍灵素高居护国法师之尊,得到成就大业的天赐良机,就算是蜀山派空有敌国巨富,也必然无所成就。 纪无涯刚想反唇相讥,说青城派不过是借着妖言惑众,蛊惑邪术迷惑君主得来护国法师之位,却听褚清河接着不冷不热的道:“纪兄难道忘了我们两派的祖师诸葛青阳的祖上诸葛孔明,也是身居仲子,他大哥诸葛瑾在江东吴国为官,一生平庸,未能建树大功,若是讲究雄才伟略,成就名声,究竟是谁的大呢?” 青城派的弟子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了起来,放肆而得意洋洋,震得山谷回音不绝,纪无涯的脸上一红一白,麻脸上的肌肉直哆嗦,堪堪已经忍耐不住。 可是褚清河既然以祖师诸葛青阳的祖上比喻,自己自然不能出口反驳,否则给他抓个悖逆狂妄的口实奚落一顿,自己必然忍受更大的羞辱,自己受辱事小,蜀山派丢了颜面,关系非同小可。 纪无涯听完青城派弟子的笑声,见到蜀山派的弟子们已经恼羞成怒,仓啷啷的拔出刀剑,刚才还是精诚合作的场面,霎时变成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他压了压怒火,脸色瞬间变了,向蜀山派的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心说人道褚清河老奸巨猾,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番言语,的确不假,更是无可反驳,那明显是以季子汉高祖皇帝比喻青城派的青出于蓝,而以平庸的刘邦之兄来比喻蜀山派的碌碌无为。 纪无涯本来便要翻脸生事,仗着地利之便,褚清河绝对讨不到便宜。 可是临行之时尊师有命,要他切记与青城派的联合关系到本派的兴亡盛衰,实在是千年夙愿得以实现的唯一良机。 与褚清河结好为盟,成就武林霸业,大丈夫能屈能伸,怎能因小失大,为了区区的虚名就丧了眼前的千秋大业? 想到此处,他嘿嘿一笑,道:“我是给褚掌门开个玩笑,两派同气连枝,本来就是一体,何必分兄弟尊卑呢?我们都是在为诸葛祖师筹谋的大业成就,何必斤斤计较于虚名俗利?” 褚清河听了纪无涯的话,心间反倒惭愧,这纪无涯小小年纪,便具如此涵养,看看自己门下的弟子,可以说无人可及,先前还因为这小娃娃相貌丑陋而瞧他不起,可是此时反倒觉得此子绝非寻常之人,由此可见枯木道人收徒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这些年来蜀山派能够辉煌一时,可以说青城派颇有其借鉴之处,自己以武林宗师前辈的身份如此羞辱一个小儿,虽然口舌上占了上风,但并不光彩。 自己作为青城派的掌门,与蜀山派的弟子斗口,已然大失身份,纵然侥幸在口舌上占了便宜,可是也因此也差一点坏了师兄的嘱托本意,便急忙道:“我也是徒逞口舌之快,纪兄千万莫怪,还请启封铁索桥,早日让宝藏现天,让诸葛祖师的宏愿早日实现。” 纪无涯与褚清河相视一笑,这笑声背后的含义复杂纠结,都知道对方不是等闲易于的角色,暗暗对彼此生出了许多忌惮。 纪无涯让正在挖掘宝藏的青城派与蜀山派弟子向左右闪开,躲出三十丈开外,随即从背后取出一把奇特的钥匙,约莫有四寸来长,在刚才当当当响声不绝的地方,找个一个榫口,将钥匙轻轻放了进去。 说也奇怪,他左手向左扭了三扭,右手与左手同时用力向右嘎巴一声,似乎是将钥匙拗断在榫口之中。 他忽然大喝一声,飘然已经出了三丈多远,云若见到他的轻功佳妙,不禁心下暗暗佩服。 只听咯吱咯吱的响动,忽然地上裂开一个方圆三尺的洞口,嗖嗖嗖的射出五六十支弩箭。 弩力强劲,射向空中,犹如雨打梨花,弩箭没有准头,其他两派弟子又有防备,自然伤人不得,弩箭都啪啪啪的掉落在水中和地上,嗤嗤之声不绝,地上和水中都冒出蓝色的烟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六章 地穴隐怪声 老贼犹恋栈 那弩箭射的足有三百步之外,近千年前设置的机关非但未经锈蚀破坏,且弓力依然如此之强,令人咂舌不下,在场的蜀山派青城派弟子看的心胆皆裂。 弩箭虽然经过千年的埋藏,但是依旧寒光闪烁,箭发如泼风暴雨,在太阳的照射之下,箭尖闪着幽幽的蓝光,云若知道那是喂着剧毒的缘故。 紧跟着“噗”的一声,地穴之中潮气涌出,熏鼻刺目,一股霉臭的味道,似乎是死尸的气味。 云若闻到此味,不禁欲呕,周围的两派弟子也纷纷掩鼻,纪无涯心中一阵紧张,他一闻便知,如此埋藏千年的洞窟,怎能有腐坏尸体的味道? 褚清河皱了皱眉,心头转了几转,心中暗道难道蜀山派的这个秘密已经被人知晓,有人先来到此地盗宝,却被聚金窟中的机关射杀了不成?或者是这些人在聚金窟中转迷了方向,最终饿死在其中? 武林人物,谁的身上没有背过人命,谁不是曾经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过的?尤其像是褚清河这样久经江湖的绝顶高手,身上至少有数十条也多的人命,他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洞穴中必然有十几具腐尸才能发出如此大的味道。 褚清河刚想对纪无涯出言相讥,蜀山派的最大秘密早已经被人窥破,却见纪无涯向众人在唇边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只听见地下咚咚咚的响了几声,这声音诡异奇绝,尤其从地下传出来,更是沉闷如鼓声。 长埋地下千年的聚金窟,谁也不曾见到过庐山真面目,居然有声音响动,而且还有死尸发出腐臭味儿,难道是这地下埋着刚刚死去不久的活人不成? 难道这地下如传说中的埋藏着千年不死的僵尸?蜀山派一向凌云飘飘的传说中更加入阴森可怖的情形? 蜀山派的最大秘密难道已经被人窥破? 蜀山青城两派的弟子见闻如此,虽然个个身负武功,却也不由自主的往后边退了数步。 此地林深叶茂,山势奇高,此时天近中午,时在仲春,山间被树荫笼罩之下,反倒显得幽静幽深,就好像是造物主忽然将这山间给用灰色的轻纱罩了起来一样,千年埋藏的地窟,许多人死尸发出的味道,这种诡异奇绝简直让在场的人头皮发炸发麻,越是感到阴森,天色越是显得幽暗。 云若虽然不知道此中的奥秘,但是本来好好的地下传出的味道委实也让他恶心难以抑制,在他的心中,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秘,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他更不知道他们打开的这个地方,正是千年前一代财神邓通留下的宝藏,所以他虽然闻到这种奇怪的味道,但是并不感到骇异惊怕。 他也奇怪为何地下会出现死尸的腐臭之味儿,难道这地底埋藏着传说中的千年僵尸不成? 他自幼受老儒连浮云所教,对这些怪谈妄语自然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地下忽然又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就像是练习铁砂掌的高手在练习单掌开碑的绝技,功力震荡石碑的嗵嗵响声,忽然又传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两派的弟子再也忍受不住这催人心魄,考验人的耐力和心性的声音,一个个冷汗直冒,脸色为之大变。 褚清河本来为青城派的代理掌门,一代武林宗师,可是这些年的养尊处优,使得他再不爱犯险处恶,就像是个暴发户有了钱之后再也不干那些平素干的农务。 但他毕竟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纪无涯一向被师父枯木道人器重,虽然是二弟子,但是因为大弟子远游不归,下落不明,所以在他身体抱恙之际,将蜀山派的大小事务一体委托给纪无涯。 纪无涯二十余岁的年纪,担当起武林大派的掌门职责,乃是武林中甚是罕见的事。 要知道武林之中的各个门派教堂的掌门堂主帮主掌座之类,都是勤勤恳恳的练习武功,丝毫不愿落后于人,江湖本就是个恃强凌弱,依仗暴力的江湖,所以谁也不敢在吃饭的本事上落了下风。 限于天资,虽然有人也寒暑不畏的苦练绝技,但是也未必便有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但是多练武功,强劲健体,舒筋活络,脸皮便多经风霜,渐渐的脸皮也变得厚如象衣(作者注:象之皮如人之衣,故称象衣)。自然身体康泰,多见长寿当家人,人一老,因为不愿意被人轻视,自然生出恋栈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七十七章 老朽当其道 少年屈英风 所以老人当道的江湖,显不出年轻人来担当门派中的重要角色,年轻人也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权杖非在改朝换代,非在年轻人不堪忍受压抑而愤然怒气勃发和颠覆狂潮汹涌的时候,年轻人是无法染指的。 因此,武林从来是老家伙的们武林,江湖从来都是老油条们的江湖,不要吹牛什么少年无敌,老朽从来都把少年从少年压制到老朽也。 纪无涯一旦获得如此重要的地位,而且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的代理掌门,自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大意,尊重长辈,严教弟子,而且居然他能威孚教众,手下的弟子都肯听他命令,而且长老师叔伯们也都对他交口称赞,枯木道人旁观之余,自然心有安慰,暗叹蜀山派后继有人。 恕不多叙,如此声响本来就听的让众人头皮发麻,纪无涯平素自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更加上他地位特殊,自然不能在其他门派和本派弟子面前折损了未来蜀山掌门的面子,索性硬着头皮向洞穴走去。 他回头瞥了一眼褚清河,意露轻蔑。 褚清河脸上一红,因为他自从听到地下洞穴之中传出来的奇异声响之后,就变得畏畏缩缩,本来并齐的两人,纪无涯反倒迈步向前了十几步之遥。 褚清河在武林中一向伶牙俐齿,嘴上毫不吃苦半丝半毫,可是在这个本来自己的晚辈少年面前,他自己倒觉得自己畏畏缩缩,一副小人的脸孔。 他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挪动开了步子,自己绝不能以一派掌门之尊丢了自己的宗师地位,眼前的小伙子不过二十岁的年龄,可是沉稳沉着的风度,隐隐然的一派掌门做派,可远远超过了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江湖。 忽然间蜀山派的一个弟子大声喝道:“鬼,这地下有鬼,千年埋藏,哪里来的人生,鬼,你们都是鬼!” 这声音就像是被野兽怪物惊吓过度的小孩子的乱喊乱叫,本来便有点阴森恐怖的情形因为此人的尖细凌厉的惊吓过度的叫声更加让人心慌意乱。 这些人本来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好汉,杀人放火,不怕报应的武林豪杰,就算是刀山油锅在前也未必能够让他们眨一眨眼睛,就算是别人拿着刀剑报复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未必叫一声怕和疼。 可是无端的地下声响,居然让他们吓得脸色发白。 这喊叫的人,是枯木道人的亲侄子,叫唐灵璧,因为自小受过惊吓,又患有羊癫疯,所以胆子一向极小,而且为人懦弱,面色白净,身材削瘦。 他虽然是枯木道人亲传武功,武功也不弱,可是枯木道人关心他,怕他行走江湖惹上麻烦,断了本家香烟,所以并不让他轻易下蜀山,这次前来,也是他好奇心作祟,向纪无涯提出的要求,纪无涯本来对性格温婉的唐灵璧并不讨厌,加上他是师父的亲侄子,自然一口答应,没想到此人在关键时刻却做出这等丢人的事。 唐灵璧喊叫了出来,发狂也似慌不择路的飞奔起来,他奔跑的方向乃是向云若这边,刚刚跑出来十几步远,在云若前面四五丈远的地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蜀山弟子本来和青城派的弟子一样惊吓过度,可是因为这唐灵璧的喊叫,感到脸上无光,一个个垂头丧气,纪无涯也颇感无光,经这唐灵璧的叫喊,反倒激起了纪无涯的怒气,他索性也不让人救治他,自己一个人踏步走向洞穴。 忽然褚清河脸上肌肉一动,心中微微起了异样,究竟是他见多识广,若是讲究武功,他未必胜过纪无涯,可若是讲究江湖经验,他远远超过这位实至名归的蜀山派少掌门。 忽然他厉声大喝,声震山谷,怒骂道:“何方妖孽,快快现身,若是再妆模作样疑神疑鬼,道爷非施展五雷大法,灭了你的小命,武林人物光明正大,阁下若是人物,还请快快现身。” 他说完妆模作样这四个字,纪无涯心头一颤,回想这些奇异的声响,他忽然想到了一门江湖行走的技艺,叫口技,他也曾听闻过这些艺人的表演,越想越像,这声音的变幻和转圜,无疑丝毫无假,可是若说这些声音究竟真的是器物所发,可也着实太过逼真,地下千年埋藏的器物,如何还能自动发出声响?逼真反为假,正是它的一点点也没有假,所以才引起褚清河这个老江湖的怀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八章 鲁连高蹈辈 浮云月旦评 那声音果然在褚清河的大喝一声之后不再出现,奇怪的是,过了片刻,地下似乎绵延不绝的腐尸味儿也不在出现。 纪无涯向两派弟子摆了把手,按着先前的计划,自己向地穴一跃而下,褚清河也不再迟疑,其他两派各有八名弟子跟着下了地穴,其他弟子围在洞口,放风望哨。 依照蜀山明德堂里珍藏的藏宝图所述,这聚金窟的第一道屏障铁索桥的洞穴,虽然洞口仅有三尺之身,地下也不过是一张多深的实地,却有八丈多阔。 里面有通向宝藏中心的机关,机关在巨石铁板之下,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打开,这也是为什么一下子下去了十八个人之多。 云若虽然好奇这帮人的举止,从他们的举止,印证师父给自己讲的江湖见闻,知道他们所做的事乃是遭武林所忌之事,所以行事看起来诡秘非常,而且人人动作轻捷缓慢,唯恐发出了声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刚才那个发了羊癫疯的少年的叫喊怕是已经引起了武林人物的注意,才让他们看起来如此焦急不耐。 少年的好奇之心已经被激起,可是因为自己有重任在肩,要去刺杀西辽国的并肩王,提着言世昭的头颅祭奠祖父和父亲,便想悄然离去。 他从褚清河与纪无涯的对话声中,隐约听到什么宝藏,聚金窟,还有诸葛青阳,什么宝藏金窟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诸葛青阳,乃是他的恩师连浮云念念不忘的武林前辈英雄人物,却不得不让他怦然心动这其中的秘密。 连浮云迂腐耿直,又是饱学的宿儒,见识渊博,对于江湖人物的褒贬臧否,可以与当年的百晓生并称,一时间称为连氏月旦评,在他的眼中能看得上的人物寥寥无几。 若是讲究江湖人物,举止关天下,言行侔神明,在连浮云的心中能有如此高位的,除了诸葛青阳,还委实不多。 他推崇诸葛青阳,不仅仅是他乃是一身干系天下分裂合纵,事关朝廷气运的诸葛孔明的后人,武林中的一代宗师,蜀山青城派的开山之鼻祖,当时武林中的第一人物。 他传下来的蜀山剑法,名动天下,历经千年,臻于不败,与江南的越女剑法并称千年不败的剑法,如此流长源远,也正是蜀山派被世人始终目为武林中高山仰止的剑法,蜀山被视为亦仙亦神,亦武亦道聚集修习的所在的原因,这一切对于武林人物已经是高不可攀。 而他不畏强晋,不做归附之臣,誓为鲁仲连的侠肝义胆,使得连浮云每每提及,都露出钦敬之色,,慨叹此等人物绝迹,千年难出。 就连那位被武林中人视为神话的楚留香,在连浮云的评价之中,也不见高明。 云若要出蜀山闯一番事业,这是自从他开始习武以后的志向,岂能为了别人琐事徒留此间? 可是与他们开挖的地穴相距实在太过近,自己若是一动,就要惹得这帮人发现。 云若少年心性,虽然不至于害怕,可是与这帮人生了嫌隙,依照恩师不要多惹是非的教导,自然不是云若的本性。 此时两派弟子一部分下了地穴,其他人也都关注地穴下的同门,注意力全不在自己,正是自己想法溜走的绝妙机会。 本来早就想找机会走开,云若刚想挪动身子,那地下的唐灵璧似乎身子颤了颤,云若可不知道他有羊癫疯,还以为他醒来发现了自己。 正在此时,地下忽然传出数声惨叫,在山谷之中回响,刺耳凄厉,那痛苦声让人听闻,一生也不能够忘记。 很显然下了地穴的那两派弟子以及为首的褚清河与纪无涯遭了毒手,地上的两派门人刚想出口招呼地穴的同门出了什么事,忽然间蜀山派的弟子扑通扑通一个个躺在地上。 聚金窟霎时间吱吱扭扭,咣当一声,又严丝合缝,连在了一起。 一阵狂笑声打破了蜀山的宁静,云若眼前一黄一黑两道寒光一闪,两个人已经站在剩下的青城派弟子面前。 这两个来人是出家的道人,他头上戴着鱼尾道冠,金簪别顶,一身明黄道袍,灰白头发,灰白胡须,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面目英俊,肤色洁白如玉,只是眼若鹰鸷,放出烁烁寒光。 另一个是有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那人一身黑色,肤色姜黄,鼻子高耸,阔口咧腮,胡须戟张,眼睛之中是淡蓝色的光芒,看起来似是西域胡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七十九章 门人如草芥 狼狈阋萧墙 青城派的弟子眼见蜀山派的弟子忽然一个个倒地丧命,还在诧异为何青城派弟子完好之际,见到那黄袍道人,人人心中猜中了 八九,便纷纷跪倒在地上,高声叫道:“掌门祖师法驾亲临,蜀山蓬荜生辉,八方六合,往古遐迩,唯掌门执位千秋,万岁,万岁。”声势煊赫,整齐划一,便如事先演练的一般。 那道人声音尖细,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只知道有个褚掌门,早把我这糟老头子忘了呢!” 他这话一说,吓得剩下这些青城派的弟子个个瑟瑟发抖,一时间磕头如小鸡啄米,没有一个人敢停歇下来。 谁都知道,要是惹得这个从江湖草莽掌门土皇帝一步登天成为当朝护国法师二皇帝的霍灵素不高兴,眨眼之间便是毙命当场,死的苦不堪言。 此人身入官场,成为一品的护国法师之后,武功不见得增长了多少,但是脾气倒是大大大的不得了。 这十年之间他成为国师之后,每隔两年回青城派一段时间作为休整,整顿门户。 本来性情恬淡,慈悲为怀,尚且算是霁月光风的江湖宗师,武林前辈慢慢变成了喜怒无常,总是怀疑别人在背后对自己不满,说自己坏话的老官僚。 尤其对那些对自己言行不敬的弟子徒孙,不是执行家法门规,就是出手惩戒,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人人见到他都不颤栗发抖,就连以前和他关系莫逆,亲如兄弟的代理掌门褚清河,在他的面前也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 谁也想不到武林中的堂堂宗师,朝廷之中说一不二,地位高极的护国法师居然如此小肚鸡肠,吃起了自己师弟的醋,说起来,自己师弟的代理青城派掌门之位还不是他亲自指定授予的么? 可是谁能摸得着这些人物的性情,谁能否认这些大人物本来的性子狭隘逾越常人呢? 云若从来没见到过这种场面,更不曾见过偌大一群人被一个老者的几句话吓得跪倒在地,一言不敢轻发,从前师父给自己说权势熏天,权势之下人人成为蝼蚁的话,云若听了就像是入了云里雾中,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师父话语中的含义,只是云若听到这看似温和有礼的道人的话音,极为不舒服。 其实他的感觉,与刚才从地穴之中发出的那些奇异声音听在蜀山青城两派弟子耳中一样难听,这些青城派的弟子虽然苟得性命,可眨眼间都是一个个头肿皮破,有的鲜血崩流,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 那黑袍人本来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那老道,就像是个木雕一样,突然间嘿嘿一笑,声音生硬,道:“霍掌门果然驭下有方,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他这话说的心悦诚服,霍灵素久经江湖,岂能不知道他说话语义中的真假? 霍灵素听闻黑袍客的话,心中得意非常,也怪异的一笑,道:“有劳尊使者随我前来蜀山。按理说,蜀山派乃是我祖师的发轫之地,是青城派的正宗源流,因为世俗礼法,反倒使得我根深叶茂的青城派沦落到蜀山派之后。我今日来蜀山,一是要正两派根源,还有就是为了表示与圣教合作的精诚,取出蜀山派的聚金窟的宝藏,相赠贵教,作为两方建功立业的财力之基。” 那使者哈哈狂笑了起来道:“霍国师乃是江湖中的一代宗师,自从身在朝廷之后,更学得了偌多兵不厌诈的绝学,似你这般要与蜀山派的掌门枯木道人联合起事成就大业的示意,莫说欺骗了蜀山派,兴许连你的师弟褚清河也被蒙在鼓里呢?蜀山派的枯木道人一向是武林中号称精明至极的人物,却没想到利欲熏心,反倒赔了蜀山又折损了千百年守护的宝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灵素脸上一红,知道他话语中的嘲讽,冷笑道:“我霍灵素是何等样人,怎能与如此蠢钝的家伙联合建立霸业呢?至于褚清河,我这位师弟,听话倒是听话,只是掌门代理的久了,就忘了谁才是青城派的真正当家人,况且他生性放荡,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我若想成就大事,岂能让如此之人留在我的身边,坏我清誉?说不得,放眼天下,若非贵教重出江湖,岂能有霍某看得上联合的势力教派?这枯木道人性情粗鲁,庸俗无聊,凭他也配与我霍灵素谈判交易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章 妖道肆其志 锦衣卫猖狂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得意,越得意似乎越觉得自己真的就聪明无比,天下人都比他不上。 他嘴上都冒起了白沫,本来最被他鄙视的喜怒形于色、手舞足蹈的轻浮举动,也被他自己给不知不觉的展现了出来。 谁能想到如此一个望之俨然,道骨仙风,舌灿莲花,满口仁义道德,为国为民,为皇帝祈福,为百姓赐恩泽,被国朝上下匹夫匹妇膜拜顶礼的护国大法师,就像是个喜欢吹牛皮的江湖无赖的喋喋不休,自鸣得意,大吹法螺。 “再说,凭着我青城派的势力,凭着我霍灵素的武功智谋,怎能让他们蜀山派因人成事,坐收渔人之利呢?”他忍不住开始说出自己的初衷,若是不透露一点点,怎能显得他这位国师的高深莫测呢,其他人怎能揣测得到他的高屋建瓴呢? 他说起来这话,更有点愤愤不平的味儿,其实联合蜀山派图谋大事,兴复祖师的宏愿,本来是他的倡导。 他设计陷害了别人,麻痹了蜀山派,进而能够以此骗出蜀山派守护了千年的机密。这种无耻行径,他丝毫不觉得惭愧,反倒理直气壮,还愤愤不平起来,所谓岂有此理,毫无道理,于大国师霍灵素可见之也。 那黑袍客似乎不大懂得霍灵素的话语中的意思,但是对于门派倾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弯弯绕绕,那生存于江湖中的人,本来都是万法皆通,可不分什么古今中外,更何况他这圣教正统里面的首脑人物呢? 他木讷讷的看着霍灵素,霍灵素有意的要压制此人的气焰,借机凌盖过圣教的势头,进而在互相结盟之中占据主动, 便不冷不热的道:“贵派十多年前在一夕之间,清凉宫地脉坍塌,镇山镇海的锁钥倾覆,圣殿毁在海啸大难中,根基元气大伤,至今不能恢复,不知道阁下还记得否?” 那黑袍客听闻霍灵素谈及此事,脸色为之一变。 他想不到霍灵素如此厉害,连圣教正统二十年前的圣殿瞬息被山崩海啸吞噬的武林最大秘密一清二楚。 要知道,圣教正统的总坛和圣殿所在,犹如圣教的根基命脉,也是江湖中数百千年最大的秘密。 江湖中人从类没有能够知晓者,凡是知道个秘密的,都在泄露之前被圣教想尽办法灭了口,圣教正统所处之地,气候变化繁复,教众难以根据气候变化和风物人情判断地域,圣教教众能够进入教中,都是被戴上头套,坐上几天的马车船只,走走停停,让教众模糊了方向,厌倦了旅程,眩晕几天之后才到达的地方,这种机制也保证了所来者谁也无从知晓到达圣教正统圣殿的路径。 这霍灵素虽然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但是也未必能够超越以往江湖中用尽心思要探知圣教正统秘密的所图者大的枭雄人物。 可是他对于清凉宫发生的变化的洞悉明察,还是让这个自以为神秘莫可与测,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感到惊讶非常。 其实他怎能知道中土王朝的厉害之处,更不能明白中土王朝瘪三皇帝们和帮闲货色费尽心思构建出来的那些锦衣卫东厂之类的奇怪玩意儿。 这些玩意儿虽然在抵抗外侮,朝代兴替,河决鱼烂,亡国灭种之际,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支柱作用也没有起到,而且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它们早就不见踪影,那种张牙舞爪,天下独尊的嘴脸就像被汤融雪化。 但是这些玩意儿和玩意儿里的鹰犬奴才们平素用来欺压良民和监控大臣时候的助纣为虐真是无以复加,加上他们组织严密,人数众多,而且人数会随着贪婪,裙带姻亲的关系不断的几何状增加,直到民众不堪因为这种叠床架屋的臃肿冗繁机构的压力,王朝财政因此空虚,民众因此凋敝,最终今日东周明日秦的改朝换代。 这种锦衣卫东厂的玩意儿除了具备张牙舞爪,败坏天下风气道德,引领王朝走向末路,最后压垮王朝的能耐之外,还有搜集天下风土人情,朝堂江湖秘闻的喜好,说起来它们可真是无孔不入,其网络之密布,手段之残忍毒辣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霍灵素身居朝堂十余年,虽然得到皇帝老子的信任,看起来说一不二,但是根基浅薄,一个心怀叵测野心的江湖中人,如何能放过结交染指锦衣卫东厂作为自己爪牙鹰犬的机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一章 娼妓难敌贱 变态君无良 况且东厂锦衣卫本来就像是个曲意逢迎准备被发泄蹂躏浓妆艳抹的婊子,他们是权势胜利者的战利品,错了,东厂锦衣卫连婊子都不如,拿它们比喻婊子,真是侮辱了婊子。 他们毫无廉耻之心,更不用说人性道德,婊子接客还有喜欢厌恶的区别,婊子还有为无衣无食的父母儿女赚口吃食的黯然吞声,还有为病困丈夫治病不得已的初衷,婊子还会和气质高华的男人结合成就才子佳人千古绝唱,如李亚仙,聂胜琼,李香君之流,婊子还会坚持自己的道德操守,该愤怒詈骂的时候绝不含糊,如霍小玉,杜十娘,海神庙里的桂英女之辈。 可是锦衣卫东厂里面的太监奴才的玩意儿,他们有奶便是娘,只要是有人出的价格高,只要是有人权利大,让他们出卖主人爹娘老子老婆孩子,他们都心甘情愿。 谁气焰嚣张,谁高头大马,谁拳头大,谁蒙皇帝宠爱,他们就是谁的干孙子,她们就是谁的玩物,它们就是谁的盛宴(虽然他们自以为是大爷),赵高,十常侍,周兴,来俊臣,李辅国,刘瑾,魏忠贤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当然也可以毫不含糊,毫不脸红的将这些主子干脆果决的出卖,将其踩在脚下,砍成肉酱,只要这些人失势。 一个出身贫贱,心理变态的皇帝,为了彰显自己暴发户的气象,愚弄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不好糊弄忽悠的刁民,为了控驭越来越没有道德良知,只以贪污倾轧搂钱拍马为能事,时间久了脑满肠肥,蠢钝如猪狗的臣僚奴才,所以要加紧扩大锦衣卫和东厂之类的衙门供他们如犬马一般的驱使。 皇帝们的心思很简单明了,堂堂正正的衙门,自然不能用来干一些龌龊和不能言说的事儿,如汉武帝让汲黯构陷郭解,乾隆处死杭世俊,而且碰上魏征那样不看皇帝脸色的硬茬子,而且皇帝还不想背上滥杀直谏臣子的昏君之名,要装模作样做明君,还想滥逞私欲的时候,锦衣卫东厂的奴才太监便有了作用了。 奴才太监多了,以便自己的圣旨意志能够布达天下的初衷并不一定能够实现,但是他们本身也可能知道自己的意志其他人阳奉阴违,可是至少在身边的太监奴才们心悦诚服的服从会让崇祯们从焦头烂额之中感到一丝富有四海,天下的命运在我的掌控之中的安慰。 而且当今的敬德皇帝还有两个心腹之患,一个是秦国公家族,一个是言世昭家族,这不是两个人,这是两群人,除了他们两个家族的势力门人弟子,朝廷中,便没有了皇帝多少人。 因为敬德皇帝对这两个家族的忌惮,因为这两个家族是帝国皇权正统延续的最大威胁(虽然它们与皇权共存共荣),所以他为了建立自己的威权班底,自然要收罗培植自己的心腹爪牙。 在言世昭大权独揽之下,制定的轻徭薄赋,锐减冗繁官吏的国策,这些国策也是敬德皇帝自己答应和同意的,他自己还不够无法无天的不要脸,自己不承认自己的金口玉言,自打其脸。 所以敬德皇帝也不好意思再增加本来就显得冗繁臃肿的官吏衙门,所以就以扩展贴身侍卫,保护后宫为名培植自己的心腹,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言世昭这位为公大于为私的权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皇帝与后宫的安全,才是帝国最为当紧的事,虽然,帝国也承认什么孟夫子说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可是这个君指的是诸侯,而不是天下之主的君王帝主。 秦国公秦震中生性骄傲莽撞,眼空四海,自以为聪明无比,其实不过是因袭祖上余荫,草包一个而已。 与他相比,言世昭就比较复杂,而且也有天下为公的一些气象胸襟,他知道锦衣卫和东厂之类的衙门乃是败坏风气和朝廷的根本,那本就是暴君昏君们因为不信任臣僚,叠床架屋设置出来监察百官臣僚的,所谓信人不疑,天子怎能给天下臣民如此印象?所谓君王视臣民如草芥,则臣民视君王如仇雠。 霍灵素能知道圣教正统的秘密,自然是锦衣卫东厂的杰作和谄媚讨好,虽然锦衣卫不过是流氓无赖们的聚集营地,他们个个都是鸡鸣狗盗之流,贪婪无厌之辈,但是这些人弄些情报隐私之类的东西,还是多有成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二章 大侠古已亡 后来多鹰犬 其实说回来,自以为天下无敌,组织严密,教义足够迷惑颠倒众生,信教者极众的圣教正统,在这个时代,还是皇权之下的微末角色,它们猖狂无敌,他们无所不为,他们坏人心术,他们恐怖天下,他们以虚假的天堂蛊惑百姓来为它的天堂赴死,还得等上千百年以后。 这不怪乎圣教正统的不够努力,也不是因为它不是源于中土的教派,也不是中土江湖武林草莽土壤不够肥沃壮大,让它不得发展,更不怪中土不惑之人太多。 怪只怪中土的暴君独裁者们过早的击杀了郭解朱家,让帝国传统中再无百家诸子放光彩,奇人异士鸣绝响,只剩下鹰犬流氓、倡优戏子在戏台子上唱大戏,鹰犬流氓虽然能够逞威风一时,但是真的让他们从帮闲者变成帮忙者,那难度已经不可以以道里计。 那黑袍客听闻霍灵素的语气,本来傲慢之中的显得高人一等的气焰顿时为之一挫,哀叹一声,道:“圣教千年的祖业毁于一旦,委实可惜,这都是圣教的两大叛徒银龙圣女与赤血龙魂使者从中捣鬼,而他们也借此机会隐秘起来,这些年来不见踪迹。圣教圣殿既已崩塌,元气既毁,其实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来圣教正统的长老使者们,世世代代耽于安逸享乐,丢了创始教主苦行天下传播圣教教义,收罗教众,让天下人都笼罩在圣教正统的光环之下的初衷。其实从另一面来看,圣教圣殿总坛的倾覆,反倒在十多年间因为幸存教众的传播更加兴旺发达,艰苦卓绝之际,圣教正统反倒出现了一批肯吃苦,能担责的中兴圣教的骨干,圣教正统毁掉的是表象器物,壮大的是人才教义,若非如此,如霍掌门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怎能够开诚布公,倾心相交呢?” 他一席话说的霍灵素哑口无言,前一段话说的是事实,后一段话简直就是示威。 是啊,若非圣教正统势力雄强庞大,如霍灵素之辈怎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被武林群起攻之的险恶局面,与整个武林为仇作对的圣教正统联合呢? 他不是傻瓜,更不是一时起意,他联合圣教正统成就自己的霸业,乃是经过精密的计算,权衡利弊和周详的计划之后的大胆直进。 霍灵素尴尬无已,随后呵呵大笑起来,那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也呵呵大笑,两人相视,会心一笑,这笑容之后掩饰的,是佛曰不可说的不可说,是结盟之中的互相忌惮与防范。 霍灵素这时候望着还在磕头如捣蒜的青城派弟子,摆摆手,道:“算了,起来吧。” 那些弟子如蒙大赦,一个个站起身来,大多数都已经头破血流,垂手站立。 霍灵素乃是恩威并用的老道高手,此时对这些弟子的惩处他也知道够了,便温颜道:“我知道你们的忠心耿耿,更知道你们乃是我青城派的精英,今日老道来到蜀山,一为打开诸葛祖师留在蜀山派的宝藏聚金窟,以资青城派的大业。众弟子须知,蜀山派的聚金窟原本就是祖师诸葛青阳留给我们青城派的,只因为当时的蜀山掌门廖兴汉鼠肚鸡肠,将掌门的遗言秘不实发,将宝藏据为己有,贫道今日来取宝藏,真乃是顺天应人,尔等需要多多努力用心。” 他说的这番话,真真假假,虚实皆有,说这些弟子忠心耿耿,乃是青城派的精英,的确不假;聚金窟乃是诸葛青阳走访邓通的后人而得来,留作兴复大业的根基,说是诸葛青阳留给后人的,也可以说的过去;廖兴汉未曾告知师弟姜思炎宝藏的机密,的确有违诸葛青阳的初衷;但绝不是将宝藏据为己有,更未曾包藏私心,他不向青城派的姜思炎说出这个秘密,乃是保守机密的本意,若是他真的有私心,何不将宝藏自己开掘享用? 诸葛青阳一代奇人,武林奇杰,找寻继承之人,自然用尽心思,考察多年,廖兴汉若说武功,自然比不上乃师甚至是师弟姜思炎,这也是姜思炎不服管教,出走青城山的原因,若是讲心性品格,廖兴汉实乃是武林之中的佼佼者,事实上,他跟从恩师建立蜀山派,其居功至大,超越恩师,丝毫也不能埋没,他本着尊师重道的训诲,奉诸葛青阳为本派鼻祖,其实他自己才是蜀山派的真正开山祖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三章 少年岂容邪 侠女斥佞贼 霍灵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本是见利忘义之辈,平素的道德修养固然不能说是假的,但大半不过是为沽名钓誉,做欺骗天下的伪君子,他自然不能明晓廖兴汉的苦心孤诣,姜思炎性情执拗,自视甚高,后代有此传人,不亦宜乎? 云若这才从他们的对话之中明晓了这老道的险恶用心,知道这就是当朝的护国法师霍灵素。 此人与恩师连浮云曾有一面之识,恩师曾经给自己讲过江湖中各门派的风物掌故以及现有高人,提到青城派的时候,脸上由不悦之色,道青城派固然是武林中的大门派,但是到了此代却沦落了,虽然弟子们在武学的创造和武功的进步上都超过前代。 青城派的姜振声择徒不慎,弟子之中两个武功佼佼者,一个褚清河贪色,一个霍灵素贪名逐利,好好一个练气修道的青城派,本来乃是人间清幽洞天福地,被弄得乌烟瘴气,杂乱纷呈,名声日渐堕落。 直到褚清河劫掠妇女被人识破,霍灵素放着清高的掌门不做,偏要搞什么歪门邪道到秽乱不堪的长安城蛊惑君王,愚弄百姓,双双更是堕入下下流之中,恐怕千年基业要毁在这两个人的手中,今日一见刚才褚清河的小肚鸡肠,翻见霍灵素自鸣得意,不知羞耻,,印证了恩师的说法,不仅怒气勃发,心道江湖毕竟还是血性的江湖,怎容得下如此恶人当道。 心道自己行走江湖,也不过是除魔卫道,扫荡妖氛,谁知道自己生长的蜀山之下便来了这等包藏祸心,用意歹毒的恶道人,若是眼见他作恶而不出手惩戒诛杀,岂不坏了师父和自己心仪已久的前辈诸葛青阳的声誉? 若是蜀山之下恩师埋葬灵骨之处尚有此为非作歹之徒而自己作为弟子视而不见,实在有负恩师连浮云多年教导的之恩,恩师一生正直,秉性之中更容不得此等劣徒逞凶作恶,自己又岂能容忍这些宵小为非作歹? 他便要纵身而起,直斥其过,少年人血气方刚,于此义所当为之际,决不考虑个人安危,更不计较眼前的这些人是何等角色,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在他要挺身而出之际,却听见一阵泠泠的冷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然道:“我听说如今邪魔当道,妖孽横行,青城派的妖道好色贪财,不仅祸乱武林,更蛊惑当朝的昏君祸害百姓,我本来不信,今日一见,发现此贼之恶,远超传闻,他还妄想得到诸葛青阳的宝藏,与邪教联合作恶!蜀山乃是报仇雪耻之乡,岂能藏污纳垢? 诸葛青阳一代奇杰,没想到后世弟子中有蜀山弟子之蠢钝愚笨,有青城弟子之阴狠残忍,野心勃勃,也是他自己狂妄自大的报应,报应哈报应!” 一个女孩子在高山之巅似唱非唱的述说,她声音清脆,宛若泉水叮咚。 她说的这番话听在云若的耳中,犹如惊雷突发,清夜闻钟,所谓师父心仪的人物,在此女的口中,原来是个狂妄自大的人物。 恍惚间云若影影绰绰的看到在半山之巅的树丛之上,站立着一个黄衫道姑,碧树掩映之间,显得出众非常,碧树之中一点金黄,姿彩夺目。 霍灵素大吃了一惊,以他的听觉目力和功力修为,居然未能察觉到有人到来,而且此人还是个年轻女子,他心中暗暗盘算,江湖之中,能够有此功力的本就屈指可数,而有如此轻功的年轻女子,江湖之中更有多少? 十余年来,他始终被人恭维阿谀,就连当今的敬德皇帝,固是暴躁粗野,平素驭下甚严,呵斥责骂大臣以为寻常,可是也对他以礼相待,每每都以师尊之礼待若上宾,口称国师,不会直称名讳,他何曾听闻过如此讥嘲讽刺? 一股无名怒火陡然升起,他也早忘记了这是蜀山派的腹地,祖师诸葛青阳埋骨之处,自己身处蜀山腹地,而且所图谋之事更是遭武林人物所忌,若是被武林人物听闻,定然指责嘲笑他忤逆不肖。 加上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在场,一旦被武林人物发现,就算是他有千张利口,就算摸不着他与圣教正统的勾结联合,他也难以洗脱勾结圣教正统,这为武林各大门派所不容的罪责。 可是那女子的言语之中,对他的目的行为知之甚详,若是不将此女擒拿格杀,自己这一机密,必然泄露无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四章 仙姑怒出剑 少年义勇为 他忽然间想到圣教正统联纵使者在场,绝不能在他面前丢了自己的修养风度,惹他耻笑,自己门下诸多弟子更是目睹耳闻,虽然可以对他们严厉呵斥,但是毕竟不能丢了师父尊长的威严气质,便平缓了一下心神,见那女子的打扮,喝道:“哪里来的黄毛道童,胆敢辱骂本道爷,你难道是活腻味了不成?” 那女道姑哼了一声,道:“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蜀山乃是英灵埋骨的所在,岂能容你放肆玷污?贫道今日便要拿你的性命,以慰蜀山派前辈的英灵侠骨,洗雪尔等施加青城派的羞辱污浊。” 那女子话到人到,黄影飘然而至,剑光一闪,一招力劈华山已经劈向霍灵素的顶梁,端的是迅疾如闪电,力道若雷霆,飒然劲风至,快哉凌云惊。 霍灵素眼见那女子的剑法,惊奇非常,这种猛劈直进的剑术,似乎是从斧法刀法中演化而来,而不是江湖寻常的剑术,寻常门派剑法的招数,都是点刺斩削,以补充宝剑力道不足,以宝剑的轻巧,绝无猛劈直砍的道理。 霍灵素见剑势猛恶,不敢怠慢,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女子虽然迅捷无伦,看似毫无征兆,可是在霍灵素的眼中,毫无隐秘可言。 他上步闪身,手中拂尘避开宝剑的中宫直进,不敢直挡那女子的凌厉威猛的剑锋,顺着那女子的进势压向那女子宝剑的剑身。 此时靠近,云若在草丛之中但见那女子应该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披淡黄色道袍,头顶随便挽了个发髻,竹簪在顶,脸色若秋月,几粒微麻,并不甚美,但是她的神态端庄,增添了三分清丽,看打扮是出家道姑,更是显得出尘脱俗。 霍灵素见多识广,认得她使用的招数,正是蜀山正宗太白流云的招数,蜀山派的武功以幻妙夭矫著称,可是到了极深的境界之后,便举重若轻,返轻若重,这女子用的剑术,正得了蜀山派剑法中的高明境界。 青城蜀山本就源出同门,这女子的剑法又是蜀山正宗,他怎能不识? 她虽然剑法凌厉,可是毕竟功力有限,怎能敌得过修为深湛的霍灵素?一招之间被霍灵素逼得节节后退。 霍灵素并不追击,哈哈一阵冷笑,道:“想要为蜀山派拔横出头,也得有些本事,凭着你的微末道行,也敢扰了道爷的雅兴,也罢,道爷送你上西天!”他话说完,已经连进八招,招招堪堪便要取了道姑的性命,偏偏并不用尽全力, 犹如老叟戏童,似乎是有意的调戏女道姑。 那女子凭着刚才迅捷凌厉的招数好似初占上风,没想到霍灵素一柄拂尘使得风雨不透,拂尘的马尾鬃渐渐像是下了许多丝线,笼罩着自己的宝剑,犹如水中负物,出剑渐感吃力,十招一过,额角已经见了汗水。 霍灵素见女道姑再也施展不出什么奇妙招数,便用拂尘扫向女道姑的腰间,那道姑以宝剑格挡。 霍灵素转身已经到了道姑的背后,劈手一掌,这一掌若是消上,道姑定然头颅破碎,立时无命,忽然间霍灵素脑后风声响动,他暗道不好,缩头一闪避开掌风,那道姑借势纵跃向前,躲过了一劫。 霍灵素放过女道姑,那掌风立时止住,不再进攻,那偷袭的人似乎只是为了解开女道姑的将遭的毒手,并不想取他性命。 霍灵素心中恼怒,但是不敢轻忽大意,他听出了背后掌风中的功力,乃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若非有数十年的功力,绝不能臻此境界,他是前辈高人,虽然心术不正,可毕竟是一代宗师,与人比武斗剑,讲究的是真杀实砍,绝不背后偷袭。 他喝骂道:“何来狂徒,胆敢无礼?” 回身观看,心中更增差异,见对面站着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那少年浓眉大眼,约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稚气未脱,个子却已经是成人般高。 他衣着朴素,身上还有杂草的痕迹,他向少年身后扫视了一下,忽而见到不远的地上一片狼藉,原来这少年刚才躲藏在乱草从中,他心中更是骇异。 若说那道姑的来到,乃是因为山林茂密,容易躲藏,可是这少年离自己不过区区几丈之远,自己却始终未能发现,可见这少年内功修为之深。 以他的内功,百丈之内,有风吹草动,都瞒他不过,更何况一个大活人便在身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人出恶言 黑袍泄隐秘 其实云若早就想出手惩治这恶道人,以纾解自己胸中的恶气,廓扫这自己与恩师心仪的武林前辈诸葛青阳的不肖弟子传人,没想到自己尚未出手之际,突然之间杀出一个道姑,可是道姑陡然便迭遭险境,眼见性命危急,见那道姑说话正气堂堂,而且剑法精妙,若是伤在这恶道手中,着实可惜。 他救人心切,所以急忙之中用出围魏救赵的招数,连浮云乃是博学老儒,岂能容他以偷袭的招数取胜?因此他解了道姑的危机,便束手而立,站在那里等候霍灵素,以武林高手的风范要与他比试一番。 霍灵素惊怒非常,想不到蜀山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英雄男女,果真是草泽藏虎豹,田野隐麒麟,喝道:“你们一男一女,山野苟合,究竟是什么人?” 霍灵素以武林宗师和当朝护国军事的身份,怎能出此恶言丢尽自己的身份?他平素为人虽然骄横,但是说话彬彬有礼,此时气急败坏之下,口不择言说出此等污言秽语,也不禁心生后悔。 云若终究年幼懵懂,不晓得他话语中的意思,那道姑虽然自幼出家,秉持清修,自持甚严,但是究竟长了几岁,对这老道的出口秽言污语心中不忿,骂道:“妖道休要胡说,我们素昧平生,谈何苟且?” 青城派的门下弟子于此疾如雷霆的当儿,早就惊呆在那里。 此时眼见那一男一女两人向尊师进击罢手,刚才是也不知道究竟谁胜谁负,若是过早的选择站在师父这边,那若是师父落败,这墙头草可随风倒的也过早了,不符合江湖人物,武林道义中的见机而行,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候看似自然是师父取胜的机会多多,便施展出献媚拍马的技巧,纷纷掣出利刃将两人围在当中,这招果然巧妙无间,不着痕迹,谁也不知道刚才这些口口声声终于青城派和掌门霍灵素的弟子们心中的小九九和天人交战,霍灵素心中稍有安慰。 他哈哈一阵狂笑,虽然知道这些弟子固然是本派中出类拔萃的弟子,但是若想挡住这少年和这道姑的攻势,绝无可能。 他心中虽然吃惊那少年的掌法与劲力,非同小可,但是表面上显得镇定非常。 这一下,他门下的弟子们却心中大为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凡是霍灵素面对强敌,显得镇定如恒的时候,也正是他心中全无着落、最没有信心能够战胜对手的时候,因此弟子们从刚才的惴惴不安,到围着道姑和少年的向霍灵素献媚拍马与兴高采烈,反倒颜色大变。 与其说刚才听闻聚金窟穴底的奇异响声和闻到的异味的疑神疑鬼之间的神色更变还没有危及性命的隐忧,这时候面对两个武功绝顶的高手,他们忽然间感到一种虚脱的感觉,有人心中已经骂起来了自己的娘,自己为何傻了吧唧的围着这两个杀人魔王,难道是要试一试自己的脑袋究竟够不够硬,能不能挡得住那女道姑的劈剑之威,那少年铁掌的阵势么?这吃饭家伙还能不能保得住?他们心中和双手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之间便做了个打不过便跑,绝不要充当什么英雄好汉的傻瓜,毕竟,脑袋只有一个。 还未等霍灵素发话,那穿着黑袍的圣教正统联纵使者磔磔怪笑起来,笑罢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敢在我圣教正统联纵使者和青城派掌门人面前逞强好胜,难道是不要性命了么?须知孟夫子说,威武不能屈,尔等面对我如此威风,还不快快下跪受死?” 究竟汉语艰深,这圣教正统使者虽然饱读汉书,但是终究在掉书袋彰显自己博学多才,以免霍灵素小看自己的时候,露出了马脚,把威武不能屈的本意颠倒成了要云若和道姑跪地求饶,霍灵素鼻子一哼,显得不耐烦之极,青城派有几个弟子还是读了两本书,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道姑和云若面对强敌,生死俄顷之际,听闻这使者的胡言乱语,却也不禁莞尔。 霍灵素听闻了联纵使者的话,不禁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可不是管他汉语掉书袋好不好,而是他如此说,那是坐实他霍灵素与圣教正统勾结的事实,也让他门下的青城派弟子相顾失色,谁也想不到精明厉害,一向被视为武林大人物的恩师国师也联合被世人不齿的圣教正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言投名状 教义邪魔深 霍灵素心中暗自叫苦,可又不能出言阻遏,心道此人虽不是中土人士,但是一句话便将自己逼上了绝路,智计之狠辣,不禁让人后怕。 原来自己与他们勾结也只是遮遮掩掩,给自己留有余地,不敢明目张胆,怕被武林群起而攻,可是此人一下子将自己逼上只能与圣教正统勾连的路。 此人虽然是圣教正统的有名人物,但并不是主脑高层,便已经如此厉害,可见此教派人物的厉害。 从此以后,自己只能乖乖的与圣教正统联合,再不能够三心二意,否则,除了圣教正统翻脸成为自己的敌人之外,整个武林也将要与青城派为敌。 此时自己羽翼未丰,功力未成,若是真的与整个武林为敌,没有了圣教正统的助力,独木难支,绝无胜算,更何况便是那个武林盟主墨孤魂,自己能有把握胜得过么? 那年轻道姑和云若同时吃了一惊,道姑自然明白圣教正统的一些来历,她和江湖中人都暗暗疑惑圣教正统为何这十余年来匿迹无声,偶尔有行动者,也不过是声势弱小,远不如前,并非大规模搅闹江湖武林。 刚才她口中所说霍灵素联合邪教,也只是见到联纵使者的打扮猜想,没想到果然被自己猜中,此人居然直承自己乃是圣教正统的要领人物,看情形,霍灵素与圣教勾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云若也从恩师的口中知道一些圣教正统的来历,此教派也正是师父谈起来唯一神色间忧心忡忡的门派,便是那位亦正亦邪的武林盟主墨孤魂,在连浮云眼中,每每以正直君子秉公而行,其实不过是个自大狂妄,丝毫容忍不得异己的小人。 对于此教派的来历,师父也未能多说些他的见解。 因为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圣教正统的秘密,看似没有秘密,却是最大的秘密。 江湖人物谁也不能说出圣教正统的来龙去脉,武林中人谁也不能说不知道关于圣教正统的一些蛛丝马迹,这就是看似没有秘密,但是千百年来,圣教正统,在武林人物中间,乃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教派,那些试图探知此中秘闻的人物,费劲了心机,花尽了心思财力,得到的结果却只能让自己摇头叹息。 连浮云告诉云若,以自己的猜测,这个教派的创立,教派的教义,乃是千百年前,一些智慧高极的疯癫妄人的入魔狂想。 此教中人秉持愤世嫉俗之念,它的教义固然是导人向善,但是忍不住要自己做裁决人命的判官,在他们的眼中,人命无足惜,人不过是只是他们建立所谓天堂的材料,这些比邪教的下三滥更加不如。 他们要以自己的强力和刀剑再造他们心中的风物优美世界,摒弃这个充盈着争斗,肮脏,计算,卑劣,无耻,谄媚,阿谀的世界,他们要用自己的偏执狭隘来判别谁是肮脏应当除去的人,谁是有资格成为他们圣民,教众,子民的的人。 他们似乎有些颇为契合特立独行的游侠风气,但是他们的邪气多于正气,许多人正是被他们宣扬的契合自己心中特立独行的邪教教义蛊惑,最终奋不顾身成为被教义蛊惑下的冷血奴才。 就连那些教主长老也不过是圣教和圣教教义之下的奴才,一旦身入此教,要想挣扎,想要挣脱,势必登天还难。 连浮云自幼喜好各种奇谈怪论,对于圣教正统的一些教义,也涉猎颇深,但是秉着儒家正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训诫,最终放弃了圣教正统的诱惑。 因为,圣教和圣教正统教义,根本不会让你有不选择它的机会,而且它会将一些似是而非的荒谬言行代入别人的生活,强迫别人去遵守执行。 圣教正统最大的牢笼,就是,一旦你入了圣教正统,它便将你绑缚住,任你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也不过是圣教和教义之下的米米小人物,许多自以为掌握圣教的教主,凭心而论,也只是挣脱不了圣教正统教义束缚蛊惑的可怜人而已。 连浮云不无担忧的对云若说,他们要用自己独一无二的大破坏来颠覆既有的武林规则,必然引得天下震荡,犹如身处宫室,却以为见到宫室的梁柱破坏,便想斩斫更换而出现的恶果。 殊不知,千百万人身处宫室,一旦摧折梁柱,宫室非但再无支撑之基,而且身处宫室之中的人除了绝难逃出以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七章 自噬群莫知 仙姑渊源长 这些人若是有机会也必将去抢夺盗取宫室的砖瓦金宝,到了那个时候,人人自危,却人人不自知,人人津津有味割噬自己的血肉,却人人不自知。 江湖庙堂,天下也只是河决鱼烂,其险恶情形,以自己的见闻知识,并不能猜中一二。 师父的忧心之形容,使得云若记忆深刻,而以师父的博学多闻,却自称自己对于圣教正统未来的走向与发展,并不能精准预测,可见如此教派,其邪恶的程度与毒害至深,远远超过恩师口中的武林枭雄盟主墨孤魂,以及被墨孤魂与契丹国君联手逼害的身败名裂,不知去向的契丹大侠菜五宫,可是菜五宫坚韧勇毅,所图者大,必然卷土重来要一雪耻辱,与墨孤魂争个上下高低。 女道姑在霍灵素出掌之际,原本以为自己再无活命的希望,没想到为人所救,这救助自己的人物,居然是个比自己年龄还要轻的少年,她稽首为礼,向云若躬身施礼,道:“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云若一向腼腆而知礼,又对这年轻道姑的剑术与堂堂正气颇为佩服,抱腕当胸道:“不敢,仙姑侠骨仙风,正气肃然,小子敬佩万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武林之中一向多是慷慨英雄,施恩不望报,正是江湖热血男儿的本色,女道姑闻言便不再逊谢,向云若微微一笑,转头上下打量那圣教的联纵使者,许久才微微道:“阁下可是圣教正统中人么?” 那使者见女道姑以礼相待,也不愿失了礼数惹人耻笑,便道:“不错,我是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联纵使者乃是与江湖中各大门派联络纵横之意,我教重出江湖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要与西蜀第一大派青城派联合,借重霍大掌门这位当今护国法师的威名权势,好好的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知道你可听明白了否?” 那使者似乎唯恐不知道他们与霍灵素勾结,故意将此事解释清楚,说的明明白白,似是好像封住霍灵素反口的辩驳和退路。 霍灵素心中暗骂此人恶毒非常,可是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筹谋多年的大计,眼见便要兴复,所谓事在人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再多说遮掩更是无用,如此挑明了,反倒增加了自己锐意进取的勇决。 这正是贼船已经到了江心,自己在船上已经被牢牢的绑缚,再不能反悔,否则便是四面树敌,身无退路。 霍灵素本来也和师弟褚清河一眼能言善辩,此时只好哑口无言,那圣教联纵使者得意洋洋的看着霍灵素和呆傻惊吓在那里的青城派弟子,又对女道姑道:“敢问仙姑出家何方,看你的剑法内功似乎不是蜀山一脉,怎么到了蜀山来蹚蜀山青城两派的浑水?” 女道姑闻言,慈悲眉立了起来,怒道:“贫道蜀山慈云庵的司马青姑的便是。” 霍灵素吃了一惊,慈云庵虽然身处蜀山之中,但是和蜀山并无渊源。 当年诸葛青阳兵退蜀山,来到蜀山创肇根基的时候,与慈云庵的老庵主有一段交情。 慈云庵的老庵主乃是一位与其乃祖诸葛孔明相交的英雄前辈,对诸葛青阳有一番开悟,也传授过诸葛青阳的练气之法,剑侠之术,勉励他英雄自强,做义不帝秦的鲁仲连,但是也让他不可执着祖上的功业,妄启刀兵,让百姓再染战祸。 诸葛青阳甚为佩服慈云庵庵主的见识武功,这才敛收了逐鹿天下的念头,在蜀山之中蓄积教训弟子门人,成就了蜀山派千古不灭的薪火相传。 慈云庵庵主与诸葛孔明相交颇深,但是不如诸葛亮热心名利天下,一向淡泊自守,反倒是诸葛亮诫子书中训诲子弟们的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典范,他武功有独到之处,乃是一位惊天动地但是埋藏山野的奇人,因为慈云庵与蜀山青城两派争名夺利的门派教风不通,除了诸葛青阳和慈云庵的创始庵主有过一段渊源,其实近千年来相互往来极少。 慈云庵地处蜀山南峰,慈云庵的庵主对诸葛青阳有教师之谊,诸葛祖师立下遗训,要自己门下的蜀山派弟子永远礼敬慈云庵,慈云庵虽然脉系薄弱,但是其祖上乃是仁义道德之士,当得流传千古,慈云庵如有危难,蜀山派弟子定当鼎力相助,以成就尊师重道的佳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三国有侠名 秽史莫彰闻 慈云庵三十里之内,蜀山派弟子决不可无礼放肆,这是诸葛青云的遗训,历代掌门亦累有严训,要遵守祖师的遗志,不可在慈云庵近处以刀剑相加。 这遗训千年来蜀山派弟子一直遵守,青城派与蜀山派因为祖上的龌龊不合,相互来往极少,虽然并无深仇大恨,可是也没有深交,双方遇到危难之时,并不像是其他门派那样因同出一脉而悉心相助,可因为彼此间还有尊奉诸葛青阳这一点点相同的缘故,也对慈云庵向来尊重。 慈云庵若讲究来历,远在蜀山派之前,其开山祖师,与诸葛孔明平辈论交,互相钦敬,只是此人乃是道家的绝顶人物,啸傲山岳,湖海漂泊侠影,汉魏年间,侠名远播。纵然是刘先主之流三顾四五六七顾,曹孟德意欲拜其为将为帅,孙仲谋意要聘为国师尊老,他都一笑付之清风明月,比诸诸葛孔明,实有分庭抗礼之孤高傲觉。 虽结驷连骑之荣耀威风,高堂殿宇之华美壮心,金珠美玉之耀目动心,越女燕姬之绝色倾城,都不能使得此人折节下降,此人委实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能为,三国名将如姜维,张华,祖逖等人,皆出其门下,到了诸葛青云与他相见的时候,老人已经一百五十余岁。 只是那些眼界窄狭的腐儒史官,眼界窄下,见识肤浅,将一干酒囊饭袋,阴险谋士,追名逐利之徒,砍人的屠夫充盈在互斫书之上,反倒遗珠此等豪侠人物,他们的青史只是自娱自乐,所以此人并未记载在正史之上,名不显耀于青史之间。 自诸葛青阳之后,蜀山青城两派因为教旨不同,慈云庵以无为清修为本,诸葛青阳创下的蜀山派虽然暂时敛息了争名夺利的念头,但是复国逐鹿的本意并未更改,所以渐渐与慈云庵来往极少。 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慈云庵的弟子,今日来到蜀山腹地相助蜀山派,截击霍灵素。 慈云庵与蜀山派,青城派,乃至两派的开山鼻祖诸葛青云其中的渊源,这位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并不清楚,他以邪心淫念思揣摸女道姑和霍灵素的恩怨,嘻嘻笑道: “莫非你乃是霍灵素大国师的仇人不成?或者和霍大国师有一段风流冤孽债?”他格格格一阵不怀好意的淫笑。 他这话惹得司马青姑忡忡大怒,喝道:“恶贼住口,我慈云庵一向乃是清修之地,与蜀山青城这诸葛青阳的遗孽更是毫不相干,只是慈云庵受了蜀山派千年的礼敬,不愿见蜀山青城两派千年声誉根基一朝丧在诸葛青阳不肖弟子之手。况且这恶道心思歹毒,毒蛊君王,祸害天下百姓黎民,眼见的天下元气将丧,国运堪忧,岂能再容此人为恶?我慈云庵本不去红尘中惹是生非,但是尔等来蜀山想要逞凶,我慈云庵毕竟容他不得。” 霍灵素知道了这女道姑的来历,但是与他刚刚交过手,知道她剑法虽精,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对手,倒是对那仅仅交手不过一招的少年颇为忌惮。 他早已经仔细打量了云若,暗暗称奇,江湖之中所见到的少年有此凝定沉稳的气度,眼神之中盈着温润之意,修为远在自己如此年纪。 生平所见到的英雄少年,似乎在京城之中偶尔见到过言世昭的二公子言达天,还有鬼王门的老鬼王到长安访问旧友,带同的弟子卜任轨,只有这两个少年才能与眼前这少年并列伯仲之间。 只是那两个少年都有天子瑰异的名师教授,少年已经成名,眼前的这少年却籍籍无名,看上去比言达天卜任轨还要小上一两岁,他究竟师承何处,果然蜀山之中藏龙卧虎,青城派后继无人么?他忽然间心头一阵黯然,暗自叹息多年来自己苦心孤诣,机关算尽,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懈怠,虽然大业将兴,青城派当卓然武林而不群的景象将至,只是后继乏人,堪堪岁月侵逼,两鬓早霜。 云若刚才与司马青姑的对话,他听在耳中,更是奇怪这少年的来历,他中气之中显见内力修为不凡,言语彬彬有礼,英华内敛,如此英姿勃发的少年,却埋藏山林,他倒是升起了一股怜才爱才之念,想要将之笼络麾下,做自己的弟子传人,如此自己更是如虎添翼,大业得有遗存。 只是这一招之中,毕竟猜不透他武功的来历,便向云若道:“你是什么人,出手偷袭贫道,意欲何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九章 少年憨直言 小贼多琢磨 云若不听他话语还好,听完他的质问,怒不可遏,戟指喝道:“你是诸葛青云的再传弟子,诸葛青云一代人杰,胸怀天下,为了百姓不染刀兵,敛息争雄称霸的念头,这才创下蜀山派的基业,武林中人人景仰,你却盗取他的宝藏,意欲用此宝藏助你野心滋长,祸乱天下。我刚才听闻你和这个黑袍人的话语之间,对你们勾结图谋之事多有提及,我虽然不知道其中底细,可是你蒙骗蜀山派,你堂堂一派宗师,当朝的护国法师,居然行为如此鼠窃狗偷,也不惭愧!” “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却又用阴损的招数将蜀山派的弟子陷构于地穴之内,施展阴谋诡计,戕害他们的性命,而且你全不顾及你们本派的弟子性命,你如此阴毒,却身为当朝护国国师,可见你平素的阳奉阴违,江湖庙堂有你此等佞贼,真是百姓的晦气,江湖道中人的耻辱!” 云若这番话说的慷慨激烈,少年的壮气豪情,沛然而发。 一向铁齿铜牙,能言善辩的霍灵素听闻此语,也不禁脸红耳赤,只因这少年说的话句句不假,而且其少年的热血诚实,毫不掩饰刺伤了他的蝇营狗苟的虚荣。 句句不假在霍灵素的眼中,的确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关键是如霍灵素这样江湖风雨经多见广,又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半生,倾轧尔虞的人物,惯于颠倒黑白,文过饰非,就算是铁证如山,事实俱在,他也能如绍兴师爷那样唇摇山岳,舌灿生花,直播弄的杨家将作奸犯科而含冤,潘仁美忠君爱民而畅快;岳飞莫须有大罪坐实无名,秦桧忠烈祠中标姓名青史传扬。 若是别人在他面前说这番言语,他嬉笑而对,嘲笑此人幼稚浅薄,大言炎炎,不明是非,更不懂得识时务,察事势,徒然空口无凭,胡言乱语,不知死活;他更会瞪眼说瞎话,死不承认,只是如此少年的英风骨气,正气逼人,乃是他生平未见,不知怎么的,他一句反驳抵赖的话也说不上来。 青城派弟子心道这少年虽然眼睛够亮,刚才的出手也的确是武林中的好手风范,骨骼够强壮,其实不过是乡下的黑小子一个,如此穷酸的打扮,如此毫无修饰的发髻面容,如此山间打柴放牛的顽童模样,却又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威风,让霍灵素这位连皇帝老子,当今丞相言世昭都言语客套的大国师哑口无言,难道他是真人不露相? 或者是此少年身为锦衣卫东厂中的紧要人物,微服私访,发现了霍灵素的不轨,要执法逞凶不成?霍灵素惧怕他,是因为他可以有向皇帝直奏臣子不法行径,八百里加急密折的权力? 若是如此,那可真得要掂量掂量还讲不讲同门之情,还念不念江湖道义,是不是应该学锦衣卫那样翻脸不认人,就算是刚刚落难的锦衣卫首领,失势的东厂监爷,也要照拿不误,一脚踩翻在地,打倒棒杀? 况且霍灵素对我们非打即骂,早就伤了大伙儿的心,若是背叛他,真的是一点儿的心理道德负累也没有,其实作为江湖人物,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日,不算计别人,终会被别人算计,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骗他妈的谁呢,江湖恪守尊奉的只有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他妈的还有什么道德道义,道德道义,说的好听,又有几个人不拿它沽名钓誉呢? 毕竟,锦衣卫东厂不怎么样厉害,里面的人物阴狠有余,武功却是三五流的江湖角色,许多无聊文人把他们想的厉害非常,给他们形容的天魔厉鬼相似。 他们的确是天魔厉鬼,比靛脸朱眉的强盗还要更具有强盗本性,但是他们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他们的厉害,只是建立在人们对他们不受约束的权力的恐惧。 那是因为读书人眼中功成名就的达官显贵被这些家伙给弄的无法无天的的诏狱给吓破了鼠胆,他们也跟着把这些狗娘养的锦衣卫东厂想象的真的是像疆场厮杀,纵横无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名将劲旅,其实这都是闭门造车的把他们想的高大上。 如果他们真的有如此厉害,那么秦始皇之后,秦始皇的子子孙孙恐怕真的递万世而为君了,恐怕直到现在,我们都还得留着猪尾巴被洋鬼子嘲讽出洋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章 势力网古今 骄纵横天下 它真正可怕的是罗织罪名,陷害良善,非刑拷打,逾越人类的道德底线,将人性中最丑恶的对待同类的残忍给释放了出来,有时候它的刑罚看来只是羞辱人而存在的,当然,首先还是折磨人而设置的。 它让人人都畏惧它的明察秋毫,它就像有一个网,谁也挣脱不了这张网,它的触角延伸至所有的人。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你的言行举止,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生旦净末丑,酸甜苦辣咸,夫妻床头打架,闺房秘事,你买米亏了老王两个大钱,你小时候偷了瞎婆婆的俩鸡蛋,你拐了隔壁寡妇大婶儿家的贤良妹,你勾搭了老张的结发妻,你睡了县太爷的二婆姨,腹诽,背后的嘀咕,呓语,只要是它想知道的,想了解的,都一一记录。 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三教九流,男盗女娼,黎庶黔首,百工奴隶,无所不包,只要它需要,它就可以将其需要的琐碎近乎齐东野语的传闻或者真实给拎出来让你吓一大跳。 锦衣卫和东厂的背后可是皇帝老子和天朝倾国之力,那可是荣华富贵,或者是户灭九族,全凭着他们一句话的呢。 哎呀呀,妈呀,不得了,有些青城派弟子手都开始抖动了,有的裤子都滴滴嗒嗒的湿了,他们有几个还号称江湖上的亡命徒,鬼大胆,有名的不怕死的角色,可是想到锦衣卫和东厂的厉害,都不禁头皮发麻,眼睛发蓝,心头紧缩。 说什么江湖门派,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无法无天,那都是小门小派,一点点规矩也不懂的流氓说的,他们没见过真正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才是可怕,便自以为天是王大,自己是王二,他们以为手中拿一把砍刀,头发很长,心狠手辣,胆大歹毒,就可以横行天下。 殊不知,江湖中的名门正派,都在朝廷中有眼线,都和皇帝老子身边的大臣权贵勾搭连环,谁能得罪的起皇帝老子和锦衣卫东厂呢?真正的名门正派的掌门手里的确都有几十条人命,但是他们从不亲手去砍杀行凶,他们以为那是小流氓才做的事,那是仆役奴才们才做的事,他们要做的是,优雅如状元书生,高贵如神圣仙佛,他们最得意的目标是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军师,他们仰慕的人物是羽扇纶巾,谈笑间让曹孟德百万大军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 毕竟,左门右派的,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朝廷的饭不够吃,或者混不到那口凭着科考才能得到的锦衣玉食,所以才铤而走险,冒着结党营私,举重滋事,啸聚山林这砍头的风险,大家组合在一块儿的乌合之众,成立的大帮小派。 等他们势力大了,官府和皇帝老儿不敢小觑了,自然得为了省却刀兵战火,要对他们礼让三分,正经谁吃饱了没事专门去和锦衣卫皇帝老子作对找死呢,若是找死,何必还要开宗立派混口饭吃呢? 在六国末世,渐无侠客策士立锥之地,可还有鲁仲连可远遁之江海,在皇帝一统江山的时代,郭解无必死之罪一样殒身灭族。 皇帝和锦衣卫东厂的威风,就连大侠郭解朱家也不敢直撄其风,撄其风者不是丧了命,就是吓破了胆,更何况敖而无足数的等而下之之辈的流氓瘪三白相人青红帮呢? 但是仔细看看这黑小子,那股傻乎乎的劲儿,头上蓬松着杂草,就像是插着草标叫卖自身一样,绝不像是什么锦衣玉食,精明透顶的锦衣卫首领,东厂小太监。 那些本来吓得尿都出来的弟子们这时候不禁心里有一种释放的感觉,狠狠暗骂自己刚才的胆小如鼠,在同门面前丢脸非常,却也庆幸非常这小子不是朝廷的鹰犬,六扇门的走狗,更不是网罗构陷无可逃避的东厂锦衣卫。 那不用说了,这些霍灵素手下的青城派弟子们肯定,这小子指定是朝廷中的王公贵族的三代二代子孙辈,二代三代们虽然厉害,但是在他们这些江湖亡命徒面前却都是一条躲在笼子中的狂犬而已。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江湖人虽然缺少什么背景身家,更没有数不尽的黄金珠宝,美女妖姬,也没有保镖护院,打手狗腿子,可是他们有的和二代三代们有的一样东西却公平之极,那就是命,只要豁出了命,那么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能拉下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一章 逢迎无耻极 拜神祛心魔 所谓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你也挡不住龙泉宝剑殿前一击不是?更何况你只是凭着你父母的威权横行,无德无能的二代呢? 如此说,读者可能疑惑了,难道王公贵族折节下拜霍灵素大国师,难不成他们的子孙就敢在霍灵素大国师面前耀武扬威抖威风不成?这怎么也让人想不通吧! 这你就可想错了,霍灵素为官数十年,若是能让他闭口不言,脸红耳赤的人物,指定得是朝廷中王公贵族的二代三代们的“不看脸色,不知好歹”,一副二杆子模样的家伙们。 这些个纨绔子弟,无赖儿郎的父祖舅爷勋高盖世不赏,军功斗山若重,也许对霍灵素极为尊重,那是因为他们富贵无极了之后,自然生出来附庸风雅和修仙炼道以保长生富贵的念头,这才对霍灵素这位传言中的天师降世的道长的千尊万敬。 还有主要因为他是皇帝的亲信,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更何况皇帝乃是千百个楚王拼杀砍斗胜出的超级楚王呢,其捧臭脚,拍马溜须,阿谀奉承的更何止宫女太监? 王朝常态决定了,无论他是好大喜功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是刚愎自用,无知无识,庸庸碌碌变态的隋炀帝,崇祯,抑或富贵皇帝唐明皇,宋徽宗,乾隆等,只要他们喜欢,那么御用文人和拍马溜须的商人们便会投其所好,造成天下潮流时髦。 如隋炀帝喜欢作诗读书,玩女人,喜欢自大,那么便会出现以下结果: 大隋朝因为隋炀帝喜欢自命风流,自以为博学高文,所以杀死了诗才比他好上一点点,会写“空梁落燕泥”的薛道衡,自此大隋朝再无一句可读的诗文;隋炀帝喜欢玩女人,他的结发妻子便逢迎其喜好,将倾国倾城的袁紫烟,袁宝儿,朱贵儿一一送上了他的龙床,满足他的淫欲;他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他本来聪明智慧的妻子只好闭起来了嘴,看着他成为亡国之君,不敢规劝一句,只能听着他说这么好的脑袋,谁将要砍下去的黑色幽默而苦笑不跌,成为一代红颜祸水。 唐明皇喜欢做戏谱曲,所以便有梨园弟子争相跟风,扭捏作态,咿咿呀呀,学翘兰花指,才引来安禄山天上来的胡兵,断送了盛唐的基业。 附庸风雅的胡虏鞑子皇帝乾隆喜欢游览作诗,便有学富五车,书通二酉的纪晓岚一篇诗稿也写不出来,便有江南恬不知耻的土豪劣绅耗尽天下元气争相建造亭台楼阁,以美女珠宝充盈期间,等待临幸御览。 这些个王公大臣随着乃祖乃父,那份儿钻营舔屁的功夫学的当然好极了,他们对霍灵素当然也不例外,例外的只是霍灵素从山野草莽绿林英雄成了护国法师,帝王之师而已。 若是讲他们杀人放火,以别人的白骨来堆积自己的军功,通往万户侯的道路上,他们才不信什么狗屁宿命修行,德道高深呢!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仓廪实还知道报应不爽呢,富贵之家过了几代,消磨了祖爷的强盗本性,自然而然要臣服拜倒在三清佛老的偶像之下求得神佛解脱。 那是因为他们寄生虫的日子过的久了,都成了蛆虫蠕动,再无进去的信心,只能寄希望于神佛保佑其泼天富贵,不再有血气勇气果决之气。 还有就是他们贪婪无厌,图财害命的坏事做得多了怕报应在身,那是因为死在他们手中的冤魂索命让他们寝食难安,他们只好找个所谓的神仙祛除冤魂死鬼。 但是他们这些生在无法无天的庙堂之家的无赖少年,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老子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侍奉皇帝,不敢得罪同僚,怕别人落井下石,背后下绊子。 他们这些二代三代们根本就是觉得天下只为他们天下,他们甚至能把京城给翻个天,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放在他们眼中,何况是一股烧香画符,装神弄鬼,皇帝以倡优蓄之的村夫野道? 在青城派弟子的眼中,云若这黑脸少年或者是霍灵素的债主,可是再大的债主对于霍灵素这样的欠债人,恐怕也不敢张牙舞爪,大声呵斥,若是武功不如霍灵素者,惹得急了,霍灵素翻脸不认人,拳剑在手,便会施展出武林好汉的拿手本事,结果了他的性命,什么钱财债券,自然一笔勾销,没有话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二章 贫道珠翠绕 莺歌燕啼鸣 或者是这少年握有霍灵素不可为外人道的把柄,如霍灵素这样的人物,什么把柄才能让他闭口不言,俯首帖耳,乖乖听话呢? 是他叛国叛君的不赦之罪,还是…… 霍灵素一向标榜自己是个道德君子,尤其在出家人这个禁忌的“色”字上不敢犯戒,以儒家的慎独来禁戒女色。 可是男人的心思,也往往只会在风月之事上猜测,越是说没有,越是给人此地无银的感觉,况且这些青城山日夜修炼道德,寂寞无聊,多日不见妇女,母猪在眼里都和貂蝉无异,以双手派遣生理寂寞的弟子呢? 所谓无中生有,空穴来风,许多人都以一种鄙视的心思来猜测这位掌门师祖,其实,谁不知道他在京城中和那些贵妇小姐,节妇贞女,能雌威若猛虎,官高立牌坊的那些女人们之间的事儿呢? 谁不知道那些叫他干爷爷,亲爹爹的达官贵人的太太姨太太女儿儿媳妇们终日听他讲经说法,开讲长生宝卷、养生秘诀所图的阴阳双修,不足为外人道的风流事儿呢? 本来达官贵人和他们家的太太们就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只要不弄出来遮盖不住,满城风雨,被道学家们揪着小辫子说帷薄不修,治内无方的韵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送老婆给上级,乃是被提拔重用,升官发财的最佳捷径,也是千古不易,百灵百验的秘诀,做官做吏的谁不晓得此官场秘诀? 更何况身在九重天的长安城,八方风雨交汇,信息勾连中外的京畿首善之地?更何况这霍灵素本身就是皇帝跟前的最大红人,其发红发紫的程度早就超越了当朝首相言世昭(甚至两个人已经势同冰炭,虽然口上寒暄客气,见了面眉花眼笑,可是早就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了。). 霍灵素本来在色字上把控极严 ,不像是师弟褚清河那般色欲昏头,无女不欢,见了漂亮女人若是不想法子弄到手,便是吃不香,睡不稳。 可是饱暖思淫欲,更何况京城的纸醉金迷,风流软歌,红红翠翠,莺歌燕绕,想让他不惹不动凡心都不可能,除非他是阉割了的三清祖师。 更何况不出三五年,他还与李都监的老娘常来常往,宋太尉寡居在家的姐姐也极有交情,似乎黄探花的姑妈也与他少年之时有一段青梅往事,柳侍郎的一个女儿据说还非要跟着老道甘做婢仆,伺候起居。 他平素自恃遏欲的功夫极深,大概据老一辈的江湖人物说,只是因为少年时候荒唐的紧,现在挺而不举,举而不久的缘故,毕竟他还和几个青城派眉清目秀的小道童不清不楚,惯走鸟道羊肠,曲尽后庭,山中无日月,温存迷蒙眼。 说不得,也是他合该草莽出鸡首,因为一阵误打误撞的祈雨得成,因缘际会成了国师,与皇帝离的近了,自然生出来水涨船高的心思,其实也不过是服下一帖激起生理欲望的权力的春药而已,否则,年过半百的人,无儿无女,无家无业,怎能再有什么进去之心,仕宦之念呢? 况且这十余年下来,霍灵素早就变成了两鬓如霜雪的老糟头子,虽然内功日渐精深,可是天道循环,他岂能躲避的了呢? 若是没有权势在蛊惑着他,他还能不佝偻下腰,脑袋低垂么? 可是毕竟刚才霍灵素已经抖过了威风,何人敢不要命的以这种眼神看他? 众人都肯定了云若必然是这三种身份的一种,否则,一向气焰逼人的掌门霍灵素如何一言不发? 刚才还在斗口的司马青姑和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此时听闻云若吃嘛霍灵素的言语,也不禁侧目注视,他们听闻云若果决干脆,直声斥责霍灵素的话,而且霍灵素不言不语,都惊呆而立。 只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霍灵素在武林中的威名,在朝廷中的权势,一个如此貌不惊人的乡间少年有如此让霍灵素都闭口不言的威风,他们着实吃惊非常。 两人早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把刚才言语上的龌龊放在了一边。 霍灵素终究是霍灵素,好一个霍灵素,果真是武林大宗师,的确不枉当今帝王师,他在自己将要联合的圣教正统的特使面前,眼见得大业将成,怎能在一个无知少年面前折损自己的颜面?丧失了千古基业的王霸宏图呢? 风帆鼓足的艨艟巨舰岂能在阴沟里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三章 老而不死贼 瘪三强盗心 就算这少年有苏秦之口,陆甲之舌,他难道还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不成? 霍灵素终于咽下良心,瞬间加厚了脸皮,便是连利剑钢刀也未必能够斫透,摆下一副无赖泼皮,流氓成性,死不认账,熟烂鸭子嘴发硬的狠角色模样,狞笑一声,道:“小辈无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老夫?你可知道,老夫乃是帝王之师,护国法师,天帝天子之间的圣使,只要老夫一句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你青云直上,加官进爵,简直是易如反掌,要你户灭九族,全家斩首,你也无从反抗,凭着你小小的年纪,敢这一番话来直斥老夫,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霍灵素刚才还有一番怜才惜才的念头,此时因为这少年当着他门下青城派弟子和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羞辱自己(其实人家是实事求是的描述他的行径而已,但是许多人就是如此蛮不讲理,偏偏把说实话的人当成仇敌,对那些阿谀奉承,很可能是看到他往悬崖跳也说他跳的非常高,非常漂亮一样的人倒是感到亲密非常),让自己扫进了颜面,便恼羞成怒开来。 如他这种人,固然可以蛮不讲理,但是门人弟子在前,又当着绝不能让圣教正统的使者小看自己的情形,便要装出一番整齐俨然的模样,但是毕竟强盗流氓做惯了,要想做个文雅秀气的书生教授,必然不成模样。 所以他稀里糊涂之间,那副江湖小流氓瘪三的气息就一涌而出,小流氓瘪三若是说他这番话,那的确是吹牛皮吹过了天,可是这老道说这番话,那确实也是实至名归。 云若听闻他的话语,冷冷一笑,反倒消解了无限怒火,只因为胸中的怒火早就将他燃烧的热血沸腾,寻常只会腹诽的人物,当此之际,也只能够用怒气伤身伤己,于少年云若,却别有幽情风味。 云若自幼生长蜀山青山绿水间,为清泉濯足涤骨,为佳木滋润氤氲性情,其母亲更是智慧聪敏,卓傲不群,而且对她的教导就像她承诺给有担当,有骨气,有血泪,有血性,在刑场上死去的丈夫,云若的父亲那样的话,要让他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的伟大灵魂的人物,因此她按照一个伟大灵魂人物的标准来培养儿子云若,这个她与那个苦命少年爱情的结晶。 云若自由无拘无束,天性之中天真懵懂至今保存,所谓礼教礼数,世俗的颟顸无形,蝇营狗苟,污秽龌龊,,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的母亲告诉他,势力可以使人身体跪伏,肢体断截,但是绝不能摧毁人的脊梁和骨气,更不能丧失怀疑和冷眼,这世上只要你足够的怀疑和冷眼,一权势威名自然能不战而胜,烟消云散。 他虽然受恩师连浮云这位儒学大家的教导熏陶,可是连浮云乃是真儒家,绝非道学阴阳家之流可比,他教授的儒学道德不是我们今日见到过的被阉割过的儒学,乃是儒学中的异端,儒墨混合而成的儒学中的精义,带剑习武的儒家大侠,而不是要将技艺货卖帝王家的待价而沽的穷斯滥书生,绝非帝王家的帮凶豢养鼓吹歌德之学说。 便是临终之时教导云若决不可轻易下跪的教导,便能见出此人风骨迥异俗流,盖过孔孟。 毕竟少年的叛逆使得云若对于霍灵素的张狂无匹感到愤怒,忍不住便想要摧折此人的威风,因为他的张牙舞爪,已经伤害了许许多多的人。 人性之中自然有其卑劣畏惧者,更何况霍灵素并无金甲卫士,鹰犬走狗在其身旁,当此之际,自然不是落井下石,否则真等他周边鹰犬保镖如蚁聚蜂绕的时候,再要去向他讨还公道的时候,固然英雄一世,可是大英雄自当有退有进,不审时度势,直逼其锋芒所在,谈不上智者,只是一勇之夫而已,此时何不削一削这霍灵素的嚣张气焰,为恩师惩处一下他口中厌恶之人,恩师一生被此等小人挡住其出头之日,委屈莫名,想到此处,云若不禁忧愤从胸中再次升起。 云若哈哈哈仰天大笑,响遏行云,他身上继承的,乃是他父亲的刚直不屈,勇往直前,她母亲的不畏艰辛,大义凛然,他恩师的道德勇决,义所当为,凛然道:“你这番话说的色厉内荏,别人怕你,我少年可不怕你,你不过是老而不死的匹夫,张狂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四章 老朽成一怒 合纵裂隙深 这句话差点没把霍灵素噎死,霍灵素气的手脚冰冷,差一差眼前金星直冒(那是因为几个虎狼也似的贵妇人淘虚了身子,加上急火攻心),头重脚轻,头晕眼花。 云若简直就变得咄咄逼人,道: “你以为天下人都畏惧怕你,你以为人人在你面前都得低首下心,我却偏偏不怕你,江湖人物,还是江湖的规矩见。” 云若的剑眉已经扬起,拳头已经紧握,虽然他用的是师父所教,自己得到海市蜃楼中高手指点的绝学炼成的浮云排山掌,但还是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他最后这段话话一出口,霍灵素和圣教正统黑袍联纵使者仰天狂笑起来,听的云若和司马青姑以及青城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笑的是这乡间少年的年幼无知,以井底之蛙的见识来嘲讽鸿鹄鲲鹏之磅礴壮阔。 只听嗖嗖嗖的几声响,黑影黄影飘飘而来,瞬间面前站着四名黄衫锦衣客,四名黑袍客,黑袍客中穿着的黑袍显得要比联纵使者要短得多,说明他们的身份要低得多。 那四名黄衫锦衣客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两个有短短的燕尾胡须,两个佩剑,另外两个手中端着朴刀,向霍灵素躬身施礼,齐声喝道:“国师召唤小子,小子幸何如之,为国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 这声音婉转动听,其实做作演戏的成分倒是多多,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想必这些人平素就像是匹夫匹妇叫青天大老爷叫的婉转顺溜。 霍灵素对这些中兴耿耿的侍卫表现甚感满意,点了点头,嘴角一斜(作者注:这种人杀人或者害人的时候,总是怕坏事做多了,心中有愧,怕有鬼神报应,他们当然不怕担当律法责任,也不会清夜扪心自责自疚,因为他们觉得世俗的律法惩罚不到他们,他们只怕天道悠悠,被苍天看到施加惩罚,越是如此的人越是害怕迷信,越是相信有鬼神的存在,虽然他们的恶行早已经超过厉鬼狞神,他们所谓被更多的人听闻,这人其实指的是天道,所以惯于用肢体动作来来代替言语出声,怕声音惊动了造物主,以此表达自己心中的恶毒意图),那四人转身便向云若逼来,随之四柄长剑向云若齐齐刺来,剑影飘飘,若山若潮,分从不同方位进击,让敌手无可闪避。 云若陡然感到一股杀气弥天漫地逼来,想不到初入江湖,便遇到这等强敌,以恩师的教诲,这些人个个身负绝顶内功,云若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并不知道自己武功在江湖之中的高低。 司马青姑听云若刚才的话语,见他的举止,知道他武功虽高,但是经验毕竟不足,感激云若的救命之恩,便高声喝道:“小施主闪开,让贫道结果了这帮匪徒的性命。” 她宝剑一横,挺身而出,五柄长剑绞缠一起,剑光烁烁。 司马青姑沉着应战,长发飘逸,剑寒若水,泠然若仙,飘忽星流,影动神摇,虽然感到这四人武功并不如霍灵素的凌厉强劲,但是也个个是武林中的强手,剑法之中更有一股凌厉阴险,可见此次霍灵素来到蜀山,绝非孤身犯险,乃是带着无数精强的手下。 霍灵素眼见司马青姑挡住手下四名锦衣护卫,心中大怒,他向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望了望,但见那使者嬉皮笑脸,还朝他做了个鬼脸,可丝毫没有命令手下帮助自己加入战团拿下这一男一女的意思。 他自己看着霍灵素更是嘿嘿发笑,笑声之中渐渐现出冷漠冰冻之意。 圣教正统联纵使者并没有向那少年出手的意思,是啊,那少年的无礼举止只对自己,却绝无一点染及圣教正统。 两家联合本就是面和心不合,忽悠忌惮,真真假假,干菜那少年出手的那一招之间便知道这少年乃是武林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英雄少年,如此厉害的人物,以圣教正统中混到这个地位人物的精明,岂能先撄其锋?况且这少年敌我未分,说不定也能收罗到圣教正统麾下,做一个真材实料的储备人物,以此人的天资修为,数年以后,不愁他不是又一个武林中的菜五宫,墨孤魂,圣教正统有此继承之人,可谓英雄辈出矣,这位颇为圣教后继大业考虑的联纵使者不禁想到偌多问题,他对这少年的骨气,勇气,武功,果决,无畏,都佩服之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五章 鬼胎心各异 道尊硬头皮 若不是霍灵素这老儿在朝廷之中颇有势力,有可资利用的价值,青城派的门下弟子,加上旁支流派,不下万人,高手如云,川中西蜀,几乎都是青城派的势力,那么若是将这这少年罗致麾下,为圣教正统所用,成为圣教新血液,此人可真是一人能当百万师的人物,他真是要胜强霍灵素的多,况且霍灵素仅仅是圣教的联合者,而不是圣教新吸纳的教众对象,所以对他倒不必施以教众之间的开诚布公,真诚相待。 只是要显明招募这少年入教的意思,必然会得罪霍灵素,毕竟,这少年已经削了霍灵素极大的面皮,开罪了霍灵素,想必这少年和这道姑活命的机会微渺,如此人物,岂能容一个小孩子折损羞辱而不闻不问,怎能容一个江湖中人向他出剑斥责? 何况,此时霍灵素对于圣教正统,乃是贵宾尊客,以自己的身份之微末,断断不能推翻教主和几大长老联合霍灵素青城派的决议。 只是形势未定,还是姑且看一看情形再说,见机而动,倒是并不违反教主和长老的决议,也是圣教正统中一向让各个首领自主的权力。 绝不直撄任何捉摸不定人物和势力的锋芒,就算他是个籍籍无名的少年,这也是圣教正统能够经历千年而不灭的高明之处。 想当年的烈火帮,天汉教,盖秦门,亡灵派,都是一时门派中的佼佼者。 数年之间,已经聚集了其他门派数百千年也未有的兴旺气象,人才鼎盛,势力雄强,规模制度,骎骎盖过朝廷衙门,何等威风凛凛,气焰嚣张,绝不比此时的少林武当玄都宫鬼王门为弱。 可是首领们只是一味蛮横颟顸,妄想一蹴而就,吞并武林,一统江湖,完成东方不败,任我行如此强人都不能完成的在短短数十年之间就想要各大门派臣服在脚下的宏图大愿,他们分进合击,挑战武林中各大门派,一时之间所向披靡,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最终咎由自取,激起江湖人物的同仇敌忾、不愿为奴的愤慨,被江湖中各大门派群起而攻,联合击溃,最终只剩下象征意义的断壁残垣和寥寥数十人延续其门派香火,殷鉴不远,教训良深,圣教正统自然系收不收。 他打定主意,要看看形势再说,并不让手下人去帮忙助阵青城派围攻这少年和年轻道姑,那四个下属本事圣教正统中的机灵鬼,伶俐虫,如何不懂得上司的旨意,便站在那里抱着肩膀嘻嘻哈哈的观看当场的比斗。 霍灵素本来不愿与这少年比斗,他知道这少年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若是真的交手,凭着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施出十分的气力,自己也未必能够讨到便宜。 若是一着不慎,被这少年捡了便宜,那么这些年的苦心练武积累的名声可谓一朝尽丧。 此时自己与蜀山派已经翻了脸,而且蜀山派的菁英弟子都丧生在自己设计的诡计之中,此等血海深仇,睚眦必报、脾气暴躁的枯木道人岂能不报?若是他得到消息,恐怕一时半刻便要集结蜀山派的人马来此地围攻自己不可。 若是蜀山派的大队人马跟踪而至,或者枯木道人闻讯赶来,以枯木道人内功的精纯,剑法的狠辣凌厉,自己与这少年争斗消耗体力大半,岂能抵挡得住? 可这少年刚才无礼寻衅的言辞,自己若是装作没听见,在这些青城派的精英弟子面前必然颜面尽失,这帮人也必然不再拜服自己,更何况圣教正统人物在前,岂能容自己装熊装孙子,做缩头乌龟? 因此他硬着头皮,咬着后槽牙,不横装横,底气不足的哼了一声,道:“好小子,别以为你跟着杂毛野人练了几天武功,仗着有几分能耐,就敢在道爷面前挡横儿,来来来,老爷陪你走几趟,耍一耍你这小猴儿!” 霍灵素乃是武林宗匠,眼光独到,言出如山,绝无轻忽妄言的道理,他若是说那人有几分那能耐,还要和那人分高低,走几趟,便可见那人武功上造诣不凡,只是他对一个少年说出如此话语,那显见那少年的确非比寻常。 霍灵素乃是青城派的掌门,自幼刻苦练习武功,若是说他沽名钓誉,品行不端,倒是的论,若是说他武功不精,全靠着像是京城之中拍皇帝马屁的本事能够在武林之中立足,那倒是委屈了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六章 智者莫擅专 金针铁磨劫 江湖是依靠暴力和拳头的江湖,没有这两样,就算是你再精明透顶,自恃智谋无双,可是碰上蛮不讲理的二愣子,横起拳头便打,举刀便砍的时候,千条妙计也没个屁用。 数十年来,霍灵素因为身处富贵之中,已经极少与人动武,在武林之中,能让霍灵素出手的,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大门派的几位掌门耆宿和几家武林世家主人而已。 黑袍联纵使者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是圣教正统有名的人物,岂能不知道这少年的举止行动和刚才偷袭霍灵素的一招,已经显出武功的独到之处? 听闻霍灵素虽然强横,但是郑重其事的话语,更加庆幸自己不当傻瓜去为武林中的精明人物霍灵素当马前卒。 若是不看时势,为霍灵素强自出头,在这少年面前吃了亏,那可真是叫苦连天。 说不得,自己只是圣教的联纵使者,并没有义务和得到足够授权要去帮助霍灵素除去强敌,若是无事生非,多惹事端,一旦被教中同僚知道,必然说自己多管闲事。 闲言碎语所谓的自作聪明,,自专蛮干,目无尊上,这可都是圣教正统之中最为禁忌的罪名,一旦落了这些罪名,就算是教主之下的左辅右弼两位使者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意味着你不懂教中的规矩,自以为是,进而甚至别人会说你连教主都不放在眼里,最多疑多心的教主岂能看你会顺眼? 如此遭人忌讳的把柄,岂能轻易落下? 若是因此与这少年交手落败受伤,更是再无颜面见到教中父老,圣教正统屡经大难,数年之前的山崩海啸之下,幸存者极少,如他这样的,简直就是星星之火,剩有燎原之势和大盛之时。 圣教正统复兴不易,自己岂能因为联合一个遮遮掩掩的霍灵素而丧失了圣教中最可宝贵的人才,自己便是那人才中的人才,万中无一的天才啊! 不表这位聪明至极的圣教正统使者如何的打转心思,单说霍灵素强硬着头皮向云若发起攻势,若是讲究他的身份,使出如此猛打猛杀的颟顸路数,那真是大失身份,尤其面对的是一个如此年轻的武林后辈。 只是云若刚才一招之间已经显出了自己的能为武功,所以霍灵素这种一向不敢托大的人物,自然面子胜过了实际的安危,哪里再去考虑什么身份,稍有不慎,便会落败命丧,面子更有多少钱一分半两呢? 云若凭着一对肉掌,与霍灵素这样的高手决斗,一开始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神,虎虎生风,拳风烈烈,可是到了数十招以后,便显得力有未逮。 两人的修为毕竟差的太远,外在的招数当然可以凭着天资天赋尽快练成,可是火候的把握,劲力的拿捏,经验的老道,内力的扎实,绝非可以一步登天而成。 渐渐的云若感到每使出一招,便像是碰着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气球或者蒙着蟒皮的巨鼓相似,自己的拳脚都被反弹回来,每反弹一次,身上的骨节都格绷格绷直响,隐隐有针刺的感觉,云若初开始倒不觉得有意,凭着自己的皮糙肉厚,风霜磨练,可是越到后来,越觉得疼痛难忍,霍灵素嘴角带着一股狞笑。 霍灵素施展的,正是青城派一位前辈创出的金针铁磨功,也叫借尸还魂,这种功夫和昔年威震天下的移花宫的邀月怜星宫主使用的移花接玉,南宫世家早已失传的星移月转,拜火教创教之始流传中土的宇宙倒转悬,颇有类似之处,只是远不及这几门功夫的精深奥妙,它乃是故意对付那些凭着蛮力强攻和江湖经验极少的人物创制的。 这种功夫的特点是让对手自己的力道反弹到对手本身,这种功夫可以将对方的劲力糅合成一股细流,反弹施加在发力者自己身上,就算是敌人自己武功练到有罡气护体的地步,也会被自己的力道所伤,这种力道犹如巨木横压伤不到大象,但是细小的绣花针能刺破象皮一般不二。 若是江湖经验老道的人一旦遇到这种招数,便知道敌手想用自己的功力来消耗自己的体力,而且反击自己的强力越大,便会收手改招。 青城派的这位前辈知道自己的这门功夫不够光明正大(犹如精通世道的老朽欺辱幼童),也比不上移花宫,明教慕容世家这几门借力打力,可以仗之纵横天下的神奇巧妙武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百九十七章 借尸还厉魂 婉转女娇吟 所以此人自称借尸还魂,也依然是借重力道,自讽自贬的意思,真小人反而比伪君子更为光风霁月,而金针铁磨的意思反倒正是它能够糅合敌方劲力,进而消磨对方的力气的意思。 云若还在吃惊自己没发出一招,反倒筋骨越来越疼的时候,忽然听到树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青城派的老贼越老越不要脸了,你在京城骗骗那帮酒囊饭袋的达官贵人也就算了,此时越来越不成器了,也不怕羞,用这种邪魔外道的功夫对付一个乡巴佬少年,亏你还是江湖的大宗师人物,若是他用无形无影,让你捉摸不到他力道的功夫,例如寻常柳叶棉丝掌,千缠万结拳,穿花无影掌,神拳无影,你这借尸还魂的功夫还能有用么?” 这声音温婉可亲,那句乡巴佬就像是个初尝恋爱滋味的小姑娘对着情郎嗔痴调笑的意味,可这意思明明就是对着云若打情骂俏,云若虽然尚未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但是男女之情,乃是天性。 云若年纪小,加上和母亲居住的山间绝少人家,所以从未有慕少艾的经历,从小没有和女孩子接触的机会,但是听闻这软糯甜美的声音,不禁心头一跳,少年的懵懂萌动似乎一下子被打开了一般,脸上不知道怎么红了。 这声音来自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何时,高树之上,坐着一个双手托腮的小姑娘,大眼睛盯着战场。 那小姑娘长长的乌黑头发披散在肩头,用黄色绒绳打个结挽起来,这随随便便的结挽,反倒更是衬托的她明眸皓齿,童真可爱。 她约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肤若凝脂,眉色微微发淡,如雨润杏花,露浓芙蓉也似,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轻纱,若云似雾,宛若凌波仙子。 说不得,读者肯定已经讨厌了作者的套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青城派大掌门,当朝国师策划的这么机密的事,被这么多江湖中的人物跑来搅扰,都跑到高树之巅来嗤笑嘲讽霍灵素这当朝帝王之师呢? 若说云若是误打误撞,还情有可原,可是道姑司马青姑和这小姑娘,简直就是来找死一样,独身犯险,以弱质女流,面对霍灵素这样武功智谋一流的江湖人物,岂不是找死的么? 事实上,如霍灵素这样的人物,一副俨然正气,道德高深,权势熏天,青城派已经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门派,自然少有江湖中众多的懂势力,晓时务,明哲保身的人物敢于挑衅。 再加上他一朝成了当朝护国法师,更是没人愿意去摸这老虎屁股,如此男盗女娼,伪君子的人物没有几个人物敢去招惹他,的确是事实,可是那岂不是容他气焰嚣张,恶人无报应么? 纵然事实是如此的人物当道豺狼,横行一世,数千年来也正是这些人物霸占所谓留名青史,但是武侠悲歌,慷慨豪迈的江湖武林之中,岂能再容这些大人物,其实是宵小人物张狂呢? 那为什么挑战挑衅霍灵素鲜有成年人和老朽之辈呢? 不是初入江湖的少年云若,便是山间少入红尘,不谙世俗的道姑,更有童真无邪的少女,这也难怪,老家伙和中年人都学的比泥鳅还滑,个个都变成了趋炎附势之徒,谁还愿意去没事去拆穿大人物的画皮,惹是生非招惹霍灵素这样正当炎炎的大人物呢? 云若对战霍灵素,内力修为上要稍逊一筹,全力防范之余,自然没有余暇去观察所来的女郎,但是听到这女孩子的声音,脸红心跳之余,灵机一动,霎时间惭愧至极。 忽然想起师父的教导,面对强敌,决不可凭着一股蛮力硬打硬拼。 自己平素自然也听过恩师讲过这种青城派的邪魔招数,对付自己这样经验不足的初出江湖人物,一旦着了他们的魔道,便会自己用自己的内力将自己震成内伤,内脏如受铁器之击刺杀,反而是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所谓借尸还魂,那是说发力这反倒成了僵尸,灵魂自然被施展的人给借走了。 霍灵素对来人虽然吃惊,但并不惊慌,云若正当全力抵御霍灵素之间,却听霍灵素闷哼了一声,头上砰的一声,挨了一枚飞蝗石,飞蝗石来势甚急,那出手的飞蝗石,无声无息,正是那树顶的少女所为,霍灵素头上瞬间起了一个大大的包,疼痛非常,他平素养尊处优,数十年来哪里吃过这种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八章 乳虎惊大险 万箭雨惊发 气的他哇哇直叫,方寸散乱,但是越是气恼,越是恨那少女倒乱,刚才严谨凌厉老练的招数,却是变得愈加散乱非常。 刚才还自以为面对孺子洒脱裕如,无论内力还是经验上大占上风的他,陡然落了下风,金针铁磨的功夫被云若窥破,立时变换招数,施展出举重若轻的小巧功夫,再也让他无力可循,云若登时心间像是打开了一闪门窗,卸下了心头的压抑,浑身轻松自在,幸亏他少年内功修炼依然不俗,暗自调息,知道自己并未受内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霍灵素忽然间心头一动,这女子的飞蝗石的打法,怎么和玄都宫的娲皇针飞羽天星的打法如此相似? 忽然间他心头一慌,心中暗道不好,听说玄都宫门下有四位少宫主,个个才貌武功俱佳,难道所来的这个少女便是玄都宫的少宫主? 想起玄都宫,他一下子如堕冰窟,刚才还踌躇满志的要掘出聚金窟的宝藏,建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欲望野心化成了泡影,头顶就像是被重锤击打,感到浑身无力,他躲开云若的进击,脚下滑出一个趔趄,跳出群外,向手下弟子打个手势,飞身便走。 青城派弟子和围攻司马青姑的四个锦衣侍卫也纷纷撤招撤兵刃跟随,只是有两个锦衣侍卫一个被司马青姑给刺破了后背,一个被挑断了帽缨,吓得两个人冷汗直流。 司马青姑身为出家人,慈悲心肠,不愿伤人性命,若非如此,以她剑术的凌厉,当场这两个人便要丧命。 还未等他走出百步之外,忽听一棒锣声响动,四野之间忽然涌出了数百缠着白裹头的蜀山派弟子,漫山遍野呼啸而来。 但见一个个怒目横眉,如魔神附体,手中托着弩箭,在阳光下一照,闪烁的山间若烂银也似。 蜀山派源出诸葛孔明的玄孙诸葛青阳,诸葛青阳自从蜀国灭国以后,立意复兴蜀汉,身穿素白衣服的意思是为蜀汉灭国戴孝,学勾践卧薪尝胆不忘此耻以明志,激励后来蜀汉国人中兴再造山河的意思。 后来蜀山派便以此为自己的独特标志,只是原来是全身素白,改成了头缠白布,云若少时便听闻师父说过蜀山派弟子的这件独特标志的来历,加上他自幼生长在蜀山之下,对蜀山派弟子衣着的标志,自然熟知非常。 锣声过后,忽然间箭发如雨,齐射向在场众人,蜀山弟子用的正是诸葛孔明传下来的诸葛连弩,弩力强劲,构造精巧,三百步之外,发力远比寻常弩箭的百步之内为大。 诸葛连弩乃是蜀山派镇山绝技,非到紧关节要的时候,绝不轻易使用,毕竟蜀山派乃是江湖门派,再不是两军对垒的堂堂正正之师,若是以此军阵对垒的兵器制胜,可谓胜之不武,此时出动了诸葛连弩,相比蜀山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霍灵素可明白其中的紧要之处,他大是心惊,不知道自己绝妙的计谋,如何被蜀山派侦测得之。 青城派的弟子纷纷中箭倒地,哭叫声不绝于耳,霎时间变成了一座血肉模糊的修罗场,血腥气味此人眼鼻。 霍灵素和那圣教正统的纵使者见势不妙,又退回刚才与云若和司马青姑交手的地方,霍灵素低首向地上扫视了一眼,弯腰在地上不知如何的摁了一下,忽然间刚才封闭的聚金窟铁索桥的地缝开裂。 霍灵素在前,圣教正统使者在后,其他侍卫,圣教正统教众,青城派弟子纷纷跳下,躲避弩箭,这也是情急生智,无暇思虑的意思,若是洞穴乃是死路,便是跳下,蜀山派的弟子向下射箭,他们也逃脱不过。 蜀山派的弟子早已经红了眼,弩箭并不停下,那树巅的女郎在锣声响起的时候,微一皱眉,向云若和司马青姑喝道:“还不快躲,想做池鱼之殃变成刺猬么?” 蜀山派弟子刚才见到他们与霍灵素和圣教正统的人物交手,知道他们不是和霍灵素一伙,所以弩箭尽量不伤及他们,但是他们和霍灵素之辈离得太近,箭如雨发之下,委实躲闪不易,若非他们武功轻功了得,也得被连带误伤。 那女郎跳下树端的时候,地穴也裂开了缝隙,云若只觉得手一软,心头一阵一样的感觉掠过,那女郎左手已经拉起云若的手,右手拉起司马青姑,也和霍灵素等人前后脚向地穴跳了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九十九章 同仇敌忾心 詈骂千古绝 地穴突然间闭合了起来,蜀山派弟子围上跟前,大呼喝骂,将那些青城派受了箭伤还未死掉,挣扎哀求饶命的弟子们乱刃分尸,刀剑横飞,惨不忍睹。 有几个比较年长的弟子大声呼喝其他人要抓活的,这才留下来三个青城派的弟子的性命,其他弟子用绳子将这些青城派弟子困了个结结实实,就像是困将要被杀的猪一般,这些个江湖人物,手粗脚糙,当然不会像是小娘们儿打同心结那般轻巧灵敏,因此这些剩下的青城派弟子倒了霉,一个个被困得龇牙咧嘴,有几个怕疼的已经学了狗叫,修罗场上更有活人哀鸣,更是说不出的惨烈惊魂,蜀山派固然是名门正派,可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一样和下五门的小流氓一样才不会把他们当成人,谁让他们是阶下囚呢? 蜀山派弟子眼见得仇人在面前逃脱,却无计可施,本来清修炼气,戒律严格的他们,也不禁连带霍灵素的祖宗三代甚至八代十六代给端了出来,花样繁多,什么霍灵素狗娘养的就不用说了,他们好多人都起霍灵素的老娘,姥姥,奶奶,十八代的女性与地下,和他们发生了很深的关系,成了霍灵素家族的一员,只是这一员可没有经过霍灵素大国师的同意,其实,霍灵素的老娘,姥姥,奶奶,十八代的祖奶奶们要和哪个男人发生关系,一点也不会征求霍灵素的同意,纵然霍灵素权倾天下,只要他歪歪嘴,就是一家人哀,一路人哭,还有把霍灵素辱骂的猪狗不如,什么无耻奸佞,祸国殃民的妖道,其实他们没想想给道人挂个妖的定语,是否也辱及了他们的恩师枯木道人,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咒骂,作者一向脸皮比较薄,有点儿羞于启齿,都是男人,凭着读者们的联想,若是女性读者,还请你不要往深地方联想,在这里作者一时不及细表。 蜀山派的弟子有的捡起刚才同门和青城派弟子打开聚金窟所用的镐锨,挖掘刚才裂开又闭合的地穴,有的用刀剑撬动地面,想要寻常蛛丝马迹,意图打开地穴,向地穴中万箭齐发,结果了霍灵素这狗贼的性命。 说也奇怪,那地上就像铁石一般,镐锨刀剑挖掘撬动非但纹丝不动,而且似乎还有金属的回音,镐锨纷纷卷弯,刀剑有的崩折。 蜀山群弟子面面相觑,正在不知所措的当儿,忽然间蜀山派弟子往两边一闪,人群中走出一个长发微胖,个子极高的道人,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气色不正,脸色显得略微发黄,眼窝塌陷,正是蜀山派六十三代掌门人枯木道人。 他因为练气岔道,差一点走火入魔,将息了多时,才渐渐康复身体,枯木道人气的脸色铁青,向群弟子扫视一番,弟子们哥哥心惊胆战。 他并不说话,在弟子的指引之下,走到刚才地穴裂缝的地方,眼含热泪,痛惜道:“无涯,是为师不察,害了你和其他师兄弟的性命,这霍灵素狼子野心,数典忘祖,居然想要颠覆我蜀山派,毁掉诸葛祖师埋骨之地。也罢,为师虽然糊涂一时,可是这霍灵素也未必会逃出咱们蜀山,你放心,为师一定将青城派夷为平地,为你和群弟子报仇雪恨,如违此誓,有如此剑!”他胡须颤抖,嘴角带着痛苦,狡黠和狞笑之意。 他忽然在一个弟子的腰间刷的一声抽出了一把宝剑,单手一晃,已经用内力将宝剑震成了九段,蜀山派弟子看的咂舌不下,想不到恩师大病初愈的当儿,内力依然如此精纯强劲。 云若随着那少女的拉扯和司马青姑跃下的地穴,他感到那少女的手心细腻温婉,尚在迟愣之际,忽然间头顶一黑,地穴又重新闭合,忽然感到脚下一软,地上似乎又湿又粘,似乎是踩到了实地,那软软的东西似乎是烂泥也似。 地穴之中,漆黑一片,三人声息可闻,忽然间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他们同时想到强敌在侧,岂能毫无防备,如此呼吸,若是霍灵素和他的爪牙暗中偷袭,必然自己性命不保。 只是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三人感到奇怪,为何刚刚跃下的霍灵素和圣教正统使者踪迹不见,以三人的听觉,哪里听不出来周围有人呼吸的声音呢? 那么和霍灵素,圣教正统使者他们一起跳下来的青城派弟子,锦衣侍卫,还有正统教众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章 修罗地狱惨 软玉抱满怀 只感到地穴之中沉闷异常,忽然间那少女和司马青姑呕吐开来,一股血腥气刺鼻而来,云若也忽然感到不妙,心头一阵恶心。 仔细听了听周围,似乎有风刮来,看来这地穴不是死穴,而是有洞孔通向外边。 以经验判断,并无人的呼吸和其他动静,霍灵素等人应该是跳下地穴之后就循路逃遁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间火光盈动,那少女再也耐不住这漆黑一团的景象,打开了火镰,她忽然间“啊呀”一声,一头扎进云若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云若。 云若只感到一阵害羞,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那少女软软的身子依偎着他,他多想这女孩子就这样永远的这样抱着他,任他千年万年也好,感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云若甚至没有仔细的看这个女孩子,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样究竟如何,但是他只感觉到这个女子乃是自己生命中最为相近的人。 火镰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火光一闪之间,三个人目瞪口呆,那女孩子看也不敢看,头扎在云若的怀里,瑟瑟发抖。 触目所及的洞中的景象委实太过吓人,地上哩哩啦啦的都是血迹,地下血渍淋漓的躺着五个人,恍惚间看打扮有两个是青城派的弟子,三个是蜀山派的弟子。 他们的肚腹已经被利刃豁开,其中一个脑袋似乎被什么怪兽给啃去了一半,另一个脖子和嘴都被啃啮掉了,只剩下鼻子和眼睛。 其他三个的脸上似乎是被什么野兽给抓破了一样,黑红黄白流了一地,那眼孔中的绝望和恐惧简直让人不相信他们还是练过武功的人物,而且是蜀山派的高手。 有两个人瞪着眼睛,另一个的一双眼睛已经被掏了出来,散在他的脑袋边上,肚腹都被撕扯了开来,肠子肚子都散在地上。 这地面是潮湿的灰色沙土,那地上的痕迹简直就不像是有人来过,而是成千上万只巨兽奔跑过一般。 司马青姑颤声道:“无量天尊,造孽造孽,蜀山无辜,遭此灾殃,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歹毒的人行凶为恶。” 云若惊怕之中感到疑惑不解,他不由自从的用手轻轻拍着那个怀中的女孩子,就像是在轻轻的哄着一个入眠的婴儿,他问道:“仙姑,姑娘,你们两位看这些人是被何物杀死又咬成这样?” 那女郎刚才的言笑晏晏再也不见,忽然间哭泣了起来,道:“大混蛋,你管他们是怎么死的,你管他们被什么咬掉脑袋鼻子眼睛的,你不知道这聚金窟乃是邓通的藏宝之处,邓通财宝通天,死后冤魂化成了厉鬼,所谓才能通鬼神,谁能和他相比?谁进入了他的藏宝库,他便会被咬掉谁脑袋,你难道没听过这个传说么?” 云若听着孩子的话,一阵好笑,若不是当此残相,对她的胡说八道肯定大笑了出来,只是这场面委实太过凄惨吓人,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道姑忽然间点亮了自己的火镰,那女孩子脸在云若的怀里埋着,自然看不到,只是听到了那响声,她也知道这是打火的声音,但依然不敢观看。 司马青姑打开火镰,云若借着火镰看洞中的景象,洞中似乎是八卦形的,离头顶约有四丈五尺多高,洞顶是悬着的是太极两仪,四壁是巨石如砌砖的模样所构筑,还往下渗着水,应该是此地靠近积水潭的缘故。 东北方向有一个虚掩着的石门,约有四尺多高,洞中似乎刮着风,司马青姑笑道:“姑娘,你可是玄都宫的三宫主么?” 那女孩子这时候才从云若的怀里抬起头,离开了云若的怀抱,毫无羞赧,只是云若的脸更红了,那道姑却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少女瞪着一双大眼睛,皱着眉头,听闻这道姑声音温柔,便摇摇头道:“我不是,她是我的姐姐。” 那道姑点点头,道:“怪不得你会打飞羽天星石,玄都宫的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就连霍灵素这等高手也逃脱不了。” 那女孩子又摇摇头,道:“我打的不好,若是我姐姐打,他的狗命也剩不下三分,不过我姐姐可从来是不杀人的,她可比我武功高多了。”她微微一笑,梨涡浅显。 那道姑微微一笑,道:“玄都宫四位公主个个惊才绝艳,尤其三宫主更是冰雪仙姿,有慈心宫主之称,那姑娘姓苏吧,苏姑娘到此,难道也是为了邓通的宝藏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一章 万里寻慈母 墓穴险重重 那女孩子叹了口气,露出了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年龄本不该露出的愁容,道:“我叫苏月婵,我倒不是为了什么邓通的宝藏,诸葛青阳的宝剑,我是来找我娘的。我在蜀山走了四五天,迷失了方向,遇到恶道逞凶,用阴险的招数戏耍这孩子,看着不忿,所以打了他一飞蝗石。”诸葛青阳的宝剑,她这句话说的似是而非,云若全没当一回事,司马青姑也未放在心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多说了 什么,但是话一出口,也无法收回,好在云若和司马青姑并不追问。 “我最近才听我爹说我娘出家在蜀山慈云庵。” 云若听她说自己的名字,果然好听非常,却听她说自己是个孩子,忍不住想插口反驳,真是想问问她自己难道会比她小么?只是她相助自己击退霍灵素,又带着自己跳下地穴逃过性命,加上她刚才的孩子气躲在自己的怀里发抖哭泣,吓得花容失色,说什么也舍不得鼓不起勇气反驳她。 司马青姑一阵奇怪,道:“这倒是巧了,我正是慈云庵出家的,据贫道所知,慈云庵中似乎并无结过婚的出家人,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苏月婵咬咬嘴唇,似乎颇有心事,道:“你不知道的。” 司马青姑羞赧一笑,她生性幽贞,不然俗世纤尘,自知不该探问别人的隐私,犯了出家人戒妄言的戒律,既然人家如此说,那必定是有自己的缘故,况且慈云庵出家人上百,自己也未必全部知晓所有人的俗家身世,更何况出家人本就是为了断却俗世红尘才诡异三清,静吟黄庭,谁还没事去张扬自己的浮世经历呢,自己不知道她们的俗家身世,也并不奇怪,所以不再追问。 她向云若和苏月婵招了招手,皱眉看了看地下,颂偈道: 红莲清白藕 白驹易过客 委蜕临大难 得还清静土 云若不明白她的话语中的意思,但是委实觉得这惨象实在让人觉得人生无常,如此小的年纪见到生死之别,真让他感慨万千。 从这些死者面目表情上看,刚才自己无意间还见到这些人生龙活虎,可是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具白骨死尸,血肉模糊。 司马青姑不再言语,转身向那虚掩着的门走过去,要寻找出路,他轻轻的在门上一碰,那门自动的闪开,云若纵身向前,道:“我在前面,我对机关埋伏略知一二。” 司马青姑觉得这少年勇气担当,的确迥异寻常俗流,便将火镰递给他,云若举着火镰在前,低头走进了石门,司马青姑知道月婵胆小,所以让她走在中间,月婵朝她感激的一笑。 苏月婵在中间,司马青姑在后,也走进了石门,石门之后是一条极长的甬道,甬道高方皆有两丈左右,上下左右乃是用大理石割截的方砖铺就而成,地面干燥异常。 甬道的石壁左右两端规则的插着一些灯座,呈莲花形状,约有一尺见方,灯座里有的还放着蜡签,蜡烛早就被风干了,有的放着未烧完的火把。 那灯座造型古朴,不是近年中流行的色品,质地似乎都是黄铜,经过了这么多年,有的都起了青苔,变成了青黑色。 地面铺着厚厚的积灰尘土,上面似乎是野兽的蹄印,还有无数杂乱的脚印,看情形应该是野兽跑在前面,人跟在后面,人的脚步把野兽的蹄印给遮盖了过去,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的痕迹。 月婵道:“想必刚才霍灵素这伙人便是顺着这个甬道逃走的,邓通的藏宝库定是机关重重,我们顺着他们的脚印走,总不会出错吧。” 云若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石头子,那是他平素的玩物,此时反倒排上了用场。 他将石头投在一丈远的三个脚印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地上四块方砖腾起,声音刺耳难闻,方砖撞在甬道顶上,甬道顶上的机关被触动,“砰”的一下,以上势下砸下来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足有千斤职中,砸在那刚刚腾起的四块砖上腾起的凹陷地面上。 月婵和司马青姑娘咂了咂舌,云若微微一笑,毫不介意,这些玩意儿乃是跟着恩师连浮云所学,这种布置更是五行八卦机关中的寻常套路,刚开始人走过只是触及机关,机关经过千年,自然有损耗松动,所以机关不会发动,后来者再走,便要加剧机关的启动,所以机关便自然而然的发动开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二章 易学如魔障 儒道无大成 所谓老来学易,乃是周文王自强不息遗留下的榜样,他虽然遭到囚禁陷害,但是并不消沉气馁,依然上下求索,探索自然的奥秘,王霸之道,拘禁羑里所传下来的道德传统,乃是中国志士仁人数千年来以之为榜样践行的生命人格,太史公例举的前辈贤人,以他为首,所谓:盖文王拘而演周易…… 易学又是自神其神的道教借助高风亮节的道家外衣,糅合阴阳家搞出的上古神话之后怪力乱神载体的基础和源殇,经儒家大成先师孔子做让乱臣贼子恐惧的春秋之余删改演绎,成了中国儒生们的立身行事的最终皈依。 不管少年之时如何激烈慷慨,热血沸腾,心怀正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眼见不平事,拔剑起蒿莱,一旦沾染上周易的遮遮掩掩,欲说还休,言而不明,就入了畏缩不前的魔障。 所谓乐天知命,还是好的,有的干脆就以此掩饰自己的懦弱失德和丧失进取之心,动辄占卜问鬼神了,但是他们忘记了周文王的帝王师姜太公根本就不信几率极低,巧合的这些鬼把戏。 易者不易,易者出错,虽然姜太公传言中乃是封神的仙师,只要他在位在场,其他诸神就得退位,只是不搞占卜求助天命,助文王之子完成霸业的姜子牙却成了迷信的鼻祖,不信邪不言鬼神的刘伯温成了烧饼歌的作者,可见这些污蔑先贤的匹夫匹妇有多么的无知和无耻。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老年学易,可谓饱经风霜之后的达观知命,连浮云固然是真儒家,可是也不能脱去儒家的这一传统,所以操起文王羑里演习后天八卦的学问,延续祖师孔丘的事业。 老来学易的传统,应该是儒家的儒生们求知一生,开不出新天地,到了老年实在无可寄托,又失去了少年血气方刚的进取之心的缘故。 连浮云天资所限,虽然其宗奉的儒学乃是真实不虚,可惜儒学的根基与逻辑本就太差,维新自新本就不是克己复礼的儒家的长处,这看起来雍容煌煌的学说,本就是开不出新境界的僵尸朽木,做皇帝宫殿的倡优弄臣的辞赋歌功颂德也正是它的价值所在,也不能怪这位本就固执己见,迂腐成性的连浮云成就有限。 以连浮云一生真儒家的标准,所谓一生被提倡孝道,尊礼,君君臣臣的儒学羁绊求知的可怜可悲境界,他能给徒弟最佳的教导和训诲,也不过是让徒弟不得向任何人下跪这一对儒家的礼教反动,这种说法于连浮云而言,已经走的颇远了,对于儒家而言已经像是惊世骇俗了。 这乃是他一生遭际的教训,也是他反思自己忧劳勤勉却不得成果的总结,跪拜顶礼偶像使得自己一生跪伏着看待别人,所以看上去别人都高大威风,这才是他告诫这个寄托了他的心血和新生的弟子万万不可为此的原因。 临终之际这番话实在乃是自己述而不作的最后绝响,也是自己一生儒学熏陶的最佳立论,却实在谈不上什么至理名言。 连浮云学易之际,因为一生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将这些机关埋伏,五行八卦的东西熟透于胸,而且精熟出奇,他本不专注的这一行的造诣,其实远远超过他儒学的成就。 他自然不知道,到了后世,这些被他视为奇技淫巧的玩意儿,却是文明进步的彰显,他无拘无束之下,没有儒学的羁绊,自然成就非凡,反而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最佳注脚。 因为他要教授徒弟,一旦错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其他的东西若是学错了还有的后补,这五行八卦,机关埋伏的东西学错了一样,走错了一着,便再无亡羊补牢的机会。 两个女孩子在云若的带领之下,破去了五重机关,什么莲花生万劫,走兽飞禽网,天涯地灭阵,玲珑七巧笼,这些在千年前成就不凡的杰作,放到了后世,就显得笨拙了,毕竟,人的认知是在进步,而不是在倒退,读者们想看到的惊险刺激的盗墓经历,作者笔下也并未有摹写,似乎根本一点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经过了五里长左右的甬道,便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尽头是死胡同,却见甬道的尽头左壁上,有几行文字,似乎乃是新刻上去不久,云若恍惚一看,又惊又喜,又是一阵痛惜伤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三章 严师深自悔 仙姑默侠名 那些字迹,刚直劲秀,力透石壁,乃是恩师连浮云的笔迹,正宗弹指神通的力道,云若自知恩师成就有限,但是看这指力,其成就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所谓老而弥辣,说的正是此等内刚的武林中隐逸人物,上书一段话道: 吾生平以诸葛青阳达则兼济天下,鲁仲连退不帝秦为高洁,可叹生平困顿儒学,自屈其天性,加以天资有限,武学难成达至境,陶潜有诗云,本不植高原,今日复何悔,我本不求名利于武林,奈何计较武功成就呢?吾岂能让先贤独贤于前呢? 邓通聚金窟别人视为金穴宝藏,实乃是天下青蝇竞血的所在,唯连浮云视为浮云等闲尔,先有觊觎宝藏之心,到此地忽觉得此宝藏,也不过如诸葛青阳空老蜀山,赍志以殁。 余两情固然不悦,青云之志难坠,唯此生未因人热,可以自诩,又老年得一佳儿云若为徒,此儿成就当不可限量,因自己固执迂腐,断折幼儿双腿,天性残刻,不可轻饶,人生至此,复何言哉,复何言哉! 云若久久不愿离去,眼中含着热泪,苏月婵和司马青姑都看着他奇怪,云若心想,他们自然不知道这石壁上乃是恩师所书。 司马青姑看完这段话,又看看云若,赞道:“昔年连浮云前辈到鄙庵与我师静慧师太论道谈学,我瞻仰过他老人家的风采。我师极为称道他的道德武学,以他在机关埋伏上的造诣,武林中人未必有人及得上他的一二。他入聚金窟如履平地,却不取一丝一毫金珠宝玉,可见前辈的高风亮节,实在令我等惭愧。” 她转头向云若稽首道:“敢问小施主可是姓徐?” 云若吃惊的点点头,她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要见外,我见你的武功,与连浮云老先生的截然不同,一时未能猜到你的武功来历,但是仔细看,你们的路子上却终究一脉,而且你的功力超过当年的连老先生,连老先生三年前曾到敝处求见我师,说他要远游,求我恩师照拂他的徒儿母子,怕他们被青城派的坏人欺侮。” 云若看着她怔怔不语,司马青姑道:“维护蜀山一方平安,乃是慈云庵义所当为。连老先生固然是我们极为尊敬之人,他之有托,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两年前,一个妇女在我慈云庵附近采茶,被青城派偷偷来窥探地形的褚清河撞见,正欲施暴,我和恩师途经此地,见他鬼鬼祟祟,便顺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他知道有人在旁,不敢逗留,便逃之夭夭,那妇女也未曾知晓这件事。”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不愿诛除褚清河,乃是因为两派祖上的渊源,这其中的关联真是一言难尽,诸葛青阳有这等不肖弟子,也算是他的晦气,看来青城派将亡,乃是天意,一个掌门祸国殃民,一个代理掌门好色成性,诸葛青阳地下有之,想必要颜面遮羞了。” “我看那妇女的打扮虽然朴素,但是气质高华,连老先生口中说的他徒儿母子,俱都是气质出众,想必那就是令母,你便是连老先生的高足,徐云若吧。” 云若点点头,想不到眼前的这位道姑救了自己的母亲一命,他躬身一揖,道:“多谢仙姑和令恩师救家母一命。” 司马青姑微笑道:“徐施主,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们救过你母亲,你今日见义勇为,救了我的性命,这也是善人自有天佑的缘故,你倒是不必言谢,武林中见义勇为,乃是份所当为,若是人人见义不为,还怎么能称为江湖人物呢?武林若是人人都做缩头乌龟,怎么还会有正气存留?” 云若深自折服这道姑的话语,他自然知道母亲时常在慈云庵附近采茶补贴家用。 所谓褚清河意图侮辱其母的事,在云若未出生的时候便发生过一次,母亲和师父也曾经向他提起,那是叫他莫要相信那些表面上温文有礼的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要对他们提防万分,一旦被他们的表面表象迷惑,终究会被他们的豺狼本质所伤害。 慢慢的云若的火镰子开始燃烧尽了,忽然间司马青姑纵身向前,一把脱住了他的手臂,将燃烧完要掉下来的火镰托在手掌。 本来晦暗不明的火光在甬道尽头更显得幽冥难测,云若和苏月婵不明所以,一齐向司马青姑看去,司马青姑却吓得脸色发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真龙惊天下 草野纷然慌 只听见“砰轰”轰隆之声响不绝,尘土沙石飞扬,众人纷纷后退,本来阴暗潮湿的洞中忽然一阵清新的空气直入鼻孔,众人眼前一亮,一束火红的夕阳照射进了洞中,尘土砂石依旧遮天蔽日,而护宝珍龙撞开了山洞,一跃飞腾而去! 护宝珍龙终于解脱羁縻,腾挪云霄,纵横遨游,将长久未曾施展的飞腾神技又一次大开大合之间施展,胸中郁闷数百年的怨气,火气,被羁押之气,吞吐呼吸,搏击风雷,凌摩绛霄,嘶鸣长啸,洞彻天下,经天之际,长啸之声不绝于耳,隐隐有风雷之声,这龙吟之声足足有一刻之钟,才渐渐停歇。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数百年来,天府之国,蜀中大地何曾听闻过如此声响,不过蜀山一代因当年留下过关于护宝珍龙的传说,所以村妇山民也不敢断定是否真的是护宝珍龙出世。 不过对那些喜好谶纬的阴阳家,还有有志于谋乱天下,造谣生事的儒生而言,这龙吟之声让他们眼前一亮,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附会谶纬的时机终于来到,隐伏草泽也终于可以有了新的展望,这龙吟正代表着天下英雄辈出,改朝换代当其时矣! 所谓龙吟虎啸,非同小可,况且此龙乃是当今天下的万兽霸主,水中与鲸鲨拮抗,陆上犀牛大象辟易,万兽震慌,蟒蛇惊恐。 那些槽间的庞然大物与伏枥老骥,牛羊猪狗,山间的虎豹狼虫,草泽里的龙蛇野兽,天上的鲲鹏雀鸟,听之无不纷纷屁滚尿流,心惊胆寒,不是杯弓蛇影,便是闻弦惊弓,纷纷奔走相告,以鸟要言兽语来互相议论。 不知道是上帝重新派遣天灵下凡,还是世间末日已经来到,这些见识与目光短浅的蠢物,怎知道真龙的灵性和威灵呢? 数百年的羁押和沉阖在如地狱一样黑暗沉闷的聚金窟中,差一点让胡宝珍龙失去了飞腾的能力和搏击天地风云的勇武。 真龙囚禁,奸雄流氓当道,胡人屠戮中原百姓如猪狗,中原陆沉,一范一韩人物不见,中原百姓自我堕落束缚为强盗流氓的脚下羔羊,唉,想来这是天道的幽暗,对于自甘堕落文明的惩戒吧。 数百年来,若非聚金窟中那些金珠宝贝的微弱亮光闪耀,可以让其保护目力,护宝真龙久久处在黑暗之中,此时忽然见到日光,眼睛非要一下子瞎了不可。 只可惜金猪宝贝虽然偶有光泽,如何比得了日月之光华,天地之菁彩呢? 不过护宝珍龙体质特殊,天性坚毅,数千年的生活已经将它锻造磨炼的眼睛揉不得沙子,数百年的囚禁也将它锤炼的百毒莫侵,刑求难犯,普通的牢笼岂能囚禁得了真正桀骜不驯的真龙呢?人性的自私又岂能让纵横寥廓沧海的蛟龙失去长性呢? 护宝珍龙腾空一出,山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惊讶,只听见咿呀惊奇之声豁然而至。 云若几人揉揉眼睛,掸去尘土,才看清楚外在的情形,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几个人此时身在高山之巅! 聚金窟洞中足有二十多里,曲曲弯弯,顺着山间的溶洞和山势的走向而建造,洞窟竟然一直向上,谁能想到宝藏不在地下而在山上呢? 云若几人进入聚金窟的通道在钱窝子一代,此地势较为低平,平时会有发现汉朝铸造的钱币,故有此地名。 护宝珍龙的气力虽然强大,可是也万万不能破山而出,否则它早就耐不住囚禁和地下气闷,飞腾而出了。 它飞出的地方,正是一代术法奇人覃逸风从外打进来的进入聚金窟的通道。 这覃逸风在遁甲五行上的造诣,可以说独步天下,以他武林中的威名,自然要另辟蹊径,不愿意走欠钱窝子地上的铁板桥,做一个盗墓贼。 他也早就发现铁板桥有人开掘的痕迹,以他的见识,自然会想到那位隐居在蜀山中的迂腐不堪的连浮云。 他心中虽然也自敬佩连浮云的造诣和刻苦,可是如此迂腐不堪之人都能发现的所在,我覃逸风岂能重走他人之路呢? 此处正是山脉至为薄弱的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开凿的入洞所在,覃逸风大胆心细,兵行险着,想早早的由此进入,一时节约时间,二来也是有意炫耀自己的技艺见识。 毕竟他们进入聚金窟虽然受到霍灵素之邀请,与武林道义不合,还是尽量不要人发现的好。 入蜀山腹地却不通知地主,说什么也是自己理亏在先,日后被江湖中人提及,难免落下被人指责的口实,有损威名。 更何况蜀山派弟子数千人,虽然没有当年诸葛青阳与弟子时代的兴旺,纵然无甚高明的人物,可也是人多势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蜀山派作为江湖大门派的根基仍在,枯木道人习练武功,走火入魔,大病初愈,武功上要大打折扣,但是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而且蜀山派抗暴不屈,誓死抵抗的精神自古相传,武林中的各门派谁也不敢小觑。 其实他最为忌惮的,乃是慈云庵中的一干道姑,这一干道姑实在乃是传说汇总蜀山的剑仙的本源。 慈云庵源远流长,远在汉末三国年间已经成名立派,不与中原门派往还,其成就也远在中原门派之前,可是江湖中人谁也不敢无端招惹,她们的剑术独到,更在蜀山青城两派之上。 武林中的第一枭雄墨孤魂也曾经挑战慈云庵,虽然凭着凌厉无伦的剑法,却也一样无功而返,而且似乎元气大伤,没有讨到丝毫的便宜。 慈云庵的老庵主与诸葛孔明乃是至交好友,武林中敬佩诸葛孔明的智慧忠诚,他的玄孙又是武林中鼎鼎大名武林前辈的诸葛青阳,而诸葛青阳与慈云庵的庵主有弟子之礼,武林渊源加上其门派的武艺,别看是一帮区区女流,在武林中远比任何一个门派都让人仰视敬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四章 雷火埋地穴 分噬疑莫辩 她指了指地下,做出个提鼻子大嗅的动作,皱了皱眉。 云若这才若有所悟,他们在洞中闻到的都是潮湿和发霉的味道,以为只有浅和深的区别,却忽略了其他味道,但是这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却大不一般,细细的看地上,这地下隐隐的有一条灰色的线迹,延伸了约有百尺之遥,那条细线约有手指头粗细,通向甬道尽头的墙底。 他们嗅到的是极为浓重的硫磺味,那颜色一看,便知道是武林中雷火帮所独有的火药。 雷火帮几乎包揽了国朝火药的生产和流通,开矿修桥,建坝典籍,几乎都会用到他们制造的火药和各种火器雷管,他们也大发横财,若是说江湖中门派的穷富,雷火帮至少可以排名门派财富前三位。 他们制造的火药,各种硝石燃料硫磺配比适中,加以独特的研磨方法,威力极强,就算是经水浸湿,也会引燃爆炸,他们制造的雷火弹,就连西域的大食国和波斯国也不惜重金采购。 若是刚才火镰真的掉在地上,一定会引燃火药,甬道狭隘,一旦火药爆炸起来,引起甬道倾塌,三人纵然有举鼎拔山之力,也必然无力逃生。 火镰渐渐的熄灭,映照在三人捉摸不定的神色上,三人沉默不语,各想心事,都疑窦暗生。 究竟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将火药埋藏在聚金窟的甬道之内,他难道不知道这里面埋藏是敌国之富么?他难道不知道若是将这里引燃,自己也就算是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也难以逃脱池鱼之殃么? 为什么这火药不是聚成一团,加大威力,而是被铺成一条线,延伸到甬道尽头,莫非这甬道尽头埋的是什么打不开的宝藏,抑或是雷火弹? 这里乃是蜀山的山脉所在,一旦火药被引燃,不但聚金窟地穴的宝藏毁于一旦,就连蜀山也将山崩地陷,山上的数千蜀山派于慈云庵的出家人,周围的数万村民,顷刻之间,数千万生灵便将埋尸山底,所谓横绝峨眉巅,武林中云雾缥缈的圣地再也不复存在。 霍灵素之前不可能进来这里,以他的谨慎,不可能在未探明情形之下孤身犯险,更何况他当上了护国法师以后,更是爱惜自己金贵的性命,便是连一颗毫毛也珍惜的无可无不可。 刚才他急于逃命,和三人也不过是前后脚,这里机关重重,地形复杂,自然没机会放置这些火药,就算是他有机会放置这些火药,他也不会在自己毫无退路的情况下陷自己于危境,若是不小心火药引燃爆炸,他日思夜想得到的邓通的宝藏非但化为灰烬,他自己也必然丧生地穴。 而且从进来这么久没碰上霍灵素等人来看,他们肯定是误打误撞之间从另一条路走进了聚金窟。 “难道是那些杀死第一批被霍灵素陷害进入地穴的青城派和蜀山派的弟子的人么?”云若的心砰砰直跳。 只是刚才下来的人足有十五六人之多,刚才地下有五具尸体,听闻那些被害者的惨叫声,应该死了至少不下十个人,那么剩下的人在哪里? 云若百思莫得其解,这时候才感到这件事绝没有这么简单,既然恩师曾经到过这里,保不定别人也能够进来。 至少那些青城派蜀山派和褚清河,纪无涯一起下来的弟子,肯定乃是被人所害,因为那些人的脑袋被咬掉,肠子被撤出来,绝不是利器和人为,除了野兽所为,绝无其他人可以做到,那么若是野兽,必然也是身体笨拙榔槺的虎豹狼虫,这些野兽不通人性,固然有的极为狡猾,可是要能躲过重重机关,那得有如何的智慧?如果没有经过人的带领驯化,它们怎能进的来这里?那么蜀山派自以为最大的秘密,蜀山派历代掌门一再颁布戒律不得妄自出入聚金窟,怎能有这么多人便这么容易进的来呢? 难道这些野兽和人是从另一个出口进来此中么? 忽然间亮光一闪,苏月婵从怀里取出一枚夜明珠,约有大拇指肚大小,虽然远不及刚才灯火的明亮,但也颇见光亮,也比刚才光线更加稳定。 她朝云若一笑,道:“小哥哥,你这般聪明,带着我们逃过五重险关,我觉得邓通有敌国财富,他请人修建的聚金窟倒也并不高明,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地也并不见霍灵素的去向,我猜他们急于求胜,误打误撞,必然走进了另一条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五章 通道隐字迹 殿堂千年宴 司马青姑微微一笑,道:“苏姑娘为何说他们从另一条通道走了呢,他们怙恶不悛,为何不是天夺其魄,鬼神把他们给捉拿走了呢?” 苏月婵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漆漆的,甬道深邃,不见亮光,加上她手中的夜明珠,更显得犹如传说中的鬼火。 她紧绷着脸,一脸惊吓害怕的模样,忽然间呵呵笑了起来,她知道司马青姑乃是故意笑话她胆小,用鬼神来吓唬她,活跃一下这种压抑的气氛的意思,这一说,她心中倒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了。 她郑重的道: “所谓狡兔三窟,邓通乃是皇帝的佞幸之臣,我相信他不会给自己只留下一条路,别人都说他知进不知退,不会逢迎太子,终究落得个身败名裂饿死的下场,其实我倒不以为,伺候一个皇帝老子都要耗费自己几辈子的演戏自残本事,身为佞幸,人生至辱,莫过于此,再伺候一个,再做佞幸,岂不是父死子继么?哪里来的精力呢?人哪里能忍受偌多耻辱呢?”她言语之中,多的是良善同情,云若和司马青姑听得呆呆入神。 “我猜邓通不会将自己的心血宝藏只留下一个通道,他也想给自己留活路,我猜此地必然另有通道,若不是如此,那些青城派蜀山派的弟子是被什么人、什么东西杀死的呢?你可想明白了么?”云若见她未脱稚气,却装作大人的模样,一副头头是道,心中倒是一阵暗笑。 云若听他夸奖起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他忽然间拍了拍脑袋,重新走到那一篇师父在墙壁上所书的文辞。 他伫立在侧,向苏月婵和司马青姑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们走过来,苏月婵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夜明珠举到那副字迹的跟前,云若再仔细观看连浮云留下的那段话。 发现隐隐的诸葛青阳四个字中的青字上三横的中间一横显得比其他笔画较深,颇不合书写阴文的法式,而鲁仲连的“连”字与连浮云的“连”本来是一个字,但是连浮云的“连”字独缺日子中的一横,而邓通的“通”字最后一笔显得浅显,犹如飞白。 儒家避讳,固然不是孔孟所传,但是却被后世儒家及礼教遵守奉行。 只是鲁仲连乃是名字中有连,师父乃是姓连,师父敬佩鲁仲连,若是自己的名字中有连,依照儒家礼教,自然需要避讳缺笔或者改名号。 可是名和性本就不同,况且大丈夫坐不更名,儒家更以改姓他人为耻,因为这样不是入赘后所生子息随着女家的姓,就是卖身为奴给主人家,师父以饱学宿儒之尊,怎么会犯下如此谬误? 师父学究天人,武功固然不是强项,可是他以自己之智力能打开聚金窟,留下这段话,难道是等着自己来看么,他怎么能猜到自己一定会来到这里呢? 师父心底慈善,难道留下这段话,隐藏着出路不成? 他忽然间在连浮云的“连”字上模仿师父的指力,添加了一笔,又在邓通的“通”字最后一笔用力一划,那甬道的尽头忽然间如吊桥被吊起,墙壁上升,缓缓开启,一股浮尘扑面而来,三人眼前一亮,一片昏黄的光芒映入眼帘。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凿空山腹建成的一座宫殿,应该有寻常三进房子大小,呈椭圆形,足有三丈多高。 里面建筑奢华,九根明柱华表一字排开,犹如谤木,上雕刻着九盘龙,龙纹造型奇特,犹如狮子狴犴。 那些明柱华表都是用黄铜所铸造,在邓通的时代,黄铜烧炼不易,因而极度珍贵,所以当时称黄铜为黄金,后代刑律之中有所谓罚铜之刑,便是罚钱的意思。 时隔千年,黄铜依然锃亮非常,不用月婵的夜明珠,里面的光线也显得极好。 殿堂正当中是一处方形高台,高台约有九尺高,下有二十四个阶梯。 高台上摆着一把高大的椅子,那椅子更是金碧辉煌,全部是黄铜打造,上面镶刻着钻石珍珠。 椅子后面是一对龙凤日月扇,羽毛已经风化掉落在地上。 那把类似龙椅的椅子前面是一座书案,案子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玉雕貔貅,还有一个印盒。 两旁对称向下燕翅排开,各自摆下十二桌的桌椅,整个殿堂就像是摆着无数桌宴席的宴会厅,那些桌椅看上去极为低矮,和云若见过的迥然不同,云若知道,那是汉代时候先民用的家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六章 白骨盈蔽野 华屋高千丈 现在他见到的高脚椅子高脚桌子,乃是五胡乱华以后各族通婚,融汇生活习俗以后互相借鉴制造的家具。 当然,这些融合是以百姓的性命如蝼蚁刍狗为代价的,是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为前提的,诸葛青阳的蜀国灭过之后不过三几十年之后,五胡乱华的惨祸便因为皇帝的子孙家人们的无法无天,内斗内讧而到来,这一次,汉人们面临的灭族绝种,后来那些自称汉人的家伙,不是胡汉混交的杂种,就是身上有胡骚气的蛮夷,因为耻于蛮夷的无文无礼,所以羞于提起是胡人的子孙而已。 那些桌椅都是原木做成的,而且多是稀有的楠木和紫檀,只是年代久远,已经被白蚁腐蚀。 虽然聚金窟埋藏地下,风化速度不快,但是千百年来,毕竟不能永新久长,屹立不倒。 否则二十四代皇朝的宫殿下来,神州文明大地除了他们追欢取乐的华堂豪宅,宫殿庙宇,百姓早无遮风挡雨的立锥之地,耕耘以得衣食的所在了。 更不用说那些憧憬皇帝龙座的野心家,各种日夜做梦,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各种关起门来自己做皇帝的做戏的虚无党,各种大大小小没有皇帝名号的皇帝,各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耀武扬威,升堂坐殿,出入结驷连骑,前呼后拥,无知无畏,有贵族的家室,望之却似流氓盗贼崽子的富二代,官二代、让人诅咒的各种二代侵占强拆夺人田舍建造的大屋美宅了。 没有暴戾恣睢的造反和项羽咸阳的一把大火,没有黄巢李自成的示众一样在御街上踏碎他们的骨子里的贼骨头,他们的宫殿鳞次栉比,还怎么让人活呢?还怎么让人喘息呢? 只是也许是百姓的倒霉,二代三代们与他们乃祖乃父们的主子,靠着造反当上皇帝的家伙,不是刘三儿那种“大丈夫当如此”的满嘴涎水的穷光蛋渴望变成暴发户的贪婪无耻,便是“彼可取而代之”的项羽那样的杀伐不禁的嗜血暴徒,或者是他们两个媾和生出来的既有流氓气,又有嗜血暴力倾向的精神病,这时候百姓的倒霉也就自认了吧,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说不得,靠着造反起家供养出来的皇帝们,百姓还能有的选择么,百姓们还能指望有什么福泽么?所谓靠着造化出现的盛世,百姓不倒霉那也算是千古罕有了,比中五百万彩票的几率要小得多。 整座大殿显得破败不堪,荒凉异常,就像是一场豪华的宴席过后,没有人再顾及仆人厮役打理起来的辛劳,垃圾便溺遍地。 看来邓通建造这个宝库是为了向别人炫耀,宴请宾客所用,而不仅仅是作为藏宝的金库,由此可见此人的确是知进不知退,受用一朝便是一朝,尊宠无他,权势煊赫之时以为他乡是故乡,将烈火烹油,末日狂舞当成了前程锦绣,如火如荼。 其实这个殿堂的造型与桌椅的摆设,与其说是用来宴客,倒不如说是皇帝在盛典时候摆阔宴请群臣来用的,或者说根本邓通让人仿造未央宫皇帝早朝时候的模样摆设的。 邓通不过是个铜臭商人,苦乐由他人,生理是男人,但是心理却是皇帝的女人的人,以他的见识智慧,还能摆的出来什么新气象,开的出来什么新天地不成?除了谄媚模仿权力之外,他还能做出什么不附庸风雅的勾当呢? 因为任何人请客,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弄得高高在上,而使宾客匍匐在你的脚下,除了权力的压迫和对权力的谄媚之外,作者实在想不到这样把宾客视为奴才的人还能请到什么客人,这样的客人请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也许邓通能有幸到了另一个时代,权力很可能以异形的财富形式出现,其实那依然是变异的权力,和财富亨通无关。 只是在财富俗称钱能横行无忌的时候,那个时代被道学家们称为礼崩乐坏,被皇帝豢养的农奴视为忧心忡忡,因为他们只能见到皇帝和皇帝的狗腿子们凭着暴力威权横行觉得那是天经地义,却见不得商人经商致富能够高头大马,起居华堂豪宅,出入与达官显贵相侔。 他们觉得有人侵凌了帝王将相的地位,他们觉得有人削了皇帝的颜面,那就是侵凌了,羞辱了他们自己,举凡天下,都找不到这种不上进,不争气,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努才暴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七章 梁山当其时 钱神权婢仆 钱能横行的时候,至少那个时代还是相对讲规则的社会,就像是大家都尊重读书人,那是因为对于蒙昧无知蛮横的鄙弃,对于知识和学问的尊敬,这样的社会不一定是个好社会,但是它一定有自己的温情所在,对于权力可以横行无忌的时候,除了李逵的梁山泊凭着斧头杀人,刀枪锋利就强,而且说了算,希特勒的法西斯逼着人歌颂,斯大林的极权铁幕让人不得沉默不说谎不恐惧之外,作者也实在没有想到其他文明社会模式形态。 这个文明所处的二十四朝,虽然不是希魔的法西斯,也不是斯魔的极权铁幕,可是它的确是权力可以横行无忌,挡者披靡,无论是鸿儒文豪,还是亿万富豪,都是它的婢女臣妾。 其实,这个文明的国度,所谓陶朱,猗顿,邓通,石崇,沈万三,胡雪岩们的确能够富甲天下,但是他们无法保证他们的合法财产。 只要皇帝们一声令下,他们瞬间就变成穷光蛋,这种劫掠可比梁山好汉们智夺当朝宰相蔡京的生辰纲抢的那十万贯不义之财更凶残万倍,比拦路劫道的好汉们更加无耻颟顸,更加不可理喻。 至少,刚出道的梁山好汉们还知道依据基本的社会道德不能明抢,还留存着普通人 的羞耻之心,只能靠着诡计诈骗,而到了某个时代,梁山好汉盗贼们的同路人,简直就是明抢了。 说回来,也许在无法(法律)保护合法财产时代的前提之下,他们挣来所谓敌国之富的财产来历也令人可疑,很可能不仅仅是精明辛苦,车舟劳顿,还有官商勾结,行贿纳贿,而且很可能是杀人放火和做了卖国的勾当。 他们和皇帝,李逵们其实乃是共生的一棵树上的果实,李逵们不是好鸟,他们自然也不是什么甜美果实。 自古以来,邓通们扮演的角色也无非就是皇帝和达官贵人的账房先生(现代称为白手套),经过他们手中的钱财如水流,可是也不过只是经手而已,他们也许能够分一杯羹,也许账房先生的确能够登堂入室,但是他们和豢养起来以娱目娱心的倡优又有什么分别呢? 让宾客说句话都还得仰视你,让宾客在一场普通的宴席之中都得仰慕你,邓通的野心和欲望可见一斑,这个皇帝眼中比自己儿子还忠心孝顺的佞幸,可见对于皇家权势富贵的觊觎艳羡真犹如汉孝顺文帝的那个流氓老爹“大丈夫当如此”的嘴脸了。 起孝文皇帝于地下,见到如此豪奢宏大的殿堂,也得目瞪口呆他看走眼这个身边的宠臣了吧。 说回来,有皇帝,有中国的皇帝,有这样以天下之财富,子女玉帛供奉一人之无穷之欲,之独夫民贼的骄奢淫逸,耗尽天下元气以奉养的大盗蟊贼位置,便难免就会有人觊觎这个位置。 因为这个位置是凭着暴力和阴谋诡计得来,凭着千万人头落地和千万白骨堆积而成,凭着谁足够有野心足够有运气足够厚黑无形便有机会登台(只要凭着运气,那么对于所有怀着做皇帝野心的人都会忍不住拼力一试,因为他们自认为运气不坏,自认为天命所授者便是自己),而不是凭着一再被皇帝独裁者和御用帝王师们口中所说让子民仰视的忠孝节义之类的道德,舌灿生花的向善向道,邓通此举,于正常的人性而言,倒并不过分。 云若忽然想起来母亲给自己说的“皇帝的朋友”邓通,此时他见到邓通自己修造的宫殿,师父给他讲的皇帝的威权豪奢,他忽然嘴角升起一丝世故圆滑的笑。 这是苦笑,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这笑容来的太早,来的太苦涩,是孩子忽然明白大人原来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话,哄自己不哭不闹的意思。 云若其实明白的,乃是作者所说的:皇帝这种玩意儿,是不会有朋友的。 这最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尽了中国江湖与庙堂的的精髓。 皇帝是中国庙堂的集大成者,也是庙堂的核心与代表,没有了它,便没有了所谓庙堂,相信很少人对此表示异议和反驳,无论他是愤世嫉俗者,还是斥责自秦汉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的儒学异端;而朋友,又是中国式江湖的代表,关于这一点,作者恐怕会对读者疑惑的情不自禁要掩口哑笑,因为恐怕极少有人不会对此有异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八章 江湖真魅力 紫电锋霜刃 有人说江湖的集大成者是东方不败,是任我行,左冷禅,上官金虹这些雄才大略,在江湖中实现雄霸庙堂,辖制天下的一代枭雄梦幻;或许是燕南天,李寻欢,沈浪,楚留香,陆小凤,张丹枫这些以人格与魅力征服千古江湖人心的一代大侠,似乎无论如何,所谓江湖的集大成者,都和朋友无关。 但是不是许多人说么,江湖乃是义气的江湖么? 江湖乃是侠义仅存,上古淳朴之风所聚的所在,因为侠义和古风都被庙堂给斵丧,古之大侠已经湮没沉沦,都被庙堂形成的官场给污秽。 那里除了尔虞我诈,除了出卖他人以自保,除了说谎话以维持一团和气,除了穷形尽相,挖尽心思送女人,送财宝,送女儿,送老婆给主子,或者在主子面前胁肩谄笑,出乖露丑讨好主子之外,除了说一些谁也不信的冠冕堂皇的废话以维持他们庙堂的庄严肃穆之外,再也见不到哪怕一丝真诚在。 那里富丽堂皇,那里人气高涨,那里门庭若市,那里却冰冷非常,乃是人性的荒芜所在。 其实江湖如果还有义气在,义气的载体恐怕就是朋友了。 朋友也并非真的如你所认为的意气相倾共生死,同喝酒,共砍人,一起嫖娼一起坐牢,朋友还有程婴杵臼生死不负的果决义烈千秋,忍辱负重,造就良才,以为复仇的基础。 朋友还有伍子胥与申包胥那样看似互为仇雠,一矢志覆灭强楚,一孤志保存宗楚的社稷基业,他们看似乃是强敌,却心气相通的生死朋友。 朋友,恐怕是一样肮脏,一样暴力如庙堂的江湖之中最值得珍视的,最能让人感到人情温暖,还能够支撑得起冷漠的江湖中的魅力之处。 可曾记得陆小凤与西门吹雪相约共闯虎豹穴;可曾记得郭嵩阳以性命去试探上官金虹的招数和荆无命的剑法,只是为了让好朋友李寻欢能够有机会战胜他们,在与他们交战的时候能够活下来;可曾记得楚留香与胡铁花明知道史天王不可战胜,还要维护对方,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要去孤身无悔的刺杀此獠;这就是朋友,这就是江湖的珍贵之处。 云若还不明白这一切,但是云若却对人性有了更多的把握,他从这大殿的富丽堂皇读出了苍白,读出了虚伪,读出了空虚寂寞,读出了人性的缺陷。 大殿的顶部,平滑如镜,那顶部乃是山腹,可见工匠耗费功力的辛苦繁复,雕刻穹庐圆顶,雕龙画凤,也未曾刷上漆,起高楼尚未来得及享用,宴宾客尚未等来趋奉道贺,人生至此,他人视之,不亦快哉。 云若忽然发现殿堂的正中间顶部,倒吊着一顶奇特的莲花灯,莲花灯的灯芯好像是一柄剑的剑柄。 “青阳留此剑,紫电锋霜刃,拔刺天下贼,诸葛存意矣!” 司马青姑看到那个剑柄,沉吟了一下,不禁吟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零九章 三国若仇雠 骨肉分天涯 “这是什么意思?仙姑说的这好像是一把剑,难道便是传说中的紫电青霜剑?”苏月婵忽闪着眼睛问道。 “紫电青霜剑?”云若大为奇怪。 “我听师父说,这把剑是蜀山派的开山之祖诸葛青阳的佩剑,据说诸葛青阳当蜀国灭国之后,遭遇极其悲惨,他以贵族王孙,纨绔无赖子弟之身沦落蜀中,浪荡无依,蜀中百姓自然有因其祖上的德泽而怜念他的,可是霄壤之别一旦身经,再不能优游岁月。这把剑随着诸葛青阳很做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相助诸葛青阳斩杀岷江中危害渔民的两条鳄蛟,又在蜀山截断发疯的犀牛,这也是蜀山派的掌门信物,怎么沦落埋藏地下了?” 司马青姑微微一笑,道:“徐施主这番话想必听贵恩师说的吧,其实若是讲究这把剑的来历,可有一段说教。” 苏月婵嘻嘻笑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既然仙姑有,那便赶紧说一说,难道这个故事又是什么干将莫邪的惨烈决绝么?抑或是入水龙泉的神幻飘渺?” 司马青姑摇摇头道:“这把剑乃是吴大帝孙权的佩剑,后来孙权将它赏赐给了东吴名臣诸葛瑾。诸葛瑾乃是诸葛孔明的兄长,为人忠厚仁慈,诸葛三兄弟,人称龙湖狗三杰,龙虎狗只是依据性情分析判断,倒并不是贬低某个人的意思。汉朝高祖刘邦称功臣为功狗,以刘季豫的粗鄙无文,其实功狗之说一样没有贬低的意思,所谓龙者,能屈能伸,能忍辱负重,能龙啸九天,也能沉潜隐逸,诸葛孔明的卧龙名号想必便是因此而来,他辅助刘先主从新野小城,成就西蜀霸业,天下三分有其一,其卧龙名号当之无愧。”(注释:据史书记载,诸葛亮三兄弟,诸葛瑾仕东吴,官至大将军,豫州牧,诸葛均与诸葛亮均在蜀汉为臣,小说为将故事情节更加紧凑,故将诸葛亮在曹魏为官至征东大将军的的族弟诸葛诞当成诸葛亮的亲兄弟,三兄弟才气皆超迈俗流,为三国一流人物。) 司马青姑一番言论,足见其弱女之见识,超迈俗流,远过寻常须眉俗物,云若听的慷慨激烈,也契合心念,从前他只听师父说诸葛孔明千古忠臣楷模等等,把诸葛孔明当成了神圣仙佛一般人物,云若若是疑问诸葛孔明存下的蜀国为何先于东吴被灭,师父便语焉不详,这番疑惑,也是少年人的不世俗不事故圆滑不人云亦云所致,云若也想起师父听到自己的疑问时候的叹息。 “三国分立,一家三兄弟也各自辅保魏蜀吴三国,诸葛家三兄弟当时如此这样的选择,我猜测一是三兄弟各自都是性娇气傲之人,不愿托庇兄弟的照顾,要各自施展自己的才华,建立一番轰轰烈烈的功业,二是恐怕也是保存诸葛家祖脉的意思,无论是三国哪一家取胜,他们家族也不至于灭族毁家。以诸葛孔明之忠心,之孤愤,之苦心孤诣,之夙兴夜寐,也无奈行此投机之道。” “他们三兄弟的分列三国,却并不一定是分道扬镳。” “如此归宿也是一家三兄弟的商谈结果,这是本派的祖师,那位与诸葛孔明相交的一代名侠与诸葛孔明推心置腹的交谈中所知晓的。”(注释:此一代大侠,慈云庵的庵主,有无其人,作者报肯定态度,盖三国之际,天下大乱,群雄逐鹿,隐伏草泽之英雄人物辈出,江湖之中被汉武帝摧残之代表人物郭解以后,古之大侠亦湮灭消沉,但是侠义江湖之中多出奇才,诸葛孔明乃是三国中的一流人物,所结交者皆为当世佼佼者,此人之存,亦如江河行地,日月凌空也!) “若是讲究诸葛孔明其他两兄弟,其才智韬略,指挥若定,并不输给孔明。其实诸葛孔明严厉残刻,又无识人知人之明,西蜀人才稀有,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可以说绝无仅有。诸葛孔明一死,后继无人,蜀国一早便被司马氏灭国。说起来也都是孔明擅专,不容人的报应,只是因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为后世忠臣的楷模,而其他两兄弟所在魏吴两国,人才济济,后继有人,两兄弟才智并不输给诸葛亮,相信若是如诸葛孔明一样专权独揽,不容异己之见,一身系天下安危,,也必然能够做得到,恐怕若是他们两个如诸葛亮一样,两国的人才也要受压制不得壮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章 盛世如灯花 忠奸月旦评 “别人因为他的忠臣楷模,便不能对其说三道四,说起来这是世人给诸葛孔明的亵渎,而不是尊崇,一个人若是不容他人品评论道,那是什么道理?奸贼暴君才不容人妄议腹诽,诸葛孔明堂堂一国宰相,为人正直廉洁,克己奉公,我司马氏亦称他为天下奇才,若是他这位人臣楷模也不容人批评,那他和奸佞贼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人不敢对他这个大忠臣有什么异议,可是我们司马家却敢如此评论他,司马家篡位弑君,得天下不以人人心中所谓的杀伐正道,诛却曹氏,虽然残忍无比,可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倒是免了改朝换代的刀兵战火,倒也是正道堂堂,仁慈莫比了。” “得来曹家江山不过五十年,换来的是千古骂名。”(注:司马青姑乃是司马家嫡系后人,所谓为尊者讳,为先人讳,她虽然皈依三清,静读黄庭南华,本该 心静如水,不染纤尘,可是也未能免却俗世浮念。 盖司马氏建国之后,大肆封建子弟亲族,弄得司马家的子孙个个拥兵自重,内讧自残,加上贾南风无吕后的手段见识,却远过吕后的贪婪骄奢;晋惠帝更无汉朝孝景皇帝的不动声色,指顾之间便消弭祸乱于无形,造成比初汉更惨烈的八王之乱的惨祸。 八王之乱引来五胡乱华,战火频繁,中原百姓庐室空虚,十不存一,其惨烈之状,华夏文化殄灭的险境,远超三国鼎立纷争。而三国鼎立纷争之时,曹魏,蜀汉,皆有制服夷狄的手段,夷狄亦向中原帝国称臣。 司马氏虽然以一统王朝之尊,却心怀叵测,不以修德惠民让天下归心,使得天下士人不再怀念曹魏,却以骄奢淫逸贿赂天下臣民钳口不言,遂使得举国奢靡攀比之风大盛,风气日坏;加上司马氏立国非正,根基未稳,心怀曹魏者大有人在,朝廷中枢之人皆为掩过饰非,外行仁义而内存奸诈之辈。 国朝又厉行镇压,文人动辄得咎,天下有耻且格之士人道路以目,嵇康身丧,向秀无言,阮籍谈玄,只剩下一帮无耻文人阿谀歌颂什么太康中兴。 天下何曾见过不许异议,不许谏议,只需歌功颂德尧舜之治的盛世?岂不知太康中兴已经是烈火烹油,灯花将尽,偌大帝国已成无梁之宫室,中华文化仅存锦上添花之点缀,其被夷狄交侵,天下皆亡,不亦宜乎?最终逼得司马氏之裔司马睿在建康称帝,偏安一隅,以五胡乱华,中原沦丧之祸,换来衣冠南渡,偏安一隅,如此羞耻,自然再不好意思提及建康称帝的司马氏晋朝之威德也。) “先祖司马懿被后人污蔑成乃是牛姓奸夫与人私通生下来的。其实曹魏篡夺汉朝的江山,其不忠不仁,逼君弑后,欺凌王孙,以汉帝为傀儡的蛮横,殷鉴不远,亦不输给先祖司马懿,可是他们父子三人反倒留存千古青史,文武两相辉耀千古,两家情形如一,却评价迥异。” “我猜乃是因为司马懿与诸葛孔明乃是同代人,一个尽忠保国,死而后已,一个为子孙谋,打下篡夺江山的基础,两个人权势相侔,一个是忠心耿耿,一个是权臣篡位,两相对比,所以才落得下如此评价,我作为司马家的后人,颇为对此愤愤难平。” 她这番话刚说完,却听一阵狂笑声响起,随后道:“小道姑出家人也就出家人了,何谈这番让道者羞,闻者厌的话语,斤斤计较于虚名俗利呢?你司马家得恶名,却落实惠,子孙遍延中国,诸葛孔明空有忠臣之名,落个举家屠戮的下场,若非诸葛青阳化名逃脱,诸葛孔明岂非无后?诸葛诞被诛,诸葛瑾子孙被族,诸葛孔明三兄弟的聪明又在哪里?他们机关算尽,又算到了哪里?” 三人四下顾望,却不见有人,更不见有隐身之地,但是恍惚之间又感到身处的殿堂与刚才初来时候大有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又实在说不出来。 只是觉得那些桌椅似乎相离相距的更加近了,而宫室中铜柱的亮光似乎也更加明亮了一些 云若心头一翻,心中大感不妙,他听师父说过五行机关中乾坤倒转的套路,这种不同似乎便是乾坤倒转的路数,若是此地布置的是乾坤倒转的术法,以自己的所学,绝无可能带着司马青姑和苏月婵逃离此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一章 猎豹噬人脑 千日布诡计 只是乾坤倒转五行术法艰深,他少年所学有限,师父说的乾坤倒转乃是属于璇玑图里面地支申酉部的奥秘,璇玑图藏在武林圣地玄都宫,被天下五行机关术法者奉为总图,玄都宫对此图虽然视若珍宝,但是并不禁止其他门派众人观摩习学。 而且玄都宫也会时常邀请天下此道中见识不俗者到玄都宫做客赏鉴,切磋技艺,以增益学识,号称璇玑盛会,连浮云当然也曾受邀前往,以师父的见识学问,也不过仅能学到其中七八成而已。 忽然间云若觉得这声音好似从那类似龙椅后的影壁墙中所来,司马青姑对着那面墙大喝一声,道:“何来宵小人物,藏匿此地,胡说八道,还不快快现身?” 忽然间那影壁墙向左一移,如推拉的门一样,后面灯火明亮,苏月婵“呀”了一声,她的手又不禁紧紧握住云若的手。 触目可见的是三条红舌头,三只黑色猎豹当头而来,每个身子约有八尺来长,身体强壮二有力,四爪如钢钳,眼赛明灯,浑身上下黑光闪闪,嘴角带着血丝。 云若恍然大悟,那些蜀山派和青城派的弟子在聚金窟的入口铁索桥下肠肚被撕开,脑袋被咬碎,原来是这些畜生作祟,那三只猎豹望着三人,龇牙咧嘴,呜咽低嗥,似乎张口就想要吞噬三人。 这三只猎豹显然是经过人工驯服,并未带着脖链,后面也未有牵引之人。 猎豹身后,走出来四个人,头前的两个,正中间一个是霍灵素,右边一个是圣教正统联纵使者,另一个年纪与霍灵素相仿,黑发白须,穿着一身麻布衣服,面容俊秀,眉如利剑,形象威严,还有一个人,离三人故意远了两步,意示不敢并行,便是青城派的代理掌门褚清河。 那不知名的老人哼了一声,那三只猎豹便瑟瑟发抖,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想是对这老人怕极了,更显见得此人驯兽的本事极为高明,那老者嘿嘿一笑,得意非常。 褚清河的头上包着白布,额角似乎受了伤,一脸晦气,在霍灵素身边,垂手而立,就像个奴才小丑一般。 云若越看他越觉得滑稽可笑,本来相貌亦算是英俊的这位青城派的代理掌门,显得丑陋不堪,苏月婵见到褚清河的古怪摸样,不仅嗤嗤笑了起来。 这一笑,别人倒还没什么,褚清河早已经看的酥麻了半边身子,只是好色贪淫的他在师兄和弟子门人以及其他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面前,不敢如此放肆无礼,也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好色的本性,使得他忍不住早已经偷眼仔细打量对面的两名女子,这一看之下,他已经是眼馋饥渴难耐,顿时间精移魄散,魂飞天外,恨不能一时间旁若无人,将这两个美貌佳人抱在怀中亲啃一番,为所欲为,那才是得偿所愿,不忘红尘之中走一遭。 那道姑已经算是丽质天成了,可是那小姑娘更是如珠如宝,倾国倾城,迷人的小狐狸精,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本来粗俗无文的他,居然还想起来什么丽质天成,什么如珠如宝,什么倾国倾城,若是他有李太白那样亲昵杨贵妃的机会,有周美成和李师师把酒言欢的良辰,什么一枝红艳露凝香他不一定会写,什么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的美妙词赋他自然也作不来,但是他会将猪爪子象安禄山这位他的前辈一样伸出。 其实一向张扬的褚清河现在这个猥琐形容,倒也是受了一场大惊的缘故。 因为刚才和纪无涯一起下地穴探寻邓通聚金窟的宝藏,刚下地穴便遭到霍灵素事先埋伏好的人袭击,因为实在太黑,分不清青城蜀山两派弟子,所以霍灵素埋伏的人伤了数名青城派的弟子,青城派的弟子不明所以,还和这些人交手了一番,后来那些人似乎感到这些人有用青城派武功的缘故,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家原是一路人。 他终于见识了这位掌门师兄计策的毒辣,手段的阴险,更重新见识了他心思的缜密,他布置的劫夺蜀山派重地埋藏邓通宝藏聚金窟的毒计,至少要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便是连自己这位师弟,他也守口如瓶,自己先前还以为他突然对蜀山派示好,让自己上蜀山拜会枯木道人,并馈赠重礼,一定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正是如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二章 师门龙阳好 少年威不屈 可是三两年下来,也并未见到有什么对蜀山不利,于青城派有利的地方,至于损害蜀山派的行为,莫说蜀山派已经失去了对青城派的提防,便是连他这位青城派的代理掌门也以为两派真的要携手同心,消弭千年的积怨,实现先祖诸葛青阳的宏图大业,哪知道霍灵素还怀着如此诡计? 他想到平素自己有僭越霍灵素青城派掌门之处,更有偷鸡摸狗,奸盗邪淫的不轨行藏,还有隐隐之中要取而代之的意思,心中大为忐忑不安之下,便失去了本来的养尊处优的风度。 霍灵素本来早就对这个贪财好色的师弟心中不满,可是毕竟自己和他同堂学艺,手足之情颇深,而深山学艺,未免清苦,少年欲火旺盛之际,两人颇有一段龙阳缠绵,互慰寂寞,不可告人之情。 此时想起,亦有温存温馨之感,他终身未娶,更无妻儿子女,对于褚清河虽然不至于看成骨肉,可是那股亲昵的意味,也早已经超越了同门之谊。 霍灵素在地穴下见到他颓丧受伤,一副哀哀欲绝的模样,心中倒是起了一阵怜悯的意思,更兼有他未曾告诉褚清河要他和蜀山派弟子一起下地穴,乃是要他送死的缘故,此时想来,未免有些后悔,眼见褚清河无恙,心中反而有一丝惭愧。 他本来也没想到在自己布下如此厉害的伏兵突起之下,师弟与蜀山派弟子一同下到地穴,这个师弟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偶尔想一想,心中倒有一股难过不忍,还挤出了两滴不知道是同门手足情深,还是知己恋爱心疼的眼泪,可是若非如此,如何引得蜀山派中人入彀呢? 此时见到他并未丧命,倒把言语中那股想要讽刺惩戒他一番的念头,暂时寄存在胸中,倒是好言安慰了几句。 只是褚清河平素为人奸诈,又极为好色,给师兄的清誉和青城派的名声玷污不小,他这位代理掌门见到了真正的掌门人,又兼着护国法师之位的师兄,不免生出自惭形秽,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的意思。 更知道这位师兄为成大事,残忍刻薄,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这个亲师弟兼龙阳分桃,肌肤之亲的好友,心中对他的骇怕更是无以复加,因此对他更是毕恭毕敬,不敢以同门兄弟之礼相见,相反却执起了弟子之礼。 他们师兄弟间的亲密无间,龌龊坚冰,咱们倒是先寄存一下。 这些人的后面跟着足足有一百余人,其中有几个刚才先下地穴的青城派弟子,还有几个是圣教正统联纵使者的手下,几个霍灵素手下的贴身锦衣侍卫,他们推推搡搡着几个被绑缚的蜀山派弟子。 那些蜀山派弟子之中,大都垂头丧气,喘着粗气,一声也不吭,有一个便是枯木道人的爱徒纪无涯,纪无涯毕竟是枯木道人的高足,这几年蜀山派的实际掌门,他虽自成为阶下囚,可是豪迈之气丝毫不减。 他的头发披散,身上还有血迹,看来是刚才打斗受伤的缘故,左腿一瘸一点,神色之中怒气勃发,眼角都要瞪裂了一般。 在门开的一刹那,他嘴里似乎还在怒骂什么格老子,入你娘的粗话,他每骂一句,那看压他的人便羞辱似的嘲笑回骂,时不时的还给他一脚一拳,意示羞辱,云若倒不仅佩服起来这个与自己年龄相若的年轻人的威武不能屈。 霍灵素脸色中带着冷笑,回头对弟子训诫道:“纪公子乃是蜀山派的未来掌门,我们两派同气连枝,如此威武不屈,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你是什么东西,怎能如此拳脚相加,羞辱与他?你让天下人耻笑我们青城派不敬英雄么?你们还要好好的学一学纪公子的骨气呢!” 他这句话说的真假相搀,大半是羞辱纪无涯和蜀山派,也确实有一部分是让门下的弟子学纪无涯的骨气的意思。 那弟子听的会意,便随着霍灵素的话语,做出个小丑的动作,拿腔捏调,恬不知羞的道:“弟子遵命,弟子一定会敬重这位纪无涯纪大掌门的,一定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的。” 便狠狠的在纪无涯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霍灵素本来一向威严,驭下甚严,更不会有人在他面前敢插科打诨,可是见到这弟子生的齿白唇红,眉眼之间又无赖可爱,可人心意,反倒觉得他对他明白后庭花开的意思,也不禁呵呵呵大笑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三章 文狱叠大兴 山外更有天 若是在平时,其实这个弟子的马屁已经拍到了霍灵素的马蹄子上。谁敢当着他这位有龙阳雅兴的江湖地位尊崇的一代宗师,朝廷中如日中天的大国师的面暗示羊肠鸟道,后庭插箭的意思?这岂不是自己嫌死的不够快么? 明太祖容不得别人说个无法无天,那是觉得“无法”便是“无发”,乃是讥笑他皇觉寺出家的低贱贫微,讥笑本来没什么,可是藐视君王,看不上老子,老子就要割了你的脑袋;嘉靖皇帝听了宫女说他的被子掉在地上便觉得那宫女会说话,若是有人说了他被子掉在地下,便是诅咒他魂归地狱,这种阴暗心理谁能揣测得到;蛮夷满清皇帝从“夺朱非正色,异性也称王”便读出来了反叛的意思,便让一族人哭,一家人亡,所谓吹毛求疵,文字狱兴,道路以目,钳口不言,还不是这些所谓的笑话么? 这弟子话语中的意思若是在平时听在霍灵素的耳中,很明显便是讽刺霍灵素喜好龙阳后庭,若是其他人早已经无命可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反倒高兴,心中对这少年弟子也起了无限异样的感觉,便呵呵笑道:“好猴儿,你倒是聪明得紧。” 他不禁舔了舔嘴,那同来的白须老者对他此举,皱了皱眉,明察秋毫的圣教正统,本就要与霍灵素联合做一番事业,掀起江湖朝廷中的血雨腥风,岂能不知道他的底细和喜怒爱乐? 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精明如鬼,岂能不知道这位霍灵素大国师的那些弯弯肠子? 褚清河听完这弟子的话语,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这弟子本就是他最近的佞好,两人款曲情深,明铺夜盖,此时这小家伙不知好歹,一通乱说,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也恨自己平素未把这位真正的青城派掌门的底子给他交代,好好的让一个如此有味道的少年因此送命。 可是对这快嘴快舌,聪明机灵的小家伙怎能说他们这些武林中的大宗师们,青城派的掌门人,朝廷中的一品大员的风流韵事呢? 也是这喜欢拍马溜须的弟子叫焦星竹的合该时来运转,反倒因此在霍灵素心中留下了个好印象,日后凭着后庭的关系,兴许还能登上青城派后继掌门之位,保不定还会成为朝廷中的架海金梁,擎天玉柱,官高一品,封王封侯,青年才俊,大有可为,说不定宣付国史馆,青史留名呢! 纪无涯知道这些人个个乃是无赖小人,自己再要嘴硬,徒然多受羞辱,反倒一句话也不说了。 霍灵素自忖这少年的骨气,绝非青城派弟子中所能具有。 就算是他和褚清河,在成为别人阶下囚之际,也必定无有此等骨气,更何况自己享用了人间富贵,根骨之中已经生出了贪生怕死,趋利避害的本能。 褚清河被酒色淘虚,这些年躲在青城派的地宫之中,整日价享受那倚红偎翠之乐,风刮日晒也受不得,更何况什么打骂折磨?他武功虽然未有大成,这些年倒是养成了狡辩成性的口舌之利,更不用说什么骨气人格了。 如褚清河所料,霍灵素布置此诡计确实已经有好几年,他不仅仅是要得到邓通的宝藏,还有要将蜀山派精英一举全歼,收罗蜀山在在青城派门下的打算。 那同行的被安排做埋伏奇兵的白须老者在江湖之中的地位极高,与当今的武林盟主墨孤魂同辈,以霍灵素这般身份的武林宗师,也对他礼敬三分。 这老者乃是武林中奇门遁甲的宗匠,于墨翟鲁班张衡马均之术最为精通,至于驯兽驱魔,更是天下无双。 他来到蜀山探寻聚金窟,并非是贪图里面的金珠宝玉,而是因为霍灵素百般折节相请,也是因为邓通的宝藏布置的机关奥秘才能吸引他来蜀山探测,一窥机奥。 他一到蜀山,便带着属下化妆改办,找到了聚金窟的入口,进入聚金窟之中,在铁索桥下布置好埋伏,本来是要等着枯木道人亲自下地穴,一股将蜀山派的精英全歼。 哪知道枯木道人并未亲临,只是派了纪无涯和其他弟子下到地穴,霍灵素惶急之中未能通知地下埋伏的奇兵,其实这也坏了他全盘计划中的重中之重,诛杀枯木道人的本意,这样一来,再想轻易暗害枯木道人,可算是痴心妄想,可是奇兵突袭之下,也的确将进入地穴的人也弄得死伤大半,包括自己青城派的弟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四章 遁甲万象生 八卦地底布 只是邓通的宝藏乃是聚合当时天下奇门遁甲的无数高人心血所建成,他刚开始也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奥妙所在,更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把聚金窟的机关险要放在眼里。 只是觉得聚金窟的布置虽然精妙,也不过是匠人的能耐达到极致,入不了他这种遁甲术法大师的法眼,若说多么的出神入化,倒也并不见得。 更不能达到他心中奥妙无穷的境界,只要寻找到中枢机关,稍加破坏,里面的遁甲之术便会全然失灵。 他武林声望极高,在奇门遁甲方面,更是冠绝天下,盛名之下,已经多年未曾出手破解机关埋伏。 若是讲聚金窟的奥妙,委实还达不到他出手破解的地步,可是这个地方名气之盛,毕竟是千百年来武林公认的,若是能将聚金窟破解,对自己的名声来说,的确能增益非常。 他要寻找的那中枢机关,犹如人的脑袋,如臂使指,如心使臂,只要是五行机关,或简或繁,必然有其中枢。 至于天下人传闻的邓通宝藏何以历经千年也没有人能够打开,如何厉害,如何附会鬼神之说,也不过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他自信若是亲自出手,便自然手到擒来。 可是越走向聚金窟的深处,越是感到艰险难测,其中机关布置之险要简直匪夷所思,而且简直就是儿戏,越是儿戏,他越感到难猜难解,成人的智力固然高妙,可是两小儿辨日便能难得住大成至圣孔夫子,更何况故作儿戏的入魔入痴的匠人呢? 若是凭着他的见识,要想走出聚金窟,易如反掌,可是已经到了聚金窟,岂能知难而退,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一生的名誉付诸流水?若是不找到邓通的宝藏,何以面对盛情邀请,厚礼馈赠的霍灵素? 越向里面走,越是在坦途大道,越是毫无机关,越是在紧窄狭小的所在,越是陷阱重重。 而紧窄狭小的所在,通过尤其不易,所以破坏这些陷阱机关,费去了他极大的 心力,这犹如一个艺人,为了显示自己技艺的精深,故意在米粒上刻字,对大块雕材却视而不见。 他寻找了半天,所谓的中枢机关,他一直未能探寻的到,这对他这种奇门遁甲,易数大师来说,乃是生平所未见。 本来若是无他人在场的话,他面对这重重机关,倒是老饕遇美酒佳肴,见猎心喜,可是他门人属下在场,加上霍灵素的青城派弟子,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及其属下,都瞪眼盯着他。 他被盛名负累,心道一直未能破去其中的机关,显见的这些人会认为自己名不副实,因此便渐渐的现出焦躁之意,这才是作茧自缚。 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这个机关和其他机关大致一样,可是又似乎这个机关的布置和通常的藏宝之地,机关重地所在毫无相同之处,好像聚金窟的机关根本没有中枢所在,其险要之处往往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当儿。 就像一个初次表演手艺的匠人故意显示自己的能耐,故意把技艺做的不符常规,花里胡哨,意图一鸣惊人。 在后人未能料想的地方,却能置陷阱死地,虽然矫枉过正,可足可见当时人物心思的缜密,遁甲之术的高明。 饶是他见闻广博,可是再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稍微走错一步,动了一点点不该动的物件,便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尸骨全无。 几经周转之下,便进入了聚金窟中设置的更为繁琐的八卦阵,其实这八卦阵倒非是汉代邓通聘请的高人布置,乃是诸葛青阳根据诸葛孔明的八阵图演化而来。 诸葛青阳学究天人,侔若神明,聚金窟固然险绝奇绝,他一样能来去自如,他也怕聚金窟被妄人打开,那么蜀山派的隐藏基业也将化为流水,自己的复国旧梦难行,所以他又在其中布置下八卦阵,如此阵中之阵,才是这老人不能破解的原因。 八阵图何等厉害,当年饶是精通兵法,韬略精熟的东吴名将陆逊也陷身其中,若非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不愿多增杀孽,带其出阵,那么这位一代名将,很可能及早葬身八卦阵之中。 老者已经有点焦躁不耐,八卦阵固然困他不住,可是他要想走出此阵,却也绝非易事。 他额头也冒出了汗水,他手下的弟子从未见到师父如此模样,因此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这个性情难以捉摸的老人拿自己出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五章 千载奇巧置 音声启机关 他虽然奇门遁甲术法精奇,见闻当世无双,可是在诸葛青阳于聚金窟本来的机关中,又布下八卦阵,阵中化阵,阵中生劫生变生死生奇,已经弥补了原来机关布置的匠人之气,渐渐他也也迷失了方向。 加上霍灵素怕自己在聚金窟中走失了方向,紧紧跟随在他身边,两人年级虽然相若,但是辈分上自己却高过霍灵素,而且自己成名之早也远在霍灵素成名之前。 而一向眼高于顶的霍灵素对他都是以子侄晚辈之礼相见,此次出山倒也多是为了情面难却,堂堂护国法师能够降下身段向他以礼相邀助阵,他也感到心中的骄傲,说什么也不能再驳霍灵素的面子,更何况此次前来,自己还另有目的呢? 只是久久未能找到聚金窟的中枢机关,更没有找到宝藏所藏之处,他脸上愈加挂不住。 想起先前对霍灵素的一番慷慨激昂的承诺,什么人到蜀山,聚金窟便成为坦途大道的自信,一下子变成了吹牛皮。 此刻霍灵素脸上那股焦躁惶惑的神色,一半是被蜀山派发现了他的诡计怕蜀山派断了他退路的缘故,另一半自然是生出了对他遁甲之术和武林大名的怀疑。 几十年来,别人对他都是口中阿谀奉承不绝,他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神色间的羞辱? 霍灵素格于他的威名,对他一向敬畏有加,不敢过于催促逼迫,倒还只是神色间显出了不满。 那个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虽然是圣教之中厉害的人物,可是对于中原武林中的底细倒是不甚了了,索性言语中便露出千年前的所谓机关遁甲却难倒这位当今中原武林遁甲大宗师的话语,一进入地穴之中便是自言自语的冷嘲热讽,或者与属下做出怪模怪样,嘻嘻哈哈的动作。 他正待要发作,却听见隔壁司马青姑正在纵论司马家和诸葛孔明的是非短长,他听闻这女子的言乱,往往不能契合自己的心意,索性也借此发了一顿牢骚,若是在平时,以他的身份,岂能和一个女子争论什么是非短长,惹江湖中人耻笑? 哪知道牢骚话一开口,嗡嗡之声不绝,这扇隔绝两批人的暗门忽的开启,眼见的面前出现一座大殿,大殿之中站着一男二女三个少年。 他忽然茅塞顿开,原来打开通道的方法便是话语的声音震动,普通人便是进入聚金窟,若是内力不纯不够,也休想能够震开机关,以他的内力之深厚,加上司马青姑的内力也颇有独到之处,所以机关被声音震开,渐渐开启了暗门,他心头大为惭愧。 想起来年轻时候师父教导他奇门遁甲之时给他说的,奇门遁甲和内功练到极致的境界乃是殊途同归,所谓武功上的一羽一丝不能加,一毫一锱必不能重,飞花摘叶可以伤人。 而奇门遁甲和机关埋伏,研习到超凡入圣的境界,也一样夜聆羽虫之息隐,朝见云升雾起,阴阳晴变可以成就中枢机关的开启闭合,他终于领教了这种机关奇门的厉害和机巧,心下暗暗佩服。 他还在迟疑之际,霍灵素和圣教正统的联合纵使者已经毫不犹豫的命令手下人将三人围困在大殿之中。 他们原先在地穴之中布置的人手,加上自己从聚金窟上面带来的人,足有七八十个之多。 那老者的手下二十几个人,因为没有老者的命令,所以未曾行动,都站在老者的身后,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那三只猎豹也趴伏在老人的跟前,发出低沉的嗷嗷之声,似乎也在等待老人的命令冲锋厮杀。 这不过百十余人的队伍,心怀各异,青城派随着霍灵素下来的弟子和圣教正统中人,唯恐再遭蜀山派一顿诸葛连弩的激射,而那老者的属下跟随老者前来,乃是另有所图。 霍灵素向前跨出一步,面色一沉,对着云若哼了一声道:“不知死的小子,我看你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以为会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老爷便怕你不成?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聚金窟是何等地方,容你撒野放刁?” 还未等云若说话,他又一眼认出了苏月婵,刚才惶急之间未加仔细查看,可是看他的打扮,的确是打了自己额头一枚飞蝗石的那小丫头,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恶火,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被飞蝗石击中的地方,余肿未消,多少年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六章 老道谙江湖 恶少飙车横 可是也怕无端和一个小孩子怄气,惹其他弟子门人耻笑,尽量压制怒火,喝道:“丫头,你是何人,因何出手偷袭老夫?你可是圣手娲皇和云天化的弟子么?” 若不是他心中存下先入为主这少女和玄都宫有些渊源的念头,以他话语的刻薄,性情的恶毒,人品的低下,这个已经算是客气的“丫头”早就变成了“小贱人”,“小骚货”。 只因为玄都宫着实厉害,四大护法便足以比肩江湖中第一流的人物,在江湖之中的势力之雄厚莫可与比,数十年来的威名已经远过中原名门大派。 此时正是自己兴复宏图大业的时机,少树强敌,自然乃是上策,如不得罪这女娃,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这女娃自然没什么厉害之处,若非出手偷袭,若非自己面对那黑小子这样的强敌,就算是她偷袭也不可能得逞,可谁知道她是玄都宫的什么人物,谁知道她和玄都宫有什么渊源,玄都宫的圣手娲皇与云天化护短,乃是天下皆知的事,自己何必无事去招惹他们? 盖混江湖和摸爬滚打在官场朝廷之中一般不二,中国官场的集大成之作,《官场现形记》的老经验里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就是: 官场奉行的是多磕头,少说话,多装孙子,少出头。 而且不知底细的人千万不要得罪,你不知道你会在哪个阴沟里翻船,你也不知道哪个人是你命中的魔星。 装孙子被人耻笑没骨气没什么,可是强出头挡横儿的,多半已经年少丧命,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挨了刀子。 丢了吃饭的家伙,可不是耻笑羞辱能比得起的,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毕竟,这个世上骨头比命值钱的人,不多;这个世界上把见义勇为,虽千万人吾往矣当成自己绝不沉默的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江湖大致也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本来不知名的小娃子,仆役,野丫头,老虔婆以至于女娼男盗们究竟是什么来头,谁也不知道他们爹娘主子姘头奸夫是何许人也。 霍灵素少年之时,初次到京城的时候,他便遇到过一件事,这件事说起来好笑,但是也让他领教了在长安城忠,是凭着什么才能在里面横行的,在长安城究竟是什么才是硬通货。 也因此,他才千方百计的钻营,去到朝廷中弄了个一品护国大法师过一过官瘾,他这个官来的容易,而且起点就从一品做起来。 这可不比那些十年寒窗朱子四书,铁砚磨穿八股文章的举子们的头悬梁,锥刺股的梦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狂热,况且就算进士状元一下,还得再有数十年的削尖了脑袋钻营的历练才能混到首辅阁老一品大官位置的辛苦,霍灵素走了一条比终南山还要近的登天之路,只是讲究阿谀奉承,怕马溜须的用过的功夫,估计两者相差也不大远。 那时候他才三十岁,奉恩师之命到长安城中游方化缘。 二月初四早上辰时一刻的时候,在芳林门的左边小胡同里,一辆马车横冲直撞驶过,看气势,不是富商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便是哪个王公贵族家桀骜不驯的子弟的座驾。 那辆马车大红轮毂,金红两色的车围子,比寻常的马车宽大了足足一倍还多。 而驾车的马也是高头大耳,红色鲜亮,金鞍玉辔,比寻常大官富商人家所骑的马匹装饰还要富贵,京城之中都称呼这种车叫轿车,意思是虽然是车,但是像是轿子一样舒服。 驾车的人好像是王公贵族家颐指气使惯了的豪仆,自认为起码得有二品官的气势,一副雄赳赳的模样,满脸的七个骄横,八个厉害的样子,穿紫绸,裹红缎,带着一顶瓜皮帽子,身材高大而肥胖,一身肥肉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也颠簸了起来。 车中的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在车里嗯嗯了几声,叫了一声“阿狗,快点,再快点,你他娘的没吃饭么?”尖细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刺耳的味道。 那仆人虽然没看到主人,但是在主人面前谄媚惯了的他,三分赔笑,眼睛早就眯成了一条缝隙,逢迎起来道:“是是是,小的正在加紧呢!” 他把鞭子摔得啪啪的响,震彻的长安城似乎都是他马鞭子的响声。 此时正是人们进出城的时间,街上的买卖铺户虽然还没有开张,但是人流往来已经很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七章 首善出首恶 儒生贫病磨 这辆马车根本就无视他人的存在,兴许他们平素横行惯了的缘故,见到行人,那恶仆反而鞭子甩的更响,丝毫不放缓速度,这家伙喜欢看着别人四散奔逃,惊慌失措的模样。 行人似乎已经被他们搅扰惯了,都是默不作声,盖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的民众一向比其他地方的民众更驯服一些,多的是敢怒不敢言,敢怒是因为他们比别人看到的世态和权势的横行更加真实,那些别人口里戏说的宫廷故事对他们而言都发生在眼前,至于不敢言,乃是是因为他们自以为聪明,善于自保的缘故。 他们远远的听到马车的声音,便早早的躲开,谁也不愿意惹祸上身,惹不起,自然躲得越远越好,有的不知道内情,躲闪不及的长安城外的人已经被这辆车给冲撞的四散披靡,有的倒在地上哀嚎,不是撞了腰部,就是被马蹄踩着了脚,长安城中的市民自然觉得他们比这些人聪明幸运一些,嘻嘻哈哈的指点着那些受伤的人,不知道是讥讽他们不长眼睛,还是以为这些人没有他们的聪明。 有的人躲在远处或者高楼之上,或者借着影身的东西遮挡,虽然心底和眼神之中都透露着怨恨,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更没有人敢指责怒骂。 天子脚下,早已经断绝强项令的风骨,更少了包黑子不畏权贵的执法如山。 那辆马车刚刚驾驶到霍灵素所在的十字街位置,正巧附近一个人骑着一匹白色的瘦马,当横着冲了出来。 那骑马的人脸色灰暗,头发蓬松,似乎有半尺来长的胡子,情急之下,也看不清他的五官,蔫头耷拉脑,身上穿着极为破旧,胳膊上已经裂开了线缝。 那人似乎大病在身,穷困潦倒,在马上摇摇晃晃,一不小心便要摔下来的样子。 霍灵素心中颇感奇怪的是,那匹马却是万中无一的良马,毛色上虽然沾满了灰尘,可是毛色却闪闪发光,马的体态高大修长,却极为瘦弱,应该是缺少草料喂养所致。 他一见那匹马,便心中起了不良之意,虽然出家人一向修道养性,可是江湖中的无本买卖浸染惯了,使得他顿时起了据为己有之心, 若是在旷野荒郊和四下无人之际,他一定会立马做出来劫盗据为己有,伤生害命的行为。 瘦马羸人,已是凄惶,那马正受了马车飞驰的惊吓,惶急之中带着那个病人,正撞在那匹拉车的马脖子上。 那拉车的马正在飞速前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之力斜着给撞了出去,好在行人都躲的远远的,并未伤着行人。 拉车的红马带着马车横着冲出了一丈多远,撞在了街边的墙上,稀里哗啦,那个赶车的叫阿狗的胖子给甩了下来,扑通一声,也是他身体太胖的缘故,把地上的方砖都给砸坏了两块,又被冲力给撞倒了墙上。 那人毫无防备,脸皮和鼻子一下被抢破了,顿时血流如注,满脸开花,他在地上哎哟了几声,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搀扶或者看他的伤势,这倒不是因为那个时代的人如文明时代时候的人们怕被讹诈,没有爱心的缘故。 那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大家都恨不能他死了才好,至于他受伤,谁愿意去看顾他一下呢,就算是他死了,难道会比死一条狗的动响大么?一条狗死了,别人兴许还会掉两滴泪,这样的无赖死了,别人开心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呢! 周围的人都炸开了锅,谁也想不到这个横行京城的恶少的马车居然敢被人冲撞。 其实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心里叫好的,都恨不得那个马车中的恶少一下子被撞死才好,对那个恶仆的受伤,都幸灾乐祸的在周围看哈哈笑。 只是畏惧那马车的主人,所有的人都站在远处,不敢大动干戈的拍手叫好。 瘦马上的病人自然也给摔下了地上,他久病未愈,乃是来长安回春堂求医的,两个多月下来,因为带来的钱都花完了,病尚未能医治好,欠下了不少店饭账和汤药费。 因为他和店主也算是熟人,店主也知道他不愿求借朋友,但是时间久了,店主怜悯他,让他还是先告借一下朋友,等病好了再去还上,他也知道店主并未多加难为他,乃是极大的人情,他想到久拖也不是办法,正在想法去一个朋友家里告借,哪知道行到芳林门十字街闯下了大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天街恶仆狂 翩翩公子来 他摔在地上,也一下子被摔懵了,自然知道闯了大祸,吓得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霍灵素才看清那人的五官,那人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清俊,胡须打起了卷儿,可是骨子中带着一股儒雅正直之气,让人一见顿生敬意。 连霍灵素这样品行不端的少年,也生出一股孺慕之意,只是他气色不正,大口喘着粗气。 那瘦马似乎通灵性,看着地上的主人,一脸哀悯,又看看那辆马车,似乎预测到主人的大祸临头,便忽然向左边宣武门跑去,似乎是求救告急。 霍灵素不明所以,心中冷笑,心道人说世上都是趋利避害,连马匹也是一样,看到主人的穷苦落难便先行逃窜,这是什么世道? 正在他暗自感慨世道人心的时候,那马车中的人已经开始了喝骂,他似乎一下子被撞的清晨的梦也醒了,怒叫道:“小狗子,小狗子,你他娘的怎么赶得车,你都把老子的喜宝儿给抢破了面皮,老子的腰也被闪了,你他妈的还想要狗命么?” 这时候人群一阵骚动,霍灵素听闻有的人在议论,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这乃是东平王爷新纳的第十二房田夫人的弟弟田国新的马车,长安城里谁不晓得他的大名?居然有人冲撞他的马车,这不是被死催的么?” “唉,这人也是倒霉,瘦马大病,却遇到这样的瘟神当道,唉,看来好好的一条命就要葬送了。” 这时候从车围子里挣扎着伸出了两颗脑袋,一个是擦脂抹粉的女子,模样甚是风骚,穿着一身妖艳的衣衫,约有十八九岁,顾盼之间,轻浮无比,额角上被擦破了一点皮,看来出身青楼无疑。 搂着她的是个年轻公子,模样不错,穿着黑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五官清秀,只是一脸酒色之气,眼窝深陷,一脸灰蒙蒙,两人冠带不整,似乎刚才在车中正在胡天胡帝,脸上是睡意朦胧,离得很远已经闻到了酒气。 他大骂那个赶车的叫阿狗的仆人,又把怀中的那个女子安慰了又安慰,呵护了又呵护,那女子还不依不饶的撒娇撒痴,莺声燕语,肉麻兮兮,许多人看的眼热嘴馋,霍灵素一向山中修道,清苦之极,遏欲的功夫修炼的虽然也算不错,可是人欲始终是人欲,所谓天理如何战胜的了?他也一阵血气上涌。 阿狗这时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第一件事就是一把将那个骑着瘦马的病人一脚踢到,不论分说,乒乒乓乓,一顿拳脚相加。 那人大病未愈,浑身无力,也想反抗,只是病困交加,只是哪里当得起这个一身肥肉的恶仆的拳脚? 他在地上一再求饶,还高声喊道:“天子脚下,你如何这等张狂,我一个病人冲撞了你的马车,自然不该,可是你们的马车当街而来,如此迅捷,岂不是不恤人命么?”那恶仆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语。 那在车中的年轻公子,东平王爷的十二房夫人的弟弟田国新看恶仆阿狗打人打得起兴,似乎也来了兴致,亲吻了 一下怀中的女人。 跳下马车,挽了挽袖子,和阿狗一起踢打这病人。 那女子见那儒生被打的哀嚎,如狗叫的模样,不仅拍手叫好,围观的人一脸不忍,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劝解。 霍灵素刚刚三十多岁,血气方刚,他虽然是见利忘义之辈,可是武林人物自然有一番正气凛然,便想出手相助,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人的本性。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褂銮铃的嘶鸣吼叫,刚才那匹跑走的瘦马当先而来,瘦马的身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公子。 那公子穿着朴素,一身蓝色长袍,惶急之下,并未打扮,散散的挽着发髻,面容清瘦而俊秀,脸上带着怒气。 他后面跟着七八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倒是比这位公子还要阔气。 他们见到那东平王的小舅子和恶仆阿狗在怒打那病人,仔细一看那被打的人,情知道今天必然有大事发生,索性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他们这些家仆也是一向仗势欺人惯了,虽然因为主人家家教极严,极少仗势欺人,可是这个病人被打,今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便齐齐向少年公子观看。 他们似乎也知道恶仆和东平王小舅子田国新的来历,不敢轻易出手,怕担当干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一十九章 奴仆眼明亮 老拳饱施威 那少年公子怒道:“你们这些平素作威作福的狗奴才,没看到我恩师林先生被人屈打么?我恩师一向正直仁义,能打他的人,你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么?” 他没有命令手下的仆人去为他恩师报仇,但是他这句话,也用另一种方式,另一种决绝不可饶恕的方式下达了这一对恶仆恶少的悲惨下场。 他这句话对周围的人来说,自然大快人心,但是没有人见到这少年嘴角一闪即逝的冷笑,这也显见的这少年的内涵修养以及天性中的狠辣残忍,这少年不过二十左右岁,可是他已经养成了一种沉稳老练,说话绝不会不留余地,可是做事绝不会留情的老辣手段。 那病困被打的中年儒生听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他忽然想到了这个口称自己恩师的人是谁,他太了解这个学生的心性,知道他眼见自己受伤被打,绝不能轻易罢手。 有心想要制止,只是这时候一口痰憋在胸口,出气困难,更不用说张口了,而且刚才被这一对恶仆恶少屈打了一顿,实在是气愤难平。 他心里也知道,这一对恶仆恶少如非有徒弟这样的富贵无极的公子哥儿惩治之外,偌大的长安城中,还真没有人能治的了他们。大人物看他们不上,小人物惹他不起,衙门又是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绝不敢绳捆索绑刑罚鞭笞他们这样背景深如江海的侯门亲贵。 那年轻公子这句话一出口,他手下的那群仆人一拥而上,情形可想而知。 其中两个仆人乃是军前效过力的,皮糙肉厚,打架的功夫练的深藏不露,而且武功不俗,三两下便将恶仆阿狗和东平王的小舅子拎了起来。 恶仆阿狗当先挨了四个耳光,顺着嘴角淌血,登时学起来了狗叫;那东平王小老婆的弟弟小小舅子田国新也挨了两个通天炮,自从他姐姐成为东平王的爱妾之后,他已经云里雾里一步登天了,造就辨不清东西南北了,谁敢惹他? 好像是这一段时间,他也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自己陪着阿姐卖唱拉皮条的心酸悲苦生涯,自然也忘记了自己乃是穷苦人家出身,更忘记了做人家童仆小厮的婉转承欢和奴颜婢膝,他想不到长安城中还有敢痛打他的人,这岂不是反了天了么? 他已经尊养的皮娇肉嫩,刚才马车的趔趄冲撞已经伤了腰部,只是为了刚才看到奴才打人起兴,也忘记了疼痛,起身也逞凶施野起来。 这时候反被这帮刁仆欺侮殴打,才记起来腰部和喜宝胡天胡帝的一夜已经麻木,刚才一撞之下更是雪上加霜,他半天没喘过气来,差一点一口气咽了归了西天,只是他若咽了气,那么凭着她姐姐美貌,胸膛,细皮嫩肉,膝下承欢,善巧便佞,先意希旨和床第雨水挣下来的泼天豪富又该谁去享用呢? 那些仆人也是在长安城中不是吃生米的,都知道这小子的来历身世,也不敢轻易下手,怕打出个好歹,担当不了责任,自然主人能担当得起,可是主人若是为了面子,若是舍卒保车把他们抛出去呢,他们这些做仆人的,有时候为了自保可比主子精明的多,因为他们见惯了主人的覆雨翻云,翻脸无情,为了自己的脑袋和小命安危,所以下手自然有个轻重之分,但是为了给公子交代,也便恨恨的打了天国新几个耳光,好在耳光虽然打得响亮,虽然打耳光对任何人都意味着羞耻,但是受伤也其实并不重,田国新这样的货色,羞耻不羞耻的倒是没什么,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 恶仆阿狗可遭了罪,打得三魂走了一双,六魄漂泊五鬼远游,疼的直翻白眼。 众位高仆都知道,打死这样的恶仆,若是放到寻常人家,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难脱干系,可是如是我们这样的主人家,莫说是阳间,他就算到了阎王殿,也无处伸冤,不过是枉死城中多了一条狗命而已。 他们打过了一阵子,再次一齐看主人,等待那公子的示下。 那坐在马车的妓女见到这副场景,本来想喊救命,想叫喊你们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没看清楚这少爷公子是谁么? 可是见到那年轻公子,一下子脸色灰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屙尿了一裤子,灰溜溜的钻入人群,一股臭气熏得人欲呕,逃遁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章 眦睚得美名 权相聘穷儒 这时候人们都关注的是恶仆恶少被惩治的大快人心,他们恨不能落井下石结果了这恶少恶仆的性命,谁关心她一个路柳墙花的龌龊屎尿呢? 那年轻公子在他们痛打那恶少恶仆时候,跪趴着到了那病人的跟前,缓缓的将他扶起来。 也许是一股怒气冲顶,也许是被激打疼痛,那病人反倒清醒了几分,仔细的观看来人,他看到那年轻公子,微微一笑。 他自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那年轻公子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一脸悲戚,眼中含泪,口称“恩师受惊,恩师受惊。” 这时候人群中爆发起一股热烈的掌声,周围的人都鼓起来掌,齐声称颂那公子的尊师重道,仁义为怀,见义勇为,为民除害。总之,这个场面该能得到的好名誉,少年不该有的名声都被这公子一揽子揽尽了。 这公子玩花斗狗,争风吃醋之时结下的怨气,不是在风月场中夜路龌龊闷棍完结,更不是在纨绔无良间拿刀动枪,而是在这义之所在,路见不平的当儿完美的了解,而且还赢得了尊师重道,为民除害的美名。 这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这才叫少年老成,这才是未来名臣中堂的手段,这才是未来镇国柱石之经国理民,折冲樽俎的权谋,这才是真正贵族之家的家风,你不得不服,这就是家教,你学也学不来的为人处世的深藏不露,这就是一个家族纵横本朝数百年本事的可见一斑。 这公子原来是当朝宰相言镇远的独生儿子言世昭。 言氏家族已经在国朝经营了一百五十年,言家以经商起家,实有陶朱之富,因为本朝在一次亡国灭种的危机之时相助本朝在盐铁之上提供了数之不尽的军需用度,赢得了晋身朝堂,预闻国朝中枢堂事的机会,从此言家一路走来,富贵权势雄垂百年。 这个病人名叫林儒南,三年前曾是言府所聘请的西宾,教习言世昭周礼。 他是京兆府周至县林家村的人,学问渊博,只可惜官星不照,仕途不顺,一直未能考中功名,加上不善理财,因此生活过的拮据极了。 他本来准备到长安城中租一个院落或者借宿寺院静心习学一番,来年要好好的考一场,博得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哪知道中途落病,一病不起,无奈在街头卖字为生,正好言府的一个仆人从此经过,见到他字迹,买了一副给老爷上寿。 老爷见了此人的字吃惊非小,立马让总管去将林儒南请到言府教授公子读书。 也是合该林儒南时来运转,在言府调养好了身体,边教授言世昭的功课,边学习自己的道德文章,经国才艺。 说也奇怪,言府为了教育公子读书,不惜重金,所聘请的都是当时博学鸿儒,理学名家。 其实皇帝为了拉拢言家,还有要言公子陪侍太子读书的意思,这无上的荣宠,就算是王侯之家,也并不多见,可不知道为何被言镇远婉言回绝。 朝中人都说言镇远不识抬举,更有人说言镇远忽然得病发疯了,要不然怎么突然犯了混,难道不知道让自己的儿子尽早接近太子,与太子结好关系,从此登龙攀凤,加官进爵,岂不是水到渠成,近水楼台么? 他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自然不明白的是言氏家族之所以能保持一百五十年的雄垂长安,高官显爵,常保富贵所坚守的秘诀,那就是言家什么钱都挣,什么囤积居奇,低买高卖,将民生粮盐都牟以重利,就算是事关人命的昧心说项钱也收,但是言家绝不与闻皇储皇子和皇位继承之事,这也保证了言家平安的渡过了每一次宫廷争斗,也让言家在艰难,痛苦,诱惑之中一次又一次的保存了家族的完整,成为大浪淘沙之后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贵族。 言家一百五十年来甚至已经见过了不下二十家如他们家一样富贵,一样权势熏天的家族覆灭,那便是因为他们在宫廷斗争之中选边站,最终押宝压错,把身家性命也给押了进去。 长盛之家的旺家之福运,绝不是无缘无故得来,在宫廷斗争充斥二十四朝,紫禁城里床第之间的龌龊,皇家手足相残便决定子民的命运,三千年文明史不绝书的相斫书里尽是玄武门之变,夺门之变,九王夺嫡之类的闹剧盛行的文明里,稍有不慎,轰然倒塌的便是红楼梦中的贾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一章 贵家骄纵儿 良师育英才 言世昭一向心气高傲,目中无人,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是一种傲慢到极致的冷酷冷静,那些所谓大儒名家,他一概不屑一顾,偶尔当然还耍起来少爷脾气,这些矫饰自矜,掩过饰非,腹中无物,见识短浅,以孔孟儒家的再传弟子喜欢做阴阳家,易学家,玄学家的鬼把戏,至多是两脚书柜的老学究门谁能训导的了这样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他不耍少爷脾气,以他的天资之聪颖,左寻章摘句,右数黄论黑,再兰台经史,金针自渡,自鸣得意来几个偏冷故典,也把那些只会四书五经里十几万字就想治国平天下的梦幻帝王师的儒学大家们给弄得脸红脖子粗,上气接不了下气,不知道这位少爷哪里信手拈来的典故学问,言世昭看着他们老不羞出丑,虽然依旧文质彬彬,虽然依旧微笑,可是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他一些看似离经叛道但却真符孔孟道德的奇谈怪论,将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猥琐不堪的博学鸿儒反驳的哑口无言,悻悻然卷席而去。 可不知为何,他却对这貌不惊人的中年书生林儒南老师最是尊敬,不过半年之间,师生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师生之情。 只是林儒南或许如看相人说的他天生福禄单薄,仕途不幸,半年之后,再次下了场,龙虎榜依旧没有他的姓名。 他谢绝了言镇远为他在吏部捐官,或者以刀笔营生先从文案师爷一类做起,再转回仕途官场的好意。 他更没有在考试之时因为言镇远的主考关系而因人之热,近水楼台,事实上,只要他有所暗示,言镇远因为儿子的缘故,必然会滴水不漏的顾全他的颜面,还让他高榜得中,只是,他没有暗示,言镇远也没有好心做坏事,这是他尊敬言镇远和言家,言家也尊重这位老师的缘故。 他心灰意冷之下,自觉得无颜在言府授馆课徒,加上乡亲将他妻子的家信捎来,仁妻在信里说他老父重病,思念他极深。 他自幼丧母,老父含辛茹苦把他自幼拉扯大,虽然儒生怕未能衣锦还乡惹江东父老耻笑名落孙山,可是孝义恩亲,他又是至情至性之人,岂能是虚伪的面子所能阻隔的呢?所以他一颗心早就飞到老父和爱妻娇儿的身边,便向言镇远提出要辞馆回乡。 言镇远再三挽留,林儒南坚辞不就,带着几卷书经回转乡间务农,侍奉老父。 临行之际,言世昭黯然垂泪,一心要跟着师父刻苦学习。 世家贵族的公子一向娇生惯养,见惯世态炎凉,虚伪谄媚,曲意逢迎,可毕竟也有真性情的一面。 林儒南从这孩子的眼泪之中终于看到了这个一向矫饰,一向以一副微笑保护自己,少言寡语,你看不透他想什么的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他天真可爱的一面。 林儒南始终觉得,这孩子太过于少年聪明了,太老成了,兴许是家教,兴许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责任。 林儒南从这孩子的聪颖沉着,老练老辣之中感到此儿绝非池中之物(更何况他天潢贵胄的家世呢?),至于是善是恶,倒是不敢过早判定。 自己这一生虽然无有经世济民的机遇,可若是将这少年培养成一代良臣明相,造福百姓,也不枉了自己习学孔孟之书,熟晓成仁取义的道德天良。 这少年以自己的家世和聪颖,当然会是朝中的鼎臣梁柱,可是忠奸善恶的良知道德,毕竟应该在少年之时有人指引,这少年少时便有极深的城府,为人也未必仁慈博爱,所以自己为将来天下万民百姓的福祉,也有责任去教导这少年做一个才德两全的人。 其实林儒南乃是颜渊一类的高才,决不愿趋炎附势,若非是有心培育抚正言世昭的心念,他决不愿多留在如此豪富之家。 他虽然对言家的富而不骄,乐善好施颇有好感,但是毕竟对这种富贵之家,权势显赫的豪门,在骨子里生不出亲近的感觉,甚至有势不两立的一种执拗。 他也知道,正是因为言家的百年富贵,才使得他这样苦学砺志,修德养性的寒门学子无出人头地的机会,这是一种愤世嫉俗,可这正是世事的常态,这也是他离开言府的初心,若不是觉得言世昭这孩子人倒还随和诚实,品行端正,就算是他抱着为天下育英才的念头,他也绝不会在言府呆上这对他来说乃是饱受心灵熬煎的一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二章 穷儒远煊赫 金吾卷地来 林老师对徒弟其实也颇为恋恋不舍,安慰弟子说等老父的病情好转,自然会回来看他,要他莫做富家纨绔儿郎,多学经国济民之学,将来考中功名,以造福苍生,做一代名臣典范。 言世昭将自己最心爱的骅骝月照送给了恩师。 林儒南回到乡间,孝敬老父,相伴妻儿,也过得怡然自得,乡间的百姓本就对这位林老师的博学高闻,品行高洁极为尊敬,虽然见他未能博得功名利禄以光宗耀祖,可是也知道如此世道,好人息隐,才子无命,本就是世态常情。 若是林老师如此一个正直的人物,反倒成为盘剥百姓的狗官污吏,岂不让人痛心疾首? 因此乡亲同情唏嘘之中反倒庆幸如此贤人能够回还乡梓,以德育文学熏陶乡间,使的劣童受教,百姓向善。 这次他来长安,终究是长期抑郁难平,身染重病,来京城求医疗病。 他不愿招惹权势煊赫的言家,只觉得这样的人家自己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他只想治好病就离开长安,哪知道一场滔天大祸从天而降。 言家本就在京城之中颇有好名声,扶困济危,开设善堂,其门下的仆人家主,绝少仗势欺人。 言公子更是彬彬有礼,对人和善,今天众人见他打抱不平,为民除害,惩治恶仆和东平王的小舅子,心中虽然叫快,可是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毕竟东平王乃是王爵至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言家宰相国公的势力,真的能够挑战这位异性之中爵位至险的东平王么? 这时候言世昭转身叫过仆人,将恩师扶上马,先送回言府,请名医查看是否有伤,将养身体。 林儒南情知道以自己这位徒儿的决绝忍刻的天性,绝不会对此善罢甘休,只是如此形势,他也着实无法劝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重病在身加上被殴打一顿,实在是怒气难以纾解,这时候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恶心至极,好一好就要一头就要栽下马来。 唉,管他呢,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此顽劣的恶仆恶少,惩治一番,若是他们能够改过自新,岂不是也是善事一件么? 言世昭见恩师被送走,嘴角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笑意,他看了看田国新,田国新还一脸不服,想要开口叫骂,只是他也是出身寒微之人,泼皮无赖破落户家的子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虽然和言世昭有一面之识,但其实并不认得言世昭。 言世昭常年隐居府邸读书,其胸怀广大,莫可与测,寻常王公贵族家的王孙,他极少结交,更不爱成群结伙的起哄闹事,虽然偶尔也荒唐一两次,并不似寻常富贵人家公子整日价骑马遛狗,斗鸡玩妓,耽于酒色。 田国新终究仗着东平王小舅子的身份,知道若是如此熊包,非但不能再在长安城里混,就是东平王也必然骂他给自己丢尽脸面,便鼓起勇气,仗着胆子大骂道:“哪里来的混账王八羔子,敢惹你家大爷,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他这话虽然说的蛮横,可是底气不足,毕竟人在矮檐下,猪在案板上,保不住哪句话说岔了,一顿老拳窝心脚那是免不了做下酒菜的,眼前亏,岂是他这样看风使舵人随便吃的呢? 言世昭冷笑了一声,道:“无论你是谁,你当街冲撞行人,不恤民瘼,圣天子在上,岂容你这等恶徒逞凶?来人,先揍他三十鞭子。” 他前一半话说的正气凛然,后一半话却说的霸道之极,把长安城的御街上,当成了他们家执行家法的宅院。 那些仆人有了主子的命令,管他什么东平王的小舅子,还是西宁侯的干孙子,一顿鞭子揍得田国新吱哇直叫,不亦乐乎。 正在此时,巡城的金吾卫傅将军带着一百多金吾卫的兵士巡街经过。 傅将军乃是旧日言府的家仆,天资聪颖,武艺不凡,随着言镇远镇守雁门关,在战场之上,与契丹人狠打了几场硬仗,以军功升到了从三品金吾将军。 在京城之中,他官阶官品虽然不高,但是权势却无与伦比,因为他手下的那几万金吾卫的军兵,始终是京城安稳的基石,更何况他在军兵之中的绝高威望呢? 毕竟军队是最后摊牌的底牌和王牌,任何自以为权势滔天的权臣,若是没有了这张底牌和王牌,就算是他权侔帝主人王,也终究经不得大风吹一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三章 执法看脸色 国法如家法 他本是弹压地方,负责京城治安的核心人物,缉匪拿盗,平抑斗殴,乃是本职。 正在一早巡城,经过此地,见此地扰攘,聚集了一群人,便纵马过来,一见言世昭,便一脸笑意,下马施礼,言世昭对他以礼相还,道:“傅将军,有人在天子脚下冲撞百姓,而且屡次犯禁,该当何罪?” 傅将军看了看被押解捆绑,揍得鼻青脸肿的阿狗和田国新。 他自然知道田国新的身份,盖在京城的官场上混,怎能不懂得什么叫护官符,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需要避着走呢? 这都有一套暗语说法,他虽然看上去粗鲁无文,可是心中的仔细却远比那些自以为爱吹毛求疵的御史言官们更加谨慎了三分。 他知道田国新是不能得罪的,可是并不是永远不能。 更不代表他对这个恶少的作恶多端全然不知和心中对他们不憎恨,他们这种以性命军功,真刀真枪换来的品级,却不如这些靠着娘们儿的胸脯,脸蛋儿和自己男儿汉的粉白屁股换来的荣宠风光,他心中的羞怒可想而知,可是没有办法,这乃是百战将军的永远耻辱,千年天朝的世态。 而今言家少爷,这位旧日家主当街和这一个仗势凌人的恶少田国新龌龊的根源究竟是何原因,他自然知道远不是言少爷见义勇为,为民除害这么简单,可是他不能深究,因为这些事是不能深究的,他只能选择自己该如何抉择。 他冷笑了两声,道:“回言公子的话,第一次当街打鞭子,明智再犯的话便按律当街砍头示众,当年我追随咱们府上的大老爷军前效命,可不管什么东平王西宁侯的,只是当时这王爷也得在大老爷面前听差当值呢!” “那好,请傅将军按律治罪吧!” 霍灵素对国朝体制的了解毕竟不是长安城中的匹夫匹妇们的见识,他听得奇怪,这无功名在身的年轻公子,能够命令堂堂的国家从三品金吾将军执法治罪,真是奇哉怪也! 国家体制视同他家的家法,这言家究竟有没有把王法放到眼里,他们难道以为自己家事皇室不成? 正在此时,一队子东平王府的家丁在一个锦衣将军的带领之下,也骑马跑步呼呼噜噜的来抢夺他们的王爷的小舅子田国新,田国新眼见有人给自己撑腰,自己的救兵到了,也不禁心花怒放,正咿咿呀呀的喊叫,那是因为嘴和脸被揍肿,不能利索说话的缘故。 这当然是那个妓女喜宝送信的缘故,固然婊子无情,可是这婊子对田国新这小肉肉的出手豪绰和温存婉转,倒是百般受用。 恨不能与他山盟海誓,一双两好,哪知道今日这位金主成了别人的阶下囚,好在此地离东平王府不远,她这位有情有义的婊子自然不能眼见嫖客被打不管不问,这也是婊子的操守,便跑到东平王府大吵大叫说有人欺侮王府的至亲,这还了得,守门的奴仆虽然不知道这个油头粉面浓妆艳抹的女子是什么来历,可是只要那句有人欺侮王府,这就够了,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惹咱们东平王? 守门的王府卫将军呼噜一声便招呼带着王府的亲兵压街而来。 这个消息恨不能把深宅大院的东平王府给掀翻了,那位凭着姿色脸蛋儿的十二夫人田夫人正在梳头打扮,昨晚一夜风流,千般旖旎,万种窈窕,王爷还未能起床,毕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身强力壮,保养得当,可是怎能敌得过她正当青春妙龄时候的的两片伐柯之斧之利,一面红粉骷髅的贪婪呢? 田夫人听到爱弟被人欺辱,早已是气的七窍生烟,怒气装满了一肚皮,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一副比女王公主还横的心气,这说明,越是出身低贱的人,等到他们登上了高位,越是忘乎所以,越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这就是小人得志的由来说法吧,其实往往这样的人,从九天之高跌倒九重地下的报应来得越快,越惨。 她以为就连堂堂王爷也拜倒在她的裙下,天下家谁还能比王爷大呢? 什么人敢惹她的弟弟,况且这个弟弟并非亲弟弟,乃是表弟,两人的姐弟之情,更多的风光无那,岂能是寻常姐弟能说的清的? 她索性坐在地上撒泼大哭,哭的昏天暗地,伤心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老鸨死了婊子,便是寡妇丧了独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四章 讳言青史记 无声朝野变 这一哭一闹,惊醒了还在酣睡的东平王,东平王不知所以,生恐这小宝贝儿如何如何,便百般安慰,又问是何事,仆人战战兢兢的解释说明,东平王爷莞尔一笑,以为不过是寻常子弟斗殴,可是为了安慰小妾,让贴身的侍卫刘振声又带着一帮贴身侍卫去查看情形。 顿时大街上的人一哄而上,谁都知道,近日这场祸事迫在眉睫,言世昭看的直冷笑。 那东平王府的锦衣卫将军看着田国新被擒,心中大是窝火,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眼中只有主子,可不管别人家的主子究竟是谁。 他用马鞭子一指傅将军和言世昭,哼了一声道:“傅老弟,言公子,两位这是怎么说,不给田舅爷个面子,总的给王爷一个面子吧,你们可知道惹了王爷的不快,那是什么后果?” 傅将军还未说话,本想骂他狗仗人势,你是什么狗头,敢和老子称兄道弟,您除了在娘们儿的身上下功夫,东平王爷面前舔沟子,刀枪棍棒你他娘的究竟会不会用,你这身将军服简直就是羞辱老子的当儿,言世昭却道:“恶仆行凶,不得诛罚,这是什么天道?东平王爷难道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 那锦衣将军哑口无言,想不到这位平素沉默寡言的言公子出口如此凌厉,因此在气势上便屈了,正在想法子反驳,傅将军却利落的抽出一柄宝剑,咔的一声将阿狗的脑袋砍下来,又一剑将田国新的人头站下来,弯腰提起田国新尚且龇牙咧嘴叫疼的人头举起来,道:“众位父老乡亲,这是天子钦此的尚方宝剑,弹压京城地面,遇到不法的外戚皇族,亦斩不饶,首恶已经伏诛,从此再也没有这等恶少行凶了。”他冷笑了几声,看着东平王府的卫将军。 田国新的确死有余辜,可是他的确不是死于律法的惩治,而是私人的泄愤和官吏的谄媚,这傅将军看似执法如山,其实不过是谄媚旧主的缘故,他口中所谓再也没有这等恶少行凶,这更是不知道说哪里话来。 盖三千年的长安城中,从来没有少过如田国新一样的恶少,就在田国新的同时,更不知道有多少比田国新更作恶多端,漠视王法人命的恶棍在为非作歹,行凶作恶,千百年来,除非改朝换代时候这些田国新们不得张狂,除此之外,二十四朝的青史上,还不是他们纵马猖獗的大舞台么? 至于这件事后来的结局,霍灵素便不大知晓,虽然他因为自己的轻功不俗,躲在了人所不能见的地方,目睹了当时的场景,可是那场景的确不能言之成文,如果说不堪入目,也似乎能说得过去,作者不愿用清白正直之笔墨,形容如此污秽不堪之史实,否则二十四朝的文明史里又该出现不该载诸史册上的笑谈怪事,为青史天朝讳,还是对读者讳莫如深,大家只要心照不宣的好。 只是他知道接着东平王府和言家的宰相府似乎各自发生了几场祸事,东平王府自从田国新以后,居然毫无动响,可是不久言镇远的弟弟,言世昭的叔叔据说喝酒坠马而亡,再接着,东平王府家无故失了一场大火,东平王妃无疾而终。 再接着,言家的铁杆势力,金吾卫的傅将军无故被人割走了脑袋,据说便是东平王府的贴身侍卫刘振声所为,可是不久,在黄河边的风陵渡口,刘振声被一干黑衣人围攻丧命,再接着三两个月以后,东平王被贬谪的消息便传到了川中,皇帝下的旨意说东平王私昵娈童倡优,昏庸老迈,无耻之尤。 霍灵素终于领教了什么是长安城,他看到了他和匹夫匹妇们平素仰视成天人的豪贵之家的嘴脸,可是奇怪的是,霍灵素因此倒是产生了到此道中走一遭的欲望,他不想远离这个轰轰烈烈的长安城,他在青城山修心练道,却梦想一朝成为金銮殿上的座下之臣子。 他也初次领教了言世昭凌厉忍刻,老辣手段,他对这个少年记忆犹新,没想到此人会成为自己在朝廷之中最凶恶的敌人。 再与言世昭相见之时,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那时候他已经位列国师,言世昭的父亲言镇远以太师只致仕,言世昭是中书舍人,可是他这位四品的中书舍人权势威望,决不在他这个一品护国法师之下,他又明白了一件事,所谓官高爵显和权势煊赫并不相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五章 疑心生暗鬼 色欲一老贼 霍灵素长安城中的早年的见闻经历,使得他不愿意无缘无故招惹身份不明的人,因此对苏月婵虽然恼怒,可是在她身份未明的当儿,却并不愿意一下子得罪到底,他还记得那个衣着破败,满脸愁苦的林儒南,那个先使东平王的小舅子丧命,再使东平王贬谪,进而变更本朝国运走向的穷书生。 他还在思索昔年的经历,月婵朝他做了个鬼脸儿,嘻嘻笑道:“老道人四脚蛇的本事,穿上盔甲,便觉得有恃无恐么?也不怕羞,在京城骗一骗皇帝老子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还想觊觎邓通的宝藏,颠覆你祖上的基业,诸葛青阳有此不肖子孙,他泉下做鬼,也饶你不得,我劝你悬崖勒马,赶紧熄了争雄夺霸的野心,归隐山林,还能得保善终。否则你要可步邓通的后尘了,你倒是想一想,所谓帅不离位,你在京城之中荣华富贵想之不尽,无端端千里奔波,犯了兵家大忌,跑来这个死人的墓穴也似的地方,究竟是有人引你入彀,还是被死催的?” 她这番话说完,霍灵素不知为什么,感到心头一寒,脊背上生出了冷汗。他在揣摩这小女娃的话语,这话语之中奚落戏耍戏嬉的意思颇多,可是内里的含义似乎又颇深。一向脑子灵光的他也忘记了小姑娘话语辱及他的祖师诸葛青阳,更阴损他如四脚蛇穿盔甲是骂他是乌龟王八蛋。 可是以她区区十三四岁的年级,如何说的出来这番话,难道是又有人指使他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来长安城里少年时候第一次遇到言世昭的那件事,而脑海之中的言世昭的形象已经挥之不去,忍不住浮现出了言世昭那儒雅温和,可是在他心里却如眼镜蛇一样毒辣残酷的面容,在朝中这么多年,唯一使他不敢小觑的人物,也只有一个言世昭,仔细想想这些年明里暗里的交手,自己几乎都未能讨到便宜,只要这个人出现,他忍不住都会感到头皮发紧,这就叫一种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吧。 事实上,他如今的地位如日中天,固然言家的根基势力不可撼动,可是也根本也无须怕言世昭。 只是他始终觉得,言世昭这个人不简单,而且他预感两个人终究有一天,两人会像是当年的言世昭父子和东平王的冰炭难容,刀兵相见。 他此次离京来到蜀山,一是要联络圣教正统的势力,二是要借此开挖邓通的宝藏,聚集钱粮,图谋不轨,川中偏僻,消息闭塞,不至于走漏如此重大的消息。 因此他向皇帝秘密请了旨意,说是微行私访,为皇帝寻找圣药配置合卺丹药,以让皇帝延年益寿,敬德皇帝对这位护国法师的先意希旨颇为感到欣慰,心想也不枉了自己尊师重道的诚心正意,只是这样的不可告人,有辱德躬的污秽之事,作为一心要做个青史留名的明君圣主的皇帝,自然还是不要大张旗鼓,遮遮掩掩的为妙,否则汉成帝派内监访求天下春药的秽闻,又将在国朝添油加醋的变相疯传一时,岂不是惹的天下人耻笑么? 要知道,以他这等身份,若是外出,必须得有皇帝的手谕和圣旨,必然声势烜赫,队伍仪仗雍容繁复,对自己所行所为之事实乃是打忌;若是向皇帝说自己有病,敬德皇帝非要让御医诊治,或者亲临下降探视不成,如此一来,必然露馅,可是他此行来到蜀山,乃是不可告人的机密,自然不能让皇帝知道。 因此他一路行来,也真的是乔装改扮,或者微行山林鸟道,唯恐遇到熟人,在离蜀山三百里之内,他让手下的人分批化装成樵夫或者上山采药打猎的本地中人,怕被蜀山派察觉有异。 这少女如何猜中了他的心事和行事呢? 他还未反应过来如何对答这少女,早就被美色在前冲昏了头脑,色欲不可遏制的褚清河便打个呵呵显得从容真的上前。 他以为眼前的三个少年男女不过是普通的孩子,以自己相貌的清俊,手段的厉害,成熟的魅力,如此年纪的见闻见识,自己若是出手,何愁这两个小娘皮不是自己胯下之尤物? 就算是不能得偿所愿,可是拿她们做个戏耍,以博师兄一粲,赎回自己的灰头土脸,而且自己可以借故揩油,沾一沾两个小娇娘的光,他越想越妙,想的简直是美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六章 恶徒狡词辩 倚老且卖老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装模作样,故意做起了老派的腔调,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里乃是我青城蜀山两派的祖师诸葛青阳一再宣示的禁地,非是他老人家的子弟决不可亲入,如今我们青城派众人带同好友进来那是理所应当,你们也偷偷进来,可知道乃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么,念你们年幼无知,赶紧束手就擒,以免惹得道爷起了怒火,让你们几个小娃娃皮肉受苦。” 其实他这话说的多是大言恫吓,所谓“青城派众人带同好友进来那是理所应当”更是胡说八道,盖诸葛青阳的确临终之时不让弟子轻易打开聚金窟,可是他哪里会知道他的弟子徒孙中另建的支派青城派呢? 司马青姑见到这惯于采花盗柳的恶道的装模作样,胸中怒火大盛,道:“褚清河,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这聚金窟难道是诸葛青阳的私产么,你难道是大理寺的坐堂么?你这妖道,作恶多端,还有脸提诸葛青阳,也不怕羞辱了先人,你师兄弟两个人做的无耻勾当,就算不受朝廷律法惩治,江湖的道义也该将你们碎尸万段了,不知羞耻,还敢在此地张狂。” 褚清河二十年来作为青城派数一数二的人物,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大骂呵斥? 他怪眼一翻,道:“你是何人?” “慈云庵,司马青姑!” “哦,慈云庵的拂柳剑客,仙姑不在庵中静修,何以到了聚金窟叨扰红尘俗?。须知我们两家的祖上颇有一段渊源交情,我青城派对你慈云庵一向李敬有加,仙姑何以不知自重?” 他听闻司马青姑的名字,知道此人不便于得罪,也收起了那股淫邪之念,这番话说的可以说不卑不亢,礼法严谨。 司马青姑刚想反驳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理褚清河,转脸向那个驯服猎豹的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先生可是姓覃名逸风么?” 那老者听闻呵呵大笑,捻着须髯,得意非常,道:“不错,正是老夫,想不到江湖中人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司马青姑神色一变,道:“老先生一向德高望重,怎么也忽然沾染起来青城派和蜀山派之争呢?以老先生的荣名,怎能与褚清河和霍灵素这一干人沆瀣一气呢?” 覃逸风脸色一沉,道:“你是何人,敢对老夫出言不逊,老夫与何人交往,难倒还需要你的恩准不成?慈云庵被蜀山派青城派尊崇千年,那是因为他们知礼重义,感念先祖之德,可是在老夫面前,慈云庵也不算什么厉害的地方?” 司马青姑脸上一红,冷笑道:“老前辈既然要趟这潭浑水,我这化外之人倒也管不得,只是青城派的这些人要与我三人为敌,老前辈也要乘人之危么?” 覃逸风思索了片刻,呵呵一笑,他知道这慈云庵的道姑对他是既惊且畏,此言明显是在以言语挤兑,要他自顾身份,不与为敌,他纵横江湖,于此等话语的含义岂能不知,只是以自己的身份和江湖中的辈分,若是与青城派联合欺侮几个小娃娃,也委实说不过去。 不说其他,就连门下的这些弟子也未必看得心服口服,他哼了一声道:“青城派剑法武艺,名动天下,我看没有老夫出手,你们也难逃便宜,以老夫的身份,难道你们几个娃娃还配老夫出手不成?” 他这话说的更是江湖油滑气十足,那是摆明了不介入青城派和他们三人的纷争,而且所谓“以老夫的身份,难道你们还配老夫出手不成?”这句话虽然傲慢,可是以她的身份却也实至名归,并非大言炎炎,其实他也是忌惮慈云庵无双无对的剑法武艺了得,怕横竖强敌而已。 霍灵素本来对他不上前相助自己围堵这三个仇敌就心中不满,此时见他先把青城派捧上天,再直言不会相助自己,几乎都气炸了肚皮。 你一个老不死的倚老卖老也就算了,既然受了我霍灵素的重礼,还要假撇清什么江湖前辈的高风亮节,真真是岂有此理,只是强敌在前,自己只能弥合己方缝隙,岂能再无端生事,自家内讧? 可是他也是实在气不过,便向司马青姑喝道:“臭丫头,覃老前辈乃是一代高人,道德高尚,金玉不能动其志,财帛不能摇其心,便是没有覃老前辈,你们还能留的活命走出聚金窟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七章 老朽嬉老丑 莺莺再西厢 他这句话本来是恫吓司马青姑,云若和苏月婵三个少年人,可是听在覃逸风耳中,实在是不那么的顺耳,不仅仅只是不顺耳,简直就是刺耳,越品味个中的滋味,越思量霍灵素的嬉戏的语气,越是比脸上挨了两个耳光还觉得恼怒难受。 其实霍灵素这句话本就是赌气之下说的,也将他心中对覃逸风的不满宣泄了一下,他原本对覃逸风的尊崇敬佩,已经被眼前这个爱惜羽毛又沽名钓誉的老家伙的形象给一扫而光。 原本,霍灵素以为覃逸风只要是个财帛能够打动其心的人,只要是不伪善,不妆模作样做清高说自己不为利名所动,也就算了,也就没有这般又臭又硬,又想装作一副道学伪装的模样的让人嗤之以鼻。 覃逸风一代高人不假,武林前辈也是江湖公认,可是美色不能惑乱其心,金玉不能动摇其志,财帛不能撼移其心这形容儒家真道学君子,颜许高蹈人物的词句用在他这位江湖中亦正亦邪,有时是恶汉,有时是枭雄,有时候还会做两件好事的江湖人的身上,就成了无稽之谈,如果有人当场打他脸,他还不一定会感到比这几句话让他更难堪一些。 谁不知道他为了一年三万两银子的聘金,在播州土司府作为总教头的自贬身价,自侮其名的事呢?(武林中如此大名的人物,居然为了三万两银子一年便成了达官贵人的看家护院,真是让人叹息世风日下,三万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够寻常五七百户人家挣上个十年八年,江湖人物做人看家护院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毕竟有迹可循,可是如覃逸风这般大人物,至少也得是个三五十万两才能遮过羞耻,让其折节下降不是?) 谁又不知道他和土司夫人萧玉如那段缠绵情事其实是表兄妹之恋呢?(作者在本书十二卷决战前后二之异于陆小凤版第三九七章,三九八章已经提过覃逸风和土司夫人萧玉如那些青梅竹马,琴瑟重鸣,连璧重光,金风玉露再相逢的旖旎风光,只是他们两个这层表兄妹的关系,至今仍然是江湖中的秘密,别人只知道这位还算是酒色上把持得定的武林前辈,不知为何做出与有夫之妇再度玉门关的有伤伦常的风流佳事。其实,覃逸风与萧玉如实乃是有情人再缔前姻而已,而且有了暗通西厢的结晶孩儿,如《莺莺传》里张君瑞对表妹崔莺莺始乱终弃,覃逸风却更改结局,再续兄妹前缘而已。只不过他们两个的风流史为匹夫匹妇的礼法所拘束,为那些受尽道学君子的头巾气沾染的世俗眼光所不容,看起来不那么正当而已,但是杨土司妻妾成群,徒令无数美貌女子独守闺房数十年,沉潜如冷宫何异!杨土司何方大度一些把夫人拱手相让,做一个德义双全的杨越公,成全李靖与红拂的才子佳人呢!以下用坏坏的表情和嘻嘻嘻来代替哦。) 他此次出山,虽然是为了亲自一睹聚金窟的埋伏机关,可也因为霍灵素的厚礼重币,卑辞谦恭的邀请才出山相助帮他打开聚金窟而来。 而且他所怀的目的,还有相助播州土司老爷杨廷南收罗金珠财宝和蜀山青城两派好手,以为充实播州土司而用的目的,盖杨土司已经如周郎那般大度屈辱配上夫人一般将自己的夫人拱手相让,这覃逸风再高蹈,再傲慢,也得致力报效不是? 否则,他覃逸风还是人么,就算是寻常普通须眉浊物,你睡了主人的老婆,主人不予计较,而且依旧容忍你们暗通款曲,你若是再不通情达理的报答一二,你这做人还有什么可交之处呢? 覃逸风听了霍灵素的话,一下子就成了关王爷,脸红脖子粗,他已经开始怒目横眉开始对霍灵素,因为霍灵素戳到了他的生平短处,只是霍灵素并不看他,因为霍灵素知道这样的人你偶尔的损他两句,也没什么,只要不下定决心和他杠上,他必然也会知趣,覃逸风果然仔细掂量了一下个中厉害,也暂时敛抑了一下中少怒火,不想立时便要与霍灵素翻脸。 褚清河眼见这道姑如此无礼,出言无忌,当着如此多的人的面,给师兄弄得下不来台,而且她一出口,己方就开始生了嫌隙,怕再说几句,己方恐怕未对强敌出手便已经内讧而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八章 豪迈奇女子 少年勇当先 他见到师兄对这道姑颇有踟蹰疑虑,神色间若有犹豫,似乎是顾及两派的渊源,不愿就此与她撕破脸。 当此际,也只有凭着自己的动手施展,将这三个少年男女一一擒获或者杀伤,才能安定师兄的信心。 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亏负青城派代理掌门的风度,也偶尔僭越师兄的青城派掌门之位,加上自己的好内远礼,贪婪女色,得罪师兄之处不少,所以要卖一卖力气,讨师兄心欢。 他因此便如猴子一般跳上前,望着司马青姑狞笑道:“仙姑,你我本是同道中人,祖上又有如此渊源,何苦来这红尘之中多趟这股浑水呢?眼前的形势,你觉得你还有张狂的本钱么?我看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道爷念在两派的渊源和你们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能饶尔等一命。” 司马青姑早就对此人厌恶已极,见他一副涎皮涎脸的模样,不禁气从中来,她知道今天的形式于己方不利。 己方三人在之中,少年云若固然内力武功都超过自己,可是毕竟年纪幼小,经验不足,苏月婵看轻功不俗,可是毕竟稚女红颜,武功却是平平,而且是初出江湖,谈不上江湖经验。 只有单凭着自己施展慈云庵独门剑法,发动凌厉的攻势抵挡一阵,让其余二人看形势能逃就逃,能躲开这帮恶徒就躲开,只要蜀山派和慈云庵来一些好手,便不畏惧这些人。此中她唯一畏惧的不过是覃逸风而已,而覃逸风自己已经用言语挤兑住他,料想一时半刻,并不会自食其言。 只是时间过得久了,这个一向自私高傲的人说不定便食言而肥,这道姑真是慈悲心充斥胸间,为别人打算之际,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死安危。 她回身向云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觑着机会带着苏月婵赶紧逃命。 云若自从霍灵素这伙人出现的时候,便反常的一言不发,他此时见这道姑慷慨豪迈,早就生出敬佩之心,见她当此危难之际,却不顾自己安危,身犯险境,抵挡强敌,想到此处,不禁热血沸腾。 他虽然初出江湖,可是江湖经验却绝非无有,更不是一位蛮干冲动的少年。 自从霍灵素等人一出现,他就知道形势不利。 刚才听闻霍灵素和褚清河的言语之所以不闻不动,乃是借着自己师父所教的奇门遁甲的术法,察看此地的地形,看看有无出路或者机关可以遁走。 须知此地地形虽然机关重重,可是于这些凶徒围困,敌强我弱之际,却消减了对方的人数众多之利,只要将他们引入机关阻挡困住他们,他们便无计可施。 自己本着师父仁民爱物的教导,自然不愿多伤人命,若是能逃脱险境而又不多伤人命,自然乃是上上之策。 可是这些人从话语和行动之中所见者,个个穷凶极恶,恨不能吞噬三人,更何况当此之际,两个茕茕少女跟着自己,心中那股男子汉心中要保护弱女子的正气天性翻腾而出。 云若这少年自幼生长教训,和和其他少年极少不同之处,所不同之处在于,他的母亲是勘破世间虚伪狡诈的奇女子,他的师父乃是一代高儒大哲,见惯了世俗中的百出奇态,人性中的丑陋自私,因此将他教导成了一个既不虚伪,也绝无轻浮傲慢的少年。 云若虽然是初出江湖的少年,可并不一味逞血气之勇,而是临危不乱,能在最危难的境地,保持灵台清明,走出生路,这也是连浮云的悉心教导,和苦心孤诣的栽培,更是他天资所赋。 他不言不语,对什么霍灵素褚清河覃逸风这些武林中的大人物之所以不屑一顾,不仅仅只是不屑一顾,而是乃是思谋对策。 可是仔细查察之下,却气馁非常,因为他并未发现有什么出路可以使得自己三人逃脱,也没有什么机关让三人化解险境。 他正在思索如何将眼前这两个自己的女伴解救出的当儿,却眼见司马青姑要仗剑与褚清河决战,他男子汉心性,岂能让一个弱女上前为自己抵挡强敌? 想到此地,无暇再计,顺手两指轻轻一下挟过司马青姑的长剑,纵身向前,口中道:“仙姑,借剑一用!” 司马青姑手中一轻,云若已经轻轻的取过她的宝剑,在褚清河的面前挽了两个剑花,剑花之中出现无数的剑影,当胸一横,道:“褚清河,你来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六章 恶徒狡词辩 倚老且卖老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装模作样,故意做起了老派的腔调,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里乃是我青城蜀山两派的祖师诸葛青阳一再宣示的禁地,非是他老人家的子弟决不可亲入,如今我们青城派众人带同好友进来那是理所应当,你们也偷偷进来,可知道乃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么,念你们年幼无知,赶紧束手就擒,以免惹得道爷起了怒火,让你们几个小娃娃皮肉受苦。” 其实他这话说的多是大言恫吓,所谓“青城派众人带同好友进来那是理所应当”更是胡说八道,盖诸葛青阳的确临终之时不让弟子轻易打开聚金窟,可是他哪里会知道他的弟子徒孙中另建的支派青城派呢? 司马青姑见到这惯于采花盗柳的恶道的装模作样,胸中怒火大盛,道:“褚清河,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这聚金窟难道是诸葛青阳的私产么,你难道是大理寺的坐堂么?你这妖道,作恶多端,还有脸提诸葛青阳,也不怕羞辱了先人,你师兄弟两个人做的无耻勾当,就算不受朝廷律法惩治,江湖的道义也该将你们碎尸万段了,不知羞耻,还敢在此地张狂。” 褚清河二十年来作为青城派数一数二的人物,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大骂呵斥? 他怪眼一翻,道:“你是何人?” “慈云庵,司马青姑!” “哦,慈云庵的拂柳剑客,仙姑不在庵中静修,何以到了聚金窟叨扰红尘俗?。须知我们两家的祖上颇有一段渊源交情,我青城派对你慈云庵一向李敬有加,仙姑何以不知自重?” 他听闻司马青姑的名字,知道此人不便于得罪,也收起了那股淫邪之念,这番话说的可以说不卑不亢,礼法严谨。 司马青姑刚想反驳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理褚清河,转脸向那个驯服猎豹的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先生可是姓覃名逸风么?” 那老者听闻呵呵大笑,捻着须髯,得意非常,道:“不错,正是老夫,想不到江湖中人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司马青姑神色一变,道:“老先生一向德高望重,怎么也忽然沾染起来青城派和蜀山派之争呢?以老先生的荣名,怎能与褚清河和霍灵素这一干人沆瀣一气呢?” 覃逸风脸色一沉,道:“你是何人,敢对老夫出言不逊,老夫与何人交往,难倒还需要你的恩准不成?慈云庵被蜀山派青城派尊崇千年,那是因为他们知礼重义,感念先祖之德,可是在老夫面前,慈云庵也不算什么厉害的地方?” 司马青姑脸上一红,冷笑道:“老前辈既然要趟这潭浑水,我这化外之人倒也管不得,只是青城派的这些人要与我三人为敌,老前辈也要乘人之危么?” 覃逸风思索了片刻,呵呵一笑,他知道这慈云庵的道姑对他是既惊且畏,此言明显是在以言语挤兑,要他自顾身份,不与为敌,他纵横江湖,于此等话语的含义岂能不知,只是以自己的身份和江湖中的辈分,若是与青城派联合欺侮几个小娃娃,也委实说不过去。 不说其他,就连门下的这些弟子也未必看得心服口服,他哼了一声道:“青城派剑法武艺,名动天下,我看没有老夫出手,你们也难逃便宜,以老夫的身份,难道你们几个娃娃还配老夫出手不成?” 他这话说的更是江湖油滑气十足,那是摆明了不介入青城派和他们三人的纷争,而且所谓“以老夫的身份,难道你们还配老夫出手不成?”这句话虽然傲慢,可是以她的身份却也实至名归,并非大言炎炎,其实他也是忌惮慈云庵无双无对的剑法武艺了得,怕横竖强敌而已。 霍灵素本来对他不上前相助自己围堵这三个仇敌就心中不满,此时见他先把青城派捧上天,再直言不会相助自己,几乎都气炸了肚皮。 你一个老不死的倚老卖老也就算了,既然受了我霍灵素的重礼,还要假撇清什么江湖前辈的高风亮节,真真是岂有此理,只是强敌在前,自己只能弥合己方缝隙,岂能再无端生事,自家内讧? 可是他也是实在气不过,便向司马青姑喝道:“臭丫头,覃老前辈乃是一代高人,道德高尚,金玉不能动其志,财帛不能摇其心,便是没有覃老前辈,你们还能留的活命走出聚金窟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两女芳心可 真爱无畏惧 司马青姑虽然对这少年的鲁莽和未经自己的同意便挟自己的宝剑为己用颇感惊讶,也稍微有些恼怒,可也不禁敬服这少年面对强敌围困,敌强我弱时候的泰然自若。 而且他勇气之豪,也是生平仅见,以男子汉的气魄担当起保护女性的责任,她心中颇为感动,就算是武林中成名的剑侠,又有多少如此豪气勃发的呢? 她自幼出家在慈云庵,哪里受过寻常男子的关爱,此时与云若声息可闻,生出了百般亲切之感,平素心中想的男子的须眉浊物的可恶便渐渐的消散了不少。 她虽然对云若好感破多,可是要知道在武林之中,未经人的同意,随便拿走他人的宝剑,尤其近乎夺取,实在是武林中人的大忌。 所谓人在剑在,剑去人亡,固然不是每个江湖人物对待自己兵器的原则,可是于绝大多数而言,还是将自己的兵器看成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朋友和家人,除非在其势不可为之时,谁会轻易放弃呢? 只是她的不悦也仅仅一瞬间,便突然释怀,她知道云若如此做,乃是没有将她当做外人的意思,更没有把她当成普通娇羞做作的小女子,而云若挺身向前,更是怕她受伤害,保护她的意思。 想到此,司马青姑一阵欣慰,心间对这少年生出的异样的感觉加倍浓厚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脸上发烧,一股小女儿的娇羞情态溢于言表,这种感情乃是他生平所未有,她不知道,这就是朦胧的男女情爱,异性相吸。 她平素庵中苦修,静读黄庭道德,本是修真养性,普渡世人脱离欲孽苦海,并非压制人的正常生理欲望。 只是中国的道家其底色本来不纯,教义浅薄,弄到了后来都成了理学家的附庸,高格之道家变成了王重阳丘处机那样济世救民的入世之道,有的堕落成为逢迎人主世人色欲御女,炫耀什么所谓采阴补阳,固精保真,变态养生的房中术道,其习练都走了敛性遏欲的道德虚伪之道。 慈云庵的开山祖师虽然见识非凡,可是千年以来,越发展到后来,武学上虽然大有起色,可是所宗师的教义,头巾气却越来越浓。 她研习武功,练气打坐久了,便渐渐的将天性中的情感压制了起来,有时候她会忘记自己乃是女子,孤身独处之时,自然天性中也会临水照影,孤芳自赏,可是也知道自己并无走出山间去到红尘中尝试情爱的勇气。 只是见到了云若,那股被压制的少女天性中的对异性的好感忽然勃发而出,而且来的又那样强烈。 忽然间她看到苏月婵那股望着云若痴痴呆呆,一副心神全在他身上,傻傻的微笑的神色,不禁生出一股女性天性之中的妒忌之意。 可是见她明眸皓齿,国色天姿,委实不是自己这般素面朝天的山间清修道姑可比,顿时感到一阵自惭形秽。 而且自己已经年过二十五岁,又是跳出五伦的出家人,这少年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两人年纪悬殊,怎么可能发生如此之事呢? 只是情爱之事,越是遏制,越是不想,却越是阻遏不住,犹如以堤坝治洪水,越是堵塞,洪水之祸患就是越大。 苏月婵在身后眼见云若如此英雄,不禁心神缠绵,似乎一下子都迟钝了下来,从伶牙俐齿活波可爱的小女孩子变成了沉默享受爱情滋润的小妻子。 自从她见到这个面目微黑的少年,她少女的可可芳心全都在云若的身上,所谓情爱之事,甚是奇妙,两个知好色慕少艾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千年万年未曾相识,而她对这个少年,似乎也就早已经相识一样。 她一副心神全都在云若的身上,把刚才那怕死尸怕血迹怕黑怕鬼的害怕,全都一扫而光。 爱情,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使得她克了恐惧和畏惧,沉迷在云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苏月婵在关注云若的时候,褚清河其实一直关注的就是她,他对司马青姑的妄想倒还是少一些,倒是对这少女,已经很不能就要顿时温香软玉抱满怀。 此时见她一脸的神色全都是看着这黑脸少年,不禁妒火中烧,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武林宗师的身份,恨不能撕咬吃了云若也似。 他早已经急不可耐的掣出长剑,也不顾及自己武林前辈的身份,恶狠狠便向云若刺了数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章 武林大宗师 名门出狗熊 褚清河施展出的是青城派源自诸葛青阳的渊沉龙隐剑法,这套剑法乃是诸葛青阳以故国倾覆,要以潜龙沉隐,韬光养晦,意图东山再起明志的意思。内中的含义显然是敛去锋芒,将个中的凌厉潜藏起来的意思,这也正合了青城派道家无为潜修的本真之意。 云若的恩师连浮云单以武功而论,并不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可是掉书袋的功夫却是天下无双,古今莫比,而且他见闻广博,勤勉好学,一生搜罗百家,对于武学的归纳出新,却是近年来江湖中少有的宗师。 他因为天资所限,武功成就不高,可是对于武学的上却有大宗师的见解见识,聪颖智慧,于中国武学的发扬光大上,他的地位不输达摩,张三丰,羽星大师,张丹枫之辈。 他少年之时习学武功,不怕吃苦,不怕羞辱,对于别人的冷眼全都以儒家大丈夫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视之。 加上他一生颠沛流离,姻事不谐,经世济民的抱负难以施展,因此立志创出一片新天地,做开风气之先的大人物,发奋要在武学上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成就。 他乃是走的儒家孔夫子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路,于天下各大门派都曾经拜访求教过。 其他武林中人凡是去某个门派所谓的求教拜访,不过是比武印证,挑战比试,或者是故意炫耀自己的武学成就的意味。 连浮云志诚君子,胸怀坦荡,绝无比武斗狠的心意,他求得的乃是武学的大道与精仪,而且他行侠仗义,久而久之,他的名气渐渐也在江湖之中流传开来,别人给他送了个武痴的名号。 这个武痴乃是为求武学中的精义,大而化之,不求一招一式的得失,更不是求得如何制敌,如何杀人的招数内功。 他也曾经拜访过青城派的耆宿名剑,对青城派的武功也甚为熟稔。 只是当时见到褚清河和霍灵素,一个好色,一个追名逐利,少了道家的清静无为,修真贵德,比诸他们的祖师诸葛青阳的豪情万丈,英雄一世,更是相差天地之远,所以在青城派待的时间不多。 师父也给他讲过青城派主要的武功精要,云若自然也听过恩师的讲解 以褚清河的武功来说,他比诸霍灵素或者稍显不足,可是他不过五十左右,正是男性生理上的最佳年龄,血气方刚,内力深厚,其见识经验,也远在这些年在朝廷为官沆瀣的霍灵素为多,而且比霍灵素的阴毒老练更多了一股猛恶之气。 云若与他交手,只觉得他剑法虽然凌厉,可是从师父的讲解上,却失去了这套剑法的本意,因此不能将剑法的威力发挥十分,心想自己对付他倒是绰绰有余。 褚清河武功用到如此不堪,是因为他见到苏月婵一副心神全都在云若的身上,妒火中烧,乱了心性的缘故。 霍灵素早知道这少年武功厉害,见到师弟与他比斗,看的直摇头叹气,心想不怪乎人都说青城派人才凋零,今日一见,不承认也不行,心中的黯然无奈沉沉加重。 他知道师弟在这少年面前已经失去了武林宗师的风范,变成了寻常死缠烂打的山野村夫。 覃逸风看的气闷至极,他本来对霍灵素褚清河这对师兄弟的品行就看不上,可是绝没有小瞧他们武功的意思,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心想堂堂的褚清河成名二十余年,剑法之高,在西南与枯木道人,霍灵素并称蜀中三杰。 他与一个少年比斗,居然成了耍把戏的江湖艺人,把一套青城派赖以成名的剑法施展的如狗熊耍扁担的粗俗不堪。 他不禁哼哼的冷笑了几声,霍灵素岂能不知道他声音中的含义,他也知道这个师弟的本色。 眼见他刚才一直盯着那两个女子看,简直就看到了肉里,在如此多的江湖人物,特别是青城派的弟子面前,如此猥琐的目光,下流的动作,颇失去了名门正派的体统,霍灵素恨不能上去打他两个耳光。 他知道师弟若是依然如此的打法,必要吃亏不可,若是吃了亏,对他是个教训也没什么,可是他的身份若是败给一个无名少年,青城派的名誉可以说便要堕落扫地。 自己有心上前相助,怎奈江湖规矩,胜负未分,怎能自己上前助阵呢,况且以师弟和自己的身份,便是赢了这少年,也很难说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一章 显贵无识见 怜才生爱心 而且师弟早已经是青城派的代理掌门,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以他如此显赫的身份来说,就算是与少林武当派的掌门长老也可以并驾齐驱,分庭抗礼,自己也不能一味的当成小孩子少不更事,否则太将青城派的体统当成儿戏。 别人也会以为他霍灵素不晓事体,仆役英雄豪杰,毕竟褚清河乃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这十余年若不是他在青城派为自己辛苦积营,打造稳定的后方和退路,自己就算是在朝廷中欧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无根的漂泊浮萍,更何况,煊赫盛宴,又能够常保富贵荣华几时呢?霍灵素在武林之中,一向以精明著称,这数十年陪王伴驾,他岂能不知道伴君如伴虎,龙眼无恩,翻脸不认人, 只要想找你的错,那边是何患无辞,底下的奴才们自然会揣摩上意,进谗言混淆视听将你送往身败名裂的黄泉路。 身属此道中人,繁华权势包围起来的名利场,并非是每个人都不是长将有日思无日,知进不知退的昏聩无知者,而是身不由己,渐渐的会因为诱惑而手舞足蹈,而忘乎所以,而以为受用一朝便是一朝,而得过且过,而因此丢掉睿智的判断。 云若一出手便施展出自己恩师所创的天德剑法,从字面的意思就看得出来这是个饱学之士所命名的剑法。 看似窠臼甚深,其实这是连浮云一生见识心血所聚集的菁华,汇集百家所长,以君子敦厚持重为根,厚重之间又不失灵便夭矫,他武功固然在武林中不是顶尖,可于此剑法上却着实发挥了他儒学上识见非凡,才气勃发的见地,剑法恢弘雍容,气度不凡。 这套剑法已经可以说乃是武林中近年来罕见的剑法,平和谦冲,丝毫不见凌厉狠辣,不失宗师风度气度,少年用这套剑法,倒显得少年老成,太过老迈。 而褚清河用的剑法本来也是臻于不败的剑法,与云若用的剑法,一古一今,都是绝顶智慧的人物所创,可以说是难分高下。 褚清河恨不能一剑将云若刺杀于剑下,才能消却这股心头妒火,而云若却施展出了武林宗师的风范,一老一少,用的剑法却是老的好似初出江湖的懵懂少年,少的却是用的老成持重,严谨守礼。 覃逸风看的摇头叹气,那个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依然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气,他手下的那些圣教正统教众也失去了平时的威严肃穆,此时指着褚清河的背影和可笑动作,笑哈哈的东倒西歪。 覃逸风心道他人都说近年来青城派人才凋零,自己尚且不信,想不到果真是不求上进,越老越糊涂,越老越不上进。 佼佼者如褚清河之流居然成了江湖的鲁莽村夫,如此下流莽撞的招数,他居然也能用的出来,若是与他对敌之人,身份相若与他相若,他用如此招数打法,还可以解释说乃是被逼的手忙脚乱,而在一个少年的大气冲和招数之下更是衬托的猥琐不堪。 覃逸风终于憋不住自己言语间的无礼,哼了一声,道:“果然是青城派的宗师风范,不愧是蜀中的三杰之一,恁的了得,若是招数再使得猛恶一点,离梁山泊的黑旋风和没遮拦之辈,也是不遑多让了。” 这句话一出口,除了青城派的弟子之外,连蜀山派被擒拿的弟子,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手下以及覃逸风的手下,都不禁哄堂大笑起来,震动的大殿起了无限的回音,嗡嗡直响。 覃逸风心中盘算,此行蜀中大开眼界,聚金窟的机关布置已经算是多年来所见到的遁甲之中一绝,而眼前的这个无名少年,更是让他吃惊非小,见他的剑法,似乎乃是那个武林中著名的武痴连浮云的招数,可是其灵动飘逸,厚重老练,远超连浮云的拘泥痕迹和套路,更显得卓有大成,期以十数年,这少年在武林之中必然成为独占鳌头者。 这少年的武功之高,远远超过覃逸风的想象,而且那少年左右探寻的眼光,他作为奇门遁甲中的国手,一看之下,便知道他是在寻找通道中的出路,而且目光所搜寻的地方,皆是寻常懂得奇门遁甲人物见识所未到的地方。 所谓孺子可教,他顿时起了爱惜良才的心思,心想若是此子在自己的悉心调教之下,不出三五年,便会成为易数的奇才,奇门遁甲的国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章 宗师闻百家 妒火欲中烧 褚清河施展出的是青城派源自诸葛青阳的渊沉龙隐剑法,这套剑法乃是诸葛青阳以故国倾覆,要以潜龙沉隐,韬光养晦,意图东山再起明志的意思。内中的含义显然是敛去锋芒,将个中的凌厉潜藏起来的意思,这也正合了青城派道家无为潜修的本真之意。 云若的恩师连浮云单以武功而论,并不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可是掉书袋的功夫却是天下无双,古今莫比,而且他见闻广博,勤勉好学,一生搜罗百家,对于武学的归纳出新,却是近年来江湖中少有的宗师。 他因为天资所限,武功成就不高,可是对于武学的上却有大宗师的见解见识,聪颖智慧,于中国武学的发扬光大上,他的地位不输达摩,张三丰,羽星大师,张丹枫之辈。 他少年之时习学武功,不怕吃苦,不怕羞辱,对于别人的冷眼全都以儒家大丈夫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视之。 加上他一生颠沛流离,姻事不谐,经世济民的抱负难以施展,因此立志创出一片新天地,做开风气之先的大人物,发奋要在武学上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成就。 他乃是走的儒家孔夫子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路,于天下各大门派都曾经拜访求教过。 其他武林中人凡是去某个门派所谓的求教拜访,不过是比武印证,挑战比试,或者是故意炫耀自己的武学成就的意味。 连浮云志诚君子,胸怀坦荡,绝无比武斗狠的心意,他求得的乃是武学的大道与精仪,而且他行侠仗义,久而久之,他的名气渐渐也在江湖之中流传开来,别人给他送了个武痴的名号。 这个武痴乃是为求武学中的精义,大而化之,不求一招一式的得失,更不是求得如何制敌,如何杀人的招数内功。 他也曾经拜访过青城派的耆宿名剑,对青城派的武功也甚为熟稔。 只是当时见到褚清河和霍灵素,一个好色,一个追名逐利,少了道家的清静无为,修真贵德,比诸他们的祖师诸葛青阳的豪情万丈,英雄一世,更是相差天地之远,所以在青城派待的时间不多。 师父也给他讲过青城派主要的武功精要,云若自然也听过恩师的讲解。 以褚清河的武功来说,他比诸霍灵素或者稍显不足,可是他不过五十左右,正是男性生理上的最佳年龄,血气方刚,内力深厚,其见识经验,也远在这些年在朝廷为官沆瀣的霍灵素为多,而且比霍灵素的阴毒老练更多了一股猛恶之气。 云若与他交手,只觉得他剑法虽然凌厉,可是从师父的讲解上,却失去了这套剑法的本意,因此不能将剑法的威力发挥十分,心想自己对付他倒是绰绰有余。 褚清河武功用到如此不堪,是因为他见到苏月婵一副心神全都在云若的身上,妒火中烧,乱了心性的缘故。 霍灵素早知道这少年武功厉害,见到师弟与他比斗,看的直摇头叹气,心想不怪乎人都说青城派人才凋零,今日一见,不承认也不行,心中的黯然无奈沉沉加重。 他知道师弟在这少年面前已经失去了武林宗师的风范,变成了寻常死缠烂打的山野村夫。 覃逸风看的气闷至极,他本来对霍灵素褚清河这对师兄弟的品行就看不上,可是绝没有小瞧他们武功的意思,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心想堂堂的褚清河成名二十余年,剑法之高,在西南与枯木道人,霍灵素并称蜀中三杰。 他与一个少年比斗,居然成了耍把戏的江湖艺人,把一套青城派赖以成名的剑法施展的如狗熊耍扁担的粗俗不堪。 他不禁哼哼的冷笑了几声,霍灵素岂能不知道他声音中的含义,他也知道这个师弟的本色。 眼见他刚才一直盯着那两个女子看,简直就看到了肉里,在如此多的江湖人物,特别是青城派的弟子面前,如此猥琐的目光,下流的动作,颇失去了名门正派的体统,霍灵素恨不能上去打他两个耳光。 他知道师弟若是依然如此的打法,必要吃亏不可,若是吃了亏,对他是个教训也没什么,可是他的身份若是败给一个无名少年,青城派的名誉可以说便要堕落扫地。 自己有心上前相助,怎奈江湖规矩,胜负未分,怎能自己上前助阵呢,况且以师弟和自己的身份,便是赢了这少年,也很难说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二章 蜀中群英荟 热血渐老朽 覃逸风想不到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学识上的造诣,更有如此武艺精强的少年,他心中感慨万千。 自古有蜀人一出夔门而名动天下的说法,看来果然有些门道,那是说蜀人龙章凤姿,尽得天下灵气,大才子如司马相如,李白,苏东坡,都是当世才子的翘楚,在蜀中都未能得到与其才气相匹配的名声,可是他们得蜀中名山秀水,天府之国的滋养熏陶,怀抱利器,身具奇才,出夔门而名动天下,否则名不副实,突然惹天下人耻笑。 若是讲武学成就,诸葛青阳遗下的青城蜀山两派便足以称为武林中的半壁江山,与少林武当并列而无愧,而如此一个无名的少年,更有如此禀赋,真是让人赞叹蜀中果然人才辈出。 自己可也称得上少年得志,当时的武林后起之秀,可是这少年的武功也远超自己这样少年成名的武林人物。 他原本以为褚清河近年来的武功已经停滞不前,武林之中所谓的停滞不前,便是日益倒退,因为别人都在进步。 可是看了他的剑法,平心而论,虽然鲁莽灭裂,可能因为他刚才灰头土脸被羞辱惊吓以至于神思恍惚的缘故,但是无论招数的劲力拿捏,还是门户的严谨都还是宗师风范。 他这话语中明明就是嘲讽褚清河的剑法横蛮,颇失礼数,而且也是对那少年有好感相助之意。 霍灵素听闻他的话语,脸上一红,碍于覃逸风的身份,却也不能反驳,而且自己师弟乃是青城派的代理掌门,一代武林宗师,面对这少年,居然施展出如此丢人的招数,展现的如此下作的气象,也真是让青城派弟子脸上无光,给祖师诸葛青阳丢尽了脸面。 褚清河一听之下,一样也面上无光,心中机灵灵打个冷战,想到门人弟子便在身后,师兄更在瞩目观战。 若是一味贪花恋色,进而因为一个女孩子生出妒忌之恨,变得头昏脑涨,动辄失去了一代宗师的风范,惹人耻笑是小,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剑法高强,内功精湛的少年,自已若是一不小心,伤在他的剑下,自己这数十年来创下的威名岂非付诸流水?若是死在他的剑下,那么自己荣华富贵梦幻,自己的富贵温柔乡,还不是黄泉路上一抔黄土白骨,青枫林下野鬼孤魂悲凄一曲挽歌么? 想到此处,他冷汗已经冒了出来,说不出的后怕,尽量平抑心神,渐渐的将这套诸葛青阳传下来的剑法发挥出来应有的威力,本来堪堪已经处于弱势的他,渐渐的与云若斗成了个平手。 云若从师父那里自然知道这褚清河的剑法武功了得,号称蜀中三杰,在剑法上,他造诣要超过霍灵素,此时见他的剑法的确迥异寻常,看似雍容大度,实则好似毒蛇沉潜蓄势待发,稍有不慎,自己便是个非死即伤的结果。 本来细致耐心的他更加沉着应战,严守门户,加上他在蜀山光相寺附近跟着海市蜃楼中佛像化身千万的各种奇幻动作学来的武意,以此将恩师的剑法中的拘泥化解开来,发挥出恩师所传授剑法剑意中大开大阖的内蕴与斑斓气象,本来雍容厚重的天德剑法被云若施展的如行云流水,将剑意与剑气剑招融合开来。 褚清河的剑法虽然也高明至极,剑法中的威力至少也发挥出来七八成,可是究竟两人天赋相差有别,而且云若乃是初出江湖的懵懂少年,更不晓得武林江湖中的诸般机巧讨巧,少年热血激荡下的沛然不可御的气势,把一个贪花恋色淘虚了身子,更兼着中年人因为贪恋闲逸养成的惰性的褚清河,刚才还是平手的他,给逼得节节后退。 褚清河也渐渐的冒出了虚汗,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逼得如此狼狈,已经是武林之中近年罕见之事。 须知道,武林虽然是热血澎湃的武林,江湖虽然是厌弃繁文缛节,虚文俗礼的江湖,也可以说少年的天下,可江湖武林渐渐的也被老朽当道的世道给污秽浊染,也慢慢变成了老朽当道的武林武林。 少年能够出人头地的时节,也的确是少之又少,老朽和老家伙已经给原本草莽洪荒的武林订立了一套按照他们内心的卑劣制定的规则,这规则已经化成了遮天盖日的弥漫黑雾,形成了罡风吹之不破不裂的铁布衫金钟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三章 老朽毁英才 沆瀣成一气 而少年能够将名门正派中的佼佼者以堂堂正正的武功迫其下风者,少年以自己的无边才气,勇锐果决真正能够直斥老朽五行缺钙,无形无耻者,少年能够和老朽老家伙在同一舞台而且不成为配角者,不被老朽老家伙呵斥少不更事者,少年能够在老朽老家伙面前昂头对视,不卑不亢,逼得其老羞成怒,出乖露丑,屁滚尿流,汗流浃背,面红耳赤者,更是为数不多,不,简直就是没有,尤其在一个老迈的社会之下。 许多少年在未成年的时候已经老于世故圆滑,他们未经少年便已经迅速老朽退化,可怜的是他们把病态当成康健,把小聪明当成大智慧,把清清白白当成贫而且耻,把孤立孤独当成唯恐避之不及的怪兽,把趋炎附势,人格卑污当成登上豪华殿堂的进身之阶,他们一生都未必知道什么才是一个健康智慧的人如何该过的生活,他们是立定了志向,要低下身段逢迎老朽老家伙的智商日退,贪心愈进,老而弥贪,口齿不清,四肢渐麻,脑袋愈糊。 因为他们的谄媚阿谀,因为他们对老朽老家伙道德风度的盲目迷恋,让老朽老家伙们错以为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们,天下便是河决鱼烂,庙堂之上没有了他们便是一柱倾颓而大厦将崩,因此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死不退位,茅房久占,尸位素餐,安享因为他们年纪的增长便好像自然而然能够获得的齿德俱尊。 老家伙听着颂声满耳的歌功颂德辞,更加以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不知道残阳将尽,灯枯在即,他们临死之际还想拉着这个世界作为垫背与他们陪葬,他们训斥后生晚辈不如他们经验老道,他们总是喜欢说什么想当年老夫如何如何,他们总是教训少年要遵从其实是逼迫少年屈从顺从他们在倒退的路上越来越远,向着末日和悬崖狂奔。 可是李白不是说么,宣父亲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年轻人因为自己的不求上进,不敢对老家伙逼宫,不敢让他们交出主宰这个世界的权杖,说出他们老迈昏庸的事实,于是给老家伙惯出来了倚老卖老的毛病,这当然也有老家伙们恋栈不想退位,借着尽忠报国,想死而后已的光明正大的藉口在位子及身而绝的贪婪作祟的缘故。 这样的场面的造成,也有一大部分是这个文明里,一听到清官忠臣明君大儒君子孝子贤孙爱朝廷爱江山便顶礼膜拜,感动的痛哭流涕,却不加甄别这些家伙究竟带着几层面具,怀着何等龌龊的心思的屁民百姓太蠢太多的缘故。 他们给老家伙老朽留脸面,陪着他们嘻嘻哈哈,点头哈腰,做猴耍戏,不知羞耻的不顾尊严,并不是他们真的是敬老尊道,也不是他们真的是老朽老家伙的孝子贤孙,而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未来老朽老家伙的自己,生出惺惺相惜,病态相怜;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其实最大的可能只是因为老朽老家伙掌握着他们的口粮和饭碗还有把持着他们上升的通道而已。 他们受到的教育,他们的鄙陋识见,便是以图维持武林中的一团和气,让武林变成一个嫣然媚世的乡愿充斥的虚伪之邦,让英风少年成为此乡愿世界的牺牲品。 还有就是因为这些少年不是有心做鹰犬,钻营投机,寡廉鲜耻的寒门子弟,便是各种继承家族或权势或财富或名声的各种二代,在门阀门第竟相风闻的时代,只有他们能够在少年时候占尽风光无限的名利场,可以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那些贫寒家的子弟,若不是学成一番圆滑世故的厚黑学,若不是趋炎附势和他们结交成为奴仆家丁(现代社会称为代理人白手套的角色,虽然名称有异,实质却无二致),或者攀龙附凤卑污自己的人格,或者是做埋没良知谄媚软骨,柔媚可爱讨喜的倡优,便绝无赴宴坐席的机会,等到少年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真实能力成为大亨或者佼佼者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这样的老朽和老家伙们了。 武林中老朽老家伙们渲染自己内功修炼的深湛无比,吹牛自己当年和哪个大侠名剑客结交比试,兄弟相称,以此阻遏吓唬江湖少年与他们争雄争锋,抢夺他们在江湖大宴中占座赴宴的席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四章 尸位且霸餐 代代不如前 他们还借此笑话少年争先恐后,见了丰盛大餐便穷形毕露,狂吃海喝,不顾吃相,见了花天酒地,便忘乎所以,三尺垂涎,他们嘲笑少年没见过市面。 其实那是因为他们肠胃已经老化,消化不了美食佳肴却还霸占着席位,让少年饿的眼睛发蓝的缘故;他们生理日渐衰老,望着美女艳姬只剩下垂涎三尺而毫无力气可是还要老脸皮的和小女子们调笑勾搭,毛手毛脚对美娇娘动手动脚,而美娇娘一样因为他们的老而不死,死不退位,占尽权势荣名而无奈逢迎敷衍他们而已,哪个小女子会不爱英武俊俏的少年,会喜欢个老胡子的满嘴臭气,鼾声震天,尿频无力呢? 他们喜欢说少年嘴巴无毛,办事不牢,他们也喜欢在少年面前装出一副前辈的道德正气。 其实只要他们稍微有一点敬畏天命之心,不把这种虔诚和敬畏变成烧香拜佛的流于表面,他们只要如欧阳修那样避苏东坡一头第,何愁没有名篇传世,何愁不能青出于蓝,何愁这个世界不是个华美灿烂的精彩世界,何愁他们获得不了这个世界给他们应有的赞美,而是虚情假意的逢迎敷衍呢? 少年何须去赴他们腐臭败坏的宴席,少年何须去讨他们的残羹剩饭以果腹,少年又何须他们的教导而耳聋目昏,少年何须走他们走过的那些变成了软骨虫的道路呢? 其实少年和他们比起来缺乏的,就是冷血和不够无耻而已,少年毕竟不是苍髯老贼,皓首匹夫,少年还是见义勇为,眼睛揉不下沙,还是会不平则鸣,热血沸腾,眼见不平事,拔剑起蒿莱的少年。 这褚清河要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那的确有点吹牛过头了,可是近十年来,他与人交手比试,从没有在十招开外取胜。 一是固然说明江湖中那些号称英雄豪杰者草包居多,连如此一个酒色之徒都胜之不过,再者也表明褚清河的确在武功修为上有独到之处,只是老于圆滑,一身被酒色财气包围的老江湖,遇到了懵懂无知,不通礼法的乡下少年徐云若,那些潜规则,明律条,邪魔气,道德气都毫无用处。 褚清河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负重登山,越向高处越难以再进一步。 越与这少年交手越感到骨子里吃奶的劲儿都施展了出来,也兀自抵挡不住对方的猛恶攻势和源源不断如江河潮发的内力摧逼。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处境就像是背靠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山壁,横推过来的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墙壁,自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他越斗越是心惊,越斗越是吃力,忍不住张开血喷大口开始牛喘开来,只是奇怪的是,就算是牛喘开来,他居然没有像是他们这帮虚伪的武林大人物,把性命看的比荣誉重要千万倍一样豪杰英雄的喊出来救命或者求饶。 别人以为他是视死如归,就算是败了也要败的光彩,也要败得有骨气,其实他心里知道,他想喊出声,却被这少年强劲的内力将两人周边的空气近乎凝固,发声也有所不能;他想逃出与云若的比斗,好好的喘口气,更加是势必登天,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少年所用的剑法,居然是那个十余年前坏他好事,多管闲事,装的好像是江湖异人的连浮云。 不用说了,这少年定是连浮云的弟子无疑,只是连浮云也不见得如此高明,武功也未必能高过自己,就算是经过这些年各自的进步砥砺,恐怕限于他的天资,他也无所进,更休论超过自己,何以这连浮云的传人能高过他连浮云呢? 他想破了头皮也百思不得其解,褚清河这种人乃是江湖中的聪明者,以己度人,他们这种人授徒时候就像是笑话里说的猫教老虎,最终留了一招自己上树的救命本事。 褚清河和他的师父,以及大多数武林名门正派的宗师长老,教授出来的徒弟大多不及师父,那是都要留一两招所谓杀手锏和压箱底的绝招,意图防范制裁他们可能反叛的弟子。 是啊,俗语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徒弟超过了师父,年轻的少年徒弟超过了老朽老家伙们的师父,岂不是要给他们赶早逼宫的机会么? 在披着忠孝节义的表皮,建立尊师重道牌坊,却凭着拳头和暴力,仗着刀枪里面才会出真理的江湖之中,这不是要沸反盈天,自取其辱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五章 贤者且避道 常态逆淘汰 所谓小白脸徒弟最无良,夺了师父饭碗睡师娘,乃是三百六十行的基本行规,在武林之中,更是常有的事儿,谁愿意教个潜在的白眼狼,谁愿意自己一把老胡子,教个比自己年轻强壮,英俊非常的徒弟让自己捉奸的时候捉拿不住,反而像是武大郎那样换来一记窝心脚呢?谁愿意把自己千辛万苦学来的吃饭的绝技不傍身在侧而转授他人呢? 这也是褚清河吃惊的缘故,在他的阅历之中,在他结交的武林名门正派之中,极少见过徒弟超过师父的,他自己教授的徒弟,一个个武功不济,却相貌堂堂,不是柔媚可爱,便是吹弹可破,语声娇柔若水若棉,动作轻缓优雅似好女子,若非格于门派和天下人的议论,以褚清河的本性,非要招他几个女弟子不可呢! 这些个弟子个个都是阿谀奉承的高手,吹牛拍马,吹拉弹唱的俊良,插科打诨,逢场作戏的有为少年,这些个徒弟个个把他侍候的像是做快活神仙也似,他管什么光大门派,显耀先祖荣光呢? 徒弟不能超过师父,乃是名门正派中的潜规则,明律法,试问,哪个徒弟超过了师父的门派,那个门派能够长保平安呢? 就算是门派能够平稳权力交接,可是师父长老们能够安然常保掌门长老之位么?就算是亲爹娘父兄老子为了权杖也会翻脸无恩,不念手足骨肉,更何况是异性师徒? 说不得,这样的江湖,也和混社会的规则差相不多。 谁提拔个下属,要是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更有才气,比自己更有能力,谁能放下心?只有提拔个看似自作聪明的笨蛋,拥有长于拍马溜须的本事,对你没有威胁,让你整天在他的吹捧奉承之中过的晕晕乎乎,却对实物一窍不通者,才能让恩主和师父睡得安稳,才能不危及自己的地位,因为恩主和师父虽然也是拍马溜须做孙子做惯了上位的。 恩主,师父至少要找个比他更笨的笨蛋做接班的,他们才会觉得自己不受威胁,就算是将来河山易主,龙椅换人,那上来的曾经做过干孙子的,也得战战兢兢,因为他数十年拍马溜须的干孙子做下来,所有的胆气担当果决之气已经一扫而光,从钻营投机,头角峥嵘的精明小伙儿变成了庸碌无为,动辄惹天下人耻笑的后继傀儡掌门派主,这样这也是保持武林安稳,退位者一样安享尊荣富贵,权势荣光和门户不出大乱子的江湖规矩。 真正的江湖,已经沦落成了如此地步,已经陷入逆淘汰成为常态而无人觉得异常的陷阱,这也是为何总是豺狼当道,贤才避路的原因。 连浮云也是武林中的豪迈人物,虽然他一生也没有创出来什么门户,可是这点江湖规矩,他怎能不懂一二呢? 褚清河忽然想起来,连浮云一身既未出家,也未婚娶,可能是他自己并无血脉传人,更乏可资继承的家业门派,所以便没有了私心,所以他才教出了一个绝才盖世的少年吧。 以己度人,褚清河如此想,起连浮云于地下,若是知道有人如此想他的为人,究竟不知道作何想,以连浮云儒家大侠的胸襟气度,也恐怕得摇头苦笑了。 褚清河当然无暇多想,他觉得老命都要被对手少年铺天盖地的招数武功逼迫到了生路已尽的紧要关口。 此时却忽然发生了转机,读者肯定问,也会好奇,不是通常在好人或者主人公发生危难的时候,事实上比火星撞飞地球的概率还要小的转机才会一定出现么,这时的转机不是有高人相救,便是跳悬崖也不会丧命么? 当然,这是别人的套路,不是作者的套路,也为了作者不让自己的小说陷入既往的套路,在好人危在旦夕的时候来个意外,这次让坏人在面临生死俄顷的当儿也来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使得看上去更加符合社会的真实常态。 作者之所以大违常理,也是为了意图让故事再现转机,开出新境界,而不陷入某种即成的套路,让读者闻一知百,再读便是索然无味。 给读者昏昏欲睡,醉饱淫卧之际提供能够让读者为之一震,峰回路转,奇幻多彩,摆脱窠臼的故事,乃是作者的义务,更是作者给自己立下的写作要求,一个骨气奇高的写作者,谁愿意一次又一次看着别人重复套路而自己也毫不脸红的蹑足潜踪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六章 风云突变幻 锋刃做中枢 一股硝烟味儿忽然涌入鼻孔,云若忽然想起来所来的甬道上铺排一线的硝石火药,他灵机一动,“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沉闷非常,烟雾灰尘瞬间排山倒海一样从云若三人所来的甬道中扑来,大殿之中顿时一片惊慌混乱,尘土飞扬,那些还有被白蚁腐蚀以及风化的桌椅的木屑飞舞,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裹挟而来的硝烟力道极大,将大殿中的桌椅吹得东倒西歪。 云若本是要用一招鸣鼓而攻结果了这恶道的性命,可也知道结果了这恶道的性命之后,必然会激起围困三人的恶徒们的报复之心,如此一来,三人生还的机会必然更加渺茫,眼见得烟雾弥漫,转机陡现。 这转机的确救了褚清河,可是云若也知道三人生还有望,他心中狂喜非常,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杀这恶道事小,保住自己和同来的女伴的性命才是上上之策。 逃脱这帮恶徒的包围便是转眼在即。 他不再顾及褚清河,因为事先早有查看好了地形,做好了心思上的准备,更是将月婵和司马青姑所在的位置牢牢记在心中,那是为了能寻找到机关出路尽快带她们逃离包围。 此时他索性挥剑向褚清河虚晃了一招,剑风而至,云若将他逼退三尺,褚清河气息为之一窒,再也躲闪不及,他已经感到绝路将近,黄泉降临。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心头的绝望和渴望生还,使得他眼睛中的泪水顿时潸然而下,这个作恶多端,一副正人君子的青城派代理掌门,所谓得道高人久久未曾感到宝剑刺入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股硝火味儿却涌入鼻中。 他也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转机,忽然间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一阵灰尘弥漫了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里,他被呛得咳嗽连声不断,将宝剑扔在地上,也不管顾什么强敌在前,扑洒自己脸上和眼睛中的灰尘。 大殿中硝烟灰尘弥漫,众人谁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这声音,这气势,不用说,肯定是天塌地陷了,一股恐惧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刚才还气势非凡的阵仗,顿时变成了一帮乌合之众的嚎叫慌乱。 因为这些人在覃逸风的带领之下,另辟蹊径,和云若所来的路径不同,所以他们不知道甬道中布满火药。 饶是覃逸风遁甲之术精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遁甲奇术,惶急之下,耳朵鼻子嘴里沾满了尘土,眼睛睁也睁不开,他气的狂吐了几口,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大殿之中剩下的是一片大喘气,咳嗽之声,那三只黑色猎豹本来被驯服的服帖乖顺,可是忽然之间天昏地暗,尘土弥漫,它们也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它们一样也什么看不到,又好像有无数人影晃动,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觉得这些人影乃是捉拿围攻它们的,便嚎叫了几声,兽性大发,将身边的几个青城派还有覃逸风的手下给扑倒在地,撕咬了开来。 本来是咳嗽喘气声大作的殿堂中,顿时哭爹叫娘,兽声人声,惨不可闻,成了一锅乱粥,刚才是阵仗精强,倚强凌弱,现在变成了混乱不堪,自相踩踏,这才叫乐极生悲。 覃逸风究竟见识广博,临危不乱,用了几句特殊的驯兽暗语,呵斥了几句,那几只被驯服的豹子这才安稳沉静了下来,站在地上,它们可不怕什么灰尘,眼睛如明灯一样,烁烁闪着寒光,饶是如此,几个弟子已经肠穿肚烂,头破血流。 云若在烟雾顿起之时,毫不迟疑,忽然间云若拉住苏月婵的手,向司马青姑用宝剑的剑锋一指,一股风头直逼而来,司马青姑与他若有默契,顺着剑风,已经轻轻的飘到他的身边。 云若丹田一叫力,上一纵身,凭着方才心中的计算和奇门遁甲易数默算,他正好触及那把形似紫电锋霜的宝剑剑柄,一拉之下,宝剑在手。 紫电锋霜在尘土烟雾弥漫的殿堂中打了一道厉闪,只是烟尘弥漫之间,没人注意到这奇怪的颜色变化。 可是其中一只猎豹眼见彩光闪烁,也是它吃人无数,合该丧命,纵身蹿跳而起,向云若三人扑上去,风势猛恶异常,覃逸风驯兽之术天下无双,这着猎豹居然也如云若一样蹿起了三丈多高,利爪向前,云若冷哼了一声,一剑挥出,剑锋剑势到处,那只猎豹被劈为两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七章 刻苦雪大辱 生天新境界 猎豹呜咽了一声,丧命跌落,砸在一团混乱的人群中,噗通砸晕了几个人,这些人更以为天塌地陷,山崩地裂了一般,跌落的猎豹的尸体,还以为从天而降的什么玩意儿,伸手触及,血肉模糊,软软乎乎,血迹散在众人的周身,若是有人能目睹其情景,定会觉得这些人乃是虔诚信奉邪教仪式的信徒。 悄无声息,云若撤出剑柄的一刹那,殿堂的顶部裂开了一扇巨大的天窗,天窗之中彩光一闪。 其他人还在咳嗽或是清理眼耳鼻舌中的灰尘,云若三人早就腾挪半空,说也奇怪,天窗之中更有一股吸力,将三人吸入天窗之内。 云若其实早已经看清这个剑柄便是大殿中枢的所在,至于能否以此找出求生的通道,这中枢是生门还是死门,倒是不能肯定。 一则是他经验极少,不敢轻易一试,要知道如此的藏宝所在,必然机关叠加,稍有半步差池,便是死无全尸,苦不堪言。 自己甫出江湖,尚未为师父一生的委屈讨个公道,以自己的江湖功业让师父泉下有荣,让天下晓得师父连浮云教授了如此一个名扬天下的高徒,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更兼且慈母在堂,杀父杀祖之仇未报,岂能轻易殒身? 更重要的是,还有两个无辜女郎相随身边,岂能让她们轻易陪着自己丧命呢? 那股男子天性中要保护女子的气概,使得云若更不能凭着一己血气之勇,冒着丧命的危险在毫无把握的情形之下打开这个中枢,而且中枢一旦被打开,根据师父说的,也许是生天之路,也许是玉石俱焚,这也是许多藏宝库的设计者为了不让外人得到而设下的惨烈布置。 而且他知道这些强人能在聚金窟出入自由,必然有更精通此道的人物引导,而且以他们看上去行走的潇洒裕如,其引导之人在遁甲易数上的成就要远过自己。 司马青姑和覃逸风交谈之下,云若才知道这老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覃逸风,覃逸风在场,他更不敢轻易一试,若是一下子被他识破,断去后路,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恩师在日常说,江湖中最不好惹的两个人物,一个是墨孤魂,另一个便是覃逸风。 墨孤魂乃是古往今来武林中的横蛮渠帅,天生的枭雄威严,性情难测,多疑善变,而且强词夺理,巧舌如簧,有时大度开阔,有时却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而覃逸风在内力武功,机关埋伏,医卜星象,兵书战策,风候坤舆各个武林中人所注重的行数,无所不通,在武功内力上,他或许比墨孤魂稍逊一着,可是此人的机敏诡诈,狡黠难测,连一代枭雄人物墨孤魂也视为生平大敌。 武林中寻常之人若是能够达到覃逸风所学的一方面成就,便能纵横江湖,扬名天下。 连浮云自知限于天资和体质,一生的武功要想比得上此人,可以说难于上青天,唯有在奇门遁甲上能够稍微跟他比肩。 连浮云曾经在少年之时请教此人,此人当时已经成名既久,却无大人物的气度胸怀,提携后进的慷慨豪迈,对连浮云百般嘲讽,他的傲慢无礼,百般折辱,连浮云在求学求武的当儿,所受的羞辱,以此为甚。 连浮云从此更加不敢懈怠,发奋求学,刻苦钻研,誓以学识一雪耻辱,过了二十年之后,终于以自己的学有所成,能够与南药师,覃逸风并称奇门遁甲的三杰。 若是真讲究成就见识,虽然自己也能发见新天地,创制新规格,在浩如烟海的易数遁甲之道中,自信能够占一席位,只是恩师连浮云说自己拘泥成见太深,模拟痕迹太过明显,不一定能有覃逸风的成就。 既有他在前为敌,自己恩师尚且惧于他,自己万万要小心千万,刚才自己观察大殿情形,故意露出破绽,先去仔细的查看莲花灯下的剑柄,然后微微摇头叹息。 这微微摇头叹息看似妆模作样,让此人觉得自己尚未发现机关,可是覃逸风却因此上了当,以为这少年把真实内心流露,看他似乎还未找到出路,所以对他未加提防。 云若的肚皮里已经乐开了花,少年的顽皮心性想不到能假装到如此,得意之下,也颇感心惊,想不到如此一个无知小子能够骗过老江湖覃逸风,对自己的会逢场作戏,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惊讶甚至有些些羞耻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八章 别开生天路 珍宝此间藏 他易数遁甲之道卓有大成,覃逸风的造诣见识经验其实远在云若之上,他也发现了那剑柄的异常,只是他师心自用,不肯相信如此奇妙的机关布置之下,会有如此容易发现的中枢所在。 又见那少年摇头叹息,想必他百般查察之下也未能发现机关所在,哪知道真真假假,世事如常,最艰深者反倒最是寻常,老江湖还是上了小顽童的当,生门的中枢的所在真的就在莲花灯上的剑柄。 只听见啊呀两声惨叫,似乎是有人被利器所伤,响彻在大殿之中,更是显得凄惶非常,刚才猎豹撕咬人已经是惨不可闻,这时候再有人喊叫,更是显得嘈杂不堪。 随在他们身后也同时飘忽而上来两个人,那裂开的天窗随即关了起来,无声无息,没有人发现异常所在。 月婵被云若手拉着,恍惚之间觉得在云里雾中,脚下感到一沉,落在平地之上,转眼一看,眼见四野星光闪烁,只是气氛沉闷,倒不像是深夜之中的荒郊野外。 她以为已经到了聚金窟的外面,可是仔细观看之下,才吃了一惊,哪里是星光闪耀,而是天窗之上又有一层阁楼,阁楼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珍珠钻石,挂满了金铜餐饮器物,更有诸般汉朝东晋以降的物品充斥其中,显得繁密凌乱,就像是个守财奴要把天下的珍宝都要聚藏在一起,不管什么摆设布置。 地上好似木材铺地,有无数口大箱子,箱子陈列地上,古香古色,刷着紫色的漆,只听见后面咦了一声。 金珠宝气闪烁在众人的脸上,云若回转身观看,只见两个少年站咋他们的身后,呆呆的打量这个阁楼,似乎被这满堂的金珠宝贝给吓坏了一般,他们只是从前辈的传闻之中知道聚金窟藏匿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却不料其中竟然有偌般豪富。 借着钻石珍珠的光彩,见到一个少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身上的绳子还未解掉,乃是蜀山派枯木道人的得意弟子纪无涯。 另一个,居然就是听到聚金窟底下的怪声,突然吓得发病狂奔的唐灵璧! 唐灵璧癫痫刚愈,本来苍白的脸色在珠光宝气的照射之下,更是显得难看异常,再看他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左肩头上衣服和皮肉都撕扯了开来,鲜血依然汩汩而流,看情形似乎是被那只猎豹的利爪所抓伤。 司马青姑曾经与纪无涯朝过相,能够叫得上的名字,她对唐灵璧颇为陌生。 云若赶紧扯下自己的衣襟,给唐灵璧止血包扎。 云若却唐灵璧朝微微一笑,那少年也朝云若笑了笑,脸上露出颇为感激的神色。 纪无涯惶急之下扯掉自己的身上的绳子,也帮着云若救治唐灵璧,他一边包扎,一边厢朝唐灵璧躬身为礼,道:“唐师弟,多谢你救了为兄的性命,刚才若非你斩杀了两个青城派弟子,我怎能逃脱贼子之手?” 唐灵璧苦笑的摇摇头,似乎颇为痛苦,不想讲话。 这时候司马青姑从怀中掏出慈云庵的金创圣药雪华参丹,让唐灵璧服下,又敷上止血的丹药,唐灵璧脸色这才渐渐平复常色,终于缓过一口气,他叹了口气,道:“这是被那畜生的爪子给搭了一下,不碍事,我这个青城派最无用的弟子,终于能为蜀山派做点事了。” 纪无涯一阵惭愧,想起平素对这师弟的小瞧和内心嘲笑,今日却是他大义凛然,不畏强敌,在群敌围困之下救了自己的性命,真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弥天大勇,心中感激万分之下更是钦佩他的胆色。 唐灵璧忽然躬身拜倒在云若的身前,磕了三个响头,云若赶紧将他扶起来,作揖回礼,要他不必客气,好好的休息。 唐灵璧看看云若,又看看司马青姑,苏月婵一脸疑惑,看着云若,似乎是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灵璧道:“若非徐公子相助,我没有可能进入聚金窟,我进入其中,便触动聚金窟联络明德堂的机关,诸位长老知道聚金窟有变,便通知蜀山派弟子强敌来袭,也因此我叔叔枯木道人得知贼子入侵,来聚歼此等贼寇,否则,我蜀山派给人欺侮,盗走宝藏以资强敌,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唉。”他脸上多是惭愧无奈,其中的意思似乎更有怨怼他叔叔,蜀山派的掌门枯木道人轻信人言,致使蜀山派差一差便有覆灭之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三十九章 少年志雄心 谈兵纸上余 唐灵璧身为晚辈,不敢直斥师尊之过,兼且他是枯木道人的侄子,若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诉述其叔父之过,岂不是以小犯上,让人笑话蜀山派全无伦常了么?可是事实俱在,都是枯木道人和纪无涯的偏听偏信,才酿成如此巨祸,他言语中岂能没有怨愤? 纪无涯听了唐灵璧的话,心里大不是滋味,他虽然年纪并不比唐灵璧大几岁,可是已经代理了几年蜀山派的掌门,江湖的经验见识,却远超唐灵璧这个蜀山派中籍籍无名,沉默寡言的少年,唐灵璧话语中的怨怼,他岂能听不明白? 说起来,这几年因为恩师重病在身,自己代理了蜀山派的掌门,起初便是大鹏展翅,小马乍行,鹰隼试翼,乳虎发威的心态,一度也曾经雄心勃勃,要以“少年英雄,年少有为”这八个字让自己和蜀山派在武林中崭露一番头角声名,最好让自己的事功超越历代先祖,给师父一个惊喜,以此让师父快快好起来,不负恩师的栽培和青眼有加。 曾几何时,他也以自己少年有为沾沾自喜,更以区区二十岁的年纪便能够统御蜀山派数千门人弟子以为傲,那些胡子已经发白的师叔祖,师叔师伯辈,也齐齐向他拱手敬尊,称呼他为掌门师兄。 他虽然心智早熟,喜怒不形于色,不似其他少年人的毛毛糙糙,更不是那些有了一丝半片的成绩,便觉得天下舍我更有何人,张狂无比的各种二代。 此时他感慨万千,惭愧非常,要知道这些年与青城派的联合,以至于想入非非,妄想一蹴而就,借着与青城派联合的机会,弥合两派千年的恩怨,实现祖上的大计宏图,如此雄心壮志,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燃烧开来,也因此,多是他一力主张与青城派联合。 其中的筹划预闻,多是他在沟通交接,刚开始他的确是想要自己接掌蜀山派代理掌门这一段时间,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意图人前显耀一番自己年少有为。 从恩师对自己的器重和各位长老的尊敬上来看,蜀山派的掌门之位,将来非自己莫属,若是自己能够在代理掌门这一段时间,做出一番业绩,岂不是增光露脸的美事么? 试问哪一个青年,尤其在一个老朽老家伙当道的武林江湖之中能够有如此机会,不想好好的崭露自己的才气能力呢? 青城派派人来接洽联盟事宜,虽然大致上乃是病中的枯木道人拿的主意,可是成破厉害,利益攸关,都是他一一分析给枯木道人,枯木道人重病在身,眼见弟子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时觉得此几计可行,也看不出来霍灵素有什么歹意,况且两派源出一人,本是同气连枝,若是能够联合,也使得蜀山派的列祖列宗于泉下得以安息,所以便下定了决心与青城派联合,孰料霍灵素诡计多端,深藏不露,至始至终未曾露出自己盗取宝藏,倾覆蜀山派的本意。 此时想来,自己当初的滔滔不绝,头头是道的分析武林大势,不免落下纸上谈兵之讥,与虎谋皮,莫此为甚! 自己更没有把霍灵素如此厉害的人物当成一回事,如此轻敌,岂能配得上领袖如此一个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蜀山派? 自己的轻信不查,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武林中勾心斗角,计谋诡诈的险恶,若说有过,他这位蜀山派的代理掌门是绝对难逃干系。 况且蜀山派如今吃了如此大亏,精英弟子命丧地穴无数,那些留在地面上的弟子,恐怕也难逃厄运。 自己的偏听偏信致令蜀山派差一差便是倾覆在即,思虑起来,真是追悔莫及。 所谓一身担系蜀山派掌门的尊荣,却也一身担当起来了蜀山派的兴亡衰败,此时他才感到重任在肩,实在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这件事对纪无涯这个心性坚毅,少年得志的少年打击,使得他后怕非常,再也不敢轻信人言,更知道武林的险恶绝非自己这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所能识别。 苏月婵看着唐灵璧,又看看云若,一脸不解,云若示意唐灵璧不要多说话,以防触动伤口,他解释道:“唐兄犯了心疾,发足狂奔,正好昏晕在我藏身的草丛前面”,他望了望司马青姑,接着道:“当时我见仙姑被霍灵素逼得节节败退,心中不忿,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相助仙姑的时候,他轻轻的说了四个字:救蜀山,掩护我进地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章 隐忍多苦心 娇女护情郎 “当时混乱时候,谁也没注意我这个废人,我与徐兄昔年在连浮云老先生处见过一次,几年前我在青衣江被唐门的弟子围攻,忽然发了心疾(今日俗称癫痫),跌倒在水中,多亏小兄弟和他恩师连浮云老先生退唐门弟子救我一命。老先生把我背去他的住处,在连先生悉心照料调养之下,使得我病体康复,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在蜀山练武,叔叔对我的养育恩情自然天高地厚,可是也我的病情也未免使得他心情不悦,感到脸上无光。”他叹息了一声,含着无限的辛酸难过,谁能体会到一个天生患着隐疾,背负着被嘲笑鄙夷少年身心的疲惫和寒冷呢? “别人都因为我有心疾耻笑我,徐兄对我,却绝无鄙夷小乔,我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些年我与连先生虽然同处蜀山,可因为派中事务繁忙和门派规矩,与老先生相见甚稀。孰料泰山其颓,哲人其萎,老先生溘然长逝,我再无机会聆教他老人家的恩德慈惠。” 唐灵璧说话之际,追忆其连浮云老人的音容笑貌,泪水刷刷刷的流了下来,云若见他提及恩师,泪水也忍不住潸然而行。 “今日正是徐兄的相助,才能使得我在褚清河和纪师兄你们进入聚金窟被人暗算之时,随后进入,当时我便觉得地穴之中的声音气味的怪异必然有异,索性装作发病,不使人注意到我,因为我蜀山派的门人弟子都知道我有此隐疾,所以见我发病,面上显得并不是作伪,也因此骗过了褚清河和青城派的弟子。” “也幸亏当时山间林深,天色阴沉,四周发暗,青城派弟子都没有注意我这个蜀山派的废人,而且当时纪师兄并不让人去救我,此番冷心肠却反倒救了蜀山派。” 纪无涯听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唐灵璧也不理他,道:“徐兄与霍灵素等人纠缠,他用特殊的开启奇门遁甲的方式让我因进入地穴,在他的掩护之下,我提前进入聚金窟,找出当年诸葛祖师在入口处留下的火药,布置好药线。如果青城派的贼子真的要夺走宝藏,我宁可让聚金窟毁于一旦,与他们玉石俱焚,也不能拱手与人,以资我蜀山派的强敌。” 月婵听得目眦欲裂,心惊肉跳,想不到如此一个文弱的少年,居然还有如此残忍刚烈之心,可是也未免有些生气,心道你如此志气果决,要是我们这几个人也因此玉石俱焚了,你难道能心安理得么? 唐灵璧道:“我见情形太险,虽然惧怕点燃火药引起会引起山崩,再次造成昔年圣教正统圣坛覆灭的大祸,可是当此之际,也非有如此方法才能解脱诸位的险境,以我们数人之力,未必能挡得住霍灵素和覃逸风,更有圣教正统的无数好手,还有他们手下的爪牙。更何况纪师兄又被青城派的人抓了俘虏,所以未能及时通知徐兄,自作主张引燃了火药,造成大震动,趁着地穴里烟雾弥漫,顺势杀了两个监押师兄的青城派弟子,可还是给那畜生伤了臂膀,随着徐兄进入了此地,多谢徐兄挽救了我青城派。” 云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偶然经过此地,见此不平之事,所以才出手,不过此地绝非平安之地,刚才我见覃逸风的眼神,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通道的秘密,以他的经验见识,只要大殿中安静,烟尘散去,他便不难发现这个密道所在,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及早找出通道,出了聚金窟,再做打算。” 纪无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讷讷的向云若道:“徐公子,你手中的紫电锋霜,可否借给在下一看。” 云若是志成忠厚之人,听得他借剑观看,并未做他想,便要把宝剑递给。 ,苏月婵看纪无涯的神色有异,便一下子拉着云若的手,冷声冷气的向纪无涯道:“你们青城派一向号称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却是忒也小气,这把紫电锋霜虽然是武林奇珍,的确和你们蜀山派也有些渊源,可是毕竟是云若哥哥所得,而且云若哥哥因此更冒着打开死门,粉身碎骨的危险,我父亲常对我说,万物千年无故主,便算是朝廷封国,也未曾听闻有千年不变的,而且徐哥哥对你们蜀山派有救命全派之恩,这把宝剑虽然是在蜀山中的聚金窟所得,可是你不会是来个一看不还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一章 德者未必得 行侠无名剑 纪无涯脸上一红,心道这小姑娘好生眼利,不好意思的道:“姑娘是说笑了,这把剑与蜀山派的确有些渊源,可也是诸葛祖师留在此地赠给有缘之人的,诚如姑娘所言,万物千年无故主,有缘者得之。千百年来,定也有高人前辈进入到聚金窟之中,而被我武林中人视为至宝的紫电锋霜也安然在此,可见冥冥之中这有缘之人便是徐兄。宝剑历经千年转承,已经是天予之物,德者居之,徐公子对我们蜀山派的大恩大德,岂能是一柄宝剑所能酬谢的了的呢,更兼且这把剑实在并非是我蜀山之物,因此我岂能生出有借无还之心呢?他日只要徐公子有用得着蜀山派的地方,蜀山派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若见他说得慷慨至诚,若是不把剑给他,倒显得自己小气无比。 况且母亲和恩师常常教导自己,不是自己的物品,决不能生出据为己有之心,便算是别人的赠与,也要思之再三是否能接受,接受了,那便代表着责任和要承担因此而来的结果,所谓无功不受禄,否则和窃据又有什么分别? 刚才自己能得到此剑,只是情急之下寻找生路,拔出充当中枢生门锁钥的这柄宝剑,至于苏月婵和纪无涯说的有德者,有缘者得之的话,他倒是并不放在心上,武林中人徒仗宝剑锋利,岂能是英雄侠义所为?况且恩师早就说过,行侠何须依仗名剑?自恃宝剑利刃在手的人,在武林之中,除了世家贵族的公子哥儿外,也未必能有什么本事。 千古名侠楚留香莫说没有宝剑,他的武功也只是寻常至极的武功,招数究之中也不见什么厉害招数。 小李飞刀那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战无不胜的飞刀,也不过是大冶铁匠炉中冶炼了四个时辰的普通兵器而已。 大侠燕南天,少年剑客阿飞,用的都是寻常生锈的铁剑,自己年纪比他们还轻,怎能让他们独勇独美于前呢?连浮云的徒弟,我徐云若自己难道没有他们勇敢英雄么? 况且此时自己和蜀山派这两个人乃是患难之交,区区一把宝剑,身外之物,借给他一看又有何妨。 云若将宝剑递给他,纪无涯握在手中,手为之一坠,感觉此剑比寻常宝剑要沉两三倍也不止,他右手捏住剑柄,左手二指掐住剑身,将宝剑靠近眼前,只觉得汗毛刷刷的往下掉,此剑之锋锐,实是前所未见。 他仔细查看紫电锋霜的剑身,在剑柄之处忽然发现了异样之处,那剑柄手握之处,五指的痕迹甚为明显,他忽的眼前一亮,剑柄尾部之上画着一个圆形图案,甚为模糊,似乎新刻画上去不久,形是两仪图像,但是两仪之间又有无数的细致花纹. 纪无涯看了看云若,道:“徐公子是连老先生的高徒,连老先生对遁甲奇门,五行八卦所知甚博,徐兄可否知道这花纹代表的意思?” 云若近前一看,也呆在那里,那花纹似乎是恩师平素教授自己奇门遁甲所画的纹理,看形状手法,的确也是出自恩师之手。 只是灯火不明之下,看不甚清,苏月婵见他奇怪,把自己怀中的那颗夜明珠托在云若和宝剑跟前,仔细看那花纹,只是那花纹中的排列和布置,云若看的一头雾水,寻思师父平素所教授,实在理不出个头绪。 其他几人奇怪的望着云若,云若忽然转眼看着那几口地上的箱子。 那些箱子每个约有六尺长,四尺宽,三尺厚,一共九个,箱子刷着紫色的漆,好似九宫排布,上面都装着把手铜环,铜环上有象鼻锁钮,铜环上已经生出青黑色的铜锈。 刚才惶急之下,未曾仔细查看,此时仔细观看,似乎觉得其中的排布蕴藏着深意。 他仔细的看紫电锋霜的剑柄,再看那剑柄的花纹,均匀的分列着九个小点,小点大小还有花纹的深浅一般不二。 云若忽的想到,恩师曾经进入过聚金窟并留下感叹话语,以他的修为见识,到达大殿中宫,并不为难,这宝剑上的花纹是他刻上去指点后来者的迷津,还是为破解聚金窟的出路所在? 师父留下的这些花纹,以他老年的修为和心思来说,肯定不是少年人发现了什么玄机所在,故意炫耀自己的非凡成就和能耐的意思,其中必然蕴含着深意,只是为何纪无涯能够发现此中的深意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二章 御剑可飞仙 箱笼锁音声 云若乃是质朴少年,不会作伪,疑惑的望着纪无涯,道:“不知道纪兄何以发现宝剑剑柄上的花纹?” 纪无涯苦涩的一笑,叹息了一声,道:“不瞒徐兄说,这把宝剑你能得到,那是你的福泽深厚,当年这把宝剑诸葛祖师之所以留在聚金窟长埋地下,而不留给蜀山青城两派,我听老辈人故老相传,本就是觉得此剑留在蜀山派是祸不是福的缘故。” “诸葛祖师其时,雷焕在丰城发现干将莫邪宝剑入水为龙,张华配之,英雄丧命;其时紫电锋霜也长埋蜀山,这也是我们蜀山道家所说的天道劫数,当时司马氏当政,外以以孝义示人,内藏奸诈,诱天下士民率相入奢靡贪婪之道,禁锢人言,终于得其报应,不过三世而亡。所谓天下无道,时运乖戾,贤人名剑息隐,不过这宝剑乃是世俗纷争的伤人利器,沾染红尘权位名利太多,与我蜀山派修道悟真大道迥异,武林之中觊觎者繁杂,一旦我蜀山派堕入了重器物而不重德行的藩篱,岂非是蜀山将亡么?这也是诸葛祖师让我蜀山派息心敛欲,不将宝剑留给蜀山派的原因。” “我刚才见你拿着这柄宝剑,的确生出了百般觊觎嫉妒之心,只是我蜀山派以剑法名动天下,道达其中者,飞花折叶便是无上利器;剑法练到至高境界,御剑飞仙,千里之外取名剑客首级,百万军中得来名将头颅,亦不为难矣!这是诸葛祖师对其武学的自信。” “只是诸葛祖师既然用过这把宝剑,很可能留着一些本派的秘密或者聚金窟中的机要,这是我查看宝剑的原因,据说诸葛祖师右手无名指与人比试武功之时被伤过,缺了一指。他老人家成名于而立之年,功力日益深湛,这柄宝剑也是他中年所佩戴,数十年来下来,剑柄已然被握成了印痕,就连无名指处,也痕迹颇深。他老人刚强骄傲,不愿因为自己缺了一指被人嘲讽,所以在年轻之时,连无名指处他也故意用内力握出了印痕,我刚才是好奇之心作祟,想一睹祖师的功力才拿来观看的,还请徐兄不要多心。” 云若这才明白纪无涯的意思,看看那宝剑,的确是握手之处印痕宛然,寻常之人用兵器,手握之处,内力深厚者留下痕迹并不奇怪,可是诸葛青阳就算是伤了一指,五指手握之处,却全然不见缺指的痕迹,此人内力之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云若念之,才知道为何此人成为恩师口中的神明人物。 云若忽然犯了疑难,这宝剑上的九个小点真的是代表这九宫格摆设的箱子么,可是若是讲九宫格摆设,为何看起来又好像全无规则呢? 而且其中每一个摆放的方位,间距,都各不相同,简直就是杂乱无章,而圆形图上摆设的九个小点,却分布均匀,这究竟是为何? 云若仔细查看之下,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而下,他不禁庆幸刚才自己未轻易出手,如此杂乱的九宫格,岂能是寻常遁甲奇门所具?若是自己轻易出手,破解其中的遁甲,岂非出了虎豹狼虫穴,又入阎罗地府窟? 忽然之间,那中间的两个箱子似乎抖动了两下,借着金珠的光亮,几人心中不禁碰砰砰砰跳了起来,月婵究竟年纪幼小,看得更是心惊肉跳,唯恐里面忽然钻出一个,牛头马面,花里胡哨的恶鬼来,只是云若和纪无涯等人已经见过了霍灵素的帮凶覃逸风等人在聚金窟下装神弄鬼,蒙骗蜀山派弟子,此时见了箱子的抖动和里面的声音,反倒并不如何惊讶害怕,以为肯定还是霍灵素搞得鬼,只是箱子是锁着的,就算是里面有人,可是己方占据主动,对方被反锁在箱子里,还能生出什么事来不成? 月婵见云若并未显出害怕的神色,平复了一下心情,怕云若耻笑她胆小,只是这抖动之后,其他几个箱子也忽然各自抖动了一下,而且其中似乎发出了人的呼吸嘤鸣的声音,其中似乎还有嘶嘶的声音。 云若耳音极为灵敏,听到了这些声响,他已经辨明了箱子中哪里有人声,虽然见到那箱子的锁钥铜绿明显,显然是千百年来尚未有启封,可是这箱子里发出的是活人的声音无疑,他更不迟疑,轻轻将宝剑点入其中一个象鼻锁钥中间的洞空,借着内力,只听嘎巴一声,锁头应声而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三章 剑底黄金涌 凭空降异兽 云若将宝剑尖挑向箱子盖,只听叮的一声,宝剑碰在箱子上,才听清那那箱子原来是铜铁所铸造,并非是寻常木质。 云若用力极轻,否则以他内力之雄厚,紫电锋霜之锐利,必然将箱子损坏,那箱子刚被撬起一角,众人眼前一亮,里面露出金灿灿的光泽,从颜色上看,应该是黄金无疑。 云若轻轻一挑,掀开箱子,近前观看,果然是一箱子金砖累叠起来,有十五层之高,箱子底部透出空隙,看箱子底用黄绸子平铺,不觉有异。 云若又依次斩开其他几只箱子的锁鼻,打开了听到声响的几个箱子,里面都是整整齐齐的码着黄金,阁楼中金光耀目,将那些墙壁上镶嵌的珠宝衬托的黯然无色。 里面莫说没有人迹,箱子底部看起来也没有其他异样之处,云若心中大感奇怪。 忽然阁楼上的金珠宝光消失,那些箱子就像是被人为盖上的一样,齐刷刷的啪的一声盖上,只剩下云若手中紫电锋霜的色泽,紫渗渗,冷森森,显得凄惨异常。 一阵凉风吹来,阁楼之上,刷的一下子,好像温度下降了许多,众人感到一阵寒冷之意,这春末夏初的季节,便是有寒凉之意,可是怎能有冬日酷寒的感觉? 陡然间一个箱子的盖子不知为何弹射而起,劲力强大。 奇怪的是那只箱子云若未曾斩断锁鼻,箱子盖打在阁楼的顶上,铁石撞击之声 刺耳难闻,那阁楼以山壁做顶,云若以为一定会跌下来一片山石,便做好了躲闪碎石和箱盖的准备,哪知道那只箱盖粘在了阁楼的顶壁之上,犹如被磁石吸附。 只听见哼哼唧唧,吱扭扭的声响大作,从阁楼的顶部忽的扑出一只似蛇非蛇,似象非象的怪兽。 那阁楼的顶部离地面也有三五丈之高,这怪兽的动作似跌非跌,似扑非扑,又像是飞跃,又像是身子滞重被摔下来一样,扑通一声,阁楼的地面都颤了几颤。 怪兽刚跌下来,站起身子,好像陡然身子长大的许多,长约丈余,约有七尺之高,头有碗口粗细,肚子奇大,好似怀了身孕,身子就像是个纺线锤。 借着紫电锋霜的亮光看,那怪兽乃是青灰之色,浑身好似是癞蛤蟆的疙瘩一样布满细鳞,犹如蛇皮覆身,有四只粗壮的短脚,犹如猪脚,不过又比猪脚长大粗壮。 兽头左右各分着两片鳍翼,犹如武将的雉鸡翎,显得威风凛凛,头上生着两只犄角,背部好像还似大鸟一样生出了两只翅膀,尾巴从臀尖至尾部,尖细如锥,如果没有了尾巴,就像是个巨大的鹅,以云若等人,却未见到过极地酷寒之地的企鹅,其大类相似。 它收了收翅膀,刚才下跌的时候好像未能来得及展翅。 那怪兽吐着芯子,忽然站直身子,昂起头,更高了三尺有余,其脖子之细长比斑马还长。 它前腿抬起来,近乎直立,又像是熊罴,鸣叫了一声,犹如马鸣,其威力之强,犹如百万军兵齐声怒吼,远过虎啸山岗,狮吼原野,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忽然间地面传来了两声哀鸣。 那是大殿中剩下的两只猎豹听到这怪兽鸣叫的哀鸣,那两只猎早已经豹吓得屁滚尿流,蹲卧在地上,瑟瑟发抖,谁曾见过如此厉害的猛兽瑟缩在地上,犹如病困中的猫狗? 这时候地面的硝烟已经慢慢消散,那些青城派,覃逸风的属下还有圣教正统的教众听到这声音,加上地穴的蔽塞,震得大殿中回声不绝,这声音的威力,比少林寺的狮子吼神功练到极致有过之无不及,他们听的也是汗毛直竖,看着那两只本来耀武扬威,跃跃欲试的猎豹瘫卧在地上,覃逸风也不禁变色。 这怪兽乃是远古的洪荒怪兽,亿万年前,这个世界乃是它们的主宰,其身躯之庞大,远迈大象,只有大海中的鲸鱼鲨鱼可以比肩,熊罴虎豹之类的强壮猛恶根本不能与其比肩。 猎豹听闻它的声响,那千万年来因袭相传的性子,骨子里像是被置入的害怕遗传瞬间布满了魂灵,就像是沉睡之间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怒喝,唤醒了它们潜意识里的畏惧。 想不到这远古而来的兽中之王重现人间,它们若是如人一样,一定会惊叫,难道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了不成?难道这个世界又重回亿万年前的洪荒原始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四章 护宝珍龙在 诸葛真奇哉 那怪兽吐着舌头,好似壁虎蟒蛇吸食蚊虫,翕张之间,众人只感到忽冷忽热,它骨溜溜的瞪着一双怪异的小眼睛,忽然牙齿龇起来,就像是要恶作剧一样,它甩了甩头,张了张嘴,一股吸力将几人吸引靠近了它三尺有余。 云若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刚才几个人被一股吸力给吸上来阁楼,看来是这怪兽作祟,只是若非此兽阴差阳错的的帮忙将三人吸上阁楼,几人不是膏于猎豹之吻,便会成为一帮恶徒乱刀下的亡魂。 纪无涯忽然惊叫道:“护宝珍龙,护宝珍龙!”唐灵璧也听得心惊胆战,忽然间倒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原来武林和蜀山派故老相传,聚金窟之所以能千年不被人挖掘盗取,那是里面有着一条护宝的珍龙守护宝藏,那只真龙乃是诸葛青阳云游天下,在海外降服、带回来镇压在聚金窟的一只异兽。 据说这只异兽乃是天上群仙聚会,群龙与异兽杂交而生就,气力极大,因为此兽颇通人性,一旦被驯服,便会终于故主,此物能够辨识忠奸,通晓是非善恶,所以群仙以此为坐骑。 这传说,云若也听师父讲过,师父对此也颇为怀疑,只以为是那些佩服诸葛青阳武功了得的人物以讹传讹,故神其神,说他有降龙伏虎之能,至于是否真有其事,谁也不曾见过。 可是武林中人哪里会想到,自诸葛青阳以来千百年,便是真有这只异兽,难道它还能真如传说中的真龙长生不老,存活千年之久么? 可是眼前这怪兽,从模样上来看,和才传说中的护宝真龙一般无二,可见此物的存在并非是传说。 这怪兽向前走了几步,众人只听到得阁楼的地面上格格作响,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地面要像是被压塌一样,其身躯之滞重,也超越了众人的想象。 护宝珍龙见云若手中的宝剑,眼中露出的是惊讶,疑惑和愤怒的目光,那是因为,当年正是诸葛青阳凭着这把紫电锋霜宝剑将它制服,它对这把剑的主人,既敬且畏,既恨又怕,可是眼见持剑的人并非诸葛青阳,一股久被压抑的兽性腾然而起。 它脑袋探向云若,速度之快,超过了众人的想象,远比寻常的猛兽凌厉,忽的一声犹如重锤横扫,云若轻轻将跟在自己身边的苏月婵推向司马青姑,苏月婵觉得一股轻柔之力犹如将自己托在云端,飘然而起,司马青姑会意,接过苏月婵,紧紧的拉住她。 云若自己矮下身子,躲过了它的头锤击打,轻轻的探出二指,在它脖子上点了一下。 这乃是连浮云借鉴少林派一指禅的神功自创的信手剑法,以连浮云的武功修为,已经可以以指为剑,切金碎石,应声而破,威力极大。 云若此时武功内力的修为,远超过连浮云,这怪兽虽然皮糙肉厚,可是也经不起云若的轻轻一点,只是这一点之力非但没有使得此兽生出惧怕,反倒激起了它被埋藏洞穴千年,不得任意飞翔遨游的怒火。 护宝珍龙探出如钩也似的利爪,抓向云若的前胸,只要沾着,便是皮开肉绽,开膛破肚之祸,云若若是有意伤害它,只要躲过它的横摧之力,将紫电锋霜在它前爪的根部贴上,便可一斩而下,此物便会成为三足怪兽,只是云若感激此兽,这传说中的护宝真龙将几人以吸力将几人救出大殿,免受霍灵素等人的戕害,知恩图报之下,不忍下手而已。 那异兽与诸葛青阳亦敌亦友,可以说是亲密无间,诸葛青阳练武之时,它也躲在旁边观看,时间久了,便也学的诸葛青阳的几招本事。 因为此物躲过上古天劫,存留世上,实在乃是生物界的奇迹,其力气奇大,远远超过犀牛野象,诸葛青阳只在川中犍为郡(今日恐龙之乡自贡,汉代置郡)等地发现过地下挖掘,河流冲刷出来的硕大骨骼化石,好似此物。 此物形似蜥蜴,力如龙象,诸葛青阳便命名真龙,也便是我们今日从化石得之的命名为恐龙的生物。 诸葛青阳一代奇人,所谓降龙伏虎的说法,也便是因他而来,他少年之时便在巴山制服巴山顾飞雄豢养的两只家虎,中年在北海见到此物,便以奇劲巧招降服此物,诸葛青阳惊讶之下,也敬佩造物之巧,此等奇珍异兽,若非自己游览天下,遨游四海,岂能得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五章 顽童戏真龙 千载传绝艺 此物与狮象虎豹比起来,非但气力强盛数倍,而且胜在能够振翅飞翔,诸葛青阳知道此物或许已经经过了数千百年,以年龄而论,或许生在盘古鸿蒙,女娲补天,三皇垂拱,五帝治世,尧天舜日,孔圣获麟之时,也未可知。 更难得的是,它忠诚可嘉,自从被诸葛青阳降服,一心一意的跟着诸葛青阳,虽然此兽真可以说是得之驯之不易,可是一旦驯化,便是人类的良师益友。 他也以真龙为师友对手,练习自己的武功内力,刚开始他往往会被此物撞推而动,挡不住它的力气,过了十余年,这怪兽已经推他莫能与动,他自忖传说中的九牛二虎,龙象之力,想来也不过如此。 诸葛青阳临丧之时,将此物埋藏聚金窟之下,并非狠心,一是让此兽守护自己耗尽心血所得来的宝藏,可以说托付的乃是生平知己之友朋,二来也是怕它一旦自己不再身边,被好奇者伤害而已,这也是为什么诸葛青阳称之为真龙的它,反倒被江湖中人称呼为护宝珍龙的原委。 碍于此物生于上古,其智力远逊常人,其通灵之处更不及其他诸如雕鹤猫犬虎豹之类飞禽走兽,因此所学的招数的繁多,不及灵禽,可是惟在不求其多,反而学的了诸葛青阳武学中的精要之处。 数十年下来,跟从诸葛青阳朝夕相处,纵横天下,积累了寻常武林人物不能得益的经验。 只是从诸葛青阳至今,已经将近过了千年,此物的智力稍差,记忆不熟,寻常只在洞中行走飞翔,其飞行和行动能力都退化不少,但是长在力气雄强,却也无物可以抵挡。 云若指力戳它一下,使得它疼痛难忍,更加发怒发狂,可是跟从武学大师诸葛青阳时间即久,便将寻常野兽的蛮横收敛了不少,将在诸葛青阳之处学来的诸般武艺施展开来,四肢和尾巴发动开来,嘶吼鸣叫。 阁楼之中呼呼升起来寒风阵阵,聚金窟中被它的嘶鸣响声充斥的无远弗及,犹如水流,无所不至,震耳欲聋,犹如万面巨鼓齐声发动起来一般。 它的身体四肢不用触及箱笼金宝,其风势之猛恶,已经使得金珠宝玉撒了一地。 云若施展起小巧玲珑的功夫,加上他天赋的盖世无双的轻功,和护宝珍龙缠斗戏耍了开来。 这情形说起来容易,可是稍有不慎,便是筋骨齐折的绝境。 这护宝珍龙气力绝大,皮糙肉厚,它的皮脂更远超过蟒蛇大象的坚厚,你若是打它一拳,踢它一腿,便算是寻常兵刃刺它一剑,也未必有什么用。 可是一旦被它触碰扫及了身体四肢,便是骨断筋伤之祸,加之此物翕张呼吸之间,生出诸般自然而然的吸附之力,使得武功轻功的施展更是难上加难,若非云若轻功盖世无双,不出几个回合,便要丧在这畜生之下。 云若究竟还会孩子,顽童心性未曾稍减,想起来少小时候放牧水牛,以巧力降服发疯发狂的水牛的事,便施展如许手法戏耍起来这个笨大滞重的护宝珍龙。 其他人想过去帮助云若,怎奈此物狂野起来,迅捷无伦,带动的周身两丈之内风雨不透,幸亏阁楼甚是宽大,不然早已经房倒屋塌。 司马青姑高声喝道:“徐公子,此物乃是上古灵兽,生性良善,能制于服,不制于死!” 苏月婵怕云若被这怪兽所伤,倒见司马青姑让云若不要杀此物,心中极为生气,脸上便显露了出来,心道我这心中的情郎面临生死一线,你不关心他,却关心起来这个恶兽,是何道理? 正想拼了自己的性命过去帮助云若,司马青姑在她耳边低语道:“徐公子无碍,我岂能不顾他的性命而反倒顾及怪兽的性命呢?否则以他手中的宝剑之锐利,早已经将此兽斩杀,你看这护宝珍龙的动作!” 司马青姑这番话恰恰听在唐灵璧和纪无涯的心坎上,两人也齐齐看那护宝珍龙的动作,虽然笨拙滞重,却宛如在施展一套拳脚功夫。 这套拳脚功夫与蜀山派的护教神功行云遏声止颇为相似,但这异兽施展的高妙之处,二人见之不禁看得手舞足蹈起来,其中的精妙远非二人所学能够领悟,诸葛青阳传之千年的功夫,毕竟不是他亲自施展,后人不晓得他功夫的精奥之处,反倒加了一些枝枝叶叶,使得这套武功的精义埋藏在芜杂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六章 绝艺传异兽 珍龙反为师 这护宝珍龙与诸葛青阳亦师亦友,亦算是千古传人。 诸葛青阳于武学上的发明识见,自墨子以来,许多乃是发前人所未发,自知身具前无古人之荣,也足以倾倒后无来者。 只可叹人命危浅,不过忽忽百年,以自己天赋之高,学识之渊博,也得如寻常匹夫匹妇一般来此世界,经白驹过隙,溘然而逝。 若是将自己的武学成就记载在书简之中,刻画于石壁之上,虽然能得其形,可是不得其精义,后世传人弟子膜拜之下定会失却了自己的本真之愿,而自己这个崇尚简约的祖师爷成为了庙堂之上泥塑木雕的偶像;其他未曾见识到自己的武学者,必然浩然垂叹,说自己胡吹大气,其见解逾越武道及人体生理极限。 若是将自己的武学心得教给蜀山派的传人,可惜自己的传人之中虽然个个坚定诚恳,刻苦精心,只是困于即成的见解,囿于门户之见,其成就有限,而且敝帚自珍之下,说不定会将自己本来属于天下的武学视为己有,未必能够将自己的武学发扬光大。 而且自己的弟子传人之中,更未见有识见超凡者,所以自感自伤之下,独自对护宝珍龙发其感慨,他忽然发奇想,存异念,此兽能够存活千年,我生未能见者它能见,我死不能识者它亦可识得,只是它不能用人言叙说而已,可是焉不知它会有自己同类中的言语,将来文物昌明,说不定有人能够识解其语言感慨。 所谓鸟官人皇者,亦为盛世,以此兽见之,未必是传说,若是将自己的武学传授给它,岂不是自己的武学精义有了传人领悟了么? 庶几也让人明白我诸葛青阳并非大言炎炎,武学之道,千百年前的诸葛青阳的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种自负骄傲之下,所以他有意的将自己的武功施展给护宝珍龙看。 而武道中的精义他也念诵讲解给此龙听真,他这一时的突发奇想,哪知道却真的弄假成真,也可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珍龙虽然智慧不及人类,更不及犬候之类聪敏,但是心思专注,却于万物之中,无能出其右者。 它于诸葛青阳的话语也有所领悟,渐渐的将诸葛青阳传授的武学能够记忆下来,而且还能比拟的施展诸葛青阳的招数,诸葛青阳与它对斗之下,发现此物其愚拙有在万物之下者,其灵巧聪慧更有在万物之上者。 纪无涯和唐灵璧二人一是未来蜀山派的掌门,一人乃是蜀山派先人掌门枯木道人的侄子,都对这套行云遏声止有所涉猎,而且都是聪明智慧之人,这套武功已经有相当的根基。 蜀山派这套镇山武学,诸葛青阳为了使其得以流传,在临终之时嘱咐弟子并不禁止其他门人习练,而且往往谁习学道最深的境界,谁最有可能成为蜀山派的掌门。 唐灵璧和纪无涯看着护宝真龙耍的这套行云遏声止,其动作的精奥之处,劲力的拿捏之巧妙,使两人看的津津有味,兴致高处,已经忘乎所以,这护宝珍龙的演示施展,宛若名师讲授,武林中人见奇招妙术的欢喜,不亚于老饕酒鬼见佳肴美酒的贪婪。 护宝珍龙的施展也破解两人所学武功的武学障,贯通这些年习练不得意之处,毕竟,蜀山派历代掌门智力天赋有其高下,于此套武功的见识见解也不尽一统,而且千百年来,损益甚多,失去了诸葛青阳的佳妙简刻,却多了几分繁复芜杂。 云若也正是看到护宝珍龙的施展,契合了师父所给他讲解的蜀山派的行云遏声止的功夫,顿时心有所悟,融合自己的所学,觉得得益匪浅。 护宝珍龙一时耍的兴起,就像是个久不运动的人忽然间活动开来自己的筋骨,一发不可收拾一样。 慢慢的过了半个时辰,云若胜在少年长力,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这珍龙毕竟不是任性自在的玩耍,而是面对强敌,这少年武功奇高,少有不甚,一拳一脚的加诸身上,却也疼痛非常。 护宝珍龙因为心胸构造奇特,不长于持久大动,此刻开始如牯牛喘气一般,阁楼上的灰尘被它的呼吸给吹得一塌糊涂,烟尘弥漫。 云若乃是自诸葛青阳之后它遇到的强敌,百般缠斗之下,更是得不到便宜,而且自己身上已经挨了无数拳脚,若非这少年下手留情,早就用宝剑斩断了自己的头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七章 破落犹虚荣 真龙忌紫电 因此护宝珍龙一开始便是投鼠忌器的心理,久久缠斗之下,未能讨到丝毫的便宜,而且还挨了无数的老拳窝心脚,虽然皮糙肉厚,更兼且是冷血物种,脸皮不会发红,但是与人比斗,却全落下风,岂不是丢人出丑么? 而且羞耻之心下还生出了气馁畏惧之心,便想像那种知难而退,临阵退缩的人一样与云若罢斗,然后自我解嘲的打个哈哈,耍个无赖,将恩怨暂存,意图将来报复。 只是它已经有成千上万年的岁数,早已经历尽风霜,见惯风云变化,变得老而弥辣,固执野蛮,兼且压抑在暗无天日的地穴之中,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情已经无以复加。 它见识了人类由淳朴无知变得残忍聪明,从蛮横洪荒演变的虚伪繁盛,自以为三皇五帝不过是同代中人,秦皇汉武乃是后辈之属,加上它自以为祖上在这个世界上曾经阔气称霸过亿万年,所谓决定人类命运的改朝换代而出现了的流氓当政的时间,便如周汉唐宋一般绵长久远,可是与它们家族在这个世界上的盛极一时比起来,简直就是白驹过隙,所以自然更不愿意输却那种要面子比贵族之家还虚荣的破落户的威风。 它见云若依然潇洒自如,神色自若,形容样貌,与当年的诸葛青阳大有相类之处,以它的低下智慧,还以为诸葛青阳长生不老或者与它一样可以存世千年,或者已经身死的诸葛青阳复生了不成? 在它们的纪年之中,所谓的人类的一年,在它的眼中,也不过是匆匆而过;而人类的千百年,也就是它酣睡一梦而已。 它越想越怒,诸葛青阳对它,虽然视为友朋,可是诸葛青阳的奴役,最终将它当做朋友托付重任安排守护在聚金窟,在它而言,偶尔也会感念诸葛青阳的友朋之谊,怀有担当的义气,可是更多的是被欺侮强迫的感觉,谁能忍受无忧无虑,海阔天空的自在生活一下子变成了拘束压抑,任人鞭笞驱赶的苟且呢? 此时护宝珍龙已经怒火中烧,莽撞狂躁起来。 而且这少年手中更持有自己最为惊惧的紫电锋霜,它视这把剑犹如仇雠,在它的眼中,诸葛青阳当年降服它,多半是因为此剑的凌厉锋锐,刺伤了自己,自己才觉得这把剑乃是生平大敌,诸葛青阳若是没有此剑,更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诸葛青阳为已逝千年的武林魁首,墨子以后江湖的第一等人物,而云若也是游走武侠世界中未来的第一人物。 当时的诸葛青阳气力,经验,见识,心智坚忍和武功更在今日的云若之上,诸葛青阳经历毁掉家灭国之惨,他生性洒脱豪迈,与乃祖诸葛孔明俱都是一流无双国士,人中之龙凤,他对人待物一视同仁,虽然义气千古,可是毕竟曾经统兵征战,斩将搴旗,一言而决,其心理的强硬残忍,并非云若这自幼生长山间的淳厚少年可比。 当年诸葛青阳降服护宝珍龙的时候,可没有云若这样见此物乃是天下稀有的异兽,怀着慈善天真的心肠不忍加害的心思,他是能制于服则可,不能制于服便斩杀,以其刀枪不入的龙皮做一副铠甲,护宝珍龙也因为看透了诸葛青阳这层心思,对诸葛青阳才是又敬又怕。 它也知道,若是自己施力太莽撞,太为任性狂野,此人只要手起一剑,便会斩落自己的头颅和四肢,它最想的便是将此人手中的宝剑逼得撒手,自己一脚或者用脑袋撞死这个少年,撕碎咬烂他出气。 此物看似气力奇大,相貌凶恶丑陋,可是内心却是贪生怕死,虽然不是动物界的胆小鬼,可是一旦有惊天巨变,它便会龟缩不动。 这也是当年一场天劫之后,其家族不善竞争,不适恶劣环境,更无进去之心,陨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委,也为一个号称侏罗纪的时代划上了一个让人惊叹的句号,为远古大地上繁衍生息的其他物种提供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遇,因为以它们身躯的雄强庞大,性情的野蛮,这个世界霸占在它们庞大的身体蹄脚之下,其他物种便很难有生存的机会。 云若看看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知道也消耗了不少此怪兽的耐性和气力,他岂能看不出来这怪兽害怕的是他手中的利剑,一旦四肢堪堪将要触及自己的时候,只要宝剑一横,那怪兽便退却不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八章 侠义本应为 今必不胜古 云若自知以此剑降服此兽,便算是能够将其制服,结果也很可能是非死即伤。 自己的恩师连浮云,一向教导自己要具民胞物与之情怀,以阔达宽广之胸怀待天下人,待天下物。 恩师常言道,世上万物本有其生灭循环之理,并非天生给人做餐食玩物或者奴役的,人生在世,莫要贪婪脍炙之精美,器物之繁华,始终要以修身砺德为根本,这一点颇不合与孔夫子所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连浮云自中年以后,因儒家的不忍之心为恻隐,所以不食用荤肉,更敛却息隐口腹之欲。 恩师之谆谆教导,言犹在耳,而且以自己的所学武功,要胜的乃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要诛却的乃是肆欲逞霸的暴君,无耻无形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土豪劣绅。 江湖之中大有可为的乃是为天下士民伸张正义,解天下之倒悬,安慰受侮辱受损害者失望之心,律法清官有所不能的事,自己这种侠义本色;必然要仗剑能之,所谓伪君子,耍流氓,假道学,真脑残之流,更是要出手惩戒,对于护宝珍龙此类相貌丑陋,身体粗笨,看似强大,其实在自己面前不过是空有一副巨硕躯体而言,其觳觫可怜,又让人生出无限怜悯,就算是将其杀之,也是胜之不武。 云若也知道,若非手持宝剑,自己也未必能够轻易震慑住如此怪兽,只是为了摸清其性情,循理将其收服,才未将紫电锋霜放下。 既然此物害怕紫电锋霜,索性便把此剑当成一条驯兽的皮鞭。 驯服百兽,必然得有刑罚皮鞭以警畏之,爱惜生灵并非妇人之仁,可是首先得自己不受到其侵害。 人以律法悬诸头顶做青天使之不敢触犯,百兽以皮鞭警戒自己莫要逾越栏杆樊笼,这是人与兽的可怜可悲相通之处。 其实以紫电锋霜的锋锐,固然伤其绰绰有余,但此蠢物若是逼得这个与自己缠斗的少年撒手弃剑,也并非全无办法。 可惜此物愚钝,身体庞大,不便于灵巧施展,而且兽类终究习练武技多是模仿人之动作,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髓,所以看似容易,却百般无计可施。 而且它见云若没有伤害它的用意,这少年比诸诸葛青阳的严厉残忍,多了几分仁厚,更加助长了它欺软怕硬之心。 它可并非没有伤害云若的心思,云若的不下辣手反倒助长了它的蛮横,时间既久,更将它的怒气和好斗心性给勃发而出,它就像是一只好斗的鸵鸟,跃跃欲试,四肢高企,大殿之中,风势愈加,它立意要与这少年比个高低上下。 云若也知道当此之时,已经将此兽的性情给缠斗的疲惫,其粗蛮不过是强弩之末,看其动作远不如开始时候的猛恶,知道它的体力已经给消磨殆尽,制服此兽正是节点,忽然将宝剑倒转,喝道:“月婵,接剑!我空手制服此兽。” 在场诸人听得惊讶非常,须知这怪兽高大强壮,兼且食性繁杂,猛力强不可测。 其凶恶实比虎狮多有过之,唯不及者,只是它动作稍显笨重而已,而且它皮糙肉厚,寻常刀剑斩诸其身,也不过是一个白点或者一条白线,此物的皮革,更是比蟒蛇犀象坚厚结实。 云若虽然轻功绝佳,武功在当世武林的少年人之中,可称无双绝对,以唐灵璧和几无涯等蜀山派中佼佼者的弟子传人,也是多有不及,可是一旦没有紫电锋霜加持,他真的能避免成为怪兽吻下的美餐? 护宝珍龙乃是昔年诸葛青阳凭着无上才气智慧才能降服的灵长异兽,这少年敢自比诸葛青阳之能么? 这无疑已经犯了武林大忌,惹得蜀山派的这两名忠心耿耿的弟子心中不悦,盖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的祖师不是人,而是神,诸葛青阳是不该被超越的,是不能超越的,蜀山派至少要一代不如一代,今不如古,才符合他们心中的江湖,才合乎他们心中的世态,虽然他们也以发扬光大蜀山派为己任。 唐灵璧和纪无涯虽然感激这少年对蜀山派的恩惠,虽然对这少年的行侠仗义,遇到强敌反而奋勇当先深感自惭。 两人自愧不如这少年的勇敢担当,更不如这少年的机敏多闻,无论武功修为还是德行上,都远远不及这本来默默无名的少年,可是对云若的托大骄傲,自称要空手制服护宝珍龙这话却有点心中不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九章 贵家多无良 娇心生嫉妒 两人刚才还觉得这少年诚实质朴,现在却感到他的勇敢担当不过是个乡下人的不晓事体,或者不懂时势的蛮干,或者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子犹如一只蛮牛忽然撞入大人物的规矩森严的厅堂。 而这少年又毫不知道自己的无知粗鲁,从而显得愚笨,反正在他们眼中,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愚蠢无知无教养来形容云若。 他们两个虽然身属同门,可是本来关系并不融洽,纪无涯讨厌这个师弟的扭扭捏捏,形容有女子之风,而且生有心疾;唐灵璧厌恶纪无涯在师长面前做出的那些谄媚阿谀,更对他妆模作样,一脸愁眉苦脸,故意显得老成持重感到鄙夷非常。 可是此时他们两个却心意相通,就像是两个自以为精明的贵家公子摇着纸扇,指指点点,嘲讽一个没有身家,没有背景,徒然有一番好身手的少年出乖露丑。 他们已经忘记了云若对他们蜀山派的全派大恩,因此两人的脸上便露出来了那种看笑话的意思,倒是想这怪兽能够将云若摔个跟头,撞个趔趄,或者干脆被护宝珍龙啮姚撕碎了,煞一煞这少年的风头,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其中的原委,还有一层,盖两人都和云若一样是血气少年,红脸汉子,而且名声远播。 一个是蜀山派的及门高弟,未来的蜀山派掌门人;一个是蜀山派当今掌门的亲侄,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少年才俊,少年成名,在草泽隐伏,草莽横行的武林之中,尤显得家世豪贵。 于颇重门第,门阀之见深厚的当世武林,都是好女子争相追逐,甚至不顾颜面,自荐枕席,觉得会先到先得的白马王子,黑马侯儿,钻石王老五。 平素,他们也都是他们这些草莽江湖之中偏要附庸风雅,模仿豪门商贾,达官贵人那样妆模作样从而形成的圈子里面的核心人物,虽然与名山秀水,富甲天下的江南几位世家公子比起来还是显得略微寒酸了一些,与京城的几位镇国公,护国公,翼国公的儿孙干孙子干儿子比起来更加云泥异路,可是毕竟在蜀中,他们一向是豪门世家联姻求亲的焦点人物。 岂料身边的两位妖娆好女子对自己根本未曾正眼相看哪怕一眼,倒是对这黑脸少年都是一副关怀备至,痴迷爱慕的眼神,男性天性的嫉妒之心被撩拨了开来。 司马青姑听完云若的话,眉头一皱,虽然佩服这少年的果决勇敢,心底早就生出爱慕但是不敢说出,也不敢承认,自己更不知道为何物的情愫。 这少年的侠义心肠,她生平仅见,可是对他的托大也不免心中颇有微词,而且她心中实在又疼惜这个憨厚诚实的少年,面对如此猛兽,怕他稍有不慎,受到伤害。 紫电锋霜剑柄朝前飞向苏月婵,苏月婵接剑在手,心中大喜之下,也不免为云若担心非常,心想如此珍贵的宝剑他居然让我保管,惶急之下也第一个想到我,那显然是相信我,心中有我的缘故,她看了看司马青姑。 女孩儿家的心思之细腻,恐怕也只有女孩子能够猜测读透,苏月婵冰雪聪明,自从见到云若之后,便对云若生出百般的缠绵情致,只觉得这少年便是自己前世今生哪怕来生来世的牵手人,只要有这少年在身边,她就会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和幸福,把千里寻母路上历经风霜的辛苦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反倒以为这些辛苦能够得来如此才德俱佳,相貌英俊,武功高强的情郎,真是一本万利,她想到一本万利,不禁嘴角微笑起来,这少年之金贵,岂能是寻常金银能够衡量计算的呢? 对于其他人对于云若的看法,苏月婵毫不放在心中,只是和司马青姑在一起,时间久了,见这道姑对云若的那副神情,庄严宝相之中又有一副痴迷呆傻,她可是明白那是女子中意男子的形容。 她刚开始以为司马青姑是因为被霍灵素伤害的当儿,云若仗义出手救了她,所以对云若心怀感激,可是时间长了,女孩子的敏感一下子使得她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道姑乃是迷恋自己心中的情郎。 苏月婵因此心情忐忑矛盾,便对司马青姑冷冷的,更想随便找个理由呵斥这个道姑的不守清规,可是实在没有理由,而且自己也不能如此霸道,你爱慕少年郎,岂有不允许人家思想英俊的男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四十九章 情丝难灭绝 两女思一郎 而且这少年究竟对自己心思如何,是不是也如自己爱他一样的爱自己,月婵更是不敢肯定,若是自己真的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这少年便会对自己一心一意,那可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别看月婵只有十四五岁,别看月婵明艳可人,童真无邪,可是月婵绝不是因为自己的美丽便会无理取闹的姑娘,月婵也绝对不是那些今时今日有脸无脑的女子。 月婵知道,这道姑的清秀美丽,也是惹人爱之慕之,以这道姑的空谷幽兰般的模样,兼且年纪稍长,有慈母的温婉可亲,更有一副威严刚毅的男儿风,更增气质风韵,自己一见到也感到她恬美可亲,恐怕对于云若这样说不定初识情爱滋味的少年,或许更有吸引力,也未可知。 别看月婵小,可是这姑娘知道,女性的风姿气度,乃是天生而来,而女性的魅力所在,也并不是全因为相貌,更不是故意搔首弄姿,百般做作,自己在云若的心中是否能比得上这道姑,真是不敢肯定,况且女孩子家家的脸皮儿薄,难道还让自己对他倾诉爱慕不成? 听她和云若的对话,显然识得云若的师父,而且她在树冠之上也听到双方师长也颇有交情,而且以当时的武林风俗而论,联姻求亲,皆以门当户对为主梗。 两方恩师相识,而且连浮云名动天下,乃是武林中的武学内史,一代儒宗,比寻常的武林高手名声更响,慈云庵更是天下闻名的武林圣地,因为开山祖师传授过诸葛青阳的武功,被青城派,蜀山派因为祖上香火之情以师尊之礼待之,所以慈云庵更有蜀山青城之宗的说法。 说不定两家师长便要背着弟子给各自的徒儿定下亲事,等到他们年纪大了,便让他们奉师命完婚,虽然说出家道姑嫁娶多有不便,可是谁能肯定此事不会发生呢? 哼,月婵越想越生气,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本来子午须有之事,被这个多心眼儿,醋心大的小姑娘给想的天花乱坠,逼真非常。 说起来,也不怪苏月婵多心,以当世世态,男子娶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甚至十岁八岁的妻子,倒也并不奇怪,所谓青春花黄的妻子,哄着吃奶的丈夫。 等到夫婿青春年少之时,做妻子的反倒人老珠黄,还未尝夫妻之乐,还未有画眉之乐,鱼水之欢,更没有相爱相怜,与子偕老的温暖,便已经忍气吞声的看着做丈夫的和新纳的娇妻美妾调情嬉闹,而且还不能妒忌生气,更不得怨怼詈骂,否则就犯了七出里面嫉妒多言之罪,会被丈夫在你人生中年、早已经失去了自立自强的勇气和机会的时候、不再具备女性吸引人的气质美貌、只剩下婆婆妈妈,啰啰嗦嗦、油盐酱醋茶就会把你弄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已经成了人说的豆腐渣的年纪,给名正言顺的逐出家门。 这些还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以儒家的所谓天道人伦,满嘴的仁义道德,对此灭绝人欲人伦之事,有违天和之俗,却视而不见,而且大户人家,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争相以此为俗,所谓天德仁义,堪堪也是狗屁不值。 司马青姑在云若递宝剑给苏月婵的一瞬间,心中一片黯淡失望,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涌上心头。 原来在这少年的心中,毕竟想的最多的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可爱少女,见她明艳无俦,宛若鹅黄嫩柳,初绽牡丹,而且言语明快,好像她一出现,姹紫嫣红,明媚可爱的春天便出现了也似,不似自己这般沉默安静中又透出一股沉沉老迈之气,倘若自己是个男孩子,兴许也会爱慕这个少女。 况且自己出家之身,诡异三清,寡欲修持,生人夫妇之乐,想必无缘,加上自己与这少年的年纪相差悬殊,虽然世人不以老妻少夫为耻,毕竟在自己的心中,与礼不合,自己更在祖师与三清面前发过誓愿,更不能再入红尘,犯下无边罪孽。 她本来也只当云若是自己的幼弟,对云若的关怀,犹如长姊,可是男女间的感情,有时候并非是按照自己想象的去生发,云若视她终究比月婵差了一着,女性心中的妒性大增,可是又忽然而过,忽然气恼非常,忽然又觉得无聊可笑,心道我一个出家道姑,惹这红尘俗世何来?痴心妄想大是不该,欲望乃是罪孽,更且惹人厌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章 聪明陷死地 珍龙生双翼 四个人四样心思,百般机巧,世人都在最危险的时候,在以为烈火烹油的繁华之时,忘记了大祸就在眼前,迫在眉睫。 名将吴起,酷吏商鞅,周兴来俊臣,宦官魏忠贤之流,一样的机关算尽,一样的聪敏聪敏,却依然将自铸的刀剑架在了自己的头颅上,将律法的绳索在自己的脖子上满满拉紧,直到陷入死扣,一步步跌入万民唾骂,千夫所指的境界,他们依然懵懂不自知,世人又与他们有多少分别呢? 说他们才智无双,心机深沉,还不如说他们利令智昏,愚钝蠢笨。 唐灵璧,纪无涯与苏月婵,司马青姑也知道这怪兽猛恶厉害,比蟒蛇难缠,比狮虎威猛,比犀象皮厚,可是终究未能身临其险,不知道此时云若降兽的艰难,这怪兽与寻常猛兽比起来,其周身如有磁石一般,只要它行动呼吸,便会生出来无限风声,而且周身上下吸力极大。 云若与它缠斗,多半要提防它的吸力,否则只要一点差错,被它近身,被它的身子四肢,头颅击中,便是碎骨粉身之惨,或者碰上它锋利的牙齿,一样会拦腰咬断。 云若将宝剑掷出的瞬间,上步纵起,想要跳到此时臀尾对着自己的珍龙,快速攀到珍龙的头顶,避过护宝珍龙的吸力,掐住它的脖子,使得它窒息一会儿,煞煞它的威风猛恶。 护宝珍龙想不到这少年的轻功居然恁的了得,比诸当年的诸葛青阳,似乎也不遑多让,忍不住也想腾空飞翔,起了与云若比试一番的兴致,只是它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千年前的自己,这地穴之中也不是任意遨游的广阔天地。 要知道护宝珍龙背生双翼,当然能够遨游天上,所谓造物之主赐予万物的生理构造,眼耳鼻舌身意,牙齿内脏,一丝不多,一丝不少,总有其用处。 现代科学所谓的进化,的确看上去有理有据,可是万物进化毕竟要有其根基,如果鸟儿没有翅膀,就算是进化,也未必能够进化出那一双翅膀,就算百兽与人类仰望天空,羡慕鸟儿可以自在遨游蓝天,如何痴心妄想有一对翅膀,也有所不能。 在远古之时,护宝珍龙的族类本就霸占着海洋,陆地和天空,称雄了亿万年,它属科不同,体态相比起同类,尚属幼小,加上天赐双翼,因此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 只是经过亿万年来的进化,加上天劫多变,因为它体态肥重,要繁衍生息,适应气候和环境,更要躲避其他物种因为其族类的稀少的袭击,渐渐的也不再有那么的自由自在的飞翔机会。 而且护宝珍龙被困在地穴千年,偶尔兴之所至,也只能在聚金窟中走动,其中机关重重,虽然飞箭利弩射到它的身上,并不能伤害得到它,它体质奇特,那些弩箭上的毒药也伤它不得,但它也一样的会恐惧疼痛,所以渐渐的它便不在地穴中走动,往往沉沉大睡。 这千年来,因为蜀山派的对宝藏的守口如瓶和严密守护,加上聚金窟的机关重重,可以说极少人能够进入聚金窟,偶尔能进来的盗墓之贼,往往也闯不过云若与苏月婵和司马青姑三人闯过的五道关卡。 护宝珍龙生理奇特,食性繁杂,至今连作者这般博古通今者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能够在地穴中存活千年,它究竟饮食什么,还是它根本不饮不食,或者长睡千年? 它比不上鸟儿的轻灵,但是在兽中而论,登山涉水,跳跃悬崖山涧,却远比狮象虎豹之类的猛兽要多几分灵巧,还能够纵越跃飞腾,振起双翅,横越江河。 云若的腾空飞起,使得它忽然想起似乎在千年之前自己也能够腾跃飞翔,所以它也想一试威风,纵跃了一次。 哪知道阁楼的顶部离底部虽然有五丈多高,若是以雀鸟的轻灵,或许飞翔起来毫无障碍,可是以它身躯的肥大,力道的猛恶,阁楼的窄小,岂能任意飞起。 它忘乎所以,一跳之下,头撞着山顶,撞得眼前金星直冒,说不定长脖子都被压缩进去了半尺,疼的它吱呀哇哇了一声,跌到在地上。 地板咯吱咯吱直响,它虽然是跳跃与云若竞飞,可本来的意思要纵身追逐云若,想跳起来一口吞掉云若。 云若本是要腾空而起,跳到它的头顶,否则以它脖项的长度,倘若跳上它的脊背,必然它回首吸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一章 神功百炼就 金针制珍龙 以它力道的强劲,性情的野蛮,恐怕自己离它太近,一时半刻千斤坠的功夫内力不够,磐石不易坐定神功的定力不及,躲闪之间便要被它一吸而尽,拦腰被这怪兽咬成两截的惨况便在眼前。 要知道这两套功夫在江湖武林之中,千斤坠的功夫是为了与人比拼内力之用,辅以强劲的内力,使得自己与敌比较内力之时立于不败;磐石不易坐定神功是横行扬子江的飞鱼门的绝技,乃是其门中耆宿见到扬子江中一块活动的磐石,无论多么大的水流浪潮也冲不走它,因此他们根据自己以水为生的门派特点,创出这套功夫,使得本门中人能够便是遇到洪水浪潮的急难,也不会被偌大的水流浪潮卷走。 连浮云所学颇杂,凡是天下各门各派,他都一视同仁,不分贵贱,只要有可学之处,都一一拿来融入自己的武功。 飞鱼门本不算是武林中的正大光明的门派,而且门派众人都是穷苦的打渔渡船的汉子,可是其中也颇有可取之处,其济困扶危,仗义行侠,互帮友爱之处,不输给运河上的漕帮,其辛苦经营,不抢不夺,公平买卖,更建立起来长江之上行船讨生的规矩,他们对长江的爱护和经营,远比只知道巧取豪夺,税赋无厌的朝廷为强。 今日云若与护宝珍龙缠斗之时,用起来了这两套功夫,只是护宝珍龙终究是兽类,不似武林人物的光风霁月,又不会和云若约定比较技艺,不伤害对方性命的君子协定,所以这套武功用起来也并不顺手应心,只能消解护宝珍龙的吸附之力。 在护宝珍龙跌落的瞬间,云若忽然在空中连续翻了六个筋斗,平稳的落到离护宝珍龙一丈多远的地方。 唐灵璧和纪无涯还以为云若有意卖弄自己的轻功了得,本来便对云若心中不满的他们,更是将对这个乡下无名少年的鄙恶形诸于色。 苏月婵全然不理他们,以为云若是有心要和这怪兽玩耍嬉戏,故意做出这许多花样讨好自己,不禁拍手叫好了起来。她全忘记了阁楼只有之下还有一百多个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恶徒。 只有司马青姑一来关心云若的安危,二来她听力极佳,隐隐听到金针响动,云若已经用处浪地翻云的轻功开始躲闪,她见云若如此动作,便知道他是为躲闪偷袭的暗器。自从她见到云若之后,便觉得此子天真无邪,而且智慧过人,以他恩师连浮云的为人,毕生的心血所注,也绝不会教出来一个轻浮无聊的徒弟。 他见云若的慷慨仗义,武功极佳,知道这样的人的沉稳不是少年老成的圆滑世故,更绝非喜欢搔首弄姿的男儿。 再看倒地的护宝珍龙,说也奇怪,这一跌摔,它再也站不起来,在地面上挣扎嘶鸣,昂起头,朝着云若一股哀求可怜的神色。 司马青姑对着那几口箱子,怒喝道:“何来宵小,暗中偷袭,真不要脸!” 云若见护宝珍龙的尾部扎着三支细小的金针,金针尾部冒着黑蓝的色泽。 它只是在地上哀鸣,四肢挣扎,听语音知道它没有性命的危险,便先不及看顾它,一下子跳到那几口箱子跟前,戟指骂道:“贼子敢尔!还不快快交出解药!” 云若气的脸色发白,他甫出江湖,便遇到如此无耻的偷袭暗算,第一次见到江湖之上如此卑劣行径,热血少年忍不住怒气满怀。 听刚才掠过的暗器之声,应该是细小的金针,刚才他检查过护宝珍龙的周身,听金风响动的声音,绝非聚金窟中机簧发射的暗器,一则声音不对,二则云若跟着恩师所学来的木流牛马,风候木鸟之器的构造,还有暗器机簧,恩师都一一给他做过讲解演示,于人力和机关之力他分的一清二楚 这时候两只盛着黄金的箱子又被弹开,两只箱子里探出两团黑乎乎的东西,金光又瞬间大盛。 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接着慢慢的站立起来,似乎是两个披头散发的人,他们的身子下面被金光刺射着,那两人好像是一身黑漆漆毛发,站在金光之中,说不出的诡异滑稽。 月婵看得又惊又怕,又想发笑,可是这情形实在她是笑也笑不出来,她只感到头皮发麻,就像小时候听闻妈妈讲的鬼怪妖魔的故事,她好恨自己为何要跟着这些人跑到这个凄惨惨阴森可怖的聚金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圣手救神龙 蠢物兼刚柔 若是对于寻常武林人物来说,说出这番话,那自然是有意卖弄炫耀,只是对于覃逸风而言,轻佻浮躁尽皆消散,剩下的唯一也便是对于武林身份和江湖地位的看重,还有对于权势的追逐。 此人生来是铁石心肠,冷漠残忍,生就的追逐权力与实利,那些蝇头微利,虚名俗利,自我吹嘘,浮躁玄虚,和他无关。 此种人物,有成为大人物的潜质,可也有成为冷血恶魔的本能倾向。 云若几人听了他的话语,自然大喜过望,苏心茗几乎高兴的要拍起手来。 刚才云若与珍龙决斗,眼见到情郎一次次被此物逼到绝处,她恨不能狠狠的打几拳这丑货或者一剑斩杀了这蠢物,此时见到它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眼睛中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少女的温柔怜悯之心顿时把仇恨怨愤一扫而光。 她可是知道覃逸风在武林中的名头,更知道他虽然狂妄傲慢,可的确是言下无虚,他若是说真的有救,那便是有救了。 当今武林,除了他之外,更有何人有此等通神的医术呢? 纪无涯和唐灵璧,本是江湖中的无赖少年,死亡与杀人,从来不算是什么,他们早就失去了对于生命的敬畏,对于杀生害命,已经没有了激动和害怕。 虽然护宝珍龙算是他们祖师的遗传之物,勤加保护算理应当是他们的天职,可是他们对于覃逸风和墨尊金卫又恨又怕,怎敢无端去因为一个畜生招惹他们? 所以什么祖师的遗传也并不放在心上,这也印证了一点,那些口口声声称孝敬祖宗的家伙,并不真的热爱祖宗,而且一遇到危难,先要抛弃的便是祖宗,便是先要割发易服,保住苟且之身,所以护宝珍龙是生是死,他们也并不放在心上。 司马青姑出于出家人的慈悲,加上天性幽贞,自然不忍见到护宝珍龙丧命于墨玉天星针的毒性之下。 而云若对于护宝珍龙的感情乃是生发出一种敬畏,一种敬畏天命和造物主的神奇的感动。 他少年之时,多次听闻恩师连浮云提到诸葛青阳这位蜀山派的前辈,开辟武林的一代雄杰人物,在他的心中,早就对于诸葛青阳生出了敬仰膜拜,他以孑孓一身,非但力抗伪晋,而且在武林中成就一代霸业,至今其英风留存,为世人敬仰。 当自己知道光相寺下所修炼的武功乃是诸葛青阳的真传,宛然生出来授业于诸葛青阳门下一般,虽然此人与自己相隔百千年,可是由护宝珍龙飞腾变幻之中所见到的招数,可以想见到诸葛青阳的武学之深奥博大。 如此灵兽非但是上天的神奇造就,更主要的它和诸葛青阳的生平息息相关,也是当今唯一存活的见到过诸葛青阳的灵物。 如此灵异之神兽,本应该翱翔九天,纵横于汪洋辟阖的大海波涛之间,而它却身处暗无天日的地下达百千年之久,又不知道经过多少的沉潜和地火焚烧,如此多的磨难焚炼,而今终于有重见天日之时,云若的心中自然不盼望着它在第一日被人打开聚金窟便因此丧命,这是人性,更是良善。 覃逸风为救助护宝珍龙,对其触摸望闻,本来它绝无此等驯服,乃是天下第一的老子不信邪的怪兽,只是此时因为身受剧毒,动弹不得,加上刚才见到这老者的蛮横霸道和武功卓绝,他施展出来的武功与诸葛青阳更有三分相若,恨屋及乌间便生出了气馁畏怯。 虽然为了维护兽界至尊的地位,他也会生出来无限怒气,可是怒气之中也有十分的敬畏害怕。 因为它对于诸葛青阳又惊又怕,又敬又畏,现在见到如诸葛青阳一样的强人,怎能不想起当年诸葛青阳以凌厉手段惩戒驯服自己的往昔时光呢?皮鞭,铁拳的训教,让它不敢忘记,因为那种痛楚和教训实在是刻骨铭心,就算是多么不长记性的家伙,每每忆念也要噤若寒蝉。 诸葛青阳算得上是护宝珍龙的好友,可是在另一方面也算是奴役它自由的暴君,只有强过它的人,才能成为它的朋友,如果说它欺软怕硬,也并不过分。 此物能遗存于上古浩劫,从尧天舜日之期活到现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野兽的围攻和人类的觊觎猎捕,其饮食,休息,飞腾,隐藏,潜水登山,翱翔飘零的特性固然十分奇特,可是它也养就了随遇而安,遇强便弱,欺软怕硬,逆来顺受的性情。 其实随遇而安也是它能存活至今的根本法则,世上绝无一味强硬,不求更变妥协而能长存者。 夫差不愿意放弃贵族的尊严和身份,不愿意与阴险卑劣的勾践一样靦颜事仇,惺惺作态,所以自尽身亡;楚霸王不能忍辱负重,故自刎江东,使得后世人幻梦的卷土重来成为泡影;墨翟之学不契合人类好逸恶劳,自私自利的堕落本性,故而湮灭无闻,绝代名侠不与东方不败任我行之流同流合污,固只能在凄风冷雨之中弹奏一曲笑傲江湖而丧命。 护宝珍龙的祖先和同类都消失在上古浩劫,本来霸占世界的恐龙变成了后世的化石,以至于神龙成为世间的图腾,孑遗无存。 它却能避身海外仙岛,独自享用清海之波,浩荡无垠之广阔无涯,而且偶尔飞腾盘旋,与大鹏争雄,与鲸鲨为伍,虽然达不到传说中蛟龙的行云布雨,法力无边,可是其力气之雄大,其海上搏击风雨的挥洒自如,空中翱翔九天,地上飞腾跳跃遨游恣意,自然要比那些离开了大海汪洋便遭到鱼鳖虾蟹戏耍的龙子龙孙要强大的多。 覃逸风从怀中取出三粒黄色丹药,二指轻弹,将丹药敷在它背上上被射中的三支墨玉天星针周边,那些略微显得肿胀的皮肤渐渐消却了肿胀。 此物皮糙肉厚,更超过犀象,而且质地细密,浑身上下似乎布满一种似是石头的质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纨绔终无赖 娇娘不容奸 刚才在聚金窟中,徐云若先遇到墨尊金卫的挑衅,再遭到覃逸风的刁难,自己和师弟唐灵璧都未有相助的意思,而且徐云若还在之前救了自己的性命,此时要求肯于他,说什么也张不开口,毕竟人的脸皮还不是如书本一样说翻就翻,何况,他这样的少年名门子弟,若是真的练到厚黑无形的脸皮功夫,起码还要在江湖中锻炼萃取二三十年功夫,如果没有偌多的时间积淀,如何成为一代宗师人物呢? 只是若不开口相求,又绝不忍心自己的师门众人丧命于泥石流中,他也知道若是论武功才智,自己未必输给这个少年,可是这少年的临危不乱,善查地形,自己绝无他这等气质与本事。 他终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有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的那种健忘和恬不知羞的习性,百般纠结之下,终于鼓起勇气。 纪无涯脸上微微一红,厚着脸皮,强着头皮,心中惭愧,向云若拱手为礼道:“徐公子,还请你救下我蜀山派的这些门人与我师尊。”若是其他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必定结结巴巴,不过此等豪门子弟,说这番话的时候,依然优雅流利,可见他们平素在做人上未必认真,也未必想过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物,只是在如何说话,如何逢场作戏上真是下足了功夫。 云若点点头,若有所思,没有说话,云若自然知道刚才在聚金窟中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等到自己遇到墨尊金卫士的寻衅,他们却袖手旁观。 所谓名门正派,先前恩师激愤之中说了他们卑劣凉薄的德行之后,自己还不大相信,还以为是是恩师老年时候的愤世嫉俗之言,现在见识了这位蜀山派掌门弟子的言行之后,也觉得不过尔尔。 虽然这纪无涯的武功和勇气的确算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可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豪杰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甚至让自己大感失望,因为他,自己对于名门正派的弟子,真是起了另一种感觉,若是英雄豪杰创立门户之后门下的弟子都是如此行径,那么英雄豪杰还是绝后无嗣的好,纵横天下的诸葛青阳何等英雄豪迈,何等担当的勇气,到了他的弟子徒孙这里,却变成了欺软怕硬,唯唯诺诺,有恩不报,有怨不敢偿。 他心头已经转圜了数百个方法,远眺此地的地理,思想如何躲避泥石流,如何将众人和自己这几个依然处在泥石流的裹挟倾覆之下的人躲过此劫,此时正在苦思良策,无心客套。 等纪无涯说完这番话,自己心中如被打开了一扇门,他真的佩服自己如何能这么的会说话,也佩服自己作为未来的掌门人,原来会这样的做足场面功夫。 只可惜,会说话,会做戏碰上了同道中人,自然也可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相逢一笑,彼此心中有底,若是碰上了愣头青,不愿意与你虚与委蛇,也让你下不来台,脸皮不得不羞涩惭愧。 苏心茗盯着他,冷笑一声,道:“你让我徐哥哥救下你们蜀山派,那为何刚才在聚金窟中你们眼见墨尊金卫和覃逸风为难他不动声色,你们如此聪明,两不得罪的站在那里不闻不问,还需要别人救助么?此时你们门派有了危难,反倒想起了他人相助,你们没侠义心肠,却想要他人拔刀相助,这是什么道理?纵然徐哥哥不计较你俩的冷漠无情,肯你所请,救助你们蜀山派,可是他少年英雄,仁义为怀,你要他眼睁睁看着青城派和其他门派的弟子丧命于泥石流么,这不是陷人于无恩无义的地步么?何况下面有一干弱质女流,你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能临危先管你大男人的安危,对贫困妇孺不管不问,你只管顾自己门派中人的死活,而不理他人的性命?这算是什么名门正派?” 她伶牙俐齿,咄咄逼人,问的纪无涯张口结舌。 只是说到慈云庵的女道姑乃是一帮弱质女流,苏心茗忽然嘴角莞尔浮笑,气恼之下,浑然忘记了慈云庵是何等地方。 这一帮女道姑若是说弱质女流,那恐怕整个武林再无英雄豪杰了,事实上,这一帮女道姑的武功见识,绝非须眉男子可比,更不输给任何一个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人物。 云若听闻纪无涯的言语,心中也是起了些许的厌恶,在聚金窟中,他岂能不明白这蜀山派的两个师兄弟的所思所想,只是墨尊金士与覃逸风都是武林中极不好惹的人物,云若也没有奢想他们会冒着得罪这两方武林强横势力来相助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年。 云若此人,明明对于蜀山派这两名弟子再生的大恩,可是心中却全无要人回报的意思,还要为他人担忧,这便是他的可爱之处吧。也许他对人的要求太过简单,也许他把行侠仗义当做自己的分内之事,别人如何看待,甚至所救之人如何还报自己,甚至于恩将仇报,他并不计较。 云若只是想不到纪无涯年纪轻轻,少年英雄,蜀山派的掌门弟子,未来的一代宗师,临危只想到自己门派的安危,却全不顾他人的生死。 因为正在思索如何过泥石流,加上心中对纪无涯的言行有些生气,所以无暇理会纪无涯。 对于苏心茗的讥讽话语,云若也没有假惺惺的做君子状的止住,事实俱在,就算是自己顾忌他们的脸面,止住这不谙事体的小姑娘,又能如何,何况这些名门正派中人,怎么会在乎他人的讥讽呵斥呢?自己也并不需要如此的会打圆场,更不需要学习者纪无涯的聪明伶俐。 司马青姑听闻苏心茗对于纪无涯的嘲讽,心中也平添了无限的火气,她岂能看不出来这蜀山派两名弟子的心术,只是她生性腼腆,不喜欢伶牙俐齿伤人,又本着道家息心寡欲的念头,所以未对他们言语斥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名门丧侠义 君子无体统 他们本来受了云若和自己的大恩得以活命,哪知道转眼之间,刚才敌人咄咄逼向恩人之际,他们却欺软怕硬,怕得罪墨尊金卫和覃逸风,所以对子恩人遇到的危难,袖手旁观,别人为他们的生还托住了千斤闸,他们逃出升天后,却坐观肩扛闸门的英雄豪杰力竭气衰。 他们把英雄豪杰的救人之名,急人之难,看成了炫耀和表演,他们羞辱了英雄豪杰与仁人志士,也羞辱了自己。 他们失了最基本的江湖道义,更失去了为人的良知。 江湖的确会高过世俗,因为江湖中有真男儿的热血在;江湖有时候也低于世俗,失去江湖道义还不可怕,做人的良知一旦沮丧湮灭,真的会让人冷漠恐惧。 如此无信无义之人,反为名门正派的掌门弟子,实在令人齿冷。 纵然是江湖中的屠沽之辈,也都是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怨必偿的好汉子。 轮到这些本该是武林道义的维护者的名门弟子,他们该有的热血不曾沸腾,本有的侠义心肠变成了冰凉铁石,应该誓死维护的先祖荣光,被他们丢丧殆尽。 他们丢尽了侠义道的英雄本色的脸面,还在那里妆模作样,凭着名门正派子弟的名头与光环惺惺作态,独占舞台,曲尽歌舞做戏之能事,江湖中的所谓佼佼者所为皆是如此,这江湖如何不糜烂,如何不被圣教正统侵蚀威胁,如何不被墨孤魂横催凭凌? 籍籍无名的云若,却在用他的言行和侠义心肠弥补者正道和名门正派中人残损破坏的江湖道义,这是如何的苦涩和让人哭笑不得。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的确,江湖的肉食者低劣鄙俗。 司马青姑,乃是晋朝成都王司马颖的后裔,八王之乱破败后,她的先祖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才避过了五胡乱华的祸劫。 后来成汉建立,为了巩固威权,防备司马氏反扑,又对司马氏的后裔追捕诛杀,无奈之下,他们离开成都,躲到了蜀山腹地,隐姓埋名,才生还了下来。 他们之所以能够生存,其实还是仰仗着蜀山祖师诸葛青阳与成汉开国君主李雄的关系。 李雄亦是如石勒刘聪一样拜诸葛青阳为师,他们的年纪虽然与诸葛青阳相仿,有的还比诸葛青阳为大,但是诸葛青阳成名甚早,他们籍籍无名时候,诸葛青阳已经名扬天下,有继龙的说法,便是继承先祖诸葛孔明卧龙先生的意思。 更加上他们对诸葛青阳有拉拢和想要收罗麾下助力自己成就霸业的意思,所以拜他为师,只是诸葛青阳嫌他们资质愚鲁,天性之中杀戮之气太重,所以仅仅将他们当做记名弟子,他们也未曾得到诸葛青阳的真传。 何况诸葛青阳自大其身,一生之中要以自己的雄大魄力来成就王霸之业,见到他们虽然皆算是一时才俊,可无有雄主气象,难以成就大业,所以绝不会归附依靠,因人成事。 李雄礼敬蜀山派,终成汉一朝,未曾对蜀山一带扰攘掠夺,以李雄的明察,司马氏的行踪后裔,他岂能不知?可是他因为有拜诸葛青阳为师的经历,怕惹人非议自己不尊师尊,所以终生未曾对躲到蜀山中的司马氏后裔追杀,他们才得以保全族裔。 司马青姑对于诸葛青阳这位一生与晋室作对的人物,有一种本能的逆反。 她这等女子,不想自己祖先的作恶多端,无法无天遭了天谴,差一点闹得华夏沦丧,种族不保,却把罪责推到诸葛青阳的头上。 其实若非诸葛青阳的威名庇佑,怕是他们族裔也不得保全。 如此想法想来也真是好笑,这女子固然美貌温婉,也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女杰,只可惜心性之中也多有匹夫匹妇的愚钝无知。 这也是她一出场面对霍灵素,就对人人口中英雄非常的诸葛青阳未有好言相待的原因。 她小女子的胸襟,终究没有她的先祖司马懿称呼诸葛亮为一代奇人的度量,那是枭雄英雄的本色,如此称赞敌人的胸襟岂能是一般人所具备? 因为祖上的缘故,司马青姑本来对于青城派蜀山派便没有什么好感,若非是青城派弟子偷偷潜入蜀山为非作歹,关系到本派慈云庵的安危,情急之下,她也不会参与两派的争执。 此时听到纪无涯的话语,忍不住嘴角浮出一丝轻蔑,冷冷一笑,哼了一声,这一声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厌恶,唐灵璧与纪无涯对视一眼,羞惭无已,终究是少年,尚且知道些许羞耻,不似老江湖的厚脸皮。 慈云庵青菱道姑以下的弟子,本来是拔剑相助蜀山派,这一点云若和苏心茗不知道,以纪无涯蜀山掌门弟子的身份,他怎会不知道两派的渊源? 他必定看的出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他对于帮助自己的友邻,到了大难的关头也一样不管不问,足见蜀山派弟子的冷血和诸葛青阳的弟子徒孙资质低劣不长进。 两相比较之下,更对云若这样籍籍无名,出身寒微的少年生出来更多的倾慕欣赏。 本来似是纪无涯这样的名门正派弟子,凡是一遇到危险,自然先想到自己和自己门派的安危,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是此等江湖人的本色。 口口声声吆喝什么行侠仗义,舍生取义,屈己为人的江湖豪杰,动辄出口便是维护武林公义,要誓死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的正人君子,多半是此等人。 这些人若是说才能,自然也有一些,而且平素所见到的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中的头面人物,打拼一生聚敛了无限财富,收获了莫大的好名气的成功人士,也尽都是纪无涯这样秉性与心性的人物。 只可惜他们天性中的凉薄,无论用如何功成业就的辉煌也掩饰不过。 别看纪无涯小小年纪,其实已经有着将来为武林正派人物满嘴大义炎炎的潜质,也有着为武林大宗师的秉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二章 真情无畏惧 野心勃千古 可是身边这可爱英俊的少年声息可闻,他英俊坚毅的面庞,洁白整齐的牙齿,黑黪黪的面容,健壮的体魄,使人见之心醉,如此男子汉的气息,如此英风俊朗的少年,真是黑夜中的辰星,沧海中的明珠,使自己一见之下便生出来无限的安全感,他全无谄媚阿谀,对当朝护国法师霍灵素一样直声斥责,怒喝他的卑劣无耻。 月婵觉得为了这样的少年,莫要说让她来到这阴冷潮湿,危险莫测的可恶洞穴,见到的不是死人白骨,就是猛兽恶人,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十八层地狱全都走一遭,十万阎魔都齐集面前,世上所有的酷刑都受尽,又有何不可呢? 她依然记得这些年最后见到妈妈,妈妈说的的那段话:“爱情,洪涛骇浪不能淹没,烈火焚烧不能灭绝,若有真心的人对你,就全心全意的去爱护他,不要问你会有什么收获,只要你足够的有信心和勇气,无论如何财富的诱惑,及一切阻碍,艰险,世俗都被藐视,因为爱情金贵过所有的一切。” 月婵越想心中越是甜蜜,早已经忘记了身临险境,你可以说这是小女儿全不顾什么更不管不顾形势危急,只顾得自己贪图享乐,只会做自己的梦,这是她们的鼠目寸光,贪图逸乐,不顾全大局,可是这个世上又有什么龌龊阴险,卑劣无耻,为了自己可以出卖任何人,任何东西的却被描绘的纯洁无私,大气磅礴,公正无私的宏图大计,天皇大业,能比得上小女儿如此温婉明净,对于爱情渴望之心呢? 云若可不知道月婵心中对他初见之下便种下如此深的情根,其实这位清丽寡言的司马青姑的心思又何尝不如此呢? 云若对着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哼了一声,冷冷道:“阁下是何方神圣,还请快快现身,莫要装神弄鬼。” “老子哪里装神弄鬼,老子本来是千年修炼不老僵尸,侬难道没听说过,千年地穴藏宝阁必然有千年老妖么?”那人的话语之中带着三分玩味,三分傲慢,三分训斥,又有一分戏谑,然后又做出来一阵难以入耳的口技,模仿人能想象的出来的鬼怪妖魔之声。 “不老僵尸,千年老妖能打得出来墨玉天星针,那可是奇了怪了,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个老妖老僵是何等模样。”云若凛然不惧。 那人模仿完了妖魔鬼怪的声响,接着只听见数声狂笑声响彻在阁楼之中,这声音虽然不及刚才护宝珍龙的雄奇粗横,可是隐含其中的霸道的戾气使人顿感一股杀机弥漫充斥。 “谁说不老僵尸,千年老妖就打不出来墨玉天星针呢?须知道,墨玉天星针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留世间,创制它的那人实在有惊天动地之能,若是没有了他老人家,这个世上不会有日月星辰,更不会有江河流动,草木生发,人不为人矣!便算是孔夫子,释迦牟尼,还有武林江湖的祖师墨翟也未必及得上他的一分一毫!” 云若呵呵冷笑了几声,他实在想不到世上有人能如此为创制墨玉天星针的墨孤魂(原名墨清风,在云若父亲云战活着的时候,还有楚留香十数年前出现的时候,那时候墨清风已然横行武林,霸凌江湖,可是还没有墨孤魂的名字。 后来因为墨孤魂觉得恩师已经身死,武林中人没有辈分武功高过他的人,他生平大敌菜五宫潜踪匿迹,多年未见;流星一现的楚留香湖海之间难觅影踪。 他觉得只有王者的孤独才配得上他,武林之中也只有他才配得上王者的称呼。 他因为觉得自己是天生的王者,才会有一个孤独的魂灵,匹夫匹妇不能理解他为了武林谋幸福的苦心孤诣,武林中的豪杰英雄更是碌碌无为之辈,这个世上本来不配他居住存留,这个世界只是他筹谋规划宏图伟业的试验场,所以,他便自号孤魂,听起来好像深奥无比,其实不过是附庸风雅,疯魔到极致的模仿秦皇汉武的称孤道寡而已)捧臭脚,抬轿子。 其实云若并不知道所谓墨玉天星针源自墨孤魂的师父羽星大师,此种暗器原本叫飞羽天劫针。 自从墨孤魂的师父羽星大师死了之后,他的窃据之心大增,他的胃口好像也大的出奇,不仅仅想把自己恩师的衣钵一概收罗己用,就算是与他无关的人创制的东西,他也想据为己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三章 德师教枭雄 葬礼为加冕 只是两个师兄弟不服气他的强横霸道,矫饰虚伪,一个被他逼的远走东瀛,一个被他迫至西域,长老蛮夷之地,独对风沙荒凉,终身不敢履迹中原的花花世界。 这两个人一个是羽星大师的大弟子,玄都宫主圣手娲皇的丈夫云天化,另一个是羽星大师的异域传人,东瀛三百年间最富盛名的剑客家族唯一的传人川木秀直。 墨孤魂仗着自己武功卓绝,威信极高,在恩师未死之时,打着恩师武林盟主的旗号,背着恩师,狠狠的网罗了无数爪牙势力,势力雄强庞大。 他更用尽诸般诡计,逼走同门中也是武林中对自己称霸江湖最为有威胁的两个师兄弟,终于实现独霸中原武林的美梦。 为了不让人再忆及自己的恩师,为了让人以为他是天生圣人,索性把自己传承羽星大师,与恩师关联名字的所学的武功,统统另加改名。 一则显得自己创制的气魄独一无二,远迈前代,二来也让别人最好不要提及他的恩师,除了在召开武林大会的时候,把羽星大师的名字不情愿的提及,一带而过的时候,其他时候,羽星大师的名字真的是未曾闻见,至今武林中的新一辈人,已经不知道羽星大师是谁,都以为墨孤魂无师自成,天生奇人 要知道羽星大师心底皎洁,虽然有盟主的 称号,可是他从未行过盟主的权威,武林中人视为与世无争的奇人,他授徒不查,三个徒弟个个品行不端,可是他毕竟见闻广博,识人的眼光还在。 羽星星大师知道这个弟子的野心和天资,等到他发现这个弟子的野心膨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之时,自己已经无能再制服惩治这个徒弟了,况且他三个徒弟之中,其实每一个都是墨孤魂,只是武功天赋各有差异而已。 羽星大师晚年被天疾所困,所谓斯人也乃有斯疾,终于在墨孤魂一次拜见恩师的当儿,墨孤魂和侍者天星禅师传出来了羽星大师久病不治,法归道山的讯息。 这讯息迅速的震惊了江湖武林,毕竟羽星大师乃是数百年来唯一能整合武林,被武林各门派尊称盟主的人物。 他的死讯,对于武林来说,真是惊诧莫名,以羽星大师的武功修为,活到百岁以上,绝无问题,可是为什么天不佑善人,如此武功卓绝,武德深厚的人物怎么就泰山其崩了呢? 众人其实最可惜的是,为什么这个羽星大师给武林带来了许多的福泽,可是走的时候不把他留给这个武林中最大的祸患,他的徒儿墨孤魂给带走呢?仅仅这一个祸患,便足以抵消他老人家所有的恩德惠泽。 墨孤魂当时哭的死去活来,本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捶床捣枕,顿足捶胸,哀痛非常,只是武林中人谁不畏惧他的霸凌强横,睚眦必报,性情难测,谁敢去追究他师父真正的死因呢? 武林早已经不是快意恩仇的武林,武林早已经变得人人自保,噤若寒蝉,道路以目,恐惧墨孤魂已经深入武林中人的骨子之中,又有谁为这位真实死因不明的前任武林盟主去查明真相,主持公道呢? 众人以为若非这位前任盟主任人唯亲,提携教导他的徒儿,他的徒儿岂能是如今的墨孤魂呢?有人惋惜这位羽星大师的死,也有人暗暗叫好,长出了一口气。 墨孤魂为恩师举行了风光大葬,百里白孝,千里帐篷,丧礼举行了十天,武林中哀声遍及,武林各门派都要服黑白丧服,葬礼期间,武林中各门派不得婚嫁乐礼,各门派中的掌门高层都要服麻絰。 这种规模差一差比得上本朝几位提倡“薄葬”其实已经耗尽了天下元气的先皇了,这岂能是一代佛学大师的丧礼呢,这简直就是个暴发户的土豪当了皇帝,要天下人都给他的尊长举行国丧。 其实,这已经不是一代高僧大师的丧葬之礼,而是一代武林枭雄的加冕典礼。 武林中人倍极哀容,被墨孤魂的痛哭垂泪也给渲染的不得不哀哭悲伤。 在举行羽星大师追思葬礼的时候,墨孤魂立下法度,严谨告诫大家,恩师晚年被天疾困扰,死时非常痛苦,以他老人家的天德仁心,不想临终之容惊震诸人,所以严禁大家观看他的丧容,以免冲撞了大家,有违天和。 这些来的人都是墨孤魂的至交好友,谁不心领神会呢,谁敢违抗他的命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四章 恩师死因迷 高徒登大位 众人只好磕头鞠躬,按照那拥有绝高才气,却把绝高才气用于逢迎枭雄野心家满足欲望的礼仪的司仪吩咐和照本宣科的叫喊做尽了礼数,把周到的礼数变成了如僵尸起舞的令人作呕,除此之外,丧礼一无声息,众人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谁也不敢直视羽星大师的遗容。 墨孤魂终于用他的威权改变了本来喧杂吵闹的葬礼,以后所有的葬礼都按照这种节奏来进行, 偏偏有两个羽星大师的俗家堂弟,感到他们是大师的至亲,本着亲情血脉,或者感到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因为拜祭大师的时候看到了羽星大师的脸色发青,喉间有指印,眼睛瞪大的要怒出来一样,便生出百般疑惑,觉得大师死的时候必然痛苦非常,正想询问墨孤魂因何会发生此事。 却不料被墨孤魂好是眼疾手快,偷偷打出来带麻药的墨玉天星针,两人一一昏晕在灵堂前,墨孤魂向众人说他们痛哭伤心,以至昏厥,让人把他们抬下去好好将养。 这两个人最据说一个走到泰山的山崖边观看日出时候不小心被山风吹跌下去死了,另一个渡海归家的时候坐船漏水倾覆被淹死了,他们的家人也都随着他们跌死和淹死了。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众人也恐惧到了极点,墨孤魂如此厉害,如此明察秋毫,谁还敢再有造次之举呢? 谁不畏惧墨孤魂的强势,谁敢对他在这位武林盟主的命令异议呢?谁敢对他这位登上了大位后,把武林当做朝廷治理的大人物敢不敬佩拜服呢? 自从他当上了武林盟主,把本来松散的武林联盟打造的规矩森严,江湖各大门派都要每年派出掌门或者仅次于掌门的顶门弟子向墨孤魂模仿封疆大吏向皇帝述职一般述选或述承。(作者注:封疆大吏是朝廷和皇帝封赐的职位,故曰述职,而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是推选或者继承而来,故曰述选或述承。) 墨孤魂的盟主驻地泰山玉皇顶(玉皇,被庸俗者流朱熹等辈附会成三界最高之神,这也是为何墨孤魂选此为驻地的原因,其用意不言自明)修建的宫室比皇宫据说还要豪富壮观,规制也颇堪玩味。 也有人说墨孤魂并不喜欢如此富贵的宫室,所以常常居住在他生前住的德义庄,他还当着各大门派的掌门,疾声厉色的教训呵斥那些背着他修建宫室的武林中人。 据说这座宫室是他手下的那些侍卫使者非要秉承武林中个个门派对他的孝敬之心,也出于对他的敬重,合资共建此盟主大殿,让他能够好好休息,能够为武林多出几年力,多为武林造福,的确,无论墨孤魂自己,还是他手下的爪牙们,都觉得墨孤魂为了武林,为了天下万民谋福泽,废寝忘食,日理万机。 因为宫室巨大,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扩充了玉皇顶上的人手,手下的侍卫婢女不下三五百,虽然比不上皇帝的三千御林军和后宫三千人,可是在武林之中,如此豪富也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而且玉皇顶上渐渐的礼法森严,又据说开始行起来皇宫中的三拜九叩大礼了,又据说开始要在武林各个门派推广施行,因为武林草莽众人不懂礼数,不晓诗书礼仪,所以先在几个学养文化较为深厚的门派中推行,比如武当派,比如少林派,比如昆仑派,这些门派中人虽然自认为是名门正派,可是在墨孤魂的威严之下,虽然胸有腹诽,可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不尊,但是推行起来还是推脱拉杂,总之是消极怠工的意思。 种种传说,种种看似可笑但是细思怕极的法条,把武林弄得不伦不类,本来无法无天,快意恩仇的草莽江湖,看来渐渐的也要变成又一个朝廷了。 原本松散的武林规矩被墨孤魂年复一年的订立了许多的武林律条,有敢违抗者,纵然是一门之主,一派耆宿,也非要严惩处置不可。 飞鹰堂的堂主段庆连因为给盟主述职晚到了半个时辰,便被盟主手下的绿妖姬佘九娘打折了双臂,落下来终身残废;逍遥派的长老厉行远因为背后议论盟主太过霸道偏私,兼之他又有好色采花的癖好,被墨孤魂的左侍卫红香虎令狐丘给制于死命。 这两个人的来历都是身份不明,有人说他们是江湖大盗,也有人说他们天生就是墨盟主的左右辅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五章 武林墨家法 乡愿满江湖 这两个人据说都是来自南海玄虚红龙岛,他们的手段狠辣,执行起来墨孤魂的惩处武林人物的命令指示,轻则断人肢体,重则取人性命,不用炮烙老虎凳等酷刑,便能让人服服帖帖。 其震慑心志,使人疯癫一生,他们武功的高强都远远超过一般的武林门派的掌门高手,就连江湖八大门派的掌门耆宿,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段庆连和厉行远的所作所为,本来在武林之中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儿,盖在武林之中,谁还真的像是阉割的太监,得道的高僧,或者假道学伪君子那样丝毫不凡一点色戒,行事方正,毫无舛误呢? 墨孤魂及其爪牙却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对平常不过之事的处理的震慑威严远过所谓的武林盛典大会,武林中人再谈起来墨孤魂的法度律条,墨家法矩,都有点儿心惊胆寒。 本来建立武林联盟,乃是类似各行各业的松散的行会,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为了联络同仁,同气连枝,抵御外侮的欺凌和朝廷的盘剥而起事,虽然有规条章法,可是也说不上等级森严,比诸朝廷中的制度规模,都远远逊色。 退会入会,也本就极为宽松,也没有几个门派当武林盟主和这个职位和武林联盟这个行会是一回事,羽星大师身兼此位,本来也等同于荣誉之衔,乃是武林中人敬重他的武功武德及为人行事,要说权力和如何如以往的什么东方不败任我行岳不群等人,那可是万万不能比拟。 这武林联盟和推举盟主,本来是武林为了自救自强,为了抵御外敌的入侵和朝廷的盘剥推设推举而来,此时倒是变得比外侮更加凶残野蛮,比朝廷更加让人不得喘息,再有人想退出联盟,对盟主不敬不尊,便被武林中人称为叛徒,便被武林中人视为仇雠,会被武林中人群起而攻之。 自此以后,武林之中的确变得平静了一阵子,也极少敢再有人藐视墨孤魂制定的律法规条,不服墨盟主的管束,可是武林也变成了乡愿的武林。 江湖之中再也没有行侠仗义,再也没有快意恩仇,满眼皆是懦夫犬儒,满耳皆是阿谀奉承,嘻嘻哈哈,不着天地的言语,人人面目可憎,个个言语无味,人们再也不敢言谈墨孤魂的过失,更不敢纵论武林大事,连朝廷中的事也不敢谈起,因为怕落下个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罪名。 就好像墨孤魂乃是天生圣人加完人一般,墨孤魂就好像乃是天生圣人加完人一般得了痿胱症病,他英明,毫无瑕疵,光明磊落,所谓文成武德,德泽广被,日理万机,文逾孔孟,武越关岳,总之,这些看似重复的词语,却一点一个也不能少了,否则便会被视为大不敬的罪过。 虽然喜欢拍马屁,言语伶俐讨彩的家伙们,偶尔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一样会被惩治穿小鞋秋后算账的报复。 万马齐喑,多姿纷呈,奇人异士辈出的江湖变成了守规矩,懂礼数,满眼都是太监顺民,鹰犬流氓横行的为江湖,这不知道是不是对武林元气的斵丧伤害,更不知道墨孤魂是想把江湖变成坟场,还是想把江湖变成他的朝廷。 墨孤魂开始派出宣谕圣使开始宣传他的规条律法。 关于宣谕圣使,此职位圣教正统中也有,历朝历代都不能少了这个职位,虽然很可能不是这个名号,因为少了这个职位,少了一批这样喜欢以说谎为能事和职业的家伙,那么任何王朝黑帮白帮只要是以糊弄人骗人为职志的集团,都一天也存活不下去。 关于此职位设置的传说由来,经过作者采集当时武林中人的笔记见闻及齐东野语,稗官野史的许多耳闻,大家一致认为在这些人应该是以下几种人: 有人说他们是上古的巫师,或者是尸位素餐的祭祀;或者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御用文人刀笔酷吏;或者是博学鸿儒但是其实被皇帝以倡优蓄之有自虐倾向,喜欢跪拜,又喜欢看着别人跪拜,否则不知道留此膝盖何用的花瓶文人;或者是胸中无有点墨,却志大才疏要做诸葛孔明刘伯温一样的帝王师的下第文人;或者根本就是被阉割的太监流氓。至于关于他们的史实来源,却无从可考,究竟是墨孤魂模仿圣教正统设置的此职位,还是圣教正统借鉴墨孤魂的武林盟主设置的此职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六章 外侮莫须有 英雄自承罪 反正谁也不否定自己是原创,这是为了显得自己创造发明的能耐非凡,为了能够震慑敌胆;谁也并不承认这个蛊惑是非,揣摩上意,佞幸之属的肮脏职位设想是他们设置的,因为这个职位的真正设置目的,除了说谎蒙骗之外,其他似乎毫无用处,如果一下子捅开来,真是不好意思拿到桌面上光明正大的说个明白。 墨孤魂派出的爪牙认为,或者是爪牙自己以为墨孤魂认为,或者是爪牙们自己以为奉了皇帝的圣旨也便是墨孤魂的旨意,或者是爪牙们代表墨孤魂认为,他们制定严厉法条乃是为了更好的抵御制度规矩森严的朝廷和训练精干,神出鬼没,可是很少或者从未出现的外侮,因为这外侮,粗通文墨,更不同史书,更不晓得地理的武林人物,根本就不知道这外侮是匈奴,是突厥,是东胡,是契丹,还是鲜卑,还是老毛子或者红发洋鬼子。 他们说,这段庆连和厉行远的胡作非为,墨盟主早就明察秋毫。 圣武林盟主,对,墨孤魂在“武林盟主”四个字正好中间加了个“圣”字,以表示,也区别于以往的有名无实的武林盟主。 可是“圣武林盟主”这个词儿的语法感觉拗口之极,但是墨孤魂可不管它什么语法言法,总之,老子感觉高兴,就要凭空造一个词儿,那淫荡成性的武则天不还造个“瞾“字显得她与众不同么,何况我墨孤魂这样天资瑰异,天生圣人的人物呢? 有的宣谕圣使说,段庆连和厉行远根本就是人渣,他们是狗屎不如的败类,枉披人皮,妄自做人。 总之,宣谕圣使用的词汇,因此而能表示出他们心底的恶毒龌龊,由此彰显殆尽。 一切你能想象得到,不能想得到的把一个人渲染的一文不值,比十恶不赦的暴君殷纣王还要罪恶滔天;比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辱骂夸张的离谱的隋炀帝还要该千刀万剐;比“杀子屠兄,弑君鸩母,秽乱春宫”的这种近乎恶毒小气吧啦但是很可能是捕风捉影,莫须有的攻击女人私德的话还要精彩绝伦几分。 有时候作者以为,汉语能够彰显这个民族心灵的恶毒的程度,绝对比汉语能够彰显中夏文明的程度更加妙绝,直可以与汉语的阿谀奉承到无耻极相媲美,如杀千刀的,千刀万剐,乱刀分尸,还有文成武德,道玉声金,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等等等。 其实这两个本来算是江湖中有行侠仗义之名也有行侠仗义之实的好汉,偶然犯下了如此罪行,其实段庆连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罪过,他一是看不上墨孤魂的装腔作势,故意要给他个难看,可是考虑到飞鹰门毕竟是武林中的小门派,不足以和墨孤魂对抗,所以就算是迟到一个时辰,终究还是得上玉皇顶拜谒墨孤魂,而厉行远老年色心不褪,也的确其行可诛,但是罪不及杀。 可是一经宣谕圣使的渲染污蔑,他们两个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杀人放火的模范典型。 这样一来,武林中便有人激动的怒形于色,揭发说他们是打入中原武林的异邦卧底,还有人说他们是男盗女娼,或者是男盗女娼的孽子义孙,朝廷鹰犬的孝子贤孙,还没等到墨孤魂下命令,一些义和团一样的脑残武林人物已经将落下终身残疾的段庆连狗头砍下来传首武林界。 临死之前,段庆连还受到百般折辱,他被逼的当众自贬自报其丑,其家门之丑事如妻子偷人,如自己如何垂涎儿媳的美貌,如老母养小白脸,如女儿未婚先孕等等,这些最能勾起人的无耻欲望和探究其中真伪的事儿,似乎段庆连不得不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有人觉得好歹段庆连还是一帮之主,怎么这样的龌龊事儿都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和家里呢?这也太他娘的巧合了吧,如此英雄好汉难道连武大郎还不如么? 许多人也都是觉得段庆连故意自污以求得墨孤魂的原谅,这些家丑他也的确当面自承实有其事儿,他把自己说的臭狗屎也有不如,武林人物谁曾见过这样羞辱?武林人物谁能受得了如此羞辱?武林中人又有几个看不出来这乃是酷刑威逼之下的口不应心的虚与委蛇?武林中人又有几个真的是装聋作哑,真傻实疯,不会查看形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六章 可杀亦可辱 盟主变皇帝 又有几个人不是耳聪目明,又有几个人真的毫无脑袋思考呢?又有几个人不是畏惧墨孤魂的势力和霸道才忍气吞声? 开天辟地以来,谁能有此羞辱还自认真有其事?就算是女眷成群,谁个还真能把这些龌龊事儿一家包办还能认认真真的做自己的帮主门掌当家人?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武林中人重的是名誉和名节要比性命重要三分,这也是武林之所以令人神往的原因。 武林草莽英雄,因为未曾被儒家教条濡染和做皇帝鹰犬的诱惑,又未曾在龌龊污浊的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他们可比那些属变色龙的官场中可以送儿女老婆给上司,可以叫比自己小十七八岁的王侯贵族称呼小爷,或者自己一把白胡子叫二三十岁的新贵爷爷拜干哥哥,以求得升官发财的毫无血性的冷血官员们要强的多多。 可是,在段庆连的妻儿老小十八口被当做人质,要他乖乖伏法认罪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低下自己快意恩仇,刚强直爽的头颅。 最后他不堪忍受羞辱,咬舌自尽。 可惜,就算是他死,也终究免不了尸首两分的下场,还是被武林流氓暴民斩下了头颅,墨孤魂的爪牙们据说因为义愤填膺,所以首次没有服从墨孤魂“教训为主,惩戒为辅,胁从不久,罪不及家人“的命令,将段庆连的全家也诛戮殆尽。 本来罪不及妻儿家人,可是更让人瞠目的这些人连段庆连所在的飞鹰帮也一并火并铲除,厉行远虽然先死,但是他家人和帮派的下场和段庆连一般无二。 一开始据说墨孤魂还对这些爪牙的恶毒残忍有所训斥,让他们收敛他们的一些不合乎武林规矩的手段。 可是时间久了,墨孤魂也就躲在泰山玉皇顶上太高的缘故,装作自己身份高企,不屑于预闻这些武林琐事,索性不闻不问。 其实墨孤魂一开始知道这帮爪牙的手段之残忍恶毒之时,他也觉得令人发指,他也觉得心惊胆战,他也觉得为之太过,可是只要他一想到有一帮为了他可以肝脑涂地,就算是吃不饱穿不暖还会为他墨孤魂的宏图霸业卖命的爪牙时候,他想不到这帮被自己蛊惑起来的爪牙居然恁的毫无人性,不过,他喜欢,他们居然如此能够揣摩自己的心思,他真是觉得二十年来的苦心经营真是没有百分心机。 他觉得这才是他成就大业该有的属下兵将,他觉得,只有有了这样的兵将,自己的霸业和宏图,才能够真正实现。 是的,墨孤魂虽然是武林人物,可是他一直都以皇帝般的作风来行事为人和统御下属,他喜欢把自己的手下称为兵将,这样他除了具有发梦做皇帝的快感之外,还可以有统兵百万,横扫千军的王者的胜利感。 宣谕圣使们说,要以段庆连和厉行远的鲜血来祭奠墨盟主制定下的规条,使得武林中人必须要人人恪遵 。 否则武林便是朝廷盘剥的一盘散沙,和手无寸铁,懦弱无能的黔首庶民无异;否则武林便是外侮契丹胡虏,突厥铁骑的待宰羔羊;否则大家大碗酒大块肉,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做无本买卖便可绫罗绸缎,吃香喝辣,妻妾成群,家财万贯的美好生活便有所不能,大家若是不想变成俎上之肉,便要将平时胡作非为,任性任意而为之风收敛起来。 这潜在的含义是,我给你们梁山好汉们快意的生活,但是前提是你们要听话,而且以我墨孤魂宁做鸡首不为牛后的心性,我也不会让你们落下个招安最后落个死因不明,被奸臣贼子陷害的下场。 从此以后,江湖盟主变得比皇帝和外侮还要可怕。 从此以后,墨孤魂便开始在武林中个个门派中推行自己口称独创其实还是模仿的朝廷礼教的那些礼法规条,只是便算是严刑峻法,动辄得咎,动辄杀人害命的压迫威逼之下,草莽人物实行起来这一套唱戏也似的规矩来,还是有点不伦不类,要想让这帮毫无教养的草莽英雄变得规规矩矩,那动作简直有点僵尸起舞。 墨孤魂因为考虑到江湖中人和门派文化修养不一,所以在几个文化教养较好的门派中推行这些规制条法,比如少林派,比武当派,比如莲花门,比如太极派,比如形意门,比如雍容门,比如落地门,比如大风帮,比如黑白道,比如绿红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七章 名门打秋风 谀颂满江湖 这些门派虽然自恃名门正派,虽然平素的派头大了去了,虽然一向以我祖上,我祖师如何如何如之何为吹牛的资材,虽然仗着有几个有威名胆识名气的祖上,纵然所有的资格都剩下那最后的招牌,可是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和架子。 他们更不愿意本来的门规家法被墨孤魂被破坏,因为他们的家法森严,僵化门规本就是维护他们可以尸位素餐,霸占名门正派这四个字,而且藉此可以招摇撞骗打秋风吃大席,做帮闲,白吃白喝的基础,可是又迫于墨孤魂的威严凌厉,霸道蛮横,所谓时势比人强,不得不不情愿的施行墨家武林联盟法规,不得不推脱拖延,现代称为消极怠工,墨孤魂深知武林中人的抵触和惰性,知道这是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施展了一个阶段,见没有什么成效,便也销声匿迹,虎头蛇尾了。 (作者自注:墨家律法,墨孤魂一家的律法,非是所谓的武侠的鼻祖人物墨翟的墨家律法,墨家有摩顶放踵,为天下谋福泽而不求虚名,曲突徙薪,苦行天下的教义,那是要行侠仗义,不计个人得失,乃是灵魂至为高贵的中国人。 作者有感于以墨翟的利天下而为之的胸襟气度,乃是中华文化中一股极为新鲜而且可以自新的血液虽然微弱但依然可以薪火相传,直至专制帝王不容墨翟之后郭解朱家等辈与其分庭抗礼,故分化之,瓦解之,横暴之,铲除之,锄刈于未萌之期,以至于除却朝廷之外,民众一盘散沙,只剩下流氓无赖横行民间,所谓江湖英雄,大抵如此。 墨翟之后隐藏潜伏,逐渐成为隐匿史册之外的另一片天地,其或昭明于其时,活显耀于民心,不载于官方史册。 儒家名臣范仲淹庙堂江湖之论,庙堂则有之,江湖则未必能够指尽庙堂之外的新天地,以儒家名臣的见识,拘于成见,怎能见到瑰丽多姿,雄奇豪迈的真正江湖呢? 可惜江湖流派,豪杰人物,后来演变成追名逐利的所谓名门正派,还有野心勃勃要做皇帝霸主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上官金虹之流。 故作者以墨孤魂的墨代表墨子的本初之心,代表墨翟纵横天下,与诸侯君王分庭抗礼,抑强扶弱,墨孤魂开始时候确有此等胸怀气魄,可是后来渐渐地变成了要把别人和武林踩在脚下的野心家,渐渐的把墨翟这些伟大的心胸气魄变成了他的伪装,变成了为他个人野心张目吞噬墨翟真精神的贪婪巨口,所以以孤魂代表专制魔王之阴魂,故有此墨孤魂的名号。) 只是大家发现墨孤魂的手下都个个是武林高手,飞檐走壁的功夫极佳,查探讯息的手段也是千样百种,酷刑之多,更是别出心裁。 谁若是背后有些腹诽不满的,墨孤魂都一一知道,比诸设置锦衣卫和东厂的前朱家后朱家(此朱家非大侠朱家也,专指那些靠着流氓成性登上高位以阴线卑劣之心防臣民如贼寇的独裁恶棍,非专指设置东厂锦衣卫的朱家太祖及子孙)更加明察秋毫。 墨孤魂眼线广布,武林中人谁也没见到过那一双锐利的鹰犬眼睛,谁也没见到那微弱的风吹草动都可声闻的顺风耳,可是那双眼睛的的确确是存在的,那两只耳朵也从没有失聪。 他们无孔不入,无所不知,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物大吵大嚷的习惯也渐渐的开始收敛,因为他们不收敛,碰到墨盟主的侍卫属下听闻,便会当场打他们的耳光或者脱裤子打屁股。 因此谁再提及墨孤魂,便会陡然站起,双脚并拢,站的直挺挺就像挺尸一样,毕恭毕敬的做三个揖恕过口称墨孤魂名讳的罪过。 因此武林中满耳都是墨孤魂的仁义道德,满处都是墨孤魂的颂歌赞词。 一些罔顾事实却一心拍马屁的手下,把本来不是墨孤魂的功业也都揽到了墨孤魂的身上,甚至开天辟地的功劳,制定人伦礼乐的勋业,也都成了墨孤魂的无量功德。 只是墨孤魂粗统文墨,也知道如此说法委实是有点儿过了,所以绞尽脑汁,干脆把儒家用的道统拿来己用,把文则三皇五帝,夏禹商汤周文周文周公孔孟的道统,武则姜尚墨子关羽岳飞达摩祖师张三丰李寻欢楚留香的道统都归结到他这里,以此显明他才是道统的继承者,他心里这才算是有点儿满意自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八章 江湖已不再 童真召祸患 因为他深知道统的威力,正统的名正言顺有时候意味着甚至超过百万雄师的兵临城下的威力。 墨孤魂也知道正统的以上势下的制慑之力,武功智谋不输他墨孤魂;疆场纵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智如孙武,勇如李广檀道济的菜五宫面对一个懦弱无能,只有多疑成性符合人主性情的契丹国皇帝的诬陷逼迫,一样落荒而逃,身败名裂。 从此江湖中人更加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死因不明,消失成迷的江湖英雄豪杰数不胜数。 武林虽然不是道路以目,可是即便是亲朋好友聚会交谈,也决口再不提武林中的事,因为谈到武林便避不开墨孤魂和武林联盟,他们更不去提什么朝堂党争,宦海沉浮,否则会落下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罪名。 如此一来,墨孤魂一下子就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因为没有人再敢用一种戏谑甚至稍有不敬的语气谈起墨孤魂。 江湖变成了一个不再敢言武与侠的江湖,武林变得似乎成了刀枪入库的暖风熏得游人醉,佳媚柔腻的武林(杭州旧称武林)。 人们渐渐的以柔媚阿谀为美,以颂墨孤魂能够别出心裁的歌颂德辞为荣,以就算是该行侠仗义,在孤儿寡妇,忠臣孽子落难之时不敢拔剑为天经地义。 如此的江湖已经不是江湖,这样的武林也不是当年沈浪,铁中棠,阿飞,李寻欢,楚留香,陆小凤的江湖,更不是郭靖,乔峰,杨过,令狐冲,张无忌,胡一刀,胡斐的江湖,也不是张丹枫,凌未风,飞红巾,练霓裳的江湖,更不是柳展雄,黄衫客,聂隐娘,昆仑奴,红线女,风尘三侠的江湖。 江湖变成了和光同尘的藏污纳垢之地,江湖变成了一潭死水,江湖变成了毫无生机,毫无生气,虽然看似依然广阔却蕴藏着死寂,走向死亡的江湖。 这样一来,武林中人尤其提防的是孩童,他们变得圆滑世故,善于自保,把病态和犬儒懦夫病,集体无意识的传播给孩子,唯恐孩子不如他们聪明也似,唯恐孩子不患上他们的病症便得不到好下场一样。 是的,孩子天真无邪,他们可以说出墨孤魂是个大骗子的话;他们也可以说出那些唱诵墨孤魂赞歌颂词的言辞根本狗屁不通,令人作呕;他们也完全可以说墨孤魂以这些连篇谎话而且提倡连篇谎话治理武林,乃是根本就像是一个穷得没了破衣服穿以遮羞,还要说自己是开绫罗绸缎铺子的白日梦病患者一样。 可是,孩子们也会装腔作势,也善于模仿大人的话,那些病入膏肓的大人以为,要是有些话被孩子听到给说了出去,或者模仿出去,岂不是自取其辱,岂不是自讨苦吃? 盖武林之中祸从口出,祸从孩子的口出的事,岂不都是血淋淋的事实么? 更何况墨孤魂崇敬者和信奉者都极为众多,夫妻之间的深情未必及得上对墨孤魂的忠心。 倘若夫妻敦伦行周公大礼之时说了个墨孤魂的不是,以墨孤魂开个荤段子,黄笑话,被无脑多舌的妇人给添油加醋一番说出去;或者妻子本来就厌恶丈夫的无能;或者妻子要和小白脸私奔;只要说个似是而非丈夫梦话之中咒骂墨孤魂,或是丈夫的表情举止之间对墨盟主不敬,或是丈夫有腹诽圣武林盟主的倾向可能。 那么好了,丈夫十之八九轻则便要落下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重则死无全尸,被野狗分尸的结局。 废话连篇交代了墨孤魂和为什么会有人捧墨孤魂的臭脚之后,还回到黄金藏宝箱子里涌出几个黑漆漆的怪物的现场。 云若冷冷道:“我恩师乃是当世大儒,他老人家从不言怪力乱神,就算是你是千年老妖,也定能斩尔头颅,就算是你修炼成魔,我手中的千年宝剑,一样能斩杀你这成精的妖怪。” 那人嘿嘿一阵狂笑,将头发向后一甩,头发披散了开来。 云若借着金光观看,那人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三绺黑须,眼睛精光闪烁,就像是一只黄鼠狼的眼睛也似。 接着其他几只箱子里面几个人也都一一将头发甩到后面,这几个人奇怪的是模样相似,打扮雷同,装束都是黑色长袍,他们个个长发披肩,犹如传说中的无常恶鬼,与云若刚才见到的圣教正统的教众打扮的差不多,云若差不多分不清这些人和圣教正统有什么区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五十九章 跪拜皆恶魔 神武是强盗 或者说,云若觉得这些墨孤魂的属下和圣教正统教主的属下有什么分别,虽然他们仇深似海,动辄火并,虽然他们势同冰炭,水火难容。 他们跪拜的教主不同,他们膜拜的偶像不一,他们习练的武学,宗奉的武德更加难有相似之处,他们口诵的经文有异。 他们一个跪拜圣教正统圣教主,这个圣教主只要登上教主的高位,无论对于同教,还是对于武林,都要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还有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面具保护。 圣教正统圣教主带的帽子虽然不是皇帝那样的冕旒龙冠那样夸张,可是看上去更加让人生畏,皇帝的帽子虽然也一样虚张声势,除了霸道而毫不具有美感,可是数千年下来的增益,加上百姓臣僚的膜拜,渐渐的也开始以丑为美,似乎那丑陋不堪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天下至宝,与玉玺,金銮殿,龙椅一样的让人生出自然而然的下跪的吸引力。 至于圣教正统圣教主究竟是什么模样,大家谁也不曾见闻,前者楚留香与青鸾见过一个白面尊者的代理教主,似乎能耐不大,武功不高,而且还胆小怕事,心机尚且可以称得上江湖中的下流角色。 白面尊者唯一赌了一次还真的圣教正统政变成功,将圣教的元老慑服,反对派诛杀之,一鼓作气登上了教主的宝座,虽然有代理之名,却又有教中首脑元首之实。 这没有什么,蛟龙生跳蚤,流氓一样可以做皇帝,更何况一个懦夫虚胖者当个教主呢? 那还因为,在这个圣教主位置上,他个人无足轻重,无论他是美是丑,是矮是高,是胖是瘦,是老是少,是白发垂髫,还是无盐妖姬,都没有关系。 只有这个位置才能够震慑江湖群雄,威慑豪杰心胆,只有这个位置才能够让天下人纷纷跪拜顶礼,五体投地。 自称圣人弟子者谁也不去关心孔圣人乃是不合人伦,野合而生的孽子,而且孔子还颇不合他们光宗耀祖的虚荣传统而不修父祖之墓;口言关二爷义气为重的江湖人,谁还记得关二爷和曹孟德争抢秦宜禄老婆而不得,拿刀逼着曹孟德,还得和关二爷有点交情的曹夫人求情才放曹孟德一命的那色中饿魔的往事呢? 二代三代无数代们跪拜他们文成武德,仁德广被的太祖高祖,谁也不会去提及他们祖上占山为王,劫道杀人,以杀戮为能事,杀人盈城蔽野的嗜血狂魔的行径,谁也不会提及他们爱民如子,爱国如狂的王侯将相借胡兵屠戮中原百姓,割地赔款的汉奸卖国被千古唾骂的事实。 而墨孤魂建立的武林联盟的手下跪拜的却是“圣武林盟主墨孤魂”,而不是语句读起来较为通顺的“武林圣盟主墨孤魂”。 渐渐的无论是墨孤魂的手下,还是有自创美言的武林中稍有点学识的儒生臭老九们,开始称呼墨孤魂为墨尊,或者干脆就直呼两个字,圣尊,和须菩提称呼佛陀为“世尊”差不多。 只是世尊乃是凡尘俗世的尊者,与释迦摩尼出生的时候所说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颇有意合之处。 只是墨孤魂对这个称呼还是感到不满意,所以用“圣尊”授意下属称呼自己,他以为秦始皇把三皇五帝的“皇帝”两字用以己用,也颇为合乎“圣尊”这两个无以复加形容他神武圣明的字眼。 只是墨孤魂怕“圣尊”还是不足以彰显他的英明神武(除了英明,神武这两个词,作者和墨孤魂一样不能找出能形容他的词语),允文允武,经天纬地,纵横今古天下,所以又加两个字,圣尊墨孤,用以彰显圣尊这个词汇乃是专门为墨孤魂而设的,圣尊墨孤成为一时间武林的专有名词,墨孤魂虽然想让这个名词刊诸山石,可是天道循环,就算他有雄心活上万年千年,可是也未必能够像那个愚蠢的畜生护宝珍龙一样存活千年,除非他有本事把自己练成传说中不老不死的僵尸。 墨孤魂不似武则天那样掌握天下臣民的命数,他更不曾掌握拥有书写历史,宣付国史馆的威权,所以造不出来一个“瞾”字。 他虽然自负一剑横行天下,呼吸之间便是风雷变幻,可是究竟也也没有杀尽百万兵的血腥,他统御的数万看似精强,而且可以为他前赴后继,赴汤蹈火的下属爪牙,其实也仅仅是一帮乌合之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章 少年睨豪强 蜀人抗蛮暴 开始的时候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一帮乌合之众,只是当这些人跪在他的脚下称呼他圣尊墨孤,圣武林盟主,墨尊的时候,他着实的开始飘飘然,以为这天下真的古往今来都以他为尊,他把梦幻当成了事实,把疯魔当成了天经地义,这说明,墨孤魂和那些一下子便有了权,便有了钱的穷人的劣根性没有任何区别,区别之处在于他比那些暴发户更加肆无忌惮,穷形尽相,不可理喻而已。 他固然以为古往今来的开国雄主,武林霸主,周孔老孟都比他不上,但是对于他心中的大侠鼻祖,武林先辈墨翟还保有十分的尊敬,因为墨翟乃是他一以贯之的道统,如果这个道统不存在,那么所有的武林便也不复存在,他也便失去了存身之所在。 云若直视他们,半晌无言,因为他近乎讨厌他们这种黑不溜秋,周身裹挟的就像是一枚粽子一样打扮,这种打扮给他心灵上带来厌恶。 云若本来觉得,穿着是个人的爱好,别人无权干预过问,可是他忽然发现,世上有一种人,故意穿的怪里怪气,故意让人恶心他才开心,他们非要弄得吓人非常,故意以丑为美,他们很可能他们在武林之中真的有其匹配如此吓人外表的武功,也很可能是外强中干,故意用这种外表来在心理上慑服对手。 云若还是以少年的热血和敢于睥睨霸道蛮横的气势逼视他们。 纪无涯和唐灵璧见到这些人,脸上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因为墨孤魂的名声太盛,因为墨孤魂手下的爪牙的手段太过狠毒,因为墨孤魂的势力太过雄强庞大,超过以往的魔教,日月神教,白莲教等等等。 他们只感到天旋地转,只感到浑身虚脱酥软,他们见到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法师霍灵素也敢于分庭抗礼,也一样以武林人物威风凛凛,怒喝怒斥霍灵素的阴险卑鄙。见到了墨孤魂的手下,他们却吓得如老鼠见猫一样。 他们想不到为何墨孤魂的手下躲在箱子里,这还不是他们主要害怕的,他们害怕的乃是为何墨孤魂的手下会来到蜀山,难道是蜀山派对墨孤魂不敬?或者是墨孤魂的手下感到蜀山派有对圣武林盟主墨孤魂或者圣尊墨孤的命令执行不力么?他们既不想成为段庆连,更不想成为厉行远那样被灭家灭门的十恶不赦之典型。 一直以来,蜀山派因为祖上诸葛青阳的高绝千古,武林圣哲,所以对于武林门派,从来都是睥睨无视,和以达摩祖师为祖的少林派,以拥有张三丰为开山鼻祖的武当派,与小李飞刀有渊源的神刀门,和张丹枫颇有关联的天山派一样傲慢,一样以祖上的荣光作为自己傲慢和能小觑天下武林英雄豪杰的资本。 蜀中自古有天府之国的称呼,所谓“国”自然可以隐隐分庭中枢,抗力强霸王道的意思。 且蜀人自古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的抗暴风骨,不甘心做暴君的臣民,延至蜀山派,也有这种流风余韵,而且这种流风余韵比诸蜀中民众更加多了一股勇武雄强,而且蜀山派自古就有剑之仙宗的称呼,所谓妙手空空儿,所谓聂隐娘,红线女,皆出其门下,虽然未必有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能为,可是乾坤一掷的奇招,也的确没有其他门派能够比拟。 对于以往的武林枭雄的觊觎,横行江湖的霸主的挑衅挑战,因为祖上的鲁仲连义不帝秦的风骨,誓复基业之雄心,所以反抗之激烈绝非其他武林门派可比,蜀山派必然战至最后一人方才罢休。 以往魔教横行中原,日月神教蛮霸江湖,蜀山派从不畏服,而且都面临灭门毁教的险境,终于一次次的薪火相传,传承下来飘渺云端,高企武林的蜀山派。 只是遇到了墨孤魂,蜀山派的风骨一下子变成了如其他不平也不鸣的门派一样默然无声,墨孤魂的霸道雄强,蛮横无理足足可见一斑。 司马青姑听力极佳,听到偷袭云若的暗器声响,她已经猜得出来八九那乃是墨孤魂独门暗器墨玉天星针。 她对墨孤魂手下的出现,也颇感心惊。 只是慈云庵一向与世无争,武学高绝,德法高深,乃是真正的侠义中人,与墨孤魂所承继的道统始祖墨翟的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殊途同归,就连墨孤魂也颇为忌惮敬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一章 贪小反失大 枭雄厄慈云 墨孤魂因为敬重诸葛青阳这位诸葛孔明嫡孙,武林中奇绝千古的前辈高人的缘故,所以上蜀山拜会蜀山派,其实乃是挑衅蜀山派,将蜀山派纳入武林联盟的意思。 枯木道人武功不及,三五十招一过,便落在下风,其实以墨孤魂的武功,枯木道人抵挡不过十招,这也是墨孤魂的有意容让,全对方武林名门正派的脸面而已。 枯木道人气馁之下,便甘拜下风,而且墨孤魂拜会蜀山当日,墨孤魂的爪牙不下万人围困蜀山派。 兵临城下,掌门败北,颇有名门正派的虚矫气的蜀山派只好本着光棍不吃眼前亏,不得不宣称加入武林联盟,也不得不作为武林联盟中的门派受墨孤魂约束节制。 许多门派以名列墨孤魂建立的武林联盟为荣,蜀山派却以为这是千古未有的大羞辱。 武林联盟之中的门派都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故小门派都以争相进入为荣耀,以博得个名门正派的风雅,可是真正的名门正派谁不想横行天下武林,谁愿意每年掌门人去泰山玉皇顶如朝见皇帝一样的朝拜墨孤魂? 哪个掌门愿意自己的头顶上再有一个太上掌门? 本来青城派名声势力不下于蜀山派,只是墨孤魂在势力未能大成的当儿,所谓光棍不斗势力,民不与官斗,以他的聪明机敏,怎么会去招惹已经身为当朝护国大法师的霍灵素呢? 若是霍灵素进谗言,让天子一声令下,将武林联盟作为会党清剿,以自己的武功势力固然不怕朝廷官府,自己也能够夜入皇宫轻取皇帝老儿的性命,可是那样毕竟太为冒险,非智者所为,所以他不曾挑衅青城派,而且折节亲自拜会远在京师的霍灵素。 霍灵素眼见武林盟主拜会,心中也颇感诧异,可是心中不免几分骄傲,毕竟墨孤魂的盛名之下,武林中人谁个受过他的拜会登门? 虽然知道他拜的乃是自己作为护国法师的身份,乃是背后的皇帝朝廷势力,而不是自己作为青城派的掌门,可是若无青城派的掌门之位,他也不会登门拜访,所谓形势比人强,自己也乐的 享受这种礼数。 霍灵素和墨孤魂各自心领神会,都各有所取,谁也不会撕去那层表象,一直都客客气气,这也是朝廷和墨孤魂相安无事的原因。 墨孤魂知道当年诸葛青阳遗有严令,蜀山派弟子不得在慈云庵附近妄加刀兵,他为示明不敢自高蜀山鼻祖诸葛青阳,所以令蜀山派门规律条一如从前,枯木道人依然作为蜀山派的掌门代行代拆蜀山派的大小事务。 并且将附近蜀中的飞鹰帮,逍遥派一一划归枯木道人代为执掌,枯木道人和蜀山派以为这是墨孤魂给他们的实惠,心中觉得墨孤魂虽然霸道,但还算是慷慨仗义。 哪知道这两帮弟子因为段庆连和厉行远的缘故,早就噤若寒蝉,心惊胆战,他们的总舵都已经被墨孤魂的手下焚毁殆尽,所谓划归蜀山派,不过是要蜀山派出资重建这两派的总舵,再帮助这两派建制门派而已,等到蜀山派用尽力气建成了这两派的总舵,墨孤魂一纸令下,要两派直属武林盟主,名义上是以图恢复两派的元气。 本来蜀山派以为不重虚名,得了实惠,也算是塞翁失马,得了这两派的地盘人马,壮大蜀山派,可是哪知道即跌遭羞辱又耗费巨款,最后什么实惠也没有落下,却被墨孤魂玩弄于鼓掌之中。 所以枯木道人十余年前就因为此事耿耿于怀,大病不起,后来病体渐重,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练武却反岔气走火入魔的缘故。 墨孤魂也用出笼络手段,对慈云庵如诸葛青阳的教训礼数,离其数十里令手下人不得持兵器经过一样凛尊,因此慈云庵与墨孤魂并无冲突。 墨孤魂以武林的至高礼仪拜会慈云庵,与慈云庵的庵主论剑谈兵,黯然而去。 慈云庵的庵主自从与墨孤魂一会之后,不饮不食,将自己自闭庵堂,三天之后,慈云庵庵主长辞谢世,遗容和悦安详。 慈云庵的弟子心中愤愤难平,憎恨墨孤魂,以为庵主师尊受了墨孤魂的陷害或者暗算,可是庵主长逝之时留下一段话:圣尊墨孤,生灵之辜,避无可避,待天伐寿,慈云庵弟子须常保有用之身,以为有用之事,万不可妄逞血气之勇,遭粉骨碎身,灭门亡身之祸患,此祸端乃是人心肇造,非经杀劫,不足以平复,切记切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二章 枭雄亦英雄 野心无边沿 慈云庵的庵主之逝,墨孤魂一改其绝不题词(以示与旧道统决裂,以新形象面目改造武林的志气)赠联习惯,手书武林圣哲四字以为挽联,以圣武林盟主名义委托六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自到慈云庵致哀。 他自己派遣自己的两个左辅右弼手下带给慈云庵的新掌门一封信,说慈云庵老庵主与他一见如故,两人论剑谈兵,一时之间引为伯牙子期之交,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故人长逝,哀痛莫名,一时间形销骨立,卧床难起,天丧大德,天丧吾友矣,愿慈云庵弟子继承庵主遗风,传承慈云庵的绝世武学。 其实墨孤魂乃是与慈云庵的老庵主斗智斗力,口中论剑,心中斗力,以至于墨孤魂元气大伤,而老庵主年老体迈,终于不抵墨孤魂的雄强霸道,耗尽智慧元气,法归道山。 司马青姑心中翻了几番,仔细的梳理一下思绪,忽然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害怕。 霍灵素,圣教正统,覃逸风,本来这几方武林中最为厉害的势力角色都齐聚蜀山之下,都觊觎诸葛青阳留下的聚金窟的宝藏,这是她起初的心思。 但是以覃逸风身属播州土司的总教头的身份,他背后的土司势力,以播州土司数百年的经营,以播州土司结交豪雄的一贯作为,怎能够不联络西南蜀山派而直入蜀山派的禁地,与蜀山派争雄为仇? 他们怎能够得罪蜀山派,一反其以往联络武林门派壮大播州土司、与中枢朝廷抗力分庭、待天下有变之际逐鹿中原的初心志向呢? 霍灵素本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与蜀山派的枯木道人本就是领袖西南的两大门派的掌门人。其入朝作为当今皇帝的替身护国大法师的十余年间,在京城之中经营自己的势力,广结各种财力权力之缘法,因为深得皇帝的宠信,就连王公贵族也折节下拜,与其称兄道弟,清贵高官称其为老师或者道尊。 他一时在朝廷中声名之响,势力之大,隐隐与言氏家族的言世昭和秦国公的后人秦震中呈三足鼎立之势,其护国法师尊位背后站着的是当今的皇帝。 而忽然之间窜出的这些墨孤魂的手下,背后的墨孤魂,乃是武林中数百年来惊天动地的人物。 其武功成就,与诸葛青阳,达摩祖师,张三丰,羽星大师,张丹枫,小李飞刀等人并称于世,其江湖横霸足可与当年的上官金虹,东方不败任我行相侔,但是其野心之强大,远远超过让手下谄媚自己“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东方不败。 什么文成武德,一统江湖,英明睿智,古今无比这些恶心人的词儿被他们的爪牙吹嘘的天花乱坠,法螺呜呜。 这墨孤魂自诩道统上接武侠第一人物墨翟,如果东方不败任我行上官金虹只是有心做其时代的江湖霸主枭雄,至多不过延续子孙霸业如秦始皇那样梦幻的万万世霸业基业,可这墨孤魂做的梦幻,乃是和圣教正统一般不二。 他们要依据自己的想法,使得河山改道,日月升坠凭赖己意,所有的道统法统都归己用,把江湖(不,江湖太小),把江湖武林中人都战战兢兢的臣服在脚下之后,进而与国朝藩争雄逐鹿,最终蟠木流沙,五湖四海,日月所经,江河所行之处,举凡天下子民,无不诵念他们的声明,感恩他们的德光。 他们梦幻前世今生,千秋万代,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都要沐浴在他们自己说的自己疯话疯魔似的什么德泽,这种野心的狂妄,足可让秦始皇相形见绌。 所谓秦皇汉武,也不过臣服的乃是中国黔首庶黎,其皇权强大,法网密布,自郡县以下的民众,也仅仅是赋税而已,山高皇帝远,山高不知皇帝名,草泽不服麒麟管,天真难容凤凰辖,哪里管他什么紫禁城,凤凰池? 可是墨孤魂和圣教正统不仅仅要武林豪杰英雄,黔首黎庶肢体上对他们五体投地,还要他们在精神上匍匐他们的脚下,将草泽英雄,蛮夷胡虏,只要有声息的牲畜人民,都要按照他们的野心摆布,个个变成他们的奴隶奴才,江湖山河之间不再有隐逸奇人异士,要他们任其差遣,直到把世界规划成按照他们野心勾画的。 他们的野心在白纸上做一副瑰丽的图画,其实那图画的建成,也便是把世界建立成一座坟场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三章 坟场做天堂 诤友见诸葛 这坟场也可以称为江湖或者朝廷,于道学文士称为四海王土,于天子君王称为率土之滨或天下,于强盗贼寇称呼为花花世界,野心家枭雄虽然称呼为黎庶所开创新天地,不过在他们的眼中,和强盗贼寇的眼中,这个世界本就是他们荒淫无道,奢侈富裕,子女玉帛任其供奉享用的天堂乐土。 只是这坟场豪华富丽,其中的行尸走肉们,御用鹦鹉们,大大小小的墨孤魂们,将彩纸扎的纸活儿做珊瑚璎珞,将明艳的锡箔当成金珠宝贝,把玩具的过家家的泥捏的玩偶堂屋作为宫殿大苑,将送葬的哀乐,死亡的静寂当成绕梁三日的大乐美声。 许多人以为那便是类似未央宫,上林苑,大明宫,皇城,帝都,紫禁城的宫殿,可是那又好像不是宫殿,其实那一样真的是宫殿。 宫殿里的所有的人都是行尸走肉,连奴才太监的生气都不再具备,他们举动如一,表情呆滞,心灵枯槁,将污言秽语当做歌功颂德辞,将诤言戆语做逆鳞犯上,将正道直行做忤逆反叛,将异数反叛当成十恶不赦,千刀万剐,他们看似聪明伶俐,其实面目可憎,言语无味,如僵尸一般跳跃。 奴才太监,还会插科打诨,还可倡优做戏,讨喜唱曲,作态做媚,做丑做刁,可是墨孤魂和圣教正统的富丽坟场中举凡活物都是行尸走肉,从灵魂到肉体都发霉发臭,他们都不会再有人的灵性。 他们除了按照墨孤魂和圣教正统教主的思维来思维,或者以模仿墨孤魂和圣教正统教主为乐趣之外,别无所有。 墨孤魂的张狂,墨孤魂的蛮横村野,在他们眼中都有一股无穷的魅力,都让他们下跪膜拜,他们本来以为他们真的是跪拜的墨孤魂和圣教正统教主,殊不知,若非墨孤魂和圣教正统教主拥有不逊色于暴君的强力蛮横和枪杆子刀把子,十万横磨大剑,莫说让这些太监膜拜,就连他们身边的狗腿子打手鹰犬他们也震慑不住。 无论是生理上的太监,还是天性中早就被阉割的太监,他们都以为墨孤魂的动作迷死人万千。 就算是墨孤魂死了,他们也会按照墨孤魂遗留在他们脑海中的模样,其实乃是余毒来模仿遗传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把墨孤魂的丑陋当做英伟不凡,把墨孤魂的粗鄙无形当做雄才伟略。 这个世界已经被他们污染,孩子的心灵不再童真,因为等他们长大之后,总之,他们一个个就是大大小小的墨孤魂。 他们以墨孤魂丑陋的言语做成生活的教条,以墨孤魂制定的蛮不讲理,私心深重的规条为行事凭依,以墨孤魂的蛮横无理,狗屁不通再去反对墨孤魂,看似他们衣着光鲜亮丽,看似他们时髦潮流,其实他们不过是梁山好汉和墨孤魂媾和生就的孝子贤孙,他们在这个世上继续保有延续墨孤魂的遗毒。 这其中的道理野心,以司马青姑小小年纪并不知晓,只是慈云庵中隐逸者颇多,高人辈出,目光如炬,识人知世者比比皆是,其掌教庵主更是智慧高深,见识超凡之人,虽然她极少下蜀山,出慈云庵。 但是作为蜀山派之宗,为诸葛青阳之师的慈云庵数千百年来固然武功或日有进境,或有退步,或有增益损耗,其俗世之识见也渐渐为头巾气笼罩,可是慈云庵毕竟山高天近,雾霾尚且不能遮住双眼,能够看到大江东去,青山隐隐,阎王张目,恶棍行凶,更何况蜀中有抗暴之风俗,对于暴君野心家从来都以揭竿而起应对之。 慈云庵其创始庵主乃是诸葛孔明至交好友,他虽然对诸葛孔明刻苦砥砺,锐意进取之心,忠心报国,死而后已的忠贞壮烈报以十分的敬重,可是对于诸葛孔明的自高其高,自大其大,用人多疑,不肯举重若轻,只以举轻若重为博国之栋梁青史留名,凡事必躬亲,困于俗世虚名,以宰辅之实,行胥吏将佐之务,使得将帅失位,司职错位,岂能够令行禁止,岂能够法度恢弘? 虽然严刑峻法之下令行禁止,行伍精锐,民众有果决赴死之心,可也在人为压制,蜀中乐土民众衣食无忧,念及天汉威德所致,孔明一死,蜀国国运衰迈,进取规复之心凋零,至姜维而败,其虽有胆略,但是智识不及,后继乏人,将相无人,蜀国之亡,不亦宜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四章 青史一家言 中枢党争烈 这也是当年慈云庵的庵主在为诸葛孔明做的悼词中隐约所提及的诸葛孔明治下的蜀国灭亡根由。 所谓春秋为尊者讳,为贤者讳,诸葛孔明的忍刻与不智,陈寿裴松之所言的刑罚峻急,刻薄百姓,短于行伍之实,皆不彰史册人心,不过庵主毕竟乃是名动天下的人中龙凤,江湖前辈,武林大哲,不拘囿成见,这篇悼词发前人所不能发,见他人不能见,发一代人臣楷模,智中表率的诸葛孔明之成败利钝的缘由,只是老庵主拘于世俗成见,也是为了这位故交好友的身后令名,将这篇悼词藏于澄堂之中,不示于天下人。 一时间天下人以诸葛孔明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楷模,再加上以讹传讹,弄得世人儒生只知膜拜,不知道如何取其殷鉴,更不敢对此人褒贬臧否。 本来尚且可爱的诸葛孔明,亦成为庙堂中的木雕泥塑,再不敢有人指摘他的过失,如孔庙中食冷猪肉的孔圣人一般。 念其繁乱之处,司马青姑思绪百端,说到诸葛孔明,也并非信笔而至,乃是司马青姑想起来一位如诸葛孔明一样的动辄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明心智,鸣于世人的当朝名臣,权臣,忠奸难明的言世昭。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诸葛孔明,这位创始祖师的至交好友的时候,她会想到言世昭,本来这两个人除了威权,举动关系天下安危之外,道德品格家世极少相似之处。 本来这个人从未在蜀山出现过,可是她念及霍灵素,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去思虑言世昭。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远离红尘喧嚣的出家人,忍不住去想到一个红尘之中煊赫声势,威风凛凛的一代权臣,山野中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远在长安之中的言世昭,近在咫尺的霍灵素,他们似乎就是金币的两面,若是一个出现,那么另一个类似哼哈二将的家伙也必然左右不远。 霍灵素的青城派,和这些年结交的京城里的反言联盟已经坐大,气焰已经逾越老权贵言世昭,势力堪堪与其匹敌。 加之当今的老皇帝对霍灵素的偏听偏信,更想自己有一番作为,想尽量削抑国朝大族的威权声势,怎奈朝中尽是言家的党羽,所以想藉霍灵素的国师之位,结交江湖中人,趁势削一削言家的脸面,压制一下他们的气焰。只是言家已经与国朝同气连枝,根脉相连,若是想将他们连根拔起,那么国朝的国姓根基,皇家贵族也必然动摇,甚至会闹得纷纷助言,向自己逼宫退位,这些人的势力,决不可小觑,皇帝也暗自拿捏分寸,怕言世昭的势力在自己尚未聚集其足以压制言党势力之时,提前摊牌。 种种迹象,使得言世昭不得不暂取守势,聚集钱粮元气,息隐锋头,因为这位言世昭和武林霸主墨孤魂一样,不仅仅要拥有江湖为竟不可退位的权实,而且还想要落个如诸葛孔明一样忠臣纯臣的美名,明明他做的是曹阿瞒,却偏偏想要有个忠于汉室的诸葛孔明的千古名臣的贤名。 一时间那些个喜欢看风使舵的权贵新官,一个个也都开始疏远言家,争相依附霍灵素的霍党。 当然也有头脑清楚者,或者说这些人不想过早的押宝,怕押错了万劫不复,身家尽丧,他们不想介入两大党派的水火争执,干脆有的申请外放封疆,有的请求出使番邦异国,以躲避这场迫在眉睫的祸患。 就算是他们因为身在官场,看惯了宦海沉浮,喜欢看倾轧内斗,喜欢狼争虎斗,喜欢看人吃人,狗咬狗,喜欢坐山观虎斗,就算是他们喜欢落井下石,可是这场祸患关系到国朝中任何家族的命运,轻则败一党一家,重则就是株连九族十族,或者是天下瞬间兵连祸结,轻则七国之乱,八王之叛,重则便是国朝倾覆在即,这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关系到自己和自己家的人头命运,谁的真的能够如昆仑顶上之闲人,笑看世间蝇蚁纷争,谁又能真的一壶浊酒,观看秋月春风呢? 覃逸风代表的播州土司,覃逸风和土司夫人萧玉如的缠绵勾连,瓜葛难舍,土司杨廷南的对此事,具裴晋公的慷慨,有杨越公的豪迈,更加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赖流氓气,覃逸风在武林之中的盛名,必然得知恩图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五章 奸夫疚正夫 基业苦积营 这些都足以使得覃逸风尽心尽力于播州土司,以士为知己者死式的忠心报效播州土司。 覃逸风固然乃是武林中的奇杰,千金不能易其志,美色不能惑其心,固然他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以寻常的世俗道德,岂能够对睡了人家老婆,人家对你不加追究的男人不表示几分歉疚和心中感到亏欠呢? 说起来,覃逸风所在的播州土司并非是国朝固有封疆,乃是安史之乱后在播州一代封建的土司势力,那乃是中枢不能制,而且还想要留个朝廷的威严脸面,得一个封赐之权的荣名,辖制蛮族的手段。 播州土司割据长达七百年,历经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数代,实乃是雄霸割据一方的化外诸侯势力。 因为播州地处偏远,中枢极少有制服之力,兼且中原王朝盘剥蛮族,苛待百姓,更加上此地山石崎岖,地贫人困,征战不易,中枢国朝为缓和边疆,造成国泰民安的气势,伪装四夷宾服的盛世表象,所以对播州土司能安则安,能服则服,偶尔对其狮子大开口的向朝廷索要钱粮物品,也是量国朝根基中原东南赋税之源力,结此土司之欢心。 因此播州土司经营基业数百年,要说他们的肇始立基,自成一系的絮言,可谓源远流长,在此不予多表。 数十代土司的辛苦积营,将播州打造的犹如铜墙铁壁,各族百姓倒也是比中原那些久经战乱的百姓丰足富有。 播州一带民众感念土司的恩德,弄得只知有土司杨老爷,不知道今朝是什么唐宋元明。 隐隐之间西南一带也尽归其有,势力骎骎及于川中蜀地,这恐怕也是覃逸风,这位播州土司夫人的床第贵客来到蜀山探取诸葛青阳宝藏的原因。 对国朝中枢,播州土司行以藩国之礼,比诸暹罗朝鲜,中枢国朝国势衰微之时,也只得如土司杨廷南明知老婆养汉子却为了面子和里子全不失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土司属下的蛮兵悍将虽然无有勾践的带甲之士亿有三千,可各个也是能征惯战,行走如飞,加上他们久不服王化,巫气繁重,诡秘异常。 国朝士兵征剿作战之时,对他们涂抹油脂,脸上画的花里胡哨,言鸟兽之语,而且带着山禽野兽,嗷嗷乱叫,一旦抓住中原的士兵,这些蛮兵便要将之撕扯撕烂,生烹活煮,分而食之,这些个传说,使得前来征剿的兵将听之胆寒,望之生畏,头疼非常。 土司动辄谋叛,中原王朝却无能制服,更无威服之策,每年为镇压和征剿或者安抚所耗费的国帑钱粮都不计其数。 国朝负担沉重,却经营不得其法,万法用尽依然收效甚微。 土司自恃天险地利,而且更有夜郎自大的传统,加之山高皇帝远做皇帝梦的野心,所以从不把中枢国朝放在眼里,中枢国朝的威权不能到达。 这两方背后的势力都可以在江湖朝廷之中掀起风潮巨浪,而且言世昭禁绝蛮夷,戒怪力乱神的宰辅国策,使得播州土司和霍灵素自然而然都成了言世昭的死敌。 他们对言世昭这位国朝勋旧,精明宰相都是深恶痛绝,这也是霍灵素联络覃逸风这位武林前辈,进而结交播州土司的原委。 当今威名最盛的朝中两党,也就是言世昭,霍灵素,还有一个不可小觑的秦国公的秦震中,加上一个已经隐匿江湖十余年的神秘教,再来一个狂人墨孤魂,这些人的到来聚集,难道蜀山派真的在劫难逃,凭陵风雨不成?司马青姑暗自叹息。 那几个长袍黑发客一向在武林之中横行惯了,他们以为凭着“墨孤魂”三个字,就算是他们横着如螃蟹一样的霸道,别人也得对他们笑脸相迎,也得对他们低声下气,也得对他们毕恭毕敬。 他们早就把自己的主子当成了皇帝,不,他们之所以把主子当成皇帝,那是因为他们的主子自以为自己便是皇帝而已,更何况墨孤魂寒门农家出身,一旦手握权威,岂能不狐假虎威,将富贵权势之家的套数套路做足呢? 他们对云若对他们冷眼直视先是并不感到生气,而是感到一种惊讶,那是因为这些年在武林之中,就算是八大门派的掌门,也不敢对他们傲不为礼,他们奇怪这个少年是不是不是来自武林,还是来自洪荒的野人,但是看他的打扮眼神,这的确是个武林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六章 强人畏愣横 僭越盗死名 作为武林中人,作为久走江湖之人,他们忽然想到一句江湖老话:不怕横的,就怕愣得。 所谓愣的,就是不懂江湖规矩的,通常也包括那些胆子大的足以包天懵懂少年,他们什么规矩也不懂,但是也往往是他们将大哥扳倒在地,也往往是他们将老江湖打瞎眼,也往往是他们将不可一世者送入地狱。 这样的人就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些墨尊金卫是何等样人的人,对于这样的人物,他们通常也是色厉内荏,能避则避,而不是像那些瘪三流氓一样的货色,在这些人还要摆出自己的威风,那是因为这些人不知道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江湖。 毕竟,墨孤魂能够统御数十万江湖桀骜不驯之豪杰英雄,必定是个老江湖,而且是最厉害的老江湖,他们是老江湖墨孤魂的手下,他们也是江湖中人,对于江湖中的路数套数可不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官手下的歪戴帽子淘气鬼的狗腿子们,虽然他们也是狗腿子。 他们依然记得许多年前,少年阿飞从荒原之中走出来,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一样挑战世俗和名门正派的那些人的凌厉狠辣,那样的一战成名,还是那句话,连孔夫子都说丈夫不可轻少年,这是个教训,当年阿飞既不懂得江湖规矩,也不晓得名门正派的雍容作态,但是阿飞的剑法也是唯一能够与小李飞刀匹敌齐名的一时无两的剑法,阿飞的铁剑刺破了名门正派的那层伪装,将冰冷的剑锋刺入了他们赖以吹牛说谎发声的喉咙。 当年的阿飞,岂不就是不懂规矩的“愣得”么? 这些人之与墨孤魂,犹如锦衣卫东厂对于前朱家后朱家。 他们号称墨尊金卫,顾名思义,就是墨孤魂的贴身打手,最贴心的侍卫家奴,如果说他们是墨孤魂的狗腿子,其实也是事实。 只是墨孤魂这样的人凡事都要打个颠倒,以空诸依傍,自铸伟辞自负,一定不会快意作者的直来直去,快人快语,铁口利断,更会介意作者以“狗腿子”来称呼他的属下,这样只能说明这位武林中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个暴发户,恶棍流氓或者狗官的水准,可是事实如此,岂能任由抵赖和狡辩呢? 墨尊金卫在武林之中手持墨孤魂的圣武林盟主专有的墨法令,令行禁止,无人敢不凛尊,他们执法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通知那些他们要惩处对象的门派掌门或者执行门规家法的掌座,争得他们的同意,他们也从未想过要给这些门派留些脸面,更不会想墨孤魂一旦驾崩归天他们如何自处,这些人只顾着眼前蹦的欢,何曾记得秋后算账,何曾知道常将有日思无日呢? (驾崩归天:这是狗腿子们除了皇帝之外以为墨孤魂才能专有的名词,事实上,墨孤魂乃是窃盗僭越皇家天子御用。 其实对于墨孤魂,乃是犯了僭越之罪,只是一旦他身死名灭,对于朝廷皇帝来说,乃是快事一件,还追究他什么僭越呢?天夺其魄,庆幸祝贺都来不及,他早已经是朝廷的心头大患,而且尾大不掉,除之不得,他已经死掉,皇帝老儿更不会计较他的什么僭越盗窃。 墨孤魂死之前,以作者的忖度和智慧,也未必能够造的出来这样形容他这样人物如何死的专有名词,譬如皇帝可以说龙驭宾天,可以说宫车晚出,可以说晏驾,可以说跨凤乘鸾,可是墨孤魂,作者实在不知道这个颇有些神经质的家伙的心思会给自己造个什么样的名词形容自己的死,或许这家伙自负梦幻的从不以为自己会和普通人一样的变成一抔黄土。) 他们对于武林中犯下了墨家律法的英雄豪杰,有先斩后奏之权,本来属于各门派的门规家法处置之权,也得避过他们,他们拥有最先裁决权。 前者处置段庆延和厉行远,便是他们亲自操刀,亲自蛊惑,暗中授意一帮江湖义和团的大师兄的脑残蠢货们按照他们主子的意思狠狠的做足了伤天害理之事,即杀了段庆连和厉行远,而且还侮辱了两个曾经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的声誉,让武林中人个个心惊胆战,这样杀鸡儆猴的威风,也让他们明白,若是敢与墨孤魂作对,或者心怀不敬,便是身败名裂,毁家灭族之祸,其实墨孤魂对这些人的手段狠辣也颇感心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大盗侮江湖 亲昵为不齿 那是因为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些人残酷迫害的对象,他也怕别人坐上他的位置之后,自己也不过是这些人口中秽语污言羞辱、脚下踩、拳下揍的对象。 只是偶尔这些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而已,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经历际遇,以及所处的身份与他人绝对不同,正史野史外史无名史的记载之中,哪个人物有他的气魄雄心,壮志凌云呢? 所有的反抗者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脊梁,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赖以号召和反击的信心与野心,他们像是爬行虫,如鳄鱼,壁虎蜥蜴一样不能直立,那么反抗又从何说起? 所以,他以为自己永久会坐在那个位子上,俯视别人的朝拜道贺,听闻别人的阿谀吹捧,享受帝皇黄天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虽然除了武林之外,离他心中所想所欲的朝廷江湖尽归一统还差一个朝廷,可是吾生也有涯,何妨暂时欢愉一下不菲的成就呢?更何况,当今的皇帝和他手下的奴才们迟早不也都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么? 他不知道,或者这个自以为智慧无穷的武林枭雄真的智慧不及,或者愚不可及,,事实上,在他那个位置上,只能愚不可及。 他与圣教正统的教主一样,若非那个位置足够吸引人,若非所处位置足够聚集暴力邪恶及威权,可以以道统优势凌盖武林教派,他自己则一文不值。 他自己所依恃的,无非就是武功高强,蛮横霸道而已,可是说回来,他自恃的,却不一定全是因为武功。 因为武功,他的确超过盛年的恩师羽星大师,可是武林天外更有天,谁敢保证草泽之间真的从此不会出现他的敌手呢,谁敢说谁就是第一呢,谁敢说谁就真的不败呢? 就算是他把武林变成了坟场,把所有的武林人物都变成了奴才太监,将所有的土地都用铁石碾压覆盖,谁能认为这里就不会出现小草,或者一夜之间冒出参天巨树呢? 谁敢保证其中不会出现奇迹呢? 盖武林之中,虽然也早已经是万马齐喑,沆瀣一气,一团和气,蛇鼠一窝,可它也的确是个出奇迹的地方,虽然武林已经是萎靡不堪,污风秽雨,遍地猩云,满街狼走的武林,武林再也不是热血沸腾,仗义出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林,武林已经是冷血事故圆滑乡愿充斥的武林。 可是,武林毕竟是楚留香,李寻欢的武林,武林还是惊采绝艳,奇才异士不乏萍踪侠影的武林。 墨孤魂对于他手下的这些贴身侍卫护法管制,其建制一如朝廷大内,其训练如驯野兽饿狼,其训练愚忠愚孝的程度,使其只能做膑足的卞和,卧冰求鲤的王祥。 他们的效忠对象,除了墨孤魂之外,再无任何人,便算是墨孤魂要他们去杀他们的亲生爹娘,至亲好友,手足兄弟,这些人也会毫不眨眼的大义灭亲。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这样做,不是自己毫无人性,而是墨孤魂若是让谁死,那么这个人必然有该死之理。 爹亲娘亲,老婆儿子亲,可是怎能比得上这位武林慈父,千古一人的墨孤魂,这位下凡拯救世人摆脱苦海苦难的天生救星亲呢? 墨尊金卫内部体制的等级森严,其亲昵佞幸之于墨孤魂犹如太监之于皇帝。 有些墨孤魂想做,却实在无法摆到桌面上事儿,还想要维护一个人做人基本的颜面,更不想宣之于口,还不想担当青史责任,不想被武林外史,江湖野史,朝廷青史正史记载落下口实骂名,自然得有些人来揣摩心意,执行一些除却亲昵佞幸,他人不能也不会执行的秘密事儿。 那么这帮人便有事弟子服其劳,脏事儿秽事儿一体担当,甘做打手夜壶。 比如墨孤魂看中了哪家的闺女媳妇儿,或者墨孤魂需要美女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这些人便在暗夜之中出入豪门贵宅,施展出武林中令人不齿,连蝴蝶门,鸳鸯派,合欢帮之流都不屑于使用的下五门的迷迭香熏香之类的玩意儿,将妇女们迷倒,然后将美娇娘们在酣梦黑田乡里打叠起包裹,将之带入墨孤魂恣意行乐的所在供其恣意妄为淫乐。 这些自以为威风凛凛的武林豪杰,兼做了皮条客,这些龟公老鸨都未必肯干的事儿,这些本来的江湖好汉,武林豪杰却甘之如饴,为之甚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八章 逾墙盗娇娘 一曝十载寒 有时候,我们以为的那些眼中光彩晶亮,体面无比的人物,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些鸡鸣狗盗,鼠窃狗偷的法子,不过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意思,青城派的那位代理掌门褚清河好似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无论他的手段,还是涉猎女色的范围,都远远不及墨孤魂的高明广大。 他的好色与墨孤魂比起来,乃是光棍与老嫖客的差别,他的贪婪与墨孤魂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青城派不过鄙属川西,姿色固然有绝异者,才子佳人自古冠绝中夏,但是怎能比得上墨孤魂有一帮觍颜佞幸为其恣意采摘天下绝色,武林艳姬呢? 褚清河侮辱玩弄的妇女不过是附近方圆百数十里的村姑碧玉,名门闺秀,追根寻纠,武林中若是真有锄强扶弱的豪侠壮士,官府之中若真的有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捕快,查清追缉,并不费事,可是谁能够想的到数千里之外的女子丢失,却在几千里外的墨孤魂的藏娇之处任其蹂躏呢? 墨孤魂不去寻武林豪杰的短处,便是江湖好汉的万万之幸,更有哪个不长眼的武林豪杰向武林盟主寻衅滋事;圣武林盟主固然本着民不与官斗的规则,不去招惹六扇门,刑部堂,又有哪个懵懂无知的衙门捕快敢去玉皇顶去捕盗捉贼呢? 褚清河恶汉出身,虽然也学得是伪道学,讲的是武林义气,可是怎能够比得上墨孤魂这样伪君子兼大英雄大强盗于一身的恶棍做的不漏声色,而且还外示简朴廉洁,道德高尚呢? 至岳青君公子,墨孤魂已经身丧二数十年,武林中人依然有人以为墨孤魂乃是个正人君子,乃是百年一见的武林英雄,为人慷慨豪迈,急人所难,锄强扶弱,仗义执言,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德艺双修的人中龙凤,凡是能够用在一个武林豪杰的身上的词汇,都可以加诸其身,可是墨便是墨,黑乃本性,此墨非彼墨,此墨从身到心,从人到魂,都一黑到底,匹夫匹妇们哪里知道此人的流氓成性,色中恶魔的事实呢? 更有一般饱受墨孤魂谎话连篇洗脑熏染,不齿为人的老家伙小家伙,脑袋贵恙无穷者,或者墨孤魂时代他们可以无法无天便得实惠,便不劳而获的家伙们,谁若是敢说个墨孤魂一个不字,他们便像是你杀了他们亲爹亲娘一般要与你拼命,便像是杀猪一样嚎叫,要龇牙咧嘴的与你辨是非,论高低,若是看你力不如人,非要饱以老拳不可。 更不要说,你说出来墨孤魂那些事实无耻行径,他们要以你污蔑他们心中的圣神而向你宣战撕咬,就算是他们知道墨孤魂是个无耻流氓,他们也会百般为墨孤魂辩解,这时候,他们维护墨孤魂,并非他们是墨孤魂的虔诚信徒,而是墨孤魂代表着他们的饭碗,墨孤魂若是被推下神坛,他们就无可食矣,至今武林中仍然坚守不得妄评墨孤魂或者论定墨孤魂这个禁忌. 就算是墨孤魂身死二十年,江湖武林还是不敢有人提及他的罪责凶邪,所谓噤若寒蝉,一曝十寒,便是如此,至今武林中人,对此人能够公正臧否还是被视为异数。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暴君作恶,钳制天下悠悠之口的结果,往往的结局不是被暴民击毙首恶元凶,分尸食之,而是等到暴君如周厉王死了之后,民众已经丧失了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说话的能力,他们也不再具备说实话的基本是非观念。 那是因为暴君和暴政压迫之下,他们只能腹诽,只能口是心非,只能明明是谎话,却偏要装成说的真的一般,听弥天大谎便像是教徒对教主的躬聆教诲一样虔诚,至今这个恶棍枭雄在人的心目中似乎比大成至圣先师还要光正廉德,比佛祖还要普度众生,比观世音菩萨还要对世人拯救慈悲,比柳下惠还要自尊守德。 再者墨孤魂此人出身农家寒门,从小受人歧视欺侮,他心计颇重,若是有人对他不好,或是得罪于她,他表面上丝毫不以为异,可是内心之中无论多久,必要寻出方法报复。 闯荡江湖数十年,在他未成名之际,对他耻笑嘲讽者更不是不计其数,对他从小流露出来的那些痴心妄想要统一武林,要武林各大门派臣服,进而统一江湖,兼并朝廷的梦幻都认为其是白痴,做白日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六十九章 武林设监牢 荒唐不可笑 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为了他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清理整治的对象,有些人根本甚至就不记得如何得罪了墨孤魂,或者这些人只是别人嘲讽墨孤魂时候,他们也跟着露出了一些跟风的表情或者嘲笑之意,甚至这些人连自己为何有这些表情都不知道,可是依旧成为墨孤魂睚眦必报的屈死鬼。 要怪的话,就怪他们为何要跟着一些个喜欢以嘲弄人为乐趣的人露出一些不自知不自主的表情吧,或者记恨苍天怎么会生出来墨孤魂这样暴戾恣睢前所未有的武林枭雄人物。 要怪的话,他们该到枉死城中咒骂叫屈。 要怪的话,就怪他们为推出墨孤魂这样的人物添砖加瓦,助纣为虐而不自知,他们自铸刀剑,自搓勒死自己的绳索而不自明。 墨孤魂在盟主驻地玉皇顶设置武林联盟禁监,实在是开天辟地以来武林从所未有的举措。 盖执法刑律之权,皆出自朝廷刑名,何曾有会盟帮派私设牢狱的说法? 刚开始武林之中的各大门派,江湖豪杰确也没有拿这事当回事,以为不过是墨孤魂说说而已,武林联盟都是松散的行会,更何况行会的规矩呢? 他们以为墨孤魂喜欢唱戏搭台子,这位新上台的年轻人也不过都是虎头蛇尾而已。 他们以为墨孤魂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造就自己以为的江山的新气象(许多人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做自己的江山,这恐怕是我们这个文明大多数人喜欢发梦做皇帝的原因),等到他发现武林各大门派不拿他当回事的时候,他就会渐渐的淡了自己统一武林的痴心妄想。 因为以往武林之中这种人也代不绝种,这类神经质的发梦者不一个爹娘所生,但是可是同一个德行,所谓东方不败,任我行,不过是其名未淹没于武林外史、江湖野史之中者。 其中之尤者,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就像梦幻做皇帝乃是某个文明的每个人心中的梦幻一样。 墨孤魂的武林联盟监牢与普通的黑牢一样,若是有人愿意多出银子,要是让哪个犯了武林规条,而且与某个能出得起价钱的武林人物有私隙的人在监牢中消失丧命,又不想担上虐待杀害的罪名,那么墨尊金卫这些人便提前放出风声,被囚禁的某某早年便患病有绝症,结果三两个月之后,再放出这个人阖然辞世的讯息。 墨孤魂对这些事若不知道,恐怕有负他这位圣武林盟主的明察秋毫,英明神武,德配天地,明光日月。 刚开始武林对这种事还是抱有十分的震惊,还是有许多人耿耿于怀,怒形于色,可是如此这样的事儿多了,许多人也渐渐的麻木了,也不再有人认认真真的追究死者的真正死因了,江湖渐渐变成了麻木马虎的江湖。 毕竟江湖离官府朝廷近的很,而且江湖英雄武松松,武林豪杰狄云,经过的黑牢也大抵如此。 因为各大门派造就形成了固定的势力范围,各山头,各水路,各码头,各堂口,各个通衢大府,皆有帮会门派划分,势力交界之处并不明显,为了抢夺这种肥肉也似的地盘,大家都涎水直流,刀枪并举,这也是江湖之中门派火并,帮会厮杀的主要原因,所谓争地盘,抢银子,抢女人,一样大抵如此。 诚如“蓬莱有路教人到,亦应年年税紫芝”,何曾见过没有王化税负的桃花源呢?又有哪里没有门派帮会纵横期间呢? 门派帮会之流大多也只以为墨孤魂对地盘女人银子感兴趣,这样的话,他胃口大,多吃一点而已,可是大家忽然发现,墨孤魂不是像是以往的武林强人,凭着强力多吃,而是要吞并全部。 大家本来以为,毕竟武林联盟本就是个松散的会盟,对各派的约束力有限,也没有人当这个武林联盟是一回事,更不曾有江湖门派当武林联盟的律条规矩是个狗屁。 可是等到武林各大门派发现这个武林联盟对他们乃是个紧箍咒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具有脱离武林联盟的自由和机会,也无法摘掉这个紧箍咒了。 而且脱离门派,背叛教盟,此种本就被武林中人所不齿,更何况,墨孤魂个人的势力已经前所未有的强大无匹,就算是昔年的魔教,日月神教恐怕也无法企及,人情本就是趋炎附势,如此雄强霸道,谁敢,又有谁愿意逆势而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章 武林懦夫众 行尸横江湖 而且他严刑厉法之下形成的恐惧,使得许多人已经成为犬儒懦夫,本来行侠仗义,急人之难,济困扶危的江湖人,就连自己的尊严利益也不太关注,更遑论其他受侮辱受损害者的悲愁冤屈了。 就算是墨孤魂看中的是他们的老婆闺女,墨孤魂的墨尊金卫们深夜里盗走的是他们的姐妹小娘老娘,就算是墨孤魂和墨孤魂的狗腿子凌辱是他们兄弟父子,监牢中监禁刑求的是他们的救命恩公,武林义士,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为了一家人的平安无事,稍有血性者,恐怕也得打落牙齿肚里吞,无耻之徒,冷血之辈恐怕还觉得自己得了个晋升的门路呢? 那些本来喜欢打太平拳,却稍有羞耻之心的家伙也不愿意起哄,本就是因为凑集一帮乌合之众,欺侮陌路英雄和平头百姓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得来英雄侠义之名的梁山好汉们,更加不敢造次。 而且他们发现墨孤魂的势力已经盖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门派或者门派联盟,墨孤魂惩戒武林英雄好汉的手段的威慑之力,让所有门派都目瞪口呆,惊魂未定。 任何敢于背后议论或者私自联络起来对墨孤魂不利的聚会宴请都被禁止或者被监察,没有墨孤魂批准的各门派的庆典之类的活动,都不会邀请到武林中有名望的人,如此一来,所有反对墨孤魂的帮派联络都被铲除在萌芽状态,墨孤魂的势力已经无孔不入,已经盯着武林中的每一个门派,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是出卖你的人,每一句你说的话都可能传到墨尊金卫的耳朵里,进而上达墨孤魂,更有哪个多个脑袋的人敢再私下里腹诽非议墨孤魂呢? 他们已经不敢对墨孤魂说个不字,就连“墨孤魂”这三个字也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金字牌匾,对墨孤魂制定的武林律法,他们只好不敢言不敢怒的执行。 他们终于领教了墨孤魂的厉害之处,他们终于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纵容忍让付出了代价,想必就算是让他们再活十辈子,他们也不会忘记养虎为患的下场。 本来这建立武林联盟监牢,乃是开天辟地从所未有的荒唐事儿,可墨孤魂居然认认真真的做成了,而且比那些皇帝丞相们做的还要惟妙惟肖,本来看似可笑的装模作样,许多人发现原来这非但不可笑,而且会让人痛哭流涕。 这样,成功学里又多了一个典型案例,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的为之而成了。 江湖门派,古之大侠不绝,风骨犹存,真有叛教出帮者,虽然会被视为异数,可是多姿多彩的武林之中的异数一样如我们生活的寻常世界,是凤毛麟角。 只是墨孤魂的时代,武林中的异数太少了,所谓的异数不过是大大小的墨孤魂而已。 墨孤魂设下的武林禁监关押了不少武林中类似段庆连和厉行远那样对墨家之法不敬,或者对墨孤魂不忠,或者有野心推翻墨孤魂的豪杰英雄。 武林联盟本来是公众各大门派推选,从未说过有谁推翻谁的野心,可是到了墨孤魂,行会的公推首领,却成了类似朝廷皇帝的位置,而且再也不可能三两年一推选轮换。 这个圣武林盟主的位置,在武林之中的高高在上,远比金銮殿上的龙椅上坐的那个人还要高处不胜寒,众人一想到他,真的是浑身颤栗发冷,这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的另一层含义。 于是,月黑风高夜,墨孤魂的贴身墨尊金卫,这些个武林中的执法者依自己飞檐走壁的能为,杀人放火的凶心,潜入宅第,将人从寝室拎出来,然后到了高楼或者高山之上,扔下楼,然后这个人就是自绝于武林,自杀身亡,至于他的罪名,那可多了,不是勾结朝廷,甘做鹰犬,就是结交外侮,意图颠覆武林,或者强抢民女,私劫红货,在这之前之后,自然这个人就有抑郁寡欢,行将不久于人世的病患的说法。 于是,武林就如此也病了,本来练习武功,切磋体能技艺,强筋健体,武林中人该活的更加健康,该活的更加朝气蓬勃,武林中人该肌肉坚实,体态魁伟,可是渐渐的武林比世俗凡尘还要萎靡病困,江湖中死气沉沉,举止行动之间都透出一股腐臭发霉的味道,武林中人渐渐变得脑满肠肥,臃肿赘肉飚狂而至行尸走肉之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一章 江湖好汉比不上武大郎 渐渐的根据现代的科学所说的进化论,这些武林中人,江湖好汉从行动和品格上的矮子变成了事实中的矮子,使人一见之下就想到三寸丁,枯树皮,一生猥琐,半世窝囊,却有个英雄了得的好汉武二郎的做弟弟的武大郎。 错了,把他们比作武大郎乃是羞辱了武大郎,武大郎知道了老婆和西门庆的马虎事儿,还怒气冲天,要自制大砍刀捉奸呢! 就算是人家武大郎自知矮矬穷,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身材一定会挨强人奸夫西门庆的窝心脚,就算是知道自己惹不起强人西门庆,也不甘愿做不闻不问的入定老僧,不甘心做个忍辱忍耻而毫无火气的大宋有房产有家业的小市民,甘做地狱枉死鬼,不做阳间绿头龟。 好家伙,武林中的异数,绝非武大郎的少年徐云若面对墨尊金卫,这一副鄙夷鄙视的冷眼,便得到作者数万字的演绎,演义出一番江湖的百丑图。 所谓江湖也的确如实,当然,这些墨尊金卫也绝非是木讷无言被吓大者,他们也不是坐禅枯等的禅师。 他们见到这少年不懂江湖规矩,先生出来三分的怯意,那是怕他根本就是当年的阿飞,因此这些平素在武林横行无忌,江湖好汉见之胆寒的墨尊金卫的话语中反倒没有那么的傲慢张扬。 其中一人看看纪无涯和唐灵璧,他不识得唐灵璧,却认得纪无涯,这纪无涯代表恩师枯木道人去泰山玉皇顶朝谒过墨孤魂。 墨孤魂见蜀山派如此英武不凡的少年英雄,当时也对之礼敬有加,比寻常门派的耆宿老朽更高看几分,对其礼仪之隆重,比肩武当少林掌门,他手下的墨尊金卫自然而然也对纪无涯留下极深的印象。 那为首者对纪无涯微微一笑,表示对这位未来蜀山派掌门的敬意,纪无涯以蜀山派的代理掌门,枯木道人的及门高弟,自然不能失去了江湖礼数,也对那人微微抱拳行礼,只是一时不明这些人的来意,只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司马青姑久居慈云庵,不理庵中实务,在蜀中名头虽然响亮,可是这些人并不识得。 对于月婵,他们却吃惊的望了几眼,等到确定这个女孩子比他们所见的那个要小上许多,年纪尚且稚弱,知道不是她,所以便收敛起来畏惧之心,放开胆量,语气之中也比刚才更加粗蛮多了。 为首的乃是墨尊金卫的副首领,墨孤魂给其至高荣誉,亲赐与自己这位圣武林盟主同姓墨。 这样改头换面认祖宗,武林中人原本讲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又不是赘婿或者孤儿,墨孤魂模仿皇帝朝廷那一套的赐予国姓,可见他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只是墨孤魂有心做皇帝也没什么,因为稍微有点权势钱财的人,谁又不梦幻做皇帝呢? 可武林中人改换姓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奇哉怪也的事儿。 此人原本叫邱成远,现在姓墨,被墨孤魂钦赐忠直二字为名。 忠倒是好理解,墨孤魂要他对自己忠心不二,“直”的意思以墨孤魂大枭雄,大伪君子的行事为人,自然不好意思直口说出来。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让武林中人个个聪明睿智,才能抵御外侮侵凌和朝廷盘剥,可是他怎么好意思说让手下人对他别无二心,一条直性子,死忠到底,就算是让他们去死,就算是让他们去吃自己的屎尿他们也甘之如饴,毫不怀疑他墨孤魂的用心。 这样的话,作为江湖武林的圣武林盟主,一向以道德道义标榜的墨孤魂,岂非是暴君黑老大的水准么? 墨孤魂的初心,也不过是让手下能个个做梁山刀笔吏头目及时雨的小厮,江湖黑老大宋江面前的李逵那样谁对俺家哥哥不好,劈他娘的马弁的好。 其实墨孤魂的意思是让手下人个个聪明无比,智谋宏富,可是对他墨孤魂,却要忠心耿耿的像是个傻瓜,不会有他念,这才是他的初衷。 墨忠直对云若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要知道,他一向对武林中人傲不为礼,那是他从未看起这帮武林懦夫的缘故,这些人在墨盟主面前,哪里还会有人的模样,比哈巴狗恐怕也多有不如,比墨盟主的小妾们还要低下,那些姬妾们偶尔还会对墨盟主撒娇撒痴,墨盟主还得下心赔礼,这些人丑陋矬矮,面目可憎,天生奴才贱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二章 英雄成逢迎作态的姬妾 他们身为须眉浊物,偏要为姬妾的苦乐由他人,偏要为妇女的矫揉做作,他们哪里比得上那些浓妆艳抹,清丽可人,温柔若水,辣味十足的盟主如夫人妾侍甚至大丫鬟们呢? 武林英雄,江湖好汉成为了懦夫犬儒,非但自贬人格,连那位让他们变成懦夫犬儒的墨孤魂的手下狗腿子们也看他们不起,这就是堕落的代价。 多年以来,除了对墨孤魂跪拜趴伏之外,墨忠直已经忘记了怎么对别人礼貌,怎么相见为礼。 如此这样,也不是他自己托大,就连江湖八大门派的掌门耆宿对他也是口称老兄或者墨公,而且颇有谄媚之意,偶尔他还和武当掌门,少林掌座勾肩搭背,一起把酒言欢。 至于寻常小门派小帮会的首脑,小恶棍小流氓小舅子小戏子小旦子,想要和墨忠直攀附关系,想要和墨孤魂吃个饭,喝个酒,拉个交情,墨忠直还嫌他们不配,就算是与其见上一面,那也是难上加难,若是拜了这位墨忠直做了干爷爷,干爹,那也是无上的荣光。 不错,奴才做大了,就以为他自己是主子了,就看不起别的奴才了,奴性深了,会麻醉人,会迷失方向。 别看墨忠直表面上只是墨孤魂手下墨子尊金卫的副统领,地位不高,比武林联盟下的六龙卫,执法堂,节义厅,忠德宫的地位要低许多,可是墨尊金卫的首领却是墨孤魂。 这也是为什么说墨忠直乃是墨孤魂之下最忠心,最得墨孤魂信任的人,不是最信任的人,墨孤魂不会让他做墨尊金卫副统领。 墨尊金卫乃是墨孤魂的贴身侍卫,犹如锦衣卫之于前朱家后朱家。 墨孤魂为表示他不重名分,与手下同甘共苦,也为鼓励这些贴身侍卫,便自己担当墨尊金卫的首领。 这只是表面的意思,其实墨孤魂内心的意思是,墨尊金卫乃是他的贴身护卫,他们和墨孤魂一荣共荣,一损共损,若不能够好好的控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怕是连觉也未必能够睡得好,饭也未必吃得下。 别看他武功高强,听力极佳,智计无双,可是若是真的有一天睡着睡着丢了脑袋,或者被人也趁着夜黑风高放一把火烧个体无完肤,尸骨全无,或者从楼上高处丢到下面摔成肉酱,被人下了药毒死,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给他伸冤查明真相。 而且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不会也不愿意相信,武林之中不会有几个人为他流下哪怕一点点真心的泪水,更不会有几个人感到伤心难过,那些为他流下泪水的,一是他的骨血之亲,另外的那些匹夫匹妇也都是二百五左右的蠢货,洗脑洗残了的老朽或者墨朝的遗老遗少,这样的悼念哀思他墨孤魂,他墨孤魂会感到无限羞耻。 这世上原来只有一帮蠢货才感念自己的恩德,而不是那些读过书的墨客骚人,更不是名门大派的英雄好汉,草泽潜伏的隐逸之士。 浩然长叹,不禁悲从中来。 墨忠直道:“你是何人,居然能与护宝珍龙相缠斗而不落败,若非刚才老夫出手,你焉有命在?” 这家伙的确是墨孤魂调教出来的好爪牙,刚刚三十多岁的年纪,便说话咄咄逼人,便说谎毫不脸红。 就算是他刚才有杀你之心,可是你听到他的话,还会对他生出来无限感激,觉得他的确说的是事实。 他们施展出来的墨羽天星针不仅让护宝珍龙中毒倒地不起,若非云若灵敏轻捷,恐怕以墨羽天星针的力道,他也成了针下亡魂,长埋聚金窟,与盗墓者,利欲熏心者结了鬼缘。 云若毫不客气,云若也不是眼里揉沙子的人,云若乃是峥嵘少年,云若更不会逢场作戏,扭捏作态。 他冷哼了一声,也故作不知这些家伙是何等样人,道:“尔等是何等样人,居然恁的无耻,偷袭暗算我少年人也就算啦,可是躲在柜子里,偷袭一个畜生,也不怕羞耻么?” 墨忠直本来长发披散,黑袍遮身,这个装束他们觉得可以起到吓人的作用。 而且时间久了,他们就算是脸皮不是黑的,可是也练就了金钟脸,鉄面皮的功夫,谁若是说出来他们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或者直接说出来他们扯谎,他们也绝不会像是普通人那样尚有羞耻之心,会面红耳赤,会尴尬无语,对他们来说,感到羞耻的事儿,真是岂有此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三章 善辩大人物被逼无言以对 墨孤魂自己本就是喜欢故作理直气壮,他自己当然也喜欢附庸风雅,做作诗词歌赋,只可惜空有嚣张气焰,难有文采,更多有文理不通者反倒给一干喜欢拍马溜须者,下作文人吹捧为千古绝唱,千古名篇,他看得上的文采颇为不俗的汉武帝唐太宗,都要靠边站,什么屈原曹子建李白杜甫,都远远不及他的诗才文思。 更有一些自称博学鸿儒者,把他本身粗通文墨,横霸江湖的事迹敷衍演义成诸般故事,形容的就像是汉高帝的母亲刘太媪和巨蟒大龙交配一样神秘莫测。 墨孤魂气势逼人之处,更加不可理喻,如果他得着了理,他会用理把人给逼死,比理学家以理和礼杀人要直截了当的多,也蛮横粗野的多。 当然,理不直他依然气壮,而且无人敢和他分庭抗礼,无人敢直斥他的霸道蛮横,因为他有掌握别人命运的暴力,他拥有可以让别人凭空消失而且无人敢过问、追问、记忆的霸道及恐怖力量。 他的手下虽然比不得他的颠倒黑白的功夫,更没有他的覆雨翻云的能为,可是狡辩的功夫更是青出于蓝,他们比墨孤魂更加瞪眼说瞎话而不脸红,你若是让他们直承自己无耻过错,哪里会有这样便宜的事儿呢? 墨忠直面对这少年,本来要威吓一番,要装腔作势,显出他的威风凛凛,可是忽然间他无言以对这少年。 他狡辩的功夫习练的固然了得非常,可是偌多年来,他见过偌多的江湖好汉,武林英雄(其实是江湖懦夫,武林犬儒),他若是说一,谁敢在他的面前说个二字,他若是说鸡是鸡它爹生的,谁敢说母鸡生蛋孵出小鸡呢? 所谓指鹿为马,指鹿为马者不是不通常理,而是要看看有多少附和他说谎话的铁心跟随者,看看有几个决心跟着他瞪眼说谎话,有颠倒黑白而且还不以为耻不要脸的货色,指鹿为马者自己当然也不是狗屁不通者,相反还是人们所言所以为的精明盖世者,只是后世人如作者这样喜欢臧否人物,冷眼看世界者看他们也不过是个傻瓜而已。 墨忠直真的是忽然间不知道何言以对这伶牙俐齿的少年,作者用两个忽然,就是说这位墨尊金卫的铁心下属,一下子被镇住了。 这少年的质问毫无花活儿,中宫直进,犹如一柄刚刚锻造成的无锋重剑,气势迫人,让你避无可避。 加上这少年的气质迥异凡俗,在他眼中已经不存在对世俗煊赫权势,无边财富的艳羡和憧憬,崇敬,他似乎来自未染纤尘的九天高云。 这这少年的眼神纯净而毫无杂质,这少年的话语如玉碎昆岗,你一见到他,就会觉得在他面前说谎话和狡辩,你想要侮辱的,和被侮辱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墨忠直自己。 墨忠直张口结舌,其他三个属下打扮与他无二,可是江湖经验不足,只是协同为恶的打手,攒鸡毛凑掸子的碌碌之辈。 那三个墨尊金卫以他为首,见他不言不语,刚开始以为墨副统领涵养极高,寻常不愿多发一声,又以为这少年肯定是什么不好惹的人物,或者是连墨孤魂都要忌惮三分的江湖中几家不好惹的门派中的公子亲人,譬如玄都宫的弟子,譬如江南慕容世家的亲戚,譬如圣教正统的教中英风少年。 这位精明透顶的墨尊金卫副统领,见到这少年,不知为何,气势和语气先折损了大半,这是他们从所未见的事儿,难道这相貌平平,不过眼睛够明亮些,看上去自信从容的少年,真的是身负绝技,或者家世显赫么? 只是这短短的片刻间之难捱,对于墨忠直这位武林大人物,连武当掌门,少林掌座都以兄弟之礼结交的墨孤魂手下一等人物,寻常武林人物巴结无门,得罪了墨孤魂的人闻风丧胆者,犹如自己做错了事儿,被墨孤魂训斥惩戒一般。 他甚至比那两股战战,汗出如浆的滋味还要难过,那种滋味,他以为肯定会折去十年阳寿。 墨忠直尽量平抑胸中怒气和恐惧,尽量以一个临大阵仗不惊慌的名将的气度来告诫自己,他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冷笑把眼前这少年在他的心目中形成的恐惧已经减去了七分。 心道我堂堂墨尊金卫的副统领,怕你一个小娃子何来,就算是你有当年阿飞的无敌剑法,难道凭着武功我还怕你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四章 墨忠直临阵判强弱 这蜀山派的两个少年武功固然不俗,胆气也不弱,这纪无涯更是武林中未来的英雄人物,以他们的行止,也并非不讲义气的人物,若是眼前这少年遇到寻常江湖人物,他们也一定会出手相助。 可是他们怎能够得罪我墨尊金卫的副统领? 他们得有多大的胆子敢与墨尊金卫的人为仇作对? 他们见了圣武林盟主的属下行事,还敢讲什么江湖义气,要与这少年为伍与我们作对? 这女道姑就算是慈云庵的嫡传弟子,就算是得到了慈云庵老庵主的真传,承继了那位数十年来唯一让墨尊气馁,弄得圣武林盟主元气大伤才讨了一点便宜的老庵主的衣钵,那又如何呢? 慈云庵的剑法固然名动天下,不可小觑,我圣武林盟主都要忌惮几分,可那也只是忌惮,而不是真正的怕。 慈云庵一干女流,难道就不怕我墨尊一声令下,扫平它慈云庵不成?以我墨尊如日中天的势力威风,区区一个慈云庵,还敢捋虎须不成?世人都欺软怕硬,难道她们偏偏就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她们身为女流,比须眉男子还要大胆包天不成? 墨忠直以自己的经验判断肯定,他也绝对不信慈云庵敢向他挑衅。 所以眼前的敌人虽众,可是心腹大患只有这少年一人,看那少女的举止打扮,不过是寻常武林儿女,更未必有什么奇能异技,这少年与护宝珍龙缠斗多时,内力损耗极大,十分本事也得去个七分,我怕他何来? 此人的确是江湖中的老手,虽然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可眼光极辣,并非一味是拍马溜须之辈。 说不得,能在墨孤魂手下混到一等心腹,若没有如此临场镇定,剑拔弩张之下将场面分析的如此透彻的能为,怎能做到墨尊金卫的副统领? 墨孤魂又如何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安危生死交托给他呢? 墨孤魂的确喜欢无所作为的奴才,吹牛拍马的庸辈,那是因为这些人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可是若都是奴才当道,若都是饭桶肉墩侍奉左右,谁还去替他做事呢? 就算是做坏事,也得要有本事的人,更何况,有些坏事和需要做的滴水不漏的事,还必须得非常之人才能为也,非常之事,需非常之人也! 墨忠直先是冷笑,又感到气势不够,所以又哈哈哈哈狂笑起来,震得洞中响声一片,他的笑声犹如水波浪涛,无所避及。 众人耳膜震得嗡嗡之响,司马青姑皱了皱眉,唐灵璧和纪无涯心中恼怒,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就连地上的那只异兽护宝珍龙也惊得在地上翻腾挣扎,抽搐的更加凶猛厉害,一时间地板被它压得咯咯直响,显得痛苦难当,眼睛里露出的惊恐比刚才见到云若手中的紫电锋霜为甚。 云若望着他一动不动,苏月婵早就对这群墨尊金卫心中厌恶愤恨,听闻这人无理的狂笑,兼且他刚才出手伤害自己的情郎,心中恼怒,大喝一声道:“黑不溜秋的家伙,收起你的那一套吓人的本事吧,你笑什么呢,也无非就是给自己壮胆子吧,走夜路吹口哨,你能吓唬的着谁,暗放冷箭,亏你还是墨尊、圣武林盟主的属下,不怕丢人么?”她故意将墨孤魂的名号都说了出来,口气中的轻蔑溢于言表。 墨忠直大是奇怪,想不到自己如此霸道雄强的潮音功威逼之下,这小姑娘依然能够清脆发声,而且声音直破自己声音形成的罡气,显然其内力丝毫不弱于自己,而且经验更是不俗,等到自己前声不继,后声不发之际,此为渡河未济,击其中流的意思,乃是取宋襄公对阵敌方,还未摆好阵仗便被人敌人击败的意思,虽然并非英雄所为,可是这也是唯一破解自己潮音功的诀要,他顿时收起了小看这女娃的心思。 可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苏月婵,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若是去和这个小姑娘口舌斗嘴,实在是自甘堕落,自贬身价。 他停下来自己的狂笑,对云若道:“你这少年好不晓得事体,以我的身份,岂能撒谎骗你不成?我说救了你便是救了你,你仗着会三两招武艺,能和护宝珍龙缠斗,便自觉了不起么?便要出风头,露本事么?莫说是你,刚才与你们厮杀缠斗的霍灵素,褚清河,圣教正统联纵使者,还有覃逸风”,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五章 大奴才大言遭打脸 忽然间他转圜了语气,语速放慢,声音似乎低沉了下去,那声音似乎包含着无限的磁力和魔力,让人不得不关注他,不得不安静的听他的话语表达,不得不被他蛊惑,不得不在他的邪教教义下变成傀儡奴才,也许那些可以让别人着魔的邪教教主和宣谕者们所拥有的就是这种邪术,是的,他们不仅仅可以让别人入魔,他们有时候自己也会痴迷于自己所叙述的天堂,手舞足蹈,自蹈末路穷途,常在无间地狱。 作者心中既不常怀黑暗,可是知道这世界绝非一片明光,所以这是诅咒,也是叙述。 墨忠直声音之中傲慢和得意,更是无以复加,似乎他以为,他只要用声音,就可以将别人迷惑或者慑服,这些久久生活在一个喜欢自负做梦,把属下当做教徒的家伙身边久了的奴才们,自然以为自己也有主子那种让别人痴迷着魔的本事。 “这些人的本事想必你是见过的,他们的在江湖中名气想必你也一定知道,他们早已经逃离此地,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么?” 他虽然是问云若,可是语气之中的肯定已经将他想要表达的恫吓穷形尽相的给说了出来,他将自己要说的意思也早已经给云若说了出来,反问云若,无非就是用尽方法让你堕入他的话语的魔力,若是一个说话吹牛却无人捧臭脚,随声附和,他是不是会感到无趣和大没面子? 墨忠直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些江湖好汉恶汉对墨尊和墨尊金卫闻风丧胆而已。 云若若有所思,尚未想到如何回答之际,月婵终究小孩心性,早已飘然到了云若的身边,揽住云若的胳膊,丝毫不避讳,为云若擦去刚才与护宝珍龙搅缠时候额头沁出的细细汗珠儿,云若脸色一红,讷讷的不好意思,司马青姑心中酸酸的难过,唐灵璧和纪无涯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月婵更不会顾及他们,转脸朝墨忠直粲然一笑,露出若编贝的银牙,故作吃惊和疑惑的道:“难道是风闻你们这些装神弄鬼家伙的风言风语,见到了你们墨尊金卫的蛛丝马迹,或者见到你们的鬼鬼祟祟,便吓得逃之夭夭了不成么?” 墨忠直满脸傲气,虽然知道这小女娃的口气之中多是揶揄,而所谓的装神弄鬼,风言风语,蛛丝马迹,鬼鬼祟祟,显然说他们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鼠窃狗偷之徒,不比武林中的下三滥小流氓强多少。 形诸于墨尊金卫和圣武林盟主,更没有一个好词儿,若是其他武林中人口中对墨尊金卫出了这些词,那恐怕不是疯魔,便是找死,或许已经横尸当场,或许已经被乱刃分尸,或许全家株连,罪不容诛,万剐凌迟了事。 这小姑娘的词儿虽然不好,更不是称赞他们威风了得,可是也的确从揶揄之中说出来其他人见到他们墨尊金卫的威风,又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发问,他委实发作不了脾气。 他忍不住满脸得意之情,嘴巴撇的好像吃了苦瓜,喝了山西陈年老醋,道:“不错,正是他们发现了我在大殿中留下的墨尊金卫的特殊标记,他们才抱头鼠窜,若非是墨尊的大名,这些宵小之辈焉能轻易逃窜?”用抱头鼠窜,逃窜这些词儿,显然把这些霍灵素,褚清河,覃逸风这些一流的江湖人物视如鸡毛鸭狗的鼠辈。 他说完话,脸上的洋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话刚说话,只听见哈哈哈之声在山洞之中升了起来,这声音的气势之强,内力之足,云若生平所未见,刚才的霍灵素可算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武功可说已经到了寻常之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其内功的精纯,武功的炉火纯青,见识的老道,经验的丰富,可以说许多名门大派的宗师耆宿也望尘莫及。 霍灵素固然心术不正,乃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可若以霍灵素的武功而论,在历代青城派的掌门之中,其天赋,其创格之能,都是上上之选,恐怕也只比他的祖师诸葛青阳和青城派的开山鼻祖姜振声为低。 要知道,青城派历来乃是蜀中西南门派的领袖,青城派的掌门也都是武林中刻苦奋发,天资卓越的一代人杰。 可是这人的内功,更比霍灵素要高上一筹,云若想不到未出蜀山,便遇到偌多江湖好汉,对武林中的藏龙卧虎委实感到一阵激动莫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六章 想唾面自干,却心有不甘 那人用的也正是潮音功的功力,如果墨忠直刚才的笑声犹如突发而至的洪水,虽然狂猛,虽然一时间沛然不可御,只是他不过三十多岁,虽然年富力强,凭着一股狠辣阴毒,在墨尊的麾下和武林之中成就了不小的名气,可是内功修为终究有限,其后继之力不足,可这人的声音犹如大海的惊涛骇浪,声震九霄,垠涯无极,无穷无尽。 这声音一出,众人心中都砰砰直跳,感到心都要跳出来一样,那声音刚刚发起,便停了下来。 显然此人自高身份,只是想教训一下刚才张狂无极,自恃内功武功的墨忠直,让他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人随后冷冷道:“霍灵素,褚清河之辈逃也就逃了,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识时务的英雄好汉,温柔富贵享受的多了,难免生出来爱惜羽毛,爱惜性命的念头,可是你以为我覃逸风是什么人,便是墨孤魂在这里,他还能让我老人家退避三舍不成么?” 忽然从刚才从阁楼的顶部“吱呀”一声裂开了一个天窗,飘然下来一人,身穿白麻木衣衫,正是覃逸风。 他神采奕奕,手捻须髯,对着墨忠直嘿嘿一笑,眼睛如钢刀一样,一直盯到他的骨肉之中。 墨忠直心一下子紧绷起来,瞳孔收缩,犹如从春暖花开的百花园霎时间被抛进了万载玄冰寒潭。 那种感觉,他以为就像是墨孤魂提审武林豪杰时候的场景。 那些也算得上武林强人,江湖好汉的人物满脸的死灰之色和绝望眼神,那种瘫软在地,甚至屎尿齐流的场面,若是在寻常,作为围观和旁观者肯定会指手画脚,肯定会暗暗发笑。 只是那时候,他忽然忘记了屎尿的臭气,也忘记了嘲讽那些人的软骨头,因为他自己也会想,我若是在这种场面,能比他们更加不猥琐胆寒么? 因为这个人在武林之中,在墨孤魂忌惮的人物中至少可以排的上前三位,而且墨孤魂最不愿意招惹的人也就是他。 他是墨孤魂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人,这个人心思诡秘,博学多才,就算是武功及不上墨孤魂,可是奇门遁甲,兵书战阵,阴谋诡计的本事可半点也不输给墨孤魂。 无论是以暴力武功才能够横行的江湖,还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还是冷血无情,波谲云诡的宫廷,抑或万金一掷,辗转奔波的商场,不是具有强力者和实力者才能够笑傲到最后。 强力和暴力的强弱只是你称王称霸,成土成尘的一个因素,而往往并非最强力的因素,否则,战无不胜的项羽不会自刎乌江,更不会有汉家四百年江山;若是真的依照才气无双便可横睨万物,那么一代名将李广更不会因为不愿面对刀笔吏的羞辱而自裁身亡;否则刘宋的邦国柱石檀道济不会感叹长城毁弃;干系天下气运的岳鹏举更不会深夜挥笔《小重山》,也不会有不过三十余岁,风华正茂的中兴名将感叹白首为功名以自侮自保,可怜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墨忠直以为这个人和墨孤魂两人不过是相互提防,相互忌惮,并不会轻易的对敌结仇,因为那样,对于两个人,很可能意味着两败俱伤。 因此,他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人,若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怎能够在墨尊此时四面将近楚歌之时为他横竖强敌呢? 刚才他已经在大殿之中留下墨尊金卫的独特印记,那是只有通晓奇门遁甲的人物让才能发现的标记,他的用意一是让此人知道墨孤魂的属下身在聚金窟,为免双方见面生出嫌隙,所以先提前告知,最好此人知趣,知难而退,二来他也不愿意直接招惹此人。 刚才明明发现他们已经全部出了聚金窟,自己才现身,这时候此人去而复返,看来此人乃是铁心要找事,要来招惹圣武林盟主墨孤魂。 自己该怎么做?若是以晚辈之礼道个歉,说个软话,把刚才的背后辱骂收回来,唾面自干,这种丢人的话对于宁折不弯的武林中人,太也难为情,可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赔礼或者说个小话,以覃逸风的身份或许会将自己放过,墨尊的手下,能屈能伸,为成大业不计小节,说个软话也没什么,这也是墨尊能成就大业的原因,明知不敌,还要徒逞口舌之快,这岂不是莽夫所谓,自己岂能做吃眼前亏的傻瓜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八章 奴才们的可恨与可怜 可惜这些家伙没读过史书,他们实在该有时间的时候该多认认字儿,多读些书,思索一下自己的将来下场结局,至少他们该找找史书上的那些前朱家后朱家的厂卫家奴的结局如何,为什么本来占据青史主角,凡在烈火烹油,豺狼当道的时刻都少不了厂卫奴才的身影,为何史书对他们的最终下场都语焉不详,尤其在被他们祸乱的不可收拾,河决鱼烂的当儿,他们为何不去做力挽狂澜的安抚社稷的英雄,做起死回生的郭子仪,岳鹏举? 难道是做官史的儒生们学他们的老宗师孔夫子为尊者讳的传统,自皇家正统延及太监家奴,故意对皇帝们的厂卫奴才们的恶行包庇不诛么? 还是说在天下汹汹,土崩瓦解之时,厂卫奴才的作用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呢?若是他们明白了之际命运,是不是要长歌当哭,做什么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悲泣莫名? 墨忠直可是强项强项惯了,横行横行久了,这些年他就像是一直走一条坦途大路,他根本不相信前面的路上有悬崖和陷阱,他觉得墨尊的威风所及,墨尊金卫所到之处,都是碾压之势,无物可当。 所以,他对于悬崖和陷阱已经有一种近乎天然的陌生,作为武林人物,他明白江湖的险恶和陷阱,也知道武林的波谲云诡,以至于没有任何人乃是绝对的十分安全,江山代有才人出,武林的多姿多彩,使得它绝不会像刘家天下,赵家江山那样为一家一姓所奴役控驭。 古往今来,许多人妄图雄霸武林,将武林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按照自己的发疯念头来筹划,可惜江湖依然是丛林的江湖,武林不会按照生长培养奴才的官场那样万马齐喑,武林是意外和可能最多的地方,江湖也是任何大人物最为可能翻船的地方,否则墨尊也不会建墨尊金卫来保全他的安危性命了。 可是墨孤魂还是宁愿麻痹自己,相信这武林乃是他这位圣武林盟主墨尊的武林,在墨尊当道的江湖,无人敢无视墨尊的威权,也无人敢直撄墨尊的威风。 多少年来都是如此的心思和习惯,一时要墨忠直下心赔礼,说什么也抹不开面子,要让他低声下气,要让他笑脸逢迎,也真是难为了他。 “索性就横下去,他难道还敢真的招惹自己不成?我墨忠直乃是墨尊手下一等一的人物,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墨尊视我犹如亲子,我岂能有负于他?就算此人乃是埋藏此山的诸葛青阳复生,我又惧他何来,我如果不要自己的命和他拼一场,他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墨忠直如是想。 自己在他面前固然没什么了不起,自己在他面前的辈分,就算是被他伤了或者打死,那也是命里该着,并不算是丢人。 若是和他拼一个你死我活,只要留的性命,那也足够耸人听闻的了,日后在墨尊的面前,也必然能够得到嘉奖青睐。 何况以自己的年纪,比诸当年的阿飞,还要沉稳老练,阿飞一走出荒野,就都能剑剑致敌的性命,全不畏惧什么名门正派的大侠英雄,难道我墨忠直会惧怕他一个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不成? 不是说武林虽然是老朽的武林,可是让江湖老贼翻船,让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们折损的,也正是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不懂江湖规矩的江湖少年么? 不错,他打定心意,就这么办,忽然间,他忽然间有些气馁,自己和那些少林掌座,武当掌门称兄道弟,其实并非自己真的有什么资历资本与他们分庭抗礼,更不是自己武功足够和这些武林大人物相匹敌,而仅仅是凭着自己是墨孤魂的贴身下属,亲昵而已。 墨孤魂有多强,他便得多少荣光,墨尊有多横,他便能够在江湖中凭籍墨尊之威名万事亨通。 对于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是时间久了,他自己倒不愿意承认这种身份差别,更不愿意承认他是活在墨尊的威严威风之下,其实他自己如盛开的荷花,虽然鲜亮光彩,但是却无根无基,而人家少林武当的掌门却绝对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实力不可撼动。 这种可悲可怜的命运,并非凭着一时的武林强人墨孤魂的凌虐武林便可使得他翻身变更 他在想,他在揣摩,这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他在想这一切的时候,却暗自心中发冷,身上开始有一种颤抖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七章 献媚者皆一毛不拔 可是若真的在他面前强横,外强中干的做模做样,非但底气不足,而且自己今天还能有命好活么? 对于他们这种人,活命才是第一等要关心的大事。 虽然墨尊的尊严,墨尊金卫的威严同样是重中之重,虽然丢了墨尊的面子乃是第一等的祸事,可是万事当紧,保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当紧之事。 墨尊的尊严,墨尊金卫的威严和自己的性命比较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更加金贵些。 什么为墨尊的宏图大业献出性命,什么为了武林万民的福祉,为了天下能够沐浴在墨尊的德雨义风的熏陶和煦之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刀山可上,油锅可跳,在所不惜。 许多人凑在一起如许表忠心,就像是喝高了酒一样,顺口胡咧咧,吹牛皮,想咋说就咋说,就像是男人的劣习吹牛饮酒十斗不醉,夜御百女不累那样的信口胡吹,这都没有什么。 这些话非但说者自己不信,就连那些有形无形胁迫别人表忠心,说无耻谰言的老贼大盗也不信,他们和指鹿为马者一个德行,并非是掩耳盗铃,而是觉得只有这样,别人才能服从自己,别人才能对自己忠心,自己才能睡得安稳,他们不听冠冕堂皇的废话和谎话,那是睡不着,更会吃喝不下,连拉屎都拉不下,很可能得便秘呢! 一句话,他们生于无耻,活在阿谀,死在不义。 若真的让某个表忠心吹得山呼声一样响的人献出自己的命来,不,就算是让他们出点血,割点肉,恐怕那个人第一个便会表示反对,而且他还不是咧嘴,还不是皱眉,还不是犹豫,还不是退后,而是就算是和你拼命,他也不会出一点点血,更遑论献出自己的命来,铁公鸡一毛不拔,何况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呢? 本来表忠心,看风使舵,落井下石,锦上添花,顺风扯旗,捧屁掇臀,就是为了得个酒色财气(酒色财倒是好理解,气这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耍威风,就是可以拉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而已),没有了好处,表忠心有个屁用? 不是强盗老贼们欺压威凌,不是斧钺加颈,刀剑胁迫,谁愿意说那样羞辱祖先,难以让儿女子孙知闻,怕丢了作为长辈尊严的谎话呢? 就算是天花烂坠的说教,空口许诺的百样好处也抵不过哪怕一点点金珠宝贝,子女玉帛的让人垂涎三尺的实在。 微言大义的教义那乃是用来骗二百五左右的匹夫匹妇的,降至作者所知,所谓刀枪不入的大师兄们当道,九天玄女坐镇,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为吹法螺的号角令符,什么关大王,姜子牙,哪吒三太子,二郎神,孙悟空,猪八戒,真武大帝胡来一气的某抵御外侮无能,祸国殃民有余,让举国蹈入疯狂的境界的拳团们,人数虽然众多,可惜死的都是初出江湖,毫无经验的童子阿哥,经验老道,见多识广的大师兄,师爷师姑们,何曾见过他们冲锋陷阵,打头阵?他们又何曾相信过刀枪不入呢? 墨忠直知道这少年固然未必能放过自己,可是两人并未有深仇大恨,也未必真的能与自己为敌,而且以墨尊的身份,谁要得罪为敌,都得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分量。 可覃逸风见到墨尊的属下落单,而且敌友未明,他岂能轻易放过自己这一干人等,自己岂能是他的对手? 便是连墨孤魂墨尊对此人也忌惮,何况自己呢? 只是墨尊对覃逸风忌惮,那是他暗中揣测观察得知的,别人在墨尊面前提起覃逸风这个名字的时候,墨尊表现的与提及其他武林人物不同,一股难以言明,但是他自己能够读懂的神色气氛,表示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在墨孤魂的眼中,可是和自己同来的几个属下并不知道此中的厉害,还在不知死活的作死的满眼满脸鄙视的望着覃逸风,奇怪这老家伙为何见到墨尊金卫毫不畏惧,更不躬身为礼,这家伙难道活腻了不成?这家伙究竟是谁,他有什么了不起?这些跟着墨孤魂久了的奴才们,已经不知道江湖乃是才人辈出,英雄纵横的江湖了,他们已经觉得江湖只剩下墨孤魂一个人了,井底之蛙,莫此为甚。 他们眼中只有墨尊,只以为这天下任他们墨尊金卫横行无忌,谁也不敢拿他们如何,便算是皇帝老子,也丝毫不放在眼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七十九章 老江湖洞彻狗奴才心思 因为覃逸风在他思虑的当儿,冷冷盯着他,就像是一只猫在看着它即将到口的一只肥美的老鼠,而且这只老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且眼神之中多是死亡的恐惧。 覃逸风缓缓的道:“你在想如何对付我,你在想如何搪塞我,如何躲过这一天劫临身,你在想怎能够在我的面前全身而退,而且还不丢了你墨尊金卫的面子,你在想连你的主人墨孤魂都忌惮的人,你该如何既不为你的主人横竖强敌,还能让我老人家放你一马,你在想如果我软硬不吃,既不给你面子,其实是墨孤魂面子的时候,你该如何应对。” “你既不想丢了墨孤魂属下狗仗人势的威风,还想保住你们一干人的狗命,哦,不,是保住你的狗命才对,虽然墨孤魂平素教导你们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你们有同心,又有同志,因此要像是手足一般兄友弟恭,可是你若是有机会活命,便怎能顾得来你带来的这些狗奴才呢,就算是拿这些人的性命作为你活命的垫脚石,又有什么可惜呢。” 他鄙视的看着墨忠直,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其他墨尊金卫,用一种冷嘲和怜悯的神色,那些墨尊金卫丝毫不相信这老家伙的穷白话,对这老家伙的唾沫飞溅的大言炎炎,不知好歹的胡说一气早就按捺不住,要忍不住教训他一番,要用其他人和朝廷黑牢之中闻所未闻的酷刑,超越寻常人性人伦的残忍手段来教训惩戒者老家伙,他们打定了注意,暗自鼓气。 只是墨尊金卫等级森严,若是首领不发话,其他人怎敢擅专威权,他们绝不相信墨尊金卫的副统领在遇到危难之际,会舍掉他们这些忠肝义胆的侍卫,他们更不相信墨尊的好属下是如这老家伙口中说的那样薄情寡义的人物,覃逸风对在场的云若,苏月婵,司马青姑,唐灵璧,纪无涯诸人却视而不见。 覃逸风说完这番本是墨忠直内心深处想的心思,反倒叹了口气。 他就像是个慈爱的老爷爷在教育一个鲁莽而粗鲁的孙子,教他做人的道理,道:“年轻人,我不是扫你的兴,也不是给你的志得意满泼冷水,年轻人永远值得尊重,因为他们不够冷血,因为他们保留十分的可爱,他们要向上爬也没有不对,因为老朽们挡住了他们上升的通道。” “只是武林还是有武林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道义所在,你们把事儿做绝了,所有的道义全然不顾,所有的规矩你们要完全颠覆。可不要忘记了江湖的报应可不比寻常的匹夫匹妇们所相信的那些巧合一样的报应。寻常的报应不过是坐等瞎眼的老天的惩罚,可是江湖的报应却是真刀真枪,真杀实砍,打人一拳,须防备人一脚,你做得了初一,莫怪别人难为你十五,江湖报应的惨烈直到你不可承当,万劫不复。” “不要看你人前威风凛凛,其实报应的后果你也没能力承担,也没资格承担,你们做的事儿,已经先自刨了你们家的祖坟,这报应,因为这报应首先是因为你们不畏天命,不恤人命,无视上天的好生之德。你们将先人的阴德,子孙的阴鸷都败尽了,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否会断子绝孙,只是你们就算是有了子孙,子孙又怎么抬起头来呢?” 覃逸风望着面无表情的墨忠直,一副哀其不幸,恨其不诤的神色,絮絮道:“说墨孤魂的面子,好像也是你的面子一样,实际上你根本没有面子,你只是主子有多大奴才有多大的家奴打手而已。所谓侯门深似海,宰相门前七品官,说你是狗腿子其实是抬举你,其实你根本就狗屁不是,你的主子越强大,你这奴才越微弱的不值一提。你还想着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低挡不住,至少也拼个让我受伤吐血,好做个一鸣惊人,从此让武林中人侧目,知道你墨忠直不是狗仗人势,而是真有真才实学,你这想法很好,这也是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该有的心思,如果你遇到别人,你这些招数或许有用,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说你绝没有这个机会,而且我今天就趁你病,要你的命。” 他句句话说的缓慢非常,有冷嘲热讽,有谆谆告诫,有泣血椎心的经验之谈,其情其辞,真挚无比,可是却犹如千斤重锤击打在墨忠直的心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惴惴难安 墨忠直想不到覃逸风对他羞辱的同时,还给他说出来了这一番醍醐灌顶的大道理,虽然这语气和目的乃是为了羞辱,可是他知道自己穷一生也未必有机会再听到如此真挚诚心的话语。 其他墨尊金卫年纪轻轻,热血正盛,为了墨尊的一句话便可以粉身碎骨,谁若是羞辱了墨尊,谁若是言语间对墨尊不敬亵渎,或者他们以为谁是墨尊口中影射或者讨厌的对象,他们真的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的和那人拼命,用尽手段心思也会将其扑杀击毙。 他们容易被蛊惑,他们不会为什么身家性命阴德阴鸷计较,所以他们虽然可爱,但是他们可怕起来也逾越那些寻常中年人,他们有时候简直比野兽还要凶残,可以说他们完全是没有施加锁链的幼兽。 想想这些年为墨孤魂做的事,想想这些年为了所谓墨尊的宏图大业使得多少武林人物横尸毙命,使得多少江湖豪杰坠楼亡身,想想这些年得罪下的不计其数武林英雄豪杰,想想那些他执行墨家之家法时候的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者眼神中的仇恨,和没有仇恨却背后心里不知道有多少能焚烧掉他千万次的怒火烈焰,他不禁冷汗直流。 墨忠直当然不会幡然悔悟,他当然也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是他幡然悔悟,就算是他立地成佛,也得等到来生,如果他有来生的话。 武林不会给作恶者忏悔的机会,除非他去地狱,除非他真的可以轮回,他今生做的恶,以武林中的报应之快,以江湖人物中那些如流星一样嫉恶如仇的侠之大者,岂能让他等到来生?岂能让他逍遥法外? 作者不是以暴易暴者,可是让他这种人得到善终,那所有的被侮辱被损害者还怎么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秉承善良与世无争才使得这个世界稍显安宁的人还怎能够默默无闻呢? 那些残忍手段加诸人身的记忆使得他永不能忘,他执行墨家之法,眼睛都不眨一眨,那些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是死猪肉,任其鱼肉,可是午夜梦回,他还是有点儿不安。 毕竟他还是人,还有人的思维和道德良知,虽然这些良知道德早就被淹没在熏心的利欲之下。 墨忠直终于发现了覃逸风的厉害之处,也终于发现此人的明察秋毫,善于察言观色,,善于查察人的心思,一如墨尊。 他的每一句话,都与自己说的无不符合若节,而且所思所想,神态语气,与自己所认知的墨尊一般无二。 这人的厉害,简直就让别人的心思无处可藏匿,自己在他面前,无法隐藏哪怕一点点。 覃逸风话说完,墨忠直知道不幸也即将降临,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要去强攻,要去主动进击,那简直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所以,自己只有等待,等待对手的破绽,此时的覃逸风凭着自己的武林威名和气势,已经尽占先机。 不要以为他此时和自己喋喋不休便分散了心神,失去了防备,看似他全身全都是破绽,其实他连一点点破绽也没有,此时他便如拉满的弓箭,一触即发,只要自己去招惹,只要自己去激发,瞬间便会便会万箭齐发,火山喷发,死的惨不可言,墨孤魂的属下,见识岂能与寻常武林人物一般? 自己万万不可击敌之得意之时,攻敌之彼盈我竭,乃是下下之策,彼竭我盈,攻之不克,亦无大损,他打定了心思。 那几个呆呆而立的墨尊金卫还在伸着脖子听这老家伙的喋喋不休,可是“砰”的一声,炸碎了墨尊金卫们的呆痴和在场的平静。 覃逸风看得出来墨忠直虽然表面平静,可是他的戾气满身,使得他决不能会为自己的言语慑服。 他这种老江湖只会有在十成十的把握才会去以逸待劳,他决不能去对阵一个准备孤注一掷的人,他不会去猎捕一只初困笼中的野兽,他会等到他或它丧尽了斗志,丧失了信心,耗尽了力气的时候再去击杀围捕。 置之死地的人,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他判定不了他或它能爆发出如何的威力和强力。 毕竟,人和牲畜为了求生和活命能爆发出来潜力根本不可估量,他不愿意舍身犯险,他不愿意十足的把握变成了万一惨败或者惨胜的可能,虽然在此时拿下他,折掉他的威风,这样对他的羞辱和打击也最为强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一章 硬汉子受伤即嚎叫 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其身之可爱远过于草泽瓦砾,更何况以自己的身份,岂能会和一个狗奴才并列呢? 他不过是一条墨孤魂面前的哈巴狗,自己犯得上冒这个险么?自己何必去直撄困兽之悍霸呢? 墨忠直还在以为自己和覃逸风僵持的当儿,他也以为到覃逸风对他虽然有鄙夷冷嘲之心,可毫无小觑之情,忽然覃逸风的左侧肘部动了一下,这一羽不能加的当儿,连云若看的都有点吃惊,这岂不是不够沉稳,自卖破绽么? 云若想不到覃逸风能说出来这番话,这番对作恶者的警戒,谴责,声讨的话语,而这番话的语气非但不像是武林的强霸,蛮不讲理,恃强凌弱者,倒好似一位看透世事而心怀悲悯的武林哲人智者。 他也正在思索覃逸风话语中的含义,似乎这些话不仅仅是对墨忠直说的,而是对在场的每一个武林人物的谆谆教导,其情形宛如江湖前辈对鲁莽且不计后果的后生或者祖父对作恶多端的子孙的告诫和训斥。 覃逸风的肘部微动,一个墨尊金卫的右边胳膊便从自己的肘部炸断炸裂了开来,那只手就像是被甩出去了一样,瞬间在空中散裂了开来,血色和骨肉碎裂飞溅,刷刷刷下了一阵血肉骨头的雨水,在黄金珠宝的映衬之下,显得诡异非常。 云若看得出来是覃逸风肘部内侧飞出一点黑星,威风微之一响。 那墨尊金卫约有二十五六岁,是一个百夫长的头目,叫魏东云。 此人原是神刀门神刀大侠魏天化的三儿子。 这位两湖黑道的瓢把子,神刀门神刀大侠魏天化为了表示自己对墨孤魂的敬重,也为了让墨尊知道神刀门并无二志,效仿古人质子之礼,把最聪明能干的小儿子推荐给墨孤魂做了贴身侍卫,实际上是要墨孤魂放心他神刀门绝没有背叛墨孤魂和武林联盟的意思。 武林一代大侠,本来老天做大自己做二,谁也不服的武林强人,苦心如此,为保的门派安宁,香火传承,不得不委曲求全,割舍爱儿亲情。 魏天化在武林之中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峨眉,青城,昆仑,蜀山等门派掌门的声威,更没有丐帮,玄都宫,鬼王门,圣教正统的浩大声势,可是毕竟也是一门之主,在两湖武林领袖黑白两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墨孤魂知道魏天化将儿子送到自己的麾下,一是表忠心证明自己绝无二心,也是一番挚诚,这番武林风义委实可感可敬,将心比心,以此人的声威,能如此知礼,也算是难得至极。 墨孤魂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把这魏东云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 这魏天化的三儿子魏东云为人精明,而且机警过人,又生性要强,平素执行墨孤魂的命令,丝毫不拖泥带水, 凡事做的滴水不漏,深的墨孤魂的喜爱,不出两三年,便因功升至墨尊金卫的百夫长。 墨孤魂本来以为这些养尊处优的武林二代,少爷公子不定多么的娇生惯养,也没想着他能做的出类拔萃,见这孩子长相灵巧,而且十分机智,渐渐的墨孤魂对他失去了提防的意思,把他看成自己的心腹,对神刀门也格外的另眼相看。 魏天化之所以向墨孤魂质子为礼,本来就是为了神刀门能够保得安宁,如此一来,也算是得偿所愿。 魏东云未加入墨尊金卫之前,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凭着一人之力,挨了十三刀,活捉了岳州五霸中的老三老五,手刃了老大老二和老四,这十三刀虽然并非刀刀致命,可当年他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却未曾哼叫一声,以至于两湖的英豪杰提起这位神刀门的三公子,无不挑大拇指称赞其英雄了得,虎父无犬子。 这时候他臂膀忽然炸裂,顿时便嗷嗷大叫。 墨忠直听得心惊胆战,他知道魏东云的为人,自尊且要强,更知道墨尊对他身为神刀门的三公子有所提防,所以做事处处小心,不肯出了差错,累及神刀门,若非受到难以忍受的痛楚,他岂能大喊大叫的为墨尊丢人现眼? 他在神刀门便是强硬的汉子,反倒身为墨尊金卫的首领却做个缩头乌龟,贪生畏死的懦夫么,那么他平素在墨尊面前的自尊和少年的傲骨真的都是做作出来的不成?如此要强好胜的少年会自取其辱,自侮为神刀门丢人现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二章 强酸蚀人骨 惊风死金卫 只听见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在魏东云胳膊的炸裂之处,涌起淡淡的青烟和蒸汽. 魏东云的臂膀正在被强酸销蚀,那淡淡的青烟便是硝石的炸裂后的硝烟,那蒸汽却是强酸烧蚀骨肉血液腾起水汽,这丹药将他臂膀处的血迹和骨肉烧蚀如炭灰,烧蚀的速度并不快,但这痛苦给人的却更加久长,更加让人锥骨铭心. 原来这世上依然有比墨尊金卫这些比前朱家后朱家还要残忍无情,还要冷血冷酷的家伙们所用的手段,原来这些手段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也想那些被他们刑求的武林英雄好汉一样哀嚎痛苦,原来他们也并不是已经断绝七情六欲的神,原来他们一样也会疼痛。 眼看着魏东云自肘端直接断裂腐蚀,直向上走,进而延及臂膀,烧却全身,那是可想而知的事,这场景震惊了所有人,这场景让墨尊金卫这一干比野兽还要凶残的家伙目瞪口呆你,他们没想到居然他们自己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魏东云感到浑身麻木,犹如万蚁啮身,瘙痒难耐,又有阵阵锥心彻骨的寒凉,偶尔还奇热无比,种种难以形容的痛楚,使得他痛苦非常,却又不能动弹挣扎,就在刚才,他已经被覃逸风发出的暗器同时制住了穴道,其痛苦情状,可想而知。 仅仅只有半刻钟,可是对魏东云来说,简直比一辈子,哦,不,是几辈子都要难熬 在场众人都知道覃逸风用的是暗器,可是他是如何发暗器的,却谁也说不清,谁也不能看的明白. 他冷然狂笑,对着墨忠直道:“你们寻常怎么对付江湖好汉的,你们怎么让别人难过痛苦的,我也让你们尝尝这滋味,我若是一下子杀了你们,岂非让你们捡个大便宜?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以残害人的肢体性命,羞辱江湖人的尊严为乐的畜生恶魔,理该遭到报应,蚀骨融血丹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帮平素飞扬跋扈的墨尊金卫是如何一点一滴的被销蚀,被烧为灰烬,然后直至痛死。” 墨尊金卫在场诸人都面有恐惧,但是恐惧之中带着十分的愤怒,恐惧这个词儿在他们的意识中已经消失了许久,他们有时候以为,恐惧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再存在,他们除了让别人恐惧之外,他们何曾意识到自己也会恐惧呢? 他们恨不能将这老家伙碎尸万段,可是他们也暗自庆幸这老家伙的暗器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也有点幸灾乐祸这渐渐的已经变为墨尊眼前红人的少年眨眼间肢体残损. 可是幸灾乐祸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忽然间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这老家伙甚至未必认得魏东云,更和他没有深仇大恨,他如此对魏东云,难道对他们会用更不残忍的手段么? 这老家伙对他们恐怕连一个也不会放过,魏东云受到如此折磨,他们的下场结局难道还会比他更好么? 他们渐渐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思,这种心思对他们而言,乃是极为少见的. 本来这些人都是暗自勾心斗角之辈,都是想在墨尊面前争功邀宠之流,谁若是得宠,谁若是在墨尊面前被称赞,肯定便会成为其他人的嫉妒对象. 这些人的表情犹如覃逸风带来的三只猎豹,显得狰狞可惧。 其中一个较为灵敏者,忽然抽出肋下佩刀,直扑向魏东云. 他的意思是要砍掉魏东云的那半条臂膀,断去腐蚀的肢体,好让这药力药性莫要再扩散. 这也是壮士断腕的最好法子,也是唯一能让魏东云活下来的唯一方法,让覃逸风拿出解药,谁有这个本事,就算是在场众人中有人有如此能耐,可是谁会帮助他们这些臭名昭著的家伙呢? 墨忠直碍于与覃逸风对峙,无法抽身去斩断魏东云的臂膀去救下他的性命,其实便算是魏东云此时能够动弹,也只有用这个法子保得自己一条命. 覃逸风不禁暗暗赞叹,墨孤魂手下的这些侍卫见识勇气果然不俗而果敢,异于俗流,可是他施展出如此暗器,便是要看看这种新制成丹药的效力,又加上自己的残忍之心,想要看着这些平素耀武扬威飞扬跋扈者黯然落难的情形,岂能容许他人插手,阻断这一场眼前好戏? 那人还没冲到魏东云的近前,覃逸风疾如闪电,迅雷而至,手起掌落,击在他的头颅之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一招制死命 狂奴胆魄寒 那墨尊金卫立时便犹如一摊烂泥,跌在地上,大气也没出一口,连临死时候的哀嚎都没有,头骨被覃逸风的掌力击碎,覃逸风的左掌甚至都没有挨着他的脑袋,他的脑袋便被覃逸风的掌力给积压扁了。 谁也想不到这位平素雄赳赳的墨尊金卫死的时候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其他的墨尊金卫心头不禁紧缩了一下,都惴惴不安的往后退了几步,谁也不知道死亡何时便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他们终于领教了从前施加给别人的痛苦惊惧是如此的不堪忍受,这兔死狐悲的悲哀,让他们都惊呆在那里。 连作者都以为,这些人死的时候至少也得惊雷阵阵,暴雨骤至,至少也得龙兴风雨,虎啸山林一般弄出大动静吧,因为这样的人物本来就发梦自己乃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可惜老天极为不配合他们的梦幻,真是岂有此理. 更岂有此理的是,覃逸风从制死这个墨尊金卫到又飘然而至墨忠直的面前,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 墨忠直早已经用尽十二分的精力,来观察覃逸风的一举一动, 攒够了十八分的气力要乾坤一掷,扑杀此獠。 他本来要趁这个覃逸风唯一放松警惕,防守有破绽之际的机会出手攻击,毕其功于一役,或生或死,便在此一举。 他不动不闻时候耗费的元气远远比会斗以往的江湖好汉为多,精力元气的耗损原来并不比体力更弱,甚至比体力的耗损更加难以恢复。 可是他连出手的机会都还没有,覃逸风又潇洒裕如,兔起鹘落的站在他面前。 他差点没有气的吐血,在覃逸风的面前,他真的连一个出手的机会也找不到,他连与覃逸风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么?那么坐享武林如此盛名,苦练武功二十年,又有何用呢? 覃逸风这副神情,如此动作,墨忠直知道自己更没有哪怕丝毫寻瑕抵隙战胜覃逸风的机会。 只可惜,他刚才的伺机而动,使得本来对他尚且有些忌惮的覃逸风豁然开朗,刚才覃逸风还不知道他的武功内力如何,其心中的压力自然也颇为不少。 要知道墨孤魂的手下固然拍马溜须者居多,可皆是其筛选的武林中的好手,而墨忠直更是他手下的一等人物,若非武功智谋了得,墨孤魂岂能让他亲领墨尊金卫,担当这护卫自己安危性命的最后一道堤防? 便在覃逸风击杀那个墨尊金卫而墨忠直还未来得及出手之际,覃逸风已经明白了他武功的修为程度,和自己比起来毕竟多有不如. 覃逸风更加得意,忍不住笑道:“你太慢了,太让人失望了,本来老夫还要给你个临死蹦跶的机会。”这是耻笑,可是也是事实叙述。 墨忠直求的是一击而中,等的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就算是死,也要让这老家伙非死即伤,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赢得身后荣名,可是此时没有这个机会,他如何能白白浪费掉自己的性命,徒做无谓牺牲? 墨尊金卫本来都配合默契,都做好了要一起围攻这老家伙的准备,这也是他们遇到强敌无法一击而中时候的最佳选择。 他们见到首领墨忠直的情形,知道单凭着他的武功万万不能取胜,也只有群殴或者突袭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群狼战术,本就是他们的强项,在墨尊金卫的教训里,只有死的卫士,没有投降和退缩的墨尊金卫,死了还没什么,死也并不可怕,可是退缩投降的墨尊金卫,却面临着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比死更让人难过的刑求,甚于他们刑求别人的刑罚和手段。 可惜那个稍怀仁慈之念,要救下魏东云的同伴坏了他们的计划,也泄了他们本来同仇敌忾的气势,他们这才明白这覃逸风并非仅仅靠着暗器取胜,在武功上,更是难逢的武林豪杰,他们终于见识了高手的出手。 对于他们的主子,墨尊墨孤魂,他们从未见到过他出手,他们甚至不敢想象墨尊的武功到了何等境界,他们以为若是把墨尊的武功找个人物来参照,那实在是对墨尊的亵渎,因为墨尊是神,怎能与寻常武林人物相提并论呢? 只是他们忘记了,墨尊不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人物,他也不是天生神人,墨孤魂也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他也是师父所教,多方挫折,汲取百家所长,也是苦练才有如此武学成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四章 吹捧无底线 行凶终报应 本来墨孤魂的武功不一定就比他的恩师羽星大师高明,本来那位被逼的身败名裂的契丹大侠菜五宫的也未必低于他的成就,本来就算是墨孤魂为一代武林雄杰,百世罕见的武学奇才,可也真的未必就高过诸葛青阳,达摩,张三丰,小李飞刀,楚留香,张丹枫这些江湖非正史,武林外史上的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惜经过数十年的洗脑吹捧,故意哄抬墨孤魂的身份,有意贬低或者有意无意的让人们忘记曾经的诸葛青阳,达摩,张三丰,小李飞刀,楚留香,张丹枫,经过一帮善于阿谀奉承的穷酸,自称儒侠(作者注:其实是这些家伙科举不第,半路学做梁山好汉吴加亮要博得个杀人放火受招安,除了会做马匹拍的山响的歌功颂德辞外一无是处的家伙们)的吹捧,墨孤魂已经变成了武林豪杰史上最显赫的人物,已经成为江湖外传上的第一人物。 什么诸葛青阳,达摩祖师,张三丰,小李飞刀,楚留香张丹枫等辈虽然高企千古,可与墨孤魂比起来,不过是明星之光与日月辉映,江河之水与恣肆汪洋比并,怎能比得上墨尊的如日中天,仪态万方呢? 他们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配得上墨尊出手的人物,他们以为,墨尊的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那么忽然间出现了一个覃逸风,这个覃逸风看来也并不输于他们心中所想的墨尊的厉害,他的武功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出神入化,他们忍不住沮丧开来,原来这个世上并非没有不配与墨尊相提并论的人物,原来圣武林盟主也并非是寻常人物难以望其项背神。 只是这情形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说起来,蚀骨融血丹在现代也许并非是如何厉害的东西,可是这东西在古代,却是夺天地造化的神奇之物,乃是硝酸加硫酸的混合之物,拥有销金融铁的腐蚀力道。 覃逸风学究天人,才智卓绝,器物暗器毒药解毒药物的制作研习更是他的长技。 他把强酸硝酸以特殊材质融合,减慢阻滞了强酸腐蚀的速度和时间,加入硝酸与特殊材质配比,一遇到强力弹射便会激活药性,碰到人体,瞬间会爆裂引燃,爆裂引起硫酸的浓烈聚合挥发,然后腐蚀人体。 他刚才以极为强劲的力道,将这种丹药当做暗器激射出去,犹如现代的枪炮射出子弹,而这种子弹乃是特殊的材质制成,打在魏东云的臂膀,炸裂开来,这丹药的腐蚀力道之强,连覃逸风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这乃是他最近研制出来的奇特暗器,虽然也加以反复试验国,但是尚未以人作为击射对象。 覃逸风此人亦正亦邪,其睚眦必报,翻脸无情,在武林之中乃是出了名的,而且偶尔兴之所好,也要打抱不平,锄强扶弱。 他对于墨孤魂的气焰熏天早已经心中不忿,对武林之中近些年来吹捧墨孤魂那一套的阿谀奉承更是深恶痛绝,只是知道自己武功上未必能及得上他,所以也忍住了向他出手挑战的冲动。 今日他的墨尊金卫落了单,正好将这种邪气十足的暗器用在作恶多端的墨尊金卫的身上,以解自己胸中的怒火,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为死在他手下的武林中人讨还个公道。 这魏东云一边嚎叫,一边听到隐隐约约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洞中炸裂,一股极为浓重的硝烟味儿弥漫其中。 眼看着魏东云的臂膀慢慢的消融烧蚀,覃逸风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墨忠直本来面无表情,忽然嘴角动了动,皱了皱眉,这动作和神色仅只一瞬,只是他还是没有表情. 他在这嘴角动了动的当儿,只感到一股如泰山压顶的力道扑面而来。 覃逸风的雄强霸道的力道已经叠压而至,他再也无法站立,只感到浑身就像是瞬间被抽取了筋骨,只感到一股瘫软欲睡的感觉。 他鼓了鼓气力,可是终究力有未逮,身子便向下倒去,覃逸风的掌风瞬间而至,以极强的力道将墨忠直压倒在地,墨忠直要做拼死反抗,他也出掌迎击覃逸风,只可惜力道已经笼罩在覃逸风的力道之下。 他出手虽然猛恶,因为他知道面对覃逸风,他也仅仅有这一个机会,乃是哀兵必胜之势,可惜这迎击如婴孩遇到洪水的时候的用手去阻挡滔天洪水的到来的惶恐,螳臂当车,蚁足阻象,大约也正是这个道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五章 势力威屈膝 利剑破火弹 他忍不住做出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这动作震惊了全场的人,逾越了所有人对于墨尊金卫的想象,也让在场的墨尊金卫诸人蒙羞难堪,远比打他们几个耳光还要让他们难过气馁,他们恨不能打个地洞钻下去才好,正好,他们身处的正是的一个大财主土豪邓通打的地洞。 因为这动作深深的刻画在墨忠直的脑海中,铭记在墨尊金卫和墨孤魂手下的灵魂深处。 这动作是对于强者发自内心的恐惧敬畏,那是作为一个奴才奴化到心底的一种自然流露。 谁也想不到他被覃逸风的掌力罡气迫的五内俱损,口鼻汆血的同时,倒身跪在了覃逸风的面前,这也是他惯于受到欺辱威凌时候的动作,在墨孤魂淫威面前,除了 下跪趴伏,瑟瑟发抖,他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墨忠直这时被覃逸风势力所屈,他也只是不由自主无意识便要下跪趴伏,这种面对强敌和强人所迫的惯性,乃是人性之中至为耻辱的事。 武林最寻常的普通汉子,也知道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也都是宁折不弯的血性男儿,就算是刀山油锅在前,酷刑斧钺加颈,也未必让他们能够皱眉退缩,跪地求饶,可是墨忠直稍遇挫折,便屈膝下跪,这是什么道理? 威震武林的墨尊金卫的首脑人物,墨尊手下的一等一的高手,谁能想到会如此丢人现眼? 其实,这动作对于墨忠直而言,他也知道这动作会将他多年在武林之中创下的威名一扫而光,而且终此一生,如此奇耻大辱,说什么也洗雪不尽,就算是他将来的成就霸业超过他的主人墨尊,或者墨尊突发奇想将其衣钵不传子女而传给他,那么这种一遇挫折便跪拜敌人的行径,也必然为武林所不齿。 韩信能忍胯下之辱,那是因为韩信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匹夫无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与一个匹夫斗殴折损自己的贵族风度,可是覃逸风乃是武林中罕有的高手,所谓遇强则强,这是武林中英雄好汉的风范,岂能与羞辱韩信的市井无赖相提并论呢? 说回来墨忠直在墨孤魂的属下之中,尚且不是寡情薄意之人,而且颇有爱护同门下属的胸怀,他若非在魏东云受伤之际露出怜悯和不忍的心情趁机露出了破绽,覃逸风何曾能够对他一击而中? 覃逸风犹如鬼魅,已经飘在他的身边,左掌高举,掌势将落未落,犹如重剑悬在空中,忍不住呵呵大笑,也似乎是重刑逼迫,故意羞辱,恶狠狠而狰狞的道:”你不是坚贞不屈的墨尊金卫的头目么,你不是纵横武林多年,可以与武当掌门,少林长老们平辈论交,谁也不敢得罪你的武林联盟的新贵么?今天我便让你一滴一滴的将血流尽而亡,让你的手下个个被我的蚀骨融血丹烧成灰烬,让他们尝尝被酷刑折磨的滋味,让你们眼睁睁目睹你们的同伴一齐赶赴地狱的情形,你们背负留人血的,也便要点滴偿还.“ 他话说完,一掌单翻,数点黑星直扑向那剩下的墨尊金卫,那些墨尊金卫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巨力笼罩,想要躲闪那是有所不能,更何况覃逸风的暗器激射手法,无双无对,天下绝伦,可以与当年的小李飞刀齐名。 就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躲闪的开,何况他们这些蛮横有余,实力不济 的乌合之众呢? 覃逸风似乎是有意卖弄,也似乎是践行自己出口之言,那暗器不像是刚才激打魏东云的手法,力道威猛,破空之声强劲,如闻利箭狂弩的惊动,而又能清晰可见。这些人眼看着死亡迫近,却无法可施,那种滋味真的是恐惧到极致,让他们忍不住连骨头都吓得酥了。 黑龙忽闪,紫色的光华如流星闪电,只听叮叮叮几声,那些黑星全都让兵器给震落在地,奇怪的是这些本来力道强劲的蚀骨融血丹在金铁的震荡之下全未爆炸,而是跌落在地上之后,嗤嗤之声不觉,其强酸之力才发动开来,烧蚀地板,洞穴之中瞬间弥漫硝烟,硝烟散乱,直刺鼻孔。 如果那人的兵器力道用的过强,则必然激荡的蚀骨融血丹爆炸,四散开来,那些墨尊金卫一样会被炸伤,然后烧蚀,若是力道用的轻了,岂能挡得住覃逸风威力强猛的暗器之力呢? 覃逸风惊在当场,他对墨忠直说的话结束,暗器也激射而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以巧解烈猛 鬼门捡活命 而几乎在同时,蚀骨融血丹也被一件兵器震落,这声音本该是金铁撞击的叮叮之声,若是如此,恐怕那些墨尊金卫还是难免要遭池鱼之殃。 这件事墨忠直想也想不到,连覃逸风也大出意外,那击落他以蚀骨融血丹为暗器的人,正是那刚才激斗护宝珍龙的黑脸少年,墨忠直和覃逸风两人对之言语无礼的徐云若。 覃逸风从霍灵素的口中得知,那少年似乎是武痴连浮云的弟子,他刚才已经见到这少年气度不凡,武功卓绝,而且勇毅担当,武林之中的少年,他屈指算来,武林之中仅三几人而已。 只是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敢如此无礼倨傲,向自己寻衅挑战,他击落自己发射的蚀骨融血丹,那如同打我覃逸风的脸一般,这少年看似天真朴实,难道他和墨孤魂与墨尊金卫还有勾结不成? 连浮云行事迂腐却耿直无私,和墨孤魂之流绝不能相容相交,难道这少年和他的师父连浮云那样,也不晓得圆滑世故和武林规矩么?覃逸风暗自奇怪,可是对于墨忠直的逼迫却丝毫未有放松,把对这少年的无礼的恼怒全都撒到了墨忠直的身上。 徐云若手中的紫电锋霜格挡斩落那些蚀骨融血丹的时候,倍加小心,唯恐救人本意未达,反而殃及无辜。 只因为他乃是一代奇人连浮云的弟子,连浮云所学与覃逸风想侔,所谓硝石火器,威风之动,一羽之力便可令其炸裂,连浮云也早就告诉过爱徒这些硝火暗器的原理。 其克制之法,需要用巧力糅合其强力,以太极圆融之力闭其烈性,断绝其戾气,才或许能够破解。 若是将来,器物昌明,世事转变,人的杀戮欲望无穷且无法制止的时候,恐怕这些器物的威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抵挡不住,到时候瞬息之间千万人横尸丧命在如此器物之下,恐怕也并非不能。 云若的听力极佳,刚才覃逸风发射那枚袭击魏东云的蚀骨融血丹时候,他已经听闻到声音的猛恶和在空气中的隐隐嗤嗤之声,也知道这种暗器决不可硬接硬挡。 他听师父说过,凡有此声响的暗器绝不能轻易以五金兵器硬抵格挡,因为那不是寻常的飞镖袖箭飞蝗石,若是抵挡不住或者用力过猛,金石互撞,擦出火星,一旦炸开,延及身侧,自己也必然落得如魏东云肢体不全的下场。 云若斩落蚀骨融血丹的时候,臂膀被震的酸麻,小小的暗器居然有恁的强力霸道,他心中暗暗吃惊。 他想不到覃逸风内力如此之强,自己拼尽了全身力气,用尽了以柔克刚的劲力,其翼翼小心,连气息也为之窒滞,唯恐力道用的猛了,炸裂丹药,好在谨慎细微之下,才能使得这些蚀骨融血丹不会碰到自己的宝剑时候炸裂,破去了它们的激射之力。 而等它们的余力衰竭掉在地上,其力道不衰,在地板之上犹如钉钻,钻出了许多小孔,又旋转了多次才嗤嗤炸裂,其威力已经缩小了数十倍。 还未等覃逸风反应过来,云若已经轻轻挥出宝剑,斩断了魏东云那条被蚀骨融血丹炸伤的臂膀,那断臂随之飘飞到了远处,落在地上,嗤嗤之声依然烧蚀地下的石头和地板,硝烟味儿经久不绝。 蚀骨融血丹在魏东云的身体之上瞬间烧蚀被隔绝,毒性也不再蔓延,魏东云虽然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痛楚,可是时间既久,臂膀早就麻木非常,这痛楚远比刚才奇痒无比,锥心蚀骨的感觉好受的多,身上立时便轻松非常。 云若上前出手如风止住了他的几处穴道,拿出怀中的止血金丹为他敷上。 连浮云乃是武林之中与覃逸风齐名的人物,其炼制的药物何等奇效,等到云若撕下衣襟,为他包扎好的是时候,魏东云本来汩汩直冒的鲜血慢慢的便止住了。 魏东云本来本毒药的毒性折磨的已经近乎扭曲狰狞的脸孔这才渐渐的平复了下。 ,虽然失血过多,可是忽然解了不可忍受的痛苦,捡了一条本来绝无生机的活命,肢体固然伤残,可是毕竟保住了一条性命。 江湖男儿讲的是白刃格斗折,杀人红尘中,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要你的性命,被人杀戮伤害也是常有的事,何况伤残折损的只是一条臂膀呢? 况且这魏东云少小之时便经历奇惨极苦,身中二十一刀都哼也没哼一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七章 恩义两难全 誓言如狗屁 此时断了一条臂膀,减去的却是万万难忍的极痛,魏东云心中反而感到一丝庆幸和安慰。 只是对这救下自己性命的少年,他却心怀复杂,他也是武林中的英雄少年,本来干脆果决,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对这少年心怀感激,乃是江湖人物的常情。 只因为墨尊金卫受人之恩,那乃是极为罕见的事儿,盖谁见过墨尊金卫会困厄艰险呢,谁又愿意去救助他们这些表面受人尊敬,事实上被人视作锦衣虎狼,见到他们落难,恨不能落井下石打叭儿狗的墨尊金卫呢? 墨孤魂为了让这些贴身的护卫能够效忠自己而无二志,所以对待墨尊金卫受人恩惠只有两个处理之法,一个是要杀掉那些对墨尊金卫有恩的人,他的借口是这些人会以对墨尊金卫有恩而招摇撞骗,市恩贿赂,坏了圣武林联盟的名头,萎靡墨尊金卫比铁石坚硬,比黄金还要赤诚之心,一句话,那就是得了别人的恩惠,保不定他们会为此泄露或者出卖墨尊金卫的秘密和墨孤魂。 或者将对墨尊金卫有恩之人,引荐进入墨尊金卫,这样双方便算是同事之谊,同道救护,算不得谁对谁有恩,墨尊金卫的性命都是属于墨尊的,哪里来的私人报恩之说呢? 如此一来,还是没有人能够出卖他墨孤魂,这墨孤魂的想法偶尔简直是匪夷所思,简直对人性的把握细如毫发,唯恐背叛的种子不知不觉的被种下,千里金堤不知何时会裂开发丝般的裂隙。 江湖中人知恩图报那是必然的,魏东云出身神刀门,乃是两湖瓢把子魏天化的三儿子,黑道上的三少爷,如此江湖规矩岂能不知? 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一饭之恩,千金相报,这是武林中的美风嘉义,可若是这少年让自己做些对墨尊不利,对圣武林盟主大业有损的事儿,自己该怎么做呢? 自己不做的话,乃是不仁不义的小人,为武林所不齿,自己做的话,岂不是累及神刀门,这些年身在墨孤魂身边犹如囚牢的辛酸悲苦岂不是白白浪费么? 他心情的复杂,乃是墨尊金卫们一同心性复杂之彰显,墨尊已经把这些本来干脆果决的武林英雄好汉训教成了与武林中普通寻常心性截然不同的异人畸类。 不过对于魏东云来说,断了一条臂膀也没有什么,武林之中尽有畸人成名成才者,如神雕大侠杨过,如江湖一代名剑客,与阿飞和小李飞刀齐名的荆无命,后世的天山神芒凌未风等人,便算是失去了一条臂膀,只要奋发努力,刻意上进,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若这一切的动作,大大出乎在场之人的意料。 纪无涯和唐灵璧这样名门正派的弟子就不用说了,他们说什么也不相信,也暗自埋怨这少年无端的开罪覃逸风而去救助墨尊金卫乃是不识好歹。 他们因为自己的畏首畏尾,自己的欺软怕硬,反而忘记了覃逸风对他们蜀山派心中的觊觎,他们忘记了他们和墨尊的约定:相互有难则共赴之的誓言。 虽然这约定乃是墨孤魂的强迫,实在是城下之盟,可是武林之中义气为重,言出必践,许人一诺,千金不易。 他们眼见墨尊金卫遭此厄难,便算是墨尊金卫平素行事嚣张跋扈,可是相约之誓,言犹在耳,他们在一旁看哈哈笑,坐山观虎斗,说什么也不算是义气所为,有乖武林道义。 蜀山派和墨尊金卫无仇,和覃逸风也说不上大怨,墨孤魂和覃逸风这两方势力,可以说对于蜀山派,都是不得罪的为妙,而且他们区区蜀山派早已经非复诸葛青阳在日的兴旺发达,这两个武林强人,他们也都得罪不起。 覃逸风不仅仅是武林的怪杰,其爪牙星罗棋布,天下武林各门派之中所在多有,其势力不输给墨孤魂的武林联盟,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方势力雄强的土司势力。 所 谓民不与官斗,亦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默然遵行的规则,似纪无涯这位代理蜀山掌门已经数年的精明人物,这位武林中的上流人物,岂能不知道此中的厉害?他们可以平素自以为山高皇帝远,不服凤凰辖,不归麒麟管,可是谁又敢直接去招惹那冠冕堂皇,造反起家,望之不似人君的朝廷呢?谁又真的会以为,武林乃是武林人的武林,江湖乃是无有王法税负朝廷皇帝的江湖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八章 大人两模棱 少年血气涌 若非他们平素结交官府的达官贵人,馈送重礼,使得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放任他们如野草一样的疯狂生长,他们岂能过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惬意日子,躲在山里安安稳稳作事实上的草头王呢? 覃飘风应青城派之约在蜀山重地聚金窟埋伏伏击蜀山派,与圣教正统沆瀣一气;与武林人眼中的败类,依附皇帝和朝廷的霍灵素交好,这对以武林正派名门自居的蜀山派可算是大大的得罪。 只是覃逸风性情难测,其武功又强,武林辈分极高,在江湖的势力又庞大无比,就算是某些事做的有些过了,那些不敢得罪他或者畏惧他的武林英雄,也得对之笑脸相迎。 江湖好汉也很少有愿意和他计较的,更没有人立意去得罪他,就连墨孤魂与他表面上也是一团和气,对其偶有无礼之处,故意挑衅之举,也只是暗暗咬牙,背后切齿而已。 刚才他和青城派的弟子在聚金窟铁板桥下擒住纪无涯的时候,以霍灵素和青城派的意思,便要将蜀山派的一干弟子斩草除根的好,还多亏覃逸风的一番软硬兼施的训斥,说他们杀戮无辜岂能是侠义之辈所为,更给霍灵素戴了一顶他是江湖之中的人望,武林中的大人物的高帽子,所以行事为人绝不可赶尽杀绝。 这话语有劝解,有讽刺,有恫吓,也有倚老卖老的自居前辈的意思,霍灵素和褚清河见这老家伙心意不定,怕不听他的话反而令他相助蜀山派,倒把自己的全盘计划弄个鸡飞蛋打,所以才留住纪无涯的性命。 纪无涯因此心中反倒感激覃逸风的救命之恩。 覃逸风因为身为播州土司的特使,虽然名助青城派,可是也不愿意得罪苦了蜀山派,更加上年岁日长,争雄之心暂熄,仁善慈怀渐生,所以不愿意对与自己无仇无怨的蜀山派大开杀戒。 更何况蜀山派的枯木道人对自己一向敬重,也以晚辈自居,今日无端冒犯,深入蜀山禁地,作为武林同道,毕竟还有些香火之情,如此强蛮无礼,倒也说不过去。 况且当今武林之中,以自己的辈分最长,自己在场,岂能任由宵小之辈胡作非为,血溅当场呢? 况且武林之争,哪有什么是非正义可言,况且这两派渊源甚深,同为川中有影响的名门大派,得罪了哪一派,对于播州土司来说,也不是明智之举。 两派的先祖诸葛青阳遗惠于武林不少,至今虽约千年有余,可武林中念及他的英名侠骨,泽及后人的伟业丰功,感念他荣华富贵不能动摇其志,誓做鲁仲连,不做帝王犬马的高风亮节,都对他赞叹不绝,武林之中的前贤,自墨翟之后,也的确以他为尊,自己岂能背上一个戕害武林贤哲之后的罪名呢? 话说回来,云若不是鲁莽之人,他也不是一时的冲动热血,才去得罪他恩师所说的睚眦必报且性情难测,难以对付的覃逸风。 他也不是硬充英雄好汉,甘愿冒着被蚀骨融血丹炸伤烧蚀的险恶去格挡这烈火之物。 他见到这帮墨尊金卫的嚣张,也从他们的打扮和语气言行想象到他们平素的行径,云若更不想要与他们结交以得沾泽露,云若和他们更没有有什么渊源。 他也情知道今天救下墨尊金卫,那是摆明了要和武林中人为仇作对,只因为这墨孤魂乃是武林的暴君,欺凌英雄如役仆役妾侍,墨尊金卫更是作恶多端的鹰犬爪牙,只因为云若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是非原则。 他知道覃逸风能一招之间制服墨尊金卫想要救治魏东云的卫士,而且暗器打出,颇有武功根基的魏东云全无还手之力,那是凭着深厚的内力修为形成的罡气,逼得其无动手之能,犹如被网罗绑缚。 那么自己去救,也必然得冒着十分的危险,能否一击而中,也是两可的事。 当此之际,若非是墨忠直用余力缠住覃逸风,分散他的精力,自己绝无可能寻得余瑕救下这魏东云。 覃逸风绝没有想到在场之人还有人去救墨尊金卫,对这少年的用力手法,剑法灵动和绝佳的轻功,武功他也感到颇为惊奇。 他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有如此干脆利落的身手。 也不知道是他未及时出手,还是惊讶这少年不知何故救下墨尊金卫,所以还是依然以强力逼迫墨忠直,并未出手阻滞云若。 以他的武功修为,就算是云若与墨忠直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墨忠直听到覃逸风这话,也正是他看着云若出手的当儿,心中翻了几番,若非那少年的及时出手,他们墨尊金卫恐怕将栽一个多年不见的跟头,全军覆没,一人不剩,埋身聚金窟,被人谥号曰发丘者,摸金校尉的羞辱,恐怕绝逃不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八十九章 牛皮千古大 逼屈怒少年 他们也终于感到了什么叫报应,他们终于领教了什么是厉害,什么才是你根本就想不到的陷阱,在覃逸风面前,他们这些纵横天下武林、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墨尊金卫全无还手之力。 原来他们在覃逸风的面前连一招都出不了手,原来他们既不是战无不胜,更不是挡者披靡,而是江湖英雄怕的和畏惧的,是他们身后的墨尊,那位横暴武林的圣武林盟主,立誓并且也一直从事着要让武林翻天覆地,变出新花样,新江山的千秋伟业的千古一人。 当然,这千秋伟业究竟是罪恶满盈,白骨积山,血流成河,河决鱼烂,道路以目,还是富贵荣华,九鼎颂德,固若金汤,他们也没有那智慧思索,更不会怀疑这墨孤魂授意下属赠的所谓千古一人的名号的真伪。 好在墨孤魂固然蛮横霸道,可还不够恬不知耻,还不会没人抬轿子捧臭脚,自己发春秋大梦称呼自己为千古一人。 他这千古一人的荣号,乃是一帮善于拍马溜须的武林奸佞,孔圣人的不肖子孙,喜欢大人先生吹牛皮的司马相如的徒弟,半路从庙堂或者梦幻的庙堂中出家到江湖中博得个异世帝王师王佐才的儒门弟子所揣摩上的嘉号。 苏月婵在覃逸风出现的时候,便上前紧紧抓住了云若的臂膀,她关心云若胜过她自己。 以她的精明和在武林中的经验见识,她知道,墨尊金卫和覃逸风都是他的情郎,这个籍籍无名的山野顽童所不能得罪的,否则,后来在武林之中实在会有无穷的后患。 云若见到覃逸风暗器伤了魏东云,掌打墨尊金卫,气逼墨忠直,这些本来嚣张无比的墨尊金卫受辱,如纪无涯,唐灵璧,司马青姑都感到解恨非常,也都想好好的看一出这帮平素跋扈非常的武林锦衣卫落难的好戏。 可是云若的身子开始颤抖,云若的热血在沸腾,云若知道墨尊金卫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在远离俗世的蜀山之中长大,可是对于外界的传闻也并非半点不知。 云若年少懵懂,他的恩师连浮云乃是一代鸿儒,可天性之中也有他的徒弟云若一样的懵懂。 他对于人性中的丑恶,理解把握稍显不足,对于墨尊金卫的罪行固然颇有憎恶,但是以他的见识却不能说得出来墨孤魂究竟比以往欲雄霸武林,气吞江湖的枭雄人物究竟邪恶在何处,更不能对徒弟讲明这墨孤魂的蛊惑之力有多么强。 可是云若天性之中对于伪善,阿谀,装模作样厌恶已极,借俗语说,他眼睛里揉不下沙子。 他虽然不喜欢覃逸风的专横跋扈,耀武扬威,倚老卖老,可是听闻覃逸风的言语,才明晓这些墨尊金卫的罪恶,诚如恩师形容恶人时候最厌恶的词,罄竹难书。 可是,云若不能容忍的乃是,覃逸风用这般残忍的手法施加于武林人的身上,即使这些人是为非作歹,死有余辜的墨尊金卫. 可是这些人也是江湖人,至少也曾经是顶着江湖人的帽子,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云若初出江湖,并不惮于要杀伤人命,可是,无论一个人做了多么大的恶行,也不过是有死而已,你要杀他便去杀他,更无需诸般羞辱。 更何况,覃逸风逼得墨忠直下跪激怒了云若,更激起了云若的无名怒火,在云若的心中,因为师父的教导和渲染,他已经对于跪这个字深恶痛绝。 云若自然记得恩师临终的教导,也记得恩师脸上的痛苦,以及提到跪这个字时候的忐忑惶恐。 恩师说,绝不可向人下跪,无论如何都不能下跪,否则一个人终生都要为了某一次下跪或者习惯于下跪而仰视别人,而无形中便会藐视自己,便会矮矬了品行心性。 就算是你再站直了看别人,因为你早已经习惯了下跪,你已经习惯了把别人看的高大无比,也会把粗鲁无形看成大气磅礴,把掩过饰非看成不拘小节,把奸诈无形看成忠厚老实,把惺惺作态看成鞠躬尽瘁,把卖国求荣看成为国为民,把阿谀无耻看成美风嘉德。 是的,他们可以对别人残忍邪恶,别人也可以将他们杀死,就算是用尽手段也没有什么,可是云若不能目睹残忍邪恶,以羞辱人格尊严为乐的景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固然这些墨尊金卫早就将自己 人格和尊严丧尽,但是,他们生为人的尊严,依然应该受到尊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章 不卑亦不亢 直言彼下作 覃逸风见到这少年对自己毫无敬畏之心,举手之间便坏了自己筹谋已久的大计,更扫了自己乖戾残刻的兴致,从疑惑到忡忡大怒,只是顷刻而已。 他将一股怒火全都撒到了墨忠直的头上,本来他若是寻常武林人物,此时肯定放下墨忠直,而去找云若的晦气,只是他老谋深算,乃是武林中的奸狡无比的老狐狸,岂能放下墨忠直这一只久困未死很可能反噬力道惊人的病老虎,再去斗一只精力充沛的少年雄鹰,受两面之敌呢? 他催逼内力,墨忠直终究与他内力相差悬殊,这股内力犹如泰山压顶之下再来一个滔天巨浪,他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昏晕了过去。 只是这汉子终究强硬,虽然晕厥,但是却未曾躺下或者趴伏跌倒,两臂张着。 覃逸风嘴角闪出一丝狞笑,收住了掌力,手捻须髯,对着云若不住的打量。 见这少年面皮微黑,衣衫朴素,个子比寻常的少年要高上许多,牙齿洁白,面容清秀。 这少年特殊的地方在于眼睛,他的眼睛不算是太大,可是明亮而有神,你看到那双眼睛,想到的是春日暖阳的光芒,和煦而不激烈。 眼睛之中清澈见底,那就像是一潭清水,莹澈清爽,不染瑕疵,这少年给人的是沙漠中望到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绿洲的那种感觉,那是希望,是活力,是青春,是大漠中的翡翠。 在他的眼睛里,你看到的是真诚,是热血,是英俊,那是一双虽然不能洞彻邪恶,虽然偶尔会迷惘,但是邪恶见了必然会自惭形秽的眼睛。 覃逸风心底颤了几颤,他忽然觉得自己差一点看走眼了这少年,自己见他刚才和霍灵素的对答与交手,知道这少年绝非寻常人物,可也未必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看这少年的眼神,那股睿智和无畏的神气,生平从所未见。 蜀山之中居然有如此英雄少年,可见此地果然是山灵水秀,卧虎藏龙。 他收起了自己轻蔑的神色,对云若宛如与他平辈论交的人物,正色道:“你叫徐云若?是连浮云的弟子?” 云若点了点头,对他仍然以前辈的礼数,道:“前辈就是覃逸风么?“ 这语气不卑不亢,更无谄媚他这个武林前辈,江湖中有数大人物的意思。 覃逸风收起了自己的狂傲,可还是忍不住老而弥辣的本色,哼了一声道:“你这少年,好生不谙事体,你坏我的大事,阻我出手破敌,救了我本要让他死的人,你可知道,这是武林的大忌,便算是寻常人物,你也与之结下了深仇大恨。更何况,你该打听打听,要阻止老夫出手的人,是何等下场,你可知道墨尊金卫是何等样令人不齿的人物?”他语气之中尽是咄咄逼人。 云若不慌不忙,道:“不错,我是徐云若,连浮云的弟子,我也知道你的威名,更知道你的武功,我也知道谁若是要坏了你的好事,你会将他碎尸万段,你会施展你的万千下作的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若居然毫不避忌,在这位武林大人物,前辈高人的面前直承他手段的下作,那也就是下三滥无赖的意思而已。 这话差一点没有把覃逸风的肚子气炸了,他虽然手段歹毒狠辣,可是多年来仗着他的威名武功,谁敢在他面前道个不字,谁敢在他面前说他下作? 可是这不知好歹的少年,初出江湖的顽童,那不通世故的连浮云的弟子,对他言语之中毫无尊敬,更当面直斥他的下作无形。 云若毫不在意他生不生气,微笑着望着脸色渐渐变得黑沉沉的覃逸风,道: “我也知道墨尊金卫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死上一千次,也难以抵消他们罪恶之万一,也难以赎回他们杀伤的人命,也难以弥补被侮辱者被损害者的尊严。可是我依然阻止了你,因为,你可以杀了他们,甚至你不杀他们我也很可能杀他们,但是你不能用酷刑折磨他们,更不应该羞辱这墨忠直,此人虽然是为恶的的魁首,可是也大多是奉命行事,他恶汉也有恶汉的耿直硬气,他的罪恶的确推脱不到别人的身上,可是其罪责的渊薮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你口口声声要为武林同道讨还公道,其实你折磨羞辱他们,只是满足你的残忍私欲而已,与公道和争议无关紧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一章 少年言如剑 老而未必尊 “以你覃前辈的江湖地位,播州土司总教头的身份和百战百胜的武功修为,不去寻找他的主人晦气,到玉皇顶去为武林除害,却在在这里以残忍卑劣的手法趁人之危,以羞辱杀死这帮看似强大无比,但是在你的面前却势单力孤,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墨尊金卫为荣。就算是能够将这些人尽情杀戮羞辱,就算是他们个个臣服在你的脚下,说一些什么乞讨求饶,百般可怜,自侮自辱的话,甚至你逼迫他们说一些对他们主人不恭敬,反而咒骂他们主人为忝居大位,窃盗武林公器,沐猴而冠的无耻小人詈骂之言,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战胜他们是胜之不武,你能羞辱杀戮他们是以大欺小,以你的武林声望,岂不是惹江湖人耻笑么?” 这一番少年的质问斥责,这一席冷嘲热讽,这一顿夹冰夹霜,这一腔热血如潮,丝毫不世故圆滑的娓娓而谈,说不上多少疾言厉色,也间杂着少年人的天真无知,更有眼明心亮的直指他这个虚伪武林前辈的欺软怕硬的童真,也有怒斥墨孤魂沐猴而冠,窃盗武林人的信任而登上大位,却奉自己的个人私欲的无耻无形(这些词语其实墨尊金卫和墨孤魂的手下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们可能会把这些词作为日后墨孤魂驾崩之日声讨墨孤魂的罪行而用,现今,他们会将这些词语牢牢记在心中,否则很可能被别人发现他们腹诽的罪行而告密,落得个身败名裂,全家株连的下场),可是这番话对他的喝问却让他无言以对,他甚至觉得生平所受的羞辱,以此为甚。 这番话如果是个与他覃逸风同龄甚至比这少年再大个十岁八岁的人出口的,他也不会脸红耳赤的讷讷无语,他也不会气的心里砰砰直跳,盖此人乃是江湖中能人,言语凌厉而伶俐,丝毫不吃嘴上的亏,比诸舌灿生花,口吐金莲,能让当今皇帝老儿神魂颠倒,无比受用的霍灵素和能言善辩,善于无理狡辩的褚清河更加的不遑多让。 可是这话出自一个十五六岁的初出江湖的天真少年,倒是让他尴尬无语,让他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气冲顶梁门,怒火满胸臆,他想不到这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得出这番干脆豪爽的话语。 他想不到时隔多年,还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慷慨陈词,喋喋不休,想不到自己成为江湖中的有数前辈高人之后,还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撒野无礼。 这少年其实是实话实说,只是这实话实说对他的刺激羞辱犹如谩骂,他听惯了虚言妄语,反倒对真话没有了免疫之力。 他还是尽量压抑怒火,想把这少年当成个疯傻妄人,这样让自己好不生气,在他的心中,还有在当场人的心目中,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语气,绝非应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的。 至少,面对覃逸风这样的武林前辈,如此籍籍无名,貌不惊人,言不出众的少年跟在覃逸风的屁股后面一副谄媚恭维,就是惴惴不安,唯恐如此大人物对他瞧也瞧不上。 没有了这样大人物的评判赞语,青睐扶持,无根基,没身家,缺背景的少年,还怎么能够在江湖立足,怎能有机会成为武林虎啸宴上争一角席次的新科英雄少年,如何能够春风得意,裘马轻狂的恣意妄为呢? 不低下身段,不学圆滑世故,不学拍马溜须,不谄媚阿谀,不跟风接屁,少年,你以后的江湖之路必定坎坷不平,这就是:从此江湖不太平,只因无有尊老扶。 可是云若这样的少年偏偏就不把他当成什么罕世难逢的高人,也从没有当他是值得尊敬敬仰的武林前辈,云若偏偏就是那头角峥嵘且不懂人情世故的少年,如果人情世故就是要学会察言观色,学会逢场作戏,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学会精明的算计,那么就让这人情世故去见鬼吧。 在云若的心中,只有有足够的德望才能够获得他的尊敬,靠着强力,暴力和以为年齿俱增便能获得云若的尊敬的老家伙,那是万万不能的,也万万不会有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些少年时候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寡廉鲜耻反而没有遭到报应,反而子孙俱全,享尽人间之福,以天道自然规则而白须白发的老家伙,岂不是也该获得他人的尊老敬意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二章 贪佞反得荣 正直死道边 若是如此,那些靠着不义之财奉养,以祖上余荫叨庇的贵族寄生虫;靠着杀掠抢劫子女玉帛,做无本生意的强盗贼寇;靠着贪赃枉法,苛捐杂税供养的狗官污吏;那些指佛穿衣,赖佛吃饭,无德无能,男盗女娼,脑满肠肥,嘴里普渡济世,教人行善,心中却贪鄙无耻,资财美色来者不拒如褚清河霍灵素的牛鼻子老道秃贼花和尚酒肉僧人之流;那些靠着望风站队,首鼠两端而得保高爵厚禄的奸佞小人;那些逢君之恶制定恶法,以严刑酷法刑求良善的酷吏清官;凭着几篇华美文赋(其实是马屁山响文辞不通的八股文),吹捧窃国大盗为圣君贤相的而常保富贵无耻文人,岂不都该被奉为世人的典范神仙么?岂不都该成为世人敬重供奉的义人长老么? 那么,那些没有身家背景,却有热血,有才华,有武功,有志气,有同情之心,有怜悯之德的少年,不因人之热,德义之风使得贤女孟光托付终身的梁鸿;以聪明才智,不计苦辛而发家致富的商人;以苦行济世,普渡众生,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的地藏菩萨和有着与地藏菩萨一样宽广慈悲胸怀却不会成为皇帝大官座上客的高僧高道们;那些不做私昵佞幸,忠于国而不忠于某君某王某主的为国为民,担当巾头气八股文给读脑残的文人指责喝骂不忠不孝的晏婴,冯道;那些裸衣骂曹的祢衡,秉笔直书的董狐,洞彻幽微,抑恶扬善,不惧暴君之淫威做不虚美之青史的太史公,金殿之上痛骂昏君,与暴君据理力争的孤臣,要誓报家仇,誓覆祖国的伍子胥们的孽子;那些随着故国灭亡而殉葬的文天祥,谢枋得,那些陪着大宋朝的亡国之君蹈海而亡的十万宋人;那些不愿朝觐帝王,不堕人格的许由严子陵们;那些不做枭雄霸主的奴婢,不愿沾染武林的戾气杀戮,却只愿意唱一曲笑傲江湖,做逍遥快活,不染纤尘的傲视者,在曲终之时慨叹此曲不得流传的曲洋刘正风们,岂不都该成为世人唾骂指责的奸佞无耻么?岂不都该成为青史之上的耻辱奸邪么? 但是,世道人心,还是没有丧尽,人们还是没有迷失方向,奸佞者得唾骂,正直者被敬仰。 所以,云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以匹夫匹妇的尊老之心来滥施敬老之心。 恶就是恶,善就是善,德就是德,仁就是仁,不是你到了白须白眉,耳顺年长的年岁,你所做过的恶便会消失;不是到了你有颠倒黑白,覆雨翻云的能为,你所做过的恶就会被你的美丽谎言包装成善;不是你被一帮无耻小人包围,被歌功颂德辞吹捧的多了,你便能德行骤增。 也不是你把手中的刀剑铸化为犁,你便成了爱好和平,体恤民瘼的仁义大英雄,因为谁也不知道你背后和心中又铸造了多少要杀死更多人的刀剑,安排好了多少陷害人的千万条诡计,培养了多少贪杀残忍的虎狼恶犬子孙,你一时的罢战息争,也许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屠杀更多的人命,造作更多的无边罪业而蓄积元气。 云若的恩师连浮云最常和云若开玩笑的一句话就是他这样的老朽,被他们的祖师疾言厉色,痛心疾首的下了结论:老而不死是为贼。 所谓老朽,大多数不过如此而已。 连浮云老先生对云若语重心长的话语,云若至今不能忘怀。 所谓老朽,也千万不要被他们的慈眉善目,小恩小惠,良言善行蒙骗了他们的无良贪婪,残忍乖戾。事实上,老家伙们的心思和因为身体生理被戕害而心灵变态的太监并没有多少分别,他们看到美酒佳肴因为胃口不能消化而只能浅尝辄止;他们见到美女艳姬只因为勃起无能,挺而不举,举而无力才显得无动于衷(云若不懂恩师说的这番关于生理的话,他的恩师毕竟还是个儒家俨然正气包裹的传统君子,只是激愤之下才说出这种推心置腹的话语,他的指责奸佞之烈度远远超过关于人体的生理,但是对于男性的生理,他还是讳莫如深,这就是所谓的传统),才显得一副道德君子柳下惠的气息;更不要以为老家伙们的恋栈是为了扶持年轻人平安上马,其实他们不过是以恋栈的权位换取凄凉无助,年岁日暮的桑榆晚景安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三章 恋栈无羞耻 拍马溜须忙 他们以压制少年为乐,他们以老朽之身却霸占高位为尊荣,他们以腐臭躯体贪婪无耻的霸占红颜美娇娘为窃喜,他们让英风俊朗的少年跪拜朝服他们,他们以逼迫英才俊杰无用武之地,无走投之路而沾沾自喜,以权位维持一帮庸才奸佞在他们身前鞍前马后的效劳阿谀。 若是有人要当仁不让让他们下马让位,他们便会斥责那些年轻人不尊老,他们便会咒骂少年人野心勃勃,不知进退,便会讥讽那些年轻人不知好歹,不懂老年人扶他们上位,让他们少走弯路的苦心孤诣。 他们拼命维持别人对他们说什么年高德劭,德艺双修,齿德俱尊,提携后进,奖掖后辈这些屁话让他们飘飘然,而他们在飘飘然之中真的以为自己年高德劭,德艺双修。 其实他们只是一帮老而不死,恋栈不休的老贼而已。 不错,他们只是只是一帮老而不死,恋栈不休的老贼而已,仅此而已。 在云若的眼中,这覃逸风看上去也像是道德老人,仁人君子,其实也不过是个老朽,如此而已,别看他一副大言炎炎大模大样的神气样儿,其实他只是个天道自然,日月不息,岁月轮回下变得年皓首苍髯的老朽而已。 在云若直斥覃逸风之时,其他几个没有受伤的墨尊金卫,赶紧上前救治他们的副统领墨忠直。 一副争先恐后的样子,这动作和如今我们见到的动作大同小异。 这也是他们在主子和上司遇到艰难时候,查看周围的情形绝无自己遭险的意外,而主子和上司又不是被更大的主子弃之不用或者冷落时候通常要做的。 这样主动的表现,至少会在上司的眼中留下较多的好印象,以为这个属下必定是个忠心耿耿,踏实肯干,精明无比的属下,日后还得要多多的提拔看顾。 看看,就算是在如此生死俄顷的当儿,就算是差一点要全军覆没的场景,就算是强敌在侧,群雄环伺的时刻,他们还没有忘记拍马溜须本事,讨好上司的本能。 说他们是不求上进,不知羞耻的奴才,也真没有委屈他们。 他们又替魏东云再次包扎,当然,这魏东云的身份职位都比不上魏忠直,所以他只能排到末次施救。 少年英雄魏东云的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只是这少年向来沉默寡言,别人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更何况,他们除了为了告密邀功之外关心别人的一举一动之外,还会去关心别人的什么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么? 魏东云终究年轻力壮,又有颇为深厚的内功根基,刚才融金化血丹的确把他折磨的无可忍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徐云若在他百般难忍之际,斩断了他的臂膀,隔绝了毒药对他身体的烧蚀,此物虽然烈性非常,但是毒性倒是不大。所以他除了受了断臂之伤,并没有受毒药的伤害。 覃逸风用眼角瞥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的萧然落败,心中也感慨万千。 他自高身份,对魏东云,墨忠直和其他墨尊金卫一击不中,便不再羞辱杀伤。更不能蛮横无理,不讲江湖规矩的赶尽杀绝,虽然他面对的是不讲江湖道义的墨尊金卫。 这些墨尊金卫慌乱救治副统领和魏东云的时候,眼中自然而然对他流露出来的是憎恨无比。 这些人虽然善于掩饰,虽然也知道强敌在侧,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就算是副统领墨忠直也对敌人无可奈何。 看这样的架势只有墨尊出手,才能制服这老家伙,可是此人对于墨尊金卫的羞辱,使他们说什么也难以抑制对他的仇恨之心。 这也是他们人性的自然流露,固然这些人人性闪现的时候极少,极少,甚至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 只是他覃逸风武功又高,能耐又大,这些人自然不能拿他怎么办,这些墨尊金卫第一次领略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覃逸风这样顽固的江湖前辈固然不再对墨尊金卫寻衅找事,可岂能对坏了自己的大计,又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少年徐云若手下容情呢,那样的话,他这个江湖前辈,武林高人岂非太也没有了火气和脾气么? 就凭着这少年与霍灵素放对的那种豪情,还有刚才的那几招救下墨尊金卫的干脆利落的武艺,也的确值得自己出手,多年未曾亲自出手,见到如此英武不凡的少年英雄,他也是见猎心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四章 落败不失雄 恶规悖人情 刚才的墨忠直,只是让他感到一种摧残折磨的残忍快意,并没有让他觉得比武较艺的兴致。 墨尊金卫将墨忠直救治了过来,他们虽然神情焦急,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来声音,只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之声,可见平素墨孤魂是如何训练他们的,苏月婵甚感奇怪。 墨忠直眼神散乱,但是内心明白,他刚才只是一时的气恼交加才昏晕了过去,他慢慢缓过来气,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恍惚,看了看好似对峙的覃逸风和云若,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 他自然也听到了云若的话语,自然也见到了云若对他们墨尊金卫的出手相助。 不知为何,唐灵璧,纪无涯看到他的眼神,都羞愧的低下头去,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乃是联盟者,反倒看到盟友受伤而无所施救的原委吧,毕竟,这是两个尚有廉耻的少年,而不是久走江湖的老朽,他们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嘴角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其实他内心何曾不知道这些墨尊的盟友表面上都是说什么一方有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其实只要他们不落井下石,那也就够了,他自然不会奢望他们能救助自己。 他对着覃逸风缓缓道:“前辈的武功我们领教了,墨尊金卫恩仇必报,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承,让我此时说出来服软的话容易,因为我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武林英雄,莫说我自己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懦夫,就算是让我们墨尊不再追究此事,想必也非易事,无论是玉皇顶还是江湖之上,前辈此仇此债,我们必然有后报,如果前辈要再次出手教训,我们这些人明知不敌,也誓死反抗到底。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覃逸风实在想不到莫忠直居然有此骨气,当此之际,只要自己举手一掌,便可毙了他的性命,他还能说出来这番不卑不亢的话,足见此人胆气豪迈,不失江湖豪杰的本色,他点点头,也不再说话,江湖儿女,岂能喋喋不休,以他的身份,岂能说那些什么等着尔等复仇,随时恭候小辈的废话么? 墨忠直见覃逸风面无表情,也没有再次出手的意思,又向云若抱拳当胸道:“多谢英雄的拔刀相助,以我们墨尊金卫的为人,莫说因为门派规矩,不敢奢望与你为友,正如你说的,如果覃前辈不杀我们,你也对我们不会手下留情,我们刚才的龌龊恩怨一笔勾销。可是墨尊金卫不脱武林男儿汉的本色,自然是恩怨分明,只是以墨尊金卫的规矩,小兄弟就算是不想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也未必能够。”他言语间多了一种苦涩的笑意,他心中也多了一丝惭愧和不忍。 虽然他心如铁石,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如果他们犯下了墨尊的律条,也会毫不留情,大义灭亲,可是这少年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若非这少年,他早已经命丧在覃逸风的掌底之下,是的,覃逸风本是要取他的性命的,可是这少年出手救下了 墨尊金卫,又救下来魏东云,这才让覃逸风罢手,留下自己的性命,转而对这少年全力以对。 这少年虽然武功卓绝,可是在覃逸风的面前,他也很可能非死即伤,如此少年救了自己,反而将覃逸风的仇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究竟是傻,还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覃逸风的厉害?英风俊朗的少年,转眼便要横尸当场,他相信,本来这自己的命运,却一时间转换给了这少年。 只是自己对墨尊发过誓,此行尚且有大事未办,以江湖人的本色,本应该是要与这少年一起共抗强敌,面对强敌,别人救下自己,自己却反而趁机逃走。 就算是墨尊金卫杀戮成性,残忍无比,可是于这江湖道义的紧要关节,还是有一二把持得定。 他虽然要立意要与这少年共进退,可是他还是准备要带着墨尊金卫要趁早离去。 其实墨忠直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也只有他们墨尊金卫自己能明白,这话当然是与墨孤魂定下的墨尊金卫的规矩有关,也与墨尊金卫息息相关。 若是江湖中人有对他们墨尊金卫有恩者,为了怕他们被施恩者收买市恩,不是要他们墨尊金卫恩将仇报,去杀死那些恩人,便是要推荐此人入墨尊金卫,以全同僚之谊,谁也不会对谁有什么有恩要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五章 霸道横江湖 原是山野子 墨尊,圣武林盟主,墨孤魂(这是标配的墨孤魂的称呼,作者并没有自虐症,要将这些污秽的名词或者名词组合一再出现在笔下,也没有替这位武林大枭雄,江湖独裁者张目的意思。只是偶尔的会提醒读者,这是墨孤魂,贯穿这部已经过了百万字小说的 人物,他的阴魂至今不得驱散,他的强横霸道,至今造就了武林的纷争厮杀。这个影响武林数十年腥风血雨,翻天覆地的武林霸主,拥有两面人格,既有英雄侠义的慷慨豪迈,也有流氓无赖小瘪三的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多疑嫉妒,这种性格也是普通人物所具备的性格,只是放到这位武林强霸者身上的时候,显得更加水火不同炉,把两种性格的对立映照的皂白分明,更加的乖戾乖僻而已。如此的性格对于普通人,倒还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个手握生杀大权,可以凭着一己喜好便可裁决别人生死的人,而且无人制衡,便必然造就他行事的颟顸和进而带来对江湖武林的巨大侵凌破坏),此举的意思是世上之人,尽是施恩望报的小人(事实上施恩望报者绝对是小人),而墨孤魂此意虽然是其歹毒刻薄心思的流露,其实也未始不是一种愤世嫉俗,也是对世态人情冷漠残忍的无奈反动。 这种想法当然不是墨孤魂凭空而来的心血来潮,更不是他坐在屋子之中揣摩人性的无常而无故生发而来的,乃是他自小受过这种施恩望报的教训。 这教训对他是羞辱,是警觉,是残忍的血腥,也是他未曾踏入江湖之前,在世上所受教的生人第一课,这一教训至今使他仍然椎心泣血,每每思之,那情形,那场景,那话语,,依旧历历在目,依旧是天人交战,让其难以心安。 他少年之时住在醴水之畔的墨羽村,父母以务农为业,虽然生逢所谓盛世,可惜盗匪横行,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虽然辛苦劳作,可也只温饱而已,这是中国数千年农家生活的常态,也是作者无法一笔带过的大人物之下的小历史。 山间物产丰饶,水中鱼产富庶,可难逃皇王赋役苛捐,他父母都身体不好,农家人没有一副好身板,其家境之贫困艰难,可想而知。 那时候墨孤魂还叫墨清风,他所住的山村,名字叫墨羽村,相传古时有一种黑色的大鸟常年栖息期间,加上他们都是姓墨的族户,所以此村称为墨羽村,到了墨清风记事的时候,这种大鸟已经绝迹。 他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因为辛苦劳作落下的病根,一命呜呼,剩下他与老父相依为命。 他的父亲因为常年耕作,人到中年,便已经看起来和六七十岁的人差不多,也落下了劳累伤症,咳嗽哮喘,一年四季,无时不有。 只剩下这个叫墨清风的孩子支撑家业,多亏乡里民风淳朴,相互扶持照应,才能使得他爷儿俩不至于饥馑过活。 他相貌威武,体格强健,性情颇为暴躁,但是人品正直,好打抱不平,心事颇重,不甘做一个乡间的野小子,喜欢独处胡思乱想,更喜欢说书艺人讲的三国和国朝瓦岗寨的故事。 他八岁的时候,在附近的关帝庙里来了一个躲避尘世纷扰,武林仇杀的游方道人,墨清风见这道人背着一口剑,体态轻盈,眼睛湛湛有神。 他知道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因此爬到老道跟前,砰砰砰的磕响头,老道见他体格不俗,加上山间少年为人质朴,便起了收徒之念,教授了他一些武功根基。 墨清风武学天赋奇高,虽然这道人不算是江湖中的厉害角色,可是武功根基颇深,乃是武当正宗的内家功夫。 墨清风一两年间的纯熟无比,尤其轻功的造诣更是比这游方道人还要高明,他身处山村,本来山间行路便比其他人灵巧非常,加上武功长进,行走山间,飞腾跳跃,如履平地,虽然没有达到飞檐走壁的本领,可是在醴水之畔三五十里,也称得上后生可畏。 后来游方道人离开了关帝庙,墨清风又是一个人默默蜷缩乡间。 邻家族兄墨清良人品端正,为人和善,对墨清风犹如亲弟,墨清风也将他视为长兄,墨清良对他家颇为照顾,墨清良的妻子墨三嫂对墨清风父子更是亲和有加,家中缝缝补补,拆拆洗洗的事儿,多亏墨三嫂帮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六章 山间飞彩凤 千金何处来 墨三嫂细腰如蜂,身材高挑,一张瓜子脸,秀眉弯弯,一双大眼睛里面尽是春水柔情,挽起袖子,便露出如雪藕一样的臂膀。 她面色稍黑,可是不掩其清丽妩媚,乃是湘中灵山秀水孕育的女凤凰。 三嫂虽然不施粉黛,可是其青春俊俏,使得墨羽村的一班后生,嘴馋心羡,心姿摇曳。 都感叹墨清良娶了一房好媳妇,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无福消受这美貌佳人。 可惜红颜薄命,墨清良一次上山打猎,被野兽袭击,跌下山崖摔死,结婚不过五载的小夫妻自此阴阳分割。 墨三嫂自然伤心难过,可是公婆再堂,加上两个子女尚幼,她生性要强而善良,只有一力承担家务,偷偷咽泪吞声。 是的,你看到的贫苦农家生活的情形在作者近来的笔下时常出现,而不是刚开始时候动辄王侯公卿之家,动辄大财主,土豪的大庄园里的灯火通明,笙歌达旦,美酒佳人,沉醉快活。 那种游戏笔墨的文字,那种不真切且近乎夸张的豪富大贵的厅堂宅院,在渐渐的作者对于生活的体悟之下,便渐渐的回归到歌哭于山野乡村的农家生活,作者以为,这是一种真诚,一种对于读者和自己文字的真诚。 作者笔下的农家,并非是诗人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脱俗,更没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美丽,也没有留客杀鸡豚的富足。 诗意人生与农家无关,与无病呻吟,吃饱没事的诗人为完善个人人格写就的农事诗无关,他们的所谓关心民瘼,在作者看来,乃是很伪善的。 农家的生活,衣食堪忧,行人面有菜色,丰年稍可温饱,稍有天灾人祸,便是饿殍遍地,逃荒乞讨,乃是常态。 孟夫子说的,乐岁终身保,凶年不免于死亡,数千年来的盛世下的黔首黎民,又有多少值得侥幸的岁月能够逃脱这种被圣人下了谶语一样的宿命呢? 墨清风的幼年生活,也犹如云若从小的成长经历和生活情形,只是云若和母亲一起生活,墨清风和父亲一起过活而已。 在赋税芜杂,改朝换代频繁,又要供奉子女玉帛给暴君和暴君的奴才们,加上农事繁忙,又被多子多福的观念压弯了腰的中夏农家,休养生息的压力已经近乎夸张,又有不断的摊派徭役的鄙野山乡,田地贫瘠,除却耕种死靠一条路,又有什么发家致富的门路呢? 就算是粮食丰收,也会被一干无良奸商联合官家囤居积奇,他们个个中饱私囊,个个富得流油,可坑苦了辛苦百姓。 所谓谷贱伤农,乃是盛世的常态,如此这样的盛世,在史家看来真是可堪颂扬,其实他们都是无心无肺的御用鹦哥而已。 这样的压力之下,又有多少寒门能够一夜暴富,鲤鱼跳龙门也似的变成朱门豪宅之家,又有多少凭着辛苦经营劳作,真的能够锦衣玉食,高头大马的富贵大户呢? 所谓一掷千金的富商巨贾,所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富家公子,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销金窝生活,动辄几十万银子的赌局,一干无聊文人写来也好像快意非常,而且自得其乐。 所谓辛辛苦苦的商人积累数十年的家业,抵不上窃国大盗,国之蠹虫们的亏空偷盗,够上百户人家吃上一年的口粮很可能被公侯之门给一顿蝗虫大嚼完毕,所谓一曲清歌一束绫,妖女佳丽缠头浇裹耗费不菲,那其实还是小焉者。 这种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田连阡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确是贵族富贾和贫寒小民的生活的鲜明对比的真实写照,无论什么朝代,都没有消失过哪怕分毫。 动辄不问身家,便可挥霍千金,无赖儿郎们可疑的财富来历却被读者毫不关心,这样败家子的生活常态也的确是侠义小说吸引读者的常态。 那是因为大多数读者在现实之中少见如此情形,在小说里的确可以满足一下意淫过瘾的意思。 可是作者写的是一个乡间少年的生活的穷困窘态,只有本书的开头时候,我们的可爱的岳青君公子一掷千金,出手豪绰,自称用两千两银子买下墨孤魂的孙女那样的师父丫鬟。 其实岳公子的家世也不比墨孤魂和徐云若好多少,只是他幼年之时得遇奇人辛双成,带他到江湖之中行走,所谓一入江湖,千金万金便再不是什么难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七章 富家难积营 猛兽亡兄长 这也陷入了江湖故事的俗套,落入一掷千金无来由的窠臼,所以岳青君才能锦衣华服,吃喝不愁,并且可以有一座华美山庄做庄园,更有无数的仆役供差遣(事实上作者鄙视也嫉妒这样的好似贵家公子哥儿的生活,实际上,不违背作者内心真实的本意,也是艳羡而已。如果作者能有这样的不知如何得来的家财,可以凭空就有花不完的银子,至于还在不在这里码字儿,还抱怨不抱怨,穷酸不穷酸,还有没有这个故事好读,那就是两回事了。固然这个世上有托尔斯泰那样的贵族大文豪,有不虞匮乏的身家,不写畅销书给笨蛋看而赚稿费谋生的大哲学家叔本华,可是这个世上也不少以稿费维生的契科夫,穷困京华时候的沈从文不是么?),然后吟诗作赋,为赋新词,强自做愁,博得个胸怀天下,心忧黎民的同时,可以琴棋书画消忧,莺歌燕绕解闷,环佩玎珰,红红翠翠,朝朝暮暮,金迷纸醉,逍遥快活。 而且还有他口中所说的,按照现代人理解的,做武林大买卖大生意的不菲雄厚起步资金。 可是现实之中,两千两银子恐怕是一个农民之家辛辛苦苦种田几百年也未必积聚得下来的钱财。 穷汉唐宋明的朝代始终,一个小康之家凭着辛苦的积累经营,种田打柴,经营小生意贴补家用,继承传承,也未必能够攒够如此财富。 何况战乱不断,徭役繁重,盗匪横行,官匪不分,就算是蓬莱之远,昆仑之高,也逃不掉赋税苛捐。 兼且胡人南下牧马放羊,田野常为刍马场,河湟冰消塞上春,汉人时传蛮儿语,不知何处是故乡。 更何况改朝换代亦是多如牛毛,每一次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人命如蝼蚁为了野心和欲望的征战,都令千村破落,万户凋零。这样无休止无理由的厮杀使得本来人口稠密的乡村,变成了败垣故井,战火焚燃,青磷鬼火,白骨蔽野,填满沟壑,无主桃花黯然开放,被鲜血浸染成为黑色的死亡之花。 孤儿寡妇起哀嚎,百姓民众罹兵祸,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举凡二十四史内史外史,入耳皆闻,触目皆是。 又有多少太平年代,盗匪不兴的时节,能够让良善之民积聚财富,让子孙习学诗书礼仪,教养风化,让民众乐业安居,成为富而且贵的家庭呢? 所谓豪门世家,往往也只是存留于侠义小说之中而已。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延续不绝,香火不断,中国真正这样的家庭,除孔圣人以外,恐怕能寻找到的,也不过是那凭着装神弄鬼的凑巧的什么道术,什么鸟鼠山的与玉皇大帝同姓的天师之家而已。 在岳青君公子第一次与地府阎罗交手的时候,作为墨孤魂的儿子凌旭第一奴才的张文明,便来自这个家庭。 以作者的阅历和身家,还有见识与冷眼,其实写这样的家庭往往也只是一笔带过,隔岸观火,雾里看花,隔纱看美人而已,因为作者并不太熟悉一般依靠不义的手段获得巨富资材的豪门大家而已。 罪与孽,皆在阴差阳错之间,固然,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其实误会和罪孽往往伴随噩耗与不幸而降临。 墨清风的不幸,也是因为墨清良跌下山崖摔死的那一次。 那次他早上上山打柴,打完柴趁着天色尚早,便在山间练习恩师所传授的武艺。 正在他兴致高昂的时候,哪知道忽然听到了恶风不善,猛兽狂吼,眼见得一个人在对面的山上奔跑而来,后面紧紧跟随的是一只金钱花豹。 那人拼命狂奔,惊恐的叫喊声已经不成人声,还未等墨清风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慌不择路,啊呀了一声,一脚走空,跌下了山崖。 他听闻了那人跌下山崖的哀嚎,年幼善良的墨清风赶紧去上前搜寻跌下山崖的那人的痕迹,他还想着万一那人还活着自己能够施救。 等他走上前去观看的时候,人早就断了气,摔得血肉模糊。 他仔细辨认之下,才知道是自己的堂兄,自己最亲近恩厚的兄长墨清良,那一只金钱花豹龇牙咧嘴,隔着山涧望着墨清风低声嘶吼,那股挑衅,让墨清风一生再也难以忘记。 那是墨清风第一次面对强力和死亡的威胁,他没有想到第一次面对凶猛的野兽乃是愤怒将恐惧给消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八章 噩耗罹寒门 误睹芙蓉浴 从那时起,墨清风涌出的一个心思和道理便是,不想被强者和凶狠者欺侮杀死,你便要比他更强大和凶狠。 面对死亡和暴力,残忍,墨清风生出来一般人仇恨悲痛的同时,也生出来做强人横人的迫切渴望,这渴望烧的他一生为之狂热追寻,最终这欲火也将他焚灭。 不知道这对一个少年,究竟是磨练,还是导引其成魔成疯的苍天做孽。 武林人为之付出自己的恐惧和成为被压迫者数十年,在墨孤魂的阴影之下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数十年,就连死后数十年墨孤魂都成为禁忌和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的不散阴魂魔鬼,启迪他成为将来的武林强霸者的居然是一头饥肠辘辘的豹子。 这是不是很让人哭笑不得? 此时的墨清风想起小时候自己得了绞肠痧,母亲刚刚病故,父亲病在床上不能动弹。 大雪临门,寒冬十月,墨清良背着他,顶着大雪行走山间一百里,冒着被群狼分噬的危险为他求医的救命之恩,想起墨清良一家人节省下本来便不足的口粮缓解他们父子饥馑的大德,墨清风心里犹如刀绞。 他伤心之下,已经近乎狂怒,少年的热血见到亲人被这畜生逼得跳下山崖,他早就忘乎所以,怒目张视那畜生。 不知为何,那只豹子看着他的近乎发狂的愤怒,看着他的痛哭失声,好似害怕一般,摇摇尾巴就窜入山林之中。 这只豹子至死恐怕都不知道它对武林人做的孽,武林人大概都欠它的,否则,岂能因为它,墨清风生出来诸般强霸江湖,威慑武林,成为强中强者的野心,最终让武林人臣服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呢? 墨清风最先得知墨清良从山上跌下来的事,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邻家墨大叔,墨大婶,还有对他犹如亲弟的三嫂。 那一天,也是六月十五的山神庙会,两个老人带着一双孙女去山上看大戏。 墨清风知道这滔天噩耗不该降临到这个与自己一样脆弱可怜和善良的家庭。 可是,不幸的家庭的确各有各的不幸。 可是他不能不去告诉三嫂一家这个真相,不能不去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这个待他犹如亲人的家庭。 他背起墨清良的尸体,猛地就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柴扉,他将墨清良的尸体放到了院子中,掀起门帘进了三嫂家的厅堂。 平素,他也没有避讳过什么,何况山村之家,也么有什么太多的礼法规矩,而且这个家庭也没有当他是外人。 更何况,此时他什么也记不得,脑袋中一片空白,那种锥心的痛,折磨的他只想瘫倒在地,他不知自己如何有这般的毅力,能够背着堂兄走了回来。 可是他惊呆了,他看到的是三嫂赤身裸体的在厅中的木澡盆中沐浴,水还在冒气,六月的天,炎热非常,三嫂背对着他。 难得家人都不在,三嫂烧了一锅水,要好好的泡个澡。 三嫂听到了开门的急促声,她慵懒的回头观看,她以为是自己的丈夫。 婆婆和公公都是戏迷,带的有干粮,不看到天黑散戏,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她扭回头的同时,那如乌云的秀发,白花花的身子,饱满的胸膛,那被热水泡的略微喘息的舒服的呻吟,都呈现在墨清风的面前。 墨清风呆在那里足有半刻钟,连三嫂也惊呆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他们不约而同的呆在那里,彼此声息可闻,彼此都张大了嘴巴,那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演戏,他们似乎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等到他恍然大悟的时候,猛然转脸跑出门去。 三嫂也惊呼了一声,但是她毕竟是敢作敢为的女子,何况,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何况,她也一直当墨清风是个孩子,也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她扑通扑通心跳的同时,也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 三嫂在屋子里叫住他,道:“风弟,你等一下。” 三嫂见他神色有异,脸上泪痕不断,身上背后还有血迹,眼睛之中的泪水止都止不住,凭着农村精明妇人的见识,她也预感到了某种不幸,她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匆匆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墨清风在六月的太阳底下,晒得头晕眼花,毒辣辣的太阳,他丝毫没觉得刺目毒辣,他丝毫没有感觉,悲痛已经将他折磨的近乎麻木,就算是多么老辣专横的角色,在少年时候也很可能是个比小姑娘还要休息的腼腆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百九十九章 冥冥终有数 悲痛逢恶豹 他一向当墨清良是他的哥哥,他目睹墨清良跌下山崖摔死,这场面对他犹如气晴天霹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横死的场景,对于幼年的墨清风,这情形让他不是变得脆弱,而是他的内心渐渐的开始变成铁石化的一个初始。 他早就浑身瘫软,他也不知道自己迈的哪条腿走到了三嫂家,他更不记得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能够背着墨清良的尸体从崎岖的山间走回来,也许这是一还一报吧,冥冥之中,当年墨清良在凛冽寒冷的雪夜背着他去一百里外的镇上求医,此时,他却在三伏天气炎热的夏季背着墨清良的尸体回他自己的家。 面对刚才目睹三嫂出浴的误会,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该把这不幸的噩耗告知三嫂的他,更加木讷无言,他已经哭干了泪水。 忽然间他嚎啕大哭,这声音扯心裂肺,响彻在山村之上,墨清风瘫软在地上。(作者毫无心肝,在大家关心噩耗和死亡降临到一个山村农家的不幸的时候以为,也许这就是一哭遮百羞吧。) 如果有人知道这个后来横行嚣张,纵横武林,杀人如麻,且杀人之时并不自己动刀动剑,而且与普通的江湖好汉李逵武松们杀的快意的手法绝不相同,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算是听到数千百人为他横尸丧命,他也丝毫不会心中有半点自责、残酷的武林枭雄居然有那么的脆弱与纯真的时候,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曾经如此脆弱纯真过。 墨清风嚎啕大哭之时,三嫂也看到了院子里丈夫的尸体,他虽然没有看清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谁,可是凭着感觉和他身上的衣服,她已经知道那是自己的丈夫。 在他断断续续将这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三嫂的时候,三嫂一句话没有说,直挺挺的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这噩耗犹如一记重锤击打在这个本来虽然贫穷但是尚且算是圆满幸福的家庭,似乎将所有的希望和力量全部一下子从这个家庭中抽走了一样。 噩耗带来的不幸,寒门农家和富贵豪门大概没有区别,这当然是揣测正常的人性,除非是为了继承家产,巴不得长兄、老父、老不死的祖爷早死,丧失了天良人性的孽子孽孙们,才没有痛哭和眼泪,或者才有那鳄鱼一般假惺惺的泪眼朦胧。 因为这误会心结,因为他初次从不知名的师父学来的江湖道义,知道兄长和朋友之妻不可猥亵,调戏。 这件事于他而言,乃是一种莫名的羞耻和心结,这心结使得他如鲠在喉,时时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三嫂,也许将来,还要面对的是那个对他而言,多姿多彩,神秘而以义气为重的江湖,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做一个江湖英雄,武林好汉岂有如此无耻者? 作者以小人之心,度此时纯真的前江湖少年墨清风的心思,其实他若是知道江湖中被人敬奉的关二哥是个和白脸奸贼曹孟德争抢秦宜禄老婆不成恼羞成怒,而且还有盗嫂嫌疑的家伙的时候,恐怕他未必便会为如此的误会而煎熬锥心。 他一个人将自己封闭在屋里数天。 然后突然一天早晨发狂也似奔上山,独自一人走进山中,在山间搜寻,到了中午,他果然遇到了那只金钱豹。 他的愤怒可想而知,面对这凶残的野兽,他早已经忘记了畏惧,他早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就算是死在这野兽的铁爪利口之下,又有何惧呢? 墨清风与普通的农家少年不同,他虽然愤怒,虽然暴躁,但是绝非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和懵懂少年,在极小的时候,他已经露出极为沉稳的一面,他虽然不大合群,可是在小伙伴之中,他是足智多谋的 首领。 平心而论,墨清风的智谋和计策,乃是与生俱来,伴随三国和前朝末年本朝初年的那些英雄好汉征战,占山为王,激荡人心的故事深入人心,他的内心更加开始不可与测,这些智谋也伴随着他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武林中的强人,最终使他走到武林和江湖的巅峰。 而且他会武功,遇到危险和强敌的进退两可武林人的姿势,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要报仇,他要将这畜生杀死,要将它碎尸万段,要用最解恨的法子折磨它,咬烂它,否则难以纾解胸中的悲痛和羞耻念头,这些法子,也用到了将来墨清风的仇人和对手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章 恶豹碎万段 少年入邪魔 那畜生一向把人类瞧做它口中的美餐,也从未把人类当做它的对手,虽然,比它更加凶猛的老虎大象狮子狻猊也未曾正视过它一眼。 它从未见过如此神勇之人。 在它的意识之中,人类筋骨的坚固,爪牙,力量都及不上它,只要它的一踩一过,一脚一口,人类便成为它脚下的尸体,口中的美味,连呻吟挣扎恐惧都来不及。 它已经忘记了这些人类乃是远古时候与它们一同生活在丛林之中的同类,当他们开始试图走出野蛮和丛林的时候,这些畜生是嘲笑人类的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它们没想到这些不用四肢而用两条后腿走路的人类非但霸占了平原山川河流,最后也侵蚀了它们的山林领地。 它们也忘记了这些非要不再四肢走路,非要前肢起立,抓拿东西,创造文明,种粮织布,架屋造桥,做车做舟,而且发明利器,弩箭,而不是紧紧用两只前爪撕扯东西的人类有比它们更多的诡计阴谋能够设下陷阱让它们成为猎物。 兴许山猫野兽都是占山为皇,不知世界之大,以为自己目光所及,便是自己的天下。 这些蛮横粗野的蠢货,它们暴力为王,一山之中,一岭之间唯我独尊的思维之下,也不曾听过后羿诛杀长蛇,丰豚,猰貐,九婴,大风的神勇传奇;其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寸光数目,哪里知道什么李寄斩蛇,武松打虎的故事。 还在它惊慌失措的当儿,墨清风恶狠狠的将他甩向两丈远的一处尖石之上,砰的一声,这只作恶多端,武林中人为之后几十年所付出的惨重代价的畜生,便脑袋开花,四肢瘫软。 这为武林逼迫出一位惊天动地,祸害武林数十年枭雄的畜生已经筋骨齐折,摔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可笑它:横行山岭无匹敌,化作毛团烂泥浆。 墨清风不解恨,随即跑上前去,如发疯一般,两手如钢刀利刃,劈打撕开这畜生的肚子脑袋和四肢,然后撕扯开来,他剜出这豹子的心肝,填在嘴里大嚼一顿。 等他头脑清醒了下来,他忽然发觉,如此这样的杀死这畜生,简直是便宜了它。 因为它,自己的兄长墨清良夭亡丧命;因为它,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自己不能在他有生之年报答;因为它,自己有愧阴德,不欺暗室及慎独修德成为泡影;因为他,自己没有勇气,不能一身干干净净闯荡江湖。 他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用尽力气,尽情将这只豹子一节一节的的筋骨头骨捏碎撕烂,一寸寸的皮肉肚肠给撕扯成肉片,如果究竟查一下这豹子最终粉身碎骨了多少节,多少段,多少片,读者说不定会大吃一惊,那总得有一万多,至少也得八千,不信的话,架空历史,时空穿越,读者们可以体验一下时空穿梭的武侠之旅。 这只豹子恐怕也是豹族史上死的最惨的一只,也许这是报应,它与未来的墨孤魂牵连在一起,所以它的罪孽最是无穷大。 而在这撕扯金钱豹的同时,墨清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和快活,这种近乎残忍的快意,让他有一种天下之大任我纵横,普天下万物皆在我的掌控之中的得意。 这得意让他忘乎所以,谁也不曾见到本来一个淳朴少年为何一下子变得是那么的邪恶和歹毒。 有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墨清风对敌人为何如此残酷,也有人以为墨孤魂天生就是杀神附体,恶魔在世或者五百年一出的王者圣人,观音如来再生。 喜欢他的人,敬佩他的人,都把他视为圣人大哲,厌恶他的人,都视他为洪水猛兽,蛇蝎虎狼。 如果他们亲眼所见这得罪他的豹子的下场,恐怕便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有人会说,作者你太也夸张了吧,这墨清风纵然后来横暴武林,强摧江湖,武林中人扑伏在他的脚下犹如待宰的犬羊,可此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他也不是什么传说里七岁便可戏龙斗海,上天有路,入地有门的哪吒三太子。 就算是你的武侠小说里的武功技艺,什么内功真气的形而上的程度远远高过水浒传上的的不离世俗常情的殴打厮杀的形而下;就算是闪转腾挪,飞檐走壁的本事墨清风强过武二郎;就算是这金钱豹不如斑斓猛虎的凶恶威猛,但是豹子的灵巧机敏,岂能是笨重的老虎所能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一章 杀豹比武松 太极如泥鳅 兼且金钱豹子攀登跳跃,奔跑迅疾,爬树登山的功夫在兽类之中可以说是无双无对。 这豹子就算是精神恍惚,内力不济,就算是脑子不够灵光,没有捕食到猎物,饿坏了肚皮和脑子,那也不能是墨清风一挥手之间便能摔成肉酱的温柔小猫吧? 便算是寻常的肥猪肥羊,一个普通人也未必能够力举起来再摔死的吧。 武二郎正当壮年,遇上斑斓猛虎,打死老虎尚且筋疲力尽(笔锋老辣且一再擅写暴力写出快意的施耐庵原文形容武松打死了老虎: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苏软了),墨清风年少气微,江湖对阵经验极少,就算是他以后在江湖中的地位无人能及,连曾经不可一世,疯癫狂魔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之辈都相形见绌,可是彼时尚是良善少年,又没有武松那般杀人成性,嗜血如命的胆识,遇到灵巧敏捷远过猛虎的金钱豹,这情形也差相仿佛了吧。 你既不让这墨清风喝十八碗酒冲昏头脑,忘记恐惧走上山冈,也不让他带上哨棒利器或者菜刀粪叉子防身,更不让他与前朝天潢贵胄类似小旋风的柴大官人结交,亦没有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悉心教导扶正,亦不像是武松那样练就外家硬功夫,一味打熬力气的铁汉子,打这伤人大虫五七十拳头。 便算是墨清风少年绝顶聪明才智,便算是他武学稍有成就,便算是他天资天赋奇高,便算是他已经练成外伤人无形,内碎骨断筋的内家绵掌功夫,那也不能如封神演义上的天君天师道祖妖魔鬼怪们一挥手之间便是横尸遍野,便是撒豆成兵,便是呼风唤雨的吧。 墨清风的确练就的乃是武当内家功夫,而且其启蒙的恩师,那位来到当地关帝庙游方的道士,虽然武功不高,可是来历颇为不简单,和前朱家后朱家勾连甚深,与武当派渊源也极为深厚。 据说武当内家功夫讲究的是绵里藏针,伤人于无形,可若是练到极致,开碑裂石的功夫和外家功夫的顶尖少林派和昆仑派比起来,亦是殊途同归。 这内家的功夫就算是见伤带血,呕血发作,积发成病,也需等到数天数月乃至数载甚至数十年以后的事,何况这凶狠的金钱豹只贪图眼前的美味,哪会顾及以后的病发身亡? 据说,武当派的这种功夫犹如某种现代病毒,潜伏期极长,也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发作。 而太极拳的功夫,据说本就是武当派的鼻祖,江湖中的不世出的高人张三丰所独创。 其老辣的江湖经验,其善于自保的窍门诀要,其自扫门前雪的初衷,其爱惜羽毛的本初之心,犹如周身圆滑的滑溜球,也可以说是滑不溜秋的千年泥鳅精。 就算是以孙悟空的通天绝地的功夫,大闹天宫,十万天兵都阻拦不住的神通,遇到一条狡诈奸猾的小白龙,也只能哀叹其如泼泥鳅,可见,这泥鳅的手段和翻江倒海的本事,远非可以横行沧海,伏波引浪的蛟龙可比。 而太极拳这泥鳅一样的功夫,也是老朽老家伙们练就的醇熟无比的绝技,他们说话遮遮掩掩,行事无根,犹如蜻蜓点水,浮水飘萍,任何人都抓不着他们的污点痕迹,他们精明透顶,这岂不是太极圆转的功夫练到极致么? 至于这套拳法有无作用,那也要看读者和信徒的虔诚,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至少不伤及面皮这一点的成就上,也比许多看似凌厉其实华而不实的功夫的名气大,流传广,而且实用。 据某大师的笔下侠义人物来看,这还是武林高手仗以行走江湖的绝顶功夫,可是据作者看来,这功夫也未必就见得高明。 譬如阴阳五行八卦周易之类,有所谓饱学鸿儒或者帝王师们视为能够窥见宇宙之奥秘,洞察天地之玄机的不二法门,可是对于明智之士来说,那也不过是自神其神,自玄其玄,或者故意被一帮阴阳家,玄学家给渲染的乌烟瘴气的歪理邪说。 和诸子百家给腐儒朽木们注解的支离破碎一个样貌。 本来一块完美的玉璧,被这些七窍通了六敲的家伙们给敲碎散落在泥沙之中,他们还拼命说这泥沙之中尽皆宝玉珍珠。 殊不知,他们一叶障目,目无全牛,以井底之蛙的识见,以闭门造车的臆想,以混沌无知的一片模糊,只好盲人摸象的不得要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二章 耻于拟前人 人性馈乡梓 若说这些玄学阴阳八卦周易有什么作用,无非他们这些腹中空空的货色能仗凭着弄一些装神弄鬼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骗人骗鬼骗自己的玩意儿,呼喝吹嘘,可以顺便打秋风,开附庸风雅的匹妇之光和阴门而已。 墨清风就凭着这武当派的内家功夫,连一拳一脚都没有使用,这正宗的内家功夫如何运用的,作者你连交代一下都没有么?他一下子就摔死了这凶残无比的金钱豹,如何让读者心悦诚服你的心口胡说? 唱戏的腿,写小说的笔,齐东野语,博你一粲,请大家于自认为夸张不实之处,尚请收起你的诸般疑惑,耐心看接下来的情节展开与铺排。 因为武松打虎的片段已经专美于前,作者不才,可也耻于模仿千年前人的笔法,前辈倜傥,在后如作者这般自尊者,何曾不知道编新不如述旧的传统,可惜作者创格的想法不容再走前人的老路而已。 连续多天,墨清风不是躲避在家中足不出户,便是上山数天杳无音讯。 众乡亲和父亲以为他在山上被野兽给吃了,焦急非常,打着灯笼半夜巡山,墨清风的父亲不知道儿子中了什么邪。 老父亲和乡亲以为他是伤心墨清良的死或者被墨清良的怨气冤魂所纠缠,因此还延请关帝庙上的道士来到墨清风的家里做法驱邪,这些道士自然挥起桃木剑,做起了骗人骗鬼的五雷大法。 其实伤心墨清良的死的确有几分,可是最难以启齿的,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三嫂。 从此以后,几乎三个月,他都没有再去三嫂家,就连墨清良的葬礼,他也未曾到场,别人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别人以为他因为长兄已死,为了避讳瓜田李下之嫌,所以不再去墨清良家。 其实他自己总是觉得心怀鬼胎而已。 实事求是的说,他没有错,三嫂也没有错,他没有对不起哥哥墨清良,更没有对不起三嫂,也不曾对不起自己。 那时候的墨清风,已经十五岁了,偏偏在最亲厚的堂兄墨清良死了不到三个月的时候,父亲因为长期的喘病加上对儿子的担心,又因为夜里上山寻找儿子,受了山上的寒气,转而成了肺痨。 此时的墨清风乃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体贴善良,对他家颇为照顾帮扶的墨清良已经死了,三嫂一个人艰难照顾全家上下老小。 三嫂也从爱说爱笑变得沉默寡言,几乎多天也不言语,与墨清风走路对面,也只是苦笑着点点头而已,原来丰满美丽的三嫂,变得又黑又瘦,本来秀美的明眸,现在变得黯然无神。 生活的重担,丈夫的暴死,一下子压垮了这个善良村姑的精神,照顾全家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帮助墨清风和他的家庭呢? 墨清风说不出来的心疼,说不出来的怜惜,还有内心深处的渴望抚慰三嫂的寂寞…… 墨清风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之物,也不能把父亲的病治好。 无奈之下,墨清风只有收敛自尊和尊严,去向本村的墨大善人家告贷。 墨家村的首户墨大善人与他们还算是八竿子搂不住的本族,没想到平素为人悭吝刻薄的墨大善人一反常态的慷慨大方,出手就借给贫寒困苦的墨清风三十两银子,也没问墨清风多久偿还,更不曾给他说明利息,甚至还关心起来了墨清风父亲的病情。 这个一向吝啬的本族大善人,拥有巨大庄园,手下家丁仆役上百人的大善人,别人都视为富而无义的典型,欺男霸女的恶棍。 实话说,虽然他富而无义,欺男霸女,可是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传统,虽然小时候免不了做些偷鸡摸狗之事,可是大了发达了以后,还未在本家所在墨羽村做下什么不良之事。 只是他忽然暴富,财路未明,有乖淳朴善良的农家勤劳致富的心思,这人只吹嘘说他在家里后院挖出了金砖宝贝,可是谁也不曾亲眼目睹,所以在村里,也没有几个人巴结他,更不曾有多少人去上门求借告贷,唯恐沾上了什么不祥也似。 墨大善人的风范,代表的是文明古国的一大优良传统,中国的大官乡绅无论是顶着阉贼弄臣的恶名,还是拥有贪官污吏的犯罪事实,抑或祸乱天下,扰攘百姓,但是对乡梓尚且算得上是恩惠颇多,修桥铺路,栽树建学,而且大多不会纷扰打劫,残暴乡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三章 奸贼爱乡里 慷慨另有意 这大概是人性或者万物生灵之中对于生于斯,歌于斯之地的亲昵敬畏,而且这种感情未必分什么忠奸贤愚,所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或施之于母体,或报之于乡梓,都是这种朴素感情的表达,也是血肉生灵的本性。 兽类尚且有越鸟巢南枝,胡马依北风,狐死必首丘的说法,大树婆娑,棠棣之华,草木有情,何况人乎? 楚霸王口中所谓的富贵不归故乡,犹如锦衣夜行,道尽了暴发户的心态。 试想,沐猴而冠者如果高头大马,车骑雍容,得意洋洋的回还家乡,满眼饿殍饥民,于自己心理也未必有什么安慰,恐怕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如果你身周放眼都是饥民穷鬼,就算是你吃紧山珍海味,穿绝绫罗绸缎,你以为这些瞬间便可称为暴民的乡邻会让你安心吃饱睡暖么?你以为他们不会纠集一起,烧掉你的豪宅,分了你的钱财妻妾么? 说回来,你要是炫耀露富,要是搭台唱戏,总得有人有力气给你道贺趋奉,逢场作戏。 更何况你若是落了难,要是举凡天下人都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恐怕也只有家乡可以成为你最后的庇护所。 连楚霸王最后临终自刎的时候,尚且不知悔悟自己的刻薄寡恩,残忍酷辣,还在幻想家乡的民众非但不对他的残忍好杀厌恶惊惧,还会怜悯疼惜他,再次拥戴他为霸王呢。 作者冒昧的揣测,某些劣绅贪官,酷吏阉宦不敢太在家乡造次横行,横暴乡民,不是对乡梓的民众更加多一份慈爱之心,很可能是知道舟中之人尽是敌国,得罪了天下的百姓,要为自己留个后路,以防沦落低谷,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地的意思。 那些暴发户和流氓们,那些只知道盈满不思后继的家伙,自然没有这层心思智慧,一旦暴富暴贵,哪里会去想自己还有衰败凌夷的时节?那暴发户的嘴脸,想想便会让人作呕不止。 而这些暴发户和流氓,其实也往往来自于那些寒门贫家,而且幼时越是贫穷,越是遭人白眼多,后来的残忍乖戾,报复他人的歹毒心思也远比平常人为多。 所谓富家多败儿,穷儿早当家,那只是匹夫匹妇们看到的一个面而已。 话不多表,说回来,墨清风见到墨大善人如此好爽仗义的帮助自己,他以为,这大概是乡村人的见识短浅,还有对富人天生的嫉妒之,偏颇之见。 墨清风简单的以为,自己平素知礼守信,而且十分慷慨仗义,更跟着游方道人学了几招好功夫,乃是山村中的不多的有出息的好后生,所以墨大善人以他是有为后生,便借给他三十两银子给父亲治病。 墨清风果然延请名医,抓药煎汤,精心服侍,也是墨老爹命不当绝,也是他有个孝顺儿子,十多天的功夫,医生便治好了他的伤寒和早期肺痨。 只因墨清风无力还贷,虽然说墨大善人没有要求他时限还贷,但是乡民的淳朴,借债还钱的天经地义,使得墨清风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墨清风请求在墨大善人的庄园上做工还贷,墨大善人一口应承。 墨大善人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岁,为人的确悭吝非常,乡亲并没有看错,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更没有横暴乡邻,仗势欺人,虽然墨羽村的众人不是趋炎附势之徒,极少与他往来,,而且因为他周济乡邻,恤老扶贫,倒是也落了个大善人的好名声。 墨清良暴死的棺材,都是他一力奉赠的,乡亲们在这一点上,都挑大拇指称赞他是慷慨义人,谁知道他背后的花花心思呢? 只是有一样,他人到中年,虽然有五六房妻妾,只是都没有为他生个一男半女。 而且这墨大善人贪花好色的毛病极重,欲望甚强。 家中的仆妇举凡有点姿色甚至能入眼的自然都遭了他的摧花辣手,那些个被他勾搭上的女子,不是贪图他的钱财,便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或者本就是水性之人。 他自己倒还是严守一样,绝不调戏勾搭墨羽村的同村女子,这大概也是他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阴德。 他常爱骑着高头大马,牵黄擎鹰打猎。 所谓打猎,其实这都是借口,他只是借以访查山乡的女子的姿色以便仗着自己的家财雄厚勾搭摧残,其实和皇帝的狗奴才们查访民间美女上贡给贪淫好色的君王一个样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四章 贪色无厌绝 孀居持礼严 只是狗奴才为皇帝拉皮条,他为自己寻姘头娇娘而已。 他若是看上了十里八村谁家的媳妇闺女,一意的要找几个开言欺陆甲,出口胜隋和的王干娘,赵姨妈,挑弄的麻姑寻配偶,月里嫦娥思凡来的张虔婆,李二姐们,让她们说动走动,好遂了自己风流韵事之愿的达成。 这家伙似乎生来便是要与一干美娇娘做些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的事儿,似乎不在女人群带下寻欢取乐,他就别无他求了一般。 所谓黄金白银黑心眼,谁见到了白花花,黄澄澄的珠宝金银能个毫不动心,更何况那些钻在钱眼中说项,媒妁之言骗人骗鬼,除了钱财之外,剩下的全是腐臭的三姑六婆受了他如此厚礼,岂能不对这位主顾全心全力? 所以这墨大善人眠花宿柳,折柳攀花的事儿自然没少做,年纪轻轻便落下个腰酸背疼的风流毛病。 墨羽村也足有千把户人口,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自然各色各样的都有,女子之中,也有贪他财的,也有爱他坚实肥壮的,更有喜欢他浑身的狐臭味的,以墨羽村为方圆的一带数十个村庄的几个风流的寡妇,数名不讲什么礼法规矩的闺女,或者火气不足,带上绿帽子也不敢出一声恶气的汉子的婆娘也便和他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这墨大善人或许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或者是忽然暴富的连自己有多少钱财都不晓得,所以一下子头昏脑涨的以为钱神保平安,邓通通万路。 他以为除了皇帝的位子需要万千白骨堆积而来不能买卖之外,金珠宝贝堆在面前,便算是谢飞琼,杜兰香都要成为床上之尤物,萼绿华,董双城也得跪在自己脚下欢歌赔笑,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该是这样的道理。 墨清良的媳妇墨三嫂长得本就是细腰高挑,人如出水芙蓉也似,微黑的面皮,犹如黑玫瑰也似,那种风韵娇俏,早就让这位墨大善人心痒难搔。 无奈墨清良为人耿直强横,绝不受人欺侮,这大善人可不敢惹这村中的强人后生,这墨三嫂更是对丈夫一心一意,举止斯文,行为严谨,和其他山村女子的泼辣开朗绝无相似之处,他偶尔也寻个机会调戏挑逗,无奈都给三嫂疾言厉色的给他骂了回来,什么猪狗不如,调戏本族的弟媳的话,这些话墨大善人便算是再无耻,也难以毫不脸红的闹得满村皆知,所以,对墨三嫂,也仅仅是浅尝辄止而已。 忽然墨清良暴死山上,墨三嫂守了寡,这打击让她几乎脱了一层皮,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在是那个灵动风流的女子,可是俗话说,若要俏,须带三分风流孝,这一身为丈夫的纯孝,在墨三嫂心中,乃是悲痛莫名,可是在墨大善人,却更是明艳无俦,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墨三嫂虽然不是那种对男人丝毫不假辞色的忠贞烈女子,更不是出身大家名门逆来顺受的贵族小姐,可是她一向持家有道,为人方正,虽然她的美貌骚的墨大善人难耐难忍,居然让他乖出常理,以族兄的身份,调戏孀居的弟媳。 可是出人意料的,他以为三嫂寡居之下,必然也是哥青春妙龄,饥渴难耐,只要自己一勾引,这热乎乎的 小寡妇还不是自己炕上嘉宾? 哪知道,墨三嫂的辞色比以前还要严厉,那股恼羞成怒的神情,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那牙齿闪着寒光,挥起剪刀的凌厉,似乎一口便要真的如野兽一样吃了他一样,一刀便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墨大善人从未见到过如此模样的女子,在他的眼中,女人还不都是柔弱的玩物么?怎能有这般烈性? 他也托人正正经经说过几次媒,说只要三嫂愿意嫁给他,他便将其他小妾全部赶走,一心一意的爱护三嫂。 墨清良的爹娘墨大叔墨大婶倒也没有什么程朱理学的巾头气,知道自己的儿子无福,也坑苦了这位贤良的好媳妇。 以农家人的淳朴善良和人性,也担心儿媳年轻孀居,守不住寂寞,况且农家的农事辛苦和耕织劳作,加上上有公婆,下有一双幼稚儿女,这重担岂能是一个弱女子之身所能的担当呢? 退一步说,若是真的寡居的儿媳耐不住,与其他后生做出来风流之事,岂不是自讨无趣,九泉的儿子蒙羞,闹得满城风雨,脸上无光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五章 三嫂多艰难 豪强出邪招 两位善良的老人索性便直接的劝解媳妇改嫁其他后生,他们也自己踅摸着方圆或者墨羽村的独身男子,是否能够匹配媳妇,或者能够招夫养子,照顾这一大家人,否则,这个上老下弱的家庭,可怎么能够支撑得下去呢? 媳妇的确是个刚强勤劳质朴农家儿女,她的善良孝顺,也远迈俗流,可是他毕竟女流之辈,气力微弱,农事繁忙起来,肩挑担扛,耕地种田,没有个男子,也的确难为了媳妇。 他们见这墨大善人一心要娶这个孀居的媳妇,加上他的表面一片至诚和厚礼馈赠不绝,不是赠送柴米油盐,便是奉上绫罗绸缎,给小孩子和他们一双老人带来松软的糕点茶果。 两位老人一时间被弄得鬼迷心窍,甜美非常,看不出来这墨大善人的叵测之心和不良之意。 况且这墨大善人还答应给老两口养老送终,照顾墨清良的一双儿女,这样的好男子相貌堂堂不说,还家有良田千倾,屋舍百间,使奴唤婢,牛马成群。 就算是他说话不算话,只要稍微帮补夫妻两个和两个小孙孙,他们的生活也不至于陷入绝境不是? 两位老人自打独生儿子丧命以后,觉得往前走的路都是一片漆黑,膝下承欢,再无娇儿,族中虽也有孙男弟女时常来帮扶一二,可是毕竟不如自己的儿子亲厚。 更何况,农家人的家长里短的相互龌龊喝骂,常常会嘲讽你做了缺德事儿,伤天害理的事儿做的绝了,才会弄得儿子早夭,这种缺德话,恐怕也仅见于中夏农村。 二老看此人倒也不是别人说的富而不仁,心怀奸诈,如此豪富且又是宅心仁厚,仁义好施,不失为一条好汉子。 媳妇能够有这样的人相偎相依,也算是后半生有得依靠,自己一双老夫妻和一对幼小的孙女孙子,也算是得有所依了。 两位老人向三嫂说及此事的时候,本来事事都顺遂二老心意的三嫂默然不语,黯然垂泪,示意不允。 他们都知道儿媳的刚烈坚决,乃是最有主见的妇人,一时之间,倒也不好相逼。 更何况他们本来是为媳妇的后半生考虑,媳妇坚决不改嫁他人,要奉养老人,照顾幼子,给儿子守节,如此可敬可佩的女子,二老也感动甚深。 偶尔墨大善人亲自登门有意无意的嘻皮涎脸的和三嫂提及此事的时候,都被墨三嫂疾言厉色的婉拒。 三嫂不知道为何,见到这墨大善人的一副嘻皮涎脸的模样,便想呕吐,青春妙龄,一旦失去了心爱的男子,长夜漫漫,被底春潮,如何不寂寞无聊,如何不欲望难以排遣呢? 对于公婆说的改嫁或者招夫养子,其实三嫂未知可否,三嫂不允诺公婆说的墨大善人,并非三嫂一意的要为丈夫守节,以作者的心意忖度,她心中也未必没有一点心思,三嫂是敢作敢为的朴实女子。 她没受过什么从一而终的礼法之教,更不懂得什么好女不嫁二夫的荒唐无礼,三嫂不是那种心灵枯槁却要用自己一生的热血,青春和孤独的漫漫长夜去煨热一块冰冷的贞节牌坊的节妇,如果真的有可心的男子,她也未必非要孤独终老。 就算是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丈夫的父母和一双儿女,凭着自己稚嫩的肩膀和微弱的气力,山间劳作,就算是累死累活,也未必能供应公婆和儿女温饱,她是精明的妇人,岂能不知道这一切呢? 后来见这墨大善人太也无耻,索性就像是以前一样给骂回来,把他送的绫罗绸缎和柴米油盐都给倾倒在山沟之中。 一时间墨羽村的村民倒也因此得益匪浅,把这些个寻常人家难见的稀罕物都趁人不备的往家里拿。 就在争抢这些三嫂丝毫未用眼角瞥一眼的财宝礼物之时,有的人居然还为此打的头破血流。 原来所谓的趁人不备,大家都心同此理,大白天谁愿意去捡些别人扔掉的垃圾呢,谁又好意思往家里拿呢? 可是到了晚上,大家不约而同的如蝗虫一般去争抢捡拾这些绫罗绸缎,柴米油盐,糕点厚礼。 墨大善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世上居然有此刚烈果决和言辞俱烈的奇女子,更对自己的蜜语甜言,财帛诱惑丝毫不为所动。 绞尽脑汁之下,他茶饭不思,也实在想不出来注意,后来他心思跳脱,也是几个帮闲给他出的馊主意,便打起了歪门邪道的点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六章 强盗失耐性 逼迫良少年 他早知道墨清风一向与墨清良兄弟之情最为亲厚,若是让墨清风去劝解墨三嫂,说不定墨三嫂便心活意动,有成其美事的可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万一念想。 就算是墨清风劝解三嫂不成,以墨清风屠豹之力,轻功更是能够飞檐走壁,让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他岂能出尔反尔? 自己对他有恩,这小子又一向是个有恩必报,言出必践,讲义气的少年,他岂能受人之恩反倒和自己翻脸呢? 色欲昏头之下,索性他腆着脸皮让墨清风半夜去把墨三嫂到他的家中,想要恣意妄为一番,成其好事以后看他这个正正经经的小寡妇还有何话说,看看这小娘们儿在床上脱个光溜溜的,是不是也刚烈果决,他早就对这小寡妇的冷言冷语心中不耐,也失去了软磨硬泡的耐性,渐渐露出了曾经杀人越货,流氓盗贼的本性。 这些个土财主的眼界都浅薄至极,没有眼前可见的暴利,让他们去做些本钱的买卖,铺一段有益他人的路桥,他们半点也是不做的,更何况,这家伙之所以暴富的原因,也就是无本的买卖做得多了而已。 他之所以才对墨清风这般的慷慨,资助他寻常人家五七年也未必能够挣来的三十两银子,让他治好他的父亲,便是这番心思的驱使。 也可以说,墨清风从受他恩惠的那天起,就撞入了他预先埋伏下的陷阱和口袋之中。 乡村里的土财主哪能如皇帝老儿有多少欲说还羞,装模作样,难以出口,要奴才佞幸揣测心思的话呢? 暴发户们怎么会如郑庄公那样老谋深算,心思诡异近乎变态的君王,处心积虑的布置一个二十年让亲弟弟陷入其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绝路陷阱呢? 暴发户和土财主求得是眼前报,无论对女人,对他们想要陷害利用的人,都是一样。 墨大善人自然就把这番意思告诉了墨清风,墨清风从未见到有人如此直截了当的无耻,也从未想到过有人会当众让他去作此无耻勾当,他想不到这个心中以为的仁义为怀的大善人居然如此卑鄙奸诈。 墨清风一向视墨三嫂如姊如母,三嫂待他也真的犹如长姊慈母般亲厚恩情。 如果是平常,墨清风听到别人让自己如此去羞辱三嫂(这也是对他自己尊严人格的莫大羞辱),他非要拔剑相向,血溅五步不可。 墨清风是良家好少年,自然不知道墨大善人资助自己的背后,这位大善人怀有如此的无良无耻要求。 其实若是稍微有点生活阅历的人,便能看得出来这墨大善人心怀不善,以他平时为人的刻薄吝啬,岂能对他一个毫无用处的少年大施恩惠呢? 只是墨清风当时的确是走投无路,若非墨大善人的救助,父亲必然一命呜呼。 墨三嫂一向与邻里为善,对墨清风家更是照顾有加,平素给墨清风和他老爹缝缝补补,拆拆洗洗,在墨老爹重病的时候,也没少帮他们家操持家务,煎汤熬药,每每墨清良打来的猎物,也必然得分多一半给墨清风和他的父亲。 如此贤良的大嫂,墨清风岂能做出苟且之事,让三嫂蒙羞呢? 只是此时的墨清风已经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加上墨清良的死,对他的打击尤大。 他知道自己若是一直生活在墨羽村,要担起来的必然是两个家庭,而不仅仅只考虑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时快意。 而且他怒杀金钱豹那次,尤其让他觉得凶险非常,虽然是一击而中,可是冒得险也实在太大。 以匹夫之勇,对猛恶的野兽,对墨清风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己有为之身,绝不能再轻涉若此之险恶。 墨大善人说完这番话,他瞬时间就明白这大善人其实比那只凶残的金钱豹还要残忍凶猛,只是他还会微笑人言,做模做样而已。 只是此时人在矮檐下,又欠下他比天还大的三十两银子,无论他有如何无耻的要求,自己也不能当场翻脸。 再看看和墨大善人独处的室外,虚掩着的门外二十几个魁梧的汉子,手持刀剑向他不住的冷笑的神色,那刀剑闪着寒光,在九月的天气,他都能感到冷彻骨髓。 墨清风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在墨羽村,若是单单凭着血气之勇,绝非这位大善人的对手,就算是他今天将自己杀了,别人也无从知晓,而且他可以轻易捏造一个自己该死和必死的理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七章 少年意彷徨 欲恋难分解 这位大善人之所以让自己去劝解三嫂或者偷盗三嫂满足他淫欲的原因,就是他还不想撕破脸;他不太敢对三嫂用强,也是怕事情闹大了,弄得乡梓失和,有违宗族之德义,也是冥冥之中敬畏天谴而已,何况依照他的富豪,真的做下强暴民妇之事,于他也未必是什么增光露脸的事。 墨清风不知道的是,莫说是这个土财主墨大善人,就算是官至极品,贵如卿相,也不敢太为恶乡邻。 如果真的弄得天怒人怨,太也不过眼,到时候就算是他有泼天富贵,乡民的愤怒虽然不能把他烧为灰烬,可是他作恶多端,逃生的退路将被堵死。 就算是县太爷和他墨大善人有交情,恐怕天怒人怨之下,此等强暴宗族妇人的大罪,他也不能颠倒黑白的庇护他这位大善人。 这一点,墨清风模糊的明白,其实墨大善人比墨清风要更明白,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因为本性贪淫,可是尚且不敢在乡邻作恶的原因。 墨清风从小就明白,自己绝非凡人,也绝不会是个长老山间的碌碌无为的少年,将来那片模糊朦胧而吸引力的江湖至尊人物,非自己莫说。 这江湖,对于墨清风,既新奇,又无比诱惑,犹如高僧大德对西方如来琉璃莲花世界的向往。 而且墨三嫂一家人的安危,父亲的性命,他以男子汉的担当,势必也不能置他们于不管不顾。 自己还要在江湖之中成为一代人杰,自己还要成就一番盖古迈今的大业,岂能以有为之身轻付这土豪恶霸,或者与他拼个你死我亡呢? 他一下子认清了,这墨大善人非但不是大善人,简直比土匪山贼还要邪恶,这世上拥有善人或者仁德名义的人,也大多是无耻下流之辈。 十五岁的墨清风忽然对这世界的认识,差不多比阅尽人世的风云变幻和人情的惨淡冷暖的五十岁的人还要老辣与老练,还要眼明心亮。 墨清风虽然倨傲好强,虽然本性也是蛮横强人,山里人的那股粗蛮烈性,他一样具备,而且更暴躁狂怒,可是墨大善人的确 曾经施恩于他,他受人之恩,却向恩人反目,这岂能是未来的江湖英雄所为? 墨清风在十五岁的时候明白了,施恩望报乃是小人所为,尤其那种心怀叵测之人,首先貌似施恩给你,然后逼迫你接受他们种种无耻无礼的要求,这种人简直可杀不可留。 这也是他给墨尊金卫定下对于恩人,不是杀死他,就是要他入墨尊金卫,这看似无礼的律条的原委初衷。 一边是未来的江湖道义,未来的宽广大路上的行事准则;一边是恩重如山,慈爱亲厚的三嫂,墨清风左右为难。 这天人交战对对他心灵的折磨,如此之大,他痛苦不堪。 他下不定决心,恨自己为何不做个轰轰烈烈的江湖莽汉,听到墨大善人这无耻的要求,干脆拔出刀剑,将他剁为肉酱;或者干脆从了这墨大善人的要求,将三嫂……,他不敢想这后果,更不甘心三嫂成为…… 三嫂虽然对他恩深义重,可是淫威权势的威逼,自己怎能抗得过这财雄势大,打手众多的墨大善人呢? 或者自己什么也不管,逃出墨羽村,等将来练成了武艺,混出个名堂,再回来找这墨大善人算账,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父亲怎么办?三嫂怎么办?三嫂一家人怎么办?若是三个墨清良不死,自己就算是与这墨大善人同归于尽,老父和三嫂一家也不会即刻陷入绝境不是? 自己年纪轻轻便做出这等不负责任的事,以后谁还会结交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呢?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遇到这等关系一家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也委实是难为了他。 他本是正经的少年,为此之事,实在感到良心有愧,更何况,他对墨家三嫂也有一种朦胧的恋母及依恋之情。 加上那次三哥死的时候无意间窥见三嫂的裸身沐浴,在墨清风的心中,三嫂的音容笑貌再也挥之不去。 三嫂对他是天仙,也是恶魔;如果她仅仅是个女子,对墨清风来说,她就是天仙,自己可亲可闻,可以追求,可以赢取,可以正正经经的爱护亲昵。 可是她是自己的大嫂,他不能不顾人伦,这时候,三嫂之于她,虽然心底之中有一丝欲望,可是那道人伦的提防,使得他有所不能,这欲念一样烧的他难以压制,苦不可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八章 人伦枷锁缠 少年相思狂 甚至以江湖的道义,怀有如此禽兽之心,已经是无耻小人。 他偶尔也恨,恨三嫂为何与他是叔嫂,而不是年纪相当的恋人? 他憎恨自己的无耻,可是越是憎恨,越是不能忘记三嫂的一颦一笑,越是对三嫂有种朝思暮念的渴恋。 这种少年的知好色,慕少艾,身体生理的发育及心思变化,没想到之于墨清风,不是美好的初恋,而是一段对于他的道德天良来说,仅仅是一段孽缘孽情。 三嫂那那高挑的身材,饱满的胸膛,清秀的面庞,滑腻的肌肤,那出水芙蓉一般的美人新浴,那声息可闻,那淡淡的体香…… 墨清风曾几何时,都忘记了她是自己的长嫂。 曾几何时,墨清风以为,自己要是能娶个三嫂那样的女子,或者三嫂是自己的妻子,与她在山间终老一生,无忧无虑的笑傲岁月,朝夕相对,相互扶持,共看朝霞满天,同赏秋花春月,直至桑榆晚霞,必然也是幸福之至的事儿,可是世间又哪里又去找到三嫂的美貌温柔善良的女子呢? 曾经,他也梦中梦到三嫂与他相偎相依,他尽情的亲吻三嫂,三嫂与他缠绵厮磨,三嫂与他…… 他又梦到三哥张牙舞爪的喝骂他无耻禽兽,声嘶力竭的怒斥他思恋长嫂,不知人伦羞耻,必然不得好报;他梦见墨清良端着钢叉向他恶狠狠的扑来,刺向他的胸口,要报仇雪恨,疼得他窝心难受,每每梦醒,便是手捂胸口;他梦见墨清良扑向他,与他一同跌下山崖;他梦见三嫂冷笑讥嗤他的癞蛤蟆吃天鹅肉。 这一切,本来他从来都不敢想,更不敢对人言说,他越是不说,心中就像长了草一样,他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再过下去。 三哥在日,他还能从容面对三嫂,偶尔三嫂对他的嬉笑嬉闹,他也觉得都是长姊的疼惜怜悯;可是三哥不在了,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嫂,尤其那次目睹三嫂出浴的情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画面既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也是最邪恶和最具蛊惑和诱惑的罪恶,使得他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三嫂,甚至那扇熟悉的柴扉。 偶尔在路上见到三嫂都不知道该如何答对,三嫂因为丧夫之痛,也变得沉默寡言。 他见到三嫂的消瘦面容和恍惚的神色,无精彩的眼神,以及黧黑的面容,心中的体惜怜悯让他忍不住赶紧走过去,否则怕在三嫂面前流泪让她看到。 他有时候甚至突发奇想,既然三哥死了,三嫂孤苦伶仃,自己何不干脆娶了三嫂,与她一起帮扶老人和她与三哥的儿女? 假如没有那次无意间看到三嫂裸身出浴的情形,以墨清风的干脆豪爽,说不定真的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举措,直接向三嫂表明心迹,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可惜,这个后来行事果决干脆的英雄人物,在面对三嫂的时候,忽然变得拖泥带水,忽然变得畏缩不前。 要说墨清风的想法虽然对他自己是突发奇想,甚至不敢对人言说,其实若是真的他说出来,可能也会受到宗法的惩戒,邻里乡间的议论,可他若是真的向三嫂提出来,以三嫂的果决刚烈,说不定还真的会答应他。 三嫂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青春少艾,他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身材魁梧壮硕,早就是成人一般的体格,结合一起,在那个时代,年龄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他们固然是叔嫂,可是在寻常农家,程朱俗流未能及于山水明秀之地,钟灵毓秀怎容理学龌龊之 邪说谬论呢? 他若是真的说出来,也未必算是什么出格逾越的事儿,就算是他们真的结合成婚,也未必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可惜,他不敢对人言说这番心意,更鼓不起勇气向三嫂表明心迹。 墨三嫂的公婆也不知道为什么,为守寡的儿媳踅摸半天的好后生,却从来没想到过让三嫂改嫁给墨清风。 也许他们考虑的是两家的宗族关系,也许他们一直当墨清风是个小孩子。 其实以三嫂对于除了丈夫之外其他男子的熟识,如果在丈夫暴毙之后真的非要找一个可以依托终身之人,除了墨清风,也未必会再有第二个男子;如果能有一个男子激起三嫂心中对于生活的渴望,那么也只能是墨清风。 三嫂虽然一直当墨清风是个孩子,可是她知道,这个孩子早就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零九章 守寡慕少年 武林当不幸 无论他的相貌的英武,还是他体格的健壮,还有他的男子汉气息,他那神采飞扬的眼神,还有那次他看到自己裸身出浴的情形的眼神和火辣辣的欲望,也足以让一个女子倾心爱慕,怦然心动。 三嫂的确是个忠于丈夫和爱情的女子,但是忠于丈夫和忠于爱情,对其他男子产生好感,并不矛盾;忠于丈夫和爱情,并不代表会将一生的青春付于那一座有形无形的贞节牌坊,并不代表着一定要春情难耐却煎熬于慢慢寂寥的人生,直到韶华耗尽,红颜白发,与嫦娥一起幽叹碧海青天夜夜心。 可惜三嫂因为俗世的礼法,因为怕自己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配不上一个如此洒脱有为的少年郎的自卑;更何况自己上有公婆奉养,下有儿女抚育,如此生活重担,岂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一起共同担起这生活的重担呢?况且这世上如何会有如此知心知意,怜惜爱慕自己的男人再为自己分担这生活的重担呢呢? 加上女子的矜持,加上怕人家笑话她丈夫死了不到一年,热孝在身,便急着改嫁。 俗世男女的风言风语,三姑六婆的说长道短,不曾领教,便已经望而却步,闻之胆寒,真的比刀剑还要锋利,伤人不轻。 或许她以为墨清风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年纪尚轻,就算是两个人最终有人说和成亲,结成夫妻,也要再等两年,到了为丈夫守三年节之日,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种羞人答答的事儿,总不能自己向公婆提出这事吧? 再说,如果自己真的向公婆提及此事,那岂不是让他们二老怀疑自己早就与这个族中的小叔子有什么不清不白么?自己的名节是小,可是墨清风一个良家少年,岂能让他蒙此大羞呢?族规的森严,人言的可畏,自己倘若怜悯爱惜他,便不能让他担上如此嫌隙风险。 因此三嫂并没有向墨清风透露这层心意。 报天之憾,这一对旷夫怨女只有那一层薄薄的纱纸不能捅破,一同陷入感情的纠结,一同被折磨,一同受熬煎。 作者同情而无奈,作者恨不能为他们牵线搭桥(如果墨清风不是未来的墨孤魂的话),偶尔作者也不想让这个墨清风是未来武林的狂魔墨孤魂。 假如墨三嫂以寡妇之身嫁给了墨清风,以墨清风这样不拘于世俗礼法,无畏世人眼光,内心腼腆天真(?)的少年,作者以为他此生必定做个快活的农人,山间劳作,夫唱妇随,更何况他对墨三嫂的渴慕更多了几分犹如慈母的依恋呢? 美丽聪颖,善良纯真的墨三嫂也算是得有所依,世上少了一对痴男怨女,多了一对恩爱夫妻。 那么武林江湖也不一定就会出现一个横暴武林,摧残江湖,善恶难测,真假莫辩,让江湖血雨腥风数十年的一代枭雄。 其实对于作者来说,如果这世上尽皆都是和睦安详,相亲相爱,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刀光剑影,悲惨摧心,惊心动魄,情义两难全,恩怨缠绵,慷慨赴义,从容就死的江湖故事来书写,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这大概是武林人的不幸,也是江湖人的劫数。 墨清风知道墨大善人虽然有善人之名,可是绝非代表他真的是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他手下那一帮打手,以自己的眼光来看,个个都要有些武功修为,而且看上去都是干脆果决的狠辣角色。 据说他的家财豪富,都来路不正,据说是他在什么湘南道上做了多年的大债主,劫得了不少红货,做下好些票一本万利的大买卖,才集聚如此财富。 他和县太爷贾闰章交情莫逆,还是表兄弟的关系,要是得罪了他,非但老爹和自己遭殃,很可能性命不保,怕是墨三嫂一家也不得好下场。 而且以此人的歹毒和心计之深,布局之早,出言之毫无顾忌的无耻已极。 墨清风思之,都忍不住后怕,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那金钱恶豹虽然凶残成性,张口抬爪之间便会生灵丧命,可是也没让他感到可怕。 三嫂真的落到他的手中,他真的会像是说的那样对三嫂一心一意么?三嫂真的到了他的手中,岂不是落在了火坑么,莫说自己对三嫂的依恋之情,三嫂三哥对自己的浓情厚义,便是三嫂与自己是寻常陌路之人,毫不相识,自己便能昧着良心,忍心害理做下如此无耻下作之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一章 恩义两难全 月夜风入松 他连连点头夸奖墨清风是乖孩子,机灵聪明,他可不知道墨清风和墨三嫂那一段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他的笑容在墨清风的眼中和心里,简直比看到将要扑食的饿虎还要恐惧,比笑脸的老太监们还要阴险莫测。 受人救命之恩,强人威逼胁迫,一个该赴死以报,一个该以死相拼,而这两个却为一个人,同为一死,有死于不义羞辱,有亡于卫护尊严,自己该如何做? 墨清风躺在床上思索了一天,这一天的天人交战让他茶饭不思,这一天恩与义的纠结让他难以取舍,初入江湖,江湖的第一次抉择,让少年墨清风恩义两难全。 他终于理解了关帝庙的道人所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他更理解这位道人装束,可是绝非普通坑蒙拐骗,画符作法的江湖术士的苦心孤诣,如果那时候还是因为自己小,此时他已经算是成人,在这个年龄,少年阿飞便已经从大漠荒野之中走出来,挑战江湖成名的人物,挑战江湖中的不义和伪善,为自己的母亲讨还公道。 更何况自己不知不觉受了人家如此大的恩惠?救父之恩,如何报答,唯有以名相报。 他想起那道人,心中更是激情澎湃,激动莫名,是那个道人装束,却有着迥异于太一全真俗流道士的言行规范的师父,是他将自己引入江湖,将江湖这多姿绚丽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 而后,他如神龙之现之没,萧然不见,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为敬仰之人,他遵从的律条,教义,行事的风格,无一不是契合古来的侠之大者,自墨翟之后,此风不存,此光不发,此道不大行,伤哉此道,伤哉此人。 难道自己迈入江湖第一件事,不是信守江湖的道义,不是维护江湖的德风义雨,不是承继墨翟之后的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的然诺么?不是为了让江湖因为信守然诺称为江湖变得更加值得珍惜,而是要悔诺弃誓不成么? 那么将来自己如何做一个江湖领袖人物,如何成为武林中的至尊,又如何按照自己的心思擘划来规矩江湖呢? 自己已经答应了墨大善人,无论此事是坏是好,不做,乃是不义;做了,是更大的不义。 墨家三嫂乃是良家女子,孝顺公婆,教养子女,为夫守节,对待自己家更是亲厚有加,于自己实有长姊之恩,慈母之情,自己若是做下如此事儿,实是将嫡母亲姊送入虎口,如此一来,天道恩义,道德全丧,无孝无义,无恩无德,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还怎么面对四邻,怎能在武林英雄的面前抬起头颅,那可更是不仁不义啊! 可是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是亲人,为了成就千秋伟业,牺牲一两个又算得了什么,古来的英雄豪杰,明王圣君,哪一个不是当机立断,哪一个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哪一个面临生死存亡时候不是一脚把自己的妻子儿女蹬到脚下,眼睁睁看着人家烹煮自己的老爹还谈笑自若,言笑晏晏呢? 做一个平凡的人,还是立志从此便为一个纵横江湖,雄霸天下的大英雄豪杰,墨清风想不到这两者的冲突和抉择,便如冰炭之融。 九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发凉,夜半时分,月涌中天,院中的大桂树生意婆娑,摇曳多姿,香花纷纷,犹如妖娆的美女佳人,墨清风不知为何,思索起墨大善人庄园里面的丫鬟还有墨大善人的姬妾们的粉面多姿,含娇带羞,他心思纷杂,丹田之中涌起一股热流。 透着窗户,难以入眠,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他思绪无边,只见月色如银,月光之下,黑黢黢的山峰显得尤其狰狞可怖,就像是墨大善人那张可怕的含着笑容的脸。 他想起这座大山吞噬了对自己最为亲厚的三哥,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发狂为了三哥复仇单手摔死金钱豹,撕碎金钱豹的疯狂。 他忽然见到山角下有微微的人影闪动,那动作绝非寻常的山民,而是武林中的人物才独有的灵捷。 他身法灵敏,早已非复当年,以江湖人的警觉之心,还有少年的好奇,顿时跃起身子,跳出窗户,要去查看个究竟。 回头看看父亲的窗户早已经熄了灯火,他稳了稳心神,纵跃了几下,他们家离山也就三五里之遥,他几下蹿跳,树丛沟壑踩在脚下,已经到了那人影闪动山脚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二章 骤变莫可测 夜月香泽闻 到了刚才人影闪动的处所,寻那人影,却毫无踪迹。 山风微凉,月色皎洁,风入青松,一片晴好,有归鸟鸣唱,吹得他惬意非常,他见没有什么,浑身的紧张顿时放松了下来,扑簌簌跳过几只松鼠。 此时的墨清风面容刚毅,对着大山,明月,青松,蜿蜒蠕动的河流,一股让人感到可怕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颊上。 那全非平素对墨大善人的唯唯诺诺,也不是少年的质朴懵懂,腼腆羞涩,那气势,那气质,宛如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霸者,更像是江湖大帮会初登大位的首脑人物,或者是一个刚刚折冲樽俎大胜而归的安抚平定异邦叛乱的外交使者,或者是风云际会归来,唱响凯哥的长胜将军,这神色或许仅仅只是一瞬之间。 可是这一瞬之间,若是有人目睹,一定会为自己经常见到过这个本以为毫无秘密可言而又朴实无华的少年看走了眼而感到某种后怕。 连高悬青天之上的月亮也不禁惊叹失色,一股月晕掩上她本来皎洁明净的面容,似乎为她自己的笼彻天下却不查秋毫变化感到一种羞愧。 月里嫦娥本来以为只有夜色之下,人才会变得莫可预测,而自己对这一切,数千万年以来,都清晰可见,无论是趁着夜幕而勾连的阴谋诡计,还是一些喜欢用夜幕增添自己狰狞面容的可怕程度而让别人生出畏惧之心的家伙,都无可逃脱。 何时,墨清风这样的少年,在似乎毫无孕育黑暗和诡计可能的白昼,经历了白天的日光普照,却在月色之下,变得你从不认识,变得让你感到可惊可怖? 本来太阳当疑惑惊讶,在自己的无可藏匿的光明之下,任何人都毫无秘密可言,可是,连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那么的熟悉清楚,也许这个少年是趁着夜月漆黑而获得了冥冥之中太阴的魔力,才变得如此深藏不露,心计诡异。 阴与阳,太阴与太阳,一同惊讶,一同惊诧,掌管颠倒黑白,朝升暮坠的它们,却不知道它们映照下的子民是如何变得让他们毫不相识,狰狞可怖的。 何时,这个乡下质朴少年已经变成了心肠坚硬的枭雄人物? 何时他已经变得开始让人感到难以捉摸? 曾经,这个少年挽着裤脚在水田溪流之中挖泥鳅,捉螃蟹。 曾经,这个少年为了因为饿肚子而哭鼻子,曾经这个少年为了学习武艺,刻苦拜师,虔诚敬拜来到关帝庙中游方的道士为师,习学武林正道和武艺。 曾经这个少年因为无意间窥见了少妇的裸体而羞愧难当。 曾经这个少年做苦工宁可自己吃不饱,也要把口粮分给父亲和守寡的三嫂一家。 是何时,这个少年开始了一种本质的蜕变,一种从懵懂无知少年开始蜕变的让人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之感,进而甚至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呢? 墨清风刚想回转身,一个人从后朝他扑来,紧紧的抱住他的后腰,旁边被惊动了的两只野兔如箭似的蹿过。 他吓了一跳,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依靠在他宽厚坚实的后背之上,香泽微闻,声息紧张,那是女子特有的喘息,微细,绵密而急促,这体香他熟悉直至,那气息他闻见便知。 “三嫂?”他微微的惊讶,一只微凉但是手心甚是暖和的小手堵住了他的嘴,一个女子激动莫名,似乎又含着十分的心跳和害怕害羞的声音道:“不要说话。” 墨清风微微麻痹了一下,回身将那女子抱住,正是墨三嫂。 不用再多的话,也无需再多的话,三嫂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墨清风粗通文墨,可是他升起来的全是怜香惜玉,一瞬之间,什么宋玉会神女,陈王遇洛神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忽然立定了一种要保护她,即使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的念头。 三嫂在月下更是显得俊俏非常,眼神之中的暗淡无神一扫而光,明洁而纯净,犹如一潭碧翠碧翠的春水,让任何男子都不能无动于衷,三嫂的秀发如瀑布,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毫无修饰,可是这比什么修饰都更加显得高贵脱俗。 她呼吸急促,眼睛中是火辣辣的火焰,这火焰也是激起原始生命的火焰。 三嫂青春正盛的身躯热的发烫,软绵绵的,墨清风从来没有觉得女子的美好一至于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章 豪门履薄冰 作恶无止数 如此表面仁善,内怀奸诈的小人,他岂能对墨三嫂一心一意? 而且自己在这墨大善人的庄园之中,见到他的姬妾仆役,个个都谨小慎微,毫无寻常人的喜怒哀乐,说他们是木雕泥塑,并不过分,机械的重复着一种动作和姿态,他们眉间心上的表情,只有心里压着沉沉的铅块和重担者才会如此。 那种恭敬和战战兢兢,又不像是大户人家对于仆人以礼数管教的模样,他们好像唯恐做错了事被主子墨大善人惩罚也似,那神色,就像是墨清风小时候和三哥一起去赶集,在知县大堂见到的要过大堂,等待勾决待死的囚犯。 仆役之于主子,有的不过是做工帮工者,也极少终生卖身为奴者,岂能看起来如此的性命操之于人手呢? 墨清风在墨大善人的庄园里做工,除了偶尔请假去看父亲,他因为不敢见三嫂,但是为了报答恩义,就趁着夜色买些米粮放在三嫂家的门口之外,便住在墨大善人的庄子上。 夜里偶尔也听到墨大善人屋子里传出来的狞笑和皮鞭之声,偶尔夜里也听到几声女子的惨呼哀嚎之声,随后便是一片死寂之声,偌大的庄园之中就像是坟场一样死静。 那样的时候,墨清风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感到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无论风侯是阴云密布,还是月白风清。 随后听到或者无意间窥见到深夜的马车粼粼,似乎是一些人悄悄的说:作孽啊,又死了一个,赶紧,赶紧,拖出去埋掉,远远的,远远的,远远的…… 千万别让人看到,要记得烧上几张纸,做个许愿,有仇千万莫要找我报…… 就算是他宠爱的姬妾,就算是他贴身的小厮仆役,就算是他的亲兄弟姐妹到访,对他可都也是满脸的惊恐,见到他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他若是真的仁义好施,宽厚仁德,手下的仆人岂能如此模样? 听一起做工喜欢的嚼舌头工友说,他的结发妻子胡氏,似乎终年都住在后院,一年恐怕也只有祭祖或者初一拜年的时候偶尔抛头露面一次,整日从那院子中传出来的可都是木鱼声,还有默默的念经忏悔声,据说,她在家常年吃斋礼佛,这是怎么回事? 墨清风默然无语,他固然不是江湖泥鳅帮里,太极门中“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信奉者,可是他毕竟也不是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道义为重身为轻相另类的江湖道义豪侠客,索性就默默点头答应了墨大善人的无耻要求。 不过他说要等几天,好好思虑一下,把事情尽量做得滴水不漏,墨大善人虽然欲火难耐,可也未曾被烧昏头脑,他自然也不想把这事儿弄得四邻皆知。 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好歹趁这几天的空档,先养养体力,培培元气,吃些元鱼穿山甲鹿鞭虎鞭之类的玩意儿,好好的要侍弄侍弄那不上钩又骄傲之极,辣味十足的小寡妇,呵呵,湘中山里人,自然爱辣一些。 他反倒觉得这村中的出众的伢子墨清风并非一味的逞血气之勇的山间莽夫,倒是可以悉心教导培养的有为后生,他绝不会以为墨清风敢打什么歪主意,或者敢跑,或者敢不从自己的软硬兼施的命令,方圆三几百里,还不是我这位大善人的天下么? 而且这墨大善人也真是爱恋墨三嫂,这墨三嫂乃是刚烈女子,一旦做出来什么事,倘若她真的抵死不从,闹出个好歹来,自己怕也要担当干系责任。 邻里乡亲,自己万万不能做的太绝,出门走的路,乃是邻里之间的路,这路若是不平,哪怕刚出门,便要跌的鼻青脸肿,更不用说外出展翅翱翔了,墨大善人混到土财主的地位身份,自然晓得这个道理。 墨大善人知道墨清风在墨羽村中,乃是独出众人之表的英雄少年,这孩子许人一诺,千金不移,最讲义气不过,沉稳老练,而且他也以江湖人自命,更何况自己对他有恩,就算是对他无恩,以自己的财势,他难道敢怎么样不成? 万无一失,他以为,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只等着热乎乎白嫩嫩的可人少妇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任凭自己胡天胡地,恣意妄为,这样的事对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只要他想要的女人,还没有逃出过自己的手心,这样的得意满足,他想想都会笑的开心,甚至做梦都会哈哈大笑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三章 幻梦忽成真 山盟相约深 三嫂之于他,可的确是朝思暮念。 墨清风把三嫂抱得更紧,三嫂嘤咛一声,也紧紧的依靠在他的怀里,她真的太苦,真的太累,真的太不幸,真的太需要一个健壮男子的抚慰,真的需要一个她心中爱慕的男子为她擦干泪水,三嫂确实需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痛痛快快的疯狂发泄一下,不然她会疯掉的。 墨清风从未想到会有这一天,墨清风觉得,此生如果能有一个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并能够得到他的爱护体惜的,也只有三嫂,可是三嫂毕竟是有妇之夫,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墨清良的妻子,可是阴差阳错,悲从中喜,三嫂此时成了偎依在他身边的女子,最美的女子,最可亲的爱人。 他固然是个逆反礼教,愤世嫉俗的英雄少年,可是如此人伦之防,他也从未想过要逾越。 他也从未觉得在平素人的眼中,外虽亲而内须要疏,嫂溺叔援亦被视为大逆不道,而自己和三嫂可以变得如此亲密无间,抵死缠绵。 墨清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如醉如痴,如果这世上没有江湖,如果没有多彩纷呈的武林召唤着他一勇闯其间,那么就这样与三嫂千年万年的相偎相依,相亲相爱,此生夫复何求呢? 他不住的亲吻墨三嫂的脸颊,头发,脖子,嘴唇,耳朵,动作略显笨拙,墨三嫂还微微的嗤嗤发笑他的毛糙急躁,这更激起了他的热烈,近乎报复和狂风骤雨,一发不可收,河决不可挡。 三嫂也以激烈而缠绵,激动而温柔的亲吻和动作回复着,迎合着,山里女子特有的发自心底的泼辣,外表的柔弱和清丽丝毫掩饰不住,表白着她的深情,发泄着她的压抑,补偿着她的不幸和孤寂。 这数月来的辛苦熬煎,前世五百年的错乱纠结,今世的纷扰芜杂,让两个人痛苦非常,这发自内心深处不可碰触也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这样飒然而至,幸福溢满两个人的心间,所有的纠结都随着山间的明月清风而消散无形。 本来是不顾伦常,要受万人唾骂,正道人指摘的行为,似乎因为两个彼此真诚相对的少年男女,怀着渴慕而互相体惜的真情,所以获得了某种合理,以至于作者都觉得要为他们祝福。 三嫂瘦了,三嫂黑了,三嫂在墨清风的眼中却更是美了,甚至,在墨清风的眼中,以后的女子,再也无如三嫂之娇媚温柔,善解人意者,也的确,纵然这位武林的煞星有多少的 女人,也的确只有这个女子能得到他或多或少的真情。 这是墨清风内心底朝思暮想,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三嫂;这也是三嫂心中早已经渴慕的少年,也是三嫂寡居之后唯一能激起她生人的乐趣的男子,什么人伦道德,什么程朱理学,什么矜持自卑,什么郎少女长,什么宗法藩篱,什么寡妇少年,都统统的去见鬼去吧。 夜月幽梦,山野幽静,娇姿嫩滑,莺莺燕燕,缠绵悱恻,情与欲,天地合,风月朗,青春盛….. 墨清风差不多到了四更天才回到住处,他年纪尚幼,从未有过感慨感慨,可是这一晚的相聚,解了多少心结,又让他生出来几多的感慨! 无论是三嫂,还是墨清风,都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幸福犹然回荡在心间,久久不能逝去。 三嫂的眼泪和抽泣,三嫂的如泣如诉,三嫂的柔情似水,三嫂的明眸皓齿,曾经他以为的会照顾体惜他的三嫂,原来竟然比一个小孩子还要脆弱,还要惹人怜爱。 想不到是一个那么需要照顾和怜惜的人,却一直的温暖着别人,一直以一副柔弱的肩膀来担当看似不可能的生活重担。 十五岁的墨清风本来便是个敢作敢为,粗鲁豪爽的少年,可是在三嫂面前忽然间变得勇敢大气,变得具备了一个男子汉的担当,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眼中拥有坚实体魄和迷人气质的男子汉。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给三嫂的承诺,一定要将三嫂当成他自己最亲的人,一定要用最隆重的礼节迎娶三嫂,三嫂那眼神,三嫂的渴求,三嫂的激烈,无疑说明三嫂对他的信任。 这一生,墨清风立定了注意,也只有对三嫂一个女人好。 一种惆怅的意味涌上心头,愉悦之余他感到如此疲惫,想不到看似温柔娴静的三嫂居然如此热情,如此泼辣,如此渴求,恨不能吃了他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四章 梦中规筹划 情急莫可耐 他埋头一觉沉沉的直睡到下午,他记得大病初愈的父亲用颤巍巍的声音叫他起来吃早饭,中饭,他都恍惚之间答应了一下,又昏昏睡去,本来他应该替父亲做些家务,把田里收割后的庄稼拾掇一下。 可是,他太困,他 太累,他需要恢复体力,他需要畜养元气,他需要在闭目之中筹谋擘划,他需要为许多事打理思考,他不想再用自己宝贵的时间去做一些俗人才去做的事。 名侠辈出的武林,奇迹英雄跌起的江湖,在召唤着他,那片英雄辈出的地方在等着他去开拓,去踏平,去交战,去厮杀,去建立威名。 他知道,再也不能拖了,按照与墨大善人的约定,这是最后一天,没有人敢违背墨大善人的命令,没有人承诺过墨大善人而违背诺言,更何况,以墨清风这个要以武林大人物自居的少年江湖豪客呢? 江湖英雄,有始有终,孤胆独闯虎豹穴,此身守诺轻鸿毛。 恐怕以这位墨大善人的多疑和江湖大盗的本性,他也不能够对自己放得下心,自己这两日什么也没做,恐怕早就有他的眼线和暗中布置好的监视自己的人报告给他了,也只有昨晚与三嫂的相会…… 他想到这件事,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而不易察觉的笑,似乎是背着天下人做下了一件坏事,而谁也不能察觉,似乎是自己因为少年的狡黠蒙骗了精明的墨大善人,他暗笑自己年少轻狂,不知爱惜元气精力,下次如果…… 他忍不住想笑自己这乡下村野孩子的粗鲁而不解风情,对三嫂那般的狂野,只是三嫂也并未对他的粗鲁生气。 他觉得很难理解女人,虽然他自觉已经很了解江湖,甚至女人。 江湖和女人,还有墨大善人所拥有的万贯家财,这是不是便是普通人的江湖,是不是便是普通人眼中江湖的魅力和诱惑以及 馈赠奖励? 他偶然有疑惑,这是不是就是江湖,可是心中对这种江湖客的那种鄙夷和齿冷也更加多了几分不屑,他忍不住想: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不仅仅要从你们的头顶飞过,而且要永远站在你们的头顶,让你们谁也不敢反抗,而且让你们谁也不敢把江湖当成野战场,当成无拘无束的丛林绿林,我要为你们制定规则,我要将野蛮和草莽变成森严而守规矩的另一片庙堂,改写武林和江湖的传奇,非是我墨清风,则绝无第二人可以称为江湖圣者。 可是思想归思想,筹谋擘划的确能激起人的欲望和精力,可是眼前的事岂能是儿戏呢? 如果今天他再不能把三嫂给带到墨大善人的庄园,或者说服墨三嫂嫁给墨大善人,因此给墨大善人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悲惨的结局,一定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说不定会是乱刃分尸,说不定就是如那些被墨大善人折磨致死而深埋山涧,扔在壕沟里任凭狼拉狗扯,白骨尸首现天的可怜奴婢女子。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他墨清风这等此身可与神佛并的人物呢? 想到乱刀分尸,他升起的不是害怕,不是惊惧,而是一种意满心足的渴望,是一种要施加惩罚的快意,就像是小时候他可以因为一只老鼠偷吃了自己家的香油而升堂,而喝问,而将这只老鼠生生撕碎大嚼一顿。 他似乎想要这一刻尽快来到,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这个未来的武林狂魔今天便已经发疯不成,难道苍黄反复,难道是…… 他又竭力让自己睡了一会儿,其实他睡不着,他心里在交战,天人交战,再次恩与义厮杀争吵。 晚上他听到父亲的呼唤叫他吃晚饭,但是他装作睡着了,他也感觉到父亲到了他的屋中,看到他的酣睡,长叹了一声。 他也许是感叹儿子的知道疼惜父亲,也许是感叹这孩子因为为了医治自己,在墨大善人庄园上做工,给人家做工,岂能有清闲的呢,孩子一定是太累了。 一个身体常年有病的父亲,面目黧黑焦黄,岁月和辛劳在他脸上留下的是刀刻般的痕迹,刚刚大病初愈,若非儿子的孝顺,若非儿子的悉心照顾,恐怕自己已经不会在这个世上活下来。 生,活,的确是求生的本能,的确是垂死之时渴望见到的最大奇迹,可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活着还不是受罪么,活着又能有什么祈求渴盼呢?活着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五章 父爱重如山 老将辞家园 是儿子结婚,抱孙子,为死去的妻子照看着孩子成家立业,帮扶儿子能够过上小康之家的日子,还是年成丰收,粮食满仓,顿顿都能吃上香甜的白米饭? 他想起儿子有朝一日要成家立业,自己能够抱上孙子,含饴弄孙,何等快活,他忍不住裂开嘴微微发笑,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一种自己生命延续和新生,焕发活力,延续青春的新希望,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矣,那么自己也便因为他们的存在而获得生命的延续。 看着躺在床上胸膛起伏,酣然沉睡的儿子,他为儿子掖好了被角,儿子有蹬被子的坏习惯,从小这一切,他都做得习惯了,而且在习惯之中获得一种安慰。 借着微微的星光,看到身材坚实,相貌威武的儿子,他忍不住一阵骄傲,儿子才十五岁,可是看上去都差不多有二十岁的身材体魄,他为自己有一个这样能干而孝顺的儿子感到骄傲。 虽然儿子越来越变成一个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谈的人,可是他要强好胜,聪明灵巧,墨羽村中的人,谁不赞叹羡慕自己这个懦弱多病,不善言辞的墨顺德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呢? 他绝不像是其他日日立志的少年,他小时候便毅力非凡,说要练武,跟着关帝庙来的道士便认认真真,刻苦的学了几年。 虽然那几年他常年都留在庙里,通常三两个月都不归家,可是他知道儿子的志气非凡,便也不妨碍他去学武,不像是其他的父母那样婆婆妈妈的挂牵。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既然墨羽村中无有文脉,儿子又天生的不爱跟着私塾的冒先生读四书,索性就由着他练武去吧。 当他看到眼神明亮,体格健壮,身材高颀,肌肉发达,行动利落的翩翩少年立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知道儿子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只是原本爱说说笑笑的儿子,他感觉到变得更加深沉了,更加沉默寡言了,似乎偶尔还一个人发呆,他觉得有一种生疏感,甚至是陌生。 偶尔他起夜的时候,出于从小妻子没了,便又做爹又做娘的照顾儿子的习惯,去儿子的房间去给他盖好被子,发现儿子的房中并没有人。 他刚开始有些疑惑,渐渐的他以为儿子是去练武,听说武功可绝不能荒废了,三天不练,便要筋骨发痒,多年的辛苦都要白白耗费的。 偶尔他也以为儿子很可能是和哪个姑娘去幽会了。 山野乡村,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春情萌动的时候,男女之情,在山民的眼中,本就是两情相悦,直爽干脆,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就算儿子和哪个姑娘好上了,也并不奇怪。 他倒是想不到,儿子的确有和人私会,但是却是自己新寡的堂侄媳妇。 墨清风在父亲叫自己吃晚饭的时候,装作稀里糊涂答应了父亲一声,说明早去墨大善人的庄园做工,今天晚上要好好的睡一觉。 他感觉到父亲的关怀,使得他装作沉睡的时候有一种想要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父亲的冲动,可是他忍下了,他压抑着冲动和热血。 二更十分,他一骨碌身子从床上跃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他没有打开被父亲掩着的房门,以免得声音惊醒的父亲,父亲太辛苦了,太劳累了。 他轻轻推开窗户,跨过窗户,跳到了院子中。 柴扉整洁,茅舍破旧,房角堆着一堆新劈好的劈柴,他小心翼翼的在园中轻轻的踱了几步,要将家园尽情的收拢在记忆之中。 这是他生长的家,他依恋着自小生长歌哭于斯的家。 他记得母亲的慈祥温婉,谆谆教导,他记得省吃俭用的父亲的勤劳严厉,眼圈忍不住发热。 此时的墨清风,就像是一个将要远游的游子,在默默的告别,立誓要去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回家光耀门楣,显耀父母。 这一去呀,龙潭虎穴任意闯,江湖风云起波澜。 这种心情,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戎马倥偬的老将,归老田园林下,得享戎马一生间难得几日的清福颐养。 可是忽然边境告急,羽檄交驰长安,眼见百姓将罹刀兵之祸,田园再燃战阵烽烟,胡马骎骎南下,沃野良田瞬间将成牧马草原,胡儿抢掠声此起彼伏。 只可惜朝政败坏,文恬武嬉,除却倾轧无能事,御敌守边无良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六章 此路多悲喜 嗜好夺人妻 朝无柱国辅政之相,边乏指挥若定之将,君懦臣暗,大祸临头,明知己身气血衰迈,一去不返,可是义之所在,护国护民,常保边境安然的职责所在,也要告别故园,重披战甲,再挥银枪金刀,射敌酋之咽喉于重重铁甲之中,取单于之头颅于百万胡兵之中。 便算是葬身黄尘古战场,也只如鸿毛之轻视之;泰山之重,保境安民,名将葬身古战场,所谓生有处,死有地,卫国戍边有时,再批战甲不当,九泉之下,也唯有叹息死非其所而已。 这感觉,既压抑沉闷,又让他兴奋和急不可耐,似乎是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方不辜负男儿汉的好头颅。 江湖英雄少年,面对羞辱与威逼,正是此等烈性肝肺,俗话说的被死催的,大概便是这样。 他狠了一下心,轻轻的跳出自家院子,大踏步走向离他们家不远的三嫂家。 这一段路程,数月以来,他都不曾有勇气再次踏上,以前曾经走过的这条熟悉的甚至比自己的家的路,居然让他热血沸腾。 这条路,他昨晚本已经约好,乃是要迎娶三嫂,再让她重戴凤冠,再披霞帔的幸福大道。 可是,今晚这一闯墨大善人布下的虎豹穴,鬼门关,也许是满盘皆输,死不见尸,也许是霸业达成,从此之后,平地一声雷,金龙腾深渊,江湖出圣者,山间飞彩凤。 这不过一里的路,他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头,这每一步,似乎都是在若合自己心头响起的胜利大乐的节拍,或者是送葬人生别离的哀乐。 不过区区十五岁的少年,世界太美好,花朵初绽放,何苦要罹此险厄呢,苍天苍天,稚子何辜! 他的轻功已经极为高明,落足无声,此夜夜色沉沉,仅有的几颗微弱的寒星,也渐渐消隐,一股沉闷和山雨欲来的征兆。 隔着柴扉和篱笆墙,三嫂住房的灯火尚未止息,他的内心痴迷而迷茫,他的神色又显得坚定而深沉。 透过昏黄的等过映照在窗户纸上的影子,那映着的正是三嫂的影子,秀气而苗条,三嫂本来瘦弱高挑的身材,被灯光照射的丰腴起来。 他想起三嫂的温柔,想起三嫂光滑的肌肤,细腻的体香,不禁沉醉痴迷,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有十条命,也应该全部要为了保护她,呵护她,让她不再受伤害,让她不再被忧愁悲伤侵扰,让坏蛋恶霸远离圣洁美丽的她。 她似乎在做着缝补,时不时还用灯磨一下自己的头发,偶尔还似乎轻轻的哼着歌谣,轻快而愉悦,在墨清风的眼中,三嫂此时的美丽之中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贤惠,娴雅,更增加了她在墨清风心中的妩媚风雅。 墨清风感到欣慰非常,想不到三嫂从忧愁悲伤之中居然得到如此快的解脱,他觉得自己和三嫂真是命中注定该是同命鸳鸯,前世的牵手人,没有自己对三嫂的安慰,三嫂如何能够解脱辛劳和悲痛的枷锁呢? 当然,墨清风偶尔也会以为女人原来如此的下贱,她们刚刚死了夫君,便这么快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而且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和内疚,简直是不知廉耻,只是这种感觉,他绝不会施加在三嫂在他心中的形象,更不会将这种想法应对三嫂。 墨清风虽然自认为自己将是未来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人物,他也的确颠覆了武林的善恶是非,可是从此以后,他有的癖好固然近乎变态,也不过就是那位他之前或者之后以屠杀对手的性命,霸占敌人的妻女为乐的人类第一杀人狂魔铁木真的嗜好。 这嗜好,还有那位《金瓶梅》上被道德君子谴责,可是却是千百年来世俗人物眼中的大英雄,大成功人物西门庆的癖好,以奸戏有妇之夫为乐。 无论是这位与墨清风有千般真情的墨三嫂,还是后来我们此书的女主人公辛双成的母亲,楚留香与张姐姐的后人,姚清华,都是一样乃是有夫之妇。 还有数不清的墨清风的女人,都差不多具有有夫之妇的身份。 唯有不同的是,三嫂与墨清风乃是贫贱时候的彼此钟情,她的丈夫之死与墨清风也好像无关。 而姚清华之夫辛宇星,还有更多的有夫之妇的丈夫乃是被墨清风杀死,被墨清风羞辱,姚清华及许多有夫之妇之于墨清风(也便是后来的墨孤魂),半被墨清风的魅力妖邪之气迷惑,半被强抢威逼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夺嫂恨兄长 作者亦未识 这柴扉和篱笆墙,让他的心头砰然而热。 曾几何时,在三哥墨清良还没有摔死的时候,他幻想着自己会成为这片宅子的男主人,或者自己便是这家里的男主人。 等到墨清良死去之后,他一直在痴痴的想成为这一家的男主人,当然,这女主人必须要是三嫂才行,终于,他有希望成为这家的主人。 如果那样,无论自己披星戴月,深夜归来,还是劳累一天为这个家庭的幸福美满而辛勤奔波,三嫂都会在漫漫长夜等他回来,教养子女,伺候老人给他暖好被窝,然后等着为他把门打开,会默默的递上湿手巾和香喷喷的米饭,然后默默温柔的望着他进餐,然后用激烈而温柔的身子安慰他的疲乏和渴望。 如果三嫂能够陪伴自己一生,墨清风感到是自己一生最大的福气。 他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三哥墨清良乃是个舛误,虽然他和三嫂先成为夫妻,可是他的确是个不该出现的人。 他来到这个世上只不过是带来不幸和难堪的,没有他的话,自己和三嫂才是真真正正天生的一对。 三哥墨清良在错误的时间来到这个错误的地方,这个家虽然他才是主人公,可是他的确只是个过客。 想到这里,墨清风本来对三哥的惭愧和感恩忽然变成了恼怒,甚至仇恨,甚至咬牙切齿,甚至是五官扭曲的憎恶。 他嘴角和脸上的表情复杂而难测,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便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和复杂的心情呢? 谁能想到恩深义重,手足之情忽然间变成了愤懑仇恨,恼羞成怒? 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堂兄弟两个都在爱一个最为普通,最为简单的一个女子,美丽聪颖,可爱多情的三嫂么? 那么她究竟是他们两个爱护的人,还是仅仅是一个激起男人嫉妒的导火索,还是说三嫂是一条妖娆魅惑的美女蛇,天生便是要蛊惑男人为之厮杀争斗? 墨清风以为如果自己和这个女子能够如此默默无闻的生活在山间一生,那么什么壮志豪情,什么霸业雄图,也不过是一抔尘土,过眼云烟。 此生的菜蔬白饭,恐怕也香甜堪比珍馐佳肴,山珍海味,粗粝茅舍比得上皇宫庭院,深宅大院的高大阔气。 只是,世事无常,本来无解的自己与三嫂的缠绵深情,相思难耐,这一切的波折经过可怜懦弱的墨清良的死也解开了。 眼看着自己和三嫂便要好事成双,便要成为相亲相爱的伴侣之时,横竖被一个墨大善人给搅乱了幸福的到来之时。 这个空有善人之名,内怀江湖大盗的豺狼本性家伙给打乱了自己一切的美梦。 墨清风原本鼓不起勇气向三嫂表白心迹,原本逃不出自己心中构划的与三嫂此生结庐山间共婵娟的桃源梦幻。 他虽然正是一个富有激情和梦幻的少年,可是三嫂在他的眼中太温柔,太美丽,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大业能比的上三嫂的温情和温柔,他更无法出走三嫂的温柔乡。 他毕竟还是纯真的少年,还没有无穷无尽的狮子大口的对权势威名,财帛金银,美女妖姬的欲望,还没有用别人的幸福,性命,白骨堆积自己罪恶宫殿的阴毒念头。 他有要轰轰烈烈,改变贫穷,再也不要这样庸庸碌碌的在山村苟活的想法。 他要飞,他要一出荒山,艺惊天下,要让所有的人仰视自己,要让所有的瞧不起自己的人仰慕自己,可那一切也都要经过自己的努力经营,而不是用歹毒残忍的方法去掠夺抢劫别人的财富。 他虽然已经有了罪恶的欲望,可是还没有开始为罪孽贪婪付诸行动,还有世俗的藩篱枷锁,使得他尚未成为颠覆既往的道德世俗准则的洪水猛兽。 所以原本走不出自己经营规划的心之桃园,这桃园对他简单而富足,与人无扰,更不会伤害到别人。 可是墨大善人一下子打破了这宁静,他用自己的色欲和无耻企图打开了一道险恶的闸门,斩断了本来就极为束缚有限的枷锁 ,墨大善人放出来了一个亘古未有的武林狂魔,一只必定要吞噬武林和江湖的心底狂魔在生长,在滋长。 墨清风一阵激动,想起昨天三嫂的激烈和温柔,忍不住一股难耐的渴望,他多想再亲亲三嫂,多想再抚慰那渴求的身体,多想再吻一下三嫂的柔软的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八章 豪宅大庄园 满眼皇帝梦 他多想让三嫂再疼惜自己。 他忽然惊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阻挡大事的儿女情长?“ 他脸色变了变,心头一翻,起伏连绵的心事本来如江河之发, 莫可阻遏,可他只要冷静下来,这江河便如被自己心里所建造的大坝阻止的滴水不能逾越渗漏。 本来在他心中无人可以替代的墨三嫂,忽然间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毕竟,与小流氓大盗贼们形容的,遍地是黄金,遍地是女人,还有可以成就野心霸业的江湖比起来,墨三嫂还是太单薄了一些,寻常的匹夫匹妇的生活,岂能是自己这种气息干虹霓,动辄关天下的人物索要过的呢? 在三嫂门前,墨清风也仅仅只是站了片刻,这片刻却让他思绪如江海,纷扰而至,他尽量抑制狂如野马的思绪,心一横,转身离开。 这一去,正是: 江湖恩怨深如海,从此清风伴孤魂。 他施展轻功,如飞似箭,约莫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墨大善人的庄园。 这座庄园宏伟富丽,足有十亩地之广,乃是十余年来, 墨大善人悉心经营的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城巨堡。 围绕着庄园,是环绕着开挖的十余丈宽的河道,从醴江之中引来的河水,将庄园环绕,河道到大门,吊着吊桥,白日吊桥吊下来,庭院中的人可以通过吊桥进出,这设计的初衷便是与邻为壑,便是自成一家,便是要关起门来自己做皇帝,便是要怀着十分的警觉惧怕之心。 高大的门楼足有七八丈之高,站在上面,人会生出来一股俯视天下的勃勃野心,那简直有紫禁城和皇城的气势。 湘中的建筑,色调青黑居多,近乎江南白墙青瓦的特色,可是这山庄的色调,却金碧辉煌,颜色鲜明,就算是在黑夜之中,也闪着鲜亮的色泽。 今夜无星月,夜幕如裹藏。 这庄园看似乎显得是那么的雍容,可也好像不过是古装大戏的油彩粉面,反正给人的一种是空洞,压抑和暴发户的气息。 庭院一共分为九进,每一进都是巨大的五大间正厅,两厢是对称的厢房,这大概是这位墨大善人九五之尊野心的匠心独具,他当然也以自己这种心思的潜滋暗长而且隐约显露而洋洋自得。 这不怪墨大善人,这个民族,这种文明之下,这种经典富裕的皇帝可以拥有四海之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怒哀乐随意掠夺别人的子女玉帛,动辄抄家灭族,株连九族,一怒之间便可伏尸百万的快意,举凡什么贩夫走卒,富商大贾,大官王侯,他们的心中,谁不梦想做皇帝呢? 谁又没有做皇帝的野心和欲望呢,只要你仔细的观察,便会发现你周围的这些人,无论是他们模仿皇帝的独断专行,不容异己,还是模仿皇帝的口吻和具备一个皇帝的败坏道德,还是模仿皇家的道统规制,实质上,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皇帝梦加冕。 这梦幻,可不仅仅是作者前者笔下的慕容世家一家人。 这座庄园虽然整体构思奇特,可是窥一而知万,后面的建筑都严格遵守着对称的原则,左边有什么,右边也肯定会有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巧妙玲珑之处。 这大概就是后来天子脚下的四合院的雏形,这当然也是模仿皇帝的宫殿的意思,四四方方一角城,丑陋不堪。 在这个民族和儒家教化的子民的心中,所谓皇帝,那必定要居中垂拱的,所谓对称,大概讲究的就是众星捧月,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意思。 试想一下,主子或者皇帝从中门打开而出,这岂不是真的对称极了么?这岂不是这个自吹文明古国的文明里最为炫耀和挖金心思要讨好皇帝,要满足主子们的虚荣炫耀么? 门前摆着两尊石头狮子,大门虚掩着,可是墨清风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长枪大刀,是杀人如草不闻声的险恶,这座庄园的实力,简直足可以抵御数百成千训练有素的精兵的进攻。 高大的围墙,磨砖对缝,上面片着脊瓦,虽然看似宏伟的庭院,可深夜之中看上去,除了数点灯火的光亮,也不过就是个长方条子,漆满了油彩的活棺材而已。 这场面,这格局,这心思,这种自给自足时代的城堡庄园,足可见到这主人虽然花尽心思,耗尽才智,模仿帝国中看似最威严宏伟的建筑的苦心孤诣,可也不过是个爆发的土财主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一十九章 奸横盖天下 不免覆鼎朝 就算是他能经营起来秦始皇的白骨堆积而成的长城万里,建成三百里隔离天日,气候不齐的阿房宫;就算是他能如邓通一样曲意逢迎富有四海的人王帝主,能用尽天下能工巧匠,耗尽才智心机为自己营造机关重重,杀人于无形,能困住天下英雄和上古异兽的地下宫殿聚金窟;就算是他能营建得成董卓城坚池固的千丈之高,兵利粮足的郿坞;就算是他能如隋炀帝一般恣欲肆性的耗尽天下民力开凿挖通贯通南北的千里长河,他们还是阻挡不了他们自身的覆灭和宫殿的崩塌。 按照约定,他本该要敲门,然后由墨大善人的仆人把他带进去大院中,这是规矩,这就像是皇宫,山高皇帝远,谁不做皇帝呢? 山高皇帝远,就算是皇帝,你不用皇帝的威风,谁会理会你呢? 墨清风丝毫不顾及相约之事,更没有多想,便跳上墙头,环伺四周,就像是一个精明的猎人,在捕捉野兽的讯息,唯恐被藏匿的野兽偷袭也似,他轻轻跳入院中。 他扫视了一下院子,觉得宁静的诡异,青条石的地板,围种在花坛中的翠柏苍松,金菊木芙蓉都低矮无比,送过阵阵的香风。 这花木的布置修剪,颇为符合大善人的心思,那是墨大善人如皇帝一样,怕树木高大,有人会藏匿其中,遮掩了他的双目,那样很可能对他生出不利,看看,这个土财主大善人,是如何的步步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啊,虽然在他的心目中,别人的性命一文不值,比蝼蚁鸡狗尚且不如。 墨清风可也并不多加思索,以大英雄的气魄,以武林豪杰的风范,慨然不惧,便算是两旁列着的是刀枪剑戟,是弓箭上弦,利剑出鞘,便算是虎豹狼虫龇牙咧嘴的示威狰狞,他也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他经过的这八重院子,也的确是虎豹穴,杀机之重,武林中的奇门遁甲,大阵仗与之相比,也得逊色八分。 墨清风直奔后院,直到第九进院子,并无一个人阻拦,也没有见到一个人走动,偌大的庭院中静的出奇,静的让人心惊肉跳。 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前的宁静,使人压抑而兴奋,他知道自己闯过的是龙潭虎穴,每一步都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自己能够安然走过,绝非侥幸,更不会有人对自己心慈手软,这个世上又有谁会对一个渴望上进,渴望上位而又没有丝毫的背景身家的少年网开一面,多所扶持呢? 就像是自己在山中一出手便将金钱豹治死,那力道的瞬间凝聚,内力的充沛精强,等到金钱豹的冲杀之力一闪而过再去直撄其风,一分一毫都无有差错。 只是, 墨清风心中极为奇怪。 以往,他都在第三进院子做工休息,墨大善人的庄园之中,规矩森严,墨大善人暴富之后,也的确帮助乡间修桥铺路,照顾了不少四邻的婚丧嫁娶的艰难,这也是他大善人名称的由来。 可是在他的庄园之中,他便是皇帝,没有人敢逾越藩篱,更没有人去违背墨大善人的意旨。 两百多人的庄园里,各司其责,一向安静,没有人敢跨越已经分配好的做工的地方,没有人多问哪怕一句与自己无关的事。 墨清风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并没有到过这层院子。 只是那次墨大善人单独叫他到自己的屋里,和他促膝长谈,许多仆人用一种艳羡的眼光看墨清风,因为他们知道通常主人这样的时候,便是对那个人青眼有加,便是要嘉奖褒扬。 若是谁得罪了主人,若是谁惹得主人不快,主人也不会当场就会责罚他,主人该笑还是笑,该和善还是和善。 可是在之后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从这个庄园,甚至这个世界上消失,无影无踪,甚至连在他人的记忆都不再留下。 墨大善人的睚眦必报岂能是说说而已呢? 墨大善人不愧是大善人,一副善人的尊荣和气息,就算是他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可他也是带着一副笑脸,所谓笑面虎的说法,便是由这位墨大善人而起。 墨大善人先问候墨清风的父亲身体可好,还未等到墨清风回答,便问他做工如何,可否习惯,墨清风刚想好如何回答,他已经说要好好的和墨清风叙一叙族中之亲情,总之,墨清风也算是灵敏机智,可总是跟不上这位大善人的思维言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章 富贵无羞耻 画中藏隐秘 说起来墨大善人也如墨清良和他的关系一样,都是族中堂兄弟,只是他暴富暴贵之后,身份自然而然的不同,自然而然生也就生出来了无限威严和简直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是中夏文化的特色,也是这一文明莫大的自我戕害之力。 墨大善人初时的言语,虽然甜蜜亲切,可是以墨清风的阅历来说,他觉得那都是心不在焉,遮遮掩掩,他话中必然隐藏着后着,必然有着不可告人之秘,墨清风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他知道这些富贵之家的人,他们的眼光不比鼠目寸光的农人,若是没有收获,让他们付出半点的努力,那也休想,这阅世未深的 少年,究竟是如何的对这世情看的如此透彻而明白呢? 当这位墨大善人给自己说出让他墨清风偷盗墨三嫂的事儿时,本来应该吃惊的墨清风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墨大善人既不显得羞愧,也没有不好意思,简直就有点理直气壮。 墨大善人心中也暗暗吃惊这少年的定力,他 心中也暗暗得意,这少年兴许以后做坏事(不,在他的眼中是做大事,盖坏蛋们,伪君子们有几个以为自己做的坏事是坏事呢?除非真小人,作恶并且也知道自己为恶的真小人们才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的本事丝毫未必在他这位墨大善人之下的。 关于这位墨大善人,其如何富贵,如何打拼,如何成为一方财雄势厚的大人物的,截止目前,墨清风依然未能寻到蛛丝马迹。 当然,墨清风以少年的凌厉和壮志雄心,根本不会相信那些在他家地里刨出来金砖或者天上掉下大珍珠的荒诞说法。 墨大善人教唆人做伤天害理之事满足他的色欲,他还能说的侃侃而谈,还能像是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还能做出一副这件事的目的与他毫无关系的模样。 墨清风真的对这位墨大善人要另眼相看了,连作者心中也不免对他生出来几分厌恶后的敬意,这家伙演戏演的太像了,说谎的本事,无耻的能耐,真是盖了冒,拔了尖儿了。 这个想要做坏事,而就像是丝毫没有做坏事的家伙,真的已经到了厚黑无形了。 江湖中说什么飞花摘叶即可伤人,什么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怎能及得上他的全无羞耻和狼心狗肺呢? 这位拥有大善人之名的大善人甚至比那些说一些明明自己不相信,命名自己知道是说谎,要准备做尽无道德无底线坏事的家伙还坏上十倍。 墨清风听闻他的话语和 心声,心中起伏澎湃,满腔厌恶和怒火真是无可言说,他知道,愤怒和不满对于墨大善人丝毫没有作用,他也知道受辱以后的以卵击石,全无章法的反击甚至迎击都必然仓促败阵,墨大善人的精明厉害,岂能对他毫无防备呢?就算是他不知道自己暗恋墨三嫂,但是他能不知道自己和三哥墨清良的关系么? 这少年有着与寻常爱头脑发热的少年绝不一样的气质和性格。 他知道,他也只能先答应这件事,因为墨大善人如此这样,也就做好了无恶不作的准备,否则,他连墨大善人的门都出不去,他连死都未必能喝骂一声,就算是死了,甚至连骨灰都未必被别人发现。 他按照与墨大善人的约定,到了墨大善人的最后一进院子里,本来他应该扛着被迷香迷晕的墨三嫂,或者他应该手提着利刃来和墨大善人摊牌拼命,做一条江湖中有血性有火气的好汉。 他看到墨大善人的卧房里似乎灯火流动。 忽然间眼前闪过一只萤火虫,慢慢的飞进门厅,忽然间那萤火虫在空中碎裂如齑粉,这是何等的压抑,这是何等的杀气腾腾,这是何等的天罗地网。 墨清风本来尚且摸不透此中的虚实,见到那只萤火虫的碎裂,反倒对这龙潭虎豹穴毫不在乎,以为也不过如此,他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五间大房间全部打通,里面布置的极为简洁,除了墙上挂着一幅通体与墙壁高下相侔的歪歪扭扭的石刻画之外,正厅中全无其他。 这石刻画乃是房屋建好之后在大理石的墙上浮刻上去的,石刻画上的形象,看似歪歪曲曲,其实仔细观看,却全不是看上去的形象,而是刀刻斧凿的痕迹,画面上只染着黑色,刀法古朴,线条流畅至极,不知如何,墨清风想到的是吴道子的画风:吴带当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二十一章 武林第一侠 墨翟光天下 那画上画的是流动的云彩和白日在天,一个人背着一把宝剑(奇怪的是,那把宝剑却是真的),那人赤着双足,衣着古朴简短,一足踏起,步履极大,衣裙不能遮膝,他踏行的那条道上,画着无数的荆棘,那人二目炯炯有神,正在注视远方的稻麦。 他似乎是在行进,面色凝重,瘦削而坚毅的面容,一股忧心忡忡,风尘仆仆的模样,画上的人看上去约有四十多岁,微微留着短须。 在如此泰山将崩,麋鹿大兴之际,墨清风本来不该注视这幅画,可是这幅画却让他吃了一惊。 他对这石刻画上的形象认识极早,这幅画上的人犹如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此生将永志难忘。 那乃是他在关帝庙中跟着那位游方道人时候,那位游方道人给他时常讲到的武林大人物,正是墨家的祖师墨翟。 自江湖开辟以来,第一位真正的为国为民,为和平而战,以救焚拯溺,扶危济困为宗旨,以绝不向强权低头,与诸侯分庭抗礼的风骨,以利天下而为之,却绝不向人索求任何名利,秉持贵族之风的一代大侠,武中圣哲,也是侠义道宗奉的鼻祖。 争名夺利,争权夺势,厮杀血腥的江湖如果还有一丝灿烂和人性的光辉,那么绝对是此人代表的风义存留。 在大厅的东边,一个人影背对着他,那人穿着黑色锦缎袍子,他的身材魁梧而高大,正是墨大善人。 墨大善人听到开门的声响,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耳朵后面也闪了一下,这一下在瞬息之间,可是墨清风知道那是吃惊和惊讶。 一个表面上从容镇定的人,其实极少出现这种情形,除非在他大惊失色面容稍微变更的时候。 那人嗨然一笑,道:“你来了。” 墨清风语气之中毫无表情,道:“是的,我来了,你如何猜到是我来了。” “天将这般时候,除了你,除了得到我许可之外,谁还敢,谁还能推开我的房门呢?若是没有我的许可,就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至多也不过能到第三层院子,如果是寻常武林中人,恐怕我的庄园都未必进的来。“他这话音中的语气骄傲至极。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还是小觑了天下的英雄豪杰?我既不是寻常人,也不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我是墨清风,我闯过了你每到夜晚便开启八面埋伏五行阵,而且我也知道这阵乃是用璇玑图所布置。“ “最终,我以坚利的内功破了你布下的可以将一流高手撕裂的迷踪万籁网幕,,然后用极快的身法走进这个屋子中。你这网幕乃是一种极为奇特的药布散在空中,凝结水汽形成的,这雾气中的水点,在你房屋的周围经久不散,如利刃相似,如果有人忽然擅自闯你的房屋,必定是要被这幕布刺杀碎裂,我说的对不对。” 他这话语中也是骄傲至极,墨大善人听闻他的语气,似乎空气都一下子凝固了一样,作者第一次用一种未曾相识的眼光打量这十五岁的少年,他黑鬒鬒的面皮,狮子鼻,个子约有八尺来高,体态健壮,肩宽背厚,他的眼睛带着鹰鸷的光芒,这时候显得更加寒光闪闪。 难道就因为他是以后江湖中惊天动地,闹得江湖天翻地覆,颠倒江湖是非道义的墨孤魂,作者已经等不及,还是他已经急不可耐的要飞腾展翅,犹如蟒蛇初次翕张,要吞吐武林光明良善,以无穷的贪婪欲望横摧江湖不成么? 难道他已经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稳若磐石,算计极为精明狠辣的武林大人物了么? 作者打了个盹,月亮和太阳也只是交替升降,它们难道东升西坠的片刻,不查这墨清风的行踪,以至于它们也不明晓这少年何时变得如此凌厉老练,他究竟何时墨清风变得人皆不识了? 墨大善人一阵大笑,对墨清风的话不置可否,道:“ “你一个人来,你辜负了你的诺言,一个不守诺言的人, 如何还能够在江湖中混呢?” “是的,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我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誓言,我会为我自己的诺言负责到底,我并没有打算在江湖中混,因为我就是江湖,我就是武林,而且我今天只要杀死你,就不算是我违背我的誓言,因为誓言是我和你才知道的,是我和你立的,只要你死了,这誓言自然而然就不存在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二章 杀人毁诺誓 再传墨家主 “你死了,我不去做许诺给你的事,那么一切也并不算是我违背了誓言,我不是孔圣人的弟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慎独。”他这话说的无礼至极,可是这话说的也的确是符合墨大善人的行事为人,因为墨大善人平素也是这样行事的,他忽然生出来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墨大善人虽然心黑手狠,可是终究耐力不及,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嘿嘿一笑,回转头,这回头对他而言,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如芒在背. 这少年,居然有如此精强的内力么,他怎么有如此逼人的气势?这少年,自己真的是看走了眼么,他不是一个山间生长,从没有见过市面,羞涩腼腆之中带着山里人的木讷无知的穷小子么? 墨大善人的神色,以往的土财主气息,以往的无赖贪婪,馋涎欲滴,就算是再怎么样遮掩都遮掩不住那股暴发户的臃肿肥胖,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一堵不可撼动的石碑相似,给人的感觉是坚固而干练。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机关的?”墨大善人忍不住问道。 “就在我帮你做工的这几天里,平素深夜我都听到一些女婢的哀嚎惨叫之声,随后而来的是车辚辚的声响,我知道肯定是一些婢女仆役被你折磨至死,听那声音,似乎应该是你命令仆人将她们的尸体拉到庄外的大山之中掩埋或者扔掉,可是我仔细搜索之下,并未发现有车辙的痕迹,方圆数百里的山间,也从未见到什么新挖掘的墓穴夯土,而且也没有发现过那些所谓的尸骨,一个人做了坏事,无论他怎么掩饰,他都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这边是邪不胜正。“ “我仔细梳理了一下思绪,这一定是你故布疑阵,引诱你想引诱的人上当,反而那些人的尸体正是藏在你的机关暗道之中,以你墨大善人的心机和布置,挖一些暗道密室,狡兔三窟,又有什么想不到的呢?又有什么可让人意外的呢?” 墨清风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此时的他,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根本见不到少年的稚嫩懵懂,连作者也吃惊,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墨清风这样的人。 墨大善人对墨清风将他比喻狡猾的兔子似乎并未生气,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应我的事呢,我的朝思暮想的美人呢,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劝解墨三嫂,或者根本你自己要独自享用她,根本要做个不顾人伦羞耻的畜生。” 墨清风本来面无表情,可是墨大善人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愤怒,他哼了一声,道:“便是凭着你的这句话,我足以该让你碎尸万段。” 墨大善人嘿嘿一笑,似乎要故意的激怒他,道:“便是以你瘪三的见识,野猴子一样的年纪,三脚猫的功夫,便要想将我碎尸万段,你这话难道不是提醒我反而将你碎尸万段的么?” 墨清风听到这句话,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他耳朵动了一动,连墨大善人都吃惊这少年的高深莫测,这少年的沉稳镇定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我借给你钱,不借给你钱,你都不需要这些钱为你老不死的爹治病,你也只是想尽法子混入我的庄园,知道我和我的庄园的一些秘密而已,索性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以为我对你根本就毫无察觉,在你父亲病困的时候,我借钱给你,在江湖之中,在武林道义之中,这是何等的大恩大德,你按照道义和世风,非要把我当做是你恩人,我也以此让你失去对我的戒备之心,你索性不知道为什么,也顺着套路往下走,本来你不该这样的,墨家再传巨子。“墨大善人忽然一阵冷笑,这“墨家的再传巨子”七个字,别人听了或许不以为什么,但是墨清风听了,不禁耸然动容,因为刚才墨清风已经奇怪墙壁上的墨翟画像,他此时提及墨家的再传巨子,墨清风倒是疑惑甚多。 墨清风哼了一声,道:“我本来以为你不过是个土财主,本来以为你不过是个杀人放火的小瘪三,以为你靠着好运气劫夺了几注红货,故而成为暴发户,可从没有想到你居然并不是个脑满肠肥的货色,更不是个吃饱了贪图安逸,鱼肉女色的蠢猪,你能发现我的踪迹,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怎么发现我的秘密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三章 恶徒慷慨言 墨家神龙见 墨大善人洋洋得意,道:“恐怕你 想不到的事儿还多着呢,我的本领,我的手段你若是知道了,你兴许会大吃一惊的,不要以为小小的墨羽村有你这武林中身份极为神秘的少年是理所应当,有我这个你们眼中的暴发户便是突发而至,兴之所来,其实我的来历说出来,你会惊掉下巴的。” “我最奇怪的是,我忽然发现了与我同住一个山村的少年,居然有偌多巧合的机缘,十五岁的他居然是江湖中最为隐秘,而且在武林中至为源远流长的门派——墨家的巨子,先前我只以为我这个凭着自己的辛苦积累,打拼,刀剑中讨生活,尔虞我诈中营生意的墨大善人已经够不平凡,已经够叱咤风云的,可是谁能想到我身边便有一个经历与来历的丰富多彩丝毫不次于我的少年隐忍生存,至多在他十岁的时候,已经成为巨子的候选之人。“ “不过你成为巨子,这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以让人吃惊的,墨家讲究力行天下,以荣华富贵为浮云敝屣,以聚敛豪富为叛徒,以崇尚奢华为羞耻,墨家以德行以武艺为尊。“ “墨家的律法森严,尊奉‘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的简刻律法,当年巨子腹?客游秦国,其子犯了伤人之罪,将要被处死,秦惠王为了收揽门派中尽是忠心死义,才智武功卓绝的墨家的人心,以有私之心赦巨子腹?之子,腹?犹以为不可,其实就算是秦惠王赦免了巨子腹?之子,以墨家的律法之森严,腹?也必要执行墨家之法杀其子抵命,秦惠王以术法之心攻讦墨家严谨律法和尊奉道义,至今仍为笑柄。“ “墨家也唯才是举,绝不会以年纪资历作为考核和推选巨子的标准,你农家子弟的身份,本就安适贫简,不事奢华,只要不慕虚荣,不生出安逸淫乐之心,作为墨家首领巨子的身份,再也合适不过,这巨子的身份,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只不过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是如何成为巨子的,不过后来我渐渐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墨家的源远流长,乃是一切门派的雏形和宗法的对象,墨家的崇尚简约并非因为不事耕织贸易而贫穷,而是应和天道法简的本意。” “墨家的刻苦进去,钻研砥砺,大兴学术,人才极盛,墨家本就是入世的圣者,力行的壮士,他们是以平和天下,平不平所生的。后来的帮派会党虽然也有差相仿佛者,如丐帮之流,不过丐帮中多为草莽无知之徒,门徒中更是良莠不齐,不乏坑蒙拐骗。而墨家中人,可以说个个乃是饱学之士,个个乃是世俗的精英,以一敌百,以一敌万,真是无双国士之聚合,这是我这个门外汉所知的墨家。” 墨大善人见墨清风毫无表情,其实墨清风以为他这个大善人必定是个无知的鼠辈,可是他言语谈吐之中慷慨激烈,一时间倒使得墨清风摸不着头脑。 他面对强敌,面对自己这个已经将他得罪甚深的人,却好像并不生气,也没有要大举挞伐,惩治杀戮的意思,墨清风仔细查看周围,也并不见有什么特异之处,所以加紧防备之下,并不说一句话,墨大善人见他毫无反应,索性接着絮絮道: “七年前,关帝庙来的的道士名义叫飞云道人,其实他乃是墨翟、武林中渐渐式微的墨家的巨子云曦。“ “墨家行事诡秘,以利天下而为之,不屑于而且也从不愿卷入江湖仇杀和争名夺利之中,因此也遭到天下各门各派名义的敬重。“ “只是各帮派会党的这种敬重,墨家实在是要敬谢不敏,墨家更不屑于领受,江湖门派中人的敬重含着的多是敬而远之的意思。“ “实际上,大多数武林门派视墨家若仇敌,因为墨家的人格高尚映衬了他们的卑下龌龊,墨家的不计较于财帛名利对照了他们心中觊觎贪婪的金珠女人。” “他们蝇营狗苟,终于为了自己卑鄙的念头,于广大的江湖之中不见容墨家。各大门派联合,打着圣教正统的名义,围攻墨家,此时圣教正统见到有机可乘,也趁机截杀他们的心腹之患墨家,巨子云曦成为为数不多逃过杀劫的人。为躲避圣教正统和其他名门正派的追杀,才跑到湘中关帝庙,这关帝庙正是墨家在湖南的据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四章 十五成巨子 墨翟薪火传 墨清风听闻此话,也不禁悚然若惊。 “也是当初你年少赤诚,或许是你一时的智慧所及,一心一意的要随着这位偶然间显示出极为高明内力的墨家巨子练习武功,他见你根骨不凡,心性坚毅,而且不事繁华,崇尚简约,可资继承墨家的衣钵,所以才将自己的巨子之令和墨家巨子独处传授给你,你便成了这位墨家巨子的唯一传人。“ “他辛苦教导你三年墨家教旨和墨家独有的武学,可惜他那次被武林正派围攻的时候,元气大伤,终于不治身亡。” “其实你能继承巨子之位,也是偶然的侥幸,如果在平时,以墨家的规矩,你要成为巨子,至少要立下三件光大墨家风义的大功德,然后力行天下十年,传墨家之大法,最终由墨家的门徒会齐门派中人,公推候选之人继承巨子之位。” “只是事出意外,墨家已经成为武林中与圣教正统相侔的门派武林中人唯恐避之不及,墨家忽遭横祸,成为薪火相传的微弱火种。” “巨子云曦当时的心情恐怕沮丧至极,因为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其他墨家弟子陪在身边,所以才你才能够成为墨家的巨子的候选,不过你这巨子还没有经过墨家众位门徒的公推,更没得到墨家巨子的墨法剑,只能说你还是代理巨子,而不是名至实归的巨子,没有公推众人选择的巨子,号令起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墨家弟子,实在有点儿勉强的狠呢。“ 墨大善人脸上露出来一丝冷笑和嘲讽,甚至是怜悯,似乎是讥笑墨清风的得意忘形,名不副实。 他推测墨清风忽践墨家巨子大位,虽然还没有尝过号令群雄的滋味,恐怕是正在踌躇满志,志得意满,以少年的神采飞扬和蓬勃朝气,要为沉潜隐多时的墨家出一口恶气,要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 这就像大将出征,吉日已定,祭旗开始,告天在即,人欢马嘶,锐气正盛,正要赶赴前线奋勇杀敌,忽然天折帅旗,老骥伏枥,无能再起,黄道吉日忽然间变成了黑色忌日。 墨大善人以为自己这一盆冷水,让墨清风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其实是岌岌可危,并没有想象中的稳固,在气势上胜过他,才有将他一举拿下击败的可能。 灯火摇曳之下,墨清风的脸色果然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墨大善人心中得意,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不小的作用,当他提到墨法剑的时候,墨清风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石刻的版画,墨翟游行天下的那幅图画,和画中人所背的那把剑。 墨清风脑袋里如翻江倒海的翻腾,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肥硕的墨大善人如何洞悉这一切的,如此的惊天大秘,如此自以为尽在掌握之中的局面,天下至为诡秘的墨家的秘密,何以被此人知晓的如此清晰? 墨大善人似乎是要将墨清风的老底揭开,他就像是一个善于言说的说书先生,继续道:“这些年你继承云曦的衣钵,手持巨子之令,成为事实墨家的首领巨子,可惜墨家门派式微,不似当年的威风,因此你只得以湘中为基地,一改以往墨家散居的特点,以墨家特殊的标志和墨家独有的联络方式,在默默无闻的聚集墨家的势力。” “墨家的势力本来是广布天下,在武林名门正派勾结圣教正统的围攻剿杀剩下来的弟子,也都是个顶个的精尖,而你更违背墨家的律条和墨家无基地无基业的传统,将醴水之边做了覆楚灭吴奋发图强的基地,墨羽村成了千百年来巨子的第一住锡之所。” “你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农家子弟,更不去游行天下,这一点我猜测不透是为什么,也许你武功未有大成,不敢轻易行动;也许你以免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按常规,墨家的巨子乃是要做锄强扶弱,奔走天下的领袖,绝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上几年的时间,这样会荒废志气,怠惰成疾。” “你如此做,也的确是棋高一着,试想便是寻常的武林少年,也耐不住山乡寂寞,要到武林中闯荡一番的,更何况一向以摩顶放踵,曲突徙薪的墨家领袖巨子呢?”“你如此龟缩在墨羽村,给人的印象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少年,谁能想到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墨家巨子,千百年来唯一有实力,有气节能与王侯公卿分庭抗礼墨家首脑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五章 巨子真隐忍 自信失先机 “我猜测你这样做是为了保存元气,聚集势力,兴复墨家,这几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墨羽村,甚至醴水边三五百里的地方都没有去过,也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想在尚未成气候的时候便被武林中人发觉,引来不测之患,我知道你已经聚集下不小的势力,只是你行踪隐秘,我实在猜不到你究竟聚集下如何的财富势力,所以我想一窥究竟。“ “对你此举,我着实赞佩,墨曦能择你为衣钵传人,说明他虽然大伤元气,但是灵台清明。我观察之下,看来你还是有些门道,十几岁的少年便能有如此隐忍不发的耐力,初当大任,便能够立定下如此的大计,将来的武林,必然要有你一席之地,恐怕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墨大善人皱了皱眉,摇摇头,一副愁容,又叹了口气,墨清风从未想到此人居然会叹息为难。 墨清风心中虽然起了涟漪,只是尚未表现出如何的不耐,背手而立,冷笑道:“你说的有模有样,故事也编的冗长聒噪,只可惜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也没有听懂,更不懂得你说的什么巨子墨家,你乱放什么狗屁?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算清一笔账,让你这作恶多端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把你给我的羞辱还给你。” 墨清风说完话,他的脑筋已经蹦起来,他的脸开始变红,他似乎已经开始将眼前的墨大善人一招毙命,似乎他极有这个把握,虽然他身处墨大善人布置的龙潭虎穴,可是墨大善人反而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俎上之肉,本来强横势大的墨大善人,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气息就弱了下来。 因为在他与墨清风对话的当儿,他正在寻找此人的破绽,可是让他泄气和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和姿势,毫无破绽,哪怕只要他动一动,只要他一出手,便要成为这少年掌下的亡魂。 一股迫人的压力让他觉得连喘息都有点困难,他虽然知道这少年武功不弱,可是毕竟未曾交手,想到他的武功已经练到如此可敬可畏的地步。 他他心中开始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虽然不算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可至少区区二流还能算得上,只可惜在这少年面前,似乎自己连一招都未必能接下。 他不知道布置下的那些的贴身侍卫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为何到现在都还不露面,难道已经被这小子给收拾了不成? “不,绝不可能,他绝无此等能耐,除非是天神下凡,就算是天神下凡,就算是这些人全部在睡梦之中被宰杀,也得有个动响,这些侍卫可都是江湖中的赫赫有名的人物。这座山庄的机关掌控,岂能是任何人都能破得了呢,这小子虽然武功不弱,看来对机关埋伏也有些研究,可是他难道有对这山庄的布局格局和五行机关,都能一一尽知么?让我的那些手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不成?绝无可能,这根本是笑话。”他肯定自己的想法,甚至想吼出来,以减轻自己心中的慌乱,这慌乱布置为何,渐渐的就变成了恐惧,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少年,甚至连一招都未发,就已经仅占先机,自己子啊气势和心理上,都没有了先前的豪气和自信。 他气息虽然弱,可是他忽然鼓气勇气,哈哈狂笑道: “哈哈,你装聋作哑,故作镇定,倒也没有什么,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只是说起来你好像是一副义正辞严的面孔,要将羞辱还给我,难道是因为我让你偷盗墨家三嫂不成么?“ “其实我了解的可不一样呢,你这位十几岁的墨家巨子的智谋之宏富,心思之狂野,可绝非一般人能知晓。“ 他说这番话,并不能引起墨清风丝毫的兴趣,此时的墨清风,已经展露武林枭雄的本色,显得气定神闲,别看他只有十五岁,可是他的气度,他的野心,他的阴谋,他的临危不乱,已经远远超过许多 武林中空有其名的掌门帮主。 只是不知道为何,墨清风就像是个能够控制场面的导演司仪,就像是个知道结局并且能够掌控结局的君王,他就是以一种邪恶和玩弄的心思想看看这墨大善人知道多少秘密,想看看他能够耍出来什么花样,想让他在临死之前好好的说说话,兴许这是一种仁慈吧在墨清风的眼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二六章 临死也不给你英雄流血的机会 就像是无论如何,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真的犯了当死的律法,在他被刑决的当日,也得让犯人最后在太阳底下,喊一个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壮气豪言,以怒号和鲜血洗刷自己的屈辱。 许多屈辱一生的人,也仅仅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的英雄豪迈了一次。 可惜这种仁慈,在之后的墨清风的眼中,已经不会让它存在,因为墨清风怕这种豪迈果决会感染那些潜在的对手和反抗者,颠覆自己的威权和宝座。 因为墨清风觉得让对手享受这样死前的荣耀,真是太便宜他们了,真是太奢侈了,这样的死,被热血男儿视为好汉子真英雄,武林人物,这样干脆果决壮烈的死法,又有什么可悲可怜的呢,这岂不是一种成全他人的英雄好汉的愚蠢么? 就算死,也得让你有苦难言,也得让你窝窝囊囊,也不能让你英姿勃发,更不能让匹夫匹妇知道你原来是一条慷慨豪迈的好汉子,否则,上刑场的路上,你不会如此激愤昂扬。 可是你的结局是: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到黄泉路上,冤死城中诉说,死后还要背负着脏水和污名,构陷的罪责不知道要担当多久才能洗刷和昭雪,诸如贪生畏死,卖国贼,嫉贤妒能,道德蟊贼,全民公敌,不忠君爱国,心怀叵测这些可有可无,翻覆无常,用到任何人的身上都似是而非,查无实据的罪名。 自墨清风之后等而下之的瘪三们,独裁恶棍们,大盗圣贤们,流氓无赖们,教主长老们,更是严禁给要屠杀的人这种豪迈和仁慈。 他们需要死刑场上绝对的宁静,他们需要的是临死前你还得向他们下跪忏悔,他们需要的是你虽然死,但是也以为自己是背负着罪恶而死,他们喜欢你至死不悟,喜欢让你做个糊涂鬼,这样他们会觉得心安理得,这样他们不会听到死人临死前的咒骂,还能安安稳稳的睡觉。 就算是死,墨清风和墨清风们也不会让你流着你自己的血。 因为他们怕,他们怕背负流人血的罪名,因为他们怕目睹或者目睹到流人血进而想象到自己必然偿还的命运和报应。 有些事,有些人,他们明知道必然要遭报应,可是还要掩耳盗铃的装作只要自己没有目睹;只要自己没有亲自拿起侩子手上的鬼头刀执行杀死人的动作和事实,只要自己没有签下执行死刑和邪恶的命令;他们就觉得自己纯粹是无辜的,就觉得自己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把别人当棋子,自己可以布局的那种师爷级的人物。 他们拼命,耗尽才智撇清自己的罪责,他们的聪明智慧,无非就是让狗腿子们依照他们的意指杀人,而他们却没有背负真正的杀人和流人血的罪名。 他们不怕报复,他们不怕血与火的复仇,他们更不怕冥冥之中的天道鬼神(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信仰,更不相信报应),可是他们怕千秋青史的春秋贬斥,等到更下作卑鄙的恶棍们出世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死后的鞭尸声誉也不在乎,声称老子无法无天,我死之后,管他冬夏春秋。 墨大善人虽然也够无赖霸道,可是比诸作者所言的这些恶棍们,他简直就是萤火之光比日月之辉。 以墨大善人的作恶无数,也不过是土豪劣绅的水准。 这些人,无论何国何乡,何朝何代,古往今来,都代不乏人。 他们聪明,机智,会拍马屁,会见风使舵,会逢迎巴结,兴许不会做事,可是会做人,会以狗屁没有的身家去搏一把。 他们胆大心细,大多数是世俗成功的典型,匹夫匹妇们羡慕的角色。 他们不是大奸大恶的蔡京,可是他们却是大奸大恶为恶行凶、建立自己罪恶宫殿和权位的基础泼皮流氓色鬼恶棍西门庆。 他揣摩墨清风的弱点,无耻的向墨清风道:“其实我让你偷盗墨三嫂,正是戳中了你的心坎,若非我觊觎这个小寡妇,若非我用这一招,我还未必能够发现你的秘密。“ “其实你早就觊觎墨三嫂的美貌,百般情狂相思之下,又格于武林道义,伦理纲常,加上墨家巨子的身份,动辄关乎声誉与存亡,你确实无计可施,你不能动蛮施横。“ “更何况你不想破坏了三嫂对你的好感,更想痴心妄想的让三嫂成为陪伴你一生的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七章 墨翟传人正告愚夫蠢妇 “最可笑的是,你虽然是武林中第一大帮会的巨子首脑,可惜你还只是个少年,虽然想做坏事,可是还没有做过,还不够坏。“墨大善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忘记了稍微的惊惧和畏怯,他洋洋得意的看着墨清风,就像是一个老嫖客看着一个毛手毛脚,想要征服女人,却不知道怎么调情,怎么对女人怎么下手的雏儿少年,他继续他的喋喋不休。 “更主要的是你是墨家的巨子,若是你也想我这位大善人,曾经的那样杀人放火做强盗,用如我墨大善人的方式,非但不容于武林道义,更不合乎你的巨子身份。” “若是你不是巨子身份,我兴许要鼓动墨家宗族惩戒你的思恋长嫂的不轨,宗族礼法的吃人严厉,你也躲不过,可是我发现了你的身份之后,我便绝不愿意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那样的话,你会首先对墨家宗族翻脸无情,要将他们这些愚夫蠢妇诛戮殆尽的。” “如果墨家的弟子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于墨家的疾恶如仇,一视同仁,就算是巨子犯法,也一样诛裁以谢,而且很可能你这位尚且不算是真正的墨家的领袖,会被你墨家的弟子所反噬,最终落个天下虽大没有你容身之地,所以你得找个看起来更加天衣无缝的方式,圆满的得到墨三嫂。“ “这方式要合乎人性,不悖人情,更不悖你巨子的身份,最主要的是既能得到墨三嫂的垂青,还能不过早的暴露你的身份。须知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是蓄积不足,元气未强,要惊人也未必可能,而且很可能尚未出胎,便是死婴。“ “如此这样,你满足了自己得到心爱女子的愿望,可是在在别人的眼中,你不过是乡下娶不起媳妇,只好讨个寡妇做老婆的穷小子。如此高明的手段,似乎根本就不算是手段,更没有刻意的用什么心机,这样继续将你的身份隐藏起来,墨家的势力将会在默默之中崛起。” “忽然有一天,让整个武林侧目,将以血洗血还给武林,将那些背负流着墨家鲜血的名门正派得到流血的报应。“墨大善人说的夸张而兴高采烈,还动手比划起来,他就像是个蹩脚的说书先生,说到动情之处,虽然五音不全,但是还想高歌一番。 他难道忘记了自己先机尽失么?他全忘记了自己的性命操之于墨清风之手,难道他痴心妄想,在拖时间,等救兵么? 墨清风本来是尽量压抑,尽量的掩饰,尽量的不露出破绽,他不想冒险,不等到把握十足,他绝不会轻露其锋,虽然他性情中多有湘人蛮子的烈性,这烈性差不多也是热血上脑,冲动和狠劲儿十足。 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切时机都还未成熟。 少年人的情怀,他早该,也早想堂堂正正的对人说: 不错,我就是墨家的巨子,我以贫家之子担当不事产业,以利天下为之的墨家巨子,虽然实至名归,可是我做不到祖师的无私无畏,我要以愤世嫉俗的心告诫你们,我要以谴责者的身份正告你们这些俗世的无知男女,我就是千百年来薪火相传的墨翟后辈,我就是不见容于黑白两道的武林唯一的似门派非门派,似宗教非宗教的墨家的首脑。 朝廷对墨家赶尽杀绝,铲除之,横摧之,诛杀在萌芽之期。 那是这些野心家,窃盗天下的贼子贼孙和贼寇们,怕墨家的强力组织会威胁他们用不义和阴谋诡计的江山社稷,怕墨家的刚直无私会戳穿他们顺民心则昌,逆民心则亡得到天下的谎言(事实上,窃国大盗们以此话自居自己的天命所归,仁民爱物)。 他们更怕墨家不屈于强力和暴力的宝剑会斩下他们的头颅;他们怕墨家才智无双,武功高强的门人制作出精良的器械阻碍他们杀人越货的刀兵;他们怕墨家的弟子不被他们网罗,不做他们的鹰犬走狗;他们怕墨家的弟子不做博学鸿儒的奴才们的花瓶帮闲;他们更怕他们不能将墨家子弟奴役,蜷缩在他们的脚下,成为潜在的不安和反抗者,成为他们用谎言和掩过饰非粉饰的太平盛世的戳破画皮者。 武林各门派对墨家的不容,那是因为墨家的律法严明和真正的秉持锄强扶弱的宗旨,和他们的乌合之众良莠不齐比起来,真是让他们无地自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二十八章 仁义泽天下 怨天愤浊世 墨家的心怀天下和和平,以利天下的胸襟气度,把他们争权夺势,争地盘,抢女人,滥杀无辜,刑罚自专,自裁自己的过失,自我宽恕不能容饶的罪名的丑恶嘴脸给映照的无地自容。 墨家的与诸侯君王分庭抗礼,又敬而远之的高标,将他们那种内心怀揣的杀人放火受招安的一心为奴,欲望的彼岸便是做朝廷鹰犬的心思给烛照的污秽不堪。 墨家的本周天下,为民之福利所谋的正气堂堂,把他们看似毫无理由的厮杀的理由给反衬了出来: 他们帮派火并,比武较量,挑战不服,那不过争的是荣华富贵,子女玉帛,与坐在朝廷中的暴君佞臣亲昵一样的心思。 所谓武林正道,所谓为民除害,所谓除暴安良,不轨于儒家道统正义,可是合乎江湖道义的标准,在他们手里和眼中都是一团泥或面,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乐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根本就不管什么逻辑和常识。 所谓武林道义根本就无尺度,无法度,对他们有利,他们就用,就以之作为取名求利的底气和依傍,悬之高处若国之宪法。 这种武林道义对他们不利,他们就曲解,瞪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说这些所谓的武林道义不过是大帮巨派欺压小门小派合规化和标准化而已。 与此同时他们将这种武林道义用他们的强词夺理,有毒且下三滥的言语批驳的一无是处,连手纸都不如,他们惯用的手段就是曲解和攻其一点,取其中一点看似反人性不合乎武林规矩的语句给故意放大其荒谬和不可理喻(虽然这些名门正派本身便是大帮巨派,他们的无耻谰言,一至于斯,更不用说他们平素的为人反复无常,有奶便是娘了。) 这些名门正派和名门正派中的正人君子,不能见到比他们更不坏的人存在。 他们想要这个武林之中都和他们一样人格低下,贪婪钱财女色。 他们想要武林中人都和他们站在一条道上,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超过他们,让他们可以常保安然富贵,因为比坏,比无赖,比无耻,比不知廉耻,比皓首匹夫,苍髯老贼的脸皮之厚,谁能比得上他们呢? 墨清风对这一切,自然不仅仅是愤世嫉俗,也不是少年情怀心思的天马行空,自然也不是一时意气愤慨,乃是他以自己生长山间,净洁无滓的少年之心,加上真诚而见识卓远,洞明世事的墨家巨子云曦的教导而得出来的这些见解。 他只想对这武林和世界说: 我是墨清风,我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如果我出现在你们的面前的时候。 我要从你们的头顶飞过,我要把你们踩在脚下,曾经你们给墨家的屈辱,我将以十倍的屈辱还给你们。 可是他有所不能,因为他尚且不自信自己聚集的墨家势力是否真的可以一鸣惊人,他赌不起,墨家再也输不起,他自己也输不起。 他记得自己顶着酷暑,为了收获一些仅可糊口的粮食在田间劳作的辛苦,那汗水和炙热刺痛了他的灵魂。 他记得饥馑之年饿肚子的恐惧,饥馑伤了他的自尊,伤害了他少年的尊严。 他难忘母亲因为无钱治病而过早死去,那将死之时的挣扎和无奈,枯瘦的躯体,干瘪的双手和脸孔,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要把屋顶洞穿,看看那蓝天,看看那不分清浊的苍天,诅咒这无情而可恨的苍天。 贫穷将墨清风的报复世俗和不公世道的心念更加坚如铁石,他见到高头大马的时候总是想要弄清这些人是如何致富的,等到他用墨家的势力去明察暗访的洞悉这些人的致富手段的时候,他大失所望也大吃一惊,终于明白贫穷原来是因为自己不够坏,是因为自己没有把良心先掩盖,这些人不是勾结贪官污吏囤积居奇,便是偷盗抢夺,或者占人田宅。 他他记得大冬天,没有钱买棉衣,为了取暖御寒,上山打柴生火,遇到群狼时候,那些饿狼闪着寒光的眼睛和牙齿,自己的战栗猥琐,谁能相信日后横行天下,武林至尊,墨尊的墨清风会吓得尿了一裤子呢? 他不能忘记关帝庙中师父,墨家仅存的巨子的嘱托和告诫,让他发誓兴复墨家的泣血椎心。 没有师父的教诲引导,他知道自己就算是体格健壮,也不过蛮牛一只,就算是才智无双,天赋奇高,也只能老死山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二九章 少年如何成为亘古未有的恶棍 最终将无尽的才气长埋污山浊水之间,做个庸碌无为者,终日与一干饱食终日的匹夫匹妇为伍,还要被他们讥嘲自己志大才疏,自己还要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反唇相讥,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无力无奈。 虽然愤怒,可是愤怒和愤世嫉俗,无可抒发也不过只是无能者的抱怨。 如果没有恩师的教导和帮助自己打开混沌的眼界,让自己望见武林和江湖的多姿多彩,如果没有恩师将巨子之位在为难之间传授给自己,如果不是恩师的器重,如果不是恩师的临危相托。 自己至多还是个懵懂纯真的少年,就算是能得到三嫂的垂青和陪伴,也不过是重复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一生在山间劳作的生活。 既不能给三嫂荣华富贵,让三嫂可以不用辛苦劳作,长葆青春红颜,自己也很可能步父母的命运,过早的衰老,过早的积劳成疾,过早的离开这个给于他们贫穷命运和因之丧失尊严的世界。 他愤怒,他无奈,他想要挣扎,想要挣脱,他要把不公的世俗颠覆,他要将不义的枷锁砸烂,他要踏尽那些肥头大耳,食不义,行无道者。 当然,这种心思和想法于每一个心怀正直和正义的少年人心中,都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可是许多人因为这种梦想最终走上了一条祸己及人的道路,以至于弄得天下颠倒失序,弄得天怒人怨,他们以高大的目标行杀人越货的能事。 因为他们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思路来为他人谋所谓的利福,以为自己的目标高大,心无私念,便毫不理亏,毫不惭愧,更不用揣测自己的正义是否对别人是一种伤害和邪恶。 他们机关算尽,他们筹划思索,只是从未争取过他人的同意,也从未想过要他人同意。 一般这种人,都是刻薄寡恩,心如铁石的厉害角色,他们都为了一个宏达的目标,为了要在一张他们心中的白纸上勾画涂抹自己的美丽蓝图,却将他人的性命瞧得一文不值。 他们觉得为了建立自己的宏图大业,白骨,人命,眼泪,孤儿寡妇的号啼,都是权宜之计,也是在所难免。 就算是牺牲了千千万万的他人性命又有什么可惜的呢,就算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那些愚蠢的匹夫匹妇,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若非这些匹夫匹妇的蠢不可及,若非这个世上的小偷,强盗,帮闲,姘头,佞幸,奸贼,暴君,混乱了这个本来安宁美好的世界,匹夫匹妇们怎么能用自己的血泪辛苦,收割的粮食养育无边无数的暴君和贪官污吏,土豪恶棍,钻营无耻的佞幸帮闲呢?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暴君和恶棍由他们养育,他们也应该为了让暴君恶棍碎裂而献出自己的性命。 这种情怀一开始与其说是一种懵懂的大同情怀,倒不如说一一干稍有智慧,陷入癫狂疯魔的家伙们的疯狂臆想,渐渐这种情怀和心思变成了一种可怕的邪教教义,只是这大同世界的缔造,由儒家所想的仁义君王的道德仁义所创造,在墨清风的眼中,要等着自己去建立而已。 墨清风听到了墨大善人的话,本来尽量压抑和不露声色的他,不知道为何,显出一丝紧张,本来沉稳镇定的他,一点慌乱掠过眼神,只是这慌乱也仅仅是一瞬之间而已。 虽然,这个世界靠着谎言和虚伪才能够生存,凭着钻营和无赖才能够黑白通吃,可是做过亏心事的少年,毕竟还是腼腆的少年,毕竟还没有被这个污浊世界的聪明尽染,他们还不像是脸皮厚极,瞪眼说瞎话的老朽,老朽们已经靠着谎言和虚伪获得了与自己出卖良心和天真纯良相匹配的世俗荣耀,少年还不能不为自己做过的坏事而不心安。 莫大善人终于说出了自己揣测,终于要与墨清风赤裸裸的相对,终于要直逼这位未来的武林第一人物,这即将冉冉上升的墨尊,圣武林盟主。 他的直逼墨清风心间最不可测的秘密,这话语一出,将一个惊天大恶棍胚子的面目给暴露了出来。 也将为这个不幸的武林带来一个更加横行无忌,杀人如麻,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大恶魔。 墨大善人,这个危害乡邻,尚且有些修桥补路德行的土豪,因此得来善人的美名,终于为一个狰狞恐怖的面孔掀开了面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章 善恶顿转换 小巫见大巫 说起面纱,你会想到千呼万唤始出来,浔阳江头曾经艳名动京城的独居商贾之妇;你会想到霓裳羽衣中杨玉环的花非花,雾非雾的朦胧之美;你会想到飘然转旋,嫣然纵送的游龙惊凤的美妙舞姿;你会想到的是凤冠霞帔的新娘的盖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躲在雾与花的后面,掀开盖头本来满怀惊艳和欣喜的同时,看到的是一张鲸吞巨口,看到的是一张布满疙瘩和丑陋的鳄鱼脸?你会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丑陋难堪的脸后面隐藏的是同样一颗阴毒残忍的心? 这个墨清风是山间的淳朴少年不假,他自小也只上过几天的私塾,学了一些文字。 因为天生便有奇怪的念头,所以多疑好问,可是那些中了流毒的先生,见识浅薄的无知孔孟弟子,不加引导,更无才学教诲,反倒觉得此人叛道离经,不是儒家木讷无言的诚朴君子,至多只是张仪苏秦之流,索性对其放任自流。 时间久了,他也便不学了,以逃学为喜好,那些只以束脩为目的的私塾先生,索性也乐得河水不洗船,便不管不问,他们对江湖枭雄墨孤魂的成长和生发,实在起到了一种催发的作用,谁能知道,一个杀人无数,以摧残折磨刑求他人为乐的人,是因为一个无能无识的启蒙之师的不加甄别和引导造就的呢? 这少年只是喜欢听三国隋末和本朝之初的故事,渐渐的学会了其中的以阴谋诡计为能事,以引诱他人互相厮杀为喜好,以侮人妻女为潜藏骨子中的盗贼本性,他跟着关帝庙中的墨家巨子云曦学习武功和武林道义,也是因为自己逃学听说书人讲铁叶子故事的原因。 其实他说话粗鲁,言语无味,一些文辞不通的玩意儿,却被一干捧臭脚的文痞流氓却把他形容的才高屈原庄周,文告孔孟,德比尧舜 ,义如墨翟关王 。 他并非无有名师引导,墨家巨子云曦无论武功见识,皆为当世一流,只可惜少年的根基已经打下,心性已经养成,再也不能扶正。 墨大善人这话语也直接颠覆了墨清风与墨大善人的善恶地位,本来天真纯良的少年,变成了自武林开辟以来也未必有的野心勃勃的煞星恶魔。 而本来看上去十恶不赦,作恶多端,淫毒妇孺,为恶乡邻的墨大善人,却变成了一个看似恶行尚且应该可以宽恕的财主善人。 墨大善人开始解开这迷局,揭开墨清风的珍视面具: “因此你百般思虑之下,才设下陷害墨三哥的诡计。你制造金钱豹追赶墨三哥,墨三哥慌不择路跳崖的陷阱和表象,那是为了在你三嫂和众人面前和心中撇清你的嫌隙。她怎能相信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会残害对你有恩有义的堂兄?“ “这世界上更有谁能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了得到自己的堂嫂,而布置下如此可怕的陷阱的呢?便算是这陷阱并不可怕,可是这种心机谁能不战栗心寒呢?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越是与你可亲可爱的人,越是你对他连心都舍得掏出来的人,越是你的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世上的冰冷凄凉,让我这个曾经的大盗恶棍都禁不住冷彻心肺!”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手段,我看将来的武林,非要坏在你的手里不可。“ 墨大善人说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这挑大拇指当然是称赞,那是称赞他心思诡异,布局严密,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他实在不能不佩服对面这个十五岁少年的厉害,因为这个少年的手段,阴毒,残忍,卑劣,的确远远超过他这个也算是江湖大盗的大财主,大善人,他这个无赖恶棍,简直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墨清风对墨大善人说的话不置可否,他冷笑,虽然墨大善人戳中了他的心事,可是他早已经变得心如铁石,不为外物所阻。 作者并未欺骗读者,作者的心情也犹如事情的发展一样苍黄翻覆。 连作者自己也差不多以为这墨清风是个良善少年,作者自己差不多都要为自己的构思蒙骗,都要为这位墨清风的淳朴善良的天真表面所欺骗。 若非作者穷八年之功,撰写这部《墨法剑》,挖掘这位墨清风(便是惊天邪魔,善恶系于一身的墨孤魂,本书的主脑人物),作者都会忍不住陶醉这个少年的淳朴天真和善良腼腆的,作者甚至都不忍心让他变成坏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一章 邪恶的极致:无招胜有招 就在昨天,这个墨清风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山村少年,不,就在墨清风刚才进入墨大善人的庄园的时候,在读者和作者的心中,墨大善人还是个以势凌人的恶棍流氓,还是个无赖西门庆。 而墨清风是一个被羞辱,被欺负,为了迎合墨大善人的贪淫之心,还要思索怎么满足这大善人的欲望的被侮辱被损害者。 可是,顷刻之间苍黄翻覆,善恶颠倒,不,善恶并未颠倒,只是大善人的恶比起来墨清风,还算是微不足道。 墨清风实在将自己本来的真面目隐藏的太好了,他不是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他根本就是比孙悟空还要厉害的角色,甚至变化连痕迹,连孙悟空的尾巴都不带露出来的。 孙悟空面对强敌二郎神,仿佛间便是性命不保,可是终究修为有限,就算是如何变化,那根尾巴还是不能尽藏,妖就是妖,可是他哪能比得上墨清风呢? 墨清风可没有孙悟空的数百年修为,更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具备金身不坏,长生不老的法术,可是墨清风远比孙悟空更加通晓变化的法门。 墨大善人不知为何,激愤莫名,正义和除暴安良的念头,忽然之间充盈在他的心中,谁能想到这种人,原来见到恶人,也一样会愤怒,也一样会憎恶,也一样会觉得难以忍受。 毕竟做人的朴素良知,这位大善人还没有失去,他虽然也够坏,也够卑劣无行。 曾经他自信,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自己的心思也足够歹毒,自己的智谋也足够阴狠,自己的手段也可畏可怖,恐怕若是有报应的话,自己真的要下十八层地狱,要下油锅,上刀山,下火海,终日被利刃穿身穿心。 只是和眼前这少年比起来,和这注定变成武林中的大恶魔如东方不败,任我行之流,具有岳不群,左冷禅的伪善伪装却更加厉害的角色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自己真是要自叹弗如。 他忽然义愤填膺,忽然一腔忧愤,这世界是怎么了,自己难道还不够坏,难道这个世界上的坏人还不够多,还不够惩罚这个世界吗? 为什么要生出来一个这样少年时候便是十足的恶棍的恶棍胚子呢?这种歹毒阴狠,他想想便会头皮发麻,真不知其后何以为然了。 只是,由恶棍去感慨,去怨愤,去担忧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恶棍,是不是有点黑色幽默了?是不是有点造物弄人了? 是的,墨大善人的恶还停留在形而下的水准,还他停留在普通人的想象阶段。 墨清风的恶已经超越了一种层次,一般人可不易察觉这种恶,这种恶一旦形成气候,危害天下,杀生害命,都不能以个数而计算。 墨大善人还是武林中三五流以刀枪招数硬功取胜的英雄恶汉,而墨清风早已经练成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空明境界! 可笑吧,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空明境界,十五岁的少年便已经达到,不仅仅是在武功上,所谓无招胜有招,不过是再厉害的武功,也比不上的人的阴谋诡计,卑劣算计! 就算是力能扛鼎的霸王,也抵不过泼皮流氓的算计,就算是战无不胜的一代名将檀道济,也只能在反间计下哀叹坏汝万里长城。 墨大善人虽然也是的流氓,是个为恶乡邻,鱼肉妇女的恶棍,可是他的无赖,无耻和横行乡里,与这个少年的仅仅一件事的邪恶比起来,真是叫可笑至极了。 他虽然为恶乡邻,可是义助乡邻,周济贫苦,助学补路,修桥理水的善行也并不为少,大善人的名号岂能是自己说有便有的呢? 墨大善人的确也曾经杀过人,放过火,可是他尽量的少伤及人命,尤其在自己家乡一带,最多也便是勾引几个本就是心性不坚的水性妇人。 不过这种淫恶,坏人名节,在道学家的眼里,似乎要比什么杀人害命要厉害的多,因为他们为妇人制定了:宁可饿死,也决不能失节的迂腐律条。 就算是现在墨大善人自忖,这些所谓的罪过和罪责,曾经的阿谀钻营,曾经的拉皮条生涯,曾经的算计陷害他人,也不过是因为贫穷而生出的奸盗之心。 因为吃不饱饭,因为穿不暖衣,所以要想法子活下来,因为要走各种路径上进,这些罪孽,如果仅仅是为了吃饱饭,那似乎也算是有情可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三二章 黑色幽默:流氓怒斥大恶魔 后来的与一些妇人的勾搭拉扯,也多半是她们心性不坚而已,自己平素的修桥补路的功德,造福乡邻的善举,虽然不能弥补自己的过恶,可是总也能算是行一善德,让自己心安理得了 。 墨大善人真的要把这个少年的残忍和阴毒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了,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如果自己生平为恶无数,所有的造福乡里的善举也不能弥补的话,那么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善举,便是要戳穿这墨清风的真面目。 虽然他已经不相信这少年阴毒和残忍别人能够看得到,他也不相信有人会相信他这善人说的话,反倒不相信这诚实沉默的墨清风。 他忽然发现,要是让别人相信自己,真的是比母猪上树还要难上登天。 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一种不妙,一种死神将近的感觉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怒喝道: “疑点就在,金钱豹岂能逼得人跳崖,而不去抢食他的尸体?你以为金钱豹像你我这种恶人么,把人逼得自杀之后,仅仅是看着他的尸体感慨嘲讽一阵就算了么,野兽也不过是为了求一口吃食,可未必有人的心思那般歹毒。“他近乎质问和歇斯竭力。 “你以为野兽是稍有良知和羞耻之心的人么?你以为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情,这金钱豹子比得上温顺的绵羊,比得上虽然有恶名,但是无恶行的乌鸦么?“ 这话其实是对墨清风说的,这是一种讽刺,本来当此情形,真刀真枪的对着,随时便是火并,随时便是你死我活,已经完全不需要什么讽刺,已经不需要什么指东打西。 可是有时候讽刺所能达到的效果和杀伤力,的确会比直来直去妙的多,也强大的多,有的人对于当面呵斥直逼内心的言语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已经练就金钟罩,铁脸皮的功夫,可是如果有人指桑骂槐,旁敲侧击,他们尚且会露出一分二分的羞耻之心。 “这畜生并未损毁三哥的尸体,见到你的狂怒呼喝,它便转身而逃,世上岂能有如此的巧合之事呢?” “就算是你是墨家巨子,武林中人见到你或许忌讳三分,可野兽难道也会避忌你么?这不是清晰可见的疑点么?这岂不是根本如何遮掩也遮掩不住的么?” “三哥的死,对你最有利,没有人想到是你做的,而且墨三嫂极有能够留在你的身边,以你的势力和心机,这无知的女子还能跑的掉么?你顺遂心意,娶了她,深藏不露的杀掉她的丈夫,这女人你说有多可怜!农家妇人,除了丈夫之外,生平只对你这少年男子熟悉,他还不是你的猎物绵羊么?” 他龇牙一笑,说到这潜藏在骨子里的可怕揣测,他忍不住露出一股淫荡的味道。 虽然他想极力的让自己变成好人,可是世上又有几个墨清风,要做戏便做的十足,把一个本来野心勃勃的武林狂人扮成一个乡下淳朴少年,他想要扮成一个好人,可真的是难以企及,因为他本就是个坏蛋。 墨大善人提到女人,他仍然不由自主的要舔一舔嘴唇,女人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命数。 “你单手格毙金钱豹,已经显出你的非比寻常的内功,甚至你的手沾到豹子的尾巴,便能将豹子摔死,而且凶猛不亚于猛虎的豹子居然毫无反抗之力。什么打虎英雄武二郎,我看他在你的面前,连半招也未必过得去。“ “我当时赶巧目睹此事,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我起初觉得你用的武功熟悉至极,看上去似乎是武当派太极拳里的云手,其实是墨家独有的摩顶功练到极致的内功吸附之力,其实世上绝无此等巧合的事儿,你绝不是凭着运气,而是凭着深厚的内功。“ 墨清风还是微微心惊,想不到他能看得出来自己墨家的功夫,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说谎,看来此人的见识也颇为不俗。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的揣测真的是十足的准确么,你若是如此会猜测,那你猜猜为何你的手下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保护你,为何他们不阻拦我,为何我能轻易的闯过九层院落?“他一脸的嘲讽,对墨大善人的冷嘲热讽,溢于言表。 本来弱势已显的墨大善人听到墨清风的这番话,顿时气衰,连站着都感到有点气力不支,自从墨清风进到他的屋子中,他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此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三章 超乎想象:什么人不怕死 这位平素保养甚好,吃尽补品,山珍海味已然餍足的大善人,本来元气十足,体格也十分的强壮,虽然没有他和他表兄县太爷贾老爷吹牛夸张的夜御十女的体力,可是要把一两个荡妇淫娃,老妓花魁收拾的服服帖帖,在床上鏖战直至一佛出世,两佛花开,三佛见真章,倒真的不是吹牛皮。 他真的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真的想知道自己那些尚且算是铁心的属下,对自己发过重誓,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手下去了哪里,他简直要想破头! 可是自己这般聪明的人,自己这般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这样精明强干的乡里能人,连达官贵人都要对自己逢迎阿谀的大善人,怎能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呢? 怎能连自己的手下、自己贴身的保镖去了哪里,自己都不知道呢? 这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么,这岂不是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别人看管么? 这岂不是对自己生命的不敬重么? 说不得,固然自己这样的坏蛋已经不值得任何人尊重,可是若是连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值得尊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比起来只是饱食终日,等着待宰被人烹煮下酒的肥猪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一个带兵的元帅若是行军之时,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连自己的兵将都走散了,甚至一个也见不到,自己成了光棍元帅! 那么自己这个大善人,大恶棍,大强盗,在江湖之中也算是有一号的英雄好汉,在两湖绿林道上成名的人物,岂不是成了瞎眼的傻瓜了么? 自己虽然今天很可能就死,富足美好的生活再也不在,怡红院中的小宝儿还约着自己今天和墨三嫂快活一夜之后明天去看她呢! 邻村的潘寡妇还让小厮送信来说三天之后要为他过生日上寿呢! 看来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看来这一切都将成为告别人世的最后遗憾了,墨三嫂固然自己不能亲尝滋味,小宝儿和潘寡妇自己也只能深夜托梦了。 可是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不留下英名传至千古,恶名总也得留下吧。 留个饿虎贪狼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可是若是留下一个蠢猪的名声,这太他娘的有点儿窝囊了吧。 如是问出来这样的问题,无疑是临死之前自己对自己的羞辱,不仅仅墨清风要嘲笑他,就连自己也得惭愧的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什么叫无地自容? 士可杀,不可辱,武林中人,死了就死了,再过二十年,还是一条好汉子,荣华富贵和温柔艳福,自己也享用够了。 自己绝不能窝窝囊囊的就憋屈死了,恶汉有恶汉的死法,英雄有英雄成仁的去处。 自己的手下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是在自己性命紧关节要的时候,那么最普通的出钱买人头,出钱让人 保护,这种买卖自己都做的倾家荡产,更看错了墨清风这个少年人,自己还有何等面目要活在这个世上呢? 自己打造的铜墙铁壁在别人的眼中居然比纸扎的房屋还要虚弱,究竟是自己太自以为是,还是自己真的高估了自己建造院落山庄的金坚铁固? 若是对方是个五行遁甲的国手,术法的精奇老饕,那还没有什么,关键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他已经想破了头,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未必能够饶恕自己一条命,在他眼中自己只剩下半条猥琐的狗命。 可是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因为在这个世上,荣华富贵,女色温柔,自己已经享用够了,就算是死也足以够本了。 许多人以为大英雄好汉子才不怕死,那些穷光蛋,光棍们才不怕死,殊不知,其实是那些山珍海味食尽,千娇百媚的小娇娘的销魂经历的无数,却稍有知足之心的人才会不怕死呢! 作者以墨大善人的榜样来戳穿了这层谎言,作者以墨大善人的临终念想亲身说法。 谁说一无所有的贫苦人不怕死呢,谁说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才不怕失去呢? 他们尚未享受到尊荣和以不义挣来的荣耀,还没有尝过女色温柔,死了岂不是太懊恼懊悔了么? 他们尚且未成为贪官污吏,尚且未成为暴君独裁者,还没有试过祸国殃民的快意,享用天下的子女玉帛的富足,他们怎能甘心就死呢? 如墨清风这样的少年,忽然间就横死了,一下子就归天了,他自己才是真的怕呢,他自己才真的是觉得委屈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三四章 土豪:你只是个守财奴,看家狗 他没有尝过荣华富贵的滋味,虽然他已经享用了权势和墨家巨子号令天下的尊荣,可是对于初尝女色,未经富贵的他,是极为怕死的。 这个看上去富态十足,红光满面,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墨大善人反倒是并不怕死呢! 墨清风哼了一声道:“如你这样的蠢猪,就算是告诉了你也没有什么。“ 他真的说出来自己是个蠢猪的话,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自己原来和这个少年还有点心灵相通的意思,这不是羞辱,更不是讽刺,这是就事论事。 自己真的是个蠢猪,真的无法反驳,他不是个无理搅三分的泼皮无赖,更不喜欢与人纷扰斗口,事实如此,怎能抵赖! “你的手下早都成了我的属下,你的那些因为金钱而效忠你的手下,此时却成了我手下的死士,而且他们真的会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说的,你也知道,墨家的弟子都行事正直,急公好义,绝不做佞幸亲昵。我若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派他们去做,自然会有损我巨子的威严。而且这些事的初衷目的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未必执行如此只有在黑夜和昧着良心才能执行的命令,这便是墨家与江湖门派的不同之处,他们可以反驳,可以诘问,可以不执行巨子有违墨家律法道义的命令。“ “你的这些属下正是能做我的合适下属的贴身人选,他们都会因为利益而出卖你,而且会因为我许给他们的利益效忠我,这些万死不辞,誓死效忠的词本来是他们向你宣誓用的,可若是真的遇到险情,他们不会这样对你,而是对我,你是用金钱收买他们,我却不是。“ “你自己自明聪明无比,可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蠢货而已,金钱珠宝,无非从你的手中流过罢了,你只是个看家狗,守财奴。若非你的钱财势力助力,我这位墨家的巨子如何能够尽早享用巨子的威风八面呢?我如何能够以莫大的财力兴复墨家的势力呢?“ “其实你最关心的是你的属下如何变成我的死士的,也许你疑惑你最大的疑惑便是这一点,这一点我会让你疑惑一辈子,就算是给你一辈子,你也未必能够想清楚。“ “而且我在你家做工不过五天而已,便是这五天,我便已摸清了你这座自以为布置的机关重重的庭院,便将你两百人的属下尽情收罗己用。其中有些人对你的忠心耿耿远超一般,可以说是你的死忠亲昵,只是他们还是向我倒戈而降,而且经过我的训示和训练,他们会成为我们墨家的死士,真的叫视死如归,从容赴死,死不旋踵!“ “你惭愧么,你奇怪么,这没有什么,因为你只是个流氓土财主,江湖无赖,我却是墨清风,墨家的巨子,就这么简单,你是用金钱威权收买他们,压制他们,我却不是!“ 是的,金钱的确重要,可是金钱建立的效忠和关系,有时候的确也稳固非常,只是有时候它脆弱的简直比不过蝴蝶的翅膀,而且往往在天翻地覆的紧要关头。 流氓土财主,土豪劣绅如何比得了未来的武林枭雄人物墨孤魂呢,如何能够与圣武林盟主,墨尊相媲美呢! 他能在五天便将墨大善人一干忠心耿耿的属下尽数笼络,变成了他的死士,而且是在墨大善人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这是何等的手段,这是何等的厉害! 墨大善人不是笨蛋,更不是傻瓜,他是两湖绿林道上的有名人物,曾经是洞庭湖畔游龙帮的帮主,为人精明,手段狠辣,驭下的手段可谓高明至极,几年之间,便将游龙帮从一个洞庭湖畔的小渔民组织打造成了横行洞庭湖的莫大势力,有从洞庭湖走镖走船的商旅门派,谁敢不向游龙帮献出一份厚礼呢,隐隐有与雄霸长江数百年飞鱼门想拮抗的意思。 而墨大善人也一向有武诸葛的美名,居然对这一切的变化毫无察觉,墨清风是如何的人物,便可见一斑了。 便算是东下齐城七十二,指挥楚汉如旋蓬的骊生也不过如此,便算是以四面楚歌瓦解霸王精兵的韩信也当徒劳叹息。 他们能瓦解对方的军心,他们能凭着熔金利口,伶牙俐齿一番话语说的他人心摇意动,顺遂投降,但是如何能让本来是强敌,就算是投降之后依然保有强大势力的敌人变成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属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五章 摧毁墨家的叛徒与元凶 墨清风一如墨大善人,此时他也无需在墨大善人面前伪装,他说的话,也丝毫没有必要作伪。 墨清风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威服一干桀骜不驯,只认黄白金钱,不知道义公理为何物的狂徒,这也许就是墨清风的邪恶魅力所在吧,也算是他摄人魂魄的妖法邪术的高深莫测吧,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能将武林踩在脚下,仆役天下英雄豪杰的原因吧。 “我想纠正你一点,你很聪明,可是你还是错了一点,我不仅仅会在武林中会有一席之地,我也不仅仅会成为武林中的英雄人物,武林之中不仅仅要以我为尊,你可以想象得到,武林都是我的,这天下都是我的。”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那种傲慢,那种冷酷,那种残忍,那种似乎已经望见这个世界已经臣服在他的脚下,任他施行号令的得意,让人不寒而栗,就好像武林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他的手掌之中,他只要翻手覆掌,别人就会人仰马翻,就会横尸一片。 墨大善人听完这番话,脸上尽是死灰之色,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机。 他本来还想着法子撩乱墨清风的心思,再拖一下时间,那是因为他还存着万一的念想。 他虽然知道墨清风说的把他的手下尽情收罗在麾下绝对无假,可是他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就算是其他人都背叛了自己,可是自己依然保留一支生力军,他想等到自己生力军的到来,他仍然相信这支生力军不会背叛他。他想用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你不会把一个美人送到我的床上,所以我去请她过来。” 想用这句话来激荡墨清风的心神,让墨清风发怒,然后心智必定要紊乱激动,自己说不定还有机可乘。 因为他知道在墨清风的心里,墨家三嫂的地位毕竟不同。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失去了信心,就算是自己的生力军真的来到,恐怕也无济于事,他失去了和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墨清风的比拼赌斗的雄心,他忽然间委顿在地上。 其实墨大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件事要说,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想讲明,可是他忽然觉得,讲不讲都没有关系了。 只是对于读者,肯定会关心着墨大善人临死前想要说出来的最后一件事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若是不讲明,恐怕读者还会有许多的疑问不能解释。 这件事关系着巨子云曦的下场和下落。 墨大善人其实是墨家的门人,相信大家都已经能猜测的到、 数年前因为不能遵行墨家刻苦行义的门风,便叛逃墨家,成了武林不齿背叛之人。 他本是个无赖少年,天性之中贪图安逸享乐,更没有什么宏达志向,从未想过什么急人之难,急公赴义,虽死无悔。 他只想在乱世江湖中讨一口饭,积营家业,置田买产,做个富家翁。 从醴水之畔的农家到武林之中,可不像是墨清风那样怀着对武林的憧憬,对江湖的幻梦,他不过是为了逃荒而已。 他如何能忍得了墨家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的颠沛流离,他如何能做个苦行天下的墨家门徒呢? 利天下而为之,急公好义的道义对他而言更是不可企及的高格,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逃出墨家以后,隐姓埋名,凭着自己在墨家学到的高明武功,到了洞庭湖畔创立游龙帮。 墨家律法虽然森严,可是并不忍刻残毒,对于不能坚守墨家道义和律条者,只要答应遵守墨家的律法,不出卖墨家的秘密,就算是出走墨家也没有什么。 不像是普通门派的破门出帮对待叛徒的杀无赦。 只是当时江湖门派对墨家逼迫甚严,圣教正统也以铲除墨家为急务,所以墨家为了权宜之计,聚集抵抗力量,不容许门徒出教。 墨大善人可以说是犯了墨家的律条,叛逃墨家,成了墨家势必要缉拿的犯人,墨大善人知道墨家的律条的森严,更知道惩戒叛徒的严厉。 墨大善人虽然是叛逃,可是一时间并未受到追究,那是因为墨家在全力应对武林门派和圣教正统的挑衅围攻。 墨大善人熟悉墨家的行事风格,更知道墨家藏匿的方法和联络的手段,他终于还是发现墨清风和关帝庙中云曦的秘密,这一发现把他吓得心惊胆寒。 否则,以墨家行事的隐秘,能够瞒过数千年来的君王的荼毒陷害,封杀查禁而生存下来,外人岂能够得知查明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六章 千古伤心事:真墨家之亡 这种隐秘乃是鲜血和生命的教训,乃是在暴君独裁者的横摧铲除之下保留相传薪火以图日后光大的元气的法门,隐忍聚元气,一朝破壁飞,岂能是普通帮派能够做得到的呢? 墨大善人是墨家的叛逆,在墨家遭到围攻的时候,做贼心虚,非但不思去报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和授艺之德的宗门,因为害怕墨家追究自己的叛逃,索性昧着良心,做了武林中人的向导。 成了为武林中人提供墨家秘密的无耻叛逆,就连江湖之刃,也对这种宵小行径嗤之以鼻,与墨家结下了深仇大怨,墨家门徒流的血,大半的债要记在他的头上,他之后放弃了辛苦经营,正在如日中天的游龙帮,归隐家乡,也正是心怀歉疚的意思。 他当时尚只不过二十几岁,从未想到过什么良知愧疚和后果,他本来是个江湖恶汉,就算是作恶,也不能成为必杀必诛的元凶,可是他犯下的大罪,真是罪不容诛,就算是哪怕死上十次,也难以抵消他的恶行。 他只是心想若是墨家门徒巨子们全部被歼灭,谁还再去追究他的叛逃之罪呢? 这一役墨家损失惨重,武林中人和圣教正统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足足死了差不多有千余名弟子。 墨家的精锐也于此役尽数殉教,卫道力战而亡,只逃走了巨子和其他寥寥数人。 可以说自墨翟以来的墨家已经不复存在。 辛苦保存元气的墨家,与暴君隐隐之中要分庭抗礼的最高尚的一群人,以急公好义,以一己之力助力天下和平大业的墨家,没有丧在无日不思扑灭墨家精锐之气的暴君汉武秦皇的手中,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施展暴行,便已经驾崩身亡,阿房宫的大火便已经烧起,天下苦秦久矣的声讨便已经耳闻目睹,国中尽为敌国的情形已经演绎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改朝换代,土崩瓦解。 墨家更没有覆亡在商鞅韩非等助纣为孽的阴谋大师的阴险构思里,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大兴助纣为虐的本事,便已经被自己架构的阴谋刑律送上了绞刑架,被枭首示众,被自铸的刀剑加于脖颈,被自己编织的绳索所捆绑不得动弹。 墨家更没有因为构陷罗织的公孙弘等辈及其余孽孝子贤孙的污蔑诬陷和欲加之罪的无赖曲解而死灭,那是因为墨家不是奴才,更不会甘当暴君的鹰犬余孽,甘为网罗。 千年之后,墨家反而绝于它开枝散叶的武林门派和江湖人手中,真是让人叹息悲愤,可悲耶夫! 郭解死之,朱家亡之,墨家渐渐凋零,只是薪火尚能保存,千年之后,墨家仅存的微弱光辉,也一旦消亡,怎不让人痛惜悲伤。 郭解死之,朱家亡之,墨家渐渐凋零,只是薪火尚能保存,千年之后,墨家仅存的微弱光辉,也一旦消亡,怎不让人痛惜悲伤。而墨大善人也成了荼毒颠覆墨家的最大凶手。 墨家被围歼的时候,他先进入墨家的住锡之地,盗走了墨家的墨法剑。 为了赎罪,更是为了祈求一种心灵的安宁和忏悔,在住所建造墨翟巡游图,将象征墨家的墨法剑供奉,那是以兹纪念的意思。 他其实想对墨清风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实以巨子云曦的见识智慧和明察知人,就算是你如何把自己的心机隐藏遮掩,也未必能瞒得住他。师父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你的心术不正,很可能是要收回传你衣钵的遗嘱,你为了让巨子传你衣钵和墨法令,为了得到巨子的继承之权,为了在武林之中能够事半功倍,一下子成为一个门派的首领的野心,你害死了已经行将就木的巨子。“ “其实你还小,你不懂很多事,许多看似前程锦绣的位置,也只是烈火烹油而已,墨家巨子的身份此时不是尊荣,而是一种负累,一种染指便会有大祸临头的负累,哪怕被武林中人发现一毫的蛛丝马迹,你便会遭到武林中源源不断的门派围攻仇杀。“ “因为就在你掩埋师父的第三天,我找到了他的埋骨之处,我掘开了他的坟墓,发现他的咽喉之处有掐痕,他的五指向天戟张,这很明显是被扼杀的。“ 只可惜,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相也失去了意义,他自己尚且是墨家的叛徒,墨清风若是成为弑师夺权的巨子,以他的行事为人,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惊讶的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七章 峰回路转:再杀一个师父 墨大善人肥大的身子倒在地上,就像是颓丧了一堵厚墙也似,他摔倒在地上的同时,他全身无力,只感到一种窒息,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想挣扎,却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他想呼喝,更是声息全无,这个大善人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他淫虐妇女,为恶乡邻,使众人敢怒不敢言,最使人不可饶恕的,是他迎合武林门派的卑劣,合力绞杀了真正的墨家,墨家之亡,其罪大焉! 只是冒墨家之名的墨清风,以更加卑劣千万倍的手段获得巨子身份,他才是真正墨家最大的蠹虫,窃取墨家的公器和英名。 他最后熄灭了墨家的薪火,他掐死了墨家最后一个巨子,一个最后墨家门人推选的巨子,行事之卑劣残忍更远在墨大善人之上。 他弑师灭兄,其罪更不容诛,其还要数十年为祸武林,江湖之中对他的恐惧犹如扑伏在暴君脚下等待鞭笞和斩杀的努力罪犯。 江湖人还要在他的脚下成为奴隶爪牙更不知几何之数,就算是他死之后,许多人也一样提起他噤若寒蝉,他反倒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可以过得潇洒幸福,纵横天下,暴虐无行,这算是什么报应呢? 报应只报应在不够坏的人身上,却让更大的恶人逍遥法外,难道冥冥之中的苍天,也是欺软怕硬之徒不成么? 什么天理循环,什么正义不死,墨家的行事为人,墨家的为和平奔走天下,墨家为天下民众的公义的奋争,不计私利,只以天下之利而计之,最后却落个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下场,这算是什么世道公义呢? 墨清风将自己的手从墨大善人的脖子上拿下来,看着地上的墨大善人的尸体,就像是看着一条死狗,他忽然想到了巨子云曦,也是自己的恩师的死法,岂非和这个墨家的叛徒,也是他的弟子之一的墨大善人一般不二? 他心中生出来的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其他,总之,作者不能揣测的出来如此人物的如此心理,否则,作者怕自己入了魔障。 这场面,也许读者会疑惑他如何收拾,他明日如何面对乡邻,他如何又无端冒出来一个羽星大师的师父呢? 他其实也早就安排好了下一步,他下一步的棋下的更是让人惊诧莫名,他将与武林中人谈判共存,不过读者心中或许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他要去求一个人出山,他要拜这个人为师,他要拜的这个人,是唯一可以暂时平息墨家与武林个门派纷争的人,也只有他才具备这种声望和武功,也只有他能够让武林人坐下来和他谈判。 他是墨翟,诸葛青阳,达摩祖师之后,江湖之中的不世出的一代宗师,正在海外归隐的奇人,云曦的好友,羽星大师。 只有这个人出面,自己和自己代表的墨家巨子身份,才能重光天下,自己才能够堂堂正正的作为武林中的大帮派首脑出现,虽然此墨家非彼墨家也。 自己聚集的墨家势力,固然已经极为庞大,相对武林中的任何门派,都是不遑多让,可是的确不足以对抗整个武林,何况还有一个圣教正统呢? 自己不能冒着危险去与武林为敌,明知不敌,或者明知道拼个你死我活却不知了局如何,这岂非如墨大善人一样愚蠢么? 当年的墨家,还是以义相聚,可是如今自己统领的墨家,乃是以利相媾和,自己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未必能够超越巨子云曦卓才伟识,这些人能不能真正的心悦诚服的跟从自己呢,他其实也不大相信。 读者所知的后来羽星大师大战武林各门派,最终羽星大师制服其为首的八大门派,他们推选羽星大师为武林盟主的由来,也正是因此而来,也是因为墨清风的起因。 墨清风并非是挑拨羽星大师和武林作对,而是在布一个更大局,一个更大的规划筹谋横空出世。 他下的一步棋,他预料好了这步棋羽星大师不能不走,慈悲为怀的羽星大师不能眼见墨家的巨子云曦的唯一传人面临着被武林追杀的命途,他更不能见死不救,他更不能不收下这个好友临终时候托付的徒弟墨清风。 最终,这位羽星大师帮助墨清风代表的伪墨家与武林各个门派达成和解的协议,给墨清风赢得在武林之中发展势力的机会和时间,还让他初次崭露锋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三十八章 摧心:杀夫仇人变成丈夫 出乎意料,武林中人经过与圣教正统联合不约而同围攻墨家之后,再次激化矛盾,将矛头对准了圣教正统。 墨清风之后在武林中这种发展一帆风顺,顺风顺水,不出数年,武林人物只知道有墨清风,更不知道羽星大师是何人,那都是墨清风以农民的精明,加上墨清风习得三国隋末本朝初年英雄豪杰故事的阴谋诡计的真髓,一时间天下武林中人谁个不以墨清风为尊,哪个不晓得墨清风正直无私,公正廉洁,不事奢华,谁个不以墨清风是慷慨豪迈,大气正义的化身代表呢? 从此墨清风麾下的墨家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躲在深山之中,与毒蛇猛兽为伴,从此墨清风再也不用梦幻在山中做土皇帝,做山大王,从此,旷阔膏腴的江湖任其驰骋横行。 墨家与武林中人可以送往迎来,墨清风也尽量扩充自己的势力,可惜,墨清风第二个师父羽星大师武功绝世,最终落下的下场,也之如他的好友巨子云曦,墨清风第一个恩师,被这位墨清风给扼杀。 这位在武林中与墨翟诸葛青阳达摩祖师齐名的江湖前辈,他力斗武林中为首的八大门派英姿雄风,让人神往,他以自己的声名威望调和了墨家与武林门派的纷争,暂时免却了一场血雨腥风,对武林来说,也算是功德无量,可是他不能查察这个墨清风的真面目,其后为祸武林比之一场江湖仇杀,真是要损伤千万倍也不止。 而且江湖仇杀死的也不过是人命,而墨清风危害武林,戕害的是江湖道义,摧毁的是良善美德,他把人变成了欲望和物质的奴隶,不再有热血和英雄气概。 他把本来见义勇为,行侠仗义,拔刀相助,快意恩仇,有所作为的武林变成了强盗横行,流氓遍地,犬儒蔓延,懦弱无能,碌碌无为,关于这一点,羽星大师可算是罪莫大焉。 忽然间墙边的床上异动了一下,那张床足够大,用虾米须的帐帘覆着,华美非常,帐帘上坠饰着流苏和珍珠,墨清风飘然而至。 他掀开帐帘,惊呆在那里,三嫂在床上! 犹如当初看到三嫂出浴的情形,他差不多要崩溃了,他心中的难过难受真的无法形容。 他那时候他懵懂无知,这时候他露出了自己本来狰狞的真面目的同时,还是那一张淳朴真诚的面容,同样是演戏,同样是作伪,同样的一个人。 本来还侃侃而谈,本来还慷慨豪迈,可是面对眼前的墨三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三嫂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薄衫,打底水红色的裤子,一头如乌云的秀发散在枕头上,秀美非常,她胸口的衣服好像微绽一丝,应该是刚才墨大善人正在调戏的缘故,一抹酥胸微微露出,映入眼帘,灯光下,犹如绽放开满的芙蓉花也似。 她瞪大了眼睛,泪水睡着耳朵流到 了枕头上,她不是哭,也没有闹,只是脸色发白,胸膛起伏的快速异常,看得出来,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恐惧。 三嫂一直醒着,这墨大善人真的是强盗出身,他什么事可都做得出来,但是他如何能比得上你墨清风呢? 三嫂自然听到了自己与墨大善人的对话,自己的卑鄙卑劣,阴险毒辣,禽兽之行,谋害兄长的罪恶滔天,墨三嫂都一一知闻,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墨清风早已经非复当日的懵懂,他其实早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枭雄,说他铁石心肠更不为过。 只是面对三嫂,他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愧疚和歉意,他在这女子的面前,永远是个小兄弟,他心中也愿意成为她的小兄弟,他渴望三嫂的爱抚和怜惜。 三嫂甚至连穴道都没有被制住,三嫂却一动不动。 她一直静静的听闻他们的话语,她大概是被吓到了,她不知道人原来可以这样丑恶,人原来会这样卑鄙无耻,人原来如此贪婪,她更不能理解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能如此歹毒呢? 三嫂虽然脸色苍白,虽然胸中有愤怒,有被愚弄的感觉,知道这少年为了得到自己害死了自己亲爱的丈夫,可理智告诉她,这少年也的确对自己是真情。 不可否认,恶到极致的人,当然也会有真情在,谁说只有活在真空管里,终日唱和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小姐公子才会有真爱千古,可感天动地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三九章 事仇在婉转娇吟和床第之间 她以农家妇人的精明,也知道这少年的狠辣手段和歹毒心思,无所不用其极。 自己还有公婆,还有未成年的儿女,思之不寒而栗,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自己又能如何呢,哭闹,叫喊么?何况自己早已经和他做了一夜的夫妻。 墨清风本来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三嫂,他能戕害良心,可是他不想失去三嫂,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失去三嫂,自己肯定与三嫂无法面对。 哪里知道三嫂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甚至连反问,连哭闹都没有,她坐起来,温柔如水的看着墨清风,甚至温柔的为墨清风解下衣裤,温柔的伺候墨清风。 墨清风忽然发狂发疯,不能解释的话,那干脆就不解释,干脆就在狂风暴雨之中诉说一切难以言说的话语。 他将墨三嫂脱了个精光,如绵软的小绵羊也似,他狠狠的进攻,尽情的亲昵,如果说昨晚他们尚且只是初尝滋味,山间寒凉,加之墨清风初解风情,毕竟不能一解相思之苦,毕竟还不能够尽心尽意。 此时的他们,尽情而欢畅,这种刺激,这种近乎羞辱的疯狂,两个人都感到一种错位的快意,都感到一种变态的满足。 一个本来善良天真的女人与谋害亲夫的仇人同床共枕而且得到了无限乐趣。 一个杀掉兄长才能得到近乎战利品的女人的武林少年。 这两个人足足癫狂了半夜。 墨三嫂丝毫不避讳,更没有躲闪羞涩,她施展尽了女人的魅惑解数,她觉得自己只是个战利品而已,一个物品,哪里还要什么尊严人格呢?作为战利品,既然不再有尊严人格,那么何妨好好的痛快一场呢? 曲尽于飞,曲意逢迎,承欢娇啼,此举的反常,至于女子,真是罕见的紧呢。 便在当晚,墨清风与三嫂终于了却相思之苦,坦诚相待,便在墨大善人的豪华庄园,在墨大善人辛苦营造的厅房,在墨大善人的死尸旁边,在墨大善人的楠木大床上,在墨大善人备好的锦绣被褥间,谱奏出一曲不知如何名目的乐曲。 本来这张床墨大善人准备要好好的侍弄墨三嫂的,本来墨大善人要在这张床上找到久违的快意的。 可是墨清风的确说的不假,墨大善人的确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守财奴而已,最好的东西,他没有享受,反倒给人准备的如此停当周到,真不愧是个土豪大财主。 他们颠鸾倒凤,酣畅淋漓,直到大汗淋漓,疯狂叫喊,再也不用担心偷偷摸摸,再也不用担心乡邻指责,谁敢呢? 什么人言可畏,当你强大到足够的时候,那些匹夫匹妇的嘲讽全都会一扫而光,他们欺软怕硬,他们除了顺风接屁更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 本来淳朴良善美丽温柔的墨三嫂,迎合着墨清风的攻击,一种屈辱而刺激的心思充盈在这个女子的心中,渐渐的她不在仇恨,不在愤怒,甚至没有对墨清风一丝的怨怼。 谁能理解的了女人呢? 他虽然害死了自己亲丈夫,可是他的确是爱自己的,否则,他如何为了得到自己背弃良心杀死自己的堂兄呢? 他的确是爱自己的,否则,他对自己不会如此痴狂,他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如此索需无度,贪婪痴缠。 她不明白这少年和墨大善人对话的墨家和巨子是什么,她更不明白武林。 可是她知道她只要跟着墨清风,便再也不用受苦受累,永远摆脱劳累疲乏的生活,那么自己便肯定不用再辛苦劳碌,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公婆也算是得有所依,加上一个如此英伟男子的陪伴,寂寞长夜,也不用锦衾孤寒了。 便算是善良淳朴的女子又如何呢,便算是刚烈忠贞的女子,也未必都要做为夫报仇的侠女烈女。 毕竟,这个世界上,平凡的人,庸碌的人还是多多,我们渴望的三嫂要为夫报仇的惨烈故事,并不会上演,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女子,这其实也就是人。 他,他足够英伟勇猛,他,足够英俊,他足够高大健壮,她将自己伺候充实的幸福而满足,这样的男人若是能爱护自己,自己有幸成为这样的男人的女人,又有如何的不好呢? 自己如果和墨清良过一辈子,也的确有负自己的容颜美貌,墨清良的猥琐无力,注定平凡庸俗的一生,怎能比得上这少年的青春正盛,孔武有力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章 觍颜顺受是历史的真正常态 就算是他杀了死鬼丈夫墨清良,又有什么关系呢?女人嫁几个丈夫,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岂不是不同凡俗的匹夫匹妇的英雄气概么,一个男人为了喜欢的女人,就算是不择手段一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就是这样堕落的,人就是这样自我替暴力圆谎的,人就是这样慢慢习惯于屈服,进而臣服,再至膜拜暴力的,然后他们对暴力产生一种敬畏,终于生出以为自己和暴力共存共生的幻觉,真的等到暴力被消解消散掉的时候,他们还感觉不正常,不舒服呢。 据说天朝上邦流行打屁股,迫使无论犯罪还是不犯罪的人下跪,有些被虐待出来快感的家伙,若是不下跪,若是不被打屁股,他们会不齿于人,他们会觉得毫无生存的乐趣呢! 其实有时候女人的确是礼物,她们会把自己当成礼物,甚至人也只是礼物,胜利者的礼物,强权者的战利品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急速的堕落,当暴力威胁强大的一定的时候,人甚至不如动物,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廷花,商女有时候不是不知道亡国恨,只是那国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国的存在便是以她作为被侮辱被损害者为前提的。 你杜郎享用大唐提供给你虚幻的大国气象,你杜郎的国供给你子女玉帛,你杜牧受用大唐给你提供的可以十年扬州风流梦的潇洒富足,你的国也给你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权力威名,给你一日观尽长安花的志得意满,煊赫声势。 你们以肉食者的高贵骑在黔首黎庶的脑袋上拉屎撒尿,还要黔首黎庶贫民百姓爱你的大唐,还要他们体会到你们自己的荒唐胡闹把国家给弄到河决鱼烂的地步,还要他们跟着你们的哀嚎无助而痛苦,你脑袋不是被驴踢了,便是神经病。 虽然河决鱼烂,天下滔滔,你们的国亡国之际百姓也要因为兵戈战火填沟壑罹刀锋,那也只是糟了池鱼之殃,和亡的暴君和士大夫们的国毫无关系。 你杜郎还写什么“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看似思路清晰明白,看似哀痛借鉴远超常人,其实是混沌愚蠢乃不可及。 士大夫的国,士大夫与皇帝同盟的国,当然得需要他们自己去担当,君不见,古希腊罗马只有国家的公民才有打仗出征的机会,才有征伐入伍的义务,公民的义务不能由奴隶去承担,公民更不会将自己的义务转嫁给奴隶,这边是中国人俗话说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好汉做事本来便该好汉当,就是这么简单。 士大夫应该做堂堂正正的好汉子,绝不能推诿责任,他们也有道义和理由去担当,去做忠臣孝子,若非如此,他们对不起自己的俸禄官职,更丧失了职业道德。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不是什么了不起,乃是理所当然。 国家当其亡,匹夫有其责固然不假,可是前提是这国家得有匹夫的,这国家得给过匹夫们他们应得的权利。 这国若是秦始皇们苦天下百姓的大秦帝国,这国若是希特勒暴虐残忍的第三帝国,这国横征暴敛,举天下财富民力奉养暴君的大隋,若是阴谋大师商鞅和韩非,谎言家戈培尔的靠着暴力谎言和愚民之策,以掠夺百姓,损不足奉有余,令百姓望而生畏才撑起强盛门面的国家。 它们便算是如未出生的婴儿一样胎死腹中,也毫无让人痛惜悲悯之处,以作者的性情的温厚,也不得不以恶毒的诅咒来诅咒它的早日灭亡和尽早流产。 这样的国亡了,倒是百姓和商女的福气,否则,暗无天日的世道,何时是个头呢! 现代人也许不理解墨清风和墨三嫂这种孽情,只是这样的事的确时常发生。 匈奴突厥人杀父娶母,杀兄夺嫂,杀叔掠婶的事,多了去了,这些或许是蛮夷胡虏的不晓礼法。 可是便在中华史册,煌煌文明之中,李世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李元吉,然后娶自己的弟媳为昭容,她依然要婉转承欢。 成吉思汗杀太阳汗,夺太阳汗的妻子,她依然能够温柔的伺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还灭亡了许多国家,杀了许多这些国家的国君,还俘虏了很多那些亡国之君的妻妾做自己的妻妾战利品,这就是我们所不能理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一章 青史难责备 刚烈无二三 这种灭人国族,霸占敌人妻女的事更是史不绝书,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而且被压迫者,被损害者几乎都觍颜承欢,笑面相迎强敌的蹂躏与摧残,坐看愁城凝血泪,昨日东周今日秦,咸阳烽火洛阳尘,这样的场景,这样剧情,已经多得会让人麻木了。 能如息夫人那样固然不能横心一死,但是也绝不愿心甘情愿曲意逢迎灭国之敌,一言不发的冷冷相对仇敌,已经是千古罕有的有气节维护自尊的奇事了。 花蕊夫人感叹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可惜她一样享尽蜀国之荣华富贵,在亡国之际,强敌面前,也一样不能做殉国卫道的忠烈女子,一样婉转承欢在敌人的床第之间,忍辱青史,咽泪含悲。 当然,这种吃尽穿绝,最爱宫斗算计,无端还会生出来悲秋伤春的贵妇人,很可能她更乐意享用汴水温柔的妩媚多姿远过成都的湿热气闷呢! 其实花蕊夫人们真正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思维,他们悲戚哀叹留恋的无非是他们不能作威作福,衣食无忧的王朝宫殿崩塌。 想想其实就很可笑,他们自己搜刮百姓税赋建立的宫殿要被人占领,要一些纳粮赋税服徭役的贫苦百姓家庭出身的农人的儿子为他们赴死送命,这是什么道理逻辑呢? 他们若是站在人的角度,便应该这样想: 一个不义的集团和王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无论是治人的劳心者,还是被治的劳力者,都未必是幸运者,就算是你这一代的奴隶主安然无恙,也难保后代之中不出现另一个花蕊夫人。 说被鞭笞虐待苛杀的奴隶固然可怜,享用奴隶的脂膏的奴隶主有一天不还是要被暴民碎裂或者更大的奴隶主戕害么? 这样的王朝和宫殿本身或许就是拉大旗作虎皮,搭台子唱戏的草台班子,本身就是建立在一盘散沙之上的,就算是它崩塌焚毁了,也本就应该,它也的确没有凭吊哀悼的价值。 毕竟这这是个演戏说谎的舞台而已 。 文明史册,脏唐乱汉,宋元明清,无奇不有,甚至这种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觍颜事敌的奇怪倒是一种平常,而现代人所想的对敌人怀有仇恨之心者才是一种正常心态的,反倒是真正的奇怪。 真正通晓史实者,又见过几个如林四娘那样的复仇奇女子呢?又见过几个不承欢在敌人胯下的烈女子呢? 青史千秋难责备,果决刚烈无二三。 何况,国是谁的,谁是被侮辱被损害者,谁应该为一个不义的集团和王朝殉葬,这真是说不准的事,也是个难以判定的事,当然,路是人走的,路也是人选的,死不死,当然是自己的权利和自由。 和花蕊夫人的国一样名字的汉刘蜀国本来是刘禅的,可是姜维却为他费尽心力复兴它的时候,自己死掉了。 恐怕这本身殉的国值不值得也的确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在作者的心中,质朴诚实,勤劳坚韧的墨清风,美丽温柔,体贴善良的墨三嫂,一个是贫穷的质朴少年,一个是丧偶孀妇,两个人本来也算是般配,简直算是一种天造地设,是苦难中的一段闪烁出彩的霓虹和作者对于团圆解决的一种人性与心理补偿。 作者本来要祝福他们(还是那句话,如果墨清风不是墨孤魂的话),他们的确也走在了 一起,成为了一对好像是恩爱无比的恋人。只是这走在一起,却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作者甚至有点喘不过气,转不过念头,连作者本来设定的让他们成为一对快活山村夫妇的念头,思之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而墨清风对于墨大善人施予自己的恩惠,记忆一生,这也是为什么他决不让麾下之人受人恩惠的原因。 当然,墨孤魂(墨清风自命自己是孤独的灵魂,墨家胸怀的真正唯一继承者)的潜在担忧是怕自己的贴身护卫墨尊金卫受了他人的恩惠,会出卖了自己,就像是墨大善人自己的贴身侍卫最终都归顺了自己一样。 若是有人把自己精心打造的铁通一般的墨尊金卫分化瓦解,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虽然,他自信,在武林之中,在偌大的江湖之上,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武功上胜过他,更绝无有人敢背叛他,可是老虎尚且有打盹儿的时候,人也有疏忽麻痹,放浪形骸,犯困发狂之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二章 无所不用其极:坚城莫裂隙 之如那墨大善人,岂非也自命智计无双,无人能及么? 谁能保证在众叛亲离,离心离德的时候不会遭到冷箭的袭击,不会有万一叛变的下属行刺呢?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齐桓公还不是死在几个小人的包围中;削平天下,同文同轨的秦始皇的帝国也只倾覆在一个指鹿为马的宦官手里。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墨大善人雇工的佣人呢。 他把自己的贴身侍卫看做一堵墙,一堵保护自己,屏蔽所有未萌之患的墙,就算是天下纷乱,就算是兵连祸结,厮杀争斗不休无已,只要自己安睡的地方是安宁和安全的,管他冬夏与春秋呢? 这说明,他把自己的安危看成比天还大。 墨孤魂虽然也曾经是热血男儿,也曾经是慷慨豪迈,意气相倾,快意恩仇间,杀人红尘里的江湖好汉,可是他愈发的变得每一步骤都确保十分的安全之下才会去施行,他现在愈发的比谁都怕死。 只可惜,防范的愈严密,最终也往往死在想不到的疏忽里,百密一疏,就算是百密,也有薄弱的地方,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只要功夫深,只要想找到杀死你的方法,在武林之中,一定你会逃不过的,这是江湖中千古不易的真理。 以秦始皇的雄才大略,鹰顾狼视,机关算尽,阴狠残忍,岂能想到亡秦的胡不是匈奴东胡,而是自己的亲儿子胡亥呢? 本来墨孤魂自己,甚至连作者自己都以为这个自称武林中继墨翟之后的千古一人,号称墨尊,圣武林盟主的墨孤魂真的会长生不老。 真的会永远让武林沐浴在他的德风义雨之下。 真的会永远把天都遮盖住,然后他和他的手下再吹牛说除非是他,这天都是黑的,可惜谎言终究有牛皮大穿的时候。 他最终还是死了,而且死在他根本意想不到的人的手中,而这个人,其实远比他的墨尊金卫更加贴心亲近,其实,还是他一生之中唯一动了真情的女子。 便是和他少年时候的这位恋人墨三嫂息息相关,这位墨三嫂的原名,叫苏玉秋,便是本书开头时候提到的那个杀了假的柳宇星,柳芳白的亲祖母。 这其中的婉曲,读者们自然可以想象。 墨孤魂为了要保持一下自己墨家巨子的原始身份的作风,为了要示人以不慕虚荣,不事奢华的影像,借以抬高自己的道德完美,依然要过简朴甚至苦行的生活,居住在茅屋草泽之间,一日三餐也都是糊口之食。 这和墨三嫂以为的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吃苦,要住上豪宅大院的想象落差太大,当然这还不算是主要的,墨三嫂本就是贫寒人家出身,虽然有要过好日子的念想,但是并不是贪婪的人。 主要的是,她越来越发现自己跟从的这个男人,外面是一个廉洁端正的君子,实则是个卑劣无耻,心狠手辣,贪花恋色的恶魔。 这后续的故事,还请作者自己思量。 当然柳芳白的母亲的苏姓和这位墨三嫂的苏姓毫无关联,请读者不要胡乱揣测。 这不受人之恩惠的规矩定下的虽然久了,可是还没有出现过墨尊金卫们遇到过如此情形,墨尊金卫们非但没有杀过自己的恩人,也没有将恩人拉入墨尊金卫入伙。 因为江湖中根本就没有对墨尊金卫落难施救之人。 墨尊金卫走南闯北,纵横天下,凭着墨孤魂的名头,仗着墨孤魂凭陵武林的霸道,一时间弄得江湖人谈墨色变,心中都惴惴不安,相逢路上,也仅仅是点头和眼神会意而已。 墨尊金卫也从来没有栽过跟头,更没有面临过什么险境,也没有被江湖中人救助的可能。 以他们在江湖中的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对江湖好汉的得罪之深,把武林英雄男儿压迫的如此不敢言不敢怒的情形,他们若是落难或者濒临死亡,别人不趁势击杀或者落井下石,只要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也算是他们的运气。 可是今日无端被覃逸风弄的差一点全军覆没,那是墨尊金卫建制以来所从未有的事儿。 以此时的情形,若是恫吓或者强拉云若进入他们墨尊金卫,的确于理不合,说不定还要与这少年当场便撕破了面皮,刀剑相向。 自己本来要在这聚金窟里耍一耍威风,有意找这少年的晦气,没想到反而为他所救,一时间真是弄得哭笑不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三章 如狼犬一样忠实的墨尊金卫 要让墨忠直此时便要与有救命之恩的少年云若为仇作对,拉下脸来恩将仇报,不认恩德反无情,他真的无法做到,也不能强迫自己去做。 毕竟,江湖中人,还有一种果决豪门之气,那是一种就算是刀剑在颈,也不为所屈的烈性。 毕竟墨忠直曾经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知道江湖义气所在,更知道武林之中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答报的道理。 专诸,豫让,要离,荆轲这些古之名侠,激荡人心,可歌可泣的江湖人中敬仰的前辈英雄,无一不是此等好汉人物。 墨忠直不比那些从小便被墨孤魂收养教训的墨尊金卫 。 这些少年早就成了近乎痴傻的疯狂教徒,他们眼中只知道尊奉墨孤魂的一言一行,他们眼中也只有墨孤魂,他们一生除了做墨孤魂的摆布棋子,为了墨孤魂的煌煌大业做垫脚石炮灰以外,别无用处,他们除了要尽情尽十分心力的做墨尊的好属下之外,别无其他乐趣。 墨孤魂虽然从没有建立过教派,墨家只是他尊奉的本源,并不以墨家教主自居,可是他的确是宗教的教主,他的教义让下属如痴如醉。 墨孤魂为了颐养性情,培养了一大群狼犬。 这些狼犬一生下来便将它们豢养在特制的圈牢中,教它们进攻布阵的法门,撕咬缠斗的本领,一时间训练的居然象模象样,这些狼犬居然能用阵法将一只猛虎制死咬碎,真是可敬可叹。 这些狼犬个个高大肥壮,比小牛犊还要高大,眼睛闪烁着寒光,爪牙锋利,而且顿顿牛肉羊肉,吃的兴奋异常,见到墨孤魂就会摇尾乞怜主人的抚摸疼爱,见到他人都会龇牙咧嘴,不可一世。 墨孤魂喜欢炫耀他的这些狼犬,更喜欢它们的肥壮残忍,只是一些见到这些狼犬的人,总是有点心惊胆战,汗毛发炸的感觉,当然,这些狼犬除了墨孤魂之外,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训令。 两厢比较,何其相似奈尔! 谁要是对墨尊有丝毫的不敬,这些铁心的墨尊金卫便会如恶犬一样狂吠不止,墨孤魂要让他们去咬谁,去杀谁,去花尽心思去将一个人从英雄变成人人喊杀,人人认为是狗熊的懦夫,他们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前赴后继。 他们的圈子窄小,见识短浅,一生下来便跟在墨尊周围,就像是墨尊从小养育的狼犬一样。 他们最大的能耐就是善于揣测墨尊的心理,从圣武林盟主的堂皇大言和耐人寻味的的话语之中寻找一些墨尊所思所想和蛛丝马迹,以及墨尊想要消灭打击的对手敌人,然后逢迎之,执行之。 那些墨尊想要消灭的对手和敌人,他们会让这些渣滓狗屎在肉体和灵魂上都要受到比烙铁还要深刻的教训和记忆。 砸烂那些人的狗头,杀了那些人的全家,踩碎那些人的灵魂和骨头,将一切对墨尊心怀不敬的臭狗屎也不如的渣滓消灭殆尽。 墨孤魂纵然不命令他们去惩治亵渎(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圣神,对他而言,墨孤魂已经变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灵,他自己会用亵渎这个词来形容敌人对他的不敬)的人,他们也会想尽邪恶残忍的手法抹黑羞辱他们,使得本来还是正直能干,颇有英雄之名的人变得懦弱无能,一文不值,狗屁不如。 他们自认为最大的任务,就是要护卫墨尊这墨家巨子升成的武林第一人,维护墨尊的浩然之气所点亮光耀世间的圣火熊熊。 没有了墨尊,这个世界也不再有什么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万物滋长,四季变换,在他们心中,墨尊便是如此的圣人神人。 今日跟着墨忠直的这些墨尊金卫自然也有几个自小跟着墨孤魂长大的,他们只认墨孤魂,不认任何人。 可惜自以为雄强无比,横行天下,无人敢当的墨尊金卫非但没有受到尊敬,反而遇到了故意找茬的家伙,真是走了霉运。 这些家伙难道是被死催的么,他们活的不耐烦了么,他们的祖坟不怕被刨了么,他们妻子儿女,亲人朋友,不怕无辜遭殃么? 先一招之间,甚至连一招都没有就挫折于覃逸风,两名武功高强的同伴一死一伤,而且被看似平凡猥琐(在他们的眼中,除了墨孤魂之外,除了主子墨尊,圣武林盟主高大威猛,英俊无比之外,其他人没有不猥琐的。)的徐云若所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四章 纵横天下反成了孬种 他们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厉害武功的人物,在他们眼中,除了墨尊,圣武林盟主,谁还能有如此本领,谁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耐呢? 他们以为,没有墨尊的许可,这两个人怎能练成如此可惊可怕的武功呢? 读者们会觉察到他们的荒唐可笑了么? 他们早已经心惊肉跳,动辄觉得这个世界便要崩塌了一般,这世界怎么会有敢招惹我们墨尊金卫的不怕死的强盗?(事实上,他们才是真正的强盗,只是好像武林正统做的久了,或者自以为是武林正统,自以为是名门正派都承认的武林正统,就把敢与他们为仇作对之人当做了强盗。这和窃国大盗们的逻辑是如何的相似,这和当今的那位坐在大明宫里,含元殿中的皇帝老儿和他的属下的鹰犬爪牙们的想法何其雷同!他们拥有的,无非是合法书写和流通的权力而已。) 这也难怪,以往他们打的只是死狗,半死不活的狗熊,那些人多半是被他们先抓住家人或者亲朋好友,亲昵情人作为人质以做要挟,然后才俯首认罪,乖乖任凭他们凌辱的死老虎。 如逍遥派的厉行远,飞鹰帮的段庆连等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中有名的英雄豪杰,每一个都称得上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是在他们的手中,却一个个成了低头臣服的懦弱无能之辈。 他们自认为任何人见到他们便要畏缩避忌,以为慑服天下强者便觉得自己不用闯荡江湖,不用苦练武功便会成为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便会成为一流高手。 既然一流高手都对他们惧怕三分,见到他们都吓破胆,酥麻了骨头,那么不再辛辛苦苦的练武,不是省了不少力气么,不是少了许多的自寻烦恼么?只要好好的效忠墨尊,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这样的念头和异想天开,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条终南捷径,虽然终其一生的才智努力也不能和墨尊相抗衡。 事实上,他们也从未敢想过和墨孤魂想媲美,莫说自己,就算是佛陀孔孟太上老君观影菩萨,谁敢和墨尊相提并论呢? 本来武林中人讲究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中人,草莽野性惯了,哪一个练武之人,学艺之士,愿意屈居人下呢?可是,他们早已经颠覆了武林人的本初之心,他们只是恶奴狗崽子,他们本来就不是江湖人,他们只是墨孤魂豢养的一群恶狗而已。 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那就是契丹大侠菜五宫。 据墨孤魂或者墨孤魂授意的宣谕圣使们说,他因为自知不敌墨尊,所以横剑自杀,他们也以为是他们这些墨尊金卫的功劳,其实这些人倒不想一想,为何其他人都心甘情愿任他们凌辱威胁,而菜五宫反倒自己横剑自杀了呢,难道墨尊会让他这么快活的死么? 其实以菜五宫的武功才学,绝非他们这些奴才恶犬可以放对打击的。 墨孤魂只是迎合了契丹国君要赶走菜五宫的帝王阴损,联合契丹国君用尽诡计逼退菜五宫。 墨孤魂当然也喜欢以战胜菜无宫为自己的本事,每日也喜欢把这件事挂在口上,只是菜五宫他却从未战胜过而已,菜五宫更不曾横剑自刎,他更不曾和菜五宫真正的交手,他更不敢告诉任何人,其实他没有把握在武功上击败此人。 只是墨孤魂若是不如此吹牛,不得以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彰显厉害而已。 本来武功甚至高过他的菜五宫,在他的口中也渐渐的变成了和厉行远段庆连一样的人,那是他不想让属下的人知道,还有人能与他分庭抗礼,还有人他根本在武功上就战不胜。 墨尊金卫从来没有受到过折辱和羞辱,也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可是今天一下子被镇住了,但是这样平时耀武扬威的恶奴鹰犬,一旦遇到更强的强者,一旦面临瞬息之间便可取他们性命的人物,他们那副欺软怕硬的孬种性子便露了出来,虽然他们好像从未孬种过一样。 若是在平时,墨尊金卫虽然规制森严,他们眼见墨忠直不向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徐云若出手,一定会大骂痛斥墨忠直的不轨,不尊行墨尊的规条,很可能要以下犯上,向墨忠直质问,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墨忠直的把柄,好好的喝骂他一番,然后将他拉下马,让他无地自容,把他逼退,自己上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五章 懵懂少年 但求义之所在 可是此时他们一个个都蔫头耷拉脑,形神同灰,毕竟一个同伴被人家的融金化血丹所杀,另一个断了一条臂膀,若非那少年出手才能捡到一条性命,他们很可能已经是全军覆没。 鸡犬不留,片甲不回,第一次反噬应验在墨尊金卫的身上,他们何曾想过如此可悲的下场? 他们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什么圣不可犯的墨尊,什么圣武林盟主属下的尊严,什么墨尊金卫的威严体制,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们终于体会到只有自己的性命才重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这最普通简单的人性。 原来这些被墨孤魂教义熏陶的早已经成了废物脑残的墨尊金卫,是教训开导不好的。 就算是佛陀在世,孔孟做师,观音地藏以慈悲感化,他们也不为所动,他们也依然如蛮牛一样横行霸道,如螃蟹一样张牙舞爪。 巨大的灾难和祸患降临,生与死的边缘洗礼,火与冰的焚烧锻炼,才把他们从野兽变成了猥琐的人。 虽然猥琐的人并不值得赞美,但是野兽与人相比,毕竟猥琐的人还要比六亲不认,只会被主子命令,只会随着 主人的心意起舞行动的野兽要好上一些。 墨忠直不是这样从小跟着墨孤魂长大的墨尊金卫。 他曾经是武林中的豪杰人物,自然也不明白墨尊年轻时候的经历,更不知道墨孤魂少年时候的遭遇对他心灵的异化和戕害,以至于斯,弄得表面上极为事故人情,和蔼可敬(当然,墨孤魂行事雷厉风行,暴躁狠毒,心思诡异,只是外表上终日有一副和善的面孔和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在他手下的眼中,他的确和蔼,至于真的可敬佩不可敬,这的确要因人而异了。)的墨尊制定下如此不近人情的律法规条。 这是墨尊的亲自训教颁布的律条,墨尊说的话,墨尊制定的律条,墨尊墨家巨子的本来身份,使得他们这些属下都是以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心态来看墨孤魂。 他们觉得墨孤魂乃是天上的日月双星,光耀世人,泽被天下,乃是往古以来的人间慈父。 可是于这江湖硬汉子的心思上,说什么也越不过去“滴水之恩涌泉答报”这道道德上的心坎儿。 别人对你有恩,你非但不思报答,还要以刀剑相向,阴谋诡计对恩德无量,对救命之恩,这算是什么道理? 毕竟他们不是翻脸无情的墨孤魂,毕竟他们也没有达到墨孤魂那种恩将仇报的铁石心肠。 毕竟,在他们的人生之中,也少见墨大善人那种以恩惠要挟的情形,否则,他们也就是墨孤魂了,否则,这个世界该要天翻地覆了。 是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对自己的恩人不知报答反而出手击杀呢? 施恩之人也未求你的回报,更没有以人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便在你们的面前炫耀要求回报,或者要挟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或者让你背叛墨尊,你却用翻脸无情,不近人情回报恩人。 那人家救你干么,难道这少年出手救助一群恶狼疯狗,恶狼疯狗就不会结草衔环以报答么? 人难道尚且不如畜生的知礼么? 墨孤魂的确用畜生和铁石心肠来训练下属,训教麾下的奴才们,可是人毕竟不是畜生,更不是木偶铁石。 几个人架起魏东云和墨忠直两个受伤者,便要循路走出聚金窟。 魏东云被云若施救,格于墨尊金卫未经上司允诺,决不能私自结交武林人的规矩,没有墨忠直的准许,他不敢贸然和云若说话,甚至连个谢字都没有说。 纪无涯和唐灵璧看在眼里,早已奇怪莫名,他们的确很少见到如云若这样的少年。 这样朴实懵懂的少年,所行所为,似乎根本毫无目的,更不知道武林险恶,也不顾忌武林规矩。 无论是他救助自己蜀山派,与青城派作对,还是救助墨尊金卫,与覃逸风放对,都冒着得罪武林明正正派和武林大人物的风险,去救助一干和他毫无关联的人与罪恶昭彰的墨尊金卫,这是何苦来? 看他们狗咬狗不行么,坐山观虎斗不可以吗,非要卷入是非其中,充当什么侠义少年,抑强扶弱,这少年是不是有病? 只是云若乃是真正的江湖好汉,可爱少年,施恩不望报,他更不曾想到自己隐隐之中已经得罪了青城派和覃逸风,他其实更不曾想过去亲近蜀山派和墨孤魂以及墨尊金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六章 可怜:有死无生的墨尊金卫 其实,无论是青城派,还是蜀山派,抑或覃逸风,墨尊金卫和墨孤魂,都与他不远不近,毫不相关。 云若做的,但凭着自己的判断和是非观念,青城派的霍灵素固然是名门正派中的败类,褚清河亦是贪色卑劣的小人,可是蜀山派的枯木道人性急暴躁,荼毒蜀中,难道还少么?这些名门正派,哪个不压制热血的少年,哪个会为上进的少年网开一面,让他们展翅腾飞呢?哪一个不是武林名利网罗上的一丝一毫呢? 江湖英雄,本就是仗义相助受难者的奇人,与寻常匹夫匹妇绝难一样,事了拂衣去,不计身与名,谁会计较他人的黄金珠玉,美女高爵报答酬谢呢?更何况区区一句多谢救命之恩? 他们岂能让鲁仲连专美于前,岂能让对韩信有一饭之恩的漂母独享青史美名呢,他们岂能个个都如墨大善人那样贪财好利,撒下香饵钓金鳌的流氓恶棍呢? 司马青姑得道求真,乃是黄老门下的清秀弟子,固然不以为意,苏月婵更不会庸俗的代情郎去追究追讨,情郎为救人连性命尚且不顾,岂能去顾及一句什么客套话语,来日当有所报的妄言呢? 云若的心中更觉得此乃义之所在,分所当为。 武林中事,本来便要武林中人管,路见不平,岂能见死不救,岂能见义不为? 何况自己立定出蜀山,创立一番赫赫功业,彰显英名豪侠之雄姿英发,好为自己负屈含怨一生的师父出一口恶气,为自己委屈的母亲的脸上增一抹光彩靓丽,为九泉之下的祖父和父亲讨还一个公道,不让被侮辱损害者在自己的面前卑怯猥琐。 魏东云猛然间挣脱同伴,一脸挚诚,回身对云若跪倒,磕了三个头。 云若见到有人对他跪拜,木讷在那里,怔了一怔,若是按照江湖规矩,他要以礼相还,自己年纪轻轻,纵然对他有救命之恩,可是怎能受人家跪拜大礼? 可是,能面对死亡的威胁,面对强敌在前而不变色的少年,却不懂得这些所谓的规矩礼法,更因为,云若受过恩师泣血椎心的教导,绝不会下跪。 他扶起魏东云,也作揖还礼,魏东云正要和其他的墨尊金卫转身,苏月婵心思灵动,高声道:“墨副统领,你们的墨玉天星针的威力强大,却又怕杀人不死,有人成了漏网之鱼,又在上面暗附上了见血封喉箭的药力,真的是机关算尽。墨尊金卫斩草除根,心狠手辣,果然不假,如此绝门绝户的手段,我心下是十分的佩服,还请你赐予解药,救治护宝珍龙这只诸葛青阳前辈遗留世间的灵兽。” 墨忠直脸上一红,听到这小姑娘伶俐的话语,里面夹杂着讽刺,却没有丝毫的惭愧。 因为心狠手辣,斩草除根这种词来形容他们墨尊金卫,的确是贴切非常,而并非什么辱骂羞辱,只是没有几个人敢在他们面前直斥其如此狠辣而已。 在他们的脑袋里,暗算无行,杀人如麻,自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还自以为有一种果决干脆,英雄了得的意思。 墨忠直喃喃一笑,道:“姑娘说笑了,墨尊金卫有死而已,自己的性命尚且不当做一回事,怎么会带着解药呢?墨尊金卫里谁又会,又有谁被允许或者有权力带解药救治该用墨玉天星针惩治格毙的人呢?“ “只有死的墨尊金卫,没有被反噬的墨尊金卫,更没有被墨尊金卫追杀反而墨尊金卫非要救治的人。” “倘若墨尊金卫有人用墨玉天星针伤了自己,那是自己无能,学艺不专,我们真的没有墨玉天星针的解药。“他说这番 话,不知道是感叹,还是惭愧,脸上一片惨然,其实他根本不必解释这么多,解释这么多,也许就是因为云若对他有救命之恩,云若身边的女孩子,他怎好峻拒呢? 本来覃逸风还想出言羞辱一番这些墨尊金卫,可是听了墨忠直的话,心下黯然,他对属下固然严厉非常,可是如有受伤和办事不利的属下,虽然也训斥有加,可是要说比得上墨孤魂这样对属下如此残忍乖戾的,那是绝不会有,如墨孤魂这样的,可以说从所未见,更不曾听闻。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些嚣张跋扈,自己憎恶非常的墨尊金卫到生出来一丝怜悯。 对墨孤魂,他有一种自叹弗如的无奈,这无奈之中其实是一种人性的光辉闪现,自觉自己远远超过此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四五章 江湖老狐狸揣测武林梦中皇帝 不错,我覃逸风是武林中的顶尖的高手,海外仙宗的掌门,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现在做播州土司的幕宾,也是为少年时候的一段可感之情所困,并非为人驱走的奴隶仆役。 可墨清风已经算是武林中的枭雄人物,他更加狠辣无情,更加铁石心肠。 这种残忍无情,或许也的确是武林中成就大事,做武林大派掌门人物所应具备的才德,可是这种才德的拿捏把握,却绝非越狠越好,更不是一点人情也不讲便能成就无限功业。 武林中的确有一些看起来私德无亏,不好酒色财气,不欺暗室,不贪图财帛金珠,但是却被人鄙夷不齿之徒。 这些人自号清廉之士,他们行事的不近人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却着实让人谈之色变,望而生畏。 他们与那些除了仗着自己不贪污钱财,理直气壮,有清官廉吏之名却的的确确是酷吏的家伙一般无二,其实这些清官廉吏作恶的残忍远比贪官污吏更加祸患巨深。 武林中的清廉之士大抵也便是这种角色。 甚至这些武林中的清廉道德之士便算是武功不高,可是那些武功远比这些人高强的武林英雄豪杰,对这些人也是避忌再三,能不去招惹他们,毕竟不愿意去招惹这些忍刻冷血之人。 所谓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是匹夫匹妇之见,只是这些人远比小人要可怕的多,他们的报复的歹毒和狠辣也远不是小人可比。 谁愿意去得罪在一干匹夫匹妇中心目中深有威望的伪君子呢?谁愿意去得罪一干早已经不会顾及江湖道义的疯魔呢? 他自忖,自己若还是稍具人性的武林恶人,而墨孤魂已经算是狂魔人物了。 自己虽然比他不上,也比不得他的事功,可是做一个人和做一个魔鬼相比起来,他自己还是觉得人终究要高尚几分。 平素他自然也对墨孤魂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对于触目皆是,满耳的庸俗鄙陋的谀辞颂章(这些谀辞颂章多半发自墨孤魂的麾下之口,圣教正统也喜欢这种谀辞颂章,只是他们与武林门派隔阂甚深,武林各门派的掌门长老掌教帮主堂主纵然也想受用一些,可是谁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模仿他们,徒然贻羞天下,被江湖人唾骂指责呢?若非喜欢这些个下流言语的墨孤魂,盖粗豪草莽的武林江湖,哪有这么多如司马白脸,东方倡优,解大才子,纪文达之流的拍马逢迎人主,善巧便佞,先意希旨的才学本事,哪有如此多大而无当,言语无味,文辞不通却马屁山响的圣天子万万岁的煌煌拍马文章呢?)早就厌恶已极,他固然不是颍上洗耳的许由,可也毕竟不是一个生活在阿谀奉承,无耻拍马的氛围之中能得到快感的受虐狂。 因为墨孤魂对他尚有几分忌惮,未与他直面为仇作对,他自忖还未必能够在武功上胜得过此人,加上自己年岁要远大过墨孤魂,年少时候的争雄之心已经稍衰,所以也未生出来与他决战之心。 只是他对此人的狂妄傲慢,早就不满至极,云若刚才话语之中对他的激荡和斥责,说他不去玉皇顶上寻墨孤魂的晦气,反倒欺侮落单的墨尊金卫的话,虽然是少年的一时激愤,可是也正好戳中他的心事。 云若的话的确让他心中略有惭愧,以自己的武功和修为辈分来说,容忍一个如此嚣张作恶的武林人物为恶,也的确有愧良知,可是他更恼怒的乃是云若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小儿敢当面斥责于他。 闻名不如见面,以前他对墨孤魂的了解也直如是隔纱观景,不甚了了,虽然他知道墨孤魂的狠辣歹毒远迈寻常,可是今日的遭遇却加剧了他心中的疑问。 为何墨孤魂如此刻薄下属,待麾下如奴隶猪狗,一干属下还如此忠心耿耿的做他的附庸走狗?(武林人物快意恩仇,独来独往,谁愿意做人家的走狗附庸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强权威严逼迫,紧紧是效忠他的武林盟主之尊,还是这些人真的是被他的魅力,外在彰显的英雄大气所迷惑呢? 这些个墨尊金卫的武功虽然高,可是未必及得上自己的下属。 这些人一提到墨孤魂,墨尊,圣武林盟主,那眼光中闪烁出来的异彩,比虔诚的高僧提到佛陀观音,至诚慎独的书生闻听孔孟还要心向往之,还要虔诚膜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六章 被佞幸包围者,都是匹夫 那种仰视仰慕的眼神,自己的手下如何能对自己如此敬慕呢? 自己究竟该羡慕墨孤魂驭下的本事,该惭愧自己不如他驭下的手段,还是耻笑他喜欢弄虚作假,虚张声势,把自己当做皇帝一样让人跪拜的无聊呢? 他手捻须髯,双眼眯缝,百般品味思索之下,不知道是暗自庆幸,还是妒意陡升。 也许他庆幸自己未入魔道,庆幸自己对待下属虽然严厉刻薄可尚且不失人情,还有三分的纯情关怀,一分的真诚温文在。 自己把属下当武林人物,英雄豪杰看待,自然自己还是个武林前辈,英雄豪杰,轰轰烈烈的江湖,多彩纷呈的武林的魅力,岂不比风云善变,一夕之间暴富暴贵的商场可爱,岂不比无欲无求,无大起大落的隐士僧道真实,更岂能是覆雨翻云,苍黄反复,杀人如草不闻声,死无全尸的政争宫斗的龌龊能比拟呢? 如墨孤魂这样待下属,岂不是把他自己比成暴戾恣睢的魔教教主,甘心沦落成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之流被江湖人不齿的角色么,难道他要发梦做金口玉言,荒唐颟顸的皇帝老儿么? 如墨孤魂这样宁可让一帮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之徒环绕,宁可听谎话受用,绝不愿意闻见一丝逆耳忠言,以虚妄的梦幻麻痹自己,躲在精致的谎言和佞幸小人之见,岂不是自讨无趣,自愿下流么? 与一帮太监奸佞为伍,做奴才帮闲的首领,武林第一人物的格调如此低下,真正令人不齿,想不到他的品味比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还要不如。 他被人怂恿着往悬崖狂奔,犹如后退的马车不知已经临近深渊,还在末日狂舞,倒退狂奔。 如此看似聪明睿智的人物却变得如此愚蠢而不自知,而且还自得其乐,洋洋得意,其毒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看来此人也不过是个教养不全的匹夫,道德有憾的村夫农人,如此山野顽民的出身的确是他此一生所达更高境界的障碍。 无论他能练成如何惊天动地的武功,无论他能建成多大的势力,武林他有如何高明的驾驭下属的手段,无论他后天的成就多么高企,他也终究是个匹夫而已。 他放着好好的受人敬重的武林英雄不做,将被天下人真正仰慕的墨家巨子身份弃之如敝屣,却对那糟粕庸俗的帝王家的荒谬大戏情有独钟,岂非是个无耻无知之徒么?他岂非将自己与一干铜臭满身,被子女玉帛绑架的臃肿不堪,脑满肠肥的狗官污吏比并么? 几人正在看着这些本来耀武扬威的墨尊金卫转眼间变成形神俱衰,互相搀扶奔着箱子顺着出路的走出聚金窟时候,覃逸风猛然间心头一阵,怒火上涌,把本来撒向墨尊金卫和墨忠直的恶气转向了云若。 他向云若恶狠狠拍出一掌,冷哼了一声,道:“小子,杀我豢养数年的豹儿,阻我除恶务尽斩杀妖孽,纳命来吧!” 他与云若相距两丈之远,抬手之间手臂如暴长了一般,那掌势和五指清晰可见。 他的五指如利刃钢钩,一片如泰山压顶彷佛也似的力道笼罩在山洞之中,众人的气息又为之一窒。 云若感到一股凌厉猛恶的巨力推向自己,掌力未到,已经感到他五指的戟张犹如五支利箭迫向自己的前胸,左右两肋和小腹。 云若知道这覃逸风乃是武林中的前辈,海外仙宗的一代奇人。 他以海外仙宗独有的须弥斗牛功的内力催动的排山连壑掌,无双无对,乃是武林中刚烈强猛的招数,而且其诡异精巧之处,远在丐帮昆仑这些以外家硬功著称的门派之上。(注:《墨法剑》本书纪年未详,以作者中有调剂的苦心的记叙来看,故事当在唐宋五代,至于楚留香的出现,似乎又是在盛唐之后,以霍灵素的经历来看,又很可能发生在朱明之际。当此之际,武林中人才鼎盛,奇人异士辈出,若非是墨孤魂与圣教正统的蛮霸和勃勃野心,武林当现出比墨翟时候更加辉煌的时代,故武功的发明改进更新,万万不可小觑。) 这覃逸风内力强劲,内外兼修为四十余年,加上他天赋奇高,武功更是海外仙宗历代中最精强者。 他将寻常武林高手出掌的恶风扑面而至的那种粗蛮敛息,全部的掌力内劲全部叠加向云若,糅合了数十年修炼的真气,非同小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七章 海外仙宗妙招奇 寻常武林人物出掌出招的风声猛恶,张牙舞爪,固然看上去是威势极大,可也多有炫耀之意。 与所谓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正是一般道理,可是这样的动作情形也因此耗去了不少力气,消解了不少武功招数的精妙锐气,真正用到打击敌手的十分力气起码也去了三四分,再用剩下的六七分力气去攻击对手,看似猛恶非常,其实有用的力道有限。 以覃逸风的修为内力,见识之广,经验之丰,早已经超越了这种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阶段,他的有用打击力道虽然不能做到十分,可也早已经是九九之算。 他若是施展开碑裂石,碎筋断骨的功夫,非但不需要像是少林昆仑派这些以硬功著称,先要运气熬力,打沙袋,踢木桩的做足一番前戏。 也不像是武当派太极门的太极绵掌的功夫,看似不费力气,表面上做的温柔温婉,其实恨不能吃奶的力气都用尽。 他可是丝毫不会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气力,这也是老江湖的取巧和聪明之处。 他发出三分的内力,便有寻常武林一流高手七分的力道,而且生力源源不断,一般的敌手,他也绝不会夸张的斗上个千招或者几天几夜,而且越是高手决斗,越是取决于一招半式的寻瑕抵隙,这也是他这种高手久战不败,百战不殆的原因。 云若料不到此人驭气自如,以气运掌如利剑钢钩的功夫如此了得。 他一惊之下,顺手轻轻推开苏月婵,月婵也知道高手交手,最忌分神,她也顺势飘然而出圈外,免去云若的后顾之忧。 云若见心爱的女子平安无恙,心中更是了无牵挂,有如此女郎牵挂在心,云若心中平安喜乐,镇定如恒。 他如乳虎出山,虽然今天下来他屡斗强敌,但是斗志气力丝毫不衰,一剑直进,剑势刚猛。 覃逸风见这少年的武功气度,招数内力,一招之间便显出不凡修为,也禁不住见猎心喜,心中暗暗赞叹这少年的武功,着实远在同侪之上,他招数的灵巧机变,远超过他的恩师连浮云。 他武功的大开大阖的气象,招数的巧妙简练,更是生平所仅见,加以历练,不出二十年,必然是纵横天下的一人而已。 他爱惜人才的同时又生出来百般嫉妒,妒恨此人不出在自己的门下,却是那迂腐不堪的连浮云的高足弟子,他催动连山排壑掌,招数精妙,攻向云若。 云若便在救助墨尊金卫的同时,早就做好了防范此人出手偷袭的准备,从刚才此人攻击墨尊金卫和墨忠直的力道招数来看,他的武功修为更在霍灵素之上,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毕竟年少,内力修为远比不上对方,见识经验更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若是要和他比掌力,比招数的变化巧妙,绝无胜算,以他的身份,自己便是用兵器对他的肉掌,也不算是胜之不武。 云若索性也不托大骄傲,以紫电锋霜施展出恩师所传的剑法,威力更是强上几分。 只可惜连浮云的武功虽然见闻广博,刻苦精进,怎奈远不能与覃逸风这样阅尽天下武学的博学之士相比。 云若纵然天资聪颖,武功的修为上已经高过恩师,可是这覃逸风的武功简直是出神入化,百怪千奇。 海外仙宗的武功的招数门户,和中原门派迥异,他的招数看上去也并不快捷,可是往往出招在你的意料之外,而他每一招攻向自己的部位,都匪夷所思,变招奇快,虚虚实实,如在云端雾里。 云若终究见识经验有限,刚才与霍灵素的对阵,要说比之不足,但是尚可勉力应对,而这覃逸风无论是内力还是招数,都犹如毒蛇吐芯之间,吞吐纵控使人防不胜防。 尤其他身段的软绵灵巧,夭矫如怪蟒,迅捷如灵猫,凌厉如猎豹,可是出招依然让你清晰可闻,但是绝无可破解闪避之处,只好硬拼硬挡。 三招一过,云若便见出败势,覃逸风似乎是有意要试探着少年的修为,并不狠下杀手,这种比斗犹如老叟戏顽童,狸猫耍老鼠。 以云若的不畏强敌,少年不屈,勇猛精进,自尊腼腆,自然不甘失败,更不能忍受覃逸风的如此羞辱。 他愤然一剑挥出,拼着个乾坤一掷的果决之气,不自觉的便使出来他在蜀山光相寺附近,从所见到的那尊金光之中佛像影像闪动悟出来的剑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八章 爱才之心化为老羞成怒 云若这一招使出,覃逸风差一点心都要跳出来了,忍不住一声惊咦,还未来得及变招,袖带已然被云若的紫电锋霜的剑风震落了一片,宝剑之利,乃至于斯。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覃逸风脸上一丝惨然闪过。 本来覃逸风见这少年固然武功出众,招数奇妙,但是比自己自然多有不如。 可是他少年勇猛锐气,着实可爱,爱才惜才的心思之下,不忍痛下杀人,他想教训折服这少年,让他对自己生出敬畏仰慕之心,然后让他拜在自己的门下,自己一生所学得有所传,如此少年英雄做了自己的传人,庶几才不会折损了自己的威名。 那样才真是老怀安慰,他心中刚才便做此想,怎奈这少年匆忙之中斩杀了他养育十余年心爱的猎豹,又疼又恨之下,激动了他心中的怒火,恨不能一掌将之击毙才好。 怎奈人才难得,岂能以一畜生而废人呢,况且当时情势危急,这少年无奈之下才施展辣手结果了猎豹的性命,也难怪于他。 这少年一见之下,给人的是一种英气逼人,丝毫不见骄躁傲慢无礼,与霍灵素交手之际,招数醇正,光明正大。 他以籍籍无名之江湖少年,远比空有江湖前辈之名,用的招数却狠辣凌厉的霍灵素更加应对自如。 他若非招数奇妙,内力精强,也不能一剑将猎豹劈为两半,如此强猛的凌厉剑势,这样英姿勃勃的少年,他心下十分的爱惜,自忖自己武学上的天赋虽高,少年之时多有奇遇,学来一身的绝艺,但是自己当年也未必比得上这少年的内力深厚。 自己和表妹萧玉如,这位土司夫人在土司府中已经相聚二十余年,兴许土司杨廷男为了招徕他这个武林前辈,不惜带绿帽子偌多年装作不知,还一直对他奉为上宾之礼,简直就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爹了。 这位土司杨老爷非但不怀疑他和自己的夫人有私,还对揭发他与表妹有奸情的仆妇下属厉行责罚诛杀,这也是他感念杨土司的宽仁,所以一直留在播州土司府的原因。 自己与情人表妹萧玉如忽然得来的骨肉杨威远固然聪明机灵,体格健壮,可刚刚不过七八岁的光景,其天资虽高,可年少之时已经显出刻薄寡恩的天性。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子,但是还是承欢在土司老爷的膝下为多,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谁能喜欢一个自私无恩的孩童呢? 自己的儿子毕竟比这少年徐云若多有不如,更加上养子艰辛,岂能以自己的门户之重,满身绝艺的传承延续寄托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呢? 覃逸风虽然狠辣无情,可是不失江湖英豪的本色,他更不是贪鄙无知的匹夫匹妇。 他更不像是名门正派的长老掌门教主堂主们一样嫉贤妒能,唯恐自己的传人武学的造诣上超过自己,自己便无有立足之地的庸夫俗子。 他更不是自以为天下间如我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子,也绝非以为弟子传人便该一代不如一代的的妄人。 他访求天下,所遇见的能在他眼中称为少年英雄者,也不过寥寥数子而已。 自己的唯一一个徒儿似乎智谋不在自己之下,但是武学上的修为天赋未见得有多高明,而且以自己的精明,居然摸不透这少年的心思,几年相处下来,他真是有些寒心失望。 而遇到的几个如徐云若这样天赋天资的几个少年都有名师教授,自己和他们的恩师都有些交情,不便撕破脸皮争夺传人弟子。 哪知道武林之中的确是最易发生意想不到和奇迹的地方,毕竟自己还是托大,还是小觑了少年英雄,孰能料到稳操胜券之下,这少年在强弩之末之际,使出的这一招云开雾合,急火流星间便扭转了劣势。 他更为吃惊的,这少年的剑法和招数,远非刚才与霍灵素的劲厉锐气可比,而是诡秘之中透着一种厚重无华,这招数看着眼熟,但是又奇怪的想不出来出处。 其实以覃逸风的身份,刚才这一招之间,他衣带被震碎落地,算是输了一招,绝不能再向对手出招恶斗,更何况是如云若这样在武林之中籍籍无名的少年呢? 哪知道他性情之中老而弥辣的越老越强,好勇斗狠的烈性犹在,眼见这少年三四招之间便转败为胜,更胜却自己一招,恼羞成怒之下,岂能甘心就此罢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四十九章 倚老卖老者终将被少年打脸 因此他抑住羞愧气恼之心,收起老气横秋,目空一切,眼空天下的狂妄。 谨小慎微之间,却也浑然忘却了自己江湖耆宿的德行,武林前辈的身份,这或许便是老而不死,死皮赖脸;可是他也不再大意,收起了轻视云若之心,把夫子的后生可畏谨记在心,招数更加精妙,身形灵敏轻捷,步步近逼,虽然已届耳顺之年,可是气力动作,一点也不输给血气精猛的少年,这便是姜桂之性,老辣无情。 一时间掌影飞动,剑气迫人,司马青姑,苏月婵,唐灵璧,纪无涯看的目瞪口呆,相不到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居然练成如此让人可敬可佩的武功,唐纪二人都是名门子弟,却见这师出无门,籍籍无名的少年有如此成就造诣,羡慕的同时又生出无限的嫉妒和羞愧之心。 二女见到覃逸风武功的迅捷无伦,难当难耐,发射暗器的手法又如此高明,刚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们眼见云若身处险境,今日跌遭强敌,先斗霍灵素,再战护宝珍龙,又为救助墨尊金卫耗尽了心智,此时又面对江湖中有数的宿儒耆宿,都忍不住生出对云若的体恤心疼。 她们都从长辈那里听闻覃逸风此人一向我行我素,对于江湖中的道义道德也不甚顾及,而且此人手段狠辣,他可不像是许多名门的前辈讲究江湖道义,什么暗箭伤人,下毒陷害,什么都会做的出来。 她们忍不住便要上前去助云若与这覃逸风激斗,就算是死在覃逸风的手中,让情郎缓一口气,那也是好的。 可是二女都知道自己的武功与这两人相差悬殊,若是真的要加入战阵,非但帮助不了云若,反而成了云若的累赘,以云若的少年热肠,岂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遭罹厄运不管不顾呢?兴许她们遇到了危险,云若非要拼却性命不可,刚才在聚金窟铁板桥上,云若对于素不相识的司马青姑尚且不怕得罪强敌霍灵素而出手相助,更何况此时三人已经有了同患难,共担当的经历呢? 若是贸然上前非但分了云若的心神,更何况这两人交手之际,罡风猎猎,其他人怎能近身的了呢? 她们正在为云若担心,反复仓皇之间,云若突出奇招,一下子扭转了败局,她们可比自己得了什么金珠宝贝还要高兴。 这一老一少的激斗,远超过刚才云若与霍灵素在聚金窟铁板桥上和大殿之中的比斗,霍灵素固然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可是怎能比得上这位术法奇才的覃逸风的匠心独具和奇才妙思呢? 况且云若对于蜀山青城两派的武功并不陌生,可是对于覃逸风独门的海外仙宗形同鬼魅,独出心裁的招数,却往往大出意料之外。 若非这套无意间学来的犹如神助的剑法,自己如何能抵挡的了这位江湖中与墨孤魂齐名的强敌? 覃逸风愈发小心的同时,自己的怜惜人才之心也渐渐收起,生出的是争雄竞胜的欲望,这欲望越是见到云若的招数精妙,越是把他胸中杀戮纷争的火焰激起万丈。 他虽然有爱惜人才的宽厚仁德,可是他也明白武林中的最普通的道理,老江湖一般不会在坦途大道上翻车,反而往往都是栽在嘴巴无毛的少年手里。 毕竟面对的这少年,武功见识虽然远不如自己,只是武林之中的老江湖最忌讳的也就是这些毫无经验,初出江湖的无知小儿。 他们看似稚弱可笑的招数却快捷而迅速,有用而没有经验多的人的耍花架子,虽然也有些少年喜欢花拳绣腿,可是碰到不喜欢花拳绣腿的,那便是十分不好惹的,这样的少年勇气可嘉,一往无前,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可不懂的什么人情世故,更不识得什么圆滑事故和固守本分,也不晓得藏拙守愚的聪明技巧。 倚老卖老者,要比江湖经验,要讲究一团和气,自然比他们这些没根基没身家的少年强上万倍,江湖中的老油条要比精明,连十只兔子也比不上他们一根手指头,要比狡猾,老狐狸的美名也只能他们独自占有。 只是这些个少年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历,他们要上位,他们要吃饭,而且他们要把那些占着茅房不拉屎,尸位素餐的老家伙霸占的舞台据为己有,以求自己获得青春年少的表演和有机会演绎最美的风姿华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章 老朽本破败 青阳传绝艺 云若不是这样倨傲蛮横,跋扈嚣张的少年,可是江湖少年身上的热血和愤慨,无畏和天真,勇气和决绝,他甚至比那些无知无畏的少年更加对这些江湖老朽,卑鄙老贼们敬谢不敏。 对他们,无论是他们慈眉善目,还是笑脸迎人,还是一副浩然正气的面孔,或者慷慨陈词,拍胸脯发誓啪啪响,云若始终要冷眼相看,对他们保持十分的距离和警惕。 因为他毕竟知道这些老家伙的卑劣和私心之处,无论是霍灵素,还是褚清河,抑或是覃逸风,他知道他们内心的幽暗和霸占的欲望,丑恶的畸形,他们更是将算计和阴谋当成赏心乐事一样自我赏鉴自得。 就连恩师连浮云如此天真可爱的老者,也以自己的固执不化,对于名利的贪婪欲望,现身说法老朽实乃是最为卑劣怯懦自私者。 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的膨胀自大,听耳顺之言多了,被人捧臭脚,抬轿子虚荣惯了,一旦要离开这个世界,和他们霸占的席位,他们便恨不能这个世界都陪着他们殉葬,想要这个世上的青春韶颜伴着他们桑榆晚景而消沉最终同归于尽。 他们自己的衰迈腐朽,来日无多,便对少年的奋斗和努力,青春与激情,热血与理想不加甄别的全部否定,总是表面上说要帮助少年进益,其实是为他们恋栈赖皮,霸占一刻席位而已。 覃逸风越看云若的招数越觉得奇幻跌生,许多诸如根本不能做到也想不到的天外飞来的招数从这少年的一举一动之间发出,而又契合妙道。 即如自己这般博学高闻者,如自己这样海外想仙宗的耆宿老叟,对于一个少年能用出如此武功,也大感吃惊意外。 这种心思,其实他与云若刚才面对他施展出的海外仙宗的招数一般不二,只是他的经验远较云若为多,虽然这少年的招数奇幻不易应对,但是他远比云若面对他的诡异莫测要沉稳的多。 他忽然心中凛然,暗暗惊疑,心中道:“这少年用的岂非就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蜀山派的绝技六龙回日四象功?“ 六龙回日四象神功乃是蜀山派的祖师诸葛青阳所传,比少林派的达摩祖师的达摩三剑还要早上一百多年。 这套武功也是诸葛青阳以自己曾经历过的战阵争杀为根基,以他少年至中年拜会各家门派的见闻,综揽天下武学之长,加上晚年海外巡游所见的各种高明的武学之道,取慈云庵的老庵主武学的长处而融汇集成的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 这武功的博大精深和包罗万象,实在乃是自墨翟之后的武林第一人物的惊天动地的武藏瑰宝之集成。 六龙回日四象神功聚合了上古至三国末年,晋初至五胡乱华时代中国武学的百千家所长,其中许多见解招数和武学精奥早已经散佚失传。 这武功同时也是蜀山派自珍其珍的镇山绝技,说起来,这套武功之所以蜀山派称为自己的镇山绝技,也多有不符,因为这套武功的主人根本就不是要把这套武功当成蜀山派的独门武学而流传于世的。 许多名门正派把本该属于世人的武艺道藏,都自我独享,而且视若禁脔,唯恐被他人盗取或知闻,以垄断他们武林的霸主地位和江湖中称雄的地位,这和云若所知道的老朽们的心思其实一般不二,蜀山派因为诸葛青阳的大名儿成为名门正派的佼佼者,当然也未能免俗。 六龙回日四象神功被蜀山派据为己有,称为镇山绝技,也是蜀山派的弟子最大违逆祖师诸葛青阳遗愿的一件事。 时势推移,违逆先人的遗愿绝非什么大逆不道,相反以先人的训教和教条来教导后人遵行,就算是削足适履也要不择手段的维护,这非但是对自己时代人格的不敬,也是对先人高风亮节的玷污。 更何况异彩纷呈的武林,善变惊艳的江湖,本就是奇人辈出,能人迭起的所在,若都是关大王包揽绿林道和江湖武林的膜拜,武林争相以关二爷为武林至尊,那么哪里还有让人仰视的诸葛青阳,达摩祖师,小李飞刀,楚留香,张无忌,扬改之,张丹枫们的菁彩展现呢? 若是江湖都是老朽们霸占在位,又哪里会有丁鹏,阿飞,小鱼儿们的代有才人出呢? 若是江湖中满眼都是江别鹤,柳若松,岳不群的浩然正气,仁人君子模样,江湖又有什么值得向往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二章 后人曲解的武林大宗师 识人不易,知人更难,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想要别人理解易,可是谁又会真的被人理解呢? 这也是后世杜工部诗中所言的,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其中难以行诸言语者,岂能只以表面的艰辛苦闷,借酒浇愁以显现呢? 更何况自己所思所学,浩博繁复,不轨于寻常之道,不合于所谓世途正道,让自己这位循规蹈矩的爱徒理解自己这样的武学,那真的是难为他,对他而言比练成一门绝高的武学心法还要难上加难了。 自己晚年的心思往往忽出天外,如流星经天,便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够将其一一行诸言语。 更何况多年未见,食古不化,渐渐因为得了自己这位诸葛孔明的玄孙,武林中的大宗师的余荫,有了名门正派那种虚矫之气的徒弟呢? 等到诸葛青阳花费七天七夜口述完毕自己的武学心得,姜思炎也耗尽才智记叙完。 于诸葛青阳而言,算是完成自己在这世上最后一件事功,可是姜思炎因为才智始终不及恩师的跳脱飞扬,要跟从恩师的言语思维笔录其心得,一时的才智耗尽,虽然他身体健壮,却也终于弄得个油尽灯枯,未过几年,便阖然长逝。 诸葛青阳口述完自己的武功心得,已经无力检视和指正其中的舛误,他也知道便算是指正检视,以自己此时的衰迈和灵台不明,也未必能够矫正其中的谬误。 他再三告诫爱徒姜思炎,自己武功心得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六龙回日四象功,这套武功乃是聚合天下各门派武功所长,其包罗和大成之时的龙虎交泰的险要,非是习练蜀山派武学二十年以上的武功高强之士不能习练,否则有走火入魔之忧。 六龙回日四象功蜀山派弟子传人之中品行不端,性情迂腐固执者绝不能轻易传授,一则他们不能将其中的奥妙发扬光大,二来他们也会以其中微末的武艺仗以为非作歹。 我诸葛青阳的学问武功高绝天下,让此等顽劣的门人弟子施展出下作无聊的招数武功,徒然有辱我诸葛青阳的名声见识。 这套武学虽然乃是蜀山派的鼻祖传授,开山祖师笔录,可六龙回日四象功乃是集合天下武学的菁华,非是蜀山派所应独有,不能拘泥于传统门户之见,使得武学宝藏埋藏蜀山,不得见前辈大哲人的智慧和胸襟,更不能见到各门派武学之长,蜀山派弟子万万不可自专,更不可生出据为己有之念。 纵然这种武功为蜀山派所有,但是它实在是综合天下武学之所长,取诸天下人,怎能以自私自利之心据为己有呢?而且蜀山有此宝藏,若是弟子之中并无有大成就之人,怕也难以守成,难保不被其他门派觊觎抢夺。 诸葛青阳之所以告诫后世弟子不能轻易习练六龙回日四象功,并非他不愿他的武学传播天下,其实更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为他是武林中的大宗师,融会贯通,阴阳调剂,无所不能,可是世上之人岂能都有他的武学见解? 弟子之中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功作为根基,如此浩博如渊海的武学,普通人固然难以识的其中高明,纵然模仿习练不至于走火入魔,可也不过是如入宝山而空回。 只可惜,蜀山派的弟子传人终究没有开山祖师诸葛青阳的胸襟广阔,这本来该遗惠天下,让世人增广进益的武功,蜀山派并没有诸葛青阳那样无私之心,那样真的不拘泥让非蜀山派弟子门人习练。 蜀山派的历代掌门更没有像是诸葛青阳那样开诚布公将自己综述天下各门派的所长的六龙四象功流传于武林,反而蜀山派将其自专,视为禁脔。 他们沾沾自喜其为门派所独有的同时,更以自己门派乃是源于诸葛孔明玄孙,武林大宗师诸葛青阳而虚骄自大。 如同后来的少林派以七十二项绝技的丰饶武学宝库洋洋自得,以达摩祖师住锡之地而自高自大,其门派中的人却非但不能得窥其中的精妙之二三,相反还不如寻常武林旁门左道的成就,而且往往为这些左道旁门所羞辱侵扰。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像是日后生活在鞑子皇帝的脚下,那些在首善之区,天子脚下的京油子一般觉得我住在皇城根低下,就沐浴笼罩了天子的真龙之气,这种以奴为乐者,简直就不可救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一章 真实可爱的武林大宗师 诸葛青阳非神非圣,更不是刚愎自用夫子自道,他本就是可爱天真之人,不是迂腐无畏的穷儒伪道,又不是世人所以为的至诚君子。 他更有人的缺点和幽暗之处,而且因为他武功绝代天下,这些缺点比寻常人更放浪形骸,如果他真的有不周之处,后人违反他的意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更何况是在他将死之际,此时人的智识灵台都已经陷入混沌之中,更加不能当成至宝圭臬,不容置疑。 可是六龙回日四象神功这件事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典型,更是世人眼光日渐狭隘,囿于门户之见的自私之显现,谈之使人思之不禁废卷长叹。 诸葛青阳巡游海外二十年,归来时候已经年纪衰迈,加上一生奔波,虽然在武学上的成就震古烁今,怎奈兴复汉室的志愿一生未谐。 晚年每每回忆往事和祖上的英雄壮志,不禁黯然神伤,心力憔悴之下,卧病不起。 他的弟子姜思炎侍奉恩师于病榻之侧,极尽孝道。 诸葛青阳天姿瑰异,一生骄傲自负,而且有大哲人的幽邃思虑,更有大宗师的气度胸襟。 他立志要将自己毕生的所学遗泽后人,也让后人知道自己虽然未能继承祖上遗,复国大业未能有毫末成就,可是武学宗师的地位,自忖自墨翟以后,绝无第二人能有自己的成就。 自己在武学的见解和造诣上,发前人所不能发,后人纵然见识高明,也未必及得上自己的所思所学,这边是诸葛青阳的自负和自知之处。 因此他勉力支撑,以自己的意志熬过死神的追索,花费七天的时间,把自己的武功心得集成的六龙回日四象功口述了下来。 他的弟子姜思炎用绢帛以楷书记叙恩师的武功心法和临终遗言。 以姜思炎的天赋,武学上的见识和武功上的成就,虽然在当时的武林之中,可以说是除却诸葛青阳之外的有数英才人物,江湖草泽之中虽然英雄隐伏,也未必有人及得上他的武功才学。 只可惜他武学虽然多有成就,怎奈天资气度比诸诸葛青阳,略有欠缺,乃是守成有余,创格不足的人物,一生都活在对恩师的敬奉之中,步履几乎不敢逾迈诸葛青阳一生跬步的一二,他虽然也是忠厚至诚之人,可是比不上诸葛青阳的飞扬跳脱。 姜思炎对于诸葛青阳的敬重,犹如父执,只因为他从小跟从诸葛青阳起事建功,诸葛青阳的善谋明断,果决坚毅,在他心中已经是不可逾越的神明人物。 他更知道恩师乃是江湖中的第一人物,其见解和武学上的修为只要后人能学到三四分,便是受用不尽,自己辛苦创立的蜀山派,这些年在武林之中虽然也颇有声望,怎奈自己人才有限,智识不足,更没有如何高明的传人弟子,所以要以恩师的志向和武学为根基,不以一时一地的限制为樊笼,要把恩师的话语一字不漏的记载下来。后来再整理融汇,必然能尽数将师父的所学遗传后世。 日后蜀山派有能人弟子达到恩师的成就,庶几蜀山派光大之期可届。 所以他为了从这位即将离世的武学大宗师身上尽量多所习学,将恩师的原话不加甄别的记叙,以图日后的发见创新。 诸葛青阳见到徒弟的勤勉,见到胡须渐白,却对自己依然尊重崇敬,如幼时的好学不倦,非但不为高兴,心中倒是有一丝苦闷,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想不到自己这样纵横天下,无所羁勒的人物,所教授的徒弟如此拘泥不化,循规蹈矩。 自己本是要让他记叙自己武学的真意,并非拘泥于字句的增减多寡,若是尽数记录一个将死之人的言语,也无非是一些感叹遗嘱而已。 可是若是再找一个人记叙,或者让其他人代笔,以他们的学识和武功上的成就,更不能将自己口述的精华和精要之处体现于一二。 而且这个徒弟对自己的了解也比其他人为多,时不我有之下,更去哪里寻得如此智慧超凡的人来做自己武学的记录之人呢? 他也暗叹自己也确实是求全责备了,即便如父子母子夫妻知己之亲近,也未必都能够相知相惜,如伯牙子期的知音,世上更复能有几人? 世上之人不是妄自菲薄,便是自高自大,或者狂妄侮慢,更有几个能如我诸葛青阳这样自知事功和成就的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三章 孤岛存孽子 降龙力掣鲸 蜀山派历代掌门虽然也都是才智无双之士,怎奈名门正派的虚矫自大,不思进取之念甚重,其中更不乏头脑僵木,尸位素餐者。 更有几代掌门根本也不是遵照蜀山派举贤任能的推举之制所公选出的,而是因为他们与前任掌门交好,被前任掌门指任,其他弟子门人格于掌门的威严霸道,也不敢坚持门规,多所驳诘,以至于蜀山派的门规堕落难挽。 这些个被指定的掌门,或者是前任掌门的亲信,或者善于做人,会四面逢迎,八面玲珑,言语伶俐,口齿讨巧,此例一开,便等于是将蜀山派前代千年积累的门规和名誉辉煌一朝尽丧。 而且这些个只会八面玲珑为人的掌门,固然一团和气,与人无扰,可是他们表象温和的外表之下潜藏的乃是无知鄙陋,嫉贤妒能。 他们如腐儒一般乱解百家诸子的学问,还不许其他人反驳他们的注解。 这些个无耻掌门以自己的固执己见来揣测诸葛青阳的武功学说,把本来天下武学的正宗源流,六龙回日四象功给诠释的江河日下,啼笑皆非。 在他们的注解之下,六龙回四象功连寻常武林中的三五流的武学还要不如,犹如一个健硕英俊的男子,被给擦脂抹粉的打扮成一个娈童,其可笑戕害,可见一斑了。 只是对于姜思炎的笔录,因为是开山祖师记录的祖师诸葛青阳的武功心得,他们还还大致能够保存完好,不敢在上面涂抹乱花,并且把这本笔录供奉在蜀山派的明德堂之中。 所以真正的六龙回日四象功还尚且保存世间,只是姜思炎的见识修为远达不到诸葛青阳的地步,以他笔录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威力与诸葛青阳的所学,尚有一二分的距离。 这些个酒囊饭袋的掌门还师心自用的自以为自己的武学见解与修为已经尽能窥见祖师所学的奥秘,而且以此沾沾自喜。 其他弟子之中虽然也多有因为窥得诸葛青阳的武学增益其见识者,只可惜他们处在中国玄学道学乌烟瘴气的魏晋之时,魔障太深,迂腐固执太多,成见太深,远不如诸葛青阳见解和武学的精深高妙。 岂知道三百年前,圣教正统得悉蜀山派这套武功的下落,为了抢夺这套武学秘录,大举进击蜀山派。 此时适逢蜀山青城两派这两个诸葛青阳遗传下来的门派内讧,三方角斗之下,一把大火将蜀山明德堂焚毁,连六龙回日四象功的绢抄绝版也焚毁殆尽,蜀山派经此一役差不多是一蹶不振。 明德堂保存了历代蜀山派掌门的圣骨,这一把大火也将蜀山派历代六十二代掌门的骸骨荡之无存,当时的蜀山派掌门柳长星惭愧无已,自觉愧对蜀山派的列祖列宗,眼见蜀山派的圣地明德堂被毁,激愤之下,也自刎殉之。 名堂中的八名长老也力战身亡,自此,蜀山派中习得六龙回日四象功的九个人全部殉节以丧。 从此蜀山派保存的诸葛青阳的武学绝迹天下,六龙回日四象功也消失在江湖之中,伴随着蜀山派的六十二代掌门的骸骨风流云散。 其实诸葛青阳自己阐述刻录的六龙回日四象功在世间还有所遗留。 当年他远游海外,见到一处岛屿之上鸟语花香,树木幽静,山石峻峭,景色之佳与中原绝异,而且云蒸霞蔚,瑞彩时显。 诸葛青阳驾舟欣然而往,正巧那只上古遗存的恐龙也于此岛居住,时常吟啸海浪,飞腾云霞。 它见到生人入侵,野性大发,便向诸葛青阳扑去攻击,也是诸葛青阳艺高人胆大,施展出惊世武学,将此龙制服。 他见此地颇合自己的心境,欣喜之下,在此结庐生活,终日与这护宝珍龙为伴,笑傲岁月,快活逍遥,观海上潮起潮落,见日月东升西坠,时常掣鲸碧海之中,捉鳖汪洋之内,他为此岛命名玄天岛。 诸葛青阳在岛上静思,自忖一生虽然武学成就亘古未有,只是兴复旧国的功业未建尺寸。 斩将蹇旗,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能自己不惭霸王,只是成就王图霸业,究竟不能只以武功征杀所建树。 而且自己排兵布阵的本事,训练卒伍的技能,究竟不如祖上。 以祖上诸葛孔明之智慧,经天纬地之学识,令行禁止之严明,尚且六出祁山而未见其功,只落个出师未捷的下场,更何况自己这一介武夫呢,他自然偶尔也会生出来气馁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八五四章 孽子孤臣避海外 义不帝秦有高风 老年之人,能如诸葛青阳这般达观自明者,真是异数了。 他也知道王朝更替,事属寻常,夏商周秦汉,五德始终轮回,虽非天命所归,可是九鼎倾覆,宝玺转圜,也的确非人力所能拘。 至于什么后来罗贯中氏所言的什么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更无有此等想法。 信陵公子有英名,仲连抗暴掷地声。 长使万民得安居,千秋谁羡赵政雄。 自己不肯归附一统,匹夫匹妇,无骨儒生视为强逆天道,晋国中枢视为不识时务,嘲其不智,那些个立于朝廷的贪官污吏,讥笑他以诸葛孔明玄孙的身份,若肯归附晋朝,必然不失封侯建国之尊荣,而他却甘为江湖草莽,真是蠢不可及。 其实诸葛青阳不肯归附晋朝,乃是因为晋朝外强中干,徒然有一统之名,而无天朝大邦之胸襟气度。 其事奢侈,远淳朴更非开国英明之主所取,外好礼仪而内藏奸诈,以周孔之孝义,汤武之贤明为表象,引导庶民好奢华而厌天真。 司马氏鉴于曹魏之灭国,以封建族中子弟巩固晋祚,却埋下刘汉之时七国之乱的隐患。 上无雄主以制衡司马氏子弟的骄奢淫逸,专横跋扈,朝中无有衡宇宰臣辅弼,不出数年,必然天下大乱,其祸患炽烈,更比炎汉为巨。 而且其子弟个个贪婪无耻,不学无术,以争权夺利,内讧杀戮为能事,远不如汉朝七国之君能保境安民。 如此视天下为禁脔,以腐败天下民心道德为立朝之根本,历朝历代之中,实在是闻所未闻。 自己少年时候最佩服的乃是剧孟,剧孟以项羽之臣归顺汉朝,并非忠于一家一姓之家奴,而是以万民的福祉为依归,并无人说他是贰臣。 想祖上诸葛孔明乃是为了刘先主的尊贤而鞠躬尽瘁,效忠汉室,其实也未必非汉不保的意思。 倘若司马晋有德,自己岂能做孽子孤臣,誓死不降? 晋朝得国不正,因此以物欲贿赂万民,麻木黔首黎民,诱惑天下万民尽入无耻奢靡,以之不思前朝。 对怀疑和讥讽司马氏者,思念曹魏者,司马氏赶尽杀绝,比之王莽董卓,尚有不如。 王莽杀刘三千里,孑遗光武之珠;董卓屠戮祸乱西京,可是能敬蔡中郎之才而不强勉。 数十年下来,除了一干皓首老贼,苍髯匹夫,阿谀拍马,无耻之尤者立于庙堂之上,民间朝廷差不多已经是道路以目的地步。 如此太康之世,如此所谓盛世,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一干无耻大言之书生的奉承当朝中枢,歌功辞,颂德表的争相效仿,已经到了无耻之尤的田地。 曹魏得国固然不正,可魏武帝的气度胸襟,魏文帝的经国文章,远过司马氏之残忍刻薄。 此司马晋比诸嬴秦,正是不分轩轾。 嵇康不容,阮籍口不臧否人物,发言无物,这两个在诸葛青阳眼中尚且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还都是晋朝读书人的种子。 这读书人的佼佼者已经被逼得心胆俱丧,动辄得咎,借古讽今尚且不敢,威吓的一干本无刘项之能的读书人如此下作无聊,晋朝之气度,可见一斑。 自己一生奔波劳碌,除却建立蜀山派,以蜀山作为复兴的根基,以义不帝晋作为气节坚守,并无其他建树。 自己驾舟独居海外,倒也颇为契合前辈圣贤鲁仲连隐居世外,义不帝秦的高风亮节。 想祖上的功业虽然不能蜀汉未能一统刘汉之正宗,可是也延续了汉朝四十二年的正朔,此等英雄了得的功业,的确轰轰烈烈,非常人所能为。 孔子曰:道不同,乘桴浮于海,自己虽然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只是检视一生的成败利钝,倒也并不强过儒生。 他独居孤岛,闲来无事,将自己一生的武功见识融合,一招一式的演练,天长日久,他自然也教导护宝珍龙腾挪的功夫,护宝珍龙能学的他一二武功,与云若大战数合,便是因此。 他寂寞无聊之时,亦经将自己的武功心得以强劲的指力刻在玄天岛青丘崖之上,练习指力的同时达成从心所欲的武学境界。 这石刻之上,记载了他一生的经历和身世,以及对于世味的体会,这其中包含着六龙回日四象功的部分武功心法,而且这些心法武功是他的亲录,而且是在其壮盛气之时,其真奥妙之处,远在姜思炎笔录他在油尽灯枯之际的口述记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五五章 无耻之徒以诸葛青阳为祖宗 当年的玄天岛远在海外千里,从未有人迹能至,诸葛青阳觅到这一处世外桃源,终日呼太和之气而吸清海之波,以海浪天风激荡胸怀,以日月之明,加草木之菁的濯涤。加上他内功精湛,心无挂碍,在岛上的生活,神完气足,快活逍遥。 诸葛青阳真有一种别开天地,另至新生,老寿逢春,人生再少,返老还童,福地洞天不过如此的喜不自胜。 这些石刻上的心得及武功心法,只是他研习武艺时候的兴之所至时候的记录,混无他念。 岛上的无忧无虑的笑傲岁月,足以让他忘记了尘世的纷扰,这种心态犹如后世张季鹰秋风起思鲈鱼,便挂冠归故乡的洒脱,更如王子猷雪夜访戴的乘兴而来,乘兴而归的天性烂漫;载诸盛唐,李白斗酒百篇,力拒天子之召,不趋权贵的天性;张癫醉酒狂态可掬,纵使王工在前,也要脱帽露顶,挥毫落笔,龙蛇飞舞般的潇洒惬意,差可比拟。 诸葛青阳骄傲自负,可他不是狂妄傲慢之人,并非是要将自己的文章心得刊诸山石意图存留,更不是向后人炫耀自己的成就的意思。 他虽然知道自己武功成就亘古未有,可是焉知道后来者无有如自己这般天赋奇高的能人异士呢? 他所想象的武林的确和后来的武林不一样,这说明他不是神;可是他所知道武林必定是代有人才出的未来,的确与他所想象的一般不二,后来的沈浪,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张丹枫,凌未风,王重阳,黄药师,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以至于徐云若,言达天,岳青君们的或快意潇洒,或激昂慷慨,或叱咤风云,或留香百代,正契合了他的预测。 这说明,他的确是真正的武林智者,他可不是如墨孤魂们的无知颟顸,自以为自己便是武林的顶峰,自己以后,便是后无来者。 他也从未想过日后有谁能够见识到这些石刻。 这位武学大宗师,虽然眼界开阔,可是“帝力于我何有”哉的时代毕竟经历了将近几千年,春种秋收,农人辛苦劳作的情形,在史册之上,也记载了数百代,老庄小国寡民的念头,始终会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想不到后人如此不长进,经过了百数千年,武学上的成就非但没有长进,还有倒退的趋势。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栖身之所玄天岛会成为日后武林争相膜拜朝圣的圣地。 更想不到自己兴之所至,信手留下的摩崖石刻上的心得武学,会成为一些号称武林中的博学人士们研习揣摩的一套大学问,更有专著学术讨论,说的神乎其神。 就连其中一个字,一个用词,都能附会出洋洋洒洒数十百万字或者等身著作来论证,这些学问统统谓之诸葛青阳武学经学说,简称诸葛学。 而且还有人演义出诸葛青阳海外悟道的疑神疑鬼的传奇,就像演义他的祖上诸葛孔明的三国演义一般。 更有后来无事生非的好事者给诸葛青阳制定了年谱,附会出他们想象的诸葛青阳海外悟道的经历,何时入门,何时小成,何时龙虎交泰,何时融会贯通,何时天人交战,何时天降六龙接引等等等等。 虽然诸葛青阳一生未曾婚配,说起来这也是他的固执迂腐之处,若是讲出实情,真是让人浩叹不止。 他以蜀汉未复(其实他知道蜀国便算是祖上再生,刘先主复活,也未必能够恢复,他虽然阔达,可是身世的影响始终不能断绝。他虽然是武林中绝顶的人物,江湖中的俊杰之士,可是终究比不得以王子至尊出家做一比丘的释迦摩尼,也比不得以金枝玉叶之身而虔诚礼佛的妙善公主。在复国这一点上,他的固执之念甚深,在他有生之日,从未放弃蜀汉再复,进而一统中原,完成祖上恢复汉家正统的地位的未竟之志的心愿),伪(此伪不是指儒生们视为道统不正的僭越,而是虚伪矫饰,奸诈不义)晋当世,奈何多生子女以为伪晋之奴隶呢? 可是好事者也给他弄了一个什么诸葛青阳族谱续,恐怕诸葛青阳地下有知,也得哭笑不得。 好多无耻之徒为了自抬身价,就在诸葛青阳活着的时候,他们已经争相冒认先人祖宗,要藉着诸葛孔明,诸葛青阳的名望洗却自己草莽无知的身份,把诸葛青阳的牌位摆在了他们昭穆的地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三千年贵族之风沉痛颓丧 每逢春秋祭祀,盛典不绝,络绎不绝的跪拜,祈求庇佑。 诸葛青阳无有子息,却弄了个俎豆千秋,不乏后嗣,说起来,真是奇哉怪也! 到了后来,这些家伙连祖宗都不认得,还真的以为和诸葛孔明,诸葛青阳乃是同宗同族,进而他们以为他们文武兼备,文治武功,真的得了诸葛孔明和诸葛青阳的先天遗传。 不过大家也不要笑这些家伙的愚蠢,更不要以为这些家伙可笑,其实他们比猴子都精明,他们不是冒认祖宗,让自己的祖母老母与他人交配,给祖上先人找绿帽子戴,而是因为他们要以诸葛青阳诸葛孔明的名望来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 就算是强盗乞丐,他们也一样会比附自己是什么五帝之后,四岳苗裔,把圣贤大哲,作为他们家族血缘的源头,这样似乎便可洗刷他们祖上强盗泼皮的恶名,就好像善于说谎的佞臣装模作样痛哭流涕的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假大空,他们便是干国忠良,爱民如子的清官一样。 不过他们看上去一番义正辞严,有模有样倒真的好像扒去了贼皮,由贼子贼孙,贼头贼脑忽而一夜之间成了孝子贤孙一样。 乱认祖宗,乃是这种文明的传统,这兴许就是他们流传的俗话,什么好汉娶九妻,或者有钱人有权人三妻四妾,子孙昌盛,簪缨不绝的原因吧。 诸葛青阳更想不到,自己海外隐居的经历倒是因此引出另一番纠结。 他更不能想到他身后的武林,圣教正统鹊起一时,历时千年不灭,武林也渐渐变成一个不再是侠客如云,策士如雨,墨翟,柳展雄,聂政,荆轲,郭解,朱家以及他诸葛青阳前后辉耀的武林,武林和庙堂越离越远,可是武林也越来和庙堂中的勾心斗角,倾轧内讧愈加神似。 至少,江湖已经不再是道济天下之焚溺,救助贫弱之急难,剪除暴君,刺杀佞幸,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不做暴君之附庸,更不会为皇帝老儿助纣为虐做帮凶的江湖。 江湖也开始变成了另一座名利场,它披着江湖草莽的外衣,行的却是与朝廷和世俗争名夺利,机关算尽一般不二的法则道义。 草泽隐伏的不再仅仅是英雄,而且还有鹰犬,还有未来的野心家,流氓中间夹杂的多是无势的太监,还有左冷禅,岳不群。 于是,武林便堕落了,自墨翟,柳展雄,诸葛青阳之后最高贵的一群人堕落成了任我行,东方不败,上官金虹。 自春秋开辟,江湖诞生的黄金时代,源自百家争鸣,诸子诘问辩驳的自由气息,与君王诸侯分庭抗礼,君王诸侯亦礼贤下士的风气,以墨翟之力行的救焚拯溺的早期武林,幻化成了文成武德之谀词满耳,江湖侠士成了不加思辨便被谎话连篇蛊惑疯狂的邪教徒,江湖也陷入一统江湖,唯我独尊,非黑即白,水火不容,二元对峙,绝不容异端有容身之地的残忍乖戾与癫狂。 这也是诸葛青阳远避海外的最大原因,这种气象和权谋诡诈的气息在诸葛青阳时代已经初显,诸葛青阳正是嗅到了其中的味道,所以才皱眉远遁的。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武功成就,武林地位,以他的冥冥之中天授的责任,绝不应该做乘桴浮于海的小气儒生,而该做一个入世济难,出世不以财帛名利为牵挂的心之雄者,要做扭转这种颓势的勇猛精诚的无畏者。 只是,世事难料,人世浮沉,再强大的强者,也会为一件别人以为的小事而伤怀,而气沮,而颓丧,而生出无限退隐之意,无论他是强大的凯撒和项羽,还是卑微而刚强的不食嗟来之食的齐人。 横扫千军如卷席,扛鼎乌骓古无敌的楚霸王,不也因为区区的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而气沮么? 他拼却有为之身,横剑自刎,为了维护个人虚弱而卑微的自尊,而让流氓上位,使瘪三逞威,使得中国三千年的贵族传统及身而绝,维护尊严和人格比性命还重要的贵族道统,不也是因为楚霸王之死而颓丧么? 贵族之湮灭,令人扼腕叹息,千载之下,抒不感慨惶恐! 从此,屠虐羞辱贵族和士人的尊严成了流氓大盗们维护自己权位的通常手段,从此所谓的贵族都变成了好唱赞歌,以阿谀奉承为能事的误国儒生,博学鸿儒,侍奉帝王的帮闲倡优与窃国大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七章 真正的贵族之风骨 他们空有贵族之名,而无有贵族的尊严人格,至于贵族的不慕虚名,容忍,谦卑,仁义为怀,腼腆,不屑与暴发户计较,更羞与之为伍的风骨,他们简直连一丝一毫都不具备,他们不过是一帮见利忘义的奴才和刚愎自用的奴隶主而已。 自此以后,流氓们的阴谋诡计,谄媚逢迎,耍尽手段代替了贵族的好整以暇和不凌孤寡,不做趁人之危之宵小的高企骄傲。 我们来回顾一下三千年的贵族之风是如何渐渐湮灭的,来梳理一下贵族是如何在这个自称文明的国度里最终沉沦的。 因为贵族之风的湮灭,贵族的灭亡,本来和武林息息相关,这种堕落和蜕变,就像是江湖从墨翟,柳展雄,诸葛青阳的武林变成东方不败,岳不群,左冷禅,上官金虹们的江湖的沉沦一样,这种沉沦与沦落,沉痛而沉重。 姬姓异族,周室本来的敌人,商汤的子孙宋襄公不肯战争的古典道义被毁灭,坚持不对未曾过河的敌军击其中流,因为那样做,不是骑士风度,更殊少贵族风义,就算是能战胜敌人,也是胜之不武,在贵族的传统里,那是一种令人嗤之以鼻的无耻。 因此他败在自己的坚守和固执,成了敌人嘲讽的纸上谈兵最早的雏形,千年以来,在聪明和文明人的眼中,这种坚守贵族操守的光明磊落,成为弱智和白痴的典型。 坚守贵族风骨的夫差,虽然偶有颟顸不智,但那都是贵族的进取之心,他对敌人网开一面,不屠灭对手,不绝人宗嗣,这本是春秋时代诸侯的仁义常态。 齐桓公不倚强凌弱,馈赠送别自己的燕候五十里土地,那是他信守诸侯不出国境的周室律法;晋文公面对强敌退避三舍,那是还报对方的恩德;楚庄王不灭郑国,是因为国君郑襄公可以屈膝下人,善待百姓,有不亡之德,有可嘉之风。 只是吴王夫差的仁义之心,宽厚美德并未换来敌人的感恩戴德,而是算计和狡诈。 面对昔日手下败将——阴鸷奸诈的勾践的反攻倒算后的小人得志和自得意满后的故施仁义的羞辱,他以诚破伪: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 他绝不肯与敌人的卑劣人格相比并,他更不会模仿曾经那样惺惺作态,谦恭虔诚却内怀奸诈的敌人,他绝不会降低人格以自侮,他临终终自悔悟,以霸主之尊,具莫大勇气承认和直面自己的刚愎自用和用人不察。 这种高贵人格,这种贵族的胸襟气度,这种死之将至的豪迈和自省,岂能是那些嘲讽他昏庸和妇人之仁的心底阴险的家伙们所能理解的?岂能是那些喜欢以赶尽杀绝消灭对手的侩子手和屠夫们所能知晓的呢?又岂能是那些将天下万民的性命和命运与自己的老迈衰朽,奔赴深渊的昏庸绑缚在一起的暴君们所能比拟呢? 那些流氓皇帝,毫无自知之明,更不畏惧天命,一生暴戾恣睢,谎话连篇,以残民以逞为能事,从不会忏悔和愧疚。 他们六亲不认,为了成就自己的大业,连父老都可以看着被烹煮,为了苟活性命,连妻子儿女都可以一脚踢下车,为了成全自己的皇帝梦,他们甚至可以向胡虏称臣做子,甘心美味的做汉奸国贼,还要在史书上百般辩解自己的忍辱负重,或者有的干脆就接受鞑子的恩助,做祸国殃民,自掘祖上坟墓的真正数典忘祖的狗贼。 他们有奶便是娘,可不讲究什么宽厚仁德,他们嘲讽宽厚仁德乃是妇人之仁,不够男子汉,事实上,男子汉有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秋后算账的么? 这些流氓皇帝君王临终的时候,非但不如暴君汉武帝,狂妄自大的鞑子皇帝乾隆下罪己诏内以愧疚自省(罪己诏虽然不能表示他们对自己的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耗尽天下民力奉养自己的穷奢极欲以及用尽权谋,卑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忏悔和深自悔悟,但是总是还能做出个敬畏天命的表象),相反他们都把自己的地位抬到了上帝之上。 这些人,当然就是临终感叹“好头颅,谁当斫之”自暴自弃的隋炀帝,还有气急败坏,总以为刁民奸臣害朕,误朕的崇祯们,这些家伙也只配的上一个屠夫的名号,与只会板斧砍人头的黑旋风李逵一个德行,夫差比他们岂不是强过太多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五十八章 诸葛孔明玄孙幼历坎坷折磨 这位圣君雄王,不肯失去了自吴太伯以降,延陵季子全之的让贤至德,信守然诺的高尚品格,所以他不会靦颜事仇,更不会苟延残喘,曲意逢迎,做媚做态!因为他乃是真正的贵族! 万户侯何足道哉,武功赫赫的飞将军李广不也为了不受刀笔吏和黑狱的羞辱而自裁么? 李将军具射石毙虎之能,神勇无敌,性情刚烈忠直,天下万民怜之爱之,他保境安民,功莫大焉,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的正是李将军的威名远播。 只是流氓的子孙昏聩无知,以佞幸亲昵,寡廉鲜耻,能言善辩为封侯建制之尺度。如李将军这样口不善言辞,不屑于以媚言瑰辞取悦当朝,但是常保贵族之风的千古名将,绝不会什么善巧便佞,先意希旨,不愿以金贵清洁之躯面对黑狱之污浊羞辱,两军对垒,战针征杀无所畏惧,刀笔吏之羞辱不能面对,李将军岂真气馁也欤? 诸葛青阳的远走海外,孤岛炼气,以神武之大勇雄姿,为穷困潦倒之儒行,也正与吴王夫差,楚霸王与李将军的行止相似。 诸葛青阳忽忽岛上逍遥逾越二十载,本欲坐化海外,埋骨孤岛,他不愿意再返伪晋之国,生居外仁孝以治天下而内实以防民之口的暴君之土,羞辱至焉! 只可惜一首五言诗打乱了这位武林至尊人物的人生归处,使得他再也无心安居在这玄天岛之上,这也是他少年时候的挚友从海外托人送来的一封笔迹熟悉,以绢帛写就的书信,其中一首诗写到: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诸葛青阳已经是人生暮年,见此诗卷,却忍不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伤感之下,老泪纵横。 这首名传千古的五言古诗,是诸葛青阳少年时候短居楚地时候,初次邂逅人生初恋之人所写成。 诸葛青阳幼时遭国破家亡之忧患,一生多所颠沛流离,他以贵家之子的身份,不肯臣服伪晋,宗奉汉室正统,加之又是诸葛孔明玄孙,在民间的号召力甚大,为司马晋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时人比之少年时候散尽家财,结交有为之士,誓灭强秦,复建韩国的留候张良。 司马晋表面上一副仁孝治天下,尊贤敬德的面孔,就连伪晋尊奉的高祖宣帝司马懿也称赞诸葛孔明乃是天下奇才,一统三国之后,怎能再表面上做出一副张牙舞爪,赶尽杀绝的残忍之行呢? 蜀国灭国之后,司马晋为了安抚蜀国百姓,笼络蜀中士人效忠晋国,将后主迁徙至洛阳,软硬兼施,淫威胁迫,后主本就是个懦弱怕死之人,一时间不得不自侮什么得陇望蜀的丑态,才能够苟活得保性命。 司马晋将诸葛孔明的后裔封了极高的险爵,要他们继承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心,继续效忠晋室。 其实诸葛亮的子孙不载于史册,大半是伪晋的卑劣手段作祟,后世只知道有一个诸葛瞻,对于其他子女一概不提,那是因为这些子女苗裔尽数被他们害死的缘故,这样删减史书,不许提起诸葛亮的后嗣,也是他们为了愚弄百姓,洗刷自己屠戮异国功臣后裔继嗣的残毒恶名。 司马伪晋表面上对被他们屠杀剩下的诸葛家进行分封,乃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胸怀,可同时也派人监视诸葛家剩下的为数稀少的后裔,以防他们号召士人,蓄谋造反。 这是历朝历代的帝王权谋之术,如商朝灭国之后,周氏封建商纣之子武庚于商朝旧都,以祭祀商汤,却派了周氏的三个宗族监督之。 后来周氏内讧,蔡叔度,霍叔处的不满周公旦一人独大,周公旦一是要杀人立威,也要对乃兄留下商王苗裔的妇人之仁做出修正,便谎称什么武庚联合三监作乱,这也是史书所说的三监之乱。 这一役的结局乃是管叔鲜和武庚被杀,蔡叔度流放,霍叔处贬为庶民,周公旦一举两得,不但借此机会平灭了周氏最大的隐患,也消灭了宗族内部的反对力量,只是姬氏族人反对太甚,外有齐候之制衡,他又多所残德,不能服从,这才消了他僭越篡位的念头,还导演一出什么周公辅成王的把戏。 这位周公旦的伪善实恶传至后世,却成了大圣大贤的代表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五九章 黑色幽默:一代权奸成圣贤 因为其时民众淳朴,智识浅薄,容易教化,对于中枢王室还以有德者居之视之。帝力于我何有哉的无知小民对于突然而来的庞然大物的周室也怀有惊恐之意。 虽然文字不昌的时代,稗官野史虽然能教化人心,可是这位大权臣的机敏狡诈,已经开始对只要介乎传播于民的文辞言语开始多所筛检或者染指。 民歌民谣对于王室权臣的舆论影响巨大,但是只要稍稍用心,多编篡一些喜闻乐见的赞歌,多用心做一些政敌的捕风捉影的谣言,多给自己附会一些一饭三吐哺的勤政爱民的大公无私,再给无知小儿一些糖醴果品以贿赂,让他们于市井乡村传唱,他们便成了无心但是极为有利的周公旦的拥护者。 而且这种爱戴似乎发自孩童的天性,对于那些批评非议这位大权臣周公旦的异议者,他便拿出自己的德行教化感动孺子的说教言传封住对方的驳诘。 言传身教一旦施及虫鱼顽童,似乎便真的是至功大德了,如此一来,政敌被迫得对方无有还口之力,无辩解之机,满朝皆默默谀臣,谔谔之士难见,一代权臣终于得尝其染指最高权力,其他人不得批评讽议的滋味了。 周室建国定鼎之初,文辞尚处于蒙昧鄙陋时代,钟鼎彝文铸造撰写不多,黔首愚民还迷信鼎文乃国之天宪,天降律条。 以周公旦之权威,他也能够控制钟鼎之文的铸造撰写,加上当时又少有史册可以流布天下,这一下子他便把天下公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自己又掌管了巫师祭祀之权,当时的民众多所迷信,只要对他们恫吓不敬国之辅弼(当然指的是周公旦)便是不敬国王,不爱周室,上帝将降灾殃的预言,这一帮愚蠢百姓便会喑哑扑伏。 垄断公器,其他人莫不畏惧他的权势煊赫,加上孔丘正是鲁国之司寇,对于自己邦国的开国君主自然有一些爱屋及乌的意思,所以被儒家霸占垄断的史册之上尽是对周公旦的褒扬,哪里会记载他的恶行丑态呢? 最可悲的乃是这位孔丘圣人渐渐的把自己和一代权臣绑架一起,借以自抬身价,自高其高,终至于弄出个志大才疏,空言无补于世道的儒教。 他们以攻讦百家诸子,不容异己为能事,一家独大的形势一旦形成,其恶劣之情形,连儒家本身也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它的学说见解停滞不前,也失去了自我更新的能耐和本领。 其他百家凡是不同于儒家教授的学说见解,统统要鸣鼓而攻之,统统要威吓恫吓其为异端学说,以儒家理不直而气壮的危言耸听及其文辞的装模作样,自然能够先声夺人,率先成为专制帝王的帮凶奴才了。 后世目不窥园,其实学识浅薄,以巫做儒的董仲舒给暴君建议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惺惺作态,还说什么老天会对暴君的胡来示警惩戒,可是灾祸却要由民众承担,这种逻辑的荒谬真是让人可发一笑,其先祖孔丘不言鬼神,这位弟子却直以巫师自承。 终于百家焚灭,孔儒大兴,既无百家争鸣其学说,砥砺其智识,批评其逻辑,攻乎其鄙陋,自然儒家的学说见解也渐渐麻木衰朽,其衰败腐朽的说教实在只有尸位素餐的僵尸可比拟。 所以一位篡位不成,灭绝前朝后裔,屠杀宗族的恶棍周公旦,成了大成至圣先师孔丘推荐的完美人物,以至于恨不能五体投地(五体投地乃是佛教的专有名词,当时的孔丘还造不出五体投地的词语)的膜拜,真是天理不公,恶人反倒成了圣佛。 敌国苗裔在世,说什么也是对当朝的一大威胁,虽然如周公旦,司马伪晋表面上要做出一番仁义为怀,不赶尽杀绝前朝后裔还要大加奉赠的宽厚仁德,事实上过后他们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妇人之仁,循机还要再为自打其脸,赶尽杀绝的行径。 这也是为什么武庚最后被屠杀的原因,周公旦更弄一个什么子午须有的三监之乱,意图掩盖他们家族的内讧(估计最大的原因是反对他的专横霸道)和把这个商汤的正宗苗裔给锄刈的恶行。 诸葛孔明之后裔,诸葛青阳之家人,遭际的悲惨坎坷,正如历朝历代的亡国贵族,表面上被尊敬,被重视,实际上对他们的钳制,监视,到了无所不用其极,匪夷所思,发狂发癫的地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章 诸葛亮唯一玄孙逃出生天 司马伪晋对诸葛孔明之后裔,尽量要做一番仁义道德的面孔,以笼络士民之心,还要对尚未归附的东吴做一番诱惑,而且内有心怀曹魏之德的士民,岂能都要尽情一概诛杀呢? 杀戮的确能震慑一时,可是杀戮也会将民怨逼到沸腾无解,也会将社稷江山失去生机,让恐怖和鲜血笼罩在头顶之上,但有一线之机,始终不是权臣暴君的最终选项。 因为杀戮本身也会将杀戮者本人送上刑场,稍微有些常识的弄权者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谓非汤武而薄周孔,这一句话道出了周孔之不容异端邪说,固执己见,冥顽不化与司马伪晋的面孔真实狰狞之处。 所以嵇康此言一出,便沽祸巨深,于伪晋而言,大逆不道之罪无可原宥,因为他道出了周孔司马伪晋一丘之貉的事实。 诸葛青阳因为天性之中的自由之性,绝不愿臣服在暴君及其爪牙的淫威监视之下,更不会对屈服豢养的命运低头,其家族也不敢全族皆为阶下囚,做豢养之猪狗。 所以十八岁的时候,他筹谋日久,从所封建的楚地,摆脱了伪晋的鹰犬爪牙的监视,逃离了监禁。 这一走,正是蛟龙归沧海,彪虎入莽林。 诸葛青阳这一逃离监禁,可着实惊动了监视诸葛家后裔的晋朝爪牙,震动了中枢朝廷。 这是非同小可之事,以诸葛孔明的名望,只要诸葛青阳煽动号召,抗击伪晋的大旗必然扶摇而起,以此时司马晋的杀戮成性,早已经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虚弱不堪,他们经不起任何一个导火线的引燃,因为很可能这诸葛青阳便是晋室的掘墓之人。 而诸葛青阳此人天性坚毅寡恩,不拘常理,乃是诸葛孔明后裔子孙中的龙章凤姿人物。 此人喜好的并非寻常的战阵争杀,他与隐伏江湖草泽数百年的墨家有极为深厚的关系。 他绝非是个占山为王的草寇,更不是聚兵集将的叛臣,他身负人望,以年轻有为之身,武功卓绝,隐隐然就是江湖草泽中的必然领袖人物。 墨家之强大,从其首领巨子在春秋战国时代可以和王候分庭抗礼,虽仅有数百人,可是武功卓绝,号令严明,足以当得起十万雄师。 诸葛青阳一旦与其合流,他们将不以一城一地为得失的战术手段,使得朝廷不能以大军围歼,加上诸葛青阳手下的死士与墨家墨者的训练有素,对晋室的威胁,将是前所未有。 以诸葛青阳的心机深沉,胸怀奇志,此人绝不输给当年灭楚复仇,鞭尸楚王的伍子胥。 这些爪牙鹰犬怕担上责任,又怕动辄得咎的中枢朝廷追究,最后他们百般无奈之下,拷问威逼诸葛青阳的家人关于诸葛青阳的去处行藏。 这一家人的表现却着实与寻常人家面对官府的拷问追究不同。 他们不惧不忧,个个坦然面对,闭口无言,全不计较自己的性命身家。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越是追逼自己的紧,越是说明自家的人望,这唯一逃走的诸葛青阳安然无恙。 这些爪牙因为诸葛亮的影响太大,要惊动折磨他的苗裔,怕担当干系,便上报朝廷。 其时正是野心勃勃的司马昭和权臣贾充正在百般寻索诸葛家的一招之错,要对诸葛家铲除殆尽之际,这一下被他们抓到了把柄。 一怒之下,司马昭与贾充将诸葛青阳的家人全部以心怀前朝,意图谋反的罪名满门灭口。 其事之惨,就连诸葛青阳九岁的妹妹,六岁的弟弟也未能幸免。 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孔融之子在专制强权淫威下的叹息复又上演,这次行凶的侩子手,正是孔融先祖孔丘提倡的孝义治天下的追捧者司马伪晋。 后来在晋室史册之中,并不提及此事,就好像绝人宗嗣乃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一样,所谓周公旦绝灭武庚,和司马昭及贾充屠杀诸葛家的行径心思用意一般不二,千载之下,大圣大贤的真面目,读者可要分辨得清。 诸葛青阳这一走,也遇到其戎马倥偬,颠沛流离中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只是这段恋情其来也匆匆,诸葛青阳虽然是达观豪迈之人,可是遇到儿女情长,其无奈相思之处,也让他辗转纠结一生。 这位恋人乃是山中一户农家的女娘,年可十五余。 他在逃避晋室爪牙鹰犬的追杀和伪晋的通缉之中,逃入了云深雾罩的九嶷山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一章 九嶷山隐藏帝王权谋之谜 九嶷山方圆数千里,林深木奇,猛兽潜伏,重峦叠嶂,雾隐霞藏,山势陡峭,后世李太白有《远别离》言九嶷山道: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说的便是人至于此,见到此地的地势复杂,九峰相似,不易辨别,所谓九嶷之嶷,也正是疑惑难辨的意思。 九嶷山乃是上古圣王舜帝埋骨之处,相传他为平定异族叛乱,到南方巡狩,忧劳国事,病殁此地。 他贫贱之时陪伴他耕于历山的两位妃子与他夫妻情重,闻见丈夫死去的讯息,悲痛至深,千里寻夫,到了此地,痛哭不已,泪水倾尽,继之于血,血泪滴在了竹子之上,经久不散,传至后世,便是湘中的特产湘妃竹。 二妃最后竟至于伤痛哀绝,后人念其情重,将三人埋葬于此山之中,将九峰其中的三峰命名曰:舜源、娥皇、女英,以兹纪念。 这上古的贤王,虽然至于暮年才继承岳父推举的帝位,也算是富有四海,唯我独尊了,纵然是其时地域不广,物产不丰,可是放眼四野,享用百姓奉养,也差可称得上普天之下了。 没想到临终葬身山野,与猛兽毒虫为伴,与荒野山乡作邻。 既不象秦皇汉武为彰显天朝大邦无所不用的大气象,修建广阔庞大、耗尽天下民力的陵墓,也不像是后世的人王教主们建造千丈华屋的庙堂供奉自己的牌位偶像让教徒民众膜拜,让自己留名青史;更不以修造坚城固池以保此身安稳,江山安宁,社稷永固,徒然大而无当的以德治民,垂范后世,仅以区区三座本就生长于天地之间的三峰做纪念之名,比武林中的邋遢道人张三丰(峰)还有不如,真可以算得上简朴节葬了。 当然大家也可以说这位舜帝真的是傻到家了,拥有四海之富有,却淡薄甘受,粗粝以食,无怪乎后世的韩非子说什么轻辞古之帝王。 是啊,这么个威名赫赫的天子之位,既不能享用子女玉帛,更没有他人的阿谀奉承,如许由这样的文人隐士还不屑于如此忧劳不得逸豫的世俗之名,更不要奢望有两千年之后儒生倡优的拍马溜须,既然连煌煌赞美大赋,歌功颂德表也没有,连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至高无上都无人赞颂,更没有佞幸揣摩心思讨巧妩媚,如此的帝王不做也罢! 可是舜帝比诸后世那些以霸道威风震慑民众的身心,以物欲官爵败坏士人的德行的暴君们终究要高尚几分。 那些暴君死后还要逼迫臣民跪拜嚎啕,不以此似乎不能彰显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民众便不得好活一样。 甚至殉葬,甚至死了还得再盘剥一下黎民百姓为他们修建被后世的摸金校尉们及其主子们觊觎的陵墓。 舜帝比这些非如此残暴贪婪不得以证明自己文治武功,英明神武的暴君们,非如此不留下无可消灭之千古罪名的暴君们,确可称为仁君贤王。 其实后世楚地闻人屈原所做的九歌,楚辞,对于舜帝与妃子的故事演绎,曲尽幽思,优美动人,只是一股哀怨之气难以掩饰,这或许应和了后来李太白的疑惑: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纵然他有幽囚前代君主尧帝(他的岳父,娥皇女英之父,如果这是真的,说明那些怀念上古盛世的儒生们真的要被打脸,也说明就算是轻辞古之帝王,子女玉帛并不丰厚的时代,为了权势,也一样是六亲不认)蛛丝马迹的嫌疑,有被人陷害剖尸荒野的蠢笨无能,可是终究不损他的英名千古。 数千年来,因为世人朝拜敬重舜帝勤政爱民,忧心家国,到九嶷山朝拜之人甚多,只是九嶷山连绵数千里,毕竟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 诸葛青阳慌不择路,自然不识这边是大名鼎鼎的埋葬舜帝的九嶷山。 他在山中彷徨了数日,非但迷失了方向道路,又染上了山中的瘴气,更加上没有山中寻食物的经验,所以晕倒在九嶷山桂林峰下。 幸而得到一位山中淳朴的山民的救助,才躲过膏于狼虫虎豹之吻的厄运。 那山民将他救回家中,用草药帮他驱逐瘴气。 那山民约有五十余岁,早年丧妻,和唯一的一个女儿相依为命,这女孩儿名叫芳姑,容貌甚美。 至于这户人家的姓氏,诸葛青阳也曾经问过,似乎父女二人也不大计较,更未曾提及,好像他们本就没有姓名相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二章 天未绝孽子孤臣之坎坷命途 诸葛青阳因为逃亡之路艰辛颠簸,患上了疟疾,悲痛,仇恨,惊吓,愤怒夹攻,将他折磨的恼怒不堪,只想以破坏,杀戮来发泄心中的忧愤和仇恨。 一个少年,天生的贵族,一下子沦落成为亡国之奴,全家人为掩护其逃走,让诸葛世家的子孙不都全为奴隶之人,全数因此丧命,年幼的弟弟妹妹,亦未必能够幸免。 逃亡之路的饥饿,惊怕,惶恐,气馁,从没有安稳的睡眠,被通都大邑的张贴榜文通缉,这精神肉体的锻炼折磨,算是让这位贵家公子将人生的艰辛悲苦,冷漠无情一一尽数品尝。 也将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不再挑拣衣食,随遇而安的人,既然如此的折磨困苦都经受过来,还有什么风雨霜刀不能忍受呢? 而诸葛青阳由一个顽劣的少年,也变成了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隐忍成大事之人。 虽然在家中被伪晋派人监视,可是尚且不愁衣食。 贵族之家成为亡国之奴隶,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愁饥馑,前提是他们要放弃尊严,甘心做贰臣。 只要他们足够听话,要足够的做出奴才样子,足够对新君新朝表示臣服皈依,足够让敌国感到你作为一个甘心归顺,给其他亡国之民做出表率让他们放弃志气,不再抵抗,吃穿用度多施舍给你又算是什么呢? 以诸葛孔明的名望,诸葛世家的楷模之家教,三国时代有数人物,蜀国的柱国之臣,他的子孙能够归降晋室,自然对吴国蜀国乃至魏国的士人都有模范导向作用。 晋室本就以物欲贿赂天下,以丧志奴心斵丧百姓的心志,对诸葛亮的后裔,只要他们安安稳稳的归顺大晋,哪怕他们只要不作为反抗者的形象出现,岂能少了子女玉帛,美宅良田呢? 一个区区的征东大将军,高平侯诸葛诞已经让司马氏领教了厉害,耗费了无数的兵力粮草才能将其平灭,更何况是才德远在诸葛诞之上的诸葛孔明之后呢? 是的,只要放弃了尊严和人格,的确可以拥有吃穿不尽的财宝玉帛,可是当你折磨想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了,猪一样也是不愁吃喝的。 这山民发现诸葛青阳的时候,诸葛青阳已经在山间行走了数日,怎么样也找不到出路。 此时正处初夏之际,山间瘴气弥漫的厉害,诸葛月又困又饿,又累又恼。 他少时以孟夫子所说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大丈夫之行止历练自己的心志,以为将来的兴复大业。 岂能想到便是这稍稍折磨苦辛自己已然经受不起,对自己感到失望气沮之余,便生出来自寻短见之意。 眼前忽然金星直冒,心就像是被揪住,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 那山民正在此处打柴,也是合该诸葛青阳命不当绝,也算是苍天庇佑一代贤臣诸葛孔明不绝宗嗣。 那人犹豫了片刻,见这少年尚且有微微的呼吸,升起恻隐之心,将他背会家中为他疗伤。 这山民见他虽然衣服破烂不堪,面黄肌瘦,眼窝塌陷,可是眉目之间难掩其清华之气,知道应该是流落漂流在外的贵家公子。 这山民住在桂林峰的半山腰,在此地已经居住了祖孙四代。 这桂林峰的半山腰有一个较为平坦的山坳,方圆约有百丈,搭着一座茅屋,屋舍整洁,用竹子围着篱笆院子。 寻常人或许以为这样晴岚风雨,朝晖夕阳是何等的壮丽山景,岂能知道农人的劳作辛苦,糊口尚且不足,又哪里来的吟风弄月,填词作赋的悠闲自得呢? 这山民似乎颇为精通医道,以山间的草药为诸葛青阳祛湿起毒,一天之后,诸葛青阳终于从昏迷之中醒来,只是还没有力气说话走动。 他起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个大胡子和一个美丽娇俏的女郎,他睁眼的同时,那女郎娇声叫道:“爹,这人醒了。” 她的声音娇媚而甜美,里面含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是对诸葛青阳的病情减轻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跃然从凳子上跳起来,秀美的脸上显得神色倦怠,似乎一直在旁边照看着诸葛青阳的病情。 那大胡子约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应该是那女孩子的父亲,山间的辛苦劳作,日月的摧磨,家事的繁重,使得他的脸上过早的堆满了皱纹。 他穿着白麻布的坎肩,露出结实而健壮的肌肉,打着裹腿,头发随便挽了一个发髻,用竹钗别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六三章 热心父女救助孤臣孽子 他的额头显得汗津津的,端着一展灯,探着身子看诸葛青阳的面容变化。 当他看到诸葛青阳的眉宇神色,眼神之中露出一种诡异难测的忧郁。 对这少年起了一种疑惑不解的心意,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似乎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一生也未出过大山几次,对于外界的情况也不甚了了,什么魏晋更变,蜀国灭亡,更是无所知闻,这少年自己肯定从未见过。 那中年人显得正直朴实,略带羞涩腼腆,胡子碴子中带着几根白须。 那女郎穿着一件青色麻布裙衫,一头青丝发披散在肩头,藕色的臂膀露在外面,她露着小腿,踏着一双木屐,未穿鞋袜,似乎刚刚洗过澡,发迹未干。 从她发间隐隐散发着清香味儿,开口之际,一口白牙,嘴唇微微翘起,脸上微微几点白麻,眼睛如明星,烁烁有神,虽然衣衫简朴,并不掩饰她的清丽秀美。 那中年人听见女儿的喊声,又见诸葛青阳醒来,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去,露出了核桃花般的微微笑意。 诸葛青阳尽量回忆自己的经历,知道自己得了重病,染上了极重的瘴气,面前的这对父女肯定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少年经历国破家亡之忧患,又是逃亡通缉之身,有人居然对自己施恩救助,真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一种感动孺慕之心从心头升起。 他眼角微微发潮,向那对父女笑了笑,想说话,却感到浑身无力,甚至连开口都没有力气。 那中年人知道他想道谢,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那少女道:“你中了山间的瘴气,加上急火攻心,晕倒在桂林峰之下,幸亏我爹打柴从那里经过,不然你可要喂了狼呢!”她言语爽脆,绝无扭捏作态,她父女二人的口音和自己在湘水之畔长沙郡一代听到的多有不同。 那中年人温言道:“芳姑,这伢子身体虚弱,不宜讲话,先让他好好休息,你去熬一些米粥,让他先垫一垫肚子,大病初醒,不宜暴食,等明天你去山里捉两只山鸡给他炖汤补补身子。” 芳姑哎了一声应道。 第二天一早,诸葛青阳感到浑身轻捷,虽然依然感到无力,但是心神清明,远比昨天晚上心头火热难受和头痛欲裂感到舒畅。 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腹中感到饥渴难耐,微微感到有些头痛,他知道是睡得太久的缘故,便缓缓坐起来,见到床下一双新编织的麻鞋,知道是这对父女为他准备的。 他穿上鞋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何时也被换掉,原来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不见,他身上穿着的也如那中年山民的麻木坎肩,下身是白麻木的裙裤,因为在夏日,山间寒凉,他身上盖着一双绿色的薄被子。 他穿上草鞋,开门出了茅屋,此时正值朝阳初升,放眼四周,一片金红之色。 看四周,奇峰林立,雾霭冉冉,在太阳的照耀之下,山谷间一片宁静,偶有鸟啼布谷的叫声,响彻山间。 四野之内,放眼尽是墨绿近乎发黑的颜色,自己身处在院中,后面一溜是五间茅屋,前面百丈之远,便是峭壁悬崖,茅屋之后,一条陡峭蜿蜒的小路通下山去。 这片开阔地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算是大,身在此中,忽然间感到一种心旷神怡,眼界大开的意思,一股清风吹过,真有披襟当风,胸臆爽朗之意。 “你醒了,感到好一些么?“清脆的问候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身观看,那叫芳姑的女子正手中端着一个木盆,木盆中装着的是刚刚采的马齿苋。 诸葛青阳知道她是看到自己出了房门,才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炊烟还在渺渺升起,一股米饭的甜香味道直入鼻孔,腰间系着一条青色围裙冲他微微一笑。 诸葛青阳急忙还礼,道:“嗯,好多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救命之恩我倒是没有的,只是煎汤熬药,去山间采摘鱼腥草和柴胡废了我不少事,你要是感谢,还是多感谢我爹吧。“ 她还未等诸葛青阳回答,冲着茅屋中喊道:“爹,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房间里嗯了一声,那中年人开门,伸了伸懒腰,看到诸葛青阳,微微一笑道:“伢子,你醒了,好些么?” 诸葛青阳急忙近前几步,倒身下拜,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救命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小子必当结草衔环以报答。” 那中年人憨厚的一笑,也并不客气,等诸葛青阳磕完头,他将诸葛青阳拉起来,似乎听不懂什么结草衔环,大恩大德的意思,冲着他憨憨一笑。 诸葛青阳叫那位山民老伯,也随着这位山民老伯叫他的女儿芳姑 。 芳姑天真烂漫,温婉娇媚,声音动听,全无世俗女子的扭捏作态,有时候对诸葛青阳的气沮无奈,独自发愣,感到疑惑不解。 诸葛青阳问这中年人的姓名,那中年人苦笑了一声,告诉他自己叫仲德,女儿叫芳姑,至于姓氏,于世人看的比自身还要重要的姓氏,这山民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乎,更不像诸葛青阳提起,诸葛青阳自然知道仲字虽然并不一定不是姓,可那真的就不一定是他的姓氏。 诸葛青阳也再不追问,知道此种人和自己一样,或许有难言之隐,之如自己,也不会轻易向人说自己复姓诸葛,乃是诸葛亮的后裔,正在被伪晋通缉的逃犯,同为避世之人,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是这老伯的言语谈吐,行为举止,都不似普通人物,更不像是一个打柴种田的农人,他的见解和言语都有一种独出众人之表的震撼力。 诸葛青阳因为身体虚弱,一连数天,都住在中年人的家中,在为诸葛青阳疗瘴毒,起沉疴之时,山民的女儿芳姑对诸葛青阳的饮食起居照拂细致入微。 自然而然,少年男女生出来无限的情思缠绵。 那对父女哪里想得到这就是名震天下的诸葛孔明的玄孙,当世最为忌惮的英雄少年,只是连姓氏尚且不以为意的山中人,怎会对俗世的功名利禄,高官显爵,忠臣圣主生出膜拜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四章 霸业雄图,需要一段爱恋 山中岁月长,韶颜英华茂,逃难的孽子,亡国的孤臣,背负着国破家亡的泣血椎心之痛,间关万里,保存元气,誓驱豺狼虎豹的少年,要挑战一统江山的窒息和天命所归的谎言。 在九嶷山中,诸葛青阳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安宁,无忧无虑。 山野宽阔,陶冶他的情操;风物秀美,濯洗他的胸襟,贵族的拘谨和傲慢,被青岚峻岭的旷达所融合。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被通缉追杀的命运,也似乎是已经厌倦仇恨追杀。 区区十八岁的少年,便要担当复仇,复国,抵抗伪晋这些看是大而无当,绝无胜算的责任。 纵然你不想担当这一切,纵然你只想在这山中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无所奢求,不愿意卷入世俗的纷争仇杀。 为了与心爱的女子长伴此生,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少年,忘记自己的身世,放弃宏图大志,是你心中另一个诸葛青阳,这个诸葛青阳被世人所鄙夷,被那些逼着你担当你祖荣荣光的人所轻蔑,甚至被日后威震天下的武林第一至尊人物的光芒所遮盖,可是焉知这个诸葛青阳,才是你心中所想所活的诸葛青阳呢? 可是呀,你的确不能以大有为之身放下这一切: 千百人的尊严需要维护,破除伪晋的真面目,向世人证明志气卓绝,忠诚坚韧的诸葛孔明之后裔并非默默无闻,并不是随着得陇望蜀的丑态百出的刘后主便湮灭无闻,这一切都需要你的证明,在等待着你去践行。 武林需要你去广大,扫除破灭自墨子以降之后被专制暴君的凌辱恫吓迫害所覆盖在英雄侠义头顶的雾霾,扫灭他们心中因为恐惧生出来的阴影,,这个世上又岂能容你默默无闻于山中的少年呢? 兄妹幼小的性命为你放弃,全家人的血海深仇,岂能容许你就此不再过问呢? 也许你背的负担太重,也许你只是想在你本就能预测到的戎马倥偬的一生之中,在恩怨纠缠的江湖纵横之间获得短小的一段人生的惬意。 在需要爱情和关怀的年纪,获得一段哪怕没有结局的爱恋,足够让你刻骨铭心,足够让你多姿多彩的一生加上如此一抹亮色,以达到人性的完美,人生的圆满。 是的,缺少了爱情的滋润,没有知好色,慕少艾的青春回忆,又有谁能说那是完美的人性和了无遗憾呢? 于是桂林峰下的田间的耕作,留下了一对少年男女春种秋播的汗水和嬉闹;舜源峰下,娥皇峰顶,留下了少年诸葛青阳与芳姑一起打柴采药,采摘果实的身影;琯岩边上的潇水淙淙,碧翠如洗,少年心事,青春梦好,甜美的初吻,温暖的拥抱,山中明月姣,松柏绿长幽。 这对少年男女就这样一下子似乎就是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了。 他们的爱恋来的如此快,感情是如此的浓深,化也化不开,爱情,是如此的奇妙,让人会忘记所有,甚至包括仇恨,包括远方的召唤。 芳姑的父亲虽然不知道诸葛青阳的身世来历,可初见之时便对他有颇为熟识之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六五章 门阀:在暴力无禁面前是狗屁 他虽然摸不清此少年的来历,也更不曾仔细的过问这少年从何处来,到哪里去,为何沦落病困到九嶷山之中。 可是他知道这少年来了之后,女儿整个人都变了,她脸上洋溢的是一种只有发自内心的愉悦,正在情窦初开的女儿,也不在对月长叹,也不会望花自伤。 她的话多了,她时不时便会偷偷的笑,她再也不会躲在山中与猿猴嬉戏,更不会随着猿猴跳跃起舞,就算是她吃饭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看着情郎痴痴的笑。 他见这少年眉目清奇,相貌英俊,做事勤快,干活既不嫌累,更不嫌脏,风吹日晒的劳作,使得他从原先的唇红齿白变得黑黝黝的。 他毫无怨言,更不在乎,更见到他与女儿这一双少年人感情亲厚,甚至超过了父女之情。 他心中略微感到失落的同时也感到无限的安慰,女儿终究找到了她的所爱,自己终于可以向亡妻告慰。 就在此前,他还颇为担忧女儿无有良美少年匹配终生,山中幽居,人迹难逢,更哪里去求得良才美质的少年呢? 大概这英俊能干的少年是老天馈赠,让美丽可爱的女儿得有人生所依吧,他心中常常这样想(这种想法,读者会不会有呢,会不会嘲讽作者痴心妄想呢?是不是天上只会掉下个仙女,只会凭空降下来一个林妹妹?)。 他感到这后生伢子是可以让女儿托付终身之人。 山中之人,自我耕作以食,皇王不识,官吏不至,管他什么身世来历? 在这里,只有勤劳的人才能够过的安稳富足,自己辛苦拉扯的孩子,明山净水中生长起来的一朵美人花,怎么会让她沾染铜臭官宦的龌龊污浊呢? 只要这少年是个能干质朴诚实善良的少年,只要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和女儿厮守一生,跟着自己,好好的做一个山民,就算是他来历不明,那又有什么关系,都是避世山中,又去探问什么前世今生呢? 也许你会问,不是古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么,当时不是门阀盛行么,世族庶族的界限分明,寒门贵族绝无通婚之礼,就算是诸葛青阳是破败的贵族少年,怎能够与一户普普通通的山民的女儿恋爱呢? 这老人不会向诸葛青阳要一大笔彩礼,以使得自己晚年安居么? 难道这位女儿的父亲,不让诸葛青阳有房有车,高中状元进士,身穿锦绣绫罗,以凤冠霞帔来迎娶他的女儿么,他就不担心诸葛青阳是个无赖浪子,负心少年么? 是的,门阀的确厉害,可是它挡不住竖子成名的刘豫横摧破坏,更抵不住北方草原上的五胡祸乱中华礼仪之邦。 而且,门阀更挡不住爱情的生发,人性的渴望。 就像富贵天下莫比,物质丰盈常人难以想象的皇宫之中,也挡不住一群灵魂饥渴难耐的深宫怨妇的哀叹宫斗,红颜幽闭;熟读孔孟仁义道德,满口仁义礼智信,也难免会有蔡京秦桧严嵩那样奸诈无比,祸国殃民的权臣作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六章 女人为什么用尽手段栓男人 门阀就像是所谓时髦和潮流,当大家都吃饱了,当大家都没有营养不良,营养过剩,浑身有二两膘子肉的时候,附庸风雅可以,故作文雅也未尝不可,就算是跑跑步,减减肥,节节食,练练瑜伽,爬爬山,游游泳,都没有关系。 如果你是女人,就算是你故意削肩,做头发,丰胸,修补那玩意儿取悦有处女癖的病态狂和洁癖狂们,也无有不可。 况且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取悦心爱你的男子,能够栓得住能决定你苦乐安危,保你百年幸福的男人,就算是你手段用尽,也没有人说你下作无聊,颜面丢尽。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了自己,无论怎么样的爬,怎么样的挣扎,怎么样的算计,怎么样的用尽心思,都不是什么大逆不道。 毕竟,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取悦男人是女子们唯一可以用的手段,也是唯一可以保得住年长色衰还不被抛弃的法门。 她们被裹住脚,不能出大门,更不能出二门,她们被女诫,三从四德绑架,被贞节牌坊镇压,想要出轨,想要逾越,想要动一动都有所不能。 在皇宫之中有数千上万的女人可是只有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具备男人功能的男人的时候,你有法子霸占住那个男人,别的女人却无法染指,那是你手腕高明,那是你懂得善巧便佞,先意希旨,自然没有什么罪过。 如果你身为男子,治就万贯家财,或者会取老婆,让你老婆从前夫家带来更大的财宝来倒贴你,然后你可以悠闲自得,坐享安富尊荣。 这样你可以家内妻妾成群,娇妻美婢任你享用,让她们为了讨好,为了取悦你用尽心思招你喜欢,你彩袖飘飘,齐人有福。 在外你也一样相思无限,为你着魔相思者如吴银儿,李桂姐,王六儿都可以做你的外室。 那么你剩下唯一发愁的事情,就是如西门庆那样考虑怎么消瘦如此多的美人恩,你可以如西门庆那样养龟,买胡僧药,更有王婆子这样的婆子附和你那些风流妙处,附庸什么潘驴邓小闲。 那么你就可以玩戏子,养娈童,逛窑子,吹大牛,无事时候下下馆子,看看哪家的风流媳妇,多情女子从你身边经过,顺手如潘金莲一样用什么玩意儿砸着你的脑袋,那样你自然可以春光无限,风情万种,当然前提得是潘金莲那样的荡妇,如果是不解风情的烈女贞妇,再告你个欺侮良家,你就要有些麻烦了。 就算是当街飙车撞人,赛马遛狗,伤人性命,也自然有人为你圆谎,自然有人为你顶缸,就算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你自然也可以用能使鬼推磨,神通无限的金银珠宝为你续命。 你若是身处山高皇帝远,帝威不可及的地方,只要你能够把当地的土皇帝巴结的住,在你越格出事的时候,他能够罩得住。 ,就算是你做干孙子,叫人家爷爷亲爹,或者把你老婆,把你小娘献给你的恩主,那也没有什么,他能保得住你飞扬跋扈,作恶多端还能够平安无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六七章 流氓西门庆的成功与横行原因 如西门庆之流,在清河县里横行无忌,在山东黑白通吃,他简直就是土皇帝。 如果她觊觎贪婪哪个女人的美色,纵然他是王公贵族家的贵妇人,开国元勋之后的诰命夫人,也一样得承欢在这个倒卖生药材的新贵,花钱买官,认蔡京为干爷爷,与兵部杨提督为四门亲家,既无经济之才,又乏治土理民本事的土豪流氓胯下。 千古以来,也便是这些流氓无赖横暴世俗的成功与荣光,因为那霸占天下元首,窃盗公器国权者,也就是流氓无赖之尤者。 文籍满腹,志气高洁,凭着才华与勤劳想要获得成功与致富,不去钻营,不去巴结,不去逢迎,不去行贿,不会低眉顺眼,你真的是痴心妄想。 无论是陶朱猗顿之经营致富,还是沈万三胡雪岩的富可敌国,都抵不住窃国大盗的欲加之罪和觊觎。 这个文明,既无规则,又没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法保护,暴君流氓们既没有宗教信仰,也不会敬畏天命,他们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刀枪,因而他们乃是真正的以器物而论者,这些龇牙咧嘴,贪婪无耻的家伙瞬间便可让你倾家荡产,身无分文。 他们可比梁山好汉的坑蒙拐骗生辰纲要干脆厉害的多,似乎也光明正大一些,他们会用小民百姓信奉如珍宝圭臬的朝廷律法抢劫掳掠。 便是这一点,足以让千千万万的梁山好汉们望尘莫及,而且被抢劫者还得相信自己真的犯了法,真的是死有余辜,真的是其罪当诛。 如果巨富大贾们想要进阶而上,那只好去做造王者的吕不韦,当然,如果没有“士流如水,万国可用”的风气与气度胸襟,就算是你有吕不韦的雄心,也万万成不了大事,吴起商鞅未出国门,恐怕已经被通缉或者不许出海关。 不过,如吕不韦一样送女人进献王者或者未来的王者,自古而来,便是一条通向权贵和染指最高权力的捷径。 何况,古来以女人做登堂入室的攀龙附凤的进身之阶,小者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大至实现自己的霸业王图者,起兴造王者,古往今来,比比皆是,而且大人物们都是这样做的。 无论是越王勾践把沉鱼的西施进献给胜利者夫差,还是汉孝元皇帝将落雁的王昭君恭送给胡儿单于,抑或大司徒王允将闭月的貂蝉赠给颟顸无知,只知杀戮无算的董卓,都是这个道理。 也许大家会认为这些送女人和亲和藩讨好权贵敌人的家伙乃是可以效仿有志者,可是这些家伙冷血的能把娇滴滴的小女子献给血盆大口的敌人,他们自己能吃女人的软饭,就算是能成就所谓的霸业,又有什么光彩可言? 什么报仇雪耻,什么相忍为国,什么卧薪尝胆,你的担当要弱女子为你分担,你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哪里还有脸说自己是比太监有男子气概的君王名臣? 此等卑劣行径,阴谋构思,大英雄楚霸王不为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六八章 将女人当礼物的,都是懦夫 当然也有不识时务的大气魄,大气象人物,这些人物固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他们有时候甚至比那些识时务的大人物更加残忍,更加卑劣。 可是他们之于女人,在女人的体味和心中,他们就算是丢了性命和万里锦绣江山,也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向敌人献出来换得自己一时的苟安和江山永固。 这样的人物,固然不能以英雄视之,可是绝对要比那些个吃女人软饭的所谓大政治家管仲强许多。 能写出“游人只合江南老”这样脍炙人口的名句的大词人韦庄文辞秀丽,可是这位大文豪也一样会为了自己的权位与苟安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进献给圣主,让自己饱受终身良心的不安和谴责。 当然,这是不安和谴责,乃是作者的臆想,也是以今人的心思来揣测古人,雾里看花,难以准确的把握。 这些个能够花天酒地,以拍马溜须,歌功颂德文章换来锦绣前程,娇妻美婢莺歌燕舞的无良文人,他们究竟会不会良心不安,那是很可令人质疑的。 不肯把女人当做进身之阶,不肯将红颜妖娆当做保命固位的礼物,这恐怕是划分成功的阴谋家、政治家与意气用事、不分轻重的失败者的标准,也是划分人的天良是否卑下与良知存否的一个尺度。 可是这样的失败者无论如何狠毒下作,无论如何无知颟顸,在女人和正常人的心目中,他们都要比勾践、汉元帝之流强得多。 因为他们担当自己的责任,不逃避,不推诿,该有的男人的英雄豪迈,绝不会去让区区一个弱女子去承担。 当然,很可能那些不把女人献给敌人保命苟安者,是因为自己平素威权在手,横行跋扈惯了,以为面对的对手虽然强大,但是尚且不足以颠覆自己的威权地位。 这样的人物,如当世伪晋里得到据说灵蛇赠宝以致富的石崇石季伦(灵蛇赠宝是否真有其事,作者以不相信的居多,很可能是自吹自擂的故弄玄虚,以掩饰他的强盗致富,以权势劫掠的事实),这人聪明绝世,可是骄傲自负惯了,他甚至敢和皇帝的舅舅斗富,当面摔掉对方的珊瑚树,然后拿出更大的一株,羞辱皇亲国戚。 他招待皇帝的时候故意炫耀自己吃穿用度奢侈无比,富贵无极。(这可能是他故意表现出自己的豪富,以自污贪婪的方式向皇帝表明自己只是个市侩的贪官污吏,让皇帝不会疑忌他痴心妄想的染指皇权,这种心思碰到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样胸襟阔达的大人物,自然他们会放你一条生路。可是碰到小肚鸡肠的皇帝,如隋炀帝那样因为臣子写诗比他好就会砍你头的阴险难测的家伙,你如此炫耀,岂不被这样的皇帝猜疑你要骎骎皇权的富有四海,至高无上么?) 此人的飞扬跋扈,的确证明了门阀时代,虚矫的贵族确实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面目可憎。 可是这人也有英雄可取之处,就是绝不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著名的美女绿珠,恭送给司马伪晋不成器的子弟手下贪色无厌的跋扈将军,最终落了个心爱的女人跳楼,自己也被夷灭三族。 这人当然也有不英雄豪气的地方,就是向美女绿珠发牢骚,说因为她自己得罪了跋扈将军,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最后据说将将美人羞愧和感动的跳楼,感动与否作者不得而知,可是这可怜的绿珠多半是被逼得跳楼。 所谓爱一个人就是要他(她)获得幸福,这样的爱情逻辑,在这位石崇眼中和心里是不存在的,盖美女也好,娈童也罢,不过是我的私产奴隶仆役,我若是死了,难道还让你留下来与别人卿卿我我不成么? 其人下场可悯,也可以让人拍手称快他是富贵而骄,自遗其咎,报应不爽,可是就凭这人的骨气,不屈服淫威进献自己心爱女人,虽然有点小气,可也足以让勾践之流汗颜无地。 还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也不肯把自己的心爱女人甘心进献给流寇巨酋,进则做汉奸,退则为盗匪的帮凶,他为了倾国倾城的陈圆圆,甘心情愿做了被世人唾骂的汉奸! 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明皇。 安禄山进兵中原,也不过是为抢和他有一腿的妃子杨玉环。 这女人终日山珍海味,丰满肥硕,偶尔也会悲春伤秋,望月怀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与李白精神恋爱的杨贵妃 她也曾与李太白云雨巫山的精神相思恋爱过,而且其热烈超乎寻常,不过这些春风十里的旖旎若是被道学家窥见其中的奥妙,为了掩饰他们的惊讶和内心的腹诽(因为他们不敢对天家贵妃指摘,怕自己招惹了那如狼似虎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的皇帝,也怕自己背上含沙射影,借古讽今的大罪),他们会掩饰这种感情倾向,以他们祖师孔丘先生的话来定性叫:发乎情,止乎礼。 在他们的眼中,如果没有身体肉体的接触,怎么都不算是逾越礼法,换句话说,就不叫出轨,就不违反儒家道统,也不悖逆君臣伦理。 就算是你心理和心思出轨千百遍,只要你不付诸行动,就算是你是个男盗女娼的货色,若是不被发见,不被人抓到把柄,那你也没有难脱之罪。 当然相比于那些喜欢连人的思想都控制的有精神病的家伙们,道学家们倒显得可爱,他们只是控制监禁人的身体,而不管你精神是否胡思乱想(虽然他们也有教化人心,想要控制人的思想的欲望,怎奈能耐有限,土蛋出身,又不懂得思想训练,又不会希特勒的删减审查思想,决定他们成不了大事。) 喜欢为尊者讳的道学家卫道士和太监们,自然满足于这两位都似乎不能亵渎的人物的守礼持正。 可是这位贵妃娘娘天生是多情种,生性风流,欲望强烈,岂能满足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呢?岂能满足于与一个表面倜傥风流,其实未必有真材实料的男人酬唱相思却不得正果呢? 看看清平调里面的浓艳和香风飘飘,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什么云雨巫山枉断肠,这岂不都是相思难耐么? 既然吃不到,干脆就撵走他,让他走越远越好,远到自己想不起,不再觊觎。 当然,如此明显的勾搭调戏,自然得有明皇帝伯父唐中宗为他老婆和武三思点筹的气度。 盛唐气象大度,远非我等所能想象,也绝不是后世奴在心者的卫道士和理学家及博学鸿儒的那些男盗女娼的胸襟与规范所能藩篱(事实上,他们的胸襟气度不及女子,一副小气吧啦,被圈养还圈养出了优越感的小肚鸡肠)。 既然臣子与爱妃没有发生什么肉体接触,唐明皇自然也不会斤斤计较,更何况以大诗人,对大美人,写出传诵千古的名诗,为大皇帝的雍容富贵增资添彩,岂不美哉?如此风流韵事,岂不是千古绝唱么? 更何况,对我皇帝的威加海内,美人在怀,你一个穷酸文人,除了羡慕之外,纵然有天纵不绝之文采,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的羡慕嫉妒恨,不正是我的快乐之处么? 至于李太白被这位明皇帝什么赐金放还的荣耀,绝不是爱惜文才,原宥他的狂放不羁,不遵礼法,而根本就是一个冷酷的女人因为不满足于一个不能满足她欲望,而且也吃不到的文采盛名满天下的男人生出来无限的厌恶,而怂恿她的从公公变为男人的丈夫,有着至高无上皇权的丈夫将李太白发配而已。 当然这女人不用那些何患无辞,莫须有的罪名给这位大诗人盖上调戏觊觎天家妃子的头盔,还见得这个经历了残酷宫斗的女人倒有三几分人心在。 老年无力的唐玄宗自然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所以作为干儿子的安禄山自然对这位干妈有事弟子服其劳了,没想到和她有一腿的安禄山,却成了她自缢马嵬坡的元凶。 元曲大家朴《梧桐雨》里说的好:“单要抢贵妃一个,非专为锦绣江山.” 若真是如大才子所言,那么“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的唐明皇倒不算是多情种子,这安禄山才真的是标准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多情人物。 这个吃的如猪一样的胡人,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冒着被杀头,被千古唾骂叛臣贼子的骂名,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怕被别人杀猪,此情可鉴也,可昭日月也! 唐明皇以天子之尊,自然不肯把自己的解语花拱手让人,虽然这女人不是他明媒正娶,乃是盗锡扒灰(偷媳)而来。 只是这爱妃的得来,虽然名声不大好,却着实让他体味了皇权至高无上的优越,而且没有人敢腹诽议论。 他体会到的是做皇帝可以为所欲为的妙不可言,而且就算是那些把伦理道德视为天宪的儒生,也不敢表露出一二分的不满或者风言风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七十章 有一种家庭伦理堪比畜生 这种滋味也让明皇帝坚定了对待权柄和帝位,非要至死方休才能放手,就算是亲生儿子,亲生爹妈,也不可以假之于手。 其实这种感觉和现象,在他的家族之中过早的就出现过,他的祖母为了登上皇位的宝座,掐死过自己女儿,毒鸩过自己的儿子,据说,就连她自己的老娘也不曾免掉被毒杀的命运。 他的祖母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则天。 这种权力传承和争夺,毁灭的不仅仅是亲情人伦,这位文采风流,文治武功颇为不俗,其在位时候的开元之治,乃是盛唐的盛世之璀璨明珠,唐明皇帝也继承了这种伦理,而且还是其中之尤者,他为了自己的皇位,一天之内诛杀三个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的畜生界的伦理,在这样的家庭中是不存在的。 人不如兽,于此可见。 不仅仅是儿子,就连有白头之约的夫妻也一样是你死我活。 这样的家庭许诺的生生世世为夫妻也不过是血压一高,头脑一热的胡言乱语,当然包括这位和杨贵妃在长生殿里密约誓言的明皇帝。 名震千古的长恨歌不过是小说家言,读者千万不要当真,这种渲染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它存在,如果它是小说的话。 他的伯父便是被她的伯母联合堂姐安乐公主给毒死的。 平心而论,他的祖母女能够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付出的艰辛和挖空心思想出的手段的歹毒肯定远比称孤道寡,没有世俗道德藩篱绑架束缚的男人们更加残忍狠辣。 不过男人为了争夺皇帝宝座,杀人盈城,尸横遍野,打的个天昏地暗,人仰马翻,战火纷飞,人民数年不得安宁,这女人居然不用这些让天下百姓付出血泪和生命的代价,站在皇家的顶端,从内部将李唐攻陷,仅仅是以屠杀本就是寄生虫,本就是祸害黎民百姓的蠹虫的李唐贵族,就实现了帝位永固统御六合,江山更迭。 不得不说,她的智慧和才智,远比中国那些平均智商为二百五的无道昏君们高大上。 这种言传身教和家庭的亲身经历,使得这位明皇帝甚至至死也不想放弃皇位的强烈欲望萦绕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干儿子安禄山叛乱,盛世忽乱,乐极生悲,恐怕以这位皇帝的精明和精力充沛,老年耗尽天下民力的奢侈奉养与昏庸,肯定要破中国皇帝在位的最高纪录的。 揣摩唐明皇的心思,很可能他故意不理安禄山单为一个美人杨贵妃才起兵叛变的原因,一是为天朝和皇帝的面子,怎能臣子挟兵自重恫吓一番,让至高无上的君王让出心爱的女人,就轻易答应呢? 皇帝若是这般好欺负,天威何在,天子的颜面何存呢?皇帝若是这样比武大郎还要听话(其实武大郎听说自己带了绿帽子,还是颇为够男人,颇为有火气的),那么还用挤破头,杀个天昏地暗,尸横遍野,赤地千里,千万人头落地争那皇帝宝座么? 第二个原因,唐明皇很可能觉得这胡儿安禄山虽然野心不小,却未必能够成什么大事。 以大唐的万里锦绣江山,天可汗的凛凛威风,天子的洪福齐天和大唐的雄兵百万,怎能向胡虏叛臣屈膝投降呢? 事实上地方诸侯叛乱用八年时间,举大唐倾国之力才能够平定,而且自此埋下藩镇尾大不掉的祸患,终唐一世都不能够消除,而且最终大唐还亡在安禄山的后辈藩镇的手中,这真的不是雄兵,而是着实的熊兵。 很可能这位皇帝少时平定过困扰唐朝百余年的宫廷政变,也结束了这种困扰帝国继承权最大的隐患,就以为自己真的乃是划时代的大英雄,武功赫赫上比太宗皇帝,英明神武不可一世。 只是宫廷政变虽然也足够阴险莫测,诡异难辨,比瞬息万变的战场更加凶险莫测。可是边庭叛变,胡儿强突,数十万久经边防征战的胡兵的强猛凶残,如狼似虎,马赛欢龙,兵如恶魔,怎能与那些阴险有余,能力未定的太监与贵族相提并论呢? 很可叹,以这位少年时候睿智英明,老年时候糊涂昏庸的明皇帝身前身后为划分,他正是大唐三百年盛衰的分界点,煌煌大唐前一百五十年被宫廷政变所纠缠;后一百五十年,被地方藩镇所侵扰。 三百年盛唐,忧患从未泯熄,多灾多难,无奈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一章 大唐盛世与衰朽的分水岭 而让大唐走向毁灭,加速盛世急剧衰落的宦官干政,也是从这位明皇帝时代生发的。 本来最富有男子汉气概,最具有阳刚气息,豪迈壮气的大唐,居然被这一干太监所左右,想来真是让人感叹历史的嘲弄和轮回循环之力的强大。 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以大唐之雄放豪迈,亦不能免去为这些四肢不全,七情贫乏的变性人所左右。 他们臃肿,弯曲,鼻子里呼呼作响,嗓子里就像堵着浓痰,如同猪牛一样吁吁带喘。 他们有男人的相貌却不是男人,声音和行动类似老女人,却又不是女人。 他们娇媚可爱之处远比花旦更加妩媚动人;可是陷害起人来那种歹毒也绝非常人能为。 他们虽然断子绝孙,可是生命力的顽强居然伴随中国五千年皇朝的始终,繁衍不绝,源源不断,若是讲究他们势力的强大,也只有皇帝的专横跋扈可以相媲美。 他们弄权干政和和染指帝国中枢的权力,全无下限和章法,更没有规则,也不会有敬畏,更不会顾全天下大局,比流氓更加可怕,比无知的孩童还要狂妄,比梁山好汉们更加无法无天。 就算是洪水滔天,就算是鱼烂河决,他们也全不在乎。 因为他们早就不能人事,不能传宗接代,儒家的孝义恩亲,他们一概全无。 他们不怕对中国人来说最恶毒的断子绝孙的报应。 他们会以为玩掉玩死的是别人的朝廷,别人的江山,和张献忠那样恐惧末日的来临,以屠杀毁灭获得的快意来安慰麻醉自己的惶恐的嗜血魔王一般不二。 而且他们虽然偶尔也是帝国灭亡的推手,朝政败坏的元凶首恶,可是他们和皇权相伴始终,与皇帝乃是骨肉相连,一体难分。 只有他们才离不开皇帝,虽然他们的阴损缺德会玷污皇帝的英明神武,可是只有他们是与皇帝共生的金币的正反面,这种共生和亲密超越只为皇帝提供生殖繁衍,传宗接代的后宫的无数妃嫔。 也只有他们最维护皇权,因为离开了皇帝他们将一无所有。 这种恶劣的情形,这种人身依附关系延至后世,成为一种让人难以启齿的羞辱。 那些就算是没有被割去男根的家伙们,也一样会有这种与主子和皇帝共生共灭的人格和思维,就算是他们被主子抛弃,他们对主子也一样的痴心不改,并且对残虐他们的主子表示十分的敬佩和崇拜。 而宦官作为一股可以影响大唐朝政的势力,也是在这位明皇帝身为皇帝时代坐大的。 在他之前的大唐,宦官在宫廷政治和大唐帝国中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这让中枢皇帝与食肉者错以为大唐已经免去了后汉宦官十常侍那样的宦官祸患。 可是谁能知道,宦官在他身后的大唐,在他有生之年和之后,宦官甚至可以掌握皇位的更替,甚至皇帝的性命呢? 汉唐并称,以汉代唐,没想到汉唐的魄力雄大,却都被这一帮子太监将帝国拖向覆灭的边缘。 包括明皇帝自己,都会被他儿子身边的宦官怂恿他的儿子,将他幽禁在南内之中。 白居易长恨歌力所谓的“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听起来只是表面的一片晚景凄凉,触目伤神。 其实这里面的宦官气焰嚣张跋扈,和宫廷内斗的激烈,被掩盖在荒凉萧瑟的景色之下。 此时的明皇帝以太上皇至尊,居然连个打扫枯枝败叶的仆人都没有,可见在帝国之中,所谓连皇帝都得跪拜的太上皇,位高而不尊,的确是明日黄花,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中国的朝廷和世情,的确是形容的一清二白,干脆利落,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贴切中国的宫廷了。 明皇帝的儿子,还有他儿子的手下的宦官,是要让他在孤独冷清中赶紧咽气的好。 这比起来明皇帝的祖上,还算是颇为忠厚了。 这位唐肃宗回马瞬间,便用兵变的法子结局了对他未来继承权威胁最大的杨玉环家族,将他父亲怀中最心爱的女人的头颅和脖子送上了白玉环,马嵬坡下,玉殒香消,他也终于可以借着兵变,接过了帝国的权杖 作为皇帝,明皇帝体味过身在九五之尊的云端高处,也尝尽了晚年被近乎囚禁的凄凉与荒凉,从众星捧月,万人趋奉,到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该是如何的失落与凄凉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二章 西宫南内忆开元天宝盛世 少年与童年时候的那些武周淫威与欺侮的阴影虽然也足够悲凉凄惨。 随时之间会丧命,随时李唐的仅存苗裔将会被铲除,随时自己这个幼小的性命将会被戕害。 孔融的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面对行刑者,说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样包含着复杂人性的旷达之言。 其实并非只有智慧如孔圣人之后的孩童才能够体会的到,在足够的淫威压迫之下,所有的人,除非天生的蠢材才会不能感悟。焉知最满怀渴望和幻想的孩童的所谓旷达不是绝望? 可是最坏的时候,命运仅在生死一线,决于威严的老祖母的喜怒哀乐之间的时候,自己尚未至于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毕竟那时候年轻,毕竟那时候不会发愁无人伺候,更不用发愁饮食居处,寄人篱下的命运固然难过,可是怎么也要比被囚禁的体会要好一千倍。 可是,西宫南内,寒夜凉薄,起居饮食是无人照看,椒房阿监,梨园子弟,再也不会环绕在身边供其驱驰。 剩下的也只有徒唤苍天无可奈何,被囚禁的日子里只有忆念那些七月七日长生殿里的盟誓,人到晚年,最多的是回忆,回忆里若是没有青春少艾和令人激荡的少年心事,那么是不是人生也足够凄凉落寞? 这一辈子,自己这个风流皇帝又与多少女子曾有过那样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呢? 只有慢慢思索旧日繁华,遥想开元天宝盛世打发那无聊的长夜漫漫。 那无与伦比的盛世繁华,被自己的糊涂昏庸一手葬送,自己心甘情愿的被一帮佞幸小人包围,自以为野无遗贤,民无饥馑,士无怨怼,四海之内,雨顺风调,万民乐业。 自己一手缔造的无比盛世,又被自己一手埋葬,由盛而衰,被同一个自己所亲历,就像看着一个心爱的儿子从牙牙学语,幼稚顽童到英俊健壮,忽然间就暴病而亡。 自己的确也曾一日之间杀过三个年轻英俊的儿子,这两种滋味纠结在一处,真是让人愁肠百结。 古往今来的君王,又有哪一个经历过如此戏剧的反复仓皇呢?又有哪一个从最高的顶峰跌入九地深渊呢? 世间再无颍考叔劝谏,自己的祖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孝义恩亲的家风让儿子效仿,那就枯坐在被囚禁的冷宫里,慢慢等死吧。 就当是忏悔,就当是赎买自己的罪孽,就当是为那些地狱里因为自己的昏庸而无故丧命,填埋沟壑的兵士与子民分担悲伤,让怨怼和愤怒多冲着自己这个龙钟老态的老人发泄吧,否则,如此的罪孽,真的是无可救赎,纵然以转轮圣王的无边佛力,也无法洗清罪孽。 那些临邛道士鸿都客,骗人的把戏,海上仙山的虚无缥缈的传闻玄幻,就让它散去吧。 他嘴角带出轻蔑和冷笑,固执而强硬:“就算是我的玉环能活着,到了这般年纪,也已经是人老珠黄,也必然成为另一个深宫怨妇,就算是开元天宝长盛不衰,我怎能与她厮守一生呢?那么,她的丧命,她的早逝,她能够成为为了朕的性命而牺牲的女子,于她而言,也并不失为一种幸运,否则,千古青史之上,后宫三千佳丽之中,她如何能够有幸会留下与我青天碧海情共永的佳话呢?”他忍不住心里无限的轻蔑。 明皇帝能够体味这种哦囚禁的生活,起因虽然这位明皇帝的儿子的薄情寡性,可也是因为一个相貌奇丑名叫李辅国的宦官挑唆。 这位良心未泯的明皇帝,逃难之时,就算是面临着叛军的大兵压境,也不让手下烧毁桥梁,让其他逃难的百姓有一条求生之路,如此之仁德,没有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君王自私凉薄,真千古一人而已也。 倘若他知道西出逃难,出长安不足百里,自己心爱的女人便会因为这场叛乱而引发的大唐内部不稳而命在旦夕,倘若他能够预测到自己面临着儿子联合军队宦官兵变夺权,自己权位不保,只好把心爱的女人抛出来成为第一个祭品的骑虎难下;倘若他知道这安禄山的叛乱能达到八年之久,而且把盛唐帝国从盛世拖向衰落的边缘。 以皇帝的隐忍残刻的天性,明君圣主的顾全大局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圣之时者,就算是他良知未泯,就算是他仁德之心,千古无二他也一定会将杨玉环再次送往塞外和亲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三章 大人物不会身处矮子群中 明皇帝为了大唐的千秋伟业,也不会因为不舍得区区一个女人,他虽然不希望过早的让出帝位和权柄,可是他更不希望断送大唐的锦绣江山盛世,想要世上的一切随着自己及身而灭绝的,只有太监。 和自己威权莫比的皇位,这种处事的果决和坚毅,乃是千古明君圣王的必然作为。 这也是流氓和明君圣王的心性相通之处,因为明君圣王的根底若是没有流氓无赖做引子,便一定成就不了雄图霸业。 还有一种流氓,大家都不会认为他们是流氓,不过他们的的确确也是流氓,他们和那种被像是骟牛骟马一样骟掉正常生理的宦官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同类。 这些人的流氓根底潜藏的很深,还要仔细的揣摩体味,才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真面目,因为他们和流氓西门庆与梁山好汉毕竟还有些差异。 试想,若是你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以伴君如伴虎的形容和经验,你必须要有本事把皇帝老儿哄得团团转,而且终其有生之年,都不会对你翻脸无情,你才能够常保富贵。 有这样的本事的,作者搜肠刮肚,翻检了二十四史之上及其野史外史的遗珠,总得举一两个其中之尤者,以为天下人所戒! 在蜀山中钱窝子里建造聚金窟地下宫殿的邓通可以算是一位。 诸葛青阳日后建立复兴的基地蜀山派,便是在他聚集钱财,建造宫殿,僭越要造反的老窝钱窝子一带,作者前文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这位聪明人物和他的野心勃勃。 只可惜,他有本事成为老皇帝的宠臣,有能耐获得金山银山和让皇帝作为他的靠山,却没有智慧和聪明伺候新皇帝。 还有一个人,那人乃是鞑子皇帝的手下的鞑子,不过他的聪明智慧,比自以为聪明无比的汉人也是不遑多让。 此人据说乃是历史上贪官之最,以大清朝的富庶和人口的繁盛,远迈汉唐宋明数倍,他的贪婪和胃口能够让大清国库比其聚敛的财富相形见绌。 可是此人被抄家的罪名之中根本见不到贪污这一条,这位人物便是大贪官和珅,看其形貌,听其传闻,应该和邓通的佞幸角色一般不二。 可惜的是,邓通和珅都有本事把老皇帝伺候的团团转,哄逗的眉开眼笑,对于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性格脾气摸不清,又要撇开老皇帝,想要好好有一番作为的新皇帝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作者无端说了许多废话,无非纠结的是门阀和门当户对。 可是在肚子吃不饱和豺狼当道,虎豹横行,董卓安禄山们破坏一切,黄巢张献忠们杀戮无极的时候,门阀,时髦,文雅,优雅,智慧,小聪明,统统都是狗屁。 是的,这位对诸葛青阳有救命之恩的父亲,他当然希望女儿过的富足幸福,可是谁说出有车,入有华屋美宅,食有鱼,家有婢仆侍奉便会幸福呢? 沉溺在物欲之中的小民百姓,真的就懂得幸福的含义么? 你说的有车有房有家产有学历文凭乃是世俗小市民的幸福,没有了这些他们什么都没有了,你说的这些资历其实在某种时代只要有钱了,便一切可以买得到。 可是作者写的是武侠人物,是千古奇人诸葛青阳的少年经历,是一代奇侠徐云若的蜀山传奇,是一代好儿郎岳青君公子的幻妙故事。 纵然一代雄杰伍子胥也自承倒行逆施;纵然千古英雄信陵君也难免醇酒妇人挥霍纵欲;纵然奇人之中也难免苏秦会遇到妻不下杼,嫂不为炊的尴尬无已和人情衰薄;纵然国士中也不乏朱买臣覆水难收,遇到有眼无珠的蠢婆娘;纵然一代名将关云长也不免命丧小卒之手。 可是呀,气质高华的诸葛青阳,墨翟之后武林第一人物,又不想做“不就五鼎食,当做五鼎烹”不得富贵便不得活的汲汲于富贵的主父偃,他怎么会遇到那些个俗气下作的匹夫匹妇呢? 他的爱情故事怎能与匹夫匹妇的希冀相雷同呢? 以他的气质高洁,心性坚毅,怎能够遇到那些仅仅以世俗俗套来相对的人呢?那么作者笔下的大人物如何成为大人物呢?毕竟,一个成为大人物的人,他周围不会都是触目皆是的矮子,否则,时间久了,他的眼光,见识,气度,风骨,都会变得短浅,窄狭,下流,懦弱,更无从谈起他会成为独出众人之表的大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四章 豁出性命,也只为博你一粲 令诸葛青阳奇怪的是,与父亲独居山间的芳姑文思敏捷,文采极好,于诸子百家之学多所涉猎,更让诸葛青阳大为吃惊的是,她更对当世人所不言的墨翟之学倾慕非常,当世儒生对孔丘的高山仰止,景行维贤有一种望文生义,望闻风影便欲跪拜的意思,而芳姑的明慧却绝非此流混账儒生可比。 而且登山涉水,跳岭跃涧,远比身具武功的诸葛青阳更加轻捷夭矫。 诸葛青阳见到芳姑如此才慧,加上她的夭矫轻捷,还以为这一对父女独在此山之中,定然是身负绝艺的避世高人,可是仔细留意之下,这对父女却无特异之处,更不会什么武功内力。 芳姑明眸秀丽,湛然若神,就如会深厚内力之人,可是与她探究武学,她却露出腼腆的小儿女心态,懵然无知,似乎从来不知道武功内力为何物,诸葛青阳略微感到失望。 转眼到了盛夏,一日午后,二人走到玉琯 岩边捕鱼。 平时此间的潇水如妖娆玉带,妩媚多姿,可是忽然间天上便乌云密布,闪电惊雷频频,雷雨尚未下来,山间的水流却涨了起来,或许上游已经下起了暴雨的缘故。 水畔一个弯绕的小石潭里正盛开着几株荷花,粉红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明洁艳丽,香芬可爱,芳姑远远望见,喜悦快乐涌上心头,露在眉间。 可是在急速暴涨的水流里,显得伶仃无依,娇弱可怜,就像一个如花少女瞬间将要被狂魔吞噬也似。 诸葛青阳和芳姑在山洞之中避雨,声息相闻,虽然外面狂风暴雨,洞内却一片安宁。 他心底生出的是无限温柔祥和,只想这时空宇宙自此静止不停,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不去想那些红尘中无奈残忍之事,不去再背负那些什么霸业复仇大计,该有多好? 这或许不是懦弱,也不是退缩,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求与安适宁静的平淡吧。 人之一生,无论荣华富贵,吃尽山珍海味,用度金银珠宝,还是淡泊名利,果蔬以饱,最终所求的不也就是心之所安么? 芳姑隔着已经渐渐淅淅沥沥的雨幕看到那几株荷花在风雨中摇摆,不住摆动,犹如求救,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是小女儿望见美好的事物将要遭罹厄运和毁灭的怜惜,也是人类最可宝贵的情感之一。 诸葛青阳见到芳姑的叹息哀悯,知道她是怜惜荷花将要为暴雨摧折,怕是要在即将爆发的山洪之间被裹挟而走。 他轻轻推开芳姑的手,猛然间冲出洞外,跳入波涛之中。 芳姑惊叫了一声,随后知道诸葛青阳的心意,她知道情郎是看到她的怜惜和不忍,要为她去采来那几朵荷花以保护。 采来荷花固然也不能使其常保容色几天,可是终究要比被暴雨山洪冲刷吞噬要好上许多,况且草木以其生平精力,绽放聚集日月菁华,盛开荣枯,虽然仅有数日,原本也是天道轮回,并非有什么可惜可怜之处,只是那几株荷花正当盛放,却要忽然被暴雨山洪裹挟淹没,犹如初生的婴孩甫出人世便要被暴力戕害,怎不令人扼腕痛惜呢? 在芳姑的心中,早就把他当成此生之中最亲近最亲爱的人,山中女儿为明山净水所滋养,固然没有多少拘谨和世俗礼法的藩篱,只是作为女儿的娇羞矜持之下,她怎能去直接探问他的心意呢? 此时见到他的勇决,心中感到无限甜蜜安慰的同时,却对他的安危更为关注,“小心”,她惊呼道。 诸葛青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只觉得为了她平安喜乐,纵然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 他三两下就泅渡过了二十多丈宽的洪流。 洪流越来越宽,水激石动,轰隆隆之声大作,他将那几株荷花摘下来,等他回身泅渡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一块千斤巨石从山壁上被雨水冲刷砸了下来,这声势有如雷霆万钧,吓得诸葛青阳心头一颤。 那石头涌入水中之后,随即被洪流冲刷而下,他真是没有想到山洪有如此大的势力。 诸葛青阳和芳姑的心都要跳出来,芳姑“啊”了一声,这一声中包含的关怀和疼惜,还有一种撕心裂肺的难过,她唯恐诸葛青阳被石头砸中受伤或是丧命,刚才情势危急,诸葛青阳也没有仔细查看,差一点要被这块天外飞石砸成肉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七五章 无限光景却大煞风景吟诗作赋 这石头若是砸的准了,什么贵家公子,孽子孤臣,诸葛孔明后裔,什么复国大计,抗击伪晋的霸业王图,什么蜀山派的千古流传,香火不灭,什么一代奇人诸葛青阳的传奇,武林多娇,还有要照顾心爱的人一生的好梦,都会就此戛然而止。 九嶷山中的凄风冷雨,孤月寒星便是这坎坷少年的孤魂之伴,所有的愤怒,冤屈,传奇也都是黄土一抔,白骨一堆的笑谈而已。 等芳姑望见诸葛青阳无恙,她的心才平和了下来,就在这山石砸下来一阻的当儿,那山溪又涨宽了十余丈,水流眼瞅着就涨了起来,离山洞的高处从六尺多,到五尺多。 他拼尽力气,搏击水流,尽量护持着荷花,等到了洪流中间之后,他感到一阵眩晕,浑身顿时一种虚弱无力,再也无力向前,瞬间就被洪流冲下去三丈多远,他只想顺水漂流,好好的睡一觉。 在水中搏击,洪流如此湍急,而且愈来愈大,若非有极为高深的的内力,加上他体力强壮,恐怕早就成了洪水下的亡魂。 芳姑见到诸葛青阳再也无力向前,纵身一跃,跳到了水中,一个猛子扎过去,正好到了他身边,单手拎起他的腰带,分水就到了岸边。 她水性之精熟,力气之大,让诸葛青阳瞠目结舌。 芳姑赶紧将他抱入洞中,也不住的微微娇喘,这瞬息之间的冲入水中,又救出情郎,也耗尽了她的力气。 两个人浑身水湿,衣衫贴在身上。 诸葛青阳还未将荷花放手,他将花捧到芳姑的面前,才发现花瓣都已经被水冲走,只剩下光秃秃的几个枝蓬。 他微微一笑,深感惭愧,芳姑早已经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唯恐他离自己而去一样。 她想不到这少年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不怕洪水惊涛也要为自己保护爱物。 相对无言,足有半刻,这情形似乎凝固了一般,时间静止,宇宙不动。 她忽然一头扑在诸葛青阳的怀里,呜咽道:“一株荷花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你拼却自己的性命,唉,我是知道你的心意了,你真是个傻瓜。” 诸葛青阳依偎着她娇软的身子,心旌摇荡,听着的她软语娇嗔,如在梦中云端。 此时水湿的衣服贴在芳姑的身上,愈发显得她青春妙龄,芳年正好,那线条勾勒的让人怦然心动,她身子发热,诸葛青阳不禁血脉贲张,绮念顿生,望着她微微发呆,看的芳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 温柔火热的身子偎依在诸葛青阳的怀中,这久历惊险劫难的少年,能得享片刻的温柔,也足以安慰此生了。 诸葛青阳拍着她的肩头,将他搂在怀里,亲昵无限,吻着她的秀发,然后是甜美的樱唇,芳姑也热烈的回应着。 一股沉醉如醇酒的心思涌上心头。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芳姑忽然吟出这四句诗,诸葛青阳心头一震。 如此风光旖旎的妙境,作者你却出乎读者的意表,没有风狂雨骤,更没有襄王遇神女的柔情百结,更没有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洞,彼此真情流露,又遭遇如此天作之合的情形,而且他们都是热情无限的少年,都在青春妙龄,难道作者真的非要等到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到他们三书六礼,拜天地,入洞房之后才行敦伦周公之礼么? 作者你究竟是被儒礼洗坏了脑袋,还是你故意要吊读者的胃口,故意让故事的顺其自然变得波折百生? 你在这里吟诗作赋,故意把这一对少年男女写成迂腐不堪的后世公子小姐的什么联床诗话,不行男女之间正常的美妙乐境,却用什么嫁接的诗词来打搅如此美景,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此时难道不该是形而下的疯狂更能让读者想入非非,无限春光么?这不是更能勾起读者的阅读欲望么? 读者差不多会忍不住问作者:你是不是男人? 只可惜,作者的确喜欢逆读者之意而动,毕竟,这是一部不流于俗套的作品。 芳姑苦笑了一声,道: “今天有你为我涉水采摘芙蓉花,足可见到你的心意,如果这首诗能流传后世,他们会以为这该是如何的美妙情形,他们绝想不到这首诗写成于命在旦夕,我心中已经颇感安慰,此生有你相伴,我是了无遗憾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七六章 年少情狂:依稀梦里是别离 “只可惜,我们身处在两个世界,对于你的家世,你要选择的路,我了解,却不想参与其中,你之荣耀,我之畏惧,你之所欲,我之避忌,你的雄图大志,在我的眼中轻若浮云。“ 芳姑的声音似乎开始变得冷漠飘渺,而脸上也带着一种冷漠:“我的祖上,正是为了躲避这种责任和纷争,才来到九嶷山之中,虽然不能登天,却要离开那纷争厮杀的地面最远,我知道这些时日你暂居在我家中,却一直在想着你的那一个世界。不然,你不会在深夜之中,起身独对长夜,面对皓月繁星长叹,望着深邃的悬崖和远处的苍山暗自发呆。“ 诸葛青阳心头一震,一种凉意涌上心头,“我也知道你为了我,会留下来,与我们一起耕织在山间,长老此山。“ “这种生活最是接近于幸福的本真,可是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与渴望都不一样,只是我知道这样的一生,于我心中的你未必是委屈,于你其实也不是委屈,只是你还不能够理解这种幸福的含义,一定会觉得这是一种胸无大志的庸碌。“ “没有人应该选择背负太多的担子,无论这负担是祖上的,还是天生你就逃脱不了的,还是你妄自承担的,否则,这个世界还怎能迤逦前行呢?大梦沉酣,未知苏然是何期,我知道不愿意如此平凡的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在我们最相近相亲的时候,我选择的是离别。“ “以千金之子可爱之身,为头脑一热,血气上涌之事,不智之至也!“ 一个威严坚毅的声音响起,震得诸葛青阳的耳中嗡嗡直响,打断了诸葛青阳与芳姑所有的温馨旖旎。 这段话里所说的千金之子自然指的是诸葛青阳,回思刚才自己奋不顾身去采摘那几株荷花,乃是为了讨心爱的女子的欢心,自陷洪水波涛的险恶之中。 可是仔细想一想,以贵家之子的偏执,诸葛青阳听到这句话却豁然开朗,的确他会有如此的想法,这可能是身为贵族,他们本身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会觉得不应该像寻常匹夫匹妇那样为轻狂之事。 他本来是个干脆果决之人,绝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可是此时,他却反而陷入了懊恼之中。 他忽然想说话,想驳诘,却不能够。 他发现有一个人将芳姑从他身边抓走,那温婉的呼吸,那娇软的身躯,那柔嫩的小手,渐渐远他而去。 那人看背影好像是芳姑的父亲,他想抓住芳姑的手,他想用尽生平的力气却不能够,越来越远,他唯一能记忆的乃是芳姑被父亲一把抓走时候的眼泪婆娑。 当他如梦长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唯一能够记忆的,只剩下这四句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这四句乃是芳姑与他最亲密和在最亲密时候离别时候吟出的诗句。 其中的情辞多所哀怨缠绵,其中的意味绝非不识得愁滋味红颜少女所能体惜,只是真能写出如此话语的,已经算是一种洞达世情的大智慧了。 这显然并非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所以诸葛青阳回想这一段记忆的时候,真的把它当成一个梦幻。 那其中的心意和深情,足够诸葛青阳一生消受。 如此恩深义重的话语,每每萦绕在诸葛青阳的心头,他想不到时隔多年,居然在海天之外的孤岛上。 对那近乎梦中所思念之人能托人送来如此信函,是耶非耶? 庄周梦蝶,蝶化庄周,睹物思人,回首前尘,那笔迹他甚为熟悉,娟秀多娇。 从来,他都以为那是一场梦而已。 从来他都觉得那仅仅是一场梦幻,他一声多所颠沛流离,创立蜀山派,独抗强晋,所遭受的磨难和经历的惨痛,唯一能够给他人生安慰的,只有这四句诗。 虽然时隔多年,可是他丝毫未能忘情九嶷山中那段梦幻。 因为自从那个坚毅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陷入了一种恍惚,他再也不能清晰的记忆这一段往事,他不知道是不是梦幻,他唯一能够记得的是芳姑的泪眼婆娑,还有那四句诗。 当他从恍惚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那座山峰之下,自己因为山中的瘴气和病困饥饿所折磨晕倒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还是如此破烂,当他再要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七章 庄周梦蝶:忽见情人墓冢 他似乎心中所有的就是一个芳姑,那温柔的体态,娴静的气度,温暖的小手,还有一个威严的父亲,那眼神,那刀刻一般的皱纹,还有悬崖上的院落,还有那记忆之中的马齿苋的味道,稻米粥的香甜…… 他站起来,找到了个水塘,立在水塘之畔,弯腰看水塘之中的影像。 的的确确是自己,只是头发好像被梳整过,脸颊上也没有污垢,一个英俊的少年,脸色微微有些发黑(是否是与芳姑父女一起劳作山中被晒黑的缘故?),虽然衣衫褴褛,却掩饰不住的英华正茂,生气勃勃,他发现自己的眼神愈加明亮,身材更加瑰伟魁梧,浑身上下也有使不完的力气,绝不是那个逃难到九嶷山中伶仃少年。 只是,衣衫褴褛的还是自己,恍惚中有一个绮丽曼妙的女子身影,只是那梦影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觉得恍若梦里,他越想越是头疼,越是头疼越想记忆其芳姑,唯一所能深深记忆的就是那四句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他不甘心,他觉不相信这只是个梦,无论是天涯海角,自己也要找到心爱的女子,他不相信这只是一个梦,他也不相信这个梦是如此的长久。 他舍不得那温柔的女子,更不知道如此一生没有她的陪伴,自己一生该是何等的黯淡,该是何等的寥落无依,纵然于江湖之中英姿勃发,纵然于驱灭伪晋的战场上风云激荡,可是英雄泪下,又有谁能为自己洒扫呢?又有谁来安慰自己的寂寞孤独呢? 想古来英雄,范蠡灭吴,终得西子为伴,泛舟五湖;项羽突灭强秦,固然以英雄末路终结男儿豪情的风云叱咤,可是得有虞姬为伴,红颜之瑰丽,归途之上,纵然悲壮惨烈,可是英雄儿女,终究是青史绝响! 自己这一生,刚刚不过十八岁,心爱的女子不能长伴此生,难道只能黯淡无光,无有良配么? 他用尽了力气,搜索尽记忆,他踏遍了九嶷山的每一座山峰,饥餐渴饮,也不知道多少日月升追,乌走兔飞,他绝不甘心,更不情愿那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女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杳然无踪。 这些山峰他记忆中都和芳姑一一踏遍,一一留下他们的执子之手的呢哝情语,斑竹清幽,松风人静,如果真的是梦,他怎么会对这些山峰如此熟悉呢?他怎能够在梦中就将九嶷山踏遍呢?他怎么会大梦沉酣而醒,便从重病之身变得浑身轻健呢? 只可惜,无论是桂林峰,还是其他的八座山峰,都没有发现那茅屋,更没有发现过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当然更不曾寻见芳姑父女的踪影。 只是在桂林峰的半山腰,的确有一座平台,那座平台方圆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平台上却孤零零的立着两座石墓。 墓前各有一座墓碑,其中一个墓碑上写的是:爱女芳姑香冢,不才之父仲德谨立。 后面是一段碑文: 维女罹天之患,惨被磨折,华发不寿,皎若华阳,而终于首夏,皓齿明眸,永无存期,夫何痛哉! 上面的文字不是通常的汉隶书,而是篆文,而墓碑的石材居然是翠绿色。 他的心砰砰直跳,她的父亲叫仲德,与梦中所见所闻丝毫不差。 他的头皮发紧,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可是看那石墓和墓碑,都不是新刻上去的,足该有数十年之久。 以这书体来看,也足有上百年之久,如果真的是墓碑上所记,这叫芳姑的女子足该已经亡去了数十年之久,而自己怎能与他还在数日或昨日相见呢? 桂林峰中,哪里有她的居所呢? 他强打精神,再仔细看另一座碑文,那座墓碑的颜色呈现暗红色,上面只有八个字: 蜗以惭德,孰堪伯仲。 墓碑后无文。 如果那一座墓碑从碑文上还能看得出来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座墓碑的碑文简直是不能通解,“蜗以惭德,孰堪伯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芳姑的父亲仲德的意思就是从这八个字演化而出来的么? 那座翠绿色的碑文爱女芳姑香冢的文辞恳切,笔法端庄,可是这八个字却显得潦草至极,好像是匆忙之间完成的,诸葛青阳也忘记了相思之苦,更浑然忘记了身处山中。 他忽然发现的一件事,让他吃惊非常,因为那些字绝非是用篆刻而成,而是指力刻上去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七十八章 爱情难敌功名利禄之诱惑 只是这些疑惑之处他未曾留心,对于种种难以言说的清楚的疑惑和漏洞百出的梦幻,他也不再纠察,他似乎突然间从一个因为儿女情长变得可爱的少年就变成了一个一心要兴复自己心中大业的铁石心肠的英雄人物。 本来,对于这个武功已经颇有根基,经历生死大劫,智慧聪明一时无俩的诸葛青阳,这一切的真相若是他想要探究明白,这里面毫什么深奥,更没有隐秘可言,他更明白有志者事竟成的名言至理,他更懂得功夫不负有心人的道理。 如果他真的查究清楚,那么兴许他也只不过会成为九嶷山中一个长老此山,耕作一生的农夫,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独对九嶷山的千里风光,沉湎于九嶷山瑰丽神奇的传说和美景,而江湖武林中将失去一位亘古未有的奇才,武林的一代至尊,也将身属他人。 鬼使神差的苍天安排,或许只是自己一时的固执选择,或许是残忍,也或许是怜悯,也或许是本就要捉弄那些心怀志气,胸怀远大的人,让他们占尽人生巅峰荣耀的同时,让他们的人生也难免留下遗憾。 不然,所有的荣耀都集中他们一身,那么其他人岂非要注定暗淡无光了么,孔夫子的中庸之道固然不算什么为人处世的大道,可是于世情法则而言,也不失为一种平衡,所谓物极必反,也正是如此。 那可爱的女子的一片心意,他也为之付出自己一生的爱意,甚至连性命都不顾的芳姑,终究是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韶华芳年,空老山中,纵横绝世,谁搵英雄之泪? 他更不应该如此粗心,可惜这些的不曾留心细查,终究让他在老年陷入惭愧痛悔,终究也让他一生虽然成就巨大,可是以憾恨抱终。 他知道这些所谓的梦幻之说,没有一个人证实,不过是他自己的庄周梦蝶的自我安慰,不过是说服自己的狠心走出这缠绵温情的九嶷山而已。 他更忘却了打听一下时日,如果打听一下,他就会知道从他自己昏倒在桂林峰下,到他自以为从梦中醒来,已经是半年之久。 他自己又不是金铁不坏之身,怎能够昏睡到六个月,不饮不食而未曾亡身? 自己更不曾被虎豹狼虫吃掉,他诸葛青阳难道真的如后世以讹传讹说的是圣天子百灵护体不成么? 他心中对于功业成就的觊觎,对于覆灭伪晋的急迫,对于国仇家恨的志在报复,对于少年上位建功立业的急不可耐,让他明亮的眼睛被功名利禄的云翳遮住。 他刚硬的心肠再也容不下小女儿的柔情蜜意,他贵族之子的偏执也让他陷入一种幻想的癫狂。 他想起来汉初三杰,与自己一样身世经历的张良少年时候的经历。 张良乃是韩国贵族,祖上五代皆在韩国为相。 韩国灭国之后,张良志在覆灭强秦,兴复韩国,与当时的隐匿民间的志士仁人,侠义人物结交,如项羽的叔父项良等人。 他以用度丰厚,的贵族之子为残刻坚毅人物的功业,没有椎心泣血的血泪经历,断然不会如此,此时的张良如伍子胥,赵武子一样担当覆灭强权霸道的责任。 虽然他容貌若夫人好女子,可是他壮气的激烈,灭秦志气的坚决,远过天下英雄群豪。 他诛灭强秦的心志,比心怀异志,不过是想要取代帝秦的富有四海和横征暴敛而让自己上位,让自己成为另一个秦始皇的不读书的刘项之流高尚许多倍。 他散尽家财,毁一家之财纾解天下苦秦久矣之难,寻得天下奇人异士,准备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锥,在博浪沙中击中暴君秦始皇的副车。 这一击虽然未能使得暴君身亡,可是已然成为天下仁人志士灭亡强秦的夺人先声,警告暴君他的灭亡之期不远,也让强秦知道自己并未让天下士民畏服,也使得暴君为之胆寒心惊,自以为的大一统的狂妄傲慢变得焦躁不安,不数年之后便暴病而亡,留候之雄,胆气壮矣! 当年留候曾在桥上纳履,圯上受书,得隐士黄石公教导习学兵法。 据传黄石公乃是道家高士,早已经得道成仙,幻身黄石以教导留候。 他怜悯张良少年孤胆英侠之身,不想这位天纵奇才,智计无双的国士以一身之重而死于亡命匹夫徒逞一时血气的快意,要他以自己的才智兵法助力天下豪杰人物灭亡强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七九章 空明玄孙:庙堂外开江湖传奇 击杀斩首暴君秦始皇一人则事易。 扫除强秦数百年的暴虐人心的阴霾;挽救残忍律法下的恐惧;平复天下士民被强秦羞辱暴虐的心灵;将强秦民众的虎狼之心变成与人为善;将暴秦的官吏好大喜功,不恤民力,贪虐民众以及资以后世的如此行径能够成就一时功业的诱惑之扭转;将商鞅韩非李斯诸人迎合人主所施行的愚民之策的野蛮瞬间可使得国富兵强的障眼法戳穿,再转为文明的理民经国,与民休息;将人君以阴谋诡计行帝王之术导入开明纳谏,不以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耗尽民力为能事,绝非一时之力。 自己身世经历与志向张良相仿,张良又是自己宗奉的大汉开国元勋,他功臣身退,不恋勋爵,更是贵族的无上风范,道家的高阶人物。 留候与祖上诸葛孔明的志业气节相仿,如此思之,则以留候为示范榜样,正合职志。 诸葛青阳自认为志气坚毅,卓行刻苦,亦不输留候,岂能让张留候与祖上专美于前呢? 这种贵族之家的自负虽然让诸葛青阳日后纵横天下,成为与伪晋争雄的草泽北斗泰山,可是也难免偶尔使得他因为自负而变得残忍和不择手段。 诸葛青阳想到此处,只觉得浑身的热血沸腾,这种诱惑和功业可期的渴求,使得他再也不能安心躲在九嶷山中与山女耳鬓厮磨,不甘心于那梦幻的或真或实。 他只想着自己所遭所遇,难道又是一段千古流传的青史绝唱么?莫非石墓在前,与当年留候所遇到的黄石相仿,这岂不是也预测自己真的能够成就覆灭伪晋的大业么?他激动莫名,莫非也映照自己堪比留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么? 久经坎坷的命运,谁又不感叹天命,谁又不以天象预示来激励自己呢? 何况以自己的武功成就,远迈当年留候结交的以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锥击中暴君副车的大力士。 他这一喜之下,也混忘记了九嶷山中的遇合,更忘记了与之山盟海誓,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山女芳姑,甚至像是断龙石一下,就隔绝了人世,忘记了这场梦幻。 他更不迟疑,纵身下了九嶷山,力抗伪晋,独闯江湖,与司马氏周旋一生。 怎奈当时伪晋大气已成,虽然不如暴秦的固若金汤,更无大汉的天威远播,士民一心,可是天下士民经历三国之乱,人心思定。 不管伪晋以假惺惺的道德仁义治理天下,还是以物欲贿赂天下士民百姓,抑或以封建子弟固守疆土,苟延了国祚,总之晋室已经底定天下,以自己所推算的天命,晋室尚有数十年残喘之时。 自己虽然文才武功天下第一,却不能逆反天命,更何况,改朝换代乃是天数,亦非人力所能为。 所以,诸葛青阳转而不再以起兵举事抗击伪晋,在江湖之中开辟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虽然伪晋之灭国,非诸葛青阳之力,诸葛青阳在伪晋及其后世余孽的青史之上未能留下姓名(那是他们故意删改史册,实行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卑劣手段所致),更不曾覆灭司马氏,为天下百姓带来天汉一统,盛世降临的丰功伟绩。 更可惜者,中原百姓因为司马氏的内讧进而遭受五胡乱华的祸劫,数百年兵连祸结,战火连绵,十室九空,墓庐虚空,差一点沦亡在胡人铁蹄之下,以至于:汉朝衣冠士人北望中原,新亭下泪。 可是直至千年后世,仁君帝王早已经湮灭无论,而诸葛青阳的英雄侠名却尽所周知,江湖流传,诸葛青阳义不帝晋的高风亮节,与鲁仲连辉映前后。 他将墨翟以降的江湖境界大大开拓;将江湖变成为一个分庭抗礼于历代王朝的强大势力存在;将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武功练就的可惊可畏;让后世的红线女,聂隐娘,妙手空空儿,昆仑奴习得他的武功之后纵横天下,御剑飞仙;让暴君佞臣心存忌惮,不敢过分残虐百姓,否则,诸葛青阳及诸葛青阳之后将会手提屠龙之刀,倚天之剑,取而狗命。 他开启了后世的江湖武林流派纷呈,各门派千岩竞秀,百舸争流,各英雄人物代有才人出。 于是,墨翟之助弱锄强,除暴安良演化为国为民之侠之大者,蔑视功名利禄,与万民之伪为敌,亦为侠之大者,崇尚自由,护卫利权,亦为侠中巨擘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百八十章 武林至尊走不出初恋绮梦 独行千里,空无依傍,不被繁文缛节所束缚,以贵族之自尊捍卫人格尊严,亦为侠之大者。 不屈服于暴君大一统,为家人复仇,鞭尸暴君,覆灭祖国的伍子胥,义不帝秦的鲁仲连,宁做田横五百殉葬人,不为屈膝暴君脚下之享受荣华富贵的佞臣者,也一样是独领风骚的侠之大者。 郭靖,萧峰,张无忌,凌未风以一身之力,为万民福祉,为天下正道,不畏暴君之肆虐,固然可歌可泣;可是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黄药师,杨过,张丹枫,白发魔女,徐云若,岳青君这些挽时世之颓堕者,亦可传诵不绝,历万世而不朽。 诸葛青阳纵横江湖数十年,承继墨翟未竟之业,锄强扶弱,做不归隐的鲁仲连,其人格之彪炳,行为之示范,成就远过祖上助力一家一姓的王图霸业。 而为墨翟之后未竟之业,侠名播于天下,流风所及,远至蟠木流沙,四海五湖,川山海岳,能为诸葛青阳赴死者,能号令草泽群雄者,令行禁止,江湖英雄不约而大会蜀山,数百年间,一人而已。 可是那一段九嶷山的似梦非梦,似幻非幻的心事,于诸葛青阳却如何也不能磨灭,反而时间越久,他心中的渴慕思恋越深。 数十年间,他纵横江湖,鞭马撑舟,抗击伪晋,扑杀奸佞,斩蛟除魔,他也从九嶷山策马经过,偶尔也忍不住驻足回望。 远望桂林峰,耳边响起的山歌子,粗哑嘈杂,回荡在山谷之间,每一声却都如一支利箭射中他的心中,其实这歌声和他的芳姑所尝并无不同,只是物是人非,情何以堪呢? 诸葛青阳就好像觉得芳姑一直在山间等待着他,他相信以自己的志气行为,所遇到的女子,必然也是个至情至性,能思念他一生的女子。 他偶尔也想下定决心,要再次在九嶷山中搜索探问那究竟是事实,还是梦幻。 可是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他怕自己真的寻找到了梦中的女子,却是她的坟墓。 倘若她已经为人妇人母,垢首蓬面,自己将如何以对? 倘若自己最终寻到的结局真的是一场梦幻,或者芳姑已经逝去,自己该如何面对? 既然是梦幻,就权当是梦幻吧,否则绮梦豁然,自己一生所欲所求,更向哪里去追寻呢? 诸葛青阳一生之中,不是想着覆灭伪晋,兴复大汉,就是念叨着武林霸业,江湖公义,他的确是大智大慧者,可是他从来也未想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更不曾有天伦之乐,当然也没有过为人夫,为人父的担当和意识。 男欢女爱,逢场作戏,多情女子的诱惑挑逗,他自然也是洒脱君子,不是如连浮云那样迂腐的老书生。 可是他知道自己虽然早已经从九嶷山中走出来,可是恐怕这一生之中,也未必能够从九嶷山的梦里走出来,一生之中,再也遇不到那梦中的好女子。 九嶷山,九峰相似,如梦似幻,本不易识,当年帝舜的两位妃子来到此山寻找亡夫未果而亡,自己却来这里寻找自己的梦中女子无果而去,这难道是岁月轮回之下的渊源未了么? 他偶尔也会想,日月升坠,年华蹉跎,如果那不是梦,芳姑会怎么样呢? 芳姑会一直在桂林峰或者九嶷山中等他,还是芳姑把他当做生命中的过客匆匆? 虽然也曾经海誓山盟,虽然也曾经花前月下,可是,情仇爱恨,经过时间的流逝,最终剩下的也不过是一场消磨空尽而已。 不错,爱恨情仇对那些至情至性者,都会痴缠出千古绝唱,如王重阳之于林朝阳;如白发魔女与她优柔寡断,又颇有贵家公子哥儿的虚伪的情人;如康熙年间,纵横在天山之下,飞扬于大漠之上,如义不帝秦的鲁仲连,如誓覆伪晋的诸葛青阳的一代名侠凌未风与他最终相望于江湖的恋人。 可惜诸葛青阳固然是武林中的千古一人,心志坚毅,可惜他的确并非至情至性者,自从九嶷山中的芳姑之后,以他相貌的英俊,行为的风流儒雅,岂能无有好女以逑呢?可是,那些多情的女子,都与芳姑一样,成为了他梦中与人生的过客匆匆。爱情又岂能是有好女以逑,有儒雅少年以配,便足以成就爱情呢? 思念岂能如绳结,快刀一斩就断绝呢? 后人李太白所言: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正是此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一章 垂老思韶颜 一生赋别离 他年岁越长,功力越深,武功越高,于能看开之处,尤其名利二字,看的越淡,什么锦绣江山,什么名传千古,如果都要用暴力和屠杀人命来换得,以自己的武功之超迈,委实的胜之不武,与那一干追名逐利之徒争雄古战场,又有什么味道呢? 长剑虽利,岂屑于斩无名匹夫之头颅;武功无敌,又怎么会以那些阿谀奉承,暴戾恣睢的伪君子,暴君佞臣为自己的生平敌手,如此岂不是自降身价,自辱其身么?诸葛青阳一生的经历,早就洞达世事,从少年的固执偏颇,已经成为天真可爱,烂漫不羁的老人,海岛的悠悠岁月,独与天地往来,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得见宇宙最壮丽瑰奇的至美景色,使他变得更加顽皮腼腆。 只有九嶷山中这件心事始终如一根刺刺入他刚毅坚硬的心灵最深处。 观海浪天风之壮烈,驭珍龙鲸鳌之得意,他此生觉得纵然如留候之窥破功名利禄的羁绊长随赤松子之游,纵然如楚霸王的天生勇武,也未必及得上我诸葛青阳。 一生之中,未有一事能让他觉得懊悔,就连当年为了自己的固执出逃,不惜弟弟与妹妹在伪晋的屠刀下丧命,他也极少负疚。 只有芳姑的是梦是真,他至今不得知晓,让他心中着实抱愧,懊恼自己少年之时的莽撞不察,急于事功,很可能是辜负了救命恩人的殷切渴望,也辜负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容颜韶华,使得她独做空谷幽兰,天寒日暮,独依斑竹,凄清难掩,凄怆下泪,千载之下,孰能谅之? 他是大英雄,可是大英雄毕竟也有气短情长之处,否则大英雄如何能为大英雄? 岁月悠悠,时如流水,无论是记忆,还是仇恨,还是爱情,还是怨怼,都会慢慢消散,或者在岁月流逝下减淡,可是那个女子,还有那四句诗,他绝不能忘记。 诸葛青阳身处孤岛数十年,日日以太和之气,清海之波来氤氲心胸,以天风海浪激荡濯洗魂灵,已经达到无人无我的化境。 只是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以他这般坚毅卓绝的人物,少时要出人头地的名利追逐,对于汉朝正朔的固执宗奉,已经达到一种癫狂的境界。 固然在老年之时将名利看淡,可是如此固执于己见之人,很难说能像勘破名利玄关的入定老僧那样不问不闻。 在情爱之事上他也不能做到挥慧剑,斩情丝,他仅仅是将自己的爱情深藏而已。 况且,他一生之中的情爱所钟也只不过是那山中的梦幻,他也知道,无论自己的事功有多大,无论自己的武学成就有多高,也仅仅是为他人做嫁而已,可是只有那梦中的芳姑才是他一生之中为了自己的眷念。 纵然有前无古人的成就,蜀山派的鼻祖人物,也一样会困于儿女情长不能自拔。 啸傲孤岛岁月固然潇洒,可是久不通音问之下,也觉得对于人生已经产生了某种厌恶。 毕竟,人还是世俗中的人,无论是高居九重的圣明天子,还是自以为做到太上忘情的证道之人,抑或远离红尘的得道高僧,都不能离开这世俗,否则,人的称呼应该不能用人的意义来定义。 数年之后,忽然在孤悬海外的孤岛有老友来访,他自然欣喜不胜,而且老友携带这副绢帛,绢帛上所写的,正是记录他少年爱情的诗句,再次读到这首《涉江》的前半阕: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感慨无限,万分激动之下,怎不让他涕泗横流呢? 而后四句: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江海远隔,九嶷山本就在飘渺之间,虽然远在万里,可是在他的心中,实在离他最近,如果还有一个家乡让他眷念,便是九嶷山桂林峰半山腰上的茅屋草舍数间。 本来他已经打算终老海外,不履伪晋之地,既然此生不能成就覆秦的张子房,谈何再返中原? 可是这一首诗却勾起了他的思乡之念,急切之间,恨不能肋生双翅返还,如果不能这一生不能为自己活一刻,那么就算是得到万里锦绣江山,拥有千古武林至尊的侠名远播,又如何称得上成就此生呢? 他本不把何时何地当做自己的故乡,可是中原乡土,毕竟是他驰骋纵横之地,多年不见,是否依旧山河无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二章 蜀山鼻祖乘龙返中土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这如谶似幻的辞意中,哀伤莫名,诸葛青阳从其中更读出作者将不久于人世的味道,他好似从这两句诗中,也读到了自己一生的鸾漂凤泊,形单影只,那熟悉的温婉俊俏的笔体字迹,让诸葛青阳泪下如霰,倾尽英雄一生的委屈寂寞。 他一生心肠刚硬,无论是面临战阵的成败利钝,还是关系个人的生死存亡,都是当机立断,一言而决。 就算是被重重敌军围困,就算是面对斧钺刀枪亦不变色黯然,就算是王侯高位,金山银海的富贵,也不足以博他心机一动,此时一首诗却让他泪下如倾。 他终于在固执的老年断定,九嶷山中的所遭所遇并非梦幻,芳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落魄的诸葛青阳,诸葛青阳却在恍惚麻木之间放弃了一生的两情相悦。 这数十年来,自己不过是以所谓武林大业,万里江山之锦绣可期来麻醉自己。 究竟是做个平平凡中的朴实农人,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共览春月秋花,呼吸九嶷山的青岚朝气算是幸福,还是今日拥有名动天下,战无不胜,天下第一的武功,成为人所敬仰的武林至尊,却在人生暮年孤寂于海岛之上,聊以度日算是安慰,他真的是柔肠百结。 一生果决干脆,从不拖泥带水的他,却在此时陷入了思想抉择的无限矛盾。 如果自己在少年的时候便有人生暮年的见识阅历,在少年时候就面临这两个选择,青春再少之际彷徨九嶷山中,自己 真的能够忍心害理,不顾一切的选择那所谓的贵族之子的担当,渴慕那所谓的大业雄图,而选择离开自己心爱的女郎么? 自己的确是辜负了那个山中女子,也匆匆间错过了自己一生的良缘美眷,就在他多少次回望九嶷山时候,如果他真的立定志向,以诸葛青阳的毅力,岂能寻梦不遇呢? 是啊,梦中之人岂能写下如此断肠的诗句?梦外之人又岂能接续下如此美妙而忧伤的词句呢?也许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根本不是接续,而本就是一首诗的一气呵成,他只是无缘在梦终的时候,把这首诗记住,或者他还未来得及听完蕙质兰心的芳姑的吟诵,便已经好梦破碎。 接续而来诗句的又岂能如此天衣无缝呢? 他相信,芳姑一定实有其人,梦中之人的吟诵的诗句,又怎能有世俗中人知晓呢? 况且这首诗除了自己之外,自己绝没有对其他人提起,何人又能知道这首诗呢? 这首诗表面的沉稳安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里面的激荡心魄,对诸葛青阳而言,这就是碧海青天,难辞凉热。 使得修为深厚,尘心不热的诸葛青阳再也耐不住寂寞,在老年之时,要往中原一行,仔细的查访这一段梦幻或实或真,不能在青春梦好与所爱之人厮守欢好,也应该去看看她寂寞终老的皱纹,感受她美丽孤独的灵魂。 虽然不能再与她牵手看浮云,涉江采芙蓉,可是,昨日重现的,不也是一生之中意犹未尽的满足,也是为自己的一生求得圆满么? 如果这首诗真的是芳姑所接续,那么以词意的决绝,芳姑一定会正等着他这个负心之人。 诸葛青阳归隐海岛,是驾舟而来,他在玄天岛上降服了护宝珍龙,此龙虽然不是佛家所言的能行云布雨,掌阴晴变化的司水大龙神,更没有腾云驾雾的本领,至于变化多端,后人形容的见首不见尾的神奇幻妙,亦是无有。 可是它能水中猛如鲸鲨,快如箭鱼,翻江倒海更是它的长技,海怪巨鼋避之唯恐不及,如果说它是避水神兽,海中之王,也不算是吹牛皮。 只因为这种龙乃是上古以来统治人间世界的主宰,人类的数千年的文明历史与它们统治这个世界的时间相比,不过是恒河沙数,九牛之一毛。 因此海中巨鱼水怪对之的畏惧都潜藏于天性之中。 此龙更擅长飞腾,于云雾之中,虽然不能变化, 万物见之,还以为是天降神龙,它能昼飞千里,所谓鸾骖腾天,或跃在渊 ,正是形容的此物,乘龙倒海,翱翔太空,于诸葛青阳见之,快哉快哉! 乘龙而返中原的诸葛青阳,为后世的蜀山派留下了无尽的想象浪漫,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世人都以蜀山派乃是剑仙之宗,得道悟真的圣地缘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三章 博学宗大师自愧不如前人 所谓御剑飞升未必真有其事,可是跨龙渡海,骑鲸遨游,分水踏浪,却是诸葛青阳的奇遇。 诸葛青阳并非出家道士,后人以为的蜀山派皆是修炼练道的羽士更不准确。 以诸葛青阳的见识之广,文采之高,武学成就之大,他所言之道,契合庄周的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想象天外,绝非黄白炼金,房中术之流所谓的下流之道。 与他后来青城派的传人霍灵素这种专以以蛊惑祈福妖术魅惑君王,助纣为虐于暴君,换得荣华富贵的道士更绝不沾边,诸葛青阳后代之中有霍灵素这种传人,也是他的不幸。 后世之中若倘若还有契合他所行之道者,如后世创立全真派,不重繁琐礼节而以刻苦修心,以救民济世为本的王重阳等人,还算是差相仿佛。 数百年后,覃逸风所在海外仙宗的创始人仙宗大师远游海外,以此岛为根基,创立海外仙宗,亦是名噪一时的武林盛事。 海外仙宗中人奇才辈出,人才鼎盛,数百年来与中原门派往还印证武学大道,实乃是远离中土武林的海外门派的源流,将中国武学发扬于海外,功莫大焉。 后来的南海派,玄火教,天南帮等不下二十个门派,都源自海外仙宗,就连独树一帜的大理国中所传的武功,也借鉴不少,真可以说是香火不绝,虽然不若蜀山派,少林派的领袖武林群伦一时,却也为武林放一异彩。 这位大师游历此岛之时,偶然间见到诸葛青阳的以气驭指的即兴石刻抒怀,想不到自己于数百年后能在海外孤岛结缘这位令人神往,神气发王的武林前辈,一代剑圣,真是喜之不胜。 他也算是武林中的高奇人物,自重身份之下,自然不愿意也不会去偷窥他人武功,以免落下窃盗口实,所谓君子必慎其独,这些武林人物,并不一定是孔门真儒,却绝非宵小强盗。 只是诸葛青阳所传的武学实在乃是窥见武学奥秘的真谛,发后人所不能发,前人所未见的道理,他自己也是博学高闻之士,这些抒怀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高妙之处。 偶尔忍不住心痒难耐,一经他自己的印证贯通,只觉得受用无穷,使得自己对于武学的见识更加精进,武功更上层楼,他本来也自负自己的所学未必 输给这位前辈奇人,哪知道见到他的石刻笔录,才自叹弗如,自甘心服。 这才真正认识到这位前辈的所学与见识真是只能用浩如渊海来形容,自己的武功见识及所学虽然在其后数百年,这期间也定有后人智慧的增益,可是无论见解还是气度,抑或招数的精妙,都远远不及。 兼且诸葛青阳在石刻中写到,这些见解乃是以墨翟之后,潜藏草泽中江湖前辈的武学成就为根基,加上自己的见解而融会贯通而成,并非诸葛青阳自己的聪明才智所能发明,所以也不能自藏己用,不予世人。 这本就是武林的公器,还诸江湖中人,也是理所应当。 诸葛青阳不是拘于一门一户的小道者,它胸怀广阔,真是怀着为了要增益武学的广大而即兴将这些武学见解刻在摩崖之上。 他读到诸葛青阳的这些石刻上的言语,加上又是无意间得见这些武学石刻,本不存在有意的偷窥,更不是早知道诸葛青阳曾经身居此岛,而怀着卑劣窃盗之心才来寻求他的武学宝藏,增益自己的所学。 加上他又是武学的天生爱好者,所以便自行习练了这些石刻上的武功,于诸葛青阳而言,也算是发扬广大其武学的精髓。 仙宗大师原本也是如诸葛青阳一样自负骄傲之人,若是无端受人恩惠,便如行路拾金,自然是他这种武林高士不愿为之事。 他远赴海外,乃是受了诸如蜀山派青城派少林派武当派这些名门正派奚落鄙视,一赌气之下才要在海外开宗立派,别创武学,以自己数十年间的成就要与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分个高下。 他对这些石刻上的武功揣摩习练之后,真是受用无穷,这也是覃逸风会用蜀山派这套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原委。 其实这些石刻上的武学固然博大精深,固然乃是大智大慧者才能有的见识,可未必能够称得上严谨,它只是诸葛青阳偶尔即兴的见解,也是诸葛青阳根据自己的武功内力修为来发明,发自于诸葛青阳成就见解和武学达到化境的最旺之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八四章 武林至尊与一代文宗的寂寥 这在武学上可以用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形容。 只是武学上的登峰造极必然也有其时间所限制,所谓峰巅,自然有高下之分,强力不可久持,美人无有永恒美貌,英雄亦有白首气短,血气衰迈时候,这是自然天道,非人力所能挽。 对于武林中人在武学上的成就,武功内力上的修为,有人在少年之时就已经名满江湖,无敌天下,可是往往也会陷入停滞不前的武学障,有的人大器晚成,愈加深不可测,有的人直到晚年才顿悟大道,成为一代武林至尊。 这种境像,就如文人的创作亦有其天赋天资境遇所限,就算是司马相如,曹子建,李太白,苏东坡这些领袖一时文才之冠者,也并非一生之中尽皆都是文采华茂,文思涌泉,更非偏偏珠玑,见微知著,有些文辞还狗屁不通,谀辞满目,使人不忍卒读。 诸葛青阳之后的大才子江淹官场未曾得意之时写就的《恨赋》,《别赋》,惊天地泣鬼神,读之令人摧心下泪,洵为名震千古的绝唱,千载之下读之,仍然不免令会心之士人扼腕叹息,感慨其文辞发己欲发而不能发之言语。 可是后来他的官做得大了,冠冕堂皇,金紫满身之际,意气骄人,颐指气使之间,官气就自然来了,纵然再有文人的豪放不羁,天真浪漫,书生意气,自然会被那些官场上的套路熏染污浊,使得人格低下,猥琐不堪,所谓江郎才尽,被郭璞于梦中夺走彩笔之说,也说的便是被夺走了文人的天真可爱,徒然附会无稽尔! 案牍劳形,跪拜叩首,万岁不离口,官场倾轧无有尽日之下,终日听闻的不过是子女玉帛,加官进爵的套话;整日价说的也不过是勤政爱民,忠君报国的连篇谎话;写就的文辞,也不过是关说说项,词不达意的八行书而已;就算是为了一文一字的推敲,再费尽气力,捻断数寸须,成就的文辞也只如味同嚼蜡,自然渐渐的由文及人,面目可憎。 曹子建写《铜雀台赋》何等少年得意,文采风流;写《白马篇》“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那种戮力上国,流惠下民的士人担当,更是何等意气风发,何等的贵族风骨;写《洛神赋》之时,固然已经体会到皇家内斗的残酷,也体味到了压抑迫害的残忍,只是其文才尚能挥发。 情爱失侣的惨痛,文思之泉涌,悲愤交加,把本就文才奇高的他激荡的更是妙语连珠,奇词跌出,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世间岂能更有如此文才匹之? 才华文思,无与伦比,华丽清奇,八斗高才,诚不欺人欺世。 可是后来一旦陷入了皇家惶惶不可终日的内斗杀戮,因为血缘的关系差一点弄得性命难保。 被长兄猜忌,动辄得咎,身处残忍毫无人性的皇权摧残天性与人性之焦点,长兄以频繁迁徙封地使其奔波往来为羞辱时候的惶恐,那种“飘摇周八泽,联翩历五山”的坎坷多磨,将“流转无恒处,孰知吾苦艰”的苦辛,描摹的摧心下泪。 以后那些为求得宽恕,上表自侮请罪,追思罪戾,什么上表求自试的叩首文章,为了自保首领不惜在文字上下跪的言语。 自然将后世人想象的一代诗宗 的大才子的骨气奇高给消磨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个争权夺位失败的落魄王子。 所谓八斗高才的天资天赋也只能耗费在废话和言不由衷里,所谓文采华茂自然不能把那些自侮求苟活,献媚效忠皇上以得保全身家性命的文章概括。 由此生发开来,倘若把那位以文以载道自负,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之后的天下道统继承自居的贪酷刚愎的匹夫韩愈的阿谀之文,把那些阿谀墓中人的墓志铭囊括其中,那么中夏文化,唐宋八大家的巍峨高耸,怕是要打个对折都不足以掩其羞辱,更不用说什么文起八代之衰了。 诸葛青阳这些石刻上的武学见解非同小可,其见解之精妙,招式之圆熟,修炼内力时候的法门之匪夷所思,还有那种因武学而思天道人世的感怀顿悟,远非后来姜思炎这种迂腐之人所笔录见解的诸葛青阳的遗书所能体现其见解之三四。 只是这些见解并不严谨,其中更夹杂着只有达到诸葛青阳这种武学成就之人才能使用的招式和武功,也陷入了一种大而无当的窘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五章 武林大宗师成可悲儒生 诸葛青阳这些石刻本也不是为了授徒或者流传后世所作,而只是感慨一旦自己因为天道法则,生灭循环之理亡身,这些发前人所未发的见解武学岂不将湮没无闻? 后人又有谁能知道我诸葛青阳在武学和世道上的见解早已经发后人所不能发呢? 这恐怕也是千古哲人的共同感慨,虽然他们志气超迈,见识迥异俗流,胸怀锦绣,言语珠玑,可惜终究要与那些庸碌无知的匹夫匹妇一样浑浑噩噩在同一片土地之上,与他们的愚昧无知同在,还偶尔会为他们羞辱嘲讽,与他们一般的年岁寿命,甚至远不如他们长寿康健。 这些石刻乃是诸葛青阳兴之所至的挥指抒发胸臆,其实以他这般指力的惊人,就连后世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也要相形见绌,不说其他武功,单是这门指力的功夫,已经算是无双无对了。 只是试想,武林之中数百年间也仅有一个诸葛青阳,又有几个人能达到他的成就见解?就连他以指力代替刀刻斧凿的功夫,已经算是千古无二,更不用说他其他的神奇高妙的武学了。 他这些武学上的见解,招数上的发明,只有身具他这般武功修为,才能够施展,对于后来的武林中人,许多也不过是屠龙之技。 况且有些道理仅仅是他以大哲人的思维灵光一现间而得来,并不关联武学上的发明见解。 这位武林中的奇才仙宗大师一心痴迷武学,没有诸葛青阳的旁骛之多,更远不如诸葛青阳的洒脱飘逸,更没有诸葛青阳那般博学广闻,浩如渊海的的学究天人。 他困于武学之中而不能自拔,痴魅成迷。 他陷入了那些只会摇头摆尾口诵四书五经却不明义理,不探究真相的孔孟弟子的人云亦云,孔孟儒生们只要是孔孟所言,只要是圣人的一文一词,就算是暴戾十足,就算是视人命如刍狗,皆为至理名言的愚昧,他这位武林中的奇杰一样也未能免俗。 他把诸葛青阳本来不属于武学的见解也强自解为诸葛青阳的武学见解,似乎诸葛青阳本身乃是一个无穷宝藏,只要能发掘到的,都是稀世珍宝一般。 他孜孜不倦的勤学苦练,只是这些理解上的误会这也为他修炼诸葛青阳石刻上的武功凭空增添了许多障碍,使得他修炼六龙回日四象功时候,只学的其中的一二层入门功夫。 诸葛青阳虽然智慧超凡,终究想不到后世有人能够来到自己居住的玄天岛,更把得见自己的石刻心得和武学当做千古奇遇,他更想不到别人会把他的只言片语,即兴之作当成圣典一样膜拜揣摩,勤学苦练,当成武学秘籍。 其实以他胸怀的开阔,若是知道后人之中如仙宗大师这般智慧迥异俗流之人要习学他在海外石刻上的武学,他必然更加谨慎的书刻这些武学内容,将其中的炼气法门,入道路径一一刊诸明白。 他自己误解也就罢了,时间久了,把自己因此得出的武功上的见解和从中悟出的似是而非的炼气法门,囫囵吞枣而得来一招半式也传授给弟子。 这种以己之昏昏想要使弟子昭昭,真是近乎南辕北辙,让人感叹发笑他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自然引导弟子门人也误入歧途,他自己也因为习练诸葛青阳的武学误入歧途而终于走火入魔。 这位大师性情亦极为孤傲,虽然学到诸葛青阳的武学精义,却不肯以诸葛青阳传人自居。 他自信自己也能像是诸葛青阳一样,成就江湖中的千秋伟业,也要如诸葛青阳一样别开天地,成为武林至尊。 只可惜,他以自己刻苦钻研,勤学苦练,毅力卓绝,的确将自己的武功内力锤炼至一时无两的境界,所达到的境界虽然能成就武林中一时的至境,可是要比诸葛青阳的神而明之,终究是天赋所限。 其见识及创格发明,去诸葛青阳更不可以道里记。 海外仙宗也的确广罗天下英才,能人辈出,不输给诸葛青阳传下来的蜀山派和青城派。 覃逸风作为海外仙踪的耆宿,杰出人物,其成就更是高过他的祖师仙宗大师,对于这套海外仙宗的根基武功的六龙回日四象功颇为精熟。 他以武学大智慧将诸葛青阳遗刻在玄天岛上的武学,还有海外仙宗历代掌门耆宿所习学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心得整理发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六章 宗师起后代 神龙惊现身 覃逸风以自己的创格之才,奇高的武学天赋,总揽海外仙宗数十代的武学典籍。一心专注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内中精义,不去考究它的外在繁复变化,去芜存菁,汲取其中的武学蕴藏,剔除历代海外仙宗的掌门耆宿在这套武学上的舛误,使得这套武功展现出它原有的风貌。 使海外仙宗这套自我修缮的武功在威力上更增数倍,经过数十代的浸淫锤炼,这套本来属于诸葛青阳的武学,也成为海外仙宗的镇山绝技。 也因为这套武学体现出来的博大精深,博采众长,使中原各门派为之侧目,终于肯正视海外仙宗在海外门派的宗主地位,也使得海外仙宗的武学终于能够达到中原名门大派的武学境界。 自此以后,海外仙宗再与中原门派同堂较艺,论剑谈武之际,终于再不用惭愧其鄙薄和来自海外荒岛的孤陋寡闻。 平心而论,覃逸风的发明创制,删繁就简,将这套六龙回日四象功演绎的已经契合至诸葛青阳当年的所思所想,达到诸葛青阳在摩崖石刻上书写形容的境界。 覃逸风虽然从来不是海外仙宗的掌门,更非其门派的耆宿,可是他与海外仙宗渊源甚深,属于这个门派的中原支派元老,也是海外仙宗进入中原的总接应。 覃逸风的确对于一个门派的发扬光大有着宗师级的奠基开山的地位,他的武学发扬,让海外仙宗跻身于与中原武林大派分庭抗礼的地位。 自此以后,中原门派谁也不敢再视海外仙宗乃是身处蛮夷未经教化的门派。 覃逸风在中国武学史上的地位,固然不能与墨翟,诸葛青阳,达摩祖师相提并论,可是单单只论他在武学上的成就,比诸葛青阳盛年之时亦是不遑多让,其文才武功,除却胸襟气度之外,与诸葛青阳相比,也算是可以望其项背。 诸葛青阳乘龙跨海,再返中原,固然不是鲁仲连与田横率奇绝之士摧折暴君,鼎覆中原,可是如此时的诸葛青阳,也算是悟道有成。 他在武学修为上达到震古烁今的地步,他不是吹牛皮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道者,其武学成就,在武林外史上,乃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大宗师,千秋之下,寥寥三二人而已。 那护宝珍龙身属上古恐龙之属,其家族统御世界以亿万年记,人类的文明历史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恒河之沙。 海天川岳,尽为其霸占,后来所谓的狮虎象豹,在它们的面前,不过是其蹄下的鼠类而已。 而今经历天劫,家族陨灭,它孑遗孤体,加上它的体魄不算是过为庞大,能够飞行太空,潜藏海渊,所以才幸存下来。 它的年岁更不知几千万年,它的盛年之期,人类尚且在丛林做戏,赤裸其身,不知其羞,茅茨粗粝,筚路蓝缕,开拓进取,可怜之处又有可敬。 五帝三皇,亦算是它的同辈,应龙之属,算是它的同年。 传说上古大洪水,中土的女蜗断鳌屠龙,功参造化,炼石以补苍天,造福中夏,成为一代圣人,然后又有伏羲氏教导人伦礼乐,文明初现。 西方世界当此大洪水时候,已经是人口蕃息繁盛,文明大兴,然而却人心日坏,道德沦丧,只有贤人诺亚一家得乘上帝指示所建造的方舟得以生还,成为后世人类的祖先。 这些见闻传说,对于人类都算是久远的神话,对于那些眼光短浅的暴君帝王,也只是他们借以神话其自身的传奇,他们喜欢将之附于自己的 祖上身世,与这些上古圣贤拉扯血缘关系。 可是这一切对于护宝珍龙不过是昨日一梦,身历其中的冷眼旁观者而已。 它久处海天孤岛,看似逍遥自在,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躲避贪婪残忍的人类的屠杀而已。 虽然它生性凶猛,偶尔倒海翻江造成无可挽救的灾难,可是这些比起那些以它的名义(龙子龙孙)作恶的人类暴君独裁者来说,其为恶的危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人迹不至,啸傲天风海浪,与鲸鱼鼋鼍为伴,餐霞饮露,搏击风雨,腾挪于惊雷闪电之间,吸天地风物,养日月华菁,以如此的雄风强姿,却不敢向人世显出真身。 那是怕的人心叵测,心怀诡计怨毒算计,它知道,只要自己现出真身,人类便会将其当做猎捕的对象,纵然自己有翻江倒海,碧海掣鲸之力,也无济于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七章 强者避世 龙行九天大洋 因为人类为达到目的所使用的卑劣阴险手段,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是亲如父子兄弟,为了权位名利,一样可以互相举刀杀戮,甚至恨不能食肉寝皮。 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兄弟二人就算是平分爹妈留下来的一个四海之广阔的天下,也不能相容,这就是人性。 就算是情深似海的夫妻,也会反目成仇,各怀诡计,同床异梦,彼此算计着让对方堕入自己的诡计之中,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会吃掉对方,看着曾经自己的牵手人和山盟海誓的床头人遭殃,他或她却呵呵大笑。 无论你做过多少好事,你也会过早的被人遗忘,相反那些暴虐民众,残民以逞,假惺惺的伪君子,授人以小恩小惠,从小恩小惠贿赂民众,却从中谋取窃盗公器国家的暴君奸相,居然能被匹夫匹妇膜拜顶礼,敬仰传颂。 就算是他对你甜言蜜语的微笑,他一样能够在同时把刀子插入你的胸膛,就算是他悲痛伤心,嚎啕大哭,其实他心里连一点难过的意味都没有,人类为自己的带上的面具,其虚伪,虚假,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它明白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口腹之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杀死他们的至亲和最好的朋友。 他们会探究这护宝珍龙存在的根本原因,除了将之豢养成宠物,或者将之作为大补的食材之外,别无他图。 要将之诛杀取其身上宝物,人类的追求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其实,诸葛青阳以天纵之才,武林中第一人物,威强睿智天下莫可与比,气节德行风闻天下,也一样要避居海外,远离人世,孤岛栖身。 而他心中晚年所恋慕的,也不过是与心爱之人携手天涯,隐居在人迹罕至的九嶷深山中,难道他不也正如这护宝珍龙一般不二的处境么? 当然,诸葛青阳老年重返中原,以他的才智武功,自然不会担心别人的加害。 纵然是百万军中,他一样能取暴君首级;纵然是铁骑横突,他一样视若无物。 他的武功,已经到了祖上赤壁破曹之时的挥手之间,便是樯橹灰飞烟灭的诗人臆想境界。 能够随他深入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得见人类千姿百态的面孔,洞悉人性的幽暗复杂,不亦快哉! 诸葛青阳暮年从田横之岛归乡,为的是完成一生的心愿,自己能够与这位龙章凤姿之人物同临世间,它知道此身绝不虞有人敢于暗算加害。 它兴奋莫名,性情亢奋,犹如开眼便见到另一个大世界。 它尽情施展自己的飞腾之术,凌摩绛霄,窜行云端,虽然身体滞重,可是在虚空之中,它的体态飞鸟庞大,却更加稳重,宁定所求所欲,不至于像是鹪鹩麻雀一样,抢榆枋而止,却不知道大鹏振翅九天,一日九万里的广大无极。 重量和体魄更加能够御风而行,不会被狂风击倒,其灵活多变,轻捷无比,于云端天上,夭矫多姿,就算是诸葛青阳这种体态高大的活人,跨乘其上,犹若无物。 一人一龙,兴高之时身在云端飞腾,疲乏之时飘行水波,激荡风潮,这龙乃是万物畏惧之神物,陆上犀象狮虎望见惊恐逃窜,水中鲸鲨鼋鳌辟易让道。 水中行游,有打渔船家见到如此行飞行海上,还以为善于驾舟使船之人独撑龙舟,或者以为是海底出了什么怪物,见到那龙的头角峥嵘,凶猛可怕,上面还端坐一人,都以为是海龙王巡行四海,吓得驾着船逃避不及。 当他们从空中出现,一闪而过,或者盘旋空中,云遮雾绕,许多无知百姓见之,无不望空膜拜,顶礼焚香,以后也便形成了此地的风俗或者以讹传讹的神迹,他们相信只要虔诚顶礼,神龙与神仙才会下降赐福。 诸葛青阳久居孤岛,自耕自食,自行织布裁衣,以岛上特有的葛麻棕榈织布,做成衣衫,那衣衫轻柔无比,穿在身上舒服之极,虽然轻薄,御寒的效用比貂皮熊皮还要暖和,祛除炎热更是效果极佳。 那葛布呈黑褐色,许多人望见,以为这老人身穿奇服,相貌清俊,白须白发,二目如电。 他乘骑的那怪物,头似麦斗,眼若钢铃,头上枝枝叉叉,云雾缭绕笼罩之下,见首不见尾,飘然而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八章 龙吟惊万兽 开阖武林风 这只护宝珍龙啸声震越九霄,声布四海,高亢嘹亮,激昂澎湃,直震得江河翻腾,林木摇曳,长力之强大,足以达到半刻之钟,其啸声撩起天下飞禽走兽潜存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飞禽见之,胆战心惊,如惊弓之鸟下坠,,虎豹狼虫闻声颓丧,还以为是天劫临身,呼和随应,声含恐惊,传说中的龙吟虎啸,被这只上古仅存的恐龙家族的翼龙给激荡而出,原来所谓的龙吟虎啸,果然不仅仅是形容。 许多好事者,以怪力乱神为画皮的董仲舒这位与孔孟之道背道而驰的儒生们,还向无知的匹夫匹妇,小民百姓渲染的天花烂坠,说什么这怪异的龙吟嘶鸣,乃是向当今奢侈懒政的君主示警,其实对于无道的昏君和朝廷,他们从不相信什么天象示警,否则,也不会有二十四朝的改朝换代史,更不会有史不绝书的相斫书。 如此之人,非神仙而何呢? 如此之物,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轩辕黄帝乘龙升天图么?不就是蜀山派所说的得道飞升么? 辗转数天,不是于海上飘行,就是在云端飞腾,于护宝珍龙来说,这不过是故地重游,饱览一下祖先生活过的河山海岳,它因为畏惧人心的可怕,畏惧潜藏于人内里的狰狞,从不敢越过保护它的大海,来到繁盛的人间,此时终究有机会得以饱览曾经祖上的山河风光,那种兴奋昂扬委实是难以形容。 于诸葛青阳来说,他心中的忐忑不安,也着实难以言辞表述。 这种心情,比少年时候的奔波逃命,比中年时候指挥千军万马,纵横疆场,与伪晋开兵见仗,南北转战时候的等待战机的度日如年的心情更加难受,更加紧张不安。 可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年轻力盛,信心百倍,虽然做不到百战百胜,可是也从不畏惧那些伪晋强加的征战不息。 可是如此的强者,如此从战场之上九死一生而生还下来的战神,如此不相信神鬼命运一说的诸葛青阳,对于九嶷山中这个人生之中遇到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他却直到现在都不敢肯定。 后世的刘晨阮籍天台山遭遇仙人的遇合,诸葛青阳若是能知道,恐怕他也会聊以安慰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相信芳姑真的会存在于世上,并且可能会在九嶷山,或者在另一个人迹不至的地方等着他来迎娶相会。 老年寻访旧地,诸葛青阳见到这其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甚至每一个台阶,他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感慨余生,回首前尘,自己虽然不算是功成名就,也不算是得偿平生所愿,更未曾实现先祖和自己少年时候未竞的北伐中原,鼎覆魏晋,重建汉室的凌云壮志。 可是轰轰烈烈的江湖生涯,际会的风云人物,一个个都是生龙活虎也似,许多都是隐伏草泽的英雄豪杰,出逃庙堂的厉害人物。 他们虽然不是大丈夫好汉子,可都称得上敢作敢为的男儿汉。 这些人,虽然不懂得什么仁义道德,更不明白什么功名利禄,他们不是儒家标准的志士仁人,他们也说不上是饱学的墨翟之后,更不具备以一敌百,以一当万的高明武功,可是他们勇敢赴死,一心求仁,为了理想和承诺不惜用自己的鲜血来殉葬。 与那些把自己的性命视为世间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还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伪君子比起来,他们的确是轻生死的亡命徒, 的确是不怕死的莽夫。 只是诸葛青阳百战余生之下,一日以佛家的顿悟,将自己神幻缥缈的武林经历思索开解了数日,终于发愿要为这些“言必信,行必果”的豪侠刺客重开武林,将江湖重新演绎成策士如雨,侠客如云的男儿热血之地,将被暴君挟制,嫉妒,阴谋铲除,甚至剿杀于未萌芽之气的郭解朱家的庙堂之外,重新发扬光大。 因为没有了江湖的制衡,没有了武林勇敢赴死为民请命的侠义之士,民众就是一盘散沙,无论他们如何勤劳的种植粮食,贡献玉帛,他们依旧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依旧是战乱时候填埋沟壑的白骨朽土,就算是自己能够重肇汉邦,就算是自己平灭烟尘烽火,难保后来不出刘项之徒覆灭之,难保后世无有秦二世与子婴,桓灵二帝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八十九章 抗暴士不屈 九嶷埋白骨 更何况诸葛世家千古忠臣的英名,忠臣孝子的楷模,天下士民谁不敬仰? 无论是蜀汉故国之民众,还是曾经的魏国吴国故地,抑或今日的伪晋统御下的万民,提起诸葛孔明,谁不钦仰赞叹呢? 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与伪晋势不两立,纵然是最终被此窃盗国柄者剿杀扑灭,也当含笑九泉,庶几不负英烈侠名。 也正是因为这股不平之气的鼓舞,也正是这种担当的勇决豪迈,诸葛青阳的一生斗志从未磨灭消沉,纵然身陷重围,以寡敌众,或者身旁就算是没有一个战友同志,他也未曾黯然惊心。 十余年间,诸葛青阳与伪晋周旋开战,足有二十余次。 每一次面对强兵悍将,却让敌人损兵折将,使诸葛青阳用兵如神的威名震慑天下,可是虽然斩杀颇众,杀的伪晋名将悍勇提起诸葛青阳的名字,都心惊胆战,皆以顽贼称呼,谁也不肯轻易去领命剿杀蜀山中的诸葛青阳。 只是诸葛青阳纵然勇武非常,怎奈贼人势大,更加上天命皈依伪晋,人力强大,也终究不能逆天命而为之。 诸葛青阳偶然一天想到,自己与伪晋周旋为敌,自然不算什么违逆天命,可是自己岂能舍去汉室宗亲而自建功业呢,岂能以纯臣楷模后裔而别开天地,另于青史之上,再造诸葛世家的江山社稷? 自己武功固然不逊色于当年的楚霸王,自信于天文地理,行兵布阵,攻杀战守的才能,也不让祖上专美于前,所谓光耀门楣之子孙,诚不虚也! 自己举兵反晋,情有可谅,那是不愿如虎狼暴秦的伪晋横摧天下士民之心。 誓死不做伪晋之下的顺民,也不让窃国大盗们以物欲贿赂残贼天下百姓道德人心,以使得百姓如犬羊一样臣服猥琐在他们的统御之下的贪婪欲望得逞。 要让狼顾虎视的司马懿的后人知道,天下士人并未臣服于其淫威和利诱之下,世上之人岂能都是贪婪子女玉帛的小人? 不好金宝坚风骨,诸葛青阳之弥天大勇也! 可是自己真的要开国建基,于自己的内心而言,已经违背初心,自己志气高洁,身属名家子弟,岂能与那些占山为王,一心思想做皇帝的妄人相提并论?这样岂不是自甘堕落么? 真要做出这样的龌龊行径,岂不是让祖上背上千古骂名么? 自己一心思想兴复汉邦,覆灭伪晋,原非自己对江山社稷有什么觊觎幻想,可是却从未想到诸葛家族不过是汉室一忠臣而已。 祖上诸葛孔明辅弼照列皇帝建立蜀汉,以一身之力担当汉邦柱石栋梁,使得汉祚不灭,得以延续四十三年,此等盖世功勋,伊尹,太公不能过,可是祖上却不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更不做司马伪晋的开国宣帝司马懿。 虽然三分天下,功高盖世,可终究也不过是辅弼之臣。 自己这样锋芒毕露,自行其是,岂不是陷祖上于不义么? 于后世之评议,尤其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善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匹夫,还以为诸葛家自古以来便是心怀不轨的篡逆之臣。 当年先祖诸葛孔明便忌惮于功高盖主的是世人非议,挟持天子的恶名,说什么也不能沾染,所以他作为首辅之臣,一生战战兢兢,唯恐担上上欺天子的骂名。 以至于每一次北伐中原,都被后主听信谗言召回,前方当战阵激烈,兵凶战危,后方却内讧不稳,人主疑心。 祖上诸葛孔明一是避嫌,二是后方不稳,终至于大事难成。 纵然以天纵奇才之英发雄姿,却屡次北伐,无功而返,先祖之避嫌,今日自己反不戒惧哉? 诸葛青阳之所以对江湖情有独钟,之所以从对于江山社稷,造福万民的大志向转向武林的光大,那是他终究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了对于江湖剑仙床下士的忌惮,暴君佞臣将胡作非为,无所畏惧,他们本都是不信鬼神的唯器物论者,若非世间尚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侠客之剑,暴君安肯敛迹其肆虐人欲于一二也! 九嶷山中的风物,对他而言是似曾相识,或者是昨日重现。 所以,他更加坚定了那不是一场梦幻。 这九嶷山留下的何止是千古的动人传说,何止是帝妃之恋,还有诸葛青阳难以唤回的梦幻和青春。 他在九嶷山中寻访芳姑的下落,登山越岭,涉水穿林,却一无所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百九十章 面对故土的丑陋 惭愧莫名 让他惨然变色的是,似乎是经过了不休的征战和摧残,风景如画的九嶷山,也变得满目疮痍,山川灵气尽失,草木萧瑟含悲。 梦中的如诗如画,有永远年轻,韶华正好的芳姑,这一切都更使得诸葛青阳心中的九嶷山永远是云雾飘渺,仙霞多姿,比所有的洞天福地都要可爱。 可是此时在他眼前的九嶷山,已经犹如一个经历丧夫丧子的寡妇,愁肠百结,满面愁容,再无希望。她似乎已经预测到一场更加惨烈的修罗劫将要接踵而至。天劫将临,这一场将至的祸劫恐怕将要夺去她最后的生机,将她从行尸走肉,麻木不仁变成一具任人宰割的尸体。 偶尔燃起的狼烟烽火,乃是小股的草寇蟊贼为了狐假虎威,吓唬旁人,给自己壮胆,或者干脆是显示自己杀人放火的凛凛威风。 这些贼子,三个一群,十个一伙,或是隐藏山林道旁,打劫行商过客,或是抢掠九嶷山下的山民。 一日午后诸葛青阳正在桂林峰下小憩,却听到一阵淫笑和妇人的喊叫之声,等他飞奔过去的时候,一个约莫三十余岁的女子衣衫不整,已经被一个手持钢刀的蟊贼给砍断了脖子,其他六个光着膀子的小贼在旁边狞笑,互相吹牛着自己男人的功夫如何了得。 看来这帮恶徒为非作歹惯了,光天化日之下,并无避讳,而且手持钢刀行凶杀人,无所避忌,还在那里狺狺狂笑。 诸葛青阳见到这些人行此劫掠妇孺,杀生害命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他忡忡大怒,如风似电飘身到了这些人的跟前。 这些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年迈的老者已经站到他们的面前。 他望着这些亡命徒,冷笑了一声,他根本不想理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够资格与自己说话,自己也不屑于与他们答一句话。 这些天来寻找芳姑的下落,无所收获,使得他本来尚好的心情,转为极大的不痛快。 这些贼寇也是不长眼睛,也是他们时运不济,或许是恶贯满盈,报应到了。 他们本来应该奇怪这老人身法的迅捷,更应该想想一个年迈的老人若非身负绝艺,岂能见到他们这些杀人强盗,不躲反倒上前寻晦气? 他们临死之际或许是心神恍惚,灵台已暗,他们碰到了杀人的祖宗,嫉恶如仇的武林中的第一强人霸主。 他们见到这老人倏忽而至,也吓了一跳,可是打量了一下,他们都哈哈狂笑了起来。 这个老者已经是老态龙钟,穿着古怪,似乎是野人的装束,看起来走路都有点不稳,难道这老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找死不成? 他们还在要想戏耍羞辱咒骂诸葛青阳的当儿,诸葛青阳掌风所至,他们一个个不是头颅碎裂,便是骨断筋折,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去了阎王殿里,该死城中报到 。 只可惜,他们死也不知道是死在了当代武林中的第一奇人诸葛青阳的手中。 若是知道,想必他们应该有得偿所愿,一点也不委屈的意思,能死在武林第一人的手中,能死在再返中原的诸葛青阳的手中,以他们这些小流氓强盗的资质,以他们这些生长于虎狼窝里,成长于崇拜暴力强横的江湖之中的小贼而言,想来,也有无限荣光吧。 诸葛青阳本来老年已经敛息了不少暴戾之气,可是这次实在是一股胸中的恶气难平,所以出手狠辣,绝不容情。 他出手制死了这些小贼,可是想一想他们一个个如凶神恶煞,就像是被魔神蛊惑附体,那种恨不能吃人的面目,让诸葛青阳心中暗暗叹息吃惊。 想想这些日子所见到的山中沟壑里,累累白骨,更有未曾腐败完的尸体,也被狼拉狗扯,撕咬争食,支离破碎,不忍卒读。 就连护宝珍龙见了,也禁不住嘶鸣哀嚎之声不绝,后来它干脆难不住这种腐尸之气和人间惨象,能飞腾在空中,便尽量自我盘旋在云间天上,不愿意下到山间。 诸葛青阳知道这位老朋友见到如此的惨象心怀不忍,想必也是生了气,所以也由得它的独行其是。 想想也是惭愧,谁带着朋友来到自己的家乡母邦,不想让自己的好友看一看家乡母邦最好的一面呢?谁愿意自己的好友看到自己家乡母邦最丑陋的一面呢? 这不仅仅是一个正常人的自尊,也是自我尊严的折损。 自己的家乡母邦,自己带着这位自己以好友视之的护宝珍龙来到自己心中的至美之地,至美之地却变成了 人间修罗场。 若是这位老朋友护宝珍龙能说话,想必也嘲笑他的家乡之人如此野蛮暴戾,如此不知羞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一章 河山不复昔日娇 故乡以丑为美 自己的家乡母邦,自己的祖国河山,丽水金生,再无有粗犷大气的雄风,再见不到民众勇武健壮的身躯,再没有自信和欢乐写在脸上的真诚,再没有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的倜傥风流。 她变了,变得只有阴谋诡计,只有陷阱暗害才被称得上聪明智慧,才会被天下敬仰,变得以不担当,以推诿,以圆滑世故,以釜底抽薪,以落井下石,以唯唯诺诺,以臣服于暴君脚下做顺民奴才鹰犬为荣耀。 她变得不复知晓羞耻为何物。 她开始以地狱的死亡之花为美,以伤人夺命的曼陀罗罂粟花为装饰,她以搔首弄姿,委身为奴为荣,以钻营苟且,阿谀拍马为圣之时者的必备绝技。 她不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健康美丽,她开始变成她自己都不一定认得清的面貌。 她开启了一条以丑为美的自我堕落的不归之路。 自己带着这位自己以好友视之的护宝珍龙来到自己心中的至美之地,本来是想要这位朋友见到自己母国的优雅美妙的一面,可是至美之地却变成了 人间修罗场,心中的佳人变成了一个暴戾恣睢的老巫婆。 自己没有让朋友看到自己母国的最好的一面,相反却把最为丑陋幽暗的一面给纤毫毕现。 若是这位老朋友护宝珍龙能说话,或者有人的言语表情,想必也嘲笑他的家乡之人如此野蛮暴戾,如此不知羞耻。 而诸葛青阳与护宝珍龙朝夕啸傲海天之处数十年,固然不能说是心灵相通,可是这灵物大致的喜怒哀乐,诸葛青阳的确是能摸得清,此时的护宝珍龙的行为动作,那是隐含着不屑与蔑视。 他对这护宝珍龙,与护宝珍龙对他都是一样,既敬且畏,彼此以对手视之。 护宝珍龙敬诸葛青阳的是他的神勇和智慧;诸葛青阳敬畏这位老朋友的,乃是它翻腾云水,搏击雷雨,辟易万物的通天彻地的本领。 在一个自视为自己可以称得上朋友的面前,诸葛青阳第一次感到羞愧无已。 羞耻让诸葛青阳变得焦躁不安。 这一切使得本就心情沉重的诸葛青阳,变得更加郁愤难平,使得老年渐趋平和的心态变得暴躁而易怒。 而这一切的鱼烂河决,破败灭亡,其实也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祸乱之惨象,伪晋治民理国的无能,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想不到自己归隐海外数十年,中土依然乱象如此。 一统河山的伪晋,貌似强大无比,他们自我吹嘘的带甲百万,物阜民丰,盛世无匹,想不到如此无能不堪,任由盗贼横行,所谓人命关天,他们面对白骨累累,却不闻不问。 历朝历代,纵然蛮夷戎狄,贪婪争斗无有已时的不服王化,岂能有如此放纵强盗行凶,白骨盈野而不管不顾的么? 他悲愤而失望,遥想海外风景之优美,日光之灿烂,那水流的清澈,沙滩的洁白,树木的葱茏,山川的妩媚,自己生活之安逸,真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一生戎马倥偬,纵横江湖,兵戈战阵的日子,早就让他麻木,鲜血和厮杀早就遮蔽了他发现美好的眼睛和心灵。 在玄天岛上,他有一种心凝形释,魂魄漂浮云端的心灵愉悦,轻松自在。 自己到了那岛上,已经不再会被困于器物环绕中而不能将心胸从其中拔擢,那是真正的纵浪大化,平安喜乐。 偶尔兴之所至,乘着护宝珍龙探视海外风光,寻访化外之地的风土人情,也见到许多岛上住着不少原始土著。 他们过的日子是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的优哉游哉。 他自己也曾探访那些岛上的居民,那些人见到他的到来,虽然言语不通,面色有异,可是见到他的行动稳重,一股不怒自威的形容,犹如天降神人,都对他生出百般的敬重。 其实就算是他是普通民众,那些人也一样是宾客相待。 土著居民对他更是毫不提防,热情款待,见到护宝珍龙的外貌丑陋凶恶,也不畏惧害怕。 诸葛青阳被这些不事征伐,质朴淳厚的化外之民给震惊了。 他们耕作歌舞虽然看似笨拙可笑,更无规矩可言,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也怪异嘈杂,可是都彰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健康之美。 虽然他们衣着简朴,饮食粗粝,可是毫不掩饰他们内心的快乐安和。 从脸上的自信和开朗,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愉悦乃是发自内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二章 以天朝自居,乃是潜藏的傲慢 虽然他们衣着简朴,饮食粗粝,可是这简单的生活却丝毫不能毫不掩饰他们内心的快乐安和。 从他们脸上的自信和开朗,能看得出来那种愉悦乃是发自内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让人感到一种亲切,一种不用设防阴谋诡计陷害的轻松,让诸葛青阳醺然薄醉,他深深的被这种民风吸引,陶然忘归之下,将本来潜藏于他这位学识渊博,武学卓绝的暴戾之气给慢慢的融化。 从土著民众那种表情能读得出来,他们根本没有被物欲困扰的惆怅。 他们更不懂得什么王图雄霸,也不晓得以他人的子女玉帛供养自己的礼仪教化,对于所谓天子之礼,为臣之道,更以为是胡说八道,。 当然,他们也不会去侵占窃盗公器以为己用,不是他们不懂,而很可能是他们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会得到所谓的幸福。 诸葛青阳想出口,想习学他们的言语文明,却发现自己羞愧的难以出口,一个满身杀劫之人,真的够资格与这些淳朴的民众交往么? 他偶尔也在思索,成为孤家寡人,成为高高在上的人,真的就算是功业千秋,青史传名?杀的人多,武功足够强大,就真的算是英雄了得么? 这些民众虽然也有厮杀争斗,可是都还停留在以血气之勇,以体力的强健来角逐胜利,谈不上阴谋诡计,更谈不上阴险苟且。 诸葛青阳心中暗自叹息,更不知何年何月,中原士民才能够得如此等化外之民的快乐和心灵的丰饶。 他以哲人般的感叹,来思索未来中原民众的归路和文明憧憬。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刘项之徒的争霸,更不想见到楚汉争雄,逐鹿天下,他本来想以自己成就鲁仲连未能成就的功业来终结秦皇汉武的霸道蛮横,可是渐渐的他放弃了这种专以杀伐为能事的功业,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道理。 以暴力得来的江山社稷,最终不还是要归于千万人头落地而终结,再开启一家一姓的锦绣河山么? 自己的转战南北,英雄一世,难道要建立一个姓诸葛的王朝么?这也是他心灰意冷,归隐海外的原委,他发现自己一生的努力,都在朝着自己所思所想的反方向前进。 他遇到过手下的背叛,也经历过被自以为亲信之人出卖的惨况,他明白为了蝇头小利,那些人便会出卖自己。 利之所重,让人惋惜痛心人心不古。 中原士民能重归于重义轻利,抗暴服善么? 返璞归真,重归于文明之邦,不以武力蛮霸欺凌弱小,而以德义礼乐,诗书文明让四海宾服,万国来朝,这是诸葛青阳对于中土和心中乐土王道的梦想。 他以大华夏一统的道统自居,纵然是亡国孽子,也犹如天生而来就有那种天朝正统的实至名归。 这种深深的傲慢,更不知道何时何地,已经深藏于生长于这片文明的士民工商的灵魂深处。 他们心中所想的便是,不管什么胡虏蛮夷,什么匈奴鲜卑,什么东胡乌桓,都应该以华夏为北斗辰星,要尊奉天朝上邦,要甘居于环绕和捧月的众星之位。 这种执拗和幻想中的傲慢,也一样一直存留在这位本来算是气概超迈,千古卓绝人物诸葛青阳的血液和灵魂之中。 诸葛青阳自小便受亡国毁家的血泪教训,自小便是受侮辱损害者,他一生之中多被贫苦的百姓救助,也曾经逃亡异族群居之所,被异族之民掩护逃亡。 他懂得百姓的疾苦,他的身世经历,也博得了天下士人的同情,所以他少年之时所遭到司马氏的追捕通缉,都被人掩护救助,他梦中的芳姑父女,也一样是这些义人之一,而且芳姑父女,本就生长于九嶷山的苗人。 直到他从一个转战南北,指挥若定的千军万马的统帅,变成能够号令草泽群雄中的武林第一人物,他从来都不算是什么欺凌弱小之辈,更不曾有过仗势欺人的想法。 可是这种正统心思,四夷应当宾服的王道乐土的臆想,这种恢复上古三皇之治,尧舜之邦的宏图大志,乃是一种直接蔑视其他所谓胡虏蛮夷追求自由和要过自己生活的傲慢,也伤害了那些曾经不分什么华夷之辨,只是因为他是受苦人才救助他的异族之人。 莫说这种想法根本不能成就,便是能够成就,便是能够得偿所愿,也是华夏万民和周边异族的灾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三章 胡马骎骎 奴才们却陶醉盛世 秦皇汉武的所谓煌煌盛世,所谓文治武功,所谓开疆拓土,天威远播,所谓宫室殿堂的磅礴气势,所谓雄兵百万,旌旗蔽日遮天,都是以累累白骨,万千民众和耗尽天下元气的万里长城与阿房宫,轮台之戍的血泪与小民的羞辱为代价。 一代雄主的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结果已经验证了这一点,而盛世转衰的最大原因,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雄主明君的颟顸无形而助推,最终将自己一家一姓的江山社稷,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亿万民众的无量头颅无量血,也只不过是为新朝代的兴起涂抹了一丝红色的亮彩而已。 诸葛青阳的所谓再使民风淳,灵魂深处幻想的是尧舜再世,甚至自以为自己便是那尧舜之君,却忽视了那些卑微弱小族类并不甘心臣服于秦皇汉武的事实。 这种思维也直接将这些族类的尊严人格抹杀,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尊严人格都不可小觑抹杀,这乃是基本的文明常识。 事实上,就算是习惯于华夏专制文明之邦的亿万斯民,就算是身在朝廷,官至极品,爵通列侯之位的大人物们,又有几个人喜欢臣服在暴君脚下,以他人之欢乐为自己之欢乐,逢场作戏,苦乐由人呢? 生为父母之赤子,以堂堂八尺男儿之身,反做鹰犬奴隶,岂非是暴殄天物,羞辱祖宗么? 遥想自己曾经当年在中国之时,南至岭南,北至大漠,西至楼兰,东至夷洲,固然一派勃勃生机,村镇圩场繁盛。 伪晋的一统,也渐渐恢复了三国近百年战乱破坏的河山水土,虽然不能说是物阜民丰,牛羊丰饶,再现尧舜之治,可是人口显然已经增多不少。民众在丰年之时,也算是能有一口饱饭吃。 只是困扰这初现的伪晋夸耀虚美的盛世的一个更大的隐忧却是,隐隐见到胡人滋繁,尤以匈奴,鲜卑,羯,羌、氐五族为盛。 其中盘踞成都附近的氐族李雄,寄居太原附近的匈奴刘渊,上党鲜卑人石勒,皆是一时雄杰的人物,他们个个都是潜藏的陈胜刘项,也都是沉雄坚毅,心狠手辣的人物,而且他们都对危机四伏的晋室怀有鼎覆觊觎之意。 他们都倾慕诸葛青阳的威名和文才武功,皆欲结交拉拢,以师执之礼相待诸葛青阳,言语之中的意思就是只要诸葛青阳下降玉趾,他们非但会虚极位以待,甚至甘为执鞭仆役。 只是诸葛青阳知道这些人心胸狭隘,言不由衷,乃是乱世的枭雄,不是成大业的英才明主,他们想的是请出自己出山,帮助他们打天下,成就一代霸业。 其实莫说他们不是礼贤下士的刘先主,就算是,我诸葛青阳乃是宗奉鲁仲连义不帝秦之人,岂能甘为这些心怀叵测,善恶难辨之人呢? 何况就算是成就霸业,他们也未必能够比得上伪晋的执国者,他们的残暴很可能远过于司马懿的子孙。 他们要成就的大业,很可能是黎民百姓将遭受亘古未有的灾劫为代价。 来自草原上牧马放羊,以勇力竞胜的匈奴鲜卑人,其民风再不见古朴,而是野心勃勃,要吞并中原,将中国的良田万顷变成他们放牧的牧场。 他们久对于中原皇帝仗着自己乃是天朝上国,以刀兵逼迫而让他们跪伏的羞辱而泣血椎心,而心怀不忿,早就想要报复反噬。 以暴力强迫他人臣服,最终肯定会得来反噬的结果,可是中国百姓何辜,要因为暴君的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而受到这些被凌辱欺压民族的惨烈反噬么,难道因为他们容忍助长了暴君天朝大国的虚荣,所以才该遭此报应么? 他们要抢夺中原的花花世界,趁着此时中原皇帝的昏庸和臣僚的贪生畏死,磨刀霍霍,秣兵厉马,把中原百姓和锦绣山河当做待宰牛羊和刍牧马场。 可叹司马伪晋的族中子弟和柄持国祚者,目光短浅,对于鱼游釜中,燕巢危幕的险境毫不自知,族中子弟一心要壮大自己的势力,个个都意图篡位谋朝,竟然愚蠢到联合笼络这些蛮族做自己的羽翼帮手。 他们忘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训教,也忘记了当年周室亡于犬儒的殷鉴,更失去了为政者理应具备的平戎的卓识远见。 他们平戎无计,御敌无策,朝中又殊少班超傅介子之辈,自陷华夏于蛮夷之觊觎包围,刀兵祸劫,便在眼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四章 祸患降至,贵族却娱乐至死 胡人异族已经煞神附体,早早的聚集元气,做好一场屠杀劫掠的准备。 他们的精力充沛,他们的欲望强烈,他们的刀剑如虹,他们的马匹如龙。 一场惊心动魄的胡人乱华的阴谋诡计正在进行预演和排练,连诸葛青阳都未能预测到的数百年乱华的祸患即将上演,可是他们抢掠的对象还欣欣然而不自知,酣然而睡。 这些将要被抢掠者,他们的豪宅美轮美奂,他们的子女玉帛丰盈华美,他们的衣服锦绣斑斓,他们的器物精致,他们的亭台灵秀,府库充盈,他们的宫室繁华,他们的肌肤吹弹可破,他们行动似好女子,他们以纤巧瘦弱为美,以豪迈勇气为野蛮,他们以吟诗作画,登高做赋附庸风雅,他们以比吃穿用度,比器物精美,金珠大小,珊瑚高低为乐。 历朝历代开国之初时候的进取尚武,他们一点点也不具备。 他们一直梦幻他们的太康盛世,太平一统。 死之将至,他们还在歇斯底里的以斗富为戏,以男身女态,温柔妩媚为媚世与得人君宠爱的手段。 殊不知,胡马骎骎,中原之祸患,危在旦夕,旦夕之间,胡兵便会忽自天上来。 长城内外,八千里锦绣河山,转阳将成胡人的牧马场;黄河南北,数百万亩良田将会变成狼烟汹汹,黄尘荡起,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他们这些贵族,百姓无有果腹之粮,蔽体之衣,而他们却吃尽穿绝,变态的一顿饭要吃掉几千只羊,几百只猪,以人乳饲养猪猡,以糖饴洗刷。 就算是没有胡人的觊觎和嫉妒,他们想要如此安稳的坐享这种不义的生活,可得久长乎? 诸葛青阳知道,他们必定要成为胡人驱赶的犬羊之属,奴隶之人,他们这些坐享不义的无赖儿郎,当有此恶报,使得天理昭彰,循环报应,丝毫不爽。 可是中原的万里江山,怕是要陆沉不远,无量百姓头颅,也怕要朝不保夕。 令诸葛青阳吃惊叹气的是,便是连长安洛阳这些京畿重地,已经隐然陷入胡人的包围,这些肉食者,非但无有远虑,连近处的忧患也熟视无睹。 这些蠢货成为掌管天下百姓命运者,却如此无能而毫无心肝,他们的廉耻和贵族的担当何在,他们为政者当有远谋的戒惧何在? 最可气可笑的是,司马氏的无知王公子弟,为了从中枢朝廷获得更多的给养补助和兵马,他们勾结武装异族作乱,以兵器粮食贿赂滋养这些心怀不轨的胡人异族。当这些胡人叛乱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获得了不少中枢的兵马指挥职权,更增多了不少封地的赋税,可是他们可曾想到,这些胡人的刀枪也会掉头指向他们? 他们一家人,却在盗窃一家人,却在算计自己家族的江山,好像不崩塌瓦解,他们丝毫不能心满意足一样。 这些司马氏族的子弟王侯,非但不思御戎之策,进取之心,丝毫无有,健康的体态,更是全部具备,一个个不过是酒色之徒而已。 刀剑在颈,绳索缠身,他们还在那里高歌曼舞,还在那里饮酒作乐。 他们互相构陷内讧,想着争权夺位,想把他们祖先从曹魏生抢硬夺来的江山据为己有。 哪知道这江山已经成为一座不可缝补的破房子,这江山已经内部朽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是一个败坏的病人,五脏腐烂,六神无有,四肢僵硬,魂魄尽丧,道德败坏,衰朽坚硬,空有宏大的躯壳,丝毫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 如实形容它,那简直就是一个衣饰华丽的僵尸,就如死人穿上如唱戏一般华美的寿衣。 她所拥有的富庶,却无保全之能,那么只能被强盗觊觎霸占;它天生的丰腴饱满,只能招来邪恶之徒的羞辱抢掠,诲淫诲盗,她的确难辞其咎。 举三千年青史之上,阅尽稗官野史,也寻不到如此不长进,不知廉耻的贵族之家。 诸葛青阳眼见这一切,心忧如焚,恐怕不出数十年,这天下的败坏便要如溃烂的脓疮一发不可收拾,就算不是胡人南下牧马,恐怕刘项之徒的刘渊,李雄,石勒之徒也将揭竿而起。 他担心的不是伪晋亡国,事实上,他一生的努力与反抗,誓做鲁仲连,也就是为了这个不义的伪晋灭亡。 这个司马氏建立的伪晋,顶着一统三分的天命所归,却空有天朝大国的骨架,却全无大国的气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五章 三国一统的伪晋为何崩塌灭亡 它的君主,不是机关算尽的权臣(司马懿能瞒过一代雄杰曹孟德的双眼而成为曹魏的掘墓之人,可见其阴险远过曹孟德),便是蛮横无理的无赖(所谓司马昭之心,已经成为不知廉耻,千古颟顸蛮横的代名词),或者干脆便是贪酒好色之徒(晋武帝司马炎的羊车临幸,恐怕会被那些肉欲饥渴者视为千古风流雅事,可是开国之初君主的好色无厌,岂能为百姓和士民做一个筚路蓝缕,开基创业的模范呢?) 这祖孙三代,看不出来一个在道德和为人有值得称道的人物,这是大一统王朝的悲哀,司马氏前后延续一百五十余年而未能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君主。 门阀大兴,五胡乱华,朋比为奸,竞相豪奢,玄学怪力乱神,伪道学乌烟瘴气,牛继马后的讥讽轻薄,这就是它留下的盛世华章。 它能留下的记忆,似乎还有一干因为门阀兴盛而来的贵族,这些贵族的强大连皇帝都莫可奈何。 可是这些贵族不过是饱食终日,全无进取精神,更乏担当勇气的空有贵族名头的无赖儿郎,他们不过是寄生在这个无赖无义王朝上的寄生虫。 所谓的贵族只是一干自我优越感极强,除了比豪宅美食,器物精美,面子依仗雍容之外,他们全无本领。 他们只学得贵族的表象,却全无贵族的勇气坚韧的伪贵族,他们只能在器物的精美和饮食的精巧上模仿贵族,在宫室厅堂的华美上装模作样的做贵族。 这些贵族既不敢指斥暴君佞臣祸国殃民的无赖蛮横,更不要说让他们像是俄罗斯贵族一样为民请命,在国家面临灾难,面临天上而来的胡兵之时,他们全无抵抗招架之力。 他们肥胖臃肿,或者被酒色淘空的身子,早就没有一丝生人的气力,连马匹都上不去,盔甲都承受不得,更不用说让他们提刀征战,保家卫国了。 故而后世史家不以伪晋的一统河山为正统,更不宗奉它的正统之位,很多时候,史学都以隋直接承续汉统,干脆忽略它的存在,这在中国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 它统治下的文士,没有创作过汪洋辟阖的汉大赋,没有曹魏三曹的文采风流,清俊卓绝。 它容不下嵇康的《山巨源绝交书》中的的一句“非汤武而薄周孔”的愤懑,因为它本身就是打着汤武旗号的僭主,它更是以周孔的仁义道德杀人吃人的怪兽。 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士人,所谓竹林七贤,只剩下无病呻吟,佯狂作伪,做出各种奇形怪状,让人以为他们疯了,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以自保苟活。 这些文人,为了苟全性命,为了不以文字贾祸,制造出了百般的所谓风流怪异,所谓魏晋风流的由来。 它最优秀的文人阮籍之流发言玄远,言不由衷,不会直面现实,更不敢担当一个士者臧否人物,敢厌恶,敢鄙视,敢指斥奸佞的责任。 山涛,王戎之流,根本就是面目可憎,言语无味的官僚匹夫,这就是它统治下的最优秀的文士。 是的,伪晋需要的不是勇敢担当的士大夫,更不需要特立独行的文人才子。 他们憎恶士大夫和文人才子身上的臭脾气。 他们知道,敢于担当,敢于面斥其非的士大夫和真正的大才子,对于他们的盗贼家风,窃盗本性,都会毫不客气的詈骂指责,会一点脸面也不给他们留,那是他们的疮疤,他们不敢让人触碰揭穿。 他们因为己身不正,所以听不得别人的咒骂,更听不得讥讽,他们面对国家的希望,天下的元气,数千太学生赦免一个只是说了真话而贾祸的嵇康的请愿熟视无睹。好像真话一说,他们的万里江山,铁桶一般的坚固就要崩塌也似。 这样冥顽不化的王朝,岂有不亡的道理? 他们需要的乃是帮闲的无耻谰言,喜欢歌功颂德的戏子优伶,他们的朝廷上要的是身材高大的躯壳,以看上去十分的规模宏大,他们的后宫需要的面目艳丽,却心如蛇蝎的怨妇,否则,谁能生活在那后世人说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们需要的民众,只是能够纳税贡献子女玉帛的两脚羊即可。 他们喜欢听谎话,也严禁人们说不讨喜,不让他们喜欢的真话。 时间久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真话的免疫力。 他们一旦听到真话,他们不是脸红脖子粗,便是老羞成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六章 天命所归?老子兵强马壮做皇帝 或者装作一副怒发冲冠,真理在握,虚骄自大,唯我独尊,人不敢凌犯的斗胜的公鸡模样。 谁要是敢招惹它,它就会跳起来和你决斗,它受不得哪怕半点的侵犯,当然也容不下开玩笑,更受不了讽刺进谏,他就像是个换了绝症的病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陷入癫狂和死亡。 谁要是敢说他以前不过是放牛的孩童,出家的和尚,农村的流氓无赖,或者是游民二流子,或者是个赖账不还,偷鸡摸狗,吃喝嫖赌俱全的老赖,或者是私通的奸夫淫妇的孽种,或者是以前与人一起趁着月黑风高,抢掠财物,淫辱妇孺的真相。 它非要和你拼命,非要将你灭口不可,他们不允许子民和奴才们怀疑他们的出身,更不会让奴隶仆役知道他们以前的出身。 如果真有人说出来这般真相,那么他除了挖空心思使用不受限制和尽可能发挥出人性的邪恶的权力和手段残害你,污蔑你,侮辱你,杀死你的同时,还非要找一般恬不知耻,文过饰非,颠倒黑白的御用文人给你理论一番,或者尽情的羞辱和让你觉得你真的是十恶不赦。 他们有时候还把自己打扮成一副知书达理的有教养的人,想要文明且显得自身非常有修养的与你理论一番,以彰显他们不是不读书的大老粗,而是博学的帝王,是君临天下的圣人。 这样的皇帝十之八九就是个变态狂。 你要是强盗,就没有必要装做个文人雅士,直接说老子就是强盗流氓,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别掩饰什么,别拿腔捏调,把自己打扮成虔诚有礼的文人学士,没人说你是矫饰虚伪的人,还赞你一声真性情。 这样的变态狂的皇帝指的是那位被后世一代奇女子吕四娘割走了脑袋的鞑子皇帝。 他曾经和当时沦陷在鞑子统治之下的少数有骨气的江南文人曾静理论什么华夷之辨,正统天命。 他以天道的正统来麻醉这位大侠兼文人的曾静,让他和他的汉人同胞继续臣服做奴才,他以鞑子蛮夷来入主中原做汉人的皇帝乃是天命所归的谬论来说服这位有骨气的文人大侠的曾静。 说白了,什么天命所归,什么正统天道,也是就是他们刀枪厉害,兵马强壮而已。 因为曾静不可能和他这个随时可以要了别人性命的变态家伙理论,就算是有十足的论据来反驳他,也毫无用处。 辩论需要有一个公平的平台,一个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的家伙和你理论,你觉得你能在和他辩论的时候获得一个公平的理论机会么? 这位皇帝的可恶之处,就是明明自己是个流氓恶魔,偏要装作一个具备极高的修养文人雅士。 想当年英布起兵反汉的时候,汉高帝刘邦问他为什么造反,还想用忠臣孝子理应报效国家,孝顺皇帝那一番大道理训教这位曾经项羽的手下。 可是这位有奶便是娘的英布就直接说说:老子想做皇帝(欲为帝尔)。 这一下这位出身草莽的刘邦再无话说,本来准备好的一番流氓才会说的大道理一下子被憋在肚子里。 是啊,他毕竟也是江湖好汉,他也是想当皇帝才造反,绝非为了什么天命所归,更没有什么效法尧舜造福百姓的意思。 遇到和他一样有奶便是娘的对手,并且这位对手也深知他的出身和行事为人的有奶便是娘,也有这种想做皇帝想法。 他当然也不能无端指责,更不能说人家的想法不怼,这毕竟是大家的心中所想,谁不想做皇帝? 汉高帝刘邦不愧算是英雄豪杰,他不会找一班无耻御用文人儒生写一篇讨伐檄文,以有道伐所谓的无道的宗旨,把自己吹捧成正义真理的化身,把别人说成是恶魔的典型。 因为他本身也瞧不上那些儒生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还尿他们的帽子里以示羞辱,这样的皇帝虽然不是好货,但是绝对比掩过饰非,把自己强盗恶棍的本质却包装成一个文人雅士的好。 后世说的好:天子宁有种也,兵强马壮为之尔。 这话说的和英布,刘邦等人的心思一般不二,也只有不读书的大老粗才能说得清中国政治和历史朝代的精髓,可比什么后世儒生附会的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说法准确的。 那些读奴才书的儒生文人,整日什么臣当忠,子当孝,我的奴才做惯了的作为自己的奴才教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七章 伪晋与虎狼暴秦的殊途同归 以这些思想的侏儒,见闻上的矮子,如何说得出来这样干脆利落,鞭辟入里,直指要害的诛心之论呢? 这些个御用文人把伪晋和类似伪晋王朝的一丘之貉的皇帝们的出身拼命吹牛神话,给绕的云山雾海,说什么龙蛇交合,人蛇繁衍,或者日月星辰入怀,或者金龙绕梁,香风满室,火光烈烈。 总之,他们是要证明他们的主子不是吃喝拉撒睡的凡人,寻常人有的喜怒哀乐,贪婪,蛮横粗野,他们似乎都没有,似乎百姓若是知道了皇帝也要吃喝拉撒睡,原来皇帝也和自己一样是会肉欲泛滥,吃饭,拉屎是人,这天下便会大乱一样。 作者揣测,他们既然授意御用文人们不把他们说成是长着两只脚的人,那兴许便是四肢爬行或者可以前肢挺立的乌龟王八蛋和猴子。 伪晋一统大王朝的气度胸襟,比乌眼斗鸡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是谎言的密友,真话的死敌,广而大之,和伪晋一般不二的王朝,又有几个不是这样老不知羞,病入膏肓,讳疾忌医,无知且蛮横的呢? 他们甚至觉得说真话比反叛的罪名还要十恶不赦,还要让他们惶恐不安。 因为他们知道以他们的暴力手段和豢养的打手鹰犬之众多,貌似十分的强大,普通的反叛对他们无足伤害,而且他们顺便可以剿灭普通的叛乱,震慑其他反对者,延长他们的不义的追欢取乐,延续他们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时间,使得他们尽可能的获得醉生梦死的疯狂欢乐。 或者剿灭叛变的同时,可以借此以炫耀他们的天威了得,兵甲精良。 可是真话会击毁他们建立在谎言和沙滩上的宫殿的基石,如果大家都说真话,都不再相信谎言,那么恐惧他们的心理自然就没有了,自然也不再会把他们与流氓无赖毫无不同的嘴脸看成什么圣明天子。 那么他们靠着谎言建构的紫禁城和看似巍峨,坚不可摧的王朝便会轰然且毫无征兆的倒塌。 他们活在谎言之中,便再也得不到真实的讯息,他们生活的空间就像是被包裹的蚕茧,他们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被酒色淘虚了身子的贪财好色的西门庆,经不起大动静,遇到的风吹雨打,日月照射,便会灰飞烟灭。 所以,大家也应该能够理解,这样的皇帝和王朝,就算是胡人打到了紫禁城的门口,就算是洪水滔天到了眼前,就算是身在一触即发,一点火星便足以让巍峨的阿房宫崩塌的灾难交迫之中,他们也毫不察觉,毫不能察觉,因为他们对于真相和真话已经失去了察觉能力,就算是刀兵在颈,大祸临头,他们依然大梦酣然,沉酣入眠。 他们根本不需要真话,真话会让他们奢侈糜烂的生活陷入灭亡的不安和恐惧。 他的文臣武将,不是奸诈狠毒,弑君篡位,助纣为虐的贾充之流,便是贪婪奢侈,淫逸无度的石崇,或者是贪财好色,与富商兼达官的石崇争夺美女的大将军。 如此的文臣武将,不成为祸国殃民的贼子就算是好的了,还能指望他们保家卫国么? 这个司马氏家族所建立的王朝,举止动作,宛如一个妖艳的妇人,她内心的残忍无可形容,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罪恶和诱惑,她已经臃肿肥胖,病入膏肓。 她不具备一个开拓进取王朝的气象,就像是一个腐败的病人,表面的富庶和盛世,众所周知,那只是一种虚弱肿胀的表象。这种富庶和盛世,只会增加潜在的项羽刘邦李自成张献忠们的垂涎三尺,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只会让胡人加剧侵略和屠杀的欲望。 诸葛青阳担心的是,胡马一旦南下,以今日中原百姓之病困,朝廷之腐败入骨,君弱臣昏,全无尚武精神,万里锦绣江山一定是全无缚鸡之力,任凭宰割的牛羊,宫室楼台,民居草庐,付之一炬,礼仪之邦之亡,将其近矣,不可挽也。 本来,中国的百姓经过近百年的战乱,皇权在百年之中的堕落,使得民间的结社,郭解朱家的再现成为可能,就算是不尚武以自保,也已经养成联合自保的习性。 可司马氏为了他们偷盗来的江山不被百姓颠覆推翻,尽量弱化百姓的意志,让百姓变得羸弱而孱头,诛杀民间豪侠,惨贼江湖好汉,使得民间群龙无首,伪晋统治下的 百姓,变成一盘散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七章 伪晋与暴秦的愚民弱民之迥异 他们实行的国策和潜规则比秦皇汉武还要卑劣,比当年为了迅速成为强国的秦国的国君还要不择手段,还要下作卑鄙。 他们以腐败百姓的道德,愚昧百姓的智识来让百姓臣服归心,以物欲来腐蚀消解百姓的意志,以奢侈贪婪毒化士人臣僚的志气雄心,举天下之人的士气,尽入不知羞耻,蝇营狗苟的彀中。 伪晋对待百姓,和暴秦的策略殊途同归,一般不二。 暴秦地处偏僻,关东又有六大强国虎视眈眈,每每便有亡国灭种之危,而且中原大国视其为与楚国一样的野蛮,不服王化之地。 秦国也的确是文化鄙薄之国,否则岂能任由商鞅这等酷吏,残贼国家元气的匹夫横行,否则为政者岂能为了所谓成为强国将国家变成被世人视为的虎狼不义之邦,将大好男儿,关中大汉视为不具备人性虎狼之兵? 五霸前后延续,秦国本来也担当过辅弼天子,会合诸侯,匡扶天下仁义之师的盛名,可是当秦国成为自以为的强国之后,它再也不配担当这个名号,五霸虽然已兵强马壮争得,可是也要有足够让天下士人归心向往的大国胸怀和贵族之气象。 大国胸怀和贵族气象,岂能一弱民愚民为手段呢? 商鞅的策略本就是陷天下入于无耻的帝王权谋术的雏形,虽然表面上看似能迅速使得国家富强,可是这种富强建立的基础是愚民,弱民。 愚民使得民众的智慧下降,弱民使得民众变成只能衣食温饱,饱食终日,与猪狗何异? 重税苛捐,徭役不断,人民痛苦不堪,这种所谓强国策略,这种强国的之策的基础首先带来的是百姓的痛苦。 这种强国之策,变法之功,非但不是智慧,而是打开了一扇为政者为了自己的权势可以为所欲为的诱惑之门。 后世有渴慕使用这种劣质策略迅速使得国家富强的独裁暴君们,不亡便是你们的最好结局,还想要称霸天下的国君,可不戒哉! 这样的邪路便武学上的走火入魔发疯的张牙舞爪,虽然也可以强力蛮大,可是一时三刻之间便要筋骨爆裂而亡的,这种变法便如那些贪婪淫欲的酒色之徒,以春药壮大自己的身体,这不是阳刚之气,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慢,南辕北辙,自寻死路的方法,你们不要梦幻了。 商鞅的成就无非就是让秦国的智识整体下降,百十年间,秦国未能出现几个值得称道的奇人,这个时候星河灿烂的奇才异士,好像都与秦国无关,所谓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秦国至始至终未能出现这种局面,所谓秦国的强盛,原来是一干侏儒的歇斯揭底的叫喊和出力,这样的强国不要也罢。 商鞅的变法究竟是真的使得秦国强大了,还是敲响了日后因为民众天下苦秦久矣的怨怼愤恨而灭亡的丧钟?还是埋下了让秦国崩塌的火药桶? 秦国的君主,任用了一个贪酷的匹夫,野心勃勃要把民众变成野兽虎狼的野心家,他要把百姓变成成为他任意驱赶的鹰犬走狗,任其愚民弱民之道大行,这样的无义且无智慧的国度,不亡何待? 商鞅的确使秦国一时之间变成看似人人畏惧的强国,可是率国民入虎狼之性情,长久来看,它窒息的国家的生机,让百姓丧失了元气,埋下后世阿房宫一把大火被灭亡的因子。 这种弱民,愚民的手段其危害国政和百姓的道德,给后世留下的千古骂名,那位死于自己变法之策的商鞅和秦国的国君和秦始皇们,可曾预测得到? 他们妄想万万世的延续天朝一统之梦幻,于后世留下的笑柄,他们可曾想得到? 秦国所以实行愚民之策,因为民众的知识浅薄,愚蠢孱弱的民众,自然让暴君佞臣任意妄为,秦国民众自轻自贱,所以推行如此悖逆人性的律法策略相对容易。 与伪晋比起来,暴秦因为有几百年的建国历史,所以无需担心他们的正统合法。 伪晋以物欲残害百姓当然也是愚民之策,他们大概是鉴于秦亡于民生凋敝的教训,所以拼命以物质的丰富来贿赂戕害百姓。 让百姓臣僚陷入竞相追逐比富斗贵的无聊,以无趣做兴趣。 时间一久,百姓和士人自然元气被斵丧,终日沉湎于酒色,面目可憎,言语无味,满耳的歌功颂德,民众会心的莫谈国事,司马伪晋可以安枕无忧,天下太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八章 奴才们是帝国覆亡的推手 这样民众自然都渐渐的变成贪吃好睡的猪猡,羸弱无骨的绵羊,丝毫不再会对他们的江山社稷产生威胁,这样的民众也的确是帝国和暴君最佳的子民。 这样的子民,勤劳而忍耐,勤劳以奉献更多的税负器皿,子女玉帛供养暴君和暴君的奴才们挥霍恣欲,忍耐暴君独裁者的凌辱欺压,逆来顺受,相信这一切都是天命,如此的子民对于暴君的统治当然是无能反抗,只能沉沦。 这样的百姓,当然是一统帝国的最佳子民,当然是渴望盛世和强大帝国虚幻梦想的暴君与独裁者们合格的示众材料,是紫禁城和万里长城最好的白骨基石的选材。 可是暴君独裁者们唯一未必想的到的是,这样的子民虽然能够做帝国最好的子民,可是若是想帝国长治久安,帝业延续万万世却有所不能。 这样的子民面对异族的垂涎三尺和屠杀劫掠也同样是俎上之肉,这样的子民也随时可以成为其他暴君独裁者的材料,这样的子民面对盛世的崩塌和帝国的覆灭也往往最为冷漠,他们甚至不会对于皇帝的江山社稷的灭亡感到哪怕一点点的痛心怜悯,更不要说让他们去助力平叛或者抵御侵略。 这是一种奴性的惯性力量使然,使得暴君独裁者们一旦面临倾覆或者灭亡的时候,这些冷漠的猪猡,残忍的绵羊,一样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楼塌了,甚至嫌他们的紫禁城崩塌的不够快,而再加一把大火。 这样的奴性,也使这些臣民只会忠心于皇帝,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他们的奴性惯性使他们只要有皇帝可以效忠,而不管这个皇帝是谁,所以不要指望这样的子民会为某个皇帝独裁者的千秋霸业真正的效忠,真正的维护你的江山社稷,这样的子民的堕落,也往往正是江山社稷覆亡的巨大推手。 这样的子民也往往是最不道德和最不忠诚的,他们习惯于对旁人的痛苦冷漠,他们习惯于忍受压迫,他们习惯于充当斩首示众时候的看客材料,他们也往往习惯于臣服在暴君脚下让暴君获得一统天下的虚荣和陶醉。 以至于让暴君独裁者们失去了警惕,忘记了自己强盗巨寇的真实身份,还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的圣人。 所以就算是他们被强迫效忠的暴君独裁者们灭亡的时候,他们一样可以充当看客,而往往会是劫掠和落井下石的看客。 这样的子民自然养育不出什么忠诚无比的子女做帝国暴君的忠臣,他们的所谓孝顺忠心只是建立在算计和精明之上,他们的忠诚只是因为尚且未有人给出比主子更大的代价诱惑。 这样的子民如果说是聪明,那么他们也的确是聪明无比,可若是说他们有智慧,那么他们的智慧也只不过是负数和二百五的智慧。 他们只配在帝国之下充当子民,他们给他们的后代选择的也往往是暴戾恣睢的暴秦的暴虐和严苛,是伪晋以物欲贿赂的沉溺与沉沦。 这样的帝国自然不允许有那些不睡觉,不允许那些看穿真相的人存在,无论是看穿真相要怒斥这一切的嵇康,还是不附和他们盛世的不合作的反抗者,他们都统统以杀戮回敬。 司马氏以物欲贿赂百姓,百姓早就丧失了尚武精神,一个个都已娇俏,瘦小为美,把刻意恶做作,以丑为美,以裹足不前为美,以健壮雄武为野蛮粗野而鄙视,以窃玉偷香,肆意逞欲为风流美谈。 暴秦固然严苛暴戾,可是终日的征战厮杀,二十年间,灭绝六国,北驱匈奴,南开桂林,象郡,百姓并未丧失勇武之气,而今的伪晋呢,伪晋所剩下的锐气呢,所谓的天朝的带甲百万,战将神威呢? 最为可叹的是,这样的子民对待兵强马壮的胡人自然也全无招架之力,自然不具备组织和反抗的能力,中原百姓将罹刀兵之祸,那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诸葛青阳忧心如焚。 五百年春秋乱世,战国雄起得兵连祸结,怕是要重新上演。 百姓再无有安宁之日了,此等祸患灾劫,都是司马伪晋暴殄天物,奢侈肆欲所招尤。 长天无私,惟德是辅,他们召唤大祸,却要由华夏士民承担苦果,华夏士民的确有招祸罹罪的罪恶,却没有为此付出性命和数千年文明一旦沦丧的理由,诸葛青阳思之,怎不心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九九章 千古奇观 断袖分桃龙阳癖好 傅粉何郎,本来是曹魏故事,说的是魏武帝曹孟德的女儿金乡公主的驸马何晏,相貌英俊,体态娴雅,言语温柔,真是如张留候一样的貌若好女子。 此人乃是红尘中以貌取人之女子眼中的白马王子,追逐夫郎。 曹操因为抢了他妈妈做小老婆,爱屋及乌,加上这孩子聪明伶俐,相貌出众,以至于连礼贤下士,重视人才的曹孟德也招其为婿。 此人喜谈老庄之学,是曹孟德那种重时务,喜霸道,不慕虚名的大英雄所看不上的。 虽然他得以成为当朝的驸马爷,可是曹操和其儿子都不授予他重要的官职,可是不喜欢他的学术和知道他空有其表,也不能阻止大英雄曹操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的垂青,让曹孟德这种枭雄人物也十分的看中的男子,想来傅粉何郎这说法的确所言非虚,是啊,谁不想找个如此相貌的女婿匹配女儿呢?谁想找个张飞李逵那样的模样的人物做东床快婿? 盖上天生女子,妖娆多姿,本就是世间的有生气之花,女子具温柔婉约之美,无可厚非。 可是中华文化之中,偏偏有一种以男人做女子之态的情结,并且以此为美。 有权有势者以豢养男宠为夸耀的资本,当然这种男宠十之八九首先得是如何晏这种面如傅粉的美男子,如魏安釐王之于龙阳君,汉武帝之于韩嫣,李延年,卫青,霍去病,汉哀帝与董贤。 这种文化习俗远远早于起源于隋唐年间的梨园戏曲中的男扮女装做戏演曲,而且一直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男子无有才能举孝廉,选秀才,考科举得到天子的青睐法眼,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也通长安,还有数不清的机会能够实现荣华富贵和光耀门楣的机会。 只要容貌足够秀美,行动宛若好女子,也一样能官至极品,位列三公,不过可能会落下个兔儿相公的名声,是否能够光耀得了门楣,还要看世人的爱好评说,真的如道学家所说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这也不算是什么丑闻,更何况,这一行当之中,还有卫青霍去病那样的一代名将呢? 王侯将相,达官贵人,富商大贾的恋童癖,龙阳之好,断袖之情,分桃之谊,真是此中滋味难为外人道也! 他们以此为风雅之事,他们不喜欢真正的女子,却爱慕细腻文弱宛若好女子的男人,这在今天的人看来,的确有点怪异,不过只要你想想这种人有权有势,想要哪个女子便能手到擒来的话,你或许会理解他们这种爱好的原因,能得到的谁以为宝呢? 春秋时候越人歌把这种同性之好,诡异的心思描摹的酣畅淋漓,不通诗书者还以为是一个女子为了向心爱的情郎诉说胸臆,其实不过是楚国语吴越之地男风盛行的可见一斑,作者试录其辞曰: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其情辞哀怨缠绵,洵是千古名篇。 无奈上天薄情,给予一个人容貌,在其智慧才能上便要稍逊一筹,何晏此人,正是如此,所谓才貌双全,也不过是世人的痴人说梦,于世道而言,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才貌德识兼具者,恐怕世上还未曾出现过这种完人。 后世曹雪芹两阙《西江月》说何晏,贾宝玉这般相貌形容宛若好女子的人,形容佳妙,作者至今还想不到有其他语言可以形容其神态者: 其一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时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其二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言语中把曹雪芹这位异端人物心中的不平之气愤激之语以正话反说的形式给辣笔直抒,作者也藉此说自己不是那些四书五经下的无知书生,更不是忠君爱国不离口,心中却利禄熏心的国贼蠹虫。 可是这言辞固然激烈,可是决裂之情尚且有所不能,毕竟曹雪芹还是以自己祖上曾经阔气而沾沾自喜,而自觉此身非下贱,高人一等的,毕竟曹公说不定还要自负其胸中的草莽乃是锦绣文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章 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一柄无柄利剑 这种激愤言语,自解其体的求证自我的本真,固然是一种弥天大勇,可其实也说明了一个真相,这个真相恐怕连曹雪芹都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 因为贾宝玉其人,也无非就是他自己的夫子自道的自我传记,一个人如何在文字语言中对自己嘲讽耻笑呢,纵然如此,他肯定也用这种嘲讽表明自己的豁达,或者根本不予计较这种嘲讽所指的自身种种不肖之处。 这些话力隐藏的便是,如贾宝玉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儿,除了为赋新词强说愁,除了吃饱喝足观花饮酒,除了终日与与一干丫鬟表姐妹调笑厮混,除了玩小厮,搭戏子之外,虽然也有君子爱人之心,亦有宽厚博爱胸襟,其实也不过是个寄生虫而已。 他们一旦离开了祖宗的恩荫,一旦离开了靠着不义集团而获得寄居的财富地位,他们再想以衣食雍容,用度豪奢,固然不得,而且还难免要做个乞丐儿郎。 况且人情冷暖,锦上添花,人所乐为,一旦你沦落破败,谁还记得你的曾经风流妩媚,富贵多金呢? 不过,这不是贾宝玉的无能,更是如贾宝玉这样真性情者且极度厌恶伪君子者的千古悲哀。 他们是生错了时代,与敌人相见恨早而已,若是生在清末民初,他这种人,不是笔锋常带感情,笔扫千军的梁启超,章太炎这等大宗师,或者便是文风清丽,名动天下的沈从文,郁达夫,徐志摩,张恨水这等一代风雅才子。 以他这种富豪之家,豪贵之子,相貌姣好,自能度曲填词,若是家里肯出钱吹捧炒作,以他这种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辈,肯定是名角优伶,或者天皇巨星。 纵然贾宝玉不屑于成为被林妹妹都鄙视的戏子,那么以贾宝玉这种喜欢突发奇想和意淫之辈,说不定还是作者的同道中人,成为畅销书作家,一代文豪,都说不一定呢! 贾宝玉之无治理家业的本事,贾宝玉家族看似金坚牢固的地位,看似满朝文武皆出门下的繁盛,其实只要皇帝一时之间的喜怒哀乐,坐在紫禁城中阴险构画,便足以葬送了他们这种数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强大。 这种几大家族同气连枝,同富贵,共患难的联合,的确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帝的确会忌惮于这种大家族势力,可是他们也会威胁帝国的统治,皇权的永固,如果真的要下手铲除,作为皇帝也的确会再三考量,唯恐打蛇不成反为其咬伤,甚至落个国破家亡。 但是这样的朝代,并非代表皇帝足够强大,更不代表臣子足以有颠覆皇朝的强力,无论君王臣子还是黎民百姓,都是弱小的蝼蚁绵羊。 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拥有如此强大,足以颠覆对方的权位,足以让对方落败的权力的时候,他们也身处在极端危险之中。 因为权势阴谋这种东西本身便是一把双刃剑,双头蛇,谁要手持,他自己也要被割伤,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握着的那一面究竟有没有锋刃。 任何拥有强大权力者,他们往往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用自己的强权,一旦用错,对他们而言便是无可挽回的万丈深渊。 作为臣子,如秦国吕不韦,汉朝吕氏,霍氏二族,后汉梁冀,司马牛晋之王敦,之桓温,唐之武周,朱明刘瑾,严嵩,魏忠贤,满清鳌拜。 作为皇帝,如曾经诅咒权臣梁冀为跋扈将军却被毒杀的后汉质帝,如司马牛晋的与王家共天下的晋元帝司马睿,如曹魏愤慨说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贵乡公曹髦。 这样的朝代,无论是气焰熏天,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臣子,还是自以为天纵神武英明的皇帝老子,都是没有退路的赌徒,胜了,便有了万里江山,拜了,就是国破家亡,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曹雪芹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惨淡生活,何尝不是贾宝玉与史湘云“寒冬噎酸虀,雪夜围破毡”的惨淡结局的比附自身呢? 这样的际遇坎坷,曹雪芹的同流人物如曹子建,晏小山,袁寒云,千古才子如杜甫,梵高等人,岂不是也是被这种悲惨贫病的生活给摧毁 么? 何晏此人虚浮气躁,喜好清谈(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吹牛皮,空谈爱国情操却说一些误国误民不浅的理论),眼高手低,以为天下人皆是碌碌之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一 章 三国小鲜肉因权斗被灭族 唯有自己是不做他人之想的五百年一出的天纵英才,唯有自己才是那九五之尊,就算是做不了皇帝,在这片文明的土地上,事实上每个人都自以为自己是皇帝。 每个人都渴望是那众星罗列环绕的明月。 因为有了自我崇拜,人类的个人崇拜的劣根性才世代不绝,并且因此而斫丧人类的性灵和独创性,人类因为这种劣根性,不得不猥琐在暴君独裁者和野心邪教教主的铁蹄与诱惑之下,不得不变得千篇一律,万人一面,一个个都是心怀勃勃野心,要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奴役他人的奴才。 虽然大家会觉得他们的自我崇拜乃会生发出自信,进而创造与别人非同一样的成就和骄傲。 可是,事实上绝非如此。 曹孟德知道此人只能算是太平盛世的纵情郎君,温柔富贵乡中的花花公子,于乱世之中,倘若不是托庇于自己的威强睿德,雄才伟略,那么这个傅粉何郎保全性命尚且不易,更不要奢谈什么建功立业。 此人不能托付大事,更无有济世之才,虽然成了曹孟德的女婿,成了万人艳羡的魏王的驸马爷,可那又怎么样呢? 曹孟德的另一个女婿还是汉献帝呢,可是曹孟德对汉献帝还不是凌辱欺压,便是横加羞辱,他挟持天子,岂不是如做傀儡玩偶么? 曹操的儿子就算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尚且不放过。 以毒枣毒杀那位要做卫青霍去病,率兵十万横行,驱逐胡虏,有万夫莫敌之勇力的任城王曹彰,又把一个才情独步千古的曹子建逼得流转无恒,终日迁徙,势若累卵,又赠送一个金缕玉带枕,让亲弟弟活在忧伤之中而不能自拔,如此残忍的手足相残,更何况区区一个曹家的女婿呢? 本来曹家文采武功独步天下,无有必亡之理,可惜曹氏亡于自己儿孙的自相残杀中。 何晏岂能不知道这一切呢? 所以曹孟德和儿子文帝曹丕都给他个驸马都尉的虚名,让他领一份俸禄干薪,深知如此家族的内讧和厮杀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何晏,索性也乐的河水不洗船,用一份丰厚的优渥待遇让自己有时间钻研黄老之术,清谈之学。 如果一直就这样,那么中国历史上,很可能多一个博学高文的美学士。 可惜,中国做学问的读书人十之八九做学问,读书,考据义理,都不是为了求得心灵的自由,学识的增益,更不是要开宗立派建立一门令人刮目相看的学说,而是把做学问当成晋谒帝王,结交权贵的捷径。 的确,终日清谈,做作学问书抄之类的冗黄老之术固然好似一派道骨仙风,可于此乱世之中,岂能有益于世道与兵强马壮呢?以如此空谈无物,又岂能入得了曹操这种不慕虚名而处实祸,以江湖未静,不可退位的霸道蛮横者的法眼呢? 无论是曹孟德,还是他的儿子,都知道这样的书生空想有余,行事不足,就是到了曹孟德的孙子魏明帝的时候,依然对这位长辈不大瞧得上,说他轻浮有余,沉稳不足,也并未授予他如何了不得的官职。 曹魏历代皇帝都是短命,四代下来,也不过是三几十年,好歹这位何晏未能沦落到冯唐九十多岁才得蒙天子盛宠垂青的地步。 可惜这位何晏的才能智慧比冯唐可是差得远了,兴许是他被曹家的内讧和手足相残的残酷冷血给吓的智慧全失了。 事实证明,他既不能做平定国家忧患的能臣,更不能做辅弼君王成就大事的伊尹,吕尚与管仲。 只是他偏要做能臣,偏要做辅弼君王的伊尹,吕尚与管仲。 到了曹魏的末代天子高贵乡公曹髦无人可用的时候,终于对他托付大事,他以为终于等到自己施展抱负的机会。 他兴奋而急切,急切想施展自己的一番报复,他见过曹孟德的威风八面,也领教过曹丕狠辣凌厉的手段,他以为与这些厉害的角色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也变得厉害了。 哪知道这位傅粉何郎运气实在太坏,碰到了让三国第一强人曹孟德都看走眼,让底定三分,名垂宇宙的诸葛孔明都束手无计,且智谋手段丝毫不输给这位卧龙先生的司马懿。 而且这位司马懿虽然没有与汉高帝,光武帝成为并列的开国雄主,可是完全可以睥睨他的岳父魏武帝曹孟德,而且司马氏族的江山,也多半是这位司马懿所奠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佰零二章 傅粉何郎 死无葬身之地 宫廷政变,权力斗争可不讲究你相貌如何,更不管你傅粉何郎,无颜嬷母。 纵然你是黄袍加身的真命天子,或者是手握百万雄兵的枭雄人物,或者是自以为能掌控全局的幕后主脑,在宫廷政变中,谁也不具备十成十的把握,一个小小的纰漏便足以让你的帝国倾覆,便足以让你苦心经营的宏图大业付诸东流,而且往往的结局就是赶尽杀绝,血流漂杵。 敌人更不会因为你是饱学黄老的博学鸿儒而容让尊敬你三分,白森森,冷飕飕的刀枪绝对不管你貌美如花,还是奇丑如猪,在刀剑之下,你的尸体未必就比别人好看,你的死相未必就是还如傅粉何郎一般优雅从容。 一个是年轻气盛,无有忍刻之性的小皇帝,一个是言过其实,纸上谈兵,自以为是的辅弼之臣。 面对另一家权势诡计与阴谋手段丝毫不输于曹家,且阴险狠毒远过曹孟德的司马氏,他们更无有文采盖世,胸襟广阔的情操,而且这一家人挟天子以令群臣,谁若是敢反抗,便是刀剑相见,他们只认得兵强马壮做皇帝的道理,而不管什么君臣人伦,结果可想而知。 最终小皇帝死在征讨司马氏的乱军之中,何晏自然因为与曹魏的姻亲关系,也在被清洗诛灭之列,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死于非命的下场。 这一对君臣,留下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叹息,何晏此人也落得个夷灭三族,傅粉何郎的下场,如此悲惨,如此虚有其表的人物,验证了才貌不可两全的天道循环。 到了伪晋时候,为了斫丧世人的勇武锐气,为了酒色妇人消磨士民的志气,他们提倡以面若傅粉,唇若涂朱,行动如美女为美,那显然是以这位傅粉何郎做标准。 他们以轻声漫语,婉转妖娆以为有修养的准则,以不见风吹雨露,不经风霜日晒为康健,以效力军前,耕种稼蔷为羞耻笨蛋。 如此病态的男子,万人之中若是有一个,也算是美谈,可是到了伪晋时候,这种风貌举止居然被传为千古风流雅士,惹得天下人趋之若鹜,天下市民争相效仿,率士民入无耻之乡,真是不可救药,如此堕落,不遭天险大劫,如何成为教训? 他们争相比美貌肤白,娇媚可爱,权贵又以比附富贵繁华而乐此不疲,如石崇王恺之类,寡廉鲜耻,不思报国为民,却一心一意攀比富贵,满朝文武,只会唯唯诺诺,焉能国祚久长? 诸葛青阳二三十年间百战之下,虽然挫伤不少司马氏的不少锐气,也让伪晋那些残民以逞的佞臣暴君心惊胆寒,无奈孤立难支,未能有所成就。 只建的蜀山方圆数百里的基业,训练的手下三仟敢死之士,诸葛青阳训练卒伍的本领,远过于其族上,这些敢死之士,以一当百,勇不可挡。 而且加上诸葛青阳在武林之中能够号令天下群雄的威名,使司马伪晋围攻蜀山的同时,那些领兵的将军,朝廷的臣僚,并不敢用尽十分力气。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诸葛孔明的玄孙,通阴阳八卦,识阴晴变化,而且武功高强,结交天下英雄豪杰,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手下的叁仟死士,足以当得起十万铁骑,信陵君再生,也不过如此。 如此厉害的人物,一旦剿灭不了,若是遗漏,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不会施展绝技,口中吐金莲,指上飞神剑,将我杀了? 就算是平灭了他,诸葛青阳那些弟子朋友,若是盯上了某个人,谁还能有个好呢? 伪晋的将军臣僚,对于征剿蜀山诸葛青阳,都是不那么的积极,更提不起兴趣,而且也没有那个胆子,提起诸葛青阳,他们只能不住的摇头,本来还夸夸其谈,瞬间变得猥琐无言。 他们都以为这诸葛青阳继承了祖上的诸子百家,阴阳变化之学,一个改良的八卦阵,便足以让百万雄兵丧命其中。 渐渐的,诸葛青阳在伪晋的眼中和心里,已经不是人,而是杀不死的恶魔神煞。 任凭伪晋如何用尽心机和战阵征剿围攻,总是未能讨到半分便宜,可是诸葛青阳要想撼动伪晋,怎奈余力不足,天下士人奴性日深,伪晋国祚未到元气丧尽之后,晋室势力已经坐大。 诸葛青阳年岁日长,越是心灰意冷,这才起了远避海外,另开天地的想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三章 真正的朋友 要互敬中存距离 数十年下来,诸葛青阳在海外呼吸自由之气,远离中土的吴卓权斗,人性贪鄙,以海波浪潮涤荡胸襟,与上古灵兽护宝珍龙同观日月升坠,餐霞饮冰,啸傲海岛,无忧无虑。 这只珍龙乃是世上最为强大精明凶悍的灵兽,水中陆上空中,它都能自由自在的畅游翱翔。 水中的鲸鲨,其他凶猛的水怪鼋鼍,路上犀象虎狮,熊罴巨蟒见之无不摇尾避忌,唯恐自讨无趣,丧生在它的利口爪牙之下,谁也不敢主动招惹这曾经这个世界上的霸主。 而且此兽固然不甚聪明,反应迟钝,却善晓人意,能察觉人的内心变化。 它自凛于祖上与己身在走兽飞禽中的地位,自高其威名,如凤凰一样非修竹不栖,非楝食不食,非清露不饮。 他非但不屑于鹦鹉八哥的学舌多嘴,更绝不像是哈巴狗一样的摇尾乞怜于主人。 它与诸葛青阳始终保持一种平辈论交的意味,犹如两位大宗师的互相钦佩之间又有着某种隔阂。 诸葛青阳也能感觉得到珍龙的心意,所以也与它保持适当的距离,互不侵犯,把它当做可以相交的知心好友,作者以为,真正的大人物才具备这种情怀吧。 武林中人,固然胡铁花与楚留香生死难离,还有一个姬冰雁与胡铁花,楚留香三人号称,燕蝶为双翼,花香满人家,似乎胡铁花也仅是楚留香忠实的跟班。 其实这的确是世俗中人以世俗眼光所看到的表象,这是贬低了胡铁花,也看低了朋友的友谊。 楚留香会把朋友当朋友,他绝不会把朋友当成小跟班和仆役,这才是楚留香相交满天下的原因。 楚留香受人之救助一般不大言谢,因为楚留香在武林之中,根本不用言谢任何人。 因为他也如那些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之人,也曾经许人一诺,千金不移。 大恩不言谢,君子相交,其淡如水,岂能如世俗小人物之间点水之恩便要让人磕头倒地,做作肉麻的跪拜呢? 楚留香又岂能是施恩望报,早就做好诡计圈套等着别人上钩的墨大善人那样的伪君子人物呢? 可是阿飞与小李飞刀,陆小凤与西门吹雪,谁会以为他们总是像哼哈二将一样生死不离呢? 他们都是主角,他们都是一代人杰,他们也都是刎颈之交,生死兄弟,可是他们绝不会成为彼此锦上添花的观众,而是雪中送炭的朋友。 他们的骄傲和自负,又岂肯做对方光芒照射之下的捧场趋奉之看客的谄媚阿谀呢? 护宝珍龙虽然被诸葛青阳的武功慑服,但是它依然保持自己高蹈海外的身份,维护水上陆地空中霸主的气度,继续其搏击海浪风云的壮气拔卓。 并不因为它与诸葛青阳二人同处孤岛就变得亲昵,他们之间的关系似近实远。 诸葛青阳偶而与心中的海外尧舜之民相交相处,终日面对浩瀚蔚蓝的大海,这种一望无际的垠涯无极,天风海浪的激荡澎湃,让他见识了庄子所言的汪洋恣肆,洞见了宇宙间最为壮阔的秀丽风光。 他自认为自由翱翔太空,酣畅击水排浪,无拘无束的海外生活已经让他变得不被外物所侵扰,已经变为庄子笔下所言的独与天地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的大宗师。 可是一旦面临故国的惨败破损,人心叵测,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乱象频生,白骨见天的惨象,诸葛青阳变得心情忧愤,加上在山中所见到的强盗劫掠,白骨累累,更是生出来无限哀叹。 世道浇漓,人心败坏,使得本来已是年迈的他生出了无限厌世之念,若非芳姑和这首涉江的牵挂,此时的这位一代宗师,兴许已经无可留恋,黯然而逝了。 对于这个他自以为尽力挽救颓势的时势,他忽然有一种河决鱼烂,人力不可为的感觉。 他在山中彷徨数月,以他脚程的快捷,轻功的高明,每日之间闲走九峰,察便山岭沟涧,也不见有芳姑的踪影痕迹。 在山中偶遇到人家,他依旧如当年一样打听探问,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芳姑父女的蛛丝马迹,就算是芳姑已经作古,那也要寻到她的坟墓。 他尤其不能忘情的是那首涉江,他有一种芳姑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使得他似乎能够预测到,他一定会见到芳姑,无论她是活在梦里,还是活在九嶷山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五章 奴役天下英雄乃是自我玷污 本来以诸葛青阳在武林中的威望,以他利益天下,从无汲取,以挽救天下士气民心为职志的坚毅卓绝,以奔走天下,覆灭伪晋却并不是要夺取什么江山社稷的公义之心,早就成为墨翟之后江湖中的第一人物。 若是他把这件事晓谕天下,布告江湖,或者稍微露出一点意思,江湖中人必然会为他竭力奔走寻找,将九嶷山翻遍,也得找出这其中的隐秘。 诸葛青阳固然知道武林是热血男儿,真性情好汉子的武林,江湖也的确是行侠仗义的屠狗辈,慷慨豪迈的燕赵豪侠的江湖。 只是武林也的确沾染了俗世的污浊流俗,若是自己真的说出自己的这个梦幻经历,表露出心中的所思所想,兴许有些阿谀无耻之徒便要以此拍马逢迎,阿谀献媚。 他们会以为我诸葛青阳乃是贪色好欲的男子,他们定然找一些山中女子充作芳姑进献,讨好自己。 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更不是奇谈怪论,因为有些家伙本就是把我诸葛青阳当成皇帝来对待,他们打着诸葛青阳的旗号欺上瞒下,作威作福。 诸葛青阳痛恨这种人,只是这种人杀之不绝,自己也不屑于与他们计较,我诸葛青阳是何等样人,自然不能让自己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梦幻被这些无耻之徒给搅扰。 若是在数十年前,只要他稍微缓和一下自己建功立业,覆灭伪晋的急切,只要稍稍花一点心思去追寻这亦梦亦真的女子,说不定早就将这一切的迷局窥破,说不定芳姑早就从梦中走出,与他厮守匹配。 是啊,以诸葛青阳的当世奇才,相貌亦不属于什么傅粉何郎,岂能无有好女子以逑呢? 梦幻中的女子也未必都能高过世俗中的妖娆善良的女郎吧。 奈何他天性之中贵族之家的固执执拗,一点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越是强大与名望高的人,这一点上越是如茅房的石头。 这种固执使得他为了心中的大计可以牺牲放弃一切,更何况家族的兴衰荣辱,百姓的命途天道,岂能让儿女情长所羁绊呢?何况,伪晋未灭,岂能再生养儿女为伪晋添一奴仆呢? 他心肠的刚硬和固执,有时候简直陷入了癫狂。 他又是公私分明的奇侠,绝不肯以武林的公义与势力为他自己的私事驱走,更何况,武林中的豪杰,江湖中的英雄,个个都是热血男儿,真性情的好汉子。 他们敬重自己,抬举自己为盟主第一,自己为了谦虚,不肯答应,这谦虚其实并不虚伪,因为诸葛青阳自然不愿意被人视作功业不成,却在草莽之中称孤道寡的野心无聊者。 诸葛青阳一向都与他们平辈论交,自己又岂能真的把他们的尊敬当真,把他们视为仆役手下呢? 如果真的把真正的热血男儿,江湖好汉当成奴隶之人,这不但是对他们的贬损,也是对自己人格的玷污,大英雄诸葛青阳岂能屑于为哉! 他已经远离中原将近二十年,在海外的日子,虽然武学修为上日益精深,内功上更是达到神而明之的地步,奈何智谋筹划,鼎覆伪晋的大业,未能有丝毫的成就。 当他想要急切返回中原大陆的时候,丝毫未曾想到,蜀山之中还有叁仟与他共甘共苦的同志。他更惭愧的是无面目面对蜀山之中渐渐衰朽的三千士卒与门下弟子。 先祖诸葛孔明后出师表中说的:赵云等人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 非一州之所有; 若复数年, 则损三分之二也。 自己这二十年下来,叁仟弟子门人,誓言同覆伪晋的志士仁人,至交好友,又损失气沮了几多呢? 昔年江东子弟助力项羽成就西楚霸王的功业赫赫,留下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有志者事竟成的谶语和预言。 可是诸葛青阳以雄强高于项藉的武功,以远多于楚国三户的志士仁人,却成就不了一代雄杰西楚霸王的宰割天下,更扑灭不了势力兵甲远弱于暴秦的伪晋。 覆灭伪晋,对自己这一生,算是镜花水月,偶尔他真是惭愧莫名,此时忽然而反,却为了一件儿女情长之事,以自己此时年纪的衰迈,再谈及儿女私情,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 诸葛青阳固然不是伪君子,诸葛青阳的真性情更是千古少有,诸葛青阳更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他若是真的喜怒不形于色,恐怕早就称帝称王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六章 神女遇汉水 默默两惆怅 可是此事要是说出来,或者是委托武林同道为自己奔走,他委实难以启齿。 自己堂堂男儿,婚配姻亲之事,却举棋不定,捉摸不清,便算是寻常匹夫匹妇,为了自己的心中所爱,在少年热血之际,也要轰轰烈烈一场,自己作为武林第一人,墨翟之后的武林雄主,却一生茕茕独立,未若寻常匹夫,还要求助他人,岂不是自遗笑柄于世人,千古之下,诸葛青阳还哪里有半分半毫的让人敬重?如此一来,自己与那些穷光棍流氓何异? 他也曾听闻郑交甫汉水遇仙女的故事。 郑交甫见二女子甚美,心生爱慕,求二女子将其所佩戴的饰品赠送,二女欣然交托,郑交甫得起所饰佩,正以为好事可谐,还以为是她们与自己相约此生,哪知道行走不过数十步,便人佩皆不见,本来的一腔青春爱慕化成怅怅而归,自己和当年的这位有仙机遇合的郑交甫难道千古之下所经一般不二么? 可是,他以晚年的大定力,大智慧确定芳姑应该真是生长于九嶷山的山女。 可是,他心中还是疑问百端,所谓当局者迷,他正是怕当局者迷这种固执己见而断掉了芳姑的音讯。 只是芳姑若是真的,可一点能证明她所存在的物品佩戴也没有,若是芳姑是假的,的确是自己梦中所遇,可自己一生所做的梦如此之多,无论是泣血椎心,还是梦中达成所愿,或者昂奋激烈,或者铁马冰河,金戈铁马,怎能只有这一个让自己终生难忘,无有忘时呢? 数十年来,连自己都真假莫辨是梦非梦,难道指挥命令门下弟子和武林中人为自己去寻找梦幻么?自己岂能如此儿戏,将天下英雄视为仆役以驱驰奔走呢? 这件事于自己而言,的确是生平之中至为重要之事,可是于他人而言,也不过是春风过耳,未必萦怀,那些身具真性情者,或者感慨多端,于那些阿谀谄媚之徒,或者为逢迎自己掬一捧清泪。 诸葛青阳在武林中的盛名与威望,若真的行此事,岂不等同于烽火戏诸侯的儿戏么?岂不是将数十年创立的武林名望 诸葛青阳自觉在九嶷山的这数天之中的感慨思索,困于情障而不能自拔,比自己这一生之中和玄天岛上为中原士民百姓思索求证的大道直行还要为多,九嶷山的每一处所在,他都无所不至,九嶷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泉,他都熟悉,熟悉之中又生出无限的厌恶之情。 这位武林的一代宗师,墨翟之后一人足以当之的惊天动地人物,形容枯槁,心情憔悴,九嶷山中虽然古木莽林,人所不知,可是那些潜藏于森林和大山中的避世者,对这位老人渐渐的熟悉,他们可不知道这就是一代奇人,诸葛孔明的玄孙,当今天下第一的英雄豪杰诸葛青阳,不过,这些未必知道暴秦,更未必晓得汉魏春秋的乱世寻求桃源者,怎么会知道什么北伐中原,六出祁山,赍志以殁,出师未捷的诸葛亮,更怎么会知道这位以伪晋为大敌,厌弃虚伪强权霸道的挽世之颓堕者,海外寻求至道以匡扶早就败坏的道德沦丧之世事的诸葛青阳呢? 诸葛青阳在桂林峰上求索,这求精神灵魂之伴侣的努力,使得这位武学大哲已经陷入放浪形骸之中,只是他外表的狂放不羁和散漫无形,怎能掩饰他心中的苦闷和情狂? 心中痴恋的那个女子,你会不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翩翩的从造虹的雨中走来呢? 此时的诸葛青阳,犹如屈原夫子在谗言中被君王疏离,在漫漫长路其修远中求索宇宙上下也要正道直行,不肯同流合污的坚守。 长叹兮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诸葛青阳正是因为这种哀悯民生的情怀,所以才百战之中不灭向伪晋挑战的努力和坚守,所以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肯屈服淫威,就算是封爵建邦的诱惑,也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与其说这是一种顽固,不如说一种坚守。 他几乎以一个人的力量来支撑着反抗伪晋的千秋大业,他如果真正能够颠覆伪晋,实现改朝换代的期盼和梦想未必值得称道,也未必比伪晋更高明一点,可是他这种不与当朝暴君佞臣合作,并且永远与他们对立的坚贞不屈,却有着穿越时空的远见卓识,有着金子般的反抗强权和暴君的质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七章 制衡当政者 幽情思不见 千载之下,若无这种与当政者的对立,若无有在野者的监视,若无有这种不合作者的坚持己见,若无有鄙夷当政者虚伪残暴的真面目,若无有诸葛青阳继承墨翟以来民间士民抗衡朝廷的传统,若无有志士仁人不愿民众成为一盘散沙暴民任由暴君凌辱欺瞒的愿景,何以得见自由,博爱文明的曙光初现?何以让制衡的政治出现呢?何以让宫廷政治,改朝换代,阴谋野心消解于无形? 华夏之族何以让互斫书自青史绝迹,何以让“岁大饥,人想食“,易子而食,人吃人的悲剧不再上演,何以让赤地千里,白骨盈野,杀人如草的场景不再出现,何以不再以百万头颅落地为代价而实现国家转型,让权力不再成为正义和律法的裁决者,何以让要以兵强马壮决胜负,成王败寇的二十四史朝代终结? 千载之下,诸葛青阳及其后人,所代表的意义正在于此。 诸葛青阳几乎踏遍桂林峰方圆的数座山峰,他唯恐那梦中自己听到桂林峰有错,便尽量搜索回忆,借着自己的内力轻功和护宝珍龙的可以飞腾攀援的本领尽量辗转山岩,腾挪岭岳,仔细搜索,却无有所获。 他行经最多的,便是那两座桂林峰腰的石墓,他面对那两座石墓浩然而叹。 回想当年离家出走,弄得全家罹难于伪晋的刀兵,落魄无依,病困和瘴气晕倒在桂林峰下。 随后的记忆便是为芳姑父子所救,便是与芳姑在九嶷山中一段快活的逍遥岁月。如果自己这一生之中还有什么温暖的记忆值得回忆,还有红颜青春的眷恋,那么便是在九嶷山中那一段或梦或真的记忆。 遥想在当年初夏时节,桂林峰下玉琯岩边遇到山洪暴发,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搏击洪流,涉过山溪,为芳姑守护采摘荷花,山洞中相偎相依,声息相闻,芳姑吟诵的声音犹自不绝于耳: 涉江采芙蓉,蓝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这首诗每一次撞击他的心灵,都使得他一股难掩的惆怅和激动之心无法湮熄。 随后芳姑的一番话似乎说的是两人身处不同世界,更有着不同的经历,自己思索外面的建功立业,而芳姑乃是要甘守平淡,长老九嶷山中,那声音之中的哀婉,渐渐的消散和细微,终至于不可闻见。 最终芳姑父亲的一番话如轰雷惊天,让他如清夜闻钟。 自此以后,自己就似乎大梦若悟,依然身处病倒在的桂林峰下,他又仔细的揣摩,发现这其中的破绽颇多,不能解释的疑惑也太多,以他的大智慧,至今思索而不得,那究竟是梦幻,还是真实,自己因为身在其中,却更加不敢判定。 他在那石墓边静坐数日,他命护宝珍龙随意翱翔,不必看护自己,数十年间,又见那桂林峰的半山腰的风光,人生数年匆匆而过,山石依旧,墓冢无恙,他感慨叹息: 维女罹天之患,惨被磨折,华发不寿,皎若华阳,而终于首夏,皓齿明眸,永无存期,夫何痛哉! 这一段墓志铭时常回荡在他的心中,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他倾尽清泪。 他偶然临涯而叹,独对九嶷山的雾气氤氲和日升月落,神情渐渐委顿。 他也在山中走访打听是否有人知道芳姑和仲德的下落,那些人家懵懂不知,多说此地兵荒马乱不断,自己也不过是新搬来到此地仅有十余载,更不曾听闻桂林峰中有人家。 他们说的倒不是芳姑父女的下落和传说,而是半山腰石台之上不能扎根建基的客观之因,世上岂能有傻子在那里建筑屋舍居住呢,那里高风寒天,雷雨频发,如果桂林峰中果有人家,那岂不是荒谬绝伦么?他对这些匹夫匹妇的俗见,自然嗤之以鼻,自然莞尔一笑终结。 他也知道,就算是一家之中,对于祖上之事,三四辈以上,也对祖上之事极少了解,更何况与他们无关痛痒的芳姑呢,他打听询问,也不过是为万一的念想或传说。 有一次他在桂林峰下,偶然见到一群和尚在此地讲经论道,他们在一座高企的山石之上,供奉着一座三尺来高的佛像。 有些和尚正在踅摸什么,他起了好奇之心,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些和尚要在此山之中觅地为观音菩萨修建庙宇,让观音菩萨慈悲之德行感动世人,在此乱世之中求得佛光普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八章 梵呗惊神龙 音声启宗师 他们诵读佛经,庄重肃穆,敲击钟磬,清扬空灵,这声音固然不甚响亮,可是山野之中本就极为静谧,他们的钟磬木鱼之声,使得山野为之回音不绝,连飞在云端的护宝珍龙亦有所感,嘶鸣声响不绝于耳,回和着僧人的诵经唱念的音声,一种振聋发聩,响彻云霄的乐声巍峨响起,如豁然间拔地而起的奇峰凸立,险秀峻峭。 这声音里所含的庄重,简洁,动人心魄,加上那些诵经的僧侣的虔诚,视外物如空渺的玄远,耳畔出现的天籁之音,第一次在宇宙间鸣响,诸葛青阳第一次听到如此悦梵呗之声,原来礼佛者达到灵我合一的境界,原来平素在自己眼中不通世故,不具常情的僧侣,居然能奏出如此这般的悦耳梵呗。 佛陀讲经如狮子吼,潮音发的情形,什么天女散花,金龙盘柱,八部天神做歌乐,宛然再现于九嶷山中。 这一切虽然流于幻念,固然是人类对于太平世界的祈求,也是诸葛青阳久寻情侣而不得时候的意外遇合,这声音契合他对于人世的感慨和自己一生多模多难的忧患于心。 当此之际,人世浮沉,人心败坏,世人常见的僧侣贪财好色,动辄以华服美馔讲究,他们把不茹荤腥当成慈悲为怀,不事杀生,固然比孟子君子远包厨的境界高上几分,可是有些专精的和尚,把素斋还要做的精妙精美,把入世的学问还要做的精深,把与官员的结交放在入世的显要位置,他们舍去佛家视功名如粪土,以须弥为芥子的大无畏,大广阔胸怀,把凡尘的名利荣华看的比天还要大,他们的祖师,那位放弃国王身份,要为世人觅得解脱正道的释迦牟尼,那位佛家的殉道者,甘愿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广阔慈悲胸怀的妙善公主原身的观音菩萨不知道该做何想。 中土百姓沉溺于物欲孽海而不能自拔,又自甘堕落,以所谓的良善勤劳奉养让一帮道德低劣,智商与疯子傻子无异的强盗团伙为非作歹,以自己种植的粮食,收获的财富供养他们建构紫禁城,金銮殿,在心灵上自甘被奴役,如此不堪扶持的自残自辱之生民的国土之中,自然难以再有佛陀这等挥剑斩尘缘,拔俗离富贵尊荣的大圣人得见。 明智高洁之士诞生于此晦暗不明的伪晋时代,恐怕不过是难产奢望。 英风俊朗,才气飘云的才子佳人又岂能生于此污浊世界? 持平而论,诸葛青阳于学问上的发凡见解,未必能如佛陀孔孟老庄一般洞达明白,可是毕竟他生于孔孟老庄后数百年,固然尘世的鄙陋不堪,日渐被世俗的污浊蒙蔽心灵的学说见解大盛,先入为主的迂腐成见也自不少,可是数百年间中土的某些文物昌明,也让诸葛青阳得益匪浅。 在武林之中,他的确是继墨翟以来,继往开来的宗师人物,他也是第一位将武林带入一个英雄如星汉灿烂的时代启蒙者。 如果这种清越的梵呗音声的启迪冥冥之中果有神助,乃是上天示警世间存一奇人,那么诸葛青阳当此之际,也自然无愧于得见狮子吼潮音发的资格。 这声音听在耳中,让诸葛青阳不禁怦然心动,他这一生之中自然也听到过数不清的音乐,如温婉圆润的洞箫之音,铿锵激越的琵琶铁铮,各处名山大川的山歌水调,所谓靡靡之音,青楼馆台间的沉溺他自然也偶有涉足。 自然他也不是卫道之士,所谓郑卫桑间濮上之乐,他也无所避讳,与一些放诞风流女子的缠绵,他也不曾少过,可是这种梵呗之音却是他才从未闻见过能打动心扉灵魂深处至为柔软的秘密的声响,那是一种让他回归少年青春的憧憬和让心灵静谧放松的天籁,那是让他这位一代宗师开始静谧下来,静静思虑,打开天地玄门的启迪。 其实佛经里所说的佛之真经的讲解,因为窥探宇宙之天机,人世之奥秘,以至于神龙翻身,香花盛放,万物有感,大约也正因诸葛青阳与九嶷山中所见所谓的附会。 在诸葛青阳的心中,佛家的义理看似深奥难解,其实却浅显容易,因为创教者既然要立志救人济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学说经义成为屠龙之技,更不会让它藏诸名山期待后世大智慧者发掘阐明,因为他救世的心太切,因为他见不得世人沉沦苦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零九章 一家欲独大《老子》谒帝王 释迦摩尼洞见世人的沉沦苦海,沉溺与肉欲物欲中不能自拔,那些行尸走肉的民众,饱食终日如猪猡的肉体,他们失去了本来康健的身体,清澈的心灵。 这面对如僵尸一般的世界,让他寝食难安,这种寝食难安,自然不是因为他的王国将要面临分崩离析和外敌入侵的危险,这也足以见得他这位国王真的是为国为民的仁君圣主,而不是那些自我吹捧自己乃是千古一帝的暴君。 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痛心疾首,乃是人性的大慈大悲之念的闪现,乃是高贵灵魂想要挣脱世俗的枷锁的羁绊的饥渴慕义,更是苍天怜悯世人而赠与这个世界上的箴规以人性来体现。 释迦摩尼怜悯世人的痛苦折磨,怎么再会安心在富丽堂皇的王宫之中享受物质供奉,怎能在忍心害理的与一干妃子宫女调笑作乐? 他怎么能忍心躲到山中树下,以清净悠然,无心无肺的心思做让人仰慕,为了获得更大的名利却无人识见的学问教义呢? 所谓阳春白雪,和之者寡,下里巴人难以理解的文辞,何以让他们信服信奉,皈依修行呢? 诸葛青阳之前佛教流传中土,直至到了他的时代,中土佛教的佛学知识还尚且浅薄,无有大智慧如鸠摩罗什,达摩,慧能,玄奘的横空出世,因此中国海尚且处于乌烟瘴气的玄学道学堕落的儒学交杂时代。 因为沦为暴君的帮凶,早已经被董仲舒和公孙弘这些儒门败类的弟子败坏的儒家;渐渐从庄子的汪洋恣肆,扶摇直上沦为房中术炼金术的道家;只求一心期诸来生的轮回富贵之家,让万民做奴才,迎合君主好大喜功的场面附会黄金,琉璃,功德,莲花这些好看名词的小乘佛家;早已经被斩断血脉且绝不许合法出现的墨家,这些诸子大家学说的没落,自然不能使得这片土地开拓出让人惊叹的文明。 佛家本来源自天竺,因为魏明帝的心血来潮,说是梦中遇见金身神人,所以派出特使去往西域求经,佛家才以天子之约的荣耀而来到中华。 其实这些都是表象,很可能是这位一代明主洞见了儒家道家的鄙薄,所以引入西域的佛学来让中华重新迸发出文明的火星与曙光。 或者这位皇帝既不喜欢大言不惭的儒家,也不喜欢绝不合乎一个开国之初君主的建功立业报复提倡什么清静无为的道家。 抑或一帮老家伙们老是以这儒道两家的正统掣肘这位皇帝,所以他才引入佛理与这些老家伙在学术上见个高低,当然这一切都是想象,有待于史家的考据论证。 魏明帝敕建白马寺,是为史书所载佛教在中国的起始,其实佛教远在魏明帝之前的西域已经有所传播,而且西域士民所信奉的佛家更接近佛家的本真之义理。 佛教到了中国以后,经过皇家的提倡和组织翻译,渐渐成为相拮抗与儒道两家的学说,虽然还不能与汉家提倡的独尊儒术的儒家相提并论,可是儒家要想以攻乎异端,以胡虏之学说来贬低佛家,来让佛家销声匿迹,已经绝无可能。 而且佛教乃是有别于儒道之外的宗派,任人入教,良莠难分,势力庞大。 而且因为贵族士民要逢迎皇帝的需要,所以入教者多为贵族之家,这种皇帝的提倡之下,佛家不过百十年间,已经势力强大。 佛家这种显赫地位使得儒道两端要攻击佛家的时候必然要投鼠忌器,这两家都是要立意一家独大,不容异己的货色,早就失去了诸子百家以学说辩论,策议如云,高谈雄辩的春秋时代的大家气度,已经变成了睚眦必报,心眼窄狭的老头子。 后世的儒家大将韩愈的《谏迎佛骨表》和道家编造出老子出关化胡的谬说,便是这两家本土土蛋老头子的心胸狭隘的可见一斑。 其实莫说当时交通不便,老子已经年岁高迈(传说已经到了白十岁),以他对利欲的热切,怎能有心教化出一个异国他乡的国王做他学说的传人,若是真有如此大能耐,他还不高高兴兴做他的帝王师,得君行道么? 老子发言玄远的《道德经》中深藏干谒和要得君行道的帝王之术,瞒骗了许多小民百姓,许多知识浅薄者还以为这部书如易经一样玄妙深奥,还以为这位老人真的是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得道成神的太上老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章 为国为民者 未必真英雄 其实以他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见识胸襟,根本无法像是后世的玄奘以年轻有为之身,以卓绝苦行的意志西出玉门而求真理的。 玄奘立志求取佛法真经,让东土百姓解脱苦海为大志向,那是真正的志士仁人,民族之脊梁的弥天大勇,弥天大义。 真正的为民谋永福利,与墨家的不计己身的蝇头小利,计天下之大利的胸襟一般不二,这也是千古仁人志士,千古侠客豪杰所具备的胸怀气度。 若是说玄奘为国,那真是小觑了他的盖世功德,盖一家一姓之天下,纵然它是魄力雄大的汉唐,岂能让一代雄杰为他们奔走趋奉呢? 所谓为国为民,这句话在国家之权力在民的时候,的确侠之大者所应辅助的,这时候的国也的确是真正的大侠所应该帮扶它在危难之中的,此时的为国为民者也的确是天下仰慕的一代明侠。 可若是国权在暴君佞臣的手中,独裁者以天下四海之财富子女玉帛供其一人挥霍且淫欲无度,且将国家亿万斯民的安慰幸福绑在他一人之身,他一人的兴亡便要天下人陪葬,便要因为他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让天下汹汹,河决鱼烂,这样的国,所谓的大侠还要为他的国,还要为殷纣王的国,秦始皇的国,隋炀帝的国,崇祯皇帝的国,大清鞑子皇帝的国忠心不二,甘做鹰犬。 这样的大侠这非但不是为民,相反还是与民为敌,与国为敌,真正的大侠势必要拔剑斩其狗头,因为他们已经沦落到助纣为虐的锦衣卫,东厂,克格勃,东德的契卡。 更何况老子一样是如孔子一样热心入仕的人物,岂能以热切之心如唐玄奘一般独自面对西域的一片荒凉世界孤军奋战呢?一个能面对荒凉孤军作战的弥天大勇者,绝对是无惧无畏,更不会予取予求那些过眼云烟一般的虚名俗利。 若非他热心入仕,进献的帝王谋术高明,以太史公的眼光如炬,岂能将他和他后世的好传人韩非子放在一起立传呢? 佛家能够极为迅速的聚集世俗的力量和人群信奉的高超传播手段,却是儒家和道家所不具备者。 只是佛家的经典翻译一开始便是因为皇室和官方的介入而进行,所以难免因为他们的傲慢浅薄而翻译的舛误百出。 其中更有一些不学无术者,翻译之时为了掩饰自己智识浅薄,为了彰显自己的博学,故作深奥,以前汉初年时候的黄老之学的句法来翻译佛典,这也是老子《道德经》与佛典翻译到中国后的词句有某些相似之处的根源。 他们以似是而非的模糊言语代替其中难以解释的器物义理,因词害理,因理害义,渐渐的把本来讲究度人济世的经典翻译成了小国寡民,随遇而安,只求的一身的平安无病,便算是万事大吉的好了歌,把勇猛精诚,大雄无畏的健者翻译成了得过且过,碌碌无为的自了汉。 而佛家本来讲究的天命,乃是要与天命相抗衡,与人性之中的贪嗔痴做天人交战,以净化灵心,皈依正道。 可是一旦佛家经典经过一般浸淫于黄老之术的老学究们的翻译,再加上儒家的奴化,让民众俯首任凭暴君的欺辱学说的熏染,翻译佛家的典章之意与中国的道德经倒显得颇为契合。 其中多有以《道德经》中的语言而模拟佛经的句子,本来浅显明白的道理,却被说的深奥至极,便如《道德经》中的自保苟且却称为至理名言和高深的处世之道。 帝王之术干谒的道道法门,却被那些以房中术干谒权贵帝王的方士们吹牛的神乎其神,以为那是天地宇宙的真理所在。 诸葛青阳虽然听不懂他们似歌非歌,似文非文的念诵,可是灵台的阴暗尘霾忽觉一扫而去。 那些诵经者年岁都约在四五十岁,身穿灰布僧衣,脚穿草鞋,身上一无所配饰。 与自己曾经在通都大邑所见到的那些一副衣衫明洁,吃的油光满面的胖和尚绝无相类之处。 他们诵经时候的虔诚,忘我投入,不计肉身蝉蜕的荣辱兴衰,以至于根本视外人世界如无物,佛家所说的入定与扫空万象,大概便是这个道理。 那护宝珍龙来到中原之后,每次出现和叫声,都不免让匹夫匹妇和一干喜好猎奇的人惊吓非常,不是上香祷告,便是四散奔逃,或者跪地求饶,叶公好龙,莫此为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一章 谄媚遭龙辱 天命自所创 他们以为上天降下神物要惩罚他们的为非作歹,或者以为上天乃是降下如此神物要赐福与他们。 他们日夜期盼的神龙模样也应该如此,所以有的便供奉供果猪头牛首向珍龙献祭,珍龙要在以往的时日,见到这些獐头鼠目的家伙,早就一口一个将他们膏于龙吻。 可是此时与诸葛青阳已经算是朋友,自己怎能伤害他的同类? 更何况这位好友眼见人类互相残杀已经心中不悦,暴躁不按,自己作为朋友,则能再以杀戮让他伤心难过。 可是对这些人它有些气不过,或者干脆呼吸一口,将他们吹走,或者一脚踢过去,将他们摔得头破血流,众人这才知道,这个龙神脾气不小,也便不敢在他们面前谄媚阿谀。 诸葛青阳带护宝珍龙回返中原,本来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决不会以一怪物而让人瞩目自己,诸葛青阳其身自大,岂能需要一个冷血畜生来彰显自己成就非凡呢? 他见到那首《涉江》,便急火流星一般赶返中华,要一心想见到自己幼年时候的情侣,这也是鬼迷心窍,情之所至,可未曾想到护宝珍龙的到来给这乱世增添了偌多耸人听闻的诡秘莫测。 他哪知道这护宝珍龙来到中原,为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平添了许多传说和戾气,其中诡异和说辞,已经让诸葛青阳对民众知识的浅薄和愚昧无知感到无限失望。 如此无知的百姓,岂能不遭遇祸患呢,如此好欺负的百姓,暴君佞臣,胡虏蛮族又怎能放弃那么好的搜刮劫掠的机会呢? 有的说这护宝珍龙应该是传说中的麒麟或者四不像,象征祥瑞;有人说这怪兽相貌凶恶,肯定预示着世界将变,晋祚非长;还有的是说这龙神降临九嶷山楚地,预示着楚地当兴起王者,所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肯定便是如此道理。 渐渐的,连那些附会这些传说的易学家和玄学家们也信以为真了。 可是这一干僧人对那珍龙的却根本不管不顾,至于它的声音叫喊,更加不放在心上,这种情形乃是诸葛青阳从未想到的,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也不过如此吧。 诸葛青阳远远的观望,站在高坡之处,虽然神色憔悴,可是他的气度风神,夕阳之下,却绝无比拟,唯有世间真正的勇者,才能有如此看似并不高大,可是让人一见便觉得伟岸无可企及的高大。 此时护宝振龙已经自天际翱翔而归,站在他的身后,一人一龙,沐浴在夏日的晚霞之间,奇景胜幽,无可言语以形容。 诸葛青阳幼年之时也曾读过《四十二章经》之类的佛经,只觉得其中的寓意深刻,但是并非少年可以得皆解,他以少年的狂傲峥嵘之心,自然也不愿去打这些哑谜,学什么看破红尘,与世无争。 他知道僧人不事产业,与自己这红尘中飞扬热烈之人绝不相同,与自己这位立誓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的不凡者绝无相类之处。 他一生与伪晋争锋,在别人眼中便是不服天命,而佛家讲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途。他不服所谓天道归晋,更不屑于承认伪晋的正统,晋室虽然坐大,自己要充当这个反对者,这就是自己的命途,自创命运,佛家的这这一点颇为契合他的心性。 他少年的见识浅薄,除了《四十二章经》寓意深刻中的小故事外,对那些佛经中,他自以为也无非就是堆砌名词的文辞更是无甚好感。 尤其什么珍珠玛瑙,琉璃,黄金池,功德水,大连话的罗列,正好迎合了中国君主喜欢大场面,好大喜功,喜欢表面巍峨庄严的虚荣。 他们大肆营建庙宇,塑造佛像金身,劳民伤财,恐怕与佛经的渲染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君主为了佛家所说的赎罪,又赠送给这些僧侣大量的田产,并且不用赋税,为了暴君们的奉养和富足生活,他们自然要加剧生民的负担。 这恐怕是本来不讲今世的享受,鄙弃外在的荣光名利,而求得心灵自渡而期诸来生,往生极乐之国的佛陀创立教派时候所未能想到的,他更不会想到提倡苦行修炼的比丘僧尼,居然会一样与世俗中人沉沦孽海欲望之中。 他自小也听说过父亲讲解的佛经,他们说的忍辱刻苦,忍受苦难,便可得来来世的幸福,或者往生极乐,更不能当做有为士民的理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二章 懵然见女相 佛力大光芒 他仔细看那尊佛像,大吃一惊,本来寻常所见到的都是男身的观音菩萨,面目虽然模糊不清,加上世人赋予他的性格本就不同,而且千人总有一万种要求,或喜或忧,所以更加显得他的样貌难辨真假,而且有胡人的风尚,其实也不失英武坚毅之相,而这些尚朝拜佛像却是女生长立,眉目略显苦楚之相! 观音女相,本是后世的常态,更在匹夫匹妇心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其实观音菩萨以大智慧,大神通,于世间显出三十三尊法相,以他的大慈悲之力,本是化身千亿。 每一种都是济世救人,每一种都是急人所难,每一种都是为解脱世人苦难而现出其他种种神佛所不愿化身之相,这也正是观音菩萨能被世人所信奉的原因。 可是世人无知,把这些本来不能量化的东西渐渐世俗,渐渐窄狭。 在诸葛青阳的时代,观音菩萨却绝对是十足阳刚的男身男态,相貌雄毅绝伦。 这尊女相观音线条纤巧,眉目刻画精致,颈项上带着璎珞,双手上扬,衣袖飘飘,做工极精,嘴角的凄苦使人望见如欲堕泪,混不如诸葛青阳以前所见到的满面丰腴,欢笑晏然之状。 可是这尊本来极为普通的佛像却让他怦然而动,如被电击,因为这尊佛像的女生,样貌与芳姑颇有神肖之处,他越是觉得像,越是觉得连她那略有忧愁悲苦的情态,也宛如自己梦中所想象的芳姑写就涉江后四句诗句中的凄苦: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相思以终老。 可是顽皮可爱,青春少艾的芳姑怎能与这世俗中大慈大悲,救人苦难的观音菩萨一样呢,再说观音菩萨化身千万,本来的真相难以得见,怎见得她会化身芳姑的相貌呢?更何况,如此佛像,也只是人类的想象中的神佛之相,若是冥冥之中真有神佛,想来也未必是这般模样。 诸葛青阳本来对佛学也不大了解,虽然他自以为于天下学说无所不通,可是佛学之深奥,派别之众多,他之所窥,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只是他不大喜欢那种欢喜无限之状貌,对那种肥肥胖胖,肥头大耳,模仿贵族官家,富商大贾富贵肥胖样貌的佛像更觉得低劣难堪。 毕竟人世多纷扰,百姓苦楚无限,一个自称要救世的教主,面对如此一个沉沦苦海,贪虐嗔痴的世界,怎能笑的出来? 慈悲的菩萨,怎能容忍让百姓在压迫欺侮之下,还要以笑脸面对敌人? 所谓菩萨低眉,哪里如金刚怒目更真实的表露内心呢?米勒嘻哈,菩萨无言,如此不堪的世道,怎能不义愤填膺,怒斥其非呢? 毕竟佛,菩萨若是真想要超脱度化此世界中人,还应该要沉下心来,教导生民,不能以无言之教,见性成佛之类的虚文胡说来让百姓陷入更大的愚钝无知,这不是度化世人,而是让世人陷入更卑鄙的当政者的奴役和为所欲为的欺辱之中。 要想真的光大教义,不要专门结交权贵,妄图以权贵朝廷的势力来光大佛教,对那些坐享不义的蛀虫寄生虫讲传经义,给他们找一个赎罪的法门,这会更增加他们作恶的底气,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只要捐赠,只要为佛像塑金身,添灯油,便会获得无限的今世功德。 救人济世的功德,只有扎根于万千生民之中,这种宗教才会生发出无限的生机,贵族皇帝也不过是为了附庸自己的慈悲之心,向世人做出自己乃是慈悲教主的表面文章,才宗奉这些宗教的,他们可都是信器物者,若是让他们皈依什么一道德高尚而成佛成菩萨的宗教,简直比让骆驼穿过针眼还要势必登天,还要不可理喻。 诸葛青阳于百家诸子之学无所不窥,他更对前辈墨翟之学情有独钟,加上他对先祖诸葛孔明的连弩与木流牛马的钻研,融合墨翟前辈所制造的守城器械,发明除了更加坚固的兵器和守城器械,所以在兵器对比上远超其时代的对手,这也是为何他能够独抗伪晋数十年的原因。 诸葛青阳学究天人,往往能发各种学问其中之精奥,其文史哲上的见解学说,深不可测,如果后世之中的武林中人还有一人能够比得上他的见识与博学,那只有宋朝末年的武学大师黄药师那样文采武功天下天下独尊之士,只是这样的人物,也不过是流星经天,昙花一现,未可多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一三章 自我放弃做皇帝的大好机会 更加上他一生转战南北,东征西杀,饱经忧患,戎马倥偬,对于每一个所到之处,必要加以探究。 各地的风土人情,山水地理,阴晴变化,他都牢记在心中,时间久了,形成了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些地理风侯的知识其实也是行军打仗时候所必知的知识,这也是他能够以弱当强,与伪晋每一次数十倍的军兵合围交战之下还能立于不败之地,杀伤伪晋无数兵将,挫伤其锐气,使得伪晋元气大伤的原因。 诸葛青阳手下三千紧随他的战士,并不算多,可是他这三千兵甲,也是当时令伪晋最为闻风丧胆的精兵。 这些人分则以一当百,合则胜兵百万,被当时伪晋的官兵视为杀不死的魔兵,伪晋的兵将思之胆寒,连平时说话都会意会不言传,都不许提起诸葛青阳和这支魔兵的名。 ,他们以讹传讹,以为这些兵将因为身具魔性,所以不能杀死。 这也难怪,诸葛青阳的这三千甲兵,作战勇敢,纵然厮杀数日,就算是不停歇休息,只要遇到敌人,也能够每战必应,逢战必胜,闻鼙鼓思凯旋。 他们不明白诸葛青阳是如何能够训练成如此一支强悍精干的队伍的。 其实以当时诸葛青阳的武功与号令天下英雄豪杰的势力威望,若是想要推翻伪晋暴政亦不为难。 只是各种势力的交杂,华夏国运的一时劫数将至,使得他放弃了一早的要推翻伪晋的雄图大计。 诸葛青阳也放弃了攻城略地,分封手下战将,以高官厚禄,封王封侯来勉励手下为他效命的手段,这种建立王图大业,逐鹿中原的战略,诸葛青阳自始至终都没有用,这也是伪晋及后世的史书不提及诸葛青阳的原因。 在他们的眼中,诸葛青阳虽然匪盗成性,武功高强,可是未能如陈胜项羽一样崛起草莽,率兵数十万成就一番不世之功,诸葛青阳更未曾如后世的松江卢俊义之徒那样攻城破敌,横掠州郡。 因为诸葛青阳曾经考察中国山川地理,北至大漠,西至关中,走访过胡人杂居之地,对于匈奴鲜卑等胡人的习性和势力发展趋势,他大吃一惊。 因为他见到这些被当年雄才伟略的魏武帝曹阿瞒击溃且能够威服的蛮夷之族,因为中国数十年的三国战乱频繁的间隙,反而使他们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人口滋繁,生聚教训。 草原上虽然不能再现匈奴冒顿时代的雄风,因为漠北草原上蛮族胡人群落交杂,什么东胡,鲜卑,匈奴等等都一一崛起,而且他们之间也为了争夺牧场草原争杀不断,内部的内讧,使他们的势力不可能再发展到冒顿时代控甲之士三十万,威胁到中原的地步。 可是他们兵马强壮,训练有素,体格健壮,战术优良,加上铁器的精良,以及司马氏族的不肖子弟为了拉拢他们扩大自己的势力,又资助他们器皿粮草,他们已经成为草原上精悍强大的势力,也是中原王朝的最大威胁,若是在秦皇汉武的时代,这些胡人对于中国也不过是癣疥之患。 匈奴从大汉时代各部落分裂到重新整合,鲜卑已经渐渐成为气候,羯、氐、羌族也从乌合之众和隐忍不发变得野心勃勃,蓄势待发。 他看到了这些胡人的繁众,他也预测到了人口的滋长必然加剧他们扩张土地和地盘的野心欲望,那么最好的选择,最好的目标也就是他们以为的中原的花花世界。 诸葛青阳彷佛听到他们的狞笑,彷佛见到他们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中原那些被伪晋奴役麻木渐成为绵羊的百姓如何能有抵御自卫的本事? 一旦胡人南下牧马,中原华夏此时的疲弱,亿万兆民必然成为胡人的丰美猎物。 自己若是此时与伪晋逐鹿中原,挑起中原华夏之族的内部纷争,自己的确自信有三五年内底定中原,平复天下的本领,自己也有如此的威望和本事,可是谁能保证这三五年之中,胡人不会趁人之危,不会趁着自己和司马伪晋交战之际坐收渔人之利? 何况逐鹿中原,争夺天下,绝非靠着一人的武功所能致胜。 自己的确勇过霸王,可是霸王之强,若是没有助力之将,辅佐国士,也一样徒叹奈何。 自己怎能够把那些手下的徒弟和善于单打独斗的武林英雄视为战场之上能够应对瞬息万变的战机且能够克敌制胜的名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一四章 英雄无功 竖子坐收渔人之利 更何况,兵凶战危,要想成为逐鹿中原的最后笑傲者,地理天时人和之交泰,缺一不可。 人力虽强,可是天道循环变化,更非人力所能为,妄图强逆天道,最终看似能够一时强逆天命,倒行逆施,作威作福,最终还是将要毁灭在自作聪明之中。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为骄傲和盲目引起的疏忽,会让自己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落个项羽自刎乌江,曹孟德赤壁之战差一点全军覆没的下场。 仅仅凭着自己战无不胜,使千军辟易的武功,谁能保定自己就一定能够三五年之内平定华夏,建立万民乐土呢?就算是自己用兵如神,才智超群,可是这也只不过是纵横疆场的名将的本领。 面对千军万马,哪里还讲什么武功招数内力? 纵然以项羽之强也不过手刃数百人而已,自己就算是武功强于项王,手刃数千人之后呢? 古来的大英雄,蚩尤,刑天,秦末的项羽,汉末的吕布,袁绍皆可以说是一代人杰,于乱世之中也未能够建立一番被人仰慕的赫赫功业。 曹孟德文有才智超群的郭嘉,荀彧的良谋,武有典韦,许褚这等不输关张的一代名将,本身便是孙武之后的兵法大家,知人善用,沉毅豪迈,先祖称之其用兵仿佛孙吴,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统优势。 可结果却是挟官渡之战的雄风,于赤壁却惨败于孙刘联兵之下,本来以强凌弱,绝无败仗之理,却大败亏输,差一点成为俘虏,天道善变好还,岂是人力所能阻逆? 先祖辅助的刘玄德,心智坚韧,有龙骧虎步,祖武汉高帝之气象,仁义爱民,颇得天下士民仰慕,百姓思汉之心寄托于刘先主。 刘玄德文有先祖与庞士元这等良平谋臣,手下更有关张黄马赵这等万人之敌的良将,却一样偏安蜀中无所作为,二世而亡,汉祚自此覆灭,常可叹息。 孙仲谋之徒,守成之子,开疆拓土的本领不足,可是他据守王气所钟的金陵,国土肥沃,有水利之便,一时间却也兵精粮足,百姓衣食丰足,又有周瑜,陆逊,吕蒙这等文武兼备的才智之士,如此万乘强国,也一样无有成就一统三国的作为。 当年汉高祖在灭亡项羽之后用了几乎十余年的时间将异姓王平定,才算真正完成平灭暴秦,一统河山的壮举伟业。 自己的祖上诸葛亮纵然以,良平之谋,伊尹吕尚之才,也只能够辅助照烈皇帝做到三分天下。 先祖本来要以静待时日,生聚教训之后再北伐中原,完成一统,可是他不忍见中原百姓沉沦僭主暴政之下,贼势方张,更不忍偏安一隅,做个得过且过之人,岂能举汉室正统,附庸魏国僭主呢? 他以自己的无双才智,六出祁山,也杀伤不少曹魏的主力,使得中原震动,奈何天不佑我,先祖出师未捷,赍志以殁,魏蜀吴三国才智之士的努力,却让无论在气度和德行上都输却魏蜀吴三国的司马氏坐收渔人之利。 天道国运至此,并非人力可为,以祖上诸葛亮的本领,何尝输给助力成汤与周武王完成霸业的伊尹吕尚之辈呢? 人力虽强,却拗不过天道,先祖之殷鉴在前,自己以千金之子之身,怎能不小心谨慎呢? 以当时诸葛青阳的兵锋之盛,麾下战士精猛雄强,令人生畏的战斗力,加上他本身便是天下武功第一的奇人,更有能够号令天下群雄的威望,如此的诸葛青阳,只有当年春秋列国时候柳下惠之兄柳展雄可以相媲美。 传说柳展雄的别称为盗跖,因为他横暴诸侯的不义,与列国寄生于民众脂膏的贵族们为仇作对。 他横掠城池,劫富济贫,不扰百姓,却被这些诸侯蔑称为盗,这些本来的寄生虫极尽污蔑之能事,把这位一代大侠说的好似凶神恶煞一样。 以他的作为和勇力,实在乃是墨子以前武林中的一代雄杰人物。 他统领属下九千人,与诸侯分庭抗礼,蔑视权贵礼法,所到之处,那些自承大国霸主的大国见之望风遁形,望风披靡,不敢直撄其锋,也足见这些号称千乘之国的诸侯们的外强中干,贪生怕死。 此人不肯臣服于诸侯,且抗暴不屈的侠义精神,与罗马帝国时期反抗奴隶主奴役的大英雄斯巴达克斯在东西方相互辉映,其可歌可泣,更值得侠义道中人所仰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四章 大英雄未必能成就千古大业 更何况,兵凶战危,要想成为逐鹿中原的最后笑傲者,地理天时人和之交泰,缺一不可。 人力虽强,可是天道循环变化,更非人力所能为,妄图强逆天道,最终看似能够一时强逆天命,倒行逆施,作威作福,最终还是将要毁灭在自作聪明之中。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为骄傲和盲目引起的疏忽,会让自己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落个项羽自刎乌江,曹孟德赤壁之战差一点全军覆没的下场。 仅仅凭着自己战无不胜,使千军辟易的武功,谁能保定自己就一定能够三五年之内平定中夏,建立万民乐土呢?就算是自己用兵如神,才智超群,可是这也只不过是纵横疆场的名将的本领。 面对千军万马,哪里还讲什么武功招数内力? 纵然以项羽之强也不过手刃数百人而已,自己就算是武功强于项王,手刃数千人之后呢? 古来的大英雄,蚩尤,刑天,秦末的项羽,汉末的吕布,袁绍皆可以说是一代人杰,于乱世之中也未能够建立一番被人仰慕的赫赫功业。 曹孟德文有才智超群的郭嘉,荀彧的良谋,武有典韦,许褚这等不输关张的一代名将,本身便是孙武之后的兵法大家,知人善用,沉毅豪迈,先祖称之其用兵仿佛孙吴,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统优势。 可结果却是挟官渡之战的雄风,于赤壁却惨败于孙刘联兵之下,本来以强凌弱,绝无败仗之理,却大败亏输,差一点成为俘虏,天道善变好还,岂是人力所能阻逆? 先祖辅助的刘玄德,心智坚韧,有龙骧虎步,祖武汉高帝之气象,仁义爱民,颇得天下士民仰慕,百姓思汉之心寄托于刘先主。 刘玄德文有先祖与庞士元这等良平谋臣,手下更有关张黄马赵这等万人之敌的良将,却一样偏安蜀中无所作为,二世而亡,汉祚自此覆灭,常可叹息。 孙仲谋之徒,守成之子,开疆拓土的本领不足,可是他据守王气所钟的金陵,国土肥沃,有水利之便,一时间却也兵精粮足,百姓衣食丰足,又有周瑜,陆逊,吕蒙这等文武兼备的才智之士,如此万乘强国,也一样无有成就一统三国的作为。 当年汉高祖在灭亡项羽之后用了几乎十余年的时间将异姓王平定,才算真正完成平灭暴秦,一统河山的壮举伟业。 自己的祖上诸葛亮纵然以,良平之谋,伊尹吕尚之才,也只能够辅助照烈皇帝做到三分天下。 先祖本来要以静待时日,生聚教训之后再北伐中原,完成一统,可是他不忍见中原百姓沉沦僭主暴政之下,贼势方张,更不忍偏安一隅,做个得过且过之人,岂能举汉室正统,附庸魏国僭主呢? 他以自己的无双才智,六出祁山,也杀伤不少曹魏的主力,使得中原震动,奈何天不佑我,先祖出师未捷,赍志以殁,魏蜀吴三国才智之士的努力,却让无论在气度和德行上都输却魏蜀吴三国的司马氏坐收渔人之利。 天道国运至此,并非人力可为,以祖上诸葛亮的本领,何尝输给助力成汤与周武王完成霸业的伊尹吕尚之辈呢? 人力虽强,却拗不过天道,先祖之殷鉴在前,自己以千金之子之身,怎能不小心谨慎呢? 以当时诸葛青阳的兵锋之盛,麾下战士精猛雄强,令人生畏的战斗力,加上他本身便是天下武功第一的奇人,更有能够号令天下群雄的威望,如此的诸葛青阳,只有当年春秋列国时候柳下惠之兄柳展雄可以相媲美。 传说柳展雄的别称为盗跖,因为他横暴诸侯的不义,与列国寄生于民众脂膏的贵族们为仇作对。 他横掠城池,劫富济贫,不扰百姓,却被这些诸侯蔑称为盗,这些本来的寄生虫极尽污蔑之能事,把这位一代大侠说的好似凶神恶煞一样。 以他的作为和勇力,实在乃是墨子以前武林中的一代雄杰人物。 他统领属下九千人,与诸侯分庭抗礼,蔑视权贵礼法,所到之处,那些自承大国霸主的大国见之望风遁形,望风披靡,不敢直撄其锋,也足见这些号称千乘之国的诸侯们的外强中干,贪生怕死。 此人不肯臣服于诸侯,且抗暴不屈的侠义精神,与罗马帝国时期反抗奴隶主奴役的大英雄斯巴达克斯在东西方相互辉映,其可歌可泣,更值得侠义道中人所仰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做官 他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一代大贤人柳下惠的兄长,二人手足同袍,一大贤,一大恶,都是被官方史书所钦定,这种观念认知也都成为那些除了官方宣教的说法之外别无思考能力的匹夫匹妇的心中定论。 以孔孟之后的为尊者讳的男盗女娼,颠倒黑白的历史,要把后世所谓历史都要反过来看才能见真相,如果真要考究史实,他们两人很可能是善恶颠倒,非但是他们两个,历史上那些明君贤臣恐怕都是祸国殃民的暴君贼子,那些道学家也都是些男盗女娼,贪财好色却外示忠孝节义典型的伪君子。 所谓恶者倒是不屈服于暴政的英雄,他们更不畏惧既有的规矩和吃人规则,他们不屑于嘴上叫哥哥,手里掏家伙的虚伪,他们更不会什么套话,他们也不会和那些附庸风雅,装模作样的自以为贵族的子弟一起喝酒吹牛。 只因为他们不听话,不信邪,所以被标榜为元凶巨恶,无论是大侠萧十一郎,小李飞刀,还是被世人称为东邪的黄药师,都是此种人的翘楚。 所谓贤者,自然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宗师掌门,可是事实证明,他们不是岳不群,左冷禅之类的伪君子,便是卓一航之流既不敢爱,也不敢恨,被礼教所包裹的蚕蛾畸人,他们所谓的贤,是因为他们奴性深沉,做惯了奴才,符合这种奴才文化的材料的缘故。 不过柳下惠时代,毕竟官方还有著史的独立性,加上董狐秉笔直书的榜样力量,想要如孔子及其门徒一样为他们的君王唱赞歌讳耻,却不大可能,想要如后世的暴君佞臣一样篡改历史,将善恶是非颠倒,亦是有所不能。 不过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的风流洒脱,不斤斤于名利,把所司其职的分内之事的确是做的无愧于心,无愧于君。 这种人物在官场氛围浓厚的文明之中真是少有的异数,真如流星经天,昙花一现,长彗烛天。 试想这个文明几千年来,举国之人挤破头也要当大官,这种做官的梦想兴许是举国之人都发梦要做皇帝的等而下之的变异,以今天流行的说法叫山寨版。 这个文明对于做皇帝和做官有一种几乎变态的疯魔和痴醉,因为他们迷信强权之下出真理,他们迷信兵强马壮便能够获得一切。 因为皇帝这种东西被脑袋有贵恙的御用文人附会的要有天命所归,要百灵护体,要生时有异象,要老母与龙蛇杂交,一般的匹夫匹妇人怎能与老天够得上这层关系呢? 反正这种说法的意思不容其他人染指,更不要觊觎皇帝这个东西。 那意思是说,做皇帝至少要有流氓无赖的底子,至少要脸皮足够厚,至少要做事为人厚黑无形,至少要六亲不认,至少爹被人家俘虏要被人家撕票剁了,你还得恬不知耻的说分一杯羹给我。 至少你得有和老婆孩子一起逃难,一看大事不妙,还得有一脚把老婆孩子踢下车,自己独自逃命的决绝和大丈夫的勇决,看看,做皇帝是不是得具备这些非人的素养,至少做皇帝是不能由人性的,一般的人能做到么? 而且为了做皇帝还要打个天昏地黑,还要百万千万人头落地,至少要血流漂杵,至少要天下人哭,鱼烂河决,一般的人,哪里有这样的十恶不赦呢? 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选择做官,而且要钻营做大官,虽然做官不能与做皇帝比,可是为官一任,也便是那里缩小版而且可以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因为做了大官就可以作威作福,可以贪婪无厌,穷形尽相,不顾吃相,可以不用再修饰仪容,也可以不再装模作样,穿着官服做强盗,谁敢说你是强盗,而且你还成了后世成功学的典型,还会成为当世光耀门楣,仕途通达,春风得意的被羡慕者,你做了高官就能有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风光。 做了大官,不管你是笨蛋流氓,还是姘头小舅子,就算你是无知的草包傻瓜,那些比你才高八斗的人,他们谁敢耻笑你呢,谁敢不对你逢迎巴结呢? 柳下惠却做个芝麻粒儿的小官无怨无悔,更无怨怼之色,与后世为了爱情能当垆卖酒,亲自操持伙计开店做生意的大才子司马相如颇有一样的高风亮节,与以磨眼镜片为生的荷兰大哲人,影响人类几个世纪的大哲学家斯宾诺莎彷佛相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六章 观音入我梦 化身千万亿 柳下惠的确是中国历史上的奇人,他乃是真正的大隐隐于市,绝不以隐际深山而做沽名钓誉之事,他才是真正的胸怀澹荡,清白高蹈的隐者。 而他的兄弟柳展雄却被世人传为纵横天下的大盗,一正一邪,一慈一凶,这也为他的传奇抹上一丝靓丽奇异的色彩,所谓龙生九子,难道真的是九子各样么?柳下惠之贤德,怎不教化他的兄弟服善行侠,难道是因为他知道兄弟所行的本就是至高无上的侠道么? 诸葛青阳在海外岛上,偶尔见到有红面黑须,短小精干的天竺僧侣乘船经过,偶尔也遇到中土之人来往行商。 他们偶尔也歇脚在岛上,与当地土著攀谈,宣扬佛学义理,要大家信奉佛祖,只是商人的初衷乃是信奉佛祖,能够海晏清宁,旅途平安,时间久了,诸葛青阳也学会了那些僧侣的言语,只是诸葛青阳与他们交谈之际,他们谈的也不过是些自求己度,修己诚心,虔诚礼佛,莫管他人苦痛的说法。 他们一致的说法也不过就是要信佛,否则便是畜生不如,否则便永远沉沦苦海,如果碰到有信其他教派者,他们便贬斥为邪教,他们与人争辩起来,大吵大嚷,似乎声音高了便有理一样,与那些市井小贩吹牛自己卖的器物精良一个口吻。 本来淳朴善良的土著居民,倒是和尚给弄得哭笑不得,岛上的气氛更是有点乌烟瘴气。 诸葛青阳自负绝顶,见识渊博,岂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胸气度,岂能不知道这些一根筋的家伙们的伎俩,若是让他们成为受教者,还差不多,他们要充当教训别人的传教者,看来这教也真的莫要传了。 他心中暗暗发笑,心道你若是知道我是谁,便恐怕不会说出这等言语了,以诸葛青阳此时的旷达,岂能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是他忽然发现这些传教者本身便是不容异己的教棍,诸葛青阳发现这些传教之僧侣连起码的包容都没有,如此的佛教传播,却在他们的身上担当,千载之下,究竟也不知道他们能传出什么样的教派信仰。 以诸葛青阳热心救焚拯溺的志气雄心,以诸葛青阳立志要推翻伪晋,泽被天下,要使得伪晋邪恶丑陋的真面目大光于天下,这写僧侣自了汉的修行见识,自然不为诸葛青阳所喜。 不过与他们交谈之中他们讲说过佛家观音得道飞升的故事。 说观音菩萨在亿万劫中以大智慧成就无上功德,本已成佛,而且他前世之时本就是七佛之师,地位高企,可是他怜悯世人沉沦欲海情孽,不忍独善其身,故此以菩萨之身而行佛力之事,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为世人赎罪担当。 观音飞升之时因为感念世人的苦难,所以遗留红尘之泪,泪水堕入人间,便成为观音菩萨的化身千万。 观音菩萨的化身或入梦,或苦行,或拯救,或疗治病困,或去帮助世人完成自己为曾经过的梦幻,这便是观音菩萨三十三尊法身的原来。 这种圆梦的初衷其实也是观音菩萨的大慈悲之一,这不仅仅是为了让世人得到圆满,而是让世人看清自己所见到所谓虚幻梦的真面目。 其时佛教传入中国不久,诸葛青阳的佛学知识自认为深厚,其实浅薄至极,这些说法他却未曾听闻。 诸葛青阳听闻这些话语,虽然不曾丧气堕志,只是有点心灰意冷,他怕芳姑真的是梦中之人,他更怕这些和尚说的果有其事,难道是因为自己少年的悲惨经历,所以观音菩萨怜悯自己,才给自己这一个青春好梦么? 只是那给自己海外送信的友人,决不能够骗自己,他送信之后,与自己畅谈一宿,第二天就不辞而别,再想打听他的下落,寻说个明白,也不知道何日能在重逢。 诸葛青阳一直观望那些僧人的诵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他们才停了下来,他走向前去,想要与这些人攀谈,其中一个约莫五十左右岁年纪的僧人,见到他一直矗立在旁边,微微一笑,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有事么?” 诸葛青阳听他的口音,好似蜀中一代的人,便发了好奇之心,道:“大和尚们何以在这旷野荒郊中诵经礼佛,怎不到那红尘之中寻找一些沉溺欲海之中的人,与他们宣扬一些佛经,岂不是也算是功德无量么?“这话语之中其实有些嘲讽气苦的意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七章 佛解大宗师 和尚识英雄 那和尚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出他话语之中含着讥讽的意思,道:“阿弥陀佛,因我们来此,是因为要度化世人,而要度化的人,事关天下安危祸福,他一闪念之间,或许便是尸横遍野,杀人盈城,或许便是天下宴然,四海升平,因而此人比那些红尘之中,通都大邑的匹夫匹妇要更重要。“ 诸葛青阳不知道哪里来了辩论的兴味,道:“贵教不是不讲什么出身贫贱穷富的么?你们不是说众生平等,天道无常的么?你们不是视须弥如芥子的么?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还请大师赐教,既然你们说众生平等,那么在贵教之中,焉何还分菩萨,佛,天地人神鬼,六道分别呢?若是讲究出身贵贱,你们的佛祖为何还要舍去国王之位,在菩提树下悟道,形容枯槁,发间被鸟筑巢,忍受身体上的痛苦,在你们的眼中不是万事皆空么,怎么会有比匹夫匹妇更重要的人呢?” 他这话虽然是求教,可是问的也咄咄逼人,诸葛青阳当中国佛学尚且梦寐之时,问到的这些问题与后世的学佛之人解答并不为难,可是在当世,却是他这位哲人百思莫得其解的疑问,诸葛青阳虽然自负傲慢,可是对这些问题也的确心存不解。 那和尚体态不算高大,面若古铜,精神矍铄,浑身上下,长身玉立,透着一股勃勃英气,微微一笑道:“施主这是诡辩了。我们从来没有觉得王侯将相和寻常的匹夫匹妇一样,所谓众生平等,不过是都是秉着血气而生,都是得天地灵气,都是血肉之身,父母娇儿,得父精母血,成其赤子,这的确是众生平等。若是我们真的以为世人都一样,那么我佛怎么去度化无数武功赫赫,杀人如麻的君王,让他们放下屠刀呢?因为他们放下屠刀,便是得了无数生灵的性命,如果我教真的像是施主说的那样的众生平等,我们连最基本的真诚都不再具备,哪里还能够去结交然后影响他们,让他们弃恶从善,止戈为武呢?“ “更何况,施主自己不正是那位自以为要比寻常匹夫匹妇高一等的人物么?施主心中难道不时常自负自己乃是天下一人而已的人物么?施主之外的其他施主,岂不是也这样想自己乃是独出众人之表的当世一人么?他们岂非如施主所想的那样,人人都梦幻自己成为皇帝的么?难道施主不是这样想得么?” 诸葛青阳本来是看到他们在深山之中诵经礼佛而生出好奇之心,百无聊赖,落寞惆怅之际也想发泄一下,与他们辩驳一番,谁知道与这个和尚的攀谈,倒引起了他健谈的兴致,那和尚与他交谈,其他的和尚依然坐在那里诵经,对他们丝毫不关心,诸葛青阳第一次在他们的身上读到了一种叫做虔诚的意味。 诸葛青阳已经是六十花甲之人,海外玄天岛上的生活息却了不少火气,可是少年时候的争强好胜,毕竟还是让他老当益壮,老而弥辣。 他发现这和尚与以往之际听到的那些口口声声要以佛经救人的僧人有所不同,便生起了好奇之心,道:“既然你们以为我便是你们要度化的那人,难道你们要度化我么?“ 那和尚仰天大笑,道:“施主想的事,我又有什么不知道呢?你之所思,我之所见,你之所梦,我之所幻。四十多年前,施主离家出走,遭当朝通缉,病困折磨,加上山林瘴气,以后的事,对你而言实在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疑惑和梦幻。纵然你智慧超凡,纵然你武功当世无敌,你也不能自我开悟,你在这里有一段似梦非梦,似幻非幻的遭遇,至今不得求解其中的疑问,是也不是,诸葛青阳老前辈?” 诸葛青阳大吃一惊,讷讷道:“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和尚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一种钦敬的意味,道:“诸葛前辈纵横天下,何人不仰慕英风?我虽然与施主年纪相差不过十余岁,可是诸葛前辈天资瑰异,武学天赋之佳,自墨翟以来,也不过是一人而已。前辈开创武林绝学,将蜀山建成天下抗衡当政正统的根基,将江湖在世俗与朝廷中另立而起,让江湖成为制衡当政者的强势在野,让武林不再仅仅限于厮杀争斗,逞血气之勇,让当朝行凶为恶,祸害黎民的时候有所忌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八章 暮年情动 萧瑟哀哀 “施主于天下武林有如此盛德,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功德,令祖上为忠臣楷模,至今天下人提起来谁不为他的壮志未酬,出师未捷而泣涕泪下,施主武功当世第一,名倾天下,智勇无双,胸怀广阔,未有施主之前,世人提起武林都嗤之以鼻,以绿林贼寇而视之,施主崛起以后,天下再提起诸葛青阳与武林,都为之侧目,以古之大侠而视之。“ “当你名扬天下之际,我还是乡间一懵懂诵读六经的少年。我在三十岁上,因为此身遭遇不幸,妻离子散,家门破败,深感此生再无有生机,儒经上更不能指明我前途之路,它更开不出新境界,就算是我钻头了其中每一个字,也实在觉得开辟不出来新天地,我皈依我佛,也正是偶然的机缘巧合,其实至今我也并不觉得我皈依的我佛经义见解更加高明,只是我觉得旧途无路可走,所以另觅他途。“他说到此处,黯然失色,虽然已经数十年间诵读佛经,以万法皆空氤氲胸怀,毕竟还不能忘情于世俗。 “诸葛施主莫要疑惑奇怪,以世人对施主的传说传奇,这等身材形貌,当世更有何人呢?所谓冠盖天下,斯人憔悴,正是此时的前辈的写照。” “更何况,你身后跟随的那怪物,如果我猜的不错,乃是上古时代的神龙孑遗之种,号为剑翼神龙,此龙气力雄大,水中鲸鲨辟易,路上虎豹犀象闻风而退。佛经里说的龙象,我教的高僧大德说多半也便是指的此兽,如此凶猛的神兽,试问天下更有何人有如此降龙伏虎的本事将其慑服,若非是诸葛青阳前辈武功绝代,更有何人能够将其收归麾下呢?“ 诸葛青阳这数十天来心情郁闷,自觉宛如当年屈原行吟泽畔,屈原是不得君王之宠,将无穷的怨愤化为惊天的才气飘云,书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 自己乃是觅爱侣而不遇,一样的形容憔悴,孜孜不倦,千载之下,也不过是伤心人各有怀抱而已。 他这一番话说的诸葛青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得意,稍减胸中的晦气,可是得意之中未免有些萧索落寞。 才智无双,当世武功无敌的诸葛青阳,却辗转反侧,求爱侣而不得,连爱侣是真是幻数十年来都分辨不得。 虽然庄周梦蝶的传说稍微安慰胸怀,可是一生负气,激昂壮烈,当此之境,老来唯一的心灵寄托与安慰,他怎能甘心就此放弃呢? 其实这和尚少年时候,书生意气,蔑视礼法,不阿权贵,更不会曲意逢迎,他一向也不会阿谀奉承。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如果不这样说,反倒是一种故意显出自己的小气。 诸葛青阳乃是武林中公认的自墨翟之后的一代宗师,也的确只有他能当得起这种赞佩。这一番看似褒扬的话语,施之于他人,自然是拍马溜须,可是诸葛青阳却是真正当得起这番话之人,这和尚却并非故意的要讨好这位武林前辈,以这和尚的人品学问,也无须靠着攀附这位武林前辈而赢得自己盛名。 诸葛青阳听闻他的话语,一股自负之情油然而生,他本非好奇这和尚居然能认得出来自己,毕竟自己纵横天下之际,武林各门派帮会,水旱两路的英雄豪杰多仰慕其威名,他认得出来自己也并不奇怪。 只是实在想不到这和尚居然知道自己少年时候的所遭所遇,而且是在九嶷山中最为惦记,也是这一生之中最为放不下的心事。 诸葛青阳听完他的话语,深深一揖,拜服在地,道:“我求之不得之事,既然大师知闻,还请大师指教我这方外迷途之人。”这数十年来,诸葛青阳何曾说过让人指教这句话,如此自负傲慢之人也低下了头颅,难道诸葛青阳已经中了佛家说的痴毒?也许他真的是感到暮年将近,如果再不找到芳姑的下落,或者求得此中的是非真假,自己油尽灯枯,怕是死不瞑目。 那和尚赶紧以礼相还,道:“ “诸葛施主不必客气,你恩惠天下人,天下人助你为乐,乃是理应之事,你若是感激报答,却是作伪了。施主当年施恩于天下武林,武林从此才大放异彩,我这位方外之人也多有钦敬,为施主效力,也是我分所当为,成人之美,本就是我出家人的慈悲职责,施主不必言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一十九章 证道菩提树 再还青梅时 “施主想见你所见之人,求之不得,可是与我这局外之人而言,这有何难呢?所谓当局者迷,等到你真的见到梦幻的终结,想必你再也不会愿意见到那个人,只是任何人都预测不到那种结局。我佛慈悲,也正是为了让世人及早洞穿这天命的无常和愚弄世人,解脱此幻海浮沉的纠结,才悟道菩提树下,证道地狱净空之时。你想见之人,我所见之人,本就是一人,你想要接续昔日旧梦,重温少年时光的旖旎缠绵,那也不难,我暂借我佛之力,将你送回多年前的你,看你是否记得你的真面目,看你能够窥破你的旧梦否,施主,苦海欲孽,皆是苦痛,贫僧是出家人,可是也算是武林人,以诸葛前辈大智慧,还要及早醒悟,莫要做寻常匹夫老年垂泪叹息,让晚辈观之难过。“ 那和尚轻抬双掌,施展出天竺菩提宗须弥千幻的功夫,向诸葛青阳所站的方位点了点手。 诸葛青阳想不到这和尚的功夫如此了得,这功夫练得精熟无比,他只感到浑身被那几点,似乎是被一种真气贯通全身一样,舒适非常。 这种内功的境界虽然不及自己的炉火纯青,空幻返朴,却也到了自如其适的地步。 诸葛青阳从他雄浑的内力之中见他并无恶意,也并不躲闪,甘心承受,其实这和尚乃是用的先天罡气来恢复一下诸葛青阳这数十天来消沉的元气,毕竟他年老体衰,加上心神不宁,虽然内功精深,可是也到了天命归尘的阶段。 诸葛青阳只觉得恍惚间便想要昏睡一样。 那护宝珍龙见那和尚乃是出手袭击诸葛青阳的招式,甚为不解,见到诸葛青阳并不躲闪迎击,它心中可是为老朋友生出来百般的担忧,正想冲上前去护住诸葛青阳,将这要伤害老朋友的可恶的和尚扑杀咬死,哪知道扑通一声,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诸葛青阳本来困意上升,见到珍龙倒地,也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和尚用的什么功夫,居然能将护宝珍龙击倒。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诸葛施主放心,神龙无恙,我只是用我教的降龙伏虎式里的混天功使它暂时入眠,我这便让施主得见少年历经。” 诸葛青阳久经江湖陷阱诡计,于武林中的险恶难测可以说是已经百劫难侵。 他对于他人暗算和陷害有一种本能的知觉,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刀剑的睿智和明哲,就如庄子养生主里面说的解牛者能够游刃有余一样。 这世上若是有一万种卑劣的法子偷袭暗算他,他也足有一万零一种应对裕如的法子让放暗箭施算计的人的全部诡计落空,再让他们自尝苦果。 这和尚的武功纵然了得,在江湖中也可以称得上是有数的高手,可是比诸葛青阳门下的几名弟子也并不更加高明,在诸葛青阳的眼中,也不过是寻常而已。 若是这和尚真是要陷害暗算,就算是在沉睡中,他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何况这和尚已经知道自己是何人,诸葛青阳心中冷笑,也暗自自责自己的小心翼翼。 在诸葛青阳的面前,能坦然应对,谈笑风生者,绝不可能是卑劣小人,纵然是要偷袭暗算,也绝不会用这种送死的方法,更何况当着诸葛青阳的面展示自己的武学,那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诸葛青阳只觉得鼻中一股馨香,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却发现身处在岩洞之中。 雨帘遮住了他的视线,这场景对他再熟悉不过,这正是数十年前他和芳姑相依相偎的九嶷山玉琯岩边的山洞。 当然,诸葛青阳并不知道这是数十年前的旧梦,又有谁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呢,又有谁不想留住这人生最美妙的时光呢,又有谁不忆念或者想要永远沉醉在那月圆花好,青春少艾的无忧岁月之中呢? 无论是儿女情长的两情欢悦,还是走马观花的春风得意,抑或进官加爵的荣耀无比,或者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疯狂,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如果那憧憬和激动,永远不醒来,永远不结束,该有多好。 天地轮回,生生不息,逝者如斯夫,又有什么能够永生不息呢? 公道世间唯白发,圣人头上不曾饶,将军白首,美人迟暮,老骥伏枥,伤何痛哉! 谁不想青春永驻,谁不想俊俏多娇,谁不想年少春衫薄,谁不想杏花嫣润,芳荷呈露,春雨如丝中,吹笛到天明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章 青春幻梦好 行乐须及时 作者也不知道这懵懂少年的经历究竟是梦,还是名扬天下,武林第一人诸葛青阳这一生的多姿多彩才是幻觉。 曾经诸葛青阳纵横于金戈铁马的争杀,曾经诸葛青阳面对千军万马的围困,曾经诸葛青阳因为武功的不精,遭人耻笑嘲讽,曾经诸葛青阳以诸葛孔明玄孙的身份担起自己本不该担当的贵族之家的虚荣,曾经诸葛青阳想做一个平凡的山中人而不得。 也许对于诸葛青阳来说,做一个九嶷山中历尽生死折磨逃难困病被人搭救的懵懂少年才是幻觉,做一个长老山中的桃花源中人才是一种奢侈。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想成为诸葛青阳,也并不那么容易。 纵然有诸葛青阳先祖的威名赫赫,也许只成为一个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无事生非,无聊无耻的官二代;纵然有诸葛青阳的博学多闻,武功高强,也很可能是个岳不群,左冷禅这样的伪君子,真小人。 纵然是武林中至为显赫的人物,也未必能如诸葛青阳那样成为开一代武林风气,成为江湖中百代英雄的鼻祖英雄。 诸葛青阳早已经忘记了九嶷山下与那和尚的对话,更忘记了那和尚给他说的让他窥破旧梦的警戒,当然他也忘记了数十年来纵横武林,天下之人风闻影动的诸葛青阳。 芳姑娇羞不胜,低垂着头,两颊绯红,她的眼中莹润,似乎刚才哭过。 不过她并不显得难过,那兴许是女子都要经历的痛楚和幸福,痛楚是结束了少女的青春梦好,幸福是可以得有人生所依,有心爱的男子为伴。 她的秀发如乌云,她的眉目如画,睫毛长长,嘴唇不涂而朱,眼睛如星星一般明亮。 他身上似乎刚才被雨水打湿了,诸葛青阳忽然想起来,这正是芳姑为将他从湍急的洪流中救上岸而打湿的衣服和身体。 她的身体饱满而芬芳,轻盈而温柔,山洞中碎石杂乱,可是于这一对少年的心中,这是远比天堂还要温馨的宫殿。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芳姑的声音娇媚而动听,若糯湿的花蕊。 若是诸葛青阳此时印证旧梦,便会发现这首他熟悉的《涉江》原来是他心爱的芳姑早就吟诵过,而且是一起哈成,并非是多少年后人们的接续才成就这首最让他牵肠挂肚的诗歌。 只是此时的诸葛青阳还是旧梦沉酣,哪里忆念得到这一切呢,他更怎知道这诗意中的凄苦呢? 更何况,这诗中那对同心而离居的恋人的鸾凤分离的苦楚,他们此时热恋的少年男女,山盟海誓,誓言厮守一生的激情如火,哪里会想到呢? “你睡着了,你还是太累了,谢谢你冒着性命的危险为我采摘芙蓉花。” 芳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之中含着激动,她泪水扑簌簌而下,的确,如果一个男人能为你冒着性命求取你心爱之物,那么这个男子纵然是十恶不赦,也应该有女子值得珍惜之处。 更何况这是一个如此英俊的少年,而且也是自己早已经心中认定相守一生的情郎呢? 诸葛青阳摇摇头,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躺在芳姑的怀中,芳姑没有把他放下来,也许芳姑是太心疼他刚才不顾一切的冲到水中去摘那几株荷花的缘故吧,或许是自己刚才累晕了过去。 忽然两滴清泪滴在诸葛青阳的脸上,这本来酸涩的泪水,似乎一下子就让诸葛青阳跌进了最美最甜的温柔乡,将诸葛青阳融化在一生都不愿意离开的芙蓉国里。 自然而然,照应前者,不再在最该无言的时候吟诗作赋,空发议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或许是暴风骤雨,云雨巫山,或许是巫山洛浦,风流千古。 一对痴情的少年男女,第一次品尝爱情的美酒,是那样的热烈,在这雨幕深沉,山色优美之中,这对彼此而言,其实连对方的身份都摸不清的恋人,就这样粘合绞缠在一起,连理生枝,比目双飞。 既然摸不清对方的身份,那就索性忘记什么门第,什么出身,什么门当户对,什么非要功成名就才要嫁娶的无聊,就去见鬼吧。 剩下的便是此情无限,无所避忌,便是心与心的碰撞,便是彼此因为对方的魅力和康健而吸引,少去了俗世的繁华虚伪,又有什么不好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一章 自醉温柔乡 全家罹屠刀 那数十年前他在温柔缠绵中听到的警戒之语,没有再出现。 当然诸葛青阳也忘记了芳姑父亲在洞中的厉声呵斥教训。 此时深陷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的他也未必能够有勇力,有智慧,有决绝之心把现实当做梦幻,或者把梦幻当做现实。 他重续数十年前的玉琯岩边的青春梦好,接演九嶷山中本该有的两心相悦,执子之手。 所谓武林第一人,江湖中的至尊人物,世俗中的大哲人,所求所欲的,也正如寻常匹夫匹妇的白首不相离,虽然他偶尔也鄙视这些匹夫匹妇的悠然自得,随遇而安。 诸葛青阳与芳姑相偎相依,用尽青春的力气,谱奏出于飞之乐,鸾凤之合。 他们早就忘记了这个世界,是啊,在热恋中的情人眼中,这个世界又算的了什么呢? 它至多只是美好生活的装饰,至多是一座阔达豪华的殿宇,不过这殿宇的主人,始终是自己这一对情人而已。 诸葛青阳与芳姑仲德父女一起耕作,生活在山间,他们种田,打柴,狩猎,采药,九嶷眺月,洞庭赏波,观芙蓉菡萏盛放于池塘,觅香草芝兰流芳于泽畔。 诸葛青阳过上了一种安适的田园耕织生活,一种他祖先诸葛孔明也曾经安适恬淡的生活。 这种生活波澜不惊,却也饶有兴味,这也是这片文明土地上延续数千年的大多数人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耘田稼,收获粮食,春种秋收,夏播冬藏,这当然是一种较为文艺化的雅致说法,按照北方后世流行的说法,叫:二亩田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过一般人并不安分于这种说起来幸福无比,其实为了生计却也紧巴巴艰辛的农家田园生活,因为它不能孕育新的希望,因为你一眼望去,就能望见这种文明的深度和未来的希望。 也因为它的存在,它的波澜不惊,也在酝酿着新的暴君和灾祸,更大更阴险更邪恶更残暴的暴君正在接踵而来。 这种生活,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甚至一村一乡,便可足以构成一个国家。 如果它真的能够富足,如果它真的能够让世人都不陷入算计诡诈,如果没有饥馑战乱,如果真的能够让所有的人不生出奸盗邪心,这中国的圣人梦幻的上古尧舜之治下的理想国度的民众生存的方式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这片土地上的民众不会有腓尼基人,波斯人在波涛大海之中远航经商的探索精神,他们更视经商为生奸盗贪婪之心的源殇;他们当然也不会有犹太人颠沛流离的飘零沦落,所以当然也无从生发出对于新世界的渴望探索,开辟不出新大陆,更无从谈及虔诚的宗教信仰。 所以,它对于新世界的机巧和器物的精致,也往往视为奇技淫巧,他们只能得过且过,只能在改朝换代之中摸索了几千年,只能在描述诸葛青阳祖上功德无量的演义中循环往复于所谓的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死结中,至今而不得脱离。 诸葛青阳纵然是那个时代的天纵英才,纵然是这片文明土地上超越他祖上的智者,可是一旦过上这种日子,一旦停留于波澜不惊,那么作者对他这一生的多姿多彩的深度也有所疑惑与保留,作者似乎也一下子看透了他以后直至老死的生活,所谓深不可测,所谓不可估量,所谓前途不可限量,这些其实大而无当的话语,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少年。 诸葛青阳作为大智慧的青年,作为亡国孽子孤臣,他已经被柔情蜜意充盈而忘记了本该的壮怀激。 偶尔他一样也会想起当年因为不堪伪晋的囚禁压迫而离家出逃的经历。 诸葛世家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家族,他们有着忧患与不甘为奴的性情,虽然他们的祖上诸葛亮也的确是一家一姓之臣子仆役。 他们为了保留蔑视和反抗,不惜全家付出性命,以家族的鲜血洗刷为俘虏的耻辱。 为了让诸葛世家的男儿不都沦落在伪晋的监禁之下成为奴才懦夫,为了证明这个家族依然保留上古贵族高风亮节,也为了让自己家族的好男儿保存复仇的元气,保有不屈的傲骨,为了偌大的华夏土地上有一群敢于蔑视伪晋及其一丘之貉朝代的族群,他们含笑面对屠刀,用家族的鲜血和生命掩护诸葛孔明唯一的血脉诸葛青阳离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二二章 诸葛家自述反抗鄙视伪晋的原因 以下是诸葛家族对于他们义无反顾也要保留鄙视与反抗伪晋的决绝原因,这是他们的宿命,是贵族的理应坚守的风骨,作者语言鄙陋,暂录其中卓荦大意而已。 既然苟活下来的人们都与奴隶猪猡无异,既然臣服淫威是不敢说真话,自降人格,自侮尊严,既然沉默给伪晋的残暴与横行无忌是一种默许,既然死去的人都是不肯臣服强暴,既然不愿以灵魂交换荣华富贵的不识时务者都丧命和流血,那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多一些姓诸葛的奴隶呢? 这个伪晋全无大气象,不过是竖子成名,不过都是魑魅魍魉做戏,他们的基业还没有稳健,他们就开始忘乎所以,就开始庆祝升平。 他们文辞见不到一丝康健,他们音声都透着一种奢靡和淫荡,他们的举动轻浮无聊,他们的用度食物暴殄天物,他们在开国之初便耗尽后世的财富元气,他们急于索取,就像一个色魔一样欲望无度,以春药来尽情的狂欢,唯恐在有限的数十年生命里会放过错过他们可以尽情躏糟糟蹋的美女。 他们以为平定了三国纷争,就已经万事大吉,殊不知,那是因为这三国的胡闹颟顸耗尽了民众对于他们的渴望,不是因为他们太能干,而是这三个国家太混蛋。 民众把对于贤明仁德王朝君主的期望寄托在他们这个僭越窃盗才成性,横空出世的恶棍身上,因为百姓对他们不了解,所以成就了他们捡便宜的机会。 哪知道比三国分裂更大的祸患已经迫在眉睫,他们僭越盗窃华夏的国统公器,却根本无有当政者的深谋远虑,远见卓识,将百姓的命运,天下的元气尽系于他们的儿戏胡闹,贪婪无耻,骄奢淫逸之中。 他们已经身处胡人的包围之中,已经将华夏的百姓圈养成肥硕丰满的牛羊,将仅存的尚武精神和反抗之力用物欲消磨殆尽,胡马骎骎南下之期已不远,中原万顷良田便要成为刍牧之场。 他们却颟顸不知,还在南辕北辙般拼命戕害一些良知仅存的异议者,殊不知这些异议者的存在和警告也正是延续他们不义生活的期限。 他们的狂欢和醉生梦死,也正是因为这些异议者的提醒,他们其中稍微稍微懂得一点的大道大势的君王,便会收敛一些,进而让天下的百姓对他们稍加容谅。 这些异议者只是不想让他们死的太难堪,也许异议者本身是为了天下万民而不是他们,可是他们早就将百姓和天下绑架在一起,所以自然他们也因祸得福,因为异议者的甘愿殉身而获得了苟延残喘。 都到了什么时代,他们还在用周厉王那套防民之口的流氓手段,他们以为刀枪的锋利就能杀死反对者,而对他们自己就是铁桶一般的保护。 就算是他们知道防民之口的下场,他们依然还乐此不疲,变化花样,在名称上钻营下功夫,以为只要把钳制民口,愚弄百姓这些让民众听起来较为刺耳的话语变成什么与民同乐,为民解忧,做民众的父母官就能够骗过民众。 他们以为只要用尽手段去愚弄匹夫匹妇,匹夫匹妇们就会因为他们表面上的清正廉洁而感恩戴德,而痛哭流涕,口称青天大老爷,而甘愿受他们的欺凌瞒骗。 伪晋把能预见和看到到这惊天巨祸的智者当做颠覆他们盛世的元凶巨恶,他们不去消弭火源,却在抓捕扑杀看到火星闪烁的独醒人,他们不想灭火,却在诛杀哭天抢地,不忍大火燃烧的异议者。 他们得过且过,掩耳盗铃,以为抓尽了那些不合时宜,不顺从他们口口声声的盛世太平的异议者,他们的天下就太平无事,他们以为杀死了看到洪水到来的乌鸦,洪水便会自动消退,这样的人不是蠢材二百五,便是疯子傻子。 他们自称英明神武,睿智卓绝,却连基本的常识也不懂,把圆滑世故,能言善辩,掩过饰非那一套官场上的东西当做治世的圭臬法宝,他们的智商直线下降,却还在装模作样的教训民众,其实他们在民众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他们倚仗的,他们让百姓惧怕的,不是因为他们仁德足以服众,更不是什么他们是圣天子百神护体,苍天更不是他们的后台,他们最大最后的手段不过是刀枪和暴力,这也是他们向民众摊牌时候最好用的王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二三章 民众隐忍暴君的贪婪最大原因 他们信奉的是有奶便是娘,有枪便是草头王。 他们可不管什么阴鸷报应,他们只要快意一时,便要受用一时,说他们乐天,他们却未必知命。 他们非常豁达,他们可不像是秦始皇那样以为江山社稷可以万万世而为秦,他们都不是秦始皇一样的傻瓜。 他们都知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都都以为江山社稷不是一家的,他们很看得开,所以要尽情的享受糟蹋,几百几十年后,这江山很可能是刘家的,赵家的,杨家的,干嘛给别人节省保护呢? 他们不懂得的阴谋大师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大道理,当然马屁精的儒棍们自然也以帝王师自居给他们进献帝王术和愚民术。 他们如果聪明的,便会将自己掩饰成仁民爱物的贤德君王,如果颟顸大老粗的,干脆就把这些儒生的帽子拿下来撒尿羞辱。 给他们说什么得民心者昌,失民心者亡,他们会暗自笑你书生意气的无知。 在他们的眼中,在他们的道德和经验之中,民众根本就是个屁,根本就是示众的材料,他们除了勤劳的耕田,收获粮食,上交赋税,贡献子女玉帛以外,他们不过是暴君统御下的亿万黎民中的一个凑字数的蚂蚁子民。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彰显雄主圣君一统河山的大气象,他们生存于帝国之上就是凑齐盛世有多少人口蕃息的增长基数,藉此夸耀盛世堂皇。 他们才不信什么百姓是水,他们是舟,百姓可以颠覆他们,这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的瞎话。 因为颠覆历代历代的君王朝廷者,从没有一个是百姓,与其说他们与臣子臣民共天下,不如说他们与流氓无赖共天下,在他们的治下,无赖和杀人不眨眼的流氓酷吏的作用,远比什么贤臣义士作用要大得多。 他们的世界如同江湖世界,只是不显得那么真杀实砍抢地盘的赤裸裸,他们与民众故意拉开距离,以保持他们的神秘,以让民众对他们的无赖与贪婪保存无知。 否则民众知道他们胡闹的离谱的事儿的话,民众会目瞪口呆,会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正义必胜,邪不胜正的这些看似天经地义的道理的。 如果那样,任谁也不再有平安王道,因为天下朝廷存在的基础便是他们能够糊弄百姓,能够让百姓以为他们是真理的化身,以为他们是最后裁决正义的圣君清官。 亡国之君之所以亡国,就是因为失去了这种愚弄百姓的能力,让百姓彻底失去了对他们寄予的最后裁决者的希望,无论是隋炀帝,还是崇祯皇帝,正是失去了这种能力,最终才死于非命。 在江湖中,谁拥有了无敌于天下的武功,谁便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谁能够纠结亡命徒之众,成立最大的山头帮会,谁便是江湖中的英雄豪杰。 皇帝们只相信自己有了足够强大的刀剑,就天下无敌,谁要是敢于觊觎他们的权柄或者刀剑,他们便会让你死的难堪,甚至尸骨无存,甚至生不如死。 无论你是他的亲爹亲妈,或者是手足同胞,妻子儿女,都是一样,在权力场上,是没有什么亲情友情夫妻之情可讲的。 他们明白,民众就算是不堪他们的无耻蛮横,可也得安心屈服忍耐顺从。 首先,民众便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一盘散沙,自从墨翟之后,郭解朱家沦丧,所谓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便敖而无足数。 更何况,民间已经不再是郭解朱家能够潜隐的民间,江湖也不再是古风犹存的江湖,江湖已经变成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流氓们无恶不作的江湖,江湖道义,武林规矩,已经变成任人揉捏曲解的道义规矩,江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人怀着要一统江湖野心的群雄逐鹿的中原。 民众必须忍耐暴君的横征暴敛和极尽奢靡贪婪的另一个原因是,民众知道他们的强盗本性是真敢对民众举起屠刀的,不要被他们说什么百姓乃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的假惺惺的话语蒙骗,当然这些聪明的民众只要能如猪猡一样有一口饱饭吃,他们也绝不会不逆来顺受的,民众知道,暴君皇帝们的刀剑是随时会砍向他们这些所谓的赤子的身上的。 暴君们所谓保家卫国的百万军兵,暴君们仗凭的洗雪国耻的铁甲雄师,其实主要是为了弹压怨怼愤怒时候的民众的,百姓才是他们最大的仇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四章 皇帝为什么会六亲不认 他们养兵千日,最有用处的时候,也不过是保护他们的皇冠和龙位的安稳。 那些花样翻新,名目繁多的禁军,御林军,羽林郎,神武军,龙骧卫,禁卫军,听起来可都是威武不凡,好似都是可以抵御蛮夷入侵,可以平戎破虏,或者远征异域,威震大漠,开疆拓土,炫耀兵甲。 其实他们往往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在匈奴突厥面前,更多是一败涂地,更多是损兵折将,更多的事望风而遁,更多是把败仗当成胜仗谎报军情而得到赏赐,瞒和骗的把戏,他们作为官场的延伸,岂能不心领神会呢? 这些个禁军羽林郎更大的用处,是宫廷政变中摊牌的最佳利器。 谁掌握了这些禁军,谁便是最后的笑傲者,谁就可以将对手送入天牢和菜市口,谁就获得了书写历史,充当正统,窃盗公器的权力,所谓窃国者侯王皇,便是这个道理,他们也是皇帝们永远立于不败之处的根本。 暴君皇帝的江山本就是杀人盈城而夺得,本就是用尽诡计,巧取豪夺,窃盗公器为私用而霸占上位。 他们为了能够当上皇帝,他们为了能够让别人匍匐在他们脚下高呼膜拜他们万岁,他们为了过一把皇帝瘾,什么手段,什么诡计,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多做过了。 他们固然也知道自己望之不似人君的无赖流氓模样不足以服众,可是谁说皇帝就一定要有什么人君之象呢,谁说皇帝就不能是流氓无赖,小舅子姘头呢?谁说皇帝就一定要有深谋远虑,谁说皇帝就一定要雄才大略呢? 只要坐上了龙椅,自然便会有一帮拍马屁的孔孟子孙为他们寻找合法正统和天纵神明的蛛丝马迹,再演化演绎,加上他们降生时候的异象给编撰的有模有样,胡说八道被堂堂青史记录在册,重复一千遍的谎言自然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刊刻青史的信史千秋,他们自然也变成了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 为了上位,装孙子,装土鳖,做流氓,装君子,做佞幸,做权臣,这些个家伙什么角色都尝试过来的,什么无耻谰言都说过,什么恶毒的手段都用过,什么卑污自轻自贱的把戏都玩过。 如此极尽侮辱自己之能事都干过,为了这个龙椅宝座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尊严,丧尽了最后一丝做人的良知和体面,背负着的是屈辱羞辱,除了万里江山,他们还剩下什么呢? 他们除了权位而得到的魅力之外,一无所有,权位是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若是让他们放弃了权位,他们岂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他们岂不是成了行尸走肉,或者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么? 他们怎能轻易放弃呢,如果轻易放弃,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做人的真实了么? 所以,也能够理解他们做的那些事,什么同甘苦共患难过的兄弟手足,什么一同打江山的同僚亲属,什么干国忠良,万里长城,柱国良臣,什么功高天下,忠心不二,他们都会毫不眨眼的干掉,只要他们露出反叛的苗头,或者只要他们怀疑他们有反叛的苗头,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举起杀人之刀。 汉朝名将周亚夫的遭遇便可见一斑这种心思的荒谬。 一代名将周亚夫有平灭七国之乱的不世之功,没有了他,皇室内部的倾轧反叛就足以让这位皇帝死的难堪,自然也没有皇帝安稳的宝座,可是皇帝绝不这样认为,他们随时随地可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周亚夫又是开国元勋绛侯周勃的儿子, 周勃在吕后死后与群臣联合刘家平灭吕氏之乱后,有迎接孝文帝入主汉室正统的大功劳。 当时的孝文帝说实话能坐上皇帝的宝座,的确是捡到宝,交了狗屎运,抽到上上签,若非是周勃将玉玺交奉给孝文帝,汉孝文帝这皇帝宝座,以至于后面什么文景之治,什么武功赫赫的汉武帝,都是扯淡。 如此赫赫家世,如此不世之功,对皇家如此忠心耿耿,居然没有赢得信赖,周勃在活着的时候就被这为他一手推上皇帝宝座的孝文帝怀疑谋反,最终在太后的关说之下才保得首领。 这件事让这位汉朝的全军总司令明白了自己将兵百万不足贵,贵的乃是是狱吏,所谓吾将百万军,而不知狱吏之贵也! 从而也可以说明汉朝黑狱的无法无天和狱吏的猖獗,也说明了权在人在,权无人亡的道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二五章 皇权逻辑:吃屎你也得当美味 这样的时代,无论是王贵贵族,高官显爵,或者是皇室贵族,甚至是皇帝,一旦失去了权力的庇佑仗恃,都只是一只自救尚且不能的蝼蚁。 到了周亚夫的时候,这一家人没有吸取教训,他也重蹈了老爹周勃的覆辙,被皇帝疑心谋反,而且他的下场比他爹还惨,他爹能够有温厚善良的太后说项,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当然,这很可能是世袭官家深味权力带来的荣华富贵而不能自拔,虽然他们知道权力会带来杀身之祸,灭族之险,一旦权力之舟倾覆,足以瞬间让他们一家人哭。 可是权力也足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畅行无阻,足可以常保子孙富贵,他们是欲罢不能,而不是他们不吸取教训,诱惑足够强大,教训又算的了什么呢? 周亚夫治军有方,比他爹那样的大老粗可是厉害的多了。 他整治的细柳营,军规森严,就连孝文帝到了那里,也要遵守军中法度,想要驱车直入而不得,而且士兵还弓箭上弦,刀剑出鞘,像是防范胡虏匈奴一样严阵以待。 那些狐假虎威的天子前驱以为有了皇帝的命令,便可以横行无忌,他们盛气凌人,以为这周亚夫的细柳营岂能是天威法外之地? 他们气焰嚣张说皇帝到了,他们以为这些士兵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跪下一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志得意满,一定会觉得只要打着皇帝的旗号,便可以横行无阻,增加他们以后霸道的气焰。 哪知道这些士兵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而且他们的回答足以让周亚夫万劫不复,也足以让这些恶奴吃惊非小: 我们军伍之中只听将军的命令,不知道什么天子的旨意。 他们这才明白,周亚夫不是奴才,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太监,而是一名真正的将军。 最后就算是周亚夫为皇帝破了例从壁门让他进入,壁门的守军也是忠诚职守,直接对皇帝的驾车护驾说将军有规定,军中不得驱车。 这时候的皇帝很可能已经失去了检阅部伍的兴致而变得大吃一惊,大惊失色。 当然,皇帝还是皇帝,他为了显示自己天子气度,为了说明自己也得遵守法度,所以按辔徐行。 这种厉害,这种军中法度的威严,当然足以造就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史册上记录的只有孙武子,司马穰苴这些寥寥数位兵家圣哲才能够有如此才气和令行禁止的军纪,大汉能得到如此名将,作为皇帝该感到骄傲才是。 皇帝虽然赞叹他这种执法如山的严明,虽然也嘴上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也欣赏他的治军有方,可恐怕也担心这一支能征善战而且只听命于军中法度和周亚夫的军队的忠诚度,皇帝对这位厉害将军恐怕也早就起了防范之心和疑忌。 皇帝之所以是皇帝,皇帝之所以能做皇帝,就是因为他们具有的不是一颗正常人的心,只要心思正常的人,绝对不能做皇帝,当然,心思正常的人也做不了皇帝。 皇帝的心思的确够难捉摸的,他们想要严明军纪的军兵,想要一支听从号令,令行禁止的军队,想要执法如山的将军,因为这是保证帝国能够威慑四夷的基础。 皇帝也可以做出示范,自己一样要遵守法度而让臣民士兵去遵守帝国的律法。 可是他们也想要这支细柳营的军队可以逾越法度不听命于将军而效命于他们,他们需要的事这支军伍甚至可以随时扑杀敢于反叛的将军而效忠于皇帝。 这种根本不可兼有的忠诚,对他们而言却是最为需要的,因为他们最怕的就是这支细柳军只听从将军而不听从皇帝的,毕竟皇帝们都明白皇帝这玩意儿乃是兵强马壮皆可为的道理。 自古迄今,皇帝最怕臣子与武将的,也便是臣子与武将的这种本事,岳飞不知道皇帝最怕的,还以岳家军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而自豪,所以岳飞年纪轻轻而丧命。 韩世忠知道皇帝怕的便是自己的兵强马壮,所以韩世忠赶紧交出兵权,终日饮酒作乐,买田置产,耽于醇酒妇人,自污其身得保性命。 如此忠心耿耿,拥有不世之功勋的父子,获得的不是信任,而是多疑猜忌的皇帝忌惮不爽,大家说说这样的家伙,该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异类? 这些家伙该是什么样混账的家庭教育出来的混账? 前边说聚金窟的时候,已经说过,这位孝景帝曾经因为嫉妒而杀死他老爹的宠臣邓通,因为邓通可以亲自尝他老爹的粪便而毫无怨怼皱眉,而他爹以为自己的儿子还不如邓通孝顺,这位心思阴刻的皇帝让这位拥有铸币之权的邓通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之富,最后却落得个饥饿而死的下场。 他继承了他老爹孝文帝一样的阴险莫测,他用一个极为简单且卑劣的方式引诱这位治军有方却不谙帝王之术的周亚夫入彀。 他赏赐周亚夫吃肉,可是既不把肉块割开,也不给筷子。 就因为这件小事,憨厚诚实的周亚夫露出了不满,问为什么没有筷子。 这位皇帝就更加不满,他心中的意思便是,我就是让你吃屎,你也得笑眯眯欢天喜地的说那是人间美味,这样他们才会满意。 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臣子忠心不二,对他们绝无背叛之心,他们要的是臣子忠心耿耿的态度,要的是就算是你内心不服,也得表面上山呼万岁,口称英明神武,文成武德的孝顺忠诚。 就算是你背地骂他娘,或者恨不能千刀万剐了这位皇帝主子,也要在表面上做出十分服从恭敬的意思,只有这样,皇帝才会觉得他的威风足以服众,也只有这样,皇帝才能慑服桀骜不驯的臣子,让他们安心做奴才。 那个时代的皇帝毕竟比不上后来的希特勒萨达姆卡扎菲金家三代之流,要你表面上臣服的同时,还要你心底心理上臣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六章 皇帝让你死 你就得死 当然,这很可能不是中国皇帝的善良,更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而是他们的科技之强力,监督臣僚的技术不足以达到无孔不入而已。 所谓皇权不下县,也便是那个时代的专制手段能够达到的巅峰,也便是历代皆行的秦政的局限,少了现代科技的助力,秦政便显得比金三家的白鸟头山血统仁慈了一些,毕竟这个时代,还能够容许郭解朱家流星闪现,毕竟这个时代,汉高帝还能够以天子的至尊帝王祭祀敬重信陵君那样保留贵族风骨的豪侠人物。 当然碰上比较多疑的皇帝,他们很可能觉得你连屎都能吃,而且还隐忍不露,而且能够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反而是表现出你的不臣之心,反而衬托出来你的成大事能够做到勾践那样卧薪尝胆的阴鸷沉雄。 就像是连亲生儿子都可以杀死进献给齐桓公尝鲜的易牙,齐桓公作为主子,当然非常喜欢这样投其所好的臣子的效忠,可是眼光厉害的管仲可不这么认为,他说此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够杀死,其不近人情,必然是大奸大恶。 这时候你的隐忍不发,反而很可能是送掉你的性命。 总之,皇帝让你做的事,你智力不及,或者揣摩不到位的,无论满意或者不满意,你都要眉头不皱的服从,这样或许能够保得一条他们视为的狗命。 后世一代厉害皇帝唐太宗临终之际,为了给儿子一个示好臣子的机会,便贬谪能臣李勣(说唐和隋唐演义上说的徐茂公)到迭州(今天的青海一代,极其荒凉,等于是贬谪放逐)做都督。 他的意思是儿子对徐茂公无恩,自己把徐茂公贬谪,只要儿子再把他召回来,示以恩德,授予高官厚禄,徐茂公自然感恩戴德,忠心效死。 果然这位隋唐演义力和后世附会的智比诸葛的徐茂公连家都不回(恐怕是不敢回,这种异地赴任连家人都不打个招呼,大约也是不近人情。那个时代可不像是今天这样科技发达,可以发短信,打电话,微信视频聊天,贬谪到青海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种恶劣的气候很可能是有去无回,与家人也很可能是生离死别,只是这些都不重要。这位一代能臣怕皇帝感到自己不服从的态度,也怕暗中监视自己的那些太监走狗向皇帝打小报告给小鞋穿,特务厂卫治国,毕竟是中国皇帝的拿手好戏,纵然是唐太宗之明,恐怕也难逃这等嗜好。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无罪而遭贬谪,便会丧命的道理。所以什么不近人情都不重要,保得性命才重要。皇帝做事,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你理解,不需要道理,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就直接赴任。 其实李勣面临的问题和这位一代名将周亚夫一般不二,当然这位智者和后世大哲称为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狡黠家伙比周亚夫聪明多了,高高兴兴的赴任去了。 皇帝这个时候看的就是你的忠诚,要的就是你的态度,如果你还有留恋推脱,那么对不起,我就一定连你的性命都不留的。 事实上,唐太宗也的确对他儿子说过,只要这位能干的臣子因为这件事露出不满或者不服从的意味,就要把他干掉的话。 唐太宗这样厉害的角色,可绝对不讲什么君臣之情的,这也说明,要想做一代明君,必然不能对臣子稍有怜悯之心,更不能与他们建立友谊,有用则用,无用则杀,要是作为隐患存在,那就更不能手下留情。 因为这样的权臣和厉害的能臣,能量极大,而且文武皆能,门客党羽,遍布朝廷,这种大能量的臣子,可不是初出茅庐的皇帝所能驾驭的,一旦驾驭不了,便是鼎覆亡国的祸患。 就算是你有再大的才能,也要除之而后快。 毕竟,与你的才华能量比起来,朕的江山才至关重要。 这件吃肉没筷子的小事便让这王八蛋皇帝抓住了把柄,捕杀一代名将的诡计开始出炉。 而且这个时候周亚夫的儿子仗凭着官二代官三代的蛮横做了一件蠢事,就是强取豪夺了一些陪葬的甲楯器皿。 本来这在些官二代,官三代的眼中巧取豪夺根本就是个屁大的事儿,就算是犯了杀人之罪,也不过是将功补过,也不过是罚金而已。 可是这一下被正愁找不到周亚夫罪名的皇帝抓到的把柄。 毕竟,这些个王侯之家的屁股都不干净,若是想要他们伏法,罪名自然是信手拈来。 若是在寻常,如果你贪婪金银财宝,田地美女,那都没关系,皇帝也绝对不会在乎。 事实上,皇帝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你不贪,你装的比海瑞包拯还清廉正直,反而他们会觉得你是不近人情,不可结交,这样你的沽名钓誉,回坐实你有不臣之心。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利用这件本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将周亚夫缉拿归案,然后迅速的派廷尉审讯问询。 这廷尉本来是执法问询之官,本来该秉公执法,他们就是那个时代的法官。 可是他们非但不做类似于包拯那样维护朝廷律法体制的官员,而且根本就与后世逢君之恶的锦衣卫和东厂之流无有区别。 他们心中,哪有对律法的敬畏,哪有公正司法的正气,让他们公正执法,那简直是笑话。 他们一开口就来者不善,责问:侯爷想造反吗? 看看这句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论,什么巧取豪夺的罪名,那都是表面功夫,你是不是要造反,才是皇帝最为关心的,也是最放心不下的。 这一开口就问出了皇帝最关心和想问的话题。 这样的奴才盛行,这样能揣摩上意的奴才的存在,而且数千年来只有他们能够成为青史之上供人膜拜顶礼的能臣干吏,而且他们也可以耀武扬威于历朝历代,这恐怕乃是华夏文明的晦气劫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七章 马屁功夫登峰造极的文明 奴才的盛行,奴才的当道,自然便要发明出千千万万种马屁术,因为资源这片文明的财富就那么一点点,可以用手指头掰出来的官职也便有数,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家还没有个三姑六婆,三亲四戚,谁家没有个表唐叔伯之亲?这些人一旦本着内举不避嫌的大义凛然被敲定了瓜分分配官职,那剩下的那些官职财富也就有限。 谁不想从奴才中脱颖而出,谁不想成为大权在握者的清客帮闲?谁不想因此得以乘龙木,走终南捷径干谒进官加爵?谁不想为了那仅存的官职财富而削尖脑袋想办法呢?毕竟造反受招安,造反做皇帝的成本太高,而且成功的机会小,不如安安心心的发明高帽子马屁功,这样自己不过丢失的事灵魂人格,脑袋却是保全一定的。 所以中夏文明马屁术登峰造极,高帽子不绝,什么“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重威”这种怂恿天子穷奢极欲,逢君之恶的鼓动。 什么公不出山,奈苍生何这种迎合野心家僭越者篡权夺位的暗示和赤裸裸的拥戴,这些当然属于帝王宰相级。 什么文采武功,天下无敌,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远迈汉唐盛世的这种拍马,几乎已经到了脸皮不要的地步,可饶是如此,无论是受用者,还是阿谀者都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无论如何低能无耻的马屁功夫,都让受用者乐此不疲。 纵然有人不喜欢明面上的阿谀奉承,可是对于那些恰到好处,不着痕迹的溜须吹捧,你也一样会经受不起。 时间久了,可不是仅仅的言者无耻,受者卑鄙,而是吹捧者和受用者的智商和智慧都要下降到二百五,会将世俗的风气污秽败坏。 如此一来,他们仅存的那点识人之明,自知之明,还有眼光见识,都会拉到和奴才猪狗一样的水准。 对于眼前的危险他们再也看不到,对于滔天洪水的转眼及至,他们也丝毫嗅不到一点气息。 甚至对于亡国灭族,自身难保,求为长安布衣而不得,出上蔡东门驾黄犬猎鹰围猎而不得的大祸临头也丝毫察觉不到,好的还能刘后主在傲慢残暴的胜利者面前载歌载舞自侮其无心无肺而自保,坏的可不胜枚举,什么隋炀帝了,什么上吊煤山的崇祯了,自然就是他们的下场。 奴才的史不绝书,兴许便是中国皇权长盛不衰 的最大原因吧。 兴许这便是揣摩上意,逢君之恶的官场之术大兴的缘故吧,兴许这片文明土地上的民众聪明不绝的原因便正是他们的拍马屁功夫登峰造极,其他文明不及的缘故吧。 这兴许也是被残暴的异族入侵之后不会将他们灭族,让他们得以苟且性命的原因。 而且他们还会将异族用腐败同化腐蚀,最终将你赶回大漠放羊,或是成为不学无术只会玩戏子,听京戏,提鸟笼斗蛐蛐的八旗子弟。 管你是草原的单于可汗,还是中原皇帝土豪,抑或西方暴君独裁者流,或者是绿林英雄,江湖好汉,谁还不是听几句好听话便受用无穷,听到批评忌惮就如逆了龙鳞,挖了他们家祖坟一样? 兴许这片文明走不出朝代更替的最大原因便在于此吧。 书归正传,周亚夫不知是计,还老老实实,实话实说自己买那些器物是为了自己死后陪葬用。 这样的一代名将,武功赫赫,威慑敌胆,偶尔还能在官场之上逢迎做戏,还能让桀骜不驯的士兵臣服膜拜,在战场之上能判明瞬息万变的军情,斩悍将敌兵于马下,却理解不了这等奸猾狡诈且无厘头的让你就范和束手就擒的话语。 人家根本不是要审讯你究竟有没有罪名,人家要的是要你死,人家事先设定好的你必须有罪、你必须死的前提,你还在那里狡辩什么呢?你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自取其辱做什么? 人家所谓的审讯,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掩饰一下国家法度的羊头狗肉,人家老祖先汉高帝说的好,你们这些攻杀战阵的将军,也不过是就如狗一样,人家看到兔子,会命令你去扑杀,你的作用也便止于此,而今兔死狗烹,岂非是自然之理? 如果你有能耐,就学他的祖宗汉高帝举兵造反,或者预先筹谋,培养纠结一帮死命效忠的兄弟,冲上金殿,宰了狗皇帝,或者反出长安,占山为王,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将狗皇帝拉下马,自己到了兵强马壮的时节,自然也要好好的做皇帝。 如果你真的气雄万夫,豪迈一时,便不要再与这些昏君谄臣和酷吏纠缠口舌,因为这狡猾的廷尉乃是是罗织学大师,学的是他们祖宗孔孟无理狡辩,理不直气壮,黑白颠倒的功夫,而且会顺着你的话把你带到阴沟里:你纵然不是在地上谋反,也肯定是要在地下谋反。 他们可不管你什么时候反,就算是死了之后要造反也不行。 这也印证了作者前边说的,中国古代的皇帝并非比今日的希特勒萨达姆卡扎菲金三家三代之辈仁慈,这些家伙纵然狠毒,可是不会捏造无中生有,说你死后还有谋反的不臣之心。 看看,这些不信教,没有信仰的皇帝,是不是这时候也有了信仰呢? 一句话,反正你有谋反之心,老子说你谋反你就是谋反。 其实,这句话本该是在这样说,皇帝说你是谋反,你就是谋反, 纵然你不谋反,就算是你吃饭的筷子拿到不对,也表明你有谋反的心迹,那很可能是你想着怎么聚草屯粮造反;就算是你走路走的快了慢了,一样会让这些罗织网罗的家伙给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说你是内心的谋反躁动让你行为反常。 他们的意思是,皇帝让你吃屎,或者他们代表皇帝暗示你吃屎,你也得心甘情愿的如餐佳肴一样,而且还得大赞乃是山珍海味,回味无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八章 酷刑黑狱构陷之下无英雄 就算是他们当面侮辱你的妻子儿女姐妹,就算是你听到妻子儿女老母的呻吟求救,你也要尊法守礼,你也要丝毫不能动了怒气,你也不得怒火中烧,做出不可理喻,法理不容的事。 否则,你就堕入了他们事先帮你设好的圈套,轻则你就是持械伤人,斗殴寻衅之罪,重的话就是颠覆朝廷,藐视君上的抄家灭族之罪。 总之,他们非但要斫丧你做人的勇气,毁灭你作为个人的尊严,让你失去了做人的本能和良知,这样的话,剩下的你,也就是行尸走肉,这个时候,他们兴许会放过你一条狗命,对,就像是放过一条狗一样的放过你,其实他们放过你的那种残忍,远比杀死你还要残忍无耻,还要暴戾恣睢。 在他们的眼中,任何人的性命和尊严都贱若蝼蚁,而且看到别人如蚂蚁一样随时在他们的铁蹄淫威之下覆灭死亡的战战兢兢,他们会油然而生出一种变态的愉悦。 不错,那就是愉悦,说起愉悦,也许你会想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许你会想到曲水流觞,射覆猜谜之乐,也许你会想到吟诗作赋的雅致清幽,也许你会想到月下花前,卿卿我我之好,也许你会想到四世同堂,天伦之乐。 可是有一种愉悦,是他们的愉悦,要让别人痛哭流涕,尊严扫地,人格尽失为代价,这种愉悦首先他们会把自己变成禽兽,享受禽兽的疯狂。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君臣伦理就是犬儒狗儒羊儒病儒阉儒们提倡的生儿为人的五伦之首,权威之下无是非对错。 君要臣死,臣都得不眨眼睛,不讲理由的横尸丧命,那么为了皇帝说你是谋反,你就得承认你是谋反,自然也顺理成章。 听话,听皇帝的话,不打折扣的听话顺从,服从君上,没有是非观念的效忠皇帝,这乃是忠臣的楷模,孝子贤孙的榜样。 这种逻辑,或者说这种毫无逻辑,狗屁不通的道理,只有这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经典赋予之下的皇权之下才可能发生的荒唐吧。 这个时候,就算是你有苏秦张仪之舌,邹衍雕龙之辩,陆贾随和颠倒是非的本领,王干娘说动的嫦娥寻配偶,麻姑动凡尘匹配之念的本事,你也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曾经刀笔吏的祖宗李斯就是如此丧命的,曾经建构大秦黑狱构陷罗织,逢君之恶坑杀读书人的元凶上蔡苍鹰就是这样覆亡的,周亚夫就算是训练的部伍庄严的一代名将,其实也不过区区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又怎能逃脱这些深文周纳的刀笔酷吏的严词拷问和精心罗织呢? 更何况,这些人拷问你的时候,你以为是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你以为是只要你没有罪名,律法不定你的罪,你就清白无辜么?你以为他们是现代文明国家的无罪推定的审判么,你以为你还有自我辩护或者请名律师辩护的机会和权利么?你以为就算是能当堂翻供,还能改变的了你死之将至的命运么? 那些老虎凳,辣椒水,杀威棒,喷气飞机,土囊覆身(注释:用袋子乘土,将囚犯背剪绑缚,囚犯趴着,时间久了,囚犯就会呼吸不上来而丧命,这种刑罚就算是死了你也没有被陷害的痕迹)的刑罚,就算是天大的英雄也承受不起,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菩萨,也要化为乌有。 这些刑罚非但周亚夫要领教,他的老爹那位百万大军的总司令周勃也曾亲尝,否则他可未必能够发的出来我做过百万大军总司令,然而不知道狱吏之贵的惊叹之语。 与他曾经身为同僚的李广勇武并不在周亚夫之下,可是就是不愿意面对这些刀笔吏的盘诘羞辱而横刀自刎的。 无论是谁,就算是你是有神灵护体的基督耶稣,面对黑狱的刑求,你也不得不屈服自侮,你也不得不在判定你自己性命的裁决书上签下杀死你自己的名字。 就算是再有骨气勇武的一代名将,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也难逃死路,谋反就是你的罪名。 这是明明要你的命,说什么廷尉问责审问,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汉朝律法的尊严被这些廷尉酷吏给糟蹋的体无完肤,国家的体统也被皇帝的私心作祟给弄得尊严全失。 所谓大汉朝的法治,也便是因此而败坏,这些暴君以国家律法的名义干的却是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构陷罗织的荒唐事,这样,谁还相信什么大汉朝的律法,谁还相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天下道德风尚的败坏,正是因为这些朝廷律法的制定和执行者的带头败坏。 这些皇帝为了他们的江山已经让千万人头落地,就算是他们不声色俱厉威胁说为了保卫他们的江山会再杀人,可是民众知道他们会为了保护他们的江山而再次让千万的百姓头颅落地的,因为强盗的本性,是不会变化的,就算是强盗装模作样成了孔圣人,成了义正词严的孟圣人,就算是强盗成了柳下惠,他们也一样是强盗。 狼就算是披上了羊皮,它们难道就改变了嗜血的本性,就算是他们与羊生活久了,他们难道就会生出与羊惺惺相惜,同命相怜的不忍相害的情感? 他们对于杀人,从不忌惮,也从来没有把屠杀百姓当做比吃饭喝酒撒尿拉屎更难做的事。 综上所述,诸葛世家认为,举世若尽都是脑满肠肥的官僚,若都是逢君之恶的贼子,若都是迎合俗流而跪拜歌赞盛世太平的倡优奴才,那为何要多诸葛家族一家呢? 家国血仇,自然也使诸葛青阳想起自己诸葛孔明玄孙的身份,午夜梦回,未免不自责自己胸无大志,甘心沉沦山间。 其实他或许忘记了,他的先祖诸葛孔明也是在乱世之中耕种于南阳卧龙岗下,自称苟全性命于乱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二十九章 自忖武侯心 垄亩发英雄 诸葛孔明比寻常农人不同的是,每自比于管仲乐毅。 寻常的农人,也便是三千年古国以来文明的基础,基数最多的耕种以生,奉养赋税以贡献劳心者压榨横暴他们的农人,求的不过是风调雨顺,丰收岁稔,五谷丰登,讲的也不过是四时变化,阴晴雨云,何时耕耘,何时播种,又在何时得到收获,满仓的粮食,每餐能够吃到白面米饭,便是他们的盛世,便是他们的最大期盼与渴望。 其实诸葛孔明少年时候,立定的志向,也是为这些生民能够安居乐业,可以有一个安定的环境能够春种秋收而努力求知进益。 求知所学要有的成就,他要施展的报复,就是要为气魄雄大的大汉朝更添一分足以彪炳青史的大勋绩,建一番赫赫功业。 吟诵梁甫吟时候,登高远望,未尝不意气风发,要比并萧曹,至于不济也要比肩横行大漠的卫青霍去病,为国家开疆拓土,扫平蛮夷,或者做底定西域的班超傅介子,在天下多灾,朝廷君王危暗时节,要做陈平张良,能够辅佐明主,再兴汉室。 虽然他真的见到这些固然朴实可未必城市,其实也刁蛮凶悍,甚至蛮不讲理,聪明狡黠的农人未必喜欢。 可是诸葛孔明成年之后的经历,恰恰与他立定的志向相反,而他耕种卧龙岗下与农人的不同寻常之处,是他并不能为这个煌煌大汉的农耕盛世献出自己的才华智慧,连做一个使得河清海晏的循吏亦有所不能。因为他没有这个机会。 他的无限才华所需要的时代,他能够展示才气的时代,只能是在七雄雌雄犹未分的战国时代,只能是兵连祸结,战乱频仍的汉末春秋。 也许是诅咒,也许是赌气,也许是报复,诸葛孔明将经天纬地的才华,成就了三分天下的宰割争雄,而不是盛世一统。 后世称之为大名垂宇宙,伯仲之间见伊吕的诸葛武侯隆重对策,完成的是天下六十年不得一统的壮举! 六十年战乱频繁,六十年生民涂炭,罹难刀兵祸劫,诸葛孔明知之,能不暗自叹息乎? 因为诸葛孔明的时代,已经是门阀大兴的时代,纵然以诸葛孔明那样的世家子弟,在四世能够三公,辅佐天子的三公都可以买卖的时代,他这样的志气高洁,不屑于同流合污者,又能怎么样呢? 所谓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凭虚伪的风评,凭可以造假,可以收买舆论能够博得高官的时代,关内侯比烂羊头都下贱的时代,这些人霸占朝堂的时代,如此怀抱利器不得发的诸葛孔明哪里有出人头地,施展才气的机会呢? 这个时代是伪装,伪善才能够上位的时代,所谓四世三公在这个时代听起来是一时佳话,可以四世三公在这个时代,在这个三公可以买卖的时代,你还能指望他们明正天下风气,辅佐天子整顿朝纲么? 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手段霸占三公之位,自然可想而知。 在乱臣贼子,建宁小人横行霸道之时,才德俱佳,脸皮不厚的人能够有什么作为呢? 这些个门阀大族子弟,凭着恩荫奖励,本就是不学无术,沉湎酒色之徒,在太平无事的年间,的确能够典雅优渥,偶尔还装作诗书满腹,其实他们不仅仅是华而不实,志大才疏,而是想象秦始皇一样让这些高官显爵可以递万世而延续,这样,他们的子孙自然可以不劳而获,可以生下来就封侯拜爵,可以延续他们的千秋盛世,当然,他们的梦虽然好,可是秦始皇已经替他们把美梦做完,秦二世已经替他们把好梦捶破打碎。 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 这话的意思,这家伙的的欲望不小,可惜才智有限,说话装腔作势,拿腔捏调,义正辞严,其实胆小如鼠。 这家伙猜忌属下,刻薄寡恩,自然不能威服麾下,他虽然兵多将广,却不会指挥运用,这些兵将只能成为老子这种用兵如孙吴一样的羊群靶子,他们就洗好脖子等着老子看他们脑袋吧,哈哈,他的器皿粮草丰盈,也只是准备给老子我看护好的。 这里的他,就是门阀的杰出代表人物,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老子,就是雄才伟略,亦有无赖之行径,亦有宝刀要刺杀董卓老贼之勇的曹孟德。 诸葛孔明有一个更高的标准立在心中,使得他绝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农人,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农人,他更不是躬耕与垄亩以完善道德人格。 当时的一代目光如炬的许劭先生说曹操乃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其实这句话说诸葛孔明,也恰如其分,只是后世以为天下忠臣楷模的诸葛武侯,谁也想不到他也是乱世之雄杰。 没有乱世,怎能成就辅佐刘先主鼎足魏吴的一代霸业,没有厮杀纷争,又何来的火烧博文,火烧新野,火烧赤壁,借东风,取益州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呢? 不是乱世,又怎么会有这个矢志不渝,一心要北伐中原,六出祁山的汉丞相名传千古,不是乱世,又何来后世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涕泪篇章呢? 不是乱世,又怎能成就读出师表不涕泪痛哭便是不忠的度量人臣之尺寸呢? 诸葛孔明务农稼樯,只是避世干谒的手段,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自然不想一生就白首穷经下去,更不想锥处囊中隐忍不发,少年的凌云之气,年少峥嵘头角,都让他跃跃欲试。 坐待时机,沉潜龙性,他要一鸣惊人,他要让那些言过其实,徒有其表的虚伪的贵族知道他们看走了眼。 一旦明主诚心下顾,便要将胸中的指划天地,擘画万里雄图,于扰攘纷争的时事中历练经天纬地大才,要在乱世之中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三十章 美满做女婿 母逝彩云乡 而今他的玄孙,耕种于舜帝葬身之乡,古之虽余三户,必要灭秦的楚地。 而当年,诸葛孔明也是在楚国江天躬耕畎亩,发于垄中。 自从诸葛青阳与芳姑有了这一世之约和温存,在经过这山洞的遇合以后,诸葛青阳再见到的芳姑和他的父亲,已经截然不同。 嘻嘻,事实上成了人家的女婿,再凶恶的丈人,也由不得不接受吧,这兴许就是中国父亲的无奈。 他接续的似乎不再是与芳姑父女在半山之间的生活,再不是那种略显幽暗的日子。 他依稀记得从前自己面对这对父女,虽然感情上尚且亲近,可是心理上的抵触隔膜却怎么也不能消解一二,他们似乎都在防备着对方,都在提防着各自的秘密,唯恐对方窥破了自己的柔弱和难堪。 他们同是避世者,同是躲避生活的折磨,同时天地不仁之下的刍狗,却不能敞开心扉,真诚相待,成为彼此间冷漠的互相窥探者,过的小心翼翼,哪怕一声响动也足以让他们从九天之高跌到九地深渊。 人啊,人,你们之间的信任何时变得如蝉翼一般的脆弱,一番畅所欲言的话语交流都不能够? 难道仅仅是因为怕言语贾祸,畏文字之狱,所以道路以目的真诚互谅都不再具备? 他们回到了芳姑父女生活的村庄,那是一座被绿色环绕的人间仙境,云烟氤氲的九嶷山深处。 芳姑变得开朗而热烈,再不像是初见时候的腼腆害羞,再不是与他的保持男女间的若即若离,想亲近而不得,再无少女的矜持酸涩。 两个年轻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简直片刻之间也分舍不得。 村中的乡邻虽然也奇怪这少年的来历,可是因为惯于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自扫门前雪,所以也并不大关心他的来处。诸葛青阳纵然英俊能干,能说会道,可是他只是别人的儿子,芳姑未来的女婿,纵然他们也嫉妒天上掉下来的好后生,可是他们依然用他们的善良接纳了这个少年,他们不知道,这个少年将给他们带来无边的痛苦。 这个少年的到来,固然带来了外界的新奇,可是这种新奇将打破这隐藏于九嶷山之中,如梦似幻千年的仙境桃源,他带来的将是欲望的永不满足,将是人们渐渐为外界的物欲所困惑,他们不解那种物欲 控制下人欲的可怕,可是渐渐也便适应,以追逐物欲为享乐和成功。 不出三个月,两个人就在三人共同整饬的院子里举办了婚礼,在父亲的主持之下,他们拜堂成亲,结成百年之好。 诸葛青阳沦落天涯,孤苦无依,总算是在九嶷山中安顿下漂泊的灵魂,在乱世之中得到 了一份珍贵的爱情和亲情。 原来芳姑和父亲生活的桂林峰,并非他们世世定居的所在,父亲之所以带着女儿居住在半山峰,是父亲为了让芳姑憧憬眺望已亡逝母亲的身影,也是为了让女儿留下一个并不残缺的童年。 因为父亲曾经对女儿说过,母亲去了彩云之乡,朝霞深处,总有一天,等到芳姑长大了,等到她寻到好郎君女婿,母亲就会携着芙蓉花回来祝福她。 与其说这是欺骗,不如说是一个体贴的父亲对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怜惜,他不忍心女儿过早的结束童年。 所有的父亲也都会用善意来让儿女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芳姑的父亲更是陪着女儿,在山上一住十年,这十年之间,芳姑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她变得脆弱敏感。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自然明白母亲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只是,父亲编撰这样的一个故事,岂止是在善意的瞒骗女儿,难道不是在安慰他自己么? 到了女儿不再相信母亲能够从彩云之乡,朝霞深处回来的时候,父亲却一心一意的相信这个他自己编撰的故事,他甚至也陷入了这个设定的结局,这个本来粗浅鄙薄的故事,却让父亲安心和满怀希望的陪着女儿在桂林峰生活了十年。 芳姑的父母本来是一对快乐的农家夫妇,夫唱妇随,在这个神仙一样的村庄,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母亲美貌聪颖,良善体贴,父亲也是庄稼好手,在村里是勤劳的好后生,村里人都啧啧称赞这对能干善良的夫妻。 芳姑的童年虽然并不富裕,但是有父母的细心疼爱关怀,她比那些生活在鸟笼中的金丝雀和后世的林黛玉们要更加快乐,更加的无忧无虑,有更多童年无邪天真的记忆。 在童年时代,她不背负本不该是儿童应该背负的忧愁。 在这个文明之中,儿童从来没有他们的童年,他们除了担当孝顺爹娘卖掉埋掉自己而留下口粮养育他们的爹娘获得贤名以外,或者成为家长以教育出神童的荣耀扬名显而充当傀儡,或者被指腹为婚,或者成为接续香烟,传宗接代的器物。 什么甘罗拜相,什么仲永奇文,什么神童诗,什么林黛玉的行动似弱柳扶风,绢花照水的病态,什么贾宝玉幼年时候已经成为激烈的反抗者,十余岁的儿童出口成章,艳赋秾词,青云意气,让人瞠目结舌。 总之,儿童不是儿童,儿童已经善于装模作样,已经病态老朽,让人作呕。 在芳姑六岁的时候,阴云开始遍布在她童年的头顶。 芳姑的母亲得了一种头痛病,被附近的胡扁鹊诊治说是脑中生了瘿瘤,恐怕不出数月就将不久于人世。 这种噩耗降临在寒门山村,那种铺天盖地一样的厄运让父亲愁肠百结,在心灵上已经击倒了这个壮汉子,从三十多岁的壮年似乎转眼间变成了看起来足有五十岁的老头。 这些忧愁难过,自然被善良慈爱的父母瞒骗过女儿,那是因为他们爱自己的孩子超过自己,可是敏感聪明的孩童,他们比大人更能预测到不幸 的降临,怎能对即将到来的噩耗毫无感知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三十一章 娇妻染沉疴 妖花魔性繁 父亲一夜之间,忧愁的象征,皱纹便堆垒在脸上。 本来年富力强,风华正茂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享用一下少年夫妻的欢愉,还没有从美满的憧憬中走出来,一下子变陷入了绝望,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他们固然不如陶朱公携手西施泛舟五湖的洒脱,可是他作为男人,也没有将自己的女人送给敌国的君主做晋见礼物的残忍和无心无肺;他们也的确不若汉武帝之与李夫人的名传千古,可是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花千斤黄金收买文赋以打动对方;他们亦不如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惊世骇俗,千古传诵,可是他们之间也不用白头吟才会赚的对方的忍心害理。 他心中的忧苦悲愁已经耗尽了他的精气神,本来幸福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芳姑在明艳芬芳的童年,忽然间就感觉到头顶压着黑幕沉沉,她愉悦无忧的童年便结束了。 一家人花尽了积蓄,用尽了可能的疗治之法,母亲的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且她愈发的瘦弱,她本来美丽的秀发开始掉落,她的容颜也被病痛折磨的憔悴不堪,她的眼神渐渐黯淡无光,她的生气与美丽似乎是慢慢的被死神如抽死一般抽走一样,那模样,那气息,除了坐等死神的降临,别无他法。 非但是父亲,就连小小的芳姑都能感觉到母亲很可能随时离她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无日无夜,无休止的痛苦呻吟,哭泣。 母亲每次发病时候的痛楚难当,甚至以头杵床,那种痛苦将本来善良美丽的母亲折磨的如狰狞的厉鬼。 她细腻的皮肤变得暗淡枯槁,她本来如桃花的面容变得两腮深陷,枯槁无神,亭亭玉立的母亲变得瘦弱不堪。 连作为孩童的芳姑都过早的体会到母亲不再美丽,小小的孩子都会像是世俗中人那样看风使舵,她再也不喜欢母亲抱着她亲吻,她甚至开始疏远母亲。 是父亲深夜中陪着妻子一样的熬煎,在庭院中独坐叹息,他不知默默祷告了多少次,愿上苍如果真的要惩罚的话就惩罚自己,或者让自己代替妻子。 他对妻子的爱近乎发狂,他本来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幸福的男人,妻子美丽,自己健康,又有一个活泼可爱的雪娃娃一样的女儿,苍天为何要捉弄如此一个本来幸福,本来也并无奢求的农人之家呢? 妻子的痛楚,孩子的忧郁眼神,压得这个本来能够扛起生活中任何重担的男人变得开始躁动不安,变得目光呆滞,甚至开始喜欢发脾气。 他本来不想将自己的惆怅和不安带给妻子,带个这个已经不幸的家庭,冰雪聪明的妻子岂能不知道丈夫背负的,除了辛苦劳作,还有安慰照顾她这个病人,以及女儿呢? 他在山中发现一种花,殷红如火,枝叶相簇,花朵大而花瓣稠密,浓艳富丽不逊色于芍药牡丹,只是那花朵开的妖艳而瑰丽,太过艳丽,似乎隐隐流动着一种醉人的香气。 他曾经在少年时候跟从胡扁鹊学过一些医道,对于本草药理也略知一二,他自己也在每天钻研医道,以求为妻子减轻痛楚。 具名医胡扁鹊说,这种花原本产自天竺缅甸一代,当地人管这种花叫莺粟,与曼陀罗的麻醉之性极为相似。 莺粟对于人类而言,它是止痛的良药,也是杀人的元凶,摄人魂魄的魔鬼。 它的籽实可以入药,乃是止痛镇定的灵丹妙药,不过它也足以让人成瘾着魔,一旦饮食上瘾,便再无法戒掉,人的精气神也会被它控制,它是如后世日月神教中三尸脑神丹一样的恐怖的药物。 更奇怪的是,此物饮食之后,精神百倍,就算是沉疴难疗,久病不起的人,也一样神清气爽,康健如初。 只可惜这种健康和精神百倍却是以上瘾着魔为代价的,表面上的健康,却早已经不过是行尸走肉。 一旦对莺粟成瘾,就算是毅力卓绝的人,就算是心性坚定的人,也难以戒拒,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抵抗它的诱惑。 一旦没有了它的支撑,本来精神十足的人就瞌睡哈欠不断,痛哭流涕。 为了得到它,甚至为了求那些能施予自己这些药的人,出卖肉体和灵魂,甚至自己的儿女父母也在所不惜。 此花的魔力,可见一斑。 的确,这花到了后世,因为它果实的贸易,引起了一场因为鸦片贸易的战争,打开了华夏古国三千年未有的局面,使得自称三千年来古国古的文明古国第一次在世界面前露出来她衰朽的体态;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了她外强中干的本质;第一次让世界领略了她所谓外表的繁华昌盛,也不过如这莺粟一样,徒有其表,却内含恶劣毒辣。 胡扁鹊曾经告诫过这个村庄的民众,他们是为了躲避战乱,才隐居在这个九嶷山中的空旷之地,如此一片洞天福地,可谓难得,如想常保安宁祥和,一定要对于天赐之物倍加珍惜。 这莺粟花生在此地,那是因为此处地暖,气候适宜的缘故,它固然不是良善之物,可是万物适可而止,自然也便有益无害。 这种花可以保留少许种植,待果实成熟之后,收藏磨粉,由族中德高望重者保存,可以为那些本村中重病不医者或者死之将至的老人服用,让他们在临终之路走得不至于太痛苦。 可是对于年轻力壮者,就算是他们重伤或者痛不欲生,也万万不可服食,这不是残忍,而是善良,是不想把他们推向地狱和魔鬼之门。 否则将祸患无穷,一旦对莺粟上瘾,打开的将是一扇生盗生贼的大门,会将这山村中拒绝的人性丑恶的洪水猛兽自然养成。 这个山村中本来是在春秋时代,一群为了躲避战乱而在九嶷山建构的,它的存在本身便是因为畏惧人性中的贪婪丑恶引起的厮杀纷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三十二章 避世深山中 阴阳鬼画符 这些避世者为了让后世的子孙恩泽地利之福,为了让后辈之人能在这片世外桃源,福地洞天得到安稳的生活,屏蔽隔绝被野心,欲望蛊惑的疯狂的人类,让后代子孙尽量的避免战争,避免因为争名夺利,争权夺利而自相残杀。 他们便因天设,发人工,依先天伏羲、后天文王的八卦建构村庄,将这座村庄建在依山傍水的九嶷山深处。 所谓九嶷,九疑,这些人也便是因为九疑联绵皆相似,不易寻找分辨的缘故才躲到这座山中,建构自己的人间乐土,他们是强者,因为不愿意卷入欲望的纷争,他们是弱者,因为别人认为他们躲到深山之中做的事缩头乌龟。 但是寻常之人循着依山傍水的痕迹绝对不能到达的地方。 这里固然不是老子小国寡民的原始风貌,可是它小洞天中的气候温和,四季如春,绿树香花,绕村而植,土地的肥沃,物产的丰饶,民众的勤勉,也足以让此中安居的人们能够衣食无忧,建构华屋美宅。 更加上这里的民众拥有高尚的道德,淳朴的民风,一心为公的公德,他们还不至于因为惧怕野心家的构陷而黯然不语。 所以暂且无虞他们因为私心作祟而互相推诿责任,他们暂且不会对那些企图霸占公器以为己用,侵凌公权,蛮横强权的行径和野心家保持沉默,他们之中尚且不会出现以蛮霸强力来奴役压迫人为荣的野心家,更未必能够忍受独裁者和皇帝们的无耻无知且不以无耻无知为耻的嘴脸。 此地神隐楚地,湘水依傍,九嶷缠绵,最是动人传说生发之地。 于八卦之中,先天后天交互繁复,六爻相连,五行生克,八卦遁甲,其中的丘壑极为深奥,若以现代科学中的开方立方平方来计算,其中蕴藏的梅花易数,周髀算经的理论也应该很玄乎。 不过作者这个对自然科学比较白相者,自然也不去探究它的原理。 这里如果看做东方文明中的异数,看做东方农耕专制文明中的世外桃源,似乎也差相仿佛,不过它既不能诞生博爱自由,更无法孕育现代文明的法治民权。 因为它的起点太低,它的眼光太浅薄,它的智慧见识蕴含不够,它内含的自由的土壤尚且不足以深厚到可以孕育出虔诚的宗教,严谨的逻辑,明细的法律。 当然,保护它在乱世中能够安稳平静的八卦太极阴阳玄学表象一向被易学家,玄学家都吹得神乎其神,以为天下至高的学问也莫此为甚。 在他们的眼里和嘴里,似乎没有了阴阳八卦太极玄虚这玩意儿,地球和现代文明便不存在了一样。 谁若是敢于怀疑和驳诘他们的定论,他们就像要发怒的公鸡一样和你脸红脖子粗的争个不亦乐乎,或者向你饱以老拳,让你在他们的强权淫威之下承认他们理论的高深,文明的博大。 不过说实话,这些玩意儿 纵然在欧风美雨的铁炮利舰下败得一塌糊涂,那些老糊涂老顽固老别有用心者却依然不到黄河心不死,依然死心不改。 世上绝对没有这样不长进的文明和人种,就算是他们败了一百次,就算是实践而出他们的学说理论漏洞百出,甚至不足以自保,他们还在抱残守缺,还在迷信河图洛书的象形文字,还在高唱什么浩浩乎怀山襄陵,或者什么道可道,非常道,或者什么三玄易数,或者什么天地玄。 非但如此,他们不思进取,世界都在进步到上了火星月球,他们还要用这些个鬼画符来对阵现代科技,来给现代文明做启示启发。 说是他们的鬼八卦之中蕴藏着原子科技,潜藏着云计算,蕴藏着人类未来的命运,甚至火星文。 总之,在他们的吹牛皮中,他们的学说理论足以应付一切,足以包含一切,非但放之四海而皆准,而且纵横上下亿万年,都是颠扑不破的宇宙真理。 他们就算是吃这些半生不熟的东西拉坏了肚子,或者被别人打得满地爪牙,可是还要用这些甚至难以自圆其说的鬼把戏在元气稍微恢复一点之后,又装模作样的等坛做法,或者开山讲学,或者扶乩占卜,命名什么国粹精华。 近代以来,凡是中国稍微进步一点点,这些家伙就像是雨后的狗尿苔一样蹭蹭蹭的窜了出来,然后就人模狗样的出来说要用他们的学说拯救国家,要用他们的鬼画符为民族和国家指明前进的道路,甚至要指挥洋鬼子,让他们也一样和我们跪拜君王,高唱赞歌。 他们的经历告诉人们,自己糊涂了脑袋不可怕,难得他们还要用这一团浆糊的迷昧无知去糊涂更多本来头脑尚且清明的英风少年。 英风少年底蕴不足者,所在多有,三下五去二的也被他们俘获,纵然他们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便捷,可惜他们依然要与那些算卦摊的先生们搞什么算卦占星,看相卜运,八卦鬼怪的沆瀣一气。 这种文明最可笑之处,是连自己都救不了,连自己都说不明白这些奇怪的象形符号究竟什么道理,还说这些鬼画符的玩意儿一定会成为拯救人类的文化根基,其可笑之处自然不值得辩驳。 他们以为他们怀抱他们祖宗的利器,就可以无往而不胜,他们以为只要是名门子弟,在武林和江湖中就能获得他人的尊重。 他们以为在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这些蛮横霸道的形容词之下,日不落帝国美帝就得膜拜投降。 殊不知,曾经的罗马帝国之辉煌,并不输给汉唐;曾经的地跨三洲的亚历山大大帝国何等嚣张,也早已经灰飞烟灭;曾经颠沛流离数千年却依然保有民族文化的犹太人的智慧早熟也并不比文明之邦的典籍文化更不宏大丰富;曾经雄踞西亚的奥斯曼帝国又是何等的汉唐雄风,也一样在现代文明面前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三十三章 异族有汉唐 国粹无一用 而曾经这个奥斯曼帝国的祖先突厥人,还曾让中国最为杰出的千古一帝唐太宗父子俯首称臣,如此赫赫武功,也足以让他们的国民为之自豪称道。 这个帝国雄踞长城之外数百年,纵横漠北草原之上,它的疆域之广阔,甚至让中华帝国都相形见绌,甚至让许多曾经被人津津乐道的地跨三洲的大帝国都望尘莫及。 它兵锋的强劲,铁器的精良,兵马的严整,甚至能与世界历史上中世纪时候两个最为强大的王朝隋唐相抗衡,如此强盛的草原帝国,并没有成为那些昙花一现的民族,而且这个时候它的强大,还只是远古之时。 它也是北方草原上继匈奴之后威胁中华帝国的最强大势力,它用尽了中国数代英雄君主如隋文帝,唐太宗这样人物的精力也未能消灭铲除。 它的韧性之强大,足可与周秦汉之时横亘在漠北草原上的匈奴帝国相媲美,曾经,匈奴帝国瓦解冰消,渐渐湮没在流沙大漠之中,典籍文献之中再也很难觅到曾经雄威赫赫的英姿。 可是突厥人纵然有大唐帝国倾尽国力,用尽计谋的打击臣服,纵然有蒙古铁骑的踏破穹庐的压迫欺侮,也一样威风不减当年。 它更让自己类似中华帝国的汉唐雄风震铄亚洲之西,在将近四百年里,成为横亘于亚细亚之西,矗立在东西方交界的强大帝国,它一时的威风之强大,在当时的帝国之中,绝无仅有,如果还有能够相提并论的帝国,那也只有其时的大明帝国。 它让绵延不绝的东罗马帝国轰然倒塌,让逐利疯狂的欧洲商人绕道好望角,因此开辟新航线,开辟了新大陆,也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它让欧洲诸国的精神上的宗主国罗马帝国的道统自此而绝,让东欧诸国臣服,让欧洲人战栗于其强悍野蛮。 它的存在和强大另一方面刺激了欧洲启蒙运动的加速,它在摧毁衰迈文明的东罗马帝国的 同时,也间接摧毁了中世纪的黑暗。 这个帝国让人类文明的曙光初现在欧洲大地,可是它自己却在帝国的野蛮停滞中畏缩不前,渐渐的成了欧洲病夫,直到新的英雄凯末尔的出现,才出现新的文明转机。 它曾经横行于漠北北亚长城之外,也威慑欧洲数百年,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民族,也是一个可以自豪的民族,它在东方与隋唐交战,在西方威慑欧洲诸强,环视青史之上,这种雄风豪迈,确是无人可及。 不错,启蒙运动和现代文明的出现,不是这个由突厥人组成的老大帝国的主观推动,也不是它的功劳,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它的破坏和野蛮让欧洲人开始因为畏惧而生发新的发明动力以自保文明。 事实上,任何帝国的存在,对于渴求文明的人类,都是一种反动,对于发明创造,对于新思维,新文化,都有一种扼杀的冲动,都有一种扑灭于萌芽之期的邪恶本性。 可惜中土这些八卦阴阳迷惑了头脑的家伙,他们坐井观天,更没有眼光和见识去仔细的了解突厥人的历史。 这些被太极玄学弄得自己都要神魂颠倒的国粹大师的前辈义和拳的胡闹一气,已经显现了他们的无能和后继乏人。 义和团的鬼画符,吹嘘的刀枪不入,举天下之人尽入魔道的冲动,绑架他人以为他们扶清灭洋的荒唐举动,以爱国的名义却行祸国的事体,每个人赔款一两银子的耻辱教训,已经算是成为历史云烟,明日黄花。 对于一个善忘的民族来说,他们忘记他们祖宗的荒唐胡闹,就犹如他们忘记了阴阳八卦,国粹国学非但不能比肩西方文明,而且连自救都不可能的事实。 他们宗奉的看似庞大的大清帝国也一样以世界第一的经济力量,世界第一的人口,世界第一数量的常备军,败在英吉利区区不足两万用现代文明武装的兵士手中。 也许血的教训不足以让他们牢记,也许曾经的血泪史太多已经让他们麻木,就算是面临亡国灭种的痛楚也没有戳痛他们,也许是泼皮无赖的性格善于忘记,至今这些不读书,不知史,不学无术的遗老遗少还拿这一套招摇撞骗,还要用这些拯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当道,还要以之坑害更多的人呢! 不过阴阳八卦,五行太极虽然很可能是自神其神,也有虚张声势花里胡哨吓人的作用,挡不住五胡乱华的兵连祸结,也挡不住蒙古铁骑南下的步伐,更挡不住满洲鞑子要占取万里锦绣江山的胡马骎骎。 可是后世一代诗圣杜甫也说: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中国文人固然喜欢吹牛皮,诗人的言辞固然夸大不少,可是在诗人的笔下,大名垂宇宙,伯仲之间见伊吕的诸葛孔明,却绝非等闲之辈,更不是鬼画符的玄虚作祟的算卦先生。 他 把诸葛孔明布下的八卦阵形容的奥妙无穷,的确,八卦阵不能违逆天道,只是顺天时,应地利,才能发挥神鬼莫测的潜能。 只是八卦阵不能拯救大汉道统于万一,也难以平灭吴国魏国,看来后世的演义无论如何的神乎其神,也难以改变它无用的本质。 不过陆逊当年率领精兵走入此阵,风云变化,神哭鬼号,用尽办法亦莫能破解走出,还是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为了不让女婿造更多的杀孽,将陆逊一干人引导出来。 连这位被困其中的一代名将陆逊也对其善于排兵布阵佩服不已。 看来此阵的奥妙变化,委实有些门道,并非如玄学家一样故弄玄虚。 持平而论,以诸葛孔明这等实干家的气度,怎能去学那些大而无当,虚妄无实的邪说八道呢? 因此这座村庄不易被外人寻觅发现,在冷兵器时代,这恐怕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的城池,而且这座城池如龙似蜃,如隐似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三十四章 哲人谆谆诫 花妖诱厮杀 于寻常人来说,它本就是生活在世外飘渺云山之间,于那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和探险者而言,无非就是要寻找一片可奴役的乐土,或者将这些世外之人尽情当做未来的奴隶,或者要将这里当成他们的水泊梁山。 若非帝舜葬身此间,若非唐尧二女追寻亡夫至此,这里又有什么值得引人入胜呢?更何况,大规模的寻幽探胜,大煞风景,松间喝道,建一处关卡便可拦路抢劫,以律法帮规的名义便能巧立名目征收税款,且黎民百姓还无从反抗,要等到千年之后呢! 可是这个地方就算是被盗贼野心家探宝者发现,想要破解八卦阵地形的疑难,走进此中,已经是难上加难。 要是想以强暴手段攻入其中,抢掠一番,那是绝无可能。 这里的地形地利,河山坚固,也足以当得起十万甲兵的围攻,更何况八卦玄妙,生生相克,便算是当世的强兵猛将围攻数年,最终也不过只能成为葬身八卦阵的寂寞孤魂,伴随山间凄凉风月浩然长叹而已。 只是人性贪婪丑陋之中也蕴藏着有志者事竟成的法则,任何坚固的堡垒城池甚至八卦阵也自然有它的弱点和罩门,而往往这些堡垒城池也往往从内部攻陷,没有任何一种组织号称严密坚固,也没有任何一群人称得上百毒莫侵,金刚不坏。 这座山村因为地处九嶷山的虚无缥缈之间,说它是在山底,可是它也能见到日月清明,朗朗乾坤,若是说它在九嶷山中,奈何许多慕名之人至此而空回呢? 是那些怀着觊觎之心的人是被物欲和贪婪蒙蔽了眼睛,还是他们一心想着要寻找到此地的圣境,要大饱眼福一番,欲求不能呢? 因为地理气候的迥异,此处四季温婉如春,独自数千年的发展,无论是器物还是植被,还是食物,都与世俗中相差甚大。 虽然他们的饮食或许粗糙,虽然的衣衫不够华美,他们的器物不够精致,他们的言语未必动听,可是这里的人远比寻常之人健康自信。 莺粟花的生长存留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开始。 也许是冥冥中残忍的苍天不忍见到此处的安宁祥和,也许是苍天本就不许一群人过的像是天堂,也许自称天之子的暴君独裁者们和苍天早就约好,根本不能存在那些逃避霸道王道和赋税的百姓,所以他们便预先布好如此诱惑而妖艳的花朵要搅乱这里的平静,甚至任何的平和安宁。 因为苍天要世人崇拜他们,要人类膜拜向往渴望天堂,因为诸神要世间的生灵都成为他们的祭品。 所以莺粟花的盛放和生存,便是随时将毁灭这个世外洞天福地的导火索,所谓洞天福地,隐藏着随时地裂山崩的危险,因为它意味着魅惑和美丽,毁灭和祸福同时存在。 一代神医胡扁鹊说过,一旦经丧乱,罹苦辛之人服用了莺粟果实,咀嚼了它的甘甜芳美,便再无离开或者远离它的自制之力,也不具备那种可能。 因为人类都是趋利避害,都是趋诱惑而忘大祸陷阱的鼠目寸光。 莺粟暂时可让人置幻眩晕,也足以让人精神亢奋,性情昂扬,甚至可保一时的平安喜乐。 只是这些人一旦尝试过这种滋味,就像是世俗中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很难放弃权力一样,甚至飞蛾扑火也要去追逐权力和地位,甚至刮骨疗毒,烈火焚身不能让他们放弃,更不能清除他们对于权力的欲望和沉疴。 这便是后人认为的,权力和毒品一样令人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不要相信那些自动放弃权力的人是多么的善良伟大,他们之所以放弃,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想要得到更多,反而会失去一切的危险。 因为他们不是窥探到权力马上将反噬其身,或者洞察到权力马上杀死自己的时候,他们绝不会自甘放弃的。 只有在危险的时候,人才会有明智和愚蠢的分别,懂得适时放手,那是明智,想要将已经暴怒的民众镇压和杀戮,那是等于自取灭亡。 胡扁鹊大师说过,对那些回天乏术的即将死亡者,这种药物的良善功效才得以彰显,否则,这种药就是一种最为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 也许后世科技发达,人文昌明,能将这种药物萃取提炼成救人止痛的灵丹妙药。 不过以此时医学的鄙陋,此间人们知识的贫乏,远没有如此功力和能耐,还是暂且将这种深具诱惑的花朵当做诤友,远观不亵玩,否则遗患无穷。 苍天既然生就此物,也必然有它存在之理,一旦人为灭绝,于人类来说,未必是福,如果灭绝了莺粟,谁能保证不出现比莺粟更具诱惑的植被花卉呢? 胡扁鹊曾经叹息隐忍,教训此间中人说: 一旦尝试过莺粟的滋味,世间之上再无美味可以食用。 到那个时候,这里本来性情温顺,与人为善的乡邻很可能陷入争抢而互相残杀,或者极少的龌龊抵牾就会演化成巨大的暴力战争。 这里本来洞天福地的圣境也将打破宁静,权力的魔爪也将豁然而入,算计,阴谋,卑劣也将在人的心底生发。 到了那个时候,这里将与他们的初衷,躲避的争权夺利的人间无异,除了没有不朽的征战厮杀之外,这里有的,又有哪一点会比衣衫华美,屋宇整洁的人世间更加引人入胜呢? 如果不好好的管制好莺粟花,这个名叫虞初村的村庄会马上陷入人间修罗场。 胡扁鹊一再告诫这里的人们,以它区区不过数千人的脆弱,或许在一夕之间的火并之后这里就将提早成为被屠戮的桃花源,最后剩下的无非就是断壁残垣,再无生机。 至于桃花源,胡扁鹊说这个名称也是与他们相距不远的楚地一处与他们一样的圣境。 那里的人们,也是如他们一样的避世者,只是远不如他们隐居的久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三五章 虞初村与桃花源中人的异同 更比不上他们的智慧学识,也不具备他们的勇武健锐。 这些所谓桃花源中人,如果仅仅是耕种劳作的平凡山间农人,而这个九嶷山中的村中的民众便有些太虚玄远的传说,一平实,一浪漫,一淳朴土气,一夭矫凌云。 九嶷山中的虞初村的祖先的来历也更加惊心动魄,更加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的尚武和具备的高超武学,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勇敢赴死的公义精神,加上他们善于冶炼铁器,铸造坚固锐利的兵器,面对外敌的强悍和驱逐敌寇的勇武,都是桃花源中人所不具备。 把这个九嶷山中的虞初村看成是一个装备精良,耕战合一的西方城邦共和国,也有些雏形,更有可比拟之处。 虽然它不具备古希腊时期城邦共和国的律法和公议评判机制,但是比起处死苏格拉底的残酷的精英暴民政治来说,还是更多了一些人性的温厚善良,因为这种善良温厚,也让村民中间产生的隔膜,这种隔膜的起因是因为芳姑母亲的脑瘿之症。 桃花源中人自称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其实他们的身份不是帝秦末世的逃兵就是落败逃亡的秦国贵族。 而这些被自造的八卦阵保护起来的虞初村的村民,乃是帝力于我何有哉的尧舜或更前时代的民之遗种,他们存留的尚有上古时期乡民的自治约法记忆,他们也具备自由的天性,更有不畏强暴,勇敢战争的雄心卓绝。 他们因为过早的意识到人心的险恶,人性的贪婪,预见大哦哦野心家的侵吞公权,很可能带来这个世界的惊天巨变,那巨变的结局很可能不是那些潜在的暴君独裁者(他们尚且对暴君独裁者的邪恶程度和破坏力没有概念)的酋长族长们描述的宏伟蓝图,而可能是洪荒猛兽。 因为他们意识到酋长族长共主们开始为了攫取权力变得说谎而不知羞,将说谎当做渐渐形成的上流社会的共性。 所以他们不愿生于此无耻之乡,如许由一样颍上洗耳,自我放逐,故意把自己封闭在九嶷山中,过着与世无争,不知天下君王共主为何等两脚禽兽的日子。 只是他们想不到同类的残忍已经变得无所不用其极,把本来天下的公权窃为己有,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权不惜让天下陪葬,把自己的性命捆绑天下亿万斯民的命运,人类的邪恶,数千年不见,真的要刮目相看。 他们固然不知道长平之战那种灭族坑杀的残忍,更不会想到后世中会有秦皇汉武的残民以逞为能事,更不会晓得防民之口和焚书坑儒,文字狱会成为天下元首保护自己权力地位的毒辣手段。 一句话,他们是经不起人类的文明的,否则,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发现那些对自己言笑晏晏的朋友同类,原来都是吃人魔王,原来都比怪兽还要凶残,至少怪兽吃人吃同类,还得吐出来骨头。 而桃花源中人,走的路,乃是他们的余续,不过虞初村人的祖先乃是为了不受世间野心和欲望以及渐现雏形的权力威名所束缚奴役,如此高风,后世的鲁仲连差相仿佛。 桃花源中人相比而言就显得格调低下。 桃花源中人最可让人怀疑的是,他们很可能是秦人,至少恐怕是暴秦的帮凶和暴秦奴役天下的受益者。 因为他们躲到桃花源的起因,不是躲避暴秦的苛政,更不是不满秦人的奴役,更不具备鲁仲连义不帝秦的高风亮节。 相反他们躲的是因为暴秦苛政一旦不可收拾引发的战乱,他们可能是不想做池鱼之殃,也许是不想做秦人的死对头的充满复仇之心的杀戮。 他们不想成为项羽屠秦的犬羊,更不想成为咸阳三个月大火之下的亡魂,所以尽快的躲到楚地,这样,他们就算是被发现,也可以冒充楚人,躲过作为秦人被杀戮的厄运。 不过他们依然愚蠢如故,知识浅薄,把世间的权力的无所不入想的如小国寡民那样的老死不相往来。 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生活,才区区数百年,已经数次被好事者发见。 而且他们那里只是在水源深处,竭水而循,他们将无有藏身之地,他们不说自己曾经助秦为虐,或者是暴秦的帮凶欲孽,但是并不能掩盖他们祖上的罪恶。 他们因为秦人愚民国策的影响,智识鄙陋,不会建造八卦阵自我庇佑,更无有智慧洞达之人构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庄园。 所以他们的富足已经引起丝毫不逊色于虎狼暴秦的伪晋鹰犬的垂涎! 他们想不到在大山深处,还有一个这样富庶的鱼米之乡,还有一群如此健壮的丁夫,如此美艳娇俏的女郎,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丰厚的积蓄,他们禁不住大动干戈,一进一出,桃花源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并不奇怪,桃花源中人不过是肥硕的牛羊,又无有自治智慧,更没有阻挡外敌入侵的毅力,他们以为能躲到深山成逸民,哪知道暴君独裁者和他们的奴才绝不会放弃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他们子民的机会,当然,只要有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掠夺和抢劫。 所以桃花源迟早会沦为朝廷征税纳赋的子民,那里的富足迟早将成为当朝虎狼官僚们征税徭役的所在,那里的富裕和淳朴,善良和懦弱,也迟早会成为强盗劫掠的对象。 一群只会纳粮赋税两脚羊,不关心同类的命运,对自己的权利也冷漠冷淡,他们是历史的一盘散沙,因为他们的存在,足以让暴君的猖狂无所顾忌,也会让暴君产生他们的江山万万世的梦幻,所以他们也只配享受暴君的摧残。 其实有资格嘲笑桃花源中人的虞初村的村民,并不比桃花源中人更不脆弱,他们面临的窘境,也不比桃花源更不险恶,他们面对的诱惑其实不仅仅是莺粟,还有随之而来的贪婪占用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三六章 民众的怯懦,纵容暴君的奴役 人的天良和公德之心的败坏的确是因为权力的横行霸道,还有对于阴谋诡计的信奉,还有就是他们的让渡和冷漠,就是他们的怯懦和畏惧,这一切开始让暴君和野心家们错以为他们大行其道,横行无忌的时代到来,让暴君开始陶醉于奴役劫掠民众的荣耀和功德,在面对暴君和强盗欺凌羞辱的时候,保持沉默,便是民众自身渐渐侵蚀这种公德的最大杀手。 人性不是一下子变坏的,而是因为慢慢的将无耻和无知当成习惯而不自觉,暴君也不是一下子胃口和作恶的本领欲望就那么大的,而是民众自身的怯懦给暴君以怂恿和纵容,怯懦的民众会让暴君以为这帮奴才就算是羞辱他们也没什么不好,那是因为重视他们,就算是杀死他们也不算什么,因为他们的性命本就是自己的恩赐,时间久了,暴君以为他们的权力荣耀乃是接受上天的赐予,普通的民众根本不是他能够染指权力的基础,这些子民臣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皇帝的伟大帝国充当亿万子民的盛世的一个材料。 具备公德之心的民众,必然是有组织,有约法的公民,而不是冷漠自私,对于别人的苦难漠然无视的一盘散沙。 一盘散沙的民众是最能激起强盗暴君奴役的邪心的,那样的民众已经趋于麻木,他们已经感受不到何为有趣,何为康健,他们以做示众的看客材料而沾沾自喜,以大祸没有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暗自庆幸,以观看斩杀别人的头颅和性命为最大的乐趣,以别人受到羞辱和侮辱为嘲讽他们愚蠢,证明自己精明的注脚证明。 这样的民众看似聪明,其实愚不可及,因为暴君面对这样的民众,生出的万世为君为帝的奴役雄心,而他们为他们子孙选择的道路,从来都是重复他们既往做奴隶的道路,他们已经祖祖辈辈习惯了改朝换代,徒叹奈何的难民,他们已经对于别人的江山,皇帝的战争的血流成河,河决鱼烂麻木,他们永远在充当看客,这样,大辽大金大元大清朝就接踵而至的开始来到,他们依旧纳税,进贡,跪下喊万岁。 他们已经丧失的智慧,也不再具备羞耻之心,并且无力为他们的后代子孙开拓一条新的未曾经过的路。 这样的民众他们本身对于暴君强盗的吹捧和用尽心思的歌颂阿谀让暴君强盗们错以为他们英明神武,他们真的英雄了得,或者以为这一帮奴才只配生活在自己脚下的愤世嫉俗。 虞初村的村民因为是尧舜之前民众的后代,他们的祖上并未受过秦皇汉武的奴役,也不知道两脚虎狼是如何的横行霸道,所以他们对于皇帝和强盗有骨子中的蔑视,他们勇于保卫自己的乡土而战斗,直至一息尚存,绝不容许强盗皇帝染指霸占他们的乡土。 可是他们也在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因为他们面临的是一旦村中种植的莺粟果实被村民因为好奇之心盗窃或者尝鲜,或者用他们在其时至为高明的医术与技能提纯萃取出其中的菁华,然后服用,那结果将是虞初村大祸降临,虞初村原始古风将销毁殆尽。 虞初村的人有对世间毒物不能侵蚀的强大肌体机能,可是莺粟并非完全是毒药,而是一种使人置幻或者麻醉,甚至可以止痛疗伤的植被。 如果服用莺粟因此上瘾入魔的话,他们自己的面目将不再是朝夕相对的友善的乡邻,更不会再有健康的体魄,自信的胸襟,他们的村庄将不再谐和。 本来设置好的乡村议校,再无有批评的功效,反而变成一种唯唯诺诺的嘻嘻哈哈。 原有的井井有条的村庄公器,也将因为服用莺粟之后的慵懒而渐渐无人搭理,荒芜破败。 那些提高警惕防止外人入侵的忧患意识将渐渐萎靡,防护村庄的八卦阵的新机关也将因为他们慵懒和不思进取而落后,能够保护他们的坚城固垒的渐渐腐朽,回让这个虞初村面临的是外敌入侵的险恶。 他们面临的将是内部的崩塌,而那崩塌看起来会是因为一件小事或者外界并不强大的进攻,本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虞初村围攻围困强兵围困都难以攻破,这个时候很可能数十百人的偷袭就能将这个虞初村占领。 本来十万甲兵都攻不破的虞初村将会在村中人的猜忌,欲望,厮杀,内讧之中毁灭。 西方犹太人的圣经里说的故事说阴毒的蛇诱惑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尝试禁果,结果人类的祖先不能抗拒诱惑,违背对上帝的承诺,尝试禁果。 这件事被上帝发现之后将他们贬谪在人间,接受生老病死的折磨。 其实虞初村的村民面临的也一样是禁果,对于莺粟花的一片红火的妖艳,果实的芬芳甘美,任何人都诱惑难忍,就算是不陶醉于它的果实,可是对于她花朵的妖艳,也难以有人抵御,那简直就是一个身体丰满,性情歹毒的艳妇,不淘空你的身体,自然不算是个完。 莺粟对于虞初村村民的诱惑恐怕并不比禁果对于人类祖先的诱惑小。 更何况,人类的祖先偷尝禁果是因为好奇,也因此知道的羞耻之心,而虞初村的村民面临的诱惑不可自拔,是因为尝食这种果实带来的刺激和玄妙太让人如痴如醉。 所以他们应该担心的不是外敌的入侵,也不是朝廷官僚的奴役的欲望,而是很可能会出现自相残杀。 后世困于饥馑中的人们争抢粮食,已经可以大打出手,可以闹出人命,其实哪里比得上争抢数量有限的莺粟花和果实的战争呢? 更何况,那红的娇艳动人的花儿,那火红一样惑心移神的妖娆,邪恶而迷人的香气,就算是正人君子,就算是清廉之士,又有几个能不歌咏赞叹呢?又有几个人不会拜倒在她的裙钗之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三七章 千刀万剐的文明,搞不懂人体构造 这种叫莺粟的植被也许是因为上天的诅咒人类而存在,也许将天地间的妖娆魅惑集于一身,所以才生就如此让人着迷的面容,才具备如此险恶难测的本质,让人沉迷痴醉,欲说还休,欲舍不能,最终走向毁灭和死亡,最终像是被一个贪色的恶鬼,淘空了身体,成为一个看似庞大但是已经精尽枯干的朽物,连同形体死去的还有精气神。 不过它在观赏上的绮丽芬芳,在医学上的效用,都不能否定其益处颇多。 它止痛麻醉的灵效,也成为现代医疗手术上不可或缺的奇效药物,为人类减轻的痛苦又何止万千,让人类逃脱伤害后的伤痛难忍的尊严全丧,人类面对伤痛不再变得哀嚎如野兽,而且也保有了自尊。 这种奇效被医生们窥见疗效之后,以至于发出它乃是上帝的杰作的惊叹,没有一种生物能得到如此褒贬诋毁于一身的荣幸,它的不幸和邪恶淫魅,其实也不过是苍天赋予,你不能说红颜祸水,红颜倾国,完全就是因为红颜的妖娆妩媚的错处,事实上,这个文明正是把所有的亡国之祸尽量推脱给女人,以逃避自己的责任和被人指责,后世之人也心知肚明女人绝非能够倾国,但是也不得不把这种看似真实实则荒谬不堪的结论给合理化,所以才编造出妹喜妲己倾覆夏商江山的胡说八道,后世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这种把戏: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若解西施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你们的吴国的兴亡一言以蔽之,那是作恶多端到了尽头,男人的责任不能推给女人,这是男人应有的真诚和担当,否则,不要说他们是英雄,他们连作为男人都不大配呢! 固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种非其人不能覆亡其夫的长舌阴毒妇人,可是这个男权社会,首先规则是由男人制定,男人不能苛责因为女人的魅惑和蛊惑唆使自己才胡来一气的。 鸦片这种东西种植历史极为长久,不过中国人对它最早的认知,不是从医学开始。 这或许就是中国文化的不幸,在文言文的一言以蔽之,自以为精炼简洁无比的一统天下的文化系统中,对于细究万物的成分组成,却不大了了。 所以现代科技文明的意识和风尚的生发始终不能在这个文明生根发芽。 数千年来这片文明对于权力的追逐,对于入仕才算是人生最为成功的膜拜和近乎拟定的规则,使得他们只能乞道于做皇权金字塔做一个塔底的砖瓦,或者在官场之上得一个龌龊污秽的奴才席位。 如此的文明,根本不要去幻想在物理化学生物这些门属之中出现什么大师宗师,毕竟矮子的文明里何曾会出人高马大的拳王霸王呢? 毕竟在一个举国以盗窃公器为私用且形同无物而且视为合情合理的国度文明,在一个人人皆聪明,个个皆梦幻做皇帝,在自己的一片管辖范围内就要做皇帝的文明里,大大小小的皇帝充斥,如此一来,苦心钻研,悉心探究万物原理,致力于发明创造,让文明更进一步的宏愿还只是一种空中楼阁,也是一种被视为傻瓜的愚蠢,沙滩之上何以建造伟大的殿堂大厦呢? 对于器物发明视为奇技淫巧,视为左道旁门的国度,你也不能指望他们会出现牛顿,法拉第,爱迪生和爱因斯坦。 仅仅举一例,就足以见证这种文明的格调。 中国数千年来对于刑罚的发明极多,热衷于研究如何使人受刑且延长痛苦的时间,从车裂,烹刑,万剐凌迟,挖心掏肝,扒皮楦草的死刑,到诛九族甚至诛十族的斩草除根,再到老虎凳,辣椒水,炮烙的酷刑,戏言之的藏猫猫,捡肥皂,扎马等等,总之,致力于羞辱人,致力于贬低人格,致力于让人的尊严与肉体同丧的刑罚层出不穷,而且乐此不疲。 从中国人发明的刑罚之中,你不能不见这个文明的发明创造能力的惊人。 杀千刀的责骂乃是中国人恶毒的诅咒的一种,甚至情人之间也把这种打情骂俏的话公然宣之于口,可是你不能说这是中国人相互诅咒谩骂的极致,甚至还不能说是恶毒的一种,纵然这种可比国骂入你娘的含义还要恶毒一万倍。 大家想想,活人被用一千刀割截三天三夜,最后一刀插在心口才丢掉性命,解脱痛苦,那是什么滋味?大名鼎鼎的抗清名将,被康有为梁启超敬为广东影响中国历史的第一大人物,大明朝最后的柱国人物的袁崇焕,便是死于这种刑罚。 可是如此将人体肢解的酷刑数千年一来长此以往,如此杀人解剖的兴致盎然,却对于人体的解剖学知识,更对于身体五脏的器官学说,却一窍不通,对于人体的构造,直到洋鬼子打开中国大门之前,中国人还停留在五行金木水火土的蒙昧无知! 莺粟花提纯后的果实精华被老迈帝国称之为鸦片,可见这种东西纵然能让权贵和民众获得醉生梦死的快感,他们还是觉得这种洋人输入的东西确是不祥之物。 不错,鸦片贸易非但让帝国让白银外流,财政渐渐趋于枯竭,赋税的减少,还要豢养一大群吃闲饭的八旗子弟,必然增加帝国搜刮百姓的力度和歇斯底里,甚至搜刮民脂民膏变得疯狂,这也是中国封建王朝末世时候的通病,如此的欲壑难填,自然趋向死亡是不远的了。 鸦片让民众的体质衰迈病态的同时再增加他们的赋税缴纳,无异于饮鸩止渴,对于民众,让他们失血之后再去高强度的劳作,结果可想而知。 举国之人贫病瘦弱,只剩下一干寄生于民众的官僚八旗子弟肥胖臃肿,这样的帝国乃是人间地狱,那个三千年前我中国人箕子开辟的朝鲜故国,直到如今,还正在上演这样的人间闹剧和惨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三八章 威武强大的王朝,都要灰飞烟灭 帝国本就是愚弄百姓,让民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样无人思考权力和民族压迫,他们的醉生梦死的江山社稷才自然固若金汤。 只有百姓的沉默和愚昧,他们才能安心的正襟危坐在紫禁城坐享不义,他们才能每天重复一些使人闻之作呕的八股和老生常谈,重复他们谎言治国的训诲真理。 本来这样的王朝闭关锁国,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梦幻的天朝大国非但合情合理,而且也稳定的就像坟场一样,没有外力的震撼和威逼,他们便真的很可能像是秦始皇那样万世而为君,毕竟,知道现在还有人替他们招魂,让他们的一个鞑子皇帝都能活五百年,那么举满清十三皇,直到一万年,那还真的不差多少。 可是鸦片让帝国渐渐失去了基本的活力,也让帝国开始着慌着忙的严禁,更让帝国看到了末世的景象,毕竟,帝国的皇帝比照那些不学无术的明朝无赖二郎皇帝们,还真的是博学多才,勤政爱民。 后人民间形容这种鸦片道: 劝君莫畏大炮子,百炮才闻几个死,劝君莫畏火箭烧,彻夜才烧二三里………我所谓之鸦片烟,杀人不计亿万千。 其实当时的人的愚蠢甚至并不明白火器和大炮的威力,所以才发出如此感慨,还以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可以辟邪辟洋,还以为八卦阵自然能将洋兵洋将折戟大海,还以为疆场厮杀停留在孙武吴起的冷兵器时代,还以为战场之上刀枪人头决胜负是还在运行的兵家法则。 大炮这种现代战场上校正边界的工具,决胜疆场的利器,一旦发起威风来,便是肢体横飞,便是血肉模糊,便是杀伤一片,杀人亦不会比鸦片杀人更少。 只是当时人畏惧这种让人吸食成瘾,让人家财败尽却无力拒戒,直至家破人亡的的大烟膏子,。 大炮杀死的是人的肉体,可是鸦片摧毁的事人的意志和精气神。 中国文字毕竟博大精深,对于器物的命名自然也大有讲究。 汉字也的确是世界文明中唯一流传使用至今差不多三千余年的古老文字,也是唯一没有中断使用的文字,所以这兴许得感激秦始皇的一统河山。 汉字的统一使用,成为记叙文明的载体,很可能也是中国历朝历代通史不绝的原因。 无论是大辽大金大元朝,还是大清朝,他们虽然都武功赫赫,虽然汉人在打仗上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他们都抵不过汉字的魅力,虽然他们也想宗奉他们本民族的鸟文蝌字,只是中国文化同质同化能力太过强大,所以他们也都尽归汉化文明。 譬如鸦片这一称谓,便足可见到汉字对于器物命名的精华所在。 乌鸦在这个文明,本就是一种令人生厌的禽鸟,从来不是这种文明中所能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这种鸟,面目乌黑可憎,声音刺耳难闻,据说它一鸣叫,不是预兆丧事,就是行事难成的象征,所以,这个国度人人喜欢做歌功颂德的喜鹊鹦哥,谁也不喜欢做为真理现身的乌鸦。 因此这个文明难以出现捍卫学术和言论自由的苏格拉底,阿基米德和布鲁诺,只生产言语讨喜的东方朔和纪晓岚这样的博学鸿儒。 毕竟,谁不喜欢报喜不报忧的喜鹊,谁不喜欢玲珑讨喜的鹦鹉八哥? 鸦片这玩意儿,非但让东方老大帝国步入老迈衰朽,因为吸食了它,这个老大帝国结束其帝国的命运也便在旦夕之间。 鸦片也间接让这个两千年来自成一系的文明开始融入世界。 皇帝和儒家文明的自闭性,其实是大约并非是因为文化的封闭和傲慢无知,而是因为他们怕民众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已经日新月异的话,他们的统治和谎言便不能再继续维持,他们的不义和鱼肉百姓便不再那么的顺理成章,光明正大。 他们厉行禁海令和闭关锁国,哪知道,这种荒唐的天朝大国梦幻,天朝富有无所不用的傲慢,和力图让民众眼界窄狭以使得他们的统治千秋万岁的痴心妄想,竟然把他们自己也渐渐的罗织进入无知和愚昧。 如果用作茧自缚来形容,大约也能说得过去。 他们以为看不到世界文明的进步,世界便会因为他们的无知无视就阻挡日新月异的步伐。 他们以为自称天子,他们的权力便真正的得自上天,而不是因为他们的威胁暴力。 他们掩耳盗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已经记不得他们与民众奴役和被奴役的身份差别。 他们与西方洋人交战的时候,还在幻想民众会保卫他们的江山社稷,还在痴梦民众因为与他们文明一致,服饰语言一致,同为华夏土地上的生民,便会帮助他们抵御外侮。 其实他们有这种想法,根本就把民众看做无思想,无喜怒,无哀乐的器物,便算是奴才,也有他们的喜乐哀怒,他们巴结阿谀你,不是他们天生贱种,而是因为他们想得到更多,是因为你大权在屋,随时可以决定他们的兴衰荣辱,生死祸福,否则,你算是个狗屁,奴才们造反的时候,砸的,杀的,毁灭的,可都是他们主子的,并且比他们的主子更加阴狠百倍。 他们对于民众的羞辱,早就为之太甚,他们从来也没有当民众是苍天赤子,而是把民众当做他们的私有财物。 他们想要征伐徭役,便去抓壮丁,抓拉夫,买奴隶,如此的皇帝和朝廷官府,还想要民众热爱他们的江山,岂不是白日做梦么?岂不是把百姓当做驯服的奴才和鹰犬么? 在他们和洋人的战争中,百姓不反戈一击,百姓不落井下石,在他们做为皇帝和官府与洋大人的交战最好的结局。 百姓的不落井下石,不趁火打劫,并不是因为百姓对他们尚且有怜悯同情之心,更不是百姓善良,还是因为他们的暴力威胁让民众心有余悸,心怀畏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三九章 无时忘之的奴才究竟是什么东西 否则这帮无功德之心,视公器如敝屣,善于破坏而且破坏力惊人的暴民,早就反了天了了。 这帮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的一盘散沙,这般离了皇帝主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痛哭国不可一日无君,以被打板子,打屁股为乐,争相劝进颂德的奴才和遗老遗少们,早就抢他娘,杀他娘的啦!他们可不管这天下是姓刘还是行朱,反正都是皇帝家的,和我屁不相关。 奴才和暴民的逻辑一样的简单,甚至可以说奴才和暴民本就是一体两面,他们若是赶上了主子落难,非要痛打落水狗一番不可,至少也得,吃他娘,喝他娘,再来个皇帝还纳粮! 奴才对于旧日的破败天子,落难主子,都知道他们是无力反抗,更无从再中兴的前朝主子,他们不过是再无保护之力的肥羊,无论是历史上的慕容氏族对于前秦的苻坚,还是小说里贾雨村之于宁荣二府,都是这个德性。 不过奴才对于新上位的皇帝,他们还是奴隶,除非他自己做皇帝,否则,奴才的命运他是逃不过的。 许多人也许对作者念念不忘,无时忘之的奴才这个词汇起了疑心,作者为什么老是喜欢谈奴才,本来英风飒飒,快意恩仇,匹夫见辱,拔剑而起,为了尊严可以牺牲性命的侠义道,武林江湖,怎么老是奴才不离口,作者,你真的奴性十足,或者是个奴才心者的软骨头么? 作者以十分的自信和从容说:不是,作者绝无奴在心者的意思,就算是以前有,那么写这部警告自己的作品的时候,也把奴性给拒绝一空了。 作者之所以一再提及奴才这两个字,是提醒自己和读者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不要做奴才的路还有很长要走,我们更不要做奴在心者的自我贬损自己人格者。 每一次提到奴才这两个字,作者都忍不住愤懑愤怒,这本来是鞑子八旗们自家的专有名词,施加在我华夏大好男儿的身上,羞耻莫此为甚。 这种耻辱是提醒读者和自己千万不要做了奴才,这种谆谆告诫,这种指斥心扉,金刚怒目于欲为奴才而不可得的动摇,乃是作者时刻不忘绝不为奴的告诫。 那么奴隶和奴才这两个看似差不多的词语,究竟是什么关系,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从肉体上被囚禁,被压迫者,变成精神上的奴役,甘于做鹰犬,甘于在被奴役之中寻求快乐,这种人叫奴才。 只是名词的变化无论如何,不过是名称而已,但是事实是毫无差别的。 人类的堕落有时候乃是不自知的,人的腐化也是泯然于沆瀣一气之中的。 奴隶还可能存在反抗的愤怒和愤懑,他们不甘于被囚禁奴役,渴望自由的生活,罗马帝国时候的斯巴达克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也证明了奴隶不愿为奴,要做帝制和奴隶主的反抗者的可歌可泣。 可是奴才已经看似甘愿忍受恩主的欺凌使唤,不过若说他们有对于主子的忠心的屈子之呼,焦大之骂,也不尽然,这还是高看了他们的风尚,高估了他们的人格。 屈子和焦大乃是精神上的主子,至少是与主子同生共死,共荣共辱的奴才你。 他们早已经把自己的肉身和精神绑在与国王和主子的家族一起,所以他们觉得他们身属主人一列,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比那些坐享荣华富贵的王公贵族和贾府的公子哥儿们对楚国和贾府怀有更浓厚的感情在。 他们的痛心疾首乃是把自己错位意会成了主子,其行可诛,其痴情真诚和忠诚倒是也有一番可感之处,也可以说是一种尚存的古风,毕竟他们这种人中,有过程婴杵臼的苦心抚孤,勇敢赴死,这也是中国武侠史上可歌可泣的英雄前辈,也是中国武士道精神最可感人,泣血椎心的动人故事。 可是有些奴才,他们的聪明,早就对屈原焦大的愚忠耻笑其蠢,早就对此二公的行为表示鄙夷。 他们才不是焦大,才不是屈原,他们乃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中山狼,如果有一天苍黄反复,他们站到了他们主子的头上,那么他们手段的狠毒与邪恶,羞辱主子的阴毒心理,会更加的莫可名状,不可形容。 鸦片及其衍生的更加精致的药物,已经远远背离了它存在的救死扶伤,止痛疗疾的效用,而且大兴于后世文明时代,与杀人的大炮并列为黑帮交易的金贵之物,甚至比黄金的珍稀亦是不遑多让。 那些个贩卖贸易者,许多腰缠亿万贯不义之财,穿梭于名流权贵之间,个个显得风流倜傥,气度不凡,以工商业巨子的身份多财善贾,艳惊全场,在镁光灯下,觥筹交错之间,长袖善舞之时,陶醉在志得意满之中。 西方大哲人道:“我看见一个人上衣佩戴很多勋章,在客厅里高视阔步时,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必定是干了所有卑鄙的勾当,不,甚至是卖国的行径,他才为此收罗了这样多的证据!” 不错,用这样锥心头骨的话语来形容这帮卑劣的家伙,的确是实至名归,汉语中虽然也有针对老贼们的皓首匹夫,苍髯老贼的詈骂,可是殊少了明正典刑其过恶的行径,解气虽然解气,可是也犯了孟夫子气壮力不足的毛病。 再无更好这样的针砭见骨,字字千钧的话语更加振聋发聩,洗练简洁的文言文,何时有此等豪迈与力道呢? 这些无恶不作,却得享荣华富贵的家伙,可真应了窦娥临死的话语: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卑劣的行径,低贱的人格,好话说尽却坏事做绝的家伙,却尽情享受成功人士的喜悦于春风得意,这该是一副多么无奈和让人欲哭无泪的画面啊! 庄子说窃国者侯,窃钩者诛,那富贵荣华远过庄子时代王侯的成功人士,除了盗窃公器以外,还在干着毒害国民体质的恶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章 鸦片和奴才,一样的魅力非凡 无论是多么伟大,多么坚贞,多么英雄的人物,都抵抗不住鸦片和悬诸高位的高级奴才身份的诱惑。 试问,世间有几个一介不苟取的真君子? 又有几个堕甑不顾的风流士? 有哪里去寻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又有谁能够放弃只要低头为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的权力之欲呢? 就算是你是洗耳的许由,隐居富春江的严子陵,就算是黄金珠宝,美女佳人都不能打动你,可是一旦皇帝和奴才们以江湖流氓的手段向你求告,“你不接受我们的官爵,就是不给我面子”,当这种话语在人情中国中人家说出来的时候,你还能拒绝么?你还能不识时务么,你还能铁脸横心的峻绝么? 或者说贸易贩卖这种鸦片和贩卖官爵的营生,已经成为最为暴利和一本万利的买卖。 西方大哲人说,商人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可以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甚至可以把绞死自己的绳索和斩杀自己的刀剑贩卖给敌人。 更何况这种一本万利的贸易呢? 古往今来的赌徒和皇帝们,无时无刻不在做这种勾当营生,坑害了几多天下的精英和良才。 捷才俊朗的少年,在他们的面前开始变得萎靡不振,畏缩不前,面目可憎,言语无味;博学高文的读书人,成了他们门下的清客白相打秋风者。 甚至许多人为了奴才的身份和鸦片不惜丢人格,辱尊严,抛头颅,丢性命,他们为了这两种看起来吸引力莫名的玩意儿,甚至已经成为披着人皮,有着人的言笑体态的禽兽。 哦,不,说他们是禽兽简直侮辱了禽兽,禽兽哪里懂得阿谀巴结呢? 那些个意图做高级奴才向上爬的家伙们,为了上位,甚至可以贡献自己的妻子,老婆,小娘,儿女给上级享用,而且还不以为耻,一句话,只要得到了高官厚禄,他们就算是把灵魂交给魔鬼,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信仰,说什么魔鬼上帝,他们哪里会去想象呢? 如果他们得到了权位,自然他们要如何的贪婪盘剥可想而知,其无耻龌龊更超过他们的恩主。 那些个为了得到一些鸦片的烟鬼,偷盗抢劫已经为常事,至于更加寡廉鲜耻的事儿,作者已经不能形诸于笔墨,前辈高人所撰写的《官场现形记》、《梼杌萃编》、《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杰出佳作,笔锋之狠辣夸张,已经把这两种人的面目已经给描摹的惟妙惟肖,把他们形同禽兽的行径给彰显在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之下。 作者这里也不再步前人后尘,拾人牙慧,毕竟对于这两种人,以作者闭门造车的阅历,还不能将其穷形尽相,既然已经有前贤形诸笔墨,以作者的孤傲,以曙光眼界的高企,怎会再重复前人的笔墨记叙呢? 鸦片这种玩意儿,一旦沦为它的奴隶,被它的妖媚魅惑奴役,那么就算是有如何挟泰山以超北海的超凡志气,有如何扛鼎拔山,开天辟地的本事,有如何志向高洁的德行道德风尚,也难以再保有自己高贵的人格,高尚的德行,强大的能耐。 它的流风所及,让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寄生虫们更加忘乎所以,更加醉生梦死,更加蹈向死亡,向着覆灭的路上狂奔。 古时的暴君皇帝,面对鸦片都要辟易让道,但是相比它的威力,现代独裁者野心家的手段显然更加技高一筹。 就凭这独裁者们只要一出现在民众之中,民众不是感激的涕泪横流,甚至为了表忠心嚎啕大哭的动人场景,加上那些拿着小本本记录金三言行的虔诚官僚,鸦片烟的威风就足以甘拜下风。 那些个奴才甚至金三放个屁,他们都要深呼曰珍贵的香气扑鼻,妙不可闻,此屁只应君王有,他国能得几回闻? 呼吸着独裁者的臭屁,他们却陶醉的比吸了鸦片鱼还要过瘾,还要美味,还要细细呼吸品味,以图他们敬拜的神一样的已经被叫做老爸的气息可以闻之既久。 这样不求上进,得过且过,自侮其身的民众,当然只配享受独裁者的侵凌,他们的儿女当然也只配继续延续享受被奴役强暴的生活。 当然,前辈也写过,曾经的邪教日月神教中,也有一种叫三尸脑神丹的玩意儿,乃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控制教众的不二法宝。 只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威服麾下的魅力,所以穷形尽相的把这些毒药强逼教众服食,意图控制教众,让教众不敢反抗背叛。 他们当然掌握着解药,这药有一种妙用,服过解药之后,无声无息,也不影响吃喝拉撒,可是到了该服解药之期不服解药压制尸虫,尸虫便会破丸而出,咬啮脑髓,使人痛苦不堪,再丧心病狂,对于外界之物更无判定,理智全失。 武林人物都要一些脸面,这是他们相比于官场那些老油条们强的地方,若是一生都英雄了得,从不求人,人前都是硬汉的模样,忽然让人看到自己跪地求饶,撕咬抓挠的狼狈,谁能忍受的了如此羞辱? 正是因为这种顾忌,日月神教的教众才不得不臣服在这两个一样的野心家的脚下,大侠令狐冲自己曾经想过,这两个同住在黑木崖上的日月神教现教主和前教主,本就是没有分别的坏蛋。 不过大侠的文字虽然美妙动人,大侠形容野心家的残忍狠毒固然已经深入浅出,可是大侠毕竟还是把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想的太善良了。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也是知道自己的本领说什么一统江湖,文成武德的谎言蒙骗不了教众,更何况日月神教乃是江湖中人人不齿的魔教,魔教本就是老子不信邪的,他们的教众更加难以驯服,所以要在精神上奴役他们,穷一生数十年的时间,根本也就做不到,更何况,教内苍黄反复,谁敢保证今天的胜利者,不是明日的阶下囚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一章 魔教本色:老子不信邪 不过魔教就是魔教,魔里有鬼,自然不轨于正道白道,自然代表着其行走在黑灯瞎火之中。 魔的确代表着不合时宜,不与当道和谐同流。 魔教的本意就代表着他们不会与自以为掌握着武林青史,正史,野史,外史书写权力的名门正派站在一起。 魔本是天生的反抗者,在基督教他们为撒旦,在佛教为阿修罗,在道教,他们是不甘下贱的妖精,是孙悟空,在武林中,他们是出手狠辣,不屑于世俗礼法和名门正派为江湖立下的规矩的捣蛋者。 无论是出走荒原,要为母亲报仇的飞剑客阿飞;还是被名门正派嫉恨的小李飞刀,被正派人视为江湖大盗的萧十一郎;抑或蔑视礼法,自成一系的黄药师;或者是不顾理学名教吃人的人伦,遭经磨难坎坷,非要在装模作样的名门正派的表率全真派的圣殿重阳宫与自己的师父成亲的杨过;还有与日月神教结交,娶魔教圣姑为妻子的令狐冲;还有那个身在北国草原长大,却要一身孤胆闯中原的张丹枫,还有以契丹大王之身,要做反抗君上南侵的诤臣的乔峰。 他们都是真正的魔教,戳穿名门正派西洋镜的魔教子弟,让威风凛凛,得意洋洋,老而不尊的老朽耆宿们声名扫地的竖子恶棍。 魔教与名门正派绝对不同,他们不善于遮掩,也根本不虚伪掩饰。 他们也不会为自己为恶行凶找什么替天行道的借口,他们乃是强盗中的真小人,他们既不说自己是为民除害,除暴安良,更不会表演自己正直无私的鬼把戏。 他们从来都说自己是坏蛋,他们当然也不会遵行由名门正派按照自己的自肥于己的私心来拟定的英雄好汉的标准。 他们纵然是不做坏事也直承自己是恶汉坏蛋,根本不用什么行侠仗义来包装自己。 他们喜欢的就是那帮懦夫百姓闻风丧胆,辟易让道,他们绝对要让他们远离,否则他们的好阿谀好跪拜磕头的低贱本性,岂不是将影响到自己?更何况与一般无耻无知的小民为伍,岂不是有辱身份? 他们更不屑于庸夫俗子,匹夫匹妇的歌咏称颂,因为那样他们会觉得是一种身份的掉价。 毕竟让一帮矮子猪猡去称赞你的高大威猛,那么事实上,你又有多么高大呢? 更何况,这帮矮子本就是跪着看你的,他们能比量出你的气度胸襟和英雄气概么? 由他们称赞自己,岂不是一种矮化么? 魔教当然属于武林,而且对于武林的存在而言,他们极为重要,甚至超过名门正派,没有了魔教,那些饱受冤屈,备受诬陷的英雄豪杰将无法立足,譬如一代大英雄菜五宫,譬如大盗萧十一郎。 事实上,名门正派除了一块金字招牌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贪财好色,喝酒吃肉的饭桶而已。 犹如红楼梦上的贾家,除了还保留着公爵的头衔,两所豪门大院已经龌龊不洁,除了还有门前一对狮子干净之外,一无所有,剩下的就是一干寡廉鲜耻,不学无术,文史不通,行尸走肉的朽物。 若非是仗着祖上的积营荫庇,若非是靠着他们师祖爷们的垂怜传下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拳经剑谱用以招摇撞骗,名门正派的子弟想要打秋风混生活,看来也未必可能。 一句话,江湖毕竟还是江湖,江湖不相信眼泪,江湖也不是大言炎炎一番话就能唬住的江湖。 江湖可不讲究你祖上是谁,只要一个愣头青,就会将剑刺入你的喉咙或者大腹便便之中,只要这剑刺入其中,你的所有的威风风流都将风流云散。 江湖是最不讲究什么身份出身的,虽然江湖也的确讲究身份出身。 魔教众人才不屑于与左冷禅这等蛮横小人偏偏装作正气君子的正派盟主比肩与同流合污。 他们对于岳不群那等忸怩作态,满口仁义道德,其实男盗女娼之流更加鄙视非常,他们不知道如此的伪君子究竟是靠着什么经典法门而成就的,如果仔细的揣摩思索,除了孔孟道德仁义之外,也别无其他学说可以豢养教训出如此不要脸的人物。 魔教中人的才华自然也有十分,他们的执着妄念往往也使得他们脾气暴躁,霸气凌人,嚣张跋扈,他们的本领武功要比那些披着名门正派的外衣,行事却偷偷摸摸的家伙们要凌厉高妙有用的多。 对于魔教,你会恨他们,你会决绝的与他们为敌,但是实话实说,魔教可恨,但是魔教可以名正言顺的承认力强者强的霸道真理,他们不会说一个人只要道德高就如何云云,事实上,道德高的人从来都是这个文明的最底层,只有道德底线的人物,只有丧尽天良的人,才是那些大书特书,树碑立传上的有名人物。 魔教要杀人就杀人,会写杀人者某家也,会告诉你找谁去寻仇,他们不会阴谋诡计,更不会栽赃嫁祸,也不会下药算计这些名门正派中的拿手好戏。 魔教不同于正派,正是因为他们不讲什么所谓的江湖道义和武林规矩,否则,他们和名门正派毫无差别,不过是黄猫白猫的颜色差别。 对既往形成的那些繁文缛节毫不在乎,对狂妄傲慢自居江湖正统,进而以道统的名门正派,魔教就是不信邪,就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他们容不得一干草包站在舞台中间坑蒙拐骗,吐沫四溅,炫耀说谎。 他们偏偏在你最洋洋得意的时候大喝一声:这厮不知廉耻,全是胡说八道。 他们偏要在你的高雅舞会上跳一支大秧歌助兴,狗屁的阳春白雪,哪里有下里巴人更能抒发胸臆。 他们就是喜欢在满汉全席上大嚼狗肉,大快朵颐,大呼快活。 他们就如阿修罗那样不听邪,不信邪, 老子偏偏就不尿你什么装模作样的佛祖菩萨,你讲四谛,我讲五谛,你讲三十七道品,我讲三十八道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二章 反对者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而且阿修罗的战斗力,持久力,丝毫不逊色于帝释天甚至诸佛菩萨,使得他有足够的资本玩特立独行,使得他可以睥睨雄杰,恢拓万里江山。 有人也许会自以为高明的认为,魔教为反对而反对,为了与名门正派拉开距离,故而显得面目凶恶,就算是他们本就天性纯良,因为永远都是以反对者和善良的对立面出现,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标新立异而已,在事实上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样一理解,原来如此了不起的魔教,以一派之力便能与武林中数百个大大小小的门派相抗衡,在武林之中千年不衰,历劫万难而不休,依然保持强大的英雄辈出的能力,如此源远流长,推陈出新的代有才人,固然经过无数的名门正派的诋毁和围攻,他们依然不废江河万古流,原来他们并非与日月同辉,而不过是小丑而已。 其实,这样理解魔教的意义,已经陷入了一种悖论,魔教是不是厉害,魔教是不是有着他独特的反对意义,还要从它存在的基础和贫瘠的土壤来看待。 在中华文明之中,对于皇帝都会忍不住的颤栗下跪的冲动和本能。 对于真理,从来都是马马虎虎,从来都是以谁的官高爵显为标准。 对于道德,从来都以古人为尚,总之人心不古可以囊括现今一切的不满,把今人的努力用这一句话万全否决。 而对于那些喊着爱国忠君,爱民如子的家伙,从来没有人敢于怀疑他们的心底是如何的龌龊,从来没有人质疑他们是因为欺骗还是因为反讽那些当权者才说这样的话。 对于他们所谓的爱国忠君,为国为民的行径,所有的人都不敢反对,因为这是道统,无人敢怀疑,无人敢反对,更不敢指斥他们以爱国的名义,行祸国殃民的事实,不用说,更不会认为他们这些口号忠君的家伙其实乃是窃国大盗,卖国奸贼。 纵然你是读书破万卷的儒学大师,面对大字不识的大老粗皇帝的兴高采烈,文过饰非,你一样得口称万岁博学多才,书通二酉,才高八斗,如此格调的传统,怎能期望其能出现现身维护真理的布鲁诺,哥白尼呢? 这样的文明里,反对的声音根本就是微乎其微,根本就是大音希声。 这样的传统,如何才能生发反对者的成长?如何才会有反对者从幼稚小松成为凌云大木? 如何才能保护反对者生存?恐怕千百年来的华夏文明,都没有如此度量,他们对于反对者,都是赶尽杀绝,都是怂恿弟子徒孙,匹夫匹妇鸣鼓而攻,都是要不可沽名学霸王。 其实没有了反对者,胜利者的成功未必能维持太久。 因为当你向深渊悬崖急速行进,也一样有人为你鼓掌喝彩,称赞你英明神武,睿智聪敏,正在你洋洋得意的时候,车已掉进深渊,人已经身败名裂,船已经被风浪打沉。 不要忘了,正是因为你的蛮横霸道,不容许有人反对,他们才心生嫉恨,望着你的病患生成癌症恶化,看着你蹈向深渊而不会提醒你一句,哪怕一个字儿。 他们为你叫好,不是称赞你,而甚至巴不得看着你车毁人亡,看着你楼塌了,看你粉身碎骨。 没有反对者,只剩下报喜的喜鹊,固然能营造一片不朽盛世的假象,让人陶醉其中,可是,当洪水来临的时候,没有乌鸦的预警,你如何能够及早准备造船,逃过洪水滔天的厄运? 在这种除了鼓掌举手同意,恭颂皇帝教主盟主英明神武的武林,反抗本身就有着异乎寻常,难能可贵的意义。 魔教的愤世嫉俗,反抗当道的确会造成无比的破坏,也会出现让正人君子名门正派感到不舒服的不和谐和大动荡,可是他们的我行我素,他们的天性豪放不羁,不是因为正派中人的不喜欢就自我阉割,而且他们也没有担当天下兴亡的责任和意识。 他们其实有着可爱的一面,正因为有了他们的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所以才让本就神采飞扬的江湖不会沦落到一团和气,一潭死水的怪圈。 正是因为有了魔教,一群总也少不了他们要做嘉宾前辈的家伙们,他们才不得不交出权杖,不得不黯然退位,让新进上位。 否则他们面临的就是魔教的进攻,就是本门的覆灭,从这一点上说,魔教实在有倒逼着江湖生发新的血液的无量功德。 老朽,老而不死的老贼们固然想霸占权位至死方休,可是因为魔教的威胁,所以他们还担不起让本派覆灭于自己这种智力下降,气血衰败的老朽手中的责任。 他们当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权独揽而让门派失去健锐的雄风,最终覆灭门派,变成孤家寡人,或者成为魔教屠刀之下的亡魂。 所以多姿多彩的武林才能够江湖代有才人出,所以江湖还没有沦落到正派的沆瀣一气,还没有沦落到他们联手霸占江湖,压制有为少年英雄闯荡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而魔教中人才鼎盛,甚至后世认为的名门正派中人,其实也是魔教的同道。 譬如小李飞刀,譬如沈浪,譬如张无忌,譬如被中原武林禁忌的张丹枫之辈,其实在江湖的名门正派的眼中,都是魔教中人。 纵然如令狐冲那样真正的名门正派的弟子,堂堂的五岳剑派掌门人,也一样被视为魔教中人。 之如杨过,之如胡斐,之如乔峰,他们从来不信服那些老朽说道讲经的胡说八道,他们更不曾承认老家伙的名门正派便能横压一切的狂妄傲慢。 事实上,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的,靠着前辈恩荫得名望的,不是强盗,就是想做官,爱做官,官瘾十足的混蛋,他们仕途不顺,奴役人的欲望因为科举不遂,所以把本来英雄意气风发的江湖想要变成他们可以发号施令,任其恣意贬损污秽的官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三章 魔教中人的艰辛上位之路 魔家子弟可没有名门正派的弯弯肠子,花花门道,更不屑于名门正派奉若神明的所谓智计无双。 他们大多没有太高的出身,更不具备深厚的武林关系,更少武林的世家子弟,如曾经的杨铮,曾经的萧十一郎,他们都是籍籍无名,在忽然之间,让武林开始恐慌。 自小刺头深草里 而今渐觉出蓬蒿 人间不识凌云木 直待凌云始道高 这首诗最能形容他们在武林中的崛起,他们忍受过羞辱,他们一出生就知道自己一无依傍,知道要想在武林中做一番事业,获得他人的尊敬,只有加倍的努力和辛苦劳作。 他们忍受过作为贫寒子弟而被人白眼,他们更不曾像是那些名门子弟被前辈提携,他们也曾经有过名门正派老朽耆宿们的不屑一顾,把他们的青春无畏当成偏激的记忆,这些不顺让他们心底生出的是一种逆反,一种要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击倒在地,臣服脚下的狂妄。 他们靠着自己的无畏勇决获得了令名门正派望而生畏的名望,他们沉默寡言,不会逢场作戏,也不会开口笑脸迎人,不是他们不会笑,也不是他们不善于作伪,而是因为巧言令色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耻辱。 他们本就是天生的江湖奇才,武林的雄杰人物,天纵英才,不是要让他们浪费在与老朽匹夫们的虚与委蛇之中。 他们知道名门正派为了自己和自己子弟永远霸占各门派高位的私心,所以一再的打压敢于直言,敢于挑战他们的后起之秀。 他们对于名门正派无事之时喜欢的勾连庆贺的行径,大为愤慨,因为正是因为他们的相互勾连,死不退位,才让这些本来身怀奇才,武功卓绝的少年无可作为。 这些少年愤世嫉俗之下,才加入了魔教,或者自成一派,独往独来,但是还被视为不合时宜的魔教,提起来他们,名门正派都忍不住黯然变色,对于这些从来对名门正派不屑一顾的如大盗萧十一郎们,他们头痛而无奈,虽然用尽了陷害和算计,可是依然无所收获。 江湖正派的歪风,武林名门的邪气,大道直行,这也是魔教为何人才鼎盛的原因,名门正派鄙弃的才学之士为魔教输送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魔教中人大多来自那些会做事不会做人的群体之中,他们因为自己的才调绝伦,自然在唯唯诺诺的江湖,在被名门正派的作伪之风笼罩哦的武林中和之者寡,可是他们也不屑于吹捧老朽上位,更不愿意因为名门正派的庇佑获得什么少年英侠的名号。 对于他们,被赐予的名不副实的声望和地位,他们是要敬谢不敏的。 他们门派信奉的是强者要以实力第一说话,夸夸其谈吹牛的本领,并不需要太高的智慧和聪明去苦练,而只需要放下尊严个自降人格,就一切都可能了。 武林固然不是强者通吃,固然不是武而不侠者的天地,可是连武功都没有,其他都不用说了,那不是在武林,那是在官场。 他们以为,就算是你有再好的诡计,再舌灿生花的辩才无碍,面对敌人的围攻和挑战,你也无能为力,面对敌人的挑战想起的首先是躲闪萎缩,自保首领,那怎么能作为一个合格的江湖好汉子呢? 他们想怎么做,都不会去掩饰,英雄本色,于魔教而言,真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可是到了魔教的末代和衰微之时,到了魔教的劫数将至,名门正派合该统一武林的天命所归之时,东方不败与任我行大行其道。 他们也是魔教毁灭的元凶巨恶,有人说他们是大明朝人,也有人说该是大清朝,其实就算是他们是大秦朝,大汉朝人,也没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们自感才德不足以服众,更无有智慧才力统摄这一帮桀骜不驯的亡命徒,所以他们虽然野心勃勃,武功也算是出类拔萃,可还是妄念阴邪的手段百出,挖空心思想出以毒药控御教众的歹毒与丧尽天良的手段,更辅以宝典训教奴役教众的卑劣伎俩,致使本来好勇斗狠,不信邪的魔教渐渐成为一个懦夫遍地,浑浑噩噩,谀辞颂语开始充斥耳间的另一个名门正派。 好好的人才鼎盛,代不乏英雄的魔教就这样开始变得与名门正派无异。 这样魔教之中本来以崇尚本色英雄为荣的风尚,渐渐开始学会掩饰,开始作伪,终归于无耻的沉沦。 魔教中人的败坏乃是从防范猜忌他人的构陷和告密开始的,大家即便是好友亲朋,也不能尽吐胸中的话语,一旦被密探打听得知,或者被好友亲朋告密,指定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他们说话小心翼翼,互相试探对方是否有意陷害自己,就算是亲生父子爹娘,恩爱无限的夫妻,也开始互相提防。 渐渐的魔教也开始热衷于名门正派为自己带上一面伪装的面具,他们也开始招摇华服,开始附庸风雅,开始不好好练武,要学什么四书五经的忠孝仁义,挖空心思的吹捧溜须上司。 魔教中的各级职司,甚至也开始进贡美女金珠给上司,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妻子送给上级享用。 甚至如果自己的儿子如果长得足够英俊,也一样让他们学会做人的本领,拜上司为干爹,给上司那些已经脸色发黄的太太们取乐追欢。 毕竟,这帮太太虽然臃肿不堪,可是能量却绝对不小,他们许多都是魔教中的堂主舵主,跟随着教主打江山,与名门正派开兵交战,冲锋在前,其勇力不输男子,就算是他们的丈夫,也轻易得罪不得。 虽然她们已经是年老色衰,毕竟每日珍馐佳肴,十全大补,体力旺盛,欲望强劲。 加上他们的丈夫都身居高位,自然不愿也不敢在自己寻欢作乐的时候,让夫人独守空房,表面上是他们还有唐中宗的点筹气度,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四章 魔教成名门正派的可悲可叹 他们怕的乃是夫人的吃醋闹得家庭不和,他们怕的是自己在前方钻营作战,后方却乱了阵脚,他们数十年的摸爬滚打的经验知道,一旦与自己辛苦创业同心的妇人闹翻,反目成仇,自己多年的经营也将付诸流水,什么荣华富贵的好生活,什么坐享前几十年的苦力劳心劳力才获得的什么纸醉金迷,什么良田美宅,什么越女燕姬,都将成为过眼烟云,或者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他人保守财物而已。 何况他们这些夫人一向是杀人斗勇惯得了,本身的才具武功更不输给自己,而且她们也都与当年的老教主老长老有极大的交情,能量惊人,就连自己这样的床头人,也不知道她们与巨能量的前长老教主们有如何的关联。 退一万步,就算是与她们闹翻没有什么关系,那长老呢,教主呢,她们自己的亲戚朋友呢?大家不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魔教的婚姻与其说是两情相悦,凭着喜好,倒不如说是教众的自觉合纵连横,各堂主教主凭着深厚的关系建立的惊天网罗,这张网上无论男女家族,都将包含殆尽,谁也不能撕破脸,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何况魔教中可不讲究什么三从四德,也并无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要忍泪吞声的风俗,一旦双方闹个僵局,恐怕最终都是满盘皆输。 他们最不想的乃是以至于落个帷薄不修,治家无方的恶名,对自己在魔教中晋升上位和平步青云,将造成的恶劣和无可挽回的影响,这种影响可不是容易消除的。 一旦遭遇这种家庭变故,再想在魔教中立足,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面临着数年辛苦一朝尽丧的险恶呢? 谁愿意在自己的锦绣前程,望之可见的荣华富贵平添一份阴云呢? 毕竟魔教中的子弟们可比武松卢俊义杨雄之流武功见识上高的太多,他们可不会一怒之下,杀妻杀嫂出恶气。 其实以他们的火气,怎能容忍凭空添带绿帽子呢,可是世事比人强,既然通教中都是这种风尚,又何以自己为耻呢,既然大家都默不作声,故意糊涂,谁还做那个傻瓜清醒者哪? 如果一个人不穿衣服狂奔,大家兴许还吃惊非小,或者指点嘲讽,可是大众如果都光屁股起来,谁还对你那些想都能想出来的满身横肉起什么好奇兴趣呢?你以为你是健壮的大卫王,还是什么风流妩媚的兰陵王? 呵呵,这样一来,便有许多下属将自己漂亮英俊的儿子拜上司堂主舵主和长老为干爹,这样一来干儿子服侍干娘,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乃是名正言顺,从此自己也乐得个清净。 黄脸婆们既然有小伙儿们羁绊,他们自然也不再无事生非的唠唠叨叨,大吵其架,这样一来,大家一团和气,自己自然也能有十分的精力应付同僚的倾轧,教派中的勾心斗角,否则一着不慎,将被敌人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何况,还有一干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要侍弄呢,她一个黄脸婆若非名分攸关,关心她做屁事。 每当想起这些称心快意之事,他们真的忍不住会露出一脸邪恶的淫笑。 有多少不甘下贱的才俊,有多少修养不深,急于上位的少年,更有多少出身贫贱的英杰,为了早一点身属魔教上流,在他们的觥筹交错和盛宴之中讨得一角席次,不惜含垢忍污,将尊严和人格一体沮丧。 他们人前搔首弄姿,本来英气勃勃的美郎君,却成了娇美如花的小娇娘,在将干娘服侍的舒爽无比时候,还要甜言蜜语的讨干爹 喜欢,他们的功夫劲道,花样百出,体力强健,自然着实令黄脸婆们梦幻的再度花开成了真实。 对干爹干娘的讨巧,所以使得他们自己也获得了本来的梦想和荣华富贵,也很快上位,而且速度惊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其实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倒也罢了,可是这些家伙往往也成为被嘲讽的蠢货代名词,西方大文豪笔下的于连之辈,,正是此等人物的嘴脸,无论是东海西洋,这种货色都会代不乏人的。 这个时候,于连们以为他们自己的上位,自己终日不是与教主长老议事,便是与名门正派的掌门宗师分庭抗礼,已经获得了魔教上流的入场券,更不可能再次沉沦到低贱卑下,甚至已经获得了足以在教中倾轧纷争之中保命的丹书铁券。 他们也以为这一切的获得乃是全凭着自己的本事,其实他们根基浅薄,在上流人眼中,他们乃是可笑的蠢货,他们看着他表演,看着他逢迎卖笑,他们随时都会被长老教主给当瘪三臭虫一样碾死的,如果需要的话。 就算是他们学识十分的渊博,他们也是毫无见识眼光的两脚书柜,他们不知道皇帝身边的太监,宰相门前的走狗,固然气焰熏天,固然威风八面,只是凭藉的乃是狐假虎威,而不是他们本身的显赫尊荣和权威。 他们把自己端茶送水,倡优做戏的职属幻梦看成了自己的本有与天王大佬们同时入席的资格,如此不识好歹,不知进退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们来时的路已经忘记,还想要爬的更高,真是死之将至而不知。 只是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加上老阴少阳,阳不补阴,毕竟多有亏损,这些少年十之八九不是亏,就是损,不是晦气满脸,就是腰膝酸软,虽然也是佳肴美酒,走兽飞禽供其享用,年纪轻轻,就已经患上了许多风流病症。 好端端一个魔教,本来崇尚勇力,简朴清正,因为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胡闹一气和歹毒心思的败坏,最终沦落成一个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男人喝酒纵乐,女人沉溺俊俏小伙儿的追欢取乐,贪婪无厌之中再也无有一个清白正直之士,魑魅魍魉恣意横行其中,好大一场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四五章 精神跪族们对魔教败坏的曲解 许多魔教的遗老遗少一直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精神跪族,这两个人的存在阴影之下,把他们的一生的见识都给笼罩了,这一对卑劣的货色,却是他们人生之中根本谁也比不上的高山。 在他们的逻辑中,在他们的脑袋里,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逻辑:对他们的崇拜,模仿他们的动作语言和行为习惯,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最大乐趣。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活着的小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蛮横,霸道,唯我独尊,他人不能有丝毫的忤逆,更不能说一个哪怕他们不喜欢的字眼儿,否则就是对他们的大不敬(对,他们就喜欢用皇帝才用的这个词语,因为他们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做皇帝了),当然最不允许的,乃是不许别人议论褒贬他们的东方不败和任我行。 他们认为,这两人文才武功了得,之如这两人以为的,古往今来,文至孔孟,武有关岳,什么释迦摩尼老子,面对他们,都呆靠边站。 有时候武林外史学的一塌糊涂者,还甚至这两个形同冰炭,生死不容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 在他们的眼中和嘴里,谁要是敢说这两个家伙如何长短,他们非要和你拼命不可。 这两个人有天生的魔力,他们释放出了人类的邪恶和阴毒,把东方武林江湖中最为卑劣的一面给展现了出来,将秦政的暴虐引入江湖,把江湖变成了另一个为其恣欲的名利场。 大概这魔力和他们当道时候对武林和魔教的摧残奴役有关。 因为这种文明,比赛的就是谁够阴险毒辣,比赛的就是谁的杀人手段高明,比赛的就是谁更加厚黑无形和不要脸,对于越是杀人多,越是流氓成性的家伙越是崇拜非常,纵然以出尘脱俗的武林和不合时宜的魔教,也未能免却这种俗流。 更加上这两个人关系着魔教的道统正朔,没有了他们,也就没有了后来教主们能够得窃大宝,把武林公器据为门派和个人私心作祟的私有的无法无天。 所以后世的教主对这两个人的态度和评价都比较暧昧,纵然他们也知道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梁山上的宋江之流而已。 魔教的历代教主,都是智慧卓绝,心性坚毅,武功高强,品德也称得上上的武林捷才高俊。 他们平素也自有一番风流洒脱,不拘小节之处可比魏晋先贤。 奈何关系到自己的地位权术,他们就开始遮遮掩掩,开始学名门正派打太极拳。 他们说话已经变得废话连篇,就算是他们说一万句话,你也简直不能摸到一点他们内心的本意。 总之光滑圆润,模棱两可,发言玄远,或者干脆就是一番冠冕堂皇的废话,这或许是名门正派和武林大人物的通病,或者说不如此他们也不能维持武林的一团和气或者称为大人物。 他们宁定把魔教供奉的光明正大的教义放到了殿堂的至高之处,教主坐在殿堂之上,高企的庑顶,上面悬着光明正大的牌匾。 让那些跪拜教主者不能窥见魔教的教义和宗奉的前贤训教,因为他们本就是连教主都不敢抬头仰望,怕犯了欺上之罪,更何况抬头伸脖子贼也似的望见什么光明正大匾额呢? 这说明,教义和训教得供奉,不然不足以服众,也不足以威慑敌人,可是也得把它们供奉到犄角旮旯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否则,敌人借以拿着你的牌匾说你根本没有按照你们祖宗之法行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犹可,若是本教中也有那些包文正拗相公或者野心家也拿出什么教义来指摘教主和你的大位,你该如何应对? 你能对他们的质问直接说你们奉行的光明正大直承是瞎话么,你敢如此出乖露丑,露出一脸流氓相么? 纵然后来的教主们也知道这两个手段毒辣,心思歹毒的家伙乃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更不是堂堂魔教的英才模范。 他们在位之时,魔教正是势力方张,威武兴旺的时候,其时天下黑道白道,水旱两路,西域中原,海外名山孤岛中的英雄豪杰,几乎尽在囊括之中。 就连少林武当这些名门正派的金字招牌,也得避忌三分。 当年的魔教不可一世,加上这两人都是嚣张跋扈,自负傲慢,争强好胜之徒,他们自己也留下了许多什么宝典圣训,什么论语言谈,里面歪七八糟,文辞不通,谬论横生枝节,可是武林江湖毕竟都是草莽居多,就这样文辞居然还获得了无限文名,被称作魔教的杰出宝典。 而且许多东方不败任我行被那些患了对羞辱压迫自己的坏蛋流氓反而崇拜的精神的懦夫视为天下无敌,才气无双的千古一人,当时的武林门派对之束手无策。 就算是同气连枝的联合结盟,也不足以抗衡,魔教的威名张大,他们功莫大焉。 这些精神的矮子和懦夫以为,魔教的败坏与他们无关,反而今日的败坏乃是因为背叛了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与名门正派勾连的结果。 其实正是因为他们的横强霸道,看似嚣张,对外侵凌,对内羞辱教众,才使得魔教风气大坏的。 世事的衰朽败坏,又不是一声惊雷天下震动,而是渐渐的将信任和良善消磨殆尽,慢慢的把所有的生机用尽,最终走向灭亡。 可是说回来,相比于金家三代父子和萨达姆卡扎菲这等不但要奴役人的身体,还要奴役人的精神的独裁者而言,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之流毕竟多有不及,这一点倒不是因为他们的阴险邪恶不及,而是他们现代科技的宣教力量多有不如。 就算是人心再邪恶,手段再毒辣,如果没有科技力量的加冕助力,在心灵上以谎言控制民众的现代独裁者面前,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之流还是显得黔驴技穷,还是显得稍逊一筹,人力有限,在现代科技的面前,人已经极为渺小,独裁者的势力从未如此强大而不可抵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五十二章 延及子孙的奴役应早灭绝 那是因为,父亲心疼女儿每次在朝霞彩云升起的时候,还要辛苦的爬到山上去寻找母亲,那渴盼的眼神,那童真的面容,那梦中依稀微笑着叫妈妈的声音。 除了劳作以外,风雨无阻,雪霁不改,每天都要在桂林峰上眺望彩云朝霞深处,她偶尔忍不住呼喊妈妈回来,震彻山谷,他怎能不知道女儿失望的眼神和每次呼唤母亲的满脸泪痕呢? 从童真可爱的孩童,到已经玉立婷婷的大姑娘,芳姑沉默寡言,也不大喜欢与父亲交谈,更没有童年的伙伴,她六岁已经结束了童年,剩下的就是对于母亲的思念。 这一切让作为父亲的他心疼万分,他内心敏感,他怕孩子走不出幼年失母的阴影,他真的怕孩子的梦破碎,他当然也渴望孩子的梦终得圆满,他当然也希望圣神和苍天有一天再将妻子从彩云之乡送还,那么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天赐的福泽。 为了完成女儿等待母亲再次出现的童年,他与女儿在桂林峰山腰处搭建了茅屋,一住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里,他们没有等到母亲的回还,而是等到了少年诸葛青阳,一个健壮英俊的少年。 在这个少年出现之后,芳姑变了,她变得开朗,变得爱笑,变得开始喜欢梳妆,更喜欢脸红,她与这少年开始形意不离,眼睛中出现的是温柔如水。 渐渐的她似乎忘记了在山间眺望云端,可是在父亲的眼中,这种变化是多么的可喜,他知道,女儿找到了她的梦,比等待母亲从彩云之乡回来还要甜美圆满。 诸葛青阳随着芳姑父女走进这座村中的时候,他被这自己从事未见到的勃勃生机所震惊。 这村中的建筑格调和田园风光与自己寻常见到的绝不相同,它似乎深处在九嶷山中,也好像是周围被环绕的大江包围,总之要想在绵延千里的九嶷山中找到它,穷人工之力,数十百年之内,绝无可能。 山重水复之间,豁然开朗,眼前一片蓊郁繁茂的密林,密林似乎就是它的屏障围墙,按着八卦形的方位,将村庄包围在其中。 数千座大大小小的亭台庄园,都被参天高木和布局精致的花园覆盖。 处身山中,犹如望见星辰沧海,一片流彩溢金,多彩而不庸俗,其沟壑的整洁,匠心独具,繁复交杂,无论是排水,还是防火设施,其他村议学,痒序学堂这些公器,显得尤其高大坚固,让人望见生出无限的肃穆庄严。 他们听到朗朗的诵读之声从痒序学堂传出,那声音参差不齐,似乎有老有少,有苍老衰迈老者的声音,也不乏稚气十足的孩童的声音,是那样的庄严。 这一切对于芳姑父女都不过是久违,对诸葛青阳而言,他忍不住赞叹这里的民众的智慧。 而见到的民众的康健自信也不是那些饱经暴君贪官奴役的民众的萎靡不振,他们是天性中热爱自由和光明虞初村民,他们厌恶为了私利而滥用公器的窃盗行径,他们不能容忍的是奴役和暴力,哪怕一点点都不行,如果有人要破坏,或者是侵凌他们的自由,就算是付出他们的性命和自由,他们也不容许野心家得逞,他们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后世的子孙保存一片自由气息,他们不能容忍让后世子孙活在奴役之下,否则,他们会感到无限的羞辱和惭愧。 芳姑父女见到田间劳作的村民都一一问候,他们也向芳姑父女和诸葛青阳打招呼,甚至惊讶于仲德父女数年后再次回到村里。 他们虽然也偶尔见到过这对父女,可是他们对于出走虞初村的村民,也从不大关心,任何人要出走,任何人如果忍受不了这里的安宁和一无波澜,并没有人阻拦,只要他们不危害虞初村的安宁,只要不把这里的秘密告诉那些要侵凌这里的安宁和自由的强盗,那么谁都可以自由的出入。 虞初村有一种天赋的对于自由和光明的渴盼,对于背叛者,有特殊的分辨异能,那些叛徒就算是远在万里之外,他们也足够有方法将他们处死,让他们泄露这里秘密的邪恶欲望灭绝。 如果缺少了这种异能,恐怕虞初村早就淹没在窃夺这里财富宝藏的野心家和寻宝者波涛汹涌的难填欲壑之中。 许多人认得仲德,对女儿芳姑有模糊的记忆。 而当年幼稚咿呀的芳姑已经变成了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她的母亲一样的美丽,可爱。 起初,诸葛青阳虽然不懂得他们的言语,可是从他们的表情上,他看得出来他们的欲言又止,他们的问候更多的是流于礼数客套,也并不见亲切,甚至带着某种提防。 诸葛青阳一开始对他们的口音还不大听得懂,也就随着父女二人向村庄的人们招手或者微笑的问好。 芳姑母亲数年前的行为,以及不遵村中先哲的告诫而服食莺粟花,又无端在年纪轻轻之时跑到圣峰桂林峰,亵渎了苍天圣神,这种种乖谬的行径,已经在村民的心中升起了怨怼。 于他们而言,这对父女因为他们的妻子和母亲的缘故,自然也开始慢慢的与圣神远离,与圣神疏远的人,还怎能算是虞初村合格的村民呢? 不过,虞初村的民众还是接纳了他们,毕竟他们是此地的公民,不经过村民议学的公决和讽议,谁也无权阻止他们在自己的村庄,庭院居住,而且,他们只是躲避痛楚,躲避丧妻失母的痛楚才远离虞初村,而且也没有背叛过这里。 在慈善的老村长的命令村民的帮助下,他们又开始了一家人在虞初村的耕种生活,日子简单而快乐。 如果说诸葛青阳的祖上过的躬耕陇亩于卧龙岗下的生活乃是心不在焉,是坐待明主,是沽身待聘,是要如太公钓文王的坐待时机,而今日诸葛青阳已经安心在虞初村中安然终此一生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七四章 无力也不豢养奴才与聪明的文明 唯其小,民众才会生出自尊自强,免于被奴役之心,也唯其小,他们知道地寡人稀,绝无夸耀挥霍的资本,除自强之外,别无退路和他法求存。 唯其人口之少,为了保有传承文明,才会在保存文明的战争之中以一当百,生出刚硬强大,勇决无畏之心。 唯其少,奴才们的基数才不至于阔大无边,让人生出绝望之心。 虞初村如此之小的土地,不会豢养怂恿出富者高宅大屋,田连阡陌的穷奢极欲,穷者也不虞有居者有其屋的忧虑,当然,如此狭小的土地自然不会容忍无能的奴才们仗着土地肥沃,财富不可计数而不思进取,醉生梦死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 事实上,倘若遇到强敌外侮,拥有广袤土地,无穷财富的独夫民贼,一旦交战失利,为了保有自己的王位和搜刮更多的不义的民脂民膏维持其纸醉金迷,便会以今日割地,明日赔款为奉养强敌的手段,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以割地赔款为耻了。 老娼怎能以接客为耻呢? 试看那些外强中干的暴君皇帝,为了让自己的四海之大的皇帝梦延续千秋万代,他们对内穷凶极恶的横征暴敛供其挥霍恣肆,豢养鹰犬奴才打手御用文人为其张目歌唱。 对外为了维持面子和所谓的富强昌盛的表象,厚往薄来的奉赠蛮夷,一旦遇到更强大的敌国外患兵临城下,他们才不惜今日损十城,明日丧千里沃土来换得苟安一时呢,什么天下元气,什么尊严人格,都是他们可以抛弃的虚无之物,对于他们来说,除了皇帝的宝座之外,一切都可以交换。 经典既然已经赋予四海之大,普天之下都是他们的私产,那么就算是卖地赔款,奉送敌人岁币又有什么关系呢? 退一步说,固然有儒家的忝居无耻之徒的歌颂奉赠,天下人还没有授权,孔儒已经开始恬不知耻,狂妄自大的要代表天下万民供奉独夫民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巨额财产了。 他们可也从来不会以为天下四海都是自己的,就算是有几个狂妄的独夫民贼以为天下是自己,也是患了痴心妄想症。 是啊,难道凭着自己祖宗和自己的一番征战抢劫就变成了自己的么,如果那样,是不是贫民百姓只要杀人放火就可以不劳而获,获得无限财富地产呢?那和禽兽世界又有何种区别呢?那样,谁又有安全呢,谁又肯兢兢业业,努力的耕种收获呢? 既然如此,这天下似是而非的是我的,也可能不是我的,那还是趁着愚蠢的百姓还在做梦,索性该捞一把就捞一把,该受用一时便是一时。 虞初村土地寡小,人口稀少,不容他们如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们浪费挥霍,也不容许豢养一些无公德之心,不会思考的奴才们寄养损耗文明的活力。 人口的稀少,自然让他们不会生出推诿责任,推卸义务的怠惰,面对不公和奴役,他们只有奋起,只有直言斥责,更不会生出婉转妩媚的讨巧讨喜的小聪明,如此,他们才不会因为被奴役时候想到尚有更多的人如我一样做奴才的庸碌。 唯其小,方能在利欲熏心,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名利世界保有一方净土,安栖身心灵魂。 “芥子微末,藏三千红尘世界,须弥广大,不容人之一心,诸葛施主,你看得清了吗?” 诸葛青阳正沉浸在与虞老探讨文明活力的思辨的兴味盎然,正望着虞初村的勃勃生机和优美景色而陶醉沉湎,正为着与娇妻长相厮守而得到的无限快活而意犹未尽,也正为着在虞初村里能够过上富足安稳的生活而庆幸。 忽然耳边如轰雷惊震,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雷霆火爆,万种野兽的张牙舞爪和狠毒眼神窥望,玄冰烈火焚烧冷彻着他的灵魂。 他打个冷战,睁眼观看,天色将暮,山野幽静,麋鹿回洞,飞鸟归巢,微风吹过,清爽无比,对面正是桂林峰。 诸葛青阳筋骨舒畅,气爽神清,唯觉得脑海之中那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他浑然忘记了那些白骨露野,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施行强暴劫掠的戾气,远处还听到几声羊羔的咩咩叫声,山间似乎还生出几股袅袅炊烟。 夕阳西下,一片祥和,天气温和,不凉也不热,晚霞映在天边,大山之间都浸润沐浴在一片金红色,他偶然垂首,看到自己面前如雪的白须,愕然惊神。 “刚才我还是虞初村中精力旺盛的美少年,与娇妻耳鬓厮磨,欢喜无限,奈何此时我已经白发萧萧,鸡皮鹤首的老翁,身处旷野荒郊,一无遮蔽呢?” 他心中无限惆怅,黯然叹息一声,繁华凄凉两厢映照,他如何不生出感慨万千,又怎能愿意相信那只是个梦呢? 他对面坐的,只剩下那个和他交谈的和尚,其他的都走了。 那和尚一团正气,双手合十,微微朝他一笑,道:“我以天心通的佛力,让诸葛前辈再历从前,不知道诸葛施主可看的明白否?你所见所闻,所经所历,所思所想,是否能圆满你从海外归返的心愿呢?” 诸葛青阳暗自思忖,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惭愧,忽然道:“敢问大师,这究竟是梦,还是幻?” 那和尚呵呵呵大笑道:“诸葛施主乃是武林中的墨翟之后第一人,身具大智慧,那既非是梦,也非是幻,而是你实实在在的少年经历。“ “我仅仅是以佛家的甚深佛力让这番经历还原本初而已,施主少年之时的确在九嶷山中有所经历,否则佛家幻妙之术岂能让你还在九嶷山呢?幻梦真假,岂能尽在一处,你在九嶷山中结下的恩怨情仇,必然当在此完结。你少年时候以坚毅之心,走出这片困扰你英雄梦的温柔乡,在世间创立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是在我佛家看来,那也不过是固执拘泥,而非大智慧大定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六章 暴君忌思辨 智者为愚昧 还是要说说不幸的芳姑父母,这一对智者夫妻,他们遭遇的坎坷多磨,固然让人叹息怜悯,可是世间的夫妻家庭的不幸,他们也并不足以成为典型,之所以要将他们的所遭所遇记叙,只因为他们的不幸也已经预示着这个数千年来安于平静的村庄的祥和将要告一段落,也预示着人类对于世间万物的认知更加无奈,医石药理的探索进步从未止息停滞。 他们的少年夫妻的磨折,陡然要面临阴阳相隔,生离死别的不幸,如此恶疾绝症,却降临在一个聪敏智慧,美丽善良,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子身上。 虽然是苍天不忍见人间喜乐过于沉溺情爱而施加的惩戒,只是没想到人类在灾难病痛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如此让人的唏嘘而叹,如此的容易为了解脱当前的苦楚而陷入更大的万劫不复。 也许是人类的欲望太大,要与天争胜,也强逆天道,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苍天的垂怜的幸福和不幸,无论如何的病痛灾殃,福泽庇佑,他们终究都要不满意,他们都要尝试着克服,尝试着不再甘于成为苍天捉弄的玩偶,这不知道在今时今日追求天人合一,追求与自然同在的人类,是不是一种苦涩,原来他们发明了器物,创立的文明,最终却丢掉了大自然赋予的秀美山水,明洁的森林和湖泊。 初为人母,韶华正盛,家庭和美,却忽罹不治之症,谁面对如此的腰斩的生活,不苦楚难当呢? 母亲实在忍不住脑瘿的折磨,那种痛苦非但椎心泣血般痛楚难当,加上天生的智慧者要用大脑思考,每次思考思辨哲理大问题的时头疼愈加强烈,而且无法继续。 智慧者不能思考,这是千古哲人和智者的大忧虑,大苦痛,纵然不能再生存下去,可若是失去了思考的自由和能力,那么对于此类人的痛苦而言,实在是好比失去了性命一般,人可以简单甚至看起来贫寒的活着,但是绝不能失去了本有的思考的乐趣,否则,人与猪猡又有何异呢? 人正是因为学会了思考,才从洪荒之中走出来,才逐渐的摆脱与百兽为伍,开始建立联盟以抵御百兽的进攻,使用文字记载歌苦喜乐,开始使用火种取暖,让食物更加美味。 人类的思考是不能停滞的,否则对于上帝的愚弄和奴役,简直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人类若是自甘堕落失去了探索和思考的勇气,那么对于赋予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来说,的确是一种辜负。 当然到了后世,暴君独裁者们拼命阻止人们的思考思辨,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只有不思考的人,才会愚昧任其愚弄。 只有愚昧,才会成为他们奴役的子民,只有愚昧生出来的愚蠢,才会成为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开不出新世界,走不出新路径,也只有这种人才会跪着看待皇帝,皇帝才显得高大威武,不可攀附比拟。 当大家的思考足以产生出伟大的勇气时候,当思考将暴君的面目和谎言戳穿的时候,暴君独裁者的末日就将不远了。 他们拼命造成的恐怖无非是力图阻碍臣民的思考,从焚书坑儒到文字狱,钱嘉盛世,闭关锁国,到今日我武王分封的箕子朝鲜,都沉沦在这种以为民众愚昧,他们便能得到永世不灭的权位的幻念中。 皇帝们让本来应该担当社会的思考和反对者的读书人皓首穷经沉溺于做乾嘉考据的怡然自得,使得他们放弃思考转而进行无用且无味的空泛义理器物,使他们转变了自己本应有的苏格拉底那样反对者的知识分子的担当,从此沦为花瓶奴隶。 正是如此,他们才得以数百年间获得天下供奉,恣其所欲的狂欢,可是如此的谎言愚昧治国岂能长久呢? 如此的谎言和愚昧岂不是最终也亡在愚昧和谎言之中么,正是因为得不到真实的国情信息,更感知不到天下汹汹的愤怒和随时随地只需要一颗火星便足以引燃的河决鱼烂的潜藏暴乱,更遑论能够看到世界的变化,最终制定出残民以逞的律法,豢养贪婪无厌的官僚,将百姓逼上梁山,最终成为煤山外博树上的一具僵尸,殷鉴不远,岂不戒哉! 想要思考而又有所不能,这是人类的大痛苦。 (作者注:当时人类的知识浅薄,纵然以虞初村民众高企的智慧,也以为人的思考能力乃是来自内心,芳姑的母亲虽然没有现代医学的基本知识,更不知道思考的能力来自大脑而不是来自心,可是知道与不知道,这种脑病的痛楚都让她再也不能忍受)。 父亲面对母亲的恶疾,爱妻的呻吟痛苦,一家本来其乐融融的生活罹遭不幸,差不多已经陷入了疯狂和沉沦。 父亲和母亲几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以莺粟花的果实来止痛治病的愚蠢方法,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是如此,也说不清是究竟谁先开始提出,总之,他们开始采摘这种花朵的果实服食止痛疗疾。 果然如胡扁鹊所说,这种药的奇效非同凡响,母亲又恢复了她的神采奕奕。 她看上去容貌美丽,身体也开始从瘦弱不堪变得丰腴健硕,脸色也恢复了桃红,疼痛也不再每天持续,似乎一下子疾病就去了大半,一开始这对夫妻还觉得这种药物恐怕并非胡扁鹊说的那样恐惧和内怀阴毒,这恐怕真是上天眷顾虞初村而赐予的。 只是小小的芳姑已经嗅出了母亲难以一下子察觉到的变化,她甚至觉得她不再是以前的母亲。 母亲本来天性善良,说话轻言细语,这时候已经变得暴躁易怒,她本应该慈和温柔的脸上,浮现的是让小孩子生畏的笑容,偶尔还会有咬牙切齿,那是一种不自觉的变化,有时候一看上去就是如死人一样的麻木,那是一种一旦走近都会觉得阴森恐怖情形,童真无邪的感应让孩子开始变得木讷不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四七章 徘徊在痛苦与蛊惑边缘的母亲 这世上又有什么危险,龌龊,阴谋与陷阱是孩子所不能够感知的呢? 这世上的所谓经验世俗,潜藏于人类骨子中的对于权力的追逐,对于暴力奴役的从恐惧到膜拜,厚黑无形的权谋,权术,算计,阴谋,还有什么能够逃脱出孩子的眼睛呢? 还有什么高明的武功,莫大的勇气,能够比得上孩子的惊天动地的言语:什么也没穿呢! 就算是最高演技的演员的舌灿生花,在童真面前,他也是满口谎言,纵然他身穿龙袍,也依然是一丝不挂。 只可惜,孩子的童真甚至有时候也将被世俗和无孔不入的权谋给侵蚀和迷惑,甚至消解于无形。 就算是成人如何善于表演和伪装,在孩子的眼中,他们依然是可笑而笨拙的。 他们只是从经验上以为,孩子才是幼稚的,孩子才是受教的,其实他们忘记了本初,更忘记了心中最为敞亮的,乃是不受蛊惑,不以先入为主的云翳遮蔽的眼睛。 你不能说出来皇帝什么也没穿,还要迎合皇帝光屁股裸奔的宏大谎话,而孩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的真面目,和孩子比起来,你的知识经验足够丰富,可是谁该受教呢? 母亲灵动美妙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再也没有恢复以前的那种明洁纯净,可亲和。 ,她的眼神复杂和焦躁兼有,透露着索取和不安。 孩子并不能形容那是什么,只是知道那不该是本来康健良善的母亲的本真面目,这绝不是那个自己一心一意亲爱的母亲。 那眼神是说不出来的像是饿的发狂的狼的眼神,偶尔她的牙齿张起来,闪烁着刺眼的光泽,齿若编贝,一口整齐的牙齿的秀丽,在孩子的眼中就像是锋利的犬齿和利刃,将剖开人的胸膛,追索无度。 本真趋向真诚的孩子,自然见不得这种流露着无限诡异的面孔,无论是生身的父母,还是幼稚好友,都将难以在这种近乎压抑的眼神和氛围中接受他们。 芳姑开始更加疏远母亲,起初只是她见到母亲发病时候的怪态,同情之中又有无限的伤感。 它时常躲在黑暗中独自为母亲流泪,为母亲向苍天祈祷,望着辛劳渐趋衰迈的父亲,她心中犹如失去了最为宝贵的玩物的痛感。 芳姑也渐渐的开始沉默,不再喜欢与同伴玩耍,她的脸上也难以再见到如彩虹一般的笑容。 周围的孩子也开始疏远她,指指点点,言语上的冒犯挤兑,他们虽然是孩子,可是那种近乎夸张的表演与之产生的恶毒,在芳姑的心中,已经种下了阴毒的种子。 因为她母亲的病,因为她的母亲被上天诅咒而遭恶疾困扰,大家似乎突然就觉得连芳姑都被诅咒了一般,对她都避而远之。 原来,在孩子的世界,也过早的开始世俗,开始冷漠,他们也并非是如夸赞的那样,童真无邪。 这童真无邪本来就蕴藏着一丝狡诈,否则,你不能解释为何孩子喜欢讨巧,喜欢拙劣的在大人面前表演以获得名不副实的夸奖。 从孩子长大的大人,谁也不能否定他们本性之中潜藏着恶劣,他们只是比大人多了一丝不忍之心,多了无所畏惧而已。 因为他们总是认为,做错了事,要惩罚的,无非就是他们的家长父母,孩子的这种天真,有时候会葬送了家长和父母的性命,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一句模仿大人秘密谈话的戏言,就让锦衣卫和克格勃,契卡分子从中捕捉到反叛的讯息,为了升官发财,为了立功授勋,他们便开始网罗罪名,将那些孩子的家长送入监狱或集中营,在黑牢之中结束了因为自己的子女一句戏言的性命。 父亲刚开始望见妻子的病情好转,心中如敞开一扇门窗,可没过多久,他非但再没有愉悦的意思,而是露出更加难以解释排泄的痛苦,内心的恐惧开始加剧。 因为他发现,精明勤劳的妻子变得愚钝,反映迟钝,与人为善的妻子开始与人争吵,睚眦必报,她站在村子里,大呼大叫,似乎有了魔力的控制,她的精神便永无止歇,她甚至咒骂人的言辞也花样百出,难听之极。 那种背后总是说杀人放火,要把那些与她口角的人杀死的言语,总是不离口边。 虞初村良善的民众固然做不到邻里和睦,可是也从未出现妻子这样的骂街威胁,她喜欢整村的民众在深夜哀嚎以让别人笼罩在恐惧的氛围之下。 她的力气变得大的惊人,她行动之中变得鲁莽而难看,大大咧咧,饮食无度,嗜睡贪吃。 这还不算,夜间床第间的需求太旺盛,有时候简直是想要便要,根本不会顾及黑夜白昼。 他本来算得上体力强健,本来年轻气壮,对妻子的需求也尽量满足,可是服用了莺粟的妻子欲望加剧,那种疯狂,那种亢奋,简直就是发泄,精神和体力上的不支,让他难以应付。 就算是他用尽了平生的力气,也难以支撑她的所需无度,他不想让妻子失望难过,可是他能从妻子的叹息之中感到她的失望与郁愤。 虞初村本来也不同于市井之地,人们之间,乃是相互尊敬,相互礼让,可是房帷之事造就的流言蜚语毕竟是无所事事的人们的最大爱好和关注焦点。 一个本来身强力壮的男人不能满足妻子,那是无限的耻辱,虞初村的年轻后生和与他一般年纪的壮汉,也都开始耻笑他,一些老光棍们说起来就眉飞色舞,那种意犹未尽似乎不掏光他的秘密就不肯罢休一样。 甚至有的玩笑开得过了头,煞有介事的说要帮他分担云云,本来火气旺盛的他非但没有动怒,更没有通常受到如此羞辱时候拳脚相对,也失去被羞辱的愤怒,而是一种苦涩的苦笑,一种让人同情而鄙视的猥琐。 男人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也失去了与人争执惹事的激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八章 妖花蛊惑之下人性的迷失 妻子每天都离不开莺粟果实,每一天都活在她自己的烟雾氤氲缭绕之中,她喜欢那种慵懒的躺在阴暗的房间里,也不开灯,甚至在白日故意将窗帘拉起来,拒绝光明和阳光,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尽情享受罂粟果实燃烧而出的香气。 一旦得不到,便会喝骂,便会打砸家具,便会痛哭流涕,便会撕扯头发,撒泼发作,撞头咬啮。 人类无赖的穷形尽相,在一个女子身上集中爆发,人类文明时代所不应发生的那些动物本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谁能想到一个本来优雅从容,善良美丽的少妇会变得如此不堪入目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疾病的折磨,毒药的蛊惑,便让她迷失本性,还是她天性之中便有偌多的匹夫匹妇的恶劣根性呢? 一切和发脑疾时候并无二样,甚至更凶狠,甚至更让人预感到末世的凄凉惶恐。 她不再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有亲昵爱慕,唯一与她亲爱的不过是那些莺粟果而已,谁能与她那些花果,她就会对谁生出再生父母的感恩,因此村中有些卑劣的男子,也因此占尽了便宜。 她看到那些花果的眼神,比她之前看到自己最为亲爱的丈夫和女儿的眼神还要亲爱百倍,她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但是不能离弃这种罪恶而蛊惑的果实。 这是她生命的元力,也是她能够再次焕发出饱经病困折磨后的活力与青春的仙丹灵药。 没有了这种果实,她将只是一副行尸走肉,其实此时的她,在别人的眼中,与行尸走肉也并无太大的分别,人类所能释放的恶,这种饮酒一般的麻醉,更让其无度而不可控驭。 原本她无论如何的被病痛折磨,她也不会将痛楚发泄到女儿身上,就算是丢弃自己的性命,也不容忍女儿受到伤害,这乃是母亲的天性。 她脑疾发作的时候,就算是如何的痛苦难忍,近乎癫狂入魔,本能也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如何伤害。 现在一旦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她就开始打芳姑,这本来是后娘才做的事,妻子做起来一点也没有良心的谴责。 而且痛快非常,她酣畅淋漓的享受过她心中的人间美味,那种幻觉之中的得到的自得意满,让她生出一种为所欲为的狂放。 她嘴里的言辞咒骂丈夫和女儿乃是她的累赘,没有他们,自己便不会因为操劳而患病,而遭受折磨。 六岁的女儿,开始对母亲生出仇恨,甚至仇恨为何她不经自己的同意而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父亲兴奋过后迎来的是让他难以接受的现实,他终于从前辈神医大哲的告诫中领悟到他的目光如炬。 原来妻子的脑疾并没有好,而是被莺粟给麻醉,莺粟的上瘾代替了脑疾,莺粟更刺激她变得疯狂不安。 这种上瘾难道会比脑疾更不让人发疯发狂么?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病痛折磨喊叫哀嚎,也并非什么可耻,可是服食莺粟上瘾入魔岂能说是自然之理呢? 胡扁鹊的谆谆告诫言犹在耳,村民对于这种花的太过妖媚的而疏离的禁忌使得村中人都远离服过这种果实的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村中形成的规矩便是,一旦服食了莺粟花的果实,便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事实上也宣告了那个人的死之将至,千百年来,从无例外,所以他们对于将临死亡的人,有一种疏离感,也实属平常。 芳姑母亲是第一个服食罂粟花果实的年轻人,以前其他将死之人服食过之后安详的去世,在微笑之中走过这个世界最难走的最后一程。 谁也没有人见过一个年轻人服食后的景象,大家最为奇怪的是她服食了这种果实,为何还没有死去。 村中人渐渐的对他们都远观而不再亲近,他们都认为母亲不守公约信诺,既然她患上了不治之症,为何她服用了这种果实之后还不死亡呢?不是绝症者服下这种药都会尽快死亡的么? 村里的人也开始暗自恐惧揣测,这种花果果然邪恶,将一个善良美丽的少妇变成了村中的女巫。 更大的祸患降临,自从母亲迷恋上这种花朵,不可一日无之,村前村后的果实几乎被她采食一空。 那种攫取无度,上瘾入魔,得不到罂粟花的痛苦,甚至远过于脑瘿之疾的纠缠。 母亲并不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变化,她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她不想成为莺粟花的奴隶。 偶尔清醒的时候,她终于理解这个村里人千百年来的智慧,他们为什么面临着甚至比自己更痛楚的痛苦都不服用这种果实呢?为什么自己这么愚蠢就开始服用了呢? 现在的自己,丢失的已经不是本性,而是连最后做人的尊严都已经丧失,别人视自己已经形同野兽怪物,女儿和丈夫眼中慈祥的母亲已经不再,温柔的妻子早已死去,女儿和丈夫感觉到的是乡亲的冷眼和鄙夷,甚至躲藏和怨毒。 整个村子正是缺少了一种律法和公约,使得她服用莺粟花的时候无人阻拦。 母亲已经成为一个无法自制的矛盾,她也不愿意自己沉沦如此,可是莫大的定力和耐力,岂是她这个乡村少妇所能具有的呢?就算是天大的英雄,顶天立地的好汉,面对病痛的折磨和这种花果的蛊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这个柔弱的女子呢? 其实她不知道,被如此类花果蛊惑的人,非但会如她一样发疯撕咬癫狂,而且还会入魔做戏,还会站在舞台上尽情的表演,狂妄的让世人都跟着他们导向深渊。 母亲服食花果已经过了一年,在还未陷入最终的疯狂之际,她不忍再被自己被这种毒药纠缠,她也知道这种药物已经侵蚀了她的本真,让她变得面目可憎,依然保有的美丽不过是一张画皮,人若只剩下一副面皮来苟活世上,那么尊严何在呢?没有了尊严,就算是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四十九章 智者痛迷幻 污浊难返明 一个本来的智者,因为沉疴难医,因为使用莺粟止痛,却对这种麻醉药物产生了依赖,以至于沉溺其迷幻而无法自拔,以至于本来可以干干净净的死亡而变得仓皇艰难,千古艰难惟一死,世外的虞初村中的七彩凤凰,着实体验到生与死的交瘁而身不由己的抉择。 这种麻木迷幻于智识浅薄,得过且过的匹夫匹妇尚可,这种美妙美味于纨绔子弟,格格小姐贵妇人也不算是灾祸,而且他们也乐得有此妙物使自己能够醉生梦死,在醉生梦死之中获得纸醉金迷的快意疯狂。 可是对于一个天性善良的女性而言,乃是一种灾难,对于一个思索星空奥秘,宇宙智慧的奇女子,乃是一种天劫临身的惩罚。 更何况,她有着淳朴的是非观念,她也知道自己染上了毒瘾,乃是因为不尊村中的村规和前贤的告诫所致。 她更有着和睦家庭的幸福康健,亲爱的丈夫,可爱的女儿,甚至友善互助的乡邻,都渐渐变成了眼光所及和心中所想的狼虫虎豹,魑魅魍魉。 一个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言语寡淡无味,面目无聊可憎,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无一不是恶,更无有一个不是魔鬼的子孙,他们每一个都是要攫取自己的灵魂,血肉,精气神的魔鬼猛兽,他们个个都是坏蛋,自己以前乃是看错了他们,乃是被蒙蔽了双眼。 她偶尔清醒时候扪心自问,午夜梦回,心中的痛楚和天人交战,折磨的她常常在自责中无法安眠入睡,每每她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丈夫见到这种情形,通常是一种惊恐不安,她也只有去极度的索取丈夫的身体和精力,才能发泄自己的不安,充实自己的空虚寂寞。 她更无有一时一刻的安定,这一切将她摧残的形容萎靡,内心空洞,表面上看到的她美丽,丰腴,肤色光洁,脸若桃花。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幻觉,纵然他人看到的这一切也都真实,可是他们毕竟智慧有限,他们只能看到表面的光鲜亮丽,却看不到宏大富丽的宫殿之下,埋藏的累累白骨,他们看不到奢靡奢侈之下,还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黎民苍生,他们看到的乃是表象,不知道这种人已经死之将至,不知道这盛世已经面临衰朽死亡。 人性的固执和唯我独尊,使得人类很难承认或者判明自己的谬误,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谬误,也不肯更改,还要将错就错,或者一条道跑向万丈深渊,奈何以清白有为之身覆亡在即而不自悔悟?奈何以智慧明洁之哲思困囿于佞臣奸贼之阿谀奉承? 面子也,不肯认错也! 如果有人指出了他们的谬误,如果有人建议他们赶紧停下自取灭亡的舞蹈,让他们尽早结束自己在灭亡的道路上狂奔,让他们赶紧刹车以免覆亡,他们反倒憎恨那些诤友谏臣不顾场合,让自己丢了面子,反倒不会去感激那些提醒者,而会把他们当做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敌。 对于那些在他们末路狂奔时候别有用心为他叫好的佞幸小人,却亲若父子夫妻。 如果他们是大权在手者,或者是固执愚昧的皇帝,那对不起,对那些逆龙鳞者将要打击,将要诛杀,将要施以极刑,将要施展自己末世时候的狂暴蛮横。 许多自取灭亡的暴君,正是因此而走向他们的鹿台和煤山的。 尤其因病生幻,因酒致醉者,往往以此自昧良知或掩饰自己的无形理亏。 譬如饮酒者,其实明明心中什么都明白,甚至比常人都更加清醒,除了手足的麻木不灵之外,他们甚至比那些自认为不惑者更加清楚自己想要说的话,他们甚至更能担当自己本来担当不起的责任和言语。 本来想不通的事,本酒刺激之下,也一下子会想得通,古来大文豪都豪饮方有千古名篇传世,未必无因。 平素沉溺于官场倾轧构陷,勾心斗角,挖坑设阱陷害别人,整日价与一干市井小人龌龊污秽,低头埋首,斤斤计较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所谓青蝇竞血,粪蛆逐臭,大抵不过如此。 如此从不仰望星空者,从不登高望远者,从不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者,从不能歌能哭者,从不真诚待人者,从不顾及阴鸷坏事做绝者,他们更无有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的毅力卓绝。 至于深入九天九地探究宇宙奥秘的志气雄心,对他们而言更是毫无关联。 他们把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当做自己的自负妄想,一旦权势在手,便要一意孤行,便要将那些误国误民误尽苍生的疯狂施展开来,便要拿人命来做幻梦,印证自己狂妄之念。 他们终日跪也跪惯了,腰也弯了,腿也折了,头脑中的非跪拜无以成人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眼目之中尽皆子女玉帛,荣华富贵。 就算是他们交了狗屎运,成了主宰天下子民命运的皇帝,他们统治驾驭的也不过是一般无用懦弱而精明的奴才,这些奴才冷血而冷漠,他们面对他人的苦难非但无有一丝怜悯同情,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灾难无有降临到我的头上的庆幸。 这样的奴才更不要指望他们会为皇帝们十分卖力的保卫他们的江山社稷,更不要痴心妄想他们会为你的私家财产抵御胡人的进攻,他们更不会比那些谋反的暴民逆贼更加不狂妄悖逆,他们还兴许就是你最后身死名灭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他们哪里还会想到大江东去的豪迈,哪里会生出九天揽月的豪情壮举,哪里会有青天有月来几时的哲思,哪里还会生的出来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蔑视权贵? 他们从来不会有生存还是灭亡的疑惑,他们当然也不会有屈原行于泽畔的吟唱歌哭,他们从来都把聪明自保当做自己的生存法则。 因为他们都是形同蝼蚁猪猡一样的苟且人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五十章 以最美的一面结束生命 这个世界,只是他们蝇营狗苟的所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他们争抢猪食,安于酣睡,等待暴君强暴凌辱,然后与暴君强盗一起凌辱更弱的生民的刑场。 这里根本不会具有他们幻想的宁静和谐,想要靠着榨取不义的财富,想要寄生在他人的血肉脂膏过荣华富贵,还要他人不要反抗,还要他人忍心害理的忍受,世上岂能有如此便宜的事儿呢? 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不是要彰显他们人格的高贵,尊严的凛然不可侮的至大至刚。 他们习惯了跪拜臣服,早已经忘记了该如何站立,如何自立,就算是再无有暴君的压迫,再无有强盗的横暴,他们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非蝼蚁子民。 这当然是幻梦,没有他们的自立自强,没有他们的将偶像破灭,要想让暴君强盗灭亡,那也是痴心妄想,暴君强盗从来不甘自动退位。老的暴君强盗的灭亡,无非是为新的更残忍卑劣的暴君腾位置,无非是不求上进的文明再豢养纵容更大的暴君施展淫威,不过是要让更大的灾祸降临在自己头上的祈祷而已。 无论谁做皇帝,他们也只有做子民叫万岁的奴才。 她也不想在乡亲、在丈夫和女儿的心中留下一个恶毒疯婆子女巫的形象。 这本来世外洞天的虞初村,平和安宁,乡邻和睦,环境优美,物产丰饶,村中的民众不虞有饥馑旱涝的威胁。 这是真正的人间天国,东方文明能够奉献给世界的世外桃源,这无疑已经是挖空心思而成就的极高文明。 自从她开始服食莺粟果实后,一切便开始不同,她也能够感受到乡亲都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自己。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罪犯,甚至不可赦免,虽然还没有作恶,但是如此乖戾恣睢的行为动作,迟早是要做出使得这个村庄陷入悲剧的事体。 这几乎已经成为村民的共识,只是村内的人原本良善,曾经的村规律条也已经堕落即久,再无有人想起一村规律条制裁她和她的家庭。 所以对于她的詈骂疯狂,她的狂妄无度的吸食服用莺粟果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她服食这种药物止痛疗病,也并没有人出头阻止,因为他们觉得她即将死亡,服用这种果实,也不算违背前贤的训诫和村中的公约,就连村中德高望重村长,面对这种服用莺粟果后却没有死亡,反而变得疯狂的举动也无奈哀叹。 因为虞初村的村规条律是为了抵御外侮而组织乡民习武布阵而设置的,对于乡民的生活习俗和村中的婚丧嫁娶,却别无规定,所以也没有人以公约村规为公器,站出来指责她的服食莺粟造成的隐患已经威胁到村庄的安定。 其实她更不想的是整天活在一种幻念之中,这种幻念的刺激固然让她心神飞扬,使得她终日可以目睹到眼前的七彩虹,使得她所梦见的天国出现在眼前。 这一切固然能引得一时的快活非常,可是她无法安定的入眠,无法静静的休息,想要静下来根本不可能,再想思索宇宙和 星空,已经没有了那份宁谧之中求心灵飞扬解脱的自由自在,而且饮食无味,她已经失去了感知. 人怎能没有休息呢,人怎能活在梦幻之中而得长久呢?除了渴望长生不老享受醉生梦死的秦始皇们,谁又能够在梦幻之中得到快活安慰呢? 甚至见到村中本来和善的乡民,在她的眼中,那些人也都一个个怀着伪善的笑容不怀好意,就像是那些想要从她身上攫取什么的光棍流氓。 见到本来娇艳可爱的绕村而种植的花朵绿树,还有望之可亲的庄稼,这一切的勃勃生机都变成了一根根白骨利剑,那些迎风飘飘的花草树木,与她而言都是千军万马的来犯,都是洪水滔天的降临,都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邪魔。 于是,末世降临,洪水滔天,虞初村马上将要被天火焚毁,或者即将变成敌人的刍牧场所的的预言便从她口中生发。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她是否已经成为虞初村的疯婆子女巫,三人成虎,一千遍以后的胡说八道,也将成为似假实真的真理的鄙俗迷信,已经渐渐成型,村中的人都开始笼罩着一种阴影。 世间一切无不可惊可畏,眼中一切尽皆是自己的敌人,无一物不是想要伤害自己。 一日不服食莺粟,则一日陷入惶恐惊怕之中,这种畏日,畏光,畏人言,畏亲情友善,把关怀当成陷阱,把孩童的天真无邪当成砒霜鸩毒。 在第二年的春末夏初时节,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为了暂时忍住毒瘾,她几乎将身体都割破,一共用了三天,她为自己装扮好,在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前,他决定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这个世界。 她为自己画眉上妆,梳洗打扮,她又一次成为美丽的妻子,慈祥的母亲,她的确丽质天成,就算是将近一年的脑疾和莺粟的毒害,在她精心的打扮之后,那些折磨已经不再,她依然妩媚多姿,眉间心上的柔情蜜意,乃是丈夫和女儿的挚爱。 她整整的画了一天的装束,她穿上最美的云霞衣,到了虞初村的圣山桂林峰上,临崖而立,她知道,这所有的痛苦和妖媚,都将要远离自己,生是苦痛,死为解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依然是至情至美,人能够在最美的年纪离开世界,固然是遗憾,可是也当是一种幸运。 那时候正值早晨,初出的阳光耀眼,彩云明艳,山顶微凉,她本想跳崖结束自己的性命,在尚且清醒的时候结束这无奈的痛楚和幻梦。 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清醒时候的良知和勇气来自裁,来结束对自己和对别人的折磨的生命,她本是良善女子,岂能够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这个福地洞天陷入万劫不复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十章 有一种视死如归,少了慷慨激烈 虞初村的民众,隔绝世间,其生年历史,与后来的诸葛青阳降服的护宝珍龙差相仿佛,他们乃是同一时代孑遗人间的高贵生灵。 在他们身上,都保存着上古时代淳朴,刚健的风貌,也都有不阿权贵,不畏强暴的高贵风骨,他们对于山河大地和日月星辰,有一种敬畏之中的亲切,这种亲切也是他们认知山河大地和日月星辰的渴求,他们对于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星宿列张有着独特的智慧理解,此中奥妙无穷,对于生命的启发,对于天地的敬畏,只有有着虔诚信仰而又不拘泥于宗教的教条,拥有无上的智慧的人群才会拥有。 虞初村先哲的教训字字如千钧,生命得于上天的恩赐,任何人包括自己都没有伤害的权利,伤害他人已是罪过,而自戕自裁也有违天道。 虞初村中后世子孙当谨记,纵然面临敌人的刑求折磨,当沉沦苦难无可纾解,间歇小人构陷侮辱无可忍耐之时,亦当力求生命之尊严,展英风之精彩华茂,否则沦落地狱,永世不得解脱。 一个人若是自戕自裁谢世,非但是对上天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延续——子孙的诅咒。 这就是虞初村中人对于生命的真谛理解之一斑,此间中人不拘泥于既有的教条,虽然经过了千万年的变化繁衍,虞初村的风尚习俗已经多有变化,可是对于生命的敬畏却依然保存。 芳姑的母亲聪慧灵秀,善良美貌,虽然不会对祖上的教训亦步亦趋,死板教条的信仰尊奉,可是她甚有仁民爱物的情怀,对于伤生害命之事,非但从未做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万物生灵,都是造物主的恩赐与杰作,她焉能不知道自己的美貌聪颖亦是天地的钟灵毓秀,若是自戕,也是对天地灵秀之气的戕贼,对造物主的不敬。 她决心在桂林峰上纵身一跳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踏上桂林峰这对于他们的族人来说象征着天道的这条路,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虞初村的人,对于万物和苍天的感知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本能的预测,他们对于灾难,喜乐,生死的预测几乎准确无误,也是人类中保有与上天灵气相通的异能族群。 也可以说,这种异能是因为世俗的固执和谬误在他们的心中未能生根发芽,因为世俗中人被不可原谅的舛误认知和自以为是的固执己见,让他们蒙蔽了认识苍天大地的智慧。 虞初村中人与上天的沟通和交流本能,在绝地通天之神根绝天地之时,他们是唯一未被上帝夺走此种智慧的族群,这也是上帝的恩赐和他们族类的福气。 在虞初村人眼中,桂林峰乃是他们的圣峰,乃是他们与冥冥之中的苍天最为相近的所在。 他们拥有的视死如归的精神,不是儒家提倡的所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更不是道家的兵解成神,亦不是佛家的大雄无畏,勇猛精诚,而是本真意义上的视死如归。 这种视死如归并无多少慷慨激烈的豪情壮志,与其说是勇,不如说是心性的平和安宁和不贪婪,不汲汲生死富贵的与天同在的观念。 人,谁不贪生畏死,纵然是大英雄豪杰,也有千古艰难惟一死的叹息愤懑。 老子言:吾所以有患者,为吾有身,倘吾无身,吾有何惧? 说的正是对于生命执着的无奈。 佛家的所谓蝉蜕解脱,天人五衰,那是因为知道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凡人并不可以摆脱,他们修行所求的,也不过是肉体的腐朽而求得灵魂的永生。 驾鹤西游,法归道山,永驻莲花,也不过是世人因宗教而或多或少解脱对于死亡的恐惧麻醉。 虞初村中人并非是因为他们不怕肉体的灭绝,而是他们相信,生命的完结,乃是灵魂在另一个新世界诞生的开始,乃是他们经历人世的悲欢离合,沉沦苦狱的终结。 所以他们也不畏惧死,他们的圣神教训便是,如果苍天让你降生人世,虽然是一种苦难,可是你的灵魂的净化也必须要有此此阶段的锻炼。 所以只有将死之人,才能在桂林峰最高处与苍天和圣神交界。 那是一种仪式,一种庄严而死的仪式,一种祭告苍天自己即将与苍天同在的宣言。 桂林峰,那是要与苍天团聚,回归上天时候才能达到的地方。 虞初村将死之人,一般在生命终结之时,选择登上他们心中的圣峰。 他们登上圣山之峰,等待圣神的接引,等待生命的圆满。 说也奇怪,虞初村中人的死亡和终结,必然保留他们的最后一口元气,以求到达桂林峰之巅。 这山峰的登临,也必须由自己的力量来实现,不能由旁人代劳。 因为先哲告诫过,人世苦痛,在世之时,兄弟亲朋当和睦相处,乡民四邻亦应互助友爱,可是生与死绝非他人可以帮助,所以生路和死路都要由自己完成,否则,魂归苍天,也不过是一抔朽土。 一般人会以为将死之人,不是伤重难治,便是病体衰朽,绝无气力登上如此险峻高崎的山峰。 可是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虞初村的民众在临死之际,有一种不达到桂林峰决不罢休的气势和卓绝坚守。 兴许,那就是信仰。 伊斯兰人临死之时朝向麦加圣城,华夏文明中,无论身处万里之外,还是海外天涯,都要归葬乡里,否则便是若敖之鬼,无主孤魂,大概正是这种念头的起源。 中国古代的动人传说有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狐死必首丘的说法,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芳姑的母亲知道,如果自己不选择毁灭和自裁,那么也同样是对于上天的不敬,和对丈夫子女的诅咒。 虞初村的存在本就是上天的眷顾,自己的忤逆咒骂和恣睢暴戾已经破坏了她的祥和安宁,自己的病痛和毒瘾发作沉溺让村民都开始笼罩在恐惧和不安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五十一章 将会出现在彩云之端的母亲 自己的乖戾和反常也让自己幼小可爱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恐惧疑心,自己已经在摧残女儿的心灵,已经让苍天的恩赐的孩童受到了莫名的上海,已经让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变得忧郁伤感。 在女儿心中,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慈祥温柔的母亲,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保护孩子,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的母亲。 在孩子的眼中,自己只是个活在烟雾缭绕中的可恶的巫婆,一个享受着蛊惑和妖花魅惑的面目不清的女人,究竟孩子还能不能把自己当做母亲,那已经是个未知。 一个健全的孩子心中最珍贵的母爱渐渐的流逝,美丽的母亲开始变成一个厌恶歹毒,行为怪异,面目可憎的巫婆。 自己的嗜毒如命,欲望无可发泄,善良的丈夫尽量迎合满足自己的欲望,尽量让自己在病痛的折磨中受到安慰,他无奈的逢迎。 他也开始过早的衰老,心情的压抑,加上身体上的消耗,本来健壮结实的丈夫变得疲病不堪。 男人到了这个地步,男人到了这种年纪,除了默默无闻的承担,还能做些什么呢? 上有老,下有小,还要担当着妻子的无理取闹,这样良善的丈夫,他是多么的可怜。 本来约好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此情山河变,两心无转移,也渐渐的变成了无可奈何,多少山盟海誓的夫妻,最终变成了谈之色变的陌路之人。 在日后女儿和丈夫的心中,自己该是一个如何不堪的母亲和妻子? 湘中风物佳美,初夏的九嶷山空旷缥缈,早晨的山道上,青苔滑腻,草木寒露,氤氲着雾水。 山风微冷,山峰陡峭,苍茫墨绿的四野,望之如沉沉的碧玉。 她吃力的步步向上,鞋已经滑脱,不过对她而言,磨损的脚掌,被荆棘划破的皮肤的痛楚,倒是减轻了不少毒瘾发作的难过,她对那莺粟话的憎恶,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对自己的愤恨,已经到了杀之不惜的地步,她不明白,自己怎能被那肮脏且含着无限毒辣的东西降服,自己怎能沉浸沉溺在那种邪恶的花朵与果实中。 她浑然忘却了痛楚,脚上和身上渗出了被荆棘刺破的鲜血,将山道映红,她体力早已经非复昔日的康健,她使尽了力气,攀援着葛条,直到桂林峰上。 回首所来之路,莽莽苍苍,她柔弱的身体在风中被吹得飘飘悠悠,此时,这个饱经病痛和莺粟蛊惑残毒的女子,忍不住清泪涕流。 她不懂什么叫天妒红颜,但是她宁定苍天的确不忍见世人的太过美满幸福,所以要用疾病来折磨,用玩弄的手段来将良缘美眷,母慈子爱分割。 她没有感慨,没有指天誓地的喝骂愤怒,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抱怨谁,她若是知道因为是她思索的太多,以至于脑疾发作,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心如明镜,一无纹波,她本想一跳结束自己的性命,直到此刻,她还在想先哲的训诲,决不可轻易伤害性命,包括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确不属将死之人,可是如果自己不死,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尊严的尽失和人格的自侮。 先哲训教的:力求生命之尊严,展英风之精彩华茂,如果自己不死,那么这一切也将不再有。 绝代佳人,临崖而立,霓裳羽衣飘然若神,等待她的却是生命的终结,千古绝唱的绝响 ,彼苍者天,生民何辜? 一阵奇怪的龙卷风打断了她本来的设想,那风来得好: 澹荡无私天地开,青萍微末起蒿莱。 天地开阖还明净,直送红颜飏九霄。 旋风忽起,她被卷在了龙卷风中,飘然远去,临去之际,没有呼喊哀痛,似乎还有一丝幸福写在脸上。 也许苍天怜悯她,不忍使得她的亲人目睹她粉身碎骨的惨象,所以将她用仙风引导入天堂。 在风中,她一丝惊慌也没有,倒是显得有一种御风而行的飘飘若仙。 在她最后回眸的瞬间,她见到了丈夫和女儿芳姑站在山腰绝望的眼神和撕裂银汉,决堤江河的哭泣,那声音响彻九霄,震荡天地。 母亲忽然就不见了,在桂林峰的山腰,他们亲眼目睹了龙卷风将母亲卷走。 生死不明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也许这是母亲最好的归宿。 丈夫相信妻子被苍天圣神接走,住在无忧无虑的离恨天上,女儿也相信,母亲只是远离,她如天仙一样的美貌,司命之神又怎能忍心将她囚禁的黑暗地狱呢? 自从那一阵风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芳姑一下子昏厥了过去,从此追寻母亲的下落,让母亲再回来的渴盼,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也是她终生追求的心愿。 母亲毕竟是母亲,虽然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变成了女巫,变成了让她压抑的不敢笑,不敢跳,更不敢撒娇的恶魔。 芳姑每当想母亲苦恼的时候,父亲都带着她到高坡之处眺望母亲,她知道母亲有一天肯定会从彩云直端而出现。 父亲也安慰女儿说,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只要她心中珍藏着母亲最好的印记,那么有一天母亲一定会再出现在桂林峰上的彩云飘飘之处。 她相信,母亲总会从彩云朝霞深处飘然而来。 每当暮春时节,父女二人总要在桂林峰腰寻看母亲的身影,久而久之,村中的人都觉得这对父女奇怪,为什么要跑到将死之人才会去的桂林峰畔。 他人的痛苦,于那些喜欢做看客的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父亲亲自在山间搭建了一副茅屋,父女二人也开始离群索居,住在山腰。 父亲不忍见女儿的梦和渴望破碎,所以他宁愿陪着女儿幻梦,他中年丧妻的痛楚,让他过早的衰老。 他相信,直到有一天女儿大了,不再被幻梦醒来的痛楚击倒,那时候,他们便可以一起接受母亲已经走了的事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三章 贫瘠的土壤出现不了高度文明 当然,前提是虞初村依然能够在喧嚣纷争的世间保存这片乐土,我相信,有心的读者和作者自己,对于这片文明的能够独自保存久远的信心是不足够的。 还是那句话,它的文明扎根的土壤太贫瘠,它的智慧虽然高明,可是知识与逻辑太过浅薄,还不足以制定出详细而简明的法律,以足够保障村中的管理者和村民都尊奉村规公约,都不会以私心私利戕害公器公德。 一个想要在乱世之中保有安宁祥和的寡民小国,想要在世俗纷争,贪婪争抢子女玉帛无所不用其极的时代能够保有良田美宅,保护自由和财富不为强盗劫掠,想要靠着辛勤的劳动能够获得幸福的生活,无疑有些痴人说梦。 不为上帝的降临努力的人们,怎么配上帝的眷顾而获得福泽恩赐呢? 不要以为你们不关心世事,你们足够的高洁清白,你们就是远离红尘的神仙中人,事实上,那既不是愤世嫉俗,也不是遁世避难,而是逃避和养虎为患。 因为你们的纵容和沉默,让豺狼当道,让蛇鼠一窝,让洪水滔天和河决鱼烂转眼即来。 你们不关心世事,你们面对暴君强盗凌虐他人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可是世事却关心你们。 你们今日能够躲避暴君强盗的侵凌羞辱,却躲不开暴君强盗的贪婪无厌的肆意扩张和飞扬跋扈。 不关心世事的结果和代价,就是被一帮道德低下,寡廉鲜耻的强盗觊觎和眼看着他们横行暴虐而你束手无策,就是明知道一帮强盗怀着十恶不赦之心要抢劫杀害你和你的子孙亲朋而沉默无语。 这个时候,你的男子气概,你的尊严荣辱,都一扫而光。 诸葛青阳与芳姑成亲之后,他们在村民的帮助下,将父亲将原来的旧居修葺一新,将绕着宅院种植的花木重新收拾。 诸葛青阳从未想到能在深山之中有这样一座偌大的村庄,在村庄之中有如此一栋美宅大院,也更想不到自己以孽子孤臣,避难之身能够得到如此美貌姑娘的垂青,能够来到这一处世外洞天福地栖居此身。 原本属于他们的几亩田地,经过四邻的清除野草和荆棘,他们也开始耕种插秧,望着禾稻青青,丰稔在望,每日耕田唱歌,闲暇时候整理宅院,种植花木,小两口的日子真是比蜜还甜。 男才女貌,小夫妻的新婚燕尔,自然和美非常,仲德看到女婿女儿如此恩爱,使得父亲又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和妻子的生活,他无限安慰之中,又有无限的感伤。 村里有数百户人家,在山中能有这样一座平原聚落,而且足有数千人口之多,在诸葛青阳的眼中,他们是真的算是世外避居,他疑惑的是偌大的村庄,是如何使得邻里纠纷时候有效的排解纷扰的。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与其说是他们避居,不如说他们是与人类文明向左相背离的文明。 他们人数虽然足够少,可是他们的繁衍生息并不比世上任何一个文明的历史简短。 无论在村庄的治理,公器的公有,财产的私有,民众参与村中事务的热情,与当今伪晋比起来颇为高效的医疗手段上,都冠绝在当时的文明之上。 只是这种文明虽然足够璀璨高企,可是它所处的时代太过野蛮。 它所处的大东方文明,是一个兵强马壮为皇帝,有枪便是草头王的逻辑的文明。 这个文明只认实力强权,而不奉行文明公义,什么道德良知,不过是权谋权术的遮羞布。 所谓有道德良知的少年书生,会被他们嘲笑讥讽为百无一用,所谓书生治国的时代,延续不了几天,就会被野心家们给攫取推翻。 这片文明从上古尧舜贤德治世的梦幻,一直在梦幻着尧舜之治再次降临,可是尧舜岂能降临在为了权力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六亲不认的国土上呢?就算是生时为尧舜,谁又有足够的道德良知和博识远见来教导他成为道德完人,更何况,道德完人如何能够忍受得了互相倾轧,动辄刀剑相见的文明呢?而道德完人又如何有能耐运气登上尧舜的天下元首之位呢?岂能有一帮暴民强盗公推一个道德完人成为他们的元首呢? 而且现代文明所尊奉的契约规条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是一文废纸,有用的时候,他们奉为圭臬天宪,无用的时候,契约规条反而变成了他们无法无天任意羞辱的嘲讽对象。 所以这片文明从不信仰律法至上,以至于二十四朝相杀相砍的文明绵延更替不绝。 最大的贵族皇帝的性命都朝不保夕,更遑论小民百姓。 最富有的皇家的财产,律法经典数千年来都还没有纠结清楚究竟四海天下是他们家的,还是皇宫大院是他们家的。 所以暴民强盗对于能破坏的尽量破坏,能毁灭的尽量毁灭,能强暴的尽量强暴,能羞辱的尽情羞辱,因为他们从不觉得他们毁灭的是自己的。 虞初村的文明建立的基础也仅仅是村民的道德良知,因为着教义浅薄的崇拜圣神苍天的信仰敬畏,它还没有稳健的律法,更不能实现在此乱世之中保有永久的中立和隐藏,所以它随时面临着覆顶之灾。 诸葛青阳奇怪的是,这个村子的人也不用贸易钱币,事实上,这个村庄延续的是以物易物,根本不懂贸易为何物。 诸葛青阳奇怪至极的事,与他们讲一些什么春秋秦汉汉朝故事,他们根本不知道,更不用说让他们知道什么三国乱世,伪晋一统了。 不过,这些事对诸葛青阳而言也不过是明日黄花,也不过是既往的风月笑谈。 诸葛青阳也早不是以前刻薄卓绝的诸葛青阳,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踏实,憨厚的乡间少年,再不是那个跳脱飞扬,机智深沉,心性沉毅的亡国孽子,他也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四章 小国寡民的圣境未必值得留恋 这个村庄虽然文明极高,民众的道德修养也的确是后世大哲所言的“始于作伪,终于无耻”的文明中的异数,于蜷缩在皇权之下的暴民相比,他们乃是灵魂高贵的贵族。 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而锱铢必较,也会为了保卫自己的私有财产而守卫家园,也勇于为公义赴死,绝不容许敌人侵凌奴役。 也许许多人不明白,一个为了自己些许微末财物争执追究,斤斤计较的人为何还会勇于公义之战。 其实儒家大贤孟子早就说过,无恒产者无恒心,有恒产者有恒心。 只有重视自己的私有财物,只有爱惜自己的劳动的人,才会勇于保卫保护自己私有财物的文明和国家而努力战争,直至最后一口气。 这也是数千年来为何历代王朝希望民众保卫他们的朝廷而最终民众反倒成为灭绝他们王朝的推手的原因,因为民众始终无有恒产,让他们去保卫那些本就不保护他们私有财产的朝廷,其可得乎,岂非南辕北辙乎? 在公德之心,民众对于盗窃公器行为的绝不容忍上,他们的确是与那些数千年来本无公德之概念,又习惯于被奴役的一盘散沙的民众绝不相同。 可是因为人口的稀少,知识的浅薄,毕竟虞初村没有形成真正令人信服和为世人借鉴的制度。 他们信仰的是苍天圣神,这是上古民族中统共大多数民族的信仰,而且这圣神太为泛化,这圣神,以当时民众低下的小人之心来忖度的话,太容易冒充,太容易被利用,太容易作为公器被盗窃为私用。 如果有人要打着苍天圣神的旗号,而且迷惑性非常高,虞初村的民众固然有着高度的文明和明慧的辨别能力,他们能否对圣神说出拒绝,能否否定圣神的人格化呢?他们能否避免被冒充圣神的使者或者子女的家伙蛊惑呢? 从它先前民众的表现来说,这一点,很难避免,从其他文明的最终走向来说,这一点也是很难避免,而且很容易走上被野心家和心怀叵测者败坏的道路。 它的文明与其说是建立在人心的驯良和人性的平和之上,倒不如说是建立在富饶的物产,丰足的粮食和较少的人口之上。 物产的丰盈,使得民众殊少争抢粮食的动机,粮食的充足,能够吃饱肚子,毕竟是任何一个文明开始走向昌明的保证,这是上古人类文明走出蒙昧的动机,所以衣食足知荣辱,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这里的民众因为习惯于长居固定的虞初村,加上与世无争的性格,成就了虞初村千百年来的文明不绝,他们既不是流浪迁徙的犹太人,也不是衣冠南南,泣下新亭之泪的汉人士大夫。 只是其文明的发达和昌盛,却似乎也并不光明伟大,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这种文明虽然彰显的是老子小国寡民的圣境,却未必是一种真正值得留恋的文明。 虽然作者极力描摹它的瑰丽多姿,但是更多的也不过是雾里看花。 虞初村的人口始终没有大增,可是人口的稳定,也保证了它的文明延续至今,否则,以此地土地的有限,耕种手段和技术的限制,必然不能养育更多的人口。 一旦人口的增加达到此地的极限,就算是他们不生出来出走外乡讨生活的需求,也必然因为争夺口粮土地而引发争斗。 争斗的结果很可能是引起外人的注意,或者引入外人,外人觊觎这里的财富文明,这片文明又处在皇权专制最为发达的文明之中,皇权专制的扩张本性使其绝不可能放过它要臣服奴役的任何人,甚至任何文明。 皇权专制将将歼灭这里的祥和安宁,臣服奴役所有的虞初村民,最终在争斗之中,这里高度的文明和勃勃生机灭绝,成为淹没在大山和人类历史长河的一段根本不为人知的沧海一粟,这是它的文明走向能够预测到的结局。 不过,苍天圣神或许真的眷顾这里,或许是上帝根本就忘记 这片文明的存在,所以这片文明就算是经过了数千年,依然没有被惯于厮杀争斗,以仇雠之心来对待同类的人类同质化。 这片文明的人口始终保持在数千人,从未过万,因山川之利,得有地形庇佑,加上九疑联绵,难辨真假,这个文明始终隔绝在人类探究和好奇心之外。 后世刘晨阮肇在天台山中得遇仙女,之后的所遭所遇,其实也形同今日的诸葛青阳,只是被他们的经历无端的吹嘘和世人演义,就成了入山匹配仙女的艳遇了。 虞初村其实在很久以前,已经露出了它文明的许多弱点,甚至可以说将是戕害它文明延续存在的大危机,可是限于它自我修补能力的微弱,所以至今也未能弥补这个大危机大隐患。 芳姑母亲服食莺粟,扰乱乡邻和破坏村中的风尚而无法制约的情景,便是这大危机的可见一斑。。 诸葛青阳到了村中以后,未出数月,已经在村中形成了良好的关系脉络,他虽然是外来人,可是此村中人并不排斥外来人,加上他的勤快能干,口舌伶俐,极快的修缮了仲德父女与村人因为芳姑母亲服食莺粟而引起的隔阂龌龊。 而村人原本的怨怼之心,也渐渐的消释无形,这件事的处理上,令本村的人对他刮目相看,他渐渐的就成为了村中极有威信的少年。 他的学识见解虽然并不比这个村中的人们更加高明,可是胜在他学识的独特上。 不知为什么,这个村子虽然对于外界的文明不甚了了,可是对于曾经出现在春秋时代的大贤大哲墨翟却情有独钟。 他们对于墨翟之学的阐释学习上,远过中土文明所习学的儒学,而且他们也极为崇尚墨翟的兼爱非攻学说。 墨翟的公义之心,急公好义的奔走天下,也是这里民众赞颂的最大原因,他们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至圣至贤的大人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五章 虞初坚守:墨翟精义墨家风 他们对于世间的纷争厮杀早已经厌倦,对于身外的那些所谓宏图大业,所谓功成名就,虽然不能体会其志得意满,煊赫威风,却也知道那不过是沐猴而冠,虚无做戏。 世间的所谓英雄人物,不过是比赛杀人多少而成名;所谓大圣大贤,也无非就是欺世盗名,狂妄傲慢,心中无良知,头顶无圣神,代古人僵尸立言的好为人师的伪道学。 在他们的眼中,青史留名者,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或者是文过饰非的伪君子,或者干脆就是比赛屠杀的屠夫盗贼。 就算是真正的贤者,就算是真正的道德高标之士,也尽都是些只求一己安稳的自了汉,或者是自以为是,固执己见,见识庸俗浅薄的莽夫村汉。 点拨所谓数千年风流人物,他们未必有几个能够看得入眼的,不过墨翟乃是其中之至者。 墨翟之学也是虞初村与外界隔绝时候唯一传入本村的中土文明学说。 墨家文辞崇尚简洁,描摹墨家胸怀天下,不摹而摹,把他们心忧万民,为天下和平奔走的气度胸襟抒发的酣畅淋漓,以救人济难为宗旨的一群高贵者,岂能汲汲于文辞的华美,诡辩的雕龙之声,赋文的凌云之气呢? 虞初村人知道了墨翟之后,不禁把他引为与上古圣贤相提并论的先贤人物。 此地人引墨翟为知己,此村墨学极盛,这也是那位在世间成名学医,在虞初村中归隐的前贤人物胡扁鹊的引入。 这位前贤生在汉朝孝武皇帝时代,博学高闻,以医者父母心的胸襟,行医天下,救死扶伤,他本身也是墨翟的再传弟子,江湖中的有名人物。 这位前贤结交天下,上至公卿王侯,文人雅士,下至贩夫走卒,屠狗贩酒者,都引他为知己好友。 他与大才子司马相如,在朝中的隐士东方朔,一代名将李广,横行大漠,权倾天下,仁义宽厚的卫青,一代大儒公孙弘,太史公司马迁,一代大侠郭解都有深厚的交情。 他亲眼见到郭解被公孙弘这样一心一意做皇家奴才的犬儒投孝武皇帝要诛杀民间能与朝廷抗衡的义士人物的睚眦卑劣之心,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郭解的残忍,他热血难平,愤怒无已。 他亲眼见到气度恢弘的大汉朝变成了暴君酷吏肆无忌惮,民间义士黯然沉默以至于万马齐喑的场景,心中悲愤莫名。 他知道以自己妙手神医的功德,也不过只能疗治世人的伤病疑难,可是对于被暴君摧残的人性人格的恢复,却无能为力。 自己武功虽然高强,能使千军辟易,专制君王的性命,也只需自己施展飞腾之术,深入皇宫,取其首级便能将其终结,可是自己这样武功的人物不常有,专制君王看来还要延绵不绝,代代不绝。 自己能诛杀暴君一人,可是其他的昏君佞臣,诛不胜诛,念及华夏百姓的苦难,不禁长歌当哭。 只是以自己的学问学识,自问也不能开辟出一门显学,成就一代赫赫功业,以使华夏万民早日解脱暴君专制凌辱欺压的倒悬之厄。 黯然无奈,他升起了归隐山林的心思。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归隐,以自己这样与郭解一样的民间显赫人物,专制君王岂能容忍自己啸傲逍遥。 为了保存元气,他动了追随留候张良长随赤松子游的念头,寻找到了传说中的九嶷山中的神隐之地——虞初村。 这位一代侠义也许是感叹此地文明建立的不义,也知道专制君王有朝一日一定会寻找到此地,围困奴役他们,让他们做帝王的子民,他也要借助墨子之学来保卫它的文明昌盛不衰,要保存此地中夏支脉却很可能在将来要光大天下的文明。 他以墨子弟子中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的卓绝武功来激励虞初村民保卫河山,他以墨家坚固的守城器械让虞初村变得更加易守难攻。 这兴许就是当初诸葛青阳惊讶的芳姑对于墨翟之学为何能够知晓甚多的缘故。 当伪晋时代,中夏春秋时代的风流倜傥已经云散烟消,侠客如云的记忆也已经凋零沉沦,诸子百家中的侠义之学——墨学已经极为衰落。 司马晋得国非正,他们畏惧士人的质问和疑问,稍微一点含有骨气或者导人探究真相的学说,他们都视若仇雠。 他们提倡的,连儒学这种表面文章也不再要了,虽然他们正是以非汤武而薄周孔的诽谤儒家圣贤的罪名处死嵇康的,可是不要因为他们打着仁义道德的旗号,便以为他们是正统的儒家的卫道士。 他们对于真儒家的畏惧和恐慌,犹如得了狂犬症者犯了病,怕光,怕风,怕雨,怕声音,怕指责, 怕轻微的举动,怕民众的聚集,动辄疑神疑鬼。 总之,他们什么都怕,他们恨不能民众都成为僵尸器物,让他们供奉子女玉帛的时候,他们可以热情奔放,积极响应,在自己睡觉和感受太平盛世的时候,民众就成为不言不语,不行不动的静物,这是他们永不能实现的幻梦,就算到了极权时代,依然不能够。 因为儒学讲究的乃是士人的知耻且格,提倡的是杀身成仁,指斥的暴君佞臣的不仁不义,不孝不忠,这种慷慨豪迈,激烈壮怀,如何能让司马伪晋放心呢?知耻的士人,岂能容忍独夫民贼残害百姓呢? 一个锐意要民众做奴才,以物欲贿赂民众,使得民众丧失斗志,把民众做牛羊牧养的王朝,视民众的智慧犹如猪狗的朝廷,岂能提倡这些儒家的大勇气,大担当的精义呢? 他们最怕的,乃是民众如果真正学得了革命独夫民贼之命的那一面的儒家,他们的大祸临头,将为期不远。 他们干脆使出的杀手锏,或者是说率相引导天下士人入玄入道,将与世无争,躲避责任和担当的道学玄学做为国家的显学,以谈玄入道为当代高士的风范楷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五十六章 武士道与侠义道的分裂 加上炼丹辟谷谈妙说玄,氤氲烟雾,紫气缭绕,金光火气,呼呼生风,看似好像登天的景象,反正他们把匹夫匹妇想象的高士装模作样的鬼玩意儿,都给囊括其中。 所以那些附庸风雅之徒,自以为超尘脱俗之辈,也就顺势而为,做了他们御封的高士道者,满口玄幻虚迷,腹中无有一物,可一副求索宇宙大道的口吻让他人摸不着头脑,伪晋以此迷惑世人尽入无为无能之彀中。 士人的无耻无骨成就了司马氏的一统盛世,如此卑劣而伤阴鸷的行径,想要延绵不绝,其可得乎? 如此见识猥琐的皇朝,除了豢养出一帮仅会争权夺利,内讧内斗别无能事的皇室子弟耗费糟蹋民脂民膏外,还能有什么作为?指望他们能出现挽汉室倾颓的朱虚侯,其可得乎? 这样开国之初便让士民丧失了进取的精神,还没有把江山的根基扎住,就已经陶醉盛世而不能自拔,已经在想着要让臣民永远不能反抗其统驭而长呼万岁,如此痴心妄想,除秦始皇之外,别无第二了。 经过秦皇兼并六国的摧残横扫,再有汉武皇帝的罢黜百家,民间的行会和势力已经大不如前,甚至衰微朽坏。 朝廷提倡士民检举民间结社聚会,以至于告密成风,连坐保甲,弄得人人自危,一人有罪,邻里遭殃,动辄得咎,这样的文明,岂能再容许行会的独立生存呢? 而墨家摩顶放踵,立天下为之的宗旨信念,他们本身对任何朝廷和独夫民贼都抱着十分的戒心。 他们也不会相信暴君们的仁民爱物的许诺谎言,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暴君的监视,就是对独夫的警戒,如果他们要残民以逞,或者暴虐横肆,墨家子弟便是一息尚存,也要殿前一击,誓除专制魔王魂,更不容他们猖狂为恶,危害百姓。 墨家子弟也根本不会与独夫民贼同流合污,他们更不会成为独夫民贼驾驭下的六扇门,锦衣卫,粘杆处,这些本属于民间行会组织的堕落无耻的鹰犬。 这些家伙本就是潜藏于民间的暴戾恣睢的流氓无赖,他们摇身一变成为投靠朝廷,助纣为虐的奴才,固然助力暴君民贼统治万年长,可惜,他们的结局注定是飞扬跋扈嚣张一时,却如同他们的主子一样惨淡收场,或者提前被他们主子抛出来平息众怒成为替死鬼,下场不过是留下千古骂名和笑谈而已。 墨家又是言行合一,行胜于言,武功卓绝,心性坚毅,不肯臣服强权独夫,而内部的组织极其严密的行会,在民间的号召和影响力,诸子百家之中无出其右,而他们的知行合一,力抗王侯的风骨势力,也足以让独夫民贼忌惮畏惧。 所以墨家及墨家的弟子如朱家郭解虽然能折节公卿王侯,名家文豪,却逃不过儒门大奸公孙弘逢迎人主必诛杀郭解的残贼之心。 郭解之死,乃是暴君进而开始实行严酷的诛除民间能够抗衡朝廷的一切行会势力的讯号,自此以后,民间的势力被个个击破,民间再也无有什么奇人异士,以至于秉笔直书的太史公言道:自郭解朱家后,所谓游侠敖而无足数者。 这句话的沉痛含义,其实是一个侠义风云时代的结束,它宣告了中国上古时代游侠风气的沮丧颓堕,其实也代表着中国侠义道,武士道精神将会别开另一片新天地。 太史公的如炬目光看到的是,大汉朝的土地上不会出现郭解这样风行天下,感动士民的一代大侠,而是暴君朝廷的专制扩张残贼本性,根本不会允许民间出现这样一个有着号召力极强的大侠人物存在。 只是侠客的存在,乃是万民的翘首以盼,所以暴君独夫也知道万民的这种渴望就算是被压制,也不能消灭,所以他们也要去迎合万民这种盼大侠如盼甘霖的渴望。 因为有期望的民众并不可怕,没有了盼头的民众,只有铤而走险造反的一条路好走。 所以他们也开始精心打扮,推出一些他们认可的所谓侠义道中人,这些人的存在对于民众的迷惑使其分辨不清什么才是侠义,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侠。 独夫民贼能够承认和接受的被阉割掉真正侠义精神的所谓大侠,这些人的代表人物,如后世的展昭,童林,洪武剑侠时代的剑侠们,雍正剑侠时代的所谓侠客剑客们。 这些所谓侠道中人,本就是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的打手保镖,他们最大的渴望也不过是成为达官贵人的跟班,最崇高的愿望就是封妻荫子,光耀门楣。有许多根本是清官酷吏的跟班帮闲,皇帝御前的马弁保镖。 他们身份的微贱,被达官贵人视为走狗奴仆。 他们善于察言观色,慈柔阴毒,尤其喜欢胁肩谄笑,挖空心思的逢迎恩主,而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开口就是大人英明,皇上神武,或者就是大人算无遗策,烛照天下,小子何德何能,能在大人麾下效命,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或者是为大人效命,不才赴汤蹈火,甘效犬马之劳,不避斧钺等等等。 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争相表忠心,他们最拿手的把戏就是挖空心思,邯郸学步一般学文人秀士的那些竭忠尽智的慷慨豪迈的忠君报国言语,然后用一种夸张的动作语言来表达,近乎后世的唱京戏。 其言语之可鄙无耻,人格的低下,见识的浅薄无聊,简直可比的上整日价吃屎饮尿的太监奴仆。 这样的侠客,怎能见到郭解朱家的慷慨豪迈,又如何做到不卑王侯,不亢走卒呢? 他们哪里比得上江湖中那些热血豪迈,轰轰烈烈,为了尊严不惜拼死一战,为了名誉,虽千万人在前,虽刀山油锅亦不避,亦要勇气的吾往矣的好男儿呢! 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是作为独夫民贼的帮凶而存在,他们的存在也加剧了民间的分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七章 流氓鹰犬的效忠终究是笑料谈资 这些隐伏在草泽中的鹰犬,自奉为暴君的走狗家仆,自甘堕落为奴隶。 正是因为他们本就出自民间,深通民众的淳朴和习性,加上又有无限的流氓暴民气息,所以对于尚且保有淳朴民风和慕化德义的民间的残贼更加祸裂。 正是因为他们的暴戾恣睢,阴险狡诈,故意夸大民众对于暴君独夫的威胁,无中生有,把本来就已经激化的矛盾更加剧烈。 他们对于民间康健的风气的伤害罪莫大焉,他们表面上对于帝国的铁桶江山的巩固乃是忠臣孝子,可是正因为他们的阴险毒辣,行事无所不用其极,用尽邪恶的手段为暴君的狂妄自大张目,把王朝最后一丝一点的正统与合法丧失,他们也间接的推动了他们效忠的帝国和王朝加速覆亡的步伐。 华夏文明的民间本来对于被打压的志士仁人和负屈含冤的江湖侠义都抱着同情和怜悯。 所谓忠臣孝子人人敬,佞贼奸臣留骂名,淳朴良善的民间对于高官显爵和公卿将相的认知也不过从忠奸来划分,因此对于谁忠谁奸,民众一般分的尚且清楚。 伍子胥被暴君佞贼陷害,负屈含冤出逃之路上,被水边浣纱女子搭救,为了不暴露他的行藏,浣纱女子负石跳水自杀,这种壮烈动人的故事,乃是中国上古时代武士道精神的精彩闪现。 郭解被独夫民贼和佞臣陷害打击逃亡之时,天下士民都爱慕他的为人,为他的行止风化所感佩,争相怜悯搭救。 党锢之祸时候,后汉义士张俭被阉贼宦竖陷害,张俭逃亡之路上,望门投止,许多人宁愿家破人亡也要搭救保护他,可见其时民风淳朴,争相追慕德义,保有孔夫子所言的计义不计利君子之风。 就算是到了后世明朝阉宦横行时代,民间尚且不乏对于那些与阉宦相抵牾之人的保护隐匿,一代文豪冯梦龙三言里的沈小霞相会出师表,最是感慨动人。 这一切都发自于民众的淳朴良知,他们分得清是非曲直,他们也用自己的微弱力量和人性良知保护着污秽时代仅存的有风骨良知的志士仁人。 到了专制独夫民贼大肆横行时代,他们已经无所顾忌,把这一点仅存的民间脉脉温情善良也要消灭殆尽。 他们要的是一盘散沙,互相冷漠残忍的民众。 只有无耻而堕落的民众,才是他们的王朝和帝国强大一统的坚强柱基,只有这样,民众才贪生畏死,才便于他们控制击破。 所以他们不顾阴鸷的鼓励民间告密,怂恿民间的鹰犬内奸监视民众,以至于民众人人自危,唯恐隔墙有耳,道路以目,言不由衷已经常态化,想要说句真话而不可得。 想听一句真话自然也毫不可能。 这不仅仅是民众的悲哀,其实也是独夫民贼身死名灭的前兆,他们以为不敢言不敢怒的民众驯服善良,殊不知他们已经把民众逼到了死角,民众除了造反和铤而走险一条路好走,已经别无选择,鱼死网破,河决鱼烂的结局即将到来,又一个改朝换代,杀他的天昏地暗的乱世来临。 正是因为动乱不止,改朝换代走马灯一样的频繁, 野心家因为他们要做皇帝的野蛮欲望,一代代的把天下元气斫丧,把国家引导向沦落灭亡的边缘。 所以这片文明虽然用着世界上唯一传承至今的古老文字,可是文明的根基至司马晋时代尚且未能扎下。 在伪晋的所谓太康中兴时代,民众的知识浅薄,教育落后,乐岁终身饱而已,到了饥馑荒年,甚至食不果腹,鬻儿卖女乃是常态,人相食的悲剧每一天都在上演。 他们却还要维护天朝上国无所不用的盛世气象,在内朝廷中的歌舞欢宴无穷无尽,无时无之,官员臣僚以比富斗贵为乐,在外耗尽民脂民膏逢迎胡虏四夷的贪婪无厌,对上贡天朝的蕞尔小邦薄来厚往,举华夏之不足,奉蛮邦之有余,其荒唐一至于此! 民众敢怒而不敢言的时候,独夫民贼还在张狂骄傲自己的威风赫赫,还以为他们可比秦皇汉武的让士民不敢言而敢怒。 其实他们就算是刀剑在胸,绞索在颈,还以为他们能够掌控帝国,还以为治大国若烹小鲜。 他们自以为聪明无比,可是却把自己推到了必死而毫无回旋的境地,其愚蠢比诸猪驴,亦是不遑多让。 一旦洪水破堤,一旦火星点燃积存的民怨和火山,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也! 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如此的例子不胜枚举,远有桀纣王莽崇祯,外有齐奥塞斯库萨达姆卡扎菲,其他流氓盗贼,便不再一一枚举。 独夫民贼总是幻想消除威胁任何威胁帝国的祸患于未萌,他们要一统山河,不满足于做朝廷君王,而是痴心妄想作君作师,所以也就以阴毒百出的心思,不允许民间出现对于忠奸善恶淳朴的追慕道义之风,隐匿庇护负屈含冤的贤良的风尚将要在他们的驭下成为绝响。 他们豢养的流氓鹰犬作为刺探民间民情的内奸,及时的将民间的动向和不利于他们的举动风向告密。 鹰犬的告密败坏了民间风气,使得人人自危,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信任消散无形。 如此一来,失去联合,失去组织的民众,自然就成为独夫民贼各个击破的一盘散沙,这些鹰犬奴隶的用处和暴君如臂使指而建构的锦衣卫东厂粘杆处血滴子其实是殊途同归。 他们的最大用处就是残害百姓,加速他们效忠的庞大帝国和民贼独夫狂奔向穷途末路的节奏,如果他们兴许还有一点作用的话,那无非就是为茶余饭后多一些谈资笑料而已。 他们是独夫民贼控制民间不可或缺的鹰犬奴才,也是独夫民贼张目的恶奴家仆,如果说他们是侠客,那么简直阿猫阿狗都可以称得上侠客了,那简直就是玷污“侠”这个字眼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八章 专制盗贼忌惮诛除墨家之原委 加上汉朝四百年独尊儒术的一家独大,儒学与皇帝都开始变成了虚胖的庞然大物,他们唯我独尊,诛除异己,颟顸无形,张牙舞爪,他们生就的天朝上国心态,本就是因为一家独大惯了的虚妄养成的幻梦。 一家独大固然看起来威风凛凛,无人敢披逆龙鳞,只是一家独大不会再有进去和砥砺学识,开阔眼界的需要,更不会有自新日新的变化,因此而生出来的自信不是狂妄,就是无知,必然因此生出更多的荒谬乖戾,无知和狂妄不仅仅是他们的本性,也是他们最终的皈依。 因为就算是丑态百出,就算是忘记了穿衣服光屁股狂奔,也没人敢指出来缺陷,就算是面前是悬崖万丈,就算是知道他人的批评指正是良药苦口,可是为了十分的面子,也要死不认错,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能够分辨是非的能力的低下也值得推敲揣测。 刘氏子孙的狂妄鄙薄,睚眦必报,他们的榜样为后世望之不似人君的窃盗国柄的大盗效法,后世历代君王借助孔儒愚弄百姓,混横天下(混是混账无耻,横是螃蟹一样的横行颟顸)。 孔儒自此一家独大,使得他们本就的刚愎自用,攻讦异端,不容异己更是变本加厉,在民间造就了那些极力排斥外来所谓洋人的器物文明的思维下的脑残义和拳,以为凡是外来者,皆是带着阴谋诡计,皆是带着陷我于死地的敌人狂魔,在朝堂造就了无能草包却能空谈义理名教的理学大家和清流名士。 有什么用的奴才,自然不乏什么样的主子,奴才的国度怎能早就智慧高明,道德高尚的君主呢? 如此眼界狭隘的奴才,自会豢养怂恿出乾纲独断,幻想作君作师,以十全武功自命的无知狂妄的皇帝,因为这样的皇帝,通常也都是由奴才而生发。 这样的皇帝和奴才与民众,纵然能够仗着人多势众横行一时,可也不虞有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将来。 不过他们的不长进在于,就算是把他们打得鸡毛鸭血,痛到骨子,只要他们尚有一口气在,他们还在抱残守缺,一根筋的高颂浩浩乎怀山襄陵,还以为除了他们的儒学礼教,除了太极图周易八卦,天下绝不能有出其之上的文明智慧,学说理论。 只因为他们得过且过,糊糊涂涂,好读书不求甚解的传统,因为自己的懒惰,不思进取。加上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没有皇帝活不下去的不齿于人的奇怪心理,也许是根本就不想与任何人进行平等的辩驳,也可能为了有朝一日国门大开,抵挡蛮夷洋鬼子的理论学说的攻讦。一开始就把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说的神乎其神,玄之又玄,放到了九天之上的高度。 他们自以为宇宙玄机,千万年人类奥秘,都可以用一堆乱七八糟的奇怪的象形符号和无法自圆其说的怪力乱神和咒语解释。 他们总以为以为他们的学说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宝,就算是漏洞百出,他们还要当做无往而不胜,处理一切疑难的良方宝药。 其实那些所谓文明学理不过是数千年前僵尸人的一时心得,只因为他们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的心理作怪,还在拿来奉为圭臬的不能自圆其说的谬论奇谈而已。 刘氏的先祖因为本身的流氓气息,对那些贵族之家倒还存着几分的敬畏,汉高帝对于礼贤下士,颇有游侠风气的前辈信陵君颇为敬仰。 自己做了皇帝之后,还派人祭扫看守信陵君的陵墓,这一点上,倒可见到这位流氓无赖的三分真人像。 可是他的子孙抵挡不住他们对于一统河山,建立无人敢于和能够抗御的皇权的诱惑。 而墨翟之学又是要以一人之身而当万钧之重,为天下和平奔走呼号,蔑视王权,以强权为仇雠,而且墨家组织严密,自有律法,能够将一盘散沙的民众组织起来,抵抗暴君。 墨家的行为颇为不轨于暴君的恶法酷律,他们若是想建立万世一系的一统王朝,自然要民众尽皆成为懦夫奴隶。 墨家如此与当政者抵牾,如此不识好歹的要自己担当起救焚拯溺的责任,而且隐隐然根本不把当政者放在眼里,有与当政分庭抗礼之势,所以他们视墨家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更是要必除之而后快的心魔。 而任何能够潜在威胁王朝稳定的民间结社会党,肯定不见容于专制皇权。 至诸葛青阳时代,墨翟之学因为不肯空谈义理,因为不会低眉顺首,所以已经乏人问津。 中土文明之中,除了极少数的博学高闻之士,已经极少有人知道墨翟其人其事。墨翟的苦心孤诣建立的鲜活学说,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 偶尔虽然在先秦诸子的著作中能够见到墨翟其人其学,可是真正关于墨翟的学说为人,已经极少有人能够阐明其中义理。 诸葛青阳自然对于墨翟之学说,也不甚寥寥,在先秦典籍之中偶尔见到关于墨翟和墨家的记叙,也仅仅是只鳞片爪,雪雁红泥,究竟不太见其真面目。 纵然以庄子之阔达,说墨子“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意思是他的学说提倡勤勉苦学,薄葬简朴,与人性中的贪逸恶劳,追逐富贵相违背,与天下人追逐名利却不注重德行的修养想违背,故此不能成为天下人人争相效仿膜拜的学说。 庄子叹道: 恐其不可以為聖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雖獨能任,奈天下何!離於天下,其去王也遠矣! 墨翟砥砺志节,学识渊博,其人和其门下弟子虽然有赴汤蹈刃,死不旋踵的大勇,他们倡导节俭,薄葬,敬天,非攻,怎奈他们的动人学说和高尚志节与天下士人的贪婪本性,与王侯残贼天下,骄奢淫逸,聚天下之财富供养无法餍足之欲望,寄食百姓膏脂的本性丝毫不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五九章 他人居无其屋,你安享不了宫苑 活在天上的人要拯救在污泥中打滚乞食的奴隶,要让那些生活在黑暗长夜,在不休的厮杀与征战的受侮辱与受损害者不受伤害,让没有不免于恐惧和战争的自由者免于恐惧和战争,势必要与靠着寄生于奴役奴隶的奴隶主,依靠抢劫争夺而获得财富的独夫民贼发生冲突。 墨家的初衷是让那些杀人盈城,杀人上瘾的屠夫罢手,让以抢劫拢掠致富的野心家停下他们厮杀抢劫的步伐,他们要让周氏天下不再有兵戈战阵,止戈为武,让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彩虹云霓。 他们如此的胸怀气度,如此要与独夫为敌,要与大盗作对,为奴隶主和独夫民贼忌惮憎恨也情有可原,可是奴隶不感激他们这群利天下而为之的人,反而与奴隶主相与为一,结成了不可分离的死党。 活在天上的人,得不到奴隶主的青睐也就算了,就连他们要悉心拯救的奴隶也抛弃远离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奴隶之为奴隶的报应,难道是因为他们自甘堕落的诅咒?奴隶之不甘自我救赎,因此对于解救者要施以恶毒的诅咒么? 最可惋惜的是一群至为高贵的远古中国人的淹没沉沦并非因为本身的堕落,而是与他们为伍者的堕落,是他们要立意拯救和建立和平的民众的无耻。 他们的消失,也是春秋时代华夏一群精神贵族的没落,也是上古中国贵族文明的终结,专制独裁和阴谋诡计也将因此大行于天下。 他们乃是真正的贵族,真正以天下为己任的贵族,他们鹑衣百结,衣饰朴素,绝无后人眼中贵族的高头大马,服饰华美,饮食精致,身居豪宅宫殿的伪贵族。 他们奔走天下,要为天下人祈求和平而出力,他们乃是独夫民贼的克星,受侮辱受损害者的良友,为了和平和实现四海无征战的愿景,献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孟子虽然也承认墨家利天下为之的弥天大勇,可是因为墨家一视同仁的兼爱观念,与因等级生仁爱,鄙视稼樯却手无缚鸡之力,倡仁义却无求生本领的儒家教义不合。 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独行天下,一直走在追逐理想的路上,甚至可以为之献出自己的生命,映照了那些痴心妄想得君行道,以为只要有个好主人、好皇帝便可实现自己的梦幻的河清海晏的儒家的昏懦和低能。 不合儒家的传统,更加上儒家传统的不容异己,对异己赶尽杀绝的恶劣做派,视墨家的兼爱为不合他们提倡的伦理中君臣父子的邪说异端,以无君无父来贬斥污蔑墨翟。 如果以学说来说,儒家对于墨家的攻讦倒也没有什么,而且这正是中国春秋时代星河灿烂,百家争鸣的黄金时代的风貌展现。 只有那些本身衰迈,漏洞百出的学说学说才经不起辩论攻讦,一种学说道理教义要是高高供在神坛,不许信徒和他人质疑,不许辩论,那根本就是鬼画符和谬论邪说,其所奉行的教条义理与邪教义理无二。 没有争论自然不会有真理在,以真理自居,以上帝自命者,才不允许他人批评,只有无知且狂妄而且要狂奔向思路的家伙才喜欢一家独大的无所制衡。 儒家以维护周室正统为己任,进而衍生出维护皇帝正统为己任,因而会得到历代独夫民贼的奉赠朝拜。 因为无论这皇帝是谁,是胡是汉,是好是歹,是忠是奸,他们都认作祖宗正统,都认作雄君圣主。 就算是强盗,就算是杀人如麻的元蒙鞑子,就算是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凶手敌酋,他们一样奉为正道正统,如此无耻的孔儒,如此有奶便是娘的宗教,如此二十四姓之奴仆帮闲,至今还要招摇撞骗,也是天下人的晦气。 任人唯亲,以生殖血缘关系分封官爵,勾连裙带,建立集团,互为婚姻关联,家族因婚姻而结成死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孔儒的本领就是这么多,他们的教义衍生出来的文明文化,伦理道德技止于此。 这个文明自始至终,都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为傲,可是人口的众多使得本来就贫瘠的土地出产的粮食就有限。 粮食和财富的本来有限,只有为官者才能首先染指财富和粮食,所以为官者都想要霸占享用那些数量有限的子女玉帛,所以滋养出贪官污吏,奉养出两脚禽兽的文明乃是必然。 畏惧天道和天命者,还唯才是举,唯贤是用,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堵塞了天下士人的上升通道,一旦让那些有才华有才气者走到了绝路,自己的好日子也到了尽头。 不要以为他人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其屋,你自己可以安享锦衣玉食,在深宅大院做千秋大梦。 可是一般人的见识,只管顾自己衣食丰足,绝不关心他人的苦乐悲愁,他们还以为自己的荣华富贵乃是凭着自己的才华智慧所得,而不是靠着不义的寄生和裙带关系所掠夺盘剥。 考中夏文明二十四朝,自始至终,走不出堵塞士人和才俊上升渠道而自丧其命的循环劫数。 中了儒教流毒的中夏文明,无论革了多少次皇帝的命,无论改朝换代了多少姓氏,血缘和裙带关系却始终不绝。 儒家的这种劣质根性带动了两千年专制文明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无限活力。 只要一个人腾达富贵或者为王为候,他的子孙亲朋三姑六婆姑表娘姨无论贤与不肖,皆可一步登天,皆可分一杯羹食。 这种劣质文化下,任人唯亲成为常态,内举不避亲成为他们任人唯亲的经典借口,外举不避仇成了异数。 那些无亲无故,无后台,无背景,无身家,无干爹,又不肯做富家赘婿的英俊豪杰的上升之路全被堵死。 他们上升之路的堵死也间接代表着社会合理流动渠道死闭,为非平和型的革命提供了更加肥沃的土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章 儒门做僵尸 流毒布天下 深中儒教流毒的所谓亚圣的境界眼光,当然不解墨子心中天下相爱,人类和平的大同境界;游说魏齐要得君行道的冲动更未必能够理解墨翟礼抗王侯的高贵和尊严。 以尊奉周室正统的名义,却行游说其麾下诸侯使其强大进而侵凌周室的事实,不怪后世无名氏讥讽道: 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好在这个文明的不求真,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懒惰马虎,放过了这位圣人心中并不敬奉周室正统却蛊惑诸侯的欲望和野心,还把他的长生牌位供奉在与敬奉周室正统的孔庙里,这该是如何的可怜和马虎。 墨翟之学的衰朽,自然只能只剩下孔儒的空谈幻想。 力行者的黯然隐迹,为一帮大言炎炎,吹牛拍马的无耻之徒提供了歌功颂德,盛赞尧舜陶唐的大舞台。 一家独大的儒教终于实现了它的得君行道的志得意满,开始要筹谋规划他们礼乐大兴的宏图。 且慢,一帮靠着窃盗公权,侵凌百姓,兵强马壮得到万里江山的强盗独夫,会心甘情愿的把他们的江山和施行号令的权力拱手让人么,他们独一无二,金口玉言的权势,除了因为儒家经典的赋予之外,还要有儒门子弟来染指,其可得乎? 自然不可能,独夫民贼对于国柄权力,自然是要至死方休的,不要说孔儒染指,就算是他们爹娘老婆,儿女佞幸,也不可能,一旦有侵凌他们威权的迹象,他们肯定要斩草除根而后快的。 何况一帮他们表面上待遇封赐优渥,其实内心里极度鄙夷和瞧不起的儒生呢? 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不能治国,你以为仅仅是儒生发的感慨,仅仅是儒生对于自己帮闲地位的不满而感叹自嘲么? 儒门光辉灿烂,庙宇堂皇,门徒繁盛,历代簪缨不绝,钟鸣鼎食之家,人人都盛赞是诗书传家,可惜,这一帮家伙不过是深谙厚黑学的言不由衷的伪君子而已。 它的创始教主被尊奉为大成至圣先师, 因为血缘的关系,孔家一门尽享靠着丧家之犬的一捧朽骨,但是依然位比三公一品的尊荣,他们的得意洋洋,自然可算是志得意满。 被皇帝钦赐御封,被公卿将相,王侯权贵追逐,被十之九九的英豪才俊所习学宗奉,这岂能是倡导简朴的墨家可比呢?就算是给墨家这些虚荣的荣耀,墨家恐怕也要敬谢不敏的吧。 可是数千年来儒教居然只能成为二十四姓大盗的御用闲人,委身做妾,喜乐由人,不能如墨家那样礼抗王侯,自大其身,轰轰烈烈。 他们只能为窃国大盗的正统合法身份做帮闲注角,无论谁封赠它,它就跪拜顶礼谁,无论谁恩赐它,它就做谁的吹鼓手和侍奉朝堂的花瓶,他们不管他是马弁,流氓,戏子倡优,还是蛮夷胡骚,花面鬼怪,倡导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格于夷夏之防的孔儒,成了有奶便是娘的妾侍。 其实作为宗教和一种学术,它失去了最可宝贵的借鉴和自我更新的动机和动力,也其实就宣告了它的死亡和回天乏术。 就算是它穿的再华丽富贵,就算是它的宫殿如何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就算是它的信徒布满天下,它依然只是一具处在殿堂中间耀眼位置发出尸臭气息的僵尸烂肉而已。 它实际上成为了一种顽固傲慢而无聊的僵尸学说,它阻碍着天下士人通往光明和自由的步伐,它诅咒着一切不合它的脾胃,一切它所厌弃的进步改进,谁要是攻讦批驳它,它门下的那些魔神附体的教徒就会如它的经典宣传的那样:鸣鼓而攻之。 他们根本不会和你堂堂正正,心平气和的理论辩驳,他们喜欢首先在气势上压倒你,让你恐惧他们的强大势力,动辄借助公器和皇帝来羞辱打击你,你的亲朋和后路都被他们当做人质抵押,你还敢直言其非,斥责其谬么? 它除了剩下一对大言不惭的什么格物致知治国平天下的虚妄之外,便是因为其虚妄狂妄的经书而灌输给它的信徒以天下为己任的虚妄。 他们不知道自己身为皇帝奴才的悲哀,连自己都救治不了的奴才,还在幻想着如何解救万民于倒悬之厄,如此荒唐的教义和蛊惑至今让染其流毒的士人都不得解脱。 数千年来其门徒子弟都不能借助其义理的更新或者其逻辑开出一片新天地,为它的学说日益更新增添新鲜的血液。 它的辉煌始于一家独大,它的死亡和停滞不前,蠕动逶迤也正是因为它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强霸,当大家只剩下一种选择可以选择的时候,除了选择大盗和被强暴勒索之外,别无选择。 空谈幻想还没什么,关键是造就出祸国殃民的大同幻境,后世的儒门弟子康有为毕竟眼光独到,言及在乱世不可轻言大同,否则将会陷天下于洪水猛兽。 康有为见识不凡,毕竟持重,有担当有责任,知道大同轻易示人不是什么好事,弄到后来,以中了儒门流毒加上底层流氓闭门造车的大同书示人,果然天下河决鱼烂,康有为谶语果然不假。 在后世的诸葛青阳的心中,也仅仅是知道墨翟乃为武林中的一代鼻祖人物,其在民间与武林地位,如同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日后诸葛青阳所能达到的成就,乃是踵武墨翟,光耀其学其行。 不得不说,这位诸葛孔明的后裔,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象,他虽然年少无知,虽然沦落飘零,可是那种忧郁的气质,坚毅的面容,使他无论到哪里,都会自动的聚齐一帮跟风接屁的人物,这些人不管目的为何,也不管出身怎么样,总之就是甘于为他趋奉奔走,总之就是喜欢当他出现的时候赞叹他英雄了得,才智超群,器宇轩昂,自然而然,他就会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人物,他有着成为独夫民贼和骗子的潜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一章 小骗吃四方 大骗窃国柄 在此种文明之中,作者窃以为,这个智慧聪明的少年并不具有免于成为骗子和独夫民贼的将来。 英风俊朗,直斥奸佞的峥嵘少年,成为面目可憎,唯唯诺诺的匹夫老朽的嬗变,我们何曾少见过呢? 慷慨过燕市,从容作楚囚的豪迈少年,不还是旖旎羞答答的沦落成为自称要曲线救国的汉奸国贼么? 人品俊雅风流,武功奇高的君子剑,依然是为了登上盟主皇帝的宝座,六亲不认,露出盗贼禽兽的本性。 那些自称自命要武林主持正义的名门正派,不都还是一个个靠着名门正派的招牌打秋风的招摇撞骗么? 事实上,独夫民贼哪一个不是具有如此蛊惑士民,让万民为之疯狂的欺骗性呢? 小骗子骗吃骗喝,人人避而远之,大骗子的手段可就高明了。 他们开口仁义道德,闭口天下兴亡,加上厚黑无形的脸皮,能歌能哭的高明的演技,窃盗荣华富贵不在话语,位列三公九卿手到擒来,若是机遇足够,就算是窃取国柄,弄权公器,沐猴而冠,称王称霸,也并非不可能。 这样的骗子若是登上大位,因为本身就是个骗子,不虞要聚拢一帮小骗子和无赖流氓为其麾下祸害百姓和天下了,则奉养他的百姓愚民,也就等着被愚弄残贼吧。 诸葛青阳是个有心计的人,更是个有机心的人,他是个被伪晋通缉的孽子孤臣,他见过世俗的勾心斗角,更把世俗中的聪明机巧窥探摸索,深通其中的真味,如果他不懂这些,他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他初来乍到,虞初村人虽然不排斥外人,可是他的根基不稳,加上是招赘女婿的身份,他自己都鄙视非常,自然也并不受十分的欢迎。 他自然不甘心成为一个他人眼中的外来者,他要融入这个村庄,并且获得尊严和尊重,他的更大的野心欲望,还要妄想把这个村庄作为复兴汉室,复仇伪晋的根基,这一切虽然是他的痴心妄想,可是他的这种痴心妄想也为虞初村的命运埋下崩塌陷落的前景。 所以,他把域外的那些见闻聪明也尽情改头换面的发挥,奉行的是凡事多问多点头,少反对,少争执,域外的那些聪明技巧,他施展的如鱼得水,而且分寸把握的巧妙。 既不能因为点头称赞而显得阿谀奉承,又不能因为自己的灵秀聪敏让他人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如此的聪明,就算是在域外文明,也能够混的如鱼得水,万事亨通,更何况虞初村这样未能沾染世俗的福地洞天呢? 他的言语伶俐,聪敏机智,虽然仲德父女偶尔觉得太过虚伪狡诈,也对他这种行为颇有微词,可是他们也知道这少年毕竟乃是来自那个尔虞我诈,多贪多杀,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世界,习性染糯已深,要想让他摒除这些庸俗无聊,也非一时之功。 本来还想着引导他更正改善的这对纯良父女,却不知道这少年对于他们的傻气心中倒是多所暗自嘲讽。 在虞初村约摸半年有余,他已经渐渐对于村中的事务和人情风俗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也渐渐的了解到,虞初村并不像是原以为的那样平和安宁,这也不是什么一无纷争,二无机心的上古尧舜之治世。 其内部也存在着摩擦,争斗,也有拉帮结派,也有算计陷阱,这种争斗固然不如自己曾经见到过的其他乡庄动辄械斗流血的惨烈,只是他知道,表面并不激烈残酷的争斗,反而能够让人万劫不复。 最危险的水流不是波涛汹涌,很可能是潜藏在水底的漩涡暗流。 虞初村关系大家切身的事利,本来皆决于乡校公议,虽然流程繁琐,可是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够对村中事物进言献策,人尽其才,所以公议之事时常为之。 只可惜近些年执掌乡校公议之权的虞老身体不爽,所以公议荒废日久。 虞老的公正廉明让大家觉得他乃是公平的化身,他也为虞初村的繁盛和事务耗尽了才智体力,因此村中大小事务的裁决和疑难纠纷,大家都要让其作为裁决者。 所有的争执和纠纷,皆取决于老村长,而老村长有一个众人敬奉的尊号:虞老。 虞老这个名号在虞初村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力和荣誉感,自虞初村的先祖带领族人远离贪婪征伐的文明,到了此地开辟文明以来,数千年来,获得如此尊号的,也不过仅有三五人而已。 而且这样的名号绝非如域外文明中的什么皇帝王侯,只要到了那个位置便会自我授予或者僭越,这个名号的称呼,乃是发自村民的内心和渐渐形成的公议。 据村民说,虞老自从二十四岁开始,就已经是村中的村长,至今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年,他有一百五十岁的高寿。 以诸葛青阳的想法,他绝不会有一百岁以上,或许因为他们纪年历法的独特,所以此地每年的时间较短,只有春秋两季,所以他今年应该是七十五岁。 这个老人乃是之前避居此地的胡扁鹊的后人,虞初村的民众并不随着父姓母姓,他们起名也全无章法,根本不会以那些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寓意来命名,更没有觉得子女随着父母之姓,因而成为父母的附属的意思。 虞自然代表着虞初村,老是尊长的意思,他们称呼尊长的名字,可没有秦始皇的挖空心思,什么诏,朕独有,什么兼并三皇五帝的至尊称号。 如前所述,这个村庄的风俗习性在数千年前与域外文明分离,他们未形成什么姓氏族谱,所以芳姑并不随着父亲之姓。 随着虞初村的风俗习惯,他也并不姓胡,时间久了,大家因为称呼他为虞老,诸葛青阳本来以为他姓虞。 诸葛青阳第一次见到虞老,乃是随着岳父仲德礼节性拜会村中长老,不知为何,一向懂得礼节,孝顺慈和的妻子芳姑并未随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六二章 对于皇帝,忍不住跪倒的冲动 而且,每当父亲或者有人在他们面前提起来村长虞老的时候,芳姑的眉间和脸上,都会荡起一种难以释解的神情。 这种神情与他见到的虞初村的民众提起虞老的那种敬重和敬佩的神色绝不相同,甚至是大相径庭。 虞老在村民的眼中和心里,简直就是慈善的象征,正义的化身。 夫妻二人的感情早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诸葛青阳奇怪之下,自然也会问起来芳姑为什么会有这种神色。 通常这样的时候,本是言语动听,娇媚温婉的芳姑只是叹气,那种气色之中,隐含着忧惧和不快,甚至有种他人根本想不到的憎恶。 憎恶,的确不是虞初村民的禁忌,他们对于域外的文明,本就是这种感情。 可是对于虞老,这种感情是绝对不该有的。 纵然会有这种感情,也不该针对虞老,这恐怕是虞初村民众的共识,固然,他们还没有达到若是谁敢对虞老不敬,就砸烂他的狗头的愚昧无知和蛊惑疯狂。 诸葛青阳不知道自己年轻的妻子为何对这位人人敬重,年高德劭,德高望重的虞老会有偌多的异样感觉。 他也并未多想,以为是芳姑十多年不回虞初村,所以对于村中的人和事都感到陌生的缘故。 这一次相见,让诸葛青阳终身难忘。 那还是诸葛青阳尚未与芳姑成亲之前,相见的礼节仪式,也是诸葛青阳能否得到虞初村户籍,留在此地长居的一种仪式。 这位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尊长的老辣凌厉,慈和之中透露出来的阴鸷,让他寝食难安,也让他生出刻骨铭心,而且那种仪式也让他眼界大开,他终于体味到这个村庄的平和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了。 虞老的衣服,动作,居所都不说,形貌的威武,身材的高大健壮也自不必言,在这种尚且处于蒙昧的文明中,身材高大,体态威武,那是震慑其他民众,让人敬畏的基本条件。 单单是虞老那一双眼睛,就足以让诸葛青阳这个来自域外,被伪晋通缉,屡经磨难,明晓人性的丑恶的少年难以忘怀。 久在不事纷争,心思单纯,天性纯良的化外虞初村的民众,自然不懂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们简单节俭,他们无欲无求,他们视人如友朋,自然不会以人性的本恶而看待他人,自然也极少抱着警惕和戒心。 如此纯良天真的民众,纵然面对阴险难测也生不出毛骨悚然和祸患将临的觉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诸葛青阳对于人性中的丑恶和蛮横霸道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他感知人性,犹如触及熊熊烈火和万载寒冰,他不能不恫怖,因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面临了太多的死亡威胁,也面临了太多的算计陷阱。 诸葛青阳不知道虞初村的民众是如何选择这样一个人作为他们的村长的,因为他从虞老的眼神和语气之中,读到的是对于权势的霸占和至死方休的毅力,还有对于更大的权势的追求的迫切,诸葛青阳以为,攫取村民更大无限的授权,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才会满足。 他语气之中的缓慢,每发出一个字都要思索半天,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地和无力,金属是代表着力道,无力表明着他的衰迈老朽,他容不得说错或者语气哪怕表现出一丝的舛误衰弱,他极力的掩饰,极力的表现出自己的精力充沛,事实上,到了他这个年龄,再想要如少年那样热血青春,也不过是痴人做梦。 这不是一个民选的事务官应有的气质,,也不具有民众公推事务官员应有的自信,这应该是皇帝和被皇帝封赐的达官贵人才有的故作高深和矫饰做作。 果不其然,这个本应是民众推选的事务官已经担当了五十年,而且还获得了绝无仅有的公众拥戴的虞老的称号,民众在拥戴他的同时,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就是还能否把他推选下去,让年轻人上位担当村长的可能。 诸葛青阳乃是名利场中人,以作者的见识,他若是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的得道高僧,或者是得道修真的太乙全真,作者自然也不会极力描摹他,因为对于形而上之事,对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和阿弥陀佛,作者毕竟所知不多,不知道的事,如果胡写一通,那真的是玷污笔墨了。 作者虽然与诸葛青阳这样武林中的绝代人物并非同一时代,也没有一样的才气胸怀,可是毕竟还都属于这种文明教化下的人。 纵然自己多么的努力,多么的想要奋飞脱离,想要摒除身上的奴性,想要不仅自己不做奴才,也不要压迫他人做奴才而不可得。 可是骨子中的对于权势的追求,对于精明的理解,对于皇帝的忍不住的想要膜拜跪倒喊万岁的冲动,忍不住的挖空心思顺着,或者旁敲侧击拍马屁的聪明机智,固然过了两千年,都还未有大的变化,而且也没有求灵药换凡骨,挽天河洗俗情的坚决毅力。 诸葛青阳本性也属于争权夺势,争名夺利之人,他毕竟是后来武林中的第一人物。 他也是一个因逐鹿中原不成,因与伪晋交兵不胜,愤而开辟武林,光大江湖范围的武林中第一豪杰。 战阵征杀,万千人命,都在他的一言而决,这样的人物,若是对于权势没有渴求,那真的是把他当做了可以放弃王位的释迦牟尼了。 这种文明下的诸葛青阳,如果少了对于权势的渴求,少了天性之中对于权力的真味理解,他已经未必是个真正的人了。 虞老的气度和行事,使得诸葛青阳心潮澎湃,使得他胆战心惊。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中,虞初村的格局,总有一种生在一个纯良的羊群中,却发现他们的头领却是一头猎豹猛虎的感觉,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和压抑,这种恐惧和压抑使得他无法安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六三章 装模作样是一种难以摒弃的恶习 虞老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的心事灼透窥清一样。 诸葛青阳觉得,不说他的谈吐举止和一旦稍微获得一些权柄就要开始装模作样的虚矫气,那双眼睛就足以代表着他的权位,他的权威,他的说一不二。 其实,与域外文明那些皇帝高官的规制模样动作比起来,虞老的威风和形容都极尽虚伪和无聊,甚至可以说是可笑,只是他这个民事官既不是靠着兵强马壮劫掠而来,也不是靠着欺辱孤儿寡妇而逼宫,所以要远比那些窃国大盗们更有些理直气壮,更有些义正辞严的意味。 他的眼睛盯着你,就足以让你对他生出敬畏膜拜,就足以让你在他的面前不敢生出伪装,更不敢以谎言去欺骗他,似乎欺骗了他,就是对苍天的不敬,就是对圣神的亵渎,虞初村的民众面对虞老,大约就是如此形成的敬畏。 敬的确会生出感佩推戴,爱慕正义,可是畏,已经是说不出来的会让人恐惧,让人恐慌,让人从心灵上反感,人的天性之中既有对于威权的崇拜,也有对于威权侵凌自己时候的抵触和排斥,恐怕也只有那些不齿于人的家伙们才喜欢为奴为仆,而且还能生出来无限的趣味和情怀。 虞初村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大气派的宅院,这就是虞老的专属居住和处理村中事务的住址,也埋下了虞初村公私不分的祸患根源,虞初村对于中心的敬畏,也大半是因为虞老的庭院而起。 村中人敬重虞老,所以为他单独修建了一所宏大的宅院,这座宅院足足耗费了三百人一百天的工期,为了力求其华美,让虞老住的安稳愉悦,村中原有的高树奇花也都被移植他宅院的周围。 本来,数千年来,绝无一个村长或者虞老可以独居在这么大的庭院,也从没有一个村长因为自己的被公推为村中事务官而扩建自己的宅院厅堂。 其实也因为虞老子孙繁衍不绝的,至今,他已经有了五代孙,五代人加起来一共六十二个。 在中土文明之中,这叫五世同堂,也是一个家族繁荣昌盛的象征。 其他普通村民之家,每个宅院仅仅有一进,而且装饰也不见什么琉璃砖瓦,至多是夯土建基,而虞老及其家族居住的宅院却又五进之多,而且装饰着琉璃砖瓦,金碧辉煌,远远望去,就让人生出肃穆庄严,也很可能是畏惧和天性之中的厌恶。 虞老的宅院自然是村中风水最好的,依山傍水,景色清幽,地势开阔,也最为高企。 村民为了彰显对于他的尊敬,纷纷把自己的宅院修建的离他的宅院远上数百丈,在本来窄小的虞初村,这样一个大宅院,加上故意隔离开的空地,使本就显得极为逼仄的村子更为拥挤。 这种独尊地位,不是其他村民所能具有的,也不是历代的村长和仅有的三五个获得虞老称号的前贤能拥有。 虞初村尚且未发明和进入人类文明之中的奴役时代,因此对于奴隶的占有和家仆的豢养,在虞初村还是奇谈怪论。 崇尚自由,敬畏每一个生命都是圣神苍天的抚育恩赐,岂能把人当做奴仆呢? 所以这老人的衣食起居都由自己五个儿子照看,不错,在虞初村其他家庭至多只有两个儿女,而虞老确有五个子女之多。 这或许是苍天圣神的天意,为了保有虞初村的富庶和衣食的丰足,本村中的各个家庭,延续数千年,从未有超过两个子女的,这不是人为的节育,而是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妇女便不会再有孕育的可能。 或许是虞老的精血旺盛,所以他才能打破天限,生下五个子女,这也是虞老在村民中威信的其中一点,而且至关重要,毕竟,多子多福,在这片文明之上,至今还成为一种不可撼动的观念,就连这域外文明的虞初村,也对此种想法保有十分的濡染。 他的儿子也已经开枝散叶,每个人依然有了儿女,儿女也都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女,这是一个大家族,一个看上去虽然和睦,可是等级远比虞初村其他家庭森严的家庭。 这个家庭体现的是绝对的家长为尊,虞老只要起床之后,就会端坐在大堂之上,其他子女儿孙垂手侍立在虞老独坐的风仪堂上,听候他的教训和询问。 他们的衣服看上去虽然没有不同,可是要比村中其他人穿着的更加华美,难得是服色一致,冷眼一看,这是一支整齐的,训练有素的军伍。 他的儿女子孙看起来虽然一个个都是气色饱满,英俊美丽,高大挺拔,可是还是显得有些灵气不足。 一个大家庭,必然会对个人的天性有所斵丧和压抑,无论这种文明远在蒙昧或者表面上饮食用度都现代化的文明时代。 虞老端坐的虽然不是金銮殿,可是他的威严和规制,根本就是这个家庭和这个域外的皇帝,诸葛青阳这个来自皇帝文明国度的少年人,对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反抗伪晋,不代表他反抗皇帝这个称号,如果有可能,他这个内心中也不能隔绝对于权势的渴慕的少年,又怎么会放弃万人拥戴跪拜的尊荣富贵呢? 只是这种形式他固然熟悉非常,可给诸葛青阳的感觉还是不那么的畅快。 毕竟他天性之中虽然也对于权势渴望渴慕,可是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嫉恶如仇,使得他心中对于所有的装模作样都饱含鄙夷。 他不喜欢这种拉大旗作虎皮形式。 仲德见到虞老,先点头微笑,然后长长的鞠了一个躬,以表示尊敬,诸葛青阳刚想学着仲德做礼,怪事就发生了。 诸葛青阳绝对没想到,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虞老的那些儿女子孙忽然间就把诸葛青阳包围了 起来,然后开始围在一起歌唱,他们拉着一个大圆圈,环环不断,生生不息,绕着他转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四章 无赖狂妄少年甘遭羞辱 这些男女,矮胖高低,各自不同,妍媸俊丑,老少皆有,他们的动作形态一般不二,咿呀怪叫。 奇怪之处在于,他们的转动身形,动作奇快,绝无有一丝的风声和粗声喘气的声音,而且脚步落地,更无有一点点的响动,诸葛青阳大吃一惊,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的动作,这些人难道是鬼怪神仙不成? 不是,他们不是鬼怪神仙,而是在用着极为高明的轻功,他们个个都深具高深的内功和轻功,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剧烈的动作和上下跳跃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或者发笑,或者呼和,歇斯底里的用尽力气,他们的动作看似可笑,可是脸上的肃穆,眉目之间的虔诚,都生出一种极为庄严的仪式感。 可他们动作和歌唱的目的就是为了惑乱诸葛青阳的心神,让他头昏脑涨,以便于他们的摆布。 他们施展的功夫,形似八卦游龙,绵延不绝,中间绝无缝隙生路,诸葛青阳一下子被困在其中,无法逃出,更无法躲避他们无孔不入的呼喝怪叫。 他们应该是在举行一种仪式,一种使诸葛青阳这个外来者皈依虞初村,敬慕他们的苍天圣神的仪式,只是这种仪式看起来有着侮辱和挑衅的意味。 在诸葛青阳这个少有信仰,不言怪力乱神的少年心中,他信的事人定胜天的固执和刚愎,他不服输,不认命,可是这种仪式偏偏就是让他信仰圣神苍天而举行。 这种仪式的可笑和笨拙简直让他啼笑皆非,他这个来自那只信仰兵强马壮做皇帝,有刀有枪便是草头王的文明的俊朗少年,对于这种仪式有一种本能排斥和鄙夷。 诸葛青阳本来是个血气方刚,自尊自爱的少年,从小贵族之家的家教,顶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砥砺德行的名声,虽自养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习惯,可他 受不得任何的挑衅和羞辱。 加上多年以来蜷缩在伪晋的禁锢监视之下的亡国败家生涯,有遭鹰犬狗贼的陷害,使得他对于侮辱 挑衅有一种本能的病态的敏感。 这种敏感就是矮子听不得关于矬和短,光头听不得秃和癞的近乎病态的偏执,他内心的敏感脆弱犹如发怒的豹子,生威的老虎,若是有人敢于招惹,动辄就要疯狂反击。 他这种生于贵族之家,感受到国破家亡的椎心泣血之痛的少年,又有着强烈的复仇之念,加上自身的眼高于顶的才气,怀着傲慢自负的舍我其谁能复国雪耻的固执,不忍甘为亡国奴,已经变成了不择手段,为了生存,为了复仇,坚韧而残忍的英雄。 这种英雄绝对符合这种文明的走向,这种英雄大约也是江湖武林真诚而热血的少年所具有的勇气和维护自尊的勇决,却未必真能成为靠着心灵伟大的世之敬仰者,他依旧是流于比赛杀人和嗜血的草莽英雄,他重复的路还是靠着暴力和刀剑复仇的血与铁,火与冰。 若是在还未遇到芳姑之前,还在未进入虞初村之时,有人这样的挑衅,他早就血气上涌,拼死一战,流血五步,拔剑出鞘,明知不敌,就算是此身丧命,鲜血流尽,他也要与之决战到底。 只是此时的他想尽力弭平仲德父女与虞初村村民的隔阂,他也自然听闻芳姑讲过他们父女与村民如何生发的龌龊心结,自己现在作为妻子的丈夫,岂能为了这小小的羞辱便不顾体统而蛮横撒野呢? 如此一来,自己的全盘计划岂非要尽情落空? 勾践屈膝奉敌终究吞灭吴国,韩信能胯下之辱而名成汉初三杰,身列中国兵家的一代名将。 自己身负血仇之深,所担当之任之重,要将伪晋的真面目在世人面前揭穿的志气雄心,将廉耻尽丧的司马氏僭越窃盗的国柄公器索回的坚毅。 而今刚保有安身之地,立命之事尚且百不为以,怎能为了一点小小的羞辱便学匹夫见辱,拔剑而起的莽夫呢? 何况虞初村的村长,最受人尊敬的虞老,虽然相见之下未必让自己产生敬重,可是他能受到天性纯良的虞初村村民的敬重,其德行必定有过人之处。 自己毕竟还未亲身体会他的行事为人,怎能先入为主,以貌取人,以自己的感觉来辨别他的为人呢? 诸葛青阳其实心中的顾虑还有一层无赖狡黠,自己落难之身,眼见数十人的围困,就算是自己拼死力气,也未必能够有冲出的机会,何况这些人的武功内力,个个都要比自己为高,自己若是出手反抗,岂非是自取其辱么? 何况自己若是真的要杀伤害命,不说这围困自己的六十余人,那个不闻不问,一言不发的虞老其身形体态,根本就是个不世出且深不可测的高手,后果如何呢? 自己寄食于此,纵然此地人并未因为他的招赘女婿身份而有所鄙夷齿冷,可是在自己的世界和观念之中,这已经是近乎败落后的更大的打击羞辱,人生至此,复有何德何能抱怨愤怒呢? 因人成事,因仲德父女而得有安居之地,还要为他们带来麻烦,自己和虞老的家人产生争斗和龌龊,必然危及他们父女。 他心一横,纵然他们无礼,自己初来乍到的少年,也不知道他们的礼法规矩,便先看他们用些什么鬼手段。 诸葛青阳刚开始不解,还看着未来的岳父仲德发愣,仲德却微笑的站在旁边,未加阻拦,虞老坐在那里,也纹丝不动,也不发话。 他们的歌声似咒语非咒语,似歌词非歌词,诸葛青阳的心神渐渐的就恍惚迷惑。 忽然之间,他被这些人举了起来,这些人将他向空中抛去,他想反抗,可是口干舌燥,浑身无力,恶心非常,心似乎都要跳了出来。 诸葛青阳想喊叫挣扎却有所不能,穴道也被他们制住,浑身犹如针扎锥刺的痛楚,这样循环往复了数十下,诸葛青阳始终处于半昏半迷的状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五章 折腾死人的奇怪仪式 忽然间他的脖子被一道白绫勒住,两个年轻气壮的少年各自拉住白绫的一头,往后一站,顺势拉起这条白绫,犹如拔河,嘿嘿嘿的使劲儿,直到诸葛青阳的眼睛开始泛白,脸色发紫,其中有一个年长者向他们摆了摆手,他们才停下来,这些人继续托着诸葛青阳旋转歌唱。 大家想一想,勒你的人,而且是两个,用白绫,扎着马步,使尽力气,勒住你的时候,他们使劲儿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恨不能把娘胎里带来的蠕动的力量都攒到勒诸葛青阳的脖子上,就算是铁打的人,难道还能受得了么? 而且他们刚刚停下来,若是按照不想置人于死地的想法,肯定要把他放下来静养,或者让他喘息一口气,哪知道这些人迹近行凶,好像觉得诸葛青阳这少年活的太舒服,长得太俊俏,肌肤太过女孩子家气,或许是嫉妒,或许是捉弄,就又开始了他们的大肆挞伐,大动干戈的折腾诸葛青阳。 诸葛青阳本来也不是俎上之肉,他虽然武功并没有多高,可是马上步下的功夫,也随着与父辈交好武将们习得不少。 尤其从常山赵子龙的孙子赵汉臣的学的枪法,更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时的防身健体的小巧功夫,自然也不弱,有个十个八个的壮汉也打他不倒。 怎奈只碍于一时的当机不断,懦弱和错意,已经先机尽失。 再想还手反击,已经绝无可能,非但穴道被制住,而且已经被折腾的七荤八素,看人的脑袋都是起码不止一个,他只觉得群魔乱舞,狂吠狺狺,狂笑声,阴险如枭鸟,在自己的身周,宛若万蚁啮身,狂蛇噬心,他简直就要炸裂了。 从前诸葛青阳以为自己绝不怕死,好男儿轰轰烈烈的死,算的了什么,可是忽然间他才觉得,死乃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死也是一件艰难至极,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还是不死的好。 这种感觉,是不是太不够英雄气,是不是太不符合日后的武林第一人,一代大宗师的身份? 可是,父精母血,生命肉体,又有谁能够免却贪生畏死的懦弱呢? 这种感觉,这种心都要跳出来,就像是筋骨魂灵被逼出身体的感觉,很可能就是死亡的感觉,临死之际的挣扎,是否便是此种感觉呢,是否是被死神扼住了喉咙,还想要与他搏一把呢? 他尽可能的睁开双眼,想不到自己命丧在此尧天舜日,这自以为天性纯良的民众手中。 他人视为德高望重的虞老,自己一见之下酒窥见到了他的卑劣阴险,看来果然不假。 他如此阴险,如此霸占五十年的权位而让贤,早就说明了一切,自己本就没有把人想的太好,也没有失望,他是好是歹,也就罢了,自己未来的岳父仲德居然也不闻不问,这是什么道理? 他心中的愤恨愤怒,使得他出离了自己,若是能够张口说话,他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关于他们老娘的肢体接触。 此时虞老终于站了起来,他真的具有王者的气象,虽然他只是个村民公推的事务官,他也不具备因为暴力和谎言而僭越大位唯我独尊。 只是他比皇帝还要尊贵些,难道民众公推的,就自然而然获得了可以傲慢,可以蔑视人命的资格么? 目睹他的家人和孙男娣女的行凶暴戾,他还要端坐中宫而毫不动弹,所谓帅不离位,所谓心如铁石,在这个化外文明之中,尽当时人们想象可能的所谓平等里,难道会出现这样一个傲慢自负,刚愎自用的老人么? 他拈须微笑,望着仲德,仲德虽然明白诸葛青阳为何有这种遭遇,可是心中毕竟担心非常。 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真的已经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他也开始发现,自己每做的一件事,想起的初衷,都是女儿,自己亏欠女儿太多,亏欠她一个完整的童年,还有母亲。 这少年乃是上天的恩赐,圣神的福泽,自己女儿最为钟爱的男子。 有了她,女儿就真的有了在她如花似画的年华里所得到的欢愉和青春。 她变得爱说爱笑,爱动爱闹,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 没有了他,女儿的后半生不知该如何过活。 自己想尽了办法,盼了多少年,女儿终于从渴盼母亲归来的痴梦和呆傻中转移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这种可喜的变化如果有了闪失,自己生命的延续,还有女儿的终身幸福岂不就废了? 从小到大,她已经活在迷惘和悲伤里,难道刚刚见到起色的生活,渐渐开始出现鲜花和笑声的日子,忽然间就颓丧了么? 只是他的遭遇,此时虞老命令子女孙儿折磨他,乃是他能够进入虞初村的神圣仪式。 任何人要进入虞初村,都要经过这个仪式。 远在三百年前,一代神医大哲胡扁鹊来到虞初,正逢上此地千年不遇的瘟灾,胡扁鹊以大慈悲之心,施展神术,才使得虞初村免于灭顶之灾,也保留了这片延续数千年的化外文明。 胡扁鹊固然对虞初村有再造重生之恩德,可是他入籍虞初村,也经过这番折腾。 何况自己的这位女婿对村中一无贡献,更遑论与胡扁鹊相比,他若是连这一点痛苦折磨都经不过,自己如何说服别人接纳他呢?又如何让村民相信他真的没有背叛虞初村的他心呢? 作为村长的虞老对他的折磨看来委实也有点过了。 只是虞老一向公道公平,德望素著,为人诚实,绝不会欺心亏德,他与自己未来的女婿又不相识,岂能故意与一干少年为难?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若是横加阻拦,岂非显得自己和这少年早就串通好了,要有对本村不利的意思么? 更限于虞老的威信和身份,他不敢露出不满,怎奈关心则乱,这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眼神之中便露出哀怜痛惜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六章 天魂誓心逼迫真心话 他忽然见到虞老嘿然一笑,点点头,仲德也向他点点头,他们似乎在相约什么。 虞老厉声喝道: 远来的少年你听真,到我虞初莫贪嗔 不管你是王侯还是贫病身,我圣神的子民收留你长此存? 谎话休言多一字,你究竟要生根发芽在虞初多少年? 你究竟要在呆在我们虞初村多少年?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呆在这里,还有另有其他目的?还是心怀背叛与奸诈? 如果你心怀不善,对虞初村怀着恶意,想必在这酷刑和折腾之中,你已经露出你的真面目。 他们还是太善良,他们还是太天真,他们究竟是活在 上古梦寐的文明之中,他们以为用这些方法就能够逼迫人的灵魂接近圣神,是的,也许他们一直相信,就算是灵魂不会接近,那么他们也一直信仰理当如此,这大概就是信仰的意义。 信仰也许就是不会出现他人都认为的末世和圣神,但是他们一直相信如此。 他们哪里知道,这世上有好话说尽,坏事做尽,而且正气凛然,望见就让人生出敬重心仪的坏蛋呢? 他们哪里知道,这世上有披着慈善的袈裟,而事实上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呢? 你们这究竟是酷刑之下要真心话,还是演戏唱戏瞎胡闹? 诸葛青阳的脖子被两个壮汉用白绫勒住,喘不过气来,耳边嗡嗡直响,早就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六魄,也算是他年轻力壮,气血旺盛,若真是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或者是稍微上了点年纪,早就被拆散了骨头架子,身归那个世界去了。 诸葛青阳奄奄一息,对这个世界都恨不能生出来无限的恨意,这老家伙还在那里似唱非唱的问些什么你要呆在虞初村多少年。 你若是问也就好好问罢了,老子现在多说一个字儿都有所不能,你还在那里罗里吧嗦的吟诗作词,你究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你上了年纪,青春不再,人生寂寞,在夕阳西下之际,要赔上我这个青春年少的英雄少年,你这老家伙不是病态么,你喜欢老小孩鬼做戏? 诸葛青阳胸中如翻江倒海,心神恍惚迷茫,只想就此昏迷过去,一睡不醒,他望见了阎王的眼睛,如万只野狼的眼睛,在珠环翠绕之间,眼见到白骨累累。 在他想要闭眼的一瞬间,他们的手松了下来,他脖子上勒住的白绫力道也轻松了下来。 这犹如沧海之中寻到一株救命的稻草,终于能够离死神稍远一些,终于再能与这个可亲可爱的世界相亲相爱,原来平素视如无物的空气,对于人,是这般的宝贵,甚至超过粮食和饮水。 可是他委实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少了力气,甚至连诅咒恶骂也没有了,正当他想要缓一口气的当儿,这些人又开始了他的折磨和酷刑。 他们停歇下来,并非是因为他们的仁慈,简直就是为了让诸葛青阳缓一口气,不至于一下子死掉,好保此残命受接下来的近乎恶作剧的折磨。 如此这样,这些虞老的子孙轮番换人,都是年轻力壮,膀大腰圆者,又循环勒住诸葛青阳的脖子,折腾了三次,然后他就如死狗一样耷拉了脑袋。 诸葛青阳早就心中骂了一万遍比入你娘还要恶毒的诅咒詈骂。 当他听到虞老的质问,若是在平时,他的肺恐怕都要炸了,心中道原来你们折磨折腾我,就是要问我在这里多久。 他拼着最后的性命的一口气,攒足了力气,便没好气的应了一句:“一辈子难道还不够么?”这声音微弱的简直不比蚊子嗡嗡叫,他本来的恶声恶气,化成了颤抖可怜的祈求。 他本想说的是,你们如此待我,你还想要让我呆一辈子么? 哪知道听完这句话,仲德和虞老呵呵大笑,道:“好女婿,好女婿,你真是我虞初村的好女婿,你通过了圣神的考验,从此,你将是我虞初村的真正子民。” 这种方式叫天魂誓心,是虞初村最神圣的仪式,虽然它足够神圣,可是绝不像是域外文明那种宏大场面却上演米米小意义的戏剧。 通常,场面的宏大遮盖住本身的内核意义的,那么场面只是为迎合那些需要以此证明他们的盛世和合法的注脚,他们所举行的不叫仪式,叫做戏。 仪式必然具有某种神圣和庄严的意义。 神圣和庄严并不体现在聚集成千上万看客示众材料的民众,仪式更不会因为皇帝的臃肿的体态和肥胖而红光满面的脸庞而变得让人生出肃穆庄重,更不会因为独夫民贼的志得意满和狂妄无知而使得这种僵尸起舞的徒具仪式表象的虚无做戏变得生动活波。 天魂誓心的举行通常在两种情况,一种是走投无路且想要抛离尘世的外来的人入籍虞初村,另一种乃是在虞初村的老事务官也即村长空缺时候选择新事务官时候。 正是通过它,一代神医大哲胡扁鹊,这位百家罢黜之后的奇士中的佼佼者,这位汉朝最后的奇士,目睹郭解身丧,眼见贼势方张,独夫民贼一手遮天,不忍甘为暴君奴役而入籍虞初村,成为这里的村民。 他在这里教导村民学习攻防战术,将虞初村建构的更加坚固隐秘,隔绝外界的觊觎,将墨翟之学引入此间,墨翟之学因此得到薪火相传,不灭鲜活。 也正是因为这种方式,虞初村的村民事务官,也即村长,才能够一代代的选出来,而不至于被某人霸占。 不要以为小小的一个村庄,便会没有有人觊觎霸占它。 你我触目所及,文明史的记载,再微小的衙门,再微弱贫瘠的地域,都会出现野心家,都会有独夫民贼的生发。 他们通常在一个小小的地域,便会幻发出地大物博的大帝国之中的皇帝的狂妄和傲慢。 也正是在小小的地域和衙门便会生发出手握权柄至死方休的无耻,才会豢养出更大的暴君独裁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六七章 闇弱的民众,奉养残忍的暴君 有什么样的文明,自然也就会有什么样的民众。 有什么样的民众,便会有什么样的皇帝。 有什么样的皇帝,便会有什么样的官僚。 有什么样的官僚,自然能豢养出愚昧愚蠢的民众,因为他们可号称父母官呢! 父母岂能是胡叫的?子女遗传父母,言传身教,模仿父母的一言一行,本就是人的本能。 有比猪羊还要懒惰庸鄙的民众,自然不乏邪恶阴险的豺狼虎豹做奴隶主。 有只崇拜暴力和实力的顺民和暴民,自然会出现兵强马壮就要做草头王和皇帝的梦幻。 忍不住对皇帝生出跪拜冲动的民族,见到皇帝都会涕泗横流,恨不能皇帝放个屁都要闻之即久,回味无穷的民众,自然会被上帝诅咒一次次经历改朝换代的河决鱼烂。 上帝已死,大王当立。 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了皇帝没法活的国度的民众,不配拥有自由和平等,更不配远离帝制的诅咒和斫丧天性。 有讳疾忌医,高唱赞歌且不辨贤愚传统的民族,自然会出现九鼎争鸣,上劝进表,歌功颂德辞的美轮美奂。 当然,也不虞会出现暴戾恣睢的秦皇汉武,更不会缺乏把国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殷纣王隋炀帝崇祯皇帝。 血流漂杵,杀人盈城,死尸横野,白骨现天,千里赤地,良田荒芜,这就是崇拜皇帝的下场。 一群卑污下贱的奴才环绕的必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主人。 事实上,豢养无数只会谄媚阿谀,曲意逢迎的的奴才的主人,一定是个卑劣无耻,以肉麻为有趣,不知羞耻为何物,徒具贵族的表象,本身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面对更大的主子,甚至表现的比所豢养训教的那些奴才更加卑污下贱的家伙。 虞初村的民众和他们宗奉的文明,信仰的苍天圣神,都以为,只要用尽可能的酷刑和折磨,只要将人的身体无限的折腾,把一个人折腾到六魂无主,心神恍惚,甚至灵魂出窍,他便一定会露出自己的真心。 一个最为恍惚,最软软弱无力的人,也是最能与苍天圣神相接近的人,因为通常处于此情形的人,一种是出生的婴儿,另一种是将死之人。 一个人说谎话没什么,一个人不可能永远 说谎话。 等到他的魂灵最接近苍天圣神的时候,他将被灼烧,将被冰彻,将被苍天圣神的威武和振聋发聩的音声唤醒其天良和灵性,他们相信,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有着潜藏的灵性,这是作为万物的灵长,人类的本性。 域外中夏文明里说,人在将死之际,其言也善,虞初文明相信这种发自于人的内心的善,因为人毕竟是苍天圣神的恩赐,谁能在性命的最后一刻还要说谎呢? 那群在九嶷山桂林峰下与诸葛青阳结缘的僧人,一直守护在入梦的诸葛青阳身边,他们见到诸葛青阳如醉如痴,脸色忽青忽白,额角汗水浸湿,也忍不住暗暗叹息,心道此人不愧是武林第一人物,能在梦中被折腾这么久还能挺得住。 当然,诸葛青阳所经历的这一切,既不完全是梦幻,也并非完全的真实,是啊,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能说得清何谓梦幻何谓真呢? 诸葛青阳这句话固然是赌气,他发其全身和生命中剩下的最后一口气,说出的这句话是抱怨,而不是愤怒和詈骂。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虞老却喜出望外,这少年所回答的,正是本村要接纳外来人的所应该的回答,一辈子。 此种方法,名虽有异,虽然在九嶷山中出现,可是在后来的中国北方草原及西亚中亚的游牧民族选定盟主时候,却是大多数公用的法则和方法。 这种仪式也警戒着那些僭主,他们的任期和身为独裁者的权力,乃是天授的有限,而不是手握权柄至死方休。 他们的方法就是推举或者有野心勃勃的人物要想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就必须接受一种或者被众人扶上马背飞奔狂驰,或者被扔在毯子上被众人上下翻腾,等到被折腾的如诸葛青阳一样的灵魂出窍,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要用丝带缠住脖子再折腾,这时候他们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反倒与神最接近。 然后由一个选定的人问他究竟要掌权几年,如果他在说定的年限中死去,那么算是应验了这种天问,如果他在说定的年限中没有死,而且对于权力还要不放手,那么其他部落和属下便要联合起来围攻杀死他,因为他已经昏庸疯狂,违背上天的旨意。 这种方式合理与否在这里不做讨论,只是说明,这种文明之下,不存在一家独大的权力,更不存在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儒家荒谬的政治伦理,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能私有,大概是这种文化和文明留给世人最可宝贵的经验教训,一旦有人要把最高权力盗窃己用,他人的攻伐征讨,也就成了合理,因为他违背的天道。 从表面上看,这种草原文明的确有其落后之处,可是他们及早的认识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人的腐化,所以人为或者由其族中的智慧明达之士设计,渐渐的形成这种对于权力交替继承疯狂的刹车制动。 他们固然粗野蛮横,可是还没有愚蠢到将至高无上的权力永久赋予一个人或者一家人的无知。 他们的文明太小,国家太弱,经不起败坏和颟顸,所以他们怕出现僭主,僭主因为其权力的不合法,所以其行事不计后果,粗暴蛮横,暴戾恣睢,总会觉得就算是毁灭掉了国家和文明,反正也不是自己。 他们更怕僭主把整个国家和文明带入万劫不复和毁灭,所以他们选用一种看似笨拙的法子来执行他们至高权力的交替终结。 虽然这种法子不能保证文明,这种权力继承的法则终究因为世袭制而破坏,可这也的确是一种有别于一家一姓之天下的文明探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八章 粗鄙的民众至少不甘为奴 他们认为,僭主就算是再英明神武,就算是再威武雄壮,就算是能聚集一万个抬轿子,捧臭脚的奴才为其摇旗呐喊,就算找一帮无耻的文人秀才豢养以自吹自擂文成武德,就算是一统山河万年长,就算是凭着赫赫武功,兵强马壮,把所有的人的嘴都封起来,把所有不满意他的人都杀掉,也不能成为其将至高无上的权力控制在手中进而传及子孙的借口和资本。 对于权力的霸占,想要将至高无上的权力据为己有张目其作祟的私心,乃是人性中至为丑恶之事,也是最能将人从良善导入邪魔的捷径. 一个人从清醒睿智到糊涂昏庸,从明智善断,从善如流到油盐不进,刚愎自用,唯以个人喜好而选择所听到的讯息,把不喜欢和不愿意听到的噩耗讯息拒之千里之外而以为隐患就会自动消除的掩耳盗铃,自动走向毁灭到身死名灭,也仅仅只需要给他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已. 当然,还少不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你拥有权力,那么你的喜怒哀乐,就会成为奴才佞幸贿赂腐蚀腐蚀的渠道,纵然你有极强对于阿谀奉承的免疫,更厌恶觍颜无耻的奴才,可是终究有一天你抵挡不住他们的挖空心思的贿赂你. 这些草原牧民,他们的文化文明的确不能与浩浩乎怀山襄陵比赛久长悠远,他们也没有太极八卦阴阳周易的故弄玄虚而自神其神,他们的嘶哑的歌声,刺耳的琵琶也不能与温婉醉人的洞箫相媲美. 敕勒川,阴山下的白描和大气磅礴,写实自然不能如杨柳岸,晓风残月更生出温婉动人. 让汉人醺然薄醉,玩物丧志的江南小调,华美空洞的昆曲京戏的优美韵律和文辞的富赡却抵挡不住胡马骎骎,更挡不住蒙元铁骑. 他们更不会制作什么变态的精致饮食,一顿饭便足以吃掉一千只羊,一百只猪的亡国宴美食他们绝不能消受的了. 毕竟草原上天干物燥,既不种植粮食,也不适宜耕种,他们能够通过牛羊以货易货的方式求得果腹的粮食,能够吃上腥膻味儿十足的羊腿,喝上马奶便心满意足,他们哪里明白用人奶喂食的猪猡是何等的可口美味,他们也不知道猴头燕窝鲨鱼翅是什么玩意儿,可是这并不说明,他们不爱护自己的家园,更不说明他们不珍视自己的性命和命运。 相反,他们之所以不心甘情愿的把命运和家园交给僭主和独夫民贼,是因为他们爱护自己的家园,珍重自己的财产,更懂得如何躲过命运的不幸和灾劫. 他们知道暴君僭主的江山看上去的确是庞然大物,可是也不过技止此耳! 他们的所谓高大强大,只不过是强迫他人都臣服跪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只是用强力和卑劣的手段畏服民众,让人们都活在恐惧和战战兢兢之下,都被暴君的强横和野蛮吓住了而已. 如此的江山,如此的权势煊赫,还能够长久么? 他们表面上的确拥有雄兵百万,华美广大的宫廷无数,奴婢美女如云,可是这盛世还是要崩塌衰朽而不可预测,因为一切不义得到的,还将在不义中失去,因为僭主和独夫的性情难以捉摸,也造就了他们江山不稳脆弱。 离心离德,分崩离析,随时随地,什么千秋万代,一统江山,也不过是最终的千年王八万年龟。 一个人长久的处于生杀予夺的至高无上的权位,而且无有制衡,没有人给他提醒他醉了,没有人给他说你疯了,你昏庸了,你无能了,那么这个人便处于最危险之中,随时随地都面临身死名灭的下场,不是死于麾下的叛乱,便是死于外敌的入侵. 他把人命当成了蝼蚁,他把自己的野蛮粗鄙当成了豪放不羁,把任性无赖当成了人生贵在适意,快意恩仇的潇洒错觉。 这样的暴君如果运气好,还能遇上一两个正直无私的忠臣烈士,至于谁去做提醒他们要敛迹自己的穷凶极恶和劝谏他们不要再往覆亡的道路上狂奔,那还要看有没有屈指可数的关龙逄,比干,伍子胥与魏征,如果运气太坏,他们剩下的是一帮只会说万岁英明的太监. 草原上的民众,文辞鄙陋,怎么会作飘飘有凌云之气的溜须拍马汉大赋? 他们又不会滑稽做戏,更没有东方朔纪晓岚的聪明乖巧,怎么会懂得司马相如那样的小白脸的赞百讽一的讽谏呢? 何况,这种如关龙逄,比干魏征伍子胥的家奴,拼着性命不保的中了蛊惑的二愣子所谓忠臣,世界上有哪有几个,谁的性命又是风刮来的? 谁愿意为了提醒你要好好的保住你自己的江山,却反倒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犹如你家里失火,别人泼出命来救火,如果把你的财物救出来他也只落个见义勇为的好名声,若是救不出来他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还得不到一丁点赔偿,只留下一个忠臣烈士,宣付国史馆的虚名,而且子孙家眷还要担上被诛灭九族的厄运. 而且那些爱说风凉话的聪明人还说他充英雄好汉,这种直言犯君,披逆龙鳞的行为,结果也不过如此,谁又当这种傻瓜呢,江山是你的江山,谁来我还不是做奴才?大金大元大清朝,我的奴才做惯了,你的江山要老子帮你拼着自己的性命守护,世上有这么道理吗? 草原上的民族虽然文明低劣,文化鄙薄,可是他们没有低劣的经典把脑袋给洗坏,他们从来不信奉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胡说八道,为独夫民贼张目的恫吓和大言炎炎. 我们自己耕种放牧的家园土地,我们自己凭着辛苦劳作得来的牛羊财富,我们祖先筚路蓝缕创下的基业,我们营建的植被庄稼,奈何僭主民贼来强占,然后仗着他们兵强马壮就宣称自己拥有这一切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六十九章 草原民众推举可汗的启示 他们说山河大道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吗? 他们说,我是皇帝,你们是我的奴隶,你们就应该被我奴役羞辱,那么仅仅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暴力,足够的可是杀死我们的暴力,我们便要俯首称臣不成么?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难道强盗的自编自导,自言自语的胡说八道就能当真么? 强盗的话都可以当真,那么这世上的谎言还有什么可以怀疑和疑忌呢? 强盗自说自话,独夫民贼有一帮儒门弟子为他们的江山正统吹牛拍马,以为凭着类似于山大王的口吻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宣教,便该强占生民的土地和财富据为己有么? 这真的合理吗,这真的合法吗?草原的民众自然有其疑惑。 当然,以为这天下都是皇帝的民众,是绝不会如此怀疑的,他们当然也不具备怀疑的勇气和思考能力. 世上就算是再堕落的民众与民族,也不会将自己的生于斯长于斯,个哭于斯的乡土拱手相让为独夫民贼所有,更不会甘心情愿把自己辛勤养育的子女,经营所得的玉帛供奉僭主享用。 就算是再肉麻的诱惑,就算是无法让你拒绝的许诺,也不能把原属于自己的权利财富和子女让渡给一个毫不熟悉,根本不知道是阴险奸诈还是卑劣无耻的家伙。 就算是上帝,如果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和法力,也会蔽塞耳目,腐败性情。 毕竟,谁喜欢听到刺耳的批评言语呢?谁不喜欢恭维如聪敏智慧,学识渊博,又有谁喜欢骂你猪头笨蛋,不学无术,无知无识? 西天佛国,也需要也是美女香花,琉璃金盏,莲花金子做装饰讨喜。 若是以粪便污秽供养,不要说你心怀不善,就算是心怀苍生,为苍生渡劫,为天下担当,你也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他们只喜欢听好听的,只喜欢听他们想听的,时间久了,不管他们如何的聪明,也会偏听则暗。 就算是他们是英明神武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最终也会成为暴戾恣睢,刚愎自用的殷纣王隋炀帝。 何况殷纣王也是才力超群,隋炀帝更是历代中博学多识,读书最多的皇帝中的前三名,他们不是应该成为英明神武的一代贤君么? 草原上的文明和权力传承法则说明,想要成为盟主至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纵然你不能永久霸占这至尊之位,但是你要享受这种尊荣,要想被万人朝奉顶礼,也需要担当登上如此高位的折磨和折腾。 在他们选定可汗或者单于时候,狠狠的折腾那些未来的共主。 孟子尝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也便是如此的道理。 想要成为至高无上的首领可汗,要先经历一个苦其心志的阶段,等到被折腾的将死不活,心神恍惚,然后族中的尊长或者拥有极高地位的巫师代替苍天问他要做几年的首领之位。 这个时候,有的人回答的时间长,甚至是他人生的终结。 有的喘不上力气,就说了很短的时间,如果到了他们约定的年限,他们还未有退位让贤的意思,那么他的麾下的便会因为他未能履行对上天的承诺而攻伐他,这个时候他也不再具有神圣和合法,麾下的攻伐他不过代替苍天圣神惩戒他的虚妄悖逆,因为他已经昏庸蒙昧,已经失去了判断。 这时的民众和众人,并不会因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位而自然畏服他的正统,他不履行诺誓,已经失去了正统。 他们以为现在的僭主可汗或单于神圣的天授王位已经结束,他们还要继续霸占僭越至尊的地位,已经为天所不容,这时候他们非但是总叛亲离,也是自蹈灭亡。 这种方式虽然野蛮非常,也不具备可持续的自我更新能力,因为不动脑筋而且看似稳固的世袭制将代替它,可是这毕竟要比那些独裁者和独夫民贼手握权柄,直到昏庸衰迈变成老糊涂然后至死方休的好。 一个国家的命运交托给随时随地将会咽气的老家伙手里,那是最大的危险,因为老家伙的固执和贪婪说不定会在临死之际把整个天下都当做自己的垫背和陪葬,秦始皇不就是这样的贪鄙货色么? 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辽国太祖耶律阿保机,虽然勇武非常,可是考究他死亡的真相,也未能逃脱这个草原上的选择可汗的法则。 我们在这种法则和传统里,当然会看到野蛮和无知迷信,他们把自己的权利和国家的命运让渡给根本不可知,未必存在的苍天圣神,把选择留给已经被祸乱心神的继承者。 只是草原文明,被我们视为野蛮的草原文明,他们鄙陋的文化中,是不是也有可以让我们敬仰的政治智慧呢? 这种政治智慧,这种取缔独夫民贼手握权柄至死方休的制约,是否也为后世的制约王权,民主选举,拥有固定任期制的民事官贡献出了可资借鉴的教训呢? 作者并非什么历史学家,也不是政治学家,虽然文明有异,草原文明与农耕与商业文明不同,伊斯兰教,基督教,佛教,道教各有优劣,可是人性乃是相通的。 一旦窥见人性的邪恶,又有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已经死去了的上帝的心怀叵测的独夫民贼呢? 谁愿意把自己的权利和命运交给秦皇汉武,交给凯撒拿破仑呢,如果有一种制度能够制衡其说一不二的权力,他们的江山是否不至于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陷入覆亡的惨败呢? 此中看似笨拙,可是初心乃是要限制人性中对于权势的迷恋,是不是也值得我们仰视?此中草原文化的民众虽然至今尚且困于被野心家和独裁者奴役的命运中而不能自拔解脱,可是他们的探索是否真的就不值得我们的深思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章 孽子孤臣终成平凡乡民 经过这个天魂誓心的仪式之后,诸葛青阳成为虞初村的正式村民,从一个被伪晋通缉追杀的孤臣孽子,变成了自由之乡的村民,没有人再怀疑他是域外文明派来的心怀叵测者,更没有人再用一种抵触和防备的心理来与他相处,他迅速的在这个村子里融洽了关系,似乎所有的人,已经不记得这个少年,乃是个外来人。 于是碧绿苍翠的山间和禾田里,都留下这个少年勤勉耕作的汗水和身影。 诸葛青阳初时倒未能注意到这个村庄的特异之处,只觉得他们虽然有独自的生活习惯和道德风尚,可也不过只是一群相聚于一起的避世者,如此小小的村庄,又能发明出什么独到的文化和昌明的文明呢? 这种判断遮蔽了他本应该对于虞初村文明的重视和见识。 他把所谓小和大都按照世俗的见解来等量齐观。 他见到的伪晋及以前或者以后与伪晋相似的王朝文明,固然看起来庞大雄强,可是他们的逻辑和规则,不义与卑劣,都一般不二,说他们小,也算是应当;虞初文明固然占地不过数十里,而且也不为人知,为了保护自己的文明,他们还尽量的避免与外人接触,不暴露这片中夏文明之中唯一未被世俗君王奴役的文明,这片文明固然不一定代表着未来文明的走向,可是它的确代表了一种不一样的文明选择。 在与这个村中的人接触之中,诸葛青阳他发现这个老村长,被尊称为虞老的前辈,固然免不了在自己过去的经历之中见到的那些人对于权力的觊觎和霸占。 他也具有一些因为掌权惯了,时间久了,就生出的傲慢,更因为他是个老人,便更有一些老人的固执和刚愎。 毕竟,在这个文明之中,他虽然只是个民事官,可是他也是这个文明的守护人和尊长,他也是当值最长的民事官,那是因为当年的天魂誓心时候,他说的是“终生”两个字。 这是圣神的安排,这是苍天冥冥之中的指定,纵然有人疑惑,也有人不满,可是因为他们的善良和敬畏苍天圣神,便一切也按照圣神的旨意尊敬他,听从他的安排。 直到这老人获得了虞初村最高的荣誉,虞老的称呼,便不再有人怀疑他的终生为虞初村的村长这个民事官是一种自私自利。 他不仅拥有深不可测的内功,绝妙奇幻的武功,他也拥有高超的医术,悲天悯人的守护和平,担当虞初村兴亡的首领的责任。 他是当年胡扁鹊的嫡系后裔,胡扁鹊作为郭解之后孑遗的一代奇人,其关于墨翟之学的阐述和新见解,也最为深厚和新奇。 这老人继承了祖上的医学和墨学两大基业,乃是墨学的大宗家,江湖的大宗师,武林的大国手。 他喜欢倾听他人的话语,从不去打断别人的谈话,从他人的言语之中捕捉到可资借鉴的说法观点,他未必同意你说的话,但是这个村子绝对尊重任何一个人说话和说出自己观点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剥夺,这乃是苍天圣神的指示和恩赐。 对于这个掌管一村村务的民事官来说,他们远离中土文明,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有作土皇帝的资本和资历,只是他天性之中没有扮演土皇帝的丑陋和喜好。 相反,若说他是土皇帝,很可能是对于这位智慧洞达,天资瑰异,一心公务的大人物的羞辱,而且这也是他根本不能容忍的羞辱。 我们必须承认,在我们所见到的闻名世界,就算是在最小的地方,管辖最少的人,最小的衙门,里面也存在着奴役和专横跋扈。 这个虞初村的老村长谨记自己虞初村民事官的身份,他绝不做辱及他及他的祖先,他的后世子孙的奴隶主和皇帝。 事实上,这种被推举的民事官可比统治地跨三洲的大帝国的一代雄主还要荣耀,比那些狂妄的以为帝万世而为君的秦始皇们更加高尚。 拥有 了最大的帝国的成吉思汗失去了年少时候可以同生共死,天真无邪的朋友,他获得了最大的地盘,拥有了古往今来最大最强者的头衔,可是他失去了生人的乐趣,也失去了友谊。 不要以为获得了足够的外在的虚荣你就拥有了一切,相反,当你获得你所有欲望中要霸占的,你很可能是会失去那些对你而言最为重要却是最不经心的东西。 他偶尔的故作深沉,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残暴的老家长。 毕竟,他是胡扁鹊之后,胡扁鹊身上的那些对于权势炙手可热偶尔表现的会痴迷也影响了他这位后人。 来自皇帝文明的人们,想要极力摒除自己身上的奴性和跋扈专横,恐怕真的难以做到。 胡扁鹊毕竟来自那个专制皇权最为发达的国度,毕竟他生在一个被奴役而不自知,乐于被奴役的愚昧中不可自拔,而且人口数量极为庞大的文明,纵然他有惊天的大学问,他有超拔古今的武功,有蔑视权贵的天性,可是这种习惯和风尚的糯染,不是想要脱离,就能脱离。 这兴许就是奴隶不齿于为自由人,或者不习惯于做自由民,总是希望有人为他们决定命运,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心理相同。 胡扁鹊在世之时,什么趋炎附势的场面又没有见到过呢?什么宏大磅礴的场面没有经历呢? 他亲闻目睹了两个皇帝的身亡,一个太子的被诛戮的场景。 他见证了吕氏的飞扬跋扈,更见到他们起高楼,宴宾客,终至于灰飞烟灭的世事无常。 那些刀光剑影,深宫喋血,宫廷内斗,朝堂厮杀,昨日贵为王侯卿相,今番人头落地,江湖贬谪。 这一切使得他见惯了兴亡沉浮,洞见了皇家的残酷无情,朝堂之上那种规模,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皇帝的目光,他从中看到他们拼命维护和张目的那种森严的等级,努力塑造的让人恐惧的大场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一章 胡扁鹊与太史公同代不同时 他们的所谓宏大场面,无外乎就是让人生出恐惧和羡慕而已;他们的宏大场面除了满足让示众的民众作为材料彰显他们的帝国雄风,迎合他们作为说一不二的大人物的志得意满之外,别无它用。 在宏大的场面之下,非但不能使生民得到尊严,而且会成为羞辱他们,进而让他们生出逆反之心的先导。 在巍峨堂皇的未央宫里宫外,又酝酿着几多的宫廷政变和颠覆皇朝的阴谋呢?又潜藏着多少虎视狼顾的野心家呢? 按理说,胡扁鹊这样的大国手,医术高超,只要生人有一口气在,他便能保你不死,如此的神医理应受到敬重和尊重,何以他在宫廷多年,依然两朝皇帝未能年至耄耋呢,后世的那些庸医疗治之下的皇帝,死也就死了,夭亡也就夭亡了,何以他不能施展出大国手的能耐,把这些皇帝的性命延续呢? 非不能也,是不能也,非不能也,是不能为也! 皇帝要吃尽穿绝,皇帝要终日思虑如何坐稳江山,如何将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臣子或者亲属诛杀,如何驾驭桀骜不驯的臣下,如何侍弄无数的美女妃子,人之精力有限,这些俗务缠身,加上还要拥有非人的残忍残暴,如何清心寡欲得到长生呢? 他为皇帝诊脉疗病,为公卿王侯查诊问疾,出入皇宫大内,深入达官贵人的府邸,救死扶伤,以医者父母心的责任道德,换来的却是受到的却更多的是羞辱和恐吓,什么治不好就诛你九族,若是诊错了,就拿你的人头云云,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自己这样一个医道高深,学识渊博的国手,身份低微,而且还时时刻刻的都在被威胁诛灭九族和杀头,如此的鸟气,岂能是人过的? 表面的金袍玉带,包裹的原来只是一躯奴隶之身。 天子大官以之比佞幸倡优,固然皇帝无倡优佞幸不得欢乐,可是没有了神医国手,他们便没有了姓名。 他在朝堂之中与太史公司马谈、司马迁立在一起,偶尔闲暇时候也探讨其天道人为,这两位博学多闻的太史公,却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猥琐的御医,乃是一名墨学大宗师。 只是他们固然都是一代奇人,可是道法不同,所以交际也毕竟有限,何况朝廷禁忌大臣私下结交,而且胡扁鹊之所以身为御医,乃是避世,而太史公父子想的更多乃是为皇朝的文化昌明献出自己的一番心力,若非有李陵之败于大漠,司马迁为其讲情,因而遭到喜怒无常的皇帝的惩罚,受到宫刑的羞辱,那么这位太史公也未必能够认清暴君独裁者的真面目,更未必能够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太史公书。 他们父子两代身为朝廷太史,搜集放闻旧失,虽然身份不同于他们自己所说的倡优蓄之,可是与太医一样也极为轻贱。 国史笔墨,毕竟关系王朝兴替存亡,帝王之气数臧否,干系极大,孔子做春秋二乱臣贼子惧,对于王朝时代各个人物的褒贬,其实也是历代英雄豪杰人物,垂名青史者最为关注和关心的。 倡优蓄之乃是自谦激愤之词,也并非是他们的妄自菲薄。 这两位太史公意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却对春秋时代的显学墨学所知甚少,形诸笔墨之下,寥寥数语。 而且因为专制暴君的横摧除刈,墨学名家也已经零落殆尽,他们更不知道身边便藏着这样一位惊天动地的墨学大家。 胡扁鹊也是为了在专制君王的残忍除刈民间奇人异士能够得保性命,所以也从未透露过自己墨学大宗师,当时的墨家巨子的身份。 人毕竟不能有先知之名,以胡扁鹊这等高明智慧的人物,他怎能相信这位皇朝的御用文人,居然能够写出针砭无道君王,为奇人百家做英雄传记的太史公书呢? 他怎能想到这位文质彬彬,文弱的书生能够在残酷残忍的朝堂,以自己卑微的身份为一个落难者冒着得罪皇亲国戚,披逆龙鳞的险恶而仗义执言呢? 胡扁鹊与两位太史公交谈之下,也大为感叹自己身份的低微卑贱。 这位前贤尤其对于前朝萧相国怂恿汉高帝大兴土木兴建宫殿所言的“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自威”的说法感到可鄙,固然这位相国有贤名,也有功于国,有惠泽于百姓,只是他这番话实在乃是逢君之恶,也为后世的刘家子孙滥用民力找到的籍口。 汉初天下生民疲敝,以天子相国的身份,天子之下,万人之上,不但不谏阻君王休养生息,爱惜民力,还要怂恿君王建造宫室,大兴威风,看来这位萧相国的为人,也不过尔尔。 这番对话,太史公搜录在太史公书的《萧相国世家》之中,千载之下,又有谁知道原来这记载乃是源自这位早已经在域外文明,虞初村中安身立命的一代神医呢? 胡扁鹊见惯了风云零落,对于什么装模作样,什么仪式威风,早就不感兴趣了。 胡扁鹊经过天魂誓心的仪式归隐虞初村之后,教导村民新的耕种方法,综合本村以前的医道学理,在医学上的发明和见解,更迈前代,与本村原有的独到医学相生发,其自身作为当时国手的技艺也更加精湛。 虞初村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因为没有受到外人的侵染,也渐渐把原有的那些防卫外敌入侵的措施和制度堕落不问。 虞初村已经不如先前的规模,律法公约也不如以前的严谨,可是虞老这位已经当值五十年的公推事务官的威信极高,他外随和而行事果决,村中的公约规条在他的任期之内,已经大大的改观。 毕竟这个文明自认乃是苍天圣神的恩赐,对于这位苍天圣神安排指定的公推事务官,怎能不敬重呢? 虞初村俨然还是一个规制规模,定时训练村民的国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东方文明中隐匿的希腊城邦 这个国度的民众健康而自信,他们的文明虽然不算是雄强,甚至可以称得上微弱,不过他们已经薪火相传数千年。 他们解决了耕种土地不足而又能让收获的粮食足够养育自己的困难,他们也有足够的智慧不让这片微弱微小却伟大的文明不至于被外界的皇权文明吞噬,更不容许内部出现野心家,自然也不能容忍出现奴隶主和皇帝。 他们尊重人的天性,除却村中公器公务以外,绝不干涉他人的自由和私隐。 他们敬畏苍天圣神,村中最好的建筑公器乃是乡校,这里不单单是孩子接受课训,村中上下男女老少,都会无事时候自动的来此学习。 他们的文字固然也属于华夏一系,只是他们的语言文明体惜里绝少有逻辑不清,思维混乱存在。 因为他们的求真求知,不容许文辞之中出现为拍马溜须而造就的词汇。 这里的民众怀着不为人奴役之心,他们自信是苍天圣神的虞初之民,他们视尊严和个人的自由天性发挥同等重要,谁也不可剥夺,谁也无权玷污侮辱。 如果有人要怀着从外界攻入虞初村的恶念,想要侵扰他们的安定和平,想要掠夺他们的财富子女玉帛,想要将他们臣服在他们周围的皇权专制之下,他们将以百倍的勇气,守护家园的责任担当,以一当百的强力,无坚不摧的攻击器械,易守难攻的守城器具将之歼灭。 另外,想要找到这个国度的存在的心怀叵测的家伙们,如果能从连绵相似的九嶷山中寻找到这片文明,不耗费十年八载的功夫固然做不到。 就算是做得到,如何破解凶险万分,机关重重,百万人入其中亦必留下累累白骨的守护虞初文明的八卦阵呢? 不错,虞初村是个令人向往的自我防护守卫能力极佳的非桃花源的桃花源。 相传,晋人发现的桃花源,的确是个黄发垂髫,生民快乐生活的乐土,可是最终却沦落在战火和劫掠之中。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变成了血溅桃花,凝结成黑色,败垣故井尽入眼帘,南阳刘刘子骥寻访到此,被如此修罗惨景吓得一病不起,他哪里知道这修罗场居然是被世人众口传颂的桃花源呢? 一旦被野心勃勃的强兵悍将,兵痞攻入其中,桃花源的财富便被掠夺的干干净净,民众也被诛杀殆尽,如此的桃花源,岂非只是个肥美可口的绵羊? 虞初村可绝非这样的肥美绵羊,他们的民众的功德之心,训练的有素,保卫家园的决心,与桃花源中那些避秦时战乱的或许是秦国贵族的人们绝无雷同之处。 那些桃花源中人,固然避过秦时的战乱,却避不过“蓬莱有路教人到,一应年年税紫芝”,赋敛无度,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的秦始皇之后的官吏和皇帝的摧残,对于皇帝和官吏来说,他们不过是躲避徭役赋税的刁民。 可是,世上又有多少坚固的城池,又有多少辉煌发达,自信向上勇力十足的文明被野蛮攻陷破灭了呢? 高企的文明,就算是不亡在敌人的阴险狡诈,百般算计,文明的惰性必然会豢养出内奸和败类,这世界上,谁敢说文明就一定会战胜野蛮? 希腊,罗马帝国,东罗马帝国,宋朝,明朝,都是文明亡于野蛮。 俗话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开始裂开,特洛伊木马并非都是敌人的计算,有时候文明和邦国的内部因为 争权夺利和内讧,也难免会出现比特洛伊木马更具杀伤力的祸根。 难道这个区区人口不足万人,至多相当于古希腊文明的城邦制的虞初文明真的能够千秋万岁,长久保守安宁祥和么? 难道这位未来武林的第一人,墨翟之后一人而已的诸葛青阳,就如此的在这片世人所不知的虞初村中,恬淡安适的享受着山中无忧的岁月么? 那么,对于他个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圆满,可是对于江湖来说,对于没有诸葛青阳光大的江湖来说,是不是一种寂寞呢? 对于在小李飞刀,楚留香,墨孤魂,徐云若以至于岳青君之前的千年时间里,江湖岂非显得太过单薄和苍白无力呢? 对于伪晋的暴虐残忍,荼毒士民的恶贯满盈,无有诸葛青阳这样的大英雄解除民众的倒悬之厄,没有诸葛青阳与他们开战,诸葛青阳这样大有为的贵族之后,诸葛孔明的后裔,是不是一种遗憾? 英雄固然不能仅仅靠着杀戮而爆得大名,只是在这样的今日东周昔日秦的走马灯一样的王朝更替的文明里,坚守心灵的伟大者,是否也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自了汉? 另外的疑问是,是否无论作者如何的描摹炫耀,也不会出现这样人物呢? 既然一个根本不能存在的道德人物作者还要极力的渲染描摹,岂非是作者自己在胡乱臆测江湖英雄的成名寂寞? 为一个生在乱世之中,可以不择手段,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杀别人,自己就被杀的贵族后裔立传,做三国外传之诸葛青阳传奇,是不是作者多少有一种无聊弄笔的虚浮? 从诸葛青阳因为一首涉江采芙蓉的诗歌,念及少时情爱不谐,要寻找那位九嶷山中梦中女郎而自海外驾着护宝珍龙返回中原,在九嶷山中见到白骨横野的场景,再到他出手惩戒强盗,遇到高僧祈祷,高僧自称要完成他心愿之后,诸葛青阳就真的重续旧梦,与少年情侣相会,柔情蜜意,沉溺其中,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个梦而已? 昔日身前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这些事,究竟是诸葛青阳少时的经历,还是在高僧们的无限法力之下,他真的穿越宇宙时间的限制,要重续当年九嶷山中长埋的红颜好梦呢? 诸葛青阳究竟是愿意做一个长埋山中的聪明农人,还是要做那个在武林之中被人仰慕,后世千年视为一代宗师的大英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三章 虞初文明未来的村长事务官 虞老行事公道,村中的纠纷他都是尽力弭平,让当事方都深感佩服。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排难解纷。 就算是看似有人不愿意他的调解,可也无人异议。 到了后来,他们越发发现虞老如此处理问题,看似有所偏袒褒贬,最终却使得纠纷的两方或者几方受益。 他的见解,他的公道,他的博学,他的武功高强而从无仗势欺人的霸道嚣张,使得他成为这个村中最受尊敬的人物。 其实,刚开始,老村长还对这个来自虞初村外的后生抱有戒心,这是一种有心人和责任担当的精明,也是作为虞初村的守护人的留心查看。 因为他知道,这来自域外文明,与自己的祖先扁鹊胡公同一来处的少年,他们的来处——中夏文明,乃是一个小聪明者云集,大智慧者罕有的文明。 这个文明,为了表面的一同盛世,可以用最残忍的暴力的消灭异议者和反抗者,据先祖流传的笔记所在,秦皇汉武时代,看似雄强无比,其实潜藏着足以颠覆和让人窒息,思之后怕的危机。 这种压抑人性,掠夺民众,诛杀异己,不容读书人置喙,只让佞幸小人说一些皇帝英明的文明,已经灭绝了这种文明的生机。 又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不知道对于民众的控制和愚民的手段和诡计更增加了几分,民间宗社会党的微弱更不知道能否尚存薪火,民众本就不多的智慧更不知道被压抑和消灭了多少。 兵荒马乱,兵连祸结,暴君雷霆手段之下,极力搜刮生民,满足无厌足的欲望,让民众挣扎在与暴君命运相捆绑的境地,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所改善。 生民贱如蝼蚁,又无有组织自保的能力,难免会生出无限的冷漠和自保的小聪明,把他人的遭殃勾连祸患当成了他人的愚蠢,而不会想到今日他人的遭际,就是我的前车之鉴,而且所罹的祸患灾劫更加创痛巨深。 这样的文明糯染的人,必然学会许多机巧诡诈,把自保的小聪明,自扫门前雪的冷漠延及世道人心,岂能不让专制君王更加无所忌惮和猖獗呢? 这样的民众知道如何规避法则,趋利避害,少年人虽然还有几分热血和冷眼,虽然亦有不屑于如此小聪明,要立志超越脱离这种沆瀣一气和污秽,只是少年人的心智也最容易跑偏,他们往往把一心一意的向上爬,挖空心思的登上高位当做生平努力的目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阻挡上进之路,便是他们的仇敌,不顾天良道德,这种少年也所在多有。 少年时代也最是一个人学成与也懂得如何规避虞初文明看似笨拙实则诚实的规条村约的年纪。 虞老怕他用自己的小聪明和机心将本村的民众引向不事生产,却投机取巧的诡道,这种聪明和无规则会成为虞初文明最大的破坏力。 他也知道,以芳姑父亲仲德的老实憨厚,聪慧睿智,绝不可能将一个根基浅薄,贪婪奸诈的少年领回村里危及虞初村,虞初村毕竟要比个人的生死荣辱更加重要,这是圣神的呵护和教训,这是苍天的恩赐和福泽,一个人可以死,死了之后自会有圣神迎接,若是他因此败坏了圣神苍天赋予的虞初文明,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与仲德闲聊之际,仲德也说过这少年独自一人在九嶷山下病困昏迷,被自己搭救,他孑然一人,与女儿颇有缘分,两人情投意合,所以才将他带回虞初村。 他与这少年攀谈之下,虽然见到他飞扬跳脱,也怀着不择手段,更有无限聪明狡诈,不过其天赋奇高,更有一种寻常人所不具备的热血和被聪明裹挟的良知。 他谈论的许多也都是人间旧闻,偶尔因为隐瞒身世也显得遮遮掩掩。 不过虞初村本就是极为尊重个人私隐的文明,外来之人避居于此,不愿意谈及自己的身世,也并不奇怪。 更何况,就算是他谈及家世经历,也未必引起他们的关注,他们这里的人,对于什么张良诸葛亮,曹操刘玄德,还有自己的先祖诸葛亮,根本就是毫无知闻。 对于虞初村这个深居世外的守护人虞老来说,诸葛青阳说的那些故事不过是蝇营狗苟,无聊可鄙的贪婪争杀,纵然有一些聪明智慧,也不过是陷自己于死地的愚蠢。 诸葛青阳有一种天生的让人畏服的魄力,他无论出现在哪里,哪里似乎就该出现众星捧月的场面,当然,他永远是那个核心所在。 他的雄辩不得不让人感慨他的魄力,他的英俊和健谈也足以让他给村民留下好印象。 时间久了,老村长倒是喜欢上这个少年的坦率,也把村中的大小事务让他多所参谋。 虞初村的民众心性质朴,都是埋头自家的劳动农事,定期组织的训练阵仗,抵御外侮侵凌的公约,因为外侮数千年来极少出现,所以他们也渐渐的失去了警惕和戒心。 所以村中能够筹谋规划,能够言行果决,成就大事者,除了村长之外,别无他人,对于公器和公众事务,也没有人太为关心。 心忧村中事务和虞初文明兴亡的老村长听诸葛青阳道出当世的情形,更加忧虑,他担忧这片文明一旦被人发现,将是无穷的隐患。 自己年纪衰迈,差不多已经到了一百岁的年龄,纵然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也不足以担当抵御外敌入侵的大任。 他知道再不为这个村庄找一个能干的事务官的话,这个村庄的村规和其他律条,还有他们的公德之心将在自己死后凋丧。 因此他逐渐将诸葛青阳作为未来的村长,事务官培养,他给诸葛青阳讲述虞初文明的由来,让诸葛青阳千万担当起来这个文明的守护之责。 他告诫诸葛青阳,不要小看这个文明的微弱,它固然微小,可是却流传千年而不灭,小正是它的辉煌所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六章 劫难生变数 文明弥久新 “我还原的是你在九嶷山和虞初村应有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想求其所欲,弃其所不欲,只是因为你的固执和毅力,让这番你刚才所见所闻到的生活生出来无限的变数,这变数是好是坏,却非是你自己所看到的。“ “我只是你让你的人生暂时跳过这个劫数,去目睹既往,可是终究改变不得它的结局,你还是要与我坐困九嶷山中回环往复这段经历。“ “毕竟,就算你再变化,再否定,具有挟泰山超北海的无穷之力,还是不能更变你在虞初村中经墨翟之学的浸润,为武林的宏大光耀开辟了前程锦绣,没有这番经历,武林中便不可能有一位惊天动地的一代宗师,将武林的浅薄苍白焕发出菁彩。“ “时至今日,你以为世事惊变,所历久远,那一切都烟消云散,虞初究竟是否存在,在你的心中也多所疑问,世间更无有几人如前辈这样在幻梦与真实之间挣扎疑惑,你不愿意承认虞初村的衍变,只是你心中对于对于虞初村的歉疚,始终不愿意正视而已。“ “我不为施主这位当世尊者讳,不过文明自有变数,虞初村虽然因为你的进入而遭遇惨变,可这只是他们文明的变数,有你无你,虞初村都要打开其门户,都要接纳和目睹外面的世界,数千年来,此种文明的变迁所在多有,虞初文明在治理和智慧上,固然是其中佼佼者,可是也躲不过这种轮回劫变。” “一切与你无关,虚与实,弹指一挥间,白驹过隙,与亿万年的沧海桑田,日月更变,也不过是一般不二而已。” 诸葛青阳沉吟不语,那和尚道:“既然施主有所顿悟我教大德,我便让施主再其期间,重历虞初村因你而生的种种变化,也让你这一生不用少了天伦生身之乐,使你乘龙驾返中原不至尽为空幻。” 原本诸葛青阳极力的渴求在翻覆无解中有人能够指点迷津,指出当年所爱所历的种种不可思议,而今面前的这个和尚真的让他重历这段经历,他心中却未能生出来喜悦,难道这一切于他而言,仅仅是既往,或者是梦幻么?还是说,他骗过了所有人,乃至于他自己也曾经忘记了那一段在少年之时最可宝贵的记忆呢? “孩子,虞初村乃是历劫千万才得以保存的文明,这片文明建立在乡民的淳朴和勤劳耕作之上,我的先祖胡公扁鹊和你来自同一文明,你们的那些经历我固然不愿闻见,可是它并非不存在,虞初村躲在大山之中,避的正是你们,你的到来,虞初村的民众授权我接纳,倘若有一天,这里的宁静被打破,这里的人何以自安呢?”虞老望着诸葛青阳,以一种忧心忡忡的口吻和眼神在探问。 诸葛青阳欲言又止,毕竟,这个问题太过重要,也太过敏感,甚至对于虞初村的民众来说,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初来乍到,他怎么问起来这种问题呢?难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会遇到此种难以解答的疑惑不成?纵然不能遇到,难道自己就做个得过且过的浑浑噩噩么? 诸葛青阳无解,也没有说话,虞老说过这番话后,从此就不再提及这件事,不提及,并不代表他不想得到诸葛青阳的回答,事实上,每当他想再问到这件事的时候,诸葛青阳都巧妙的化解开这个疑问,似是而非的避过。 虞老见他的闪烁不定,心中也起了种种疑惑,不过也知道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去回答这个困扰虞初村的历代事务官的难题,也的确是所问非人,甚至可以说就算是他能说出如何解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不过虞老把诸葛青阳当成自己的传人,他悉心教导诸葛青阳的武功,更将墨翟之学一一传授讲解,还把虞初村数百年来关于墨翟之学的种种发散阐释教给诸葛青阳。 芳姑父女眼见的夫婿能得到村中德高望重的村长虞老的青眼有加,心中也是大感安慰,原先因为母亲的脑疾的发作盗取莺粟的种种误会抵牾也与村中的民众消解。 诸葛青阳在老村长威望的支持下,开始整修村中的沟渠建筑,加固其防卫,以祖上的八阵图中的玄机奥妙,再重新嵌入虞初村原有的八卦阵中,他定期召开乡村议事堂,谋划推荐公众事务。 渐渐荒废堕落的村规公约,逐渐有了起色,田地整饬的干净利落,村中规划似乎以八卦而围城,虽然称不上青堂瓦舍,倒也是茅屋整洁,鸡犬之声相闻。 三三两两的孩童在村头田间嘻嘻扑蝶,老人们在树荫底下打盹儿,这种桃花源中人的生活,的确舒畅襟怀。 只是村中的人还是感到一丝的压抑和不安,虞老已经多年的老朽衰迈,村中的公务也很久没有开展,他们已经闲适懒散惯了,久未运动的人,忽然间就开始大动筋骨的动作,肯定会弄得腰酸背疼,更何况这种大动作是并非只是个人,对于习惯了各扫门前雪的民众,多有怨言也在所难免。 不过虞初村的民众公德之心乃是天性,已经数千年来,他们不习惯于冷漠和充当坎坷材料,一旦让他们再重新焕发出对于公众事务的热情,不过是一个武林高手又重新走上了拳击场,只要目睹几场激烈的比赛,他们的热血便可以再次回来。 这也没有什么,这个精力旺盛的少年来到村中,被当做未来的村长,没有人因为他的外来身份和资历就说三道四,他们只认事,不对人。 这少年看起来实打实的为村民办事,只是他颇有急功近利之心,也许热血的少年,只想赶紧办成几件足以让自己骄傲的事,在众人的心中立起来威望,让众人知道,他是个慷慨有为的英雄少年,这种欲望强烈的蛊惑着他,偶尔使得他不免有些强人所难,忘记了这片文明之中并不存在的奴役和强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七七章 奴役和盗窃公器是如何出现的 也正是他的急功近利,也正是他的偶尔把在虞初文明之外的那些恶习,那些颐指气使的习惯带了进来,也开始慢慢的影响虞初村原有的道德风尚。 伴随着奴役而生的,未必仅仅是鞭笞和砍头,更不一定是刑罚和纳税,那是外在的表象,而很可能起初仅仅是语言,是习惯,是所谓的引逗主人的愉悦的阿谀奉承,是奴隶之人看主子和皇帝显得是那么的高大英俊,威武不凡,当然,那是因为他们跪着。 虞初村中人最为自豪的,乃是他们的丰足和平等,他们之中,既没有穷的吃不起饭,住不起屋,读不起书的人家,当然也不会有多于满足吃穿住用的财富土地。 所以他们之间极为难以产生奴役的念头和想法,毕竟一个村中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平素见惯了的,谁能一下子变成蛮横霸道,以威力服人,而不以道理服人的狂慢之徒呢? 他们不至于有为村中人包括虞老奴役的想法,甚至他们以为自己没有了奴役的感觉。 对于外界的奴役,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就像是生活在真空管中的人,干净,单纯,苍白,虽然亦有勇武自卫的手段,可是却从未沾染虞初文明之外的风雨霜刀与阴谋诡诈。 如果说他们代表的乃是人类的婴儿和童年之期的童真,那么他们即将面对的乃是人类的中年,冷漠,自私,残酷,麻木,失去了 对于真诚,善良的感知。 我们的经历和道德告诉我们,从内心我们是渴望童真和良善能够抵挡住自私冷漠和残酷麻木,我们宁愿用天真腼腆去与阴险狡诈作战,就算是明知不敌,也要鸣鼓而攻。 可是,当人们都习惯于谎言和诡计,当他们发现带着面具说谎话可以获得更多的实利,当他们知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他们就再也不把廉耻和人格当成人性完善的终极。 他们更不会相信赤子之心的腼腆天真能带来的愉悦欢快,他们为了一时的得失,失去了人性中至为宝贵的可爱。 只是奴役来的还是比他们想象的更快,他们似乎还没有感受到春天的温和雨化,就开始了夏日的酷烈灼烤。 他们自己已经尊奉出来一个虞老,这个虞老已经成了公平的化身,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关系村中的平衡和变化,他的话语已经具有不可撼动和更改的效力,他不是皇帝,却已经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没有人怀疑,他的深入简出,他近二十年来已经极少在村中露面,几乎整日都在他巨大的宅院中修养,年轻一辈儿人,已经很少有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了。 他的出行,往往跟随着他数十个儿孙,他一走一过,虞初村中似乎都形成了街谈巷议的大新闻,在这个仅有数千人的村庄里,自然也会出现一些喜闻乐见的事儿,民众岂能不三五成群的聚集谈论呢? 而虞老已经急不可耐的要为他们选择一个外来的年轻人担当虞初村的最高民事事务官,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固执的以为,这个选择将比以往他做的任何一次决定都更加准确,这关系到虞初文明的未来命运。 与以往的推举不同,这个少年乃是被虞老指定的。 因为他以为,村中除了这个少年的坚毅卓绝,眼光开阔以外,不足以有人担当即将与外面世界交通往来的责任。 虞初村民也有不明白者,他们搞不懂,自成一系,与外面世界断却来往数千年的虞初文明,一向只注重村内事务的虞初村,何以忽然间无与伦比的重视与外面文明的对接和交际? 诸葛青阳开始代表虞初村与外界交往沟通,当然外界依然对于这个文明不闻不问,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一个躲在大山之中数千年的文明可以存在。 诸葛青阳用虞初村的特产,换回了精美的瓷器,金器,丝绸,玉器,虞初村人大开眼界,他们想不到外界的文明居然也能够制作如此精良的器皿,如此华美的衣服。 仲德父女当然毫不奇怪,因为他们在外面已经生活了十余年,对于外界的了解,虽然并不真的亲身经历,但是也偶有见闻。 在虞老的眼中和言语中,对于诸葛青阳的精明能干夸赞不绝,只是可惜,这些器皿和衣服都先供奉虞老一家使用,大家并无异议,既然虞老住的房子都是那么的阔大华美,既然虞老担当村中命运,他就算是用一些这样用公共财物换得的外界文明的物品,又有何不可呢? 他们没有异议,他们当然也想不明白为何虞老只称赞诸葛青阳一个少年,这在我们看来用脚趾头都想的明白的问题,这个文明中的人却不懂。 我们傻,还是他们傻?是我们太懂得聪明,还是他们太不懂世态人心,还是懒惰的不愿意思考应该思考的问题? 两年之间,连诸葛青阳也开始拥有了这些器物和衣服,村中就开始出现两种人,一种用外界文明的器物和穿外界文明衣服的人,一种依然延续老旧的虞初文明村民。 他们发现,能够使用那些外界文明的器物和衣服的人,渐渐的也都多了,只是那些始终与诸葛青阳和虞老走的远的人,不愿意附和他们 的人,始终没有得到这一切。 请作者注意,这里依然会存在反对者和不跟从者,只要有人类在,就一定会出现异议者,何况在虞初村这个并不禁止人们思想的文明呢? 两年之后,虞初村的村长虞老卸任,诸葛青阳正式成为虞初村的事务官。 与我们想象的不同,诸葛青阳担当这个事务官,既没有相应的资历,也不具备在虞初村最为强大的人脉关系,仅仅是虞老对他的能干和天赋赞不绝口,他就获得了这样的荣耀。 看来,能得到一个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老前辈的青眼有加,对于渴望上进的少年,真的是至关重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九章 虞初村败坏公德的第一件事 事实上,如果德望双重的老前辈真的毫无私心,出于爱才惜才的目的,容让少年人出一头地,的确会出现欧阳修避一头地于苏东坡的千古爱才绝唱。 更会出现文风昌明,才德兼具的风化滋润,于国于家,皆称美事。之如苏东坡于欧阳修那样的青出于蓝,岂非是谈之生津的风雅么? 只是,世间太多苏东坡的大才,太少欧阳修的畏天命,爱人才,杜工部当年岂非就是因为李林甫为了自己一直担任宰辅的私心,杜绝士人上进的通道,使其不能与自己争锋,遗落的一代大才么? 有许多扶人上马的老前辈想的更多的其实乃是私心,乃是想的他扶持之人能够与他结党勾连,助长其身后的势力,所谓朋党,也大约不外如是。 文人的欧阳修,当然知道什么是干系天下文命气数,可是老官僚的欧阳修,很可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朋党势力,要拉拢苏东坡这样的大才为其贴金而已。 至于虞老为何指定诸葛青阳这位外来的少年做虞初村的事务官,掌管虞初村未来的命运,他究竟究竟是欧阳修还是李林甫,那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或许,大家都以为他是欧阳修,其实说不定他还真的就成了口蜜腹剑,阴险叵测的一代权臣。 诸葛青阳能够成为虞初村真正的民事官,的确是村民的推举, 不过,他的被推举还是破坏了村中的规矩,于他这样的狂傲自大的少年来说,如此上位,真是一种耻辱。 他不能凭着堂堂正正的本事,而是要靠着老朽的私心,他本有惊天动地的才气,却要因为老朽的私德有亏而成事,这不是一种羞辱么? 他先是经过虞老的指定,随后经过村议事堂的推举,诸葛青阳第一次开始担当数千人的最高事务官。 虞初村的事务官与大家想象的不同,因为它仅仅是一个行使村规公约的事务官,除非村中遇到了大的变故,或者面临着外敌的入侵,否则并不能看出它的威权强力。 它没有固定的办公所在,更不会有多少的资财待遇,只是村民觉得这个职位是一种极高的荣誉,乃是虞初人众更多的为这个文明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和聪明。 在聪明的文明生长的人们看来,因为无有利益的追逐,算是个冷衙门,故而很可能这个事务官对许多人来说是鸡肋,好看不好吃,丢掉可惜,拿起来又是无味。 事务官在这片独立的文明之中,依然要劳动,依然要耕作,依然要捕猎打渔,依然要与其他的村民一样下田插秧。 他没有占有村中财富的哪怕一丁点的权力,而且村中的公器也不可能为任何人所拥有。 虞老现在所居住的巨大宅院,乃是村中民众的联合进献,以表彰他的功德功勋,这种待遇,在虞初村数千年的历史上,乃是第一次。 当然虞老的荣誉已经有过三五次,都是赠给虞初村杰出的民事官,其中一次,便是虞老的祖先,那位汉武时代避居此地的胡扁鹊。 村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就是他们赠予虞老的那座大宅院,在虞老荣休之后,该属于谁。 按理说,那是村中的公有财富,亦属于村中公器,不能为一个荣休之后的人据为己有,可是因为大家都爱戴虞老,他们也都没有人提出这件事的妥善解决之策,虞初村第一次在公器及共有财富为私人所用之后,没有人出声。 虞老就算是曾经是民事官,可是荣休之后,毕竟仅仅是普通的村民,他岂能以村中的公器而为私用,村人既然爱护虞老的名誉,岂能眼见他依然占有村中的公有财富而掩耳盗铃,熟视无睹呢? 虞初村忘记了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也第一次开始做起了缩头乌龟,他们忘记了,既然虞老可以占有这片宅院,那么他的儿孙子女,自然也可以因为是虞老的血缘亲属,而继续以私人来占用虞初村的公器。 就算是虞老荣休后村民爱护他让他居住保有大宅院,那么他的子孙儿女呢? 于这件事,虞初人开始打破数千年爱护公器,私人绝不能占用公器的教训。 他们往着败坏道德的路上大大走进了一步,忘记了人性的贪婪,也忘记了及时提醒他们爱护的人在败坏的道路上止步,更忘记了他们提醒他人切勿作恶,切勿霸占公器的责任。 自此而后,他不再是虞初村的公民,而变成了无是非,无道德,无原则的乡愿。 虞初村的民事官没有办公之处,这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 因为民事官的办公之处被前任的民事官虞老占有居住,他老人家年老体弱,怎能当得起搬来搬去的折腾呢?怎能居住了这么久,又冷心冷面的让这位为虞初村贡献一生的青春智慧的老人被赶走一样的狼狈呢?虞初村的民众,怎能如此没有良知和人性呢? 总之,无论如何,虞初村的民众就这样的败坏了,就这样的在一个极为可能侵害数千年的公德之风的看似小事实则牵扯到大原则的事上做起了乡愿。 当然,刚开始,诸葛青阳的确没有在乎这一切,毕竟初来乍到,怎么无端的予取予求呢?没有办公所在,那干脆就在自己的家里。 一个人怎能不凭着自己的本事劳作,让他人进献自己,占取他人的财富呢? 一个年纪轻轻被人收留的少年,那种感激之心,那种初当大任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那种要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使得自己家园变得更加美好谐和的愿景,使得本就精力充沛的诸葛青阳变得加倍的努力。 这个贵族之家的少年,自小的记忆便是颠沛流离,便是为人监视,便是寄人篱下,便是欺侮羞辱,便是要破除世间的不公,将加之于自身的奴役打破,而且要与以物欲贿赂天下士人的伪晋作战,身上自然也没有那种虚矫傲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章 贵族门阀的骄矜与傲慢真相 可是人一旦上了高位,一旦手握足以覆雨翻云,播弄威风的权位,一旦有了足以能够彰显自己成就得意的权势,那种中国贵族之家的无赖天性,加上权势腐蚀人的千古不易的常识,还有每一个人潜藏着的想要做皇帝,想要他人都为其奴役奔走的妄想痴心,已经让这个本来有着无限热血的少年变得不择手段。 是的,是不择手段,这个词语通常与权谋诡计,阴险毒辣,不恤人命,不惜民力,罔顾天良,刚愎自用,好勇斗狠关联在一起,也与一个人幻想自己文成武德,文足以屈屈平太白,武足以让孙武卫霍折节的痴梦关联。 此种人物,极可能有一番小聪明,不过他们总是喜欢以人做棋子,将天下民众的命运来当做棋局,他们喜欢发梦筹划自己的万里锦绣江山,诗书自己狗屁不通的不朽文章。 终究弄得河决鱼烂,留下千古骂名,为天下士人唾骂耻笑。 此时的诸葛青阳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贵族最重的不是荣誉和声誉,而是维持自己的虚荣和面子,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斗富比奢,卖弄他们饮食用度的精致精良。 这种比拼富贵奢侈似乎是在表明他们的文雅和风度,其实京城人的话就叫摆谱儿,他们已经陷入癫狂和变态,在佛家看来,他们已经入了魔道。 说他们是贵族,实则是借鉴了现代文明的说法,实则他们当不起贵族的称号,他们还有一个称号,叫做门阀势力。 门阀势力大盛于魏晋六朝时代,其崛起于东汉。 东汉时代,门阀势力尚且以天下兴亡自诩,臧否月旦,盛极一时,到了伪晋时代,皇帝陷天下人不得谈论国是的惶恐,举天下士民尽入无耻之彀中,此种势力只能以的猖狂奢侈,纵欲无度来发泄他们的不满,来彰显他们足以败坏万里山河的窃盗之术法。 说他们是与王朝兴衰同始终,其实他们往往也是王朝败亡的助力推手。 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纸醉金迷,代代富贵簪缨不绝,钟鸣鼎食不断,便勾连纵横,结党营私,以科举师门或者联姻的手段,成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朋党。 他们靠着恩荫叨庇,代代霸占高位,打压寒门贤良,堵塞寒门士子上升之路,此种恶行犹如人的血管之中形成肿瘤,以至于人体运行不畅,终究会酿成恶疾。 寒门士子的怀才不遇,于他们而言,暂时不会危及他们的高位尊荣,他们也可以暂时多获得一份苟安,自以为其地位安稳若磐石泰山。 可是帝国的人才通道不畅,俊才贤良不能成为辅弼君王社稷的贤臣,他们已经为王朝埋下最大的隐患。 最终出现在庙堂之上辅弼襄助君王的,不过是一帮寄食百姓,不学无术的无赖二郎,除了会拍马溜须,无耻阿谀以外,别无他用。 他们非但堵塞士子的上升通道,还围绕在君王面前谗言媚惑,柔婉可人,让君王以为他自己真如这些小人佞幸们所说的英明神武。 君王在他们贪得无厌的蛊惑之下,制定出祸国殃民,甚至误国误民的策略,最终走向倾覆。 人有不平之气,何况有才华有才学的士子呢? 他们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打破这不公不义,他们不怕背负叛臣贼子的骂名,更不畏惧孔孟逆徒的诅咒。 因为他们知道,走上造反之路都是国贼禄蟊逼迫,如果真的有幸成功,或许还是开国雄主,俎豆千秋,岂不美哉。 如此一来,那些个诅咒咒骂自己的无耻文人,奸佞奴才,说不定还得称呼自己为高祖太祖,做一番歌功颂德辞传颂青史呢! 就算是不能成功,也足以震荡天地,轰轰烈烈,好头颅,再过二十年还是如此英雄了得,这才是江湖好汉子。 可惜他们不是不读书的刘项,不懂流氓无赖的诡计手段,更加之想做强盗又怕担负道德良知的谴责,想要心一横不要良知,又因为读过四书五经的忠君爱民的教条藩篱,踟蹰不前,更谈不上心狠手辣,残忍乖戾,所以留下书生造反,三年无功的笑谈。 士子剩下的路或者铤而走险走上造反之路,或者走上与邪教勾结,给潜藏民间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做师爷军师,踏上魅惑民众的道路。 最终门阀贵族们赖以维持自己生计的不义的帝国也在他们的贪婪之中崩坍,此种教训,千载之下,肉食者,谋国者安得不戒哉! 诸葛青阳本来是个亲力亲为,绝不愿意因他人之热而成事的少年,这是少年的风骨和纯真。 他生来是要做事的,要建功立业,要做创业的英雄,而不做守成的孙仲谋,他绝不是靠着寄生成为无所事事,终日观花探柳,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寄生在奴仆佃农身上就是天经地义的想法,他从未有过,这是少年的热血。 无论他是天潢贵胄的儿孙,或者是豪商巨贾的子弟,他都不能容忍自己寄食祖上的恩荫而生活。 不是靠着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虔诚和锦绣富贵,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一种羞辱他人格的卑贱龌龊。 他若是想得到名利尊荣,自然会靠着自己的拼搏努力,在武林或者世俗中成就自己的一番天地。 此种贵族之家子弟的傲慢骄傲,委实可敬,可是他忘记了,他们这种贵族门阀已经在世俗之中布满了网罗,已经将世俗的高位尊荣瓜分完毕。 就算是他们这些人,若是没有祖上的身份和家族的势力,他们也一样如寒门士子那样无所成就,在朝堂官场也同样不能占得一角席次。 是的,他的祖上诸葛孔明在二十多岁的英华正茂的年岁,高卧隆中以待时贤,与一干心怀天下的士子学人谈论天下大势,躬耕卧龙岗下砥砺道德以奉养汉室正统,诵读诗书,习学兵法学说以养浩然正气,以为未来成干国能臣而勤修苦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八一章 王图霸业成一梦 谎话千古说到今 他既不投奔霸业雏形已现,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曹魏,是其不欲锦上添花;他也不效顺历经三世,民殷财阜,兵精粮足的孙吴,是其无愿做守成之君的奴役仆隶以为驱策。 他与三顾草庐,礼贤下士的刘玄德君臣相得,得君行道,与直至知天命之年尚且无有建树的昭烈帝,成就了一番王图霸业,顺延汉室国祚四十年,这一番可歌可泣的勋业,成为后世君臣议论风评的典范。 汉家炎火不灭的真基业,正是靠着祖上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得以保全。 后世之中,赞其诸葛大名垂宇宙,誉其大山江倾之梁栋,洵不虚也! 此种开疆拓土,一木撑起霸业雄图的管仲乐毅之才,忠心楷模,人臣典范,固然有些言过其实,不过也应洵是千古英雄。 诸葛青阳有如此英雄了得的祖上,自然不免会生出几分的孤傲和骄傲,自然会有我的祖上岂止是阔气,而且没有他,就没有顺延汉室国祚的蜀汉的虚矫。 他的不欲臣服伪晋,固执于祖上的王图霸业不可覆灭,一心要兴复王业,戮力诛除司马伪晋的雄心壮志,未免不是这种傲慢作祟。 不过对于这个来自那个靠汲取他人的财富而致富保有财富田产子女玉帛的文明来说,诸葛青阳这种不因人才成事的志气,这种立大志,欲成事的风骨,也的确算是异数。 说不得,虞老占用了村中的公有财富,将村中应有的民事官的办公所在当成了住宅,已经让本来公私分明的虞初村因为此事暧昧难言。 人毕竟不是傻瓜,就算是再纯净的心灵,再高尚的品德,也会生出异样的不平之念。 而且他居住的大宅院每年还需要新的民事官诸葛青阳带领村人起来翻修整饬,也耗费了不少的公帑,此事虽小,于村民的心中自然形成了身居高位者可以占有公器的想法。 毕竟,其他村民的屋舍整饬,,田产收拾,都要靠着自己担当,而虞老家就可以让民事官组织他人为其帮扶,他们的子孙躲在树下喝茶乘凉,他们的田地收割却又要别人担当,这是什么道理? 而诸葛青阳以与域外文明的贸易资财换来精良的器物,精美的衣服,大多馈赠虞老,虞老的子孙儿女穿起来显得高贵十分,他们也因此颐指气使,耀武扬威,本来平和安适的虞初村透出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他们逐渐的不再穿着村中通常的麻布衣服,而穿那些明艳的绫罗绸缎。 当然,村民还不懂得什么是暴发户,可是那种志得意满,高人一头的意思,人们都能感觉得到。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虞老和他的家人使用也就罢了,他毕竟是虞老,可是诸葛青阳把这些剩下的物品,有些也供自己家使用,难免这种事会为人讥谈风评。 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明明已经为无耻贪婪之事,还要欲盖弥彰的谬论以辩,实在是愚蠢不智。 诸葛青阳对于此种行为的解释便是,他们(他和虞老)乃是村民事务官,这些外界的物品恐有妖祟,或者有毒,自己家与虞老先加使用,如果使用之后确认无毒无害,自然还要推广给村民以用度。 诸葛青阳的话说的其实好笑至极,不过没有见识国大场面的村民的确觉得诸葛青阳说的有道理,因为他们发现,穿上这些衣服,用上这些器皿,人就会变得专横跋扈,志得意满,连走路都喜欢仰着头,的确,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妖气或者毒气,否则平素之中和蔼可亲的人,怎么就变得那样的丑陋不堪呢? 这种解释在我们这种寻常人看来自然苍白可笑,不过对于虞初村这种不知人心险恶,更不会过多修饰掩饰的文明中人来说,村民事务官本就是服务民众,它不能多贪多占,诸葛青阳如此说,倒也与理相和。 不过人心险恶难测,对于诸葛青阳这等义正词严,为村民担当责任的行为,他这种有苦有难自己先要承担试验的公义之心,必然也有人说长道短,他们妄议诸葛青阳与虞老合谋盗窃公器,以为私用。 此等心怀叵测,来者不善的恶毒揣测,真是万古未有之荒谬绝伦。 呵呵,如果大家觉得诸葛青阳说谎,那么大家或许都不是傻子,不过诸葛青阳此时的确把虞初村的民众当成了傻瓜。 甚至,作者也被他一番慷慨陈词和贵族之家的身份给蒙骗了呢! 自此,虞老和诸葛青阳开始与虞初村人产生的隔膜,诸葛青阳也开始感受到原来这个文明的虞初村野并不文明,他们建构的能够抵御外敌数千年的堡垒也慢慢的开始出现了裂痕。 虞初村人见识短浅,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还不明白诸葛青阳的苦心孤诣,更不知道诸葛青阳的大志雄图。 呵呵,如果读者觉得作者不是疯子,或许以为作者乃是曲笔回护诸葛青阳这个千古名家子弟吧。 说起来,虞初村尚未施行有效的货币以供交易。 因为虞初村的人本来也不多,此村中物产极为丰饶,粮食果蔬,山珍水产,无所不有,他们也自认为他们的文明昌盛繁荣,不知域外文明物产为何物。 他们差不多已经赶得上那位十全老人说的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了。 当然因为此地并不靠近海洋,若是想食用海鲜,便有所不能,好在此村中人历来无有妄想之念,他们也并未见到过大海,对于大海,也不过以为只如智者庄子说的一样,汪洋辟阖,玄之又玄,与己无关。 他们又不与外界互通有无,如果村民之间要交易商贸也都是以货易货,他们使用的如果说还叫货币,那就是金银。 不错,就是世人为之疯狂追逐的金银。 诸葛青阳代替村中人与外边的文明通商沟通,或者将本村的货物运出去,将外界的物品运回虞初村,用的便是金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八二章 大秤金,小秤银,金银的地位 金银对于域外文明来说,并不因为它的贵重稀有而就显得弥足珍贵。 自古以来,它乃是权力的附属品,权势的煊赫饰品,权力的婢妾,阴谋诡计的奖赏,小人得志的蛊惑点缀,战争的润滑剂,暴力强盗垂涎三尺的战利品。 梁山好汉排座次后的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多寡均平,不在金银,而在座次,这就是金银的地位和能量。 它既不强大,也不善良,既不如人们想象的金兰之友那样的纯真,也不具备不怕火炼的品格。 它是丰腴的美女,肥美的羔羊,无论是山贼大王,还是皇帝老子,还是江湖豪侠,抑或奴才账房先生,戏子倡优,都可以拥之巨万,都可以予取予求,都可以以之彰显自己财雄势大,都可以用以草菅人命,买通权贵,勾连结党,营私舞弊,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甚至密议卖国求荣,阴谋颠覆的勾当。 对于匹夫匹妇来说,他们目光狭窄,见识短浅,以为账房先生和戏子倡优及他们那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儿女们以华屋美宅,香车美女的炫耀,因之所拥有的财富,他们以为那便是富中极致。 作者既不想戳穿他们狐假虎威的面目,也不想撰述金钱美色的纸醉金迷,只是作者想交代清楚权与金银的关系而已。 匹夫匹妇不知道,在此种文明之中,固然会有奴大欺主,店大欺客的反常,不过账房先生作为奴才的确也可以骄纵横行一时,也可以因主人的富贵跋扈而嚣张,甚至出入结驷连骑,用度华美丰盈,比侔王侯。 可是在他们的主子面前,他们永远是低人一等的下贱奴仆,就算是他们麾下有千万奴仆逢迎侍奉,就算是他们精明能干,钻营十分,他们在主子面前也不过是奴才贱种。 如果他们不在性情难以揣测的主子面前瑟瑟发抖,不揣摩其心思以讨好的话,他们的下场将会非常难看,甚至得意忘形到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话,那么主子一定会让他们死的难堪,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若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明白自己的身份的话,还说不定能够得保安富尊荣。 否则,他们将失去一切,包括所有,甚至生命身家。 此种文明之中,并不会没有智慧超群,德才兼备的亿万富翁,只是这些亿万富翁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为他人做看守奴仆,一旦权力觊觎,他们便会身无分文,如果敢有反抗,便是性命不保。 在中土文明之中,获得它最通常的手段便是熟读四书五经,应科举,举秀才,不是通过此种渠道得来荣华富贵者,总之不是正途,所谓士农工商,早就拟定好了身份等级。 获得财富要通过做官做吏,这会让人瞠目结舌,儒家不是教导为国为民么,怎么做官贪婪无厌因而得有荣华富贵反倒成了正途? 现代文明中所认为的以经商致富,以开设工厂,满足人们的需求而创造财富,满足人们的寻求,推动社会的进步,才会产生保护自己合法经营,辛苦积累积营的财富的动力,建立较为合理的文明与律法,推动社会的进步和法治,这也正是西方文明到了近代得以飞速进步的原动力。 可是,在中夏文明中,这从来都不是一条正途,正途乃是所谓一朝皇榜提名,便可高官得作,骏马得骑。 大权在手,自然呼风唤雨,覆雨翻云,附庸风雅,甚至可叨取更高的大儒鸿儒的名衔,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正是皇帝老子钦定的读书人的正途也! 那些黄金美女,华屋美宅,自然便是为未来的权势腾达与亨通者预备的。 不过,这盛宴只要你有十分的运气,又加上百倍的努力,铁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闻百姓冻馁饥渴,横下做奴才的心,若是你八股文尚且七窍通达六窍,也并不妨,纵然考到胡子发白,皇帝将会以你为天下读书人的榜样,意思是看,就算是被强暴了一辈子,还是依然安心做奴才,兴许就赏给个老贡生的荣号呢! 说不得,取得这些,既不靠能力,也不靠德行,而是靠着能够出卖良心和良知,顺从做奴才,便可金银满箱,良田美宅,高官美女,享之不尽。 不过这一切你可以享用,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子孙,三亲六故,三妻四妾,小舅子,表姨夫也可以恩荫叨庇,但是这些荣耀并不恒久属于你,你不具备永久的产权。 你只是使用者而已,因为在产权不明的文明里,不存在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法,也不存在这种敬畏。 皇帝随时随地可以因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你抄家灭族,让你一损俱损,让你吃多少吐多少,甚至吐出你的心肝五脏赔偿都可能。 红楼梦中贾王薛史四家,可谓王侯之家,诗礼簪缨之族,门人弟子总能够盈满朝堂,沾边挂故的贵族亲朋,也足以威慑皇帝老子的半壁江山,只可惜一旦在权斗中覆灭败北,也不过落得个讨饭落魄的下场。 千古之下,邓通,沈万三,胡雪岩,都是家资巨富,富可敌国,其为人也都是一等一的精明者,商界巨子,诚不虚也,只可惜一旦被权力觊觎抛弃,便会落得个冻馁饥饿,身家不保。 此种文明,没有任何人任何家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更遑论财产,如果真的有不可侵犯,那也只有经典赋予的皇帝老子,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乃是九五之尊,乃是紫禁城中金銮殿,九龙椅上的望之不似人君的那个民贼独夫。 他们给你定下纳粮赋税,贡献子女玉帛的法例,如何磕头,如何行礼,如何觐见,如何晋谒,如何徭役当兵,如何做奴才,都分发的亭亭当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三章 金钱让人足以变成禽兽吗 甚至吃什么,怎么吃,穿什么,怎么穿,怎么哭,怎么笑,怎么吃喝拉撒睡,他们一切都给你定好了规矩,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奴才,就是个器物,他们想要如何拿捏,便要如何拿捏,对于这种文明来说,人不过是皇帝的奴才,抑或是家族繁衍生息的器物。 不过这皇帝老子和文明也并非神圣不可侵犯,好像是制定这套规矩的揣摩皇帝心思的那些个孔儒们才不可撼动,他们的思维,他们阴险诡诈的内心,意图让此文明永远堕入无边黑暗的诅咒的冲动,让他们不遗余力的制定出荒谬的说教,将人固化僵硬,直至变成活死人。 女人要守节,要三从四德,风化上稍有不慎,不是浸猪笼,就是被指斥为破鞋,男人要尽忠尽孝,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得有男盗女娼的心思,否则便不能于此大好河山中得保富贵英名,总之一句话,一切都按照他们的牌坊高度行进。 只有皇帝这个名号和它的威风凛凛对于人性的蛊惑看来才神圣不可侵犯,只有每个人都巴望做皇帝的梦幻才长盛不衰,才历千劫而不坏,经万载风雨而不朽,道玉声金,振聋发聩,黄钟大吕,大音希声,千载之下,恫吓人的心骨体魄。 因为之所以皇帝神圣不可侵犯,只是他们手下的那帮奴才们吹牛皮的,至少中国就有二十四家皇帝之多,至少中国有皇帝称号的比例极大的家伙都死因不明。 有纵欲而亡,有脑袋被女侠割走,有上吊,有自杀,其中惨景惨象,人伦败坏,道德俱丧,真是何以尽道也。 其中更有夜郎自大,山高皇帝远,不被史书承认道统正统的土皇帝们,更是无穷尽数。 而此种文明之中,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自我为皇帝的欲望野心在,屈指算来,皇帝更不知道有多少呢! 一旦有不怕杀头的刘项在,一旦皇帝们要残民以逞,要禁言禁书,便是面临河决鱼烂,一旦山陵崩,一旦秦失其鹿,各路英雄豪杰,反王烟尘便会揭竿而起,上演一幕幕楚汉争雄,五胡乱华,三国决战,隋唐演义,五代十国的英雄传记。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算什么,动辄便会人口孑遗十不余一,便会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白骨盈城,便会人相食。 如此自然便不虞会改朝换代,不虞易姓为帝,有改朝换代,自然会不损皇帝威风之实,要咸与维新的改换前朝的法度表面,又算是新的皇帝立下规矩。 这样杀伐无度,自然上位的都是比赛谁更阴险毒辣的家伙,谁越残忍,谁越无赖,谁便笑到登上金龙椅的宝座。 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大,文明的活力却越来越小。 不过对于皇帝这种两脚禽兽而言,无论怎么样的自吹自擂,自上尧舜之称号,让奴才们争相进奉歌功颂德表,实在也是了无新意,不过是姓刘行李姓赵姓朱 而已。 一篇酣畅淋漓的挖空心思的把金银的好坏说的还是不明所以,至于金银究竟是善是恶,真的是难以定义,不过对于人类的文明进步来说,它的功效和载体,中介功能无可替代。 不说它的交易中介功能,便说它本来的装饰品的效用,就足以光彩焕发,堂皇富丽。 它能生出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谁家的富豪风流;更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华美缠绵;什么金屋藏娇的典故,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的奢靡无度;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及时行乐;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的了却相思却不能够的惆怅无奈,金之为金,真金也! 至于银,那更是纤巧轻奢,无可比拟了 ,什么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的半推半就;什么银汉迢迢暗渡的清汉无波;什么宝帘闲挂小银钩的轻舒适意;什么银汉无声转玉盘的月华如练;什么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矫健轻捷;银之为银,形之万千,轻奢优美,一至于斯! 金银在世人眼中,也的确是难得的好物,因为赈灾济民,救助良善,并不能缺少了它。 试想,王祥卧冰,郭巨埋儿,若非有了它能够搭救义人,怜悯良善,义人王祥便要成为毁伤体肤的儒家不孝之子,郭巨非要成为杀人害命,屠杀亲生的畜生坏蛋不可!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恨之者称呼为屙堵物,喜之者以其为父母,戏之曰孔方兄。 金钱之魔力,以至于有钱神之称呼。 世俗的神仙虽然多,三山五岳的妖魔鬼怪,满天神佛固然位高过财神者多有,可是哪里有比得上财神者为人喜好呢! 连忠孝仁义的代表人物关云长都成了财神的化身,无论是黑道大哥,白道显贵,绿林大盗,黄道僧侣,匹夫匹妇,奸夫淫妇,寡妇鳏夫,贪官污吏,贼匪鹰犬,书生秀才,都敬他若天神,礼敬时候言必称关老爷保佑,此财神之威风功力,可见一斑。 此等魔力,试问世间更有何人能够比拟? 若说人们真的敬重关云长的义薄云天,也不尽然。 世俗中的匹夫匹妇,哪里知道忠孝仁义,仁义礼智的大道理? 他们大多也不过是庸庸碌碌之辈,如能升官发财,如能安富尊荣,如能得保长生禄位,哪里更有许多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仁者胸襟呢? 纵然君子仁人,装模作样不爱钱,也不过是内心敬之若父母而已,虽爱而勿亲昵也,世人对待父母,岂非是敬而不爱呢? 人们为争抢它打的头破血流,为得到它将良知道德摒弃,以至于手足相残,夫妻反目成仇更不在话下,人性的贪婪,人类的欲望无有餍足,因为金银钱币将其曝白于光天化日之下,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推力,又有哪个读书人认为是金银钱币作恶呢?又有几个人能认识到文明的毒素足以摧残人性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八四章 金钱还是权力?让人嬗变无耻 这片文明的流毒源殇,卓荦大者,乃是对于权力的无休止的膜拜和无所不用其极的追逐,从三皇五帝到天官冢宰,一切大气磅礴的名号都首先进献给手握生杀大权的独夫民贼。 此种文明能够诞生的最佳的谋取权位与权力的手段,便是说谎和演戏,进而演化出拜干爹,认干亲,封禅大典,禅位大典,婚丧嫁娶,无一不是折腾人的演戏,身历其中者,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折腾人而已。 逢迎人主之喜好,使用阴谋诡计竭力让敌人和政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拼命的拍马溜须。 小焉者或者极为明显的乃是皇上英明神武,可比尧舜,当今治世之隆,古今莫比;抑或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天下第一,震彻寰宇;抑或前辈具周公吐哺之德,有伊尹吕尚之能。 这些马匹虽然阿谀的意味极浓,功夫上也是述旧为多,不过在这种了无新意的文明之中,一般受者却极为受用。 每个人都是朝堂官场上的戏剧大师,黑白两道的优伶前辈,凤池庙堂之中的梨园老郎,无端歌哭,笑脸迎人,口蜜腹剑,天花乱坠,舌灿生花,口吐金莲,一副悲天悯人,老实巴交,为国为民,夙兴夜寐,废寝忘食,背地里却行男盗女娼,奸诈淫邪,吃睡饮食无节无度,日夜颠倒,不具常人之情态。 这些家伙别看和你把手言欢,别以为他们和你举杯共饮美酒,其实他们早就下好了绊子,挖好了陷阱,埋下了香饵,等着敌人和对手上钩。 二十四朝的换代史,权力场上的刀光剑影,磨刀霍霍,朝堂之上的你死我活的党政朋裂,三国演义与隋唐演义上的杀伐征战,阴谋诡计的淬炼磨练,足以让他们练就厚黑无形的演技。 前代人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殷鉴不远,更足以让他们步步为营,战战兢兢,唯恐重蹈覆辙,一朝尽丧。 他们习得演技的精湛至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每句话,每一个举手抬足,一颦一笑之间究竟是用了什么演技,包含着如何的诡诈。 总之,他们在演技内讧之中自得其乐,早已经忘记了本来的真面目,犹如蛆虫在粪坑里面曳尾打钻,他们的面具早就粘在了脸上,面皮功夫练就的足以让当今的天王巨星,好莱坞明星自惭形秽。 因为其追逐权力无所不用其极,丧失人格和尊严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种人根本也就没把人格和尊严当一回事,相反,这种文明里以羞辱杀戮人的人格和尊严为震慑人的精神杀威棒,人的尊严人格一旦尽丧,被皇帝奴役的屈辱,谁还记得呢?谁还会计较你为人奴时候说的那些廉耻全无的无耻谰言呢? 甚至于为了上位要彰显大义灭亲的六亲不认,杀妻灭子,出卖朋友,也为常态,所以,他们上位之后的疯狂和邪恶也远远超过人的想象,只有人想不到的,甚至禽兽做不到的,却没有他们欲望蛊惑膨胀时候所做不到的。 无底线,无敬畏,没有信仰和敬畏的人,自认为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因为其主观能动的无恶不作的可能,又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所以此种文明除了会冷嘲热讽,除了会中了蛊毒一样的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除了在宫廷政变中得保新的皇帝登基顺位,除了用他人的鲜血和性命染就猩猩红的花翎顶戴之外,还要用什么可以彰显他们人性与人格的邪恶呢? 除了隐士们会愤世嫉俗,文士们能写花迎剑佩星初落,平明承恩大明宫的沐浴皇帝恩宠的感激不尽的歌功颂德文辞外,它再也开不出一片新的文明田地。 有煌煌汉大赋,有讽刺小品文,有韵律华美的诗词歌赋,也不乏针砭时弊的唾骂痛斥,更有几句大而无当的至理名言。 只可惜都停留在玩味文字,义理考据,还有什么空幻的意境之流,至多也不过做皇帝老儿的忠臣孝子的水准。 又有几个人能够认识到这个文明因为金钱乃是权力婢妾,或者金银成为皇帝的奴隶的嬗变的畸形足以蛊惑人心欲望,足以破灭与毁灭灵魂与肉体之后让人疯狂纵欲而堕落呢? 可是金银在另一片文明之中,却成为推动社会进步和机器革命的生发,它的确头顶流脓,脚底血腥,不过因为对于它的追逐,让新航道开辟,让新大陆发现,让人类征服浩瀚海洋的雄图壮志得以实现。 也因为王权对于税赋金银的贪婪无厌,导致贵族和士民对于王权限制的思考而付诸行动,建立一种足以让王权忌惮,进而被束缚在自己藩篱之内的文明。 此种文明让皇帝或国王成为世人敬仰的元首,让皇帝和国王的权力不再无法无天,让皇帝和国王们真正的法无授权不可为,国王与民众出现了和谐相处,而不再是相互提防被迫害与被颠覆。 社会的戾气也足以宣泄,禁言禁书焚书成为被文明时代被唾弃的暴君行径,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此巨恶。 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这个文明除了会产生对于金钱的浅薄憎恶与喜之不禁之外,他们却不具备逻辑和深度来解读认知金银的效用呢? 他们不知道人类对于金银的追逐之外产生发明与创新的动力,建构合理的法律产权制度,限制人对于金钱追逐的无穷邪恶欲望,奠定现代文明的基石。 是的,金钱的确可以买卖一切,前提是这种物品有相应的价格;金钱足以让人出卖肉体,甚至灵魂。 可是肉体上的奴才并不足以全部成为灵魂上的奴才,出卖肉体也并不全部值得鄙视和指责,相反它却是一种补充人类道德盲点的行为。 许多人并不因为金钱而丧失灵魂,他们还鄙视金钱富贵如粪土,可是他们却跪拜匍匐在了强权和皇帝的脚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五章 皇权慑人骨 罪恶一旦开 就算是志气高洁,不慕虚名的廉洁高士,就算是才气凌云,气质高华的文人才子,就算是三年不见一笑,千金不能摇动其志节的绝代倾城美女,在权力面前,也一样得低下高贵的头颅,一样得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李太白固然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表示对于王侯权贵的蔑视,可是一样也以皇帝的赐金放还而志得意满。 李太白亦以为,千古而下,又有几个才子佳人能够获得皇帝亲手调试羹汤,供奉翰林的如此青眼有加呢? 李太白时候的专制皇帝,还多少有一些风雅风流在,这时候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多多少少还有一种裁判者的威严公正。 这是来自草原上康健壮实的风骨血液的遗传,加上本身皇帝的所受到的系统教育,以及作为万民之主所应遵循的德行,也足以让他成为博学之士,足以让他在某一个方面表现出通达明哲。 可是在对待权力的不容他人染指上,这位有明皇帝之称呼的唐玄宗,这位本身经历最多宫廷政变,从祖母到伯父到自父亲再到自己的那种为争夺最高权力而显现出比禽兽还要凶狠,比仇雠还要具有血海深仇的仇恨,使得他的心底潜藏着最残酷最嗜血的记忆。 这位琴棋书画样样皆能,尤其在音乐上的造诣更是无人能及,他相貌的俊雅,文采的风流,并不能使他成为一个仁慈和善的皇帝,而且甚至比汉武帝那样有暴君称呼的皇帝更加残忍。 汉武帝也不过只杀了一个儿子,唐玄宗在一天之内就杀掉过三个儿子! 中国的皇帝,到了蒙元入侵以后,败坏的政治和江河日下的道德水准,唯欲无孔不入的控制人臣子民以图获得永久稳固的江山的野蛮冲动,让世俗社会变得活力日益微小。 民众只能选择堕落放荡,只能以房事和追逐吃喝用度的精美来宣泄不满,来把自己的才华寄托。 民众只能用神魔,色情,艳情,野史稗官的世俗小说来指摘影射世事。 这个时候,皇权已经不是主持正义的黄衫客,它变得狰狞可怖,慑人胆魄。 大才子唐伯虎为了躲避它的牵连迫害,干脆裸体佯狂装疯卖傻;大哲人李贽因为它的边界无孔不入,连指摘圣贤他们都会认为是对他的冒犯,不允许一个异议者存在,在近代史上,如此天才纵横的人物的斫丧,自然会对社会的文明和活力具有无限的破坏。 七十老翁因为异议不得存活,自杀之时,以王维的七十老翁何所求来表明心迹。 偶尔有如炬目光,不合时宜的金圣叹被腰斩,文字狱株连诛杀的都是英才人物,也都尽皆是天下道德风骨之士,尽皆怀有文人不平之气的骨气文人,一样是有担当有魄力的士大夫。 他们一旦身死名灭,盛世只不过是一片和谐寂静的用精美奠帛装饰的坟场。 只剩下一群犬儒苟且,只剩下一帮贪鄙无聊的乾嘉欲孽埋首故纸堆,皓首穷经! 皇权专制之祸害,已经成为文明的绊脚石和世俗社会进步反力,他们不做事,却要拉着,打着,恐吓着别人也不要去做事。 权力的无孔不入的威慑而让天下英才,好男儿心惊胆战,魂魄俱丧。 相反女子之中的柳如是,李香君等人虽然沦落风尘,可是人格与才气,性情与风貌,何曾输给旷世大儒与孔孟之徒呢? 可是在虞初村中,金钱尚且不算是什么难得好物。 毕竟如此小的文明村落,就算是家家有亿万金银之富,若是不产食粮,也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它既不能构造建筑为人遮蔽风雨,又不能饮食服用,只能做些无聊装饰。 所以金银在虞初村又怎能在交易之中购买他人的货物呢? 更何况,虞初村中人更未曾有过金银为宝的想法。 诸葛青阳带领本村人与域外文明交往通商 ,为了避开域外文明中人的追寻探索,不留下虞初村中人存在世间的蛛丝马迹。 也为了保得虞初村的安宁和不为外人所知,每每先将货物搬移而出,然后循着水路驾着木筏行走三数十天,然后与域外之人人交割。 至于这些货物究竟是什么,很久的时间,村中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村中人偶尔发现的,就是诸葛青阳的妻子,芳姑的母亲曾经痴迷着魔的莺粟。 他们想不到这种被前贤胡扁鹊视为天使与恶魔的交集的花朵能为村中贡献如此良多的财富. 对于物欲的追求,乃是人的天性,纵然以虞初村的文明康健,也不能抵消生儿为人中的性情的贪婪。 而且有的人也开始私自的想尽办法把这种花朵的果实运送出去,刚开始时候还遮遮掩掩,时间久了,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正在村人私自运送莺粟大获其利沾沾自喜的时候,诸葛青阳开始规定,要求村民把这种产自地头田间的物品交予给他,让他代为交易。 他并不是强制,而是告诉村民,他们对于外界文明并不熟悉,自己对于外界的文明中的性情极为熟悉,村民若是独自出去很可能出去的时候就凶险重重,而且会被外人跟踪发现此地,那就是虞初村的危险了。 村民也自淳朴善良,以为他说的无比正确,就算是不正确,以诸葛青阳此时的血气方刚和武功卓绝,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此项贸易本来在后人尤其我们这个深受鸦片之害的民族看来既不合法,也是丧尽天良,祸害良善,戕害心灵与体质的罪恶行径,可是之于虞初村人看来,此项贸易合情合理,而且他们虽然与外界绝通,可是本来也没有禁绝通商的规矩。 只是此村中人与外界交通极少,更加之物阜民丰,丰衣足食,环境优美,技艺也自认为比域外文明更高,所以他们没有与外界沟通交流的动机,更没有探索攫取财富的渴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六章虞初文明的浅薄种下大祸 今日被诸葛青阳这域外文明所来的少年一旦打通这种财富之门,他们眼前犹如看到了一个五光十色,五彩缤纷的域外新天地,这片天地的出现根本出乎他们的想象,久闭一地的人们的眼界,就算是胸襟再阔达,也难免窄狭。 当然,如康德那样一辈子在一个小镇上生活却创造出足以影响人类文明的思想的大哲人除外, 毕竟如康德那样的大哲人,又有几个呢,中国人的说法乃是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五百年才能出的大思想家,又有几个人能 重复他的生活道路和眼界见识呢? 虞初村民犹如乡下人到了无所不包,无所不备,高楼广厦,富商大贾,达官显贵聚集的京城,还不是天子脚下的富贵荣华地,花柳繁华乡,仅仅是一些器物,已经让他们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让他们无法磨灭消除这心中的渴望的,他们无法不感慨、嫉妒或者艳羡的,是那瓷器的精良,金银之气的精致,锦绣绫罗的柔软轻舒,以及绘画在瓷器上的体态妖娆的女子,富态雍容的贵族画像。 不知不觉,他们堕入了苍天圣神一再警戒 的物欲魔鬼的俘虏。 他们发现,原来被物欲俘虏非但不像是圣神警告的那样痛苦,那样迷离,那样追寻不到本初和纯美,迷失自我和灵魂,而且还很舒服,舒适的让人只想一梦酣甜,醉美黑田乡,只想自己也能制造这种器物,获得这种精巧的技艺,让自己的家人和后代也能享用这域外文明的精美器皿和美丽的衣服。 本来财帛不足以动摇心智,五色不能使其炫目摇荡,五音不能使其迷惘,山珍海味不能转移其胃口,也不屑于饮用美酒甘露,食用山珍水产的虞初村中人。 他们渐渐的变了,就像是一个贫穷的乡下汉子忽然之间天下掉下来泼天富贵,不知道该如何花销受用一样的呆滞,一个仅能温饱的人豁然间得到了无穷无尽的财富,拥有万顷良田,数千名奴仆,使用不完的金银钱币,他的反应该是什么呢,难道不是一下子欢喜的疯掉么? 如果真的能够得到富贵荣华,又有几个人甘于一箪食一瓢饮,安贫乐道于陋巷穷乡呢?没有足够的信仰和道德,如此以贫贱自居,不是大奸便是大恶,他们以此沽名钓誉而已。 物欲面前,虞初村人变得迟钝,开始痴傻,开始失去对于自然山水之美的感知,以至于他们把那些器物膜拜成巧夺天工,诸神鬼斧神工才能制造如此细腻精巧的器物。 甚至他们开始怀疑,数千年前,先祖的出走,是不是苍天圣神把他们流放的苦寒偏僻之地,让他们不得分享圣神苍天的眷顾和福泽,他们把先祖的恩赐的安宁祥和当成了卑劣阴谋和故意陷害。 可悲的是,他们有信仰,但是这信仰因为太过封闭,太过苍白无力,所以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一遇到外界的风吹草动,雨淋日晒,便动摇,便飘曳闪烁。 他们雾里看花,把唱戏的花旦,当做了姿容绝代的倾城倾国的佳人;把善于讨巧,言语柔媚的小生,误会成顶天立地,英气勃勃的男子汉。 他们把那个走马灯一样改朝换代,野心家只要有足够的野心和兵强马壮就可以上演做皇帝的大舞台的文明看做秩序井然,物华天宝的天堂。 他们把乱世人不及太平犬的感叹当做了儿戏俚俗。 曾经的西洋鬼子,又何尝不是隔着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隔着大海西域,天山大漠看待他们以为的辉煌灿烂东方文明的呢? 在暖风熏的游人醉的临苏杭,在气势恢宏的元朝大都,他们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整洁的街道,耀武扬威的官员,狐假虎威,飞扬跋扈的兵将。 他们以为这便是东方帝国,他们以为这就是他们梦想的强大帝国,他们以为这便是整个东方人的帝国。 他们以为走访了几个繁华的大都市,住过了一些豪华馆庭,以为知晓了什么扬一益二的无限繁盛,走过了东京汴梁,见识了联翩漕舸;到达了与罗马齐名的长安城,就足以认识这个文明古国了,就足以饱览整个中华帝国了。 殊不知,他们的一叶障目,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逢荒年便岁大饥,人相食,易子而炊,痛苦不堪的民众的另一个文明古国给遮掩了起来。 他们只看到皇帝的武功赫赫,将军的威武雄壮,却见不到瘦弱疲敝的生民,更见不到将军的荣名后边埋藏在他脚下身后的万具白骨。 他们以为诵读孔孟的仁义道德经的民族,必然是个有教养,有修养的文明,却不知道这个文明惯于口是心非,这个文明做戏的本领超凡入圣,还有一个藏在儒家仁义道德之后靠着阴谋诡计行帝王之术和威权的法家的阴风阵阵在作祟,儒家仁义道德打头阵在前撑起门面,法家在背后做皇权皇帝的术法支撑,这样的逻辑,又岂能是洋鬼子们能用西洋镜隔山取火看得清的呢? 在马可波罗梦幻般的狱中叙述的时代,那是野蛮战胜了文明的时代。 那是整个欧亚大陆笼罩在蒙古铁骑和皮鞭下的时代,世界所有的文明几乎都处在蒙古专制跋扈的奴役时代,那也是西方开始鼠疫横行,足以夺去数千万人性命的时代。 而东方古国,整体性民族灭绝,张王李赵刘五大姓的人口差不多被诛杀将近一亿的时代。 如此的时代,精英被诛戮殆尽,文明差不多就停滞不前了。 西方文明却开始了它的发力和活力,中世纪的黑暗被打破,现代文明的曙光已经开启,限制王权的大宪章差不多已经签订一百年。 而东方文明开始它的江河日下,此时的这个文明难道就是洋鬼子梦想的伊甸园么? 虞初中人比西方文明看到的这个文明还要雾里看花,毕竟他们眼界得自于逻辑和文明的土壤。 他们开始觉得先祖以及自己这数千年,数百代以来,生活的文明,是那样的鄙薄寡陋。 他们干脆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活了,数千年,数百代的遗传繁衍,都是白活了,呵呵,他们简直是数典忘祖,简直是不要祖宗了。 他们在想,若是虞初村代代都能享用这样的精美器皿,细腻瓷器,柔软华美的绫罗绸缎该有多好啊。 他们在思考那域外文明,本来他们虽然自以为自己的文明足够辉煌,所以对于域外文明并不排斥的同时,也生不出来羡慕。 这个域外虞初文明的世界初来者,便是胡扁鹊,那位汉武帝时代逃难避世到此间的贤者。 先贤胡扁鹊称呼为自己所在的朝代和国家叫大汉,他偶尔也称呼为天汉,可见他虽然是躲避这个王朝的迫害而来,只是对于它的敬畏,还加之“天”字以表明它的威风和正统。 据诸葛青阳这个来自胡扁鹊之后三百余年的少年来说,此时的域外文明朝代,叫做司马伪晋,国号晋。 胡扁鹊说天汉虽然魄力雄强,民众足有不被外人奴役之心,可是它的皇帝的奴役与戕害民众的灵魂体魄的手段却极其歹毒和急迫,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所以他才来到九嶷山中避世,没想到以自己的医术拯救了当时虞初村整个村庄,那时候虞初村中人全村人都患上了瘟疫。 自此以后,他也长居在虞初村中,当然,出自一个妙手神医,本身又有深厚的墨学根基的一代哲人的口中关于域外汉朝的述说,那应该是准确无误。 可是在少年诸葛青阳的口中,这个伪晋的江山乃是靠着窃夺而来,依着恐吓民众的心智,以物欲贿赂士人而维持它的江山社稷的稳固。 不过这种稳固除了他们自言自语称呼自己正统和江山永固以外,大家都知道它是建立在沙滩之上,很可能他们自己也知道是在沙滩之上,他们自己很可能在火山上。 它的前朝曹魏虽然也是欺侮汉家天子得来江山,毕竟魏武帝生前南征北战,平灭诸侯,有三分天下有其二的功勋,得来天下并不为不正。 而司马氏明明就是以阴谋诡计而获得江山社稷,为了他们阴谋得来的江山,便使用尽诸般无耻下作的伎俩来维护他们的窃盗成果,以图得意一时受用一时。 不过这个少年虽然相貌英俊,口齿伶俐,也善于鼓舌摇唇,更有极强的领袖群伦的能力,不输给虞老,但是他话语中的水分和真假,可真的就说不准了。 不过虞初村中人已经都觉得,域外文明,她华美多姿,妖娆丰腴,荡人心魄,犹如一个绝代佳人。 你若是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绝代姿容,或者只听闻她的美貌,却没有亲眼目睹她令人神魂颠倒,愕然心惊的芳容,那么一切倒还没有什么,还以为你眼前的牵手人,或者枕边人,或者山盟海誓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女子便足以称得上这世间的无上容颜。 只是见到这样让人如醉如痴,颠倒神魂的尤物,这远比处子更加撩人的荡妇娇娃,其风姿的媚人,简直难以言语形容。 他们再也把持不住灵魂深处的欲望,那欲望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域外的丰饶多姿,在他们眼前,豁然打开,他们从未有过如此精巧细腻的心思,能够创造这样精妙的器物,织出裁剪如此华美的衣服。 他们这才领略到虞老的先祖胡扁鹊所来自的那个文明是如此的富裕丰饶,如此的多才多艺,能干十分,他们甚至不明白,胡扁鹊既然生活在如此富足丰美的文明之中,为何还要躲到偏僻山野了此残生呢? 先前他们还以为虞初文明乃是世间最为宝贵,最为苍天圣神眷顾的文明所在,现在才知道这种傲慢和自以为是,乃是一种坐井观天和夜郎自大的无知。 当然他们胸怀开阔,虽然不懂得坐井观天和夜郎自大的成语,可是用此中词语自嘲,也不算什么。 这一点上,他们就比那些死要面子的天朝大国的八旗子弟的奴才的奴才们更正视自己的不足和身份。 一旦将域外文明的器物精良和华美衣服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又能用这种虞初村中人既不能食用,又不能使用的植物贸易得来如此富饶的器物,享用如此精妙的用度衣饰,岂不以为乃是叨福不浅,邀天之幸么? 欲望便在他们浅薄和自以为是的想法中打开。 于是,罪恶的大门开始大开,虞初村与外界的交通勾连也从此生发,一个域外的静谧的桃花源,变成了红尘三千丈的繁华地。 淳朴良善的民众,变得如西游记中中形容南赡部洲中人,多贪多杀,卑劣无耻。他们从清净无扰的北俱芦洲和向善乐施的西牛贺洲中人瞬间因为物欲的蛊惑变成了南赡部洲贪财好色,贪名逐利之徒。 虞老果然没有看错,这少年果然眼光精明,将此地的这种无有大用的物品交易外界文明,使其获益匪浅。 不过,其时,莺粟大多用来贸易给医生或者兵营,作为减轻伤者病人苦痛的灵丹妙药,它也的确造福人类不少。 其时三国一统不久,各地尚且群雄割据,若是说天下大乱也不为过,除却京师重地,其他偏僻之地兵荒马乱,战争不断,人口锐减,瘟疫横行,伤病不断,此种药物也的确减去人的不少病痛,具备天良的医者也足以以此仁济万民。 此时华佗的麻沸散刚开始流传民间,麻沸散的主要成分并无多少人真正知晓,连今天的人也未必能够在舛误百出的医书之中觅到真实医效,麻沸散或者是曼陀罗,或者是莺粟,无论宫廷民间,遇有红伤开刀,有了莺粟与曼陀罗,的确减去人的痛苦不少,保有了人类的尊严,使得在痛楚面前不至于张皇失措,不至于因为痛楚而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七章 人类初心嬗变让人瞠乎其后 只是呀,原本切菜割肉的刀剑,却成了杀人的利器,而杀人的利器也逐渐根据人们的惊人的创造力变成了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金瓜斧钺,花样百出,狐假虎威的装模作样自然也就十足十了。 原本仅仅是惩戒人的鞭刑棒刑,更变成了摄人魂魄,就连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甚至基督耶稣也不能抵抗的各种酷刑:绞刑,车裂,墨刑,炮烙,老虎凳,杀威棒,凌迟,灭族等等等。 好像是不以羞辱人,不以延长人的痛苦为目的的刑罚就不够聪明和文明,就不够彰显一个民族的创造力惊人一样。 原本属于众人也为众人谋福利的公器成了独夫民贼窃盗压迫民众的暴力工具。 原本治灾理患,抵御洪水猛兽而组织起来的文明与国家的雏形渐渐演变成了以暴君为北斗中心,民众成为环卫拱辰的可以忽略甚至湮灭的繁星的专制皇权。 道德之士该担当的酋长法官与领袖却被秦始皇朱元璋凯撒之流僭越篡夺。 本为着与皇权分庭抗礼,使得暴君肆意妄为之时心存忌惮,不至于太无法无天而存在的江湖,渐渐成了任我行,东方不败,左冷禅,岳不群们登台表演的另一个权力场。 在这个权力场上,他们把江湖门派之争延续成了皇帝们永不破灭的帝王梦,他们幻想的是一统江湖,江山永固。 为了争权夺势,他们沐猴而冠,作模作样,把江湖英雄当做任意屠戮驱驰的奴隶匹夫;将行侠仗义,维护正道的担当变成打击异己不择手段的睚眦必报,非但容不下只想做一对音乐知己的曲洋刘正风,更容不得他们眼中的所谓邪教与异端存在。 他们以邪恶的手段去成就他们口口声声诺言重誓的光明正途;将墨翟以来利天下为之的侠义道污浊成了另一片皇朝相斫书。 莺粟从虞初村流入民间的效用,从医疗人的伤症开始,进而侵腐人的灵魂肉体,终至于成为祸害人类而且诱惑力十足的罪大恶极的物品,人们开始以毒品相称。 诸葛青阳体魄强健,为人精明强干,在山间无论是劳作,还是捕猎打渔,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他干的既快又好。 这在以勤劳为荣光的虞初村,很快便得到村民的赞叹,谁不赞叹一个如此英俊且能干,孝顺且尊老爱幼的少年后生呢? 而且他上任村中民事官,也便是村长之后,虞初村原有的失修的沟渠乡校等公器也都一一修整重建。 虞初村人对这少年的眼光和能干都表示钦佩,连虞老亦觉得此少年踏实有为,真是干练精明的少年,而且他对自己的尊重,也远远超过他人,这更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极其正确英明。 虞初村人所见的诸葛青阳,自然是他们以为的诸葛青阳。 于诸葛青阳这个来自那个最为聪明的文明的少年来说,他有着更大的抱负或者说是野心,他似乎天生就是权谋者,天生就懂得如何笼络人心以为己用,他更懂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 这三把火一定要烧好,而且火候的拿捏,火烧的时间,都要有分寸把握。 不要看虞初村中人淳朴良善,更不要以为这个文明不懂多少自己那个文明的机巧诡诈,只要有长官的地方,就一定会存在机心和尔虞我诈,诸葛青阳过早的可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前任村长虞老尚且康健,而余威尚在的情形下,自己这初起上任,既要做的让众人觉得人才出众,出于一片少年的热血公心,得到村人的拥护爱戴,又要不盖过虞老的功绩勋劳才好。 他明白,自己资历尚浅,在村中并无人脉根基,更无交好的朋友亲族,而且自己武功根基虽然好,但毕竟在虞初村这样尚武成风的文明中,还是颇有不如,他作为文明世界的贵族少年,未来的武侠世界的第一人物,自然知道武功的高低,暴力的强弱意味着什么。 诸葛青阳行事时候固然要秉持一颗公义之心为虞初文明奉献心力,自己也将在此开辟一片新天地,成就无限可能,自己的雄心壮志之中,岂能满足此小小一域称王称尊呢? 只是公义之心毕竟也需要圆润,行事果决干脆也要讲究策略手段,不是所有的好心都会得到好报,相反,好心得到的还可能是反戈一击,背后一箭。 譬如,每逢年节,诸葛青阳都会首先代表村中拜会虞老和他的家人,而且礼物虽不丰厚,但是得体非常,而且也会对村中人都施以恩惠,让他们明了虞初村自域外所得的财富乃是属于公有,并不属于任何一家的私产,诸葛青阳似乎在强调虞初村共有公器这件事。 稍有些脑筋的人似乎嗅出了一丝味道,从前,虞老差不多已经当虞初村是自己家的了。 这个域外文明的机智年轻人让虞老觉得自己即使从村长的位置退位了,也没有被冷落,并不因为不再担任村民事务官而就不再得到尊重和重视。 这本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仅只在天朝两千年的官场朝廷中奉为金科玉律,千古不灭的真理,对于它所覆盖辐射的文明来说,这一条法则都是通用的。 一个差不多已经把原本属于共有公治的文明的暮年老人,自然在自己退位让贤之后,他所关心的事,不仅仅虞初村文明的走向,更大的他还关注到切身及家人的权力和荣耀,就算是他公德公心,可是对于那些靠着他余荫得到福庇的孙男娣女呢? 只是有一件事诸葛青阳没想到,只是当他知道之后他并不奇怪,因为在他的心中,从未想过这个世上真有圣人在,他经过了暗算陷阱,岂能再相信这个世上有纯粹干净的好人呢? 诸葛青阳一直不解为何妻子芳姑提起村长虞老就会皱眉和显出一种鄙夷的神色,而且她也不愿意拜会这个村中的道德尊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八章 道德尊老原为人面禽兽 诸葛青阳对待妻子,那是用尽了丈夫的呵护之心,芳姑对待诸葛青阳,也极尽妻子的温柔体贴,这一对少年夫妻的感情之深,恰恰逆反了那首《涉江》: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他们少年情侣,恩深义重,亲昵非常,既无离居,更无忧伤,难道他们已经冲破了诗中的谶语么?难道是苍天圣神怜悯这对少年人,不忍辜负他们红颜青春,让其离别终身重续姻缘好梦么? 他当然不知道,这番圆满乃是九嶷山中那得道修行的高僧的助力,所谓庄周梦蝶,邯郸道上,所谓南柯一梦,所谓梦里恩情,唉,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后世哲人之言,岂能仅仅是感叹人世无常和世情淡薄呢?世事无常,难道人力天道,亦能得到契合圆满么? 不过以他少年的至诚,对芳姑父女对他的救助始终感怀在心,那种感激更超越亲情,成为人性之中最纯美的情愫,亲情可以背叛,友情可以破裂,这种情愫却超越于普通的人性,成为世间中经历悲愁苦痛后的绝唱。 诸葛青阳一生经历惨痛,幼经乱离,又与伪晋有毁家灭国之仇,加上他志在复仇的誓复国仇家难的坚韧卓绝。 他在被通缉落难、九死一生之际,病困交加在九嶷山中,得到这来自虞初文明独居山间的父女的照顾收留,心中的感激自然不仅仅出自匹夫匹妇的报恩之心。 美丽温柔芳姑的垂青,与他亲昵好合,乃是他生平之际唯一的知好色慕少艾,至诚的少年对待感情,热情如一的那种坚守,并不比一个痴情女子更少,并不比一个女子更不忠贞如一。 夫妻二人结缡之后,亲爱至厚,相敬如宾。 男才女貌,匹配得当,如此良缘美眷,自然无话不谈,诸葛青阳虽然知道芳姑反常的举动必然隐藏着原因,只是他尊重妻子,并不强逼着妻子吐露她不愿意说的话。 在一次亲热之后,夫妻二人缠绵夜谈,妻子流着泪,裸露的身体偎依在他的怀中,颤抖着向他透露了她为何惧怕鄙夷虞老的原因。 她的肌肤滑腻,身子颤栗,诸葛青阳能感触到那种彻骨的寒意,她心中的难过和潜藏的悲愤,在丈夫的爱抚和体惜之下,啜泣不止。 母亲患上了脑疾,痛苦非常,那种病痛将她折磨的几度求死不能,格于祖上的训教,还有丈夫和女儿,她更不能一死了之。 芳姑的母亲在虞初村中乃是第一美人,她的出尘脱俗,清丽绝世,让寻常男子望见自惭形秽,依照虞初村中的民风道德,芳姑母亲的端庄秀丽,本不会出现一些有伤风化的事。 只是色欲包天,人世无常,她身染天疾,邪魔入侵,让那些心中蠢蠢欲动的男子有了可乘之机。 芳姑的母亲服用莺粟,最终上瘾着魔,这给她罂粟止痛疗病的第一个人,便是虞初村的道德仁义之士,本村的村长,有虞初村最高荣名的虞老。 原本母亲还以为这是他的公道仁义和体恤自己少年罹患天疾的怜悯,还以为这是邻里之间的恩情,母亲也把他当成了一个心无杂念,慈祥和蔼的长者。 原本母亲以为虞老真的是一个慈祥善良的长辈,可是等到她上了莺粟的瘾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是啊,这件事本来很容易想象,莺粟本就由村民事务官掌管,给谁用不用,也都由虞老决定。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村中的无赖少年自然有想以此得便宜的,可是没想到这些无赖中的第一个就是早就觊觎母亲美貌的虞老。 所有的细节自然不用描述,正人君子做起来邪恶的事可比无赖用心歹毒,更比无赖流氓们阴险狠辣。 为了“报答”他的慷慨好施,也因为他的要挟,也因为他威胁如果不满足他的淫欲,他就会以虞老的名义将自己和丈夫女儿驱逐,因为他们犯了虞初村中的村规,私自服用莺粟。 村规本就堕落颓丧,数十年间已经无人记得,只是若真是拿出这些村规民约,对于普通村民来说,那的确是大如天的惩罚,当律法成为威胁人的利器,律法已经成为针对某个人的恶法,那么掌握律法的人已经变成了恶魔。 控制不住莺粟毒瘾发作的母亲,一次次任虞老欺凌羞辱,一次次满足这个村中的最为尊长的长老的欲望。 母亲因为他的羞辱而黯然垂泪。 上梁不正下梁歪,村中的那些无赖后生因为鬼迷心窍,自然注意这女子的一举一动,自然能窥破此中的奥秘。 所以也用这些莺粟来妖邪引诱她,威胁她如果不屈从,就将她与虞老的暧昧抖出来,柔弱的女子面对这帮无赖,又能入耳和呢? 自然他们也得偿所愿,温婉绝美的女子,成了他们任意鱼肉侵凌的小羊羔。 无赖少年也就罢了,拥有这个文明最高荣誉的村长虞老爷为此恶行,为首者本应为道德高尚之士,却为无耻之尤之事。 虞初文明的末路,难道早就到来,而不仅仅因为诸葛青阳的到来和开启他们对于财富渴求的欲望? 芳姑虽然小,可是也能看到感到,那时候,她不明白这是如何回事,等到大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她真是可怜被瞒在鼓里的父亲,她怕极了,她恨极了,她故意要与父亲住在桂林峰的半山腰,也不仅仅是为了等待母亲的回来,她只是让父亲以为她痴心母亲的回来,她不能不欺瞒,否则父亲便有性命之忧。 她更多的是躲避摧残幼年心灵的恶人,更多的乃是躲避虞老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和侵蚀到骨子里的盗贼本性。 诸葛青阳这才知道为何妻子提到虞老会显出憎恶畏惧,他并不惊讶,因为他虽然只有区区十八岁,可是对于人世的险恶,人性的丑陋,早就领略的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八十九章 反常的丈夫让妻子捉摸不透 道德君子的真面目,他根本就不会吃惊,这一切也并不出乎意料之外,在别人眼中慈祥和蔼,一心公德的虞老,在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权力欲望和霸道,只是似乎虞初村中的村民隔绝久了,并不识得何谓奸诈诡异. 说句贬损这个作者一再赞美称道的文明的话,他们很久没有见过凶猛的野兽,已经不晓得这个世上还有狼虫虎豹的存在,他们把权力的拥有者当成了全无私心杂念,一心为儿女幸福着想的父母,他们的愚昧和无知已经足以让他们会后悔,会让他们付出万劫不复的代价,他们把驯服吃饱的虎豹当成了柔顺可爱的花猫,究竟是他们的眼光有异,还是他们的无知? 之如那美丽妖艳,色泽明艳的莺粟花下遮蔽的,不还是无休止的欲望瘾头么?不还是红粉骷髅,蛇蝎心肠么? 周公权倾天下,代行君王之权,却无有篡逆,落下忠心辅佐君王的美名;王莽谦恭下士,好德为礼,却成篡位的逆臣贼子,千载之下,若非时间的检验,谁能辨别他们的真假呢。 世人的奸诈鬼蜮伎俩,欲望能够一蛇吞象的强烈,吃人不吐骨头,远比野兽更凶残的本性,又有什么值得惊愕的呢? 按照夫妻间的至情至性,无所不谈,依照少年人的本性,在平素芳姑伤心流泪的时候,诸葛青阳更不知道要说多少低心下气的话去安慰妻子。 他听完这番话,本应该好好的安慰妻子,给妻子许诺一定要为她讨还公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揭露这个人面禽兽和正人君子的伪装,让他身败名裂。 只是他未露声色,更未有丝毫的咬牙切齿的痛斥,只是安慰妻子,让她不要再记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这简简单单的如春风过耳的举止,让妻子都感到一丝惊讶,她不知道平时对自己亲昵至厚的丈夫,怎么变得不闻不问,他难道惧怕了虞老的威强和势力,还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话语呢? 反而他知道了这件事后,对于虞老的尊敬更是无以复加,甚至那种虞初村中根本未曾有过的阿谀奉承,把虞老当做他的亲生父亲一样供奉。 起初芳姑还有些生气丈夫的反常举动,靦颜事仇。 是啊,他不知道这恶棍的行径也就罢了,可是他知道了虞老的贪婪无耻,假惺惺的伪君子作态,反而更加敬重,更加逢迎,这是何等道理呢? 久了,她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幽怨和害怕,这幽怨乃是怨怼丈夫对自己的话不当一回事,这害怕之中透出一种不解和恐惧。 她怎能知道域外文明那种表面上和你亲热,实际上敬酒奉献的时候把鱼肠剑插入你的腹中,在与你言笑晏晏的时候还下刀子的可惊可怖呢? 背后给你一剑,岂能仅仅是痛楚,那种卑劣阴险你是不是时常要提防而变得神经兮兮呢? 他忽然发现丈夫原来是如此的可怕,他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她隐隐的感觉得到,丈夫这个聪明英俊的少年,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开朗,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阔大忠厚。 他心中所想所思,他手段的毒辣,计谋的深远,甚乎有些可怕。 她不知道丈夫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定在计划着一件事,一件足以让人颠覆对他的感觉感官的大事,只要他做完这件事,他一定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而且虞老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报应,只是这种报应和惩罚,不是一种堂堂正正的苍天圣神的惩戒,而是他会陷入陷阱,甚至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为何一个少年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机,她不知道一个身负毁家灭门,国仇家恨的少年是如何的不择手段,是如何的隐忍坚毅,是如何的残忍且无底线的用尽诡计阴谋。 因为她可不知道域外文明对于权谋大师的推崇;更不知道尊奉孙子兵法,鬼谷子的阴险狡诈为至宝圭臬,满嘴却仁义道德的文明是如何的言行不一;她可不知道柔媚的男子可比本应该阳刚豪迈的男子更加能够取悦媚俗当道;她更不知道本应可爱温婉的女子非要善巧便佞,先意希旨的会揣摩男子的心思才能荣宠不衰。 她更不知道丈夫来自的那个文明,光明正大的墨家已经湮灭无闻,刚愎自用,一味的气势压人,辩驳不过便要拉皇帝做后盾的儒家却大行其道。 而权谋大师,阴谋家却被尊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曲如钩,反封侯,直如弦,死道边,这种文明道德,与虞初文明的简洁,淳朴,豪迈刚健的风尚道德近乎黑白颠倒,水火难容。 为了谄媚讨好君王,臣子可以杀掉自己的儿子做成羹汤进献;为了争夺江山,儿子可以毫不脸红的让敌人烹煮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显示自己的从容不迫,还要无赖的让别人把熬煮老爹的肉汤给自己一碗;为了讨好上司,升官发财,可以把自己的老娘老婆儿女送给上级享用,如此的文明道德,出一个阴谋狡诈的少年,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所谓少年老成,不还有一种赞美的意味么? 对于那些域外文明的真味和荣耀,这个域外文明的少女并不懂得多少,莫说她仅仅是个无知的少女,就算是博学鸿儒,权谋大师,也未必能够说得清他们身处的文明,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被皇帝倡优蓄之的东方朔纪晓岚,他们也不会成为作茧自缚,死在自己权谋阴构之下的商鞅,韩非子与李斯了。 她自然也不懂得颠倒黑白,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文明有着多么脱节的举动和行径,阴险卑鄙的套路可以渲染的正义无私,卖国求荣的勾当可以宣称却敌千里,一败涂地的败仗甚至可以谎称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她哪里知道,外表英俊高大,慈祥和蔼的人物,内心里会行如此的狭隘卑鄙,诡诈险恶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章 老村长与新村长的鬼蜮伎俩 诸葛青阳除了做事勤勉,为人殷勤热情之外,言必先称呼虞老如何德艺双修,馨香流传等等等,无论是在虞老面前,还是在人前背后,虞老的尊号都是他开口必要称呼的,而且极致尊敬,犹如儒生秀才提起孔孟程朱,更如忠臣烈士捍卫君王的尊严。 这等虔诚,岂能是未见过大世面的凡夫俗子,未经王化的虞初村人所能懂得的肃穆敬仰,高山仰止呢? 诸葛青阳本不必用这种方法,只是他不敢小觑任何敌人,否则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自己千金之子的大有为之身,绝不能沦丧湮灭,自己已经经历过坎坷多磨,再也经不起失败挫折。 至于虞老的本名,因为虞初村中人的敬重,都不再提及。 虞老这个称呼与荣号在虞初村的历史上,至少也有三五任,只是年代久远,世事湮灭,他们又没有好古崇古的传统,渐渐的其他的几任大家都不记得,他们都以为虞老乃是虞老的专有称呼,也只有虞老才配的虞老的称呼。 每次提及虞老,诸葛青阳都会站起来,恭恭敬敬,朝着虞老居住的方向,眼中饱含着钦敬崇拜的眼神,那副虔诚的神态,弄得村中人不跟着他学都不好意思了。 如此英俊乖巧的小伙儿,和善有礼的少年,年轻有为的民事官,言语伶俐甜美的可人儿,在虞老的眼中,这少年真是自己最好的继承者。 虞老不是不知道芳姑对他的避忌的原因,他也不是对于芳姑母亲死在桂林峰的少年夭亡一点儿都不愧疚。 他更不相信,聪明灵秀的芳姑会一点也不知晓他在家中对于母亲 羞辱暴行。 他更不相信,就算是仲德愚钝忠厚,也不可能不知道妻子的异常和村中人的指指点点,村中人畏惧他情有可原,只是其他无赖流氓欺辱他的妻子,他岂能一点耳闻也没有? 毕竟,这种风月之事,在任何文明,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这种无赖流氓最喜欢拿出来做谈资的玩意儿,虽然没有蜈蚣一样多的腿,可是它传播的速度,一点也不比顺风耳慢一点点。 他还是一个生活在淳朴善良文明中的人,纵然有十分的狠毒和霸道,有千万的报复和雄心,只是基本的良知还不会使的他心如铁石。 他也有后怕,也有害怕报应的心理,因为他不是无惧无畏的没有信仰的暴徒,头顶的苍天圣神,无论他是虞初村中的普通一员,还是高高在上的虞老,都是它的子民。 仲德父女十年后的回来,让他吃惊与害怕兼具,他心情忐忑,当仲德把他未来的女婿引荐拜会他的时候,他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见到的这个少年,坚毅卓绝,英俊之中透着一股儒雅灵秀。 那种气质让他震惊,他寻思村中之人并无此样英俊灵秀的人物,谈吐之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诸葛青阳虽然免不了少年的躁动,但是其气质和天赋,实在乃是绝无仅有的人中龙凤,龙骧虎步,龙章凤姿,他只能搜罗一些他本不知道的名词来形容这少年。 他不能不震惊这少年的到来将会让虞初村变一个模样,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的打压折磨,这少年在虞初村中未来的地位将无可限量。 自己与其以衰朽垂迈的年纪与其争锋,不若为子孙后代留一条路,避让一头地,与这个少年交好为友,也为虞初村注入新鲜的血液与活力。 若是缴天之幸,芳姑父女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对她母亲的所作所为,那么自己的担忧也不过是杞人忧天,自己生平行事公正无私,若说有愧于心之事和愧于苍天圣神的行为,也仅此一事,当然对于其他的恶行,他自己倒并不以为多么了不起。 他心中的爱才惜才之念,认定这少年委实是不可多得的英才,他也将会承继自己的伟业雄图。 平心而论,他有贪婪女色的劣德,可并非全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比起来域外文明那些口上仁义道德,背地男盗女娼的道德名家来说,他技艺太差,他水准太也不足。 毕竟,就算是他有十分野蛮霸道的雄心,就算是他有无穷的欲望,格于他的天赋天资,加上虞初文明的弱小,以及虞初文明阴险诡诈的土壤和根基不足以让他成为惊世骇俗的阴谋家。 诸葛青阳口中先敬赞虞老的德行,然后再开始谈话。 这些行为,被心底淳良的虞初村民看在眼中,听在耳朵里,他们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先祖的告诫,更忘记了当初胡扁鹊言说的域外文明的阴险诡诈。 他们没有见过域外文明的人,以为域外文明原来都是这样的尊老惜幼,这样的彬彬有礼。 他们也自然将诸葛青阳的行为动作,模仿的惟妙惟肖,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如此可爱能干的少年。 他们跟着把虞老的荣名挂在口头上,他们静思之下也百般惭愧,虞老有如此的德行,我们对于虞老的尊敬,真是不够,他们怎么没想到用如此方法得以彰显表现呢? 其实不是他们不够虔诚和尊敬,而是他们不会演戏,他们更不会以甜言蜜语来遮掩自己歹毒狠辣的诡计阴谋。 所以渐渐的虞初村中人,开口闭口的虞老英明睿智,虞初老德配天地,虞老的训教言语如德风沐雨等等等,进而连诸葛青阳也得到了睿智英武,材质超群的称赞,这一切都让诸葛青阳在无人之时嘴角闪现出轻蔑的冷笑,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将要得逞,他更知道,自己已经将少年的天真至诚洗剥的 干干净净。 从此以后,他将踏入与陈平,张良还有他的先祖诸葛孔明一样的权谋大师的行列。 他没有后悔,更没有可惜,他并不可惜自己失掉了少年的纯真可爱,因为他以为,自己若是以天真童贞来对待这个世界,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死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一章 热血少年面对凉薄冷酷世界 他过早的、可怕的明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是想活得好,就要别人不得好的残酷世事。 他太早的拥有了他祖上的权谋,他更把权谋很可能用错了地方,把本该在战场上尔虞我诈,本该在外交上折冲樽俎的计谋用在了与人的仇怨和报复。 最可令人痛心痛惜的事,诸葛青阳对这一切没有后悔,也没有惋惜,更没有时间去谴责忏悔自己过早的成熟,过早的堕入阴谋诡计,波谲云诡的名利场上的厮杀。 这成熟代表着一个少年柔软的心开始渐渐铁石化,在另一种情形上,他本来英俊可爱的面容开始变得让人害怕,他红润的肤色变成了铁青。 纯真和热情灭亡的源头,乃是失望和过多的失败,这尽头的重启,是要用无穷的才华和精力体力来构建新的阴谋诡计,来施展报复大计,来播弄是非,覆雨翻云,来挖下更具迷惑的陷阱,来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蹈入他们本应由的报应,有一天那些自以为狂妄的老家伙才会发现,在计策和诡计上,他们的经验并不比少年更多,他们的残忍并不比少年更狠。 在这报应和抱负里,诸葛青阳未来的确会展现他的聪明才智,会施展让他人惊怖可畏的才华,可是他也的的确确失去了为着让人仰慕敬佩的青春和纯真,他也开始从一个热情善良的少年变得开始连最亲的亲人都未必摸得透,看得清他的心思。 如诸葛青阳这样的少年以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其实远远比失去的更多上一百倍。 只是少年时候的慷慨激烈,头脑发热,只知道一味上前,一味的上升,没有顾忌的打拼,使得他意识不到自己失去了诸如,真诚,腼腆,善良,同情,怜悯,自尊这些宝贵情怀,还以为他们得到了整个世界。 恋栈权位的衰迈老朽拼命想要挽回的,那些懵懂残忍的少年却毫不惋惜的抛弃。 不信青春唤不回,不容青史尽成灰。 青春无再少,得失未足悲。 他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在这淌着蜜于酒的世界获得了自己的荣耀尊严,他们以为在这个充满着阴谋诡计和刀光剑影的武林用热血和勇敢赢得了尊重和地位,其实他们在少年的时候已经迷失了自我。 少年,本应是所有不公不义的蔑视者和愤怒者,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天生侠义,是虚伪狡诈的死敌,是阿谀谄媚的冷目鄙视者。 他们对于被侮辱被损害者最富于同情;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靠着谎言和做戏才能够取胜;他们更不知道凭着和动物无差别的野蛮和暴力才能统治臣服他人;他们以为有足够的品格修养,学问道德便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获得尊重,可惜,一切与他们想象的不同。 他们本应是这个冰冷世界的反正者,他们本应该将这个已经沙漠化的世界变得充满生机,纵然不能更变沙漠化的大趋势,也要在大漠之中营造几片绿洲以供行人栖息。 他们虽然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而蔑视规则,其实也会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会狠毒狠辣的听从教主和暴君的蛊惑行恶,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怀着天真和纯真,毕竟要比顽固颟顸的老家伙们更具服善之勇。。 因为他们怀着最天真的心思和胸怀,所以身上充满着希望。 毕竟这个世界的光明是从朝阳开始,参天的大树从稚嫩的幼苗灌溉成长,汪洋辟阖从涓涓细流出发。 他们不懂得人性的卑劣,不懂得老人的固执蛮横,恋栈权位的卑劣,他们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真诚便能获得他人的友善,他们更不知道世途的艰难,更遑论人性的邪恶。 他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气和冲力,凭着自己的才华和热情,便能够在这个充满希望的热土上获得尊严和回报。 他们不屑于霸占他人的财富名望,更不屑于叨庇他人的恩荫关照,事实上,无功受禄,对他们少年的尊严是一种伤害和羞辱,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凭着努力一样可以获得尊重和地位,想要品尝美酒,他们自己会去酿造,想要赢得掌声,他们会自己创造锦绣辉煌以获得称赞。 只是在热血沸腾的面前, 面对冰冷冷毫无人性的规则,他们会如经过沧海桑田的崩裂的变更。 胸中三千丈火焰也要熄灭,断却无望的憧憬,这不是成熟,而是断裂。 他们发现,缺少了提携和前辈的关照,他们不过是耄耋老叟们口中的年轻偏激,少不更事的笑话。 他们的努力和充满朝气,大气磅礴,汪洋纵横的才气文章,在老家伙的口中,那不过是无知无畏,不过是未经打磨的锋芒太甚。 少年的时候,他们听惯了老家伙们宣父犹能畏后生的称颂,等到他们真的头角峥嵘,才气勃发的时候,老家伙们又以庾信文章更老成来作为评判标准。 老家伙们心中的他们,应该是懂事体,晓世事,善温柔,会妩媚的后辈。 他们给后辈的规划是: 等到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尽情的在舞台上表演够了,把荣华富贵厌恶了,等到厌倦了繁华,等到了胃口消受不了美酒佳肴,等到少年的头白了,等到血冷了,等到性子磨尽了,他们已经变成唯唯诺诺,毫无生气和血气的庸碌之辈了,不会对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尸位素餐产生威胁了,再给他们上升的通道。 等到老家伙们实在表演不动了,他们困倦了,想要让位以彰显自己的大度和宽厚长者之风了,少年人这时候最好懂事的再近前逢迎一下,给老家伙们表演一下提携后进,奖掖后辈的广阔胸襟的机会。 就算是你们上位,至少还要给老家伙们顾问参谋的虚荣,还要让老家伙们没有门前冷落车马稀,人在人情在的凉薄之感。 少年人再感激不尽的叩首赞颂前辈的高风亮节,那就更加圆满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九二章 老家伙把世界的活力耗费殆尽 到了这些老家伙,老不羞几乎把这个世界的活力与生机给耗费殆尽;到了他们把红颜女子折磨成深宫豪宅的饥渴怨妇;到了他们面目可憎,言语无味,气质腐浊,臭气熏天;到了他们气息奄奄,日薄西山,吸的气没有呼出的气儿多的末路;哪怕几乎他们已经开始告别这个世界,回光返照的时节,哪怕他们即将踏入黄泉路,其实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权位和舞台,他们依然要不放那些他们继承或者窃盗而来的权杖。 这些贪婪卑劣的老家伙,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退位,要想让他们心平气和的交出权杖,除非他们至死方休,对于武林,他们是所谓的前辈高人,对于朝廷,他们是什么太师三公。 权位及身而绝,乃是他们最大的梦幻,也是他们最大的贪婪。 他们最后留下的一口气,也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贪婪和索取,也是上天早日让他们去报道他们的怨恨;他们就是最无耻的色鬼恶棍,他们是最大最邪恶的守财奴,非要攫取尽所有的好处和利益才肯善罢甘休。 他们不仅仅自己窃盗国家和天下的元气,国家的资财,还要豢养一帮无耻的弟子徒孙干孙子干儿子们来盗取吞噬天下元气。 他们这帮儿孙弟子,除了会拍马溜须,除了会勾心斗角,内斗内行之外,别无他能。 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搜刮,就是以贪婪无耻把天下的财富全部囊括,把所有的美女都享用一遍。 因为他们巴结上那些老家伙的时节,已经把廉耻、良知丧尽,他们跟着老家伙成长壮大的时候,见到的都是阴谋诡计,权势煊赫。 所以,他们行凶起来,他们贪婪无耻起来,远比那些个小贪官屋里们更加胃口奇大,更加无底线,无道德。 等到他们年迈体衰,精尽人朽,看着满桌的美食佳肴不能饕餮一番,望着如花似玉的美女不能享用,满屋的金银,满身的荣华富贵带不走哪怕一点点。 这个时候,他们恨不能让这个世界给他们陪葬。 所以,他们越是到了老年,行事越是昏聩,越是不顾体统,也越加不再有羞耻观念,他们更不会估计后代子孙。 他们的思路就是,我死之后,这个世界存在不存在,洪水来不来,烈火烧不烧,与我狗屁相干? 他们喜欢看着才气英发,志气超群,才华横溢的少年一个个乞食在他们脚下,他们享受于天下的英才俊彦也不得不环绕在他们身边以彰显他们年高德劭的荣耀。 他们最大的可怜可悲之处在于,他们或许之前还有一些可爱之处,也或许有一些才气德能。 等到权力让他们昏聩无知,自我膨胀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才华和魅力。 除了说一些耳熟能详的废话之外,他们除了打官腔,说套话,磕头作揖之外,别无他能。 这也是他们绝不愿意放弃权位的原因,放弃了权位,他们什么也不再具有。 因为放弃权位等于他们还仅剩下一具驱壳,他们生平剩下的最大的魅力,除了靠着权力欺压和充实自己的虚荣之外,已经全部丧失。 他们本身已经把世界给腐朽,不,他们甚至想把这个世界拉着和他们的衰朽同丧才好。 虞初村中早已荒废而且未曾召开的村民议事会,还有其他裁定商议村中事务的会务,诸葛青阳当上村长之后,也逐渐的又重新开始。 说起来,这些村民议事会的停摆,原本是因为虞老的德望素著,精明强干,独断专行。 虞老为人精明能干,料事如神,布置周翔,每每行事,都是雷厉风行,一言而决。 村民觉得既然不用占去很大的时间议论讨论,由虞老一个人决定,便比众人的智慧不差,那干脆行事都任由他一人算了。 他们可耻的放弃了自己的权利,把自己的权利让渡给一个既可以善良,也可以邪恶的人。 他们把具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想成了善良的绵羊,而没有想到这种人可能是老虎。 虞老既然得到了这种权力,自然也便不大再顾及村民的感受和意见,更把原有的元老议事员撇在一边。 这些元老们觉得既然有人代为决定,也干脆喜欢了议事会的时候喝喝茶,俩聊天,举举手,喊喊虞老英明的套路,所以也便失去了议事的能力和兴趣。 更因为,如果他们出言顶撞虞老,那换来的不是嘲讽,就是你聪明,你来做村长好了的讥讽。 所以,虞老的权威由此奠定。 而诸葛青阳重拾此项虞初村中最为在重要的公器和决定村中大小事务的议事会,对虞初村来说,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变化。 不管如何,虞初村人重新又开始了一种关心自己利权的日子。 从前数十年虞老做村长的时候,很少再召开这样的议事会,可是诸葛青阳来了之后,便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诸葛青阳来了,你们这些虞初村中的人呢,便不同了。 现在每逢月末,都要召开各项议事会,其中所要讨论的的内容事无巨细,虽然琐碎冗杂,而且议题沉闷,对年轻人来说,倒是颇为新鲜。 因为他们有了发言的机会,也有了意见被采纳的可能,不过对于上年纪的人来说,他们中的多数人也就不大关心。 更加上如此议事会,言语无味,虽然有诸葛青阳这等言语伶俐的少年主持,无奈参议的都是一帮虞老时代留下的老迈议事元老。 他们习惯了固定的语言和固定的方式讨论,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虞老代为决定一切,早就习惯了凡事向虞老求答案,一切由虞老拿主意。 起初虞老也以元老的身份参加了几次,后来见到没有太大的起色变化,也就不再来了,诸葛青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心中起了一股冷冷的鄙夷,诸葛青阳知道,他的计划实现已经为期不远,他的志向和抱负也将很快的达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九三章 智慧随着权力的膨胀而直线下降 他知道,这个统治虞初村将近五十年的酋长的智慧,并没有随着他当政的日久而增长,睿智与判断是非的能力,不会随着权力的独大而日益增加,而且会随之日渐昏聩。 因为独断专行带来的乃是真实的钳口,谎言的大盛,乃是信息的过滤。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信息和言语,专权独断者总有一种扼杀和不愿意听闻的冲动,他们只喜欢听阿谀顺遂,只认为在自己的治下,一片形势大好。 所谓上有所好,下有甚焉,一个皇帝只想听到莺歌燕舞,太平盛世的赞语,太监和奴才们自然会过滤筛选掉他讨厌的灾祸,洪灾,饥馑,饿殍遍地这些有损于他自以为是且对其面子有损的事实。 相反,这位虞初村的酋长的智慧和感知,判断力,会随着他的独断专行和拥有愈为强大独裁的力量日益下降。 他智力的下降,加上自以为是,还有偷偷摸摸的做坏事的贼性,他年纪的日衰,体力精力的不继,那么,他将很快陷入自己的陷阱。 不错,这位有虞初村中最高荣衔的村长,不,酋长的恩威并施,的确也收罗了一干铁心的跟随者。 不过虞初村尚未形成顽固的利益群体,虞老想要以物欲贿赂收买群下,也不大可能。 毕竟这村里没有特殊的宝物器皿,每一家所拥有吃穿住行的用度基本相同,不会出现穷者无立锥之地,无遮风挡雨之屋,无果腹充饥之粮,而富贵者却田连阡陌,高堂大屋,酒肉腐臭的鲜明反差。 虞老也只能做到恩威并施,只能做到以他独断专行的威严来慑服村民,他做不到利益勾连收买,而且虞初村不存在洗脑和蛊惑的邪教教义,所以这些淳朴良善的民众,也并非是他的铁杆信徒,更不会为他出生入死,在所不计。 诸葛青阳志得意满,他不认为自己的阴谋诡计有纰漏之处,因为他万分的小心,因为他尚且无法判明这位虞初村当政五十年的酋长真的是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昏庸老迈。 他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 他知道,这域外淳朴之乡的酋长绝对敌他不过,因为他的根基太醇正,因为他的强悍和精明写在脸上,自己这来自阴险文明的厉害少年,即使在自己的文明中算不得如何厉害的角色,可是也并非是这位域外的老朽所能比拟。 虞老时代留下的议事元老们担当了太久的议事员,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早就被村民讥讽为万年议事员。 他们的智慧和议事能力固然在数十年前乃是村中出类拔萃者,可是他们依旧也不过停留在数十年前。 世事多变,风雨如晦,虞初村这些年又生出了多少新人,又有多少潜移默化的变化,可是这一帮老朽议事员却依然杵在那里,雷打不动。 年轻人早就蹉跎成白首老翁,牙牙学语的儿童见到这些万年议事员的时候,他们已经是雄姿英发的议事员,等到儿童成长为英俊挺拔的少年,再到娶妻生子的青年,壮年,再到而立之年,不惑,知天命,再到自己的儿孙成家立业,以至于花甲,古稀,他们居然还是议事员! 五十年来,他们重复着那些索然无味的语言,因为索然无味,他们甚至语声也变得的木讷无味,他们除去语言上的一致,甚至连声音都差不多开始听不出变化和异同。 在村中,议事员本该是受到尊敬的荣誉职衔,也是苍天圣神和村民的选授,那种荣耀,犹如现代民文明国家的议员总统,这些元老议事员却辜负了这一职位的本职和苍天圣神的荣誉授予。 他们在村人的眼中,还不如虞老家豢养的那几只鹦鹉可爱,因为村民视他们如虞老的走狗,对于虞老,村人的确敬重非常,可是对于虞老的走狗,村民未必也一样青眼有加,毕竟这域外文明的民众,不懂得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 因为至少,那几只鹦鹉体态妖娆,声调可爱,虽然它们的音调语言没有多少,可是它们的声音远远比这些老朽动听的多。 村民选择他们担当议事员,乃是要他们代表自己的利益和意见,乃是对于他们的信任,是授予他们荣誉。 可是他们早已经把当初的那点激情和热血耗尽,已经忘记了当年宣誓忠于虞初文明的掷地有声的声音。 他们剩下的不过是得过且过,毫无担当,唯唯诺诺,就算是他们说话,也无非是征求虞老的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或者附和虞老的决定。 更何况,虞老已经数十年很少参与这种议事会了,按照虞初村中的体制,村民议事会绝不能向村长述职汇报,可是这些议事员每每开口闭口也是虞老英明神武,真是不知羞耻了。 议事会虽然已经荒废日久,虞初村的年轻人根本有的不知道它的功能和地位,不过按照村中的规矩,在每年圣神苍天的祭日,还是要有三天的议事之期的,只是这种形式,虞老早就不当一回事了,他甚至连遵守体制这种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在他心中,虞初村早就以他为尊了,而且还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议事员本来对于村长的意见有否决的权力,而且他们也不从属归属村长,虞老虽然德行能力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得到村人一致授予虞老的荣号,不过也并不能将议事员划归他的属下,更不能如命令驱使奴仆一样指斥喝令议事员。 可是不知道何时,这些本不从属虞老的议事员变得唯虞老是从。 若是虞老对一个问题不置可否,他们会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已经失去了做决定,为村中公务决议的能力。 而虞老若是不满意一件事,而议事员又不顺从他的意见,他便会顾左右而言他,便会不入正题,指桑骂槐,撒泼放刁,这时候对于这些元老议事员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九四章 虞初文明的法统是如何堕落的 这个时候,这些议事员的体统非但是可笑,简直已经让人寒心发冷,恐惧于虞初文明的未来走向恐怕一定是穷途末路。 颟顸无形,自以为是,蛮横霸道的村长,不顾体统,一味迁就,让法统的尊严堕落的议事员,如此的政务官,如何能够做到决策准确,办事利落? 按照体制法统,议事员可以对于虞老这些蛮横颟顸的行径制裁,甚至罢黜他的村长一职。 对于虞老这种荒谬乖戾的行为,至少也应保持抵制不配合,甚至是声明斥责。 这个时候,无论他是村长,还是村中数千年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虞老荣号的贤哲,无论他的意见多么的正确,因为他的蛮横村野,因为他的无视体制法统,议事员也应保持尊严人格,也应该去对他说不。 不为什么,就为议事会乃是虞初文明的最高法统,为了维护议事会的尊严,他们也不能让任何人凌驾于其上。 只是这些失职的议事员居然一点也没有抵制,一点点也没有担当自己的责任。 他们最大的失败就是以数十年来的尸位素餐豢养了一个表面上公正无私,其实却蛮横霸道,不容异己,听不进去他人意见的老朽。 他们本身的私德无可指摘,每一个人也都是村中清正廉洁的人物,可是他们的公德之心简直让人齿冷寒心,他们忘记了天职,无论他们具有多么高的道德修养,他们还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只是为什么这些虞初村的议事员,也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精英会这样,想必虞初村中的这些本应该的精英人物也不明白。 作者这个域外人物隔岸观火,雾里看花的来看,大约的原因不外如下: 虞初村中民众历来能生育子女的男子,可能是先天的限制,从来没有超出两个以上,而虞老这个人非但有天生的首领气魄,智慧超群,而且精力旺盛,也突破了虞初文明的天限,他居然生育五个子女之多!在虞初村千年的历史上,还没有人能有如此福气,这也是虞老受人尊敬的一大原因,毕竟虞初村虽然没有多子多福的观念,可是在虞初村这个老有所养,壮有所用的文明之中,多一些子女,并不是什么坏事,更不虞会有饥寒冻馁的困境。 另外,虞老的功绩勋业,远迈前人。 他曾经带领村人击退过五次天龙怪兽的袭击,也揭穿过虞初村当时的监村官明韬老人勾结域外文明,图谋不轨,要颠覆虞初文明的大阴谋,他们不仅仅成功抵御了明韬老人勾结的外敌的入侵,还将这个叛徒绳之以法,交付议事会的议事元老裁决,最终明韬老人在如山铁证面前,不得不缄默下他能言善辩的口舌,低下他一向傲慢的头颅。 这个一向舌灿莲花,唇摇山岳的明韬老人居然一言不发的被处死。 其实村中的大多数人不知道,那是因为虞老的两个儿子带领他们的亲信将明韬老人的家人绑架,威胁其不得胡言乱语,让其投鼠忌器,这才是他不敢辩驳妄言的最大原因。 世事变更,谁还记得这位曾经风头一时无俩,与虞老平起平坐,才华智慧丝毫不输给虞老,却因为不如虞老的心狠手辣,更想不到虞老居然施展从域外学来的人质要挟的阴谋对待同僚。 实事求是而言,在虞初村这个尚武的文明之中,虞老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高过以往的任何前代英贤,这是他能克敌制胜最大的本钱,虞初文明虽然民风淳朴,可是实力和暴力永远处于决战胜负的关键,这是任何人无法也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虞初文明自从监村官明韬老人伏诛之后,再也不再设置监村官,以免他人还会想起这个人,最主要的事他不愿意有人想起那些破绽百出的所谓勾结外敌的阴谋,也不愿意让人揣测疑惑为何明韬老人能言善辩,却在他临死的时候一言不发。 本来应该有的一点点制衡虞老的权力的职务和人物都没有了,对此,村民并不觉得有异,最奇怪的就是他们根本一点点疑惑和奇怪都没有。 议事员本来掌握村中的体制法统,对于是否裁撤监村官有决定之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从此虞初文明里再也没有提起过监村官的事,就好像这个存在虞初文明数千年,甚至远比村长更加渊源流长的职务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虞老远远超过他人的子女宗族数量势力,也不是任何一个议事员,任何一家的势力可以抵挡。 所以,这些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家伙就慢慢的把虞初文明赖以自信自强,自我约束的体制给怠惰,他们也为虞初村的堕落埋下了祸根,虞初文明渐渐的也就成了一家的文明,在诸葛青阳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这个文明已经差不多开始了成为一家一姓的文明,它虽然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已经开始堕落成了虞老的私产,村中人虽然都未曾有过为人奴役的观念,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位虞老已经无人敢于侵凌其威权,抵抗其暴力。 议事会的议事元老完全丧失了议事机构的能力,也放弃了虞初村中政务官的职责所在,他们根本不再顾及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把虞初村本有的建制给毁坏殆尽。 诸葛青阳日后破坏虞初村的风尚,其实并非诸葛青阳的本事有多大,更不是他足够阴谋,也不是诸葛青阳本身的主观欲望想要破灭这个世外桃源,他的欲望还不足以吞灭虞初文明的光辉活力,这些议事元老的唯唯诺诺,助长了后来者的穷凶极恶,虞初文明的风尚毁灭,他们与有祸焉! 所以这些议事元老参加的议事会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他们的出现和存在,犹如一个年久失修的池塘,就算注入再清澈甘美的水源,可是这些腐臭的污泥已经固结在底部,他们的存在只能加剧水质的恶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五章 老朽扼杀少年的英气与灵气 虞初文明这方清澈甘甜的池塘,早就被这些龌龊的老朽的混乱的意识和制定的舛误百出的公约给堵塞固有的源泉,虞初文明自新自洁的活力也已经丧失,就算是想要再干净静美,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工物力的投入,更不知道需要多少智慧人物扫除这些昏聩无知和固执狂妄才能够为虞初村拨开层层固结的枷锁网罗。 兼且这些老朽老年的痴呆疯癫和傲慢狂妄,出口小儿无知,要么就是竖子不足与谋,或者就是尔年少无知,想当年,我跟随虞老为虞初村的繁荣昌盛,文明繁衍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们动辄就以教训的口吻来训斥年轻人,其好为人师,师心自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他们从不以为自己的知识已经止步不前,自己的见识已经变得鼠目寸光,为人的活力已经完全丧尽。 他们出言讥讽打击少年的时候,都是盛气凌人,唯恐力气不够,甚至恨不能耳提面命的要少年立刻跪下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和毛糙肤浅才肯善罢甘休。 本来虎虎生风的少年,在他们的训斥斥责下,固然不服不分,可是时间久了,有的也就习惯了这些老朽老顽固的羞辱,有的也的确开始变得猥琐不前,毕竟年轻人经验不足,智识短浅,加上老家伙的出言呵斥,也会以为自己的确嘴巴无毛,办事不牢靠。 而且年轻人自己也变成了与老朽一样的老朽,他们也开始以顽固和傲慢来教训新的年轻人。 这世上更不知道有多少老朽在进行着他们扼杀英气才气与活力的少年,在阻碍阻滞着智慧和光明的来到。 不过老朽们若是说起来那些个耳熟能详让人止不住作呕的道理教训,就开始一副老学究自以为是的得意洋洋的模样。 因为自己觉得道理实在太过深奥,太过神圣,太过庄重,不能轻易示人,所以说话也就慢慢腾腾,非但说话慢腾腾,连行为举动和呆滞可笑,那动作言语根本与唱戏的老旦扭捏作态没有区别。 如此的丑态百出,他们并不自知,还要一有机会就尽量的人前卖弄,吆五喝六,以为自己乃是天生圣人,年高德劭,就该颐指气使。 而他们出乖露丑,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为这种动作多么雍容高雅,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了他们,便不得光明润泽。 他们整齐俨然,固然一副正人君子,作君作师的气象,可是在虞老的面前,他们又变成了猥琐谄媚的奴才。 如此前倨后恭的变色龙模样,也真是让人可发一笑,虞初文明的精气神与尊严,算是让他们丢尽了,可笑归可笑,如此久远悠长的文明被他们糟蹋殆尽,真是可为痛哭者矣。 至为可笑的是,在村民议事会上,有的元老议事员已经忘记了他们身处的地方的庄重和肩负责任的神圣,说着说着那些大而无当,数十年来全无改变的废话,居然就酣然大睡起来了,而且呼噜声震彻天地,真是不亦乐乎。 不说他们眼神散乱,皮肤松弛,步态龙钟,吐痰不止,一口黄痰会熏得满屋皆是臭味,那满口的狐臭也真是让人作呕,人至老年,这一切生理的变化,也不过是天道自然的法则,无可指摘。 衰老不是他们的错,可是他们衰老的时候还在自以为聪明睿智,这种昏庸可笑,就不是可以饶恕的罪过了。 只是这些老家伙们就算是到了被人抬着进入议事会的大厅的地步,他们依旧还是不自知的按照村规民约自动退位,他们不肯高风亮节,只肯永远尽忠虞初村的千年大业。 对于闻听这些废话的听众本就是折磨的讲话议论,听众还能忍受,听众尚且做到倦而不眠。 这些老迈昏庸却困顿黑田,安然入睡,可见他们是多么的不用心思来对待这本该圣洁严肃的体制和责任,把个本来庄严肃穆的公器弄成了儿戏。 因为新村长上任的缘故,议事员也按照规矩增选数名,现在的议事员一共有三十名左右. 按照虞初村的体制,议事员除非犯了不可饶恕亵渎苍天圣神的大错,或者自己病殁,议事员不得被罢黜免职,不过议事员若是自觉无力无有智慧再行担当,可以自动退位,他的职位也将另行补选。 不过这些老朽固执的万年议事员从来没有主动让贤退位的,因为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智力下降,智慧浅薄。 只是他们虽然顽固不化,对于虞初村的体制法统还不敢反驳,毕竟除了虞老以外,无人敢于藐视虞初村的法统。 诸葛青阳的新任使得那些最古老的老古董,吐字不清,鼻涕拉长,撒尿都会裤子鞋子一起打湿,口眼歪斜的万年议事员自动退位。 这些衰迈昏庸的老家伙终于因为法统体制的更替而下台,年轻人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再也不用忍受老朽的昏聩和惺惺作态以及开口的满口腐臭。 无论如何,虞初村的老迈昏庸的老朽们终于退位让贤,终于让年轻人看到了活力和希望。 参加议事会的那些个因为诸葛青阳担任村长后选出来的年轻议事员,他们本就是憋着一股气,现在有了施展的机会,再听剩下的这些老家伙的喋喋不休,他们也就气不打一出来。 诸葛青阳在会议上每每听从这些议事元老的意见,虽然心中鄙夷看不起他们,不过也都按照法统不加辩驳,而且表面上极致尊敬,都是点头称是,可是对于他们的建议却也从不采纳,更不会当做一回事。 每每在议事会的结束,诸葛青阳都会达成所愿,他都把自己所想所要做的事都一一决断,而且异议者极少,因为有年轻气盛者的支持,那种锐气和血气,让人不禁热血沸腾,激昂豪迈。 他的方略和新的公约律条推行的较为顺利,诸葛青阳终于明白了虞老是如何控制和驾驭这一帮老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七十六章 老精明打错算盘被打瞎眼 不过他也明白,老朽好应付,好搪塞,他们虽然顽固不化,可是他们乃是威武能屈,富贵能淫,贫贱能移的贱种,对他们以器物财富收买即可。 实在不行,施展虞老泼皮无赖的故智,甚至以虞老威慑降服他们的手段的惯性,也能够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应和自己。 人这种动物,趋利避害,一旦受到了伤害和威胁,他们便会产生十分的恐惧之心,这也就是世俗所说的经验。 当他们知道某些东西惹不得,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知道皇帝的龙鳞逆不得,知道毒蛇的牙齿敲不得,他们望见就会望风而逃,就会跪地求饶。 就算是那老虎死掉了,毒蛇的牙齿没有了,皇帝被推翻了,皇权被万众一心给毁灭了,他们依然不能将心底的阴影祛除。 就算是祛除,也得需要不知多久的时间,所谓惊弓之鸟,杯弓蛇影,就是这个道理。 诸葛青阳利用的,正是他们对于虞老的恐惧服从,然后将其转至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尽量的模仿虞老的口吻和动作,还尽量的交好虞老,对虞老显得毕恭毕敬,以师长甚至父母祖宗的礼法敬之。 虞老推荐这个少年作为自己村长的继任者,毕竟在许多人的眼中,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虞老选择这个在虞初文明里既没有根基,也不具备人脉,更不懂得其中的法统体制厉害的少年,乃是为了他更好的操控和驾驭这个少年,就算是自己荣休之后,依然可以掌控虞初村。 虞初村中自然也有好多英雄少年,他们的才华智慧和勇决不输给诸葛青阳。 他们的家族势力与自己一样深厚,自己没有退位,他们自然不甘张狂,可是等到依照法统让位之后,自己再要想控制这些桀骜不驯,家族势力雄厚的少年的时候,毕竟会力不从心。 就算是自己再精明智慧,依照以上势下的道统优势,自己不是村长,还要代行僭越村长的职权,毕竟于理不合。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这些年轻人联合村中自己的反对势力,抬出苍天圣神的招牌,指斥自己的胡乱妄为,把以前自己独断专横的事例拿出来,自己恐怕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且一生的经营努力很可能面临的是家族覆灭,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虞老不懂得这句话,可是这层道理,他这个饱更忧患的摸爬滚打在名利场中人,自然比谁都清楚,而自己也很可能重蹈当年的监村官明韬老人的下场。 明韬老人的下场,他比谁都怕重蹈,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待明韬老人是如何的残忍卑劣,那种痛苦刑求,自己绝对受不了,也不愿意忍受。 当然,自己可以凭着多年的威权强推一个外来少年荣任村长一职,只是绝无可能再在新村长的任职时候指手画脚。 自己所做的 ,乃是为家族留一条后路,不至于让自己这些扶不起来的蛮横惯了,受自己权威庇佑恩荫的子孙后来被人如杀猪屠狗一般的干掉。 他不奢望新村长会对自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那也就足够了。 自己绝不能当权至死,否则给虞初文明留下的祸患足以倾覆这域外千年薪火相传的文明,那也将危及自己的家族。 本来他也以为,诸葛青阳无亲无故,到了虞初村,只要自己对他友善爱护,他自己必然也投桃报李,他孤身少年来到此处,被自己推上村长的宝座,恐怕对自己感激都来不及,若是提拔其他村中的后生年轻人,他们会认为理所应当,自然不会对自己生出感恩戴德的心思。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凭着说一不二的权威推选的这个少年诸葛青阳,自己想他做傀儡,他却是认认真真的开始了自己虞初文明的新任主事人的威权,而且有模有样。 诸葛青阳知道,就算是这帮元老万年议事员不会像是对虞老那样的对自己毕恭毕敬,可是要想喊出反对或者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出不,不是小瞧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可也真不具备这样的勇气。 多少年猥琐的惯了,一时要他们硬气或者拿出骨气,那真是难为他们,也高看他们脊梁恢复硬度的速度和能力。 事实上,他们早就成为了无骨的爬虫。 诸葛青阳感到威胁的,乃是随着自己上任的年轻议事员,这帮年轻气盛的议事员才是未来自己推行宏图大愿的最大掣肘。 现实中清除这些老朽的污浊腐臭的目标一致,大家自然会同仇敌忾,可是等到一致的目标达成之后,再想要他们不问是非,毫无原则的让他们同意自己的提议和意见,那就真的要做一番手脚和努力了。 这些年轻人的智力和精明,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不威服他们,自己这个虞初文明的新任村长,也不过是个傀儡,即使不是傀儡,也无所事事,成不了什么大事。 自己不具备虞老德望素著,更没有他恩威并施的经验。 年轻人头脑一热,做事不顾周全,虽然冲决勇敢,可是毕竟世事不能一味的蛮横强硬,还需要妥协调和,甚至折中求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毕竟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能屈能伸也要你有光辉灿烂,得意非常的时候,也要有凯歌高奏,盘满钵盈的佳光,若是你一味迁就懦弱,一路败阵,阵阵丢盔弃甲,全军覆没,黯然无光,就算是你有再大的雄心壮志,那也不过是志大才疏之流而已。 自己宗奉的天汉的汉高帝,本为无赖流氓,江湖草寇,当年白登之围被匈奴大军围困,一下子就乱了手脚,正当束手无策时候,还不是胸有奇谋妙计的陈平施展美女胭脂计,才解脱了困局。 当时使者向阏氏妩媚行贿,威胁阏氏若是不让丈夫冒顿退兵,大汉朝将贡献美女给单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七章女子贪婪误国 昭烈忍刻兴复 匈奴之人,虽然好杀贪婪,威武雄强,可是天性之中却极为淳朴,不懂得中原人的诡诈险恶,更不懂得什么六韬三略的阴谋,鬼谷子的权谋,至于缓兵之计,孙子兵法,更是难通其中的精髓。 更加上女子见识浅薄,意志不坚,贪婪成性,自然而然就上了这位腹中奇谋妙计无穷无尽的陈平的大当,陈平也解了白登之围,也为汉朝赢得了喘息修整的机会。 匈奴人的失败在于,他们与中原人打交道打了至少一千年,也征战了一千年,厮杀对阵之余,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弄清楚中原王朝的本性,更不懂得中原人以好诡诈出奇兵致胜的法术,他们也没有学会中原的兵法,这是他们最大的失败。 匈奴人的成功在于,他们与中原王朝争雄了上千年,却依然能保存不灭,依然薪火相传,从城彼朔方的西周之初,到五胡乱华的入主中原,他们居然在汉人的打击之下,尚且有翻身的机会。 阏氏夫人听信了汉朝的使臣,加上被馈赠丰厚的礼品,自然以为,若是大汉朝真的要贡献美女给老公,到那时候,以单于权倾天下,凶残成性,好色无厌,必定是个喜新厌旧的货色。 他终日价必定与那些中原妖媚女子胡天胡地,追欢取乐,看似是自己的老公,却被一帮年轻貌美的中原女子珠环翠绕,以匈奴人的贪婪好杀,哪里讲究什么结发恩爱,那个时候我阏氏夫人不担心会被人老珠黄抛弃失宠的么?我的地位更在哪里呢? 没想到这位阏氏夫人的贪婪和小心思反倒种下了匈奴灭国破败的祸根,千载之下,这个女人的误国,真是罪责难逃,不过,她的贪婪自私也成就了大汉朝四百年基业。 她哪里能想得到不过数十年后,大汉朝教训生聚大业业已完成,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在汉朝孝武皇帝之时更是盛极一时,他也一改祖上与匈奴和平相处,忍让和亲之策,开始了他建立赫赫功业的黩武穷兵。 此时匈奴国势转衰,一干王子贵族左右贤王争权夺利,内斗不断,也和中原王朝那些无赖皇室子弟一般无二。 他们就算是争权夺利成功上位,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引颈就戮,邦族分崩离析,就是全族西迁,终至于湮没无闻,湮灭在草原和西域黄沙之中。 对于中国王朝威胁最大的北方草原上盛极一时的匈奴,成为往古的历史,谁能想到是因为一个妇人的耳软心活和贪婪所致呢! 在新的历史舞台上,匈奴再也没有其雄姿英发,纵横欧亚大陆的机会。 所谓: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这是匈奴人的哀歌,也是亡国灭种时候的叹息。 面对大汉朝兵强马壮,举国进攻,一退再退,非但无有种养放牧的草原,将要嫁人的新娘也失去了可以妆容描画的胭脂(盛产胭脂的焉支山被汉朝占领)。 这只是表面的意思,更深的含义乃是,他们永久的失去了世界舞台上争雄称霸的机会,匈奴也只能成为中古的历史,而不能成为新时代大漠草原上称雄称王的霸主。 这又能怪谁呢,谋国者贪婪货币财富,却终致陷国家于危亡破灭,肉食者敢不戒哉! 试想,大汉开国君臣,平灭暴秦强楚,志气昂扬的要让蛮夷胡虏俯首称臣,幻想的本该凯旋而归,哪知道却落个全军被困,差一点全军覆没的下场。 因为走了阏氏夫人的门路,才得以逃回长安,蜗居不出。 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功夫,谁敢说无用?谁敢说一身干系天下兴亡的人物只生活在中原王朝,谁敢说一言丧邦,一言兴邦的仅仅是那个无有担当的徐茂公呢? 如此走夫人路线,如此低三下四的威逼利诱,的确非大丈夫所为,阴谋诡计屈服一个女子,放走了蛟龙入海,彩凤腾空。 汉朝君臣忍辱负重,学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聚集元气,重整旗鼓,成就了大汉朝的王霸基业。 阏氏夫人的贪婪自私使本来有倾覆之厄的王朝得以转危为安,奠定了中国汉人的称呼根基,若非这位阏氏的自私贪婪,中国的历史是不是要重写呢? 有志于史学者,可以多加探讨解说。 大汉朝数十年后以泰山压顶之势反击,终于平灭匈奴,尽复失地,使其远走大漠,再也不能威胁中原帝业。 如此伟业大计,岂不值得效法么?这岂不也是大丈夫使用过的妙计良策么? 再说,当年的昭烈皇帝于汉室隳颓之际,追亡逐北,以帝室之裔,贵族之胄,因仁义好德,始终无有立足之地。 昭烈皇帝归附寄食于刘表,蜗居新野,败阵樊城,直被追的入地无门,长坂坡一役,若非赵子龙杀个七进七出,昭烈皇帝怕是要做绝种之人;若非张益德当阳桥头雷霆一喝阻挡十万曹兵,哪里还有割据益州,北望中原的霸业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人所不能,为联合东吴,抗拒曹魏,昭烈皇帝将计就计,识破孙权周瑜的囚禁诡计,麻痹敌人,使自己获得喘息兴复之机。 他以帝室苗裔之尊一样的低头顺首的跑到江东,向东吴国太赔尽小心,迎娶了美貌如花,刚烈芳贞的孙夫人。 还多亏祖上诸葛孔明锦囊妙策的周旋,常胜将军赵子龙的忠心保护,不然昭烈皇帝差一点就成为被孙吴软禁一生的上门女婿。 若是昭烈皇帝真的被困东吴,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龙隐掩饰,也仅仅是懦夫小气;扶髀痛哭也不过是没有结尾的英雄气短;飞马越檀溪也只是偶尔的戎马倥偬的白驹过隙的笑谈。 那时候的刘玄德最大的成就也不过就是黯然屈辱被秦国俘虏的楚怀王,楚怀王要的是六百里失地,还算是有担当的国君,而昭烈皇帝却会留下个贪图美色的笑话,被耻笑的已经不是周郎的赔了夫人又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八章 英雄少年诡计阴谋夺权位 连性命都随时有被消灭的危险,一生只能屈辱屈服在他人的脚下,以他人之苦乐为自己之苦乐,还讲什么三分天下,兴复汉室的王图霸业? 诸葛青阳自忖没有虞老的家族势力,武功亦多有不及。 在武言武,在权力和暴力通行的世界,暴力和武功的确是决胜的关键,只是如何使用武功和暴力的拿捏,却要斟酌再三,也的确要慎之又慎,否则,暴力和武功的反噬将是那些自以为拥有无可比拟优势的暴力的信奉者的掘墓者。 因为暴力和武功的蛊惑会足以让人狂妄到不辨是非,不愿意分辨真相,更不愿意用心思考,甚至陷入了四面楚歌的下场还不自知的险境。 在虞初村这样不谙诡诈阴谋的文明之中,决斗自然会被看做英雄无畏,以强力和体力来战胜对方,被看做是勇敢,而武功和拳头自然会成为最终决胜负,争高下的法则。 武功和实力是江湖或者非江湖中最后摊牌的底牌,实力是唯一会受到尊敬的硬通货,邪教和独夫民贼听不进劝告,更不相信无能的民众对他们会有致命的杀伤,他们也不怕那些一盘散沙的民众,能让他们服软示弱的,除了暴力和灭顶之灾的预兆,除了大炮,似乎还没有其他东西,他们都是不慕虚名的实用主义者,他们信奉的是暴力,所以臣服的也是暴力。 就算是以文字足以光耀千古,思想可以战胜强权,信仰足以对抗暴力和暴君的作者,固然知道英雄不是靠杀人强力著称,而是靠心灵伟大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和事实。 你什么都可以不强,你可以不会喋喋不休的说教,也不会天花烂坠的吹牛,更无需阿谀奉承的拍马溜须,前提是你自身必须强大,强大的让人足以畏惧和不敢小觑。 这就是未来的一代武林第一奇侠诸葛青阳的心理,他不是喜欢说教的儒学大师,也不是空言恫吓的御用文人。 相信许多人会觉得这太不符合江湖大侠的身份了,难道这种标准和原则不都是那些武而不侠的大盗所尊奉的吗? 连诸葛青阳这样的武林一代奇人所思所想都至于斯,江湖和武林还有什么光彩光辉和值得让人神往的呢? 可是作者若是说凭着仁义道德就能在江湖中受尊重,有足够的侠义心肠就能够在江湖中获得地位尊严,读者会相信吗,作者会不惭愧于自己的虚伪吗? 如果那样的话,热血沸腾,刀光剑影的江湖和掩过饰非的伪君子横行的世俗又有多少分别呢? 承认实力和武功乃是武林中最终的决胜的根基,这并不羞耻,也没有掩饰;只会大言炎炎的说可以没有武功,但要行侠仗义才算是大侠的道理和说教,只存在于武侠小说。 说什么江湖义气,说什么侠义大道,那都是骗人的,这一点,日后的武林第一人物诸葛青阳如何不明白呢? 若是他少年时候并不明白,难道人至中年,就会顿然大悟不成么? 他知道,虞老虽然与他交好,也不过是利用拉拢他。 虞老这种专横跋扈的人,不会有什么爱才的念头,怜惜人才那只是表面上做出来的,他这种人最讨厌名至而实不惠,不要讲什么天道人心,他看中的你的利用价值。 虞老这种人看重的正是诸葛青阳的无拳无勇,无亲无故,更在虞初村中毫无经营根基。 不过自己初来乍到,只有温柔腼腆的妻子和懦弱忠厚的岳父的帮助,显然不够。 温婉可人的妻子固然是自己的安慰,自己却决不能够以她做自己工具。 这些阴险勾画的事儿,对她这样的心地皎洁,兰心蕙质的女郎来说,的确是玷污羞辱。 自己大好男儿身,已经深陷名利是非场,在污浊腥臭中打滚跌爬,龌龊不可,难道还要让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也要在其中分担忧愁风雨,与自己同入地狱不成么? 何况自己还是个外来的招赘女婿,妻子家的家族人丁单薄,自己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非经营谋划前功尽弃,复国复仇的梦想落空,便是连妻子家也都要跟着遭殃。 说回来,元老议事员因为习惯了虞老的独断专行和一言九鼎,对于诸葛青阳步踵其武,有样学样,也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和口实。 无论是诸葛青阳的提议与方略合不合理,合不合村规公约,他们也就顺其自然的无所异议,就算是诸葛青阳要用他们的后半身煮了前半身,就算是诸葛青阳要他们签下斩首他们自己的命令,他们也没有什么非议,不是因为虞初文明的权力文明已经到了君主立宪,国王无拳无勇的地步,更而是元老议事员已经失去了判别是非和反对的能力。 当然他们私底下的议论腹诽那是少不了的,不过他们的议论腹诽也从来没有拿到台面上过。 因为当着虞老的面儿他们从来都是胁肩谄笑的迎合,正如他们做惯了贼子贼孙和大盗巨寇,都是在月黑风高夜行凶杀人,一旦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和庭堂上上堂堂正正的走路入座,他们反倒不适应。 长久跪惯了,站惯了的奴才,若是想让他们堂堂正正的做主人,他们说什么也是难以担当的。 不过诸葛青阳的心思歹毒还没有到周厉王的禁言弭谤的地步,他也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他更不是要铁心做钳制人言的周厉王和暴君独夫,而是要推行自己的方略,直到实现虞初文明成为自己复国的基地的宏愿,这一切是他的手段,而不是他初心要做个暴君。 其实立志要暴君和从权做独夫民贼又有什么分别呢,独夫民贼的狂妄悖逆,无法无天,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压制民众,钳制言语,将天下当成自己恣肆纵欲的娱乐场,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不是以英名神武的名义呢,又有哪一个不是宣称自己在为天下和民众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百九十九章 孟子的革命:叙说周礼 又有哪一个强盗和窃国贼寇不是打着替天行道,仁义道德的名号呢?又有哪一个婊子不是称呼自己乃是风尘中的白莲秋菊,拥有冰操雪姿呢?又有哪一个为官者不自以为是忠君爱民,廉洁清正的包青天呢?又有哪一个横暴武林的枭雄不是说要为武林主持正义呢? 诸葛青阳这少年奇就奇在,他虽然乃是后世武林的鼻祖人物,可是他并非是不读书的刘项之辈,他甚至如祖上一样,博学高闻,饱读史书,甚至还要超过。 他身处三国末年,他所读到的史书,许多是未经删改篡写的前辈流传,那时候皇帝和奴才们想要篡改编造历史的能力有限,想要举凡史书中尽皆颂德歌功的华美篇章也更不可能。 他读过的书中,其中也有不少祖上诸葛孔明的真知灼见,诸如继承孟轲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诛除暴君独夫民贼乃是为民除害,为国锄奸这等于诸葛孔明这等忠臣典范发前人所不敢发的见识。 要不然他也不会以臣子的地位在《出师表》中指斥桓灵二帝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庸无道了。 只是后世史家为了维护诸葛孔明忠臣楷模的形象,把本属于诸葛孔明的思想著作删减焚毁,剩下的不过是忠臣贤相,毫无私心杂念,更无有一点忤逆人主的诸葛亮而已。 诸葛青阳知道要做秦皇汉武,想要以天下百姓的性命来实现自己的文采华茂,武功赫赫,以亿万斯民的福祉命运来建立自己辉煌广大的宫廷殿堂,那不过是痴人做梦。 那样的赫赫功业和宫苑,也将很快的消失在揭竿而起的民众的怒火焚烧之中。 就算是以千万人的鲜血和白骨建立起来,看起来多么的壮丽华美,也必然会毫无征兆的轰然倒塌。 覆压三百余里,搜罗尽天下奇珍异宝的阿旁宫,还不是楚人一炬,化为焦土么? 自我疯癫,被一种狂妄的自大症蛊惑要让天下人钳口不言,敢怒不敢言,全都要附和自己的幻想一旦实施,那是要担当着做周厉王被国人驱逐,甚至要被举国之民覆灭斩首的风险的。 考数千年青史之上,愚蠢之于周厉王者何其多,能成就汉武秦皇者何其少矣! 不是周厉王的命运太坏,也不是周厉王时候的百姓太不听话,更不是周厉王时代国人的道德足够高尚,不至于有为人奴役之心;也不是秦皇汉武的运气够好,更不是秦皇汉武的子民太天真可爱,太听话,甚至秦皇汉武的臣民的不愿为人奴役之心要超过周厉王的子民,因为秦皇汉武时代百姓臣子的反抗远为激烈。 其实,周厉王与秦皇汉武并无差别,分别只在智商高低,手段够不够阴险,脸皮够不够厚,心思够不够狠辣歹毒而已。 再者就是如何笼络人心,慑服臣下的帝王权谋之术的高下。 周厉王时候,周室遂行夏商之制,封建诸侯,诸侯与天子有严格的职权划分,天子与诸侯都不能逾越礼法,政令虽然由天子出,可兵马赋税要从臣下抽调进贡,天子尚有许多道德,国家体制以及对于诸侯征调时候的禁忌,这时候周王乃是与上天和诸侯有契约的君王,所以称为天子。 周幽王昏庸无道,以烽火戏诸侯取悦爱妃褒姒,驱驰百官臣下如奴役。 诸侯见到烽火,以为外敌来犯,率兵勤王,这是周朝体制所系。 周幽王轻用民力,失信于诸侯,以诸侯为木偶奴才调戏羞辱,最后犬戎来犯,天子与诸侯失信,以至于周幽王成为异族俘虏,为天下人笑。 他的昏庸可笑也终结了周室三百年鼎盛之期,换来了自己三千年青史笑名。 天子庄严,三公臣僚为天子下属,却不为天子私昵佞幸,这是周礼所载,天子权固然大,可不能无法无天。 天子更不能以百官臣工为奴仆,朝廷体制亦属天下公器,公器远比天子更大。 孟夫子所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段话并非孟夫子激昂慷慨的说辞,也不是他学术辩驳上的发挥,更不是他藐视王权,鼓动臣下造反的蛊惑,乃是对于周礼的解读,叙说的乃是周礼上所载的法度。 天子不能以奴仆之礼对臣僚,天子若以奴才鹰犬视臣工,乃是蔑视周室的法度,自身不正,便是毁了与上天和臣工的契约,已经不能代表周室正统,所以臣下有讨伐的权力与义务。 殷纣王之所以被周武王革命杀掉,也正是这个原因。 孟夫子这段话被后世的儒门弟子曲解成他自己的见解,也被野心家和独夫民贼看成是这老头子心中怀有要造君王反的妄念。 以孟夫子继承孔子的衣钵体统来说,他还没有如此强大的逆反儒学之力。 后世流氓皇帝朱元璋见到这一句话,以为孟夫子有不臣之心。 这位农人乞丐出身的皇帝,其自身的道德修养极差,他只想把百姓臣子训教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心的奴才,看到纵容怂恿臣子造反和不听话的言语,自然心中升起了无名怒火,所以把孟夫子从孔庙中被赶出来,不得配享冷猪肉。 其实朱元璋不学无术,手下一干奴才也不忠言谏君,此等言语其实并非孟夫子的藐视君权的发明,只是转叙周礼中的君臣之礼而已。 王朝转圜到了朱元璋时候,他干脆把天下和朝廷的臣子子民视为自己的私产,如此臣子可以逆反君主的话,当然不顺耳,以至于弄出删除孟子中的话语,把老夫子请出孔庙的悖逆行径,为天下人窃笑不齿。 周室之时,天子之权无有后世汉武秦皇时候强大,其时商鞅韩非子之流的阴谋帝王术未成,逢迎人主,取媚当道,乃是为肉食者与世俗耻之的行径,中夏文明的厚黑学,还没有养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章千古不易的牢笼手段:奴才当人才用 人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人的廉耻和羞耻之心还不至于为觊觎权势名利之心所蒙昧一切,一句话,人还没有变得那么无耻。 人的道德水准还停留在诗经中的质朴醇厚,那还是个讲究君子可欺之以方,不愿倚强凌弱,要堂堂正正交战,有宋襄公这样的骑士风度人物的时代。 朋友的友谊还如金兰之好,还没有出现你需要提防你的朋友从背后捅你一刀子的江湖;更没有出现口蜜腹剑,翻脸无情,互相倾轧,尔虞我诈,好话说尽,坏事做绝,随时要提防别人跟你下绊子,挖陷阱的官场。 那个时代,知好色,慕少艾,还在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之间。 爱情还在生死契阔,与子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浓烈钟情;爱情仅仅需要两情相悦的牵手,不需要荣华,不看重彩礼,甚至门当户对都不需要的时代。 那个时代,写风景,还不会浓墨重彩,更不会有云山皆在缥缈间的云里雾中的难言之隐;风景还只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白描;风候人情还只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出兵打仗还只停留在与子同袍,修我戈矛的保家卫国,而不是为君王的穷兵黩武为虎作伥的时代。 至少,那是个还能诞生诗经的时代。 可是秦皇以后,后代的独夫民贼有样学样,皇帝以下皆奴仆,不再有封建诸侯,臣工和皇帝不再是契约,而是奴与主的关系。 此时的所谓天子已经是独夫民贼,他也不能再自称天子,只是这个时候的皇帝为了盗窃正统,依然窃取天子的名号。 他们已经成为窃国大盗,还要打着与上天契约的名义,名不正言不顺的玩意儿,其乖戾可悲,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在这个文明里,如此的荒唐还曾少吗? 又有哪一个窃国大盗不是自称顺天应人的圣人呢? 秦皇汉武时候皇帝亲掌兵权,臣工百僚变成了一家一姓的奴才,自然其皇帝的权威大长,其威慑人心,让臣民战栗的恐惧之力也暴增。 他们想要成为一统河山,万民仆跪,无人敢异议非议的独夫民贼,势必要将异议者清除消灭,让敢于威胁的蛮夷小邦尽情扫清。 只是受了流毒的臣民,还把那些欺凌弱小蕞尔小邦的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当成盛世伟业。 他们的史书上把万国来朝通常当成了异域蛮族向往天朝王化,把厚往薄来的无休止且不顾民力的馈赠边陲小国的朝贡体系,满足其天朝富饶无所不有的虚幻的行为当成了万国来朝的荣耀。 他们对异族的入侵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却不知道他们武功国力强盛时候,异族被天朝奴役时候的痛苦。 他们幻想着异族沐浴在天朝大国的天威远播的狂妄快感,岂能知道人家宗庙颠覆,风俗毁灭,沦为奴隶的痛楚呢? 这个时候的皇帝把奴才当人才用,把人才当奴才羞辱,这也是独夫民贼的牢笼天下士民的手段。 奴才可以奉养人主狂妄自大的虚荣,让独夫民贼享受到臣服天下的快感;而羞辱人才可以折损其尊严和人格,使其失去锋芒,使其变成奴才,不至于让其桀骜不驯和独树一帜变成帝国中的异数。 帝国要的是奴才,要的是千篇一律,要的是附和劝进上歌功颂德表的奴才,帝国不要你木秀于林,帝国更不要不能为皇帝奴仆和为朝廷尽忠的人才,帝国更不要豢养异数来威胁自己的一家独大。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英明和爱惜重用人才,会宣传野无遗才,只是他们想不到人才一旦不得重用,将要造成对于帝国无穷的威胁。 无论秦皇时代的项羽刘邦,还是后世的黄巢李自成,正是因为皇帝野无遗才的狂妄,反倒在自己的治下给自己豢养了无数的掘墓人,谋国者可不戒哉! 秦皇汉武和志在成为秦皇汉武的独夫民贼认为,也只有这样,才能建构威严和权力,一旦有一丝妇人之仁和婆婆妈妈,便要前功尽弃。 诸葛青阳知道,如果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身边围绕的不过是一帮奴才,听到的都是言不由衷的阿谀,就算他们不是被阉割的太监,那么他们与被阉割的太监也没有二样。 崇尚天性和自然的诸葛青阳,自然会对太监这种伤残人肢体且养成其阴险卑劣性情的体制鄙夷最深。 他的先祖诸葛孔明对于大汉朝因为宦官专权以至于弄得董卓祸国的谆谆告诫和锥心泣血之痛,让他无时或忘自己千万不能蹈入被佞幸小人包围的覆辙。 虞初文明本就是崇尚天性自然,正好契合诸葛青阳的天性。 伪晋和伪晋宗师的那一套以文字腹诽定罪,罗织罪名,动辄给人带上反叛帽子的行径和手段,他自然看不起的。 虽然他知道那些手段委实比较好用,对于自己快速建立权威颇有奇效,收一时之功简直是立竿见影。 可是他也知道,这种权力阴谋手段一旦施用,就如人服用莺粟中毒上瘾一样,想要再戒掉,那是万万不能。 他少年心性,热血良知尚在,要让他用这些老朽和冷酷残忍的暴君的手段,自然有些不大愿意。 不过,想要建功立业的渴求,让他转辗反复,难以下定决心。 一句话,想做婊子又不甘心,可是呀,要做处女又会觉得傻气,大姑娘如此美貌还要去乞讨,岂不是傻瓜一个吗?身负绝顶武功的人,还需要勤勤恳恳的劳动工作吗? 明明有如此的妙方何不施展使用,快速起效呢,人生苦短,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岂能忽忽终老,一无所成呢? 为了志向和生平宏图,何不从权一二? 年轻的议事员一听诸葛青阳这些革新改革的建议,本就有一股少年的冲动,诸葛青阳迎合他们致富生财的心理,加上他们判别是非的能力也并不高明,反对老朽的迫切渴望,注定他们要成为天生的反对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章 天生逆反的少年被压抑太久 原本被老家伙们压制的唯唯诺诺的好孩子,听话后生,原来老朽眼里妩媚可人的有为少年,原本被他们称赞懂事听话,顺从,尊老的后生,现在变成了逢事便反对的天生的无赖儿郎和偏激少年。 听话的乖乖们变成了老朽们天生的掘墓者,老家伙们还没有咽气的时候,这些个要造反的儿郎已经表现出自己的蔑视和对他们的逆反,老朽们开始恐惧他们身后是不是要遭鞭尸掘坟的下场。 他们在进行着明知不敌可还是要反抗的输死拼搏,他们不想输,不想临老时候因为少年的反叛和背叛而变得晚节不保。 诸葛青阳的祖上诸葛孔明在演义之中,对待那位长沙之战中就已经归降蜀汉的魏延,一直的压制打击,一直的猜忌怀疑。 不知道他究竟是嫉妒此人过人的谋略,还是他深为忌惮这位武功智谋不次于关张黄马赵的桀骜不驯的名将。 其实以诸葛孔明笼络怀柔的手段,高明练达的治将理兵之才, 能威服不服王化,蛮横霸道的南蛮孟获,能立定天下三分的格局,对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有反骨的魏延将军如此的猜忌,颇为有失一代贤相的风度。 有如此高明的谋略的名将,诸葛孔明弃而不用,而且终数十年不能将其笼络麾下;而纸上谈兵,志大才疏的马谡反倒为座上客,以相位继承人培育,孔明识人,亦不过如是矣! 那虞初文明被视为神一样的人物的虞老选定的继承者诸葛青阳又如何呢? 这些元老议事员和虞老的年高德劭在位日久被雪藏起来的少年,终于体会到上位的意气风发和志得意满。 他们真是幸运,也足够得意洋洋,更要长出一口气,他们的曾祖父,祖父,父辈都因为虞老和其豢养的奴仆议事员当政而等到了胡子发白也没有登台的机会,一生的才华和才气及身而殁。 他们终于因为自然的规律,天道的法则,等到了虞老的年岁日衰而得有喘息的机会。 他们终于体会到,原来充当反对者是那么的痛快淋漓,身在高位是那么的可以纵横恣肆,任意妄为,而且无需担当潜藏的罪责。 无论如何的乖戾蛮干,非但不需要担当被虞老讥讽嘲弄,被村中人为疏远,甚至被打击流放,甚至财产生命安全的大祸风险,相反还得到了新任的村民事务官诸葛青阳的肯定和暗中的支持。 是的,诸葛青阳为了建立自己的班底和人脉,所以拼命的反对前朝虞老的人员班底,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皇朝规律第一次在虞初文明出现,各种各样的清洗排挤也让虞老原来的那些麾下和虞老时代的议事员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诸葛青阳的手段高明,就算是他把处死你的命令摆上你的桌子,你还以为他是在签发一个荣誉嘉奖;他把你送上断头台,你还会觉得他足够英明,甚至会感激他对你十恶不赦的罪行的宽大为怀。 因为死刑有千百种,起码诸葛青阳没有让你万剐凌迟,更没有让你遭受炮烙鼎烹车裂的酷刑。 诸葛青阳只不过是让你从原来的位置按照村中的公约规矩自动退位而已。 可是对于这帮恋栈不休的老朽来说,这种让他们推出霸占数十年的位置的举动,和割他们的肉没有区别。 因为担当了数十年的公职,他们以为这职位天生就是他们的,一旦退位让贤,他们就会失落,就会感到门前冷落鞍马稀,就会感到门可罗雀的世风日下。 他们终日在担心自己何时被这位看似温柔温和的新的村民事务官裁撤。 他们担心自己每年三百石的俸禄不保,他们担心被人尊敬仰慕的权位一旦没有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他们更担心自己会沦落到当年被虞老陷害的监村官明韬老人的下场。 先前他们以为谁当村民事务官自己还不是优哉游哉的过活,这和域外文明那些以为谁当皇帝自己还不是纳税脚粮的小民的想法一般不二。 他们起初还没有什么体会,还以为得过且过,随便说一些老掉牙的废话套话就可以搪塞过关,还以为这位年轻的村民事务官既然如此尊重虞老这位上届的村民事务官,一定会对虞老留下的规则制度保持十分的尊敬。 他们虽然不懂得儒家三年无改于父道则为孝的道理,可是他们的心思的确是如此,他们的确以为言行上恨不能把虞老当做乃祖乃父的诸葛青阳肯定会为虞老是从。 哪知道,他们想错了,虽然他们平时糊涂,可是一旦灾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一旦嗅到一丝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风头,他们会变得比猎狗都精明。 当他们看清楚这个精明强干的新任村民事务官逢到虞老制定的策略,碰上建立的公器就反对,就改变,就拆除,而且还怂恿一帮年轻人反对先前的规则,挑战早已经根深蒂固的虞老的时候,他们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可怕阴影。 他们知道暴风雨将要来临,安稳数十年的虞初文明将要重启血雨腥风。 他们以自己的精明和对于世事的历练的经验来判断,这个诸葛青阳的到来将会颠覆既往的规则,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别看他白白净净的面皮未开口先微笑,其实这家伙要比任何人都要狠毒,甚至超过虞老。 所以他们变得翼翼小心,变得开始不似虞老时代的那样浑浑噩噩。 他们不能做出来让诸葛青阳感到自己是他的反对者的模样。 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权位和利益,他们也在进行着反抗。 毕竟,兔子急了都咬人,要想从人的口中夺下肥肉,岂能有心甘情愿吐出的呢?别看他们平时一脸阿谀谄媚,一旦你侵害了他们的金银土地和女人,他们会从柔和妩媚的可人儿,变成凶神恶煞。 任何人都是没有威胁的,任何人都应该是友善的,前提是你不能侵害他,还有他不是疯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章 少年的无知断送文明的活力 这些少年的无知让他们自己忘乎所以,他们简直就忘了被恩赐的授予的反对随时有被收回的可能;天降的雨露纵然再甘美,你若是不用器皿收容,迟早它也会流走;恩赐的可以是醇香的美酒佳肴,可是以绫罗绸缎,可是呀,恩赐的也可能是大便和鹤顶红,更可能是锁链和毒蛇。 今日赐予的你们可以反对,奉旨造反,明日就能让你们闭口,甚至让你们死无全尸,甚至你们会成为被抛出去平息愤怒的替罪羊;今日让你们会意去打击排挤清洗老朽老顽固,明日你们无用时候便是被丢弃的废纸粪便。 老家伙们固然可恼可恨,老朽们恋栈霸占权位和舞台也的确是贪婪无耻,的确该被掀下马来,可是他们的衰弱无力,相对的相安无事还是保证能够不出现千万人头落地的河决鱼烂,一旦变成你死我活,真杀实砍的不可收拾,一旦来个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在如此的暴力恣睢,全无禁忌和规则之下,又有谁能够安身其外呢?又有谁能够安全稳固呢? 只是年轻人爱冲动,不学逻辑,更不懂得人心的可怕,兼且他们被奴才们压制惯了,所以也一样头脑不清。 他们以为因人成事,自己便能够获得尊严和地位,其实就算是他们拥有飞扬的青春,满满的活力,公正无私的道德,刚直不阿的性情,可是这些自以为是也足够让他们奔向悬崖和覆亡,所以青春也未必就值得什么赞叹歌咏。 他们把反对当成了与老朽开战,把为何要与老朽开战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于老朽开战只是老朽占了他们的位置,抢了他们的女人,他们是妒忌,是憎恨,不是为了建立一个自己不再变成老朽的体制文明,就算是他们推翻了老朽,他们建立的依然不比老朽高明多少,甚至还要倒退,甚至还要比老朽有所不如。 他们简直就陷入一种与老家伙决裂的固执,老家伙不同意的自己一定要同意的癫狂让他们摩拳擦掌,似乎不如此自己便不足以称为少年英雄一样。 凡是老家伙的不同意的,他们就赞成;凡是老家伙们反对的,他们都附和,先前他们还仔细的分辨,后来他们干脆再也不管是对是错。 其实,他们未必是对的,甚至他们把公器当成了泄愤的私用,他们滥用了村民的信任,辜负了圣神的委托,他们擅用职权已经是一种犯罪,把本该担当文明的坚守者的职责,变成了动辄让老朽侧目咬牙嫉恨之的争斗,这种行径其实也的确是捣蛋者的破坏。 他们意识不到他们的癫狂和激烈迟早也会葬送了 虞初文明的活力,他们会将虞初文明变成一个不容异己,只有一个声音,只有一个基调的僵尸文明,如此的文明与死亡又有何异呢? 只是老朽们的欺压太久了,老朽们的无耻太过了,让他们终于得到反抗的机会,他们还不将机会运用到极致吗? 诸葛青阳开始用虞初文明从未经历过的物欲来贿赂村民,他的贿赂也是为了笼络人心,他在遂行着更大的阴谋。 他以财宝金珠器皿衣物贿赂迷惑这一帮年轻人,很快他们就陷入了物欲的笼罩迷离。 意志坚定,德行高洁的虞老和他的家人能分到更多的器物,所以他也就对诸葛青阳的乖谬行为闭口不言。 他也知道这位新任的村民事务官精明强干,绝非自己可以笼络降服,就算是自己少年时候,也未有他的手段的狠辣。 一旦自己插手现时虞初村中事务太多,难免会与他产生隔阂,这将破坏了与他的默契,那么在自己的身后,报复和报应的也就会到了子孙的身上。 虽然有苦难言,虽然也知道看错了人,可是还不得不忍耐忍让,否则,这个六亲不认的少年能做出来什么,自己真的不知道。 虞初文明中人开始获得大量精美的器皿,柔软细腻的丝绸,还有数之不尽的吃穿用度物品,当然,这些物品都是以虞初文明的特产贸易得来。 虞初文明开始沾染上世俗的气息,他们陶醉于域外文明,也开始享受这些精美的吃穿用度带来的便利和尊荣。 他们只恨自己为何不早日接触到这个文明,他们在疑惑,当初的胡扁鹊,这位同样来自于诸葛青阳的文明中人,虞老的先祖,为什么不把他们文明的荣光带给虞初文明呢? 他还把那个文明渲染的严酷恐怖,最后的一丝活力都丧失,人们都成了奴才,歌哭反对都会动辄得咎,暴君横行无忌,民众仅仅是魔鬼巨兽脚下的死囚。 他们所见到的域外文明绝不是这样,他们透过精美的器物所看到的,他们触目所及,精美的器皿瓷器,织造绚丽的图案,华美威风的衣衫,建立如此器物文明的国度,他们的民众该是康健,该是富于同情,该是洋溢着无比的自信的。 那么治理如此国度的君王官员,也该是一心为公,正气凛然,清廉自守,智慧明达的。 可惜,一切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也可能是们不够歹毒,心思不够黑暗,还是他们不会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此中文明中人呢? 这些毫无分辨是非能力的少年,他们已经被物欲冲昏了头脑,他们望见的诸葛青阳就是个英明高大的英雄,他们忘记了作为议事员必须制衡村民事务官的天职,面对着败坏心术的莺粟贸易,为了得到眼前的荣华富贵,他们自然也就盲目支持诸葛青阳。 就连诸葛青阳向域外以村中的莺粟贩运贸易的村务政策,他们居然也能够毫无异议的通过。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诸葛青阳要收去他们固有的权利,比如收取田园税赋,以为建立虞初村的公器之用,建立诸葛青阳的卫队,还有不得妄自评论虞老进而延及诸葛青阳的意见等等,他们也甘心情愿的通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章 封闭滋养勤劳善良和残忍懒惰 如果说封闭的文明能够滋养淳朴良善的性情值得称颂,安于宁静的田园养育足够勤劳而不慕荣名利禄的生民,如果他们天性中喜欢质朴无文,不事繁华,因而成就安贫乐道和蔑视达官显贵的性情,这样的虞初文明的确是人类幻梦和上帝佑护的伊甸园。 可是这样的文明若因此丧失了求索真理的思考,仰望星空的静穆和追求科技进步的努力,那实在未必值得大加颂扬。 因为这样的文明兼具了勤劳善良和残忍愚昧与懒惰。 他们的善良勤劳更多的是因为土地的贫瘠,也因为独夫民贼的盘剥让他们不得不努力种植更多的庄稼,耕种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和财富以供养独其无边的欲望。 他们的奴性让他们不敢反抗,他们的懒惰让他们学不会思考,更不会探索更高的科技来解放体力。 他们的懒惰,让他们只会在在活不下去时候铤而走险的推翻暴君的统治,再重新建立另一家一姓的暴君的江山社稷。 他们建构不了不流血的文明,他们只能在暴乱中一次次将自己创立的文明送入万劫不复,他们也只能徘徊在暴民和顺民之间,从不会得到国民的荣号。 在暴君的江山社稷之下,奴仆有什么可悲,暴君又有什么值得荣耀的呢? 除了继承血统生殖和暴力压迫之外,哪里会见到一丝人性的闪光和道德的熠熠生辉? 封闭的文明会导致人们眼界的狭隘,更足以让人养成夜郎自大,无知狂妄的性情,足以让人怜悯其无知,憎恶其鄙薄,这几乎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虞初文明未曾生出来狂妄自大,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文明固然独树一帜,可也不过区区数千人之多。 他们的谦卑和淳朴,更多的是自知,只是他们的眼光的狭隘让他们他们因此雾里看花,隔着纱窗看景,把人性的狰狞可怖看成了柔软可人,倒是让人叹息悲悯。 他们把把能够制造精美的瓷器;织造华美的绸缎绫罗的文明想象成了天国和圣神的眷顾。 他们把这个来自域外文明的少年的残忍卑劣当成了年轻有为,可见这些人是多么呆滞痴傻。 他们就如温室的花朵,一旦失去了温室的滋养,一旦独自面对冰刀霜剑,它们就将失去生存的活力和能力,更不要说自我夸耀傲慢的多彩缤纷。 他们的淳朴如果是一种善恶不分,是非不辨,那么与其说他们是天真可爱,还不如说他们是不学无术,自甘下贱。 他们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更意识不到诸葛青阳远比虞老和老朽们更加的不择手段,不讲是非。 受惯了虞老的欺压和蛮不讲理不假,可是要因此幻想接替残忍嗜血的虎狼乃是不折生草茎的驺虞,那他们就太过幼稚和弱智了。 这些少年的自以为是,太容易冲动,以真诚赤子之心待人,本无错处,这也是少年人的真性情所在。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的太相信他人的善良和纯真的表面,却忽视了故作温婉姿态,却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人的本心的丑恶和阴险狡诈。 虞初文明第一次因为外界世俗的丰富物质和精美器物而痴迷,他们的痴迷代表着他们对于文明和创造的向往,代表着他们认识到自己的文明的创造乏力和缺乏开拓进取的精气神。 只是他们被卷入域外文明的纷争的手段对域外文明来说,太过卑劣。 他们输出的贸易物品太过阴毒,他们没有输出他们文明最美的一面,更没有把他们保存完善和发挥阐述的多彩纷呈的学术和墨翟之学发扬光大,而是把他们用以疗病救伤但是十分忌讳的莺粟向域外文明扩散。 他们丢失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品格,他们也开始豢养助长了追逐一本万利,只渴望从外界的贸易之中获得丰厚的财富,却不愿意以至纯至美的器物特产来交换的贪婪。 大占便宜的心思,发财致富的捷径让他们欣喜若狂,他们从未想过世上居然有如此便宜之事。 他们用虞初文明基本毫无用处的莺粟却换来的无数的金珠财富,那真可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们忘了他们输出的东西连他们自己都是知道乃是毒害十分的,他们也知道这种物品乃是圣神的诅咒,他们忘记了这种物品对与芳姑母亲毒害的记忆。 他们自己文明守护了数千年不敢大肆使用的物品,现在却让它大肆流通于域外文明,祸害天下,此等心理,足可见人性的贪婪和趋利避害,祸水另引的歹毒。 是的,这一切的确是诸葛青阳这来自域外文明的少年做下的孽,只是诸葛青阳能施展他狡猾的伎俩,钻营上位,在议事会上通过这些罪恶的贸易条律,他们真的是无辜的么? 染上梅毒的婴儿真的不能诅咒怨怼胡天胡地的父母,无辜的生民抱怨祖上的懒惰和奴性豢养贪婪如虎狼的帝制,让他们叹息乞怜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本应是十分应该。 虞初文明他们忘记了苍天的警戒和圣神的震怒,也忘记了先祖的训教,从此圣神苍天不再,他们抛弃了圣神苍天,从腼腆童真的赤子,变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中年人。 诸葛青阳的当选民事官的所作所为,开始让虞初文明堕入山雨欲来的险境。 这陷阱根本看不出来一丝的危险,可它足以摧毁虞初文明的活力和坚守的道德与文明风尚。 正是因为他们的轻薄和放弃自己文明甘守的那些不慕虚荣,不被物欲侵扰的淡薄,把自己文明引入到了与世俗域外文明纠结交杂在之中。 他们的高贵在丧失,他们的文明被同化,他们的看似固执的坚守在被自己的聪明嘲讽,他们开始蹈入了祖先避之唯恐不及的世俗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们把先祖为何避居域外的启示当成了耳旁风,而且他们是那么的心甘情愿,简直没有一丝的迟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零四章 老朽的世界 老朽只不过是谦辞 有一帮号称“万年”议事员,自然不乏村人的怨怼和背后谩骂。 他们在背后被村民简称万年元,也叫万年鼋,因为虞初文明盛产乌龟和鳖,也叫鼋。 时间久了,他们发现此地的乌龟和鳖差不多都有成千上万年的寿命,连开山初祖豢养的王八都还栖息在功德水池中,偶尔还出来展示一下自己雄霸横强的身材,呼吸一下虞初文明的风尚道德。 所以村中的爱腹诽的人们就把这些永久的元老级议事员与长寿,万年不更的亘古不易的鼋鳖挂钩媲美。 他们都是寿命长久,而且对虞初文明极为重要的物事,毕竟,他们的存在可以证明虞初文明的源远流长。 这大概就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的意思,作者以为,那是一定的。 元老代议的议事会的尸位素餐,听众终日听闻他们无味猥琐让人作呕的言语,他们每天重复的不过就是为虞初村的繁荣昌盛贡献力量,造福乡民,担当圣神苍天的托付等等等,就算是再高尚的辞令,再动听的宣誓,天天说,也会变味变质。 时至今日,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过苍天圣神的授意。 面对他们可憎的面目,一脸的枯瘦无光,猥琐干瘪,或者故意保养的油头粉面,就算是上了年纪,还要打造什么金项链,金戒指,穿戴的环佩叮当,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虞初村中并无等级观念,金银饰品的使用更不忌讳男女老少,良贱尊卑,而且金银产量极高,又不与外界通商贸易,除了作为装饰而用,也别无用处。 不过这些老家伙走路都要大喘气,脖子上再带个几斤重的金链子,自然显得更加的力不从心。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不会放弃让人作呕,丑态百出的行为,自然也让人心生不忿。 闻见他们的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衰朽腐臭气味,就像是闻到了数百年的棺材板的那股陈旧发霉的味道,恰似坟墓掘开一瞬间的那股恶臭。 总之,从他们的身体甚至每一个汗毛孔毛发之中,都能让人闻到一种让人呕吐不止的味道。 这些老家伙们出口闭口就是我功劳如何如何,张口就是尔等小子年幼无知,毫无见识,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有就是想当年,先祖爷披荆斩棘,何等威风凛凛,创下了虞初村的万年基业,或者就是当年先祖斩杀封蛇巨蟒,格毙猛虎蛟龙,水中斩断鼋鳌四足,陆上倒曳望月犀牛等等等的不知有无的添油加醋的传说。 或者就是他们跟随着虞老保卫虞初村,抵御外敌的那些眉飞色舞,让他们神采飞扬的往事。 他们那副口吻和口气的意思就是:小子,别不服我占据高位,那是老爷我拿着性命拼来的,靠着吹牛鼓起来的。 他们虽然口称老朽,可是他们绝不会以为自己真是既老且朽的老混蛋,而且他们那副教训人的神情,绝不是做做样子而已,老朽也只是个约定成俗的谦辞。 是的,老朽的丑陋腐败头顶,他们越老越糊涂,越老越狂妄,越老越傲慢,越老越贪婪,越老越想教训年轻后生的颟顸,使得他们扮演的角色已经不是成熟和德行尊长,他们乃是把世界推入无边的黑暗的冲动的冷酷老朽。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只要我尊荣一时,便是受用一时,他人的怨气,少年的埋没,与我什么相干呢? 事实上,这些老迈混蛋的万年鼋的存在,并不代表议事会的存在才使得这些老朽丑态百出,原形毕露。 相反很可能是因为老朽的老迈和思想的昏聩让议事会这个本该激烈而不失生气,妙论跌出,思想激荡飞扬的场所变得沉闷不堪,变得让人窒息,让众多的混账可以沆瀣一气。 就算是不存在议事会,还有其他让这些老家伙争相霸占和抢席位的场所。 少年们,不要以为大堂上的宴席缺少了老家伙,你们便可以分得一杯羹汤,在你们晋升的道路和表演的舞台上,只要存在名利,老朽们总是有一种霸占的冲动的。 少年和他们比起来,在脸皮的厚度和无赖上,在手段的无所不用其极上,在卑劣无形上,比这些老朽们差的太远了。 所以,他们不得不败阵,他们不得不还没有与老朽的交战之中杀几个回合便丢盔曳甲的垂头丧气而归。 现在忽然来了一个少年,来了一个诸葛青阳。 这少年才气豪迈,志气勇决,他把议事会先是当做他收拢权力,笼络人心,笼络住虞初村的少年精英的场所和公器。 等到这个目的差不多达到的时候,他居然要把这虞初文明至高无上的议事会给取消,他要撇开这个碍手碍脚,让他不得尽情大胆施展的议事会。 他要将虞初文明数千年未曾出现独夫民贼和暴君的根基扫除殆尽,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大吃一惊,他难道想要做独夫民贼不成? 虞老已经用他的强势和蛮横数十年来已经虞初文明的议事会彻底傀儡化,可是畏于人言和公器之制衡,他也不敢裁撤这个对于他的说一不二的地位威胁巨大的议事会。 毕竟这是虞初村中最高的权力机构,它它的存在象征着虞初文明的权力掌握在村民的手中。 虞老之所以当年冒着全村人之大不韪,将监村官这一不可或缺制衡村民事务官的职位消灭无形,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因为那关系他的身家性命和荣辱尊荣。 数十年下来,村中人已经很少知道虞初文明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三种最为重要的民事官及机构: 议事会,村民事务官,监村官。 因为谁若是提起监村官,自然而然就会提到或者想到当年的明韬老人与虞老的龌龊,也会提到当年的明韬老人是如何的受刑,如何的身死名灭。 因为虞初文明中,最后一个监村官,也是最富争议,更是唯一被处死的监村官,正是这位明韬老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章 聪明死于不合时宜与不识时务 若是说起这位老人,就要谈及他的既往,说起他的既往,就要把他的为人处世和行事一一罗列。 罗列之下会发现若是谈及这位老人的罪行,不免要流几滴同情的眼泪,便要为他打抱不平,便要生出来几分替他叫屈,替他冤枉的想法,他的罪行若是该杀,那么时至今日曾经加于他身上的罪名,若是挪移到虞老的身上,自然也是实至名归。 毕竟,人会思考,更会比量,谎言说的再多,污蔑就算足以把人渲染成十足的恶棍流氓,也会有蛛丝马迹的破绽。 说你是黑的,你就是黑的,你不是黑的,也是黑的,这种逻辑当然成立,可是它不能永远的一手遮天。 何况虞初文明的厚黑程度,还达不到颠倒是非,黑白不分,虞初文明还没有到民众钳口无言,道路以目,虞初文明的人们还没有达到蠢不可及的地步,他们还没有懦弱到要当奴才。 若是提及明韬老人,就得把他做过的那些陈年往事摆出来,若是摆出来,公布于众,难免会让人尴尬,也难免让人议论纷纷,更会动摇虞初文明数十年来的安定祥和,有的人难免要因此遭到清算和追究。 让人议论的同时,自然会有不和谐不听话,更不能保证全部出现虞老希望得到的万人一致,万人同一个指责声讨明韬老人背叛虞初文明的思想一致,整齐划一。 如果甚至出现要颠覆既往的判决的危险,出现要给明韬老人,那可是稳定和谐的虞初文明所不能承受的了的。 如果真的出现这个风险和危险的思想,难免会对虞老——这位被村中人称颂为永远英明神武的村民事务官产生某种有损其荣名的风言风语,说不定这尊虞初文明自己建立的第一座以人身为圣神的神便会轰然倒塌。 村中人闭口不谈明韬老人的往事,关键是虞老一直以自己的霸道和凌厉压制让人不敢提及这个人,更不能提及他的事,谈及他,会担当罪责和流放,会被虞老嫉恨,更会被虞老的属下刁难和排挤,说不定哪天走路就会掉到水沟里淹死,说不定睡着睡着就断了气,说不定吃着吃着饭才发现应该给耗子吃的砒霜已经吃了大半碗,说不定驾车的时候轮毂会断裂,车轴会散掉,拉车的牛马也会把你带往悬崖深渊。 甚至还可能落个和明韬老人一样身败名裂,全家遭瘟疫灭门的下场。 面临如此的凶险,冒着身死名灭的下场,谁不忌惮心寒,谁不望风而遁?谁会无端去提及一个不相干的老人的冤屈和往事呢? 他的名字,甚至哪怕关于他名字,他的经历的关联,都可能会让人生出来诸般联想。 人的思想便是如此的危险,人的脑袋远比人的身体更让人生出背叛的念头。 无论多忠心的臣子和奴才,也难免会生出阴毒卑劣的念头,独夫民贼最想做到,最难做到,也最不可能做到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不会异议和自我思忖,就算是让所有的人闭口,都很可能把自己置于覆亡和被国人驱逐的周厉王的境地。 每一分异议和不和谐的音声都会让虞老和曾经参与诛杀这位老人的人感到不安。 时隔多年,这些在位者,得以坐享明韬之死带来的丰厚馈赠回报的人们,他们已经安富尊荣的沉溺在梦中久了,怎能愿意听到关于此人之死的种种疑惑呢? 更何况这些疑惑足以颠覆他们的高位,甚至终结他们的性命。 如果不处死消灭此人,哪里让我们得到如此的荣华富贵,哪里让我们安心享乐此时的宁静和谐? 盛世的盛宴上,你却提及危亡便在顷刻,洪水将至,天劫将临的危言耸听,自然让人侧目恼怒愤怒你的无知和乖谬,你也可能因为不识时务被人驱逐,甚至丢掉性命。 本该是锦上添花的妙语连珠,你却言及黄土陇中一把朽骨,败亡垂死的寒泉呜咽,岂能是识时务者所为呢? 当年陈涉尝佣耕在垄亩之上,举事称王以后,有一个佣耕伙伴,患难时候的兄弟急急忙忙去拜见他,只是那些守门的奴才们狗眼看人低,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下里巴人、猥琐的农奴、衣衫褴褛的乞丐乃是大王的旧日伙伴,死活也不给他通报。 此人倒也有急智,干脆在陈涉出行的时候在人群中大喊陈王的名讳。 陈涉见之,旧日伙伴的来到自然大喜过望,不为别的,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尊荣富贵,那是何等的惬意快活啊!因此便让此人与自己一起同车载入自己豪华的宫殿,所为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正是如此道理。 这乡下人哪里见到过如此广大雄伟的殿堂,他自然不知道这还不过是个未成大事的草头王的分赃聚义堂,若是他见到秦始皇的阿房宫大郑宫,若是知道日后的刘邦的长安城,未央宫的堂皇富丽,他很可能都要惊吓的合不拢嘴,羡慕的口流涎水。 旧日躬耕垄亩的伙伴,一朝富贵,自然虚矫傲慢之气生了出来,陈涉自然不免洋洋得意,这个乡下人以乡下人的精明自然看得清这一切,他足够精明,可也足够的愚蠢。 他看出来了人的肤浅,却忘记了人的残忍。 这个陈涉佣耕时候的乡下伙伴的无知便逢人说:夥涉为王。 意思是一朝富贵便得意忘形的意思,又把当年陈涉于垄亩中卑贱下作,出乖露丑的泥腿子勾当之事添油加醋了一番,这个口无遮拦的愚蠢家伙可不知道他加以污蔑羞辱的乃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造反草头王。 最终此人的下场大家就算是不读史书的人也知道是被咔嚓砍脑袋的结局,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 人这种动物,穷困潦倒之时,大家自然兄弟手足,甜言蜜语,哥哥长弟弟短,等到江山社稷打了下来,哥哥坐了江山,兄弟还要不识时务的以旧时称谓称呼,那就是不懂规矩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章 贫穷弟弟莫把爆发的哥当手足 以富贵无极之情形应对贫贱褴褛时候称呼礼节,那难免会让哥哥生出弟弟不知好歹的想法。 富易妻,贵易友,岂不是与时推移,顺势而为么? 所以贫贱之交不可弃,糟糠之妻患难富贵与共,世人又有多少有如此道德良知呢? 既然弟弟还以为今日的金銮宝殿乃是昔日的茅屋陋宇,把昔日同患难的哥哥当成情深手足,把今日说话言语里带着十分傲慢,行动之中带着虚矫和一脸高贵的达官贵人当成是那个与自己食则同席,寝则同卧的至交好友,未免是他的多情痴心,也是他的不识时务。 于是弟弟的危险也便来了。 刘邦进入咸阳,打下江山,建立大汉帝国以后,因为没有立下规矩,便也不会晓得做皇帝坐江山是何等的心旷神怡。 就算是当年他目睹秦皇巡游时候的壮丽威风,发出大丈夫当如此的感慨,也不过是一时的意气羡慕,说不定说说就忘记了。 况且一旦遇到危险,被人追杀时候连老婆孩子都一脚踢下车的慌不择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早就把那些羡慕和豪言壮语抛到爪哇国了。 如此冷血残忍的家伙,居然能够上位为天下元首,百姓的晦气和堕落,该是如何难以启齿呀! 以村镇基层干部亭长身份,怎能知道天子富有四海,天下子女玉帛皆供其所欲的豪奢呢? 那些个一起起事打江山的兄弟鸡毛鸭血,蝇营狗苟,吹嘘吆喝,聒噪不堪,还依然勾肩搭背的和带头大哥刘三哥称兄道弟,直到叔孙通刘敬萧何之辈建立了等级规矩,为大汉朝立下法度,天子的威仪阵仗才算是小有规模。 直到他的玄孙汉武皇帝,消灭了一切朝廷与民间的反对声音,罢黜百家,世事定于一尊,皇帝权威才算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过就算是小有规模,刘邦已经体味到做皇帝的美妙滋味,呼喝起《大风歌》起来,有模有样,俨然一副英雄豪迈的气概: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其实谁又不知道他本是个流氓出身,喝酒不给钱,借债不还,蹭吃蹭喝,敲寡妇门,欺凌孤寡,一脚踢倒老爹,拳打老母的货色呢?不然史书为何说他是个龙蛇混交的杂种呢? 就算是他荣归故里,装模作样的仪仗威风,耀武扬威,可是至今乡亲们手中还有他的赖账的借条让他无法抵赖呢! 他流氓的嘴脸岂能因为一朝富贵和走了狗屎运而变成儒雅君子,仁人志士呢? 威加海内的确是狐假虎威的威风,可是猛士在他的眼中,比狗也强不到哪儿去呢! 自此那些不识时务的兄弟,那些还以为当今的天子皇帝是带着你们歪戴帽子斜瞪眼,光着膀子收保护费杀人越货的大哥,都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 因为他们对于大哥的名声最为有害也最具威胁,毕竟也只有他们知道大哥本是个拦路劫道,心狠手辣,欺男霸女的流氓无赖,他们一死,大哥只剩下英明神武,一统江湖,他们不死,大哥无赖强盗的身份总有被曝光于天下的可能。 陈涉的这位乡下伙伴并不是坏人,可是死在自己的无知和贪婪。他去见陈涉,自然是以乡下人的精明和贪婪要乞得一些富贵资财,这也是人之常情,也是乡下人的聪明机智。 可是见到陈涉此时的富贵多财,居室壮美,不免生出嫉妒,如乡下人进城,满眼花花世界,这也是没见过世面的缘故。 索性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得意忘形之下说错了嘴,更诸般的抹黑污蔑给弄得满城风雨,又把最让人下不了台的当年的卑贱下作之事端到了台面之上。 他忘记了手握生杀大权的泥腿子大王可不是那些无拳无勇的乡下邻居可比,那些个邻居老羞成怒,也不过向你饱以老拳,你若是要接战,最多也就是皮破脸花,可是泥腿子大王会直接要你的命呀! 这一下让陈涉恼羞成怒,加上周围人们的怂恿和谄媚阿谀,说这家伙抹黑我家大王,此等狂妄行径,对于大王的荣名天威有损。 那么这人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不过此人因为自作聪明走邪道想要致富,被杀也倒是有情可原。 陈涉的这位伙伴死于自己的无知和没见过世面,其实陈涉同样也死于自己的无知和没见过市面,这种暴发户的心态和情结,甚至下里巴人从未消除过此等劣根心性。 他一旦身在高位,就忘记了自己微贱身世,便以为他人若是用旧时称呼和礼节相交,便是失礼和亵渎不尊重自己,此等翻脸无恩的货色,就算是侥幸得了天下,也是天下百姓的晦气和祸患。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一朝权在手,忘记贫寒微。 所谓苟富贵,勿相忘还是他成名的言语,真正富贵相忘的不是别人,乃是这位造反起家的陈涉。 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自然要应验毁弃誓言的报应。 冥冥之中的鬼神天道难道不记载你的一举一动,任你猖狂肆虐么? 不怪乎这位掀起暴秦覆亡的穷汉子不过三几年便遭了灭顶之灾,身死名灭。 他的唯一功劳是在天下英雄群起而攻暴秦之前揭竿而起,振臂一呼,他是在最黑暗的黎明前啼叫的那只雄鸡。 只是他无能更没有才气才干覆灭暴秦,更不要说与项羽刘邦英布彭越这些英雄豪杰逐鹿中原。 说不定就算是他覆灭了暴秦,建立了自己的江山,比暴秦还要暴虐残酷。 以他的暴发户的佣耕出身,一朝富贵,便是得意忘形,如何成就大事呢?其位不久长,不亦宜乎? 其实虞老之所以不再提及也忌讳他人提及监村官,是怕有人问起明韬老人的事。 毕竟这是他最为有愧的心事,数十年来,惭愧和害怕一直困扰着他,他最怕的是有人重新翻起旧账,他更怕自己重蹈明韬这个他陷害的同僚覆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七章 在暴力谎言面前 虞初人沉默 其实不必聪明睿智者思考,更不必神探求索,就算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些些究问其中的渊源,把根本就说不通的逻辑理顺道明,那么便会会纠察出名韬老人破绽百出的罪名。 当然,还有罪名之后不可告人的阴谋,还有因为他的身死名灭而得利者也将被牵连出来,这种思考简直要命,也会颠覆虞初文明的安宁祥和,宁静的虞初文明一旦被这件惊天惨案背后的真相给颠覆,这个文明还是否会淳朴,还是否会独立域外文明而自称桃花源上桃花源,那可就真要悬了。 虞初文明虽然天性淳朴,秉性纯良,人与人之间也尽量的保持友善。 只是人性已经变得凉薄自私,人类已开始进化到成年,再也不会保有幼年的童真,他们不会再容不下邪恶和卑劣,而可能要向强权和邪恶低头臣服。 再也不会有人为含冤负屈者讨还一个公道,更不会有人去关心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道义公道,公义之心沦丧,任侠之情沦亡,人与人之间开始变得冷漠,人与人之间也开始建构冰凉的铁石之墙。 他们以为监村官之死与他们毫不相干,他们以为祸患不降临到自身,自己就可以侥幸安眠。 是啊,谁会冒着被虞老嫉恨的风险为一个善恶未可轻判的人去主持正义呢? 举凡明韬老人的亲戚友朋也已经在一场瘟疫之中丧命,如此蹊跷之事,最好不要去关注,更不要去过问,甚至碰到沾到都躲得远远的才好。 否则,死的人,遭祸的良善,更不知道该以几何计量。 他们以为不闻不问不提这件事便不会得罪虞老,自然自己也无有性命之忧,不乏饥馁之困,更没有身死名灭之危厄。 只有不提,甚至连联想都不要有,才能阻止人们对这件事的思索和对于真相的追究。 这是虞老的本意,也是他为一代首领雄杰的远见卓识。 他虽然仅仅是一个不过万人的村庄的民事官,可是他生平便具有一个维持庞大帝国的残忍深沉,他也知道为了维持和谐只有以谎言来包裹真相,他更知道虞初文明经不起真相的拷问,一旦这件事被捅破,虞初村立马就会有上千人要造反不可,那样受伤的一样还是虞初文明的数千生灵。 看看,这就是他的仁慈,这就是他的远见卓识,这就是他的见识,所以,他只能靠着谎言也暴力来维护虞初文明既有的温良恭俭? 暴君独裁者们,哪一个不是用这种看似有理,其实却荒谬绝伦的理论来告诫和恐吓那些想要改变和追求真相的人们呢? 只可惜他忘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阴谋诡计无双翼,倏忽转眼满天飞。 他也知道,虞初文明中人们最少被谎言和蛊惑蒙骗,这个文明也没有被暴君独裁者奴役过,更极少出现独夫民贼,盗窃公器,僭越民意,所以要想用弥天大谎遮住所有人的眼睛,那是万万不能。 他们具有天生的洞察真相的能力,想让他们都对真相沉默,对恐惧臣服,也万万不可能。 要想让清清白白的人为蝇营狗苟,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奸佞,说什么也做不到,就算是逼着他们做得到,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 虞老知道,疑惑一点点也不能有,一点点疑惑就足以牵扯出惊天阴谋,一丝头发变可以拉出来一具完整的尸体,还有血淋淋的灭门惨案,还有龌龊狠辣的构陷。 等到时间再过得久远,固有的残忍与灾难被新的残忍和灾难代替,那么人们的痛苦记忆便会麻木,人们的关注焦点也会转移。 没有任何人的苦难和冤屈值得记忆,也没有任何人的苦难和冤屈会让人们永远记忆,更没有任何人愿意记忆他人的苦难和冤屈。 人们关注的无非就是今日东周昔日秦的王朝变迁,谈论也不过是王谢堂前燕的兴起落败,谁升迁贬谪,谁登台上位,房帷燕好,风月八卦,永远是堕落的民众喋喋不休的。 对于勤学好问者,恐吓暗示他们白首穷经,困顿在考据义理,莫谈国事。 对桀骜不驯,能力超群的文武英才,要以酒色财气消磨其意志,以倾轧构陷羁縻压制其才华,慑服阉割其精神,诛杀其不能制服者。 对于小民百姓,只要抓住他们贪婪自私,凉薄残忍的本性,授以小恩小惠,实在不行便杀鸡儆猴的恫吓一番,告诫他们盲从和散播谣言将有身陷囹圄之灾祸,他们自然乖乖的听话。 如此一来,再没有多少人关注真理和真相,就算是谣言谎话满天飞,也不足以构成倾覆帝国纸扎的房屋宫殿,那么就算是建立在沙滩之上的大厦,也足以绵延数百年,号称青史留名的王朝霸业。 这就是虞老眼中的虞初文明中人,也是独夫民贼眼中善忘的冷漠残忍,一盘散沙,无知呆滞的民众的本性。 他们总会制造出新的惨祸让民众忘记旧日的灾难;他们总会以刷新人们的底线的无耻流氓来让人心惊胆寒;他们总会屠杀更多的人,祸害更多的生灵来让人们对他们的暴行恐惧战栗,不敢言而敢怒。 人类的记忆又何尝不是如此残忍呢,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健忘善忘呢?人类面对独夫民贼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堕落,甘为奴才呢? 更何况,这位虞初文明的监村官也并非是个善类,他也的确有诸般专任蛮狠,独断专行,狂妄自大,不恤人命,蔑视民瘼的劣迹,就算是他落下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也洵属应当。 只是应该得到报应的人,不该被堂堂正正的公义和法律审判吗,十恶不赦的家伙不更应该接受明正典刑吗? 罪责难逃,报应该着,天理循环,恶人理当有此报应,岂能以阴谋私刑和构陷裁决呢? 更何况,构陷他的人,本身的罪恶更不在他之下,而且构划的阴谋也更加邪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百零八章 允许流血反抗乃是仁慈 元凶巨恶逍遥法外,帮凶佞幸却被抛出平息众怒。 行凶的元帅,作恶的魁首酣然高歌,醉舞落花,得勋章,坐高位,授官爵,过河的卒子,做犬做马的奴才抛头颅,洒热血,这难道就是天理公道? 更何况这位老人死的时候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他的表现既不合乎他平素性情中的张扬霸道,也不符合人性中的贪生畏死,他的表现看似也是恐惧失望,那眼神之中却是死灰之色,不受极刑者,心灵不被杀戮丧灭者,绝不可能是如此情形。 其实那眼神和一言不发痛彻心扉的绝望,将死之人如此行为动作,甚至没有行为动作,那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刑场之上的人,哭天抢地,呼喝咒骂,求饶哭泣,乃是寻常。 除非是痴呆疯傻根本意识不到丧命断头危险的人,否则岂能一点也不反抗动弹呢? 若是村中人知道当年虞老让自己的下属绑架明韬老人家属,以他的家人做人质,刑求威逼他的口供,逼着他认下通敌勾连外侮的罪名,那么村中人都会目瞪口呆的。 虞老更怕他反口,以他的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肯定会自证清白,反倒把自己陷入这种勾连外侮罪名,索性施展出虞初文明最为鄙弃,也最为被人不齿,甚至不见容于虞初律法的以人质为威胁罪人的下流手段。 虞初文明之所以坚守这种底线,不用这种下流手腕,乃是不让文明整体为劫匪行径,乃是对于苍天圣神和生命的敬畏,也是为了不至于使得虞初文明堕落成为强盗。 他们恫吓明韬老人一旦反口,就算其冤情大白于天下,就算是足以洗清自己的罪名,他们会诛杀其家人亲朋,那样就算是他能够翻身上位,最终也不过沦为亲族俱丧的可怜下场。 这位心志坚决的老人衡量再三,不肯成为冷血的怪兽,为了自己的家人亲朋的平安,选择了沉默。 可是他也彻底震惊了,他也为自己的文明奈何有如此之人,奈何会给如此之人可乘之机成为全村的民事官高位产生了疑惑,虞初文明是不是病了?虞初文明的漏洞在哪里?怎么会豢养出如此邪恶残忍的人物?自己的脾气暴躁,为人心狠手辣不假,可是这些下流招数,自己如何能够使用,如何会使用呢? 虞老这些行径若是大白于天下,恐怕这个光明磊落,正直无私的大人物,瞬间在人们的心中便要翻转。 虞初文明中人就算是有十分高的智慧,也都会发疯,他们不足以承受如此苍黄反复的结局。 原来他们认定的智慧明达,道德高尚,慈祥和蔼,且被他们尊奉为虞初村中仅有的大人物,拥有虞老称号的人,原来如此的阴险卑鄙。 他们一定会惊叹原来人可以如此的伪装。 虞初文明也曾经处死过罪大恶极者,也曾经对于刑犯的恶行昭彰变得愤怒不可遏制,他们也曾经因为自己的愤怒打杀罪犯,也曾经一口一口将行凶者咬死解恨。 只是圣神苍天有旨意,再十恶不赦的人,临死之际都要让他痛痛快快的酣畅淋漓的喊叫发泄的。 这不仅仅是上天圣神的垂怜,更因为让临死之际的人含着一口怨气,含着不得吐出的怨气丧命的话,那股怨气必定会报复他的仇敌和施罚者,这种怨孽也将永世不得平息,纠缠不休,甚至颠覆整个虞初文明,人的怨气之力便是如此强大。 虞初文明的仁慈与域外文明一般不二,它会给你流血的荣耀。 也给你临死前的一餐饭,一碗酒,让你黄泉路上不做饿死鬼。 也会在你临刑之际让你大喊出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这足以彰显你英雄好汉本色话语的慈悲。 等到域外文明堕落到勾结洋杂糅合出来的阴谋刑罚和卑鄙心理之后,他们开始忌讳任何人在受刑之际喊叫宣泄,更不容出现任何的潜在反抗者和一丝的造反不安。 他们要的是刑场坟场一般的宁静,他们不容许有任何反抗存在,便是在你临死之时也要让你表现出十分的懦弱和奴性十足,他们不容许被他们恐吓和压断腰的人们有一丝的刚强和反抗逆反。 他们不允许任何激烈和不符他们安静的原则,他们要的是绝对宁静的秩序,他们要的便是如玉皇大帝要求妖猴孙悟空的:安静,凝神,乖乖的听话。 不仅仅要你被刑罚,还要的是你心服口服,你死的时候不能含着怨气,你死的时候要让你认为你自己十恶不赦。 另外他们怕临死之际的慷慨豪迈感染了观众和群众,他们要将反抗和不安消除于万一,哪怕稍有一点点威胁他们的存在,他们就将其消灭于萌芽之期。 他们如魏忠贤的恶奴一样,割破你的喉咙,堵塞你的耳朵,让你听不到,喊不出,让你在刑场之上含着怨气,让你临死之际也得不到一丝宣泄,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万劫不复,无论是你的肉体和灵魂,你又能怎么样呢? 相比而言,虞初文明比起来域外文明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虞初文明的淳朴还不能使得作恶者心平气和,它还不能让他们做了坏事心安理得。 行凶者还会后怕,还会畏惧遭受报应,他们不像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家伙。 那些家伙就算是杀了一万个人,他们无论是吃喝拉撒依然按照常理,丝毫看不出来他们做坏事会有愧疚。 杀人害人在他们的心理根本就不会起异样,把他们比作禽兽实在是对于禽兽的羞辱,禽兽亦有觳觫哀鸣,何况人乎? 世上更有专以颠倒黑白是非未能,鼓唇摇舌,害人无数,吃睡无律,心之所至,无所不为,淫虐暴力,自古迄今从未所见。 只是他们落下的好名声也是前古未有,至今那些个脑袋生了残瘤的败类,还在为这些强盗恶贼招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章 堕落和无耻延及子孙的奴役 强盗胁迫抢劫一时,也便算了,若是清楚强盗对于心灵的毒害,修补强盗带来的创伤,壮大城防,强大心灵,不容强盗再次入侵为害,实乃是人间正道。 最可耻的乃是,他们对强盗生出了依附,甚至无限崇拜强盗,还编造一些强盗如何英明神武,如何阔达宏量,如何明理知书,如何大仁大义的鬼话谬论。 强盗掠取他们的资财粮食,然后拿出来一点点,以施舍的姿态,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不至于有冻馁饥馑,再把他们的东西归还给他们,自己截留了其中最大的一部分他们的血汗膏脂,让他们得以苟安在茅屋蓬户,让他们过上太平犬的苟且生涯,他们就因此感恩窃国大盗们的仁德广被,恩泽无穷。 原来人是这么的容易堕落,人是这么的容易满足,人是如此的容易蒙骗,把不该的奴役当成了必然,把强盗的一点点恩惠和装模作样,却当成了天恩大德,他们怎么知道强盗不是为了更大的贪婪来以小恩小惠来贿赂让你失去警惕呢? 强盗岂能割自己的血肉来奉养你等这些奴才黔首,你以为他是佛陀转世的歌利王,还是得道的观音? 殊不知,他们忘记了这些粮食资财根本乃是自己所种植所劳作而得来,与强盗半分的干系也没有。 如此见识的庸鄙之人,还要为文明做决断决议者,还要为国之元老,以己之昏昏,却要使民之昭昭,其可得乎? 虞老时代的议事元老便是此等颠倒是非黑白的帮凶。 他们虽然没有建立一个残忍愚昧,残酷且打压任何异议者帝国的能力,可是他们的确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成为如此帝国鹰犬官僚的准备,他们也是帝国建构奠基的核心器件. 在秦皇汉武,他们是东方朔,司马相如一类的倡优蓄之的颂辞文人;康乾盛世时代,他们是博学鸿儒;在曹孟德,刘裕,赵匡胤的时候,他们是争相劝进歌功颂德表的无耻佞臣。 不要看他们现在还保有一丝的良知,更不要以为他们尚有和蔼慈善,可是世易时移,他们也会变成残忍残酷的老顽固,也会变成杀戮少年的侩子手。 他们身在高位,却忘却自己的责任,把自己的责任推卸,亵渎自己的天职,不甘不齿为人而做爬虫。 每每遇到关系虞初文明性命交关的大事,每每在虞初文明有抵御暴君,抗拒独夫民贼蹂躏的时候,他们不是坚持原则,更不以自己身在高位的担当而阻止独夫民贼的强暴蛮横,曲解律法。 在议事会中,他们不是慎之又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议论讨论,更不是严谨的选择,也不恪守议政的操守,谁给他们骨头,谁给他们荣华富贵,谁给他们贿赂,他们就会称赞谁。 看似他们一个个耀武扬威,一个个腆胸迭肚,一个个神采奕奕,华冠美服,他们依然不过是点头虫。 在他们的点头之中,虞初文明的活力也已经丧失,在他们跪拜之下,虞初文明黯然堕地。 他们亲手送葬了这个文明,把虞初文明送到了覆亡的边缘,他们的尸位素餐,以衰朽老迈之身羞辱了虞初文明的最后一点尊严和灵性,剩下的不过是个垂死的徒有虚名而无其实的玩意儿。 无论这个时候的虞初文明有多么高大的高楼广厦,无论建立多么强大的城防,无论拥有多么看似强壮的人口,也不过是心灵呆滞,智慧全无的一干奴才,似驴非驴,似马非马。 虞老的意见,他们全部顺从,而且还嫌不够,还要逢君之恶,再造和怂恿许多虞老欲为而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律法恶规,虞老与他们算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盗取虞初文明的元气。 他们认为虞老的智慧才能千古无人能及,不知道该如何奉承称赞,拍马唯恐落于人后,阿谀之词唯恐不够华美动听。 出口便是虞老圣明,闭口便是虞老乃是天生圣人,千年难见。 诸葛青阳来了之后,非但没有扭转这股邪风歪气儿,反倒更让这股风气强势逼人,他的拍马逢迎手段更青出于蓝。 虞老圣明,万寿无疆这种话,简直吃喝拉撒睡,还是喜丧婚宴都得提及,提及虞老都要站立起来,面对虞老居住的方向垂首而立半刻,否则不足以表达自己钦敬仰慕之情。 谁若是不如此,谁若是不提一下就不足以表明自己的真心,更不足以彰显自己忠于虞老。 他们已经把虞老当成了圣神在人间的化身,他们无耻的把生生的活人送上了神坛. 就算是他蛮横霸道,就算是他不择手段,就算是他残忍乖戾,不容异己,喜欢拨弄威权,搬弄是非,也没有人怀疑他的正当,更没有人怀疑他的英明神武。 他们因为自己的懦弱和堕落,不再担当,便自己造了一个神,他们以为有了这个神以后,他们就可以岸然道貌,奕奕然的安心享乐,不再案牍劳形,不再忧愁国是。 他们自己的堕落,也把子孙的光明给黯然,他们自己的无耻,也让子孙全部沦陷成独夫民贼的奴才。 而今诸葛青阳的行动言语都类似虞老,而且看来更要比虞老厉害,他知道自己的根基不稳,所以还暗自收敛许多的锋芒,尽量不肯与虞老争锋,始终把自己摆在虞老之下,他以察言观色,见机行事这八个字来作为自己的行事准则,绝不轻易得罪人,开口即是笑脸,只是谁要是得罪了他,那可要比得罪虞老还要可怜,虞老至多以农人的精明给你小鞋穿,若是你不能危及他的名声富贵,他对你也便不大看一眼,毕竟身在高位久了,不太在乎这些个下里巴人的粗鲁。 诸葛青阳则不然,别看他言笑晏晏,他会将你谨记在心,他会暗暗的给你算好帐,等到他该还给你的时候,他一点点也不会仁慈可爱,再也不会对你柔媚温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章 独夫民贼自剪臂膀和奴才 不过他把刀子送到你的胸膛的时候,他还依然保有十分温婉可人的笑容,你还是会觉得他英明神武,还是会觉得他大仁大义,还是觉得他仁德广被。 元老议事员田志忠为人精明,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心思,坚决维护虞老,绝不附和诸葛青阳有损虞老的议事会提议。 每每以有损虞老圣明的口实驳诘诸葛青阳,其实这也是议事会中议事员的本职。 对于诸葛青阳这位民事官来说,议事会议事员都是公器,乃是独立于民事官的存在,而不是他的麾下,所以他无权进行处置处罚。 因而在这位田志忠的带领之下,许多人也便对这位新任的民事官不大理会,他们全都以为这个少年不过是拿着虞老的鸡毛当令箭,更以为他绝对不会有本事能担当起这个领袖全村人的民事官。 对这个少年,他们都是瞧不上,以固有的傲慢狂妄来对待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 所以诸葛青阳的诸多建议被搁置,诸葛青阳的权位也岌岌可危。 许多人以为,这个少年无拳无勇,无根基无人脉,加上许多建议行事全都不顾及虞初文明的实情,一意孤行,必然会遭到全村的反对。 哪知道,诸葛青阳一次登门田家拜访之后,田志忠居然再也不对诸葛青阳的提议龌龊反对,而且赞成的比谁都厉害。 众人大惑不解,其实并不奇怪,也没有什么可奇怪,诸葛青阳只是对之许以重利,在这位田志忠退位后,让其子继续担任议事员。 须知道,这乃是虞初村中的无上荣光,也是绝无仅有之事,村中人口不多,显耀职位有限,因此绝不能一家有两人出任公职。 父子相继成为公职,更是虞初文明亘古未有之事。 就是连虞老的儿孙,也不曾荣膺此等荣光,虞老为民事官,其子孙便不得为公职,这也是虞初文明的文明之处。 诸葛青阳本来以为还要施展百般的蜜语甜言来收买,还以为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的不开化的铁石,哪知道三言两语之下就弄明白了 他的心意,索性便许诺给他这等痴心妄想,既然这些职位都需要有人担当,索性为着稳固自己地位,先要稳住这位田志忠。 于是田志忠实现了自己非凡的梦想,可惜利令智昏,他忘记了 他首先得罪的不是诸葛青阳,而是僭越了虞老的荣光和盛名。 虞老尚且没有如此待遇,自己的子孙都以白丁之身为民,此人却要如此风光,那还不是找死吗? 还没有等到诸葛青阳施展辣手,虞老已经耐不住气,田志忠的全家就一夜之间葬送在一场大火里。 虞老的心狠手辣,田志忠的利令智昏,诸葛青阳的锋芒没有过早的暴露,只是他们这两个虞初文明的能人都堕入了诸葛青阳这少年的诡计之中,两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老家伙,却栽在一个少年的手中。 他们的同盟破坏了,诸葛青阳除去了议事会的大患,虞老爷折损了自己的臂膀和议事会中制衡诸葛青阳的打手。 这手段并不高明,也不巧妙,只是诸葛青阳算计准确,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诸葛青阳利用了独夫民贼固有的狂妄傲慢,让他们自己除去自己的左膀右臂,考数千年的青史,哪一个独夫民贼不是如此自取灭亡的呢? 他算定虞老不会容忍出现一个地位超过自己的田志忠,他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稍有开罪就施展固有的权威将自己撤下。 毕竟那样要担当着十分的风险,还要担当全村人的指责和憎恨。 民事官乃是圣神在虞初文明的代理,除非发生叛乱之罪,才能够被议事会撤销,自己岂能以一个前任民事官来罢黜新任民事官呢? 如此一来,自己开罪的不仅仅是虞初文明中人,还得罪了冥冥之中的苍天圣神,苍天圣神虽然不能直接惩罚,可是自己如果不具备了苍天圣神的授权,自己所有的权威权势都将不复存在。 人力就算是如何强大,岂能与神权教权对抗呢?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请来了神,岂能是如此容易的送走的,你造就了神,你不敬重膜拜,让谁去膜拜嗯? 自己选择的继承人,自己再拿下,不出一年之内,就如此反复仓惶,这岂不是朝令夕改么?如此一来,让人怎么看他,他的老脸和精明往哪里搁? 诸葛青阳当面贿赂田志忠,看似粗鄙愚蠢,其实在虞老的眼线看来,他只是畏惧田志忠的权位和蛮横,故意谄媚讨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诸葛青阳在虞初村中无有根基,这位田志忠家大业大,家族势力更是雄强,诸葛青阳孑遗一身,不去讨好,难道还要去交战不成? 他毕竟才刚刚二十岁,他有使不完的力气,更有使不尽的手段。 若是等着他祸害虞初文明,就算是有一百个,也不够他蠹害。 虞老有如此精明的时候,年岁上算是已经日过中天,精力不济,就算是再想多吃美味佳肴,奈何胃口不能消化,便是想要鱼肉美女,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虞初文明中人以为上天眷顾,又生下一个如虞老一样的能人。 他们忘记了,上天如果给你生下一个暴君,你们憎恶诅咒他,那么再来的另一个必定是更加残暴的暴君二世。 你不能忍受前任的搔首弄姿,卖弄风骚,故作风雅,出乖露丑,那么再来的一定是个木讷无文,心狠手辣,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不学无术的流氓崽子。 虽然他们也偶尔觉得诸葛青阳的提议有失轻率,如这件贸易莺粟的建议或者有失,其鲁莽灭裂已经是利令智昏,以如此货物与域外文明,得到的恐怕不是觊觎,便是仇恨。 不过他们因为习惯了点头称是,会议之上固然放出一通高调,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对,更不知道诸葛青阳此手段的恶果将会如何。 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判断和思考的能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文明的毁灭,谁最悲哀可怜 他们的见识浅薄,对待做做逃兵,不担当起本身的职责,他们从不感到羞愧,也从未羞愧。 其实他们未必没有羞耻之心,只是羞耻之心渐渐的被蛮横粗野的暴君僭主消磨,被沮丧,被打击,剩下的不过是个厚脸皮,心肝全无的老贼罢了。 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 这些老家伙都是泼泥鳅,滑不溜秋,你根本找不到他们的缺点和谬误。 他们人云亦云,与当道同流合污,自然不会成为虞老排挤打击陷害的对象。 再看他们,一个个俨然整齐,个个方面大耳,个个峨冠博带,雄赳赳气昂昂。 个个满脸忠贞,一副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嘴脸,如此廉洁之徒,嫣然媚世、媚虞老者,足称虞初文明乡愿。 而举全虞初文明的为政者,尽是此等货色,也说明虞初文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似此伪君子之乡,尽然灭迹也罢,此中的民众如此堕落无耻,奉如此之流为政,不亡何待? 看似只是他们的苟且偷安,其实也把子孙后代的生机和路途给断绝,陷虞初文明到了悬崖边缘。 在虞初文明滑落向深渊的时节,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身在高位,却窃取文明的元气,劫道国家的根基,而且霸占高位,容不得有担当,有责任,有才气,有才华挽救虞初文明于即倒的志士仁人。 他们失去了身处高位者的担当,更把为政者的廉耻丧尽,非但没有做大厦将倾的梁栋,反倒做了蛀蚀基业的蠹虫。 在虞初文明陷落崩塌的时节,志士仁人,生民百姓反倒不是罪痛心痛楚,反倒是他们哭天抢地,因为他们因此失去了高官厚禄,也失去了寄生寄食的所在。 民众哀痛的是自己做了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民众哀痛绝望的是为什么自己要为这帮无耻贪婪的家伙陪葬。 他们哀痛哀嚎的是他们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家园,他们也没有了耀武扬威的宫苑大殿。 曾经的起高楼,曾经的宴宾客,转眼楼塌了。 这文明的毁灭,正是他们一手的葬送,百姓生民和志士仁人失去的,只是一个牢狱枷锁,只不过他们的无能败坏,他们的祸国殃民的罪恶,却要志士仁人和百姓生民的鲜血来洗刷屈辱灾祸。 在虞初文明未来的纪念碑上,都要一一刻上他们的名字,不是为了他们流传青史,而是让后人铭记这些曾经亲手毁灭自己家园和文明的贼寇强盗。 让后人戒惧他们的无耻,碑刻铭记当然不是为了荣耀和荣誉,而是为了羞辱。 他们豢养了一个残暴残忍的暴君——没有他们的唯唯诺诺,一味逢迎,马屁山响,虞老就算是天性霸道蛮横,何至于脾气日增,心胸益窄,日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又何至于以他的霸道,僭越公权,罔顾民意,近乎指定一个根本不被大家接受和公推的少年为新的民事官呢? 虞初文明的民事官从来都是公推,何曾被人指定过?民事官乃是苍天圣神的授予,百姓的信赖,岂能为一家一姓之奴仆? 虞老如此的狂妄霸道,建构的不是他稳固的身后荣耀,而是激起了民众的愤怒,他亵渎的不仅仅是苍天圣神,还有百姓。 虞老渐渐的将他们这些代表民意的议事员视若无物,将虞初文明体系中至高无上的议事会形同傀儡。 没有他们的一味迁就退让,没有他们的嫣然妩媚,虞老又何至于将虞初村中人视为自己脚下的蝼蚁子民? 何至于之后,又嫌暴君的凌辱不够,接着奉养出一个更加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的少年肆意妄为? 他们把一个好好的桃花源外桃花源搅乱的天翻地覆,也用自己的奴性和同流合污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身死名灭的下场。 这不仅仅是虞老的罪责,也是这帮元老议事员的助推。 文明的劫灰伴着他们终身的哀歌,奏出一个文明堕落的绝响。 虞初文明的议事会慢慢的就消失在了诸葛青阳组织的议事会之中。 议事会的功能功用其实早就消失了,精神的毁灭,乃是形体灭亡的前奏。 形神同毁不过是庸俗无聊,见识短浅者的鼠目寸光所看到的只是表象。 沧海桑田不是一日之功,万里长城更不是一日造起来,也不是一捧孟姜女的泪水哭塌的。 没有任何 一个人是突然的暴病而亡的,没有任何一座宫殿是轰然崩塌的,也没有任何一个王朝是毫无征兆的灭亡。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甚至已经数十年间没有再经历过议事会的高谈雄辩,激烈争锋,议事会曾经的风流倜傥,曾经的激昂慷慨,曾经的针锋相对,曾经的为了公义而拒绝私情,都成为绝响。 在没有人为了公义争的面红耳赤,在没有人出于良知和担当的责任坚持主见,都是沆瀣一气,唯唯诺诺,随波逐流的时候,议事会的灭亡乃是迟早之事。 这时候的议事会的存在不是制约民事官,更不是遏制无穷的罪恶者的欲望,议事会的存在,就是虞老的意见推行合法化的工具。 如此的议事会自然不再是村民的代表,根本也就无权不能代表村民,它只是一个人的一家一姓的器物,就算是失去了,也不值得可惜。 诸葛青阳来了,议事会又开了一段,而且真的有万象更新的气象,那种场面,那种激烈的甚至剑拔弩张的意味,让民众错以为争论又重新回来了。 久违了,虞初文明风流云散的议事会,那些为了公义,不惜挑战高位的有责任,有担当,有魄力,有风骨的前贤! 只是他们忽然发现,这争论并非是理性的辩驳,而甚至演变成新党倾覆旧党的鬼把戏。 诸葛青阳极为巧妙的应用了大众的心理,他知道民心思变,更知道要开一时风气,乃是人心所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少年让人可畏可惧的手段 多年不开议事会,民众已经习惯了。民众更习惯的是,就算是开,也不过是有名无实,也不过是形过于实,盛大的场面,民众耗费资材物品装饰,供养他们的吃喝。 除了几个惯于拍马阿谀,一肚子草包的家伙吹嘘虞老英明神武之外,也不过是虞老那霸道蛮横的声音震彻会场,也不过是虞老豢养的那些老朽玩物的废话连篇,也不过是过场。 诸葛青阳为了纾解民愤,为了让大众得以解脱虞老威权阴影,为了民心可用,为了让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新气象崭然一新的出现,让他们归拢在自己麾下,为了建立自己的权威,他顺应人心,按照文明的公约规条,迅速的召开议事会。 这一点,连虞老都没有想到,也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有如此魄力。 本来自己要他做傀儡,哪知道他有模有样的真的开始做一个真正的民事官了。 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居然就真的擂起鼓,唱起歌,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提议建议,号令村人了! 毕竟,虞初文明厚黑学不多,虞老得以借鉴吸收的手段经验有限,加上他对于文明坚守的底线,尚且不至于太过无恶不作。 对于如何驾驭这个已经背叛了他的少年,日思夜想,苦无良策。 他虽然是虞初文明的厉害精明人物,可是毕竟不知道如何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玩弄至高无上的皇帝于掌中的曹孟德。 这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他全无办法,毕竟这一切都是按照数千年来沿袭相传的公约而施行。 其实,一切他都还没有准备好,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妩媚可人的少年有如此利落干脆的果决。 他以为这个少年虽然精明强干,不过也只是小聪明而已,也不过是想在他面前讨好,维持一团和气,自己得以彰显几分成就感而已。 随着诸葛青阳当选时候的那些少年议事员,也狠狠的将老朽万年元老议事员羞辱了一番,他们的少年的精气神和愤怒都发挥到了极致,也狠狠的发泄了自己胸中对于虞老压迫压抑数十年的不满。 他们的不满当然不仅仅是自己的发泄,也是他们的父辈祖辈数十年来对于虞老专横霸道,狂妄傲慢的逆反。 诸葛青阳要的就是他们的年少气盛,要的就是他们的毫无见识,要的就是他们的热血沸腾,那么他们就会很少再去关注是非对错。 当诸葛青阳借助议事会达到了自己巩固个人威权之后,议事会便像是他的手纸,毫不怜惜,毫不惋惜的他就丢了。 不得不说,这种人天生就是成大事者,天生就是为王为霸的材料。 凡是能为我所用者,他们都尽量的挖掘其价值,一旦沦为废物,就算是心头喜好,也要毫不犹豫的抛掉。 这种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威名,对待任何器物,任何人,甚至走狗鹰犬,也都一样,他们为了自己的王图霸业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对诸葛青阳来说,虞初文明得之可喜,失之亦不足悲。 这只是他落难时候的屏障,这里若是没有他的妻子,他一点点都不会留恋。 他见过,也知道伪晋的万里江山的锦绣繁华,自然不会留恋爱慕者小小的方圆不过数十里的虞初文明。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背叛了他的初心。 伪晋虽大,触目所及的不过尽都是奴才,满耳听闻的也都是阿谀无耻颂词,举目望去,也都是魑魅魍魉,蛇虫鼠蚁,乌龟王八蛋,就算是此等文化文明发达到登峰造极,也不过是奴才文化的盛世,与自己这样天性孤傲的人,绝不相和。 虞初文明虽小,可是民众尚且有不至于为人奴役之心,他们的天性自由,天才发挥,才华横溢,自然创造出多姿多彩的文明,源源不断的活力乃是来自于天性的自由。 以大有为的少年峥嵘之心,羡慕奴才盛世庞大,爱慕权力阴谋,那现在的自己与曾经鄙薄的伪晋的奴才们又有什么区别? 共和一国民的荣光,岂不是更强过专制一暴君的虚伪么? 平素之中,在虞初村中,诸葛青阳并不失去自己的温厚有礼,他依旧与虞老请益武学和墨翟之学,而不知道为何,虞老依然尽心尽力的传授他武功心法。 他的武功与学问也大有增益,而虞老面对他种种有损自己权威的行为,居然也不闻不问。 他的武功日益精进,他的脾气也随着暴涨,他的心胸也变得日益狭窄,动辄呵斥咒骂敢于冒犯他的人。 渐渐的,大家都觉得这少年与虞老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虞初文明的逻辑和文化根基太浅薄,所以他们不知道 权力让人趋同,不受限制的权力足以让所有的人趋同和腐败的道理。 虞老是不是疯了? 虞老是不是傻了? 他为什么豢养一个对自己威胁巨甚的少年来挖掘自己的坟墓和建立的基业呢? 难道他自己想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基业被自己选择的继承人给摧毁么? 不,难道虞老正在以郑伯残害自己亲弟弟的手段,使其多行不义而自毙么?虞老真有这么厉害? 这一生自负自私的阴谋大师,面对敌人的咄咄逼人,攻城略地,他难道甘愿束手就擒? 虞老在暗自咬牙冷笑,他一生打拼而不败,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怎能容许他人来挖掘自己的坟墓?怎能允许他人在自己的生年就让自己目睹自己建立的王国和大厦轰然崩塌? 他需要反击,他需要矫正,他需要沉潜,就如这个少年也曾经那样的沉潜,用尽手段和谄媚老讨好自己,最终对自己狠狠的一击。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敌人的方法来反击他,这也是他最不可防备的。 三五年过后,诸葛青阳这位贵族少年,已经成长为厉害之极的武林高手,他的武功已经超越虞老,成为全村中的绝顶高手,不,他已经是天下无敌的少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抗暴与尚武刻在虞初血脉 虞初文明乃是尚武的文明,他们身处人欲无穷,邪恶横行,以暴力阴谋恣肆称雄称霸的文明包围之中,自然知道自己如是不自强御侮,则必为他人所图的道理,更何况虞初文明富饶多产,更能激起征服者的欲望。 若是不自身强大,非但自求立足而不得,还要被人类的无穷奴役欲望所征服。 不具有威慑潜在敌人的强大力量,便会被潜在的敌人所威胁觊觎,方当天下处于战国时代,出此时代,尚需数千年之功,自己如不思虑如何自强,岂能得保文明的薪火相传和生民的幸福安定? 因此这个文明在上古之时,就已经另辟蹊径,独创许多武学招数,其坚守御敌的功夫之强,绝非一般人所能知晓。 他们练功打坐的法门,有别于中土武林门派所学,其武学成就固然不能说是博大精深,可是在招数的巧妙上,与中土武学可以说是各胜擅场。 而且他们的武学根本不是以所谓强筋健骨的虚伪说法而成就,乃是立足自保的根本所在,如是强敌来犯,他们必然殊死置其于死地,所谓贵族骑士风度,自然望之俨然,不过若是真的具有如此风度,自当保境安民,也不会以暴力强兵入侵他国了。 这个文明遗传的武学虽然极为精妙,其中却纷繁芜杂不堪,更没有坚毅卓绝之人整理发明,所以显得粗糙不堪,遇到一般的敌人,尚且可以凭着巧妙招数致胜,若是真的遇到绝顶的高手,必然一败涂地,身丧名灭。 到了虞老的祖先胡扁鹊的到来,因为他助力虞初文明除去瘟魔的侵害,得到了虞初文明中人的尊敬爱戴,遂将其文明中的武学加以整理发明,又重新传给村中之人。 胡扁鹊的意思乃是让虞初人以此强身健体,也为万一有一天虞初文明遇到外敌入侵时候以为保卫家园之用。 经过胡扁鹊这位一代宗师的去芜存菁,加上自己的所学,流传下来的武功更是出乎其类,远远超过中土武林的成就。 所以若是说虞初文明现在的武学乃是得自虞老的先祖胡扁鹊,也并不为过。 这位前辈身负绝艺,天才横溢,文才武功,俱是当时有数的风流人物。 医卜星象,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尤以武学及医道著称。 他的医道学理精妙,所以被征召为太医,因为避祸的缘故,所以居处在长安,待诏金马门,当然,与他一同避世与躲避暴君疑忌诛杀铲除者,所在多有。 季布以豪侠之身为将军,东方朔尝以诙谐滑稽对人王帝主,司马相如以劝百讽一之辞赋上对天子,岂不都是避世么? 他从未在人前施展过自己的武功,所以其武学的成就,往往不为人所知,当然以东方朔和司马相如的博学高位,见识广博,一见之下,便知道此人来历不凡。 只是交浅言深,乃是大忌,更何况都在一个精明强横的天子手下当差,大臣结交,更是古来人主的禁忌,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时避居君王的天威,何必叨叨问其出处,自取其辱,自求祸患呢? 这些人当然是最聪明智慧的,他们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猜疑成性的人主若是能看到,自以为能掌控那些他以为有潜在威胁的才子将相,自然还会手下留情,若是他以为这些人自己掌控不住,自然将其辣手诛杀,此郭解之死之道也。 汉武皇帝这位皇帝,才气雄大,他当然能看得出来东方朔,司马相如的避祸的本意。 只是天下无事,自己雄才大略,朝堂之上人才济济,虽然不如此二人的博学高闻,不过也足够自己差遣驱驰,自然也不需要他们来帮忙。 更何况若是无端就戳穿他们,也显得气量太窄狭,若是无罪便将他们处死,更不是明君圣主之所为。 虽然他自视甚高,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为自己诊脉疗病的这位看似猥琐,言语虽然对答如流,只是出言太过鄙俗的太医,乃是身负绝顶武功,且有刺杀其于万众拥护之中的一代高手。 若是他稍微知道了一点点胡扁鹊的武林身份,以他帝王之心的多疑猜忌,恐怕便要施展辣手将这位前辈高人除去。 太医太史在太史公司马迁的眼中,都是皇帝倡优蓄之的散官,只是太医的医道技艺关系皇帝的龙体安康,皇帝有关乎天下江山的兴亡,太史的文史记载干系王朝风化训教,都是有关天下兴衰的险要职位,却也并非如太史公的愤激之语。 胡扁鹊又是墨家的前辈高人,其武学成就在汉朝孝武皇帝时候,已经是独步天下,郭解,卫青等人与之结交,对他都是敬重有加,他们有求于他,自然首先是他医道的高明。 郭解自然知道他墨家前辈的身份,可是并不知道他武学的成就,只是英雄相交,贵在知心,他既然有心隐藏,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以郭解的英雄豪气,自然不能去向他人道出胡扁鹊的身份。 卫青虽然身处高位,可是平易近人,不失为英雄好汉。 胡扁鹊见卫青,郭解都是天性纯良之人,为人都是极为正直,也都是有关天下气运的人物,所以要助其一臂之力。 偶尔也流落出自己的真性情,将自己的武学蕴藏在医学之中,教导卫青,郭解等人勤加练习,必能强身健体,筋骨强壮,这些人见他诚实,所以都依照他的教导习练,果然大有益处,更以师礼相敬。 他们本身不知道得了许多胡扁鹊的益处,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天生奇人,如有神助,所以一个威震大漠,一个纵横江湖,名扬天下。 后来郭解败亡被杀,族诛全家,汉武皇帝以为卫青这位自己的小舅子都给这位民间义士豪侠求情,可见此人的影响力不仅仅在草莽江湖,而延伸至宫廷朝堂,如此厉害的人物,他这位要独尊一家的皇帝,如何容得下他的存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使汉武帝心有余悸的豪侠 只是他尚且疑惑郭解如何与卫青结交,他百般询问之下,卫青又是忠厚之人,渐渐吐露了胡扁鹊的事。 汉武帝吃惊之下,才知道自己忌惮的心头大患郭解毕竟不足为患,身边更有一个连卫青、郭解这样桀骜不驯,才气超群的英雄豪杰都一起以师尊之礼尊奉的胡扁鹊 ,他惊怕恼怒,正想疾言厉色的拿问,胡扁鹊却+已经不知所踪。 胡扁鹊留下一封书简放在他的寝宫书案之上: 汝百家罢黜,遗祸华夏,残恶不止,必有生报。 余乃医者,曾生活汝之命,如与汝有约在先,不能轻取尔命,如欲取彼头颅,轻易之事也! 独不忍见汝死而丧天下乱,更不忍汝死匈奴入侵,故不诛尔头颅,暂居项上,唯其敛之! 若逼迫益甚,复更残暴百姓,吾当提剑,取尔头颅,汝之百万军甲,吾视如无物也! 孝武皇帝读罢大惊失色,虽然文辞鄙俗,可是那意思却显明非常,也咄咄逼人,吓得数日不饮不食,百般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后怕惊心,后来还是卫青解劝,才渐渐平复。 他也是英雄豪迈之人,知道这等武林前辈高人,言出必践。 既然他没有将自己诛杀,自然不会轻易回还。 所以他派手下鹰犬暗自寻访胡扁鹊下落,以汉武帝当时权倾天下来说,若是想要知道胡扁鹊的去处,自然没什么难的,当他知道此人躲在九嶷山中隐居时候,算是长出一口气,也不敢过于威逼,只能以诛杀郭解的三族出气。 不过此事在他心中的印记却无法抹除,这也是他晚年回想此事时候最为心有余悸的事。 他唯恐胡扁鹊或者他的后人来刺杀他,所以自下罪己诏,做出个样子给胡扁鹊看,至于下钊时候的意思真假,也便无人能知道他的心意。 不过以帝王至尊,能罪责在自己,也算是千古少有,后世多有不如其为人者,远过矣! 胡扁鹊之所以留下书简,一是气愤,也是吓唬他的意思,人之一身,无论多么强大,无论多么的憎恨仇视,无论多么的卓绝坚毅,无论如何武功高强,也必然有软弱之处,更何况以一人之身,对富有四海的天子君王呢?世上又有多少人专门与帝王为敌呢? 他自己在虞初村中,托庇此地,算是做了山中隐士。 只是心有不平之气,想起死去的郭解,每日终究是郁愤难平,更不忍自己的武学医道有失,所以将其传授给虞初村中人。 自此以后,虞初文明人人学得了极为高明的武功,而虞老这位胡扁鹊的嫡传玄孙的武功,早就高过其祖上。 只是药学医道毕竟需要互相砥砺辩误,才能有所进益,因为虞初文明困囿一地,未能与外界国医圣手切磋,而生民从他来了之后,又饮食起居极为康健,再未有那等千年不遇的瘟疫作祟,所以也极少疑难杂病,因此胡扁鹊的医学未能有更大的发展。 诸葛青阳有虞老这位名师指教,加上天赋奇高,所以武学上的成就更加不可限量。 虞老居然也精气神俱旺,看起来他的神采风貌更加的健忘。 当然,这种形象乃是他为数不多的出现在村中议事会的时候所展现的风貌,他依然高大威猛,依然红光满面,依然器宇轩昂。 而据向其汇报村中事务的议事会元老反应,虞老起居康健,居然人过七旬,尚有人瑞之资,据说,虞老夫人又有孕育的迹象,而虞老的声音已经变得有金属般的质地,每每发言,都是硿硿有音。 虞老数十年来都是深入简出,似乎村中之人有许多已经不知道他了。 其实村中人不是不知道,他们也不是不该知道,根本就是他们不敢不知道虞老的存在。 而是很少有人见到过他,他一直就存在,他的存在,在虞初村,就是神话,就是一尊以肉身化成的神。 没有人去轻易的拜会他,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而虞老也多年来自视甚高,不愿再与这帮匹夫匹妇饶舌多话。 虽然许多年轻人不知道,也不认识他,但是他只要见到你,就能准确的叫出你的名字,这种过目不忘,过耳铭记的功夫,虞初文明中更无有第二个人。 一般人在村中人偶然见到他,也都是头不敢抬起,他和你说话的时候,那种虽然亲和,可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长者的姿态,让许多人都紧张万分。 他的威风气度足以让你开始结结巴巴,期期艾艾,口不择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最好的法子,就是给他施一个只能给至尊长辈的礼节,然后赶快跑来。 如此威风凛凛的人物,自然很少人敢去拜见,他们拜见的时候,也只是把自己的礼物送到虞老的门口交给他的儿女子孙,然后在门外望着虞老居住的屋子施礼而已。 连诸葛青阳这位来自贵族之家的少年,他自认为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结驷连骑的雍容富贵,也未必能让他眨一眨眼。 他见过多少大场面,蜀国宰相的玄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派,甚至连蜀国的皇宫都曾亲临,他也不曾有拘谨压抑之感,可是他也一样见到虞老时候感到气息为之一窒。 这老人天生的威严让他不得不与众人拉开距离,究竟是他自神其神的缘故,还是虞初文明开始了自然的堕落,开始了这个文明从未有过的对于暴君的畏惧和崇敬? 他虽然不是多么身材高大,可是他总能有给你高人一头的感觉,他的存在,就足以让人慑服在他的威严之下。 这是个天生的君王,天生便有慑服众人的气度威严。 提起来虞老,就像是一尊矗立在村头之西的巨大圣神偶像,他的气度,他的威严,他的遇事一言而决,他的蛮横霸道,他的与生俱来的霸气,都无时无刻不让虞初文明中人感到他的存在,甚至是战栗,甚至是压抑,甚至是恐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十五章 雾里看花的都是美丽可爱 他的风云气度,巍峨气象,举手投足间见叱咤风云的从容气魄,言语谈吐间彰显万丈诗情的勃勃才气。 在阿谀奉承的奴才眼中,叫雄才伟略,德配天地,学贯古今,在另一种称呼里叫霸道蛮横,颟顸无形,狂妄无知,傲慢鄙俗。 不过无论他是何种形象,也无论他多么的霸气,迟早也将被抛入垃圾堆,因为这样的人生而为害,他存在别人就不得好活。 再也不要管奴才们口中他有多少功劳勋绩,因为奴才们都是跪着,昧着良心说谎,他们为了不否定自己跟从盲从这个独夫民贼的作恶多端,除了妄言他的光芒万丈,除了以暴力威胁他人不得异议,不得怀疑的黔驴技穷,还能剩下什么? 更不要说这功劳勋绩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命血泪和虞初文明的元气来陪葬。 秦始皇的长城无论如何的横亘蜿蜒,无论耗尽多少白骨累累和天下元气,也不足以保卫大秦朝的铁桶江山,所谓的万里长墙也不过是自筑高墙闭目塞听。 他的陵墓,他的高墙,他的宫殿,无论如何的雄伟广大,因为孟姜女的一捧泪水,它的罪恶便难以洗刷,它的庞大只剩下苍白无力,楚人一把大火,便可以结束它的猖獗恣肆,让它成为历史云烟,过往灰烬。 更不用说他从未阻挡过南下而牧马的胡人,更没有阻挡过五胡乱华的战马嘶鸣,也没有挡住过大辽大金大元和满洲鞑子入主中原的勃勃野心。 至今还在妄想秦始皇的长城足以保大秦江山万年长的妄徒,还是尽早醒来结束美梦吧。 还是好好的将孟夫子的三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 固国不以山溪之险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虞老五十年来身处高位,压制异己,不容他人置一词的蛮霸,已经将虞初文明这个鲜活可爱,多彩纷呈,五彩缤纷的文明变成了哑口无言,万马齐喑,他贪婪的盗窃文明的元气,以奉养自己的无穷欲望。 他的治下,街道住宅整齐划一,民众外服从而内奸诈,出口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套话,望见之人尽都是猥琐乖巧,妩媚可人,实则乃是令人生厌的男身女态,女态病容。 虞老在虞初文明播弄权威,覆雨翻云,他心口不一,全无章法,只要对自己有利,自己说过的话可以随时随地的反悔不认账,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敢反抗他,那些反抗的,不是无故堕水丧命,便是瘟疫遭灾,或者是举家被天降的大火焚灭。 他可以倚老卖老,恃强凌弱,倚仗自己的权势,横行无忌,他的阴影时刻笼罩在虞初文明的头顶之上。 这种阴影足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也足以扼杀文明的生机和活力,没有人敢轻易的出口,因为说错话要担当的罪责刑罚他们承受不起,他们不得不盲从权威,不得不彬彬有礼,恭聆教训。 他们太会做人,过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钻营投机,非如此不能自保其身和其家,也因此便失去了做事和求真的卓绝坚毅,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既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做人的乖巧聪明,那怎么再会去想着如何创造发明,又怎么会记得生而为人的担当呢? 他的蛮横无礼,粗鄙无文,虽然大家心理上厌恶他,憎恨他,可是潜藏的意识却不由得羡慕他的说一不二,仰慕他的权势威名。 所以虞初文明中人忍不住也有样学样,五十年来,三代人下来,基本上虞初文明中人都被虞老熏陶惯了,他们忘记了本来真面目。 因为只有一个可以模仿,因为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模仿,天性不允许存在,保存本真意味着不合群,不合群意味着有独立,要反抗,这种风险任是谁也担当不起。 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变成了这个让他们一个个变得刚愎自用,目光短浅的妄人的独夫民贼,他们一个个都是小的独夫民贼,在家欺凌儿女妻子,在外算计邻居亲朋。 一个个人也都变成固执,傲慢,贪婪,对于权力的追逐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虞老,虞初文明的人从淳朴变成了奸诈和戾气十足。 他威权压抑之下,大家看似只是狂热,还算是有些规矩,若是等他身归那世,虞初文明转眼便是虎狼横行的丛林。 先前作者所描摹的虞初文明的气象和鲜活,远离世俗文明的贪婪争杀,独创让人仰慕的高企文明,如果有,也只是存在既往的历史,也的确存在,否则,它不可能在一个封闭的区域里自创自成文明。 只是这个虞老的出现却造就了这个让人望见生畏的文明,它虽然小,可是它已经变得狰狞恐怖,它的可爱,也正是因为它的微弱,否则如此蛮横的独夫民贼和暴君统治的无义之邦,更不知道要危害多少良善的生民百姓呢! 他们隔着九嶷山的云蒸霞蔚,雾里看花见到的域外文明,尽皆都是智慧聪颖的人民,尽皆都是尽善尽美器物,满眼都是荣华锦绣,身为域外文明的后裔的作者,如何不是也以如此眼光来看待他们呢? 在村人的眼里,自从诸葛青阳来到之后,自从诸葛青阳接替了虞老的民事官一职后,那栋大屋子里的那一座神明,已经变得更加神秘,更加让人疑惑丛生。 那座豪宅,先前木质无文,诸葛青阳这人乖巧伶俐,用与域外文明贸易得来的金碧辉煌的琉璃砖瓦,首先将虞老的居屋重新将之装饰一新,又将虞老的住宅扩大了三五倍也不止,连虞老当年都不敢霸占的穿村而过的河流,也被圈在的他的豪宅之内。 虞老内心震惊诸葛青阳对他敬爱有加之余,当然嘴上还要客气客气说耗费公帑,实在于心不忍,抱歉惭愧,搅扰了乡亲,于心不安等等等,当然他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想达到的愿望,诸葛青阳却帮他实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十六章 狡诈的暴君上了少年的恶当 他内心对于诸葛青阳的投桃报李和聪明乖巧,真是喜之不禁,想不到这个少年如此的机灵,简直比自己的儿孙还要乖巧可人。 还是那句话,虞初文明中人天性淳朴,不懂得多少机巧诡诈,纵然以这位以奸诈多计诸城的虞老,也未能体味到诸葛青阳的真实用意。 当然,诸葛青阳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要的就是要他觉得自己对他忠诚不二。 他的祖上对于刘先主的那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气神,又一次被他诠释在虞初文明,只是这种诠释施展多少有点味儿不同。 他的祖上无论如何的功高天下,三分鼎立中有擘划奠基的功勋,也不过都是辅助角色,从未尝过主角的滋味,而且他祖上的确是千古少有的忠臣,就算是权倾朝野,对主上也一样的忠心耿耿。 这一次诸葛青阳却第一次以诸葛家的子弟身份在一个独立的文明邦国里做了权势煊赫,地位至高无上的民事官。 在外界人的眼中,这便是皇帝的角色,虽然它微小,人口与伪晋的庞大虚肿比起来,也不过是普通的小小县令管辖的一点点。 可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有志于做皇帝的野心家们,就算是只有三两个家丁,不也想要过一过黄帝瘾的么? 远远望去,虞老的住宅,金碧辉煌,仙气氤氲,整天在烟雾缭绕之中,真乃是神仙所居,村中人也不禁心中生出了羡慕嫉妒。 不过他们也极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此辉煌富丽的豪宅,在虞初文明中,也只有德高望重,年高德劭的虞老配得上居住,就连新的民事官诸葛青阳,也不敢妄自僭越。 想到如此,他们心里也就平和平衡了很多。 诸葛青阳不愧是域外文明来的精明少年,他知道该如何的满足一个人的荣耀和徐向荣,他自己知道如何的为权势者增资添彩,让他们感到志得意满。 一代名相萧何不是说过么: 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自威,所以举天下之财富供养天子之无穷欲望,已经成为理所应当。 其实这不过是发扬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经典圣训,足足的拍马屁,逢迎人主喜好穷奢极欲,敛去臣子忠言谏议君的担当,顺水推舟最一会佞臣而已。 有诸葛青阳这等精明强干,喜欢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少年能人,何愁虞初文明的暴君不尽早到来呢?何愁不迷惑住这个虞初文明的暴君呢?又何愁不让自己的奸诈诡计得逞呢? 只是诸葛青阳无论如何的聪明伶俐,无论如何的精明强干,其实也不过是落魄贵族,许多逢迎讨好的手段,也不过是尽其想象。 可是虞老的祖上胡扁鹊,身为太医,终日出入长安城的豪门侯府,穿越而过的都是宫苑殿堂,他亲眼目睹过大汉盛世时候帝国的赫赫雄风,也见过一代雄主汉武帝的天威不测。 长安城的壮观雄奇,威严荣耀,巍峨雄壮的未央宫,对他毫不陌生。 他却未将大汉朝的威风与长安城中规整的模式照搬到虞初文明,究竟是这位前辈愚钝,还是他早已经厌倦了那种整齐划一,四四方方,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规模? 那种规模与其说是宏大雄壮,还不如说是为了映衬等级的等级。 唯其方方正正,唯其布局对称,才会给人众星捧月的荒诞,才能诞生和加强对于皇权的膜拜,才会产生一种顶礼拱卫皇帝的虚妄肃穆。 这位前贤是不是已经窥破了天朝制度的奥秘,觉得也不过尔尔,是不是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繁华庞大,因此生出了鄙弃呢? 加上他墨家前贤的身份,墨家本就以吃穿用度极求简约以养成刻苦养德的本色,所以说墨家是草莽出身也不为过。 不事繁华,不慕虚荣,乃是墨家的本色,何况大汉朝本身乃是崇尚简约淳朴,就算是皇宫之内,虽然宏大富丽,也未必如何如后世的那样追逐细致精巧到变态的地步的吧。 谁也不知道为何虞老的家中会那样的烟雾氤氲,许多人以为,那是只有虞老才配有的吧。 域外文明里不是说么,所谓龙虎之气,天子之气,常有云雾在顶,紫气氤氲。 其实也只有诸葛青阳一个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东西正是诸葛青阳先前讨好装修虞老豪宅时候奉送给他的域外檀香,不过那檀香之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烟雾乃是提炼莺粟花制成烟膏的发出的,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他不仅得意自己的计谋,虞老终于上钩了,他在最沉迷自己的威权,最为得意自己的眼光,最为骄傲自己选择的这个继承人的眼光时候,诸葛青阳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 虞老成为虞初文明里第二个对莺粟上瘾的人,第一个是被他软硬威逼,患上脑瘿之疾的芳姑的母亲,而且虞老不是以病人之身迷恋上这种东西的。 当然,在这个大屋子里的虞老,也在暗自忖度这少年的用意,他自责自己的轻信和疏忽。 他试着戒掉这种瘾头,可是那每日不吸食的难过,让他心如猫抓,懊恼难受。 他这种享受过权力威名的强人,怎能受得了这种煎熬诱惑呢?对于诱惑和美色,他何曾拒之于千里之外呢? 索性他就放开了,好好的吸食品尝。 他发现,这种东西真是妙也无穷,自己这前半生,不,前七十年真是白活了,若是每日都消受这种被诸葛青阳命名为阿芙蓉的玩意儿,那该是如何的美妙无穷啊! 他以为,诸葛青阳让他不知不觉的迷恋上这种东西,肯定是不小心而为的。 当他忽然想起数十年前自己威逼诸葛青阳的岳母吸食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一下子跌入了冰窟。 他也在暗自惊怖,为何自己对这种东西上瘾着魔,当他发现诸葛青阳给自己奉送的外界的檀香熏香还有精致的糕点里面都含有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不得不冷彻到骨子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摊牌到来,花架子没用 他忽然发现,在这个少年的面前,自己拥有的自负自信,不过是一个空架子,不过是寄居于既往的威风八面。 自以为与生俱来的霸气,全都不堪一击,空架子和虚伪对于贪恋虚荣的人来说,的确是全部,可是这些对于不慕虚名,务实际的厉害角色而言,所有的既往风流与赫赫功勋,都是过往烟云。 朝阳已迟暮,将军叹白首,名花千日红,芳菲岁将末。 自己那些平素之中对于少年的傲慢,那些自以为精明老道,在这个少年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老狐狸比起来少壮的猎豹,无论拥有再多的手段智谋,尽管花言巧语天花乱坠,尽管陷阱诡计非凡厉害,可是少壮猎豹的精力和根本不管你的套乱的莽撞,使得老狐狸也终究是其盘中之餐,口中之食。 这少年见到虞老的时候,固然浑身上下不舒服,可虞老见到这少年,乃是恐惧,他没想到如此温婉可人的少年,拥有如此可怕的心机,这该是如何一个成长起来的少年,他究竟是他天生的灭世者,还是他有太多的苦难仇恨,把他炼就如此如铁石般坚硬残酷。 这少年精致的外表下面,全都是铁石,而自己庞大的身体覆盖着的,无非就是即将融化的冰山,虽然壮大无匹,可是已经渐渐日暮冰消。 霸气和架子都无足轻重,威严和所谓的阴谋勾兑,对于不想撕破脸的人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威胁,可是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开战厮杀,究竟鹿死谁手? 面子和花招不具有让心志坚毅者迷惑慌乱的能力,自己太为自信从前自己的权力对于人心的威慑,自己忽略了自己虽然拥有倾覆他人的权力阴谋,可是这权力阴谋一旦反噬,自己也绝无还手的机会。 自己将民事官的权力无限放大,放大到无人可以制衡,当自己身在高位的时候,的确威风凛凛,的确高高在上,的确一言九鼎,无人敢于置喙异议,可是当自己不再拥有那种以上势下的道德威风呢? 当自己把这种莫大的权力拱手让人,而且这个人足以致自己于死地,而且他骗过了自己,让自己错看了他的忠心,自己把他的虚与委蛇当成了乖巧听话,把他的心怀叵测,当成了忠心耿耿,把他的效忠敬仰当成了对自己的死心塌地。 自己毫无疑心的把自己的后路和家人的命运交托给了自己选择的继承人,自己铸好了威力无穷的刀剑,却将绞死自己的绳索交给了别人;自己的愚蠢和轻信足以将举家全部推上断头台,多年来的独行其是,任意妄为,以为举凡虞初村,不,举凡天下都没有自己的聪明。 覆灭的道路自己铺好,而自己却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尽头,只不过,当年对于明韬老人的那些阴谋诡计,将要重新演绎在自己的身上,当年精明强干的自己,变成了愚昧愚蠢且昏庸的老朽,而诸葛青阳却变成了那个精明强干的少年。 精明强干,哈哈哈,他忘记了精明强干的人,原来更会口蜜复剑,翻脸无情,若非是精明强干,何以会口蜜腹剑呢? 他懊恼,他懊悔,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抽了自己多少个嘴巴,只是虚荣和虚伪,让他不敢将这些自责让任何人知道,当然,他的一举一动,瞒不过诸葛青阳。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绝没有痛悔的时间,摊牌马上就要来到,当摊牌到来的时候,只有真刀真枪和真正让人生畏的实力,才足够让敌人束手,让敌人不敢妄动。 自己一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创下的江山,岂能拱手让人,桀骜不驯的暴君,岂能束手就擒,甘为奴隶俘虏呢?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目光短浅,他发现自己真实太过于自信自己的眼光了。 他更后悔自己过早的交出了权柄,哈哈哈,这一点更让人可发一笑。 殊不知,他已经差不多要到八十岁了,可是他还以为权柄交的太早,对外还是宣称自己年富力强,精力旺盛。 他把民事官的公职当成了皇帝的一家独大;他把苍天圣神的授予,百姓的推选当做了自己可以随便决定僭越时限,他忘记了他民事官的公职,乃是虞初文明的公选的事实。 事实上,如他这种人,手握权柄都要至死方休的,也许是吸取了他的教训,自今而后,世界上很少再有暴君轻易交出权柄,就算是交出去,也不知道暗地里布下多少钳制手段,留下多少原班人马,让继承者束手束脚,成为傀儡儿皇帝。 他发现,自己虽然自负绝顶聪明,可是若是讲手段,比诸葛青阳多有不及;讲心机,自己也应该自叹弗如,时至今日,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相信都在诸葛青阳的心中有一本帐,只是至今对于这个少年,自己才发现是如此的陌生,甚至根本就没有认识过他,而且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阴谋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如何的折磨自己。 他内心震惊这少年手段阴险莫测之余,却并未慌了手脚,他也在布置反击,殊死搏斗,乃是人的天性,就算是明知不敌,也要重创敌手。 毕竟他有大将风度,君临虞初文明数十年,岂能是轻易服输的角色呢? 虽然不能把他比成指挥若定的名将,虽然他的气度也称不上稳若磐石,可是那种临事不乱的毅力也绝非其他虞初文明中人所具有,那种霸道和王者的固执养成的坚毅,让他也开始冷静。 虞老这一切的举动和平稳,出乎作者的意料,但是并未超出诸葛青阳的预测。 无论如何作者以为他是要发疯跳脚骂娘,是要撒泼找诸葛青阳这小杂种拼命的,可是他没有,他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是对于诸葛青阳非常满意。 对,一切都是像,像是。 这说明,作者这类愚钝之人比起诸葛青阳来,还是差一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老英雄绝地反击斗新暴君 他不断透过家人给村中人传出讯息,多是夸赞诸葛青阳年轻有为,才智卓绝,这证明他一直灵台清明,毕竟,如今的虞初文明中人,谁敢不说诸葛青阳英明睿智呢?谁敢忤逆诸葛青阳的蛮横跋扈呢? 当然,虞老一直都在观察着村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草一木,偶尔田间地头,山岚湖畔,田园河岸,他还要与民同乐,垂钓打猎。 当然他不需要这些怡情养性,也不需要以此附庸风雅,他也讨厌这些虚伪做戏,只是他不得不为,不得如此做。 形势比人强,自己已经任性不得,也容不得自己再恣意妄为。 他要证明他在虞初村中依然是不可撼动的虞老,他也是证明自己体力健壮,精神健硕,想要算计他,要想陷害他,想要颠覆他虞老的地位,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当然在村民眼中看到的他,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虽然年岁日衰,可不失龙马精神,更不失去威严雄强。 其实为了这种现身场面,为了做出这等模样,他不知道需要吃多少补药补品,更不知道需要抽足多少鸦片烟膏。 他从不让那些深夜之中偷偷摸摸跑到他家里与他勾兑合计诸葛青阳种种背叛他,种种图谋不轨,野心勃勃的人物给自己捎话代言,因为他不相信他们,虽然这些人曾经是他铁心而忠心的属下. 这些人发现,虞老变了,虞老老了,他不再是那个慷慨激昂,快言快语,喜欢撒泼耍性子的民事官。 他也不再霸道蛮横,也不再听不进他人的意见,他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民事官,而是个猥琐可怜的老朽,他蜷缩在深深的大椅子里,剩下的只是一身枯骨,出的气多,回的气少。 他已经开始习惯喜欢倾听这些人的说话,建议,牢骚和对诸葛青阳的辱骂,但是从不发表意见。 他都是一直在安慰老向他诉苦的元老和议事员们,让他们好好在新民事官的带领下为虞初文明的昌盛富强做好本分,好好的与新任民事官相传,以诸葛青阳的年纪轻轻来说,再做个五六十年民事官,也不算是问题,来日方长,岂能以一时意气坏了同乡同僚情谊呢? 是啊,做好本分,聪明者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乃是给诸葛青阳听的,说让这些人本分,不如说自己乃是表白自己的本分之心。 出奇的是,这些人本以为的诸葛青阳这种掘墓挖墙的行径,虞老没有抱怨,也没有怨怼,更没有背后诅咒这少年的狂妄任性。 因为他知道,这些元老议事员虽然对他忠心耿耿,可是那是在自己能够给予他们权力荣耀,而且他们不得不仰自己鼻息的时候。 一旦自己失去了这种恩赐的权力,这些人比任何人都可能是叛徒,他们比谁都见利忘义,因为他们尝过权力的甜头,想让他们放弃,那是休想,尝过权力滋味的美妙,必然要想法维护,就算是六亲不认,就算是灭绝人性,就算是出卖任何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权力,那也是在所不惜。 要想让他们如淳朴良善的民众一样纯良已不可得,更何况让他们冒着得罪诸葛青阳的风险,冒着掉头亡命,失去一切荣华富贵,权力尊荣的风险呢? 如他们宣扬的那样的做自己忠心耿耿的走狗属下,这种话听起来受用,可是千万不要当真,这和男女热恋时候的山盟海誓没有分别,几杯酒下肚,一时感动,什么样的豪言壮语都能吹牛出来。 他绝不能再走错路,也绝不能再让诸葛青阳摸到他的脾气,也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心思,只有神秘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也只有让对手摸不到自己的套路,自己才能出其不意的反击致胜。 自己输不起,却已经输得一塌糊涂,诸葛青阳区区一个少年已经攻城略地,无坚不摧,若是再容他猖狂进攻,那么自己将只有束手待毙,只有引颈就戮一条路。 他绝不能再愚蠢,表面上表露能够号令或者影响到这些人的举动固然解气,固然说明自己威风不减,其实别无用处,而且还会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想法子麻痹敌人,让诸葛青阳对他失去提防之心,这才是目前的上上之策,一旦让诸葛青阳嫉妒,那么自己将全无还手之力。 他至少不能让诸葛青阳知道自己在虞初村中的影响,虽然他知道,诸葛青阳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就算是他知道,也不能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他要尽量的沉潜,尽量的迷惑这少年,烟雾氤氲缭绕没什么不好,如果能让敌人看不清自己。 说实话,诸葛青阳这个对手让他生畏吃惊,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虞初村中不下万人,数十年来,自然什么精明厉害的人物都有,可是他发现这少年根本不能用精明厉害来形容,而是可怕。 他居然没有发现一点点他的纰漏疏忽,虽然他狂妄傲慢一如自己,可是他的狂妄傲慢正是他每战必胜,把自己逼到绝路的手段,自己的狂妄傲慢乃是无知,诸葛青阳的狂妄傲慢却是他的制胜法宝。 据虞老的儿孙和干儿干孙子们说,虞老之所身体愈加健康,看起来红光满面,那乃是托了诸葛青阳的福。 多亏上天生下来这样英明才智的新任民事官,才让他得以摆脱案牍劳形的忧劳,诸葛青阳分担了自己的俗务,让自己老年之时得以有闲暇保养天年的缘故,自己真实对他感激不尽。 只是啊,这些贴心的儿孙们可没有虞老的智慧,他们看到诸葛青阳,提到诸葛青阳都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只是诸葛青阳羽翼已丰,只是虞初村现在的民事官已经威权牢固,风水轮流转,虞初村再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天下,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也只好黯然销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帮闲?意气纵横话帮闲 事实上,别看他们平素耀武扬威,狐假虎威,咋咋呼呼,吆五喝六,洋洋得意,以为自己代天巡狩,更自命乃是皇帝大王的钦差大臣,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要识时务,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时事比人强的道理,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因人而热,因人成事的真面目。 他们可不是天生的打江山的英雄豪杰,当然他们也不具备造反带头的本事,他们更没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雄力,他们只是因缘际会,在恰当的时候进功德表,献玉玺,把前朝的法器和庙堂器物献给获胜的窃国大盗和梁山好汉,因而顺风扯旗得到荣华富贵的帮闲清客。 就算是他们运气好,也只能联姻成为外戚,平步青云,并不代表他们自动获得开国元勋的血脉,当然也不能成为江山社稷的原始股东,因为他们没有亡命徒不要命的那股冲劲儿,也没有那股狠劲儿。 一句话,他们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往往怕死,往往太注重于事实的分析和力量的对比,而忽略了冒失鬼们冒险致胜的偶然,也忽略了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孙吴妙计;更忘记了得天下者在德不在险,在谋在人不在暴力强横的最简单的道理,他们注重的是刀枪剑戟的对比,是人口兵士的数量多寡,而忘记了牧野之战数十万殷商的兵士败给三千周室军兵的教训。 如果单独比较伍子胥和楚王的势力,那么孽子孤臣的伍子胥被君叛国,面对控甲百万的楚王,绝对是以卵击石;如果以绳枢之子,智不及中人的陈涉比并暴秦的万里江山,将军百万,那也只能得出蚍蜉撼树的笑谈;如果将刘先主武不过关张,文不过诸葛的麾下与人才济济,带甲百万,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曹孟德相比,也只不过是妄言疯话;便是比起来文武兴旺,文物昌盛的孙吴,刘先主也难免是捉襟见肘。 帮闲们最精明,不管是群雄逐鹿中原,还是二龙争战决雌雄,只要未能分出高地上下,成败王寇,他们绝对要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这也注定他们只能是帮闲的位置。 一旦见到输赢成败有了定数,他们自然就开始亦步亦趋,磕头点地,攀龙附凤,打躬作揖。 开始施展苏秦之口,张仪之舌,开始向开国雄主圣天子表忠心,进献祥瑞,为屠夫和窃国大盗们的窃国行径造就顺天应人的假象,以谋取帮闲之位。 他们甚至连见风使舵都不用,就能获得致富发家的手段,因为看风使舵或许也会走眼,那风可能是诸葛亮借来的东风,违背天时地利;那风也可能是孙猴子赌斗妖怪,请风婆婆吹的帮闲之风。 他们只有等到了打江山的英雄豪杰平定天下,正要谋划施展的时候,他们的智谋派上了用场。 因为他们正要大兴土木在被焚毁的阿房宫上大展手脚兴奋劲儿十足,却忽然间抓耳挠腮,心头一凉。 他们发现自己一干大老粗,没有建业开基的蓝图,除了会杀人放火,砍杀屠戮,没有文化的根基,也殊少治土理民的本事,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杀人放火打江山,不能赤裸裸的在不顾吃相的杀人放火坐江山,当然杀人放火乃是本事和本职,也放弃不得,可是总的遮上面具以后再恣肆横行,否则连自己订下的规矩都不遵循,何以要天下臣民和打江山的兄弟们遵守呢? 这时候帮闲们出来歌功献媚,为皇帝进言如何建立威严仪仗,建构一套严密足以堪比朝廷的内廷供奉制度,为臣子立定如何朝拜天子的制度礼法,为百姓拟定如何纳贡纳赋的规矩,如此契合盗贼心意的帮闲,自然如善巧便佞,先意希旨的杨玉环般解语可人,岂不讨人喜欢么? 这样的帮闲不是自然要比多少帮忙的功狗们强多了么?于是,帮闲们的飞黄腾达来了,他们瞬间因学致富,青睐上位,开始了顾盼自雄的仕途生涯。 不过这些人一旦嗅到落败的气息,他们便会逃之夭夭,就算是不远遁归隐,以他们的聪明,他们也会事先早就备好后路。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们是人,比兔儿爷们聪明多了。 他们备下的可不止三十六窟,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什么三姓家奴,四姓干儿义孙,他们早早的就投了新主子,早早的找好新的恩主。 他们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就是见机行事。 他们在恭维老主子的同时已经准备好随时随地讨伐老主子的檄文,他们为了不至于输得底裤全无,在自己看错眼之后,索性就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比谁都听话。 比起来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侠,比起来人生贵在适意,绝不锦衣夜行的项羽,比起来不就五鼎食,当就五鼎烹的豪情万丈的主父偃这些专以任性适意为能事的英雄豪杰,他们真的不过是孱头而已。 他们也应该惭愧,父母生肉身给他们,他们却以大有为的血肉之身为倡优之事,真是愧煞前人,他们祖宗若是地下稍有知觉,也得气的坟地剖开,气冲牛斗。 当然,这不妨碍他们最喜欢以数典忘祖的手段来指摘攻击别人,他们最喜欢骂的就是别人不认祖宗,他们对于祖宗,却根本就没有过印记,有奶便是娘就是他们的祖宗。 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本事就纳投名状,最精于如何向新的恩主效忠誓言,也精于如何让强盗们以阴谋来驾驭臣下的帝王术。 他们没有脸皮,当然也不要脸皮,不要看他们意气洋洋,臣妾骄人,更不要看他们结驷连骑,穿金戴玉,其实在强盗的眼中,他们就是奴才,在皇帝打江山的兄弟们的眼中,他们就是哈巴狗。 他们的脸皮早就在一次次的效忠和背叛里给戳破磨穿,不过他们随时随地都带着数十幅面具,早就没有了真面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章 花毒如妖妇 老朽成枯败 做狗做惯了,再想让他们做人,那可真是太难了,不,也许这样太侮辱狗了。 他们只认银子,只认荣华富贵,什么爹娘祖宗,如果蛮夷给他们权力威名,他们一样会口称满身胡骚气的鞑子叫亲爹干爷。 因为他们有几分才学,会几句诗词曲赋,也能顺口溜上几句打油诗,更会插科打诨,取媚讨巧,对于那些腹中草莽,喜欢附庸风雅的暴发户来说,这都是不可多得的博学多才,这些人身为男子之身,比姬妾娈童还要温柔妩媚,还要会曲意承欢,还要会承恩逢迎,岂能不讨人主欢喜呢? 不过他们也学的一些求生的本事,在看老学究们祭祀祭典,春秋大礼上赞礼司仪的时候,也心思灵活的学了会教人守礼行礼,教人行三跪九叩,规矩如仪。 如何上香,如何尸位素餐,如何分胙肉的玩意儿,他们精熟非常,所以任何强盗无赖,任何想要成就一番大事的人物(当然前提是那些不想做流氓草寇混日子的家伙,如果是杀起人来不眨眼,也无休止,不会做戏,不会假惺惺假仁假义的李逵张献忠之辈,当然要除外,他们乃是草寇中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无论是赵家天子,还是刘家高祖,抑或李家太祖,朱家无赖,都会给他们极高的位置,偶尔与他们极为相得益彰,如鱼得水,甚至是言听计从,如胶似漆。 如娄敬叔孙通之流,在秦朝为赞礼的博士,在汉朝为博学鸿儒、帝王之师,可见,无论是横摧万物残忍的秦始皇,还是流氓中的无赖刘邦,都离不开他们。 虞老并没有看错他们,也没有看错这帮帮闲的性情,虽然他不懂得域外文明的聪明辉煌,因为他是此道中人,所以对这些手下也认识的最清楚不过。 而在虞老的干孙子们对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时候,诸葛青阳在冷笑,在内心的嘲讽这些家伙的无能无奈,他终于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快意。 他诸葛青阳差不多知道,这些帮闲干孙子,在虞初文明中为非作歹,猖狂无忌,鱼肉乡民的虎狼的主子虞老已经上了莺粟的毒瘾,甚至已经行动不便。 他终日懒洋洋,终日哈欠不断,泪眼模糊,鼻涕不止。 虽然他武功卓绝,内力雄厚,可是毕竟年纪衰迈,天命有尽。 莺粟的毒性何等厉害,就算是铁打的金刚,金铸的罗汉,也会在它的腐蚀之下变得萎靡不堪。 它非但侵蚀人的头脑,祸乱人的心智,还会摧毁人的体质。 一个人可以提起精神,极力掩饰他外表的脆弱和虚弱,但是绝不能掩饰他的精神气质,还有眼神,当虞老失去他的蛮横霸道之后,他也不过就是个衰迈昏庸无能的老朽。 他的眼神虽然明亮,却散乱呆滞,那证明他中了慢性的毒药。 这毒药,正是自己在域外文明中找到能工巧匠添加在檀香和糕点中的莺粟。 当然,这种毒药最奇怪,也最奇特之处,就是当你发现你对它已经上瘾,也明明知道自己中了它的剧毒的时候,你自己偏偏没有免疫之力,也不会对它拒绝。 其他的毒药你望见你就会敬而远之,这种东西,就算是有刀剑在颈的威胁,你也要求取吸食,就算是让你卖儿卖女,杀死妻子爹娘,你也在所不惜。 这可能本不应该称为毒药,只因为对于人体危害巨大,所以被人类称为毒。 它就像是一种风情万种,撩人魂魄的妖艳妇人,任何男人都没有抵御她勾引挑逗的意志,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使人堕落,人类在它的面前,也只能猥琐不堪,也只能懦弱无力。 不过诸葛青阳明虽然知道如此,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准确无误,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这对手毕竟阴险狠毒,毕竟已经当了五十年虞初文明的酋长暴君,他外表仁义二,内心叵测,老奸巨猾。 他更知道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何况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表面上他已经不如自己,可是自己岂能相信一个潜在的仇敌会将所有的绝招教给自己的荒谬呢? 假装打盹犯困的老虎,一点点都不可轻视,也绝不能轻视,它在积蓄力量,它在准备惊天一击,往往在你以为他们最不可能反击的时候,他们会发出致命而你又根本意料不到的绝招,让你防不胜防。 当你自信满满,以为足够把握全部场面的时候,偏偏你就败在自己的疏忽里。 毕竟,这是他初试锋芒,他经历了国破家亡,经历了病困折磨,也经历了九死一生,输到入了死地,再也不能败退,否则就是全军覆没。 对手乃是统御虞初文明数十年的酋长,此人端的也是一条英雄好汉,别看他统御下的民众区区不过万人,可是他的气度雍容,可以比肩傲视天下的一代帝国君王。 如此厉害精明的人物,不容轻视,他不敢不小心,否则将是万劫不复,否则将是身死名灭,为天下笑。 自己担当的,除了自己一身大有为的少年英雄之身,还担当着祖上的荣誉。 自己以忠臣孝子之身为阴谋大家之事,本是贻羞先祖,成功了,自然会有一番说道,也会有人称自己英雄了得,没有辱没祖宗的威名,至于残忍乖戾,也不过是犬儒腐朽们的迂腐成见;可若是失败了,必定会贻笑千古,还为祖先丢尽了脸面。 要做,就要轰轰烈烈的做成。 所以,他更加殷勤,表面上对虞老的敬重更是无以复加,除了逢人逢事都宣称虞老的威风德行之外,他还说出来了另一种话语: 自己将不辜负虞老的期望,好好的替虞老担当,让他好好的安享天年。 这话说的体面至极,也是一个后辈对长者的关怀,村中人都说诸葛青阳真是体恤虞老,真是精明强干的少年,这样能干且不偷懒的少年,世上真是不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造就沉默者 终将被沉没 他们听惯了柔和妩媚的蜜语甜言,也闻惯了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他们更顺遂了玉帛柔软,风流旖旎,耳濡目染了暖风送爽,所以忘记了燕巢危幕,忘记了鱼游沸鼎,忘记了干戈寥落,忘记了大战之前的宁静,忘记 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四野寂寂,忘记了帷幕后面束刀披甲的此刻,忘记了香喷喷美味可口的烤鱼里暗藏的鱼肠宝剑,更忽视了黑夜中闪烁在沉沉黑幕中的阎王的眼睛,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背后潜藏着的,一定是攫取人灵魂和思想的邪恶怪兽。 在他们的心中,人的外表与内心绝对统一,这世上的人面目可憎者,凶狞丑恶者,都是罪在不赦的屠夫魔鬼;面目英俊,慈祥和蔼的,都该是德艺双修,正直无私的无双国士。 那么英俊潇洒的于连该是个正直清白的好少年,驼背敲钟人卡西莫多也该是心理阴险狡诈的无耻之徒,可惜一切并不入如他们立时下定的判断,他们眼中娇艳美丽的莺粟花对人妖毒十分;他们眼中慈祥和蔼的虞老本就是个暴君;他们认为的年轻有为,彬彬有礼,精明强干的诸葛青阳,也在日益蜕变成虞老一样的独夫。 他们以为,他们听到的话都是真而且真,都是人发自内心的语言,他们以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如他们看到的表面。 他们以为话就是话,话里绝无其他音声,他们不理解语言的艺术,也不理解世人言语的机巧和技巧,当然听不懂话语里的疲倦如人之将死,回光返照如精力充沛,愤怒如泣血椎心,喜悦如手舞足蹈,示人轻浮,厌恶如嗤之以鼻。 他们哪里知道域外文明数不胜数的各种藏愚守拙的伎俩,什么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口蜜腹剑,指桑骂槐,借古讽今,指东打西,借题发挥,声东击西,言在此而意在彼,甚至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艺术呢? 他们哪里知道三千年前便学会防民之口的文明,独夫民贼不是吸取了川壅而溃的教训,而是南辕北辙,非但不思悔改,还要要加强暴力和谎言恐吓的力道手段,还要更加耍尽小聪明,比周厉王更变本加厉的钳制民口,杜塞言路,如此他们还觉得不够,让世人就算是过上牛马不如的日子,也要脸上都是喜笑颜开,都载歌载舞。 这种欺侮羞辱人的方式,就好像让人吃屎,还要大赞如山珍海味,让人闻到臭不可闻的臭屁,还要大赞馨香百代,回味悠远。 所以这片文明里从来就没有直来直去的表达,也没有我口说我心的本真,更不具有说出白是白,黑是黑的自由,他们用尽心思在话语里言不由衷的聪明是不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他们哪里知道说出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对于其他文明来说,那只是常识,可是对于这个文明来说,那是要冒着被贬谪,被打击,被排斥,甚至搭上自己和全家性命的风险呢。 你不能说光着屁股的皇帝什么也没穿,你更不能说尖嘴猴腮的皇帝是猴子,你更不能说肥头大耳的皇帝相貌比不上潘安宋玉。 他们以为,世上的人说话,都是如后世的高等院校的教授博士的理工科论文,准确无误,清楚明白。 当然,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他们永远觉得动听的鹦鹉要比丑陋且嘶哑的乌鸦的声音美妙婉转,所以他们喜欢鹦鹉远过于乌鸦。 这意思很明显,鹦鹉歌喉美妙,闻见便如身处如花似锦的美妙芳林,远胜过乌鸦的好唱反调,更强过乌鸦的报忧不报喜。 是啊,这世上又有谁喜欢听逆耳忠言,又有哪一个暴君不是消灭了所有的乌鸦之后而发现自己已经在万丈深渊呢? 当然,他们可不知道,当所有的乌鸦的喉咙都会被割断的时候,他们再听鹦鹉的婉转悦耳,便会知道原来动听的赞歌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恐怖。 对于如此不辨是非的文明中人,他们的智商只停留在幼稚园的儿童,他们对于暴君没有丝毫的免疫。 虽然如儿童一样,他们也会有灵光咋现的聪明敏捷,可是终究要被来自域外文明的那些聪明狡者着给煮成盘中餐,吞在口里成为腹中食。 所以,他们也只配成为如虞老和诸葛青阳这样的暴君独夫民贼脚下的奴才牛马。面对独夫民贼的残民以逞,面对鹰犬爪牙的欺压凌侮,他们以为这没什么,其实作者也以为没什么,先不要仇恨。 作者的意思当然不是要大家喝点心灵鸡汤,也不是要大家保持心灵的自由和清朗,你就自由和清朗,作者也不是要大家成为虔诚的佛教徒,以今生的受苦换来来生的成为土财主大官僚。 作者更不是以做惯了奴才也要别人跟着习惯,而是说,当你们愤怒暴君的颟顸粗野,要思量一下自己是不是堕落了,什么样的文明和民众才造就暴君的横行无忌?没有堕落无耻,毫无担当的民众,何来狂妄傲慢的独夫民贼呢? 不要说邪恶与大家无关,暴君的出现与大家息息相关,只有民众的冷漠和藐视自己的权利,甘为奴才,为暴君张目喝彩捧臭脚抬轿子,暴君才有恃无恐。 当这些诸如要为虞老分忧,让虞老好好休养的话经过虞老求证无误后,虞老的心更加凉了,就像三伏天跌入了万载玄冰窟,他已经出离了愤怒,甚至是忘记了恼羞成怒,而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忧虑。 他知道以往诸葛青阳说些恭维自己的话,什么年高德劭,什么文成武德,什么英明神武,什么才智卓绝,什么自己要好好跟着虞老习学理民治土的本领,请前辈教益,多多指教自己学识见解的不足的话语,固然言不由衷,都是瞎胡扯。 只是那时候这可恶的诸葛青阳,这自己一手提拔的掘墓人,一手造就的英雄少年,还顾及自己的威望,还忌惮着自己的权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开战,便要你灰飞烟灭 只要还没开战,只要还没有杀人流血,只要还没有撕破那一层微薄虚伪的脸面,只要还没有死人,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自己的确自信自己的精明厉害,也相信自己培植的麾下忠心耿耿,自己曾经也自信自己五十年在虞初村中的经营已经铜帮铁底,坚不可摧。 当然,这些自信全都建立在想象之上。 这远来的狡黠少年,不流血,不动刀,甚至没有耗费自己的体力与精力,仅仅是利用自己早就当做傀儡的议事会,在议事会议事时候挑逗一干年幼无知的少年惹是生非,非议长辈,就让他布下的那些看似厉害精干,实则早就被风化的昏庸老迈的老朽败兵曳甲,溃不成军。 这一阵,他败得摧心泣血,败得底裤全丢,败得也心服口服,任何貌似强大的坚城,都会被一阵风给吹倒,这也是人类数千年流血得来的教训,那教训血淋淋。 诸葛青阳只要没说出让自己颐养天年之类的话,那就证明,他还不至于孤注一掷,不至于狠下辣手。 最主要那还证明,他不具备与自己开战的实力,至少他自认为还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少年,真是无可撼动,无可腐蚀,他的早熟和成熟,让人吃惊骇怕! 此等精明狠辣的少年,若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一定不会轻易出手,要出手就必然一击而中。 他和自己一样,不做便罢,做了,就会干干净净,斩草除根,就会一点点后患也不会留下,虽然他还没有出手,但是虞老就知道,他出手必定干脆果决。 出手了,就没有回头路,也不会有回头的预备。 那些恭维的废话虽全然无用,只是至少还证明他不想与自己这个前任的民事官撕破脸,自己一是对他有提拔的大恩,二来自己的经营和多年的布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忧虑的,是对他妻子芳姑母亲那些猥亵逼迫,会被芳姑知道。 可是他并不担心诸葛青阳会因此会报复,这样厉害的人物,绝不会为了这些些的风月之事与自己这样的人物为仇作对。 如果他准备好与自己作战,那么他肯定是要摧毁自己建构的权力和布局,他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势力,还有自己的命,还有一切阻挡他建构自己帝国的势力,他都要一一剪除,自己太明白这样的人, 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自己虽然没有把诸葛青阳那些恭维的话当真,可是偶尔也沉湎其中,受用无穷。 这沉湎,这受用无穷,正如莺粟花的毒,当你沉醉其中时,你便因此被她夺了魂魄,也丢了精气神。 不过说实话,他跟着自己学习武功,倒真是用功刻苦,而且其天赋之高,直是让人咂舌不下。 自己生平所见到的少年,绝无一个能有他十之二三的成就,而且他的悟性远超同侪,自己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祖上胡公扁鹊口中所说的天生武学奇才。 他那时候利令智昏,索性起了一种天生的爱才的痴情,一心一意的教导他的武功,要让他成为一代人杰,也要看看自己的教导只供如何,这正如名师,每一个都想教育处名扬天下的少年英雄,得天下英才而育之,又有谁不想呢? 而今他已经有了成就,狼崽子终于伸出了闪着寒光的狼牙! 数十年下来,听到的全是恭维和讨好,使得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乃是坐在火山口,也忘记了村民对他的尊敬乃是源于恐惧,而不是他的德行。 年轻的暴君总是贪婪无厌,总是嫌威权不够,总是要消灭所有的异议和反抗,总是要以横扫六合乾坤的报复来建立自己的天下一统。 因为他们精力充沛,因为他们既无教养,更无良知,甚至天命与天道,也不大畏忌。 诸葛青阳曾经包括现在的恭维话,就算是一份的真诚也没有,但是对于虞初文明的村民来说,这一切还是那么的虔诚和彬彬有礼。 当然他话语里里面的真正含义也只有虞老听得懂。 不过没关系,有话说给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谈,高山流水遇知音,有些话本来就不是给下里巴人听的,笨蛋们既然不理解,就不要去刻意讨好他们。 诸葛青阳要的就是虞老一个人听懂,既然满村中人都把自己当成了个厚道质朴的少年,那又有什么不好呢,白捡了一个好名声,又有谁愿意鄙弃呢? 之前,虞老虽然早就对诸葛青阳不满,早就想要加收除却,奈何他找不到借口,更找不到机会,诸葛青阳毕竟羽翼未丰,还想保留表面的平和,也想与自己和平相处,终究不要撕破脸。 此时什么让自己好好休息,代劳云云,说话的语气固然客气动听,语句也刻意的温婉,当然他们话语中本来废话套话居多,要想从其中查到蛛丝马迹有用的信息可真是不多,不过这些些的变化,正是厉害之处,也正是紧关节要。 那意思已经明白无误,代劳就是他要全部插上,不容自己再置喙,要自己退休,不要再插手自己不该插手的事。 一句话,按规矩来,不管这规矩已经教条或者僵硬,至少那是虞初先人的智慧和自律,谁敢反对自己的祖宗呢?这顶大帽子有谁承受的起呢? 别看他笑嘻嘻,一脸温和,这样的笑面虎,吃人一向都不吐骨头,自己当年爬上虞初村的酋长之位,何尝不是与此人的手法相类似呢? 虞老决定,他要在囚笼中筹谋反击,要在一生之中最后一次反击,虽然这反击本来不应该有,也来的太快,也太苦涩,也太无奈,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了懊恼的机会。 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必须要喝下去,就算是自己不酿这杯苦酒,难道就不会有吗? 现在是诸葛青阳,就算是提拔他人做自己的继承者,其他张三李四,的就不会成为自己的掘墓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十三章 为不被颠覆,老朽重振旗鼓 张三李四掘墓的行径,手段的毒辣,心思的诡谲,难道就不比诸葛青阳更加残忍么? 自己岂能让对自己还抱着希望的子孙和铁了心的属下失望呢?若是没有了自己的干孙子和铁心的属下啜臀捧屁,自己还有什么威风好耍呢? 若是没有了这些忠心耿耿建构虞初文明的虞朝的奴才鹰犬,恐怕自己还没有咽气,诸葛青阳的鞭尸就要开始,这小子的残忍和翻脸无情,自己算是领教了,这样的人的冷酷和铁石心肠,并不因为他的少年英风和一脸和气,言笑晏晏而减少哪怕一点点。 自己一生建立的基业,一生心血所付诸,踩着多少人的白骨得以建构的这片江山,自己重新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想法打造的虞初文明,怎能眼睁睁看着它变了颜色,易了姓名呢? 不错,世上本无千秋万载的江山与基业,世上更无百年之身而不死亡的人,自己的先祖胡公扁鹊曾传下大汉朝的民谣: 昨日东周分离兮今日暴秦狂,咸阳烽火高兮阿房宫焚 徒叹生民其奈何兮,幻梦河清兮不可求索 朝代更迭,就算是再雄强威武的雄主,也必然无法顾及基业的崩塌,扫清六合,诸侯西来,数百年的战乱一旦止息,山河一统,王霸雄,华山为城,紫渊为池,怎能想到身后与鲍鱼腐臭同列,辛苦经营,渴望万万年的王朝二代而亡呢? 只是谁能目睹亲闻自己创下的基业被人隳屠呢,若是能感觉到威胁,哪一个暴君不是拼命的压制,压迫和屠杀呢? 自己的功业被摧毁挖陷,这和感受自己的肢体五官被人割截又有何区别呢,这和杀死自己的亲生子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论对于虞初文明是好是坏,虞老早就把虞初文明自他以后,当成了他的禁脔私器,绝不容他人染指。 以前的虞初文明有议事会,有监村官,自从他以后,他就开始了一家独大的傲视睥睨。 他绝不能容忍他人对自己的否定,更何况,这诸葛青阳不过区区一个逃难的无赖少年,就算是他天赋奇高,就算是他材质非凡,可是他对于虞初文明无有尺寸之功,也不配在这里分享自己身后的荣名,自己最后悔的,乃是太爱惜名誉,太自以为是,若是自己手握酋长之权至死方休,又有谁敢于反对呢,就算是那些少年锐气,自己只要弹压压制,他们还能翻得了天么?自己若是选择自己的干儿孙亲儿孙们做民事官,岂能有现在的忧愁烦恼? 虞初文明的生机勃勃,本来应该是早就人烟灭绝。 先祖当年以莫大的慈悲之心,疗治虞初文明的大瘟疫后赐予其生机,没有胡公扁鹊的大展国医圣手的本事,这里早就白骨累累,城池毁败,人脉绝灭,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后人观之,也不过是徒叹文明凋零而已。 所谓人过留名,豹死留皮,自己如此轰轰烈烈的人生,岂能做只是唯唯诺诺,老死黄泉的懦夫呢? 强者绝不容他人欺侮,更不做可怜虫,只有没本事,没志气,没骨气的人才在那里哀叹痛苦英雄末路,大权旁落,自己虽然损兵折将,可那些人都是些酒囊饭袋,都只是障眼法和抵挡第一路冷箭暗箭的盾牌,自己的实力未曾损失一二,一战之下,输赢未定,岂能任由一个年纪轻轻,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夺了自己的天下?自己岂能被他蒙骗羞辱而忍气吞声呢? 呵呵,一个小小的村落的纷争,被这位前任的民事官村长看的比群雄逐鹿中原还要严重,比朝堂之上刀光剑影,皇宫之中你死我活还要惨烈,此文明也不过是此文明而已。 想到这里,这位轰轰烈烈,霸道强横了一辈子的老人,升起来了万丈豪情,犹如公羊吃了淫羊藿,犹如西门庆吃了胡僧药,犹如海龙王发怒,卷起了漫天风浪,犹如被激怒的猪刚鬣,恼羞成怒,要展开钉耙,鼓起吃人的野蛮勇气,誓与破坏自己姻亲好事的孙猴子决一死战。 他能理解诸葛青阳话语的含义,他也理解了诸葛青阳绝对不能容忍他暗中操控那些他昔日麾下的行为。 任何一个暴君和有志于做英雄豪杰的大人物,都不允许有反抗者和逆鳞行为的存在,任何一个立志做大业的君王,绝不容许自己的属下阴谋构陷,更不容许他们的私下结交,皇帝要的是一个个分割无关的臣子,他最嫉恨的乃是结党营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帝不能容忍逼宫,更不能容忍一群臣下私下评论自己的得失功过。 他是个天生的王霸之才,和自己一模一样,他要的是人走茶凉,要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要的是自己权利掌控,乾纲独断,唯我独尊。 自己和他一模一样,本来为着尊重自己这类人才,自己的确应该敛迹休息,也应该避他一头地,让他大展雄风,说不定他真的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千秋,只是事实不容啊! 这不是昌盛文化,更不是见到他文章有屈平宋玉之才,也不是他有十分的文才,自己作为长者,要提携指教,要昌明学术,光耀文宗。 他是要断掉自己的生机,拿掉自己的饭碗,取了自己 性命,绝了自己一家人一路人的活路,他是要铁了心要与自己为仇作对,不,是自己绝不能容忍他伤害自己的子孙,也不能容忍他消减自己的势力,文明的资财就这么多,虞初村就这么大,岂能容得下若多的强人占有称雄呢? 诸葛青阳的意思很明白,所谓让他颐养天年,自己要代劳他的职责,不过就是警告他不要再耍小聪明了,也不要搞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私下腹诽结交了。 这是战书,这是赤裸裸的挑战,这是大战在即的宣誓,这是撕破脸皮的赤裸裸,火辣辣,这是要继续每一次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的风云变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骂人奈何要鞭尸人家祖宗 对于虞初文明来说,民事官的更换从来就没有平缓谐和;对于任何以暴力和谎言为基础的文明来说,改朝换代和更换皇帝都不可能和风细雨,也不可能风平浪静。 虞初文明的更换民事官,类似于中土文明屡屡被腐儒们提及的选贤任能的禅让,只是禅让从未因为尧舜禹的前贤榜样而成为后世的权臣皇帝模仿效法。 所以这种更换民事官也只如中土的禅让一样有名无实,甚至是无名无实。 从王莽代汉,到曹魏篡汉,司马篡魏,刘宋代晋,杨氏代周,赵宋更周,每一个都号称顺天应人,都打着禅让的旗号,可是背后都有兵强马壮为皇帝的逻辑撑腰,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阴谋筹划。 这种所谓的禅让,早就不具备了上古年间的推举贤能为尊的风尚,而是谁掌握了暴力,谁更无耻厚黑,谁更亟不可待,自然谁就会编篡出一通谎言来掩饰自己的强盗劫掠本性。 这种把戏一般都是傀儡皇帝先是下诏书口称顺天应人,禅位给王莽曹操刘裕杨坚赵匡胤,其实那很可能是被乱臣贼子们拿着刀剑压在他们的脖子上,不写就要被驾崩的。 不过这片文明喜欢看表象,暴君们愚弄百姓,以至于百姓的智慧低下,知识浅薄,愚蠢的百姓也只能从表面上理解话语的意思。 王莽曹操 赵匡胤们先是假装推脱一番自己德不配位,自己才德不及,然后就委屈笑纳。 王莽篡汉,陈桥兵变的鬼把戏,更不知道从多久就开始上演了呢。 不过对于谁当皇帝都要交粮纳税的百姓来说,如此不流血的改朝换代,兴许比杀个千万人头落地,打一个河决鱼烂要幸运的多。 无论是在虞初文明还是在域外,就算是你看到大权在握者们把手言欢,誓言共襄大业,若有私心,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其实他们并不相信这些誓言,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有天地鬼神,如果真的相信,他们岂能一个个都是嗜血杀人的魔王呢? 百姓看到的是一团和气,觥筹交错,举杯共祝,其实不知道在私下里他们做了多少的黑幕交易,更不知道这背后厮杀的血流成河,打的鼻青脸肿的惨象。 就算是最理想的状态,也只能是双方大交兵,杀个你死我活,打个死弟活兄,然后他们也都感觉到再打下去,便要玉石俱焚,便要同归于尽,便要两雄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不得不坐在一起分赃。 战书檄文,当然会有连篇累牍的揭露,咒骂,诅咒,恐吓,陈琳做袁绍的清客帮闲讨伐曹孟德檄文里说曹操本是“赘阉遗丑,本无懿德”,什么骆宾王讥嘲武则天“性非和顺,地实寒微”,话语的形式有异,意思却都是一个鸟样,这都是说他们讨伐的对象出身下贱,不配窃取高位。 只是他们忘记了,英雄不问出处,只有下三滥破落户的纨绔子弟才自以为自己祖上阔气,大英雄自己创基业,无赖儿郎才以祖宗的荣光来炫耀。 若是讲人家地位低微,那再倒退三千年,大家都还在森林里光着屁股当猴子呢! 若是讲地位低微,秦始皇不过邯郸市井的一个泼皮浪子,不过是个商贾的杂种;汉高祖还只是助纣为虐的泗水亭长,混吃混喝的无赖;项羽也只是乡间斗气使勇,暴戾恣睢的莽夫。 什么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不就是骂人家曹孟德阴险毒辣么,人家曹操也没有掩饰不是: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是啊,没有了老子,这天下更不知道几个人要沐猴而冠,要称王称帝了。 更何况,无论你如何叫骂呼喝,人家曹操也放出话了:江湖未静,不可退位! 君子不出恶言,鼎鼎大名的大文豪,拉出来人家的祖宗鞭尸陪绑,先骂人家祖宗十八代不是好鸟,然后延及人家不是东西,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这太他妈的不够文人的品格高尚了。 再看骆宾王说武则天什么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这就更他娘的搞笑了,他不说皇帝昏庸,贪淫好色,儿子爬灰都不知道,还称什么天可汗。 临死时候要把人家年纪轻轻,青春貌美的武媚娘杀掉陪葬,若是真的如此,胸器袭人的美妙红颜怕要转眼死于非命了。 若非人家机智,哪里有后人无穷戏剧题材的一代女皇? 还是人家武媚娘不仅仅有脸有胸还有脑,哭哭啼啼自请到尼姑庵中了此残生,为你守节。 以虎狼般的年纪面对青灯古佛,人家做的还不够么,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不是么? 不是人家的聪明,哪里还有命在?你要人家陪葬,你要人家的命,人家就算是夺了你家的江山,又有什么不对? 那个李密的手下祖君彦的檄文更是可笑:说人家隋炀帝禽兽聚麀,败坏人伦。 殊不知,隋朝之天下,本是鲜卑人之天下,隋唐也本是鲜卑贵族,所谓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人家的道德风俗,草原之上,史不绝书,那是人家胡人的风俗,自然不是你们这帮腐儒口中什么人伦道德,就算是你们汉家天下,还少了臭汉乱宋么? 这是人家的民族传统,岂能不尊重而咒骂呢?你们咒骂号啼又有何用呢,人家还不是五胡入主中原,大辽大金大元大清朝的来做你们的主子么? 什么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那么杀人无数的希特勒萨达姆之流,更该如何的讨伐? 难道要砍尽阿尔皮斯山的橄榄树,要倾尽地中海的余波来洗涤他们的罪恶不成么?为了这两个恶贼的作恶无数不说,生前他们大兴土木,耗尽民脂民膏,死后还要再为他们破坏环境,毁灭大好河山歌功颂德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如何成为名垂青史的佳人 虞老想不到,诸葛青阳的摊牌这么早,想不到他的逼宫来的这般果决干脆,自己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狠手辣,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干脆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自己如果要是换成他,也必定要和他一样的赶尽杀绝。 自己英雄一世,自然也佩服英雄,就算是这英雄是要斩杀自己性命的仇敌,也在所不惜,英雄就是英雄,不是英雄,绝不能有这般胸怀,不够胸怀在其次,他也无暇分心多虑,当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自己去做。 他当然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极力的避其锋芒,想尽办法避开与诸葛青阳的冲突,也不能获得这少年狠下辣手的一点点退缩,犹豫,柔软。 而且自己退的越多,他越是得寸进尺,而不是知势即止,这说明,他的精明厉害与盲目无知共存,他毕竟还是少年。 不过,自己也忘记了面对虎狼,只有勇往直前的进攻,才有一丝胜利的可能,逃避退缩,做出一副可怜求饶的模样,非但不能博得虎狼的同情,在临死之前,还要搭上自己的尊严和荣誉。 就算是自己背后毫不指摘他,对他没有威胁,他也不能容忍。 是的,他不能容忍任何挑战他权位的私下结交勾连的行为,他更不能他所治下的虞初文明里有反对者的存在,这一点,和自己多么的相似,这一点,和自己的斩草除根,又是多么的契合无差。 他极力避战,这少年却急于要和他打一场决战,并且自以为稳操胜券。 逼到墙角,身临不测之渊,万丈悬崖便在眼前,他已经退无可退,他不想做一个笼中的老虎,更不想做一只被网罗的雄鹰。 他更不想重复当年被他以构陷的手段致死进而全家遭遇瘟疫灭门的监村官明韬老人的覆辙。 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不寒而栗,他并不算是凶残邪恶到十分的人,其实就算是凶残邪恶到十分的人,也必定有恐惧后怕。 每次提到和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失去理智,惶恐不安,六神无主,他绝不能容许出现这种可能。 他就算是拼到最后,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决战到底,就算是冒着河决鱼烂,天下灭亡的危险,他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个世界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呢,如果自己不存在了的话。 诸葛青阳话语中的意思很明白,是让他老老实实: 不在其位,不要僭越其政,少干涉现任民事官的施政,好好吃干饭就好了,一切都由我诸葛青阳来操心。 虞老自从这以后,反而真的颐养天年了。元老议事员和他的干儿孙,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以为暴风骤雨将至,以为的决战时刻来到,甚至都没有聚集满天乌云,便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又开始了风平浪静。 虞老本来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本来已经将珍藏多年的大砍刀磨得锃亮,本来这股气足以憋到自己打赢这场战争之后庆祝胜利。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还是作者那句话,你若是希望古希腊时代英雄决战的场面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若是以为战场之上会堂堂正正的布阵,主将交锋,刘关张战吕布那样的英雄交手,那是很难的。 战争早就不凭着强力胜出,而是倚仗阴谋诡计击败敌人。 旗鼓相当的英雄豪杰对决疆场,这种戏剧上的场景一般也不大会出现,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这个世界也绝对不是靠着阴谋无赖才能够上位的充满狡诈的世界。 如果是那样,项羽应该在楚汉争雄中胜出;如果是那样,安东尼该战胜屋大维;如果是那样,佛陀出现的世界应该不会再有摩罗为祸;如果是那样,而罗马共和国绝不会蜕变成罗马帝国,而残忍野蛮的蒙古帝国也不会摧毁文化昌明的大宋朝。 只是,绝代名侠不会死在与自己武功相若人的手中,绝世名将也不会阵亡在疆场纵横之时,这是武林和世事的常态。 武林中你所想象的那些决战时刻的场面,也大多数不会出现。 叶孤城大战西门吹雪,那是千古不遇的武林盛事,若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绝顶高手对决,那么他们的对决也就称不上千古绝唱。 绝代姿容的美女移光若是独居渔村,不往还于宫廷庙堂,不觥筹交错于征服者夫差,复仇者勾践,阴谋者范蠡的席间枕上,不与吴越兴衰牵连;绝世美女王昭君若是不往塞外和亲,不奏出幽怨的琵琶声声,仅仅成为皇帝的得宠妃子,早晚也不免冷落长门的下场。独坐幽居的琴声,未必便比哀怨的琵琶声更不凄凉,人老珠黄之后,更有谁想起一个深居冷宫之中的妇人呢? 就算是西施,昭君拥有沉鱼落雁的容貌,如果不能成为王侯公卿手中推来让去的礼物,也只能长老乡野,深埋冷宫,默默无闻,红颜幽闭。 天下群雄共起勤王正义之师,群起讨逆,以曹孟德之善用兵,刘玄德能得人,关张之纵横天下的雄武,都不能刺杀董卓于马下。 一个小小女子貂蝉却能致其于死地,使其牢固的权威轰然崩塌瓦解,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独夫民贼,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兵精粮足,坚不可摧的郿坞再也不能庇护作恶多端的天下屠夫。 汉朝累世簪缨的四世三公,还有那些坐食租税,高谈阔论救国之道的公卿王侯们,可惭愧乎? 只是可叹,红颜妖娆女子,无论多么的芳华绝代,无论多么的才气双绝,若是不与离间权臣相始终,若是不成为男人权力场上的器物工具,那也就称不上什么人间绝色。 这是男人的残忍,也是男人的无耻。 那些议事会的元老议事员再也不趁着黑夜跑到他的家中倾诉诸葛青阳的倒行逆施,再也不骂这小子沐猴而冠,顾盼生雄。 这似乎并不是因为虞老的收敛,而是他们愈发变得恐惧,愈发变得以为诸葛青阳会监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年轻暴君的手段让人叹服 久在虞老的威凌霸权之下,他们已经变得疑神疑鬼,小心翼翼,怕风怕雨,怕大声呵斥,怕虞老怪异狰狞的笑容。 忽然他们恍然大悟似的,谁不需要奴才呢,谁又不需要抬轿子的帮闲呢? 虞老和诸葛青阳又有什么区别呢?谁当皇帝,给谁当差,自己还不都是身居高位,坐享荣华富贵么? 就算是诸葛青阳年少无知,狂妄傲慢,心狠手辣,自己一把胡子,一把年纪,要投靠效忠他,要向他跪拜,说不定还要受他的羞辱,的确有些难为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年轻的暴君总是精力旺盛的要做一些出格越轨的事,那也没什么,等到他折腾够了,自然就停歇下来了,虞初文明数千年来,虽然出的独夫民贼不少,可是也未见到文明的制度能够约束其胡作非为,也并不多一个诸葛青阳,想到这里,他们便心安理得了。 而与域外文明的莺粟贸易在诸葛青阳的筹划之下,也做的风生水起,他以奇货可居,囤居积奇来吊起域外文明的胃口,来饥渴他们的需求,唯此一家的货物,而且需求极大,坐收暴利,岂能不因此致富呢? 虞初文明的财富也大大积累了数百倍也不止,流入的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虞初文明已经变成了一个富足的小王国。 而村民一下子变得富有,他们不知道如何经营这么多的金银钱财,虞初文明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域外文明,终于领教了金珠宝贝原来能让人喜笑颜开的威力。 起先,贸易得来的物品自然先供养虞老和他的家人。 就算是诸葛青阳要虞老闭嘴,要虞老不再干涉自己的施政,可是在吃穿用度的奉养上,绝无亏欠,更不吝啬,反而比以前更加辉煌丰盛了。 历来的权力者,岂能吝啬荣华富贵呢?如果能够不用开兵交战便能获得与敌人的相安无事,如果用荣华富贵与金钱就可以收买对方不要与自己为仇作对,如果钱财可以与退位让相交换,那简直就是天大划算的买卖,他们又怎能会吝惜本就不是他们的财富呢? 这些财富本就是那些勤劳愚蠢的百姓创造,自己不过是动了动威吓的手段掠取而来,得之固然欣喜,失去了,又有什么可怜惜?何况自己施舍出去的,远比将要因此得到的更大。 大英雄生于天地之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险关磨难,方能成就震古烁今的千秋大业,大英雄不知道要历经多少诱惑,磨难,打击,忧愁,屈辱才能历练而成,要驾驭得了人与物是成大事的第一关,自己年纪轻轻,前途无可限量。 大好青春,万里江山也必成为自己纵横驰骋,施展大手笔的棋局,岂能为器物金银所束缚呢? 诸葛青阳此举固然不能说是善良,也很可能是一种羞辱,一种只让你吃饱喝足,吃尽穿绝,却不要你过问事事的羞辱。 一个仅仅满足吃喝用度的人,与猪狗畜生又有什么分别呢?更何况虞老这个动辄关系虞初文明的生死存亡的大人物呢? 他在虞初文明的权力场上已经光辉荣耀了五十年,一旦沦为台下的看客,一旦再没有众星捧月的荣耀,那种失落岂不比损兵折将更让人痛苦失落么? 不过,也可能是诸葛青阳不想做的太绝,也是冥冥之中的畏天命吧,很可能是因为人家在权力场上让你一头,也让你出尽了风头,也让你零落了摧枯拉朽打击敌人的快意,你也要投桃报李,知道好歹进退。 就算是你急火火的上位,可是你毕竟不是个昏庸蛮干的傻小子。 你想要不顾一切的蛮横胡来,也得掂量掂量是否真的有本事让人家闭口无言,也得想想人家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死老虎。 你若是想成为唯一的赢家,让他人都输得一文不剩,不给任何人留活路,那么你也就堵塞了自己的退路。 权力和政治需要平衡,也需要妥协,没有任何人是永远的强者。 任何人都有病困危难之时,伍子胥有昭关之难,楚霸王有垓下之围,乌江自刎的末路穷途,关老爷有走麦城的落败,再强大的强者,也不免会天折其威。 再奸邪的佞臣,也会造福乡里,以求自己终老退位时候的乡亲收留;再残忍的权臣,也要培植一批贴心的死士,以为自己落难垂死时候得有救命的生机。 狡兔三窟,这是权力场上的能人所为,把事做绝了,自己也就绝了。 时间久了,这些贸易得来财富货物,诸葛青阳自然也拿出来其中的十之二三,分给村民享用。 起初,虞初村中人并不以为这是恩赐,事实上,这也的确不是恩赐。 虞初文明的公器公义的体制尚在,这里的物品并不属于任何人,所以分享给村民无可厚非,村民也无须对此种回馈感恩戴德,这恐怕是目前虞初文明唯一值得令人叹赏的行为。 毕竟,他们还是知道这虞初文明乃是公有共属,而不是一家一姓之私有田产。 渐渐的村民都过上了不同于以往清贫,仅止温饱的生活。 他们都得到了实利,村民口上不说,但是心中有一本账,他们会对比,也会思量。 虞老身为虞初文明民事官的五十年间,村民祖孙三代家中的家具财富变化实在有限,说的动听是简朴,可不过是仅仅温饱而已。 据村中的老人所言,他们记忆的生活,越来越差,饮食用度也愈发粗粝难以下咽。 而诸葛青阳来了不过两三年,他已经彻底让挣扎于贫困简朴的虞初人更换了面貌,家家都可以用上域外文明的器物,穿上域外文明精美柔软的绫罗绸缎织成的衣服,吃上了可口的美食。 诸葛青阳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他的能力,诸葛青阳用自己对于全村人的资财收买获得了他们的效忠和拥戴。 这恐怕也是精明强干的明君圣主收买贿赂百姓的最厉害手段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井底蛤蟆观天 渐知羞惭 而与域外文明的交通贸易,也着实让虞初文明大开了眼界,也打开了他们对于丰厚物质追逐的欲望,他们想不到域外文明的人是这样的聪明,更想不到他们丰富的创造和想象力,以及勤劳居然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鄙陋,他也想不到他们能够创造这样远过于虞初文明的文明。 正如一个武林高手,躲在深山隐居勤加修炼,抱一含元,吞吐纵控,挥发自如,练气习武,自觉长进颇大. 数十年后,以为武林之大,江湖之广,自己早已经独出众人之表,从他们头顶飞行而过,虽然湖海青峰陶养性情,风花雪月恣其修真汲取,大好河山的锦绣之姿,已经让他濯涤尽了名利之想,不再屑于轻易的与那些跌怕滚打在刀光剑影和红尘三千丈中争名夺利的匹夫匹妇争雄。 只是那种自视甚高的傲慢,恨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已经无敌于天下,奈何见到域外江湖的一招半式,方才眼界大开,再看自己竭蹶苦涩的招数,刻苦痕迹的修炼,远不及他人的纯熟流利,多番念想之下,心中升起了无限懊丧。 只是,虞初人看到的所谓文明,也只是雾里看花,只是通过外在的表象和器物,就把这种文明想象成了天堂,把创造这种器物的文明中人想象成了完美无缺的完人。 若是他们真的如此完美无瑕,受到这种文明教养熏陶的诸葛青阳恐怕便绝对无法越过暴君虞老成为新一代的独夫民贼,更不用说能哄骗虞老主动让位给他,然后教导他的武功,然后逐个击破他的那些麾下,让他们归附在自己的脚下。 虞老豢养一个叛徒,一个亲眼让他看到自己煎煮自己下身的掘墓者,他们文明中智慧精明高企的人物却禁不住一个域外文明少年的蒙骗。 两种文明的诡诈狡黠可以分得出来高下了。 之前,虞老仅仅是把诸葛青阳当成一个傀儡,可是,诸葛青阳过早的就识破了他的诡计,认认真真,干干脆脆,毫不手软,步步为营的将他布下的棋子和钉子一个个拔出,然后建构了自己的虞初文明。 如果说以前的虞初文明随着虞老之姓而成为他的私产禁脔,那么现在的虞初文明,已经改姓归附在诸葛青阳的名下了。 之前,虞初文明以为域外文明不过是贪婪无耻,面目凶恶,生性狰狞,惯于争斗咬啮的形同野兽的人类创造的野蛮。 他们以为这些人既然如此恶劣不堪,自然便与禽兽无异,除了爪牙锋利,如狼虫虎豹一样撕咬争夺,也别无他能。 久在山中困于一域的虞初文明,岂能知道远过于虎豹狼虫的撕咬厮杀的惨不忍睹、残不忍闻、不可想象呢? 他们岂能想象得到一群穿着光鲜亮丽,楚楚动人,模样英俊,才气超凡,说话彬彬有礼,顶着贵族的头衔的人,为了权力荣名,手足相残,父子相攻,夫妻反目,子弑其父的景象呢? 他们那是如何的短浅的智慧,岂能知道长不满丈余,气力不如虎豹狮象,奔跑不若犬马的他们的同类,可以动辄制造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恐怖惨景呢? 他们岂能明白每隔数十百年便要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打一个血流漂杵,尸骸相枕的文明的无能呢? 他们又如何理解举天下四海之财富,奉天下之美女妖姬,供养一人之无穷欲望的骄奢淫逸呢? 虞初文明流传的说法乃是,他们的祖先要避开域外文明,躲在九嶷山中啸傲无忧无虑岁月的起因,是因为预感到“帝力于我何有哉”的生活将朝不保夕。 当汉朝孝武帝时候,一代大哲神医,胡公扁鹊从域外文明逃到此地,在他的口中,域外民众虽然蕃息不绝,虽然勤劳耕种,却每每有强盗独夫劫掠,苦于暴君贪官赋敛无度,他们过得战战兢兢,不知不知何时何地,暴君的胡作非为便要酿造惊天巨祸,如此则欲为太平犬而不可得,何日到来。 所谓乐岁终身保,凶年不免于死亡,非但不能保有自己的康健完整,更遑论父母儿女妻子。 域外文明甚至已经到了为了自己得到荣华富贵,会烹煮自己的儿子进献给君王,所谓虎毒不食子,他们可要远比虎狼残忍呢! 而且他们还能因此得以宠幸,进而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如此残忍奸诈的人,居然还能得蒙圣宠,可见君王独夫民贼,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肯定是败坏人伦的元凶巨大盗。 正直高士归隐山泉,佞幸谄媚反倒因为言语柔美,吮痈舔舐而上位。 域外的民众变得自私冷漠,一盘散沙,除了旁观他人的不幸以得出大祸并未降临我的头顶的幸灾乐祸之外,他们别无乐趣,也别无智慧。 满朝之中不是残民以逞,心狠手辣,施行律法时候不狠毒残损人肢体尊严不足以彰显自己遵行法度以邀天子青睐的酷吏张汤,便是文过饰非,揣摩人主之意,以构陷污蔑为能事的儒门孝子贤孙的公孙弘之流,还有便是只会磕头恭顺,教导儿孙们也要做不做事只拍马顺从学会做奴才的奴才的万石君。 所以他们对于域外文明从来很少好感,虽然知道诸葛青阳这少年年轻能干,只是偶尔与他聊起来外界的事实,他也都以当今伪晋比不上胡公扁鹊说的大汉朝为说辞。 在他的口中,伪晋满朝君主文武大臣,坐享荣华富贵,不过就是一帮酒囊饭袋,盗窃国家元气的蠹虫禄蟊,他们既没有深谋远虑,也没有气度胸怀。 正直之士高蹈,剩下立在朝堂的也不过全是一些无担当,无志气的小人佞幸。 他们吹嘘和自以为的太平盛世,其实早就有崩塌焚毁的不测之忧,这崩塌焚灭的结局只是不知道何时到来而已。 胡人隐然坐大,一干肉食者还在那里利用胡人的彪悍蛮横做自己争权夺利的帮凶帮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伪晋恬无耻 民众尝恶果 伪晋以被奴役压迫的民众做根基,以被物欲贿赂淘虚的帝国的庞大身躯为体质,以虚荣排场和敷衍百般装饰的面子做大国气象,以残忍狡诈的皇族的栋梁,以唯以金帛利益马首是瞻、寡廉鲜耻,唯以奢侈斗富为能事的臣子为柱国,如此建构的帝国,岂能久长,又岂能牢固绵远呢? 面对野蛮凶残成性,骄兵铁甲,厉马秣兵且被汉人朝廷压迫惯了的胡人,他们早已经在中原腹地聚集成片。 一旦山陵崩,一旦祸源打开,一旦闻见长城之外,草原之上觱篥号角的嘶鸣,这些心怀奸诈,早就要想把中原的万里锦绣,花花江山做成自己的牧马场的徒具华夏衣冠的蛮儿,便会撒野泼狠起来,面对体质败坏,已经萎靡堕落的中夏之人,必定是虎入羊群。 念中夏之将来,真不知道那样的情景如何想象,更不知道未来的中夏将以如何惨淡来收场。 殊不知,煌煌大帝国看似雄强庞大,不过是身体腐朽败坏的病态巨人,不要看他涂抹脂粉是如何的华美,僵尸就算是穿金戴玉,绫罗绸缎的装饰包裹,也只不过是烂肉一堆,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曾经的暴秦收天下之兵,扫清寰宇,一统六合,不过十五年,就哗然崩毁,以伪晋的兵力,怎能及得上骁勇的虎狼秦兵? 中夏灭族惨祸,便在眨眼之间,伪晋之蠢,实不可及,不出五十年,中土必定再现白骨蔽野,十室九空,生民十不余一的三国末年的惨象。 他们的穷奢极欲,他们的秽乱无耻,却要百姓承担,只是百姓奉养出一个如此虚伪矫饰的王朝,他们真的连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卫霍北击匈奴,班定远慷慨都护,更不知道是否只能成为历史的绝响,回荡在汉人的血脉之中,中夏的衰败,已经成为定数。 就算是大汉朝国力远远衰退,还有魏武帝以雄才伟略征剿乌桓,平定辽东,北迫匈奴,还有诸葛孔明平抚西羌南蛮的武功赫赫。 于华夏之人,当伪晋覆灭之后,更不知道要数百年后才能见到其盛事,到那时候,华夏衣冠更不知道有多少胡人骚气,胡人反做汉衣冠,喝向城头骂蛮儿,那该是如何的诡异荒唐。 中夏之人体态败坏,道德沦丧,以如此形容模样,能否孑遗保全种族,也是未能与测之事。 当今之事,诸葛青阳以中夏国人来担忧的,已经不是伪晋的沐猴而冠的残忍,已经是中夏祖土能否自保了。 当然胡马骎骎犯中原,与伪晋的昏庸和利令智昏息息相关,他们也正是中夏的最大罪人和敌人。 国仇家恨固然泣血椎心,只是比起来,天下沦丧,良田万顷尽为刍牧场,祖先庐墓被牛羊践踏,念及于此,如何不痛哭流涕呢? 只是年轻的诸葛青阳毕竟有骨气和风骨在,就算是面对打击强敌也要誓死一战,绝不做缩头乌龟,明知道中夏将有一场恶战,他岂能龟缩自保于山中做忘忧之民呢? 勾践三千越甲平吞强吴;楚人三户,诛灭暴秦,刘先主以关张诸葛区区数人,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终究奠定王霸之基,与曹阿瞒争锋中原,每每念及此等英风伟略,诸葛青阳未尝不热血沸腾。 当然虞初文明中人听到诸葛青阳对于伪晋的咬牙切齿,痛彻心扉,他们并不以此为意,只是为了逢迎这位渐渐脾气坐大,渐渐生出傲慢狂妄的少年,他们也不得不做出一般同仇敌忾,气愤难当的模样。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一向温和有礼的诸葛青阳几乎已经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提到伪晋时候,他变得愤恨不可遏制,就算是他平素之中一无破绽,这个时候的愤怒足以让他万劫不复,足以让敌人望见其弱点。 其实他这种情形,和虞老提起明韬老人的事怕被拆穿真相一样的怒不可遏。 他们一个是愤怒,一个是怕真相揭发后的暴露丑恶而变得神经兮兮,变得竭力掩饰谎言的老羞成怒,一个是少年的壮气昂扬,一个是老朽的心底阴险。 虞初文明人的心中,什么华夏蛮夷,戎狄,俱都算是外族异邦,对于他们的生关死劫,也无可惋惜同情。 封闭的久了的人们,最可悲哀的乃是已经没有了人类最基本的兔死狐悲的同情怜悯,他们甚至已经近乎冷漠。 他们与域外文明早就三千年未有交通,自己的先祖,乃是亲眼目睹夏禹之子夏启诛杀会盟时候迟到的伯益而心灰意冷,见到权力开始恣肆横行,为了不忍一家一族沦为奴隶之人,才归隐九嶷山的。 他们尝到了外界器物的便利,也渐渐的惭愧自己的坐井观天,更叹息自己文明在制度,器物发明上的落后,无论是域外文明的引水,灌溉,交通,饮食用度,烧陶制瓷,种植粮食的技艺手法,都让他们叹为观止。 不过这些贸易得来的器物从刚开始的只限于虞老,诸葛青阳,还有议事员使用,渐渐的普及到了全村人使用。 只是当大家都忽然发现一个变化的时候他,他们吃了一惊,本来村中数虞老的住宅大,当他们发现诸葛青阳的住宅大了不止数倍之后,他们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变化是如何来的。 最为奇怪的是,三几年之内,诸葛青阳便横空出世,毫无征兆,成了村中或者说虞初村数千年来从所未有的一个富有之人,在俗世,他便是陶朱公。 他利用自己的聚集和勤劳,成为虞初文明少有的富翁,他聚集了十年都吃不完的粮米,住着一百个人都未必能住满的大院子。 身为民事官的他,不仅仅是个能人,还是个精明的商人。 就算是虞老也没有他屋子广大,他在虞初文明的田产已经多得不可计数,这些田地并非买卖占用村中原有的公器亩地,而是他自己开荒垦殖所营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种豆南山下 躬耕梁甫吟 禾稻青青,青山隐隐,水车吱吱,流水潺潺,田间无数的雇工在耕作,在打理这些专属诸葛青阳的良田,本来小国寡民的虞初文明,现在出现了诸葛青阳这等凭着万亩良田塘陂,富有渔农之利的山水庄园。 这庄园再不是村民的共有,而是一家一姓的私产,这变化看似不大,但是也在消解着村人的疑惑。 村中人惊讶之余,才意识到,原来土地还可以自行开垦,原来致富还可以不用坐等,原来不用村中公器公物平分,也能够物阜民丰,牛马成群,鱼羊鲜美。 原来诸葛青阳的勤于耕种,并非自己要好好的做个庄稼把式,并非简简单单的自给自足,他也并不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二亩田地一头牛的丰足,而是要以自己的精细高效的耕种方法指挥雇工们来耕种,让自己的财富远出于众人之表,他不仅仅要作为村中的民事官存在,而且要在财富上也成为村中的至尊。 许多人会想起,诸葛青阳的农耕稼樯的技艺,是不是来自先天的遗传?除了他的精明智慧,除了他的天生的聪慧沉毅,他是不是还继承了祖上简朴躬耕力任的遗风呢? 诸葛青阳的最有名的祖上,乃是躬耕于大汉朝世祖光武皇帝崛起的南阳草泽陇亩之间的诸葛孔明。 不过这位卧龙岗上的卧龙先生胸中自有怀抱,未曾出世之时,已经有卧龙之称,名士司马徽等人极力赞许。 世间言过其实,名不副实之人所在多有,那也仅仅是在太平盛世,当乱世之时,得人者兴,失人者败,有曹孟德,孙仲谋,刘玄德这等枭雄人物,若是不符盛名,岂不是自堕名士之名么? 孔明先生自比管仲乐毅,未出茅庐便已孕育出经天纬地,驾驭鬼神,洞彻幽玄的才华,至于治民理政,训练卒伍,更是无双无对。 刘先主得之成王霸之业,那些小觑诸葛孔明用兵者,忘记了当曹魏兵强马壮,挟百万之众,有司马懿这等智计无双,枭雄之姿的人物,亦不敢直撄其锋,当时曹魏是兵力,还是将士的骁勇,对于蜀汉皆有碾压之势。 孔明先生的躬耕陇亩,绝非陈涉这等绳枢瓮牖之子,更不是粗鄙无文仅为中下之人的仆隶。 至于这位卧龙岗上的卧龙先生耕种所获得的粮食多寡,史书所不载。 想必他把耕种的土地当成了中原华夏的坤舆;把时间节候当成了天下三分的宰割天下的民运气数;把犁牛当成了自己未来筹划天下,底定三分,指挥若定,令行禁止的军器将士;把如何分种蜀黍稻麦,求田问舍于东土西亩,当成了如何纵横捭阖,合纵连横的诸侯群雄;把岁时丰收当成了天下一统有望,河山光复,大汉中兴,平定诸侯军阀割据的大业兴复。 他的耕种垄亩虽然未必能够丰稔熟岁,兴许和后世大贤陶渊明的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一样的荒废田园。 只是孔明先生和陶渊明一样,不一定就忧愁吃喝用度,毕竟不为五斗米折腰,定然得有十斗米的底气,否则乃祖乃父都是高官名士,岂有不因此恩荫雨露呢? 否则要作诗,要田园山水歌咏,要弹琴,要书画,要生活,定要不愁衣食,毕竟他不是要做不食嗟来之食,为了尊严可以饿死的齐人。 诸葛孔明的家世虽然比不过四世三公的袁本初,也比不上累世簪缨的孙仲谋之流,要说比那位破落贵族,以贩履卖席为生活的刘皇叔,还不至于饥馑冻馁过活。 他也是一方诸侯刘景升的亲戚,刘景升有八俊之称呼,在一代枭雄曹孟德的口中也不过虚有其表的碌碌之辈。 这其实是拘囿他的个人见识和抱负气度,但是想来作为一方诸侯皇亲贵族,也应有几番礼贤下士的表象。 以他的眼光看中的都是德高望重,名动天下的文人雅士,不至于重用年纪轻轻,胡子都没有的诸葛孔明,只是再不济也要不能让这位年纪轻轻便有一股英迈之气缺了吃穿,所谓柴米油盐,金珠玉帛的想来还不至于短缺。 他每每还要为梁甫吟,自抒其志,可见胸有才气不得舒展,委实乃是才子佳人的遗憾。 诸葛孔明的耕种想来也不过是如姜太公钓鱼等待大贤来访的手段,他们钓鱼不是为了烹汤,种地也不是为了吃粮,他们并不缺少吃穿。 他的父亲本是君丞,虽然汉朝多重名节,名士更是清廉自守,虽然不至于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是火耗冰炭之费也自应该可观的很;而且孔明先生往来都是天下名士,草庐之中尽无白丁,他的躬耕陇亩,力任耕织,已经为才子佳人附庸风雅效法,他们想不到世上还有以下里巴人的耕种劳苦来比附自己志气超拔。 他们以为要炒卖自己的胸中才华,必然要自吹自擂的书写诗文,再找一干无知小儿争相传唱广而告之呢! 他们还以为要什么琴棋书画的各会一个六窍,也便足矣,哪里知道一个乡巴佬田舍郎居然旬日之间便可成就王佐霸业,得封武乡侯,庙食千秋,为后世万人敬仰。 虞初文明中人更想不到的是,不知道何时,诸葛青阳的庄园里已经多了数不清的男女雇工帮着打理庭院,整顿货物。 虞初文明简朴淳良,严禁奴役村民,但是并不因此拘泥不化,也不杜绝人们追逐创建财富,更不禁止资财丰厚的人家雇佣人工。 只是村中人并不与域外贸易沟通,村中的特产就算是堆积如山,盈满库房,也不能变换货物,村中的物产虽然也算是丰厚,可是家家并不缺少,人之口粮日不过三餐,眠不过一床之地,他们安享清闲,所以因此致富的人并不多。 就算是历代的民事官,因为有公用资财的供养,虽然比村民多一些财富,但是也并不没有足够的财力雇佣多少仆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章 贪婪的少年狼远超衰迈老虎 这些仆人有的来自域外文明,也有的是本村中想要做些工赚钱补贴家用的村民,相比而言,域外文明的那些雇工,显得尤其精明能干。 当主人出行饮食时候,他们赶紧伺候逢迎,打躬作揖,不是躬下身子让主人踩着脊背上车,便是端起盥洗器具供应主人的使用;而且他们烹煮的食物,美味芬芳,真是达到了孔夫子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些行为看似好笑,只是颇为受到诸葛青阳的欢喜,诸葛青阳毕竟是贵族,但是这些用度吃穿,他也早就熟悉惯了。 相比而言,虞初文明的这些雇工村民,显得笨拙不堪,除了做一些洒扫刨地肩扛担挑的工作,也并不能做出什么花样。 村中人刚开始还厌恶这些人的那一脸胁肩谄笑丑态百出,只是因此能获得主人的青睐,还能够多有赏赐,所以渐渐的也开始学起来这些域外奴仆的花样。 如此一来,他们倒更是花样翻新,有样学样,心中不存羞耻之念,反而比域外文明那些刻意做作的奴仆做的更好。 时间不久,虞初文明里,打躬作揖,磕头跪拜,阿谀谄媚,都是恭顺善良之人必有的彬彬有礼。 他们失去了原本的淳朴,也变得更加猥琐不堪,只是他们还不觉得这是丑陋而已。 原来这位民事官并不仅仅是要让虞初文明大获其利,在虞初文明富裕之后,他自己也因此坐享远超过大家平素贫简时候的财富。 没有人怀疑他为何这么快的致富,也没有人真正知道虞初文明与外界文明的贸易究竟有多少利润,更不知道虞初文明贸易输出的物品危害世间多少。 在他们的心中 ,根本没有价格的意义印象,当然他们也无法衡量金银的多寡,更不知道货物的价值,那更遑论他们能够知晓诸葛青阳在如此贸易中究竟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利润了。 他们只是见到数不尽的货物贸易而来,也只见到虞初文明数不尽的货物被驮运,水路,肩挑担扛而出,当然,这一切全都要诸葛青阳来协调周旋,没有他与外界的交通联系,虞初文明对于外界的认知为零。 这位堂堂的民事官,做起了陶朱猗顿的勾当,没有人觉得不妥,没有人觉得不对,那就肯定是不妥和不对,虞初文明混淆了民事官和商人大贾的职责。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诸葛青阳来到虞初文明的目的,谁能知道这个心怀远大的少年,不仅仅是要把让他做傀儡的虞老彻底臣服,他甚至要域外文明那何止大过虞初文明数万倍的土地,多过虞初文明万倍的人口的伪晋土崩瓦解。 更没有人知道,诸葛青阳来此,乃是借助这个文明的人财物力,筹谋兴复基业,反攻伪晋,做复仇讨逆的准备。 世事多变,从伏羲轩辕,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夏商周秦汉,到如今的伪晋,改朝换代的革故鼎新,春秋争雄的征战纷纭,杀人盈城满野,秦末的刘项争雄,汉末王莽篡位,光武中兴,三国纷乱,不知道杀了几番的天昏地暗。 外界的纷乱争杀的战火连天并未牵连到这一片楚地的文明,这片孕育在洞庭波涌,九嶷连天的文明自外于世俗的争权夺利的厮杀。 他们依然幽静守贞如处子,他们没有建构宏大壮丽的宫殿陵墓,但是也因此避免了暴君的出现可能。 虞初文明本来不与外界文明往还,文明之中没有产生独夫民贼的根基土壤,民众也不至于有为外人甚至虞初文明中人奴役之心,这就使得他免于毁灭与兵连祸结的同时,也免了他们毁灭于仇恨厮杀之中的危险。 奴役和仇恨最易激起人们的反抗,也最容易造成暴力流血。 因为奴役者始终觉得民众还不够悲惨,始终觉得自己的暴力压迫民众还不至于让民众揭竿而起,奋起抗争,他们始终认为自己压榨百姓还不算狠,百姓尚且不虞饥寒交迫。 时间久了,他们失去了准头和判断,连最基本的常识也不具备,他们只能被自己无穷止的奴役欲望吞噬。 仇恨会蒙蔽任何智慧的眼睛,也会让人失去清的判断,最终是打个你死我活,冤冤相报,仇恨和奴役若是放在这不足万人人口之中,那便没有人是安全的,最后一个人,一定也是死在暴力仇杀之中。 诸葛青阳的到来,这一切相对的封闭安和都开始打破。 虞老的残忍乖戾也只停留在人们可以想象的阶段,而诸葛青阳因为更加年轻,因为接触更多的鬼谷子孙子兵法战国策之类的玩意儿,会变得更加难以揣测和捉摸,因此他的智慧,他的见识,他的能善能恶的本事,远远超过民众心中的虞老的威风。 诸葛青阳的厉害之处正是利用了民众对于虞老的不满。 因为在虞初文明这个不足万人的文明中,一个当政五十年的老朽的面目可憎,声音可鄙,已经让人生出来了条件反射一样的厌恶。 如果有一个声音不再是那样的骄横跋扈,如果有一个人取代他的独断专行,那么无论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比他更贪婪,究竟是不是比他更阴毒狠辣,这个时候,人们已经不大关注。 人们要的是变,对于变好变化,却不大关心。 他们忘记了,一个老朽的老虎,牙口和胃口都不足以贪婪消化更多,所以贪婪也就相对少,若是新来一个牙口胃口好的少年狼,怕是不知道民众要如何供奉才能满足其胃口呢! 诚如域外文明的百姓,他们不会关心自身的权利,更不会跳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更不会在暴君独夫面前挺直脊梁,每逢灾劫,只会哭天抢地,怨天尤人,感叹命运不公,其实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懦弱毫无担当,才会奉养出来暴戾恣睢的君王。 他们只认为自己被奴役天经地义,他们认为纳税交粮更是理所应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沉默的太久 堕落无耻 他们认为暴君的出现乃是暴君的道德良知败坏,乃是没有忠臣辅佐,最根本的是他们认定这一切都是命数,都是不可更改的天数。 而和他们的纵容,和他们的沉默无关,他们故意闭着眼睛,昧着良心,冷漠而残忍 ,冷漠的对待世事,残忍的忍受摧残。 他们绝不会有我们沉默的太久了的苏醒,更不会有因此而得来的羞愧难当,当所有的人,不,当哪怕有一部分开始意识到自己因沉默而丧失良知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有自新重生的希望。 冷漠太久了,自然怕大动干戈,怕风吹草动,怕说出看到的真相而被张嘴,被禁言,怕内心的真话一旦宣之于口来会贾祸上身,殊不知,防民之口的周厉王和他的奴才们更怕,若是真的强大的不可撼动,他们也不会禁言,也不会让人道路以目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真相,最怕的也就是你们不沉默,当你们不沉默,不冷漠,不恐惧的时候,他们就要灰飞烟灭了。 域外文明的百姓怕暴君和流氓的横行霸道,他们把暴戾恣睢的吼叫和歇斯底里看成是天威雷霆之怒,把皇帝的虚荣面子看成了天朝气象,在他们的逻辑里,真相和谎言正好颠倒,黑白反而相互易色。 他们看到的正和事实的真相背离,所以把猥琐不堪当成了正常,把本该直言说出来的话偏要埋在心底,偏要委婉的谄媚表达,偏要有话不说,有屁不放。 甚至在他们眼中,那些奸佞谄媚者,反倒是应该世人效法的榜样,那些本来正直无私,不肯同流合污的异议者倒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蟊贼草寇,于是望门投止张俭无人收留,郭解逃亡人人闭门不纳,独夫民贼当然喜欢民众的如此冷漠,可是民众也因此已经分辨不清了谁是谁非,更没有了黑白的观念,美丑的标准。 所以他们凡事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只以是,诺,奴才遵命,主子英明为口头禅,而且也变得唯以主子的是非为是非那样的听话乖顺。 他们天生是唯器物的崇拜者,谁的拳头大,谁的兵马多,谁就是真理的化身。 他们渐渐的生出来对于奴役抢劫他们的流氓山大王生出了无限崇拜,对于那些要造大王反,又不想做大王的人,他们倒是生出来十分的仇恨,也许他们最怕看出来他们懦弱和败坏本性的同类,也许他们最怕同类中有戳穿他们丑陋面目的异议者。 他们最敬佩的乃是大王强盗,其次便是能够杀死流氓大王,再登上流氓大王之位的家伙。 他们喜欢的就是愚公移山中的愚公那样的口吻和传承,子子孙孙,无穷尽已,子子孙孙重复他们沉默冷漠的生活。 如果真的会出现要立誓拯救他们出独夫民贼的兽蹄下的先知们,他们非但要在暴君的威凌恐吓之下嘲讽拯救他们的先知,还要向先知吐口水丢石头。 莫说这片文明缺乏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坚持自我,坚守操守的大人物(其实这个世界也极为缺少世界这种骨气十足的大人物),纵然有,也得泯然众人,也得沆瀣一气,和光同尘,否则便是割喉的命运,谁敢做道统的叛逆者,谁又敢指摘圣人的破败无形呢? 这个文明虽然没有哥白尼,布鲁诺,可是这样的文明不缺比干,伍子胥,檀道济,岳飞,袁崇焕,谭嗣同那样固执己见,不肯甘心做忠顺奴才孽子孤臣,也不缺王充,李卓吾那样的不信邪的读书种子。 当然这个文明最不缺的乃是蛊惑是非,颠倒黑白的奸佞小人,也不缺陷害同僚以取荣华富贵的文字败类,不缺那些恐惧暴君的多疑文字狱。 更不缺为了一篇散文,一句诗词的义理见解流派而闹得不可开交,争的面红耳赤,直欲伸出老拳,要向辩论者抡拳便打,以为打赢了便可获得真理的解释权的无聊者。 这些无聊者,号称博学鸿儒,他们为了一个字的义理,一个字的读法,他们可以皓首穷经的考据几十年,也能做出著作等身的皇皇巨著的废话连篇,他们自然不敢批评拾遗当道的缺失,起初是不敢去铸造伟辞,造就惊天动地的学说,后来是没有了冲力,也没有了才气再去为往圣继绝学。 因为他们无双无对的少年英风,头角峥嵘,年富力强,都耗费在沉沉霉气,发散在无边无尽的死尸的味道的无聊典籍中。 当此之际,嵇康以一句非汤武而薄周孔送命,阮籍视龙骧虎视的刘邦项羽为竖子,可见心中多有不平志气,也有蔑视礼法权贵的高格调。 只是鉴于同道的凋零落难,畏惧伪晋的文字之祸,只能发言玄远,不臧否人物贾祸。 如此大才的阮步兵,歌哭忧伤都沉在心底,不敢透出心底一丝一毫的真意,在母丧之时呕血数升,其孝顺恩亲之念固然深沉,谁又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久被压抑惯了,因为母亲之死而忘情发泄自己的悲愤呢? 诸葛青阳为虞初文明打开域外之门,将虞初文明中的物产带到域外,将域外的器物用度贸易进了虞初文明,这恰恰迎合了虞初人追求物欲的强烈欲望。 虞初文明中被压抑数千年的物欲一旦被释放,那种饥渴难耐,他们恨不能将域外文明所有的器物都搬过来,恨不能一下子补偿数千年来数百带先人的空虚寂寞和贫穷,他们恨不能虞初文明与外界勾连在一起才好。 因为器物的大肆进入虞初文明,他们因此对于虞老原有的三分敬重之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丰富的器物会助长人性的傲慢一样。 他们鄙弃虞老的抱残守缺,更憎恶他的举虞初文明中器物资材自奉一人的贪婪无耻,他们无奈想要苦笑的是,举凡全村人的供养,也不及今日诸葛青阳贸易得来器物财富的万分之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不洗脑都让你死心塌地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轻易得出诸葛青阳的才干远远超过虞老的结果,当然他们的轻薄无文,为豢养出一代代的强盗奠定了丰厚坚实的基础。 这样的比较当然是诸葛青阳最希望的,诸葛青阳甚至没有想到居然这般容易就可以收买这些人,而且想不到整体的文明居然这样轻信,可是对于虞老来说,就显得太不公平。 不过诸葛青阳得意之余,也不免心冷,遇到自己他们便跪俯膜拜,那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精明人物的收买贿赂呢?这种心冷,渐渐的变成了恐惧,变成了防范,犹如虞老一样的战战兢兢,唯恐别人窃取了自己的位置,如诸葛青阳这样年轻的后生,是否也要当政几十年,直至让民众生出求新求变的逆反呢? 当然,诸葛青阳,抑或诸葛青阳所在的文明,都不具备这种思考与智慧。 民众对于虞初文明祖上训诫的所谓洪水猛兽的域外失去了忌惮和提防;要淡薄宁静,不要被物欲驾驭的训教言犹在耳,可是他们非但没有对域外文明的风雨有一丝的抵触,相反还鼓掌称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气象。 谁能想到,朝廷的子民会打开城门,顶礼膜拜,跪在路边欢迎造反的山大王们进城呢? 若非百姓受了太多的苛捐杂税,羞辱欺侮,岂能变得如此利令智昏,岂能变得如此不辨是非,宁可盼望驱虎吃狼,也要把你们这些自称顺天应人的伪晋送入地狱。 也许他们压抑太久,也许他们一下子被打开了大门,辨不出东西南北,分不清金珠瓦砾,索性就一股脑儿的照单全收。 更何况,虞初文明金银矿产丰富,也并不以金银为美为富有,金银的丰饶并未给村民带来福气,没有金银交换外界的物品,何以能提升民众的饮食用度层次呢? 他们忘记了苍天圣神的训教,如果说他们是堕落的,那也应该,他们的失去信仰不是被刀剑威逼,而是自我流放。 曾经的以色列人是因为崇拜自造的偶像而被上帝遗弃,而他们是因为把外界随便的器物都当成了上帝,也足见他们的毫无见识气度。 最可悲的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同化力强大至极的文明,这个文明不断的吞噬着与她交手的文明。 她体质不够十分的强壮,所以兵力也不是十分的强盛,可是她拥有持久的耐力,强盛的惊人生殖力,无论经过多少的天灾人祸,总能在最短的数十年,便会迅速的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人口数量的文明。 当年吴国的相国伍子胥曾说: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究会灭掉吴国,这句话应对这个文明来说,差相仿佛。 民众的勤劳耕种,儒家的教化使得民众不至于太出格,既不会出现十分惊天纵横的大智慧人物,那只能构建一个个平庸的帝国;如汉唐那样的雄风盛世,毕竟也只是文人笔下的神往而已,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有别于世界中心的罗马帝国的东方帝国。 无论是恣肆横行的匈奴,还是纵横漠北的突厥,纵然这两个强盛的文明都迫使中原最鼎盛的王朝汉唐称臣俯首,可是终究也因为人口数量的不及和阴谋诡计的不敌而功败垂成,反而成为中夏文明的手下败将,最终不得不另寻他途,另觅生路。 再不要说鲜卑,契丹,女真,都曾经蹂躏都曾经征服过她,但是最终都沉湎在她的西湖歌舞之中,败坏在花花锦绣万里江山之上。 就连那些曾经马上打下万里江山,征服蒙古,平定朝鲜的八旗子弟,也不得不最终都堕落在她的器物精美之中不得自拔,雄风烈烈的八旗兵的后代,除了会提鸟笼玩鸟驾鹰斗蛐蛐装大半蒜充场面,连喝杯茶吃个烧饼都要装出爷是八旗豪门的范儿之外,别无他能。 他们连马屁股都都上不了,更不用说让他们开弓放箭,让他们纵马提刀厮杀。 就连那纵横天下,冷兵器时代的终极之王的蒙古铁骑,除了留下一个叫胡同的名词之外,又灰溜溜尽数重新回到了草原上牧马放羊。 多少年的风俗教化之后,他们都开始打着中夏文明的旗号,穿着周人的袍子。 所谓以夏变夷,则夷尽为夏,他们的蛮横,残忍,乖戾也成了所谓夏的一种。 中夏文明当然浸润着他们的征服健壮的血液,拥有他们的刚健体魄。 只是因为屡次被蹂躏都要臣服,都要称臣而变得谄媚阿谀,自然也会造就为了自保而生出来的诸般聪明。 诸葛青阳没有同化任何人,他也不会向任何人宣教,最厉害的宣教,乃是不教之教,就让你感动的一塌糊涂,让你死心塌地的跟随。 刘玄德未必向关羽张飞训教什么大汉光复中兴之后封王封侯的许诺,可是他们依然在刘先主最卑微最危难的时候忠心跟从,诸葛青阳岂能不知道这道理呢? 他的家人也曾经自忖,就算是以祖上诸葛青孔明的智慧洞达,也未必比得上刘先主的天生王者的气魄胸襟(当然,也不排除刘先主把老婆女人当衣服送给关老弟)。 诸葛青阳只是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让虞初文明中人生出对他的敬佩和好感。 诸葛青阳如此快速的致富,自然让村中人侧目,诸葛青阳自然也做好了应对他们嫉妒憎恨的准备。 他这些年来的经营,早就勾连建立好了自己的麾下,他的麾下可不比虞老手下的那些鼠目寸光的老朽(他们固然也曾经的精明强干,只是现在却老迈不堪,老而无能,而且缺乏新的血液充实)。 诸葛青阳的这些手下,个个身手不凡,个个以一顶十,个个年轻有为。 但是村中人并不因此仇恨嫉妒,而是钦佩他的手段,他们对诸葛青阳的尊重并不因为惧怕诸葛青阳的武力和雄厚的财力——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还能一味的逞强霸道不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静俭乃是成就大业的根本 如果能笑脸就把人甚至内心都给征服了,那何至于疾言厉色,大动干戈的故意一副雷霆暴雨的模样呢? 何况如此大动肝火,伤及五脏,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脾气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还是好好的保养身体,好好的附庸风雅,论道谈玄,修真练气,颐养性情,否则一旦风魔入侵,五谷不谐,肠胃不畅,便会病体缠身,落下个半身不能动弹,卧病在床。 到那个时候,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是有多少的娇妻美妾,有多少的良田美宅,有多少的宫室殿宇,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他人享用,你一生的辛勤努力,原来只不过是个守财佬。 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由自己亲眼目睹,娇妻美妾不是跟着仆人跑了,就是被自己的不肖子孙给赚了,至于满仓财富,定然会被那些贪婪无耻的狗官污吏压榨算计,诡计用尽,盘剥无厌,中饱私囊。 所以,越是有钱,脾气应该越是小些才是,大脾气的穷鬼死得早,那也不用受饿受穷,忧劳一世。 世上绝无顺着能吃,非要横着咽下去的事理,也没有整天绷紧神经绷紧脸不出差错的人。 说不得,三言两语,折冲樽俎,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化解黑云压城的险恶,化干戈为玉帛,化剑为犁,血海深仇风流云散,那是智慧明达,也是千古风雅韵事。 仅仅凭着拳剑刀枪蛮横逞强,那和流氓强盗无异。 人有柔顺妥协的聪明,这也是人异于野兽禽鸟的所在,也是人能够创造世界和文明的根本。 如果动辄逞强粗野,不是脏话不出口,动手便是绝不留情,那不是疯子,就很可能是盼着自己灭亡的狂妄之徒。 那样的人和地痞流氓又有什么区别呢? 诸葛青阳生在中土,身为贵族,又是一代大哲大贤大忠臣能臣诸葛孔明的玄孙,养尊处优的颐指气使,指挥若定已经成为习惯,他自然知道如何恩威并用,也知道如何笼络人心。 诸葛家族的家教名垂后世,足以为后世表率,诸葛孔明《诫子书》中言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这静给人留出思考的空间,给人进益智识的时间,因此会让人砥砺见识,增益见闻。 在见闻之中不人云亦云,不附和任何纷纭杂乱的解说,不惑于嘈杂丛芜,而自成一家。 俭让人生出不贪婪,不不以物累的志趣,试想,大火洪水兵灾将要来到,本身先要顾忌自己的安危,先不要考那些身外之物,这是为人的根本,也是常人的见识。 只是仔细思量,会发现这种见识在俗世之中倒是属于英雄豪杰,智慧者才具备的判别取舍。 有人则有一切,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事便休,大英雄能在身无分文,居无片瓦之境遇,创出轰轰烈烈的基业,征服万里江山,在安享美食佳肴之余,感叹髀肉臃肿时候,尚且思考振奋,而不是坐享安稳安逸。 可是对于寻常小民百姓来说,他们在灾难到来的时候,先思量的是自己隔夜之粮,糊口之费会不会毁于灾难之中。 这些些的米粮财物,的确是他们一生的积蓄,他们身为小民百姓,没有更大的本事,在富豪者的眼中,他们视为惊人的财富,也不过自己的一餐一食。 只是小民百姓不会偷盗窃取,学不来强盗流氓的厚黑本领,所以也只能为此无聊气短,所以他们只能身为小民百姓。 大英雄刘邦及他的子孙刘备,在丧乱危亡时候,总是弃家人妻子于不顾。 与其说他们冷血,不如说他们把妻儿子女当成了自己的私产,以为这些身外之物无足怜惜,只要自己一身存在,无论如何大的基业也能够创建,无论多少的老婆也能够买卖,无论如何多的子孙也能够生息繁衍。 他们最无良无耻的是把妻子儿女看成财物,只是这种文明早就经典明定三纲五常,不得僭越。 经典所教训,儿女又是父母的私产,在父母不得存活之际,可以忽略儿女性命以保父母,也可以杀死内人糊口,也不算是残贼乖戾。 所谓郭巨埋子,张巡屠妻便是说的这个道理,非但不会为人指责为之行,儒家还给你来个大忠大孝的道德君子名号。 这种这种忠孝节义孕育出来的,妻子儿女不是自己的家财基业又是什么呢? 哪一个皇帝不是只要有他一个,便足以用自己强壮的体魄与数不清的女人造就一帮寄生虫,吸血鬼的皇子皇孙呢? 朱元璋以一个乞丐之身而为大明朝的皇帝,谁能知道要饭的光棍的子孙到了大明朝亡国的时候,已经有百万之巨呢? 若非他们繁衍能力如此强大,坐食大明朝的财税,以至于偌大的天朝灭亡时候国库仅有四千两之数,偌大的王朝山空如此,岂能是朱元璋之辈所能逆料,岂能是他所料不到的呢? 这个文明敬奉的成大业者的英雄豪杰,又有几个肯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王图霸业,又有几个可以为了爱情丢弃自己的性命呢? 除了美人自刎吴江岸而沮丧志气的楚霸王,除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惧千秋骂名的吴三桂,除了为了给女人画眉连唾手可得的江山都不要的张无忌,还有那些男人真的算是至情至性呢? 就算是志气超拔的范蠡,不也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敌国君王的床榻谋取自己的富贵荣华和千秋王八大业么?(应该是王霸,不过男人至此,说他是王捌,看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曾经也算是奇男子的汉武帝,要筑金屋藏阿娇言犹在耳,只不过也是一时意气,当长门赋,脉脉此情谁诉的凄凉怨妇哀怨幽叹感叹羊车不至,谁能记得当初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的幽会痴缠呢? 就连与杨贵妃相约“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唐明皇,这位爬灰的公公,一旦遇上生死祸劫,不还是江山情重美人轻,舍美人而就江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誓言莫当真 英雄能得人 什么山盟海誓的誓言,都是欢娱过度的头脑一热;什么山无棱,江水为竭,夏雨雪,更是发昏的鬼话连篇。 情浓密语,淋漓酣畅时候,更有何等推心置腹,你情我爱的话是不可说的呢? 张敞画眉,亦曾道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可见闺中之乐不足为外人道,更不知道能生出几般更加可歌可泣,真切感人,华丽多彩的言语感叹。 只可惜,感叹终究只是感叹,誓言也不过是誓言,世上又有多少人守诺重信呢?若都是抱柱的尾生,守信的延陵季子,那么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便不会成为千古绝唱供人传颂了。 后世的可爱风流才子袁子才有诗二首,颇能道出悱恻缠绵,哀感顽艳的《长恨歌》中帝妃之恋的本质和另一个极容易被忽略的侧面: 到底君王负旧盟 江山情重美人轻 玉环领略夫妻味 从此人间不再生 到底你个老不死说话不算话,什么长生殿里的盟誓,什么相约世世为夫妇的说辞,老娘可被你个一把胡子的老白脸骗苦了,为了与你恩深义重,连伦常名节都不要,到头来为了你的花花江山赐老娘一条白绫,够了吧,还生生世世,这辈子就够了,什么不能同生,只愿共死,却都是骗人哒! 更有一首诗道出世间夫妻的深情,也道出来时间真情的本质,把那些有帝妃之恋情结(多是幻想自己乃是男女主人公),戏剧代入感颇为强劲的小民百姓,匹夫匹妇想要在枕上床底间窥破宫廷的蛛丝马迹憧憬刺激的欲望给戳破的一览无余,尴尬无已。 莫唱当年长恨歌 人间亦自有银河 石壕村里夫妻别 泪比长生殿利多 呵呵,明白你的地位了吧,明白你的身份了吧,你不大可能是长恨歌里的主人公,更可能是石壕村里离别的夫妻和死难的儿子,守寡的妻子。 更不要以为只有帝妃之恋才千古情深,也不要错把自己置换成唐明皇杨玉环,匹夫匹妇的感情未必不更加动人出色。 代入感强劲的吃瓜群众们,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身临其境,你们大多数只是受苦受难的石壕村的夫妻,再者就会出入无完裙的贫贱妇人,或者是一男附书至,两难新战死的那两个稀里糊涂为皇帝卖命死掉的两男子。 他们身丧无定河边的骨灰,定然怨恨忧愤,春闺梦里之人,慨然幽叹。 有妻儿不能疼爱,有爹娘不能奉养,连自己为何死的也不能明白清楚。 诸葛青阳信定,虞初文明是他复兴基业的根基,他要把这个原本的铜帮铁底的文明建构的更加坚不可摧。 这个文明,地不足百里,人不满万口,看似弱不禁风,与寻常村镇无异,只是它并不比先祖初辅刘先主当年栖身的新野微弱。 它有着更为得天独厚的地利之便,深处九嶷山中,湘水洞庭孕育的山明水秀,人杰地灵;此地物产丰饶,不易有冻馁极寒之虑,且隐藏于九嶷山中,难以寻觅踪迹,有八卦阵庇护,便算是遇到敌人陷害觊觎,就是十万兵甲也未必能够攻破。 这里的乡民个个能征惯战,体魄强壮,身怀绝艺,而且天性纯良,心智单纯,一旦鼓动起来,便是效死命的死士。 诸葛青阳还发现他们对于域外文明有着急切的渴慕,若是运用得当,引导得法,他们不光是为自己前驱直捣的开路先锋,也将是向域外文明掠夺索取的强盗猛兽,如此士气可用,必定能为自己忠心效命。 诸葛青阳渐渐的将他们收拢在自己的周边,一个个让他们死心塌地。 祖上诸葛孔明的三弟诸葛诞(本为族弟,小说中当成三弟)官至曹魏的征东大将军,当司马氏坐大时候,眼见同僚皆被司马氏陷害诛灭,不忍沦落成为贼子阶下之囚,起兵抗拒,很给司马氏以重创,最终因为敌人凶残狡猾,寡不敌众和个人才德不足,所以兵败被诛。 不过诸葛诞,这位诸葛青阳的前辈驭下有方,理民有度,能令手下与百姓为自己忠心效命,无论士卒百姓皆随他抵抗强暴,至死不降,如此人物虽然称不上千古英雄,倒也的确是一代人杰。 当年汉末群雄纷争,袁术占有淮南,袁绍割据冀州,皆有席卷天下之势,更有不臣篡逆之心;曹孟德以枭雄之姿,挟天子以令诸侯,暴虐诸侯如屠猪狗;孙权承先祖之荫,据有江东,韩玄领有长沙,公孙瓒据守辽东,马腾占西凉,刘表雄踞荆襄九郡,割据纷争,各个皆是带甲之士数万,也都有成就一番霸业的根基。 唯有刘先主,出身鄙陋,势单力薄,差不多二十年间,一无据守之地,更无片瓦以安身,但是以能得人服人名动天下,连曹孟德都不得不感叹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儿。 刘先主以帝王之胸襟,以仁君度量,襄樊败逃之时,百姓誓死相随,他亦不弃百姓。 曹孟德号称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可是刘先主偏偏行事与他相反,一样成就一代王图霸业,青史留名。 这两位当时的英雄豪杰能得人,能服人,不怪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诸葛青阳身为诸葛武侯的子孙,与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小可,这两个人的风尚行为,他每每思之,未尝不发奋流涕。 他自信自己的才智天赋,固然不输给这两个人,而且自己天赋另加,绝不会输给祖上诸葛诞,自己年轻有为,也不是老年才成就霸业的刘先主可比,自己必定能够创出一番基业,足以独处众人之表。 无怪乎后来诸葛青阳成就武林中自墨翟以后的第一人,此等雄伟风姿,武林称雄,自墨翟以来,一人而已,江湖的广大,武林的开拓,皆赖其功力,使人想见其为人。 他号令的个个都是血性男儿,自然不输给那些手下全是无能草包只会拍马屁的奴才的帝主人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帝王辱我格 生平志高洁 诸葛青阳这人生来便是复杂的结合体,你不能用任何一种性情来形容他,与本部小说的之前出现的岳青君与徐云若不同,他固然有着高尚的道德,但是其中掺杂的更多功利之心,他也更让人难以捉摸,甚至是诡异莫测,也更符合一个落魄贵族的心性。 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他除了拥有阴险莫测的大人物所拥有的思维性情之外,还有那些精于世俗之人的随和,也能口称兄弟不才,如何如何,因此也更世俗,更符合着草莽江湖英雄的本色。 他还往往出其不意有一些隐士的愤世嫉俗,或者嬉笑怒骂的张狂,总之,在这个人身上,他具有他人所不具备的性情,既能虚伪狡诈,也是魏晋风流人物的真性情中人。 他身上的优点缺点是那么的皂白分明,而且统一在一个人身上,后人认为,这种人放在古代,便是喜怒无常的君王大盗,在现代,或许可以成为最好的演员。 因为他如果要表演,要想得到戛纳,奥斯卡,柏林或者威尼斯影帝,根本无需要演技做作,因为他天生不用准备,不用化妆,便是技能最佳的演员。 当然,又有哪一个拥有“帝”号的人不具备炉火纯青的演技呢? 诸葛青阳其人有极强的权力欲望,不仅仅只是如他自己认为的想要覆灭伪晋那么简单,更不要幻想他会功成身退,他的榜样是张良和祖上诸葛孔明,但是他的内心绝不要做辅佐君王的帝王师,而是要做一代雄霸之主。 如果做张良,他肯定要功成身退,如果是要做皇帝,在这个文明之中,还没有见到过功成身退,居功不傲的异数存在,这种文明之中,也不大可能诞生华盛顿。 他以刘先主为榜样,岂非要做王做霸呢?可是他内心的痛苦在于,他也知道,与其做一帮奴才马屁精的首领,倒不如呼太和之气,濯洗污秽,另开天地,就算是只有两三子的国度,也要为再造乾坤的翘楚。 只是为了他自己刻骨铭心的大志向,他要虚与委蛇,要极力周旋在阴谋诡计,欺诈哄骗之中。 是啊,做亿万匹夫匹妇的帝国皇帝,怎能有自由国民的荣光,接受一帮人的朝贺跪拜的志得意满,何如干脆没有任何人下跪的民企可用呢? 帝尧许诺让帝位给许由,许由却大出匹夫匹妇的意外,非但不立马下跪跪拜,多谢皇上栽培,多谢皇上青眼有加,或者是谢主隆恩,祝皇帝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是假的,若是真的万寿无疆,那作为太子的储君如何保证在有生之年可以上位呢?也许对所有人的人祝贺皇帝万寿无疆都是真的,只有那个储君绝不是真心实意,当然如宋钦宗那样被老爹推出来背亡国之君罪名的储君也要除外,被一帮不甘做亡国之奴的 臣子公推出来做飘摇崖山小朝廷的宋帝昺也要例外),或者是万万岁,却不识抬举的跑到颍河中去洗耳朵,以示听到的都是污言秽语。 这就像是人家一个大人物正在吹牛自己南海伏蛟龙,北山打老虎的英雄光辉史,你却反胃的做出要呕吐的动作,真他妈的太不给面子了。 当时的尧帝之位,乃是举贤任能禅让而得来,并不像是后世那些强盗靠着兵强马壮和阴谋诡计窃夺,也不是血缘世袭不辨贤愚的继承。 不过在许由看来,这位置和后世人们眼中桀纣秦皇隋炀帝之流也差不多少,在他的眼中,桀纣与尧舜也没有根本的区别,也一样乃是寄养在民脂民膏之上,尧舜桀纣的差异,无非就是谁的演技更高而已。 帝尧让位给自己,许由乃是对自己人格的羞辱。 这种人格的高贵,与贝多芬见到车骑雍容,仪仗威武的公爵的队伍,却拉低帽子旁若无人的走过的高格调交相辉映。 贝多芬氏既没有发出大丈夫当如此的羡慕,也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迈,而是根本无视,比及中夏的刘项,英雄之气安在哉?只是罗曼罗兰氏名垂后世的《巨人三传》,将贝多芬与托尔斯泰并列世界伟大人物的行列,事实而论,他们也的确是最伟大的人物,他们的伟大不靠着杀人的数量,而靠着拯救人灵魂的不朽文艺作品,他们的存在证明了英雄会以另一种模式存在: 英雄是靠心灵伟大者,而不是靠着强力著称。 汉末高士管宁与同学华歆读书之时,听到外面吹吹打打,不知道是哪个达官贵人的结驷连骑经过,管宁目不一瞬,而同学华歆却耐不住寂寞跑出去翘首仰望。 管宁因此与华歆割席绝交,至交好友因此成为末路,一师之教,同窗之谊,读的都是一般圣贤之书,后来行事却判若云泥,人生至此,求友识人,可不慎乎? 两个人的志节因此小事纤毫毕现,所谓一粒沙里见天堂,也不外如是,两个人一生的经历也在这个小小的细节间提前展映:一个做篡权夺位的曹孟德的帮凶,逼宫天子,成乱臣贼子的榜样;一个默默无闻,清静自守,淡薄一生,在文天祥的《正气歌》中并列中夏文明正气榜样: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许由,管宁实在乃是中夏文明的光辉灿烂,只是许由这段史实并不可考,到了许由以后数千年,如许由这样的高士,堕落到连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志节都不再具有,而且连一个处长小科长的级别,见了面都要点头哈腰的膜拜逢迎。 贝多芬氏不过生在一百多年前,这一前一后的比对,可见到一个文明的堕落是何等地步,也见到另一个文明的进步是何等的地步。 后世中视为至高无上的尧舜之德,他们因德行而致帝位,与自秦汉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的窃国大盗不同,不过许由一样看不上,更何况自由国度下拥有无比自信,不具有为人奴役的天性,智慧聪颖的民众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畏威不怀德 少年自负能 诸葛青阳知道,他只要为虞初文明中人付出一份,寄予他们一份的小恩小惠,他得到的将是十分的回报,将是誓死效忠。 匹夫匹妇说的难听一点,他们的确是畏威而不怀德的贱民,真对他们好的,真要救他们出埃及地的,他们把你先知当做罪人给钉在十字架,你若真的是欺压他惯了,然后再给他点点的好处和放松,他便会对你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最仁慈和道德高尚的皇帝治理不了桀骜不驯,顽劣不堪的百姓。 只有那些心狠手辣,善于运用阴谋诡计,玩弄权谋的秦始皇汉武帝们,才会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言而敢怒。 他们不用像那些仁慈的皇帝对这些顽劣的暴民广施德政,也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耳提面命,更不需要真的要与民同甘苦,只要在暴虐凌辱欺压盘剥之余给他们一点点的税负减免,或者做做模样,下个罪己诏,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有悔悟敬畏天命的意思,这些百姓便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以为遇到了千年不遇的尧舜圣主。 他们一贯的低贱,一贯的见到达官贵人耀武扬威,炫耀煊赫,怎么见得了高高在上,至高无上的至尊皇帝低下身段呢? 其实他们忘记了,世上远有比秦皇汉武道德高尚的皇帝,却不能得到他们的一点点感动。 相反,他们还要群起而攻。 王莽当年个人道德风尚,何等的施政理想,一不许买卖奴婢,二不许兼并土地,哪一样不是仁君圣主所为呢?可得到的回报呢? 也许就是因为王莽太过懦弱,对待他们还不够残暴,以至于举国暴民尽是自己的敌人。 他自己没有秦皇汉武的威权和覆雨翻云的本领,把天下弄得大乱,还要熊包的哭哭啼啼,求助上天示意,这一下可惹怒了百姓。 百姓要的是英明神武,果决干脆的皇帝,他们敬畏的乃是六亲不认,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暴君,而不是束手无策,坐失良机,徒以道德为画皮的亡国君王。 百姓可以容得下暴虐恣睢,贪婪无厌的独夫民贼,绝不会看得起黯弱无能,唯唯诺诺带有亡国气象和傀儡一样庸碌的皇帝。 关于这一点,诸葛青阳饱读史书,对于人性又颇为精通,他又通晓姜太公的六韬三略,鬼谷子的术法,对于人性的阴暗有精微的见解,自然残忍的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对待虞初文明这些渐渐笼络在自己手下的人,虽然偶尔因为自己天生的脾气会显得和蔼亲和,但是也决不低眉顺眼,低声下气,柔声细语。 因为诸葛青阳深深知道人性的逆反,也便是俗称的不识抬举,他们要的就是你身处高位要有高人一头的威风,他们才会敬佩你的精明强干,强人要有那种与之匹配的威严仪仗,这个文明敬佩嚣张跋扈,雷厉风行,雍容华贵的强者,不敬佩衣冠简朴古风存的道德帝。 就算是你仅仅是个小小的亭长,村长,也要摆出来自己的谱儿和架子。 一代明相萧何不是说过嘛,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自威,顺而言之,每一个级别的高官显贵,都要应有与之匹配的仪仗和官威,这也是为何皇帝的饮食用度,吃穿住行的仪仗和供奉的官僚足以比肩等级森严的朝廷法度,如果把三省六部制度,宰相制度,御使大夫太尉的三公制度等成为外廷,那么内廷的制度和等级,以及人员的冗繁也并不比外廷的更不严密。 等而下之,王侯卿相,品级就算是到了七品九品,出行也一样有自己的法度,多少跟随,几人抬的轿子,什么颜色的衣服等等等。 大概若是缺了这些,便不足以威吓那些只敬强暴威风而蔑视随和简朴的大人物的小民百姓。 如此畏强欺弱的百姓,自然也应该有与之匹配的虎狼官僚。 诸葛青阳知道,把这些人聚合到自己的身边,只要自己约束以纪律,调度以法令,只要自己指挥有方,必然是攻必取,战必胜,便是如同多了数支劲旅,足可以当十万甲兵。 诸葛青阳在自负骄傲的同时,也深深知道,伪晋自司马懿便开始经营,差不多数十年后才代曹魏称帝,势力毕竟庞大雄强。 自己势单力薄,年纪轻轻,正是用人之机,笼络人的手段一定要高明,一定要不拘小节,凡是才能高拔之人,要突出常规,而信用兵士麾下,也一定要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何况自己年纪比刘先主更加年轻,神采发王,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见识气度也比刘先主丝毫不差,自己面对的这些人也远比当年他统御的人淳朴敦厚。 对自己这个初出江湖的小子来说,想要推翻伪晋,建立自己的一番功业,势必要树立威名仁德,以德服人,使远者慕名而来,近者以效死,必定能够创出祖上未竞的霸业,直到自己能够号令天下,也不能轻失人心。 自己要比祖上辅佐的刘先主更加年轻,自己面对的敌人,也不同于当时的天下分裂,诸侯宰割的形势,诸侯利益不一,自己可以合纵连横,有可乘之机,也有壮大的机会。 现如今伪晋天下一统,自己面对的敌人会随时的分进合击,聚集强大的兵力扑灭自己的反抗,自己唯一的机会,是要向伪晋的中枢中原洛阳一代进军。 直捣中宫,采纳当年魏延的计策,与曹魏决战于许昌洛阳京畿之地。 只要一战功成,天下必定云集响应,以自己诸葛孔明后人的身份,加上天下思变,伪晋早就不得人心的大势所趋,必定在自己的打击下土崩瓦解,那些个有奶便是娘的诸侯藩镇定会望风归附,纷纷来降。 那些个酒囊饭袋的王族,贪婪卑劣的臣子,昏庸贪婪的君主司马炎,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诸葛青阳本来深沉慎重,可是每当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变得傲慢自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伪晋的贵族是什么玩意儿 在他的眼中,伪晋收三国割据分裂之功者,并非他们多么的雄才大略,也不是他们武功赫赫,有席卷天下之志,而是世事惊变,混一宇内已成大势所趋。 诸葛青阳蔑视伪晋的同时,也不得不惊叹司马氏的老辣阴险,的确远超一般权臣贼子。 试想司马氏连奸诈老辣,雄才伟略的曹孟德都能欺骗的了,又如何不能阴谋天下呢? 曹操剪灭群雄,称雄天下,汉室诸侯束手颤栗,三分天下有其二,其用兵如神,孙武再世,不能过也,亦不 可掩,先祖诸葛孔明以英雄之姿,虽然知道此人乃是汉贼,亦称道其才能。 可是司马氏能在他眼皮底下,眼睁睁坐大,眼睁睁的就变成了曹魏的掘墓人,曹孟德固然威逼天子,欺压汉臣,可是基本的礼遇也并不缺失,这种德行在改朝换代之时,面对傀儡君王,也称得上一种仁义大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风度。 可是司马氏再次施展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腕,可要远比曹魏对待汉室更加残忍,更加无耻和不择手段,而且司马氏坐享曹魏三分天下有其二的国富民强,因人成事,此等奸诈,此等聪明,此等四两拨千斤的能耐,远过于曹孟德与王莽。 王莽面对的孝平皇帝只能算是个傀儡,平庸之极,而司马懿却能在明察秋毫的曹孟德麾下被识别不出来其狡诈,他们还不自豪骄傲么,他们还不尽情施展他们的蒙骗手段来窃夺天下么? 以曹孟德的经营和雄心,对待曹魏士民算得上恩深义重,也称得上赏罚分明,本来绝无虞儿孙被篡权窃位,不至于沦落到连汉献帝的山阳公都不可得的下场。 可惜他选了一个看似英才勃勃,实则贪婪狭隘,又小肚鸡肠,嫉妒兄弟才德的儿子曹丕。 试想天下群雄的儿孙,就算是马超,孙权,如何及得上曹彰的勇武和曹植的文采盖世? 可惜,曹丕初登大位,曹彰便莫名其妙的食毒枣而亡,曹植一再贬谪迁徙,心灰意冷,才气凋零沦丧。 如此雄才的两个兄弟,弃之不用,却把心怀叵测的司马懿放在身边以为强援心服,恰好与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的唯才是举想违逆,岂能不败亡覆灭? 以曹孟德的绝大经纶,绝大天才,他的儿子可以称得上个个人中龙凤,上天遗为曹氏可谓不薄。 若是其子各司其责,以曹彰之勇猛,曹植之文才武功独步天下,就算是司马懿阴险构覆,也绝无可能乘其危难衰落而盗窃曹魏江山。 只可惜曹孟德聪明一世,蒙蔽一时,被这个矫饰伪装的儿子给毁了曹家的万世基业,也许是偷盗来的江山其来路不正,所以利令智昏,一手也要葬送,此乃天德,岂能人为呢? 三国纷争,就算是最终天德不归蜀汉,而终于曹魏,以曹魏的才德宽仁,彬彬文才,决不至于出现伪晋掩过饰非,徒然以物欲驾驭百姓,贿赂士人,举天下才士尽入寡廉鲜耻的盛世。 诸葛青阳看不上这一帮除了会吃酒玩花,斗鸡走狗之外别无他能的庸官俗吏,别看他们威严赫赫,一个个腆胸迭肚,一个个装模作样。 在诸葛青阳的心中,这些家伙眼界狭窄,才德全无,生平便以内斗为本事,算计陷害,钻营勾结,是他们的拿手本事。 他们迷信和奉行的是刀枪锋利,他们崇拜的乃是强权暴力,在他们的心中,只要刀兵足够,便无人不可灭。 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路人皆知的不过就是他们的残忍狠辣,暴殄天人而毫无畏惧报应与天命的惩罚。 后世晋明帝听闻大臣王导论司马氏祖上的行径,也不得不掩面含羞的承认:若如公言,晋祚复安得长远! 我的祖先如此伤天害理,没有道义的根基,怎么能保得江山千秋万岁呢?怎么能不遭遇永嘉之乱的宗族尽覆的结局? 不对百姓士人施一分恩义道德,如何指望百姓能够响应臣服呢? 没有心理上的折服,就算是你威逼了所有人下跪,又能如何呢?就算是让所有的人都口口声声的拥护你的英明神武,难道你就真的英明神武了? 就算是钳制了天下人的口舌,难道便不畏惧楚人一怒,可怜焦土么?难道不思量国人暴动,驱逐汝暴君入囚禁野兽的木笼吗? 这些个伪晋的王侯将相,披着贵族的衣帽,终日价思量如何逢迎上级,如何讨好皇帝,如何比拼富贵,如何衣食精美,他们终极追求的不过是做一个吃得好,玩得好的种猪。 若是讲究如何理民治土,如何御侮平戎,他们也都高谈阔论,言谈之中都看似煊赫无比,其实不过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考校文采攻略,他们也只能权借枪手,代笔而已,若真是考试论策,兵马武艺,一个个都急的抓耳挠腮,还要以胸中如有千言,笔下实无一策来掩饰自己的不学无术。 他们生平便以平定四夷,不服就仗着天朝上国的威风打过去为能事,总是停留在嘴上放炮仗,嘴上快活。 诸葛青阳知道这帮蠢猪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祸国殃民,施展出来邪恶下流的手段却让人无法防备预测,正因为他们没有底线,所以你要提防他们行事无所顾忌。 没有他们不敢用的断子绝孙的手段,也没有他们不会用的伤天害理的权谋阴险,更没有他们顾忌的天道循环,他们是天生的根本无视身后之事,得过且过的鼠目寸光的恶棍,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受用一时,便得猖狂一时,否则,不足以对得起自己窃夺而来的权位名利。 这些人的卑劣无耻,远远超过畜生,不,说他们是畜生简直就是侮辱了畜生。 之前曹魏蜀汉东吴并列,虽然三国交兵,施展折冲樽俎,合纵连横的手段也极尽狡诈之能事,只是士人还有尚有基本的风骨和道义根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少年让士民为己赴汤蹈火 百姓也不至于变成只讲吃喝而不论身外之事的猪狗,这也是检验民风是否淳朴的关键所在。 民犹水也,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不是昏庸无知,狂妄傲慢的暴君,或者是喜欢冷嘲热讽的冷嘲者,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当百姓决定不再沉默,不再忍受万马齐喑之时,所有靠着谎言和暴力维系的王朝和看似雄强威武的宫殿,都要瞬息间崩塌毁灭。 不要以为人力强大,再强大的人力和发明创造在火山,海啸,洪水滔天之时,也是束手无策。 独夫民贼心中的百姓的确无知无能,的确只会贡献子女玉帛,没有痛哭哀歌,所以他们漠视民瘼,也根本不会把百姓的痛苦幸福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百姓能够承受的压力,能够被盘剥的极限,他们从来都没有意识,也没有清楚明白的认识,他们以为横征暴敛是绝无代价,也绝不会遭到报应,所以殷纣王摘星楼自焚,所以周厉王被驱逐,所以秦仅二世而亡;王莽及身而绝,柄持国政者,可不戒哉!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莽,百姓的风尚风骨从来不是一件小事,不要幻想民众在独夫民贼的脚下颤栗,在帮助你抵御外侮的时候会勇往直前。 事实上,当真的外侮来临时候,通常让百姓颤栗的暴君得到的最好结局是百姓冷眼旁观,至少不至于落井下石。 只可惜,最好的结局一般都不会到来,结局当然不是百姓拼死抵御外患,最大的可能就是倒戈相向,反戈一击,昨日还是你脚下的顺民,今日就是要你命的暴民。 君是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雠,没有任何权利不是以义务为代价的。 更没有永远沉默寡言的百姓。 若是曹魏当政,就算是百姓比不上魄力雄大的大汉鼎盛之时,只是其崇德尚义的风骨犹存。 望门投止的张俭,民间倾其所有,冒着株连祸患而收留;徐庶之母勉励其子报效大汉,这些都是士民的风骨。 伪晋剩下的风尚又是什么呢? 而伪晋每每以自己让百姓吃饱喝足为最大功劳,为政者陷民众于猪狗,可见他们的见识风格也不过是低下如种猪,除了吃尽喝足,贪婪金银,多多玩弄美女妖姬之外,别无其他追求。 诸葛青阳像一个落幕还乡的富裕乡绅,对于虞初文明中人来说,他既彬彬有礼,每逢乡里遇到困难,都会带头周济募捐,修桥补路,开设义学,民间都知道这叫功德无量。 可是他也始终与众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他享受着那种被人远远的仰望和朝圣的感觉。 他又像是一个恩威并用的皇帝,保持自己的威严,与他们保持十分的距离,造就如虞老一样的神秘。 因为他知道,只有远观,不能亵渎的权威才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没有规矩的朝廷,患难旧友与自己在朝堂宫殿上称兄道弟,绝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意味着皇帝反感,便会造就臣子的叫横跋扈,甚至让他们生出来彼可取而代之的幻念。 他知道,未来,自己率领麾下与伪晋周旋战斗,就算偶尔落败灰颓,以自己的年轻与才气,也必然很快的恢复基业。 自己也要以虞初文明为基地,仰仗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利,成就一代霸业。 当年的刘先主以新野小小一座县城而成王霸基业,他自然想起来都要热血沸腾,前辈的才气武功,心智坚韧让他折服仰望。 他一点也不敢荒废村民的训练,这都是按照公约村规来执行的,只是自从虞老为虞初村的民事官以来,这些训练很久已经不再举行了,因为当尚武还存在的时候,想让民众沉默和蜷缩,根本无有可能,想要民众柔顺听话,先要曲折其体魄,斫丧其精气神,只有萎靡不堪的民众,才会是奴隶的民众。 诸葛青阳这一切举措都让虞初文明开始了一种震彻天地的浩然生气,那种本初的勇武和慷慨的豪迈之情,再次升起。 诸葛青阳知道,这些人就是他的根基,就是他称雄天下的主力,项羽籍八千江东子弟成就西楚霸王的威名赫赫,孙策麾下人众区区一旅,成就三分天下的霸业。 自己岂能输给他们呢? 他也利用自己的权力,慢慢的排布村中人,让他们帮助自己修整宅院,或者在收割庄稼的时候让村民帮助自己收割,诸葛青阳从不亏欠他们的工钱,这一点与虞老大为不同。 村中的那些村民因为得到了他的福利,所以也对他格外敬重效忠,他们又开始了自己内心的做比,当然诸葛青阳要的就是他们能得出自己远远超过虞老的结论。 诸葛青阳的家业也就是如此开始渐渐丰饶豪富。 虞初文明本来应该有的征战却没有开始,还没有对阵已经烟消云散。 出乎所有人甚至诸葛青阳的预料,虞老居然也更加康健,每每行事虎虎生风。 虽然他深居简出,可是虞初文明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诸葛青阳的目的本意。 只是他渐渐恐惧的感觉到,诸葛青阳的权力欲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发现此时便是让村中人为诸葛青阳赴汤蹈火,他们也在所不辞,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和手段呢? 虽然这一仗已经无形间消释,但是并不代表诸葛青阳从此和自己言归于好。 虞初文明就这么大,根本不可能容得下两个同样要控制一切欲望的强人。 这少年虽然仅是初升的朝阳,但是必定会成为烛照天下的似火骄阳,就算是暂时被云翳遮住,以他的才气,冲力,隐忍,残忍,也必定没有有任何力量挡得住他的覆雨翻云。 这只桀骜不驯的雄鹰,最终就算是折翅,却也一定会摩云凌霄,飞腾健达;这只注定要啸傲山谷,震慑白首的乳虎雄狮,岂能束手待毙,虎头蛇尾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老天本就是怕硬欺软 正犹如一个残忍贪婪的暴君,他绝不会夭折,更不会停下来折腾胡来的罪恶行径,更不会止住向深渊狂奔的蛮牛一样的横冲直撞。 当然也不会按照普通良善之人的善恶是非观念,天夺其魄,在他们的是非观念之中,作恶的理应受到制裁报应,为善的就算是得不到赞扬,但是总也不该因此祷罪获愆。 老天绝不应该眼睁睁纵容容忍此等恶徒为非作歹,当然,如果老天有眼的话。 可是,暴徒强盗绝不会顺天应人而灭亡,因为人乃是欺软怕硬、甘于臣服独夫民贼,因为恐惧而沉默、因为怕大祸降临到自己的头顶而战栗、当祸患降到别人的头顶还要幸灾乐祸的暴民。 还因为老天本就与独夫民贼沆瀣一气,做他们的后援与父母,所谓天子,本就是老天造孽生出来的儿孙,天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岂不闻后世冤沉海底,六月飞雪的窦娥愤怒指天骂地道: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祸害千年,良人短命,千古如斯,何尝仓皇转圜反复呢? 强盗流氓也不会自动消亡消灭个人暴戾恣睢的欲望,他势必要百姓的血泪性命来陪葬。 他肯定要祸国殃民,危害天下,直到天下的元气丧尽之后,才停下来他的折腾,也许是他的天命到了,也许他再无法以谎言暴力来哄骗和欺瞒。 只是面对暴君的横行无忌,横征暴敛,看似善良的百姓真的就无辜么?他们哭天抢地的呼喊救命,求助天地神灵,他们就真的一点点责任也没有么? 也许这些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他的降临和生命的张狂跋扈本就是要更多的人来陪葬的。 圣哲愿意为世人的苦难而担当献祭,不会因为他们对于世人的苦心孤诣,甘为赎回世人的大罪的担当而炫耀,更不会去索取。 可是这些混账的伪圣哲,圣天子,打着替天行道,造福万民,顺天应人的旗号,疯狂搜刮,苛敛无度,骄奢淫逸,还要钳制万民的口舌,颠倒黑白。 你欺辱我们也便罢了,还要让我们称赞你欺辱乃是你的良善慈悲,世上可有如此无耻的行径么? 明明是男盗女娼,偏要万民赞颂他英明神武;明明是盗贼遍地,偏要说什么民风淳朴;明明已经是河决鱼烂,洪水滔天,偏偏还要说什么盛世难逢,河清海晏;明明是疮溃痈烂,臭不可闻,还要附会什么艳若桃李,芬芳美味。 诸葛青阳与妻子芳姑,二人和美非常,生活甜蜜,加上诸葛青阳年轻气盛,年富力强,所以二人更加是深情无限。 只是诸葛青阳愧对妻子的乃是他一直未能给妻子报仇,报虞老辱母之恨。 每每妻子在深夜依然咬牙切齿的惊醒,都是泪流满面。 对于她来说,无论丈夫多么能干英俊,无论享受的富足生活多么的奢侈舒坦,她依然不能忘却和走出童年的仇恨怨怼,那就像是一柄插在心间的匕首,不能断绝,不能根除。 仇恨的确会蒙蔽人的眼睛,可是仇恨又岂能如此轻易忘记呢?仇恨若是真的可以轻易化解,又岂能称得上血海深仇呢? 政客强盗在经历血雨腥风的厮杀之后,可以握手言和,可以把酒言欢,也可以呵呵大笑说一声什么不打不相识。 那是因为他们开战,耗费的物力民力与人命,本就是他们强征霸占而来,打仗开战死的人,与他们自己毫不相关。 他们拿着别人的钱粮来糟蹋祸害,来铺排阵仗,来冲大场面,当然没有一点点心疼。 死多少人与他们的爹妈亲生绝无关系,否则他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说不得,世上毕竟有超出人性的家伙,就算是割截他们的骨肉,杀死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真的笑得出来,想必也不过与冷血残忍的禽兽毫无分别。 他们和那强盗刘季豫更无区别,面对烹煮他老爹的强敌,还要言笑自若的说煮好了他老爹分一杯羹给他,如此毫无血性人性的家伙,恐怕连屠杀人命毫不手软,眼睛都不眨,有屠夫倾向的项羽都忍不住瞪眼吃惊。 项羽肯定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也想不到流氓的无赖残忍连自己这个气雄万夫,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都比不过。 不过说回来,这家伙乃是其母和大蟒蛇的杂交而生产,又冒充什么赤帝之子的名头,想必所谓他的老爹也未必是真爹,既然不是真爹,那又有什么可怜可悲的呢?既然不是亲爹,那被烹煮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他老娘和蟒蛇还有一交,说不定这蟒蛇就是传说中的赤帝,既然是帝,那肯定足够给自己卑贱的氓流出身平添几分贵气。 这样的身份对于要窃夺天下的流氓无赖,肯定会有几分助力。 这个文明,本就开口我祖上如何,若是言谈不说你的祖上是什么唐尧虞舜,或者四岳皋陶伯益之类的,岂能有人看的上你?你若是说你是恶魔厉鬼一样的蚩尤的子孙,或者是败亡的刑天与共工的后裔,那还不被人视为禽兽蛮夷,岂不被人瞧扁了? 人家都说自己的祖上四世三公,或者是屡代公卿,或者书香门第,或者是国之栋梁,你开口说你祖上十八代都是种地挑大粪的,那岂不是斯文扫地吗? 人家的山珍海味的盛宴正在举行,你却从怀里掏出一条狗腿大快朵颐,这岂不是大煞风景吗? 兴许刘三儿觉得这个名义的爹可不如大蟒蛇的爹可亲可爱呢? 大蟒蛇的爹起码可以给自己弄一个玄妙的身份,给自己制造神秘的氛围,聚拢一般子敬畏神秘的麾下来逐鹿中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章 人生转眼即 大梦忽酣然 当然这帮麾下见识气度也可想而知,不是屠狗杀猪的市井无赖,便是阴毒苛刻的刀笔小吏,或者是败亡沦落的丧家贵族,就算是气息奄奄,日薄西山,他们还在妄想着复辟祖上的荣光,还在把祖上的横行恣肆当成风流倜傥,把暴虐狂妄当成美德风尚,岂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祖上的不争气,正因为他们祖上的行为不轨,正是因为祖上的放荡不羁,惹上的花柳梅毒,才得到落败衰亡的下场。 项羽的亚父范曾言刘季豫头顶有龙虎之气,想来也未必真的有,只是为了坚定项羽诛杀这家伙的意愿,只是为了老年的固执而肆意寻找借口,因为他深知这个贤侄对于独霸天下,乾纲独断威权的渴望,在此欲望之下,就算是他多么的威强睿德,神武莫匹,就算是他多么的保持贵族的风度,也不免生出妇人之仁。 但是一有了蟒蛇或者野龙与刘媪杂交生下的儿子的身份,刘邦顿时就要比那些个吹嘘自己四世三公,累世簪缨的仗着祖上富贵的伪贵族高了一等还不止。 大家想一想,你爹就算是位至什么公卿将相,至多是庸庸碌碌的匹夫匹妇,就算是再高贵,就算是装模作样的附庸风雅,也得吃喝拉撒睡,人家的爹可是赤帝,赤裸裸的帝,云里雾里火红的屁股,估计是孙猴子一样的模样,得甩你几条街啊! 而耕田拉粪的刘太公愚蠢鲁钝,就算是拥有第一太上皇的荣耀福气,也得等到儿子工程业就之后不是?既然也一样是匹夫匹妇,如何给自己的名头添加些神秘的气氛呢? 政客强盗相逢一笑泯恩仇,怎知道一家之人,分成两个战阵,被不同的强盗军阀绑架,互相攻杀,然后兄长的戈矛刺入弟弟的咽喉,弟弟的弓箭,射破兄长的胸膛的残酷悲戚呢? 这些看似大度的家伙,又怎么知道一个母亲同时承受丧子之痛,还要眼睁睁看着儿女互相残杀,手足相残的痛楚难当呢? 诸葛青阳夫妻感情深厚,不过到了数年之后,他也渐渐收拢了许多姬妾,豢养了无数的娈童美女,铁打金铸的人物,也抵不上这些斧柯的砍伐。 芳姑也因为他的风流成性而从从红颜韶华变成悍妇,温柔体贴的小女子变得悍妒非常,主要是他气力不济,房事不谐,大家都懂得,再恩爱甜美的夫妻一旦遇到如此尴尬,也必要仇雠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感情坚贞的少年,渐渐的就开始了喜新厌旧,就开始了色欲无厌。 不知道为何,诸葛青阳一生的志向报复乃是与伪晋开战,只是自从他迈入虞初文明之后,一生也未能走出虞初文明,一生都在虞初文明里打转。 摩拳擦掌的准备,竟无尺寸之功,毫无建树,虞老似乎也获得了长身不老的法门,依然康健,他在目睹着这个少年的变化,眼睁睁看着他起高楼,宴宾客的张狂荣耀,忌惮,羡慕,憎恨,随即是冷笑,如诸葛青阳当年一样对他愚蠢的冷笑。 他知道,这个少年陷入了自己的陷阱,马上将要覆亡。 诸葛青阳偶尔也奇怪,他记得自己的人生不是如此的,他记得自己还有着更为广阔雄壮的事体要做,他记得万里锦绣江山的大舞台,记得结交天下武林英豪,记得与伪晋争雄逐鹿,他记得五胡群雄,尽皆都对自己以师执之礼相恭维。 可是,他从未走出过虞初村,虞初文明已经羁縻住了他,他可以指挥坐定分派他人贸易沟通,训练士卒,但始终只能困囿于此。 二十年后,诸葛青阳子孙满堂,只是个个不学无术,斗狗玩花,人问其名,不知孝顺父母为何物,更不知父亲口中英雄了得,智慧之杰的诸葛家是什么。 一生自负傲慢的诸葛青阳开始叹息哀挽,而虞初文明在他的统御之下,渐渐的开始了道路以目,开始了腹诽,开始了暗中咒骂。 表面上一团和气,一团和谐,高楼殿堂代替了原本的山水田园,丑陋的石头水泥代替了木质和水土,看似真的富裕繁盛。 他老年衰朽,偶尔登山涉水,临水自照,想见少年风貌,悔恨一生碌碌无为,心生怨愤,奈何此生一直想着覆灭伪晋成就大业,到了今时今日,却无有功成呢? 他愕然痛惜,呼号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猛然间睁眼观看,才想起身在九嶷山中,对面坐着的正是那旷野之中带着和尚礼赞观音的和尚,日暮天昏,归鸦在途,一钩新月挂在东方。 那和尚朝他微微一笑,道:“施主可曾圆满心愿,一生所求得到满足了么?” 诸葛青阳愕然发呆,随即点点头,苦笑道:“终究得以圆满,只可惜天道循环,谁能知晓虎头狰狞,却落个蛇尾凋零,人世浮沉,真是愧煞人也! “求不得即已无不得,则可无憾矣!“ 那和尚飘然栖身,喃喃道:“ 大道不得还,梦中循千古,功成事不易,毒龙制灵明。 “ 诸葛青阳想起梦中之事,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再看骸下的胡须,居然枯槁惨败,断不是自己返回中原时候的黑黝黝。 他也黯然幽叹,回转身,向护宝珍龙招了招手,向九嶷山山口走出,一生的心愿固然得到圆满,只是那究竟是梦是幻,是虚是实,他不敢断定,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诸葛青阳来说,不知道他是重复昨日的旧梦,还是在梦中重历了又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这段人生或许是如果他选择留在山中的吧。 远处山巅,一个白发萧萧的婆婆,面容枯槁黯淡,望着诸葛青阳的背影,挥了挥手,如是要送别情人一样,可是以他的年纪,这送别已经成为诀别。 那婆婆就算是人在暮年,也是人才风流,貌美非常,他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婆婆,那是什么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只影独徘徊 离居而终老 婆婆一脸幸福,她脸上甚至看不出来丝毫岁月的痕迹,仅仅在皱眉蹙首之时偶尔见到皱纹,此时她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少女,非但因为自己的容貌足以倾国倾城,还因为自己英俊多才的情郎而更加显得神采生光,她的语气深沉而坚定,向少年道:“他是你的祖父,你的祖父名叫诸葛青阳。“她顿了一顿,似乎在强调着诸葛青阳与少年的身份。 “他乃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豪杰英雄,也是当今这个触目所及不是矮子就是骗子,或者就是流氓无赖,纨绔子弟的伪晋时代第一流的豪杰人物。伪晋那些个王侯将相平素里耀武扬威,飞扬跋扈,自以为英雄了得,可是提起他的威名,都不禁勃然变色,就算是想要装作不害怕,可是也要不由自主的手打颤。“ “他的曾祖父叫诸葛亮,字孔明,是忠臣烈士的楷模,志士仁人的典范,也许在后世的青史之上,诸葛青阳的名字并不得彰显,可是他的英雄豪迈,并不需要世俗的那些虚美胡说的史书来彰显,腐儒的文笔见识也不能道出他英雄豪气之万一,由他们代笔做传,也是辱没了你的祖父。“ “他的名气在另一种意义上,更超过他的曾祖诸葛孔明,他非但开辟了中土武林的博大玄妙,足以使得江湖成为隐隐抗衡庙堂的势力,让独夫民贼因为有了江湖侠义的存在不敢恣肆狂放,墨翟之风因而再次光泽天下,郭解之后的江湖武林再绽光华,他的出现使宵小束手,奸雄胆寒,伪晋之流咬牙切齿而束手无策。“ 她的言语虽然不甚响亮,但是肃穆庄严,她说的话恐怕许多人并不以为是,只是在她的心中,那的确是诸葛青阳的意义所在。 “婆婆,为什么祖父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呢?这些天他昏迷不醒,多亏你的照顾,为何当他醒来,你却始终不去见他?既然不去见他,为何你把当年的《涉江》续完,要世人传颂,你如此用意,岂不是要祖父见到你的心意而到九嶷山中找你么?“那少年似乎颇为不解,一脸稚气迷蒙。 那婆婆哀叹一声道:“同心而离居,伤心以终老,这世上未必人人都可以得以圆满而终,有些人注定是为他人献祭担当,大人物必须要担当大人物的责任和尝尽作为大人物的寂寞孤独。“ “当今天下,将乱未乱,号称盛世,而有覆灭危亡之祸,胡人乱华,眼看便在转瞬之间。你的祖父威名之响,远至于漠北草原,西及流沙蟠木,东至大海,西域羌人,谁人不知道诸葛孔明?他曾祖父的恩威,加上他曾经力慑降服四方豪杰,只要他在中原一日,则中原一日可以得安危,他身丧之日,则胡人南下牧马之期转眼降至。“ “你的祖父,少年国破家亡,在九嶷山中遇到我父女二人,我与他结缡之后,因为种种因缘,他怀着复仇之心,想要利用我们这个遗存在世间的文明的势力,助他成就大业。这些行为如果付诸行动,则乃要危害我们村中数千年的安宁根本,因此他被我们村中公会开除革职。他被服下我们村中独有的忘魂汤,心中再无有前时的记忆,然后我将他重新带到九嶷山下,使得他不记得这番事。在他看来,我本该与他同甘苦共患难,他为了虚名俗利,忘记了至诚感天的承诺与山盟海誓,他对我不起,所以我不愿意见到他。“ “他的大气魄和声誉,使得他不能够选择潜伏沉默,他担系着天下的安危,我不想使他大好男儿身空老海外,成为乘桴浮于海的避世懦弱者。可是我我绝不愿意再理他,我们虞初文明的女子,也绝非是世俗中的那些匹夫匹妇,我们不乞怜男子的可怜,如果他要走,我们绝不哭哭啼啼,也绝不唯唯诺诺,他的确是红尘中极有名的大人物,世间的帝王将相都比他不上,可惜他也是个小人物。“ “婆婆,偌多年来,你每每独自临水照影,我知道你是想见到祖父,为何你不去见他,却要这位西域来的大和尚以佛家无上的望乡功德为你超脱解释这段恩怨因缘? “这少年似乎有太多的问题解释不清,若是寻常祖孙,老人也绝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孙去讲解自己少年的情爱,更不会去把这些根本理顺不清的东西一一讲解,只是这婆婆实在乃是武林中非同小可的人物,放诞风流,妩媚可爱,天生的至情至性之人。 婆婆摇摇头,唉叹一声,“说实话,如我们这些隐居深山之人,原不会关顾俗世兴亡与朝代更替,五胡也好,伪晋司马也罢,谁做皇帝,与我们无关,也没有人敢入侵我们的庄园。若非这远道而来的大师为着天下苍生不罹刀兵来求我,我绝不会续写这诗句,这其中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摧心裂肺,后人读之,也不过是伤心人独有怀抱,对于我可就万万不一样。相见争如不见好,若是他长困九嶷山中,与我们虞初村中人终日为伍,虽然他在武学的境界上更加高明,也不会有一世的颠沛流离与辗转流荡,可是世上如何更有诸葛青阳天下纵横的神龙矫矫呢?” 少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扶着婆婆,下山而去,奔着那传说和诸葛青阳梦中的虞初文明: 九嶷山中回旋诸葛青阳的歌声: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相思以终老 震撤山谷,凄动心扉,婆婆和诸葛青阳同时泪下如霰,神龙夭矫在天,呼啸声长久不绝。 诸葛青阳经过九嶷山这一梦之后,回到蜀山,不久便黯然而逝。 他的武功精华也因为心神恍惚而没有尽数流传,不过就算是如此,蜀山派与青城派便能因此名扬天下,这也是蜀山派的六龙回日四象功与诸葛青阳与覃逸风所习练的境界高下略有不同的原因所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谁是真传人 莫以嫡传辨 海外仙宗以诸葛青阳昔年所居的玄天岛为根基,也算是天赐其福,该成为武林中大放异彩的宗派,与其说他们门派之中苦心孤诣人物的刻苦砥砺,倒不如说是他们得了地利之便,因为海外仙踪的武功根基,原本就是诸葛青阳所遗传。 可惜蜀山派乃是诸葛青阳的大弟子所亲自创建,青城派的祖师也算是诸葛青阳的弟子,而海外仙宗若真的也以诸葛青阳为开山祖师,倒是显得占着他人的荣光来光耀自己的门楣,恐为天下人所耻笑。 事实不容辩驳,亦容不得弄虚作假,真的假不了,假的就算是模仿成了真的,依然还是假的。 虽然海外仙宗的开派祖师也是傲慢自负的人物,也称得上百年难遇的武林奇才,只是与诸葛青阳的博大渊深,学究天人比起来,依然如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这一点上,这位开派祖师不以为然,可是后世弟子传人之中并非都是昏庸无能,毫无见识之辈,他们自然知道诸葛青阳所传下来的武功的境界高下。 诸葛青阳平生所学所经历,远远超过武林江湖的藩篱,那是真正庄子所言达于道的大宗师,万法皆空,万法皆通,文武全才,乃是古往今来罕见的通才人物,而海外仙宗的这位前辈祖师,至多只能称为武林豪杰而已。 覃逸风得到玄天岛上诸葛青阳的刊刻之传的绝学,在这套武功修为之上,实乃是该派数百年的至尊人物。 他学得的六龙回日四象功算是得到诸葛青阳壮年时候的精华所在,刚中见柔,吞吐纵控之间由心而发,遇至外物之逼迫,力道油然而生,虽然年至老朽,依然气力不绝,源源不断如江河之流。 而云若所习得的这套六龙回日四象功,其来处更为玄妙,也更加神幻缥缈,除了仙逝千年的诸葛青阳之外,怕是再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渊源。 就算是诸葛青阳复生,其中的法门,蕴藏的诸般诀要,他这位不言怪力乱神的武林大宗师,也无法自解。 云若至今也不知道,他在光相寺旁的云雾之中所见到佛光中有佛影跳动,施展出来的绝妙武功,他跟着所习学的,便是六龙回日四象功。 这委实让人难以置信,无意间海市蜃楼一样看到的影像,居然便是诸葛青阳千年前留下来的六龙回日四象功,这其实也印证了诸葛青阳在山中遇到的那僧人最后一段话语: 韦陀菩萨离于西方六十年,因其勇武非常,刚正辟邪,因菩萨之行,不能离于仇恨怨怼之天,固不忍见世上邪魔当道,豺狼横行,因天下之不忍,顺宇内之推心,无意而成就世间法,只可惜天道循环,中夏变乱,自作之孽,非人力之看可挽,施主莫自沉迷,须知世上更有超尘拔俗之事,大雄者当自警,求索西方圣道,归于莲台,去休,去休! 海市蜃楼本是同时而生发之事所见到的巧合,而徐云若千载之下习得的武功,难道是时光倒流,亦或历史的三维恰恰同处一时,而让他得一以此成就后世的一代名侠的身份? 只是云若的天资并不输给诸葛青阳,他的雄心壮志乃是给乃祖乃父复仇,要给自己的师父讨还公道,而根本没有诸葛青阳那种以天下万民福祉为自己创立雄图王霸的残忍。 也许在此意义上,云若显得平庸,诸葛青阳跳脱非常,诸葛青阳九嶷山中遇到礼赞观音的那和尚所说世间法如果然成就,焉不知诸葛青阳本是徐云若的前身? 那和尚飘然而去之际,留下的这一段话,让诸葛青阳的临终都不得解悟。 当诸葛青阳临终之时,蜀山之上,佛光普照,声震山谷,护宝珍龙吟啸不绝,细雨霏霏之间,娑罗花尽数自山顶飘落,宛有氤氲香气。 只可惜昔人已去,留下一干寄食其盛名与创立基业上的守成弟子,一个个都是坐食山空的败家子儿,非但没有光耀祖上的名声,还在残损着先人的清新拔俗,而变得日益堕落,日益不求上进。 如果他们还在以祖上的英名自明自大,那么我们难保要问,经过胡人乱华,匈奴鲜卑的融合消失,究竟他们的身上和血脉中流淌着多少胡儿的胡骚气? 他们称呼膜拜的祖先和神灵,究竟是他们比照自己的模样来用油彩涂抹出来的伪神,还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本就是木偶一样的雕塑? 因为若是讲究成就学识,覃逸风与徐云若更能称得上乃是诸葛青阳的传人,虽然他们没有继承诸葛青阳器物的衣钵,也不曾聆听他的教诲,更不是他遗传下来的蜀山派和青城派的弟子。 诸葛青阳自大其大,光耀天下,武林因其而深邃博大,英雄豪杰自他而起不再仅仅是流氓无赖,而有要为天下生民立命的绝代英雄。 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诸葛青阳的门下,而不是自窄诸葛青阳的英雄豪迈,拘于门派之见的蜀山青城两派。 孔夫子说,夏人如是行蛮夷禽兽的法度,自然就是蛮夷,蛮夷皈依中夏的礼仪,自然便称得上是华夏人,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当覃逸风见到诸葛青阳施展的这套武功时候,心中赞叹不绝。 他暗叹诸葛青阳学究天人,深不可测,他遗下的这套武功,被这少年施展开来,与自己放起对来,绝无气馁势弱,而且招数玄妙,内功惊奇,其高妙之处,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只觉得平生所见,真是庸俗无聊,从前还以为多么了不得的见地,原来诸葛青阳这位前辈人物早就有所生发。 诸葛青阳虽然是千年以前的人物,却远远超过如今人的想象,自己原先以为武学之道,乃是日积月累而成,靠着锤炼打磨,才能创出臻于不败的武学,可是千年前诸葛青阳遗传的一套武功依然高明若斯,自己此时更是想见其为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发明反奴役 老朽聪明甚 难道说,这世界真是如儒生的感叹,人心不古的同时,人的智慧与聪明才智也是一直下降的么? 人类的文明进步,自然以器物的丰饶丰富为表象,无论吃穿用度,都是力求精美,杀人的兵器武功,也都讲究日臻完善和锋利。那是不是再过千年,人的智慧会退化到被器物替代和奴役,人会活在被自己创造的器物包围而不得自拔呢? 其实他的认知,和当年的诸葛青阳一般不二,他的感触,却还未触到后世人类的迷惘和无奈,人类科技发明的创造无穷无尽,也的确方便着人类的享乐使用,可是大炮和杀人武器的发明,使得杀人与毁灭文明,也在旦夕之间。 诸葛青阳正是以为自己祖先的荣光,先朝的智慧明达,绝对超过伪晋的虚伪颟顸,无知无耻这一点上生出固执,所以终其英雄一世,都未曾咽下这口气,也未曾熄灭对于伪晋的仇恨之怒火。 仇恨和鄙视偶尔的确是弱者才有的反抗,可是诸葛青阳对于伪晋的鄙视,已经成为一种不合作的蔑视的高贵。 这些尸位素餐的无耻之徒的霸占高位却不顾民瘼兴亡,不顾百姓死活,置中夏文明文化于胡人蛮夷觊觎而丝毫不知其坐在火山上,这也罢了,他们的残忍冷漠无耻也不用指望他们会为万民造福,可是更愚蠢和可悲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即将爆发的火山之上,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堤坝即将决口。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重。 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愚蠢,就是狂妄,因为愚蠢和狂妄,终究将被因此而来的滔天洪水和难以遏制的民愤带来灭顶之灾。 本来星星之火之火伤人不重,可是偏偏愚蠢的家伙要抱薪救火,非要造就燎原之势不可,他们要聚集点燃更多的怨愤来加大火焰的势头。 他们似乎不尝到死亡的滋味,绝不会罢手,也不会后悔,不过最幸运和最让他们无奈的是,他们永远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后悔,因为末路和死亡转眼便来到。 这世界和造物主和怨愤也不会给他们后悔和忏悔的机会,作恶多端的人,还想要获得被原谅,岂非是缘木求鱼? 防民之口的恶棍流氓们,可不戒哉! 他更想知道为何诸葛青阳在千年以前,武学上的的成就和见识却远远超过今时今日之人。 武林人物虽然有敬重古人和上古兵器的传统,譬如柳展雄,墨翟,郭解,关公被尊崇为武林前贤,譬如列国年间诸如湛卢,巨阙,鱼肠,太阿,干将,莫邪等宝剑,但是也自知古人的武功见识绝对比不上今时今日,古人的冶炼兵器的技艺也及不上后世的精炼纯熟,这不仅仅是常识,也是自然之理。 可是今时今日人的武学成就却远远不如当年器物鄙陋时代的诸葛青阳,这才是覃逸风大为震惊和吃惊的。 他心间猛然生出来无限的感动和敬畏,这感动和敬畏让他不禁眼眶发热。 他与云若堪堪交手一百余招,不分胜负,也未能料定谁输谁赢,他忽然向云若拍出三掌虚招,全无杀机,云若大感奇怪,正在疑惑,覃逸风停下手,傲然向云若道:“汝与我原都是用的诸葛青阳的武学六龙回日四象功,而且都身在蜀山之中,诸葛青阳埋骨之处。诸葛青阳门下的青城派和蜀山派人才凋零,弟子之中并无出类拔萃者,而且渐渐都入了贪名好利的邪道,我们学得前辈的至高武功,出于敬重和礼貌,不能在此自相残杀以对这为前贤。“ 云若听他言语诚恳,说的倒也在理,便点了点头,覃逸风话锋一转,道:“何况,蜀山派遭经此大难,不知道此役之中是否能够挺过去,若是蜀山派弟子都死绝了,诸葛青阳挫骨扬灰也不能消释其懊恼愧悔”,他欲言又止,嘴角生出一分狞笑,“小儿杀我豹儿之仇,改日再算。” 他话语中的意思,在场诸人都知道以他的身份,断断不至于说大言恫吓,更不至于胡说八道,蜀山派定然遭经一个惊天大阴谋。 司马青姑心中一翻,忐忑难安,自己出身门派慈云庵在蜀山之中,若是蜀山遭到大劫,慈云庵虽然与世无争,武林中怕也都对慈云庵有几分忌惮敬畏,可也不免受扰。 覃逸风的话语让唐灵璧和纪无涯大惊失色,两人面面相觑,脸色煞白,受伤之后的身体本来便虚弱不堪,此时更畏于他的威名和武功,不敢探问,但是脸上颇有多所知闻的意思。 云若自然知道以覃逸风的身份,绝不至于说谎话欺瞒自己,更见到他所用的武功与自己使用的武功相若,也便相信了八九。 毕竟两人无论在门户和经历上,绝无相似或者类似之处,若非所宗学的武功同出源流,也绝无相仿的可能。 自己的恩师连浮云虽然博学百家,可仍然是自成其才,自成一派,在遁甲奇门的造诣上应该不输给覃逸风;恩师武学的见解高明,可是他在武功内力的修为,于武林中并不是顶尖的高手。 云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从光相寺旁佛光之中习学的武功乃是得自诸葛青阳,而且便是恩师念念不忘的六龙回日四象功,可是此事的匪夷所思,加上此时形势危急,也不容他有余裕筹思,他如何能想到类似于天示奇异,传授他武功绝艺的诡异呢? 他刚想开口,苏心茗和司马青姑以为他升起了斗志,便同时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不要再与覃逸风比斗。 他们知道刚才云若斩断了覃逸风的衣袖,占了上风,但是若论武功内力上的修为,毕竟多有不如。 而今他罢战停斗,也无谓再与他纠缠,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两人并无誓死相拼之理,这老人虽然出口官样文章说什么敬重诸葛青阳,两人同时用的都是蜀山祖师的武功云云,好似有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江湖有道义 无赖不得赖 他言语说的也动听可爱,宛如一个心怀敬畏和良善的有德之人,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老江湖和老家伙的精明,不想吃眼前亏的意思。 她们也知道,以云若的天资聪颖,三五年之后,便未必输给覃逸风。 所谓英雄不吃眼前亏,也没必要多树一个强敌,云若毕竟初出江湖,应该多多结交朋友,不能四面树敌,这覃逸风横行霸道惯了,如今遇到一个少年制得他无法施展威风,也算是略微惩戒。 此人心地阴险狠辣,早晚必遭报应,他言语什么杀豹之仇,日后再算,难免不是此人的托词,区区一个宠物畜生,武林英雄毕竟不能当做什么稀罕东西。 云若少年英雄,虽然没有打败他,与他算是打了个平手,可是也折了他无限的威风,就算是他再狂妄骄傲,也不免要生出忌惮。 武林的确是讲究实力的武林,覃逸风再狂妄,再倚老卖老,可惜江湖不是养老院,江湖也不服老,江湖只尊敬武功和武德俱佳之人,你可以没有利害精妙的武功,只要你行侠仗义,也会受到尊敬,若是你真的仗凭着自己武功卓绝,欺压良善,以挑战武林门派博出名上位,树敌太多,难免要遭到报应,因为自有武林以来,谁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折损在无名小卒的手下,正如千古名将关云长,折在一个小小的马忠手里。 覃逸风百招之外还击不倒一个区区少年,对于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来说,三十年来,这乃是震惊武林的豪迈之事;对于覃逸风而言是,三十年来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他与云若交手百招不能取胜,算是丢尽了脸面。 云若不知道,他也将因此一战成名,自此而后,江湖中更有谁人不识得这英雄少年呢? 他还未出蜀山,已经先斗褚清河,会战霍灵素,再与覃逸风交手百招,三战之下,愈战愈勇,经验和见识上更胜一筹,一日之间,便如闯荡江湖十余年,会逢三大武林绝顶高手,当今之世,世道衰微,几曾见到如此厉害的少年! 其实云若与他又不算是有十分的仇恨,只是出于老年的狠辣乖戾,对墨尊金卫先惩戒,再羞辱,激起了云若的侠义心肠,才不避强敌,与他杀在一起,这便是孟夫子所言的 ,威武不能屈。 其实以墨尊金卫的行为作风,其恶劣凶残远过于覃逸风,云若此举实有助纣为虐之嫌,不过倚强凌弱,侠义所不取,锄强扶弱,更是英雄必所当为,覃逸风若是干干脆脆的杀了他们,云若未必会出手相助,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士可杀不可辱,对于江湖人的折辱,乃是江湖人共同的耻辱,云若出手,并无不当。 刚才云若打抱不平为墨尊金卫出头,现在墨尊金卫已经得以生还,他救人之命,成就英雄之事,也算是得有所成,江湖人物讲究的是由始至终,做事绝不能虎头蛇尾。 云若此时煞覃逸风的霸道和救下墨尊金卫两件事,都功德圆满,还是尽早赶出聚金窟,不要再这里耽搁太久。 云若刚想开口,司马青姑怕刚刚缓和下来的情形再次僵剧,所以拱手向覃逸风转开话题道:“前辈医术通玄,武林人所共知,江湖中人个个都知道前辈有医圣的美号,这护宝珍龙受了墨玉天星针的毒,此物通灵,乃是上古灵兽,刚才前辈也说过,得受益诸葛青阳前辈的武功福泽,而今诸葛青阳遗存世间这一物受了重伤,还请前辈疗治。“ 她话语中的意思乃是提醒覃逸风恩缘分明,恩义需偿。 覃逸风聪明绝顶,又是江湖前辈,岂能不知道这道姑的意思,他一向傲慢,眼见司马青姑要自己出手疗伤,虽然是求肯,可是言语中不卑不亢,还似乎隐含着教训自己要恩怨分明,本想要怒火发作,可是想了想刚与徐云若缓和下来,此时再要为这道姑闹僵,倒也多余。 只是在他的眼中,护宝珍龙的死活干自己何事?自己岂能以圣手神药疗治毫不相干之人之物。 医圣的美号之于覃逸风果然不假,可是见死不救的名号也绝对唯他独尊,他这种人最讲究术道法势,庸俗的讲是无利不起早,要想平白无故的要让他施展妙手回春之术,倒也真的是难上加难。 可是听闻这道姑最后的这段话,心中一动,知道这道姑所言不假,毕竟海外仙宗的武学多有传自诸葛青阳者,自己今日出手相救诸葛青阳所传下来的护宝珍龙,也不算是违背了生平誓愿,更算是报了诸葛青阳冥冥之中的遗泽. 武林之中不欺暗室,更不欺丧殁之人,覃逸风此举并非说明他是有德之士,实在是不想被人指责不仁不义。 武林中就算是不入流的流氓强盗,也知道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怨必偿的道理,覃逸风此等前辈高人,江湖道中有名的英雄豪杰,岂能不辨是非呢? 岂能如那些说话不算,无恩无义,冷漠诡异的无耻佞幸与政客呢? 他本想出言呵斥这道姑言语无礼,只是转念想来,这道姑如果不如此说话,要一味哀求自己,也未必能有什么的道理,倒是全无必要,毕竟以自己的身份,与一个江湖后辈女子一般见识,岂不是大失身份吗? 他点点头,冷笑一声,向护宝珍龙走去,护宝珍龙此时躺在地下,呼哧挣扎,早已经没了力气,眼见得眼睛暴赤,嘴中呼呼直冒热气,覃逸风心中凛然惊奇,想不到墨孤魂的墨玉天星针如此厉害霸道。 他翻了翻护宝珍龙渐渐萎靡闭合上的眼睛,心下放了心,忍不住道:“寻常庸医,怕是早已束手无策,只是老夫在,便是肉白骨,起死人,又有何难?”这话声音不大,也不是他有意的显耀自己的医术高明,而只是就事论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石油为铠甲 神龙破壁飞 其实这些质地乃是因为护宝珍龙生活在玄天岛上日久年深,偶尔眠卧或是在地上打滚,又与棕榈椰子树摩擦,久而久之粘黏上了树木的油脂,油脂又吸附细密的沙石,如此数千年,相延不绝,久而久之,形成了周身达到半寸厚的石质铠甲,这种铠甲的细密与坚强,远比寻常战阵上名将们穿戴的护身铠甲还要坚实。 这种天然的铠甲,寻常普通兵器,自然砍戳不动,而且护宝珍龙飞腾挪移的本领高强,气力大的不可思议,一般的猛兽或人类绝不能近身加害。 若非诸葛青阳身具奇能,加上又有紫电锋霜的锐不可当,绝无可能制服这灵兽,说不定稍有不慎,还要成为膏于它吻中的美餐。 可饶是如此,那墨玉天星针虽然仅有三寸多长,其威力却强劲非常,与当年武林盛传的暴雨梨花针相若。 只是暴雨梨花针属于能工巧匠的设计,类似诸葛连弩,刚猛凌厉,正大光明,并无毒药相喂。 这墨玉天星针上却喂着墨孤魂独有的湘西墨尸花中提炼的菁华墨血凌霜这种至为雄强霸道的毒药,无论人或是牲畜只要匹夫沾染到一点点,或者是闻到,就算是没有伤口,其毒性也能顺着皮肤延伸到脏腑,绝无活命的机会。 此药霸道雄强,犹如墨孤魂的行事为人,若非护宝珍龙皮肤粗厚,体质特殊,加上千年来地火的焚烧锻炼已经百毒莫侵,此时早就结果了性命。 寻常之人,若是中了此种针的毒,一时三刻便要毒毙身亡,就算是护宝珍龙这等体质奇异,百毒莫侵,万魔难敌的灵兽,也抵挡不住此毒的侵害。 墨孤魂乃是千年不遇的武林中的的暴君独夫,世上又有哪一个人能避免被他毒害呢? 覃逸风见到护宝珍龙那几点些微的破伤之处消失了肿胀,在其腹部上戳了两下,那三只天星针嗖嗖嗖激射而出来打到石壁之上,石壁上顿时起了无数的火星,石壁也被烧的发黑,众人看得目龇欲裂,谁也想不到此针上喂的毒药如此狠辣霸道。 覃逸风自然知道此针上的毒性歹毒莫比,决不可用手去触摸,就算是离着护宝珍龙三尺开外,自己直视那三只细细的针,也感觉到一股凌厉霸道的刺鼻气味直冲口鼻。 这味道犹如墨孤魂,当你一见到他,就会感觉到他的霸道凌厉,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他随即又取出三枚绿色的丹药,涂抹在护宝珍龙的伤口上。 这回春般的丹药使浑身被毒药火烧火燎的护宝珍龙感到瞬间凉爽清幽,犹如久经大旱,火烧炙烤的大地忽然间得到及时雨的浸润;大漠中长途跋涉,焦渴难耐的旅人忽然见到一方绿洲和清泉。 它的呼吸之中也渐渐消散了不少热气,覃逸风哀叹一声,道:“夭矫神龙,天生圣物, 被诸葛青阳埋藏于地下,不知道这诸葛孔明的子孙究竟是爱惜它还是至死方休的贪婪,如是任你藏于地上,任其飞翔,那些好奇猎奇贪鄙之人,定当对你猎杀捕捉;只是神龙夭矫,本该大海纵横,九天翱翔,就算是身死名丧,绝响人间,也算是得有皈依,瓦罐自然该在水边破,大将不惧阵上亡啊!” 他似乎感触颇深,在护宝珍龙头顶上拍了两拍,然后转身向头顶他纵身而下的地方纵跃而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瓮声瓮气的道:“小子,就算是我不取尔命,你救下了墨尊金卫,算是与他们有了瓜葛勾连,从今而后,你想要在江湖之中行走,正道因此不容你,邪道也要对你格杀勿论,更可笑的乃是你救了墨尊金卫,反倒大大得罪了他们,你若是不欲做墨孤魂的走狗,便只有被他们追杀的命运,你好自为之! 这老人桀骜不驯,生平姜桂之性,若是寻常人的生死兴亡,他断断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对于云若,他既爱又恨,爱的是这少年有勇有谋,骨气奇高,天赋超凡,恨的是连浮云一生迂腐不堪,却有此等少年英雄做其弟子,为其门户发扬光大。 若是其他人,他定然不会警告这些话,可是对于云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这些告诫的话不由自主的便想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有如何的魅力,自己要憎恶之中加着莫名的关爱之心。 也许这就是英雄惜英雄,覃逸风虽然不是云若这等少年英雄可比,偶尔行为还是武林中的强盗恶汉,可是毕竟也有英雄的见识和气度,其为人的孤高绝傲,自然有让人敬仰之处。 当他们迟愣之际,护宝珍龙慢慢恢复了生机,重新站起来,走动腾挪,又恢复了雄风,可是这地板却吱吱呀呀,似乎要是承受不起。 护宝珍龙一生数千年,何曾有过被制的不能动弹,它嘶鸣一生,发泄胸中怨怼怒气,宛然有毙狮倒虎之威,那真是呼啸生风,山谷回应,振聋发聩,百兽震惶。 哪知道它声音刚落,猛然间一股奇异的锣鼓之声大作,这声音砰砰不绝,似乎便隔着一堵墙壁也似,似乎是在头顶,又好像是在脚下,好像是无边无际的滔天洪水奔涌而来。 唐灵璧与纪无涯听得心惊肉跳,这声音正是蜀山遇到万分危急时候的告警,当年圣教正统围攻蜀山,明德堂八位长老殉教时候,便发出这等声音,司马青姑本门的慈云庵与蜀山渊源甚深,自然知道这声音的含义。 护宝珍龙对这声音也甚为熟悉,只是这声音对它来说不算久远,可是要比对人类,宛然过了数百年,当年诸葛青阳身殁之时,蜀山派的送葬和致哀便是此等方式。 它猛然间觑见头顶刚才覃逸风飘然而去的石头,碰的一声,撞了上去,云若与苏心茗一闭眼,以为定然是脑浆崩流,珍龙虽猛,可是毕竟也算是血肉之躯,如何与刚硬的铁石墙壁相比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英雄畏女流 中夏几沦亡 覃逸风对这一干道姑忌惮颇深,他少年之时遇到过慈云庵中的弟子,领教过其武功,就算是到了成名日久之后,再思想前尘往事,还是觉得慈云庵的武学的独到之处,天下门派莫能相比。 若是武林中人知道覃逸风都有怯惧忌惮,还是对一帮女流,怕不要笑掉大牙才怪呢! 怕女人的笑话,那些个自称英雄豪杰的江湖人物,自然要笑话他娘们儿一样。 不过笑话是小,有折损威名和面子的危险,那才是真的不能大意。 一生威名荣誉的铸就得来不易,那是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和热血才换来的,怎能轻易与一干女子怄气,冒着身败名裂,身死名灭的危险呢? 不过蜀山此行,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无名少年就折损了他的威名,还未见到慈云庵中的高明人物,已经气沮而返。 这少年的武功和气度,固然温厚诚实,可是在他的眼中和心里,却咄咄逼人,让他束手无策,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年老了,自己一向不服老,还倚老卖老不把后辈放在眼中。 只可惜,年老之人,凭着一生的经验和见识,抵不上一干区区无知少年,真是惭愧羞煞。 而且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根本就瞧不上的连浮云的嫡传弟子!所谓虎父无犬子,更有谁能想到蠢师却出高徒呢! 慈云庵处在蜀山之中,与蜀山派互为奥援,两派本就渊源甚深,若是青城派与蜀山派生出嫌隙,慈云庵或许还要考量亲疏远近的关系不便插手,毕竟这是诸葛青阳门下的两个支派之事,可是一旦有危及蜀山派的险难,慈云庵岂能置之不理? 慈云庵其门下弟子与掌门的武功,登峰造极,并不输给武当少林任何一个武林大派的掌门耆宿,如此让人生畏的慈云庵,覃逸风又是无端冒犯人家蜀山,并非堂堂正正的挑战,岂能不大感理亏呢? 其实他最怕蜀山派过早的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未得到金珠宝藏已经被人击退,名利双失,岂不丢人现眼。 索性只好在山脉的薄弱之处赶快施工,以求尽快打通通道,取得洞中的宝藏,解开困扰武林数百年的聚金窟之迷。 也是他学识渊博,地理构造的经验丰富,若是换成了其他人,非要还没有挖掘多少便要死在山崩地裂和塌方的厄难之下不可,可饶是如此,他们也挖掘了数天之久,才打通了通道。 只可惜刚在下面布置好了埋伏,也布好了火药,要按照与霍灵素及青城派的约定将蜀山派的精英一网打尽,哪知道中途冒出来一个无名小子徐云若,这小子横竖不知,以至诚对阴险,却误打误撞的解了蜀山派之厄。 覃逸风阻厄于云若,气恼之下也不禁苦笑,所谓英雄出少年,的确不假,心道蜀山派天道不绝,诸葛青阳遗泽人间,才会生下如此英雄少年来挽救蜀山派吧。 而刚才唐灵璧以硝石火药炸开山洞引起洞中纷乱,趁着乱扰才将师兄纪无涯救出来。 这火药的威力虽然不同于今日的炸药之强烈,可是深在封闭的洞窟之中,爆炸的威力也不可小觑,而此处也正处于蜀山山脉的薄弱之处。 这火药的威力若是放到其他处,对山脉根基的伤损不会有一二,放到山脉薄弱之处,却起到了四两拨千斤之用,火药引燃了挤压亿万年的压力,星星之火造就燎原之势。 当年邓通之所以将自己的宝藏建立在此地,就是想自己真的被害,固然得不到宝藏,也不能便宜了那些贪婪觊觎自己财产的恶徒,他聘请能工巧匠在蜀山根脉薄弱之处建构聚金窟也便是这个意思,取宝藏之人若是偷盗或强挖,定然身遭不测,死无葬身之地。 而诸葛青阳学究天人,制作侔神明,他发现这个宝藏之后,其实也看出了邓通的险恶用心。 只是想到若是将宝藏藏到其他的地方,难免为他人窃取,蜀山门下后来未必能够个个如自己和自己的弟子这般英明睿智,武功卓绝,也未必能守护这些财宝。 而洞中藏着的金银珠宝,未来说不定会做弟子们光大蜀山或者推翻伪晋基业的资材。 他学识渊博,自然早就预测到伪晋灭亡的先兆,他也曾幻想弟子们中有继承自己的遗志,在乱世之中有一番作为。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中夏文明,在他溘然长逝于蜀山那年,五胡内外勾结,丧乱中华,数百年间,兵连祸结,烽烟不止,最终差一点亡国灭种。 伪晋戕害民众的体质心灵,使他们成为心灵枯槁,体质败坏的臃肿狂妄症患者。 百姓闭目塞听,从来都以为自己乃是伪晋大帝国的子民,天朝富强,威震四方,以为伪晋天下一统,天朝大邦,无人敢于觊觎入侵,区区胡儿搅扰,不过是癣疥之患。 匹夫匹妇有了如此想法也罢了,一干只喜欢听好听话只喜欢听盛世莺歌燕舞,似乎听不进劝谏和祸乱将至的王侯将相也是如此想,那可就真的是胡兵忽自天上来也是不知了。 狂妄败坏的百姓,就算是面对胡人的屠刀战马,也无有逃亡的机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无头冤魂。 中原士人北望神州,徒下新亭之泪,可谓叹息者一。 这也是中华正统亡国灭种的边缘,其惨象比得上当年秦国灭亡六国时候的剩下的三户楚人。 秦人贪婪暴虐,混淆戎狄血脉,粗鄙无文,国民无知,唯以杀戮为能事,君王狂妄自大,事事要乾纲独断,任其私智,将天下士人视为奴才匹夫,其采纳商鞅韩非阴谋之术,残酷阴狠,以刑律羁縻百姓,刑求威慑天下士人,苛捐杂税不绝,以至于民贫仅以果腹。 秦人自采纳阴谋家之学说,屠城灭族,再无中夏文明之风尚,山东六国仅存的仁义道德和贵族之风不足以阻挡贪婪暴虐的秦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强盗窃国柄 英雄老贪鄙 中夏文明被秦人一统,从此沦入虎狼之秦的子民蝼蚁,就算是秦人覆灭,也难免这种悲惨的命运,难逃每隔数百年或者数十年的改朝换代的相砍相杀。 如此的帝国王朝再不要一个个健康的士人与英才,再不需要士人竭尽才智以使得民众的智慧上升,愚民和恫吓民众成为皇帝们常用的手段。 一个皇帝的破名号,争抢的天昏地暗,就算是能称呼这个称号一天或者几天,然后再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僭越的,偷盗的,先装君子再做强盗的,欺侮孤儿寡妇得来的,弑君篡位的,威逼主上禅让的,窃国的手段千奇百怪,而且都打着顺天应人的旗号,都打着要为百姓造福的大纛,任何人不得 质疑他们的正统和合法,稍有怀疑,便是嵇康,韩通,方孝孺的下场。 有皇帝称号的两千年来居然有四百余个,平均不到五年便会有一个家伙粉墨登场,号称奉天承运。 当然这还不加上那些有皇帝之实的权臣枭雄者流。 所谓亡天下,又绝非自顾炎武先生而开始,文明的活力,民众的福祉,山河的性灵,被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给毁灭。 天下安危系于一人的选择和智慧,也说明了这种文明的智慧之低劣,或者干脆不能说是智慧,或者说是无法选择,得过且过的智慧。 剩下的,也不过是几座故宫城墙和那一把为世人艳羡的龙椅的空凭士人吊祭或者坐在上面模仿一番皇帝的作威作福,或者带上龙冠炫耀一番,如此循环往复,得来的不过是戏子优伶有了取之不尽让匹夫匹妇倾尽智慧和时间来揣摩的影视材料和戏曲。 这大概可算是后世有识之士所言的亡天下,亡天下又不是鲁仲连义不帝秦的归隐开始,又不是自五胡乱华,又不是自蒙元灭宋,又不是鞑子覆明而始。 如此残暴的暴秦为后世人留下的榜样,无非就是刘邦的大丈夫当如此的羡慕猥琐,还有为了得到那个破名号和破帽子而如李逵的板斧乱砍一通。 当然还有项羽的彼可取而代之的狂妄,杀他个天昏地暗,焚烧你的宫殿,断绝你的龙脉,建立老子的宫殿,再繁衍老子的龙脉,然后老子的宫殿被焚烧拆迁,老子的子孙被诛杀个斩草除根,然后在新的王道乐土上造就新的谎言来建立自己的正统而已。 诸葛青阳自九嶷山返回蜀山,不知为何,心情沮丧懊恼,九嶷山最后一曲涉江采芙蓉唱的催人泪下,凄婉动人,可惜那不是及结局,那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美妙,而是虎头蛇尾还未画上句号。 他精神与身体俱衰,眼见世间无可为之事,青春唤不回,时光莫可倒流,伪晋病入膏肓,天下人必然陪葬,他不忍见到惨况如此,更恨这一帮酒囊饭袋误国误民, 他一腔忧愤无可发泄,在梦幻与现实之间煎熬无比,天府之国的大好河山,水秀山清不能熄灭他起伏不定的怒火,更不能把九嶷山中曾经的狂妄恣肆,覆灭虞初文明的景象忘记。 英雄一生,按照常情,应该在老年把所有的欲望争执都放下,为后人留下齿德俱尊的榜样。 可惜老而不死的贪鄙,他依旧不能免俗。 他之所以把护宝真龙囚禁在聚金窟中,固然是对这跟随自己一生的灵物的保护,可是毕竟也怀着难以启齿,甚至说不可告人的私心。 要知道此神龙龙孑遗天地之间,自己能在海外遇到降服以为坐骑,乃是叨天之福庇,想必上古尧舜也无有此等福气,神龙威强灵性莫与为比,因此他便生出来无限的占有之心,数千年来,中夏中人谁能有此福德才能? 鲁哀公西狩获麟而亡,自己得神龙而存,相比之下,自己的才德必然不负天下。 若是杀之以殉葬,倒是显得自己贪婪小气,若是真让自己将神龙放还,此龙已经生存世间数千年,后世之人若是有自己一样才德者,自然驾驭得了它,可若是凡夫俗子一样驾驭,岂不是侮辱了自己的赫赫威名么。 他百般思索之下,索性将珍龙埋藏于聚金窟的地下。 是啊,他要真是爱护,或者是畏惧天道,应该将其放还海岛,任其遨游碧海,翱翔九天。 纵然再阔达宽广之人,一旦遇到视为自己的禁脔器物,也不容他人染指,这是人的贪婪天性,诸葛青阳亦未能免俗。 诸葛青阳一生刚强坚毅,行事果决,行军布阵,训练卒伍,主持武林大计,创立门派,都可以称得上狠辣厉害的角色,与其说他是可爱之人,倒不如说他是志诚性情中人。 此种人物是否可爱,在于一念之间,可为仁人志士,正人君子,也可为独夫民贼,奸贼佞幸。 他表面对弟子说自己年迈衰朽,不能再护送珍龙驾返海外,要此龙镇在聚金窟,以为蜀山镇山的灵兽,可是此物通灵,如是放归九天碧海,自保绝无问题。 他一生虽然洞达,也经过了名缰利锁的羁绊,也在海外以汪洋碧海的清波濯涤胸襟,可是经过九嶷山那场望乡梦幻之后,非但凡尘琐事不能看开,更平添了许多老年的昏聩无知,而且贪婪大盛,自然不免老朽的冥顽不化。 自忖自己虽然一生在王图霸业上了无功成,未能竞志覆灭伪晋的大业,可是以为自己乃是天下武林一人,为天下草莽英雄敬仰,也决然称得上一代人杰,也只有自己配得上驾驭这神龙。 当年轩辕黄帝以中夏始祖乘龙升天的传说让老年的诸葛青阳无限神往,他以为自己驾驭神龙,乃是轩辕黄帝再生之兆,如是神龙在旁,必定自己身后也是乘龙升天,其荒谬和无知,甚至达到了无以复加。 他不想再有其他人与自己并驾齐驱,驾驭此龙,所以将此龙也埋在聚金窟,一是让它保护聚金窟,二算是让此龙长埋地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章 冲破牢笼飞 同门对娘骂 一旦有山崩地裂之变故,也随着自己长埋蜀山,这样总不算是自己的本心,而是天意,如此可笑逻辑,也真让人笑话这位武林中纵横一世,倜傥潇洒人物的浅薄无聊。 诸葛青阳虽然还没有残忍贪婪到杀神龙以殉葬,可是这种生祭的法子,也的确开万古未有之荒谬,所谓德行,真是再也休言。 这种卑劣的行径实为武林后人所不齿,而不管他是武林大宗师,还是什么通吃黑白两道的关二爷一样的牛人牛神。 只可惜武林中偌多年来都沉湎在诸葛青阳的威强睿德,仁义道德之下,再记不得此人的贪婪,当然,也没有人怀疑他是否如常人一样卑劣。 自由的灵魂终究不能囚禁,就算是你毁灭了它的肉体,它终究要回归自由之乡,翱翔九天,碧海掣鲸,才是它真正的本色。 不过也是护宝珍龙合当灾难囚禁圆满,大约也是它将要沦落为猎人好奇者的猎物吧,覃逸风在进入聚金窟的山脉薄弱之处开挖,引起了山体的松动,更加上夏日雨水的浸泡,引起垮塌。 覃逸风率领属下开掘,已经将这个通道打开的不足一尺之厚,刚才覃逸风顺着通道飘然而出,神龙虽然愚钝笨拙,可是有样学样,加上自己力气奇大无比,虽然那个通道狭窄,这时候护宝珍龙以偌大的气力直撞,终于冲破了尘封埋葬而获得了自由,斯须九重出真龙,一洗晦气拓心胸! 当神龙破空飞出之后,只听见无数人叫喝惊呼,云若与苏心茗几人俯视向下,见偌大的山间,一块较为平坦的山坳间,蜀山派的弟子和一对青衣女道姑分在东方,霍灵素和褚清河还有圣教正统的那位联纵使者及其门下弟子立在西方。 只是蜀山派弟子居多,隐隐有包围霍灵素等人的情势,他们好似在一对一的互相比武,又好像刚刚才恶狠狠打起来群战,地上躺着无数的两派弟子的尸体,鲜血已经将地面染红,还有许多未及时救治的受伤弟子在地上蠕动。 夕阳已经隐过了高山,底下阴森森,加上鲜血的殷红发黑,两派的衣服皆都尚白(那乃是取诸葛青阳为蜀汉戴孝的意思),一片苍茫诡异,这神龙初次破山而出,闻见的乃是尸体纵横,血腥冲天,与当年九嶷山中与诸葛青阳见到的修罗惨象一般不二,恼怒之下,变得疯狂起来,它似乎也憎恨世人的厮杀不休,自己沉睡数百年,人类依然是如此的不争气。 这些打的不可开交的武林中人,哪知道神龙一出,山崩之声加上神龙的嘶鸣惊叫,如此的惊心动魄。 他们不禁仰天观望,看到高山之上的五个人,他们与神龙一同出现,还以为天降神人,看着山顶上的五个人,都惊奇作怪,张大了嘴巴。 只是更惊奇的是那神龙,浑身虽然是青灰之色,可是在夕阳的照耀之下,显得遍体生金,光芒万丈,加上行动迅捷,把那个庞大的肚子给遮蔽在云间天上,再也不显得蠢笨。 神龙头角狰狞,须发毕显,众人何曾见到如此威武雄壮的灵兽。 他们这几派中人,自然听到过先祖说的护宝珍龙的轶事,只见它夭矫身姿翻飞如灵鸟,翅膀张开,宛然有数十丈宽阔,从头至脚,更有五丈多长,如此亘古未见的大物,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见到神龙从山中而出,青城派和蜀山派的耆宿长老自然明白那是护宝珍龙,可惜他们也不知道为何此物埋藏地下数百年而依然能够存活,它如何饮食,如何栖居,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神龙惊天嘶鸣之际,它的叫声开始是哀鸣,再后来是高亢和兴奋,震荡的在场诸人心胆皆裂。 唐灵璧和纪无涯见到两派交战,虽然看到本派虽然人多却势弱,不过毕竟蜀山派还未灭亡,因此心中稍稍有了安危。 这差不多半天的时间,霍灵素已经循着原来铁板桥的旧路出了聚金窟。 他们固然贪婪聚金窟的宝藏,却并不糊涂,此时行藏野心已经被蜀山弟子发现,若是再沉溺宝藏,呆在这里,说不得要做蜀山派的瓮中之鳖。 只要蜀山派守在洞口和出口,以烈火弓箭堵住出口,自己这些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莫可奈何,就算是土行孙,也钻不出去。 霍灵素正带着弟子在山间迤逦而行,却迎面正撞上了枯木道人带着弟子寻找青城派的余孽。 双方相见之下,自然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互相破口大骂,干脆就把出家道人的斯文尽皆都忘得干净。 互相辱骂之际,自然也忘记了源出同门,祖宗奶奶十八代,诸葛青阳地下有知,想必都要惭愧无疑,后代弟子如此不肖,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可能他太英雄,把后代的灵气都给用尽,剩下的弟子徒孙尽皆是不堪之辈。 枯木道人喝骂霍灵素巧舌如簧,舌灿生花,却心如蛇蝎,卑鄙无耻,暗施诡计,有辱祖宗的威灵,这一切与其说是辱骂,倒不如说是他在直抒胸臆,如是稍有羞耻之人,面对这种指责,一定会羞愧难当。 霍灵素虽然理亏在先,可他这种摸爬滚打在武林和朝廷一辈子的精明人物,岂能在乎什么有理无理?他本就是无理取闹,无理搅三分的货色,一统歪理邪说,他能说的义正辞严,把谎话说的动听可爱,正是他这种人的本事。 他一点也不慌忙,喋喋不休的开始把枯木道人的颟顸无形和身为掌门粗鄙无文,无德无能,将蜀山派的威名倾堕的罪恶愚蠢数落的天花烂坠,此人不愧是当朝国师,言语如连珠炮,声音又尖又细,简直比得上那些当朝的太监,其学问和诡辩的能耐,非胸中草莽的枯木道人可比。 一时间本来在理的枯木道人,反倒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还不上嘴来,加上他大病初愈,又气又恨,脸憋得通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掌门如无赖 国师是盗贼 这位每日修真练气,宣讲南华黄庭的得道之士,蜀山之上氤氲仙气的武林前辈人物,平素也算是仪礼威严,正气堂堂,可一遇到辩诘不过,或者被人欺侮蒙骗,便要三尸神暴跳,五雷轰顶炸飞天. 他老人家骂起娘来祖宗奶奶十八大也不会放过,比诸市井泼皮无赖,也算是不遑多让,那火气的暴躁比昔年蜀汉的张翼德并不差多少,可惜碰上了霍灵素这位能言善辩,惯于鼓唇摇舌之辈,把这位有礼有节道德之士却被小偷贼寇的霍灵素数落的什么也不是,极尽被嘲笑喝骂之辱,枯木道人也真如他的宝号,应该是枯坐无语了。 看来得道之人,除非是哑巴,除非要以不言之言来教化普渡众生的高僧,除非根本不想,不愿意,不屑于与人嘴上争锋,还是要练就成舌灿莲花,伶牙俐齿的本事才好。 世上更有什么绰号不好取,枯木,你以为你要修炼枯禅,还是要弄个心如枯槁之木,不纹不波么? 你以为在纸醉金迷,红尘香软的武林中枯守你祖上的基业,每日三清论道,黄庭诵经,就真的是高洁羽士了 么?躲在虚无缥缈,神幻曼妙的蜀山之上,就可以蜕去凡躯而成餐风饮露的老神仙了么? 人家霍灵素以一品大国师的身份的来到你这个地方,可是行藏却如强盗小贼,不,那简直就是强盗小偷一般。 只是以武林人物来说,本来就是横跳江河竖越海,万丈高楼脚下踩本色,偷偷摸摸,这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更不是什么丢面子,毕竟大家都是强盗,本色不容更改,试问武林中哪一个不知高低的家伙敢说关二爷当年微贱时候贩枣是贱业?江湖之上,又有哪个敢嘲笑丐帮的莲花落的花子队儿可笑呢?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正宗功夫,又没有登记造册,又没有申请专利,就算是你自称天皇老子,就算是你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过是自吹自擂,野猴子成精要占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的痴人说梦而已。 可是霍灵素一旦身为朝廷国师,皇帝老子的御用替身大师傅,每日嘴里谈的都是玄学道德,吸的氤氲紫气,炼的是龙虎金丹,吃的是山珍海素,结交都是豪门权贵。 满朝文武都要争相膜拜顶礼望老爷能够天官赐福,贵族的寡妇贵妇小姐娘娘们都以得老道人的开光为荣耀,谁不愿意承接老神仙的雨露,得以饱尝仙气,飘飘凌云呢?若是如此巍峨气象,还要弄得像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的贼子贼孙的模样,那真是过意不去了。 只是霍灵素此行蜀山,实在有干黑白两道的大忌,所以此行极为秘密,他可不敢让任何人知晓他盗取蜀山中的聚金窟宝藏,聚敛财富,要拉起壮大自己的班底,要与当朝的孟国公秦国公争上下论高低,这是白道中不能容他。 而黑道江湖,他青城派掌门的身份,要夺取如此宝藏,定然为那些尺寸之土必争的江湖门派所忌所防范。 霍灵素这种行为,已经打破了江湖的平衡安宁,他取得如此宝藏,肯定是要壮大门户。 盖武林中多年来相安无事,各门各派,大大小小早就将名山大川,城郭大邑分割完毕。 蜀中大派青城派门下弟子众多,人才鼎盛,又有朝廷的背景,想要趁机壮大,自然要夺取其他门派的地盘以自肥。 盖武林中大道边,小道沿,连个拉屎撒尿的地方都有帮派管辖收取保护费,朝廷还要赋税敛聚,如此层层盘剥管制,牵一发而动全身,青城派固然势大,可是要夺了人家赖以为生的口粮和命脉,就算是江湖小瘪三也要破头撞金钟,和你这名门大派理论一番不可。 而且聚金窟处在蜀山之中,虽然两派同气同源,不过千年已过,兄弟分家尚且账目清楚,何况只不过是诸葛青阳的一张招牌呢? 跑到人家一亩三分地来挖掘宝藏,犹如在人家祖坟中盗墓,武林中讲究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武林道义,江湖公道,说的好听,到了摊牌的时候,银子,女人,地盘还是搂到自己的胯下安全。 说实话,枯木道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偏听轻信,区区几句好话和画的一张大饼就把他迷惑的拱手将宝藏说出,若非是祖宗保佑,等到人家把宝藏取走了,门下的弟子徒孙都杀戮干净了,他说不定依然还在梦中。 如此昏聩无知之人,如何能统领一方大门派呢?又如何配得上继承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的诸葛青阳的遗志,领袖此等江湖中偌多桀骜不驯的人才呢?如何作武林中千年不绝的蜀山派的掌门人呢? 无论是枯木道人,还是这位当朝护国大法师霍灵素,每一个人都以正统自居,都以诸葛青阳的嫡传为说辞。 枯木道人骂青城派乃是判师出门,不肖子弟,如庶出的孽子,根本不配正统;而霍灵素却不慌不忙的嘲讽枯木道人的蜀山派妄自僭越诸葛师祖的衣钵,却将诸葛祖师的遗训抛的干净,只抱着先祖的灵位坐困愁城,不知进取。 两派虽然龌龊不断,千年来可是也仅仅是互不往来,何曾见到过今日的骂战,一边大骂,一边白热化的交手,大骂声中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弟子倾尽了鲜血和头颅。 是啊,正统既然不认庶出为兄弟,妾侍又怎么甘心对嫡妻低声下气呢? 平心而论,霍灵素与褚清河用卑劣的手段和甜言蜜语蒙骗枯木道人,有失一代宗师的风范。 他们向枯木道人表明心迹,想要交好和谈,双方联合实现中兴诸葛青阳遗愿,这本来是他们的初心。 可无意间探知蜀山派有如此大的宝藏,印证了千年来相传不绝的传说,自然垂涎三尺,见财起意,起了独吞的心思,却趁人之危进入蜀山腹地盗取聚金窟的宝藏,其恶劣卑鄙与江湖瘪三流氓无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盗贼理气壮 僭越要为皇 不过似霍灵素这样的人物,蒙骗别人不说,还要觊觎他人的财宝,做了坏事还恬不知耻的理直气壮,一点儿不会脸红,居然还言笑晏晏的骂别人是贼子强盗,做贼做到他这份儿上,也算是千古无二了。 相比较而言, 那些个小偷小摸的小毛贼,那些个淫人妻女,窃玉偷香的采花贼,那些个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平素穿宅过院,挖掘坟墓,偷个银子,割个兜子,就义气昂昂,志得意满的家伙,真是太没见过市面了。 更何况他们还得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图谋不轨,哪比的上人家霍灵素大模大样的跑到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撒野逞凶,自以为这是自己可以作威作福的土皇帝的疆域呢? 做强盗做到不把自己当强盗,反倒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份儿上,这样的人的确是英雄豪杰,不,这样的人简直有疯子的潜质。 不过说回来,霍灵素和霍灵素的主子们,数千年来在这片文明的土地上,不就是以盗贼的面目,不顾吃相,耗费民脂民膏,耗尽天下元气的么? 就算是那些稍微顾及到自己吃相不佳的家伙,不过以仁义道德的吹嘘和包装,把自己打扮的圣人也似,只是此等货色的狠毒残忍,贪婪无耻,远比那些根本不顾吃相的家伙更为狠辣。 因为他们更阴险,更会伪装,就算是他们把民众给煮熟卖掉了,就算是他们把民众一个个饿毙了,民众还至死不悟,还以为他们是圣人,是为国为民的忠臣烈士。 千古以来,正是这样的货色充斥在二十四姓之家谱上,享受俎豆千秋的供奉与匹夫匹妇的膜拜顶礼,民众一遍遍的不能走出清官圣君大侠的死循环。 霍灵素此人原本和枯木道人无二,都是偏安蜀中,井底之蛙的见识,试想山野粗鄙之人,又不曾走过通都大邑,又不曾结交卧龙凤雏先生,又没有鬼谷子刘伯温的筹划天下大势的熏陶,何尝有什么见识呢? 可是二十年来的霍灵素,因为见到了长安城的锦绣富贵及京城的格局雄壮,更知道了天下何其庞大,也知道了公卿王侯吃穿用度和令行禁止的奢侈与雍容,也接受了万人的跪拜。 皇帝老子的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乾纲独断的威风煞气,让他生出的不是敬畏,而是以为自己才该是那个接受天下万民跪拜的君王。 他生出的那种羡慕嫉妒,这股欲火烧的他头昏脑涨,生出了万分的僭越和取而代之之心。 因为他发现那个所谓俨然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老子,不过是个面容憔悴,身材肥胖,被酒色掏虚了身子的色鬼。 思想起来,自己无论才华与见识,都要远远胜过他,奈何自己以雄霸天下之英才,而甘为他人趋奉的奴才呢?他这样的道家人物,却没有皇帝老子乃是星宿下凡,理当享用无极富贵的念头,真是奇哉怪也,这样的国师的家伙们,不整天都是为皇上吹捧他自己天神下凡,他人无福不得僭越的么? 此时的他,已经算是飞上枝头,不比这些年依旧坐困蜀山、夜郎自大的枯木道人。 枯木道人的所谓雄心壮志,其实不过是使蜀山派成为江湖第一大派,恢复先祖诸葛青阳时代的荣光。 而霍灵素却因为欲望的蛊惑和繁华的迷蒙眼神,霍乱心智,想要僭越称尊,一统天下,席卷黑白两道,其痴心妄想远比墨孤魂还要狂妄。 自从霍灵素知道蜀山真的有聚金窟这个宝藏之后,心中的憎恨和嫉妒更是无以复加,心道蜀山派真是无人,历代肯定都是蠢货当值,独自守着这样无穷的宝藏,却不能将之好好利用,成就一番霸业。 此时的他,因人成事,自从走狗屎运登上了国师的宝座,便不把所有的人放在眼中,他自以为自己此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贵无极,要想成就一番霸业,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在枯木道人的心中,更可气的是霍灵素联合圣教正统劫盗宝藏,实为武林所不齿。 墨孤魂固然强横野蛮,可是手段也算是江湖恶汉的本色,他自己僭越窃盗武林正统之名号,他强人势大,自然中原门派对其飞扬跋扈不敢吱声,对于那些个惯于欺软怕硬的名门正派,始终他们会觉得有一个盟主要安稳的多,就像是这片文明的百姓,若是没有一个皇帝,他们便不知道怎么得活一样。 而圣教正统来自西域,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缘故,本就为中原名门正派所不容,加上其厉行的律法教规,有悖人性,悖逆人伦,手段之残忍,简直无法形容,凡是不皈依信仰其教下,无论男女老幼,僧俗道侣,皆都要斩尽杀绝。 墨孤魂恩威并用,行事还存着些体统,而圣教正统一言不合,便要厉行杀戮,如此狂妄悖逆,霍灵素引为奥援,可见此人为了争权夺势,是多么的不择手段。 枯木道人虽然是武林中有数的修养道德之士(呵呵,以枯木道人的资质,在武林中的确称得上修养道德,那么不如枯木道人者,大家可以想象了),只是见到霍灵素那副威严巍峨的模样,加上他手段的卑劣,更让他气冲顶梁。 本来三清有道之人,变成了煞神附体,三言两语不合,双方便杀在一起,这一战天昏地暗,修罗场再现。 枯木道人武功原本与霍灵素相若,可惜大病初愈,自然非保养得当的霍灵素敌手,蜀山派弟子众多,见到师尊有危险,不会见死不顾,索性蜂拥而至,一拥而上,将这些原来的强盗围在一起,想要一鼓聚歼。 霍灵素有备而来,褚清河带来的属下都是百里挑一的青城派精英,加上锦衣卫的几个高手,还有圣教正统联纵使者等人的助力,人数虽少,可是战力远非蜀山派的乌合之众可比,一时犹如虎入羊群,蜀山派弟子死伤极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莫笑人无礼 横时要你命 这些个青城派弟子,因为掌门是当今的护国大法师,一品达官贵人,有了朝廷的加持,皇帝老子撑腰,杀起人来带着三分的快意恩仇和干净麻利,底气十足,浑然不像是一伙偷偷侵入人家门派的强盗,倒像是一干执行军法家规的御林军,理直气壮之下,便显得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概。 更加上圣教正统的协助蛊惑,他们的教义如此让人心智迷惑,就算是智慧超凡,学识渊博者也尽为迷惑,不能识破他们的谎言,何况一干区区赳赳武夫呢? 因此青城派的弟子一时间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虽然没有如虎添翼,也称不上天神下凡,可也算是成了肥胖跳跃的硕鼠,不知道高低,如肥壮的猕猴一般龇牙咧嘴,着实吓人。 他们一个个本来都是乡土贱人,无有机会到达通都大邑开阔眼界,眼见得祖师霍灵素蟒袍加身,威仪赫赫,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那股不怒自威的形容,让他们生出来了无限幻想。 此时他们都以自己和皇帝老儿沾亲带故的傲慢来面对这帮蜀山派的土包子,自然在气势威风上大占便宜。 不过气势威风都有了,但是人与人在武功上的差别可不是能吓唬的人的,也不是你气势威风大了,本领就自然高强了。 一旦碰上不知死活,不怕死的主儿,就算你是被千军万马拥护保卫的皇帝,也随时有被拉下马,被一刀刺中心窝结束性命,更何况这些仅仅是狐假虎威的九流江湖无赖莽夫呢? 别看人家这些土包子不入流,别看他们吃穿用度毫无规矩,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满嘴流油,不顾体面,别看他们不懂得什么仁义道德,别以为他们不懂得什么诗书传家,钟鸣鼎食,可是一旦要造反,一旦要不信邪,反他娘的时候,管你什么纨绔子弟,管你什么达官贵人,管你什么王侯将相,管你什么公主娘娘,管你什么装模作样,老子就坐你的龙椅,睡你的龙床,骑你的娘娘,杀你的全家,刨你的祖坟,扬你祖宗的骨灰,你又能奈我何? 所以狐假虎威和残暴民众无有顾及的王侯将相,独夫民贼们,还是要稍微顾及一点阴德和吃相,一旦归为臣虏,一旦成为阶下囚,你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游浅水的蛟龙连水蛇也不如。 古今中外,如此横行霸道而得到惨淡收场的货色概莫能外,无论是暴君佞臣,还是纨袴膏粱,都还是要存些敬畏,报应不在己身,便在子孙。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老天要报应,而是你做的孽太多了,民怨太大了,火山足以被你压抑大到了要喷发的温度,洪水被你防民之口筑造的大坝给抬高到一旦堤破便会人亡的地步,一旦稍微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足以让你的万里江山瞬间倾覆。 谁也料不到躬耕畎亩,才能不及中人的陈胜吴广点燃了强秦覆亡的导火索;谁也想不到皇觉寺的一个讨饭的和尚会颠覆掉纵横无极,舆图自古迄今莫与伦比,兵威赫赫,冷兵器时代天下第一的大元帝国;又有谁知道陕北山沟里一个去职的邮差灭亡了大明朝;又有谁能想得到汉阳城里几个二流子兵痞几声冷枪便终结了大清朝?谁能想到武功赫赫,威风凛凛,地域广袤的俄罗斯大帝国不死于外敌的入侵,而被自己压制强暴到心死的子民给埋葬? 谁能想得到被称呼为太阳救星的圣父会被那些曾经高呼自己为万岁的贱民给摧残绞手? 哪一个独夫民贼不是自认为贱民都在自己的掌控,哪一个家伙不是在自以为天下全局尽在掌控的时候被割掉了头颅,哪一个狂人不是自以为聪明莫比,哪一个对内压制盘剥民众,对外欺凌弱小的帝国不是在莺歌燕舞的陶醉中敲响丧钟? 千百年来,蜀山派虽然不至于一如诸葛青阳与其弟子姜思炎壮盛时候的景象,也没有诸葛青阳在日,号令天下群雄的威风,可是仗着诸葛青阳的余威,依着才智武功在武林中人人不可小觑的历代掌门的支撑,也极少有敢于直接侵凌的势力来犯蜀山。 就算是强横如墨孤魂,对蜀山派也以礼相待,亲自前来拜祭诸葛青阳这位武林圣哲,除却圣教正统的狂妄悖逆之外,何曾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向蜀山派挑战? 而今诸葛青阳座下弟子独自开辟的青城派却率众大举来犯,委实让武林群雄目瞪口呆,这青城派如此蛮横和明目张胆,岂不是连祖宗都不要了吗? 当然,那些个飞扬跋扈的家伙和势力,祖宗在他们眼中,从来都是一个想用就用的武器,想扔掉就抛到垃圾堆的东西。 一旦觉得祖宗有用,可以对外炫耀自己源远流长的文明,可以加持自己的身份与文化的时候,就把祖宗打扮成神圣不可侵犯,谁若敢亵渎就要冒着被绞手围攻危险的圣灵,把自己打扮成孝顺的孝子贤孙,这时候,祖宗的粗野蛮狠,祖宗的乖戾暴行一切都被粉饰,被掩饰。 若是想要借着祖宗来打击对手,就把祖宗的骸骨拉出来鞭尸,把祖宗的灵位扔到猪圈里。 青城派的所有来人,所来目的早详,他们甚至不惜冒着侵犯祖师也便是他们的祖宗诸葛青阳威灵的罪孽(他们甚至已经定好了要火焚蜀山派,或者在山洞里放上火药,炸毁蜀山的阴谋),又经过精心仔细的筹谋布局,与蜀山派人动起手来干脆利落,绝不像是普通武林的寻仇厮杀,而是恨不能要将对方全家都赶尽杀绝。 只可惜蜀山派至今还不知道为何要与这一干人厮杀,先前还见到青城派的多多送了许多礼品到蜀山,两派弟子们也渐渐多了接触交往,还以为分裂千年的诸葛青阳门下有一统完聚之时,哪里想到这幻想中的兄弟门派反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手足自相残 杀伐总不休 一方凌厉狠辣,训练有素,一方混乱不堪,懵懂无知。 蜀山派弟子虽然众多,门下的精英俊杰比起来青城派也不算少,可惜群英荟萃,教导不得其法,无有英雄率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枯木道人又是个莽张飞一样的人物,交战开兵,仅以自己义气行事,平素便是个沾火就燃的火爆脾气,遇到事情除了吆喝叫骂,别无能事。 这样村野的粗汉子,哪懂得什么中枢指挥,哪懂得什么指挥若定,祖师诸葛青阳的临危不乱,好整以暇的风范,他居然连一点也没有继承习学。 说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仗凭着祖上的威凌骗吃骗喝骗江湖地位,真是没有委屈他们。 所以青城派众人一开始便占了上风。 毕竟,这可不是平素的比武较量,更像是出兵开战,临敌而不知敌,且还以为敌人乃是自己的兄弟,岂能不败? 人家青城派早就磨刀霍霍把尔等当做猪羊,尔等还在那里沉湎着大家一个祖宗,应该彼此言和的梦幻,这世上更有谁不是上帝的子民,信仰上帝的列国之间,难道就没有纷争厮杀? 寻常的武林会气,也仅仅是踢你一脚,打你一拳,吃几粒独门的神丹大力丸,也会很快的恢复本就皮糙肉厚的身体。 更何况,武林之中,骗子多有,名不副实的家伙满江湖都是,自称神功盖世,内功无敌者,多半是吹牛皮自己刀枪不入,鬼神附体的白相杂碎,这些人比寻常的市井草莽,多的也就是一张伶牙俐齿,惶惶好似鬼神惊的嘴而已。 而当前的情形是刀剑砍下去就要人性命,掌劈下去人的头颅肢体就要碎掉半边。 伴随着喝骂狰狞的嘶叫杀伐之声,地上躺下了无数人的尸体,蜀山派的弟子固然居多,可他们青城派这些准备充分的弟子徒孙毕竟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丛老手,也不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彩云的儒雅英俊的诗人,偶尔也要肢体破损,血流如注。 蜀山派数千年来乃是修仙练道的场所,就算是兵器杀伐,在人的心目中也应该是神魔交战,道法交锋,龙虎交泰,哪里成想一干追名逐利,贪财好利的家伙把好生生一座人间仙境乱成了一锅粥。 修罗恶战,哭爹叫娘,打的不可开交,从中午时分,直杀到傍晚,喊杀声依然扯地连天,若非云若等人一直身在聚金窟内,早就被聒噪的耳朵也聋掉了。 夕阳将斜,残色如血。 作者忽忽讲述了聚金窟中徐云若少年侠义行为,英雄无畏,又把本书墨法剑的执掌者墨孤魂的老底儿给翻了个底儿朝上,将他从一个朴实的英雄的少年如何变成一个邪恶强暴,威凌天下的武林暴君的真面目与心路历程给尽情的描摹开来。 更把千百年前的一代武林圣哲诸葛青阳一生略略简叙,将他海外隐居与降龙伏虎的本事,加上那些若梦似幻的经历给娓娓道来,虽然不够动听,不过语言应该也颇有可采之处。 哪知道这场纷争厮杀尚且依然不休,依然要杀个人命微贱如猪狗,纵然这些挣扎在名缰利锁,为了金银财宝女人地盘打的头破血流的角色算不得上主角,更与主角的风流潇洒相去百万里之远,可是主角的格调也未必就比他们高上几分。 龙行九天,怒喝天下。 蜀山派门下弟子见到不敌,贼势强大,索性吹起了号角打起锣鼓,召集更多的弟子前来拼命。 蜀山派散居在方圆数十里的弟子门人听到这告急的锣鼓之声,知道门户有难,一个个僧俗弟子,女尼道姑,凡是沾亲带故,三亲六故,都扛着锄头棒槌,放下手里的伙计,热血沸腾,拼命也似的冲到此地,犹如械斗的乡邻,毫无理由的加入战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了地狱之中的无头之鬼,撒了一地如鸡狗一样的鲜血。 好在蜀山弟子虽然至今也不明白这场征战的来由,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怨气冲天,这委屈和怨气反倒把自己的懵懂无知给消散了不少,他们要竭力反抗外敌入侵,渐渐的仗着人数众多,要围着聚歼青城派。 所谓哀兵必胜,这一阵蜀山派虽然窝囊至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几十名弟子便横尸当场,惨不可闻,但是他们越战越勇,不容他人染指侵凌自己家园的同仇敌忾,使得他们的不怕死的顽强倒是让青城派所来的一干人胆战心惊。 他们自然知道身处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人家的后援会源源不断,而自己呢?望眼欲穿,怕是也没有接济。 慈云庵的道姑日日清修,不理凡尘俗务,他们与蜀山派看似相处一地,却互相敬重而不亲近,可是听到蜀山派的号角鼓锣,知道蜀山派遭了大难,虽然不知何事,但是这事关蜀山兴亡。 蜀山派若是不能自保,慈云庵必定也遭池鱼之殃,因此庵主命令大护法青菱道姑带着二十名女弟子前来观战,相机行事。 她们点检司马青姑,却不见踪影,来到 了恶战之地,一见之下,便明白了一二。 她们不管蜀山派和青城派的交手,可是对圣教正统还有覃逸风机锦衣卫的属下绝不容情。 盖蜀山与青城派,两派恩怨已经叠集千年,且都是诸葛青阳所遗传的门派,疏不间亲,慈云庵弟子自凛身份,不便插手。 对于覃逸风的手下,朝廷锦衣卫还有圣教正统的这些人,在她们眼中便如猪狗虎狼,虎狼说的是他们残忍可恨,猪狗说他们的狗命贱。 这些元气十足,剑法凌厉狠辣的道姑一剑初出,这些外来劫道的武夫打手便横尸当场,他们哪里曾想到本来该在家里绣花做饭,或者青楼卖笑的女子居然如此厉害。 果然慈云庵的武功剑法名不虚传,这些道姑一加入战团,蜀山派的劣势大为扭转,只是门下死伤太多,元气已经大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成大业容易 再造乾坤难 这说明,大势已去,想要凭着几个人的负隅顽抗,仗着还有几杆枪,几把刀剑,以为还剩下几个不怕死的亡命徒,也不足以扭转大江东去的浩浩潮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就算是剩下比几个负隅顽抗多上一万倍的打手,就算是还有无数的刀枪和粮草,也一样阻挡不了覆灭,董卓还在郿坞积存 了无数的刀兵,二十年吃不完的粮草,结果呢?结果大家都知道。 大势已去乃是大势所趋,纵然你能造就小气候小温室,可是肃杀的寒冬,你却始终低挡不住它的凛然万物;就算是你建构阴森可怖的牢狱,只可惜春天还是要来到,百花还是要盛放。 就算是把所有的反抗者关进了监牢,让他们看不到光明,依然不能阻止天下人对于暴君的诅咒,也不能变更独夫民贼覆灭的下场,甚至连延缓都不可能,因为独夫民贼太狂妄,太自以为是,太倒行逆施,这一切都会加速他覆亡的到来。 因为民众要高唱凯歌埋葬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牢狱和奴役的王朝;就算是把所有一唱天下白的雄鸡的都宰杀下酒,始终也阻挡不住天明的乾坤转移,宇宙生息。 掩耳盗铃,始终不是办法,杀掉所有直言谏君的逆鳞之臣,还是不能阻挡殷纣王鹿台自焚,只有洗心革面,壮士断腕的把自己的所得献出来,说不定还能获得百姓的谅解,还可得一个长安布衣的下场。 造就乾坤和伟业容易,若是再要扭转乾坤,修补伟业,扶大厦于将倾,就算是诸葛孔明再生,毕竟也有所不能。 因为天下的元气已经被食肉者损毁殆尽,天下的财富已经被蛀虫分割完毕,铁桶江山已经被如白蚁一样噬尽,日日挖盗江山社稷的的强盗正是肉食者,而不是那些空有强盗名号的梁山贼寇,更不是黄巢张献忠李自成洪秀全,这不是为他们正名,而是就事论事的铁笔公断。 百姓的信任也被独夫民贼给用完,剩下的,就是一滩烂泥,就是再也经不起雨打风吹的破招牌,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用一点心思,不用曹孟德那样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英雄,就能够将它送进历史的垃圾场。 艰难创业者,只要心志坚毅,灵活通便,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之功,成功者未必不是大半。 而中兴盛世,乾坤再造,把河决鱼烂的家业再重新整理,把洪水滔天,民心尽失的江山社稷再重新归拢成江山一统,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还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不是有志于中兴恢复的仁人志士和固执执拗,冥顽不化的八旗子弟和纨绔膏粱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们的志气小。 实在是纨绔子弟放荡惯了,实在是他们为非作歹,吃酒玩花已经成为习惯,再要想让他们从富贵温柔乡中来到狐裘不暖锦衾薄的塞外建功立业,想要把他们从软榻和娘们儿的身上拎起来扔到马背上让他们抡刀征战,再想让他们学习祖上的刻苦砥砺,卧薪尝胆,那可真是不能了。 喜欢听京戏,养戏子,搭姘头,提溜着鸟笼子的八旗子弟若是再想让他们祖上恢复纵横草原,臣服蒙古,逐鹿中原,百战百胜的辫子兵的战斗强力,那真是势必登天。 中原的暖风和煦,早就吹酥了他们的骨头,礼仪教化,已经把他们驯化成他们面对鞑子皇帝自称的真正的奴才。 当然,他们还能不能建功立业倒还在其次,这还不是主要的,就算是贼子贼孙们再狠下力气,学习先祖的残忍乖戾,不择手段,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狗熊耍扁担的老一套,了无新意,毕竟太着痕迹,也吸引不到人。 试想,让曹操的子孙习学他的雄才大略,驾驭下属的本领,固然有所不能,相反志大才疏的高贵乡公曹髦身为人君,既乏深谋远虑,也没有驾驭下属,恩威并用的本事,最后除了留下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一句愤懑之言,与汉质帝那个小皇帝留下的跋扈将军的愤懑一样名垂千古,可惜他们身为人主,却不能自主,非但不能手握生杀大权决定臣子的生死,还要为权臣谋杀。 以曹髦与汉质帝能辨认出来这些权臣的狡诈嘴脸的洞察力,他们肯定都是聪慧聪明的孩子,说不定要是不为天子,还有神童的美名。 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与跋扈将军,这些语言的艺术内涵和魅力远远超过说出它们的身为傀儡君王的魅力。 可惜聪明的孩子的结局不过最终都是身丧权臣贼子之手。 这没什么,他的先祖也曾让傀儡皇帝汉献帝受尽了凌辱,侮辱尽了汉室的尊严,这一切只是老天嫌他们先祖太过残忍,想赶紧现世现报,果不其然,不过三四十年,就让他们的子孙重新尝尽如此凌辱。 刘玄德的儿子阿斗虽然幼年和少年时候也和刘备颠沛流离,历尽坎坷,还有长坂坡上随着赵子龙杀了个七进七出,见惯了大场面,可谓也算是戎马倥偬,只可惜却留下一个扶不起的笑名。 这一切还说的是枭雄英雄们的子孙的本质决定了他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撑不起大场面,更遑论再造乾坤。 更重要的还有时不我待,这个世道早就不是那个枭雄随便招呼几声就可以赢粮影从,天下响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早就不是编个段子学几声狐狸叫,造几个谶语,打着亡国太子的旗号便能立起国号的陈涉的时代。 毕竟,百姓的智商在上升,枭雄的子孙们的智慧在下降甚至为负,其实就算是百姓的智商下降,可是听尽了骗人的鬼话和谎言,百姓也不那么的容易欺骗了。 一年经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还能让百姓被欺骗几次?常喊狼来了的谎话,说不过三次,就没有人会相信了,老是蒙骗百姓的谎言,总有百姓看明白的日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谎言总会穿 皇帝保社稷 百姓不怕你骗他,百姓最恼恨的是你如母猪脑袋不转圈,天天用一套说辞来教化他,来欺骗他,那样,他们会觉得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羞辱。 这片文明的民众,对于强横蛮霸的暴君与敌人,都会谄媚俯首,可是对待懦弱无能又不思进取的无道昏君,都会嗤之以鼻,他们能忍受你的苛捐杂税的盘剥,但是不能容忍你的敷衍了事。 就算是你当百姓智慧低下,愚蠢不堪,可是你欺骗他也要千方百计,也要花样百出,只要也得动动脑子,也要琵琶反弹的用尽鬼点子。 你们一向说自己民众的父母官,百姓犹如你们的赤子,若是父母哄孩子若是天天只讲一个故事,天天教训儿女要臣子当忠,儿子当孝顺,天天就是俗套虚文,就算是是你亲爹妈,儿女也会对你无视小觑。 更何况爹娘放荡不羁,花天酒地,胡天胡地,不顾阴鸷,相信任何儿女也未必能忍受这样的爹娘。 更何况,刁民不好骗了呢?刁民越来越聪明,你给他一分的好处,他便思想三分的收益,得寸进尺,正是刁民的德行。 烽火戏诸侯侮辱的的是共识,耗尽的是信任,等到真的狼来了,没有人理你了。 就算是你是天下共主,就算你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主子,可是也不能总是横行霸道,不知廉耻,不顾民瘼生死,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因为百姓总有一天会压抑不住怒火,人的忍耐毕竟有限。 虽然这片文明的百姓最容易逆来顺受,最容易蒙骗欺辱。 凭着你们的乖戾残忍,仗着你们的横行霸道,算算你们罪恶的总账,你们认为你们还有几天的好日子? 秋后的蚂蚱,你们还能蹦跶几天? 后世百姓常言道:长江冷眼看螃蟹,看尔横行到几时。 不是那个世道了,这天下江山的确是刘玄德诸葛孔明之辈口口声声言语的高祖世祖的天下,可是时移世易,再想用高祖太祖的那些欺骗百姓的手段和谎言来蒙骗和撞钟,已经不能够了。 刻舟求剑,缘木求鱼,南辕北辙,非但会贻笑千古,还要赔上性命。 百姓不信邪了,百姓无所谓了,百姓不怕你了。 骗人的手段穿帮了,谎言维持不下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仗着刀枪鹰犬来壮胆子,可惜刀枪鹰犬从来都不仅仅是欺压弹压百姓的,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呼到了独夫民贼的身上 。 再说,身在高位,一旦被拉下马,那是很容易的,至少看上去很容易,可是再想重登显耀的位置,再想要站在高处振臂一呼,万人响应,那可是难上加难。 说实话,退步容易,破罐子破摔也不麻烦。 像是后世赵宋的那一帮临安苟且,不入流不知廉耻的货色,从先祖时代委曲求全在契丹与西夏的胡马骎骎之下,还能够保持体统,与敌人互称呼兄弟,可是到了他们,连起码的体统都不顾及了。 他们的先祖要保护自己欺侮孤儿寡妇的江山已经够小心翼翼,已经够像是小偷一样的谨慎了,到了他们这些不长进的后辈,连石敬瑭都不如了。 他们干脆对金国对大元朝的蛮夷要称叔称爹了。 石敬瑭虽然是有名的儿皇帝,只是考史上汉唐开国之初,汉高祖白登之围求告阏氏走妇人路线才得以苟全性命, 唐高祖还向突厥称臣,如此说来,汉高祖与唐高祖的境界并不比石敬瑭高多少。 不过这些开国雄主自然有一番理论,为君者,一时的羞辱与低声下气毕竟也不算是什么。 勾践为吴王奴仆,卧薪尝胆,忍小辱,雪大耻,一样覆灭吴国,名传千古,为后世仁人志士的榜样,其兴复的基地会稽有报仇雪耻之乡的美誉;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奋发图强,成就一代赫赫功业,勾践韩信不过都是诸侯而已,而人家石敬瑭志在天下,岂能是韩信与勾践可比? 好歹人家石敬瑭还落下个能保社稷的名声,一个皇帝能够保社稷,这说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本事还是不错,这乃是为人君最大的本事。 好歹人家的子孙面对契丹的一再咄咄逼人,还能说出来晋有横磨大剑十万口,要战便来的豪言壮语,还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气势。 恕不多言,多言了就又把此刻激烈交战的场面给带过,作者的言语固然聪明技巧,可是对于喜欢故事,喜欢一气呵成的故事的读者来说,毕竟不是什么美事。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忽然闻听山崩地裂的声响,忽然一声轰鸣,风雷响起,激荡了层峦叠嶂,一种从所未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声音肃穆而震撼,传说中的龙吟之声也不过如此。 这些人多数与蜀山派渊源深厚,早就听闻过诸葛青阳的坐骑护宝珍龙的传闻。 今日一见,见到它盘旋头顶,飞腾纵横,翅扇风云,激荡的隐隐有雷鸣之声,再看那张牙舞爪的模样,与传说中的神龙毫无二致,应该便是此物。 他们立时便明白了应该是珍龙现身,他们一生的见闻也不过是地上刨食,哪里想得到龙飞九天的威武雄壮。 许多人本来你杀我杀,打的兴高采烈,忽然间见到神龙夭矫九天,都忍不住目瞪口呆,抬头仰望。 这些当然是反应迟钝的弟子,对于那些以杀人嗜血为能事的武林好汉,管你什么真龙珍龙,天皇老子,老子依旧我行我素,那些迟疑的弟子还在仰望九天之际,他们的刀剑又已经到了敌人的胸口肚腹与咽喉。 护宝珍龙眼见得世人厮杀纷争,血腥之气直冲九天,想起当年与诸葛青阳在九嶷山中所见到的修罗惨象,强盗横行,人命如刍狗,想到这位老朋友见到这种惨象的那种愤怒无奈,那种羞耻的感觉遮蔽了他本来的潇洒裕如,想到世人更比当年所见到更加邪恶阴毒,忍不住冲冲大怒,云端呼喝一声,直震得山谷震颤,回音不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先知丧无知 泥石流倾覆 人性的丑陋,人类的贪婪,有时候老天的确是要发怒的,因为他们的来到这个世界与生存于这个世界,乃是造物主和上帝的恩赐,而不是理所必然,他们索取求生的物品还不够,还要把这个世界当成他们纵横无忌的歌舞场,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因为他们的短视和鼠目寸光,他们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甚至包括性命的代价,得到在手的,未必是得,相反很可能连嘴里的都要吐出来。 人的无知,懒惰,得过且过,贪婪不可自拔,沉溺欲望和物欲之中,让他们丧失掉了能够预测到灾难到来的本能,这一点,他们甚至连被他们鄙夷的畜生都不如。 只可惜他们的蛮横和自以为是,让他们就算是面对滔天而来的洪水,就算是自蹈灾祸即将报应其身,也懵然无知,而且还要向预言灾祸降临,洪水来到的先知丢石头。 他们简直不可救药,他们戕害为他们赎罪的先知,为了维护他们的虚伪,虚荣,面子还有米粒小的私利,他们将先知与神钉在十字架。 把先知钉在十字架的民族和文明为了他们的无知和狂妄历尽数千年的苦难以赎他们的罪愆,他们终究还有悔悟的一天,可是那些远比钉死神之子的文明还要愚昧的文明,直接把他们的先知送上刑场和祭坛,然后他们还要沾着先知的血做成血馒头津津有味的品尝。 当他们在沉溺虚名俗利和戕害他人性命,得意自己布下的诡计时候,远远不能预测到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 这覆亡由大自然,由造物主造就的护宝珍龙,还有人类自我焚烧的欲望而统一组合,绝妙而讽刺,物势叠加,生路全无。 护宝珍龙这吼叫,如长虹经天,久久不绝,蜀山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新雨之后,树木和山石都吸饱了水分,滴滴而下来的水,犹如成熟的淌着蜜一样的桃子,那水土松软,就想要随时流动爆发一样。 聚金窟中由覃逸风和青城派的弟子埋藏的雷火帮特制的无数火药,唐灵璧点燃制造混乱,才救出自己的师兄纪无涯,这孩子虽然平素木讷无言,可是到了紧关节要之时,果然勇敢善断,只可惜,他也点着了自己覆灭的导火线。 这火药虽然没有全部燃烧,但是已经点燃了聚金窟中数千年被聚存的秽气,又因为护宝珍龙被囚禁其间,怒气勃发,潜藏其间,地火龙气不得发泄,越聚愈多,此时一旦冲出地穴,便是霹雳火爆,烈火干柴,怒火冲天,不可遏制,非要烧个天昏地暗,才会停歇下来。 那些埋藏在山脉薄弱之处的火药,慢慢的因为压力被引燃,几种压抑与怨气,怒气,秽气一起发散,威力非同小可。 那些日日积存民怨,终日与民争利,与民为敌,四面树敌,八面威风,横行霸道,得罪天地,民不可恕的独夫民贼可要切忌,一旦高压的临界点来到,你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自然的泥石流,火山喷发,洪水滔天,不管你们有如何固若金汤的城池,也无论你们有多少的御林军和鹰犬奴才,都将要被埋葬在你们亲手酿造的灾难之下。 你们戕害了本来和平中正的那些有识之士,剩下的便是暴民当值,他们知道你们的手段的狠辣,故此一旦有机会,便不会给你们还手反抗的机会,你们想要的那些你们自己都不遵守却还要宣扬的公正与公义的审判,你们根本就得不到,也不配得到。 作恶多端的李斯再想要获得常人的携苍鹰,牵黄犬出上蔡东门与儿子打猎,享受天伦之乐,常人之福,那是万万不能。 耗尽大明朝的大宦官魏忠贤,别看他号称九千岁,生前生祠遍地,一旦成为阶下囚,皇帝罪恶渊薮的替罪羊被吊死,也便是如死了一只野狗,他们想要得到的轰动天下的身后之殁,根本就没有发生。 他们太高估自己的价值,在民众的眼中,他们不过就是如行尸走肉,阿猫阿狗。 龙吟之声,震得已经松散的山峰上的土石稀稀落落的往下倾倒,此时山石泥土在雨后甚是松软,更兼这护宝珍龙的吼声奇特,轰隆隆一声,山如泥流,便忽然间爆发,不可收拾,泥石流直直向山间鏖战的数百人平铺而去,犹如溃败的大军,决堤的洪水,那覆盖倾压的势头,让人目定口呆。 这些马上面临灭顶之灾的武林豪杰,还在为无聊的门派之争打个你死我活,哪里想到转眼便要裹挟在泥沙聚下之中。 云若与司马青姑,纪无涯等人见到这情形,如一下子跌到了万古玄冰寒潭,他们久在蜀山一带生活,自然明白这便是常会发生的泥石流。 一旦山石饱含水分,泥水融合为一,便会如决堤的水流直冲而下,这也是蜀中常见的天灾。 云若眼见如此,脸上不禁勃然变色,他对于山势的变化因为跟从恩师连浮云习学坤舆地理之学,自然甚为清楚。 他常在蜀山中采药打柴,可以说蜀山的一草一木,他无不熟悉,每一条溪流,每一个山峰,他也无所不至。 云若对于蜀山的地理,山体构造,颇为明晰,山间地势狭窄,偌多人聚集此间,泥石流冲击过去,他们还不知自救,只斤斤计较自己砍杀,必定无人能够幸免灾难。在云若的心中,这些人个个贪婪无耻,杀戮成性,全部丧命也无可惋惜,可是自己真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覆亡在泥石流之下么? 更何况两派之中良莠不齐,还有慈云庵中排难解纷的女道姑,他们也真的应该无辜而丧命么? 泥石流一旦倾泻而下,可远比滔天的洪水要来的激烈,水性精熟之人,面对汹涌而至的波涛,说不定还存着三分侥幸生还,只是泥石流下,无论生人畜生,高楼大厦,田园村庄,坚城固寨,一旦遭遇滔天的泥石流,便是生机全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二女真情露 少年智勇全 泥石流便是老天惩罚人类的利器,可绝不是最佳的利器,泥石流所经之处,远比蝗虫糟蹋庄稼地,瞬间便让山河变色,城郭无存。 当人类沉浸在自己征服大自然的得以,自以为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大自然总是以她横摧万物的气魄告诉人类谁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 当人类不遵行与自然同在,和谐相处,将自己的灵性变成肆无忌惮的时候,他们理应遭到报复和报应,聪明反被聪明误,乃是人类的通病。 千万不要怜悯他们的受难时候哭天抢地。 他们一身脓疮,要问问他们为何遭了如此恶疾,是不是他们自己放荡无忌,酒色无度,招来了梅毒疮。 就算是汹涌澎湃,波涛喷薄的金沙江,大渡河一旦遇到泥石流的侵袭,也必然要被拦腰截断,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他们心冷惊惧的是,那座发生泥石流的山峰,正是方圆之内最高的一座,远远高过自己几个人所在的山峰数倍有余。 若是泥石流平铺冲击而来,那座山峰与自己所站立的山峰相距不过二里之遥,自己几个人身处的山峰,也决然要被倾覆在泥石流之下。 云若几个人所在的山峰,四面都是悬崖峭壁,石壁如明镜,绝无攀爬的可能。 这座山峰犹如被人为立在山坳中间一样。 司马青姑哀叹一声,大出她本来的性情之外。 她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少时便跟随师父论道讲经,道家宝藏的修行将她的欲望遏制,以至于她生性恬淡,无欲无争,武林人看来,她修为甚高,对于生死也看的极为淡薄,殊不知,这是以所谓的清静无为来压抑人的天性,这样的人一旦被打开情感的门闸,其热烈浓厚要远超过常人数倍也不止。 远在世外的静谧而深沉的湖泊,一枚抛进心潭的石头,激荡了她的心魂,让她再也无法安宁;幽兰华茂,忽然被才子佳人的美貌风神所陶醉,再也不能安心独居空谷。 云若的出现,使她心中起了无限的涟漪,初次体味到对一个男子那种陶醉痴迷的痛楚和羞涩。 正在憧憬如花似锦,两情相悦的未来之际,胡人见到大灾降临,本来勘破生死玄关的少女,又变得患得患失,怕死怕痛,怕的是自己一生青春还未绽放,便葬送在这蜀山之上。 司马青姑情知道自己许身慈云庵,虽然天性刚烈,只是那种腼腆,冲破世俗和师门藩篱的勇气对她而言委实难以启齿,自己也未必有如此决绝的勇气,为了心爱的男子,放弃师门,她甚至想都不敢想。 那么此生注定不能有人伦夫妇之乐,此时见到天灾降临,怕是无幸得免,反倒觉得一阵轻松,既然没有勇气向这少年告白,也没有勇气冲破师门的障碍,若是与他一同身丧在蜀山之中,也算是生不同衾死为同穴了。 苏心茗远在塞外长大,不明白泥石流的厉害,见到大山整体移动,树木植被随之移动,还觉得甚是好玩,见到云若勃然变色,虽然心理也生出来惧怕之意,不过有这个能干英俊,浑身上下都透着英雄气,而且能为他生死的情郎在身边,便是洪水滔天,面对万千虎狼,也并不在乎。 这两个女子都钟情云若,用情之深,可以说难分轩轾,司马青姑外表矜持而内心激烈浓厚,苏心茗天真浪漫。 纪无涯与唐灵璧刚从青城派的魔掌逃离,又有机会从聚金窟中逃出升天,见到师父与师兄弟在山下与敌人交战,眼见蜀山派无恙,心中刚生出来无限的欢喜,哪知道灾难瞬间降临,苍黄反复,还未等到心情平复,更大的灾难便汹涌而至。 他们他们心中沮丧懊恼的同时,也生出来无限的畏惧。 云若抖丹田喝道:泥石流瞬间便要倾覆,尔等听真,若是想要活命,赶紧罢手停战,听我指挥,如若不然,必然尸骨无存。 他少年幼稚,若在平时,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中人听他指挥,宛如说了一个荒唐的大笑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些人听到这少年喊叫喝令的声音,反倒觉得他天生的那股威严,让自己无法抗拒,无法不听从他的命令。 没有一个人嘲笑他,也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在如此危险的情景之下,这少年还能保持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的风神,便算是当今江湖有名的英雄豪杰,也未必有如此风范。 这一声喊叫,虽然不如神龙的惊天唳叫,可是声音的洪亮悠远,远远超过神龙。 有些个正在杀得起兴的不知死活的两派弟子依然不管不顾,他们虽然听到云若的喊叫,也觉得山体在移动,声势不对,只不过觉得是打杀的时间过长,又累又饿之间生出来了幻想。 山体如水流铺来,山上的森林植被依然完好,不过好在行进的速度不快,还在离着这一帮正在交战混战的武林豪杰有二里之遥。 他们身处山坳,三面是开口,一面背靠着石壁,那石壁正是云若五个人身处的高巅,那泥石流正是从开口而来。 枯木道人,青菱道姑,霍灵素,褚清河,与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听闻这少年的声音,忍不住心中一惊,想不到此少年内力如此雄厚充沛,只觉得一股凛然正气沛然不可御,自己也算是武林中的豪杰人物,当这少年的年纪之时,怎能有他的修为内力? 他们自然也知道泥石流的厉害,此时泥石流虽然远远离着自己,只是山坳的出口已经被泥石流封死,若是想从山坳直冲出去,万万不可能。 枯木道人虽然脾气暴躁,终究是慈悲心肠,他虽然憎恨青城派与圣教正统,只是再仇恨也不能搭上自己满门中的弟子精英,若是再要沉迷厮杀,非要弄个全军覆没不可,他终究是一代宗师,果决晨泳,忽然大喝一声,声如霹雳,道:“蜀山派的弟子听真,全停下来,不要再打了,听我指挥,不可恋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肩扛闸门雄 蛊惑失心疯 枯木道人怎能不知道武林人物交手厮杀,一旦一方先停下来,必然遭到对方的加倍进攻,这犹如与敌人剑拔弩张,开兵对垒之时,一方突然放下自己手中赖以自卫的刀剑,其情形可想而知。 以力相搏,以气为底,以命为赌注,却瞬间放弃,你还在肩扛着闸门要救人,而那些你已经救出来的人非但不拼着力气帮你接力,还要嘲笑那你的无知狂妄,还在以他们的聪明来忖度你的苍凉和广阔。 你不是振臂一呼的野心家,你不是徒然以谎言来魅惑,来蒙骗的谶纬阴阳家,你甚至也不是想要因此得到什么世俗的虚名俗利,甚至连蒙利于神的荣耀你也不在乎,你是因为不想这个世界变得如猪狗满街走的污秽,因为你知道人应该过的生活远不是只计较吃喝拉撒睡的牲畜。 甚至你自己想要自私,自私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堂堂正正说出人性有弱点、你也有自私的权利。 你是用血肉之躯来肩扛着通向生路和自由的千斤闸,你要救人,却反被要救的人陷害打击,囚禁监牢,他们不给你生路,他们必定也得不到生路。 未来的宽恕当然是对所有的人类,最后的审判来到,至少是对稍有人性的人,但是陷害,打击,迫害你的那些顽劣不堪的畜生排除在外,因为他们的窃盗野蛮没有彰显出他们哪怕一点点人性的闪光。 既然不是人,既然也不配做人,因何要给他们作为人的待遇和尊严呢? 你遭遇了最凶险无耻的敌人,他们的无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你想要轰轰烈烈的断头流血,你想要以你的柔弱来感化甚至是融化比铁石还要坚硬的残忍的灵魂,你的高洁对于畜生和残忍的披着人皮的畜生乃是迂腐可笑。 你本来用肩膀死扛着堤坝阻挡越来越强大汹涌的洪水,你是要阻挡暴虐——所有人的暴虐,而不仅仅是受侮辱受损害者的暴戾恣睢和愤怒。 你要挽救和庇护那些未来的囚徒和阶下囚——现时的加害者,他们却不知死活的自寻死路。 甚至你的支撑和良知最大的是要保护他们不至于最后输的干干净净,因为你早已经洞见了他们最后都要送上断头台和囚笼的下场,只可惜你要维护他们最后一丝尊严的那些残忍野蛮者他们只想以自己的狂妄无知来迎接开闸的洪水。 枯木道人此时心情的荒凉和苍茫正在于此,他也是弱者,他也是惯于以暴力对暴力者的信仰者,只是他身为一代宗师,蜀山派的掌门,他绝对不能只顾着眼前的仇恨,他还要承继先祖的基业,开拓蜀山派未来的光明和疆域。 他情知道此时两派的对阵厮杀呈胶着状态,自己一方先停下来,必然要给趁人之危的机会,蜀山派将遭受更大的伤害,甚至是全部丧命覆灭的危险。 可是若不停息下来,非但青城派,自己门派的弟子包括自己也将无一幸免。 他灵光闪现,再三思量,就算是多死一些人,就算是付出全部的代价,也不应该弄个全军覆没,死也不能与入侵的强盗一统埋葬,要死也要选一个干干净净的净土。 这位蜀山派的一代宗师,此时宛然具有哲人的悲天悯人之心,他要以自己的抉择来决定在场数百人的性命。 他果然要比那些只贪图眼前的得失,却不顾及更大的灾难的鼠目寸光者要强的多,只看这一点上,他就是真正的一代武林宗师。 这种壮士断腕的抉择,的确不是寻常匹夫匹妇所能做得来。 枯木道人虽然资质平庸,又脾气暴躁,若是拿他和蜀山派的祖师诸葛青阳,甚至姜思炎比起来,算是以蛇鼠与龙虎相比对,可是在这一点上,他远比先祖更具眼光和见识,诸葛青阳当年纵横天下,戎马倥偬,多有只顾一时快意,却不顾麾下死活的行为,因为他人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也仅仅是自己的奴仆而已。 枯木道人平素行侠仗义,持正守礼,见不得欺凌弱小,虽然他也有仗着自己乃是武林前辈,凌虐他人的习惯,不过毕竟也算是江湖中的一条好汉。 蜀山派门规森严,许多门规糅合了当年蜀汉的律法。 蜀汉的律法虽然严厉,但是公平,所以蜀汉的民众绝少怨气。 蜀山派采用当年蜀汉的律法,适时的加以补调理,这些门规多来自诸葛孔明的创制,为了敬奉先祖,所以诸葛青阳取其为门派之规。 枯木道人治理门派又甚是严格,门下弟子一听他的命令喝止,虽然情知道如此将会被敌人趁隙伤害,他们也不愿意被敌人杀死,可他们对于门规已经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尊崇,而不仅仅是怕门规的惩处。 虽然还在热血沸腾,詈骂喊叫,杀的性起的蜀山派弟子一个个瞬间便停下来了厮杀。 那些与他们对阵的青城派弟子在蜀山派停战的瞬间,以为有了可乘之机,更生出来一鼓作气要消灭蜀山派的同仇敌忾,一个个更是挥刀向前,舞动双掌如凶神恶煞一样的扑过来。 作为武林的名门正派,此种行径之恶劣,早就违背了江湖道义,江湖人讲究的是决胜负生死于战场,而不会对默然不动,手无寸铁,又根本不会反抗的敌人施加辣手。 这也是江湖存在的基础,也是江湖人物不同于 世俗中卑劣的野心家和强盗们的区别。 青城派弟子居然如此无耻,也委实出乎枯木道人的意料之外。 青城派的弟子情知道蜀山派当此之际忽然停手,必然有重大的变故,他们也听到了云若在山顶呼喝泥石流马上倾覆的危险。 只可惜利令智昏,本来蜀中的修道之士,犹如被蛊惑的疯汉子,不管不顾的厮杀殴斗,恶狠狠不顾死活的猛砍梦杀。 有几个蜀山派弟子一时之间无有更好的抵御之法,便受了极重的伤,顿时血流如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章 天降冷艳姑 自残裂坚盟 只是无论如何,无论用多少性命和鲜血来交换,人们开始停下来天昏地暗的厮杀,终究可以由一方来静下心来开始了和谈的姿态,当人们停下野蛮和杀戮,自然便会有重生的希望,至少会让人性得以复苏,让兽性暂时压制。 有时候姿态无论是真是假,都足以让人生出来欣慰和安慰,是啊,这世上的民众又是多么容易欺骗,你踩着他一万年,只要轻轻的抬起脚,他们就会感激涕零你的仁政;你盘剥的他只剩下最后一口糊口的米粮,他还会给你上供敬奉,以脂膏来供养你的贪婪无厌。 慈云庵中所来的道姑,都是门派中武功的佼佼者,无论是轻功,还是剑法,都可以称得上是武林中独当一面的人物。 她们身法轻灵,又是生力,而且也未曾对青城派弟子大开杀戒,青城派弟子虽然狠恶,可是拳剑也尽量不去招呼招惹她们,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一帮杀人的女道姑的狠辣并不比寻常的须眉男子更慈悲。 也正是因为她们的凌厉狠辣,在武林中数百年来创下了果决干脆,有仇必报,甚至说睚眦必报,千里追凶,绝不容情的名头,所以极少有人敢去招惹慈云庵。 圣教正统的那位联纵使者带来的几名侍从本来武功甚是高强,而且他们此来的目的乃是抢夺宝藏,并非要与中原门派结仇,无论是青城派还是蜀山派的恩怨是非,抑或鸡飞狗跳,他们本是想要坐山观虎斗。 而且他们也一直是以旁观者的冷眼来面对霍灵素和枯木道人的争执。 霍灵素虽然早已经对他们此种行为表示不满,可是因为圣教正统势力强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当朝的大国师,官至极品的玄门道德之士,虽然被权势威名迷了心窍,可是对于武林中的门派之争却并不糊涂。 覃逸风带来的那些弟子门人因为突然之间不见了首领,也不好独自离去,怕掌门一旦遭到不测,自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根基,因此群龙无首之下,索性跟着霍灵素看个究竟。 他们的心思其实与圣教正统一般不二,对于蜀山派和青城派的门户之争不大瞩目,更何况疏不间亲,两派源出同流,说不定哪天就好的一条裤子同穿,自己何必仨鼻子眼多出一口气,冒着得罪两派的风险呢? 和气生财,而且和气还可以保命,行走江湖,多交朋友多条路,自绝生路自绝门户。 所以这两派对于蜀山派和青城派的交战心不在焉,假打假闹,一旁呼喝助威,唯恐他人杀的不够热闹,唯恐祸事还不够大,看着别人流血厮杀,他们有一种看戏看耍猴的感觉。 是的,那的确是耍猴,只凭着暴力而不是凭着智慧来纷争。 只可惜凭空杀出来一班不讲是非的道姑,她们直向着两派掩杀而来,这帮多管闲事的女冠子,偏偏不容他们看哈哈戏。 两派中人没有心理准备,这一帮女修罗一出,容貌冷艳,剑锋寒冷,的确是冷艳动人,唾骂犹如虎入狼群,一时三刻这两派中人便是非死即伤,还是他们所来的精英居多,若是换了旁人,非要眨眼间全部横尸当场不可。 当蜀山派弟子停下来争斗时候,他们也终于获得了喘息机会。 联纵使者心中一肚子怨气,他也知道泥石流非同小可,本来要夺宝劫财,没想到遇到了生死大难,正在张皇失措之时,见到青城派弟子依然不知死活,还在无休无止的乱砍乱杀,气的他大火冲天,挥动双掌,猛下辣手,瞬间便击毙了还在厮杀的青城派的三名弟子。 霍灵素起初不知道为何这使者发了疯也似的攻击青城派弟子,当想到蜀山派弟子全部停手罢战之时,他忽然忍不住心头一颤,脸上微微一红。 自己纵横天下,权倾朝野,却还没有枯木道人这山野村夫明白事理,大喝一声,道:“青城派的弟子听真,赶紧停下手来,不可再战,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他虽然想趁着蜀山派手忙脚乱之际,将蜀山派一网打尽,篡夺诸葛青阳嫡传的法统道统,出一出数百年来青城派庶出的鸟气,恐怕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等蜀山派有了防备,再也没有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久在西南川西生活,岂能不知道泥石流的危害,相比之下,私人恩怨还不算是什么,若是还在那里死缠不休,任凭泥石流扑来,纵然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举鼎拔山的气力,泥石流一下,谁也不能活命。 这联纵使者杀青城派弟子,也是自己平素教导弟子无方,不分轻重缓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换做是自己,也肯定要如此做。 他命令一下,青城派的弟子也便停下了厮杀,只是一个个对联纵使者怒目而视,心道这家伙高鼻深目,都是魔鬼一样,看面相就不是好东西,原来竟是吃里扒外的家伙。 那泥石流还在向他们推进,现在又行进了一里之遥,这些人以川中之人居多,他们都知道泥石流发生的情形,此时眼见自己再无逃生的机会,刚才还英雄无畏的杀伐,现在一个个都脸色惨白蜡黄,垂头丧气,像是丰收在即的农人眼见一场冰雹砸毁了庄稼,像是苦苦煎熬半生的寡妇盼着儿子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哪知道噩耗传来,儿子却得了花柳不治之症,老鸨想靠着粉头的蓝田美玉得无限珠宝,哪想到婊子和恋奸性热的小白脸私奔了事。 云若见到这些人都渐渐停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也都向着几人所在的山巅后退,因为自己所在山峰乃是峭壁,没有泥土,暂时不用担忧泥石流的生成。 纪无涯在聚金窟中眼见到云若的少年英雄,敢作敢为,侠义行为,早就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见到他临危不乱,指挥喝定这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人物,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佩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君子兽嘴脸 侠义披肝胆 这种未来的武林大宗师,名门正派的首领,善舞于各门派首领的觥筹交错中的焦点人物,行侠仗义是他们极力标榜的金字招牌,锄弱扶强更是他们一贯自认的江湖道义,犹如道德仁义是儒教的牌坊,谁也不得戳穿,谁也不得怀疑,谁也不得辩驳。 谁若是敢戳穿他们行侠仗义和道德仁义的真正本质,这些人非给你拼命不可,他们非要把你送到牢狱,让你灭口,让你消音,让你再没有机会诉说他们的邪恶与残忍。也许邪恶与残忍来形容他们是太过单薄,也太过于善良,他们的行径之残酷,手段之阴险毒辣,已经超出寻常人的思维底线,根本就不能用针对于人性的丑恶的残忍和邪恶来形容。 为了维护他们的牌坊,他们除了拼命的编制花儿一样美丽的谎言之外,他们甚至不惜要绑架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所有的人,因为他们手里有刀枪,所以别人不得不暂时隐忍臣服。 别看在更强大的武林盟主面前他们猥琐不堪,可是在欺凌那些戳穿他们谎言面前,心狠手辣,绝不容情。 不是这些侠义道德之士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不惜与你决战,甚至献出性命;也不是他们为了自己的教义(他们没有信仰,如何又教义)被亵渎而对你生出百般的仇恨,而是你戳穿了他们的把戏,让他们赖以为生的生计断绝。 有些人注定如猪狗一样,一生的见识和追求也就是如猪狗一样,只要有骨头啃,只要有一口饱腹的猪食,能够安睡在干燥的草垛里就会得到满足,他们也只满足于吃喝拉撒睡,只懂得酒色财气。 这些家伙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江湖,还是在世俗,还是其他随随便便的一个行业里,都喜欢追逐用谎言和蒙骗来得到欢愉,来建构纸扎的殿堂,这是他们的追求,也是他们的人生成功的目标。 为了这种欢愉,得以如猪猡一样的贪食,他们把本来避免无耻谰言,吹嘘拍马的江湖重新变成了颂圣歌功的歌舞场,把江湖变成了另一个他们蝇营狗苟的猪狗窝。 真行侠义的人物,未必有足够强大的武功,也未必有强健的体魄,可是他们必定有慑服贼子的魄力和威严。 那种凛然不可侮的尊严,乃是来自他们坚守的道义根基,是他们内心的强大,是他们就算是被摧毁掉肉体,可是灵魂也不能被斵丧,因为他们的肉体虽然并不比他人更加高大,但是他们的灵魂却足以令世人高山仰止,景行维贤。 他们的威严不是如皇帝大官们仗凭的仪仗,这种威严足以让贼子宵小望风而逃,他们非但不愿天天招摇撞骗自称大侠,还以拥有名不副实的所谓侠义之名而羞惭。 他们会为了他们心中的公义把自己的鲜血流干,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他们不一定会因为个人受了委屈做拔剑而起的匹夫,可是他们会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义人的冤屈跋山涉水而出手,而去讨还公道,而去击杀奸贼,虽然杀人不会留下姓名炫耀自己的勇武,但是要让贼寇奸佞陷害者明白,作恶多端必然要遭报应,为恶者的报应必要尽快,否则,世人将会失去对于善恶是非的信赖和忍耐。 当世人失去了善恶是非的标准,那么这个世界将重新成为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 就算是你诛杀尽了义人,就算是你做到滴水不漏,斩草除根,可是草泽之中尽皆是明道知理之人,不要以为你的面具带的好,不要以为你做伪不止便成为一个君子。 他们自己的路已经走完,他们的义已经行尽,就算是倒在为义的路上,他们也在所不惜。 求仁得仁,无所怨惜。 他们赤脚踏荆棘,心肝披铁刺,孤身对刑求,舍身饲虎狼,取义做明灯,明心后来者,大雄绝无畏,生死系浮云。 他们只要选定了方向,便不在乎他人的阻拦非议,他人是否也会走他们的路,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他们更不会计较成败利钝,也许他们的言语并未精炼,也许他们的思想未必宏富,也许他们的行为有可商榷之处,可是太上立德,其次立功,最次立言,他们以终身的性命于热血践行道义和公义。 他们立下功德,而不是数黄论黑的小儒腐说,没有人有权利诘责他们的不完美,但是当他们面对诘责的时候,他们一样会怀着谦卑之心。 的确,他们最对不起的乃是自己和家人,毕竟,人孰不该爱惜自己,保护家人,但是为了天下的公义,也为了后世的子孙,甚至包括家人不生活在恐惧污浊之中。 只是他们的爱太伟大,太残忍,他们宁愿以自己鲜血点灯照亮世界,他们要用自己性命和死亡来震撼那些麻木的灵魂不要再沉默。 为一路人不哭,却让一家人哭。 最不能苛责他们的乃是被他拯救的那些有罪的人。 因为,为着人为人的生活,的确不该这样了,武林也的确不该永久就这样的厮杀与污浊。 当他们折磨他的时候,那些为他拯救的人却在沉默,被拯救者如果良知尚存,应心怀歉疚,若是狼心狗肺,那么他们也只能只配在野兽的丛林里轮回循环。 世人本有可以直斥佞幸的自由,虽然在朝堂做关龙逄比干伍建章要担当鼎烹挖心,斩首剜目的结局。 可是在草野之中,民众至少还享有油炸秦桧的快意,还有咒骂阉贼,诅咒比螃蟹还要横行的严嵩之流的皇帝的宽容,可惜越是到了世道浇漓,人心不古的时代,百姓连这种可以腹诽的皇帝的宽容也不再具备。 这个时代,侠义隐匿,德者不彰,只是武林独夫,江湖盗贼,千万不要陶醉满足自己可以强力弭谤的威风凛凛,当沉默的潜在暴民不再腹诽的时候,他们不是被吓破了胆子,便是准备以暴力无穷的手段来反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仁德延国祚 言行皆迥异 秦以统一六国,同文同轨为丰功伟业,奈何以收取天下数百年分裂之功,却不知与民休息,其残暴不仁,盘剥苛敛民众,激起民怨沸腾,六国贵族愤怒。 秦皇之残贼横暴,雄才伟略,固然可压制一时民众之怒火,只不过不能消弭祸患于无形,反而将越聚越大的祸患遗之子孙,子孙不肖,如何能固守已经在火山口上的江山社稷? 焚书坑儒,杜绝天下士人的言路,本是要愚民治世,幻梦万万世的一统江山,只是山河一统却以不读书的刘项而终结,秦皇死后不足一年,天下扰攘纷争,不及中人之姿的陈涉首举义旗,天下群雄响应,万里锦绣江山十五年而丧,覆压三百余里的阿房宫焚烧三月大火方熄,子孙被族诛无遗,赵政之雄,天下莫能与抗,秦皇之蠢,又是一个天下莫能与抗。 宋以不杀上书言政的士大夫为国策,广开言路,善待黎民,在群强环伺,历代王朝中地利形势最恶劣的情形下享国祚三百年,且国祚灭亡之时,天下士民数万随之蹈海而亡,崖山之后无中国,以之代表华夏正统,又以文天祥一腔堂堂正气,碧血丹心收三百年养士之功,何其荣光,何其显耀。 当其时也,文明世界被野蛮部落残贼入侵,可谓以夷亡夏之征。 蒙古兴起,铁骑横扫之处,欧亚大陆,举世界诸强国,莫不臣服俯首,欧洲诸强以上帝之鞭称之,提起蒙古铁骑,都是战战兢兢,数百年间不得安息,其强横野蛮犹如暴秦残贼东方六国之雄也! 后世之雄大强国俄罗斯的公爵们都战战兢兢在金帐汗国之下数百年,西域波斯,突厥诸强族,都晏息蜷缩其威权下。 唯宋朝举偏安一隅之地,独自抗衡此残暴世界的蒙古帝国近四十余年,且有击毙其帝国大汗蒙哥的壮举,此等威风烈烈,世界诸国莫能有之。 虽然后世天道衰微,蒙元当兴,华夏凌夷,宋朝国弱臣暗,君王不正,士民羸弱,虽有志士仁人死命抗衡,奈何独木难支,天命有尽,国祚终亡,但是有此抗元之激烈与壮志,足见宋朝厚待士民,广开言路的功德无量。 江湖中的那些正人君子,不要看他们衣冠楚楚,一个个英俊美丽,享用的是锦衣玉食,出口的是诗书礼仪,举动之间多见优雅与文质彬彬,其实他们一个个灵魂苍白,满腹男盗女娼,如行尸走肉一般,也仅仅是猪狗满足口腹之欲而已。 的确,若是以人性本有的良善,纪无涯心中虽然未必忍心看到其他青城派的弟子尽数丧命在泥石流之下,可是也得先救下了自己蜀山派人的性命再说。 何况青城派蒙骗他们蜀山派在前,又在聚金窟中捉住他狠狠羞辱,杀伤了蜀山派中无数的精英弟子。 蜀山派自开辟以来,何曾有过如此为人蒙骗,差一点覆灭门户的奇耻大辱,如此深仇大恨,他岂能不恨不怨? 如果是寻常江湖的斗殴晦气,他也不会如此愤恨。 青城派先蒙骗蜀山派,他们奉诸葛青阳为祖师,哪里想到居然野心勃勃,数典忘祖,不顾人伦的要覆灭祖师灵骨所在,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如何立于世间?又何以以一派宗师来行走江湖? 他是蜀山派的及门弟子,未来蜀山派的掌门人,自然只会以诸葛青阳嫡传正统来考量,而不会去设身处地的为青城派这庶出的门户想想他们心中数百年来的怨气。 他对青城派中人早就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早就立定志向,要将他们擒住,一个个尽情折磨,将他们斩尽杀绝才能解心头之恨。 纵然不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消灭,可是霍灵素和褚清河,这两个元凶巨恶,自己必要手二而獠,方能解心头之恨。 尤其想起褚清河那油头粉面,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夸夸其谈,甜言蜜语的迷惑自己和师父,想起此人的阴险毒辣,他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江湖英雄,此仇必报,那是讲不起的。 只可惜,此时山坳中的人,本就是一存俱存,一丧俱丧的局面,这远比众人乘船将沉的局面要严重,乘船沉船,说不定落入水中还有生还的机会,若是被泥石流覆压,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束手无策。 只是不知道为何,本来顺理成章的道理,也是江湖中通行的规矩,被这童真可爱的少女戳破讥讽,他脸上忍不住羞的发红,惭愧无已。 是不是这江湖的规矩不合乎平素中所宣扬的那些行侠仗义?是不是平素只把这些行侠仗义的道理当成了如戏子花旦们做戏唱曲时候的台词,而不会将他们当成理应践行的道理? 事实上,纪无涯和凡俗中的人一个模样,说一套,做一套,根本不会吃惊,也不会惊讶,甚至连异样都没有。 他们平素中的言行不一,又不是自今日而开始,也不是从纪无涯而开始,世人都是如此装模作样,浑浑噩噩,他如何又会觉得惭愧难堪呢? 当苏心茗喝问他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惕然而惊,自己年纪轻轻,何以对偌多的人命毫不存在惋惜?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看到偌多的其他门派弟子葬身泥石流中么? 他们可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有父母妻儿的人啊! 若是在平时,有人胆敢教训指责他,以他蜀山派掌门弟子的身份,未来蜀山派的一代宗师地位,虽然他少年老成持重,不像是其他的纨绔子弟那样没有气度涵养,但是想必也不会一言不发,默默无闻。 只是当此之际,无数人生死系于一刻,蜀山派倾覆灭门在即,他如何还有心思驳诘一个无知少女的质问?门派兴亡与言语羞辱比起来,他如何不知道轻重缓急?就算是自己斗口胜了这少女,难道还能因此挽救蜀山群雄即将被泥石流倾覆的下场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少年沉智勇 坐享祖荣光 纪无涯的确是个江湖少年,江湖人身上的那种鲁莽毛糙,贪婪昏聩,他的确一一具备,那种快意恩仇的头脑一热,他也未能免却。 可是他毕竟是武林中名门正派中后起之秀的佼佼者,有着远比寻常少年所有的谨慎和阔达,也远比寻常少年看的高远,除了云若等寥寥数人,江湖中的后起英雄少年,他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远比寻常少年更为老练和沉稳,这也是只有二十岁的他便担当了蜀山派掌门弟子,代替师父处理门派大小事务的原因。 他时常告诫自己莫要骄傲自满,更不可狂妄和自以为是,他以武林大人物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但在武功上勤修苦练,成为蜀山派后继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而且在个人修养和学识的增益上,也每每孜孜不倦,夜以继日的读书进益,请教长辈,绝无少年的狂傲无知和目空一切。 他明白自己并非寻常江湖中人,更不是斗鸡走狗,观花玩柳,仗着花哨的花架子武功招摇撞骗打架斗殴的无赖江湖子弟。 自己是蜀山派的掌门弟子,未来的蜀山派掌门人,数百年前武林中的第一奇人诸葛青阳的嫡传弟子,自己担当的是蜀山派近千年的荣誉,还有它的兴亡发达。 蜀山派经过数百年的浸淫发展,非但未能兴旺发达到超越祖上的地步,而且渐渐沦落到武林中二流门派的尴尬境地,武功上没有更新发明不说,而门派中人却还不自知蜀山派的地位,竟依然以中原名门正派自居,无论是口吻还是出行依仗的威风,都是仗着先祖诸葛青阳的名号,多少年来,更不知道惹了多少江湖中人耻笑。 西南的峨眉派,巴山派,大理天龙门段氏一脉,近些年来,皆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和武功惊现江湖,在江湖中博得了鼎鼎大名,门中的英才俊彦也代不乏人,虽然崛起不过百年,可是那种气势和兴旺上,远过于蜀山派的老迈。 就连蜀山派庶出的青城派也因为霍灵素当上国师之后好生兴旺,在武林之中,更没有哪一个门派敢于小觑,若非是诸葛青阳的名声,若非是那些什么剑仙虚妄的传说,若非蜀山之中还有一个剑仙之宗的慈云庵,谁还能记得起来蜀山和蜀山派? 当年墨孤魂加冕墨尊称呼之时,邀请武林数十个门派掌门观礼,数十个门派并非都是传统意义的中原大派,可每一个门派都人才鼎盛,势力雄强,这数十个门派居然没有蜀山派!而最让蜀山派吃惊和羞耻的乃是,墨孤魂亲自下降到访青城派,邀请青城派观礼! 蜀山青城相距不过数百里,墨孤魂居然根本无视蜀山派的存在! 曾经武林的第一大门派,诸葛青阳时候号令天下群雄,足以为武林盟主的蜀山派,居然沦落到连墨孤魂都不愿意看顾一眼的地步。 墨孤魂的确是雄霸之才,野心勃勃,对于武林各派都有侵凌威吓的意思,可是对于江湖门派的拉拢上,他不惜耗费财物,也不惜亲自到访,极尽礼法。 对于蜀山派,他也来了一次,不过来的目的不是冲着蜀山派数千弟子而来,更不是冲着蜀山派的掌门枯木道人作为西南武林的领袖身份而到访,而仅仅是因为他要祭拜诸葛青阳的庐墓。 无论是他的书函,还是他到访蜀山时候的言语,根本没有把蜀山派放在眼里,倒是对诸葛青阳还没有言语礼法上的不敬,蜀山派弟子虽然心生愤怒,奈何以蜀山派的区区累卵之力,何以抵御墨孤魂的横摧之势呢?毕竟他们再傲慢狂妄,还是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蜀山派再也不复诸葛青阳时代的威风和荣耀。 就算是经过了如此羞辱,蜀山派众人依旧没有从先祖的武林第一的虚荣之中走出来。 每一个有见识,有热血,有廉耻的蜀山派弟子,都不会看不清蜀山派的尴尬境地,可是大家都把头埋在蜀山派的雾气氤氲中,以为仗着云烟飘渺,就能把自己打扮成剑仙神佛,以为有了先祖诸葛青阳的庇佑,蜀山派便足以理所当然的成为武林中领袖群伦的门派。 这种虚妄和自以为是简直就是无耻,甚至叫无耻已极,索性人家也都不把蜀山派放在眼里,索性大家也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蜀山派只成为一个雾气氤氲,仙侠传说的蜀山派,他们永远活在神话的玄妙梦幻之间,却失去了作为武林门派的血气和骨气。 武林中名动天下的门派,哪一个不是刻苦砥砺,知耻后勇,唯恐落后,所以奋争才得来荣耀和他人的仰视?又有哪一个门派不是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便可以锤炼出让人叹为观止的武学呢? 自从先祖诸葛青阳以来,蜀山派便是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师父枯木道人,虽然为人正直无私,可惜脾气暴躁,偏听偏信,天资愚钝,又经过圣教正统的打击侵略,蜀山派的名声已经堕落到让人提起来便痛心疾首的地步,曾经的威风八面,号令群雄的荣光可以说已经成为一个神话。 蜀山派在江湖中的招牌和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谁记得自刎乌江,自称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不肯正视自己刚愎自用的楚霸王有举鼎拔山,冲锋陷阵从无对手的气壮山河? 谁还会想到亡国灭种之际,痛哭流涕,徒唤奈何的李天下,数年之前有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的雄风威武? 自己这位蜀山派的弟子,一心立定的方向,乃是恢复先祖的荣光,光大祖师诸葛青阳未竞的大业。 这次青城派能够蒙骗蜀山派,乘虚而入,差一点毁掉蜀山派的基业,蜀山派差一点丢失聚金窟这先祖留下来的要兴复大业的宝藏,自己的确气愤难当,也的确是敌人阴险诡诈。 可是这一切的灾祸经历,自己作为掌门弟子难道就没有责任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少年渴建功 老道欲吞象 与青城派的联络,与青城派的联合大计的拟定,将聚金窟的宝藏秘密告知于青城派的决定,岂不是自己极力赞成促成的么? 当时师父枯木道人练功走火入魔,气血不畅,需要静养,蜀山派全体上下大事因为自己有了嫡传弟子的身份,所以由自己一体担当。 初当大任,自己兢兢业业,尊老爱幼,厉行法度,蜀山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可那都是表面的花架子,面子功夫,不过是勤勤快快扫扫院子,修剪修剪枯枝败叶,洒扫种植,重新丹朱门楣碑刻而已,于真正的门派兴亡大事,关系到门派的未来走向的大事,自己终究没有什么作为。 而正在此时,青城派与本派联合的计议开始勾当,青城派主动向蜀山派示好,纪无涯此时才幡然醒悟,也许霍灵素和褚清河正是看重了枯木道人不能理事的缘故,所以才心怀叵测的找上门来谈什么联合并派。 自己因为立功心切,想要及早建立自己的恩威,所以因为浅薄和急迫,料事不周而上了大当。 师父枯木道人也是相信了自己言说的青城派一片至诚,不应峻拒的大道理而动摇了自己的本心。 自己还说什么若是两派联合,地下的诸葛青阳祖师眼见分裂千年的门派一旦完璧如初,也必定欣慰非常。 不错,分裂千年的蜀山派若是能分久弥合,不但蜀山派壮大有望,祖宗的基业光大可期,而且也合乎人心天道,顺天应人,必然是武林的千古美谈,这一切当然说起来容易,想起来也容易。 就算是再锦绣的蓝图,于人心叵测,诡诈险恶的江湖,岂能如此轻信偏听呢?蜀山派历代掌门之中,岂能没有想要兼并蜀山派的意图,为何他们不极力撺掇? 是啊,世上又有谁在联合结盟的时候不是怀着险恶的用心呢,又有哪一种联盟不是以惨烈的厮杀和彼此的龌龊而终结呢? 其实纪无涯心中要极力撺掇两派联合的目的,除了未来自己的荣耀和面子,还有不可告人的私心。 试想,如果真的两派联合,自己初当代理掌门的大任,便成就如此伟业,岂不是人前显贵,傲立夺尊? 门派中那些不服自己的前辈与同辈子弟,还不是要对自己刮目相看,心服口服? 在武林之中,小小年纪便能促成如此千古未有的盛事,岂不是名扬天下,而不仅仅靠着自己名门正派的子弟的身份而名传天下?世上又有哪个知耻上进的少年会以祖上的荫庇来成就自己的荣名呢? 更何况,若是两派真要联合并派,枯木道人和霍灵素与褚清河都是一干老朽人物,不足与论,他们如何争执掌门且不论,为着兴亡大计,必定要有一个英才后继人物来担当未来掌门人选。 青城派二代弟子之中,并无出类拔萃的弟子,更没有一个被指定的如自己这样的嫡传未来掌门,将来真正的并派之后蜀山派的后继之人,肯定非自己莫属。 青城派的势力与聚集,门下弟子的繁盛犹过蜀山派,这些年来无论是武林中的威名,还是武学的博大精深,并不输给蜀山派,两派一旦联合,定然是轰动武林的盛事。 就算是少林武当玄都宫鬼王门这些当今名动天下的大派,也不敢再小觑蜀山派,而蜀山派也能够瞬间与其比肩。 威风八面,横行霸道,藐视蜀山派的墨孤魂也必定要要心怀忌惮。 这种痴心妄想,这种想要门派壮大的苦心孤诣和渴切急迫,让纪无涯一心中力促两派联合进而并派的意念大盛。 他平素表现的少年老成,为人做事持重且识大体重大局,枯木道人因为练武走火入魔,一体大事全部交给弟子处理。 在这件联合青城派进而并派的大事上,他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敢自专,也听询了一些长老耆宿的意见,大家商量之下,虽然觉得霍灵素未必出于一番真心,可是两派同气连枝,自己作为诸葛青阳嫡传的门派,不宜示人窄狭,青城派若是有意归来,认祖归宗,也算是应有之义,那也算是他们的天良发现。 只可惜,青城派千古以来可从未有什么庶出嫡传的分野,更对蜀山派口口声声以嫡传,而将青城派视为庶孽的正气凛然有着一种愤世嫉俗的恼羞成怒。 霍灵素联合青城派,刚开始自然也有一番真心实意,因为他发现自己深耕朝堂二十年,无奈朝中势力尽都为孟国公和秦国公两家把持,自己想要从这两大家族分一杯羹,在他们的虎视眈眈和对垒之下建构一番势力,那是万万不能。 在最讲究门阀势力的长安城,别人出口动辄先祖某某公,讳某某的在先帝跟前效力当值,或者不是联姻,就是以师生之礼勾连,这边是长安城的现实。 自己虽然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的魅惑君王得到高官厚禄,只是根基太为浅薄,更奈何自己以出家道人的身份,一不能结亲,二也没有家族势力根基,如何能在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互相勾连的长安城中结成一大帮派呢? 长安城早就是几大家族的私人庄园,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别看他们平时说话和你客客气气,斯文有礼,这些来自宫廷的王公子弟,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谁要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和奶酪,谁要是想在他们的口中分一杯羹,他们非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自己这个既不是靠科举,也不是依军功,而仅仅靠着画符念咒,善巧便凝讨好人主来获得的一品大官地位,其来路和那些佞幸阉宦又有多少分别呢? 其高官显爵来路不正,自然也得不到其他人真心实意的尊敬,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出身忽然被天子青睐传召临幸的婊子,除非自己真的建构了庞大雄强的势力,这些门阀显贵便会不得不承认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七 国师昵不尊 威风视倡优 霍灵素生活长安城数十年,阅尽了世俗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每天看到听到的不是王家的升迁,便是赵家的沦落兴亡,他看到最多的是一家家一户户被压上刑场族诛;也看到一批批的贵族豪门在权斗失利之后被送入南衙天牢。 有流放贬谪的,有砍头降级的,当然其家人子女也会随着一人荣耀一人沦丧而或志得意满,或是消沉哀鸣。 二十年来,最可欣慰的是,皇帝的命硬,皇帝的身子骨康健,霍灵素富贵长久,月半十天的赐宴,赏赐金银绫罗绸缎,霍灵素已经忘记了又多少了。 他的行动威仪,车骑雍容,出入禁宫,结交王侯,享用尽了人家富贵,尝遍了京师的花柳繁华,那种得意洋洋,受用不尽,真是让他有乐不思蜀的缱绻眷恋,他可再也没有想起蜀中青城山的弟子徒孙和昔日的清苦生涯。 怪不得多少年前,蜀汉的二主皇帝刘阿斗见到中原的花花世界,再也不愿回返蜀地,留下此间乐,不思蜀的无心无肺的“千古绝唱!” 先前自己以枭雄之心忖度,还以为那是他故意在席间,在司马昭面前不流露出对于故土的思念,表示衷心臣服司马氏,苟且性命的意思,现在看看,今日想想,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中原世界的锦绣风流,气象博大,岂能是偏安一隅的西蜀所能比拟?这位好逸恶劳,享尽繁华的阿斗后主原来是真喜欢上了中原的富贵荣华。 西川虽然有天府之国的称呼,可是一道夔门便遮蔽了多少豪杰出西川而名动天下的英雄渴望。 天府之国的风调雨顺,造就鱼米不尽的物产丰饶,造就悠闲风雅,小富即安,就算是战乱频繁也能够保住一方平安,如此安逸的生涯谁还能想到逐鹿中原,杀他个天昏地暗?谁还想到翻越蜀山高险,到中原与文士们数黄论黑,博文论道,赢取个文章魁首? 川西在江南未曾兴旺之时,便是其时的江南锦绣场,歌舞繁华地,川西骨子里的妩媚富饶就足以让人沉湎其中,消磨志气。 霍灵素乐不思蜀,流连忘返,那是因为他的日子过得太过丰足了,每天山珍海味,歌舞锦绣,环佩玎珰,红玩翠歌,小肚子吃的也鼓起来了,脸蛋儿吃的肥肥壮壮,像是要流油一样,这可是典型的暴发户的农人姿容。 达官贵人开口闭口神仙大师,皇帝老儿以国师仙长呼之不直呼其名以表尊敬,当朝能有如此荣耀者,舍去他这位护国大法师之外,别无他人。 只可惜,他山野草莽终究还是山野草莽,来自江湖的人始终被庙堂隔离于外,或者是他自外于庙堂。 他依旧还不被这些豪门贵族所接纳,虽然在朝堂礼节,或者祭祀大典盛宴之上,霍灵素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当他施展祖宗天神附体大法以后,自皇帝以下要躬身礼拜,当朝大臣都需要五体投地的跪伏。 只可惜,他们也根本不把霍灵素看在眼中,虽然他贵为国师,当朝一品,在他们的眼中,如此之人,与倡优佞幸也毫无分别,只不过是个言语伶俐的赞礼司仪而已。 他们请客打蘸之时,也会将其捧为座上宾,可是每每背后提起他的时候,或者议论朝政,军国大政,他们都不禁掩口而笑,实在觉得那些鬼画符,五雷法的把戏,太过儿戏,与那些走江湖的游方之人无有差别。 尤其一个言世昭,每当霍灵素想染指朝政,在议论边疆大计或者税赋政略想要插口时候,他都严词峻拒,以国朝无僧道与政朝会的律法所系而拒绝他的参议。 这敬德皇帝虽然临事优柔寡断,糊涂昏庸,可总算对朝廷大事还能够听得进大臣的谏言;若是敬德皇帝实在被霍灵素蛊惑的迷东倒西,为他不惜破坏体制,明显上偏袒霍灵素,言世昭便搬出来祖宗家法来劝谏。 因为朝廷大权都握在言世昭的手中,他虽然不像是曹操董卓一样蛮横跋扈,可是敬德皇帝也知道自己的权力有限,不足以独断专行,所以偶尔也要忍气吞声。 不过他也知道,忍气吞声并不是什么丑事,言世昭夙兴夜寐,忠心勤勉,为的是天下晏安,社稷稳固,而百姓也的确丰衣足食,边疆四野无有战事,国有盛世,百姓安乐,自己乐的做一个太平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霍灵素的地位在朝中险要而不尊崇,爵位高企而不稳固,也不能成为朝廷依赖的肱骨之臣。 霍灵素自然对言世昭排斥异己,排斥自己的作为咬牙切齿,可是毫无办法,更可气的是那位秦国公秦震中,每每开口便是鬼画符的野道士,当年我爷爷手下至少有三百个小跟班手下都有几个变戏法的茅山道士,这是他的口头禅。 相比而言,言世昭在朝堂之上对他还算是客气,除了说他乃是修仙练道的羽士,皈依三清的仙长,对俗务无须多多挂心云云(这意思就是不要试图染指朝政这些“俗务”,好好的陪着皇上炼丹讲道就行了,其实他不知道,他陪着皇帝修炼,还免却了许多皇帝想要掣肘言世昭的行为,言世昭反倒能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政略,他虽然与言世昭不睦,可算是言世昭的好帮手),秦震中这小子口无遮拦,修养浅薄,在言语行为上根本是无视霍灵素的大国师身份,让他难以下台。 秦国公和孟国公冰炭难容,可是在对他霍灵素的拒绝其染指军国大政,协理长安城的新规矩上,他们出奇的同仇敌忾。 因为他们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获得今日的尊荣富贵,乃是靠着流血而来,乃是靠着一刀一枪的拼杀而来,与本朝有生死血盟,那是纳过投名状的,霍灵素想要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吹吹牛就获得这种地位,那有违此道,也有违公侯勋贵当年与先帝和本朝的血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草莽终草莽 公器为家财 偌多年下来,霍灵素还是草莽的霍灵素,与其说他颟顸无形,还不如说他保存了江湖好汉的真性情,这种真性情保存了人类的野蛮,以力角逐,使他们不屑于阴险策士的诡计,当然,这种野蛮在许多聪明者看来,叫匹夫之勇。 他似乎永远成就不了真正的枭雄,也成不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英雄,虽然他极力的模仿那些贵族,虽然他也曾经试图让自己脱却草莽的品性,可是他骨子里还是武林强盗,还是江湖小打小闹那一套。 言语不和,便想要以力畏服,或者夜黑风高找一帮强盗去胁迫暗杀与自己的意见相左者,只不过这种强盗和寻常的匹夫匹妇比起来,还能够盛气凌人,摄人魂魄。 可要是孟国公之类的窃国大盗比起来,水准相差太远,几乎是不入流,也被人家瞧不上眼,你还偷盗贪污,你还偷偷摸摸,人家孟国公觉得这天下整个就是人家的,人家孟国公干脆以国家公器律法来赚取豪富,这能是一个水准的么? 人家孟国公一言一行他人不得不心服口服,就算是把那些麾下逼得卖儿卖女还债,就算是把自己老婆姬妾献出来也是心甘情愿,这一点,你霍灵素能比得上吗? 你霍灵素除了仗着你是江湖人,可以飞檐走壁,杀人越货,可以一剑封喉,一把火烧的风流云散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耐?你不就是以为一朝你要被人威胁或在朝堂失势,您便可以孤家寡人,凭着高深莫测的无敌神功轻功,一跺脚回转江湖,百万军中任意行走么? 人家能把仇敌当做自己的奴才用,你只能把自己的仇敌送入地狱,相比而下,你的档次也只能做杀人放火的强盗买卖。 霍灵素一遇到朝中与自己龌龊不和的大臣,想的还是如何杀人放火,快意恩仇,还是凡事要以力而行,力强者强,人家孟国公早就杀人如草不闻声,就算是恶毙多少饿殍饥民,就算是驱走多好英雄豪杰为自己的筹划献出性命,那些人也是一个个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肝脑涂地;就算是制定的恶法足以让千家万户贫病消磨,破败流落,人家还是仁德好施的千古名相,匹夫匹妇还认为他是青天大老爷。 霍灵素总以为自己之所以不能在长安城中施展一番手脚的原因就是力不如人,就是自己经营筹划不够,没有家族势力的根基。 其实他缺的东西太多了,至少,他缺少孟国公那种铁石心肠,为了自己政略的失当而驱逐万千无辜的性命填埋沟壑,试问霍灵素这位武林一代宗师,有这种残忍心肠么? 他可不信什么道义仁义,他也知道,他真正的敌人孟国公和秦国公也不信。 长安城里,除了言世昭和秦震中者两位个所谓的开国元勋之后,中兴公侯之家外,其他的公侯伯子男,可也都是真正的豪门贵族。 别看朝堂上振臂扰攘,言辞激烈,纷纷主战的大臣,斯文雅致,高谈阔论的将军们没有他们的身影,别看他们在台面上的官职不高,更别看他们区区不过是什么郎中,什么员外郎,什么帮办的四五六品的职位,比不得那些尚书中堂总督巡抚的封疆大吏与堂官儿的雍容气度。 可那些总督,巡抚,九卿四相的中堂们,见到这些爵位在身,职位低微的公侯,宛如虔诚的学生见了老师和大儒,那副恭谨谄媚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到比尊敬他们的爹娘还要虔诚。 他们在这些公侯贵族之子面前,绝不敢有一丝的虚矫气,虽然他们不过四五品的官职,可是这些一二品的大员还要口称学生,多多仰仗老先生提拔栽培如何如何,他们脸上的恭敬和谨慎,让人们以为,那绝不仅仅是官话的客套,其实,那也的确不是客套和场面话。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朝廷中,公侯就算是沦落,只要不被因为谋反叛逆之罪抄家灭族,那也是主子,他们就算是位极人臣,也不过由功名科举军伍而升迁,只能算是上进的奴才,奴才再大,也不能大过主子。 他们这些看似官高极品的新贵,可是知道那些公侯元勋之后的能量是如何之大的,他们祖上都是先帝爷一起打江山的铁哥们。 虽然等级有别,江山稳定之后,先帝爷也曾经因为他们的桀骜不驯,难以制服而施展辣手诛杀了不少。 奈何他们军中朝堂经营丰厚,关系脉络已经是根深蒂固,互相联姻结盟,谁也不能撼动,一旦撼动拔出,非要连本朝的国脉根基都要动摇不可,他们与先帝创下的四百座军州的江山可以说已经是同气连枝,叶叶交通。 他们和他们的老婆平素都和太皇太后,太后,亲王郡王品茶论酒,歌舞欢宴,亲密如间,在皇帝面前,他们都可以称兄道弟,他们自古以来就把江山视为他们家的,他们每每在皇帝面前的誓言便是,要为主子保江山,不让山河改姓,社稷易色。 他们以为这江山是他们老爷子和先帝爷一起打下的,虽然经典上赋予了天子皇帝一家一姓的铁打的规矩,还有四海之内皆天子私产的说法,不过那都是儒生们的糊涂,没有道出本朝江山的本源,这江山说什么他们觉得他们还有一份儿。 因这江山也有他们一份儿的想法,那些个后起之秀的状元进士升上来的官吏,就算是官儿做到了三公三孤,也不过是他们家的奴才,从来这些纨绔膏粱都以天下为己任,当然,他们以为这天下乃是他们家的私产。 他们的能量之强大,甚至可以左右尚书侍郎,巡抚总督的分派选定,就算是你封疆大吏,也不过由他们私下的妥协交换而来,甚至是他们讨的皇帝的一时欢心而求来的,天下公器在他们的眼中,全都是他们的家财,这看上去不合理,在他们的逻辑中,却是合理之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枭雄未失仁 连横起异心 我之毒药,彼之蜜糖;我之仇雠,汝之狈友,我之至诚,尔之儿戏! 你坐上尚书侍郎,总督巡抚的位置,并不是因为你的武功足够大,也不是你的学识文治足够渊博,更不是你苦心经营,重视民瘼,为天子尽忠而得来,而是他们俚戏之间便可决定你顶子的颜色,也可以决定你官位的品级。 你以为很严肃的国家大典,你以为一本正经的选派,其实不过是他们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折腾一番而已。 对于那些立志做大官,立志要成为青史留名的王侯公卿的热心利禄的有为少年,青年才俊,这兴许是一剂良药和劝谏箴言,或者是惊醒他们梦幻的警钟,想要做一个志气高洁,不污浊其身的自高自大者,千万莫要走上如此歧途。 如果真有如此大志,还是从小要学会拍马溜须,见机行事,插科打诨,妩媚可人,切勿以道德陶育,砥砺节操,高尚品格,刻苦学术。 因为真正有道德之人,只会做事却不屑于逢场作戏,屈节下人的英才俊彦,万万做不了逆淘汰王朝的高官显爵和忠心奴才,因为他们的良知拷问足以让他们崩溃或者发疯。 因为王朝帝国要的是奴颜婢膝,曲意逢迎,恭顺慈柔的奴才,不会要能独当一面,处事果决,行事干练的人才。 因为这种德才兼备的人物,非但有一股恃才傲物的臭脾气不讨人喜欢,而且他们也是帝国沆瀣一气氛围的潜在威胁,他们虽然不能以一股清流抵挡污秽,但是也足以造就不小的震荡。 真正有才华者,是看不惯也容不下仅仅会拍马屁的群众之中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这个道理。 霍灵素早就对这帮长安城中的勋贵王侯心中气闷不止,暗自思忖: 哼,这些家伙,别看他们把自己的江山权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其实他们都是骨子里的脓包,把自己的才能停留在想象之中,他们欺软怕硬,他们的色厉内荏的本色,老夫最是清楚他们的为人,他们最服气的乃是有能耐有实力的英雄豪杰,至少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人物他们才会低下比孔雀还要高傲的头颅。 可惜,反观自己拉拢的那些人物,无非是一些进士状元的榜上贵人,纸上王侯,他们虽然看似清贵,一个个却早就学会了如何逢迎做人,身段苗条,风雅可人,会磕头,会作揖,奉行少说话多点头,他们并无什么根基和势力,都是些嘴皮子上用功,阴谋诡计上显能,贪财好色的货色。 这些家伙成不了大事,之所以攀附自己,无非是钻营苟且,希图后进,想要以自己的门路来贿赂巴结权贵王公获得上位而已,只是他们也知道朝廷人事大权,全在孟国公和秦国公两家掌握,时间久了,他们看清楚霍灵素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也就渐渐的将其疏远,见到霍灵素,也仅仅是点头哈腰,胁肩谄笑,皮笑肉不笑而已。 这些个见利忘义之辈,要想让他们做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付于他们心腹大事,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打江山,这些家伙却不足以担当大事。 霍灵素以当朝国师至尊,苦于无有自己的班底,用了二十年的观望和努力挣扎,才放弃长安城中建构势力的妄想,长安城是一座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城池,要想有一番作为,必须要另觅他途,打造自己的班底,从不惑之年到花甲之岁,自己再也等不得,若是再熬下去,自己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从长安城中荣休回转青城山养老,若是一旦与言世昭撕破脸,那么自己的下场不是被下狱,便是要身败名裂。 他也知道,自己心中的班底和根基不同于江湖门派中人,这些班底可不能仅仅是那些吆五喝六,吹牛皮,咱鸡毛凑胆子的乌合之众的江湖人,可是以自己的见识结交,除了这些人,谁还能听自己的号令? 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先以这帮人来抬轿子了。 他首先自然想到蜀中的门派,那毕竟是自己深耕多年的所在。 他知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若是真想有一番作为,自然首先应该以蜀山派为联合的对象,虽然两派龌龊不断,数百年来也极少来往,可是两派在建立王霸大业这一点上,必然是一拍即合。 他们一来是祖师诸葛青阳所遗传的两脉,另外本身也继承先祖要在世间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的大志。 若是联络其他门派,一来自己所图的事兹事体大,有关兴亡造化,绝不能泄露秘密,走漏风声,二来其他门派都志在江湖,要的不过是女人,银子和地盘,不会去考虑什么朝堂争雄,尔虞我诈。 他自然一心要收罗蜀山派为青城派的麾下,忘记了蜀山派作为诸葛青阳嫡传正统的身份。 毕竟以自己大国师至尊,岂能甘心自己的青城派联合后臣服区区一个草莽蜀山派?他做的美梦乃是将蜀山派收罗麾下,以为自己壮大武林势力之用,进而进军长安做后应。 两派在联合这件事上都没有意见,可是都打起来若要联合谁为主导的心思。 当霍灵素如获至宝,误打误撞般坐实确认了蜀山中真的存在先祖诸葛青阳留下的宝藏之后,顿时起了独吞宝藏的歪心。 所以他不惜联合为武林正派所不齿的圣教正统以及为武林盟主墨孤魂忌惮的覃逸风来窃夺宝藏。 这两方势力也都是墨孤魂最为放心不下可是一时之间又没有十分把握要一举歼灭的。 覃逸风本身便是武林中的强人,身份地位无可企及,不但有海外仙踪诸门派的联合支应,更有势力雄强的播州土司撑腰。 圣教正统势力广大,足以与墨孤魂组织的武林大联盟抗衡。 墨孤魂野心勃勃,早就想要一统武林,自己身为武林中的一个门派掌门,绝不能同他联合,驱己如羊入虎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章 威慑群雄胆 无耻高巨贼 当年墨孤魂被武林各门派公推为武林盟主,僭称墨尊之时的情形他每日不敢或忘,那如刀刻一样的场景他历历在目,至今思想之,都不禁手心出汗,头皮发麻,心惊胆寒,目龇欲裂。 那时候他还是青城派的掌门弟子,其时正是金秋送爽,墨孤魂邀约二十家武林门派的掌门耆宿庆贺八月中秋,观菊饮酒,到泰山观日出,赏盛景,这二十家门派便包括青城派,而没有青城派最大的敌人蜀山派,他的恩师青莲道人还因此快活不止,他以为,墨孤魂此举乃是明显的以为青城派比蜀山派在武林中的名望势力都要强大的多,蜀山派虽然自称嫡传正统,可是墨孤魂以武林盟主之尊,如此撇开蜀山派而邀约青城派,显然是以自己为诸葛青阳正统嫡传的意思。 青城派也是修道悟真的圣境,门下弟子皈依三清,凡是也都看得开,也并非睚眦必报之辈,更比寻常江湖门派药阔达的多。 可是唯有这嫡庶之争,他们简直是容不下一点点的小觑舛误,就像是一个被扶正的二房小妾,始终觉得他人说个小老婆,外室,情人,小三,姘头就是挖苦自己;就像是个当和尚的皇帝,谁要说个与光头秃子沾边的言语,他便以为是讽刺自己,对他大不敬。 大家也因为他墨孤魂刚刚率领麾下群雄平灭魔教的侵入,维护武林和平而一齐道贺。 当时武林已经流传出墨孤魂要趁此大会逼迫群雄给他加冕墨尊圣号的流言。 心怀叵测的权臣至少还要让他人劝进,遮遮掩掩的僭越称尊,墨孤魂身为武林羽士,岂能不如那些枭雄奸贼呢?岂能比那些操莽之辈还要不顾吃相? 本来大家还都以为这是捕风捉影,乃是江湖开辟以来最为滑稽的笑话,因为本身便是从庙堂出走,不屑于庙堂的规划森严,讲求品级的无聊的江湖人物,岂能自甘堕落,自陷自己如庙堂的无耻颟顸呢? 可是在武林大会之时,他借着带领中人观赏泰山奇景为名,将众群雄围困在山坳中,四面山崖上布下他的党羽爪牙,以诸葛连弩将各门派主脑人物围困重重,弓箭上弦,刀剑出鞘,一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表面上他假惺惺说魔教遭受挫折,可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对其杀伤不众,所以他们必定心怀怨恨,誓要卷土重来。若是武林没有盟主统率,一盘散沙,魔教凶残暴虐,又来自西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原武林必定要被魔教吞并覆灭。 这家伙连脸面都不要了,连那层虚伪的要暗示他人劝进的忍耐都不要了,就像是个猴急的色狼,哪管什么风月调情前奏,干脆就霸王硬上弓,这明明是强迫他人拥戴自己武林僭主的称号,如此强暴蛮横,自开天辟地以来,就连王莽董卓曹操刘裕都不屑于为,哪知道这个来自草莽的无赖,要独出群贼之上了! 他威逼众人承认他的墨尊圣号,江湖中人讲究的事可杀不可辱,武林中人哪曾受过如此羞辱? 当时华山派的林先觉不服,首先站出来怒斥墨孤魂野心勃勃,以阴险诡计陷群雄于困境,再来一个落井下石,实在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哪知道林先觉掌门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墨孤魂手下的墨尊金卫的骁骑卫统领墨忠直一箭射中哽嗓咽喉,可怜一代华山掌门当场毙命,然后墨尊金卫犹自不解气,说他亵渎墨尊,以乱箭将其射成刺猬,这也是威慑群雄的意思。 这一下震慑的武林群雄人人惊秫,数十年来,何曾有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当众被人射杀? 武林中的掌门教主都一团和气惯了,大家相见都是问候祝福,就算是有龌龊争执,也不会拿到表面上。 他们已经习惯了和风细雨的说话,何曾想到武林中居然出了一个如此强硬蛮干的墨孤魂? 众人见到形势无奈,若是不从,所有人的命运怕都要葬身泰山,所以也只有举手赞成,大呼三声墨尊万岁,墨尊万岁,墨尊万万岁。 本来武林是草莽的武林,众人绝不愿意以圣,尊,帝,皇,这些名号来称呼任何所谓盟主教主掌门的人物。 因为那样意味着江湖中人的自甘堕落,愿意为帝王之奴。 江湖中人最为排斥的也便是这种称号,墨孤魂违逆众意,视天下英雄如仆隶,自然遭到英雄豪杰的反抗,他当众杀鸡儆猴,便折损了天下群豪的威风,这些人虽然心中不愿,也便羞羞答答的死心塌地,因为这些人早就惯于臣服权威、束手待毙于暴君独夫的压迫之下。 非但墨孤魂看破了他们色厉内荏的本质,连当时作为青城派掌门弟子的霍灵素追随恩师见到这场景的时候也瞬间明白了江湖人物的真正本色。 自从那一次经历后,他的恩师青莲道人回到青城山一语不发,一病不起,三月而亡,他临死之际捶床大吼,“气煞我也,羞煞我也!” 如此与本门几乎还有杀师之仇的墨孤魂,他怎能屈膝结交?这些年来若不是畏惧墨孤魂的势力雄强,自己怎能够还与他客客气气,往来书信问候道安? 若是与蜀山派联合,自己大国师之尊,岂能甘为一个莽夫枯木道人的属下? 青城派因为与蜀山派在嫡庶之争上,近千年以来与蜀山派争执不断,青城派的祖师因为不是诸葛青阳的顶门大弟子,所以始终不被江湖人视为诸葛青阳的嫡传,他们胸中的那腔鸟气早就不耐烦了。 霍灵素明白,就算是自己为成就大事向蜀山派屈躬,忍他人所不能忍,恐怕门下上千的门人弟子也未必答应,自己是可以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可是弟子辈儿们也不过是无赖莽夫,让他们轰轰烈烈的赴死不难,让他们忍受屈膝投降之辱,他们说什么也忍受不得,就算是威逼他们屈从,可也会因此寒了弟子们的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驭下严且厉 庶孽辟天地 自己可以为了自己的威权驱驰他们如狗马,也可以彰显自己的威风打骂羞辱他们,鞭笞狼狗一样的打击他们,折损他们的尊严,消蚀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变成自己忠心不二的狗奴才。 甚至如果有需要将他们处死,甚至可以将他们当成不具备人类性情的犬马,不顾他们的死活任意差遣,可是要逼迫他们屈从千年来青城派最大的敌人蜀山派,说什么自己也不能做,就算是做,也要斟酌再三。 士气可用,麾下可辱,但是士气不可折侮,一旦气势被黯淡,再想要鼓起热血沸腾,振聋发聩,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场面,那不知道还要等到多少年以后,而且世易时移,还不知道那种场面的形成是否还是为了公道正义,是否是为了受侮辱受损害者讨还公道的正气凛然。 因为血冷了,心良了,胆小了,人变了,血再不是那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心再不是除暴安良,为世间遍斩奸佞不平的侠义之心;胆再不是豹子胆,也不是斗大之胆,一年经蛇咬,十年怕井绳,胆气丧尽,剑胆琴心,再也羞谈;人也不再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正气凛然,无有血债的少年英雄。 人变成了世故,圆滑,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世道艰难的聪明得益者,他们也知道与污浊盗贼同流合污,将良心良知沮丧,闭口附和谎言荒谬才能得保荣华富贵的血的经验。 霍灵素自然知道与蜀山派联合,本就就是与虎谋皮之计,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能施行如此下策。 如果真的到了这步田地,那无疑是宣告青城派在武林中臣服了蜀山派,也宣告了青城派数千年薪火相传的基业毁于一旦。 青城派的开山祖师廖兴汉虽然是诸葛青阳的弟子,可是近千百年来,青城派极少庇佑在诸葛青阳的盛名之下,青城派可以说是别开蜀山派,甚至别开诸葛青阳的流传,一空依傍,自成一家的武林大派,其动人雄伟,玩转委曲,颇有可歌可泣之处。 廖兴汉虽然得自诸葛青阳的武功并不如师兄姜思炎为多,可是他才智卓绝,为人刻苦砥砺,智识和武功要远超过师兄,只是诸葛青阳嫌他为人刻薄,不如大弟子忠厚阔达,所以才选定姜思炎为自己的嫡传弟子,接掌蜀山掌门大位。 廖兴汉因此愤愤难平,虽然一生尊敬恩师,唯独这件事上,他心怀不满,觉得师父偏袒师兄,更无拔擢才德俱佳之士的眼光胸怀。 恩师诸葛青阳中年心灰意冷,自觉此生戎马倥偬,转战南北,不知道结交了多少英雄豪杰,斩杀了多少孽龙恶虎,可是才气用尽,忽忽转眼人至中年,眼见得无有兴复蜀汉,覆灭伪晋的机遇,又不愿与此无道残暴之王朝同戴尧天舜日之下,所以学鲁仲连远游海外,自开新天地,若是不能另开一番新基业,绝不重履中土,也没有脸面再见中夏父老乡亲。 恩师诸葛青阳走后,有些门下以播弄是非为能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弟,无故挑拨廖兴汉和师兄姜思炎的关系。 姜思炎虽然秉性忠厚,但是时间久了,耳边聒噪的多了,自然对这位恃才傲物的师弟心生不满,廖兴汉也不愿意以自己卓越的才气为平庸的师兄所驱驰,不愿恩师刚刚离开,便要让蜀山内部倾轧分裂,所以愤然不辞而别,离开蜀山派。 他到了青城山,将张道陵遗传下来的门人五斗米道的教主,惯于喜欢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张镇远击败,逼迫张镇远徙居龙虎山,恩威并用收服了张镇远的弟子,占了青城山。 从此开创青城派的源流,开辟了诸葛青阳流传的另一个支派,当五胡乱华至于魏晋隋唐之时,这青城派与蜀山派实可以说是当时的少林武当那种领袖武林群伦的地位。 这廖兴汉除了心胸不广之外,实乃是当世之中除却诸葛青阳之外的第一英雄人物。 无论人才武功,还有发明见解上,都堪称当世豪杰,只因为他为人刻薄,天性凉薄,驭下不严,诸葛青阳以为要让蜀山派后继能够成为武林中的佼佼者,让蜀山派继承自己的壮志,一旦天下丧乱,有可以兴复大业的机会,便循机成就大事,自然以廖兴汉为嫡传弟子最好。 可是他刻薄骄傲,为人寡恩无义,非但不能与师兄弟友好相处,还必然要四面树敌,与各门派争锋。 蜀山派创业不久,根基浅薄,若是想成就大业,势必要联络天下群豪,而决不能与天下武林门派争雄龌龊,为了门派兴旺发达,不能找一个心胸不广,心怀嫉妒的弟子做自己的传人,所以才选择了武功才气稍微逊色的姜思炎做了蜀山派的掌门。 其实廖兴汉独创青城派,并无师父的扶持,他的创格之功,的确要比姜思炎为高,而且在他有生之年,将青城派经营的兴旺发达,人才鼎盛,为武林英雄敬仰侧目,也为青城派数千年的薪火相传打下了基础。无论在武学的成就,还是剑法的造诣,蜀山派都未必能高过青城派,就算是他们遗传了诸葛青阳的六龙回日四象功,也并不能技压青城派。 廖兴汉这一点成就上,平心而论,并不输给恩师诸葛青阳,也不输给数百年来开创流派,成就武林盛名的那些一代宗师。 他的才能武学,其实都掩盖在师父诸葛青阳的盛名之下,因为这位恩师的成就见识,武学剑法之精奥,已经不能用一代宗师来形容,所以廖兴汉这位一代宗师,就暗淡无光。 廖兴汉是响当当的铁汉子,虽然出走蜀山派,只是与师兄不睦,不想与师兄争执生事,他的出走可以说避免了刚刚创立的蜀山派的分裂,这并不算是背弃师门,而且还光大了诸葛青阳,甚至蜀山派,他也敬奉诸葛青阳为青城派的开山祖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英雄无拘束 鬼胎各暗怀 蜀山派因为有了诸葛青阳晚年忽然回还蜀山,埋骨蜀山这段经历,所以就自命乃是诸葛青阳嫡传正统,视青城派为庶孽,蜀山派既然有诸葛青阳的庇佑,那谁又敢指摘他们的门户不正呢? 这一点上,蜀山派与达摩祖师曾经面壁少室山,便理所当然以为得到这位武林大宗师的衣钵的少林派、因为张三丰住锡修行武当山便以为这位中夏武林宗师乃是武当鼻祖的武当派,可以说一般不二的傲慢和自以为是。 如果一个人死在哪里,在哪里有了一段经历就足以那里的人觉得那个人和他们息息相关,那兴许世上最骄傲的东西应该是床,因为世上至少十之八九的人是死在床上的,当然,除了战争时候的将士。 如果一个人的生死场地就可以让当地的人获得一种志得意满的陶醉,那么基督教或许不会成为文明世界的信仰;佛陀也不会普渡众生,信仰他们的只该是伯利恒和天竺国。 其实以诸葛青阳的达则兼济天下,达摩祖师渡人济世的无量宽广胸襟,张三丰的游戏天下,留存天地正气,道法自然风尚,岂能自甘拘束于一门一派的小家子气呢? 孔门弟子三千,成才七十二子,泽及后世,道玉声金,乃是万世师表,孰能说他仅仅是孔家的先祖? 千百年来,青城破背着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名号,这偌多代的怨气,他们背负的太多,就连无上道家胜景青城山的风光秀丽,清奇幽深,都不能抵消这些怨怼戾气。 霍灵素之所以不择手段的在朝廷钻营,拉拢权贵,结交王侯,首先想到的无非借助朝廷的财力权势为青城派正名,一洗青城派这近千年的妾侍怨气。 后来到了长安城中,氤氲富贵权势,见到远比武林门派称霸更广大的权力威名,所以生出的野心勃勃,怀有的篡位僭越之心,那就是后话了。 霍灵素自然知道,个人可以做韩信勾践,但是一个门派,千年基业,决不能说要堕丧就要堕丧的,也不能随随便便便隐忍臣服,这是武林门派的底线。 尤其是正当青城派兴盛发达之时,自己身为当朝国师,在弟子门人的心中,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若是突然折节蜀山派,那等于是英风烈烈的大纛突然被狂风摧折。 而且自己以国师至尊,却要甘为蜀山派麾下,岂能让人家信服自己的真心实意呢?蜀山派的枯木道人就算是再愚蠢,也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也不可能不怀疑自己的真实用心。 何况,没有任何一个并入其他门派的门派可以再次兴复。 霍灵素为了不至于将蜀山派的势力在联盟之中显得太为重要,所以在勾连蜀山派的同时,也和覃逸风与圣教正统建立了联盟,把联盟的势力比重尽量分摊。 自己要勾连武林门派,形成自己一派势力,自然而然便要与现在的武林盟主,僭称墨尊的墨孤魂形成抗衡之势。 以自己青城派的势力,加上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算是有朝廷的势力,也尚不足以与墨孤魂相抗,毕竟朝中掣肘的势力太多,不是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任意妄为的,朝堂大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没有秦国公和孟国公的同意,自己怕是连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就连伺候自己的锦衣卫的那些跟班保镖仪仗队,也都会随时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他们的主子言世昭,这次跟随自己来到蜀山的这些锦衣卫,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少时间选拔,更用了多少金珠财宝才收买下。 自己若是有了这两方面势力的结交,非但会让墨孤魂忌惮三分,而且可以顺便结交拉拢实力雄厚的播州土司作为自己的强援,到那时候言世昭也不得不对自己重新另眼相看。 自己在长安城中之所以未能建构基业势力,乃是自己在边疆或者朝中无有兵权和官吏任免之权,一旦有了播州土司的数万强兵猛将作为援助,自己在长安城里与言世昭和秦震中的摊派较量便多了几分底气,加上自己的智谋武功,甚至可以说将立于不败之地。 圣教正统的势力早就想要深入武林和朝廷,其无孔不入的渗透强力,就连墨孤魂也要叹为观止,深自戒惧。 墨孤魂仅仅是个武林强人,他身后未必便能遗留下如何的基业门派,而圣教正统至今已经延续千年,有人说他们是魔教的祖派,与魔教源出同流,也有人说他们是西域流传的拜火教,或者是萨满教。 只是它的神秘和诡异,又与这些教派区分严格,其教义的严格,也远比这些教派更加凌厉狠辣,一旦教众触犯教规,那种处罚可远比以上教派和武林中门规森严的门派还要严厉十分,轻则丧命,重则族诛,刑罚之残忍,还保留着上古的车裂,鼎烹,油炸,万剐凌迟等等等。 死并不可怕,也不是最严酷的刑罚,而是死也不让你好好的死,让你活着受折磨,可远比让绞首,腰斩让你痛苦万分,他们奉行的教义就不会让你死的痛快,让人尝到求死不得的苦楚,才能杀鸡儆猴的让他人不敢背叛,不得不蜷伏猥琐。 霍灵素正是看中他们的势力强大,所以才与之结交联盟。 圣教正统正苦于中原门派被墨孤魂整合,而他们内部分裂,十多年前因为其教中的赤血龙魂使者菜五宫联合银龙圣女的反叛,进而还遭受海啸山崩摧毁总坛的大祸,元气大伤,所以这些年与中原武林的争锋交战,败多胜少。 霍灵素深受皇帝器重,又是当朝护国法师,若是能够借重他的影响力传播教义,那可是天赐的好机会,在长安城里传播教义,广开方便之门,以圣教正统的迷惑之力,教义的高大玄远,比西天世界还要有吸引力的天堂,必定能使许多人诡异圣教,也会得到许多达官贵人的资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圣教自陶醉 雄鹰暂隐忍 到那时候,不但不再发愁重建基业的钱财,还可以得到朝廷皇帝的庇护,能够上达九重天,得君行道,无论对于江湖草莽,武林英雄,还是民间高士,终南隐逸,都有着十足十的吸引力。 如霍灵素一样成为大国师,自然可以以道立国;而本教之中,如霍灵素一样的高手和能言善辩,舌灿生花之徒,何止千万,他们还有本事颠倒黑白,谎话连篇能够说的锦绣天堂? 如此种法螺大吹的本事,岂能是霍灵素这样的江湖无赖可以比得上的呢,他顶多也就是强词夺理,也就是如姬妾对待相公官人娇嗔无那,也就是吹牛谶纬印证我皇帝威加海内,乃是天生圣人的水准,这也就是霍灵素的格局。 霍灵素在说谎吹牛的本事上只能算是登堂入室,初窥门径,而本教的这种本事简直到了出神入化,游刃有余,别出心裁,花样百出,以假乱真,假便是真,真也即假的地步,而且本教法螺经,罗织经,天花乱坠经,厚黑无形功,样样都精致入微,一旦学成,便是受用无穷。 圣教正统想的是,自己拍马溜须的本事,附会神话的能耐要远超霍灵素,有霍灵素的引荐,不愁得不到皇帝的亲来,若是有皇帝的加持,本教定可光泽万万年。 如佛教东来中国一样,不出数年,中土便尽沐佛音,而本教势力强大,教义博大精深,传播的效率的必然是事半功倍。 到那时候,就算是强横如墨孤魂自然要掂量忌惮三分,而也会停下来此时围剿本教的残忍狠毒,因为墨孤魂这种人更明白民不与官斗。 区区一个草莽墨孤魂固然是数千年武林外史上的横强人物,他也的确能刺杀人主于百万雄兵的卫护之中,可是要真的刀枪剑戟相向的与皇帝老子对仗,恐怕他还是会力所不及。 圣教正统的各位长老,甚至那位圣教正统的创世教主,还有后来无能但是狠毒无耻的白面尊者和之后的继任者,都喜欢自我陶醉在自己的梦幻之中,他们筹划思量大事的时候也都是喜欢宏大的场景和未来,也都是因此虚拟的不可达到的天堂来魅惑教众。 是的,非如此建构一个高不可及的天堂,他们还能如何来迷惑教众呢? 要知道,他们真实的水准和功夫,并不比江湖小瘪三与大盗流氓高明多少,甚至也不比霍灵素强多少。 他们想的也都是很好,而且他们与墨孤魂,霍灵素都不仅仅考量的是武林争雄,也不像是那些虽然胸腔一时,才智超绝的左冷禅任我行东方不败之流只图一个江湖称霸,而是有更大的吞并江山社稷的野心和欲望,小小的武林江湖岂能满足他们无有餍足的胃口呢?如果他们能超脱了寻常人的生老病死,恐怕这个地球踩在他们的脚下他们都未必满足。 圣教正统几乎和霍灵素一样是把所有的事都往好处想,把所有的计划都制定的宏大而瑰丽,以为世事都会依照他们的设想发展。 的确,他们也因此取得了无限的成就与可能,获得了数之不尽的财宝与教徒,一代代的为着他们荒谬的说教而不惜献身蹈死。 这两方势力各有所求,各取所需,因此联盟的进度和热火也便神速至极,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因为他们都是靠着蛊惑来魅惑人心,绑架斫丧人的灵魂的招数来攫取财富威名,如魔鬼一样驾驭人的灵魂。 霍灵素这次邀请他们来到蜀山共图宝藏,足见自己的真诚,虽然相见之下彼此龌龊不断,而且还真真假假的互相挖陷阱,但是也相互探究了彼此的实力。 当双方都发现对方无可限量的势力是自己久寻觅而不得的时候,都大喜过望,所以联盟的决心更增加不少。 这位联纵使者以其身份虽然在圣教正统仅仅排位为第三等,可是他身份特殊,他有权代表圣教正统和教主与外界进行联合的权力,联纵的意思,就是联合施展纵横捭阖,折冲樽俎之术。 因为知道他们的力量之强大深不可测,所以霍灵素百般思量之下,不惜兵行险着,冒着受天下武林名门正派侧目的危险,与圣教正统联合,也是仗着他们的势力与墨孤魂抗衡,使得墨孤魂投鼠忌器,不敢过早与自己摊牌,等到自己势力坐大之后,自然再不用担心什么墨孤魂,言世昭之流,这便是霍灵素的心思。 蜀山派的英雄少年纪无涯岂能尽数明白青城派这位一代大宗师,当朝大国师的心理,他遭了此蒙骗,虽然差一点让蜀山派弄得全军覆没,可追根揪源,还是他自己太过年轻,不懂江湖之中人心的险恶,只贪图一个年少有为,后起英才的虚名,以至于门下中人损兵折将。 这样的挫折对一个少年而言,也并不是坏事,当他知道江湖险恶的时候,必然以少年的灵敏捷才施展应对之法,对于江湖险恶而言,他将会更加游刃有余其中而得到其中的利益威名。 而此时他无端遭一个黄毛丫头苏心茗的奚落,心中虽然不快,可是成大事者,岂能连如此小小的羞辱都不能忍受呢? 纪无涯心中一凛,自己是何等样人,将来统领蜀山派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挫折磨难,岂能连如此小小的委屈嘲讽都忍受不得呢,自己是何等身份,岂能与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何况此女娇媚可爱,妩媚多姿,一颦一笑,玩转多情,就算是她讥讽自己,那岂不是也算美人娇嗔,又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这少女与徐云若关系可不一般,自己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 徐云若,徐云若无论武功,还是见识,还是勇气,还是临事不乱,足智多谋,自己都一一看在眼中,也都超出自己之上,他对本派更是有救命之恩,若非是他的横空出世,蜀山派早就覆灭在青城派的算计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少年心霁月 危言迥异常 更何况,无意间他还练就了本派的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六龙回日四象功,成了祖师诸葛青阳的嫡系传人,看他的施展修为,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功力远过于本派中长老和师父枯木道人的境界。 这套武功,自己仅仅看过师父和诸位长老的施展演示,因为自己内力修为不够,所以还未能得以窥见其中奥妙。 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徐云若对于蜀山派的大恩大义,也是因为他习学了本派的镇山绝技,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答报,徐云若对于蜀山派的救助,算是无意中践行了这种江湖道义。 因为六龙回日四象功,他与本派的渊源已经不能用路人和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来形容,这个少年按照武功,应该是蜀山派中人才对。 当此时候,除了这忠厚勇敢的徐云若,谁还能救得了蜀山派,谁还能解的了蜀山派被泥石流倾覆灭亡的命运? 纪无涯这位心智坚毅的名门正派的子弟,如何不懂得此种简单的道理。 这徐云若沉稳谨慎,他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口出妄言,他让众人罢战听他的,自然是有了解救的法子。 他自然也发现,徐云若仅仅比他小三四岁,可是无论行事为人,还是宅心仁厚,还是行事的干脆果决,还是一力承担责任的胸襟气度,自己远远不能与他相比。将来的武林,怕是要以此人为尊了。 刚才他在聚金窟中,维护武林公义的侠义行为,委实让人感佩万分。 他愤怒指斥覃逸风仗势凌人,数十年来,人人稳健覃逸风的威名,不是谄媚阿谀,就是心惊肉跳,江湖中何曾见到如此出言直斥其非的情形。 这等少年勇决,义之所在,不避险恶强力,更不是自己这样很早就知道江湖险恶,聪明的少年所能比。 他义助墨尊金卫,得罪覃逸风,并不是因为这两方谁是好人,而且哪一方其实都视他为仇敌,事实上这两方得罪不得罪,对他都没什么好处。 若是强弱势易,这少年要救助的可就是覃逸风,要力战的便是墨尊金卫了,而且有了这段渊源,墨尊金卫日后在江湖中,必定与他瓜葛纠缠甚深,对他以后的江湖路,将更加险恶。 他维护的乃是武林道义中的见义勇为,向强蛮怒目横眉的英雄本色。 纪无涯自己不是这样的英雄少年,但是他明白正是云若这样的少年,才维持这江湖道义的永恒不坠,才挽救了堕落不堪的武林正气,才让江湖武林彰显出瑰丽多姿。 否则,江湖将失去她的魅力和本色,自己这些名门正派,本来理所应当的要维护的武林公义,。 过,自己这一类名门正派不知道何时,变得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所谓道义却由这出身草莽,籍籍无名的少年来担当,而且徐云若似乎从未考虑如此的大道是否该由自己维护。 事实上,武林本就是草莽的武林,在武林之中划定什么是名门正派,什么三教九流,哪是上三门的清修道德之士,哪是下五门的小盗贼流氓,这本身便是对武林的亵渎。 拥有了行侠仗义的胸怀,维护武林公义,不畏强权暴凌者,纵然是屠狗酒肆之徒,也是英雄豪侠;否则就算是出身世家,江湖正派,锦衣玉食,动辄出手阔绰,也不过是流氓无赖。 坚守刚正不阿,绝不倚强凌弱,要堂堂正正的与敌人交战,不背后施用阴谋诡计,这是贵族的本色;若是徒然以阴谋诡计,构陷颠覆为能事者,那些不过是穿着华贵衣服的流氓而已。 没遇到这少年之前, 纪无涯自己以为日后的江湖之中,是以自己这样的后辈为英雄豪杰,将来的江湖,必定以自己为尊,可是遇到了这少年,他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无法与其相比拟。 这少年身上有一种浩然之气,博大胆识,让人生不出嫉妒怨怼,而且,自己也不应当嫉妒,自己绝不能像是普通的江湖无赖,对救助自己的豪杰英雄,还要怀着陷害妒忌之心。 他心中还在思虑,以徐云若的所学,若是他愿意,就算是自己退位让贤给他蜀山派的掌门弟子又有何可惜呢,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自己是真英雄,不是忝列名门正派因此以此为骄傲的骗子,对自己来说,多余的炫耀和荣耀,自己一定要敬谢不敏,名气和名誉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来获得。 历代蜀山派的掌门先祖不都是以光大蜀山派为自己的生平志愿么? 若是以此子的英雄豪迈,真的能够成为未来蜀山派的掌门,足以将蜀山派的武学发扬光大,自己就算是为他执鞭坠镫,驱走奔驰,又有什么羞惭的呢? 少年人的服善之勇,使纪无涯这少年没有多少私心,这也是少年的可贵之处,只可惜,不知道人到中年以后,这纪无涯是否还有如此光风霁月的胸怀气度。 云若喊喝声后,见到两派弟子逐渐停下来了争斗,心中略感平和。 他回思聚金窟中的形势,再看了看周遭的形势,看了看脚下,忽然眼前一亮,大声喝道:“各位请不要往山崖边退却,请向那泥石流涌来的方向冲出三百步,听我号令!“ 他这话说的众人吃惊非小,以为这少年不是疯子,便是傻瓜,泥石流转眼将至,不往后退,反倒向上冲去,这不是驱羊入虎狼之群么? 若是后退,等到泥石流的冲击之力卸掉,说不定便要停下来,众人还有生机,如是向上冲,迎着泥石流所来的方向,这不是送死么? 如果真听他的,如此绝对是生还机会渺茫,这少年岂不是发疯了么?若是他不是疯子,那定然是存心陷害我们了。 除了霍灵素心中一动之外,其他人没有赞成附和云若者,而这些人中,与云若最为相熟,最恨云若的也莫过于霍灵素,他恨这少年不知好歹,他恨这少年无端出现,破坏了他的满盘计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老朽厌少年 枭雄亦阔达 他恨这少年让他感到惭愧,虽然他什么都未必做,但是远比他做什么威胁自己的事要对自己更有威慑之力。 在这少年的身上,因为他看到了老年的自己和少年时候对比的沮丧堕落. 曾经,这少年身上的勃勃英气,豪迈勇敢,也是属于自己这个江湖中的少年英侠,哪知道世易时移,清夜扪心,自己会鄙视自己的灵魂。 别人看上去自己身为青城派掌门,一代武林宗师,又是当朝大国师,威风了得,其实自己心中感到是那么的鄙夷自己,自己靠着蒙骗当上青城派掌门,靠着蒙骗魅惑登上护国法师的高位,不知道算是缴天之幸,还是紫气东来。 如果这少年不出现,自己还会一样的志得意满,得意洋洋。 这少年的出现,让霍灵素气急败坏,举动失常,简直就要陷入癫狂,他想杀死这少年,不要让他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感到惭愧。 看起来,他是一意挡驾自己的好事,破坏自己的宏图大计,可似乎他也不是存心与自己作对,又好像从没有真正拿自己当地人,这正是霍灵素的愤恨之处。 他无心与自己作对,那就是根本不把自己当做一回事,反而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的少年让自己前功尽弃,可是又拿他毫无办法,要想出手除却,却又有所不能,这少年机敏无双,武功卓绝。 霍灵素与这少年打了两次交道,两次交手,见识过这少年的武功和言辞。 他知道这少年的武功不输给自己,而其临阵不惧,沉勇豪迈,远过少年时候的自己,日后的江湖武林,怕是要以这少年英雄为第一人了。 他心中黯然,妄图行僭越,窃夺国柄的妄念忽然一旦而熄,有如此英雄无畏的少年从中作梗,自己真的能够顺利的登上皇帝的宝座吗? 愤恨气恼之下,霍灵素也不得不从心底发出对这少年的赞叹。 他虽然不是心底良善之人,但是也知道这少年一出现,便是为了救助即将毙命于自己掌下的一个与自己毫不相识的道姑司马青姑,的确是宅心仁厚。 在聚金窟中的相会相斗,他都发现这少年出手光明醇厚,绝无阴险狠辣之处,不是立身敦厚之人,绝无此等气度风范。 这少年言语似乎木讷,绝无虚妄之言,他既然如此说要救助众人,便肯定有一定的把握,他也决不能故意无缘无故的陷害这么多人。 就算是要与自己为敌,他也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向自己挑战,绝不会设计陷害自己,霍灵素毕竟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有那种英雄好汉信人不疑的气度。 他心中固然犹豫,可是也没有更好的计策能够脱身,得以免却泥石流覆压的命运,眼见那泥石流转眼将至,时间紧急,本派的存亡生死,便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心中一横,呼喝一声,道:“青城派弟子听真,听我号令,向泥石流方向冲出三百步,冲!“ 他治理门派甚为严格,令行禁止,言辞果决,绝无妥协商量的余地。 此时他脸色铁青,本来相貌堂堂,如神仙也似的一代宗师,变得似乎比怪兽还要狰狞可怕,他言语中的坚毅连他的师弟褚清河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他身为武林一代掌门的风范足以让门下人和蜀山派,圣教正统,慈云庵与覃逸风的门下刮目相看,他们发现这霍灵素不愧为西南武林的领袖人物,临危不乱,沉毅豪迈。 青城派门下弟子虽然不愿意向着泥石流赴死,可是掌门有令,便算是让他们去搏击狮虎,他们也不得不尊,所以青城派弟子手下齐刷刷大踏步向泥石流冲去。 覃逸风的手下和圣教正统一时也没有了注意,一听到他的号令,知道此人一向谨慎,他如此命令弟子,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也绝无可能直接赴死。 为了求活命,他们也尾随着青城派弟子冲去,只不过这场面情形,远不如刚才他们闻见泥石流的声音时退却的壮观积极,相反还有一种就死时候的难以挪动步伐。 是啊,让谁去直接用肉身直接挡住泥石流,谁又心甘情愿呢,谁又当那是富贵温柔乡呢? 枯木道人不知道云若的为人,尚且犹豫再三,纪无涯终究是少年英雄,他信任云若的为人见识,眼见蜀山派群雄面面相觑,一时间枯木道人没了准则,向山下大喊道:“师父,我是无涯,请你相信这少年英雄的话语,命令蜀山派弟子向泥石流冲击,他对本派有再生之恩,救了弟子的性命,绝不会坑害我们,他熟悉遁甲奇门,定有解数。“旁边唐灵璧也大呼让叔叔枯木道人听从云若的指挥。 其实纪无涯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也颇为忐忑,情急之下,慌不择口,奇门遁甲之术和泥石流这种天象地理又有什么关系呢? 枯木道人眼见爱徒无恙,心中激动,眼睛中忍不住涌起泪水,他听说那喝令众人冲向泥石流的少年救了自己的爱徒,自然感激无限。 他也知道自己的弟子持重谨慎,绝无虚言,他如此说,必定有自己道理,他生平对这位爱徒关爱倍至,把他当成未来蜀山中兴的希望,既然他如此说话,自己再无可怀疑。 何况就算是不这么做,蜀山派也定然要被埋葬在泥石流之下,他随即命令蜀山派弟子跟在青城派弟子身后,扑向泥石流。 枯木道人在后,看了看这一帮道姑,尴尬无已,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毕竟不是请人赴宴,而是赴死。 一干慈云庵的女道姑面面相觑,杀伐征战,剑法武功,她们要远比须眉男子精通,而且脾气上似乎比男子还要火辣,身为女子,有如此本领,岂能不骄傲自满?就算是遇到虎豹狼虫,她们也未必眨一下眼睛,可是碰到这种天灾泥石流,她们就算武功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无能为力,也失去了方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英雄做皮锤 肉盾砸大地 司马青姑见到这一帮师姐妹尚且犹豫,她提高嗓音喝道:“青菱师姐,请你下令,让师姐妹们赶紧跟着青城派,蜀山派行事,否则泥石流转眼降至,本派元气不保。“ 青菱道姑刚才点起师姐妹助战蜀山派之时,未曾发见司马青姑,还以为情势危急之下,她已经遭了敌人的毒手,此时见到她安然无恙,心中颇为安慰,她一向和司马青姑交好,见她说,必定有她的原因。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自然无暇再问什么缘由,所以命令慈云庵的道姑也都随之向前行三百步。 此时泥石流离众人更加近了,约有三百步左右。 那泥石流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蟒蛇,蠕动着前行,速度虽然不快,可是遇到巨石草木,便瞬间将之吞没消失在泥流之中,如此横摧万物的情形,众人何曾见到过。 众人近处观看,只惊的咬牙切齿,吓得心胆俱裂,索性此地平坦,虽然四野三面环山,山上偶尔也坠落沙石,扑簌簌落了众人满身满脸,侥幸石块不大,也并未伤及众人,此时命在顷刻,谁还管顾这些泥沙洒在脸上头上的污秽不堪。 云若看在心中,心头一颤,知道自己的判断将决定下面数百人的生死,甚至关系着自己这五个人的命运。 五个人身处山巅,微风吹来,云若不禁打个寒噤,虽然是夏日,薄暮十分,依然天气微凉,尤其山间,早晚之际,十分寒凉,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是啊,自己此时的一言一行毕竟是关系着数百条人命和自己的性命,而且身边还有自己最为亲爱的女郎,若是一着不慎……,他不敢多想。 众人前行三百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云若见到众人都到了自己心中理想的地方,便喝道:“请各位英雄好汉听我口令,大家迅速一字排开,排成五排,等我喊‘跳’的时候,大家一齐向上跳跃,务求动作一致,跳下坠落的瞬间要用尽生力,运用内力,向下落地之时,必要犹如油锤灌顶一般的下坠力道,如巨石落地一样。“ 他话语说完,便不再扰攘絮语,所幸的事泥石流此时似乎受了地面坡度的影响,缓慢了流速。 云若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言语虽然坚毅,可是也颇见幼稚。 这些各门派的江湖好汉听到这少年的话语,都差一点没气歪鼻子,他们以为这少年必定是有意戏耍他们,如此一齐跳跃,这根本就是耍猴子嘛! 只是各自门派掌门有令,他们不敢不遵。 枯木道人与霍灵素,青菱道姑等人似乎都是心有灵犀,各自站在阵前,眼睛不眨的盯着大家。 刚才虽然他们还是你死我活,有你无我的厮杀,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此时在大难临头之际,也无暇再顾及私人恩怨,反倒是行动一致。 什么深仇大恨,门派纷争,比起来自己的性命来说,还是先活下来的实在。 这些江湖英雄不是寻常的匹夫匹妇,越是遇到危险万分的时候,越是见到其临危不乱的一面,云若眼见他们的动作,不禁长出一口气。 这些个平素桀骜不驯,散漫不羁的江湖好汉,此时为了活命,居然不用人训教引导,便齐齐的按照云若的吩咐站好,说明人为了求生,的确可以放下什么仇恨怨怼,一起团结起来面对厄难。 云若见到大家都无不符合若节的配合他的命令,眼看队形已经列开,大喝一声道:“跳!” 这声音犹如晴空霹雳,比刚才护宝珍龙的声音之响亮更加悠远,直震得山谷回应,天上飞腾的护宝珍龙听到云若的喝声,也更加兴奋,高亢而鸣,一时间龙吟虎啸,百兽齐鸣,蜀山之中如飞腾一般,蜀山四周的山民闻听,还以为这世上不知道如何的要翻了天呢! 这些青城派蜀山派各派的弟子门人,此时求生心切,都把这少年当成了救星,对他的话都言听计从,眼见得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度风范,心中也不禁起了感佩,他们都是江湖好汉,对英雄豪杰自然有一种天生的亲近。。 大家一起闻听云若的命令,一齐向上纵跃,因为个人轻功修为参差不齐,跃起的高度也并不相同,但都是用尽力气犹如重锤一样一同落在地上,一个个扑扑腾腾的落在地上,步伐参差不齐,但是大家都感觉到这种声音不像是落在空地,而是似乎地面之下被挖空一样。 事在紧急,他们无暇顾及思虑,有几个老成经验者已经发觉地面的异样,可是事在仓促,他们也没有心思考虑什么地下的异样。 云若见到他们动作不一,效果未能达到心中所想,喝道:“你们若是想要活命,务必要听我号令,大家一起跳跃,一起落地,务必力求下坠砸地的力道强大。”他将两个务必的声音加大。 他说完不再重叙,又大喝一声道:“跳!“这一次效果果然比以前好了许多,然后他又如是重复了十次,当听到地面的响声略有变化的时候,他心头略微放松,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然后他让那些各派群雄同时向后退却三十步,再如法施展跳跃的动作,然后又退却三十步,又如法施展,这样一来二去,便退到了山崖之下。 他们的动作停下来,云若也暗自放松了 不少,泥石流忽然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又好像被他们的动作给激怒,大肆扑面涌来。 云若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面色惨白,他口中在轻轻数着一二三,只是这声音听在自己的耳中,犹如一记重重的锤子敲打自己的灵魂,司马青姑娘,苏心茗,纪无涯和唐灵璧都呆呆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但是知道他这一二三之声,必定事关重大。 这几派的门人弟子眼见泥石流涌来,吓得一个个面色惨白,刚才还是英雄豪迈的厮杀,现在一个个都如落难的公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天灾横摧至 人性极扭曲 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呆如木鸡,临行前丧魂落魄的囚犯。 他们在等待着屠刀的落下,在等待着生命与肉体的分离,在等待着与这个看上去并不美,活着也未必好受,但是一旦被剥夺生命,不能再感受到悲欢离合,忧愁喜乐的世界的时候,他们唯一剩下的就是恐惧,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机,就是不至于被毁灭被损毁。 他们没有疯癫的狂奔,也没有了打砸他人家园财物的快意,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得到的再多,无论还有多么的盛宴等待着享用,面临的却是瞬间被泥石流吞噬。 就算是再抢,再砸,再破坏,再横行霸道,再无法无天,也失去了窃夺的意义。 如果时间可以延长,如果机会可以重来,他们宁愿将自己曾经的行凶为恶再加倍的施行,让滔天的罪恶和人为的祸患重新降临在他人的头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心并不因为将死而变得柔软;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但是学舌与聒噪,歌颂与附和,是它们永远无法摆脱的丑陋。 它们的鸣叫始终没有奏出天地华美的乐章,更没有震荡心扉的净化灵性,它们都不愿意做好唱唱反调的乌鸦的勇气,而都喜欢做鹦鹉喜鹊的歌舞欢宴,而是助纣为虐,而是锦上添花,而是莺歌燕舞的让人幻梦盛世,而是就算是洪水滔天,大祸临头人也失去了预测和准备。 而如今,他们没有了机会,他们恶行所祷的天灾即将报应在眼前,谁也不要怜悯他们。 他们的强横霸道,他们的丧尽天良,他们的狂妄傲慢,也只有突如其来的天灾可以制服他们的张狂,毁灭他们的颟顸,阻止毁灭世界和人类的行为。 因为人类的善良,足以让阴谋者和强盗横行无忌,无人可以降服他们心中的毒龙,还有他们与毒龙已经灵体合一的暴虐。 无论是乐善好施的贤德良人,还是作恶多端,心怀叵测的乡愿奸佞或者是屠夫强盗,亦或是惯于颠倒黑白,蛊惑是非的教士,都要陪着葬送灭亡。 因为对于恶人行凶,不是仅有坏人在作恶,连那些人人以为的好人,连那些舌灿生花的圣教正统的宣谕使者们,宣扬道德仁义的博学鸿儒,儒生道士僧侣,也一并在杀人。 虽然,刚才他们自以为是主宰天下,纵横江湖的英雄豪杰,每一个人都满怀自信,都满怀着杀戮他人,而自己完整保全的信心。 每一个人抬手举刀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干脆果决,利落非常,杀死他人的时候,他们拥有万分的勇气,那勇气甚至在蛊惑着他们杀死更多的人。 哪知道面临死亡覆灭来临之际,他们也是那样的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甚至是屁滚尿流,当然,他们已经没有了哭哭啼啼的机会,也不再具有仓皇辞庙,听一曲教坊奏的离别曲闲暇,原来因为他们身份的高贵,所以要比普通人有一份优雅闲适。 不是他们鱼肉百姓,欺侮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张狂到了头,而是被更强大的天灾给终止。 通常,有枭雄,英雄气质的强大对手可以留下他们一条性命以羞辱,来唤起日后沉睡和渐渐沉湎于安逸的灵魂。 对于老天来说,它虽然胸怀博大,造就无穷的宇宙,可是老天的残忍与性情难测,也不是智力低下的人类所能理解。 老天似乎并不懂得它造就的人类的心灵曲折和败坏,老天只会以暴怒摧毁一切而终结,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也没有什么善恶是非。 连霍灵素和枯木道人这两位一代宗师,面对汹汹而来的泥石流,也不禁面色惨变,那泥石流的轰轰隆隆的沉闷的声音,夹杂着石块的撞击声,如死刑时候刽子手的磨刀霍霍。 最痛苦的刑罚大概就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刑,却被捆绑了手脚,无法反抗,即使你们是纵横天下,俯瞰风云的武林强者,也一样揪心锥心,一样猥琐,畏首畏尾。 他们终究是一代宗师,就算是临死之际,也未曾失去好整以暇的风范,这或许就是残忍的大人物所具有的豪迈性情。 枯木道人本来是个脾气火爆,性子激烈的莽汉,这个时候却是出奇的冷静。 是的,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死对头,青城派的掌门霍灵素一副毫不畏惧,临危不乱的情形之时,他霎时间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能丢了面子。 自己也应当保持这种临阵不惧的风范,这不仅仅代表着蜀山派的荣誉,也代表着自己这位西南武林领袖群雄的一代宗师的光荣与荣耀。 祖师诸葛青阳庶出的青城派掌门都如此风范风神,自己身为诸葛青阳嫡传的蜀山派掌门,岂能丢了风范呢? 他们对弟子门人的咒骂扰攘哭喊似乎根本未曾听见一样,对他们哭天抢地的痛楚也不曾耳闻一句,他们就像是入定的老僧一样。 旁边的褚清河早就吓得心肝儿扑扑乱跳,若不是师兄在身边,以他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的性情,在刚才他早就丢下弟子徒孙逃之夭夭了。 这泥石流铺天盖地而来,再想要逃窜,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起一生温柔富贵,吃尽穿绝,席履丰厚,还有几个小娘儿等着温存,他真是懊丧已极。 他最恨的,是悔不该做什么与蜀山派联合的策划,更不应该怂恿师兄做着愚蠢的行为。 若是不联络蜀山派,若是不自作聪明的偷袭蜀山派,算计同宗之谊的蜀山派,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现在还是青城派好好的代理掌门,青城山一代的土皇帝,上有大国师朝廷的庇护,下有一帮投其所好,钻营无耻,寡廉鲜耻的官僚赠送金珠美女,下有一干妩媚可人,婉转风流的弟子徒孙怕马溜须,何等自在逍遥。 自己这一番吃苦受劳,全都是自己找的,聚金窟下如土鼠盗贼阴暗潮湿的受尽了穷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官高恋小职 假王心不忿 而今刚出了生天,正要借着蜀山派惊慌失措,真相不明的时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出一出青城派数百年来被压制藐视的鸟气,联合圣教正统与覃逸风两方的势力,将蜀山派一股全歼,夺了聚金窟的宝藏,奠定武林称雄的基础,他乃是粗鄙草莽中的武林人物,自然还没有向往什么江山社稷的幻梦和痴心妄想,而且什么朝廷权力威名,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狗屁。 如果灭掉了蜀山派,将蜀山派弟子降服擒拿,那时必然是蜀山派青城派两派合二为一,青城派的是势力壮大,蜀山派毕竟是两派祖庭所在,自然不能灭绝其宗祀,以自己的武功和师兄的关系,肯定要在两派之中做一个派主,不似今日代理掌门之尴尬。 所谓现在的代理青城派掌门云云,更不知道从何说起,实在是师兄舍不得青城派掌门的权位而所为,世上哪有代理十几年的掌门不扶正的道理?世上哪里有做一辈子代理嫡妻的二房的说法? 世上更有哪个身为当朝一品国师却看中江湖中一个草莽门派首领位置的人物? 他霍灵素难道不怕因此人家说他贼性不改,难道不怕武林人物的身份会坏掉他当朝护国法师的德才兼备,俨然正气的形象么? 由此可见,霍灵素此人贪鄙无耻,他恋栈青城派掌门作为武林一代宗师的地位,若是他仅仅身为护国法师,想要在江湖中再要呼风唤雨,再要以江湖为根基来图谋长安的永久富贵,那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何况,师兄也曾透露,这个护国法师的职位,尊而不亲,无拳无勇,想要调动一个看门的下属,也得经过孟国公,当朝礼部尚书权吏部尚书的言世昭同意方可。 这言世昭既不是京兆尹,也不是九门提督,也不是仪銮卫,他掌管朝廷礼仪科举藩属和人事任命职权,如何还能管到达官贵人的看家护院的保镖? 只是朝廷体制森严,人员冗杂,其中的诀窍奥妙的确非褚清河甚至霍灵素这样的草莽中人所能知晓,恐怕就连皇帝老子也未必能够搞得清这种权力构建。 一旦师兄告老回转青城山,自己这代理掌门的位置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自己一向都是以青城山之主的威风与武林群雄结交,武林各门派也早就把自己当成青城派的掌门,一代宗师。 若是一旦失落权柄,面对曾经的威权风流,多少年来习惯了车水马龙,习惯了万人趋奉,将如何以对大权旁落后的门可罗雀,门庭冷落?白香山有诗云: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做三人妇。 难道我褚清河不日也要沦落成教坊弃妇,人老珠黄之老妻么? 虽然那时候必定凄清无限,年华锦瑟虚度,怎奈自己平素行为太过放荡,把好好一座青城山,修道的所在变成了酒色财气聚集乌烟瘴气的所在。 褚清河也因此,每每想到日后霍灵素回转青城山,或者是每次向他述职见到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惭愧和气短。 他人面前傲慢,张狂恣肆,在师兄的面前,都是那副胁肩谄笑,拍马逢迎的做派,唉,看来人还是要行事端庄,否则,真是处处都要活见鬼,处处都显得低声下气,仰人鼻息。 这褚清河打的算盘可要比霍灵素还要美,本来像是趁着厮杀倚强凌弱赶紧灭了蜀山派,哪知道无端慈云庵也跑到此地绞缠。虽然她们顾及祖上的香火之情,不会与青城派作对,可是那些相助自己的圣教正统和覃逸风的弟子可就倒了大霉,短短一瞬间,便是非死即伤。 慈云庵抵消了自己强援的优势,青城派再要想倚强凌弱消灭蜀山派,看来是有所不能。 他心中叫苦连天,看来不施展出来死缠烂打的真功夫,费一番手脚,这蜀山都要难以出去了。 他原有的美梦是蜀山派覆亡,然后好好回到青城山静修保养,补一补这些天虚耗在蜀山中的力气,养一养被蚊虫叮咬的皮肤,与那几个密室藏娇的小娘皮好好的扯皮调笑。 说不定师兄一高兴,还准许自己去长安享受几天,京城的富贵荣华,锦绣风流,自己也只是偶尔耽玩几日,未曾细细品味。 不说长安城的彩旗飘飘,市肆繁华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就是潇湘楼,迎春阁的那几个锦绣香红,绿翠娇软的花魁女娘,其滋味之销魂,其身段之柔软如棉,其吴侬软语之殷勤,其娇嗔撒痴之可人无限,他前两年一一品尝之后便觉得滋味受用无穷,哪知道正当自己欢乐绵绵,尽情畅快,却被师兄严词下了逐客令,让他早早回转青城山主持门派大计。 从花柳富贵,莺歌燕舞,美酒珍馐,繁华昌盛的京师回到荒凉清苦的青城山,虽然景色幽深,名胜无限,可在欲望强烈,一心向往富贵荣华的褚清河眼中,这都是死寂无聊。 青城山地处荒僻不说,就说扬一益二的成都府,哪里见到如此妖娆妩媚的女娘呢? 哪里知道天灾横至,所有的梦幻都成为泡影。 自己年纪不过四十余岁,如此年富力强,却要葬身于此,他又气又恨,五官挪移,白白的脸上早就一片铁青色,恨不能把所有的人生吞活剥,就连对于霍灵素也是一副怨怼神色,平素的尊敬阿谀一扫而光。人之将死,非言语可善能描摹万一,或许可以说是丑态百出,这个时候,人也会把自己内心最不可以示人,也最不愿意示人的龌龊都一一尽情的展示。 回头观望那山峰上的五个人,想到苏心名和司马青姑的温柔美貌,不禁心动神摇,如此危险之下,他还一心思索美女娇娘,看来也算的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痴情圣人,也真是有一番风雅,倜傥风流。 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也是心中叫苦不跌,他心中的懊恼悔恨可要比在场所有的人都要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邪教戕人心 刑决终得救 看着那几个所来的麾下教众,也都算是圣教之中的精英人物,也都是圣教中桀骜不驯的人物,平素都是耀武扬威,除非提起来尊者教主,脸上才会露出一丝敬意,而对于自己这个因缘际会登上使者宝座的联纵使者,也并不大看得起。 他们对阵蜀山派的弟子时候,一个个还是不可一世,轻松裕如,如老叟戏顽童,刀剑拳脚下,蜀山派弟子非死即伤,他们下手的狠辣利索,也远不是青城派弟子所能比拟。 似乎他们天生就是杀人的专家,他们知道如何刀剑所劈斩能让人产生最大的痛苦,也能让人尝尽痛苦的滋味之后才一命归西。 别人的杀人不过是你死我活,我若是不杀死你,我便会被你杀死,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的杀人乃是从中体验乐趣,他们蹂躏他人的性命乃是为了一种残忍的心灵愉悦。 这圣教正统的可怕,将人训练成杀人为乐的器具,真是乖戾的无法形容, 哪知道这帮慈云庵的女修罗从天而降杀出来,宝剑挥处,这些个刚才还是英雄了得的教徒,不是后背划开,就是胳膊挂彩,龇牙咧嘴,哭爹喊娘,痛苦难当。 若是把他们杀了,也不见到他们的丑模样,可这帮女道姑似乎是有意羞辱圣教正统,尽量将他们全都杀伤而不取性命,故意让他们嚎叫不止。 于这位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来说,这是奇耻大辱,虽然圣教正统与武林门派的规则相反,也不具备寻常武林门派的江湖道义,可是毕竟他们也来自江湖,还有士可杀不可辱的豪迈果决,你能杀了我们,却故意伤我们的肢体,留下我们的性命,让我们尽情展示毫不英雄本色的丑态百出,真是太有点不近人情了吧。 在这位联纵使者的眼中,他人如此对待他的麾下,便是不近人情,他们以教义蛊惑人心,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强害人的灵魂这些件件不可饶恕的罪过,却不知道该用十恶不赦来形容,还是用百死莫赎来叙述。 不过对于这些教徒来说,这些煞神附体的女道姑还都是慈悲温柔,两厢对阵厮杀,人家能杀伤你的性命,还留你一条狗命,一个全尸,那岂不是仁义厚道么?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位使者一心关顾圣教正统的面子,却不顾及教众的死活,这样的教派在武林之中,可以说绝无仅有。 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教派,无不以弟子门人的安危性命为重,每一个门派也都把自己的门人弟子看成是门派最大的财富,非有数十年的积累和在武学上的浸淫,一个门派不可能凭着自己门派的雄厚基础来称霸江湖,所以弟子门人其重要之处远过于金银财宝。 圣教正统自恃教义能够迅速传播,自以为其门派的扩张自怀秘技,绝无其他门派可以模仿,每一个人都将是其潜在的死心塌地的信徒,每一个门派中的英雄豪杰都可能为其所用,不需要积累人才,所以对于教众和信徒并不大觉得有什么珍惜之处。 因为他们始终觉得人命虽然不如狗命贱,但是圣教正统的信徒千千万,何必在乎几个人的性命呢,与圣教正统的面子荣耀比起来,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数百年来,圣教正统何曾吃过在一个坐镇一方的使者带领之下,弟子全都挂彩这样的大亏? 自己这位圣教正统的合纵连横大使,第一次与外人联络就出师不利,看来这霍灵素,真是祸(霍)害非常啊。 不过他虽然憎恨在场的所有门派,当泥石流覆压而来的时候,其实也早就心慌意乱,他的武功虽高,见识比起来枯木道人和霍灵素这样纵横江湖一生,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代宗师,相差真是天地之遥。 虽然圣教正统常常以什么视死如归来训诲教众,但是血肉之躯,修行未臻于至高无上的境界,难免为俗人生死时候难以忍受的丑陋。 覃逸风的门人弟子虽然人数不少,奈何一向都以主人之是非为是非,此时主人忽然消失无踪,群龙无首之下,也只好以霍灵素的举止为命令,这些也算是英雄豪杰的人物,唯唯诺诺,一言不发。 此时的各派中人,浑然忘却了仇人便在身边,也忘记了手气剑落,敌人的脑袋便会被斩下的便捷。 眼看大家都要一同丧命在天灾之下,什么样解不开的血海深仇还值得互相拼杀呢?与自己金贵的性命比起来,什么鸡毛鸭血的门派之争,江湖恩怨,夺宝奇谋,又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呢? 众人再也顾及不了什么门规号令和个人尊严,也忘记了个人身份,犹如遇到了世界末日,一个个哭喊叫骂,有的坐在地上撒泼嚎叫,还有人干脆毫无意识的直接诅咒喝骂云若让他们临死的时候还在折腾,好似自己的尊严受了无穷的羞辱。 哪知道泥石流刚冲过他们最初的跳跃地方所在的三十步远,也正是云若刚刚轻声数说到第三遍一二三的时候,只听砰轰一声,地动山摇一声响,地面开裂,露出了一个数十间房子大小的地穴。 那地穴似乎看上去深不可测,地下还冒着腾腾的霉气和尘土,泥石流的奔涌瞬间被阻止,大量的泥石流灌进了地洞,众人这才知道为何云若让他们跳跃震荡地面,原来是要以他们的气力来震荡中空的地面,加剧地下的洞穴的垮塌,以地穴来承接泥石流。 只是为何这少年知道这地面是空的,众人谁也猜测不透,这少年武功卓绝,刚才许多人都见识过,他果真一法通,万法通,真的是无所不知。 这突然的发现和瞬间的突变让众人眼前一亮,犹如大海之中忽然天降一片片板只帆,生机忽然就从天而降,压在头顶的乌云忽然就散开,被重重牢狱囚禁的灵魂忽然间释放,放在脖子上的大砍刀忽然就瓦解冰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章 祸患终消弭 活命生同心 那种心情,宛如被押赴刑场的死囚犯忽然间遇到了大喝一声“刀下留人”的大赦,又如大漠中孤独前行,迷失方向的商旅,被洗劫一空,又被抛弃在万里黄沙之间,忽然之间,见到一方清泉和绿洲;宛如哀鸣重伤知其将死的鸟雀忽然间被行凶者放生;亦如命悬一线的黄河大江,被干涸的奄奄一息,眼见得生机断绝,哪知道一天倾盆暴雨,瞬间让本来澎湃汹涌重复喷薄东流,激射云海的豪情万丈。 这不知道究竟是这一干武林亡命徒运气颇佳,还是残忍乖戾的人性忽然间闪现出一丝人道的光芒而赢得的福报。 顿开金锁走蛟龙,砸碎囚笼飞彩凤。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老天无情,它不会给万物生灵任何现成可以凭藉的栖身之所,也不会直接恩赐你养息生命的食粮,而且稍有不顺,它便会忡忡大怒,以天灾雷电风雨来施加惩罚,来会横摧万物。 老天亦是有情种,不然为何会生下来如徐云若这样的英雄好男儿来救焚拯溺,将本不可能的生还机会重新给予人类呢? 他拯救的不仅仅是这几百个生灵,还有几百个家庭,他也在完成一个少年英侠应该走的,但是迥异于世俗武侠故事的成侠成名的通天大道。 在这条道路上,智慧比勇力更加光芒万丈;武功丝毫比不上少年一颗质地金坚的侠义之心。 若是没有云若的沉着智慧,才勇兼备,博学多闻,若是缺少了少年时节的细心观察,留心地理,如果他仅仅是个喜欢嘿嘿哈哈,舞枪弄棒,徒以斗鸡走狗为能事,却毫无智慧,更无知识的愚蠢莽夫,那么非但几百个人瞬间埋葬在泥石流中,就连他也会被淹没于老天的惩罚世人的狂妄无知的泥石流中。 冥冥之中,他似乎和那位曾经的武林一代雄杰,激荡江湖风云万丈涌的诸葛青阳渊源颇深。 他这一念人心救下来的乃是蜀山派和青城派的全部精英豪杰,如果没有了他,那么千百年前的诸葛青阳的薪火相传的门派将真的是断子绝孙,雄垂武林数百年的蜀山派青城派也将一朝尽丧,从此覆灭埋葬在蜀山之间,遗留下不知道多少抱负未曾施展的英雄豪杰的冲天怨气。 如果真的那样,诸葛青阳之后既没有血缘上的遗传,也缺少了道统和法统上的留存,一代雄杰自此遽然而消失于蜀山凄风冷雨和天地之间。 谁能知道冥冥中光相寺旁的那一段海市蜃楼样子的授艺奇缘,造就了今日云若要救赎两派因为纷争厮杀而惹得天灾人祸。 顿时这些门派的弟子就鼻涕一把泪一把,泪下如倾,脸上被自己摸的稀里糊涂,刚才还是痛苦悲哀的难以忍受,现在是忽然得到了灵魂的解救,那种释放真是让他们一蹦三丈也似。 果然泥石流被这个突然塌陷的地穴吸走了不少,众人的心情瞬间好转,一块万斤巨石从心头开始被撬动。 眼见泥石流被地穴收进,势力大减,求生有望,正在他们庆贺得以解脱天灾的时候,泥石流瞬间又聚集势大,冲击了过来,因为泥石流究竟势大,差不多是整座山被削掉压下来,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那地穴便被灌满。 等到泥石流埋国地穴涌过来之后,刚流过三十步之远,泥石流的重量,加上刚才众人以极大的内力震动中空的地面,几种合力之下,地面又塌陷了,又收走了不少泥石流。 如此循环,约有八次,泥石流全部被收进塌陷的地穴,而众人也已经退到了云若等人所在的山崖下面。 在场数派的门人弟子有许多都跪趴在地上,或者是手舞足蹈,互相拥抱,互相亲吻,互相撕扯,互相搂住哈哈大笑,他们呼唤苍天祖宗,嚎啕大哭,焕然大笑,那种劫后余生的情态,真是难以描摹与万一。 本来这些武林的英雄豪杰,在他人的眼中,不定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心肠刚硬,就算是刀剑在颈,也是毫不眨眼睛,就算是虎狼在前,也绝不会哆嗦一下。 谁成想,天灾骤然而至,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狗熊,平素耀武扬威的那些英雄豪杰,此时暗自思忖,也不禁都黯然羞愧。 平时太平时节,南山伏虎,北海降龙,牛皮吹得山响都没什么,一旦灾祸降临,强敌在前,都成了无骨的蠕虫。 人性的虚伪狡诈,莫过于此,若是要检验人性,只需要在安稳太平时候突然来一个不可阻遏的灾难,那么人性的反差逆转便会转眼反侧。 从云若喝止众人停下厮杀,到喝令他们跳跃震荡地面,再到泥石流冲击被卷入地穴,这期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云若的每一个命令动作的拿捏命令都到了不差分毫的地步。 若是他判断稍微迟缓,指挥不定,若是他早喊一句,或者判定的跳跃震荡地面的时间与距离不准,地面便不会在泥石流的倾覆之下被压塌。 或是这些门派各异,号令不全,甚至可以说勾心斗角,恨不能撕咬对方的亡命徒不尊号令,非但数百人都要丧命在泥石流下,就连自己五个人所在山峰,也会被越聚越多的泥石流淹没。 自己不仅仅是要救下他们,而是因为自己也不想丧命其中,自己是英雄少年不假,在读者的眼中,如此侠义少年也不能见死不救,若是刚才自己真的能够独自逃生,平心而论,自己真的能够在这里耗尽心智来指挥这些许多死有余辜的亡命徒么? 而众人为了求取活命也无不配合这少年的命令,那是因为云若的喝声实在内力充沛,而他的忠厚又隐然形成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势,让人不得不听从他的号令。 原来人在灾难来临之际,也可以从容应对,也可以捐弃前嫌,彼此扶持团结,也可以共御强敌,不是他们忽然间就恩仇消逝于无形,而是都为了活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智慧出荒原 富奢无穷极 人的智慧灵性使人类在抵御灾害的时候不至于像是牛羊猪狗一样杂乱无章,横冲直撞,因为莽撞而使灾祸加剧。 人虽然秉性残忍愚蠢,但是他们为了求活,为了得以生存,还是能够促成同存同荣的局面,也能够群杂而居,互为友善,他们会制定律法,建立规则,让他们所生活的环境不至于像是丛林社会那样奉行力强者强,力弱者亡,也不像是禽兽那样弱肉强食。 人类一旦以智慧来建立的文明,便不足以容易的返回血淋淋的靠野蛮强力著称的丛林。 除非出现了更穷凶极恶野蛮无耻的比禽兽还要残暴的独夫民贼来胁迫威逼所有的人,人向往文明世界的渴望从不曾止息。 当然,人类建立文明,完善文明需要世世代代的努力,也需要一代代智慧者克服恐惧,以道德良知来阻遏邪恶的欲望,人类方有走出蛮荒的希望。 当人类重归野蛮洪荒的时候,也一样的容易简单,只要有一两个暴君便足够了。 因为人类文明虽然磅礴雄壮,可也脆弱不堪。 只有防范花样百出,口蜜腹剑的暴君独夫像是防范盗贼一样的民众,才有可能走出蒙昧和童真。 见了清官就热泪盈眶,口呼青天大老爷;听闻大侠和强盗就热血沸腾,拔剑出鞘;一听到外敌阴谋便张牙舞爪为君王前驱;一见到他人口中的卖国贼便恨不能咬牙切齿的吞噬其骨肉,寝卧其毛皮的暴民,不辨是非的顺民,是不配享用文明的荣光和自由的。 伴随顺民和暴民的当然是强盗,只有那些蠢笨的无可救药的强盗才以为只有杀死了异议者,只有杀死了所有的潜在敌人,自己便可以得保平安万万年。 从古至今,秦始皇们,凯撒希特勒们,萨达姆卡扎菲们,无一不是这种思路,这种思路也预见了他们将要被历史扫进垃圾堆的命运。 不给别人留活路的人,历史已经证明了他们也没有了活路;杀死温和的批评者的同时,也就是往自己的棺木上定下了一颗盖棺的钉子;杀害义人的暴君,也同时把自己推往被暴力灭绝的路上更进一步。 古往今来,无论是匹夫匹妇,还是稍具智慧的政客,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想自己死的太难堪,那就给他人喘息的机会。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如果在阴晴难测,暴风雨随时来临的海洋上还在算计如何把别人抛下船去,还在算计如何将钢刀利刃从他人的背后刺入,那么得到这个下场和结果的,通常是那些自以为这些悲剧会发生在他人身上的阴谋家和强盗。 灾祸来临的时候,越少的人帮你掌舵撑船,你的存活的机会愈加渺茫;这个道理和盛宴上越少的人赴宴你就可能享用更多的美酒佳肴的道理恰恰相反。 不能同富贵者,想要同患难,也并不是那样的随心所欲。 人的同舟共济,并非都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也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仅仅是利益相通,这是赤裸裸的摆在人面前的生存的智慧,而不仅仅化干戈为玉帛的折冲樽俎的欺诈诡计。 纪无涯和唐灵璧一直是张大了嘴,他们根本想不到这苍黄反复的变化为何发生,或者是如何发生的。 为何徐云若让大伙跳跃撞击地面,为何地面骤然间开裂成巨大的沟壑地穴,为何这些泥石流正好将沟壑地穴灌满,若是地穴不能将泥石流收完呢? 这少年难道真是神机妙算,难道真有绝地通天的本领,他所到之处,山为之让路,水为之倒流?山神为之驱使,天地为之驾驭? 这种能耐,也只有传说中的诸葛青阳所具备,他们一直以为先祖的能耐乃是传说,可今天见到了这英雄智慧的少年,便坚定相信诸葛青阳的本事,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上只要有人做到的事,那么诸葛青阳便一定能够做到。 苏心茗先是惊愕万分,然后拍手鼓掌,她不知道泥石流的危害,见到泥石流被地穴收尽,裹挟着巨石草木,这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忍不住让她勃然色变,在她的心中,这情郎果然是无所不能,更不知道如何的倾心这英俊潇洒的情郎。 司马青姑心中一动,道:“徐公子,这地穴莫非是诸葛青阳所遗留下来聚金窟么?” 云若叹息一声,道:“我小时候听我师父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以为那不过是《列子》中的一个不经之谈。但是我听闻的移山的故事还有一个,那甚至可以说是造山,这故事便发生在蜀山之下,仙姑想必听说过,邓通为了修建自己的宝藏掘洞成山的传说,想必仙姑一定听说过。“ “据说邓通当年极得汉孝文皇帝的宠幸,有铸造钱币的利权,富甲天下,如此奢豪,又身为皇帝的宠臣,必然见到过皇宫龙城的威武雄壮,这样的人物定然要造华屋巨室来在乡邻面前彰显富贵,所谓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古往今来的富商大贾,莫不如是。他非但在家乡修建了富贵无极的宫室,还在蜀山钱窝子一代修建宝藏,命名为聚金窟。“ “他怕人窃盗他的宝藏,所以以凿空蜀山为藏宝所在,更想在死后以山为陵,满足他个人的权力野心,他以无穷无尽的财富命人将蜀山凿孔,放置他的金银珠宝,而从中挖掘的泥土聚集成山,因此蜀山多了一座高山。“ “我本来不相信这个传说,五年前我师父与我曾经到过此地,让我辨识过这座山,其他的山峰质地皆是山石,而这座山峰虽然高迈,但是几乎多以泥土为多,我当时也甚是奇怪。“ “现在只有这一座山峰化成泥石流,使我相信这个传说并不是假的,而且这就是挖掘聚金窟时候的那些泥土所聚集的山峰,日积月累,泥土定然被冲刷走不少,如果这座山峰真的是掘地穴所聚集,那么地穴应该便可容得下泥石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天道奉不足 不肖辱祖先 “不过恐怕连邓通都未必能够想到,就算是他凿空蜀山,藏满了金银珠宝,将挖出的泥土堆积成山,如此工程浩繁,比诸秦皇汉武亦不逊色,只是他还是不能得以善终,更因饥饿而致死。“ “千年之后,这座山峰忽然倾颓,从山中所取之泥土沙石又重新灌入聚金窟中,人自以为能够人定胜天,哪知道老天还是以自己沧海桑田的大挪移的功夫将缺憾完满。“ “万里长城,大运河,未央宫,聚金窟,在野心勃勃的权势人物心中,那是他们成就的丰碑;可是在在老天眼中,这些有悖人性,乖戾残忍,不过是丑陋的不堪入目,甚至必要施展造物主的无穷伟力来摧毁嘲弄的建筑。因为它们以人的性命和血泪来丰盈它的幻美,而丝毫不能彰显人性的一点点美和尊严。” 司马青姑点点头,她忽然想到《道德经》中所载的那段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人心贪婪,无有餍足,邓通权势财富富甲天下,却不知退止,一味的钻营,想要获得更多的财宝富贵,终于得罪了新皇帝,他头脑被权势烧昏了,不知道人忌盈满的道理,还想要聚宝成山,还想要死后享用,正应和了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也终究盈满而残,不止而亡;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心以自己的贪婪欲望来挖掘聚金窟,而聚金窟又从新被挖出的泥沙填满,不正是这个道理么?“ 她忍不住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徐云若道:“其实,我本来不知道这就是聚金窟。“ “据说诸葛青阳寻访邓通的后人得以知晓其所在,民间对于聚金窟的知晓,也仅仅来自风言风语,年深日久以后,更加上远比邓通更加奢侈富贵的人物历朝历代多有,什么石崇王恺,什么南京沈万三,北京呼学焉,所以人们对于邓通宝藏的觊觎欲望也早已经淡了,曾经富贵无极,权势熏天的邓通被更加欲望无穷,愚蠢不堪的李通王通们给替代。“ “只是刚才,我在地穴中见到我师父留下来的足迹和字迹中演示的其中变化,不知其何以然,此时我见到地面行迹有变,心中的疑惑豁然打开,我判断是有人为了进入聚金窟以火药炸开甬道,而且在山脉薄弱之处也埋下了不少火药,哪知道火药力道有限,未曾将甬道炸开,我们在聚金窟中的时候山洞未曾塌陷。“ “而今地面有泥石流的覆压,加上这些人为的震荡,使得已经被炸毁,极为薄弱的地脉承受不起,泥石流再涌过来,其压力之大,寻常地面难以承受,所以地面塌陷,使得聚金窟收走了泥石流。“ “我千想万想,实在想不到泥石流如此巨大的声势,还是被这小小的聚金窟所吸纳,以我的眼光来看,这聚金窟的耗费人力,若非万人十年之功,绝不能有如此浩大的容量。” 他这一席话说完,纪无涯心头一颤,心中不知道是如何的滋味,再看看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不堪,泥汤遍地,中间夹杂着石块,草木,横七竖八,本来景色优美的蜀山变得一片死气沉沉,劫后余生虽然值得庆幸,可是那副惨败的景象,也委实让人难以形容,他心中的沉闷痛苦却远比刚才面临泥石流覆盖而来还要颓丧。 本来聚金窟的宝藏乃是蜀山派赖以中兴大业的财物基础,蜀山派也都是以此宝藏而骄傲自满,他们自恃的除了诸葛青阳祖师的威名,还有这一片无穷无尽的宝藏。 而今宝藏被泥石流裹挟涌进,宝藏也同时被埋葬毁灭,就算是有十万人的功夫,不掘十年的功夫,怕是难以再次打通这聚金窟了。 何况地脉复杂,泥沙俱下,若没有坤舆地理学大师指点,凭着蜀山派的力量,何以能够挖掘出这宝藏呢? 他心中的懊恼愧悔无穷无尽,自己要是当上了蜀山派的掌门,便成为了第一个再无宝藏可以自恃的掌门,那时候,蜀山派复兴的根基何在呢? 这蜀山派虽然多年不济,但是以为有着根基可以凭籍,便足以横行天下,这和那些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不孝子弟的狂妄自满,一般不二。 那些打着辉煌文明的旗号招摇撞骗,以为有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百战百胜,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便能够裹足不前也是天下无敌,便足以抗衡文明世界的智慧进步的蠢货一样的蠢不可及。 你守着满屋的金银,若是没有一碗果腹的粗粮米粥,你也是饥馑而亡;你守着满屋的智慧典籍,不读不学,不求上进,你依然还是个愚不可及的莽夫俗子;就算是让孔夫子苏格拉底伏尔泰做你的老师,你依然还是暴君,还是个烂污扶不上墙的不足与谋的竖子;这样简单的道理,只可惜数百年来自称继承武林第一智慧者诸葛青阳遗志的蜀山派弟子就不明白,他们是蠢,还是不求上进? 诸葛青阳留下来聚金窟,虽然没有成为他为他的后世徒子徒孙兴复大业的根基,但是的确救了他的弟子徒孙,而且包括青城派和蜀山派这两个他流传的门派。 他留下的宝藏的确救了所有人,只是不是用金银珠宝救出来的。 现在看来,这些金银珠宝一无用处,是啊,那些钱财金银的确多的不可胜数,可是若是没有了蜀山派的弟子精英,再多的钱又有何用呢? 枯木道人等人都蜷蜗聚集在云若所站立的山脚下,从地面到山峰不足三百尺,武林人物讲究的是一羽不能加,风吹草动便可知闻,他自然能够听到云若的谈话。 本来得以活命的这位一代武林宗师枯木道人,忽然间委顿在地上,他顿足捶胸,放声大哭,其伤心惨然,悲从中来,足以让天地倾泪,鸟兽悲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少年意气雄 老年熊昏聩 此哀此痛,如决堤江海,忽然涌发而来,什么大敌当前,什么强敌环伺,什么灾祸兴邦,什么顾忌个人及门派颜面,统统一切都似乎毫不灵验了,枯木道人似乎如疯魔了一样,似乎根本就无视在场的英雄豪杰。 领袖西南武林群雄的一代武林宗师,枯木道人悲不自胜,泪眼朦胧,先是默然流泪,再是放声大哭,再是嚎啕哀鸣,泪尽倾血,如衰老妇人,将亡鸨妇,落魄英雄,丧胆猛虎,哀哀将逝。 只剩下昔年天宝繁华旧事可资回忆,白首冷宫,座对枯灯,只等待最后的幽闭红颜临幸;只余下当年要誓建花国,让凡尘中的富商大贾,英雄豪杰尽倾倒于石榴裙下的意气凌云,哪知年老色衰,遭逢丧乱,花魁娘子一个个奔逃而去,辛苦经营的产业一旦毁灭于无何有;只有手抚少年宝剑琴箫才能追忆起当年的豪情万丈,再度勃发起人生再少年的信心和勇气;也只有雄视仇敌的头颅爪牙,才能升起震慑百兽,山林为王的万丈雄心。 少年时候,自己闯荡江湖,不知与会了多少江湖英雄豪杰,结交了多少黑白道中的人物,也不知道为蜀山派立下了多少不世之功,才在英才济济的蜀山派中脱颖而出成为掌门弟子,得以接掌蜀山派掌门之位。 那时候,身在蜀山派众位弟子的瞩目之中,荣膺诸葛青阳祖师第三十二代传人,人在高台,意气昂扬,环视天下,自觉取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更激动的乃是,自己与这位学究天人,博学高文,武学深湛如渊海一样的神龙人物诸葛青阳祖师并列成为蜀山派的掌门,名列蜀山历代群英荟间,何等风光荣耀。 回首前尘,自己力抗群魔也未曾有丝毫的怯惧,面对魔教十六长老的寻衅,蜀山派直在敖岳峰战至自己最后一人也未曾气馁。自己手刃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巴山五虎也不过视如等闲,刺杀残暴不仁的川西将军于万军之中也未曾眨一下眼睛,何等英风豪迈,何等威武雄壮,当年长不满七尺,心雄万夫的枯木道人而今安在哉! 少年心志拿云,义气由来排万夫,势要将蜀山派重新振奋祖上的基业,为武林再放异彩。 哪知道及至老年,昏聩懵懂,畏首畏尾,只想保得祖上基业平平安安,只想无欲无求的终老一生,为掌门一任,只要在自己最后任期之内不出大的差池,便是最大的福气和期盼,也便是蜀山历史上记载下的史记,枯木道人虽然是守成之主却非败亡掌门,自己便心满意足了。 这种得过且过,不求上进之心,枯木道人也不知道何时变成这样,他每每扪心自问,也未尝不惕然心惊,好在这些年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的掩饰,他不必每日与闻门派琐事,一心在后山潜龙堂闭关静养,只是越想越是惭愧,越想越是心惊胆战,自己这一生究竟给蜀山留下了什么,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枯木道人留给蜀山派,留给武林的就是枯朽败亡么,就是无所作为么? 正是这闭关静养之期,他回首自己这一生身为蜀山派的掌门所经所历,惭愧无已。 惭愧之下,他还暗自庆幸为蜀山派觅得一个英才少年作为未来的掌门人选,好使的自己的身后蜀山派能够振立。 这少年纪无涯为自己的继承人,可以说名至实归,他慷慨豪迈,坚毅谨慎,见识武功,远超过自己少年之时,真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可造大材。 自己本有为着私心,要培养子侄接任掌门,自己的亲侄子唐灵璧虽然心气高傲,资质也不甚差,只可惜为人唯唯诺诺,太过纤弱。 蜀山派适逢多事之秋,门派凋零,名声堕丧,若是找一个懦弱的掌门,蜀山派必然更加消沉,说不定这一代便要从武林中消失无形,自己如何担当得起这样的罪名。 这枯木道人虽然也算是江湖豪杰,可是毕竟是草莽人物,匹夫匹妇所有的那一点私心,他也未尝少却一点一分。 他知道,若是蜀山派依旧如祖师诸葛青阳的盛时,那么就算是自己懦弱的侄子唐灵璧担当掌门,也不损蜀山派的基业威名;可是蜀山派不复有祖上的荣光,若是再选一个无能的掌门,非但不能说服门人弟子,就连自己那一关也说不过去,而且对于侄子那也是福不是祸,他百般筹措思量之下,多番举棋不定,可是一夕顿悟,索性便选定纪无涯为蜀山派的继任掌门。 他知道纪无涯虽可担当大任,但是太过年轻,自己还想要趁着他年少之时,自己尚且不至于无能为力,自己尚堪奔走驱驰,要为孤单无依的弟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大事,为他的继任蜀山掌门之路打下一个好基础,不至于环境太过恶劣,一登上掌门之位,便面临艰难竭蹶的境遇。 这种心情,犹如当年蜀山派的祖师诸葛青阳的先祖诸葛孔明虽然抱病在身,虽然明知北伐曹魏不能建尺寸之功,依然要出祁山北伐中原,报答先帝知遇之恩,这也是知天命,尽人事。 他要为蜀汉和刘后主的帝业中兴或是守成开创一个相对有利的局面,这是忠心耿耿的老家人的正直无私,公忠体国。 诸葛孔明以臣僚之身,行人父之责,势如王莽董卓曹操的权倾天下,心却如周公旦的一秉至公,其忠义贤德,天人可表。 而今枯木道人也正是这番心思,他的初心虽然不如诸葛孔明的尽善尽美,也没有诸葛孔明完善人格的坚毅卓绝,更不如诸葛孔明那样知道自己身后的名誉地位,可是这种老人希望儿女的路走的不至于那么艰难,要扶持帮助的本意,却无可指摘,也实在可钦可佩。(当然,那种退位恋栈,名退实不退,让年轻人看他们脸色行事,唯他们马首是瞻,心怀叵测,野心勃勃,抱着权柄至死方休的老朽们除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歉疚自责深 英雄勿推诿 哪知道自己为弟子选定的联合青城派中兴大业之路,便大错特错,而且差一点毁灭了蜀山派,这教训的沉痛,让枯木道人揪心难忍,他大病初愈,此时的心中像是油锅沸腾,刀砍针扎的难受。 追根究底,这的确是弟子纪无涯的张罗筹谋,也是弟子力主联合青城派,只是弟子年幼,不懂江湖凶险,轻信人言,情有可原,可是自己身为他的师长,江湖的大风浪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自己也不知道江湖人物的尔虞我诈,不知道霍灵素和褚清河的奸诈淫邪吗? 此事必然会被门派中的长老追究责任,兴许还要按照蜀山派的门规施以重责,或者处死,或者杖刑,或者驱逐门墙,等待自己的命运,不是囚禁,便是放逐,或者是处死。 蜀山派的门规也是当年诸葛青阳依照军法所制定,远比普通门派的那些松散的门规家法严厉的多,而且对于掌门的问责,也比其他门派更加严切。 当明德堂的长老真的要执行门规的时候,掌门无可卸脱罪责,也不敢仗着自己掌门至尊的地位来恫吓报复执法的长老,因为掌门虽然尊贵无比,但是蜀山派的门规和祖师诸葛青阳的神圣更加无可匹敌,无人能够逾越,包括先祖诸葛青阳。 数百年来,蜀山派被问责的掌门不在少数,也没有任何人敢于蔑视这种问责。 其他门派对于掌门的权力根本就不会有约束,因为他们的智慧太低,从未考虑过掌门如果有罪责该如何惩戒。 试想谁制定家法门规的时候,会把自己考虑进去遵守家法门规的那一群人呢? 事实上家法门规乃是笼络约束他人而设,自己本就视他如无物,每一个门派的掌门都懂得这个道理,继任者依然也明白这个规则。 谁登台上位还不重新颁布一条条门规家法,谁还不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修改家法门规?如果不那样,谁愿意做那个掌门呢?也因此,这些江湖门派也只能是江湖门派而已。 但是蜀山派的门规千年不改不灭,对于掌门的约束,远比普通弟子为严。 因此掌门行事,绝无不谨慎而盲目胡来的,因为他要为行事的后果担当责任,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蜀山派千年来有庸庸碌碌的掌门,绝无昏聩狂妄的掌门,因为他们没有机会独断专行,更没有机会和权力任意妄为,蜀山派虽衰而不亡,正是这个道理。 枯木道人自觉夕阳将暮,气息奄奄,临老之际,岂能再受如此盘诘问责的屈辱呢? 蜀山派的掌门反倒因为违反了蜀山派的门规,差一点弄得门派覆灭而遭门规刑罚驱逐,这恐怕是要成为武林的千古笑柄,可却是蜀山派的应有之义。 若是真的被处死也就罢了,若是当众刑责杖刑,若是被罢黜掌门之职,自己如何忍受羞辱?对于贪生畏死之辈,受刑责不处死还要庆幸感激,可对于自己这样重名誉轻生死的好汉子,那是何等羞辱? 一生碌碌,到了老年,再受羞辱,如何面目对天下武林。 自己怕是也要破了蜀山派数百年来的天荒,蜀山派甚至武林何曾有过如此无知无能的一派掌门? 如果是其他门派虚荣虚伪的掌门前辈,必定将此事推给弟子担责。 自己一生无有成就,却博得了不少虚名,每自思忖,未尝不惭愧,自己也曾有过说谎违背心意之行,那些行为也尽都是虚与委蛇,可也都是为了蜀山派的利益着想。 自己这种英雄豪杰,一生之中未曾因为自己的私心作祟作梗而推卸责任,而今自己临老之际要义无反顾的自辱人格尊严,来一个为老不尊,晚节不保吗? 自己更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圣教正统的墨孤魂的威逼凌夷而暗自咬牙,椎心泣血。 在老年之时,难道还要再因为维护自己的面子虚荣来推卸责任吗?自己要像泼皮无赖一样虚言狡辩么?自己忍心害理能够将责任推脱给英雄豪气,足以为蜀山派明日希望的纪无涯吗? 枯木道人哀叹宝藏毁灭,更惋惜的是祖先遗留的圣物圣地到了自己这一代被毁灭,这不仅仅是心灵寄托的沮丧倾颓,也是对于自己不能守护先祖基业,不能尽职尽责的懊悔和谴责。 他就像是目睹了一个家庭因为家教野蛮而从子孙繁盛到零落殆尽,一个门派因为狂妄好斗从盛到衰的过程。 他就像亲眼目睹了起高楼宴宾客的豪华,虽然还不至于眼见楼塌的伤心触目,但是已经感觉到情形岌岌可危,裂缝缝隙不可补救,行将就亡的家庭门派还在苟且残喘,一想到那坍塌崩毁,他的心便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堂堂蜀山派,当年何等的豪迈英雄,领袖武林群伦,蜀山派也一直是天下传说剑仙的出处,以至于豪杰奇才尽皆以蜀山为武林圣地。 当其盛时,少林派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山头,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还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生出,玄都宫还只不过是西域一个小山贼所营建的聚义分赃厅,而今呢? 时移世易,也许是天道黯淡,这些年本派先是被圣教正统凌辱入侵,再被墨孤魂威逼成为麾下犬马,又被庶孽青城派带领外人骚扰,居然连祖先留下的宝藏都看顾不住,被外患所引来的泥石流埋葬,先祖诸葛青阳的苦心孤诣一旦付诸东流。 跌遭羞辱,沦落至此,更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平时也可以恬不知耻的以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自居,到了危难之时,何曾见到这个曾经威震武林的蜀山派对敌人的威慑杀伤之能呢? 抚今追昔,遥想当年诸葛青阳何等的英风豪迈,人才武功天下第一,蜀山派也是当时足以堪比今日武林中的少林派和玉皇顶上的墨孤魂的武林圣地。 谁人提起诸葛青阳的弟子不钦慕艳羡?蜀山派所经之处,人人盼望结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英雄轻生死 宗师悔懊恼 天下谁不以自己是蜀山派的至交好友为荣?谁不以结交蜀山派的英雄豪杰为荣耀?谁不在最危难紧要的关头首先想起来要蜀山派主持公道? 谁不知道蜀山派剑法名动天下,历代有剑仙之称者代不乏人,御剑飞仙,剑气凌云冲霄,上干虹霓非蜀山派莫能有之。 蜀山派武学博大精深,其六龙回日四象功乃是天下武学的根脉总纲,又有真龙护持,形有地利之便,蜀山派更是人才鼎盛,多少代人的经营,使得它固若金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觊觎贪渎者不是被蜀山友人诛之而不留名,便是败亡在蜀山派凌厉雄强的剑法之下。 后世李太白道: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在武林之中的情形便是: 五侯七贵万两金 不及蜀山倾浮云 义气凌云万夫雄 一剑西来惊夔门 为弱者讨还公道,向强暴者举剑让其知晓其为非作歹必要付出代价的意义,向其宣示蜀人抗暴的不屈风骨;为痴情女子痛责负心汉。 为刺杀暴君佞臣的热血男儿,蜀山派的英才数百年来从未甘人之后,更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氤氲蜀人数千年来不畏强权,誓覆强暴的热血飞腾。 蜀山派的鼻祖诸葛青阳便是万户侯在前的诱惑,便是裂土封王的许诺,也无法让其屈膝于颟顸无知,虚伪狡诈的伪晋。 数百年来,蜀抗击魔教入侵,维护武林不为强盗劫占,这些人物中又有多少真英雄好汉子出自蜀山派的门下。 便是自姜思炎之后,也有五六代掌门带领蜀山派门人弟子在武林中闯荡出来轰轰烈烈的名头。 蜀山派绝无倚强凌弱的行为,更不容大盗横行、伪君子猖獗,谁人提起蜀山派不挑起大拇指称颂不绝诸葛青阳遗风湛湛有神呢? 这些名声也的确是凭着诸葛青阳祖师的威名和历代掌门的勤加修持,砥砺德行而得来,此种威风,更雄垂了武林一百余年。 那一百年间,蜀山派乃是武林中正宗的泰山北斗,中原武林甲天下,泰斗更在蜀山中,夔门内。 可惜天道衰微之时,川中雄才只能出夔门才能名动天下,悲哉! 蜀山派的基业责任而今流传到这三十二代掌门,却沦落到了任人欺凌,宵小作乱挑衅的地步,自己身为蜀山派的掌门,武林中也有一代宗师的名号,背负先祖的荣光,反遭到如此羞辱,让人情何以堪? 人有旦夕祸福,门派自有兴亡盛衰的时节,这是天道运移,非人力可以挽回,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可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吧。 自己的确觉得联合青城派乃是蜀山派复兴的希望所在,因为相信什么两派同气连枝,所以铸成无可挽救的大错。 自己知道青城派这些年来沉潜发展,其势力不可小觑,加上霍灵素当上了护国法师,所以当前鼎盛之势,远比蜀山派更多了一股兴旺之气。 霍灵素此人固然奸诈无比,野心勃勃,可是自己只要拿捏好分寸,借重他的野心,利用他现有的势力,来壮大蜀山派,这虽然是火中取栗,可的确是有巨利所图,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轻信了敌人的貌似忠良,而忽略了其狡诈,沉湎于自己的聪明机敏,却忘记了青城派数典忘祖。 他们联合圣教正统和覃逸风来算计埋葬祖师灵骨的蜀山派,此种阴险,不顾阴鸷的行径,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可是敌人的残忍,六亲不认,连亲生爹娘老子也未必子阿虎,岂能在乎什么师承祖宗呢? 本来便是盛极而急剧衰落的蜀山派这一次更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这一切正是自己的不肖和蠢笨所致,若非自己愚蠢和轻信,如何有人能够知晓这蜀山派最大的秘密聚金窟的秘密,聚金窟的传说已经千年,可是千年来谁不是觉得那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没有自己的泄密,这本来已经湮灭的史实如何人尽皆知? 若是青城派不知道这秘密,霍灵素之辈岂能勾结外人来挖掘盗取,最后炸毁甬道,山脉俱毁,泥石流一下,覆灭聚金窟呢? 更愚蠢的是,自己凭着轻信傲慢来说服明德堂的长老,让他们赞同说出聚金窟的奥秘,这些长老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岂能轻易为自己洗刷?这岂不是授人以柄,将自己的兴衰荣辱授予他人么,武林中人更有谁能够比自己还要愚蠢?枯木道人心如死灰,回思既往种种,真是摧心懊恼,无法言喻。 此时的霍灵素的心头却宛如打开了一座天窗,因为活命有望了,因为不用被泥石流埋葬覆灭了,因为又可以回到长安城中享用自己的威名地位了。 如他这样享尽荣华富贵者,岂能愿意白白就死? 就算是死了,这样的蟊贼大盗想必也是要绑架许多人,甚至天下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元气来陪葬的。 他倒是不虞有枯木道人的心情沉重,因为他不用向任何人负责,青城派也不像是蜀山派有护教长老制衡掌门,而且这是个大胜仗,虽然自己门下死伤的人也并不比蜀山派少。 自己此来蜀山中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聚金窟的宝藏,可是也不全是,聚金窟宝藏虽然无穷无尽,但是比起自己大国师的身份来说,这些宝藏并不算是什么。 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并非金钱能够买得到的,在匹夫匹妇的眼中,多收了三五斗粮,便觉得说话硬气,其实他们不明白,这个文明,有钱人在有权者的眼中从来都不过是肥猪而已,他们只是账房先生,为皇帝大盗们做一个守财奴,钱财只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而不是有权者的必备。 有钱人越有钱,越是如肥猪拱门激起权势者的杀戮贪婪,而他们死的也越快,只要有了权力,天下的钱财还不是如自己家的私产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肥猪蠢拱门 窃国如私产 在产权不明,任何人(包括官居极品的达官贵人)都不虞随时抄家灭族的命运,甚至连朝代都会一百年不到更迭一次,皇帝都会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的文明,有钱人和猪儿肥了是一个道理,而且有钱人的地位和身份,在强盗的眼中,并不比猪狗更加高贵。 事实上,强盗们正是通过不停的豢养有钱人,然后等他们志得意满,自以为天下装不下他们的时候,对他们猛下杀手,意图得到过年杀猪的快感来维持自己的山大王的威风得意的,历史上的吕不韦,邓通,沈万三,胡雪岩等等等之流,经历不同,但是结局和路子不都是这样的么? 因为你的肥壮不是满身肌肉的孔武有力,也因为你不是狮子老虎,而且成为权贵的奴婢乃是你得到财富的终南捷径,所以一开始就注定财富是权贵盛宴上的美味佳肴。 既然你不够强大,也没有自卫的手段,只要强盗和狗官敲诈勒索你,你必须献出你辛苦积营,舟车劳顿,劳心劳力得到的财富以保全性命。 因为你有了钱,自然不会生出与强盗玉石俱焚的雄心和狠心,你只想着赶快花钱免灾,强盗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才对你狮子大开口。 没有刊诸山石不变的法律保护,你又没有仗以自卫的刀剑,你的财富对你来说是隐形的病变灾难,是诲淫诲盗,而不是荣耀,也不是你道德高尚的代表,而且为富不仁本就是你们的标配的标签,所以你被劫掠的同时,不会有人同情你。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想方设法,花样百出,挖空心思,甚至颠倒黑白的掠夺,都可以用他们强盗的法则来抢劫。 之如言世昭,他虽然治家甚严,但是对于家人奴仆绝不吝惜钱财,可对于儿女也绝无纵容溺爱,儿女的吃穿用度甚至并不比寻常下人好多少。 这是言家的陶育子孙的家法,也是言家为何数十代能够不出败家子的最大原因。 你根本见不到他如何珍视家财,他赞襄家仆及他们的子女兄弟读书科举,考取功名,求知上进,因此他们家族的势力和门生故旧源源不断,代代不乏簪缨之辈,他不计家财以豢养打手,结交天下英雄豪杰。 就算是吃穿用度入不敷出,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在他的眼中,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私产,自己家中聚集的那些有形的金银珠宝,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那些有形的才复古不过是做给皇帝看。 因为皇帝若是见到你家中清寒,又一意的求天下之名,与士民恩惠,那么多疑的皇帝必然觉得你是学王莽邀买人心,有不臣之心。 若是匹夫匹妇们真正知道言家的财富,一定会惊掉下巴。 若是有人动辄可以调取国库中的钱粮以为自己的生意周转而用,那商人赚取的有形财富又有什么用处? 对于言家,他们不同于其他小官僚低层次的贪敛,因为他们调动的财富根本都是太仓中的,国法公器都是他们一家一姓的私用。 言世昭早就知道,若是失去了权力,那些家族的有形的财富瞬间便会被抄家劫夺。 而自己以恩德仁义笼络的士民人心,却不是能够被轻易劫掠的,以民众的智识,也不能被夺走。 皇帝若是知道天下士民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能生出撼动不得,决裂不得,杀不得,或者除之而后快的心思,而别无其他选择。以自己家族百年的经营,和皇家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家就是大明宫紫禁城的擎天柱,一旦擎天柱被拆毁,那么等待大明宫的命运,便是崩塌损毁。 稍有常识的人,便能够明白这一点;除非晋惠帝那样的傻瓜,是绝对看不清,也没有智慧能够认识的清这个道理的。 自己的家族不是肥猪,也不是皇帝能够想除之而后快就可以的,虽然他心中无时不刻都在如此想。 有时候大明宫所代表的江山社稷,万里锦绣江山,可远比一个个具体的皇帝要更重要,江山并不仅仅只有紫禁城和大明宫的堂皇富丽,而是具化到形形色色的亿万子民。 因为赖江山社稷为生的不仅仅只有一个皇帝,还有公卿王侯,还有庞大的皇族,还有太监宫女,还有天下士民,还有草莽英雄,甚至还有江湖武林。 这些人,这些集团因为共生共荣的利益,不容任何一个胡作非为的皇帝入蛮牛才闯入珠宝瓷器店一样的胡来,除非末世来临,鱼烂河决,无法挽救。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听天由命,重新洗牌,另立规矩,另行一套法则,另换一套招牌,另推出一个皇帝 因为有自己的周旋其中,苦心调剂,延缓了末世的到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看不到会有皇朝更替的迹象,言世昭以为。 如果这只蛮牛一样的皇帝真的横行无忌,无法无天,那么这些集团,利益集团必定要想方设法将其置于死地,而自己虽然权倾天下,虽然看似独处众权贵之表,也不过是这利益集团中士民公卿那一阶层的代表。 言世昭天生的身份和权力粘合的乃是士民和庙堂的交通,而自己的眼光独到又使得与江湖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霍灵素虽然自以为乃是武林一代宗师,可是他若是知道言世昭对于江湖武林的经营是如何的苦心孤诣,自己的布局是如何的庞大,那么这个人肯定不会生出僭越篡夺的痴心妄想,而很可能是退避三舍,归隐江湖得保首领的息隐,他还会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而真的那样,自己也可以不费一刀一枪的便消弭一场祸患。 而自己也不用冒险再与这个江湖朝堂新贵有一番绞杀,在兵法上,这差强人意的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可惜,言世昭天性中会以残忍来对待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仇敌,会以毁灭和让敌人走上绝路来终结敌人的狂妄和挑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贵族残且忍 战机稍纵逝 任何人必须为他的狂妄傲慢和刚愎自用付出代价,作死的敌人没必要心慈手软让他们再活在世上糟蹋粮食。 种下大豆不会收获西瓜,布德执义定会收获福报,这就是天道。 自己有替天行道的义务,而且自己便是天子面前第一权臣,真正的当朝宰相,雄垂国朝一百五十余年的言世家族的代表人物,天下士民的及时雨,百姓心中的贤臣名相,这种替天行道也是天经地义的职责所在。 对于贤良义士,自己可以屈节拜访,礼贤下士,对待细民百姓,表面上自己还会亲近随和,周济贫困;对待敌人,自己也是尽量不会与宵小之辈一般见识。 只是自己的忍让慈和并非没有限度,也不是故意怂恿敌人坐大,使其多行不义到自取灭亡,而是因为上天的好生之德。 是不是很荒谬,残忍狠辣,文质彬彬,文雅忠贞的言世昭居然能体味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道? 荒谬归荒谬,事实却的确如此,言世昭除了跪拜列祖列宗的灵位,不会拜祭有形的偶像神佛。 他不是不信神佛,而是不会去与那些僧俗道侣谈经论道,听他们舌灿生花,这兴许是他和普通的权贵达官的区别所在,他更在乎实利,而不会在乎虚名。 越是心怀叵测,越是靠着卑劣手段升官发财,越是坏事做尽,越是贪赃枉法,甚至是刚刚杀了无数人命的恶徒,越是对于庙宇的神佛雕塑虔诚膜拜,因为他们恨不能神佛真的会原谅他们的无恶不作,作恶多端。 这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难道他们以为他们捐献给神佛钱币,敬献给神佛香花宝烛,神佛就能与他们同流合污了么? 他们怎么会蠢到以为神佛和他们的道德一般不二呢?莫非他们信奉的神佛真的和他们沆瀣一气?那兴许是一定的,不然神佛自身高洁,怎么会接受他们的供养膜拜? 言世昭这种务实且求实的朝廷重臣,一般言语轻浮,胡说八道,以玄言奥语来蒙骗的家伙,他似乎不会多所扰攘和浪费时间,他也没时间和他们周旋。 天道和人性,是言世昭自己不会碰触的底线,超越底线的事,他绝不会做,虽然他一向狠辣无情,打击敌人让其无有还手的机会。 因为他还是贵族。 他认为奴才只需要威服即可,而有牙齿的老虎,毒牙未曾蛀掉的眼镜蛇,绝对应该断其头颅,击其七寸,毙其性命。 不能驯化的野狼,不要再给它肢体健全让他做未来忠实的鹰犬,但是务必要残折其肢体,使其变成不能单独行走的狈,让他自我幻想陶醉在自己的聪明之中。 以彼之鲜血来染红自己头顶的猩猩红冠,这是权势者通常的路径,只有将不能慑服的敌人杀死,绝其生机,焚毁其尸,将其骨灰扬弃于湖海清风之间,灭绝其在人心的存在,才是敌人最好的归宿,也是他们选择与自己为敌的下场,更是他们不知好歹的报应。 这是天道,也是言世昭信奉的法则,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在精密的计算,谨慎的态度,严谨的布局,狠辣的手段,十倍于敌的力量,一举功成。 他认定自西平王与自己家族政争失势以后,朝廷需要这一场厮杀纷争,这场厮杀争斗虽然未必需要血流成河,未必需要刀光剑影,未必需要尸横遍野,但是这只高悬的靴子应该落地,否则人们会失去耐性。 让人们久久悬空的心好及早放下,是自己当前最该做的一件事。 这是一出美妙且严谨的大戏,如果不开场,如果主角不登台,如果不来个满足观众诛杀奸臣,大戏圆满的结局,观众一定会遗憾终身,也会觉得自己这位言家的子孙空有其名。 毕竟,言家每一代都会经历这样的 大戏,都是靠着这样紧凑而惊心动魄的剧情来展现言家实力的非同小可。 当然大戏不上场,连该死的死鬼大概都不能心满意足,他们需要鞭尸一样的死刑,自己也有义务给他们一条使其轰轰烈烈的死路。 自己也需要借助霍灵素这个新崛起于朝廷的权贵的头颅和鲜血来让士民惊醒。 自己需要好好打好这一场仗,让那些举棋不定,还模棱两可的士人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谁才是长安城真正的主人。 他们的效忠需要等待自己成为下一场胜利的凯旋将军之后,那么就给他们一场立判生死的决胜,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虽然目前的大敌乃是秦国公秦震中,可是时机未到,秦国公家族的势力一时间难以撼动,自己也绝无必胜的把握,但是先要小试牛刀,为后期的大戏开场演习一番。 秦国公正当锋芒毕露,此时迎战,就算是略有胜算,也必然杀伤和自损太重,那时候将是渔人得利,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比秦国公更难以对付的家族。 秦国公秦震中又在不久前成为南安郡王的乘龙快婿,两家王公大臣的姻亲结盟,其势如日中天,利刃初硎,锐不可当,此不可图,挡者披靡而亡,这是兵法,也是世道经验。 盛久必败,这是世事天道的法则,此时不如坐待其衰,等到他得意忘形,月满自亏时节,然后将其一举歼灭。 此时亟需除去的,乃是声势最为张扬,也最野心勃勃,已经沉不住气的霍灵素。 以秦国公自作聪明,喜欢看他人砍杀的冷酷残忍性格,自己与霍灵素的交战,他绝不会置身其中,还会以评判者自居。 而且他还肯定以为自己与南安郡王结盟之后,声威大震,他言世昭不敢轻易进犯。 等到他明白过来,等到他发现两虎相争时才是他最好诛除两强的机会,等到他想坐收渔人之利的时候,会发现机会已经失去,自己也已经打好了这一场仗,正在点收战利品,士气与实力大增,他秦国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豪门小聪明 权臣多谨慎 所以,言世昭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结束这场征战,霍灵素也必须在其得意忘形之际覆亡,在别人还在吃惊,还在犹豫,还在怀疑这场征战是否会发生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见到战果,一方大获全胜,一方身败名裂。 在这场征战中,自己要保持有理有据有礼有节,要让世人见到言家势力的厉害,又让他们叹为观止言家的贵族风范。 否则自己面对的将是与两强争锋的局面,三雄鼎立的场面,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是被他人觊觎的卞庄刺虎的二虎之一,就算是再聪明沉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便是稳操胜券的卞庄。 秦震中乃是开国元勋秦国公的子孙,开国时候的几家公爵硕果仅存的也便是秦国府,事实上,在朝中的耕耘根基远比言氏家族更为深厚,若非国朝动乱,言家借着中兴的机会坐大,那么如今独霸超纲的家族,很可能便是秦国公家族。 霍灵素在长安城这十余年,也自然会结交拉拢一些捧臭脚的下三滥货色,这些势力在群龙无首之下,自然是乌合之众,可若是有了精明强悍,魄力威风都可称得上武林一代宗师的霍灵素的率领下,这就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浩大势力。 而且这两方都可能得到想要削弱言家势力,进而掌控国朝全局的敬德皇帝的支持。 真正要做鹬蚌相争之后的渔翁,也最有可能的,乃是极具有道统优势又想大权独揽,不愿意大权旁落的皇帝。 这种局面之下,自己想要同时向两方开战,将没有胜利者,就算是胜,也是惨胜,这既是兵法的大忌,也是一向谨慎稳重的言世昭所绝不会用的策略。 他要的就是稳准狠,要的就是一击而中,要的就是常胜不败,他的家族,他的势力,他的名望,他的声势,都不容他哪怕失败一次,甚至铤而走险和冒险都不可以,一次就足以倾家荡产,就足以户灭九族。 就算是战胜一万个敌人,在第一万零一个如果失败的话,那一样是满盘皆输,惨不可言,伏虎降龙,神威莫挡,骑虎难下,尴尬非常。 不是江湖未静不可退位,就算是江湖平静,想要退位的结果也只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不是侠义英雄的比武较量,还有规矩道义可以遵守;也不是切磋文字高下,虽然彼此相轻,可还存着探讨学术的优雅,这是攸关一个雄垂国朝一百五十余年的家族的命运,甚至关系到国朝的兴亡盛衰。 失去了言氏家族平和中正,耐力无穷的国朝,在强敌环伺,狼烟四顾,内患频仍,盗贼四起,百姓永远处于饥馑与温饱两端徘徊的国朝,还有可能存续命祚么? 一个家族和国朝的命运,未必是要真的铁桶江山,纹丝不动的好,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稍微有点智慧的执政秉持国政者,都明白这个道理。 士民上进的道路不能堵塞,而且要畅通无阻,否则就断绝了天下英雄豪杰的希望之路。 言家就因为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而自己也会强烈的抑制家族势力的扩张,为朝廷吸纳新鲜的血液,才能维持言家一百五十余年的富贵,才能与国朝兴盛相始终。 秦国公家族因为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能与国朝相始终。 这个道理不是每一个豪门贵族都明白,所以他们未有三代之富贵;这个道理就算是每一个权倾天下的世家都明白,他们也抑制不住强烈的霸占天下所有的财富,所以他们很快的灭亡,他们的厅堂宫室也很快被新来的衔泥燕筑巢于王谢旧堂。 你的口腹毕竟有限,想吃尽天下的子女玉帛,那岂不是贪婪无厌的要吃坏胃口么? 如果朝廷需要延续命脉,如果皇朝要国祚永久,那么平稳平和,波澜不惊或许不是最好的状态,偶尔的动荡不安会生出生机和活力。 如果让反对者都闭口,施展秦皇汉武的钳制士民之口甚至腹诽亦不得,以绝对的恐惧暴力慑服民众的策略就已经够了。 但这种方法可用于一时的从权,而不可能永远延续,马上取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也是这个道理。 防民之口一时间起到的效果真是让独夫民贼叹为观止,他们会见到训练有素的民众是那么的乖顺听话,他们也会惊叹原来天下人都这么热爱自己,否则他们怎能够出口便是皇帝万万岁,皇上英明神武? 可是言不由衷始终会颠扑破坏,聚集的无可发泄的民怨终究将要变成怒火,被大坝阻拦的滔天洪水说不定便要决堤而来。 豢养残民以逞的奴才所需要资财国帑一定会入不敷出,有时而尽。 道德高洁之士未必就是见利忘义之徒,但是奴才鹰犬若是不用金钱豢养,马上他们便会暴露他们叛变的嘴脸。 有什么样财力雄厚的王朝能够支撑的起防民之口,防民如防盗贼的耗费国帑呢? 如果那样的话,不说民怨沸腾,恐怕连朝堂上都要黯然成一锅粥,百官不是消极怠工,便是畏首畏尾,唯恐一言不和圣意,便要惹上麻烦,他们心怀怨怼,一定要反叛,一定有心要串联狙杀独夫民贼,及时他们不会付诸行动。 更不用要指望他们能够去一心一意的为自己前驱,牧养民众了。 言世昭明白,自己的雷霆出击,只是让那些心存妄念,要颠覆秩序的野心勃勃自以为是的家伙明白,他们的痴心妄想不可能实现。 只有不断的出击,自己家族的威权才能够长盛不衰,否则一旦安逸之心形成,不说自己的麾下,就连自己恐怕也会生出倦怠和轻敌之心。 自己身居高位,优势尽在自己这边,只要稳坐钓鱼台,安稳的打好每一仗,便绝不会有虞自己权势地位和家族势力的不稳,倦怠和轻敌乃是唯一的潜在杀手,只有将倦怠轻敌消失于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便可百战百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对垒皆残忍 贼性难更改 言世昭固然是世俗中精明的老狐狸,官场上的老油条,朝堂刀光剑影之中游刃有余,既具有雄才伟略,也残忍狠辣的厉害人物。 霍灵素也不是真的吃素的蠕虫王八,更不是仅仅靠着玄虚灵幻的故弄玄虚来维持长安城中二十年的富贵荣华,圣眷优渥。 虽然在言世昭和大多儒学科举出身的清贵高官眼中,这是个妖言惑众,谎话连篇,徒然以妖术魅惑君上的妖道,的确,这的确是个妖道,他以谶纬之学蛊惑人君,以道德仁义的面目勾连达官贵人的诰命贵妇,以江湖黑帮的本性来驾驭笼络朝廷官吏,将堂堂正正的朝堂变成了江湖草莽。 只是草莽出身的霍灵素,还是一个风雨见惯的老江湖。 霍灵素正是早预测到这场与言世昭征战的到来,所以要未雨绸缪。 因为他也感受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因为他嗅到了某种压抑的硝烟味儿,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离开长安,来到蜀山中寻找宝藏,拉拢覃逸风,结盟青城派,要的就是在敌兵大举进攻来临之前巩固联盟,增强自己的势力,在决战之时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虽然与言世昭没有什么交往,朝会议政之时更是多所言语交锋,可的确谈不上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只可惜权力这种东西,乃是天生对于人性最具诱惑的玩意儿。 任何双方觊觎它,都将会变成你死我活的仇敌,轻则尔虞我诈,背后耍阴谋诡计,重者就是双方真刀真枪的厮杀,血流成河,家族覆灭不算是什么,甚至会搭上王朝的性命。 霍灵素知道,自己长安城中唯一的敌人,真正可以当得起自己对手的敌人,也只有言世昭一个人,不,他们是一个家族。 自从年少之时自己在长安城的大街上见到这位言世昭以干脆果决的态度处死那飙车的恶少田国新之后,霍灵素就发现,自己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当然,这不是青春少艾的恋慕爱人,而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言世昭英俊潇洒,言语中天生的傲慢性情与他所来自的天潢贵胄的家族有关,那种冷酷,那种狠辣,那种残忍,始终都让霍灵素不寒而栗。 等到了长安城身为当朝护国法师,本想要施展自己的雄心抱负,哪知道此人事事掣肘,自己虽然高居一品大官,可是在言世昭的眼中,自己是没有资格与闻国朝大政的。 连皇帝对自己也是敬重非常,可是言世昭权当自己不过是佞幸翰林,能享荣华富贵,却不能干系朝廷大计。 比起言世昭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权势,自己在长安城中尊荣是尊荣了,可是要想染指朝政,想要施展自己的筹划,真的是势比登天。 皇帝虽然事事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真正的军国大事,朝政国策,皇帝也只听言世昭一个人的,而且没有言世昭的点头,连皇帝也无能推行。 他忍了二十年,不想一事无成的退隐山林,更不愿意一走了之,长安城的荣华富贵的诱惑,怕是连得道高僧也不能不怦然心动吧。 大英雄轰轰烈烈,岂能白来此中走一趟呢?言世昭又多些什么呢,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飞檐走壁的本事半点也没有,老子可是杀过人的,是见过血的,是经过真刀真枪的江湖帮派火并的,这家伙文质彬彬的装模作样,见到人头和鲜血估计他都先吓尿裤子了,他有什么了不起? 他忍不住了,自己年逾花甲,还要再等多少年才能在长安城中一呼百诺,说一不二?若是不来长安城,自己也可能满足于蜀中的温柔闲适,可是既然见到了九五圣尊,再想要返回山野乡村,那的确是有所不能。 自己难道愚蠢的和言世昭比谁先死,谁活的更长久么? 武林英雄,江湖豪杰,快意恩仇,言世昭又多一些什么呢? 所以他要施展江湖手段,要鸿猷筹谋,将敌人斩于马下,让他的得意洋洋变成忽然间抱着脑袋往枉死城中跑的着急着慌。 所以,他要联络联络江湖志士仁人,来为自己助威效力,仔细思量之下,其他江湖门派早就为墨孤魂凭凌霸占,自己只能铤而走险,与圣教正统和覃逸风这两方与墨孤魂抗衡的势力合纵连横。 他也早就有协议与圣教正统和覃逸风将宝藏三分,否则这两派也不会冒着得罪蜀山派的风险与霍灵素结盟,跑到人家山头上寻衅,于情于理,在江湖中,这都是理亏之事。 最主要的是无利可图,江湖人讲究的是彩头,没有利益的结盟空言,丝毫不具备诚意,你请客吃饭,总不能只让客人喝茶吃点心,放着山珍海味留给自己吃。 霍灵素固然生性狡诈,可毕竟也是江湖豪侠,又身为一派掌门,朝廷大国师,官居极品,多少年来,自然氤氲了不少财大气粗的性情,至少表面的大气谦和的伪装功夫做的不着痕迹,不能说话不算,这个人丢不起,自己不是小瘪三啊。 当然他也可能将送回的东西再想方设法抢回来,盗取走,那则另当别论。 在聚金窟中,因为那一阵被唐灵璧引燃的火药的轰炸,弄得几派人狼狈不堪,他们慌忙中走岔了道路,他没有如覃逸风那样发现天窗上面藏宝阁的所在,便急急忙忙的逃脱而出。 所以青城派的这些人也未曾见到护宝珍龙所护持的那些金珠宝贝,因此觉得聚金窟中固然繁复已极,机关重重,隐藏极大的秘密,可真正潜藏的珍宝也不过是诸葛青阳的佩剑紫电锋霜。 这宝剑虽然罕见,价值连城,只是在这位当朝国师的眼中,他所见到的珍宝利器无穷尽数,朝廷府库中的收藏,极尽天下珍藏。 那些些兵器未必有比得上紫电锋霜的,可也未必值得惊讶艳羡,在他的眼中,聚金窟未足以成为真正十足十的宝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章 幸灾乐祸甚 覆灭孕心生 霍灵素得以大难活命,他心中感慨万千,他心中所想的荒唐已极,以为自己乃是天生圣人,符命护身,而痴心妄想的要称帝称尊虽然不可对人言,只是这泥石流厄运覆顶的大难一旦得以解释,他心中不感叹感激徐云若的智勇双全,反倒暗自觉得自己是圣天子百灵护体的真神。 所以听到云若无意中的叙述,霍灵素大感庆幸之下,也知道了聚金窟被毁灭,也惋惜不止。 他惋惜的自然是如此宝藏被泥石流毁掉, 毕竟这次所来,一是为剿灭蜀山派,慑服收罗蜀山派以为己用,可最多的是为其中的宝藏而来。 若是真能够三分宝藏,无意间获得一大笔凭空而来的财富,还能用不是自己搜刮搜罗来的钱财结交圣教正统和覃逸风,那岂不是一举多得? 就算是霍灵素这样的人物知道拥有权势便足以钱财无数的道理,他也知道自己只要挥一挥手,无数达官贵人便要供养供奉他不知道多少的金银珠宝。 怎奈这种匹夫匹妇的贪婪本性,要他从自己的积蓄体己中取出哪怕一点点来赠与他人,也是如要了他性命一般,他甚至都比被杀的猪一样叫唤的厉害。 此类生于草莽的人物,纵然会暴富暴贵,可是其吝啬小气却是本性难移。 要是让他自己拿着自己的金银珠宝挥霍无穷,一掷千金,他也未必痛惜,可明知道这两方得了自己的钱财也未必成为自己的坚盟好友,联合的目的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互为狐假虎威,他心中那种踌躇无奈自然就不知道何以倾诉挥发,以为要是拿出自己的财宝来做这样的买卖,自然大感不值得,这也是这种匹夫匹妇难成大事的原因,祸到临头,他们还在吝惜那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黄白之物。 要是让霍灵素取出自己的金银,那种痛楚和小民正望见丰收在即,忽然一把大火,一场大雨来临将庄稼毁灭殆尽,或者是辛苦经营的财富被盗贼窃走,被大火烧毁,被贪官污吏强占乃是一个道理。 褚清河其武功修为并不弱于师兄,只可惜乃是贪财好色之徒,聪明智慧都用在了女人身上,围绕着如何玩弄女人眼睛不停的打转转,房中术,合和丹,不倒丸,终日就是这些赖以为生。 这也是霍灵素不愿意将大事托付给他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小气或者是恋栈,朝廷护国法师,还担当江湖门派的掌门首领,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件风雅之事。 而是霍灵素以为这个英俊风流的师弟好色无厌,必然要生出事端。 他听闻徐云若的言语,知道宝藏倾覆于泥石流之中,再无挖掘的可能,其中的金银珠宝,再也休想得到,想到偌大的金银珠宝可以买到多少黄花闺女的贞操,他心中不禁意马心猿,惋惜非常。 他虽然也代理青城派的掌门许多年,也见到过许多的金银珠宝,只可惜穷他的想象洪荒之力,他也料不到邓通的宝藏有多少,这毕竟是江湖瘪三,想要让他们了解陶朱猗顿,邓通石崇之财,真是难为了他们。 可是对霍褚这对师兄弟而言,虽然得不到这宝藏,却眼见蜀山派失去了这宝藏,那种“不恨己无,惟怨人有”的泼皮无赖之性霍然而起,也觉得痛快非常。 只是自己率领门徒,邀约友朋,呼朋引伴来到蜀山,耗费资财不少,一无所获,也不免失望非常,对于覃逸风和圣教正统如何交代,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 只是若拿这些金银珠宝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他觉得太值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金贵,而且这金银珠宝也不是自己家的,想想这事全部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因为他们对阵蜀山派的时候,也自承是诸葛青阳的传人,所以这宝藏他们口口声声也有他们的一份。 只可惜他们的的确确把自己当成了盗贼,而不是把自己当成继承人,他们也没有堂堂正正的要求分割财产,否则他们不会以鼠窃狗偷的模样跑到蜀山派来窃取宝藏。 这不知道是嫡庶有别,还是他们自居妾妇,总之,本该兴起堂堂正正之师,争夺嫡传和祖先遗产的行为,变成了偷鸡摸狗,这或许是江湖人黑道性情的缘故吧,若是让流氓堂堂正正的做人,那兴许是难为了他们。 现在宝藏被毁灭,他们只当是他人的财产遭毁灭,而且他们早就对蜀山派怀恨在心,眼见仇敌家财尽毁,一种幸灾乐祸的情怀涌上心头,眉间心上,自然生出来无限的安慰和快意。 还是纪无涯对这件事看得明白,他为人心胸也算是广阔,他知道,就算是再多的金银珠宝,就算是再宏大的目标,若是没有了性命,若是没有了蜀山派的弟子,也无法享用,也无法实现。 而且他以年轻人的眼光发现,蜀山派一直在背着祖先的荣光的包袱,因为祖上太高不可攀,所以他们会蚕食坐享祖先的荣光,因此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因此会生出傲慢。 也因此数百年下来,蜀山派的名气和聚集还赶不上被蜀山派视为庶孽的青城派。 青城派没有了这种荣光和负担,反而能轻松上阵,无论是圣教正统的入侵,还是墨孤魂覃逸风的挑衅轻视,还不都是是因为蜀山派自己不争气? 聚金窟虽然毁掉了,蜀山派心理上的一座赖以建立基业的根基也倒塌了。 这就如击毁了蜀山派的心灵支撑,反而倒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蜀山派依然抱着诸葛青阳的牌坊灵位固步自封,怕是再过百年,世人未必再记得蜀山派的存在,蜀山派的名声很可能在武林中要比自己门派消亡的更早。 武林千年以来,纵横天下,盛极一时的门派,并不以蜀山派为独一,天道无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那么蜀山派又有什么必然的道理凭着诸葛青阳的庇佑能够得以坐享千年荣耀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先祖行无赖 子孙承恶果 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却很少有人能够看得清,想得明白。 别看那些威仪赫赫,出入宫廷大院,五星酒店的伪装成贵族的流氓盗贼们看上去仪表堂堂,穿戴整齐,舌灿生花,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为国为民,为世人表率的慷慨豪迈,其实他们的伪装和虚伪也让他们本就智慧知识有限而更加的狭隘无知,甚至自掘坟墓,自陷死地而不知。 世上多开创伟业的千秋英雄,却极少守成更胜前辈的千里驹。 刘邦刘备朱元璋能在一无所有中开创不世之功,建立千秋帝业,洵是真英雄,他们的子孙空守着偌大的帝国,疆土幅员辽阔,驾驭着满朝能文能武的大臣,掌握着百万雄师,又有锦衣卫,东厂,六扇门,大理寺,刑部,天牢诏狱为其爪牙,做其耀武扬威,震慑百姓的利器工具,却只能为凄凄惨惨戚戚的亡国之君,不是为敌人阶下囚,便是吊死煤山。 每一个家族都在盼望子孙昌盛,富贵无穷极,代代无穷已,聪明智慧更胜往昔。 只可惜,老虎的儿子生下来了老鼠,凤凰大鹏生下来了鹪鹩麻雀。 后世志大才疏的无赖子孙再想要邯郸学步,鹦鹉学舌,再想要以祖宗爹妈的那些卑劣手段来期满哄骗,事实证明,已经不灵了,也不可能了。 因为人们的智慧不是停滞不前,谎话终究有被戳穿的时候,当人们不再恐惧,不再相信谎言的时候,便是你们的末日来到。 与太祖太宗比起来,亡国的汉献帝和崇祯们只剩下刀枪可以依傍,而绝无他能,离开了刀枪暴力,他们一无所有,还要被陈涉黄巢张献忠李自成们给诛戮殆尽,子孙无孑遗。 想要享用天下子女玉帛的供奉来穷奢极欲不难,只要能承担王朝末世时候毁灭的代价。 嬴秦毁灭的时候,秦皇子孙无有孑遗,阿房宫赢来的是三月不灭的大火,万里长城也早就在孟姜女们的怨气愤怒之中崩塌朽坏。 李唐灭亡时候,天街踏尽公卿骨,府库化为锦绣灰,无论李唐还是李唐的奴才们都成了任人凌辱的牛羊猪豕。 朱明覆亡时候,朱明家族以农人的多子多福的观念经过二百多年的开枝散叶,繁衍生息,已经浩荡子孙百余万,他们不治产业,却坐享租税;吞噬天下元,耗尽民脂民膏。 百万凤子龙孙非但没有能够成为捍卫大明王朝的坚固屏障,反而因为他们的贪婪和坐吃山空使得朝廷财政空虚,加速了王朝的溃败毁灭,流氓皇帝朱重八地下有知,对自己和子孙的无知不知是如何的感想。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儿孙个个愚,无灾无奈到公卿 只有愚蠢的子孙,只有自甘堕落的子孙,只有少说话,不思考,多磕头,多顺从,忍心害理的奴姓十足的子孙,才能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成为世俗人心中功成名就的典范,也会成为世人交口称赞的名臣干城。 这是一生智慧且不肯低头的大才子对子孙的寄望,是他的愤世嫉俗,也是他的无奈,更是他发现读书明道,天才纵横非但得不到世人景仰和倾慕,反倒因此屡遭打击折磨。 德行高尚,知识渊博成了智者的负担。 因为他们智慧明达,见识超凡,及早洞达了人性的丑恶,也预测到了末世的将来临,也洞穿了小人佞幸虚无做戏的鬼把戏,因为他们热爱这片土地,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洪水滔天的到来,所以竭力呐喊,所以要说出真相,所以要揭穿真相,要说出来皇帝是光屁股的事实。 《宣验记》里说 有鹦鹉飞集他山,山中禽兽辄相爱重。鹦鹉自念虽乐,不可久也,遂去。后数月,山中大火。鹦鹉遥见,便入水沾羽,飞而洒之。天神曰:“汝虽有志意,意何足云也?”对曰:“虽知不能救,然尝侨居是山,禽兽行善,皆为兄弟,不忍见耳。” 小小的鹦鹉尚且不忍心见到自己居住之地遭到烈火灭绝,尚且以一己微薄之力,一羽沾水之功而前往洒水救火,不计成败,何况习学百家,德行高企,心怀天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一代哲人苏东坡呢? 他知道不同流合污,不和光同尘,不闭嘴,要自由的代价是四顾皆仇敌,满眼千夫指。 他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就算是荆棘丛也要走一遭,也要走完,可是他知道子孙未必能够有如此坚定的信心和智慧,他也不希望子孙重走自己的坎坷路。 那种智慧者所能见到的真瑰丽,需要忍受孤独,寂寞,打击,百折不挠,千捶不绝才能够望见。 苏东坡不合时宜的坚守,也只能一生贬谪,屡遭倾陷,漂泊流荡无依了。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这话听起来不错,念叨起来也让人会津津有味,因为它出自妙手的大诗人的手笔,只可惜,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雏凤虽然志高万里,翱翔九天,怎奈凤凰家族早已经变更性情,结交权贵好强,久久已经不吃楝子为食,也久久不再饮清流之水。 它们开始为了得到世俗的虚荣而卖弄风骚,贪婪无厌,沿袭吃腐肉,和光同尘的劣性,将一代代经过打磨砥砺,泣血鸣啼而来的文明自我斵丧放弃。 它们更仗着与神仙权贵勾连牵扯的高人一头的出身,所以就日渐堕落而不以为耻,日渐生出不愿意搏击风雨,安逸闲适的惰性,那么直到它们被新的神兽珍禽覆灭倾巢,它们也再无振翅高飞,高唳天下的荣光与荣耀。 世上本就是匹夫匹妇下里巴人所明白的常识,反倒是自以为日渐聪明,日益进学的大人先生所未知。 他们大多时候增加的知识,实在是真知灼见的魔障,这也是为什么枯木道人,霍灵素对于聚金窟的毁灭的见识,反倒不如纪无涯的原因,纪无涯不是比他们更智慧,而是缺少了世俗的聪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器物形而下 好汉自敢当 智慧即使不够多,只要不掺杂了过多的聪明,拥有了人性的常识,那么一个人也不会变得愚不可及,也不会对于大祸临头的预警生出麻木。 只有连人性的常识都不具备,还威逼着他人吹捧自己,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个比普通人更愚蠢的家伙的人,才会过早的自误了卿卿性命。 蜀山派经此一役,有了这个痛彻心扉的教训,对他们而言究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磨砺,还是自此消沉黯然,惊破了心胆,自己退出江湖,自醉于烟雾氤氲,幻梦什么飞升修道,那就要看蜀山派的弟子群雄究竟能不能走出先祖的庇护阴影,究竟能不能从沉醉的梦中苏醒,重新轰轰烈烈,堂堂正正的走向新生了。 一个装睡的人,只有自己振奋起了精神,否则别人无法怂恿他去开拓自己的新路径。 也许因为他们习惯了沉浸在武林第一人诸葛青阳的后代传人荣耀,对于一下子适应江湖草莽人物的生活还并不习惯,也许他们依然不屑于与江湖粗俗为美的豪杰相提并论,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改变已经开始了,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习惯,只是人为的束缚钳制和自我沉湎,蜀山派也不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习惯。 王谢堂前燕,一样飞入寻常百姓家,何况本来便来自不讲究什么门第身份的江湖草莽呢? 如果你不想吃一碗没有山珍海味下饭的白饭,那还是因为你们不够饿,如果饿他个三天三夜,管饱他就算是糟糠也成为无上的人间美味。 如果你不想穿粗衣麻布御寒,那说明你还是不够冷,否则老羊皮粗棉袄,一样要比绫罗绸缎还柔顺光滑和暖和。 这本来很简单的道理,许多人因为有了装腔作势的条件,并不能理会的清,他们在吃穿用度上极为讲究,但是在做人的尊严和人格上,他们尽可能的低三下四,尽可能的谄媚阿谀,尽可能的和光同尘,尽可能的在强暴降临的时候闭口不言。 他们只追求表面上物质的丰盈,一切都以物欲为中心,至于什么人性天德,什么道德良知,什么自由利权,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也丝毫不关心,他们只沉湎在形而下的器物庸俗,而不管什么形而上的人格升华。 多亏纪无涯未曾失去名门子弟的风范,也因此让蜀山派挽回了一丝一毫被折损的颜面。 在师父枯木道人哀痛伤心,委顿黯然之时,他顺着山坡下了山峰,喝止霍灵素等一干人物正欲退出蜀山的步伐,堂堂正正,义正辞严道:“ 霍灵素,褚清河,圣教正统的朋友,覃逸风前辈的麾下,你们此来蜀山对于我派的羞辱,蜀山派门人弟子谨记在心,不敢有忘。本来我蜀山派要与各位决一生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战至最后一刻,死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只是天道示警,泥石流之祸刚刚弥平,蜀山派不敢违背天意,再做无谓之争。“ “今日与各位暂且别过,不过咱们武林人物讲究的是有仇必报,有怨必偿,蜀山派虽然不肖 ,堕了祖师诸葛青阳的威名,可蜀山派不甘于落后武林同道之后,定当为此讨还公道,各位还要一一谨记,我纪无涯以祖师诸葛青阳之灵为誓,当着诸位向各位明证:十年之内,必然一一回访各位!“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就是蜀山派定要卷土而来,与各派一一了解恩怨的意思。 他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令本来黯然丧气的蜀山派弟子忽然心神激荡,本来瞧不起蜀山派的青菱道姑也不禁暗自赞叹着少年的志气胸襟,心想蜀山派也不枉我慈云庵的搭救一场。 纪无涯的意思便是,今日偷袭蜀山之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此仇此恨,绝不容忘却忽略,否则蜀山派比武林中宵小流氓也有不如。 他在青城派面前以祖师诸葛青阳起誓,显然是与青城派决裂,不再承认与他们有任何瓜葛的意思,蜀山派根本不会再遮遮掩掩承认青城派蜀山派支派的地位,他是蜀山派掌门弟子,未来的蜀山派掌门,说话自然算话,而且并不代表他一个区区少年,与蜀山派掌门枯木道人说话并无区别。 青城派此次率领门下诸人,勾连外人,偷袭祖师诸葛青阳埋葬灵骨的蜀山派,已经是数典忘祖,非但为武林所不齿,而且也不能再恬不知耻的自称诸葛青阳的传人。 这段渊源,青城派弟子自此以后,也无颜面再称诸葛青阳是他们的祖师,这种无耻羞辱,青城派终其以后,都无法洗刷说嘴。 先前他们自称诸葛青阳的传人,还有一丝委屈,还会得到武林门派的同情,江湖人物偶尔也会谴责蜀山派以正统自居的傲慢无礼,现在他们完全丧失了再得到其他武林人物同情的可能。 是他们自己偷袭覆灭祖埋骨之地在先,怨不得他人,他们也不不好意思再腆着脸自称是诸葛青阳的后人。 你把先祖的灵骨都要给挖出来挫骨扬灰,鞭尸示众,你若是再翻脸不认账,还要自称继承先祖的荣光和威风,那样也太不要脸了吧。 武林人物固然不一定都是说话算话的人,可最起码还都不是颠倒黑白的好汉子,瞪眼说瞎话的他们做不出来。 有偌多武林人物的明证,青城派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能出口狡辩,就算是霍灵素有如何的覆语翻说的腾挪辩驳之功,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而且霍灵素再不要脸,他也不会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数典忘祖,他还是江湖好汉,武林大派的一门宗师,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性情,还是具备的。 起先霍灵素以为趁着蜀山派和慈云庵还在惊魂未定之际,先出了他们的围困再说,毕竟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但听到纪无涯的这番话,他心中微微黯然叹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压制愤不平 青史无厘头 他本来便极为小觑蜀山派,对于青城派历代以来被蜀山派压制风头,心中一直感到愤愤不平。 这种情结大概和少林总是冠名于武当之前一样,只是武当派也未曾听说过有什么怨怼之气,不过以作者的孤陋寡闻,大概就是有,也未必知道,名门正派,豪门大院里的事,作者不愿意多以笔墨考校,更不愿意以下里巴人的见解来揣测这些阳春白雪的高深莫测。 这种不平之气,就如在选拔奴才的科举功名未有成就,但是才高八斗,清高凛然的才子佳人对那些除却八股无能事,不知诗词歌赋,不懂经济文章,又不晓得秦皇汉武是何等人物却能高中金榜,春风得意,浑浑噩噩的程朱弟子的鄙夷愤慨。 除了鄙夷之外,多少对他们凭着无耻谰言便能获得高头白马万两金的荣耀,享用不尽荣华富贵而自己才子精明,道德高尚却仅能独守清贫一箪食,一瓢饮感到愤怒,愤怒之中又夹杂着些许不可对人言的嫉妒。 那潜意识里的意思便是,我如此高才智慧,荣华富贵,荣耀辉煌只该我来享用,怎能是那些腹中草莽,胸无点墨的草包来篡夺僭越我的地位与富贵呢? 又如庶出有本事有志气有抱负的庶孽儿子对于嫡传的兄弟始终心怀怨愤,总感觉自己无论才能智慧都要远胜其一筹,总想借机篡夺其嫡长的身份,总是跃跃欲试,想要将其掀翻在地,踩上一脚,将其踩到九地深渊。 才气高华,容颜美丽,只因为出身低贱不得不居于妾侍,整天被人呼来喝去,受惯了正房颐指气使的姨娘对于蛮横霸道,相貌凶悍,内怀嫉妒,除了出身家世一无所好的黄脸婆的正房始终都怀着一种恨不能暴毙身亡,恨不能诅咒成功,或者吃饭噎死,或者走路墙倒被压死的心理。 只是钻营无耻,无德无能的八股弟子,纨绔无赖,飞扬跋扈的嫡传长子,悍妒成性,人老珠黄的大老婆们难道就不对他人对自己的觊觎心怀不满和仇恨么?谁又去关注他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呢? 霍灵素对于蜀山派的怨愤,乃是数百年来蜀山派以诸葛青阳的嫡传自居的傲慢对于青城派形成的那种压力的耿耿于怀。 历代青城派掌门人无不因此心怀忧郁,忧愤难解,只是他对于青城派数百年来被蜀山派的压抑不以为然。 以他少年时候泼皮无赖,无法无天,懵懂无知的性情,管你什么名分宗法,什么祖师前辈,索性这诸葛青阳又不是我的亲娘老子,就算是他是孔孟关老爷,在表面上的确我不愿背上不敬圣贤忤逆不孝的禽兽罪名,可是背地里我大骂鞭尸他诸葛青阳又如何?掀起他十八代祖宗又管他人屁事? 任何人祖宗十八代的事,除了别人不能骂,谁还能真的当成一回事? 若是你被骂了祖宗十八代,好像受到的羞辱莫此为甚,只是祖宗十八代的事,又有几个人真正的关注呢? 祖宗十八代说不定还当人家的佞幸姘头,还在做人家的娈童呢! 寻常的匹夫匹妇,恐怕连祖父曾祖都未必弄清楚名姓,更何况那些有奶便是娘,乱认干爷爷干爹,改名换姓的干孙子和赘婿呢? 那些个有奶便是娘的强盗与皇帝,为了与圣人名人攀亲结故,为了有个显赫的祖上来洗刷自己贼子贼孙的盗贼出身,有多少人偷偷修了家谱,改了姓氏祖宗和籍贯,把自己改成什么四岳五帝尧舜禹汤的后裔,望出什么陇西,什么河右这些多出名臣贵胄之地等等。 翻翻二十六朝青史记,考一考资治通鉴煌煌数百万言,最可让人疑惑的便是,某名臣的祖父老爹祖上是某某某,某某某望出某某某。 原来他们不管是杀人的屠夫,还是谄媚阿谀的佞幸奸臣,或者是文章高士,或者是经天纬地的名臣良相,或者是功高社稷,威震大漠,纵横天下的一代名将,都有个了不得的出身,没有一个祖上是白相人,就算是爹妈是买豆腐挑大粪打铁撑船拉皮条的不值一哂,可是他的祖上指不定就是前三皇,就是后五帝,或者是声威显赫的公卿王侯,一代大儒,真的祖祖辈辈挑大粪拉皮条买豆腐耕种畎亩的,还真没有。 堂堂记载青史的史家,既无史德,又无史识,更加皓首穷经的不求上进,于兴亡盛衰全无见识,与真知灼见全无考究发散,徒然发一些于人于国无的无益牢骚,只以通篇罗列名臣贵胄家谱为能事。 作者很可怀疑这是一种乱认祖宗的行为,且亦不以为然,英雄不问出处,英雄又何论身世呢? 何况猃狁入侵,匈奴胁迫华夏,五胡乱华,突厥凌虐中原,大辽大金大元朝,什么血脉祖宗,什么华夷之辨,早就杂交混种,就算是自以为高贵的华夏血脉里,又掺杂着不知多少胡虏蛮夷的蛮横粗野。 谁敢保证谁的那位祖宗就不是杂种呢?谁敢保证自以为英勇威武的祖上没有在侵略者的钢刀铁骑之下跪伏战栗做狗熊呢? 出身豪门世家的确大概率的可能有个贵族的头衔,只是出身低贱者,也不乏不以强力著称却以思想伟大的英雄豪杰。 有种念头霍灵素不敢说,但是时常会想,蜀山派既然如此无礼,既然如此傲慢,既然如此不把青城派当做人看,那么杀上蜀山,灭了蜀山派不就得了? 那时候他毕竟年轻无知,他哪里知道错综复杂的辈分名望——这些本来并不存在于江湖的勾当,他哪里知道青城派因为当年先祖的出走蜀山,形同背弃恩师,早就担上了骂名,动辄就会被人指责数典忘祖。 他与枯木道人同一年接任两派的掌门,他当上青城派掌门之后,大刀阔斧,突发奇想的整顿治理青城派,一时之间大奏奇效,青城派的威风声势之浩大,在武林中堪称第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沆瀣无体统 敛财无羞耻 这霍灵素果然是非同寻常,也的确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三几年下来,青城派一跃便超过蜀山派,超过巴山派,超过点苍派,超过唐门,成为了蜀中人数最多,声威最为浩大,仪仗最为铺排的门派,通常名门正派所理解的那种,人多,势重,钱多,宫室楼阁高大的标准,青城派一一都具备了。 而且青城派门下弟子英才济济,除去原先那些勤修苦练的道家弟子,又网罗尽了川中水旱两路的豪杰,山野乡村黑白两道的枭雄,一一都自称青城派弟子! 这些弟子中,有金沙江上杀人不眨眼,行走如飞的风云激荡四兄弟;大渡河里专做打劫生意,喜欢将乘客下混沌面的滚刀肉张猛,浪里飞梭薛飞霜;有雪山飞虎,彪蛮貔貅裘金山,有四姑娘山的横勇拔山令狐成,有绵阳城的首富刘先龙等等等。 这些人还只是其中的卓荦大者,按照咬人的狗不露齿,闷声蚊子咬死人的说法,更有一些虽然未曾知名,但是心狠手辣,聚敛搜刮,奸诈拢掠丝毫不输给这些江洋大盗,黑道好汉者。 青城派本来都是道德清修的羽士,都是静诵黄庭,皈依三清的道家圣地,现在倒成了不拘草莽高士和尚尼姑朝奉员外的水泊梁山。 这些打着英雄豪杰名号的英雄豪杰,哪一个身上不背着数十条人命,又有哪一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盗。 就算他们是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英雄好汉,只是那些成为他们刀下亡魂的冤死鬼,难道真的每一个都是该杀,每一个都是死有余辜吗? 也许读者以为作者多管闲事,那些配角死多少又有什么关系,一场战役打下来,死多少士兵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功成的名将肩头又多了几颗星星! 谁去关心那些稻草一样被收割枯干的士兵和匹夫匹妇呢? 李逵的板斧下的那些看客,喜欢看热闹,看别人不幸而幸灾乐祸的麻木不仁的刁民屁民,他们本身便是李逵横行霸道的帮凶。他们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这是诘问国民性的大文豪的愤慨! 作者你又发什么怜悯慈悲呢,你又不是历史的拷问者,你也不是明辨善恶是非的末日判官或者末世审判者,何必如此较真认真呢! 只可惜作者的心中,宁定固执的以为: 世上没有白白流的血,也没有应该死的毫无价值的性命,仅此而已! 每一腔热血都足足应该高喝二十年后还是要一条好汉的壮怀激烈;每一条性命都鲜活可爱,不能被忽略;每一个家庭的痛苦,每一个受侮辱受损害者的不幸,都是整个世界的罪孽和伤痛,非但与施虐者有关,也与那些冷漠旁观者息息相关。 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枉法贪赃的贪官污吏,被千夫所指的叛臣贼子,的确应当受到制裁审判,可也不应该由强盗流氓来执行制裁。 难道所谓替天行道,为民伸张正义的英雄豪杰都是墨家利天下为之,毫无私心杂念的不以杀人多少为雄的英雄么? 他们真的把这些不义之财都奉还给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者么,他们有如此高的良知和胸襟么? 这霍灵素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和本事能训教的如此桀骜不驯的江湖豪杰归顺青城派呢?他究竟用了什么他人所不及的魔法让青城派如吹气球一样的瞬间涨大呢?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的确不假,只是韩信所将之兵难道都是他一个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而召唤来的么? 难道这霍灵素真的如周武王一样仁德无双,心怀天下而成为天下诸侯反抗殷纣暴虐的天下共主,天下群雄不期而大会于孟津,云集响应号召么? 只是各门各派仔细考校之下,派出明察暗访的斥候侦探,或者登门拜访请教其中的法门,他们也不免丧气灰心。 霍灵素也没有太厉害的本事,而且他的手段说来也了无新意,也不免让人丧气不堪,他只是把江湖中名门正派通常用的手段拿到了台面上,更加肆无忌惮了一点而已。 若是其他门派也都争相比赛的运用此法,相信青城派绝对拔不得头筹。 因为他比起来历代青城派掌门,没有基本的道德修养和羞耻之心,也不要道德修养和羞耻之心。 他也等不及砥砺德行风景天下,锤炼本门武功精益求精让天下武学之士来习学研修。 他也不把名门正派所坚守的看似迂腐的门规看成什么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青城派守正辟邪,维护江湖道义,严禁结交宵小贼子的训教早就给他忘得一干二净。 把这些全都抛弃以后,青城派的发展发达比水泊梁山还要迅猛。 他对那些江湖小流氓,山贼草寇逼抢夺拿,威逼周边小门派和草寇流氓效顺青城派,轻则威逼,重者倚强凌弱,软硬兼施,招收他们为青城派的记名弟子。 青城派乃是中原十大正派之一,非同小可,若是挑战少林武当丐帮玄都宫这些大派,力有未逮,就算是想要寻衅蜀山派,也要再三思量,未有胜算。 可若是欺负这些攒鸡毛凑掸子,为混口饱饭铤而走险,刀尖上过亡命生涯的小喽啰小流氓,他们实在有卷沧海灌残萤的碾压之势,那简直是一种牛刀杀鸡的轻松自如。 这些亡命徒的小门派,流氓瘪三,欺侮良善,欺压黎民百姓自然有一套,也足够威风蛮霸,帮着打太平拳,给官府豪门做看家护院,打起来手无寸铁的懦弱之人,他们显得威风八面,顾盼自雄,可是遇到了青城派这样的名门正派,他们立马就望风而逃,两股战战,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吓破了狗胆,跪倒趴伏叫爷爷。 可见名门正派的威风,的确不是你说想要鄙视就能鄙视的,每一个江湖好汉都对衙门鹰犬嗤之以鼻,可见到个狗官县太爷他们就不得不低眉顺眼,一味低声下气的讨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威权白眼翻 前倨忽后恭 怒鞭督邮的乃是万夫莫当,当阳桥头一生雷喝退百万曹兵,眼中只有俺哥哥刘玄德,别无其他狗娘养的什么曹孟德袁本初孙仲谋的张翼德。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是不愁五斗米下锅的隐逸高士,被后世皇帝敕封的陶靖节(因不为五斗米折腰被皇帝敕封,连皇帝都觉得这是佳节奇行,可资表彰,看来这种高风亮节的确非同寻常)。 殿前一击,割走暴君头颅的乃是真正的千古不二的一代奇女子吕四娘,这是残酷文狱下的遗孤,不屈于鞑子皇帝制造的恐惧的美丽的火凤凰。 只是这些不向强权低头,不向谄谀的世俗折腰的风骨,在这个崇尚权威,圣天子三日不上朝就会哭叫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撒泼撒痴撒娇敦促皇帝赶紧登基坐殿的国度,毕竟是如太阳西升的稀罕事。 谁能拒绝向达官贵人下跪的冲动,谁能摆脱趋炎附势的躁动不安呢? 每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宗师都对霍灵素不分良莠,大肆扩充青城派势力,滥收弟子的胡作非为表示愤慨,因为他霍灵素的颟顸胡来将各门派所行的勾当都大白于天下,各门派赖以蒙骗的遮羞布一下子被拿掉,一个个都成了光屁股,一个个原来什么都没穿。 揭人短处,砸人饭碗,怎能不让人心生怨恨。 他们甚至都私下里心生不忿,暗地里要联合惩戒霍灵素的不顾武林道义,使江湖蒙羞的行径,为了保全各门派的颜面和饭碗,这些本来勾心斗角不比斗得激烈的斗鸡蟋蟀们更不激烈的名门正派的大人物,便以利相聚,蝇营苟合,要教训一下这霍灵素。 可是当霍灵素突然就成了当朝护国法师以后,他们私下里的勾连,誓要让霍灵素好看的计划便烟消云散,瓦解冰消,而且不约而同的一齐到长安城护国法师府道贺,当他们见到彼此都不约而同来拜见霍灵素的时候,有点羞耻掌门帮主还面红耳赤,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连一点害臊的意思也没有。 他们以为那也没什么,形势比人强嘛,昨天还在咒骂霍灵素是狗娘养的,现在便是口称大国师仙风道骨,仁义英明;昨天还要誓为前驱,诛灭这祸患武林的无耻贼道,今天便带头携着厚礼前来拜访这仙长前辈。 他们一齐共同签字手书“护国护民,一代宗师,道玉声金,德配三清”的匾额敬献。 哪知道霍灵素为了显摆自己的威风,也为了训诫一下这些私下里对自己腹诽的家伙(精明的霍灵素岂能是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到的蠢货),足足把这些名门正派的大佬长老掌门给撅在府门外一个时辰。 当时正是六月天气,长安城贼热,太阳火辣辣的,鸡蛋都要晒得熟,赤着脚都会被烤成猪蹄。 好在这些名门正派的各位耆宿掌门,一代宗师除了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厚脸皮功夫,一个个还都深具高深莫测的武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算是数九隆冬光屁股光膀子,也冻他不坏;便算是三伏天穿老棉袄也还不会热出个好歹,只是被人晾着始终不是一件美气事。 以他们在江湖中的身份,都享用惯了恭维和他人谄媚觐见的虚荣,只有别人拜会他们才吃闭门羹,他们何曾这般低声下气的向人乞食? 长安城第一次聚齐这么多的名门正派的掌门长老,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安城要召开百年不遇的武林英雄大会。 开天辟地第一次,从墨翟诸葛青阳以来,这些顶尖儿的名门正派的掌门齐刷刷排队在一家豪宅大院的府门前站立了一个时辰。 这些人中还有几个比较朴素,衣着寒酸的掌门,其中丐帮五门中的,简直就是叫花子。 这些人如同乞丐一样站立在一品大官的府门前,其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护国法师府来讨饭的呢! 这些铁打的江湖好汉,不知道为何,一位据说得了伤寒最近和新买的小妾玩的太过猛烈的某派长老因为久站被太阳晒得中了暑,差一点就晕过头去。 等到霍灵素觉得自己架子也端的够了,谱儿也摆的足了,面子也有了,便命令看门的弟子把这些掌门长老帮主派主请进来奉茶。 这个时候,这些名门正派的宗师们都有一种押赴刑场将要处死却忽逢大赦和感激涕零的感觉。 他们不觉得有丝毫的羞辱。 其实他们久在墨孤魂的欺凌之下,也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早就变得柔顺可爱,本来要准备用训教霍灵素的不轨来泄一泄私愤,哪知道霍灵素因缘际会就成了朝中第一红人,他们庆幸自己耐得住气,否则,真是祸患不小。 得罪了墨孤魂也没什么,就算是他再横,再装模作样的把自己打扮成皇帝,他毕竟是个江湖无赖,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帝。 可是朝廷体制,皇帝老子的敕封圣旨乃是事关三族,性命攸关,关系天下兴亡盛衰的大事。 圣天子百灵护体,圣天子急急如律令,圣天子富有四海,雄兵百万,金口玉言,岂能是这些江湖门派所能抗衡比拟的呢? 他们知道自己虽然自命清高,但是比寻常隐逸之士似乎亦有不如,何况自己是身无功名的草莽匹夫呢? 以作者这类人,也只能在小说里痛扁指斥名门正派的不堪入目一番,若真的在现实中得罪了他们,兴许连夜路走的都不平静。 除非你是出身荒原,练就无双凌厉剑法,动辄就能刺穿他们喉咙的阿飞;或者是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或者是徐云若那样似乎毫不费力便练就可敬可畏的惊天武学,才可以对他们举觞白眼望青天,才能对其不屑一顾。 名门正派看似光明正大,其实都是睚眦必报之徒,其小鸡肚肠,远过于寻常江湖草莽。粗野的汉子骂也就骂了,流氓瘪三吃你也就吃你 了,也都按照江湖的规矩,杀人不过头点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名门凶恶甚 鸿福当头临 最低档,最不上档次,最上不了台面的流氓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抢了你的钱,至少留下你的命,这是江湖规矩,也是盗亦有道,凡事不可做绝,自己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也等于断绝了自己和家人的路,没有一个愚蠢的流氓会自绝自己的生路。 可是名门正派要是吃定你,非要连你的骨头都不吐呢!非要让你无话可说,让你无可辩驳,让你自证有罪。 正因为有名门正派的俨然正气的护身符,他们做起恶来全不顾廉耻与阴鸷,也毫不顾忌手段是否足够合法合规,正因为理直气壮的以为自己是名门正派,所以诸般连下三滥都不用的手段招数他们要从权一用。 哪知道一用之下,他们便迷恋下三滥手段的功效奇佳,所以在美好且普通人不敢质疑的宏大目标之下,他们继续打着骗人的幌子,行着十恶不赦的勾当。 民不与官斗,光棍不斗势力,流氓怎么能与名门正派争雄呢?流氓怎么比得上名门正派的奸诈阴险呢? 梁山好汉就算是有打虎英雄的勇力十足,就算是有枪法天下无双的豹子头,就算是有倒拔垂杨柳,力能拔山扛鼎的花和尚,可是对于民众的杀伤终究有限,更不用说他们还是民众心中主持正义的江湖好汉,武林大侠。 梁山上李逵滥杀无辜总也有个数目限制,怎能比得上高俅蔡京童贯杨戬李邦彦王黼这些朝堂之上威风凛凛,官高爵显,逢君之恶,阴险构覆大宋江山,以竭尽民力的国策来耗尽天下元气,搜刮尽百姓的民脂民膏的奸贼佞幸呢? 岂不闻,打了桶,泼了菜,人间便是好世界! 李逵的板斧虽然凌厉,武二郎虽然杀人无忌,滥杀无辜,吴家亮虽然唇要摇山岳,公孙胜虽然妖法魅惑,可是民众对于他们尚且没有多少畏惧,更没有人觉得他们能够覆灭大宋赵家的江山社稷,而民众痛恨的正是那些所谓出身名门的达官贵人,正是他们如白蚁一样窃盗国家根基,最终让赵家的江山轰然倒塌于金国蛮夷的侵凌铁蹄之下。 这些江湖大盗,海洋飞贼做惯了杀人的勾当,也早就知道自己十恶不赦,只要从刑便要万剐凌迟,有名门正派看得起他们,将他们收之麾下,给他们庇护,那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平白无故天上掉下个金祖宗,有权有势的干爷爷,谁要抓捕打击自己都得掂量掂量,如此的美事,不就是花了点银子做孝敬么,不就是多开开口叫叫霍灵素大老爷么? 用钱就能买来一座不可撼动的大树做靠山,索性这些钱也不是自己的,这福气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叫花子忽然认了老太爷做祖宗,那种受招安成了名正言顺的豪门奴才中人的天降大喜,让他们早就兴奋的上了天,连自己的本姓和祖宗都不要了,而且还为人艳羡其功成名就,善于经营,终于靠上一座不倒山。 有了青城派的庇护,他们行事为恶的时候自然更加有恃无恐,他们有了名门正派的弟子名头,更加的得意忘形,肆意猖狂。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免费的,他们也要进献他们劫掠的财富的大半给青城派,有了青城派的庇护,这些山寨草寇更加不把寻常官府和黑道贼寇看在眼中。 等到霍灵素被敕封国师之后,这些流氓贼寇更加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就算是大白天打劫抢掠,也无人敢管敢问, 因为有当朝护国大法师为其撑腰!寻常官府都是欺上瞒下,有了一品护国大法师的招牌,他们也不是酷吏清官,哪里还敢扰攘朝廷权贵? 连流氓都觉得自己和朝廷有三分亲戚,说话的中气比寻常无有背景身家的草寇要足的多,这个时候,说明这样的朝廷和朝代离着灭亡也应该不算太远了。 事实证明,往往是那些刚刚脱了贼皮,便把自己当成名门正派子弟的流氓更加急不可耐,更加看重自己名门正派弟子的身份。 也往往是那些所谓的淳朴善良的百姓,行凶为恶起来远超过其他的那些所谓的惯偷惯道和贪官污吏,他们做起恶来更加没有底线,行凶起来犹如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寸土不留。 这就不难理解宋江一被诏安,贼皮还没扒下来,就率领一帮换上官府狗皮的弟兄去急火火的攻打与他们同列四大寇的方腊田虎王庆,以此来证明自己与这些贼寇划清界限,忠心归顺朝廷。 也因此,青城派聚敛的财富十倍百倍于往常的香火钱,招收门徒也不再从严而择,也不再拣选根骨,大开方便门之余,来者不拒,来一个就增加青城派的收入,来一个就响亮几分青城派的号角威名,因此数年之间,青城派聚集了一帮斗勇好杀的亡命之徒,增加了不少声威阵势。 霍灵素本人在武学上有极高的天赋,勤加修炼武功,使得本就积累深厚的青城派剑法上更是青出于蓝。 出任掌门未及三年,因为朝廷祈雨的缘故,他因缘际会当上了护国法师,青城派的声望更是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数百年来所谓蜀山派庶出的羞辱被霍灵素的富贵无极,荣耀辉煌给一扫而清。 武林中人谁又有如此福气荣耀能被皇帝老子委任聘为国师呢? 武林中固然多有热血男儿,可也多是势利眼,谁还记得青城派庶孽,蜀山派正统嫡传的地位呢? 而枯木道人一本老成,守旧不前,蜀山派非但未有起色,而且更加衰落,在他的眼中,枯木道人纵然武功不弱,剑法名动西南川中,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 只是他这弟子纪无涯的一番言语,不卑不亢,加上他仅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对自己这位武林一代宗师,朝廷一品护国大法师,还能说出来这番慷慨豪迈的言语,让霍灵素不禁惊讶枯木道人的识人知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数典又忘祖 枭雄千百转 他虽然是莽夫,可是择弟子承继掌门这一件事上,就足见他的着实远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有此微行,足掩百弊。 这也足见蜀山派后继有人,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蜀山派衰败之后随之而来的事被武林遗忘,最终先祖诸葛青阳的一代武林大业终将沦落在烟雾氤氲的云头飘渺之间。 有此子为主的蜀山派,将来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这一战偷袭蜀山派,本来是信心满满,以为不但可以一雪数百年来青城派的压抑羞辱,还能够得蜀山派的门下扩充青城派的门下,又可以获得祖先诸葛青阳的宝藏,楚人楚得,也算是天命所归。 如果这一战果然如所预料的这般顺利,那么针对言世昭的开战,他也将增加许多的信心,许多人正是以小事的顺遂磨折来确定大事的未来走向,霍灵素心中忐忑不安,也如抛硬币,占卜问卦的方式一样来向天意求取此战的利否,因为言世昭不是寻常的人物,武林有墨孤魂,朝廷有言世昭,如此二人,正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此战关系的乃是兴衰荣辱,胜了就得到了天下,胜了自己就可以改写国朝的命运和历史;败了,就身败名裂,死无全尸,株连九族。 只是好男儿马革裹尸,霍灵素虽然也忖度过得失利益,只是他不想就做一个太平官,更不想做一个有名头没权实的一品大官,那样和皇帝身边的一条穿戴整齐的犬马有什么区别呢? 他没有壮气豪情,但是流氓盗贼的豪赌成性,他也颇具一二。 事到如今,却是凶险已极,百般不顺,孰能料到本来的稳操胜券却被一个籍籍无名的黑脸少年徐云若给搅乱呢?而这少年,也正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正是此战胜败的关键所在,他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扯碎了这徐云若。 此战虽然是己方青城派略有小胜,只是胜的并不光彩,胜的赌气非常,犹如小贼寇偷偷摸摸,而且日后传到江湖中,青城派因此蒙受的损失和羞辱,江湖中人对于青城派的耻笑鄙夷,远远过于今日的小胜。 江湖人物毕竟还要脸面,江湖人物毕竟不是官场油条,风月老妓,一点面皮也不要,江湖人的荣誉和脸面远比性命有着更强大的魅力,这也是江湖好汉重情义,轻生死,比匹夫匹妇可爱之处。 士可杀不可辱,所谓的士在沆瀣一气,唯唯诺诺的朝中再也休题,只有在草莽江湖还能够见到这种轻生死,重荣名的血性。 这一战蜀山派虽然损兵折将,精英死伤远比青城派为多,只是蜀山派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劲敌,而且原有可能作为自己的强援。 自己正在用人之际,不能团结最应该结盟的蜀山派,反而将其逼成死敌,头脑一热之下便将本该拉拢的蜀山派变成了青城派恩仇难解的死敌。 不结友盟而树强敌,当此内有言世昭,外有墨孤魂的情形,自己还要为自己树下蜀山派的强敌,不说背上的骂名羞辱和怨怼,此战可以说失利非常,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小而言之,自己失却了蜀中各门派的援助,大而言之,自己失信于江湖道义。 因为谁也不会再相信青城派,就连圣教正统和覃逸风这两方盟友,对青城派的提防和敌意也必然大增。 蜀山派与青城派还是同气连枝,都得到被算计构陷的下场,更何况外人呢?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门派流传,讲究的是资历渊源,流氓们也许私底下不在乎什么祖宗名分,可是对于名门正派来说,宗法名分正是它的根基命脉。 青城派因此役差一点将祖先灵骨埋葬的蜀山都要炸毁颠覆,如此勾当,必然被武林正道视为数典忘祖之行,有识之士,有羞耻之心的英雄好汉,除了见利忘义,有奶便是娘的无耻之徒,谁还能看得上青城派。 先是蒙骗蜀山派,再是偷偷进入他派的禁地,此等行径,实为武林英雄所不屑于为,而且自己不单单是青城派的掌门,还是当朝官居极品的护国法师,就算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也要小觑三分。 蜀山派是祖师诸葛青阳埋骨之地,这一切都必然被武林侧目。 而今纪无涯说这番话,自然是暂时不与他们计较,其实也是明知实力不抵,明哲自保的缘故。 自己若是再率领圣教正统和其他众人纠缠,实在有胜之不武,仗势欺人之嫌,而若是真的激起蜀山派的强力抗击,把其逼到死地,那么很可能是哀兵必胜,本来优势十分的局势,瞬间翻转。 青城派也是一向以行侠仗义自居,岂能在众位弟子和其他门派面前示人以不广,自悖武林道义呢? 何况此地乃是蜀山派的腹地,蜀山派的援兵会源源不断而来,一干慈云庵的女道姑虽然暂时与自己青城派无扰,但是时间久了,她们若是变了卦,胜负真的未可逆料。 自己青城派和圣教正统这些人的下场可能是真正的瓮中之鳖,再加上一个难缠且武功高强,极力偏袒蜀山派的徐云若,胜负难以预料。 无论形势,还是人力,都不足以碾压蜀山派,先前也本是要打蜀山派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而今计划满盘落空,若是在强行攻击,必然转优为劣,弟子门人打了如此久,刚才还遭到蜀山派诸葛连弩的激射,也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如果蜀山派再以强弓硬弩迎战,自己门下弟子伤亡必重,若是以自己的本领,要想独自脱身并不难,可是自师弟褚清河一下,是否能闯出去,那可就是两说了。 只是自己身为一派掌门,正在用人之际,反而为了一时意气弃百十个弟子于不顾,岂非自断臂膀么? 自己正要在长安城中兴复大事,与言世昭开战,本来便是势单力孤,要是再折损弟子好友,岂非私自肥敌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利令智不昏 慈云行千古 自己不是好勇斗狠的匹夫,也不是头脑一热,眼花耳热的莽夫,更不是逞血气之勇不顾后果的无赖少年。 自己乃是当朝的护国大法师,武林十大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身孚天下众望,有神灵护体,沉潜未来的帝主人王。 现在已经是位极人臣,连皇帝见了自己都不会直呼名讳,礼敬七分,朝廷大臣公卿见了无不低首垂侍,以师尊长者相待,如此尊贵,虽宰相不能过也,宰相肚里都能撑船,自己又何必计较一时的成败利钝呢?何必与一帮见识短浅的无聊之徒扰攘。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其身之可爱,远过这帮土包子乡巴佬,自己犯得上与他们怄气撒泼么? 他想想便很委屈,自己如此金贵的身份,如此高企的豪情,如此宏大的志向,结交者都是王侯尊贵,发言便是太上正道,三清玄远,不嫌自我亵渎的与这帮小人为伍,真是可叹之极。 他当然这个时候便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出身绿林的身份,也忘记了所谓名门正派也并非经过皇帝封敕颁发,一样是妄自自我加尊而已。 他简直是瞬间便劝服了自己,瞬间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争斗厮杀实在有辱身份,这说明不任何人在利令智昏之时,就连那些到了一定的故事情节看上去必然该死的坏蛋,也会适可而止的用理智来避免祸患和覆灭,以霍灵素的妖言惑众,祸国殃民,暗地勾结武林门派来行不臣之事的作为,早就该被英雄豪杰提剑诛杀之了。 只是好人多磨,恶人当道,岂非是世事的常态么?你几曾见到靠着心灵伟大的英雄豪杰不是背着国民公敌的名号而终老零落下葬;你又几时见到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的佞臣奸贼真的被律法公义制裁,被正义的刀剑惩治呢? 义人只有在监牢中为世人拆下肋骨燃烧,而作恶者反倒在狞笑贪婪中获得世人的膜拜。 霍灵素自然也知道弟子们都有做贼心虚的心思,时间久了,形势的确于青城派自己不利。 他着实领教了蜀山派的厉害,之前自己以为蜀山派这些年已经停滞不前,定然已经是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只要一阵猛烈的击打风吹便要倾颓倒塌。 今日一领教蜀山派的武功,枯木道人剑法名不虚传,也不输给自己,而他的弟子虽然比不上徐云若的出类拔萃,只是要想在青城派之中找一个如此英雄豪杰的少年,却着实没有,此子将来在武林中的成就,必然远高于枯木道人。 在霍灵素的眼中,云若虽然英雄无比,只是锋芒太甚,比不得纪无涯的老成聪明,于名门正派的继承人之中,还是要选纪无涯这样的会来事的,徐云若这样什么武林规矩,世俗礼法全不计较的村俗少年,无论如何武功厉害,也不是他心中最佳的弟子人选。 他暗自嫉妒枯木道人愚蠢庸碌,却有英才少年得以继承,蜀山派也不愁在这少年的带领之下重新焕发昔日的光辉,纵然不能恢复先祖诸葛青阳和姜思炎的威风荣光,可是蜀山派自此定然要一扫颓然之气,想必是谁也挡不住的。 而自己和师弟褚清河教导弟子不得其法,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有为的少年得以脱颖而出。 他今日先被逼的困入聚金窟中,又在出洞之后与蜀山派周旋力战,心思体力已经耗费极大,疲惫至极,更见到徐云若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犹如精力充沛的猛虎下山,他真是对这少年又恨又气,还有一丝怜惜人才的意思,霉气晦气怨气怒气一齐涌来,他更不愿多言,只愿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看了看委顿地上的枯木道人,也不按照江湖规矩向他告别,反而向纪无涯道: “纪少侠直言,老夫领教了,我必当迎候公子的大家来访,无论是青城山还是长安城,公子有命,老夫必当洒扫以候!” 他说完这句话,交战的双方显然是暂时罢战的意思,武林英雄,凡事一言而决,不用饶舌。 他们不是寻常匹夫,鸡零狗碎的纠缠不休,蜀山派不再纠缠,青城派自行离去。 只是双方不算是握手言和,而且结下了更多难解难分的血仇,先前之时的嫡庶之争,同门龌龊,而今之后,便是血海深仇。 只是同为诸葛青阳的门下,反而仇怨难解的大打了一番,两方死伤之众,不禁让人胆寒心悸,在场诸人,面无表情,也许是厮杀的麻木了,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滋味。 纪无涯放眼望去,黑压压两派弟子站在那里,自此以后,不知道更有多少弟子将死在同门相残之中,今日鲜活可爱的生命,转眼便是刀砍斧剁之下的累累白骨,忍不住悲从中来。 覃逸风的麾下,圣教正统暗自发笑这两方是狗咬狗,耗子动刀窝里横,因为他们是惯于喜欢看人撕咬的铁心石肺之徒。 而慈云庵的青菱道姑看到双方恩怨纠结就此告一段落,心中也颇为安慰。 慈云庵与这两个门派有极为深厚的渊源,因为诸葛青阳的关系,他们不能与任何一家结下深仇大恨。 只是这些年来,两派同居蜀山中,一个门派热心尘务,计较世俗虚名,另一个门派静心修养,潜志勿忘。 两派志向颇为乖谬,故此交往渐渐零落稀有。 慈云庵倒真的是传说中的御剑飞仙的剑仙之流派,它收留的弟子门人尽皆曾经世俗繁华中的奇女子,每个人在凡尘中所经历的恩恩怨怨,所遭遇的情变生劫,都足以倾尽世人之血泪,也都是令人唏嘘动容的千古绝唱。 她们凭着最后的智慧和灵性,挥慧剑,斩却尘网,来到蜀山中静修,皈依慈云庵,砥砺进益盖世无双的剑法,要遍斩时间负心薄幸无良男子,诸如霍小玉,杜十娘,尤三姐等等,她们名义上尘殁归西,或因相思而绝,或为负心而亡,或证清白而刚烈自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薄命再新生 江湖且落魄 其实她们红颜薄命,坎坷多磨的一生也未必就应该青春而绝,如花如画的年华岂能应该因为男人的负心薄幸而成镜花水月一场空呢? 事实上,这些人间留下薄命红颜叹息的女子也都为慈云庵访查世间奇女子的剑仙施展起死回生的本领,救到慈云庵中,她们才都: 了却身前身后事,幻化无情斩佞侠。 世人目睹小玉的哀哀而绝,杜十娘跳江自沉,尤三姐横剑自刎,也只是看到了她们蝉蜕了凡尘躯体,而不能望见花菁月魂返璞归真,灵明蜀山,炼化成真。 此种灵气,不是凡俗意义理解上的鬼魂或者转世投胎,而是至情至性者所不能湮灭磨灭的精气神。 如果某些读者觉得这不过是作者故意编造的荒诞不经的童话,聊为博人一粲,而不是催心泣血,一空依傍所撰述,那么作者也不惧于他们的谴责和嘲讽,更不在乎他们的鄙视与小瞧。 因为他们在高压威逼,洗脑祛真,魔障重重,雾气昭昭,精致博大纯真的谎言(未有丝毫的真相)糅杂成的荒谬黑暗里,早就失去了七彩梦幻,已经失去了童话和可能,失去了轻灵和童真,也失去了发现美与真的可能,只剩下形而下的实用,有用,器物,再不相信什么偶然和神话。 纵然他们本身是黑暗的反抗和诅咒者,只是他们固定已经成型 了依照黑暗和暴君来固定的思维来思考,来看待这个世上所有的事,他们就算是砸碎了旧的世界,却仅仅只能抱着一堆已经失去了意义的废弃的偶像而幻梦昔年天宝开元盛事。 因为他们跪着,因为他们跪着的太久了,所以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或者很自在的站起来一样。 如果不是在童话和幻梦里,如果失去了文学意义上的幻梦,失去了诗歌的博藏渊海的大美至善,我们会发现我们触目所及的无非就是魑魅魍魉,蛇虫鼠蚁和妖魔鬼怪。 我们会发现满眼都是面目可憎,都是千篇一律,千人一面,重复的无非就是欲望不得满足的叹息;满耳所闻到的也无非就是阿谀奉承,无味之极的废话连篇;宏大而有病毒的口号标语来腐蚀着我们的听觉和灵魂;争先恐后的效忠表演与入魔疯狂喊叫万岁的丑陋,让我们觉得肉麻非常。 那样的时代,监狱里关着的都是良心犯,而在外面高台殿堂里表演高坐的,无非都是精神病呓语者中病危入癌者。 你看到的不是因为饥馑冻馁而变得形容枯槁干瘦的奴隶,便是大腹便便,饱食终日,只满足口腹淫欲的猪猡,或者是貌似纯良而内怀奸诈的卑劣小人,唯独见不到本该堂堂正正,挺起胸膛,脚踏实地的人。 你也见不到筋骨坚实,气吞风云,胸怀锦绣的奇男子,你见不到信陵君,鲁仲连,曹子建,陶渊明,李太白,苏东坡,辛弃疾,纳兰容若,你满目见到的就是赵高,许敬宗,李义府,杨国忠,李林甫,秦桧,严嵩,魏忠贤,和珅还有他们的子孙之流。 作者不屑于为这些人树碑立传,也不愿意空口吟哦苏东坡李太白的瑰丽篇章空叹世事凋零,只好在蜀山中为烟云飘渺中的剑侠传播风云激荡。 慈云庵的真面目和积累丰厚的原因,正是因此而来。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奇女子都独抱胸怀,自有伤心事,但是绝不将自己的痛楚如祥林嫂一样的絮絮叨叨讲述给别人,一是为了尊严与自尊,二是为了新生,苏心茗的母亲正是这人间失意女子之一员。 她们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是立意要重新来过。 从这里走出去的奇女子,都是人间行事近乎不近人情,却卓荦独行的一代女侠。 另一方面,慈云庵收留落魄失意的奇女子之余,也为世俗中奉献了数不尽的剑仙明侠,留下偌多的武林绝响,江湖奇侠。 诸如唐人着力描摹赞叹的红拂女,红线女,聂隐娘等等,其英雄豪迈之处,须眉男子非但不及,他们也补充须眉男子的懦弱不堪,正是在世道衰微,男性阳刚担当之气凋零的时候,这些糯染盛唐风气的奇女子在彰显着人性的大美。 诸葛青阳遗传的蜀山派甚至青城派反倒堕了下风,陷入了自我陶醉中不能自拔。 名缰利锁将他们束缚的奄奄一息,欲望与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让他们奔波驱驰,老迈不堪,一无所获,至今这些名门正派尚且未能走出迷蒙祖上辉煌的梦寐之中。 曾几何时,诸葛青阳也拜在慈云庵老庵主的门下,习学道法武功。 诸葛青阳以惊天才气创出竟惊世骇俗的武功,让天下群雄侧目,此人非但能在武林称雄,而且连强权伪晋也不敢直撄其锋,终其一生,戎马倥偬,风云激荡,武林称雄,那是真正的纵横天下,瑰异动人之处让人传颂不休。 那个时代,蜀山派世俗中的威名也远过慈云庵,而今蜀山派剑法武学都遇到的魔障,而且门派中的弟子根骨奇差,天资所限,不能更所进益,渐渐沦落成武林中的二流门派,再与剑侠仙侠毫无关联。 当年墨孤魂挑衅川中各派,各派无不纷纷俯首称臣,连枯木道人这位号称剑法西南第一的一代宗师也不过数十招而败阵,若非慈云庵的庵主以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抵挡住墨孤魂嚣张气焰的进攻,可以说无论是慈云庵还是蜀山派代表的蜀山都丢尽了颜面。 青菱道姑身为出家人,看到仇怨血仇,再加入其中,知道不是出家人所应为之事。 对待血海深仇和血腥,女性总有一种天然的免疫,这不是女性例外于权力厮杀,而也许是我们的错觉吧,当然,灭绝师太们例外。 霍灵素说完话,向纪无涯点点头,向麾下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带着受伤的弟子,抬着死去弟子的尸体,跟从自己撤出蜀山,漫天的乌云眼看便要散去,争斗不休的修罗场也要暂化虹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一章 青史未必信 黑白若颠倒 统而言之,这情节读者们是不是很熟悉?这种味道的配方是不是有志于黑色幽默的编纂者,都在尽量借鉴其内核? 喜欢稗官野史中求史实,喜欢揣摩二十四史里语焉不详之情节,有疑古病的学子们,那些有志于钻研史册,意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要成一家之言的历史学者们,是不是要从中嗅出一点一滴的某种味道来? 你们以为作者的小说家言不足为训,你们或许以为作者不过是在附会什么同治小皇帝和宋光宗旧事,你们以为作者在编造不经的胡说八道。 其实你们错了,作者之所以不注明道姓,正因为这种事可能发生在历朝历代,只要有皇帝和太监共同存在的历史,这种看似荒唐的情节和场景都一直长生不死,长盛不衰的上演。 不要以为这是骗人的,当你认真查考之时,你就会无奈苦涩的发现,这一切除了秦汉晋唐宋元明清的改朝换代之外,它所指摘的事实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变化。 历来要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儒生文士们,其卓荦大者,英才济济者,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道义之士,习学孔孟经典之时,因为道德仁义的激励,因为成仁取义的道德高标在前,也都是虎虎生气,有某种当仁不让于师的果决。 当国事衰亡时候,他们亦有献身浩然正气,做邦国柱石,做国之栋梁忠臣纯臣的道义良知,如嵇康,如颜真卿,如段秀实,如文天祥,如左光斗,如史可法,如张煌言。 可是因为中夏文化中,太迷信食人之禄忠人之事的道德说教,自古而今,就很少出现如不信佛老不鸟孔孟的李卓吾那样高格的叛逆者。 就连那些所谓的造反者,什么刘邦项羽朱元璋之流,比起来古罗马时代的斯巴达克斯,也都缺少一种献坚守信仰,为自由而战的勇气和感染力,所以他们就算是造反成功,也不过是掀翻了旧时代的几片屋瓦,还要重新装修老房子,把旧家具清走,一切照旧不变,甚至连奴才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们本身造反不过是要替换原来的奴隶主的身份,并不存心要解放奴隶,甚而更要加重奴役的力度,要更加深奴役手段的研究,使其出神入化,使奴隶们乐得享用奴役,在做奴才之时,获得无上的快感。 所以这种文明极少能够有坚持真理,勇往直前,走向阔达深远之处的志士仁人。 他们所谓志士仁人的标准,在大者要忠君爱国,在小者要为豢养自己的主人尽忠做帮闲,否则就是太他妈的忘恩负义,会被人辱骂做枭猄之徒。 他们无法跳脱孔孟儒林的藩篱和矮小的灌木丛,所以更不能望见忠于史实的动人篇章,非但比不上被阉割肢体的太史公的雄壮伟岸,也无法出现献身真理的布鲁诺哥白尼。 你们所看到的皇皇巨著二十四史,什么数百万言的通史巨著《资治通鉴》,什么《四库全书》,什么《永乐大典》,纵然作者吞全牛的功力让人感佩,甚至连他们为文人的中直坚贞的道德不用怀疑,只是其刻苦卓绝与坚毅之心,却夹杂着无数的马马虎虎,他们一生的事功的确偶尔会让人置疑。 因为他们太相信四书五经,太相信二十四史的真章,他们不善于怀疑,也不敢怀疑,他们只会皓首穷经于编纂摘录浩如渊海,汗牛充栋的史册,只会从不知道篡改过多少次的典籍里面抽检做篇,无论是不知道几手的史料,还是史识,他们都是残缺不全的二百五。 他们从不怀疑,所以忘记了修史时候所宗法的起居注,年代表,官修笔记里面的真实历史是否有附会篡改,是否有虚美胡诌。 那些夺门之变,斧声烛影的记载,本来应该值得大书特书。 如果通过历史学家的记叙,他们应该更能描摹出历史的真实,因为他们更加能够接触到真实的史料,所以其文笔情节的动人之处应该远比小说家更加精彩,因为历史的错综复杂远远超过文学家的想象。 再优秀的剧作家和文学家,也不能完全想象摹写出历史中人性的嬗变和残忍。 而这些也应该是历史学家考证史实的重点,否则他们就成了为尊者讳的曲笔儒生。 只可惜,一遇到这种皇家为了争权夺利而手足相残,败坏人伦道德之事,都用文言文的言简意赅给一笔带过,语焉不详。 这不免让人怀疑,文言文的作用大概不过就是方便顾左右而言他的遮掩。 之如作者所言的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终于熬出头,恣性其要成为说一不二,天下第一的雄君圣主,所以手舞足蹈,狂喜无度,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伤感老爹丧命的难过,反而纵欲过度,一命归天。 似这种史实,考诸稗官野史,还有清末之笔记体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种周树人所言近乎夸张鞭笞人性丑恶的巨著,所述多有,其情节之夸张,人性之残忍邪恶应该远过作者所叙述,毕竟作者半生所见到的无非就是魑魅魍魉,蛇虫鼠蚁,如此形容,难道那所谓的纵欲过度而丧命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么? 无论是那些宣付国史馆的孝子贤孙,烈女节妇之传记,还是忠臣奸贼之列传,其中所存疑者为多。 懒惰的修史者,许多不过拿一家之言,个人之记叙笔记,插叙其所编纂之史册,附会之堂皇巨著,至于前后左右的难以自圆其说,他们才没时间和眼光去检视。 如许敬宗做史官之时,因为与尉迟敬德沾亲带故,又加上尉迟敬德为开国武将之雄者,一向是野蛮粗俗,总是以我乃天子的忠臣功狗,汝等奈我何来对待同僚。 不错,他随高祖太宗从龙,的确功高不凡,只是其滥杀无辜,粗野欺侮同僚之事,以史家之中正,不能无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二章 文士畏老粗 贫苦肢体残 而许敬宗之徒,皆用曲笔回护,其为史家之品行可见一斑。 这尉迟敬德鲁莽野蛮,仗着劳苦功高,眼里除了皇帝老子,别无他人,连皇帝的堂兄弟江夏王李道宗都几乎被打瞎了眼睛,也许,许敬宗这种文弱书生是怕这大老粗动粗用蛮,所以不敢秉笔直书? 哈哈,有时候,作者怀疑,那简直就是一定的。 如五代名臣,历仕四朝,官至赵宋宰相的一代名臣薛居正领衔编纂《旧唐书》之时,多用唐朝史官记叙之原文,不加甄别,其中颇有自相矛盾者,虽然可见作者保存史料之苦心孤诣,不过这种马虎似乎不应该是严谨的史家所犯的舛误。 作者大半以为,这种编纂前朝国史的官样文章,多半都是皇帝指派的差事,多是为了盛世添一华章,也没有人当成是了不得的经国盛事,所以做起来马马虎虎,也没有人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所谓盛世修史,只是个门面而已。 其实薛大宰相也可能是因此马马虎虎,领一份干俸,挂一个名衔,混混日子。 以今鉴古,大概这位一代名臣也不过是组织了一个写作班子,挂个名,任一班秘书写完东西,自己再上书皇帝做一篇序,自己再做一篇序,四平八稳,骈四俪六,工工整整,著作权就划归了他老人家而已。 至于《旧唐书》里究竟说了什么,用了什么史料,那些编纂的相府文士长史们,兴许比薛居正更知道的多一些,因为他老人家未必通读过这部自己的作品。 所以,大家所看到的什么其中的史料真伪,与事实真假,以华夏做历史者为尊者讳的优良传统,纵欲过度附会成思亲而亡,如关云长一意要劫夺秦宜禄的妻子,却成了后世之中忠孝仁义的化身,这些颠倒黑白一比较,作者的那些小说家言也的确不乏几分真切。 总之,这盛世,如匹夫匹妇所愿,也合乎惯于受官府凌辱欺压的百姓沉默寡言之中忽然间如吃春药一样找到一种自信。 因为他们总是会错意老爷的盛事会给他们带来福气,他们总是以为老爷家的奴才们刀剑磨得明亮他们也显得威武英雄,他们从来不以为老爷家的刀剑狼狗是对付他们的,因为老爷也的确说这些刀剑狼狗是防备外村的盗贼草寇的。 百姓以为老爷家升官发财,他们也会因此叨庇福泽。 这种幸福和盛世的感觉,只要你是自虐狂,你都可以享受这种盛世带来的虚胖肿大的虚妄,因为那看上去那的确强大无敌,物产丰盈,无所不有。 非但建筑,饮食,出行车马,道路,宫殿,等等等,都高人一等,建构的硕大无朋,不过这也具有败坏人心的作用,哪一个阴谋颠覆盛世外侮不是因此产生了觊觎之心呢? 还有,这盛世里每一个帝号的名讳之长久,只让人怀疑汉语的逻辑究竟能不能够如此之读: 肇天启圣法运今古圣武周文开元宗法立极玄高神威大帝 为了一家人不被饥寒冻馁饿毙,也为了自己的饱暖,云天化在父母的怂恿之下,自己狠下心来,了断人根,自残身体,到禁宫做了一名杂役太监。 他本来以无赖少年之心,只想在宫中谋得一个安稳的职位,从此不忧冻馁之患, 哪知道正赶上一个外饰简朴的帝皇当朝,发誓要学尧舜的无为之治,要做汉文帝那样的简朴皇帝。 这一下,刚刚入宫的太监们可是人心惶惶,他们没有后台根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不能贿赂那些编排他们职位的老公,若是再要被发还旧籍,加上肢体残折,岂不是要坐等死命么? 这位当世明君,要重振朝纲,一时间兴致勃发,其实也可能是朝廷内库入不敷出,索性裁剪用度。 他将后宫三千太监赶走了十之七八,只留下一些忠心可靠的长者。 之后辗转分发,云天化被差遣到长安城里一座王府为奴,虽然沦落,比起那些被发配到边远的郡王府的太监们,也算是他前世积德行善, 这王府正是当年长安御街上飙车横行而丧命的田国新依靠的东平王府。 不过那时候还是老东平王在位,后来的那位袭爵的末世东平王还未曾因为老爹的故去而袭爵。 这东平王功勋卓著,别看是异性郡王,却比那些同姓亲王更加被皇帝看中,允许他们世袭罔替。 所以东平王府的权威权位也是根深蒂固,与雄垂国朝一百五十余年的言氏家族可以相提并论,而且言家虽盛,一百五十年未有封王之盛。 这东平王封王,其实也是因缘际会,赶上了本朝平叛东南,挂帅亲征,赖有良将辅佐,东平王又是个喜欢纳谏的主儿,便一下子荡平了数十年未靖的倭寇,他一下子超越了原本的旧主言家孟国公,而成为异姓王。 言家的常保富贵,与他们遵行本朝法度息息相关,他们如何不知道封王的荣耀,他们若是想要讨要个王爵,也本是手到擒来,只是一家人已经占尽天下富贵,不能不知进退,月忌盈满,人忌团圆,如果一下子把所有的权力威名都占尽,,对于后来的子孙,未必是一件好事,言家正是明白这道理,所有百年不衰。 以云天化的精明,自从了断人事,他就心中发奋,势必要做出个样子给那些给自己冷眼的家伙看看,他知道自己不成功上位,便要沦为阶下囚,数年一过,自己阉人的身份,必定年长气衰,成为一个无用之人,到时候,就连自己接济帮扶的兄弟姊妹也未必看得上自己,遑论他人呢? 所以他勤学好问,伶俐聪明,当差之时,手脚利索,十几岁的时候便成东平王府的一名领班太监,成为东平王极为信赖的家奴。 以他的无知贪婪,出身贫家的残忍,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也很利用自己的权势威名做了一些伤天害理之事,放高利贷,抢男霸女,可以说是无恶不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章 草原无波澜 无影金风动 雁门关外,国朝与契丹交界之处,即将落日的草原之上,夕阳若金若红,照在青葱的草地上,闪烁着一种动人心魂的光泽,牧草深深,覆盖的有累累白骨,还有牛羊粪便,还有战阵黄尘。 远处影影绰绰的是雁门关巍峨的城墙,城墙高大坚厚,象征着你不能来,我不能出。 城头上是来往执勤的士兵,只因为多年间边境未曾再燃战火,所以他们也都慵懒松散的看着这一望无际远处,眼神空洞而苍茫,他们的希望在于,还不至于被蒙蔽视听,还不至于连外界的一言一行都无法窥见,事实上,他们站的高远,远比寻常人更能看到世界的变化和边境的一举一动。 当朝权臣言世昭一心致力于与契丹的和平,契丹国内部又纷争不断,国势日衰,所以不得不暂时隐忍起来觊觎中原花花世界的渴望。 契丹与国朝已经数十年未曾再有兵峰交战,数十年的边境无有烽火,让人们已经忘记了兵连祸结的苦难和惨烈,天生趋向平和,厌弃征战厮杀的人们又开始了他们边贸,以货易货,契丹人换来粮食和铁器,以及精美的布匹,汉人换来了契丹的牛羊马匹。 成群的牛马羊群悠闲的在草原上享受着一日最后的美餐,远处已经升起来炊烟袅袅。 草原上的雄鹰在高天盘旋,不时的还响起鸣叫之声,让本来略显寂寞的草原升起了无限生机。 这些展翅足有一丈之大的雄鹰大雕,似乎不是在伺机狩猎落队的羊群,也不是在做偷偷摸摸的强盗,更不是仗着强力偷猎的入侵者,而是守护草原的护法天神,它们傲然而悠闲的望着这草原,似乎它们才是这天苍苍,野茫茫的豪迈雄奇风景的真正霸主。 有的羊群有的正在被矫健善于骑射的契丹牧人赶着向驻地返还,落日余晖下,草原上一片宁静。 不远处起伏的山峦下,一个没落的黑袍少年左臂空空如也,面色略有惊慌,他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老者。 “阁下从蜀山下来,便一直跟着我们,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墨尊金卫,你便是仗着墨孤魂势力嚣张么?别人惧他三分,我们可不怕他,你快回去告诉他,三十六年前的故人在等着他,让他在玉皇顶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去取他的头颅!”草原金风瑟瑟之间,那人傲然道。 这声音虽然洪亮,也足够刺耳,只是数十年来,已经很少听到这种语气和这种直斥墨孤魂的言语了。 墨孤魂的威风已经让江湖变得唯唯诺诺,很少有人再听到对于墨孤魂“大不敬”的说辞,连魏东云都吃了一惊,他不想与这一帮人照面,更不想这么快的让他们识破自己的身份。 那老人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胡须,浑身上下,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他站在那里,不可撼动,浑然天成,就像是脚下生根也似。 他站在那里,那里似乎瞬间变成他的碉堡,这种坚固和稳固,造就他的强横,他看上去有一种天生的颐指气使的习惯,说是臭架子似乎也不为过,就好像逊位的君王,落魄的贵家公子,纵然时移世易,仍然要保持自己贵族之身的风范,你可以说他是矫揉造作,或者是本色不改。 他站在那里,你关心不关心他,他都在那里。 在聚金窟中被覃逸风伤了一条臂膀,差一点性命不保的魏东云讷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前辈神功盖世,行事如神,只是受人之恩须当涌泉答报,徐公子与我有再生之恩,我定当救助。” 他这话的意思极为明确,就是要救下被他们劫持的徐公子,只是说的已经算是客客气气。 墨尊金卫数十年来纵横江湖,横暴武林英雄,纵然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他们也一样视如无物,一样的直言恫吓,毫不会做什么谄媚阿谀,又何曾称过任何人什么前辈,还恭维你神功盖世。 这魏东云乃是神刀门世家的三公子,武林中的辈分极高,虽然他武林世家的身份,言语谈吐不会如那些出身低贱的墨尊金卫一样嚣张跋扈,可是墨尊金卫的身份,更不用与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客客客气气,那样会堕了自己的威名和墨尊金卫的威风。 他犹豫了一下,懊悔自己行事鲁莽,心道自己是何等身份,岂能失去了墨尊金卫的风范,让这些人小觑而看出破绽,转眼便冷冷道:“你们究竟用的什么诡计,如何将徐公子用迷药制晕,然后从蜀山压着辗转来到这漠北草原,你们先是用数量大车来回转换徐公子,再走大渡河的水道,行过三峡,又行船辗转至汉中,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你们的庐山真面目,墨尊金卫看不上尔等的宵小行径,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他出口已经是厉声斥责。 那老人本来想以大言恫吓魏东云,此时魏东云反倒厉声质问,他气势上便衰落,怪笑道:“好小子,不愧是墨尊金卫,墨孤魂的忠心走狗,有这等跟踪人的本事,你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也是我们小觑尔等。“ 他还是忍不住老年人的嘴上无德,开始洋洋得意,喋喋不休,道:“那小子可不简单呢,居然佩戴着诸葛青阳的佩剑,无论是玄都宫的三宫主,还是慈云庵的清风剑客,还是你们玉皇顶墨孤魂的麾下,以及诸葛青阳遗留下来的护宝珍龙,还有当朝护国法师霍灵素等人,一一都对他兴趣莫名,觊觎有加,只是我们想要如何,还轮得到你来插嘴么?” 他面色变了变,擦了擦嘴上的沫子,还未等到魏东云的辩驳,正色道:“你们墨尊金卫从来不都是按照规矩行事么,你们不都是以墨孤魂的性命安全为最大责任么,你们是墨孤魂的贴身侍卫,怎么跑到漠北草原上来救助区区一个蜀山中的无名少年,这是何等怪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壹佰零一章 言语咄咄逼 虚与妆委蛇 “难道一说,墨孤魂下了玉皇顶,跑到这漠北来做个牧马放羊的生番不成么!”他说完这番话,呵呵怪笑,以为自己说了个无比好笑的笑话。 他身后不远,有二十几个人赶着三辆有帷幕的马车在等着他,那马车上放着的似乎是帐篷炊具,以他们的打扮和马车上的物品来看,这些人宛如随着水草而居的草原牧人,他们听到这老人的话语,也哈哈大笑起来,狂放无忌,笑声中含着狰狞的意味。 魏东云刚刚稳住这老人,也从言语上扭转颓势,正想以墨尊金卫的威风恫吓此人,逼其说出他们劫持徐云若的秘密,哪知道此人铁口利舌头,居然咄咄逼人的又将自己迫到无可言语的地步,由此可见,此人的确是武林中的高明人物,江湖经验颇丰,善于察言观色。 那老人说完这番嘲笑着少年主人的话语,反而见到魏东云默然不语,心中也起了许多异样。 他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也不再正眼看魏东云,道:“你施展狡黠的伎俩来迷惑老夫,老夫先前因为追兵太多,没有时间摸清你这小子的底细,还以为你们有多少的实力跟进,还以为你们墨尊金卫的大队人马跟在身后,哪知道你也不过是落了单的墨尊金卫,落了单的墨尊金卫,以你们在武林中的狠辣阴毒,事事做绝,你该落单,你是活够了吧。你们墨尊金卫虽然狂妄无比,嚣张跋扈,可那也都是因为成群结队,仗势欺人,和朝中锦衣卫东厂的那些狗娘养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打着皇帝老子旗号做强盗的奴才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你区区一个断臂膀的小子,还能够有什么作为呢?你以为你还有命好活么?”那老人说完话,向魏东云逼近了三步,魏东云只感觉到好似一座大山向自己倾覆而来。 那老人说完这话,魏东云心中一惊,想不到他终于还是看清了自己孤身一人的形势。 他少年心性,极为自尊,他本就是少年老成,行事老练之人,加上玉皇顶上勾心斗角,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在墨孤魂的多疑狠辣之下行事当差,岂能不更加小心翼翼得保周全。 神刀门先前本就与墨孤魂不睦,后来畏其势大,为了保全门派安危,才屈膝俯首。 魏氏神刀门之于墨孤魂,依然是墨孤魂猜忌的对象,魏东云之父,两湖黑道上的首领魏天化将儿子送到墨孤魂的门下,效力于墨尊金卫中,表面上是向墨孤魂表示神刀门效忠的忠心,其实另一方面是为神刀门做人质,以示神刀门无有二心。 只是在魏东云的心中,自己也是习学勾践卧薪尝胆,墨孤魂威武强暴之辱,折损神刀门历代先祖灵位之羞,神刀门上下无不摧心泣血,人人思想报仇,有朝一日能够洗雪羞辱,作为神刀门的三公子,这个天资聪颖,智慧早熟的少年岂能不耿耿于怀。 可惜他不是受过风霜磨难的江湖客,对一般人的羞辱讥嘲早就不放在心里。 他一向是个自尊而敏感的少年,被墨孤魂欺侮羞辱也就算了,聚金窟中的断臂之辱,使得他无时或忘。 他早就立定志向,非要手刃覃逸风,以雪此仇不可,此时有人提及他的断臂,他本该因为如此讥嘲而怒气勃发,这也是身为墨尊金卫所应有的常情,只是他对于这老人窥破自己的秘密,更加的心惊。 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精明少年,不是一般寻常草莽人物,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将决定自己的生死,这老家伙虽然说窥破自己仅仅孤身一人的事实,只是墨尊金卫从不独来独往,这乃是江湖皆知的风尚,他自然也不敢确定自己真的是否落单,只要他不敢确认自己是否孤身一人,那么他还不敢和自己最后摊牌,自己也就有机会探知真相。 魏东云若是做出吃惊,发怒,或者其他的动作,对这老人而言,反倒会暴露他的真实目的,只是这老人见魏东云不发一言,而且面无表情,心中也起了许多的疑惑,他猜测不透这少年。 墨尊金卫乃是墨孤魂最忠心的下属,自己虽然不怕他们,但是也不愿意无端招惹这个强敌,此时身负重任,若是缠上了这伙武林中惹人谈之色变的家伙,此行诸多不利,他忽然开口道:“我老人家可听说过,墨孤魂乖戾寻常,制定下来的规矩也大异于寻常武林的规矩,这种不近人情近乎颠倒黑白,近乎入魔入癫。” “谁对你们墨尊金卫有恩,谁若是对处在危难之际的你们出手援助,谁便是你们的仇敌。” “西域传说农夫与蛇的故事说,农夫将冻僵的蛇心存怜悯的放在自己贴身之处暖和苏醒,哪知道苏醒的蛇反倒咬死了善良的农夫。” “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人多是勿求回报,可谁愿意做了好事反倒因此种下祸根呢?你们的墨尊因为惧怕一旦有人对你们有恩,你们便会对那人心怀感恩,一旦他们让你们做对于墨孤魂不利之事,你们也不好拒绝,因此被精心管制的墨尊金卫,墨孤魂的铁屏障也将会出现裂痕,坚固的城墙从内部松动。这是墨孤魂的本意,兴许刚开始你们这些奴才未必明白墨孤魂为何行此乖戾的规矩,可是时间久了,毕竟欺瞒不住,现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而嘴上不说而已。你们要杀死那救助你们的人,以免却了可能通敌的罪无可逭,这不是你们的规矩么?便算是你们能够救下这少年,也不过是威逼他加入你们墨尊金卫,或者是杀死他,看你少年虽然身残,却也相貌堂堂,谈吐不俗,何至于如此赶尽杀绝呢?日后若是墨孤魂一旦不再,尔等何以自处?”他这话简直就成了循循善诱和江湖前辈对于后辈的悉心教导其从善,勿要再助纣为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珍龙同开辟 千劫百转生 此时日已将暮,蜀山又重新笼罩在雾气氤氲之间,大雨过后的天显得格外湛蓝清新,一碧如洗,护宝珍龙依旧飞旋在蜀山上空,上下翻腾于青天白云之间,刚才的激烈震慑的意味一扫而尽,而今时不时发出吟啸之声,虽然震得山谷回音荡漾,却少了戾气怒火。 千年被压抑的胸臆已经释放,它也不再那么的暴躁和狂放,啸吟的声音也渐渐变得衰弱,不似刚出来时候的肆意的发泄时候的猛烈激越,它的飞翔也变得如草原上的雄鹰一般巡航在蜀山上空的悠闲,望着这一片苍茫大地,远处奔流不息的大河,黑压压的森林,嶙峋峻奇的山峰,穿行在白云之间,蓝天之上,护宝珍龙的心中升起来的不知道是感慨还是伤感,或许既不是感慨,也不是感伤,只是人类以自己的心情来揣摩思索万物的情怀。 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不是花有泪,鸟惊心,触景生情的只有人,泪眼问花花不语,是呵,花如解笑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最一惊一乍,最多疑猜忌的人类,若是真的见到花泪鸟惊,说不得还以为什么妖魔作祟,大呼妖孽横行呢。 自生命之初直到现在,护宝珍龙更不知道经过了数千万年的悠悠岁月,人类从猿猴挺起前肢,试着走出森林草原,从野蛮开始走向开化,试图步出洪荒,走入文明,伏羲之划定八卦,神农之尝试百草五谷,三皇开辟,五帝定伦;希腊众神开战宙斯横暴天下,囚禁普罗米修斯;释迦摩尼悟道于菩提树下;上帝与代表人类的摩西立约于西奈山上。 因为人类的贪婪,上帝以横摧万物的气势,决心以大洪水涤荡洗濯人口繁盛、厮杀不断、早早的开始因为权力的傲慢而陷入无休止的厮杀贪婪残忍的欧亚大陆人类,这些惊心动魄和后人提起来便会激动不已的先祖伟业,都是护宝珍龙曾经经历过的过眼云烟。 这一切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激荡心神,或许是先祖的筚路蓝缕,不畏艰难的记忆,对于护宝珍龙来说,不过是存留记忆中的刹那之间,谈不上激动,也说不上动人神奇。 它更不知道多少时候因为过于寂寞无聊曾经一眠千年,也曾经笑傲飞腾于汪洋海外,这片世界对它既陌生,又新奇。 只是因为诸葛青阳临死之际的贪婪,让它长埋于蜀山之中,再不能见到蓝天白云,大海森林,这段心事和怨怼它始终不能理解,也不能放下。 它虽然与人类的先祖同生同在,只是对于人类却并不大清楚,它也不愿意去理解人类,本来它也曾想等到诸葛青阳年老体衰,一命呜呼之后,自己便不用再受其束缚制约,可重获翱翔九天,横越江河的自由,哪知道还是被长埋于山底之下近千年,若非因缘际会,野心家盗墓,炸毁山道,自己也未必有勇气有勇力冲破这人类所施加的樊笼枷锁。 西边升起了明艳而带着苍老气息的晚霞,因为护宝珍龙一出,所有的飞禽走兽也不再鸣叫,它们不是屁滚尿流,就是躲在老巢之中等待着这万兽之王的命令或召唤,战栗惊慌,对于它们来说,人类的制裁和羁縻未必算是灾难,可这天生的王者一出现,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仅有的那点自由被剥夺,还是等待这个残暴不仁的神龙来重新划定万物的界限权利。 纵然万物从没有见过它,可是也知道它本就是这世上的霸主,邪恶的珍龙。 归鸦不鸣,牛羊不叫。 望着山脚下一片破败,被泥石流覆灭过的山石树木,惨不忍睹,便像是一群劫匪将豪华的殿堂拆毁,乱七八糟,忍不住让人升起一种末路将近,惨败不可收拾的意味。 枯木道人和蜀山弟子心中的惨败失落让他们低头丧气,默然不语,有的人看到蜀山的衰败,忍不住暗自呜咽哭泣。 云若少年之心,对这一切自然不做什么理会,他对于蜀山这片土地的热爱,远比枯木道人等人更加有一种亲切亲爱,在他们的眼中这是一片私产,一片他们武林中争夺的地盘,在云若的眼中,这是自己休养生息的家园。 因为他的心中,始终充满着希望,他浑然忘记了蜀山所遭的泥石流厄运,虽然这灾祸多是人祸,在云若的眼中这也不过是沧海桑田,造物主的运移之功。 他觉得此时经历的生关死劫,无非是以后的江湖生活的开始,日后的江湖更不知道要有多少艰苦折磨所要经历,自己要想为父报仇,要想为恩师出却临终之际胸中不得舒展的怨愤不平之气,在武林之中创下威名,自然需要多所假以时日,砥砺刻苦才能有所为。 云若眼见得两派恩怨消弭无形,也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是蜀山派中人,只是生下来便身居蜀山中,自然不愿见到生长之地被刀光剑影所污染,血染蜀山,使得青竹含血,青松闻悲的景象,他再不愿意发生在蜀山。 他甫一在江湖出世,还未踏出蜀山,便遇到这等门派纷争厮杀之事,因缘际会做了排难解纷的鲁仲连,解了蜀山派之厄,又救下了无数的江湖英雄豪杰,心中百感交集。 从误走钱窝子见到蜀山派弟子挖掘聚金窟,听到诸葛青阳的名字起了好奇之心,从霍灵素的手下救下司马青姑,再到聚金窟中与苏心茗和司马青姑同生共死,直斥武林前辈的无德无行,救下为江湖中人不齿的墨尊金卫,降服护宝珍龙,重新走出阴森可怖,机关重重,欲望深重的聚金窟,这一幕幕仅仅发生在两天之中。 云若望了望远处自己所来的路程,莽莽苍苍,自己刚离家不到两日,还未走出二十里,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这龙吟之声,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蜀山发生了泥石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娇儿念慈母 远行心挂牵 他心中忽然升起来一种不祥之感,那是他血液中自小所遗传父母的坎坷多磨而来的忧患。 自小生长于贫寒之家,乐岁终身保,饥馑之年不免于饥饿的记忆,让云若对于苦难和灾难的来临都有一种战战兢兢,让云若的心思偶尔变得敏感细腻,若非是师父的周济,恐怕母子二人在饥馑荒年早已经饿毙于蜀山之间了。 “自己和母亲居住的山村是否也有泥石流倾覆?”望着自己居住的山村方向,云若忍不住眺望远处,影影绰绰的几所民宅升起来的炊烟,一片宁静祥和,让云若放下了悬着的心,那正是自己和母亲所居住的山村,周围也有几家山民,也都是打柴或者采摘山药茶叶维生计,山民见虽然往来不多,但也都互相照应,一家有事,邻里相帮,这是山民的淳朴。 只是山间多有沟壑,一家与另一家看似相距不过数百步之遥,可是要真的走过去,那便足足能够走上半个时辰。 他忽然又暗笑自己太过小心,如此婆婆妈妈,怎能在热血沸腾的江湖中成就一番大事。 母亲所居住的那个地方,四面离着山坡足有三五里之遥,这个地方乃是恩师所选址,师父乃是坤舆风水的大师,岂能不懂得向阳安稳这最简单的风水道理,纵然蜀山中偶尔会生发泥石流,可是这蜀中常见的自然天灾,师父岂能不考量其中么,那平整而坚实的地脉,怎么会无端生出来泥石流呢? 这时候所有的灾祸都成为已经,所有的征杀斗殴也都暂时平息,云若忽然感到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来,这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从离开家以后,自己还未吃过喝过一点点东西。 这一天一夜以来,经历了寻常江湖客一生所未必能够经历的风云激荡,跌逢高手,更不知道出尽了多少气力。 先是为救司马青姑与霍灵素交手,再是在聚金窟中与霍灵素二次相逢,在阁楼之上,不畏强暴,义助墨尊金卫,与覃逸风酣斗了一场,这霍灵素与覃逸风江湖一流高手交手,每一个人的武功内力都在自己之上,与他们交手,自己都是集中了十二分的精力,耗尽了体力与智力。 又力斩猎豹,降服护宝珍龙,甫出聚金窟,又遭到泥石流覆顶之灾,竭尽才智想出泥石流的治理破解之法,云若此时想来这一件件一幕幕,都不禁黯然心惊,自己难道真是铁打的金刚不成? 此时忽然想起“饿”这个字,不想还好,一想之下,肚子中咕咕叫了起来,饥饿的感觉如潮水,汹涌澎湃而至,挡也挡不住,忍不住肚子里已经咕咕叫了起来,当着司马青姑和苏心茗两个女子,他脸上一红,有点害羞,不敢直视她们。 司马青姑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馒头,递给了云若,云若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接了过来。 他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孩童,望着远处山间升起的炊烟,忽然呆呆发愣,心想母亲此时定然已经开始做晚饭,一想到晚饭,似乎自然就闻到了炊烟和饭菜的香味,似乎就想到了自己给母亲烧火,母亲做饭的那场景,贫苦而不失温馨,简陋而不失整洁。 自己经过这一场战役合惊心动魄的经历,宛如在江湖中已经行走多年,这不过数里之遥,两天之中,却经过了生关死劫,他本来急于要到江湖中闯荡一番的渴望忽然暂缓,心底生出来对于家和母亲的孺慕,便想要回转家去看一看母亲再走。 云若想再吃一次母亲做的手擀面,浇上麻油,那种味道,真是沁人心脾的芳香甜美。 那不仅仅是饭菜,也是母亲的味道,自己年幼之时,师父便以大丈夫当及早立事来教导自己,这种儒家的古板训诲使得云若偶尔也变成了小古板。 不过他天性中的好奇与怀疑之心,让他并未如师父那样变成老古板,老古董。 连浮云刻薄古板之余,自然也有一番可爱童心。 云若天性中好动好静的反差之性都有具备,动起来一天的玩耍练武连什么都要忘记,静下来可差不多比得上入定的老僧了。 他还是狠不下心来究竟是回去再向母亲告别,还是就此一走了之? 大祸临头,他镇定如恒,颇有大将之风,强敌恶兽在前,他也无所畏惧,可是想到了家和母亲,他的心变得纠结而柔弱。 刚刚与母亲诀别,踏上江湖征程,十六年在母亲身边生长的雄鹰烈马终于开始自己翱翔驰骋,他的心自然早就飞到了九天青云之上,草原大漠之间,刺客还未有尺寸之功,刚刚离家不过两天,还未能给父母报仇,未能给恩师扬名,怎忍心再与她老人家诀别呢?怎忍心见到她老人家的失望和怅惘呢? 母亲不似寻常农家妇人,她要强而坚强,对待自己慈爱而不溺爱,教训自己真诚而不可欺人,更不可自欺,云若知道为自己收拾行囊的母亲未曾流泪,但是背转身后,云若自然能够想到母亲朦胧的双眼。 母亲脸上的皱纹和常年劳累,肤色已经变得枯黄发黑,四十余岁的妇人,已经开始显得佝偻,她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自己正应该利用最短的时间为母亲做一些让她开心的事,除了为父报仇,还要把母亲家族的冤屈仇恨记在心间,让母亲能够长出这一口冤孽之气。 恩师的委屈,母亲的希望,祖父父亲的仇恨,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这么多,难道还要犹豫不决,连蜀山都踏不出这一步么?若是自己再回去,岂不是给母亲更多增添不安和眷恋游子远行么? 司马青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微微颔首道:“徐公子要到江湖中闯荡一番,那是好事,所谓男子汉势必要轰轰烈烈,干脆果决,到江湖中为你恩师连浮云争一口气,这是你力所当为之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痴心多失措 娇柔反豪迈 云若听到这番话,心头一震,犹如听到慈母长姐的训诲关怀,似乎是谴责,也好像是嗔怪不长进的小弟弟,告诫即将远行的游子。 这番话,云若反而母亲没有说出来,由一个结识不过两日的司马青姑说出来,云若的心中还是感到有些异样,他心中多的是感激和温柔。 忽然间两人四目相对,犹如磁铁一样,似乎谁也不愿意哪怕少望见对方一分一秒,谁也不能从对方的身上挪移一丝一毫。 云若持身方正,加上是儒学弟子连浮云的弟子,谨守儒家道统,纵然没有非礼勿视的教导,可是凭着少年的害羞腼腆,他也不能去赤裸裸,火辣辣的去观望一个初识的女子。 他与这两个女子结识在危难之间,却不敢,也没有时间去直视司马青姑嗯和苏心茗。这两个女子给他的感觉一个黄莺出谷,可爱通灵;一个空谷幽兰,清奇之处悠然玄远。 此时他在夕阳西下望见司马青姑,云若心中一动,发现这女子眉目间依稀和母亲相似,高挑的身材,清秀的面容,嘴角略微带着一丝苦涩,她的眼中含着惆怅和温柔,初见时候的那个英姿飒爽,剑法凌厉,出手迅捷的道姑踪迹不见,云若懵懂少年,自然难以读懂她眼中的意味。 司马青姑本来是个矜持的女子,加上山中静修,平素极少见到男人,而且对于寻常须眉男子,也入不了她的眼中。 平素去山下置办庵中物品,也都和庵中师姐妹同行,他也极少对男子稍假辞色,甚至连话也懒的说一句,师姐妹之间,虽然都是出家方外之人,可青春妙龄,也是寂寞难耐,自然也说些幻梦情郎的话语,不过司马青姑固然不反感她们的言行,只是当她们热切议论男子的时候,她也都是静静的听闻,极少发乎言语。 这种冷漠和出家静修,让她本有的那种热情渐渐凋零斫丧。 可是当危难之际遇到这蜀山中英风俊朗的黑脸少年,她心中不禁怦然心动,绮念绯生,感情就是这样的奇妙,就连那些看似静止冷漠的偶像,也会瞬间融化,变得比任何人都要热烈,不是他们比寻常人的感情清减,而是浓烈的感情被压抑的更深,对于世俗怀着更多的绝望。 对于云若,她的女性的关怀和呵护之心,始终不能将之移开,使得她行动之间少了先前的灵敏,举动失措,行为迟钝,若是被师姐妹得见,都要笑她痴心太过,平素矜持的连男子都不愿意提及,今日忽然见到一个黑脸少年,就变得如傻如痴。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这山中静修的道姑,瞬间变成了抱布贸丝的痴情女,进退失据,形容可笑,若是那些提倡禁欲的理学家和道家师长知道了他们弟子一旦为情所困的那副形容,恐怕要止不住的不会再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的吧。 云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云若在聚金窟中的一言一行,司马青姑始终不能摆脱掉这心中的网罗,这网罗把她束缚的难以动弹,犹如陷身泥潭,越挣扎越是被困其中,甚至在忽忽梦幻中不能自拔。 云若的身影犹如一张网,将她网罗深陷,不知道这位尘心不染,清丽绝世的方外仙姑是否此生更有勇气冲决如此网罗。 她望着悠悠的蜀山,念及云若即将远行,尽量压抑心中的激动,将眼神从云若的身上和眼中挪移,她不想太失神落魄,让那男子所瞧不起,为了女性的矜持和尊严,她也不能不娇嗔羞怪,做出一副薄怒轻嗔的模样。 她似乎在进行着一场谆谆告诫,那犹如哲人的训教,其实,她未必能够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段话语也好似一位江湖前辈对于后辈的寄托。 千年未有奇才出,一出夔门动江湖。 “蜀山千年未出奇才,而今你你在聚金窟中历经生死,得到诸葛青阳紫电锋霜,当年诸葛青阳正是用这把宝剑遍斩人间不平和佞幸奸贼,创出蜀山派千年轰轰烈烈的基业,龙吟古剑,虎啸江湖,君其为也!“ “你有降服护宝珍龙的功力,再加上你一身具有诸葛青阳六龙回日四象功,又有弥平青城蜀山两派的大功德,江湖之中日后有你的侠义英名,盼望徐公子江湖中做惩奸除恶的大英雄,莫为嚣张跋扈的墨孤魂。纵然是诸葛青阳,其一生的戾气霸道未曾断绝,真正的男儿汉必当破除奴在心者,不为人奴役驱驰,亦不驱驰奴役他人,诸葛青阳所不能为也!“ “男儿大丈夫行事,心怀柔仁,无可取笑,也当干脆果决,无所扰攘,令堂在蜀山中的安危,慈云庵定当竭力维护,徐公子还请不要多所担心,祝你前途顺遂,武林中灿然而再出新星。“ 司马青姑这一番慷慨豪迈的言语,却触动了英气勃发的徐云若的一番柔肠百结。 其实她可爱天真的小儿女,本不该说出这番话,这番话兴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心中也颇为气闷,这一两天的与云若的朝夕相对,一颗心思早就围着他打转,一腔爱意也早就尽付于云若之身心。 只是自己身为出家人,门规宗派所限,不能像是普通寻常女儿家爱恨分明,更不曾有勇气向情郎表白心事。 她虽然生性腼腆,可是性格中也有一股爽朗豪迈,若是真的遇到心中认定一生的执子之手之人,她也绝不退缩,绝不畏惧破教规,出心中囚牢。 可是小女儿的腼腆羞涩,一腔心事更不知如何付与倾诉,如何向这少年表达,这些年山中同处,今日方才见面,这究竟是缘分不浅,还是薄命如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怜子心千千 网罗情难绝 司马青姑本是个如白纸一样的姑娘,二十余年山中静修的岁月,将她从一个本性温婉的女子,打磨成了晶莹剔透,不食人间烟火的化外之人。 虽然出自人的天性,面对蜀山的春花秋月,山岚云雾也会生出旖旎多情,偶尔也会望见天边双燕,水中鸳鸯也会生出匹配良缘这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是未曾与人世接触的她,哪里懂得情愫缠人,哪里有机会去体会男女之情的撩人难耐。 只能把一腔丰饶的情思尽情付与这百无聊赖的黄庭老庄,枯干寂寞于庵堂内的清苦静修。 人为的压抑内心的感情,将这灭绝人性的规矩和诵读的了无新意的经文当成了人生中的至高至大的天堂,若这真的是天堂,数千年来,你也未曾见到过它开出的绚烂文明之花。 这种将人性殉葬的规矩教派,注定要被人唾弃,注定要淹没在黄土垄中成为古董,注定要被那些忠实的教徒弃之如敝屣,也可能会被那些根本没有机会体味它的鄙俗绝情的名儒们目为国学正宗,这些追腥逐臭,喜爱分噬圣人骸骨的不求长进的家伙一向以古董来招摇撞骗,既然有如此不通人性的教规门派存在,对他们而言,可能是如捡到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一样奉为圭臬,不容他人驳诘怀疑。 无论是剑法名动天下,数百年来蜀山中的剑宗之门派的慈云庵,还是那神秘莫测,以恐惧诱惑魅惑堕落天下人心智的圣教正统,抑或是自造宗教,自封教主的墨孤魂之流。 便算是那些终日与闻西厢会真记牡丹亭,耽玩于春花秋月,彷徨于诗词歌赋间求得心灵慰藉的春闺娇女,也不免为情相思,更少不了两情难谐的苦涩郁闷,更何况司马青姑这样初识情滋味,不懂多少掩饰,情思如潮水涌来却不自知,还要加意拒绝排斥的方外出家妙龄道姑呢? 这种情海生波,若得偿所愿,便可能加倍如胶似漆,也会向情郎倾诉胸中的胸臆,那也算是得以疏导不以堵塞的正道,只可惜,门规,教律,矜持,虚荣,让她止步不前。 只可惜,外在的囚笼始终难以羁制内心的涌动,她一时间心中的翻腾反复,折磨拷问着她的心灵。 一粒石子投进了本来便要开始汹涌澎湃,因为底部被压抑,火山待发的心湖;一点火种,燃起了聚集数年的压抑情怀,一日之间,司马青姑遍尝了情之苦涩。 哪知道芳心可可之间,似乎是诸事不遂,本该的两人世界,自己应该脱却矜持虚伪彰显奔放热情,可又有一个清丽脱俗,妩媚可爱的苏心茗横在当中。 她似乎全无心机,可是在司马青姑的眼中,她简直便是与自己全心全意作对的坏蛋,简直就是个仗着自己天真无知加倍使尽坏心思的小妖精。 本来司马青姑也并未觉得这苏心 茗是自己的敌人,可是她的动作,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将她变成自己的仇敌。 对,那应该就是情敌,有你无我,你死我活的情敌。 她的天真无邪,大胆无惧,在云若危难之际,她勇敢向前,在云若出汗劳累之际,她递上手帕,替云若擦拭汗水。 这一切都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情之所至,只是她越是这样,越是显见得我司马青姑的冷漠无情,矜持虚伪。 她故意以不懂男女之情,加倍与云若亲热,故意向自己做出鬼脸,那是挑衅,也是炫耀,也是精明。 这狡猾阴险的苏心茗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一眼便洞穿了自己的心事,她是炫耀自己的青春貌美,炫耀自己在云若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可撼动。 两女争郎,她已经占尽先机,她在嘲笑自己的春情难耐和矜持虚伪。 司马青姑知道苏心茗看出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不敢去戳穿她。 在她的眼中,苏心茗全都是心机,浑身上下无不是妖里妖气,就算是她素面朝天,就算是他娇弱无骨,就算是她天生丽质,可是在司马青姑的眼中,她就是个狡猾狡黠狡诈,心怀叵测的小狐狸精,纵然她是个纯良可爱的少女,可渐渐的就变成爪牙锋利,心思敏锐的妖怪。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怼,怨恨,不知道哪里来的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个如出水芙蓉的小娇娘的恶意。 自己一腔情意全在蒙昧无知的云若身上,如绳结打成了千缠百结,不可解脱,更不知如何纠结对策,若是见不到他,是否自己还能活下去,这都是难以解索。 眼见云若要出走蜀山,闯荡江湖,心中虽然不舍得,可是他若真的出走,两不相见,自然相思的念头就减弱了,从此自己一腔心意,尽诉于三清,也是好事,这当然是她的自以为然。 她那一番慷慨豪迈的言语,简直就是要逼迫云若赶紧离开蜀山,就算是云若忽然生出来想要承欢在母亲膝下,在蜀山之中享受无忧无虑的岁月,氤氲青岚的美少年,也成了不可能。 诸葛青阳冥冥之中的言传身教,师父的一生冤屈,父母之仇,都看似那样的让云若不得不去承担。 难道身为人子者,便一定要担当所谓的血海深仇么,人生下来难道便要因为仇恨血泪而活么?那么当仇恨得报之后,是不是便可以以英雄之身,挟功成名就的志得意满,来重新制造新的仇恨,从被侮辱被损害者,变成让他人变成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加害者么? 在云若的时代,在武侠的江湖里,受了那样的嘱托教导,云若似乎要是不到蜀山之外的江湖大大的作为一番,便愧对了那教导与豪迈言语。 世上更有多少自尊矜持的英雄豪杰,本来不愿意成为绝路英雄,正是为了某一言一行而被逼上了绝路。 司马青姑这个盼望情郎成大业,立大功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言语和自以为豪迈的言语,也很可能是在逼着情郎走上绝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莫为言语雄 冷漠细思量 后世宋辽相持时代,生于儒教熏陶的宋朝的契丹大英雄萧峰,武功威震天下,降龙十八掌的功夫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加上天生的秉性刚强和体格的强壮,遇强则强,在其时武林英雄辈出的时代,成为当时武林中最为杰出的英雄豪杰,他心怀高洁,霁月光风。 可是因为被奸人陷害,不容于宋辽水火难容,非黑即白的争杀,又被族人指斥为宋人走狗,契丹奸细而走上末路。 当其时候,中夏文化所覆盖之地,儒家经典传颂之国,皇帝代表天下万民的认知,根深蒂固,非但为经典所赋予,亦是天下读书人所极力共相推崇的理念。 极少有能不被此观念所束缚的英雄豪杰,无论是倒行逆施的孽子孤臣,还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侠,见到了皇帝的招牌,便要忍不住的两股战战的下跪。 以萧峰的见识,宋朝时候士民的认知,宋室赵家的熏陶奴化,自然也不能脱却皇帝为天下元首,效忠皇帝,为皇帝忠心奴仆则为效忠国家的思想藩篱。 故其虽有辟易千军之雄,赤手屠熊搏虎之勇,一旦被皇帝目为契丹叛徒,也便义气而绝,在君王詈骂诅咒契丹叛贼的羞辱中自裁。 后世中的一代名将张自忠当日寇侵袭之时,为保北平城中合城百姓的性命,为千年古都的文物不罹战火兵灾,不战而退,因此被国人咒骂为汉奸卖国贼,正因为身背着汉奸的名声,将军泣血椎心,以鲜血和生命来洗刷耻辱。 势要为人坐穿牢狱的那些献祭者,正是因为了为强盗们逼迫着替强盗们洗刷罪恶,为着人性中的懦弱,违心说没有目睹邪恶的发生而自疚自责,自觉愧对被侮辱被损害者,拆下肋骨当火炬,自我埋葬于牢狱之中以赎心中罪愆。 这些都是精诚所至的弥天大勇,也都是因为一言而绝命的英雄豪杰。 我们在激赏英雄气壮山河,丹心碧血之际,可曾想到过因为我们的无知愚昧和冷漠,将多少英雄豪杰送上了刑场。 我们在对英雄儿女情长,气短猥琐的时候,是否也应该多一份宽容,从长远来看待英雄的所作所为,不要强迫逼迫任何人去做祭坛上的牺牲。 不要做咬死袁崇焕的暴民,不要做围观谭嗣同被斩首的麻木看客,更不要去舔舐秋瑾女侠鲜血染就的血馒头。 那些急于以豪言壮语给英雄壮行,逼迫英雄走向末路的言语侠义英雄者,我们不苛责,不强求你们遇到英雄所面临的困境之时,是否也如英雄豪杰一样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可是否是否你们也应当放下你们无补于事,无裨益于世道的豪言壮语,来沉下心来,俯下身子做一些真正有益于人心世道的些微末事。 行胜于言未必再任何时候都准确,只是行动的确往往胜过言语的雄辩。 司马青姑不想再受这种煎熬的滋味,她虽然初尝了这相思滋味的曼妙,也体味到它的芬芳醉人,只是她忽然发觉自己如疯魔一样,逾越了门规和出家人的操守之外,自己也变成了让自己都惊心动魄的恶魔: 把她人都当成了邪恶的魔鬼,那么自己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从前所见到的都是无罪的义人,而今所见到的满眼尽是奸诈无比的小人。 情到深处天地动,情要薄处反转浓。 一个深陷情网的女子,怎能够轻易解脱情之孽网呢?尤其是初尝相思,情愫丰饶的出家人,他们一旦被情网纠缠,恐怕一生也未必再能够轻易走出,因为他们被压制,因为他们被人为的束缚了天性。 她茕茕独立的山中幽居女郎,哪里知道相思越是不想越是加浓的道理呢,越是压制,越是不知道更招来多少麻烦。 这世上又有多少凄清绝世,遗世独立的奇女子,最终沦落成人老珠黄,欢乐由他人的妾妇呢? 她说完话,转身下了山峰,再无留恋与缠绵,刚才还是满眼温柔的她,瞬间就变得似乎与云若仅是陌路之人。 这对她来说,决绝而狠心,她不想 痴缠,因为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决心冲决世俗礼法的藩篱。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这少年,她也知道自己违背了门规,终将成为违背誓言的叛徒,那么也将应验誓言的报应,只是呵,纵然是粉骨碎身,化为灰烬,也不能减却她对云若的一丝一毫的眷恋。 只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要这么决绝,不然她不知道如何消解一时的心灵压抑与煎熬,这是个热情的女郎,也是个绝情的道姑,更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我们所见到的,她是个英风豪迈的奇女子,剑法高超,武功卓绝。 她向慈云庵的众位师姐们问好,众人相见之下,自然有述说不完的问候话语。 云若望着她们众星捧月的围着司马青姑,司马青姑腼腆而面带微笑的与她们亲切交谈,全无意于自己,她更不在望自己一眼,混如与自己不相识也似。 在这些人的眼中,她们并不觉得这个籍籍无名,相貌普通的少年有什么特异之处,她们也不知道他与司马青姑聚金窟中共历生死的惊心动魄,在她们眼中,云若只是个智慧敏捷,内力充沛的武林英雄,她们自然不知道云若与蜀山派甚至在场任何一个门派的关系。 云若听完她的话,心中生出的是一点凉意,他也不知道这些话语是什么滋味,他本该豪情壮志,本该激动心神,只可惜,他犹如被重锤击打了一样,愤懑难抑。 很不够英雄,也不大符合通常这个时候的场景,既没有下一场倾盆大雨,也没有天边忽然升起一股彩虹来烘托氛围,这时候他想起了饥饿,刚想举起馒头到口中垫一垫肚子,忽然想起身旁的苏心茗,这么久,她为什么一语不发呢? 自己应该与他寻路出蜀山,再做计较,可是一转身,苏心茗踪迹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祸患无声息 少年敏锐觉 来如流水,去也匆匆,如风无形,润息无声,这可爱的姑娘究竟去了哪里?她怎能对自己连道别都没有一声,她怎能弃自己而不顾,依照她的性情,她绝不会静谧无声的离开。 云若嗔怪,疑惑,煎熬的他心头就如油烹火灼。 云若年幼懵懂,不解风情,未必能够懂得真正动人心魂的人间真情,可是他能读得懂苏心茗的心意。 因为她足够真诚,自己也并不以虚情假意待人,所以这样真性情的人,彼此契合之下,的确是倾盖如故。 虽然仅有一两天的相识,可在云若的心中,宛如认识了她千年万年,甚至云若觉得,若是没有了她,这人生不知道该是多么的黯淡,初燃起的少年情怀,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延续更多的春华秋实。 初尝爱情的滋味,感受两情相悦的甜美,哪知道还未来得及品尝这杯美酒,就忽然间天昏地暗,就忽然间目睹离别时候的狰狞与骷髅。 小小的离别,对于云若却是陡然间云泥异路,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心茗离的那样的远,她是九天闪烁的明星,自己只是黯然于蜀山中的顽石;她是百花丛中的百合花,而自己最多也不过是山间生不为人知的野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气馁,为什么会这样的自暴自弃,为什么这样的自卑,除了惆怅,忧伤,难以解释的郁愤,他无可发泄,更别无其他情感。 生平以来,这是云若的第一次,从前,被恩师责罚,无端打断双腿;在母亲病困无解,呼天无助,想要奇迹降临而不得之时;在听闻祖父父亲的血海深仇,咬牙切齿,誓报血仇之际,云若的心头从未生出来这般念头。 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苏心茗的离别,悄无声息,就足以震动这位未出蜀山已经名动天下,力斩猎豹,慑服护宝珍龙,与武林两大绝顶高手霍灵素,覃逸风交手而不败的英雄少年。 也许离别有时候并不是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触景神伤,也许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恋恋不舍,也许杨柳岸,晓风残月,并不总是契合生离死别的恋人的情景交融,也许为伊消得人憔悴不仅仅是诗人的吟唱描摹。 也许悲莫悲兮生别离,只是人生中你根本意识不到的错过与邂逅,也许你在准备着更浓艳丰富的相逢,哪知道天不老,情难绝,千千结忽然被从天而降的大祸斩断。 也许你在搭建渲染盛世,忽然间便是人去楼踏;也许你在想联络同志,兄弟同心,哪知道祸起萧墙,为了咪咪小的财物纠葛,双方就开始大打出手,恩断义绝。 有多少得遇新相知的欢乐总是在坟前和灵堂;有多少欢若见怜时,在山崩地裂,棺木为侬开;又有多少薄命佳人,高洁才子的等待从秦汉到唐宋,空待千年,盛年处房中,卷帷空长叹。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呢? 你所等待的人,或来,或不来,千年也好,一日也罢,你足以摧心断肠,你足以伤怀悲歌,你只能徒叹银汉迢迢,宇宙无限,人命有尽。 白发红颜,银汉无声转玉盘,银汉无声,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云若心中的所思所想,也许正因为他日后的非比寻常,而映照着今日的准确判断。 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天降智慧,也许是预兆灾祸不幸的敏感。 他心中顿时起了异样,犹如被人故意高高提到青云高端,又被人无端扔到九地深渊,他有种眩晕和颓然倒地的感觉。 难道刚才泥石流震荡山峰,她不小心滑进了泥石流么?云若头顶忽然生出冷汗,这种后怕的念想让他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他知道泥石流的厉害,那是天地间横摧万物,苍天惩罚世人的狂妄无知而行的天罚,任何人只要陷身其中,无论是你是纵横天下,飞檐走壁的武林英雄,还是举鼎拔山的楚霸王,勇武非常的千古名将,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当苏心茗忽然不见,云若的心中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心中,苏心茗远远过于司马青姑,虽然司马青姑对自己一样的关怀非常,一样的深情绵邈。 自然,以少年云若的认知,以云若的至诚无伪,对于苏心茗的感情,要比相对冷漠的司马青姑更深一些。 因为苏心茗远比她更加热情,司马青姑矜持虚伪,把感情包裹在冷漠的面容之下,也许这是天性生成的冷漠,也可以说是世俗中的聪明机巧。 云若以少年至诚之心,从不会去怀疑人,也不会以恶意来揣测他人,自然不懂得世上矜持虚伪的掩饰。 谁对他好,他能感觉得到,谁要暗算他,陷害他,本能上,他也会起心中的异样反感。 少年无猜无忌的性情,怎能理解那些被矜持和平淡掩饰下的纯真浓烈的感情呢? 苏心茗在聚金窟中的嗔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护持,宛如就似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好,便绝不顾及世俗的礼法,更不明白那些男女礼教之防,司马青姑绝无这样的真诚和勇敢。 加上她天真无邪,云若初尝情爱滋味,最容易被怎能无感,而对于司马青姑那种埋藏心底的醇酒芳醇,他这样的年纪,自然还未能体味其中的深情厚谊。 云若安慰自己,尽量平服自己躁动不安,甚至要发狂发怒的心情: 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她岂能连一声呼喊都没有呢? 若是她真的被泥石流的震荡震下了山,就算是自己聚精会神的想对策应对泥石流,那其他的唐灵璧,纪无涯和司马青姑岂能都看不到呢? 不说自己对于蜀山派有全派之恩,不说自己见义勇为的将他们从霍灵素魔掌汇总救出,就说几个人同进同退,同甘苦,他们岂能坐视同行中有人覆灭于泥石流中而不管呢?便算是寻常路人,他们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善恶两极致 爱情莫轻赞 司马青姑和苏心茗看起来聊得投机非常,两人的亲密远超过她们和自己的交谈温厚,形如姐妹一样,她怎能会见死不救? 就算是唐灵璧和纪无涯,虽然与自己和苏心茗交往不多,可也不会忍心害理的眼见他人遇到危险而不加施救吧。 思想之下,他立时否定了苏心茗被卷入泥石流的可能,再说,以自己的听觉,风吹草动都不能瞒过,更何况一个活人坠下山峰,跌入泥石流中,岂能无声无息而自己又毫无察觉。 云若太善良,也许太年轻,总是竭力把人往好处想,从不把任何人想到坏的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会将世事看的糜烂不堪,这不知道是不可救药,还是永远怀着希望和信心。 她怎能知道女性的善于演戏伪装,他又怎么会 知道因妒生恨,因妒生毁灭呢! 他哪里会想到,司马青姑此时因爱成恨,因为同时和苏心茗爱上了一个少年,因为觉得对方的美丽温柔乃是自己的大敌,所以女性的嫉妒之心大生。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蜀山女剑侠,也不是打抱不平,力敌青城派强人的慈云庵的清风剑客,而是寻常为情所困,心怀叵测的女郎。 苏心茗已经不是邻家可人的青春小妹,而是她你死我活的敌人,若是真的见到情敌被冲入泥石流中,非但不会救助呼喊他人相救,恐怕还要狰狞的望着她一点点的覆灭在泥石流中,或者砸上几块石头,说不定就算是她没有丧身泥石流,她还要想方设法致其余死地呢! 对于情敌,可能是春风过耳的绝不萦怀,也可能是恨不能食肉寝皮的生死大敌,仇恨和嫉妒会将一个本性良善,温情美貌的女子瞬间变成食人骨髓的白骨精。 女人的心机,女性的心计,又有谁能揣测的清楚呢?宫斗剧里的那些为了上位,为了权力而施展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偶尔略失夸张,只是人性的狠毒却计不仅于此。 不要说只有贪婪成性,迷恋权力金钱的男性才丑恶狰狞,行凶作恶没有底线,陷入癫狂和嫉妒的女性,同样会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坏事,女子迷恋起来金钱权力时候的乖张和狠毒,狡诈与阴谋,一点也不比那些自信乃是权力动物的男人逊色。 无论是作为男人的温柔陷阱,专以欺骗和扼杀至情至性英雄豪杰的林仙儿,还是固执非常,灭绝人性,自以为是,凭一己性情判断人之正邪善恶的灭绝师太,抑或是滥杀无辜,深重情毒的李莫愁,还是弄权施威,仗着爷们儿的权力无限放大自己邪恶,草菅人命,放高利贷的美丽精明的王熙凤。 她们一点点也不比那些残忍无耻的男子更值得原谅,作为文学意义的人物,她们尚且有可歌可泣,可原谅商榷的一面,作为现实中被权力冲昏头脑,助纣为虐或者为邪恶元凶巨酋的女人,她们都该被送上铡刀口和刑场。 人是多疑善变的,人也是千姿百态的,有超脱兽性和人性的软弱,注定要为人类献祭的先知和哲人;也有名不副实,空有其名,身披大人物的画皮,却行为十分卑劣微小的犹大。 他们不仅仅会创作出万物所不及的文明,也会演绎无可形容的丑陋荒谬,善与恶也都会在人类的身上演化到极致。 在创造文明,使用文字这一点,万物所不能及他们的聪明智慧;在因为贪婪而生发战争,妒忌,算计,陷阱,灭绝同类这一点上,他们的智慧良知又在万物之下。 诗人和少年们极力歌颂的爱情,永远占据人类诗歌顶峰主题的爱情,其实也未必都是完美无瑕的,而很可能怀着十分的丑陋和贪婪,甚至是灭绝而出现的,美丽的羽毛含着见血封侯的鸩毒。 爱情未必就是风花雪月,未必就是柔情蜜意,未必是这个冷漠丑陋的世界看起来都温柔美丽,有时候为了贪心与占有的欲望,爱情不惜毁灭他人,甚至文明与世界。 爱情可以感天动地,也可以毁天灭地。 如果我们津津乐道的帝妃之恋也可以称为爱情,如果我们以为的真空管里吸风饮露的小姐公子的吟诗作赋也称为爱情的话,我们不得不说爱情的魅力要消减十分,爱情的美丽也将黯淡三分。 海伦的瑰丽神奇引发文明希腊的征战不休;为博得情人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失去与诸侯的共识和信任,也失去了万里江山,成为犬戎蛮夷的阶下囚,沦落成胡人犬羊,心爱的女子,也成为蛮夷的女奴;殷纣王为得美人妲己欢心,做酒池肉林,挖虿盆,立炮烙,敲骨验髓满足美人心意而使得民心尽失,丧殷商数百年基业。 唐明皇为满足姨太太口腹之欲,不惮万里之遥,动用国家公器运送岭南的鲜荔枝,耗费民力国帑,除了留下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无声嘲讽,还有有霓裳一曲前锋上,巫婆中原是下来的青史拷问。 爱情成就了他们长生殿恩爱无加,蓬莱宫中云雾飘渺的千古绝唱,同时爱情也毁灭了盛唐百年的基业。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确是女子心目中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奇男子,可也从此将有希望步入近代文明的华夏重新拉入元蒙劫数之后的野蛮,满清荒唐无耻,残忍乖戾遗留的祸患,数百上千年也未必能够灭绝。 爱情的确是美好的,前提是当它不伤害到别人。 当爱情不是建立在民脂民膏,耗费他人的血泪之上,当爱情不因为金银财宝而得以交换,当爱情生发洪水不能淹没,烈火不能焚烧的动人乐章,这样的爱情或许值得称颂。 只是,当长生殿里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动人绝唱决定了石壕村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时候,这样的爱情注定是为人诅咒和厌弃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表象威风大 子民暗吞声 武功赫赫,号称华夏最盛,国力最强大的超级大唐帝国,平素里那些冒充贵族的公卿将相,一个个凤池高居,一副睥睨天下,经天纬地,经国济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信心满满的神态,哪知道惊雷一响,全都钻了桌子底,再看裙裤之间,湿了一大片。 而那些个将军校尉,戍守边庭,名义上卫国戍边,事实上为了升官发财,逢迎皇帝的好大喜功,残害异族良善民众以之冒充贼寇叛乱,谎报军功,说是杀伤了多少突厥骑兵,契丹武士。 他们逢君之恶,迎合君王开疆拓土的好大喜功的狂妄,以至于酿成边庭流血成海水的惨境,终究落下众叛亲离,四面皆敌的绝境。 在天宝年间,已经呈现出军威不振的景象,在西域败给西域石国(几乎与大唐帝国同时兴起的阿拉伯帝国,武功之大,国力之强,并不输给盛唐)纠合起来被唐朝压迫的西域异族,在西南全军覆没于南诏,这样的连吃败仗,稍有长进的王朝,都要好好自省一番,这样的惨败,还没有给李唐敲响警钟,他们还在长生殿里犹然沉酣歌舞,醉梦帝国盛世。 记胜不记败,欺上带瞒下,永远无败仗,直到敌兵兵临城下,直到洪水铺天盖地而来。 他们豢养的将军卒伍,平素也都是盔甲曜目,旌旗蔽日,相貌堂堂,威武雄壮,吓唬吓唬那些边庭小国,震慑震慑那些蕞尔小邦,看起来绰绰有余。 以至于他们因为陶醉于大唐帝国盛世一统,军威赫赫,终日大关刀不抡,乌骓马不骑,渐渐的身材肥壮,脑袋昏沉,动作迟缓,智慧缺斤短两,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装模作样的军帐高升吹号角,点卯敷衍;帐下歌舞,沉醉美人裙下腿间。 虽然没有练成强筋铁骨,却一个个练就了非凡的酒量,三五斗竹叶青不醉,十八坛女儿红犹然呼喝再来三碗。 一遇到内忧外患,便手忙脚乱,慌不择人的拉着一个垂老夫人应急徭役。 大唐帝国的万里江山烽火连天,要一个身负丧子之痛的老妇人来保卫,而不是坐享它尊荣荣耀,寄食于它无度的征敛赋税的皇族去屏障捍卫。 若非是有良知的诗人为世人存留记忆,以诗存史,我们还以为这个平素对外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以封禅大典来彰显自己的正统,以太上老君篡位其家族的祖宗,炫耀兵甲震慑百姓四夷的李唐皇室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是多么的威风凛凛。 原来它也不过就是一帮流氓无赖,原来一样是一帮外强中干,漠视民瘼,一遇到内忧外患便拉着百姓做垫背的伪装贵族。 那些平素声称什么“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跃跃欲试的文人雅士;“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以为这天下是他们老祖宗打下来的,他们有一种生就的正统血液的没落贵族;或者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斩楼兰终不还“气势听起来不得了,自以为是大一统大唐帝国的大子民,李唐皇室的家奴文士,纸上谈兵吹吹牛,笔下炫耀武功刀兵的参谋军士们: 真正要到了杀敌报国的时候,果然出现了他们笔下自豪的望风披靡的场景,不过望风披靡,闻风丧胆的不是骎骎胡马,更不是安禄山史思明这些异族叛逆,却是平时嘴上报国,笔底忠心,养尊处优,善于打秋风的文人雅士,没落贵族,尸位素餐的王公贵族。 他们的确开始自嚎,自嚎他们的末日来了,他们再也不能装模作样了,那舞台豪华,装饰不凡的大戏,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唱了。 李唐皇室的江山社稷不是由姊妹弟兄皆列土的新兴的外戚权贵来抵挡,不是子孙昌盛的李唐皇室来保卫,不是朝堂之上济济一堂的宰相将军尚书侍郎来护法,这样貌似强大的大唐朝已经众叛亲离,已经崩塌朽坏,它需要拉夫拉丁,绑架他人来保卫它的国祚,这该是如何的脆弱和荒唐的邦国。 它让那些因为帝国卖弄富裕,示意天朝物产丰饶,无所不有,绥靖内忧外患,搜刮民脂民膏以随意馈赠友邦,而日益贫困的百姓去保卫他们的宫廷与不义,这不仅仅是残忍,也是他们的懦弱,更是他们的无耻。 它让三个儿子从军,两个儿子战死的老妈妈顶替徭役的时候,我们也相信,这样的盛世乃是百姓的牢狱,这样的帝国也只配人们的诅咒,这样的帝国也只配接受覆灭的命运,这样的帝国,纵然它一时间因为不择手段,底线全无的获得胜利,赢得苟安,事实上也是一种惨败,它的胜利必定为将来更大的溃败埋下积怨和火药,它的灭亡也必然来的更加猛烈,若是他们承认败了,说不定敌人还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一线生机,若是他们还强自支撑,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断子绝孙。 西门庆要是敛息欲望,兴许还能苟存一条性命,强用胡僧药,纵欲无度,得到的无非就是精尽人亡的下场。 贵族失去了他们的勇武,违背了他们保卫家园的本职,却让本不该承担保家卫国的贫病妇孺去保卫他们的皇权和宫殿,稍微有点男儿汉性情的男子汉,必然因此抱愧蒙羞,此罗马共和国的公民所不为也! 在后世宋朝赵家,一干赵家人躲在富裕丰饶的汴梁城,尽享他们祖宗欺辱孤儿寡妇得来的江山,自己丧失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担当勇气,因为偷盗而来的江山,无论如何,也不那么理直气壮。 不理直气壮,只好偷偷摸摸,怕他人效仿自家靠着将兵篡位,只好防内忧远过外患,为了自家江山永固,高枕无忧,索性把男人都阉割成顺从的奴才太监,教化他们忠君爱国,笼络他们高官厚禄,这的确是高明的牢笼网罗手段,只可惜,如此一来,没有了有担当有正义的男丁护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男儿应担当 不义必自毙 他们只好让杨家将一干寡妇抗辽击夏,替他们守卫疆土。 这说明他们自承不及巾帼妇人,自认没有卵蛋,自知本就是天生的无赖。 因为有血性的男子汉绝不能让一干寡妇娘们儿去代替他们的责任,战场之上的厮杀搏击,冲锋陷阵,这是男人的责任,这是男人的底线,也是男人应该坚守的底线。 本职不可逾越,否则就会让许多天生的无赖逃避责任。 强盗流氓要都成了官吏,那么横行不法,知法犯法,贪赃枉法便会成为常态,这样的朝廷,灭亡也只在旦夕之间,只可惜,考二十四朝青史记,这样的时代十之九九,否则水浒传不可能成为四大名著。 杨门女将的风行天下说明偷盗他人江山的大宋朝也算有三分真诚在,还不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色厉内荏。 也因此得国不正,他们的吃相比起来那些秦皇汉武之辈,稍显优雅气度,对待读书人,也彰显出更多的文明,不似随随便便折损士大夫尊严,随时要打屁股的朱元璋以及他无赖儿郎子孙的无耻野蛮,也不似把读书人逼得避席畏闻文字狱,做文全为稻粱谋的操守低贱,人格全无的满清鞑子的狂妄自大。 只是令人疑惑的是,大辽大金大夏大元朝浩浩荡荡而来的时候,外患频仍,逼着大宋朝进贡纳岁币的时候,贼兵胡虏围困京师,俘虏天子的时候,平素里享尽赵家威权,朝堂之上高谈阔论仁义道德,为国尽忠的赵家的贵族勋爵,公卿将相们都去了哪里? 他们难道仅仅会比照大汉朝来吹牛: 有敢犯大宋者,虽远必诛么? 按照史书的记载,他们应该是有甘(甘的意思是甜美,想要,随时随地可以侵凌蹂躏大宋朝,大宋朝花花世界,财物丰饶,无论是赋税还是百姓的富足,还是人口数量都是世界第一,只要在边境之上做出要大举进攻,刀兵相加的样子,只要摆开抢劫一番的阵势,只要让他们感觉到他们的江山受到了威胁,那么他们就会害怕,就会想着不用担风险就能弭平外患,所谓财帛动人心,于人于国,都没有多大的分别.能用银子来摆平的事,大宋朝绝不会和你真的要拼命,他们豢养的百余万禁军本来就是为了防止百姓造反。因此对待大辽大金大元朝这些癣疥之患也不会妄动刀兵,所以只要蛮夷胡虏去勒索,他们必然送金银美女来化干戈为玉帛,换取苟安,这种滋味在只能用甘美来形容,所以敢要换成甘)犯宋者,虽远必送金珠才对啊! 是的,当大唐帝国抓丁拉夫来抵抗胡人进攻,剿灭安史之乱之时,无论那些封王拜相的名将的头顶有多么伟大耀眼的光环,无论他们取得了如何的赫赫战功,也无论这个帝国拥有多么显赫的声势,多么远播异域的昌明文化,它都只是个让人诅咒的恶魔。 一个靠着小民的 辛酸血泪来维持的帝国,一个只能凭着侵扰百姓,挖空心思的与民争利,让百姓永远挣扎在生死线上,随时面临饥恶灾祸,盘剥天下来维持苟延残喘的王朝,注定要在诅咒中而灭绝其寿命。 在诗人和百姓的心中,它的威武强大便是弹压百姓而存在,兵甲曜日只为让百姓产生恐惧而不敢反抗他们的颟顸无耻。 苛政猛于虎,苛政背后的帝国更是万千虎狼的组合,它应该崩塌,否则民众永远只是它横行霸道之下的蝼蚁,永远只能够瑟瑟发抖。 二十四朝的青史都验证了这个道理: 暴政必然灭亡。 二十四朝青史也都没有涉及到另一个话题: 帝国的辉煌,王朝的兴盛,并不比小民的辛酸血泪和幸福更加重要。 在道义的天平上,帝国的声威声势一点不比小民百姓的保暖歌哭更具有重量。 没有那看似微弱卑贱的万千草民,什么贵族,什么王公,什么皇帝娘娘,统统都是狗屁。 当贾宝玉林黛玉们的爱情建立在家族盘剥贫民,继承不义的恩荫而获得田连阡陌、宫室豪华,让焦大刘姥姥这些奴才贫民破产穷困之上的时候,焦大刘姥姥没有怨恨,没有踏尽公卿骨的憎恨,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报复和阴谋构图,那是因为他们善良,因为他们奴性深厚。 只是刘姥姥焦大们的忠厚,我们并不因此能够证明焦大刘姥姥们的后代就没有刘项之辈。 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贾宝玉林黛玉们的风花雪月固然感动了无数的才子佳人,无论他们的诗词多么华美,无论他们多么的锦心绣口,满腹华章,可惜这样的爱情一定不得善终,因为它建立在不义的基础之上。 我们不赞颂梁山好汉自行僭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草菅人命,劫掠他人的财富,可是当林冲们走投无路时,选择以暴易暴乃是天经地义的正义。 非暴力的确足够令人仰慕,但是选择暴力者,也并非都是野心家,他们也未必想以暴易暴,而是要以暴力来制衡暴力侵害自己。 当民众足够强大,当民众因为暴政的横行无忌而自行发起联结反抗的的能力增强之时,当暴政或者潜在的暴政意识到民众将因为他们的苛政无度而覆灭他们的时候,暴政的生发和来临便要被延迟,因为暴政的行使驾驭者们不想失去更多,也不想被送上断头台,所以不能将民众逼上绝路。 在暴政与民众的白热化被延迟的这段时间,民众会有足够的时间和智慧去思索制衡消解暴政的暴戾恣睢,当然这种智慧在习惯改朝换代的文明还没有扎根生芽。 当皇权被诸侯制衡,周室有国祚八百年;当暴秦一统河山,皇权独大的时候,它的暴政不过十五年而终结。 我们固然不能学黄巢以暴力代替李唐为天下均贫富,也不能相信这样均贫富的初衷和后果造就如何的人间惨剧,更不能相信黄巢们蛊惑百姓的谎言连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一章 高贵良知存 难寻佳人音 我们不能相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极度反差之下会有和谐相处,不义之上能够建立稳定的秩序,沙滩与火山之上绝不可以建构永不倒塌的宫殿,皇帝与奴隶绝不可能握手言欢,把酒高歌。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朱门豪宅里走出来心怀自由,要与奴隶同在,只要有奴隶,自己便以做奴隶主为羞耻的自由者。 自由不因为身在监牢或者皇宫而又分别,在奴役的世界里,皇宫和监牢并无太大的差别。 事实上,一代大文豪托尔斯泰正是意识到自己奴隶主的身份而最终要从自己的宫殿和庄园出走来赎还罪愆,最终逝世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荒凉的车站。 这是个人类思想史和文明史上的不解之谜,为何尊贵的俄罗斯伯爵以自己的庄园与宫殿为羞,为什么要在最后求见上帝的时候选择出走,与农奴同在。 这也是拷问人类灵魂和文学家们的哲学大命题,许许多多的文化大家,史学巨擘都给出自己所求证的答案。 我们不去阐述这人类文学史上惊天动地的伟人奇行,也不必去考证这俄罗斯文化和人类文化的良心的目的,因为我们知道,这足以与两千五百年前放弃王子身份,在菩提树下悟道的释迦摩尼同在同辉煌。 义人正是认识到自己的不义,所以才成为人类的良知被仰望。 要让丛林里走出来的人类望见结驷连骑,高堂华宇之富贵,反观自己无有遮羞之布,无有果腹之粮而心不生怨恨,那简直是要让骆驼从针眼里钻进钻出,简直是要石头开出核桃色的花朵。 心怀悲悯仁慈的大智大慧者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劫方证菩提。 这句话内在的含义其实是,地狱里有冤魂野鬼,触目皆是刀山火海,闻之皆是叹息悲歌,就算是身在湛蓝清洁的九天之高,坐享香花宝烛,功德水多宝池金珠玛瑙的供奉,天神诸佛也有被怨气邪魔颠覆的危险。 众生若都沉溺欲海孽渊之中,就算是你一人得以被引渡西方阿弥陀佛圣境,迟早苦海沉沦也将淹没圣境。 泰山倾颓,身在其中的飞禽走兽岂能得以免却灭顶之灾呢? 你横行无忌,却要百姓道路以目;你作恶多端,别人连愤怒腹诽都不允许,一时间看起来你的确威风强大,岂不知最终你的狂妄野蛮而带来的结局也远比那些威风不及你的人惨得多。 达官贵人庖有肥肉,厩有肥马,娱玩艳妓妖童,民有饥色,野有饿莩,如此的盛世和虚伪,它提供不了庇护美好爱情的空间,当然也不能庇护面如傅粉贾宝玉,绢花照水的林黛玉的悠闲自适。 你要得到,首先就得准备着还, 世上没有只得不还的道理,你想要坐享不义,要以羞辱他人带来自己的荣光,那么也当准备因霸凌他人所聚集的怨气怒火给焚烧。 她去了哪里?她怎能不告而别呢?她怎能忍心抛下我,连一句话都没有就悄悄的走掉呢? 云若与她相识的日子仅有这一两天,可是这一两天对他而言,便远比厮守千万年还要绵长深远,在云若的心中,这个姑娘注定与自己有着千世万世的缘分,她是为自己而生,自己也是为他而生。 “她自己说要到蜀山中寻找母亲,难道是她发现了母亲的身影,激动了连给自己告别都来不及,她难悄悄的便自己走了吗?” 云若虽然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可是他也知道苏心茗对自己的感情,云若知道,就算是这世上所有的荣华富贵来交换,她也舍不得自己,自己也一样。 他未必能够读透世上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但是苏心茗是例外。 无论远在海角天涯,还是阴阳相隔,地远天高,这一生呀,也只有她是为自己而生。 “难道是霍灵素这些恶人将她擒拿住了不成么?“他想到这一点,瞬间如堕入了冰窟,从头到脚再到心底都被淹没在玄冰寒潭。 霍灵素的阴险毒辣他早就听闻师父说过,也见过他在聚金窟中羞辱蜀山派的门人弟子的情形,此人心思歹毒,武功高强,若是苏心茗真的被人捉走,那极有可能是被这些青城派的坏蛋劫走,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 云若不敢想象,他知道褚清河的好色贪婪,也领教过霍灵素的狠毒,更知道他对自己的怨恨。 一想到这二人的恶毒,他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越是想着青城派的两个恶棍,他越是肯定苏心茗的失踪霍灵素等人的作恶。 他要救出这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女子,他不能让她落入这些恶人的魔掌,哪怕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让苏心茗受到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此时的云若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担当,也忘记了深仇大恨,也忘记了什么到江湖中创立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来回报恩师于母亲。 这是少年的鲁莽冲动,当然,这也是可爱的英雄少年本应有的热血与激烈。 他正想打定注意,纵身下了山峰,循着霍灵素等人的方向奔去。 他还要避过泥石流,脚下泥泞一片,望着地下的脚印痕迹,他又犯了难,蜀山经过此泥石流的摧残,什么痕迹看起来都是泥水一塘。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来搜寻,只是转来转去,始终未曾见到霍灵素等人的踪迹,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他心中奇怪,这些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么? 这些人的轻功纵然厉害,以自己的脚程,岂能追他们不上,他们难道更有秘密通道来往蜀山么? 只是这些人得有多高明的武功,才能从自己身边将苏心茗掳走?莫说她武功不弱,就算是她丝毫不会武功,以自己的听觉和警觉,要想将她从自己身边掳走,也肯定要有挣扎响动,就算是霍灵素与覃逸风,也未必有如此功夫,云若心中疑团百端,难以解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二章 珍龙得自由 少年躁不耐 在那山峰之上,先是纪无涯下了山峰,唐灵璧也随后跟从,山上仅仅剩下自己,司马青姑,苏心茗三人,这一点,云若记得清楚,也仅仅是在枯木道人嚎啕大哭之际,云若方才举目观望,这瞬息之间,苏心茗若是被人掳走自己丝毫感觉不到声响呢?除了她自己根本不想引人注意的悄然离去,别无他种可能会这样的安静无声。 若是她真的被霍灵素等人劫走,司马青姑难道也未曾注意到苏心茗的离去么? “难道”,他忽然回转身看聚金窟的通道,那刚才几个人出来的通道,乃是被护宝珍龙以巨大的气力撞开,此时经过泥石流的震动,早就将洞口以泥沙巨石封死,云若看那山洞,知道苏心茗绝不会在那洞中。 这想些法,让云若心中升起来一丝安慰,排除那些不可能,便会知道苏心茗安然无恙,只要她不是被泥石流裹挟,或者被霍灵素等人劫持,便没有什么危险,以她的聪明伶俐,自保定然无虞。 他种种疑惑丛生,却不敢肯定任何一种想法,因为怕任何一种想法的判断失误,将带来无法挽救和弥补的遗憾和痛楚。 云若忽然发现这一天之间,自己已经变得畏首畏尾,已经不是昨天那个神采激扬,了无牵挂的懵懂少年。 直到月涌中天,繁星闪烁,夏日的夜空静谧辽阔,山中渐渐升起来了无限的寒凉之意,山风裹着杂草泥土的气味涌入鼻孔,他抬头忽然望见此时悠闲翱翔在天际,时不时遮蔽月晕的护宝珍龙。 此时天晴如洗,星月映照着它那黑色的身躯,看似显得笨重非常,只是在天际飞翔,犹如游鱼在水,云若忽然心中一动,这蠢物一直飞翔在天空,它是否能看到了苏心茗,以它在天际翱翔,眼界开阔,放眼四顾,岂能更有沉渣把戏或是看不到的东西呢? 只是此时这护宝珍龙与自己越离越远,渐渐的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夜空之中。 自己并未如诸葛青阳一样驯服它,更不懂得如何驾驭命令它,就算是自己呼喊它,它的飞腾之高,远在万丈之上,如何能够听到自己的言语? 他还是怀着一丝的希望,对着天空高喝两声道:“护宝珍龙,护宝珍龙!” 初夜十分,山中并未息却暂时的躁动,云若的声音却犹如狮子吼,直达高空,震荡山谷。 可是那护宝珍龙却全无声息回应。 对于它而言,护宝珍龙乃是世人给它的命名,它自己对这个名字全无记忆,更未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云若的声音虽响,可被行云所遏,传给护宝珍龙的声响十不存一。 世间更有山摇地动,海啸排空,潮发汐涌,两军对垒,战鼓隆隆,更有狮子猛虎吼声不绝,作势要吞噬万物,这些声音听在护宝珍龙的耳中,又有哪一个不比这少年的声音大呢?对于这个见惯世人纷争,已经遨游千万年岁月的奇珍灵兽来说,云若的呼喝之声太过渺小,也太过平凡。 对于云若的呼喊,它陌生至极,犹如闻听一个疯狂的傻子的胡乱叫骂。 何况它与云若的交际,也颇为寻常,在它一生数千万年的生命里,云若虽然英雄不凡,在护宝珍龙的眼里,偶尔还把他当做诸葛青阳。 只可惜,它天性自由,诸葛青阳的束缚和囚禁,在人们的眼中,如此制作侔神明,功参造化,学究天人的武林大宗师,一个区区畜生跟随在他的身边,说不定是多么的荣耀,在护宝珍龙的眼中,这是一段奴役和不堪回首的黑暗岁月,尤其因此还差一点长埋在蜀山之中。 这种记忆恐惧而愤怒,本来遨游岁月,啸傲湖海之间的夭矫神龙,却被武功更强,怀着更大的奴役之心的诸葛青阳驾驭,束缚的自己逃脱不得,乃是它一生中的羞辱。 它也曾想过干脆飞腾而去,诸葛青阳纵然武功盖世,也不能如自己一样的纵横云间,潜游海底吧。 诸葛青阳对它的恩威羁勒,让它的心中海生出来一种敬畏,也生出一种依恋,它明知道,或者不知道若是它真的一飞而去,潜游海洋,诸葛青阳拿它绝对无法,可是它舍不得诸葛青阳的神威盖世,也偶尔会觉得在诸葛青阳身边,乃是莫大的荣耀。 只是它不是生就便要为人奴役,便要为英雄坐骑才会名扬天下,兽史留名的赤兔的卢骅骝乌骓,它天性之中便是万物之王,便是兽界霸主。 这千年的羁押也将它对诸葛青阳的敬畏变成了愤怒和怨恨,此时得以解脱羁绊,重获自由,又管什么人类的争执喊叫呢? 那黑脸少年武功绝顶,就算是他是诸葛青阳再世,和我护宝珍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有本事逃脱他的奴役驾驭,我飞在九天高空,躲着他还不行么? 云若喊了两声,见护宝珍龙没有呼应的意思,更见它越飞越远,渐渐没有了影踪,失望非常,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万一的念想不过是突发奇想,就算是它能够见到苏心茗的下落,也未必有法子告诉自己。 他想要去问司马青姑,可放眼一望,此地距离慈云庵相距有四十里之遥,一来一去,总得半个时辰,若是真的苏心茗被霍灵素这些人掳走,以他们的阴毒狠辣,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心爱的人又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的委屈。 越是想到此处,越是想到心爱的人可能被折磨,云若越是心中着急,脚下也加紧了行进的速度,他片刻也静不下来,只想以行动来发泄心中的不安,他不敢停下来,唯恐耽误了一分一毫,自己这一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黯淡与懊悔。 好在蜀山各个地方他早已经走得精熟,循着山路摸索出了蜀山,借着星月之光,忽然望见道边影影绰绰,山道上有一辆车,后边似乎两匹马在迤逦前行,好容易望见人迹,云若心中忽然起了一丝希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三章 山间白马来 背后秘密闻 那马车前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飘动,离得太远,云若看不清楚。 只是那马车后面的两匹马,皆都是白色,而上面坐着的人,穿着也是白色,在深夜的山道上,显得那么的刺目。 月光照在马鞍之上,闪闪发亮,这种颜色在深夜之中,并不显眼,但是江湖中人练的就是眼力和听力,海底藏金针,青天浮白云,风吹草叶动,娇花舒缓开,都逃不过他们的见闻。 对于白马和马鞍闪烁出的光亮,无疑已经告知了他人,他们并不如寻常的江湖夜行人的那样拼命的掩饰自己的行迹。 这其实也正是云若吃惊的地方,深夜行山路,他们居然丝毫不避讳江湖人的出没,江湖的规矩不是他们根本不懂,就是他们从不放在眼里,江湖中人谁会夜行路穿白衣,骑白马呢? 云若一听到他们的声音,脚下并不停步,在山林草木之上,踏着树梢草木而飞奔,只是也唯恐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藏,偶尔也需要穿行于山林,暗夜之中,衣服也被刮破了。 只听簌簌声响,山道似乎有人交谈说话的声音响动,只听见一人操着老陕的口音道: “好险好险,费劲千辛万苦,终究得偿所愿,若非是浑水摸鱼,我看咱们指不定还要为了这小妞儿吃不少的苦,这苏家的小妞儿可真是不赖,细皮嫩肉,如花如画,真是他娘的绝了,那笑一笑,老弟的你魂儿都没了,咱们追赶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兄弟们几乎是倾巢而出了,哪知道这本该春心哄动的小妮子不去通都大邑,山水庄园,却跑到了蜀山老林之间!” 云若心中一动,苏家小妞儿,得偿所愿,浑水摸鱼,这些词儿听在他的耳中,他瞬间便联系了起来,这些人定是趁着泥石流的混乱之际将苏心茗用诡计捉住,他心中先入为主,再听他们的话语,似乎他们便是在谈论苏心茗也似。 另一个人不无忧虑的道:“这次我无意之间发现了霍国师居然在蜀山之中,锦衣卫的刘五哥在钱窝子那边蹲了三五日,有一次拉屎跑到我藏身的山洞,差一点朝了相!”他的话音乃是蜀中一带的方言口音。 老陕腔惊呼道:“是锦衣卫么?他们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要对国师不利么?还是他们要执行什么特殊的使命?” 那老川音儿哼了一声道:“日他个仙人板板,管他什么利不利,反正都是狗咬狗,神仙打架,没有一个好人,咱们先藏好了自己,否则给这帮王八蛋伤了,吃饭可就不香甜了!” 老陕腔迎合道:“那是,那是,这次从蜀山中把这小妮子掳走,我看咱们公子定然要乐开了怀,解了他多日的相思之苦。说不得,咱们整日价吃喝他家的,不为人家出一份力于心不忍,也是合该咱哥几个交了好运!” 老川音儿家伙嘿嘿一笑道:“对这位公子咱们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你以为他们对咱就是什么礼贤下士么?还不是各有所求,各取所需么?他还不是提早布局,先有一番成就,等他老子归西之后,能在兄弟里面脱颖而出的上位,他连他老子兄弟都能出卖,连他老子兄弟都能算计,这样的人和狼有啥区别,这样的人咱们还是尽早离他远点的是,说回来,他的那些金银珠宝也不都是他仗着自己横行霸道的老子搜刮而来的么?你以为他真的慷慨豪迈?” 老陕腔似乎犹豫了一下,赞道:“老哥的见解不差,我始终觉得公子行事诡异,笑起来都让人发毛,咱们的确得提防着,小心他卸磨杀驴,一旦走漏了风声,我看咱们定是他的替罪羊。现在老哥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这小妞儿莫说公子日思夜想,我看天下男人谁见了都得想,就是是将她发卖到长安城中,我看也得个万两八千的,再过两年一梳拢,到了哪家公侯府第,为妾侍为妃嫔,她就一步登天了!别看她今日拼死不从,若是将来真的到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田地,她就感谢咱们的极力栽培撮合了!” “当年的田雪儿,十一岁就开始卖唱,在咱们长安城享了多大的名声,我看今日的宁无忧也未必有当年她的名声,她从苏州到长安,一路不知道引动的多少富商大贾,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翘首仰望,为了听他一曲菱歌,耗费的银子都水流也似!最终她倒是聪明,早早的嫁到东平王府成了十二王妃夫人,被老王爷宠得夜明珠也似,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老王爷不是什么小白脸,长相如屠夫一般,可是小白脸有什么好看呢?” “田国新那小子仗着他姐姐一步登天,终日在长安城里吃喝嫖赌打太平拳,引来了多少怨恨,也是合该小人得志到了头,当街碰到天杀星,惹上了言丞相的恩师,最终连老王爷一家的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唉,若非如此,这娘们儿不也算是修成正果么?”老陕腔似乎极为感慨。 老川音嘻嘻笑道:“我说我马三哥,人家好歹是良家少女,拼死不从理所应当,这一去不是沦落烟花,便是卖身为奴,自然要抵死不出,难道你家的姐妹遭到劫持,还要一力的感激贼寇不成么?” 老陕腔嘿嘿尴尬一笑,云若听了个五里雾中,不过云若知道他们谈的都是不可告人的密闻,只是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也不算是什么。 他并不关心他们的言谈,但是听到苏家小妞儿,他心中先入为主的自然想到苏心茗,一想到苏心茗,他就以为这两个家伙定然施展什么诡计绑架了苏心茗,一这样想,他肺都要气炸了,听他们的口气,自然便是江湖中为人不齿的采花大盗,他们羞辱苏心茗自然如羞辱自己一般,本来沉稳的云若热血上涌,云若恨不能下去举起掌来将他们一个个砸死,才能解心头只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四章 镇北通天道 江湖老油条 老陕腔道:“经老兄你一提醒,我倒是清醒了几分,公子虽然待咱们不薄,可是他不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咱们名义上毕竟也不是她的人,他若是知道咱们的想法,非扒了咱们的皮不可,我看还是把这妞儿直接送给咱们的老主顾秦国公,送到镇北堂的鲍房里,那里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消金窝!” “镇北堂?!”老川音儿似乎被镇住了,云若能想象的出来这种声音的表情,夸张的说那口张起来足足能够吞下一个馒头,不过至少扔进去一个鸡蛋,碰不到上嘴唇和下嘴唇的,若是在平时,以云若的性情,早就哈哈笑了起来。 老陕腔似乎也被老川音的声音儿给吓了一跳,对他的大惊小怪起了三分的鄙夷之心,反而问道:“老兄难道不晓得镇北堂? 京城聚金芳华楼,芳华垫脚镇北堂,老弟难道没听过么?那是男人的快活林,梦天堂,寻常女子若是见识了那里的豪华富贵,兴许迷恋的都不愿意出来,用鞭子赶都赶不走,因为那里一夜之间赚的银子,都要比芳华楼坐堂几年的收入,这小妞儿要是被送进去,不愁不是镇北堂的堂姐花魁,也算是她前生修来的富贵,我们立下如此大功劳,秦国公他老人家一高兴,在万岁爷面前赞赏咱们几句,还可能加官进爵呢!” 他这声音里的傲慢和骄傲似乎瞬间将他的身家提升了百倍,因为谈起来镇北堂,就像是首善之区的民众谈起来了京城,就会觉得自己和皇帝老子是邻居那样的兴奋好高人一等。 “加官进爵?”,“他们是朝廷中人”,云若还是迟愣了一下,看他们的衣着不似江湖中人,还如此明目张胆,自然是官府中人无疑了,朝廷中人和苏心茗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捉住她呢,他自然不知道,天杀的朝廷,杀人害人,有时候比强盗更不讲理,强盗杀人害人,还有个求财报仇的本意,可是他们要害人杀人根本就没有为什么。 老川音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不愿意在老陕腔的面前自认自己没见过世面,忍不住话音中露出一丝讥嘲,道:“ “哈哈,想不到你马老三还去过镇北堂,真是不枉此生,说不得,兄弟还真没见过镇北堂的大场面,不过大明宫还是走过几遭!” 他这话语中的骄傲自然远比老陕腔更傲慢,天下谁不知道大明宫是何等去处,谁不知道大明宫乃是皇帝老子吃喝拉撒睡,与大臣议论国政的金銮殿之所在,镇北堂再宏大,再富丽,自然也不能与皇宫大内相提并论。 老陕腔自己也觉得不该在朋友面前如此猖狂骄傲,失了自己的涵养,他们都是官府中人,自然明白不能言语过天的道理,官府中人,讲究的是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多说,大话尤其不可多说,你的大话不知道就惹得谁不高兴,兴许就因为你一句话就足以丢了前程,或许丢了脑袋也说不定,当然,如果你要别人掉脑袋丢官罢职,身败名裂,多给他挖坑挖陷阱就可以了,犯不上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平常的匹夫匹妇小流氓无赖都喜欢逞口舌之快,但是伤人不大,可往往是那些言语上与你客客气气,甚至甜言蜜语的官场中人,吃掉你的时候你还不明白你是如何死的,他们会让你跳楼死,会让你喝酒死,会让你晦气死,会让你争风吃醋死,会让你甚至毫无理由的死,但是就是不说我要如何如何你的大话。 老陕腔也是官府中人,自然不愿意犯了这个忌讳,便讷讷无言。 老川音儿与老陕腔乃是同道中人,自然不愿意因为言语怄气得罪了老陕腔,便寻思如何打破僵局,道:“老兄不知道是如何的福气得以消受镇北的美酒佳肴,香花美女,听说没有个百二八十两的银子,到了那里,也要被奴才娘们儿骂你寒酸,你若是性急要吃豆腐,睡觉觉,娘们儿还要你放尊重些,哈哈哈,哈哈哈!” 老川音儿以听说来的话证明自己真的是没见过那种大场面,以镇北堂的表象来诉说自己的见闻,好解了老陕腔的尴尬。 那言语之中自然真的是自己艳羡,如此语气之下,少了几分刺味,自然是和解场面的话,老陕腔究竟是老江湖,这一点他岂能听不懂,正想寻思如何应对言语,老川音儿便哈哈道:“ 其实镇北堂都是天下的豪商大贾,江湖中的头面人物得了不义之财的漂白之所在,寻常人物无非到那里追欢取乐,见识见识大场面,可是那些大人物,除了到了哪里结交权贵之外,还要把自己的红货洗白干净。” 老陕腔听老川音儿透露了几分真实,知道和解已经开始,就嘻嘻笑道:“你这家伙去都没去过,好像真真的眼睛看到了也似,我也是当年随着六扇门的王老总去听宁无忧的堂会才有福气上了一次天堂。我自认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过大阵仗,到了那里全都头晕眼花了,珍珠玛瑙翡翠琉璃珊瑚树,平素难得一见的玩意儿,到了那里全都是破烂玩偶一样的堆积,那还是下流人物玩弄的把戏,上等的王公贵族,谈的都是什么青铜瓷器,什么斑马的文章,什么曹子建的诗词,王羲之的真迹,钟繇的帖子,卫夫人的手笔。” 他言语之中似乎是兴奋非常,可是也透着一丝黯然,见过大场面的人,到了镇北堂却成了乡巴佬,如何能不黯然晦气呢?穷一生的积蓄,一辈子做牛做奴,逢迎作态,到了镇北堂,只能跟着吃些残羹盛宴,见识道人家不可企及的泼天富贵,如何能不生出怨怼心酸呢? 两人随即更小声的嘀嘀咕咕,云若确实听不清楚,此时离着他们约有八百步之远,若非是云若练就远比鸡司晨,犬守夜这类江湖寻常功夫更高的天外寻音的本领,就连这些话也未必能够听得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五章 装模虚作样 异样忽非常 他们嘀咕过后,老川音儿声音尖细非常,淫笑道:“这么俊的小娘儿们,咱兄弟可真是福分不浅,从蜀山到京城这千里迢迢的路程,有这美娇娘相伴,哈哈哈,嘻嘻嘻,一路之上,还不是任凭咱们摆弄么?以咱们的身份,她还不是修来的福分么?” 云若听闻他的话音,自然而然能想到那副谄媚无赖的形象,那副想起来便让人作呕的面容,云若气的都忽然忘记了想象。 老陕腔哼了一声,似乎瞧不起老川音儿的鲁莽急躁。 在他的心中,大家都身为官府中人,有些事做的说不得,杀人放火,劫掠良家,咱们官府中人不是不能做,不是不可做,也不是不会做,而是不能说。 老川音儿刚才那番话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降到了与蟊贼草寇采花贼的格调,怎能不让人生气他的自贬身价,怎能不生气因为他的自贬身价让俺们这些匹夫匹妇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颜面扫地呢? 在这位在大衙门当差的京城中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人物来说,无论言语行事自然会自觉把自己和蟊贼隔开,他可绝不会把自己当成无赖流氓,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和草莽来往,他认为自己乃是一品大官的属下,来往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份尊贵的达官贵人,所以行事来往都要有分寸,自己目前身份还不算高,可是也要向着王侯卿相来看齐。 可是老川音儿出身绿林道,虽然此时跻身于衙门中,可是贼性不改,犹如土包子一般,始终不能更改言语粗鄙的毛病。 自己与他作伴行事,委实丢了不少身份和面子,老川音儿听到老陕腔的哼声,知道他内心的不悦和对自己的厌恶,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粗鄙,让他小瞧了自己,因为已经身在公门,也感到有些猥琐羞惭,只是内心里想的是,管你什么老陕腔装模作样,你和我不过是达官贵人门前的走狗,管你什么公卿将相,王侯世袭,就算是皇帝老子,你们还是未能脱去那层贼皮,就算是脱掉强盗的伪装,也难以消解你们盗贼的本性,你们行事如盗贼,为人多以阴谋诡计陷害他人为能事,就算是不出声音,就算是看上去俨然正人君子,难道你就不比下三滥的江湖流氓更加品行低劣么?我老川音儿出身绿林不假,可是仍然有几分英雄的真本色,你们和戏台子上的那些婊子花旦有个什么分别? 这半路出家入了官家正道的老川音儿,内心的确道出了那些仁义道德的达官贵人和潜在的达官贵人的真实嘴脸。 云若听闻老川音儿的话,心中又恨有怒,再也压不住怒火,便想大喝一声,冲出去,将这两家伙一剑劈为两半,马车的辚辚声,马蹄踏在山道上的嘚嘚之声,让他心头不禁一颤,更加剧了他的怒火。 此时转过一个山坳,他忽然发现,马车的前面也有两匹马,马上也坐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从头到脚全部被黑袍子裹着,对于老陕腔和老川音儿的谈话,他们未置一词。 在黑夜之中,他们骑在马上,宛如僵尸幽灵,最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在马上一动不动,浑不似马车后面白马之上坐着的那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老陕腔和老川音儿的咋咋呼呼。 他们偶尔回头,也向四周寻视,似乎是观望放哨马车的安全,他们只有两只眼睛没有被黑袍子裹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寒光,就像是深夜之中的野狼的眼睛。 云若偶然间望见那四只眼睛,只觉得犹如四柄闪着寒光,磨得锋利的利剑钢刀,不可碰触,任何接触到哪眼光的人,就如面对着随时砍来的刀剑,随时身体都会被割截。 月色皎洁,夏日的夜空偶尔有丝丝白云掠过,碧空如洗。 可这两双眼睛,让人瞬间直觉的身在寒冬,那场面的诡异,让本来想要两脚踢飞后面这两个无赖的云若顿时冷静了下来。 自己还不觉得后面的那两人有如何的本事,可是前面这两个骑着黑马的人,透着一股杀机,难以掩藏,云若知道他们是劲敌,绝对不能小觑。 他又暗自怨怼苏心茗恁的粗心,若是她一直跟着自己,不鲁莽行事,岂能被人捉了去? 只是为何这几个人能将她捉走,云若心中还是起了许多怀疑。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是知道这些人定然是师父口中说的采花贼或者下五门专门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的坏蛋。 他怎能想到这两个家伙口中的加官进爵乃是就事论事,他怎能知道朝廷里居然有如此明目张胆,笼络良家少女的败类,他怎能猜得透老陕腔和老川音儿内心的龌龊腹诽。 他来不及再听这些话语,飞奔着顺着山坡直追那两匹马和马车,看似挺近,云若追到离马车还有三百步之遥,却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再看那马车,用两匹高头马驾辕,前面两匹马,马车后面也有两匹马,四匹马四个人,紧紧的将马车包围,他们与马车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马车行进的速度快慢,他们始终能随着节奏跟随,唯恐僭越和冲撞了马车,绝不敢靠近或者超前,这怪异云若本该注意得到,但是他慌急之下,没有体会到异样之处。 那马车高大非常,帷帘放下来,偶尔听到马车中有女子的呜咽呀呀之声,似乎嘴被堵着,云若心头一热。 那马车和马匹在山道上如飞似箭,怪不得以云若的轻功也用了许多时间,那说话的正是后面的两匹马上的白衣人,随着山风的激荡和马匹的迅速前行,将他们的白袍子随风飘起来,袍子下面,似乎趁着黄金或者银色软甲,挎着绣春刀,每个人背后背着箭壶,马上有横担着长弓。 马蹄它在山道上,荡起来嘚嘚之声,响亮非常,震得山谷回音不绝于耳,所经过的山坡上的飞鸟簌簌飞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六章 双脚飞二贼 无声剑凌厉 他们似乎不担忧此地乃是武林中的圣地蜀山派,也不避讳什么江湖夜行规矩,看他们行进的速度和马匹的喘息之声,都是急急忙忙,似乎在执行者什么重要的事务。 这种打扮,绝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行事,为了避开人们的视线,绝不会深夜之中穿着白色的衣服招摇过市。 云若是 江湖中人,自然凡事会想到江湖规矩,不过朝廷中就算是末品小奴才也会耀武扬威,也会觉得天下间还有什么我们朝廷中人要遵行的什么规矩么? 他们的心中,自然不会遵从任何不以暴力为基础的任何道义规矩,他们认为我们才是规矩的制定者,什么黑道白道,什么绿林赤眉,都是拉大旗作虎皮,皇帝老子不高兴了,你们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还什么蜀山派青城派,还有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云若听那车中的声音,似乎便是苏心茗,挣扎呜咽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他心中一热,再也顾不得忧虑,也浑然忘记了马车前面的那两个黑衣人,从山崖上飘然就到了马车顶上,如棉花落在油锅中,蝇虫触及到蛛网之上,声息皆无,以那那四个人的功力,根本就没有听到云若的声音。 若非星月在天,照的见云若的身影,云若便在他们护持的马车之上,他们哪里与闻云若的行藏? 后面的两人首先发现了云若的身影,顺势就想抽出佩戴的绣春刀,他们的意思很明白,我们朝廷大衙门来的公差,你一个黑脸小子居然敢冲撞,难道获得不耐烦了么,他们的自信之中还有一丝悲悯,心想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往阎王殿送死来的么? 哪知道手还没有放到刀柄上,甚至他们还没来得及呼喝,云若双脚在在马车上一借力,一脚一个,将两人给踹下马去,要知道,他们离马车还有六丈多远,这少年怎能够在马车之上,抬轿就能将他们踹飞? 就算是被踹飞了,他们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们根本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武功。 两匹马还没来记得反应过来,身上的骑乘之人已经跌下,它们依然快速的奔跑,只是失去了控驭,难免是横冲直撞。 好在云若天生纯良,秉性慈善,不想要了他们的性命,若是刚才在悬崖边上,只要云若抬脚一踹,他们两人两匹马都要跌下山崖不可。 饶是如此,他的气力大的异乎寻常,将他们的人和马镫一起踢断,若是他们的脚仍然在马镫之中没有退出,马鞍依然连着马镫,这两个人的脚套在马镫之中,肯定会被飞奔的马匹给拖的脊背脑袋全被山石磨碎了不可,两人跌到山道上,捡了两条狗命,那两匹受惊的马直冲向那辆马车。 马车和前面的两匹马还是依然飞奔向前,这样受惊的空马并未撞到马车之上。 那两个人被摔得哎吆吆大叫,有一个昏了过去,好在山边已经算是平地,他们两个虽然重重的摔倒地上,只是受了皮肉之上。前面两个黑袍客听到后面响声不对,听声响知道后面两人已经遭了暗算。 云若趁着踢他们的力道,又倒退着弹到马车顶上,依然声息皆无。 几乎在同时,云若还没有一丝喘息的余暇,还没有转身的余裕,月下两道寒光一闪,两柄宝剑直奔云若击来,黑袍长剑,同时而出。 那两个人本来在马车的前面骑马飞奔,此时瞬间长剑就已经到了云若背后,金风微微一动,也是悄无声息,犹如毒蛇吐芯。 两柄宝剑同时将各自发出的宝剑刺破夜空之声消散。 以云若的武功修为,自然能够听得到那声音,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破空的剑声居然能够被两厢施展内力消解,若是听觉稍微不敏之人,一定会死在如此诡异的剑法之下,他吃惊非小,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凌厉的剑法。 马车飞奔,二马飞驰,他们瞬息之间将前倾的惯性反击向云若,云若的身子简直就像是因为惯性向宝剑送去。 云若暗自懊悔自己的鲁莽,先是去解决两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口舌招尤的恶棍,而忘记了马车前这两个隐藏的杀星。 他身子后送的同时,脚尖点马车顶棚,借力一个翻身,便到了那两个黑袍客的后面,使用师门绝穿拿云手,一掌拍向左面黑袍客的后背,另一掌化掌为三指,如剑戳向右面黑袍客的腰部。 那两个黑袍客也是江湖中老辣的角色,更想不到两剑同出,居然无功,这是两人出江湖以来所谓遇到的怪事,那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怎地修为恁的了得? 他们也 听到了背后的恶风,不躲不闪,反而两招苏秦背剑,向后斩去,一把剑削云若的脖子,另一把剑斩向云若的左臂膀。 云若在这两招之间,已经见识了这两人的武功,虽然他们的内功修为不及霍灵素,但是剑法的凌厉迅捷,更在霍灵素之上。 他撤掌后退,站在了马车的前档杆上,再要后退一步,便要跌下马车,那两个黑袍客这两剑本不为斩杀云若,而是自救,此时三人目光相对,同时“呀”了一声。 他们两人借着月光仔细看云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云若刚才以小巧的拿云手击向黑袍客的后辈,虽然未能奏效,但是因此在他们的宝剑后斩时候,取掉了他们头上的头套,两个面目英俊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他们的年龄,和自己相当,至多也不故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两人相貌相若,只是一个面目上闪烁着神采飞扬之色,一个面上略有苦涩,显然两人是同胞兄弟。 那神采飞扬的少年脸上惊讶非常,上下打量云若,摇摇头,又点点头,向面容苦涩的少年挥挥手,那面容苦涩的少年看了看云若,向云若一抱拳,挑挑大拇指,似乎是赞叹云若的武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七章 三剑会蜀山 车马搏胜负 然后和神采飞扬的少年一比手势,指了指云若背后的背的紫电锋霜,云若知道他是是要试自己的剑法,也是不愿意欺负自己赤手空拳的意思。 云若一是敬佩这两个少年的武功,也是从未遇到武功如此俊的少年的缘故,见猎心喜,从背后缓缓抽出紫电锋霜。 他对对方一无所知,而且对方身份不明,内功深厚,剑法高明,此时不是寻常的比武较量,而是救助心爱之人,他自然无需托大,这两个少年的剑法内功之强,早已经让云若吃惊不小,他也不敢托大。 他宝剑出匣,山间瞬间闪起了七彩的光芒,星月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隐藏山林之间的山猫野兽,望见这剑锋,不仅倏然而惊,扑簌簌山林间飞起一片禽鸟,草木丛中想起了兽类的低嚎。 那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似乎是知道云若宝剑的来历,只是未曾想到这把宝剑居然如此之亮,宝剑出鞘的一瞬,数步之内,起了无限的寒凉之意。 他们见到云若的门户剑势,知道他绝不会首先出招,便也不客气,又双剑向云若攻去。 云若此时有了准备,而且又是正面交锋,不似刚才的手忙脚乱,刚才相互之间试了几招,他也知道这两个少年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输给自己,开始时候对他们的进攻只是极力遮挡,力求不败,他要看一看对方的剑法是如何来路。 他有宝剑护持,对方有所忌惮他的宝剑之锐,自然不敢向刚才出剑的那般凌厉,云若也不至于像是刚才的手忙脚乱。 这是他出江湖以来第二次以剑法对敌,比在聚金窟中对阵覃逸风更多了几分飘逸和纯熟,与两个少年在马车之上,闪展腾挪,三把长剑,杀在了一处。 马车依然飞速前行,后面的那两匹马从马车旁边飞奔而过,越过马车和马匹,嘶鸣之声不绝,如发疯一样向前面奔去。 那两个少年所骑乘的马匹依然自顾自的循这山道,似乎引着马车飞奔,一如上面坐着人一样,而且不受那两匹被惊吓的马匹的影响,快而不乱,显见的这两匹坐骑乃是训练有素的良驹。 马车的迅捷飞驰,加上颠簸,还有云若背靠着马车前行的方向,三人的比拼更增加了不知道多少难度。 尤其对云若而言,他所处的形势远比这二人更加艰难,对他而言,他首先要适应马车的倒行,那两个少年却是正对着马车前行的方向,在形势上,便占了许多便宜。 三人心中都如明镜一样,知道稍有不慎,便要跌下马车,或者脚下使力太大,将马车顶棚踩踏,脚下不稳,或者便会被卡在车骨架之间。 便是在如此狭窄危险的所在,更见出三人武功内力修为的不凡,只要稍微力道和判断失误,便是丧命堕崖的危险。 三人都是武功奇高的英雄少年,刚才首先试了几招,生出惺惺相惜之心,少年英雄,虽然并无只言片语的交谈,可都没有意伤害对方,都想在这狭窄的所在试一下对方的武功,也想考较一下自己在危难的境地之下究竟有几分本领。 只是他们所处的地方,马车飞驰之下,就算是想要站稳,也得有极高的定力和轻功。 他们好似约定好了一样,谁也不愿意跳下马车,寻找个平地来比武较量。 在马车方圆不足一丈的地方,剑光缭绕,掌影飞动,身影快速的转圜,谁也不说一句话,连一句呼喝都没有,皎洁的月色之下,形势却是诡异非常。 云若救人心切,但是依然保持严禁的守势,对二人的攻击,举重若轻的拆解,以一敌二,兀自不落下风。 这两个少年内功修为相若,出招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互相将对方的破绽弥补,两人齐心合力而下,武功的威力,剑法的凌厉更增了数倍。 他们固然每个人的招数武功及灵活并不及云若,但是两厢配合之巧妙,弥补了各自的不足,二人如一,与云若斗了个平手。 云若心中吃惊,知道他们用的是太极两仪的剑法,只是这种剑法需要极为高明的易学配合,而且此易学绝非寻常的占卜问卦的流俗易学,契合内功招数的变幻,天下武林之大,拥有如此易学与两仪剑法的,也不过寥寥几个门派,除了覃逸风,还有玄都宫. 想到玄都宫,云若心下凛然,忽然觉得这两个少年用的武功,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似乎有覃逸风武功招数的影子,而且内功的吞吐控纵,与覃逸风一般不二,而那个面容苦涩的少年,武功的底子乃是师父口中所说的玄都宫的武功。 只是这两派门户迥异,招数内功颇有不同,为何他们两个用的剑法和武功,却都是一般不二,又可以配合的如此精妙? 在招数的变化上,武林各个门派其实变化并不太大,可是内功法门,却各有各的根基诀窍。 内功心法看似雷同,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学他人的花架子招数,不过是邯郸学步,稍有点档次的门派和武林中人也不屑于那些招数的形式变化。 云若的恩师连浮云武功不高,但是于天下武学的见识,却是古往今来武林中的大宗师。 玄都宫的武学纷繁多变,是天下不传之秘,甚至可以说是中原武林的最大秘密,连浮云曾经应玄都宫主参研璇玑图的密奥,在玄都宫中,与云天化切磋过易学与武功,云天化佩服连浮云的见识,也曾将自己门派的武功演示给连浮云。 玄都宫独立西域,乃是中原武林的屏障,其创派之人,天赋奇高,又忍得了孤独寂寞,武功卓然一家,一出江湖便名动天下,又浸淫了一代奇人羽星大师的武学,可以说是近百年来登峰造极的武学。 连浮云对玄都宫的武功,也最为称赞,认为乃是天下武学的正宗,丝毫不输给武当与少林,连浮云自然也将这些见识传授给弟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八章 少年竞相惜 一剑退二英 连浮云格于境界,又是半路出家入了江湖,修为与武功在江湖之中只能勉强堪堪跻身于一流之列,其艰苦卓绝远在万万人之上,其天资聪慧偶尔又在万万人之下。 寻常人一点就通之处,他偏偏参悟不透,匹夫匹妇们难以索解的大智大慧,他的见解又开朗分明,谓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无用书生也无不可,世人嗤笑其学多是屠龙之技。 不过连浮云对于各门派武学的认知以及其中的缺陷之判断,远比其门派中耆宿名家更为准确,点评各门派武学,月旦风评武林人物的臧否长短,更是目光如炬,片言只语便足以将人剖白而开。 他为人又极诚实,乃是武林中有数的文武双全者。 也因此,他赢得了武林中各门派宗师的称赞,云若虽然未曾见识过玄都宫的武功,可师父在言谈举止中曾对玄都宫的武功称赞过,也给云若演示过其门派武学的精要,这少年一出手,无论是形神还是内功,对于云若都不陌生。 而覃逸风的武功,刚才云若在聚金窟中已经见识过,他奇怪的是这两派不同的武功,这两个少年却将之配合的天衣无缝,两种武功如此契合,犹如两匹桀骜不驯的马匹同拴一槽,两虎不争,反而齐心合力,岂非是咄咄怪事。 若非有高人的指点融合,断不至于如此境地。 那两个少年吃亏在不敢以宝剑去触碰云若的兵器。 二人都是江湖名门子弟,见闻广博,也曾听先人讲过历代名侠仗以纵横天下的武功与兵器。 诸葛青阳乃是数百年前的武林第一奇人,当今各个武林流派的武学都得他的武功精髓,其对于武学的发明见识,乃是自墨翟以后第一人物,可以说无人不受其惠泽。 许多人也都将他当做武林中的开辟人物,奉其为武林二宗,关于他的兵器武功的传闻多所流传。 而且此处正是蜀山附近,对他们而言,这柄诸葛青阳的佩剑有人使用,毫无奇怪。 天下门派源流传说迥异,紫电锋霜被埋藏在聚金窟中,一样是蜀山派的最大秘密,武林中人不爱金银珠宝者多有人在,武林中人不爱神兵利器者却极为罕见,蜀山派自然知道聚金窟中埋藏紫电锋霜的消息一旦走漏,怕是聚金窟早就被人欲望窥破了。 蜀山有宝藏的传说,畏于蜀山派的威名,还少有人明目张胆的劫盗挖掘,若是他们知道了宝藏之中藏着这柄稀世名剑,恐怕早就想方设法将蜀山挖空了。 就算这两个少年见闻再广博,也难免有所不知的地方,他们怎知道此剑沉埋地下已经数百年,被云若无意间得来的经历呢? 而他们所持的宝剑虽然也是能工巧匠以精钢精心打造,只是比起来紫电锋霜,自然多有不如,一旦碰触这少年的宝剑,以云若的内功,两把普通的宝剑非要立时折断不可。 起初三人三剑交手过招还都有互相比试的意思,可是久战之下,武功招数与剑法之中戾气大增,奇招跌出,三人也都知道谁若是一不小心,便要伤在对方的剑下。 到了后来,他们的招数都变得狠辣凌厉至极,谁也不再退让一步,虽然有心爱惜对方,怎奈要保护自己,非要伤了对方不可。 云若知道不击退他们,无法到马车中去救下苏心茗,而他们也知道这黑脸的少年剑法武功,乃是生平所仅见,若是稍有不慎,便要命丧在他剑下。 兄弟二人出江湖以来,哪里见到过如此厉害的人物,平素只要他们双剑一合,便是江湖中成名的一流高手,也走不过十招。 约打斗了一刻钟的功夫,三人谁也不发一言,只有剑影闪烁,更没有呼和之声,偌大的山间,显得诡秘非常,而马车继续飞奔前行,已经转过了两个山坳。 云若早已经收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极力要速战速决,逼退这来两个少年,他施展出来自己在光相寺旁的佛光中学来的六龙回日四象功里演化的剑法。 这套剑法本来也未必能战败者两个少年,只是其中一个少年吃惊的是云若怎么会这套本门的武功,难道他也是本门的弟子,只是师父未曾提及么? 要知道他的恩师乃是极为刻薄阴险之人,做事往往预留后手,自己虽然是他的爱徒,但是也不敢坚信他对自己绝无防范之心。 这少年对于恩师的性情自然明白,对于本门中的事,他也不敢多问,师父若是另有传人,也并不奇怪。 他见到云若的武功,稍微迟愣,他旁边的少年见到哥哥的迟疑,手中的宝剑换招便略微迟钝,高手过招,缝隙间便见到破绽,以云若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怎能容他们有余暇思索。 两人讶然之下, 云若瞬间将这两个少年逼得招数散乱,其配合再也不能毫无破绽。 三人都吃亏的是脚下不稳,一着不慎,便跌下马车,此时马车的速度,加上所过之处多是悬崖峭壁,就算是凭着高明的武功和轻功,也极有可能是摔下山崖,粉骨碎身之祸。 这时候也最是考校个人的修为定力,在修为定力上,云若的恩师连浮云这位老学究目不窥园的教导,毕竟多胜一筹。 云若将他们逼得靠着山峰,刷刷刷连着变化了平沙落雁,大漠飞沙,凌云排空,二人被逼得没有退路,他们见到云若的出招并未有伤害他们的心思,也知道云若没有仗着宝剑的锋锐取他们的便宜,只是要逼退他们。 可是这少年凌厉的宝剑已经躲闪不及,除了宝剑格挡之外,别无他法,他们将宝剑都齐齐的向云若的宝剑挡去,只听擦得一生,宝剑被齐齐斩断,声息之轻,悄然无声,云若想不到这宝剑居然如此锋利。 那两个少年无奈,为了保命,只好拼命后越,向山边的两棵树上跃去,他们跳到了树上,马车飞奔之下,他们瞬间与云若拉开了距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一九章 阴阳两兄弟 慌急上大当 月色皎白,山风微凉,面带苦涩的少年望着站在马车顶上的云若,手中提着紫电锋霜,向他们微微颔首,示意抱歉,他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而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嘴角升起一丝微微的冷笑,脸上忽然起了异样的诡异,近乎残忍,他望了望他旁边少年,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问他有没有跌伤,那忧郁的少年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骄傲,也让人能感觉到他的虚伪,可是对那面容枯涩的少年的关怀,真诚而毫无作伪。 两个相貌相仿的少年,孪生兄弟,一个给人本能的诚实可信,另一个却始终让人怀着提防之心,面容枯涩的少年内心的忧苦和为人的真诚可能是因为他自小惨遭丧乱,却仍然保有赤子之心;神采风扬却心怀狡黠的少年表里的反差,是因为同样惨遭大难,认清了人性的六亲不认和丑恶,所以要用一种提防的心态来面对这世界的苍白和残忍,因为他要保护受伤的兄弟,他宁肯将自己变得残忍而残酷,他对自己的变化毫不后悔,即使偶有一丝内心的痛楚。 这一切细腻的变化,云若并未注意到,其实以云若此时焦急的心情,莫说是在深夜之中,便是在白昼,他也未必注意到两个少年脸色的变化。 而云若在慌忙之下,恰好忘记了恩师所说行走江湖切不可错过任何细节的教训,因为往往细节关乎着全局乃至各种五行遁甲的变化关键,稍有差池,便是谬以千里,便是事败人亡,蛛丝马迹甚至会要了你的性命。 儒学考据容得下一家之言,甚至百家之言,只可惜江湖和五行遁甲之中,稍有一丝舛误,便足以埋藏下颠覆全局的灭亡因子。 车里似乎又嘤咛一声,似乎是极为痛苦的挣扎,云若心中焦急,头昏脑涨之下,再也忍耐不住,若非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少年拦路,他早就忍不住要一头钻入马车中救出苏心茗。 他跳到马车的驾辕之人所坐的地方,顿时被惊在那里,原来根本就没有人驾车把辕,两匹马辔头鲜明,却自顾自的飞奔,云若一直注意到车前车后的人物,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好奇的是如此崎岖的山路那两匹马居然没有人驾驭,如是二马稍微受到惊吓,岂非是人毁车亡?究竟是他们心地歹毒还是…….. 他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不敢想,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若非自己及早发现马车的行踪,那么车中的苏心茗岂非要被狂奔的马车拖带到悬崖,摔成肉泥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尽量安慰自己,事情绝对没有如此危险,他擦了一把冷汗,便认定因为那赶马车的人是见到有人袭击,后面护持马车之人又被扔下马,他害怕之下,所以趁着乱,逃命而去。 他来不及细想,挑起厚厚的帘帷,一头钻入正在飞奔的马车。 他多么渴望的就是能够望见苏心茗, 云若差不多要疯了,他以为自己若是见到了这小妞儿,一定要抛弃所有的矜持,定然狠狠的抱住她,一辈子也不放手,纵然死神天神所有的妖魔鬼怪满天神佛的阻挡也不能够把她与自己分开,他先是要好好亲吻她,然后轻轻打她的屁股,装作生气,甚至是撒娇,问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要轻贱自己的性命。 因为若非自己及早发现这一切,此时恐怕马车和苏心茗都要跌下山崖不可。 他心中一热,这不过一个时辰的分离,恍若已经数十年未见,那种相思难耐,让云若的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他将紫电锋霜背在身上,单手轻轻挑起帷幕。 恍惚间一丝灯光闪烁,他大吃一惊,只看见一个面如骷髅的老年妇人盘膝如佛像一般坐在车中。 她穿着白色的袍子,佩戴着许多的珠宝首饰,脖子上挂的是璎珞,高高的颧骨,披散着头发,头发黑中掺杂着白色,看起来约有五十岁的年纪,枯黄的面皮,贴在骨头上。 那老妇人怔怔的望着他出神好笑,她坐在那里,似乎不比云若站起来低,就像是饿成了皮包骨。 她的两只眼睛大的出奇,只有两眼在眨个不停,若非他呼吸有力,云若还以为那是个大的西洋玩偶。 平心而论,若是她再稍微丰满一些,相貌也并不难看,只是打扮的怪异,宛如出殡的重病亡妇,平添了几分凄惨荒凉,使人望见犹如见到的女鬼也似。 云若一见没有苏心茗,情知道上当,这老妇人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吃惊,犹如望见了一副活骷髅,云若震惊的忘了呼吸,等到他想要呼吸的时候,才发现车中香甜的味道极弄,而自己也有些萎靡不振,一阵困意涌上心头,他知道这车中布满了迷香。 他想极力的以内力将迷香的毒性逼出,哪知道那老太太抬起手,在他的胁下,嗤嗤数声,连点了三点,封住他的天枢,气诲,中脘三处穴道,她用的居然是凌空点穴的打穴手法,云若心中更是骇然非常。 若是在平时,这老婆婆的武功虽然高过云若,出手纵然厉害,也不能一招致胜,只是云若中了迷香在先,想要反抗,力有未逮,他“哎呦”一声,头晕目眩,栽倒在车中。 那老婆婆望着云若,心中一阵惊奇,她内功修为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刚才别看她坐在车中,那两个少年与云若的比斗,她一一听在耳中。 听风辨形之下,她早就猜测到云若的武功乃是连浮云所教授,当云若施展出来六龙回日四象功之际,她心中更是惊讶非常,怎么也想不到连浮云的传人怎么会习学到蜀山派失传已久的绝学,而且变化之精微深奥,深得诸葛青阳武学的深邃(这老妇人的门派源远流长,与诸葛青阳的渊源极深),远比蜀山派所学更为精妙,与覃逸风倒是颇有相似之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惊奇后起秀 弃妇自证大 她最想不到的是,迂腐的连浮云的传人居然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就算是连浮云壮年之时,也未必能够抵挡这两个外甥任一人的二十招。 而连浮云的这个传人在自己两个外甥施展出玄都宫镇宫绝技、历经两百余年玄都宫的历代先贤前辈锤炼的的玄都两仪剑法,两厢夹击之下还能够轻松应对一百余招,保持不败之势,听闻喘息之声,似乎两个外甥还颇为吃力,听这少年脚下的力道与呼吸的均匀有力,自然是少年无疑。 一个区区少年,能够对战自己自幼有名师传授,武功奇佳的两个外甥不落下风,游刃有余,她实在是震惊莫名,若非是另有用心,她早就忍不住要跳出马车看个究竟。 天下能令玄都宫主吃惊的英雄豪杰,近二十年来,云若还是头一个。 这两个外甥在武林后起的英雄之中,乃是其中的佼佼人物,一个因缘际会得到覃逸风的亲传,另一个身列玄都宫的护法,得有玄都宫四大护法的亲传。 他们在武功上的成就,虽然不能和自己的大徒弟卓清宁相比,可纵然与少林八大名僧,武当十大名剑相比亦毫不逊色,而今一个少年便能独对他们两个轻松裕如,她实在想不透这少年究竟有如何的本事,她也想见识一下这少年的身手武功。 因为在她的心中,除非是自己的大徒儿卓清宁,或是言世昭的二儿子言达天这样天赋奇高的少年,才会有如此青出于蓝的功力,可是听声音和招数的变化,这少年绝非是此二人中的一个。 何况自己这次来到蜀山,为免他人窥破自己的心意,并未带大徒弟,而且自己也给卓清宁安排他务,她对自己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绝不会私自跑到蜀山,若真的是自己的徒弟,她纵然不认识这两个自己的外甥,可恐怕也早就看出来了二外甥的武功乃是玄都宫一脉,卓清宁为人谨慎,怎能看到有人施展玄都宫的武功还要猛下杀手,打斗的如此激烈呢? 听说鬼王们的老鬼王的徒弟卜任轨也是当今江湖后起之秀,天才卓绝,为人心狠手辣,只是自己还未曾见过。 这少年脚下的力道比鬼王们的凌厉狠辣为轻,其内功的正大醇厚也非鬼王门的险峭奇猛兼具的特点,这绝不是鬼王们的套路。 武林中居然有如此的后起之秀,她不禁惘然,看来玄都宫久在西域,偏僻一隅,对于中原武林变化的感知,实在有点生疏了,她实在想不透这少年如何能够有如此修为武功。 这圣手蜗皇乃是武林中的一代女杰,统领玄都宫门下三千弟子,最是江湖中一等一不好惹的人物。 她与云天化中年结成夫妇,对外统称为玄都宫主,云天化与当今的武林盟主墨孤魂同时都是羽星大师的弟子,夫妻结缡十余载,本来感情也算笃深,可是十年前云天化不告而别,忽然下了玄都宫,从此音空信杳,消失于武林之中。 有人说他已经老死荒山,也有人说他归藏海外,亦有人说他隐居九江府,也有人说在长安城中见过他。 圣手蜗皇乃是武林中的一代奇女子,性娇气傲,为了壮大玄都宫,一心谋于兴旺玄都宫,苦心孤诣,多所筹谋,玄都宫果然在她的手中更胜往昔,连骄傲蛮横的墨孤魂都不敢轻易干犯玄都宫。 只是她处事大气磅礴,不输须眉男子,可身为女子却刻薄小性,傲慢无礼,以至于到了三十余岁,还是茕茕独立,形影相吊,中年在前任宫主云星锐的撮合之下,与云星锐的堂兄云天化结成夫妻。 她中年才得以婚配,哪知道丈夫忽然不辞而别,为此她一气之下,病了三年,三年之后,形容憔悴,本来一个高大 的美人,形容却变成了活鬼相似,柳三变所言: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虽然未必合乎圣手蜗皇这样心志坚韧,行事果决的女子性情,可是为情爱不谐伤心抱病,身体消瘦,却是事实,为此事她耿耿于怀,大发脾气,玄都宫那些个门人弟子可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若非有玄都四星和四大护法的劝慰制衡,这位玄都宫主非要把自己一手好好经营的玄都宫倾覆在自己的手中不可,要强好胜的她担负着为夫抛弃的名声,成了武林中人所共知的弃妇,自然心中大为恼火,颜面无光。 也因此,她十余年已经不下玄都宫了。 此次来到蜀中,乃是探知蜀山一代发现了云天化的踪迹,因此带着两个云天化的外甥来此寻他的踪迹。 以她的刻薄心性,羞辱与心中痛苦早就在长夜寂寞中被泪水流干,高高在上的玄都宫主最容易的是能够获得与教众的距离,否则,她真的惧怕那些怀着恶意讥嘲的眼神,不错,她是强者,可她只能享用高高在上的寂寞。 剩下的只是仇恨和报复,她早已经不报什么破镜重圆,再谐琴瑟的念想,既然被羞辱过了,那就把尊严找回来。 对于寻常女子,在男权横行的时代,她们只能无所作为,可是对于武林中的一代女侠的圣手蜗皇,她势必要以激烈的手段来谋求报复,来将羞辱和耻辱还给羞辱过她的人,无论那个人是山盟海誓的枕边人,还是血海深仇的死敌。 她要证明的是一代女侠生不可欺,死不可辱。 当然她还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强大,那就是再择收门徒的时候,只收女弟子,也因此,她收留了四个足以让任何武林人物羡慕的女弟子。 这些女弟子个个出类拔萃,天赋奇高,虽然年纪轻轻,却都已经身负玄都宫的绝艺,尤其大弟子卓青宁的武功,已经到了神而明之,登峰造极,寻常武林宗师难以企及的地步,就连自己,在某些成就和见解上,也已经多有不及,她知道将来的武林,必以此女为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一章 奇志奇女子 偷天挪明珠 圣手蜗皇作为一个婚姻失败的女子,她也会发脾气,也会呜咽在午夜无人之际,也会给自己建构隔离人世的篱笆,那是脆弱,也是为了自尊,因为脆弱的自尊,所以她从平易近人变得高高在上,甚至让别人仰望,虽然她知道,真正值得仰望的人,未必需要抬头,甚至那些值得仰望的人,仅仅需要你在平静之中静谧的闭目默想就足够了。 她也会以自己的威权把自己的痛苦凌驾施加给他人,让他们因为嘲讽自己而付出代价,嘲讽他人未必都足以应该获得报应,但是嘲讽对于自尊的人,有时候甚至比杀伤他(她)都威力巨大。 只是她并未自暴自弃,而是以教导出出类拔萃的弟子来证明自己的不曾被击倒,以壮大玄都宫的声威向江湖宣告自己面对男人的负心薄幸依旧是自立自强。 她没有儿女,以自己的徒弟为儿女。 她要以自己的苦心教导弟子来转化自己心中的纯情挚爱,来化解心中无法宣泄的戾气和愤怒,弟子的成就就是她的成就。 奇女子就是奇女子,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莫要看他们经受了多少失败冷嘲,也不管如何的摧折打击,他们总是会用自己迥异于匹夫匹妇的眼光行为来诠释自己的新生,他们会用自己百倍的努力来开出风雨后的一片香花彩虹。 她们离开了男子,却并未失去尊严与美丽,更没有失去主心骨,而是以巨大的荣耀来回报自己,证明自己。 只可惜,再要强的女子,也难免为弃妇的身份萦怀,再强大的女性,也不能无视曾经被人抛弃的经历,那种羞辱你表面上可以漠视,但是无法从你的骨子中剔除,你越是想要抹去,却发现即便以国医圣手的灵丹妙药,也无法抹除这一切印痕,因为它已经嵌在骨子和内心深处。 这些年的独自坚守,悉心抚育弟子,有四名女弟子的承欢膝下,她似乎渐渐的变成了正常人,既有了笑容,也没有再发狂发疯的无故发脾气。 当然,这只是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云天化——玄都宫的人没有人在她面前故意提到云天化,是他们能够和谐相处的原因。 当然玄都宫中人和她自己都明白这和谐氛围的脆弱,她不想维持这种让人发疯的压抑,也不想这份压抑的脆弱忽然在有一天她自己无法压抑自己的时候会破裂爆发,她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弟子和玄都宫。 所以,她要破解这生命中的魔障,要将这一切干干净净的结束,结束这噩梦,从此与云天化相忘于江湖,两不相欠。 她对于云天化的追寻,未曾止息,不是为了重新缔结,而是她要的是决绝的分离,而不是咽不下去,无声无息的抛弃与羞辱。 此次她下玄都宫,也是听闻到有云天化出没蜀山中的风闻,所以协同两个云天化的外甥来到蜀山寻觅他的踪迹。 蜀山中这些天可真是热闹,不仅仅有青城派觊觎与潜伏威胁同气连枝的蜀山派,还有圣教正统,还有覃逸风的欲孽党徒勾连其中,她也在暗自吃惊蜀山派究竟要遭多么大的磨难。 这些人齐集蜀山中,究竟在预谋着什么样的阴谋,蜀山派还能够保全么? 虽然玄都宫与蜀山派有极为深厚的渊源,只是她也知道为着玄都宫的安危,不便牵涉此中。 她不想玄都宫牵扯这些门派的恩怨,更何况蜀山派,慈云庵,与玄都宫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一旦朝了相,毕竟多有误会,所以她一直带着两个外甥隐忍不发。 他们奇怪的是见到许多锦衣卫的爪牙,先前还以为他们是霍灵素带来的打手来对付蜀山派的,所以更加坚定了她置身事外的想法,两派之争更属于诸葛青阳嫡传两个门派之争,玄都宫更加不应该置身其中。 可是这些锦衣卫在蜀山中的鬼鬼祟祟,似乎又不全都是霍灵素所带来的,听闻他们的言语,还有见到其中有人使用的武功,正是云天化独门传自羽星大师的武功。 她吃惊之下,跟踪这些骄横跋扈,得意洋洋,其实草包的紧的家伙发现,凭着这些锦衣卫所使用的武功,云天化很可能与他们有极深厚的关联。 所以她一直跟踪他们,他们在蜀山之下劫掠良家少女,圣手蜗皇与凤氏二兄弟眼见得一清二楚,只是离得太远,天已经昏暗了下来,他们看不清那女子的身影模样。 以这两个兄弟的意思,便要顺手救出那被劫掠的女子,再杀几个锦衣卫的家伙来惩戒这些家伙的胡作非为,只是舅母为人严厉,他们不敢私自行动。 听闻他们的言语,这被劫掠的女子极为重要,恍惚间听到他们说似乎要在蜀山之外东南三十里的柳林铺和一个羽星大师的什么的人接头,他们要将这女子送给他,她吃惊之下,忍不住心砰砰直跳,羽星大师的什么对她而言,自然便是羽星大师的弟子云天化。 他们要将这辆马车上所载的女子送往柳林铺,所以圣手蜗皇施展偷天换日的本领,无声无息间指挥两个外甥将两个锦衣卫的狗腿子撇下蜀山,然后扮作其中的人物,骑马前行引导。 圣手蜗皇的本意是进入车中,要先解救下那个被锦衣卫劫掠的女子,再在车中等着云天化的出现。 哪知道到了马车之中,一无所见,很显见不是锦衣卫为了这女子不被人劫走,使出疑兵之计,故布疑阵,便是这女子已经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使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给挪移走了。 不过这女子究竟是谁,与她此行无关紧要,她也没有去追究那女子的下落。 她索性独自坐在车中,守株待兔等候云天化的 出现,也是她艺高人胆大,为了怕那马车车夫使坏坏了大计,索性也将马车车夫杀掉丢下山崖,让马匹信马由缰的自行其是,而自己在车中坐待云天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二章 仗势焰嚣张 狗娘莫能养 哪知道那两个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平素里仗着皇帝和阉宦的嚣张气焰,早就坏事做尽,早就横行掳掠行事惯了,已经把作恶多端当成了天经地义,已经把为非作歹当成了正当值守,早就把杀人放火,抢劫拢掠当成了平日营生。 平素他们想要收拾谁,或者他们的主子想要陷害谁,琢磨谁,惦记谁,以及与他们与有蛛丝马迹勾连牵扯的家伙想要陷害谁,看上谁家的宅子好,娘们儿俊俏,或者谁家的浮财广,他们就要秉承上意,趋炎附势,无事生非,就要随便捏造罪名,从罗织经里找法子来施展覆雨翻云,阴谋构陷的本事. 对于那些有靠山的家伙或者后台硬的主儿,他们当然不能像是对付屁民百姓那样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这时候他们便要拿手好戏栽赃陷害,施展尽什么欺瞒哄骗,什么五毒俱全的毒辣阴险的法子。 凡是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施展不出来的,他们行事无底线,不怕断子绝孙,不怕阴鸷报应,因为太监本就是断了人根,本就是断子绝孙,所以他们的干孙子们不怕指摘,不怕报应,非要弄得你分崩离析,非要弄得你家破人亡,不看着你楼塌了,不看你宴宾客变成了横尸厅堂,不望见你千棺从门出,不见到你喜事变成丧事,他们绝不会停下来折腾和阴谋。 他们这样横行不法惯了,他们自以为就是王法的化身,王法只是他们警告制裁他人的工具,别人绝不能用之惩罚自己。 虽然刘家败了,赵家亡了,杨家绝了,朱家被焚灭了,可是他们却一代代,不因血脉相连而薪火相传,,代代不绝繁衍了下来。 他们也曾经被杀戮,也曾经拍马屁到了马蹄子上最终落下个众叛亲离,被仇家追杀,乱刃分尸的下场,他们未必有强大的繁衍之力,可是却一代代起死回生,一代代却子孙娼盛。 因为他们行凶作恶惯了,而且谁见到他们都要退避三舍,都要畏首畏尾,上至达官贵人,王侯将相,下至贫民百姓,谁不对他们礼让三分,谁不对他们谄媚阿谀,胁肩谄笑? 因为他们后面站着皇帝老子,就算是他们只是一只看门的奴才狗,你也要打狗看主人不是? 无论是墨孤魂的墨尊金卫,还是前朱家后朱家的厂卫狗腿子,都是这样的不入流,狗娘养的货色。 他们把坏事已经做得顺理成章,已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而且无论黑白两道,官府同僚,对他们都不敢追究缉拿,所以他们的警惕,他们的本领和智商都在下降,因为对他们的恶行,无须逃避,无须怕人追究,更不需要去抵挡任何敢于向他们寻仇挑战者——他们是皇帝家的狗腿子,谁敢和皇帝做对呢? 说不得,别看他们腆胸迭肚,雄赳赳,气昂昂,其实他们已经比不上那些小偷小摸的灵敏技巧 了,他们也比不上流氓盗贼的手段花样了。 许多人听到厂卫的名头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听到诏狱,官至极品的王侯将相已经剩下了半条,就算是锦衣卫比猪狗还蠢,比小瘪三还没本事,他们也失去了了反抗之力。 可若是遇到了这些眼里根本没什么皇帝老子的江湖中人,什么锦衣卫东厂西厂,全都是狗屁。 这两位千户大人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得意自己的手到擒来,轻易可以邀功请赏,正在痴心幻想如何进官加爵,谁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经跌下山崖做了肉饼鬼,而自己也被人两脚踹皮球一样,踹到了马下,掉在硬的咯人的山道上变成了狗啃泥,不,狗啃石头。 俩人满嘴都掉了四颗牙,虽然没有受伤,可是满嘴血流如注,哇哇怪叫。 这一摔非但没有让他们惊醒,非但没有息却他们心中升官发财的欲望,他们还在疯狂的想要跳起来报复,还想要拔出绣春刀来耀武扬威一番,他们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惹咱们祖宗是阉人太监老爷的厂卫中人,他们早就心同此理的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千刀万剐了不可,他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眨眼间就跟上了那辆马车,至今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个变成肉饼鬼的同伴的下场。 他们望见马车上三个人的剑光缭绕,飞腾施展高明的武功,他们也大吃一惊,目定口呆,不禁缩了缩脑袋,龇了龇牙,吓得尿了一裤子。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了得的功夫,哪里能够想到世上居然有人施展如此高明若斯的武功轻功。 这些家伙,打着官家的旗号,自以为就是王法天理,行事时候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歹毒狠辣,远过于黑道山大王。 灌辣椒水,老虎凳,压土囊,割喉咙,钉耳朵,穷尽心思聪明和智慧在刑求人的手段上,发明了花样百出的刑罚,他们的意思很明显,生是羞辱你,死后也让你做个窝囊鬼,不敢找他们寻仇。 他们的聪明智慧只做专制皇帝和太监阉人的奴才,只能为酱缸里肥大正想吃屎的蛆虫。 因为他们的残忍狠辣,造物主诅咒他们的子子孙孙也不能脱去奴才的皮衣。 他们的残忍在人们的意识里只有畜生可比,只可惜把他们比作畜生,那简直是侮辱了畜生,畜生要吃你,咬死你,绝对不会用各种法子折磨凌辱你。 他们羞辱起来女人,根本不顾本朝那些风化节义的教训,载诸宪法的律条。 他们的那些手段恐怕只能是跟着那些无法发泄人性的欲望,以变态手法来折磨人的太监所学的。 还没有犯法的女子,他们已经将她们当成了任人凌辱,发交官媒的犯妇,他们的毫无羞耻,把无论什么出身名门,还是小家碧玉的女子们全都变成了廉耻羞臊全无的女人,这些人的行为表明,他们的确是狗娘养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三章 阴鸷且不顾 主奴同不赦 只要是人生父母养的,绝不会行如此无耻无赖 之行,说他们狗娘养的,偶尔也可能侮辱了母狗公狗。 鼠窃狗偷之辈,社鼠城狐之属,你极尽最卑鄙恶劣的辱骂也不能描摹他们无耻行径之万一,你穷尽恶毒诅咒也不能减却他们一丝一毫的罪恶。 也只有在文学的意义里,我们可以痛骂斥责这些畜生,因为在王朝威风得意之时,往往是这些狗娘养的家伙衣冠楚楚,高谈于庙堂殿宇之上。 在他们那里,什么怜香惜玉,什么软玉温香,什么大男子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就连青红帮的不欺凌孤儿寡妇,不欺侮孝义节妇,不凌辱良家的盗亦有道他们也全都当成统统的狗屁,他们自认为是皇家的看家护院,何曾将什么律法放在眼里。 女人在他们的眼中,除了是雌性和泄欲的器具而外,连畜生的尊严都没有了。 如果不考虑人的尊严,只考虑前朱家后朱家的律法,他们也都行尽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他们也都足够上一百次刑场,被一百零一次千刀万剐也毫不冤屈。 对于无耻和奸,杀夫,戕害公婆儿女的妇人,钉母驴,浸猪笼,千刀万剐也算是依律制裁,可是尚未犯法的女人,他们生生将其逼成在本朝的道德风尚中绝无再生的下场。 不过对于坚强的女子来说,她们就算是受到过非人的刑求拷打与折磨,也不愿意将性命轻轻付之于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混蛋道德节操。 她们早就立定志向,宁定要让这些狗娘养的王八蛋得到他们应有的现世报。 难道有人要施暴侮辱你,你还未报血海深仇,就因为仇人侮辱了你的尊严,你忍受不了他人的指指点点,你就要先仇人而亡么? 那样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 有仇不报,那对得起天地良心么?让作恶者逍遥法外,这岂能是生人所应为的责任。 什么莫要以暴易暴的教条,什么非暴力的高尚行为节操,那是对于良知尚存,尚且有一丝人性良知,尚且遵守人类文明的底线的家伙和暴政而言的,对于狗娘养的畜生,送他们下地狱才是他们最应该也最好的下场,也是人们天经地义的责任。 这些家伙既然喜欢看着他人被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既然他们喜欢听人的惨叫变成野兽的哀嚎,何不将这一切施加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让他们的同伙明白杀人者必被杀,侮人者必被侮的下场呢? 若是这个世界不存在了报应,若是作恶者享富贵又寿延成了千古不变的铁律,不可更改,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还要坚守善良的准则?如果仅仅比谁是从丛林里走出来的最野蛮的野兽,如果仅仅比较谁更凶残,那么人类又为什么要创造律法和文明呢?又为什么敬仰那些道德高尚,知识渊博,启蒙人类心智的贤者先哲呢? 一句话,他们因为内心的变态,所以要去折磨人,要用自己内心的阴毒和对别人的残害残忍来获得一时的狂欢。 或者他们残害人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因为要行邪恶所以就以邪恶来为非作歹,除了升官发财,欺压别人之外,他们别无更高的追求。 看呢,他们也可能平素与我们一起谈笑风生,也可能与家人儿女相处其乐融融,也可能在父母的眼中,他们是孝顺乖巧的儿子,在儿女的眼中,他们是尽职仁慈的父亲,在妻子面前,他们是体贴温柔的丈夫,在同僚面前,他们是讲义气,顾大局的兄弟。 是的,他们与我们有时候一样平庸,甚至可以说是善良。 可是一转眼,他们就变成了吃人的恶魔, 他们真正尽职主子们赋予他们的职责之时,他们就变成了让人谈之色变的厂卫之鹰犬奴隶,希魔的盖世太保,苏俄的克格勃。 说他们是平庸之辈也不委屈他们,说他们是十恶不赦的惊天大盗也一样不委屈他们的所作所为。 一句话,正是千百年来这些锦衣卫东厂的奴才的横行,使得怂恿告密,戕害人性,破坏道德法治成为世事风尚,所以世风日下,所以人心不古。 他们也成为太监皇帝窃国大盗们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窃国大盗们的确罪无可逭,可是要因此去卸去这些鹰犬奴隶十恶不赦的罪责,那真的是书生气太过头了。 主子是元凶巨恶,奴才一样不可饶恕,若非有第一个曲意逢迎的奴才拍马奉承,便不可能出现更多仆伏跪倒,高呼英明神武,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奴才,也不可能出现东方不败与任我行。 相反,主子在某一个方面,还可能有道德的可取之处,也可能有英雄豪杰阔达雍容的一面,而奴才的睚眦必报,阴险毒辣,除了能够彰显他们内心的丑恶之外,难道我们能称颂他们聪明智慧么? 这些窃国者们不需要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将军忠臣,他们只要在他们眼中的暴民不顺从的时候有足够镇压暴民的暴民儿女的打手就足够了,平素之中,太监,厂卫的奴才们才是他们忠心耿耿,如臂使指的得意恩宠之辈。 如果真的民众开始觉醒愤怒,那么窃国大盗和皇帝们也并不担心,他们自信他们可以轻松脱身,在异域他们早就铺垫好了前程与后路。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若是他们把民众与天下当成一艘他们可以搜刮无限财富,任意横行不法的艨艟巨舰,等到他们觉得船要沉了,他们也早就给自己做好了救生艇。 甚至他们会觉得,船上的暴民太多了,只有让它沉没,才能不会有追究他们罪恶的保命生存。 与其让民众成为他人的奴才, 有一天成为掘自己家祖坟庐墓的暴民,何不让其尽数毁灭于洪水滔天呢? 所以一旦河决鱼烂,一旦人为鱼鳖,他们早就拟定好了要退步抽身的计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一百二四章 求生无退路 狂妄死无知 他们当然以为这退路稳固金坚,绝无一毫差池,他们甚至以为他们搜刮的财富不但能够保佑他们穷奢极欲一生,甚至他们的子孙也能够永享荣华富贵,永远能够因为他们的不义而坐享尊荣。 从这一点来说他,他们不配做家长,也不配为人父母,一开始他们不但把自己摆在了寄生虫的位置上,还以豢养犬狼一样豢养他们的子孙。 要幸福自己去创造,要果实自己辛勤播种,去锄禾间苗,去风雨耕耘,这是最最简单的道理,也是为人父母最应该教导子女的朴素且高尚道德养成的基础。 哪里有偷盗别人辛勤劳作而致富呢,哪有以贪婪攫取他人的财富而永保太平呢?哪里有窃盗国家而最终成为富翁远遁他乡,逍遥法外呢?就算是天理有私,可是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岂能让尔无疾而终呢? 窃国盗贼和锦衣卫的主子们自信,是的,他们从来都自信,虽然这种自信不过是狂妄,而不是因为自尊而生出来维护自我荣誉的信心。 甚至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的真正尊严和荣誉,当然他们真正的荣誉,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们喜欢偷,喜欢骗,喜欢以杀人吃人为乐,他们活得好,别人便不得活,这样的欢乐岂能长久呢? 他们喜欢演戏,喜欢弄假成真的做作,不论是宫廷,还是朝堂,还是吃喝拉撒睡,都要自神其神,故意将自己从凡人的世界中撇开,以证明他们的地位和身份高企,旁人绝对无法企及,也因此让他人打消僭越反叛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这种自我造神和奴才们心怀叵测的吹嘘,才让他们忘乎所以,把自己本来出身无赖,行事荒唐的真面目幻梦成了自己真是英明神武,威武不凡。 在幻想和吹嘘之中,他们飘飘然不知道东西南北,也分不清烈火与大祸降临的征兆,分明是烈火熊熊的怒焰,他们看成了天降福瑞的彩云飘飘。 只可惜,他们还想做出一副虚伪的勇敢模样,还想要以天下元首的担当来演出一场浩大的滑稽剧,当然,这种结局当然要以他们的性命来作为代价和收场。 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煤山上的歪脖树的选择,不是朱家最后的无赖儿郎真的勇敢;崖山之上漂流天涯海角的沦落,更不是赵家预设的不失长城公的下场。 求牵黄鹰出上蔡东门而不可得,求为长安布衣而不可得,愿世世勿复生帝王家,才是一切锦衣卫主子们最终应该的感叹和最终发自骨子里的痛悔。 前后朱家的先祖早就多行不义,火烧庆功楼,杀戮尽了无数的功臣良将,阴鸷道德灭绝,他们的子孙眼见得祖先行此巨恶而能得保江山永固,岂能不有样学样,更无以复加的残忍狠毒? 前后赵家也早就将坏事做绝,将归降的李后主因为一句“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就以牵机药鸩毙,导演大宋朝的文字狱。 甚至他们为了争权夺位导演了一出斧声烛影的惨不忍睹,难堪言说,还要以金匮之盟这种伪造的历史来事后诸葛亮的掩饰内部的倾轧和自相残杀。 甚至弟弟杀死哥哥的同时,进而让哥哥的儿子们不是少夭,就是暴毙,或者自杀;他们还从背后射杀了一代名将岳飞,自毁长城。 崖山和煤山也不是他们原本打算的退路和结局,他们甚至一切都规划好了 ,只可惜,并非所有的结局都按照,或者会按照拟定的剧本开始上演。 在末世仓皇之时,所有的人,高贵的,低贱的,讨饭的,劫道的,平素耀武扬威的,一向安分守己的,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此时,绝无人可以再执行什么剧本,谁也在顾不得什么角色,谁也不能运筹帷幄,谁也不能安然酣睡,谁也不能稳坐钓鱼台,谁也不能手握将符指挥千军万马横冲直撞,灭掉自己所有的敌人,就算是杀死所有的敌人,也会在新生的不断的敌人面前断颈沥血。 除非在所谓太平盛世,堂皇的宫廷大戏时候往往才按照最坏的剧本来导演,谁更加无赖残忍,谁才能笑傲到最后,流氓往往战胜贵族,黑帮大佬摧毁掉大侠。 他们正目睹末世的结局想要幻想出逃,而他们和窃国大盗忽然发现,就算是想退,也没有了后退之路,就算是想要躲避绞首上吊的厄运,也已经有所不能。 他们忽然发现,自以为他人莫知的退路已经因为天塌地陷成了死胡同,早就造好了的救生艇甚至未必能够达到生还的彼岸,因为上面也布满了干柴烈火和炸药,还有民众怨气燃着的火焰,蓄势待发,等着他们上去自焚。 他们杀死平和的敌人时候,已经堵死了后退的可能。 面对民众的怨愤的眼神他们不是收敛贪婪和恣肆,不是如汉武帝那样暴戾恣睢的君王还做模样下一通罪己诏,比起来汉武帝,他们更加无知昏聩,而是更加穷凶极恶。 熊熊的干柴烈火马上就要燃烧,他们还要抱薪救火,火上浇油。 大地和民众已经因为久旱焦渴难耐,他们还要让民众饮鸩止渴,民众已经吃尽了最后的树叶也草根,他们非要把民众逼到易子而食,逼上梁山。 他们已经把绞索在自己的脖子上勒紧,剩下的只有李自成张献忠黄巢这些绝不和他们讲道理,只把他们的子孙家人全部诛戮殆尽,羞辱至灰飞烟灭才肯罢休的暴民大盗。 这些逼迫人人称颂英明神武的家伙,你过后才发现,他们比谁都要愚蠢,不,甚至他们比蠢货都蠢。 那两个还在发梦的锦衣卫千户瑟缩在灌木从中,望着渐渐远离的马车,眼里生出了恐惧,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末日的结局,不是断头,而是尝尽自己施加给别人的刑求而求死不能。 那两个跳到山道旁边树木上的少年,他们以为看清了他们,甚至也没有看清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五章 羞惭杂仇怨 少年罹伤残 圣手蜗皇虽然身为女子,可武功见识在武林之中都是一流人物,其在武林中声威之大,更在武当少林掌门之上。 当云若抬手掀起来帷幕之时,她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比自己的两个外甥还要年轻,他眼睛里闪烁的莹润光泽,显示着他无与伦比的充沛内力,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厚。 若非是自己事先在车中布置好了本门中的迷迭香,要想制服这少年,看来还要费一番手脚。 只是她冥冥之中也暗自叹息,这迷迭香本来是准备对付那个负心人云天化的,好让他无力在自己面前反抗,然后尽情的折磨羞辱他,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发泄自己的憎恨。 这一切,都被这个少年给破坏,一切本来准备好的兴奋狂喜,忽然一盆冷水浇头而下。 她心中的失落黯淡,让她不禁开始相信宿命的安排,这个从不失去信心和希望的武林中的奇女子,一下子便被击败了。 瞬间任何的希望都化为乌有,万载坚冰化成寒彻骨子里的冰水,无论是什么都不再与她有关,她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她只是感觉到天旋地转的无力,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而无端横出一个英雄少年。 但是见到云若少年的生气勃勃,英俊潇洒,想起自己人生暮年,垂老之际被丈夫抛弃,多年分离压抑的陡然间变成怒火升腾三千丈,忍不住的嫉妒憎恶波涛汹涌而来到。 她也曾有过青春和梦幻,也曾想到有如此一个英俊坚实的少年来牵自己的手,只可惜,一生的风花雪月未曾哪怕绽放过一次绚烂,而在老年,还要独对寂寞无聊,静看庭前花开,深夜望空数着星星暗叹。 她望着被自己制住穴道,倒在车中的云若,心中不知涌起了多少的惆怅无奈,火焰被浇灭,青春扭曲变形,灵魂苍白荒凉,呆呆发愣之际,那两个少年也同时挑起帷幕,探首向圣手蜗皇问道:“舅母,你没事么?” 他们打断了她的思绪,圣手蜗皇半晌无语,忍不住一丝羞惭略过心头。 这两个少年乖巧听话,也一向尊重她,虽然自己与丈夫龌龊不睦,可是这两个丈夫的外甥依然对她如长辈至亲,每年节日都上玄都宫拜见。 他们的尊敬在自己的心中却换来了无限的仇恨和怨怼,这次自己带着他们两个来到蜀山,本来没有存什么好意。 本是要借助他们来和云天化周旋,她心中所想的是,这两个少年乃是云天化在世上至为亲近之人,若是云天化伤了他们,或者他们伤了云天化,自己所见到的就是他们至亲之间互相残杀,因此会获得无限的复仇快意。 只是这两个少年一路对她起居颇为照顾,对她也十分的尊敬,她的心中也难免起了一丝惭愧,望见这两个无邪的少年,她只有以对他们的严厉来掩饰自己的羞愧。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毕竟她是西域武林的领袖人物。 近些年来玄都宫的风头早就盖过了中原武林久为泰山北斗的少林派和武当派。 以她在武林中的地位,欺骗这两个少年,给他们设下至亲互相残杀的阴谋,真是大大的不该,也有失身份。 这两个少年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偌多的真相,他们只是在幼年时候随着母亲去过两次玄都宫,其中一次舅父云天化还不在,所以对舅舅的印象,也极为模糊,所以圣手蜗皇的诡计或许能够成功。 只是云天化负心薄幸,这两个可爱的少年又有什么罪孽呢? 圣手蜗皇心中的天人交战,让她也失去了判断和沉稳,她尽量压抑自己心中的思绪,终于打破了沉闷,哼了一声,道:“天来,天去,你们忒也托大,这少年的武功之强,更在你们之上,你们刚才一共攻击出一百三十一剑,他却只还了三十六剑,你们先前还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得,现在可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了么?武林之间藏龙卧虎,草莽之中英雄豪杰辈出,你们两个切莫骄傲,要勤学苦练,不负老身的期望。”她的声音中严厉而不失长辈的训诲和关怀。 “天来明白!”那神采飞扬的少年叫天来,“啊啊啊”,那少年似乎是个哑巴。 他们乃是同胞兄弟,一个叫凤天去,一个叫凤天来。 凤天去之所以变成哑巴,正是他的舅父云天化的戕害,正是前述中寒玉谷中卖花的婆婆所说的,他发现了舅舅天生畸人的秘密,为了这无知天真的少年不说出这个让人颜面扫地的秘密,所以这位舅父选择将外甥变成了哑巴。 自那以后,多年来,他们与母亲同住在寒玉谷中,母亲因为畏惧兄长再次伤害自己的儿子,所以对此事隐忍不言,身为武林中敢作敢为的奇女子,这是多么的痛苦,又是多么的耻辱。 凤天来对于弟弟被惨害肢体之事,幼年之时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当他渐渐长大之时,便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凤天来身为兄长,对待亲人又极重感情,对于弟弟所受的伤害,心中的痛楚悲愤一直将他逼得难以安眠,他想要寻上玄都宫,他也知道自己的舅舅在武林中的势力和威名,想要找他报仇,何等艰难! 所以他一心想要练好武功,给弟弟报仇,为隐忍痛楚的母亲讨回公道。 十年前,他们居住的寒玉谷中来了武林中一位奇人,正是顺道拜访老友的覃逸风,覃逸风无意间得之云天化的妹妹居然住在寒玉谷中,心中也暗自惴惴难安,也忍不住一种难以揣测的窃喜,他不敢判断这对他是灾难,还是福报。 在月老公公和南逸风的引荐之下,凤天来得以拜在这位武林奇人的门下,覃逸风发现这少年人才机灵,天赋也高,所以尽力教导,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他住在寒玉谷中三年,将凤天来教导成了武林中罕见的少年英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一百二六章 土司胸襟大 婆娘笑让人 其时,覃逸风是播州土司府的总教头,任职于播州土司府,实际上乃是播州土司府的总护卫,保卫播州土司府和府上下三百余人的性命安危的同时,还要凭着名望声威招徕武林英雄,江湖英雄,投奔播州土司,为其效命。 他以侠义英雄,江湖前辈,武林奇人的身份自降身份供职于土司府,为江湖中人侧目,更多是不齿他一绝代英雄之姿而为鹰犬奴隶之事。 覃逸风行事往往自行其意,不会在乎他人的想法。 他作此决定也多半是为了一生漂泊,忽然在土司府中遇见了少年时候的梦中情人,那一往情深的眼神让他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而也乐的不能自拔。 中年之后忽然见到自己年轻时候青梅竹马的表妹,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思,让这位湖海漂泊半生,至今独身的江湖枭雄生出羁縻温柔乡的惰性。 他又不是漂泊流亡的诗人,也不是心怀天下,救焚拯溺,传播教义的释迦牟尼,耶稣基督,而且贪名逐利,岂能对于温柔富贵,安逸女色不生出眷恋呢? 以往他视女色如粪土,无非是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法眼而已。 谁能想到这位心狠手辣,智谋高深,性情高傲,极重名利的英雄好汉忽然有一天会耽玩于为江湖中人不齿的女色,而且此种女色所来非正,乃是偷情于他人妻子。 他耽搁在寒玉谷中三年,正因为他的性情令人捉摸不定,他的雇主,播州土司早就不知道来催他回府有多少次。 而土司杨庭南的多疑,明里暗里也都在查询是否又有什么官僚土司,或者达官贵人要收买拉拢这位他所依仗的武林前辈,他们依据这位前辈的性情以为,既然覃逸风能被播州土司收拢,那么他肯定要被更高的地位权势所收买。 土司杨大人对待覃逸风的一去难归,自然焦躁不安,唯恐过往的以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收买拉拢的功效一旦付诸东流,而仗着这位江湖前辈来笼络江湖英雄为己所用,进而进击中原的大计也将难以施行。 覃逸风一来,他手下的那些卫士的能耐增长了一大块,而那些数万精兵,也被他整顿的纪律严整,他训练的战阵,将士兵的勇敢与配合整合起来,声势浩大,威力增大看数倍,使得那些山贼草寇一触即溃,而且明里暗里与朝廷的禁军厢军也摩擦过几仗,结果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这覃逸风果然是武林奇才,诸葛再生,关公在世,文武皆能,如此精明厉害的人物,一旦不为己所用,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岂不是遗憾莫名么?若是他为敌所用,岂不是让自己愿望落空么? 不知道覃逸风底细之人,还都以为这位贪财好利的江湖高人只会仗着自己的名声,只会以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貌,谈吐风雅高深的言语,便可迷惑众生,致丰厚之利。 世俗之中,此种凭借虚名致名不副实名利者当然是多有人在,怎奈江湖毕竟是江湖,江湖还是因为殊少世俗的虚伪才称为江湖(或许江湖的狡诈阴险更加卑劣,只是狡诈虚伪虽然并称,只是虚伪或许是更多的掩饰,更多的是因为作恶的底气不足,狡诈偶尔因行事的恶毒狠辣),江湖还是要看个人的武功高下,如果在武功上只会一些花架子唬人,在江湖只能落下个空有其名的笑话。 江湖若是真的凭着吹牛皮致虚名,自然早晚都不虞有吹破的风险,一旦牛皮吹破,不是声名扫地,便是尸横在野。 当然,这位为了笼络覃逸风,让其才华为自己所用,不惜给自己戴绿帽子,把自己正在虎狼年纪,需求旺盛的原配夫人拱手让给覃逸风的播州土司,的确有大气度,大胸怀(也可能是遗祸江东,呵呵,遗红颜祸水于覃逸风,不过这祸水对于许多天下男人,兴许正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只是这位心怀席卷天下的三品冠带却行王侯之势的土司大老爷也早就坐不住了。 对于他这样一心成就大事者,做事却无有成大事的胸襟气度,处处疑忌猜测,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成大事者必备的气度给抛诸脑后。 他更多的是怀疑覃逸风是否在背后谋划对播州土司不利之事。 要知道覃逸风和播州土司府是互相利用对方的盛名来攫取自己的利益,不存在谁欠谁,更没有谁感激谁的意思。 只是覃逸风身为武林前辈,学识渊博,受了不少儒家忠君爱国的流毒,自然也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只是比照寻常儒生不够坚定而已。 无奈这位播州土司,拘囿于古夜郎国地域,其夜郎自大之心无法泯灭,久而久之,也让覃逸风失去了为其尽忠职守的本心,他本来在寒玉谷中,便是为了播州土司大业为多,为自己私心之事少。 那位播州土司夫人,他的表妹,实际上他的情人,两人暗通款曲多年,一旦分离,自然十分念想。 这几年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封鱼沉雁杳的书信,这位人至中年,深通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皆能的贵家妇人,也不知道填了多少长相思,又唱了几段雨铃霖,流了多少思念的泪水,那种相思无奈,神魂颠倒与情郎奸夫相会的渴慕,摹写的直让石人下泪,贞女心荡。 以人老珠黄之姿,贵族之家的风尚,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被丈夫抛弃,形同打入冷宫,一年之中也难得见上几面,忽然有了少年时 的情人表哥以解相思,自然也是十分珍惜恋慕。 表妹萧玉如催其及早回到土司府,以解相思寂寞,又告诉他们的佳儿近年来更是聪敏灵巧。 覃逸风外出多年,自然也想见到情人和佳儿,虽然这情人和佳儿乃是他人之妻子。 寒玉谷中一住三年,以他的性情,自然是有所图而来,若非有实利吸引,什么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空名也无法羁绊住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七章 江湖真英雄 师心有异志 就算是送给他什么文成武德,英明神武的赞语,就算是人人称颂他是江湖侠义的楷模,维护武林正义的英雄,他对这一切也都会敬谢不敏,他早就对这种华而不实的虚名俗利厌恶已极。 与这种人交往切记,没有实打实的利益,他们不会听你的天花乱坠的谎话连篇。 为了他自己所需要的名利,他不择手段,挖空心思。 当然,以他的身份,也自然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小流氓无赖们根本不具备的神气,这也正是他作为江湖前辈,武林奇人被人仰慕的原因。 对于宵小流氓,甚至他的眼角都不会耷拉你一下。 给他许诺未来的天堂和数之不尽的财富权力收益,你用这一切根本骗不住他,而且这一切也都是骗一骗初入江湖的雏儿小毛贼的手段。 对他这样不务虚名的前辈,他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如果他想用这一切来蛊惑世人,那么他就成了圣教正统的教主长老和墨孤魂了。 夸夸其谈,滴水不漏的吹牛吹嘘,如果言语还算是动听,在他面前他会只当你是一只学舌鹦鹉,如果你的声音过于难听,那么他也只当你是狂吠狺狺的疯狗。 他心情好,会将你当成一个无聊疯癫的家伙扫地出门,你若是还要不知好歹,聒噪不清,啰里啰嗦,卖弄唇舌,他很可能将你送往地狱。 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英雄,武林豪杰,却并未失去江湖人物的豪爽之气。 他的威风绝对不是装模作样就可以得来,因为那些装模作样的想要在江湖中混出名堂,还要等到江湖的末世,帮会横行,鞑子入侵之后,世风道德日下的满清之时的韦小宝之流出生以后。 他比诸墨孤魂这等枭雄所不具备的,只是还不够无赖,还不够狂妄,还不够无知,还不够失去人性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他会有舐犊之情,也会有歉疚悔意,更会有男女相思的缠绵惆怅,如果做错了,他尚有服善之勇,还有自证谬误的气馁。 这一切,墨孤魂这样的强人是不具备的,儿女是他遗传血脉之用,却不能觊觎他的权力威名,也不能逾越悖逆他的教训,更不能妄自僭越他作为家长父亲的威权,否则,儿女一样成为他刀下亡魂。 所有的女人无论是风骚美艳,还是清纯可爱,还是惯于撒娇做痴,还是英姿飒爽,还是可人少妇,抑或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山贼女寇,不过是他快意狂欢的器具。 就算是他错杀了亿万无辜,扼杀了无数少年的青春年华,因为错误的判断而让百万人丧命,他也不会有一句道歉,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悔悟。 人命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棋子笔墨,为了他自己发梦里的所谓江山如画,他会用人血做墨,白骨为基,也会用万人的哭泣哀鸣奏响他自认为盛世的绝唱。 在少年青年中年之时,墨孤魂大约还不会狂妄无忌,颠倒黑白,因为他知道这样会很快的自蹈死路,及至老年,其昏聩昏庸,已经陷入了我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既然天道自然的生死循环我不能跳脱,那么干脆让这个被我蹂躏的花花世界给我陪葬算了的疯狂。 覃逸风念念不忘的是鸳鸯石林阵中的四谛妙殊指谱,还有其他种种阴图玄都宫,不可告人的计谋。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凤天来的母亲的身份和行踪令他疑惑莫名,她虽然偶尔也来到寒玉谷,但是并不时常陪伴两个儿子。 她的模样动作,似乎正是当年自己缘悭一面,艳名远播,名动京师的一代花魁,眺月山庄的女主人。 只是为了避嫌,他不便打听,不过他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她是当今皇后的出家替身,本应该是道家出身,怎能又有子女在寒玉谷中呢? 她的兄长是玄都双圣之一的云天化,提及云天化,凤天来这个深沉谨慎的少年露出的神色却是微微的紧张,眼神之中是难以掩饰的愤恨。 这种种疑惑,他都解释不清,他身为师长,也不能强逼着凤天来吐露心扉,这样会露出自己本来的真意,也会让这少年生出来疑心。 他断定这其中的渊源足可以利用,他认定玄都宫必然与凤天来有着种种血海深仇,他早就拟定好了让玄都宫因此陷入内乱的法子。 他也怕如果呆的太长的话,以自己的身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和怀疑,所以在第三年,他要告别徒儿和南逸公等人回土司府。 临别之际,凤天来露出他难以掩饰的伤感之情。 他感激恩师的教导之恩,对师父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 覃逸风嘴角挂着一丝难解的笑容,抚摸着他的头顶,告诉徒儿,对自己不必多存感激,将来在江湖之中多为轰轰烈烈之事,成就英雄豪杰的名声,便不负恩师的教诲。 若是真想要报答恩师,只要答应,这一生之中要为自己的恩师做一件事,不得反悔,不得异议便足够了。 凤天来那时正是热血沸腾,少不更事的年龄,虽然他秉性之中狡黠机智并备,虽然他比平常的江湖少年更多了一份机智与沉稳,只是覃逸风让他第一次有了为兄弟和母亲报仇的机会,让他满负绝艺,日后能够纵横江湖,成就无限威名,他自然感激莫名。 所以也未曾去思想这位武林前辈,授业恩师的用心,他哪里知道覃逸风的狡诈和用心之歹毒,计谋之深沉,布局之长远呢? 更何况师恩天高海阔,三年教导之恩,仅只要求他做一件事,比起那些没束脩不教导弟子的师父所需真是太少了,为人弟子为师父驱驰奔走,理所应当,更何况区区一事呢? 凤天来索性热血上涌,答应了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恩师有命,弟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慷慨豪迈,也没有说出来弟子谨记恩师的教诲,必定不负师父之望,在江湖中有所成就的志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八章 慷慨未必行 无畏上玄都 凤天来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枷锁,他不愿意给自己背上太多的枷锁负重前行,所以不会以那些动听的慷慨豪迈,志气凛然的话语来束缚自己。 只是覃逸风知道,这位徒儿绝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背弃自己誓言的人,都是那些把虚假的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以热血沸腾,自我感动的形式,甚至痛哭流涕的方式来表演出来的家伙。 这些家伙的豪言壮语,连一个字儿都不能相信,因为他们正是用这种表演的功夫来其欺骗他人,甚至让人把灵魂都交托给他们。 徒弟没有用这种他鄙弃的方式来表达,他也没有像是寻常的那些以伪道学来教导弟子行侠仗义,堂堂正正的教训来告诫弟子。 因为即便是如此教导,自己也是对弟子说谎,行侠仗义和堂堂正正,根本不是对话说出来的,也不是发誓发出来的。 因为他和徒弟是一类人,同样的心狠手辣,为人狡诈,但却是诚实不欺之人。 君子一诺,沧海桑田莫能之移;英雄一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纵然会欺骗,可是入江湖的第一件事,虽然以自己的欺骗而开始,绝不会以欺骗而终结。 而答应恩师这看似合理的要求,也困扰了凤天来日后数十年的生活,让他一直抱愧和生活在羞辱折磨之中,他后来忽然明白了,不仅仅是慷慨豪迈的许诺是枷锁,任何一句你想要负责,要誓言担当的话语,你都要将他当做羁勒自己前行的锁链。 覃逸风走后三个月后,江湖传闻隐逸多年的云天化,忽然间在玄都宫附近出现。 因为江湖中出现了一件事,使得他就算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上玄都宫弄个清楚明白。 寒玉谷与玄都宫相隔不过数天可达的距离,江湖中的消息与风云变化远比三姑六婆的风言风语更为准确,因为这种传言更加有针对性,少了噱头和添油加醋,所以真实可信,加上传信之人的身份,凤天来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这人似乎对于其中的奥秘所知甚详,只是两位自己敬重的前辈,月老公公和南逸公都不肯吐露他的身份,云天化应该是要与玄都四星商谈什么,或者是从他们手中取回自己所寄存的物品。 他们要讨论的最重要的机密乃是关于圣手蜗皇的,好像是要借助四星玄都护法的身份,废掉蛮横无理,一意孤行,勾结圣教正统的圣手蜗皇。 谁能想到这位不辞而别,抛弃妻子的负心汉居然理直气壮的联合他人,分裂妻子苦心经营的玄都宫,而且要将妻子变成阶下囚。 如此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东西,江湖中人早就不齿,若非当年玄都宫的收留,圣手娲皇的一再求情,其时的玄都宫主岂能将之留在玄都宫? 寻常人物一听便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只是在凤天来的眼中,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复仇良机。 云天化的阴险和行为的诡异,难以追踪揣测,凭着自己的武功,或许不能将之诛除,只是在玄都宫里,这人肯定到处仇人,自己可以见机行事,利用玄都宫中之人,还有圣手娲皇之手,助力将其除去。 凤天来信心满满的踏上复仇之路,这一切,在谷中苦练武功的凤天去当然不知道,一切都在隐秘之中,他不想让弟弟担心自己,这世上除去弟弟,他不会用真情对待任何人,包括母亲。 云天化上玄都宫,的确所为极大。 而且关系着武林的兴亡,他不辞而别离开玄都宫,自然也有诉说不清的原因。 这一切,他当然不能告知与他尚且算是深情厚爱的妻子,即使她因此误解伤心,即使她回报仇恨怨怼,自己为了江湖英雄的担当,也不能轻易吐露此中因由。 此事干系甚大,所以临行之际,到烽火连天将自己将要远行,隐逸,逃亡,复仇,背负骂名和仇恨的一切都讲给玄都四星。 因为只有让他们知道,才能制衡住因此而愤怒发疯的妻子,他太知道这个敢爱敢恨的妻子因为自己的负心薄幸能做出来什么事了。 这位善恶难辨的江湖奇人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究竟所为何事? 玄都四星的威名和武功,前述中已经讲明,读者当能明白他们身为玄都宫护法的原因。 云天化怎能不知道深入玄都宫将要造成的误解,以妻子的性情和她为了自己的身份和颜面,自己说不定就没有了性命下山。 他是要探问玄都四星为何将诸仙掌和冲霄剑法轻易流传江湖,为什么墨孤魂能够到烽火连天,为什么能窃取了玄都宫的圣物。 墨孤魂弑师逼兄,屠戮天下英雄,在他的心中,世上剩下的能够与自己抗衡为敌的人物,不过区区数人。 一个是被自己逼得在圣教正统中隐匿蜷缩成为圣教正统的赤血龙魂使者的菜五宫,另一个可能是,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数年前神龙惊天一现的楚留香,这两个人在自己有生之年或许都不会出现,而且他们很可能早就死于非命,早就死在圣教正统总坛覆灭时候的山崩海啸。 那么世上剩下来的唯一敌人,便是玄都宫,不,明确的说是玄都宫的四个人,玄都四星。 他们的武功自己听师父羽星大师说过,每一个人都不输给自己。 以自己当前的武功而论,虽然属下吹牛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其成就未必就在师父之上,更加上自己的戾气霸道会减弱自己武功招数的威力,所以与师父比起来,或许更有几分的差距,那么这玄都四星或许武功更在自己之上。 自己之前狂妄至极,连千年剑法圣宗的慈云庵都未看得起,上门挑战,哪知道慈云庵剑法的变化招数更胜于自己,若非气力与耐力的霸气,自己非要折在慈云庵不可,在那惊心动魄的一战之下,从此也收了几分小觑江湖英雄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九章 墨家酱污浊 江湖恬无耻 墨孤魂对于玄都宫,还是尽量不去直撄其锋,避免妄自多生事端。 他的那些墨尊金卫和以与江湖各派生事进而围殴欺凌江湖门派而做发财手段的麾下,平时对于江湖门派,从来都是以挑衅和凌辱加之。 他们眼空四海,目中只有一个墨尊,哪里有什么玄都宫,鬼王们,少林武当,只是鬼王们,少林武当,丐帮这些门派也早就被他们或多或少的欺凌,其他门派自然更不用说,只是他们居然无人招惹玄都宫。 这帮家伙,在墨孤魂手下当差,一个个都是人中的机灵鬼,墨孤魂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稍有违逆他的心意者,不是重伤,便是丧命,自然比谁都有小聪明才能保全性命。 所以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对于墨孤魂贴身的那几个大护法极尽巴结阿谀之能事,从中获得了不少小道消息。 他们自然知道哪些门派能碰,哪些话能说,哪些酒饭能吃,哪些禁忌根本不能碰触。 江湖中人本来都是质木无文,粗俗不堪,行事也从不计较什么后果,只凭着一己快意恩仇,哪里会管什么大势力,什么身后之报。 可墨孤魂的手下,算计拿捏,揣测上意,看风使舵,趋炎附势,见机行事,落井下石,乃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进而他们又将这些保命看家的本事以流毒之势传播江湖,至今的江湖依然糯染其中不得自拔。 后世何曾少见江湖帮派成为达官贵人的打手,做朝廷鹰犬的帮凶,欺凌弱小贤能呢? 以至于颠倒黑白,以朝廷体制而为黑帮之事,多所有之,法统道统,一朝尽丧,岂不可叹,岂不可哀,岂不可怒,岂不可耻! 这也不得不说,墨孤魂的确是以奴才来训练手下的,他们也自甘为奴才,而豢养奴才的,除了幻梦当皇帝的家伙,别无其他。 对于玄都宫的这一切无所扰攘,当然不是因为墨孤魂天性悲悯或者忽然间善心大发,认为玄都宫毕竟和自己的师兄云天化关系极大(墨孤魂这种货色流氓,就算是他爹娘老子影响了他的权力,他也会好不眨眼睛的杀父杀母呢),所以因为这层渊源放过称霸江湖之路上极大的障碍玄斗宫。 而是玄都宫真的不好惹;玄都宫的四大护法,玄都四星每一个在武功上都可以称为天下第一。 只是玄都宫再不好惹,想要一统雄霸江湖,幻梦只要日月星辰覆盖的大地都成为他墨孤魂奴役的土地,只要能够呼吸的人畜都要臣服在他墨孤魂的脚下,只要还剩下最后一滴水,最后一粒粮食不被他墨孤魂控制,那么他就绝不敢保证这世上没有他墨孤魂的反抗者存在。 玄都宫纵横西域,天山南北的大小门派都是其支派不说,其除恶惩善的风骨风尚也早就为这一带的民众敬仰无已。 民气可用,民心不可欺,墨孤魂自然也懂得一些,当然,不是真的他畏惧民气,而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强力来慑服畏服民气民心而已。 像墨孤魂这种蛮横霸道,将流氓无赖的性情当做豪迈之流,其粗通文墨还想要让一干马屁精们吹捧其文章锦绣,文比孔孟,诗高李杜,武过墨翟,关公,诸葛青阳,他的内心既无敬畏,也无羞耻之心。 这种疯癫的流氓本性根本就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是神佛在那里岿然不动,他也会感到是对自己巨大的威胁。 所以,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要势必将之除去,只要是树苗,他都要铲除,因为它有参天的可能;只要能够让人生出希望的花草,他都要绝灭之,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因为花草的绽放而生出自由舒展之心。 任何人的反抗,都会成为他称雄天下的阻碍,直到他把武林变成一个唯唯诺诺,万马齐喑的坟场,只听闻他一个人的声音在那里狂笑,他才能够心满意足。 为了得到堂嫂,他把堂兄杀掉了;为了得到墨家巨子的身份,他把第一个师父杀掉了;为了不被追究行凶为恶的罪责,他第二个师父杀掉了;为了除去师兄弟利用弑师之罪兴师问罪,他把师兄师弟逼走 了。 为了号令武林英雄,将江湖众人个个扑伏在他的脚下,打断所以敢反抗的江湖豪杰的脊梁,那些不甘蜷缩的武林中千万个英雄豪杰被杀戮了。 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为了自己不被人暗算,以诸般反人性人情的规矩来驾驭本来便是忠心耿耿,对他害怕与敬佩兼具的属下,然后再建立一个将人当做畜生训练的墨尊金卫的贴身侍卫。 其宣谕大使制定的那些神棍宣教,蛊惑毒害人心,将本来纯良天真的孩童自小便生在禽兽世界,更莫说那些欺软怕硬,看风使舵的成年人了;天察地究大使率领一帮墨孤魂亲自最贴心统领的江湖锦衣卫,安插在武林中各个门派,利用飞檐走壁本领,走千家,过万户,探查是否有反对墨孤魂的人于势力存在。 一旦有人心存怨怼嫉妒,便要施展毒辣手段惩戒诛杀使其消失或者暴毙,或者举派满门瘟疫,将隐形的威胁消灭于未萌之期。 当然,他们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对那些软弱可欺的门派,极尽敲诈勒索之能事,从中中饱私囊,获得了无数的财富。 武林中岂能都是不怕断头的英雄豪杰,如果能够出一点小小的钱财便因此得以保全门派和身家性命,他们也算是求之不得。 其流毒遍布天下,人心道德败坏,不在他生年之期。 自他而后,江湖不是热血男儿,慷慨的江湖,而是王八蛋,龟儿子,戏子,婊子,银子,票子的江湖;江湖不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江湖;江湖甚至比那见利忘义,尔虞我诈,互相倾轧,口蜜腹剑,借刀杀人,魑魅魍魉遍地走,蛇虫鼠蚁满街都是的人世还要污浊不堪,江湖已经是蝇营狗苟嗡嗡乱叫的江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江湖本性残 挑拨混是非 此时的江湖远比人世更加乖张残忍,更加冷漠残酷,六亲不认,谁也不知道正在前行的时候,背后会不会射来一支冷箭,谁也不知道迎面而来含着微笑的朋友亲人会不会将早已经备好的钢刀利刃送入你的腹中或胸口。 因为江湖以暴力著称,因为江湖最富有丛林的气息,江湖最野蛮原始的就是比拼拳头和力气。 江湖人更容易以刀剑相向,更容易因为体格和拳头来见证成败胜负,当江湖不再有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时候,江湖已经回归了丛林与洪荒。 有志于江湖称雄,相信侠义见青天,最后支撑善良人信仰的江湖豪侠,原本就是脱胎于丛林。 江湖,已经是不归路;江湖本来就是血海涛涛。 刀剑杀人,飘红见血,一剑封喉,死不瞑目,乃是寻常。 墨孤魂正是认识到江湖的残忍和本初真面目,所以将这种残忍和真面目无限放大到无穷极,因而坐收渔利。 他因暴力得猖狂,因阴险而壮大。 他更利用江湖人好斗残忍的残贼之性,故意泯灭其侠义之心,助长其暴力暴戾贪婪之性,使江湖人因为了小小的争端,因为了地盘,女人,势力便大打出手,便尸横遍野,灭门毁派,在之前,快意恩仇,祸不及妻儿,还都是江湖的朴素道义,到了墨孤魂,滥杀无辜,斩草除根,乃是寻常。 因为墨孤魂正是利用滥杀无辜,斩草除根来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让江湖人争相效尤的。 他更利用江湖门派好勇斗狠之心,干脆多多制造爆炸的火药桶,聚敛仇恨和血泪,让江湖门派陷入厮杀纷争,他来个火中取利。 想尽一切办法,挑拨各门派厮杀争斗,乃是墨孤魂颠扑不破,用之不尽的手段。 譬如,将原本属于蜀山派的地盘故意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划给其时正当强势的青城派,以青城派在朝中有大国师霍灵素的名气声势,自然不肯因为惧于蜀山派的威名和所谓江湖道义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肥肉。 因此两派造成的隔阂隔膜更增大的数倍,蜀山派青城派还都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墨孤魂不便太过于招摇明眼的挑唆,怕引起武林各门派的不满,进而同仇敌忾,他当然最怕的乃是天下武林的公愤。 一旦所有的舟中之人都成为敌人,就算是他是秦皇汉武,也不足以抵挡民怨沸腾,也不足以在四面皆敌的情势下能够坐享权力威名。 对于那些无知无视,全都以争名夺利为能事的江湖小帮会门派,他利用这一招挑唆的功夫全都是百发百中,百用百胜,而且他的阴谋简单而使用,根本不用像是对付名门正派那样挖空心思。 如此一来,弄得本来便要争地盘抢女人,蠢蠢欲动小帮派为了争夺原本不属于自己,可自己觊觎已久的地盘大打出手。 本来是自己的地盘,却被墨孤魂划给其他门派,他们不敢找墨孤魂评理,只能对那些不知道好歹上门抢饭碗的门派撒气,这种情形下出现的火并厮杀争斗,打破了江湖中本来已经盘根错节,却相安无事的势力,使得江湖门派又面临着重新的洗牌。 数十年来厮杀争斗不休,满耳满眼都是咒骂诅咒仇恨厮杀。 之前的武林盟主,也不过是表面上大家的公推公选的行会首领,调解各门派争斗,并不会也无权干涉干涉各门派。 而墨孤魂一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不满足于这种空名,他想要狂妄的吞并武林各派,他知道要从各门派口中夺食,那乃是与天下人为敌,只有让他们陷入纷争厮杀,他才能渔翁得利。 墨孤魂自然明白人性的丑恶,也懂得江湖各门派为了地盘,势力,女人要打个天昏地暗,至死不休的本性。 所以利用江湖人物贪婪名利这一点,牢牢将各门派控制住,等他们都明白过来了,也发现为时已晚,自己门派的精英弟子也都在火并之中被杀戮殆尽,而因为厮杀纷争得来的地盘势力,早就囊并在墨孤魂的手中。 他使用这种怂恿纵容挑拨各门派相拼的手段,使得兴盛之时本来有三千门派的江湖迅速的变成了不足五百余家,而那些消灭的数千家门派的地盘势力,自然也大多成了他囊中之物,划归成了武林盟主的汤沐之武邑。 等到大大小小的门派,尤其名门正派发现了他的真实目的和使用的手段之后,才知道他的厉害,也更增加了对他的鄙夷仇恨之心。 怎奈其时他的势力已经大到了不可撼动,这些名门正派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敢如之奈何。 更何况,那些名门正派中不知道安插驻扎了墨孤魂多少心腹之人,哪一个名门正派的首领头目没有杀人放火,嫖娼勒索,勾结官府的劣行,这些把柄早就被这些安插的眼线内奸查明,所有的名门派中睾丸都在他墨孤魂手中,为了不至于身败名裂,只好暗自生气,听任墨孤魂的颟顸胡来。 先前他们还以为江湖忽然陷入纷争厮杀,乃是天道循环,可哪里知道这天道原来是墨孤魂惊天阴谋。 ,本来还算是彬彬有礼,有所为而为之的江湖变得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就举刀杀人,甚至毫无理由的厮杀的江湖。 为了一句谁牢骚墨孤魂的话语,就牵扯关联许多人的命比鸡狗都要下贱;为了各门派掌门元老的把柄控制在手中,墨孤魂驾驭掌控这些门派也变得得心应手,一旦他们要挣脱控制牢笼,那么墨孤魂便利用它手中的把柄让这些不听话的人身败名裂。 就算是他墨孤魂肉身绝灭,被儿子们逆反伦常杀死,还要死后占着一个以大片土地建造陵墓,继承他衣钵的家伙们还要依靠他的骸骨来继续让武林活在墨孤魂的阴影恐惧之下,他剩下的余臭也将使得山岳无辜受其污浊,风月无边尽陷泥淖其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一章 武林变规矩 为恶拼一掷 污风秽雨,腥臭不可闻,而且其最可恶的,就是为了逢迎他,为了讨好这位武林盟主墨圣帝尊,武林中第一次出现如赶考的举子赴考一样热心求学的场面,那场景如果不是了解真相者,还都会感动武林中人的刻苦求学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至深。 这样争相追逐求学的目的,不是少林神功,也不是太极拳剑,更不是武林新出来什么盖世神功,江湖宝典,而是争相学习如何拍马逢迎,如何能够因此致富致上位。 这些如蝗虫一样的求知若渴,其遗留的风尚却让人叹为观止,不忍卒读,甚至后人都不耻前人先祖的无耻效尤。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武林求学盛会,留下那些个本来应该属于世俗和官场的吹牛马屁精的揣摩大法,曲意欢颜功,无敌马屁功等等在武林中原本没有,却忽然横空出世,黑白通吃的祸害无穷的功夫。 因为有了这些远比世俗中的大洪拳,小洪拳,少林拳,太极功功效更立竿见影的功夫存在,武林中人开始沉湎此道,开始堕落生疏自己的武功。 他们开始变得日益不想以刻苦修炼内外功而在武林中成名,他们发现,只要变得不要脸,只要昧着良心,只要足够会言语的讨巧,只要把自己小娘老婆姐妹送给墨孤魂和他的手下享用,就可以上位,就可以获得荣华富贵。 这一条捷径的发现,对于武林中人,不知道是福是祸,反正那些籍籍无名的少年,也因此的确忽然爆得大名,很风光了一阵子,只是过后不过数年,已经极少有人再记得那些人的存在了。 一时之间,武林开始变得蠢蠢欲动,江湖英雄在所有江湖人的眼中开始逆转,有了重新评判的标准,江湖道义也迅速的开始变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乃是傻瓜,趋炎附势,攀附武林名门正派乃是识时务。 江湖中的输赢成败也不再以武功高强来决定。 没有人再瞧得起那些勤修苦练的英雄豪侠,在他们的眼中,健壮的体格,高明的武功,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们开始敬重柔媚可爱,面如傅粉的男子,言语伶俐,先意希旨,善巧便凝的优伶戏子,开始为万人敬仰。 粗豪之美被武林抛弃,胡子拉碴,肌肉发达,豪爽果决,远没有形容妩媚,倜傥风流的娈童更值得人瞩目。 没有人再去勤加苦练武功,而是都开始钻营术法阴谋,求学阴符经,什么六韬三略,什么管子韩子,都成了所有江湖中人的案头宝贝。 伴随着墨孤魂留下来的这些投机取巧和钻营的功夫,一时间可比什么六龙回日四象功,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达摩易筋经,什么太极拳剑,什么九阳神功,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等等等的名气更大,威力更强。 这些武功的威力不过是一人之敌或者数人之敌,就算是学成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盖世神功,可也不过是一介莽夫,至多人称呼其为为国为民的大侠,连万人敌的匹夫项羽都赶之不上。 这些虚名哪里比得上什么马屁经,谀承神功,罗织经,捕风捉影大法,天地玄黄无所遁逃功的效用,这些功夫一旦钻研有成,便是受用无穷。 后世的韦小宝之流只不过学的一点点皮毛,便能在鞑子朝廷中横行,官拜一等爵爷鹿鼎公,做歼击敌酋的大元帅,睡俄罗斯公主,再睡大清国长公主,再再睡末世贵族的小郡主,再再再睡陈圆圆的闺女,连皇帝老子都哄得团团转,那些世人眼中经天纬地的经济之臣,百战百胜的盖世武将,都要围在他鞍前马后,做他呼来斥去的奴才。 这些功夫为后世的东方不败任我行岳不群左冷禅丁春秋之辈习学得末技,反倒成了他们称霸江湖的圭臬术法,祸害武林的无耻之尤。 墨孤魂正是忌惮玄都宫,怕他们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强敌,怕自己兢兢业业,辛苦半生的基业一旦被人动摇。 这基业的建立尤其耗费不菲,压上了自己所有的亲情友情,还有自己的人性,甚至父兄恩师的性命都搭了进去,如此辛苦建构的江湖盛世,墨家的武林一旦为人破坏,岂不是大大的隐患?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建构的大业是在自己的蛮横霸道,欺凌武林群雄的基础上。 就算是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陪葬,也不能毁坏掉我墨家的千秋万岁的基业,如果没有了墨家,那么武林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手下的忠心奴才不是说么,墨尊以前无武林,墨尊之后武林无,墨尊千秋万代,永世长存,浩气不灭,这武林便是墨尊所创,江湖便是因为墨尊的仁慈才给那些蠢如猪狗之辈一口饭吃。 墨孤魂思考多年,终于下定决心,以身犯险,中宫直进,使用惊天大计谋,直捣玄都宫的禁地,擒获格杀玄都宫赖以为根基的玄都四星。 玄都四星驻地烽火连天,烽火连天机关重重,此去究竟能不能生还,还在两可之间,只是英雄成事,哪有十分的肯定,自己少年之时力挡八面,勇杀四方,也不过仅有三五成的把握。 中年之后,天命有归,有所成就,所以没有七分把握,绝不冒险。 只是这次出击,乃是决定墨家武林能否在武林中千秋万岁长存之战,自己还要亲身前往,不能指望手下这帮只会吹牛阿谀的马屁精来为自己执行墨规。 就算是不能格杀这玄都四星,也要尽情的将其羞辱,使得他们对自己生出畏惧气馁之心,将来有一天真的要和玄都宫开战,不至于使得他们成为自己的劲敌。 这也是他的打算,他百思千虑之下,唯有自己的武功,才能全身而退,纵然武功,也能够全身而退,否则派其他人前往,一旦失败,玄都宫有了准备,再想去烽火连天,便有所不能了,这才是出其不意致其功,不入虎穴怎得虎子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二章 阴霾压武林 江湖失道义 多年以来,墨孤魂身在泰山玉皇顶上俯瞰天下,仰望宇宙,生出的帝王雄心,豢养的无穷邪恶欲望,让整个武林数十年来难以安宁,武林笼罩在一团漆黑阴影之中。 所谓墨大概便是如此的意味吧,这已经是邪恶的墨者,已经是墨者本初之心的大敌。 墨翟之学如此沦丧,千载之下,凛然生寒,天下义士钳口,侠者归藏,江湖道义之颓丧,一至于斯! 墨孤魂未曾下玉皇顶,江湖便已经是动荡难安,他一在江湖中出现,江湖便因为他变得更加戾气十足,原有的阳春与热血,一朝尽丧! 当他离开江湖,高居东岳之巅之时,江湖依然因为他的存在而惶恐难安。 正是因为他身处在泰山之高巅,终日不是修炼阴险邪恶的武功,就是阐发邪恶的无可比拟的谬论,将无法无天常态化,将颠倒是非黑白从容宣之于口而不以为羞耻,进而那些麾下的鹰犬贼子也都因此欢呼狂热,声言谁敢反对墨尊,便要砸烂他的狗头,踏碎他的脊梁,让他灰飞烟灭,片点无存。 或者这位墨孤魂剩下的便是挖空心思的思考祸患江湖的阴谋手段。 望峰难息雄心,修真不洁人欲,修炼内功,凌锋剑法,将那些侍卫的女婢尽情耍弄,美其名曰颐养性情。 他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受尽了古往今来人王帝主所不能的阿谀奉承,行尽了败坏无德之事,还要在世人面前彰显一副仁人君子的模样,江湖中人不禁邪恶阴毒者,可是邪恶阴毒者要钳制人口,怨怼詈骂都有所不能者,墨孤魂真是开武林以来第一人。 他用搜刮自武林各门派的钱财,来豢养无数的爪牙鹰犬,而这些爪牙鹰犬正是用来对付坚实武林各门派的,于是一个简单的黑色幽默便形成了: 江湖各门派自己花自己家的血汗钱来请他人监督钳制自己。 江湖各门派的英雄豪杰,虽然他们平素 把江湖道义,行侠仗义放在嘴边,可是本见了女人,地盘,银子都是走不动步,收不住馋涎的货色,这也是他们的英雄本色之一,并非是快意恩仇,刀尖舔血就算是英雄好汉,食如饕餮,色如恶鬼,也是男人的性情之一,这并不有损他们的英雄肝胆。 当然梁山好汉那些一味打熬力气,不近女色的伪装起来的禁欲豪杰,被道学阉割的江湖英雄例外。 谁辛辛苦苦保红货,杀人放火,飞檐走壁,杀赃官,劫土豪赚来银子,谁不想自行支配,谁不想因此能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就算是吃喝嫖赌抽,胡天胡地糟蹋了,就算是爹娘孩子饿着,自己拱手撒给狐朋狗友,也都是豪迈一时,任打任挨,乐意愿为。 何况大诗人李太白还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英雄豪杰的视金钱如粪土,不斤斤计较于一时一地的得失,正是豪气所在。 一掷千金,豪气干云,只是大英雄豪杰岂能将粪土的钱财拱手献给自己敌人让其制造监牢,打造锁链,刀剑,刑求自己使用呢? 在墨孤魂的时代,这样的幽默就发生了,而且江湖各门派无有异议,因为他们早就失去了江湖人见义勇为的血性,他们的血早就冷了,他们的刀剑早就弯曲了,早就指向了墨孤魂欺压的无辜良善了。 别看墨孤魂已经数年不下玉皇顶,他从未消减对于武林的蹂躏力度,也从没有打算放弃过半点驾驭和控制江湖的欲望,江湖在他的眼中,仅仅只是他家的后花园,是他家的私产,他从来喜欢说的就是,我代表江湖,他视江湖如帝王视天下,他也从来不惮于说江湖是他们墨家所创,理应当有墨家统御。 虽然,他仅仅是醴水之畔农家的少年,和墨翟全无干系,翻翻祖宗十八代,除了姓氏,他和墨翟也搭不上半点关系,只是他人要换个有名气的祖宗,还要发通告,改字号,他想要拉上墨翟来做自己家的祖宗,干脆也不会经过墨翟后裔的承认,更不去修改族谱,就霸王硬上弓的自承是墨翟之后裔。 对于武林各门派势力的消长起伏,对于各门派的暗地动作,对于各掌门私下的联络,对于他们私隐昵幸的明欺暗室,无有一日他不放在心中,也没有一个疏漏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密布在天下五百门派的几乎上万的暗探眼线,随时将各门派的一举一动,每一天都有飞鸽传书到玉皇顶上,以至于泰山顶上市场云集着数不清的信鸽,那些本来馋嘴横行的墨尊金卫却从不敢把这些信鸽打下来烹调下酒,因为这信鸽的作用,有时候远比他们这些活人更加大些。 当然天下各门派不是不知道墨孤魂的这种作为,只是大家因为都成了墨孤魂的奴才,都被他欺压凌辱,所以对这些墨孤魂的颟顸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待有一天烈火怒吼,天下群起而攻之时,自己担当一块落井,想让他们出头去反对墨孤魂,说什么这些精明的老江湖也不会去打头阵,他们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老子出头叫阵,让他人看哈哈笑,让他人坐收渔人之利,老子岂不是自找倒霉么? 因此,你看着我,我踅摸着你,没有人去独自怒吼那第一声。 墨孤魂的墨尊卫室(相当于皇帝老儿的内务府)枢密所从原来的十人扩展到一百人,这些人最大的作用就是为他阅读整合这些消息,编造成册,供其抽查检阅。 他渐渐的变成了喜欢窥探人私隐的偷窥狂,无日不享用这种举凡武林中人的秘密和隐私尽在其掌控的兴奋之中。 他在醉饱淫卧之际,对于这些信鸽飞传来的消息最为关心,因为他要从这些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的线索中找出蛛丝马迹,利用各派的矛盾,嫁接其仇恨,扩大其裂缝,好在武林中掀起一场场血雨腥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三章 孤魂残江湖 何谓真英雄 墨孤魂这种残忍阴毒之辈,心如蛇蝎之徒,别看他平素也有一番英雄气势,说气话来也是慷慨豪迈,可是他的睚眦必报,不容有一丝他人反对自己的可能的严厉,丝毫不比锦衣卫东厂的主子,还有望之不似人形,闻之无有人声,行事刻毒断子绝孙的太监阉贼们更良善一点点。 他决不能让武林安定,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他也要因此撬动无限大的风潮风浪,来掀起遮天蔽日,覆雨翻云,天裂地变的血海涛涛,酿成千万人头落地的惨祸,来从中攫取不可告人,不可示人的私利,来彰显他贪婪淫邪的欲望。 墨孤魂的出现,本就是中土文化的痞子流氓,拉大旗作虎皮的皇权文化和无法无天又无知无耻的草莽山大王文化生就的怪胎,他更糅合了墨家秘不示人的宗派风尚,墨孤魂可以说是这几种祸害中土数千年的邪毒之集大成者,他足以让古往今来被称为篡逆奸恶的董卓曹操蔡京严嵩秦桧之流相形见绌,足以让东方不败与任我行这等也称得上枭雄流氓的角色成为陪衬,也足以让厚黑无形的刘玄德宋公明这等外示仁义内怀奸诈口称忠君爱国之徒的表演逊色三分,也足以让千古名伶的演技匍匐于地上。 在墨孤魂的眼中,安定意味着彼此相安无事,意味着彼此罢战不争,彼此开始休养生息,彼此也开始猜忌对方实力的发展,因为怀疑,必然要探查对方的虚实底细,也因此要建构数不清的明探暗探流星探,也因此要豢养无数的打手奴才,这些打手不但要有对敌残忍狠毒的本性,还要武功高强。 到了紧关节要之时,还能够做到大义灭亲,六亲不认,至少会觉得即使是爹娘老婆儿女虽亲,但不如墨尊墨孤魂亲这简单朴素的常识。 要教导属下和贴心的奴才们违背人性常识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般的奴才也仅仅只需要尽忠职守罢了,跪下的是身体,灵魂尚且保有自由,可是到了墨孤魂这里,不仅仅要身体下跪,还要求你精神灵魂上五体投地。 当那些以为可以阿谀巴结墨孤魂上位能够获得荣华富贵和权力威名的钻营之徒忽然发现墨孤魂选拔奴才的标准迥异寻常掌门,甚至皇帝老儿的时候,他们才大呼上当,才大感后悔,当然,这种上当的感觉,后悔的痛楚已经无法宣泄,也不敢使于外人,一旦被其他墨家的奴才们侦查德之,这就是十恶不赦的罪名。 原来获得了荣华富贵和权力威名,不但要搭上良知和人格,还可能搭上老婆小娘而女儿,甚至连灵魂都要卖给墨孤魂,而且不得赎买。 墨孤魂知道,当相安无事的时候,既定的不可测的隐忧就形成了,未能查察的帮会也就坐大了,那些本来独木难支的势力也开始获得喘息壮大的机会了。 本来不会对墨家大业产生危害的小小蝇虫,又会变成硕大无朋的白蚁硕鼠,他们开始啃食蚕食墨家的千秋基业,墨家江湖的忠心耿耿的墨尊金卫和麾下将会开始沉湎安乐,腐化心智,再也生不出来上马抡刀,为墨尊一统江湖,凌压天下,火并江湖,刺枭雄英雄于马下的雄心壮志。 安定开始败坏墨家江湖的高贵圣洁的血液,安定永远是毒杀英雄豪杰的慢性软骨散,安定是腐蚀丧志的毒药。 楚霸王因此耽搁于楚地香艳旖旎的笙歌,陶醉于虞姬楚女的温柔如水,最终面临四面楚歌,自刎乌江的结局。 匈奴突厥这些盛极一时的草原帝国也因为沉醉在敌人的和亲与汉人的贿赂,熏熏然薄醉于汉人的美酒佳肴和优雅多姿的礼仪中不能自拔,而失去了积极进取的雄心壮志,最终成为湮灭于草原大漠风沙里的金帐与青史上消失匿迹的传说。 墨孤魂自认是天下第一英雄,虽然他这位天下第一英雄比不上富有四海的当今皇帝,也未必比得上当年号令天下群雄,与伪晋抗衡四十年,文采武功俱为当时第一,有降龙伏虎之能,御剑飞仙之功,仅以个人气度风神便能驱驰武林群雄为其奔走,重新肇造墨翟以后的江湖的诸葛青阳。 可是因为被佞幸之徒包围的时间久了,被阿谀拍马的风气给沉迷的不能自拔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天下第一英雄,墨孤魂都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英雄。 天下更有多少这样的土皇帝,地不过三五里,人不过上千口,就自称横勇,雄霸的山大王土皇帝呢? 毕竟地未有千里之阔,人口未足百万的夜郎国也认为自己远比辟地万里,带甲百万的大汉帝国更加强大。 好大喜功的秦皇汉武都自认是天下第一英雄,四海之内非朕莫说,他们若知道同时代还有纵横三洲的亚历山大大帝,想必也未必敢于大言不惭,就算是大言不惭,心中总还应该有些羞惭敬畏和忐忑不安。 若是讲究统治地盘大,奴役的人口多,而不是靠着辉煌的文明好文化来评定英雄豪杰,无疑非伊丽莎白女王和成吉思汗才能领衔天下第一大英雄的称号。 只可惜,人类的万王之王非但没有尺寸之地可以统治,也没有一个奴隶可以奴役,只是他用自己宽广如渊海的胸襟气度,征服了人心和世界,别看他骑着驴驹子进入耶路撒冷时候是那样的瘦弱矮小,别看他没有威仪赫赫的仪仗队,在另一种意义上,他高大非凡,只有奥林匹亚山才能够和他比并高低,他也用自己的行动来诠释另一种英雄的定义: 英雄是靠思想伟大者,而不是靠强力著称者。 当亚历山大大帝,凯撒,拿破仑的宏图霸业灰飞烟灭,记忆在欧亚非大地上繁衍生息的人们的灵魂深处的乃是耶稣基督,乃是释迦摩尼,乃是托尔斯泰,乃是是一切有别于丛林法则的不靠杀戮而靠着灵魂伟大的英雄豪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四章 平生无可道 官逼未必反 墨孤魂所有的本领无非就是拼命的导人于惶恐愚昧之中,既没有因为他的才智才华建立伟岸和足够令人仰慕的文明,也没有比肩于墨翟和诸葛青阳那样动人,那样让人感佩的英雄事迹。 他一生之中除了攫取权力威名,奴役江湖英雄这些残贼之事外,其他能够值得称道之事乏善可陈,对于武林道义来说,他的出现至少使得武林重新倒退了一千年。 他蛊惑是非,挑拨武林人不得相安无事,形成人人没有安全感,人人都陷入算计陷害他人的氛围之中,就是让江湖永远活在惶恐和狂热躁动不安之中。 正因为江湖以暴力和鲜血作为根基,所以江湖人更容易比普通世俗陷入杀戮和厮杀,更容易头脑一热,结下不共戴天的血仇,当血仇大的足以让双方大打出手和近乎毁灭的时候,墨孤魂出现了,他既不出现在恩仇未解之事,也不会出现在消弭厮杀和争斗的谈判之时,只有等到血流了,人死了,他才会以一副裁判者的姿态施加他的公正和威严。 江湖中潜藏的戾气犹如千年湖沼中的淤泥污秽,墨孤魂就是用自己的阴谋来彻底搅荡这湖底的泥沙与沉淀,他要把所有的沉在水中的朽骨,粪便,污泥,垃圾弄一个天翻地覆,他好在这污秽之中浑水摸鱼,做一个大酱缸的泼泥鳅,也便是他幻梦之中的自己是神龙化身。 他不能让渐渐安定的武林变得一片萧瑟,一片沉寂,那样会显示他的无能,也会让他和历代以来的盟主泯灭了分别。 那样,还意味着死亡,萧瑟和荒凉最容易让人陷入困倦,最容易让人生出懈怠,也最容易让人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麻木不堪,也会让杀人的刀剑变得锈钝。 他渴望人们疯狂的争先恐后的效忠欢腾,他知道没有江湖人的狂欢狂热,不足以成就他这位出身草莽的武林圣盟主。 这位精力充沛,身体奇高,身材已经略显肥壮的墨孤魂,平素里相待属下似乎也极为和蔼,一般的属下也都认为他饮食简单,简朴可亲,甚至都错意把他当做了慈和威严的长辈。 他们哪里知道给他做饭的厨师,乃是从长安城里花了不知道多少重金,贿赂了多少内廷宦官,才挖得出来的当今第一名厨章一手;他们哪里知道,那些看似简单的馒头小菜,不知道要用耗费御厨多少的心思,将山珍海味,燕窝鱼翅来做成馒头的形状,烹调成小菜的模样。 这些个有眼无珠的属下,也不在他们只能做奴才,与墨孤魂相处数十年,居然未能发现此中的奥秘。 当然,能够发现此奥秘的那些人,也都心不在焉的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统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不是蠢,就是坏,反正就是不是东西。 为了刻意隐瞒墨孤魂的奢侈靡费,掩盖他们心中的慈父圣尊墨孤魂的道德仁义的假面目,不惜昧着良心,花费重金,刊诸文本,现身说法,传至通都大邑,来混淆是非。 他们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剩下的也不过是狼心狗肺,只是青史不容尽成灰,无论他们说多少的谎话,墨孤魂毕竟还只是江湖时代的枭雄,既没有成系统的谬论来掩盖其无耻,也不具备科技手段来封堵江湖武林的悠悠之口。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墨孤魂又岂能逃脱如此下场呢? 墨孤魂不能停下来折腾武林和这个世界的欲望,只有在狂欢沸腾里,人们才不会思考,才会像是疯狗一样狺狺狂吠,才不会生出来对他的反抗怀疑,才不会对他产生丝毫的威胁。 因为只有恐慌恐惧的人们,才不会对皇帝和奴隶主生出来反叛之心,也不会因此毁灭掉暴君的江山,相反他们还可能因为恐慌恐惧变得麻木,反倒成了暴君江山的忠实奴才和帝国的坚固根基。 谁若是反对暴君和奴隶主,谁若是有一丝对帝国的不满,他们就视那些人为死敌,他们就能嗅出来那些叛贼的气味。 因为他们以为,不和他们一起跪下了叫万岁的人,不和他们一起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做奴才,不为帝国杀猪屠狗,耗尽累累白骨和民脂民膏做出的功勋面子较好的人,必定是心怀叵测,甚至怀着要卖国的勾当的奸贼。 他们心中只有简单的二元对立,就如普通的匹夫匹妇一样,无论什么都已好坏论之,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 许多人以为,只要是官逼民反,民一定会反,其实这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无论是官逼,还是狗官的主子皇帝逼,往往只会逼出更加忠心耿耿的奴才,只会逼出把自己当做万里江山的利益分享者,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精神病的奴才。 无论是秦皇汉武的中夏帝国,还是凯撒拿破仑西方大帝,麾下遍地都是这种杀之不尽的奴才。 在拥有健壮的体格,简单的心智的奴才那里,墨孤魂永远算是高不可攀的圣神,因为他们跪着仰视墨孤魂,便是他放一个屁,也都有雷霆之威,便是他吐一口痰,也是风云翕张;便是他随口胡诌几句谬论,也成了金玉良言,也成了圣典经传。 墨孤魂要让江湖各门派因为他的挑唆挑拨来陷入不安和走马灯更换掌门当家人的惶惶不可终日中。 只要那些门派没有一个有威信,且有足够的时间建立威信的掌门或者当家人,便不足以形成对自己潜在的威胁。 只有让每一个掌门都经历从云端到地狱的跌落,那么所有的人才会失去对于掌门之位的觊觎。 既然失去了这觊觎,便没有了主心骨,便会因为忌惮上位而获得报应,那么此时他们唯一开始相信臣服的只有一个远在泰山之巅的墨孤魂。 他这种手段造成门派中掌门还未熟悉门派中人就被更换掉的风潮,这样任何一个门派也形不成稳定的要反对他墨孤魂的势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五章 钻营凌群雄 四星赚入彀 墨孤魂正是以邪恶先知灵感意识到,江湖的死气沉沉和每一个固定的掌门当家人,虽然可能代表着稳定和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虽然自己只要控制了他们便几乎能够控制他们的门派,可是也有可能代表着别人可能沉潜下来反对自己,因为江湖中人都是桀骜不驯之徒,难有忠心耿耿效忠的奴才,又有谁甘心屈服在他人的麾下以为驱策呢? 只有在一次次的让江湖的那些见利忘义,草莽无知,舞刀弄棒,无视人命,陷入厮杀内斗之中,那些反抗自己的潜在敌人才会被割掉首级,才会被吓破肝胆,才会让他们露出自己反抗自己的本来面目。 宁可一次让他们自残死掉一万人,虽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事无辜的,但是只要有一个是罪在不赦的,那就足够了,绝不能让这一个反抗者成为漏网之鱼,如果让他们活着,他可能率领着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奴才来反对自己。 这就是墨孤魂的谬论和乖戾,也正是他能够横暴江湖,凌虐天下英雄的所在。 就算是厮杀纷争之中没有出现他的潜在敌人,也要让江湖英雄和各门派一次次陷入自我清洗,陷入自我流血的癫狂,让他们自我以血仇来形成恐怖制衡的局面,未曾流我墨孤魂的一点点血泪,便让这些低贱的只会争食抢女人的便要大打出手的奴才们尸横遍野,我又有什么损失呢? 而他墨孤魂也可以用这种挑唆来加剧各门派甚至门派中人之间的矛盾,使得他们永远无法联合反对自己。 不得不说,墨孤魂真的是中土人物天才,商鞅韩非之阴毒所不能及,秦皇汉武之好大喜功,狂妄自大不能比并,流氓成性的刘邦朱元璋未足与闻,郭解朱家之豪侠而不能与之相称,因为这些人尚存羞耻良知,尚有一点点丝毫的人性在,而墨孤魂干脆这一切全都不要。 厚黑无形,瓦解分割,不择手段,阴险诡异,这些手段他运用的纯属无比,那些就算是投胎了十次的冤死鬼,他们也不明白自己前生的头颅是如何的割掉的。 墨孤魂是天生的术法遁甲奇才,为了自己的千秋伟业,他要制服玄都宫,他因此闯过了雄关三道,遁甲三千的玄都宫外围屏障,才骗进机关埋伏遍布,以璇玑图来建构的烽火连天。 这烽火连天原本是玄都宫的禁地,囚禁人的所在,玄都四星依照玄都宫的规矩,习练玄都宫至深的武学,玄都宫唯恐其武功太高羁勒不住,所以让他们发下重誓,纵然身死也不得离开烽火连天,如有背弃,定遭粉骨碎身之祸,为江湖所不齿。 这种誓言诺言对于无二诺的季布,重然诺的候嬴自然一诺千金,泰山崩毁而不可移,可是对于那些一生以发誓毁誓为能事的骗子和枭雄而言,不值一提,他们根本就不会重视这玩意儿,也全不会把这当一回事,他们还把那些许人一诺,千金不易的侠义之士,看成了傻瓜。 历代的玄都宫四星,皆是才智卓绝,视荣誉比性命还重的武林豪侠,他们决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背叛诺言。 烽火连天还存放有玄都宫的至密璇玑图和圣药,玄都宫有先有四星后又玄都宫主的说法,玄都四星对于玄都宫的向心之力的凝聚作用,远超过玄都宫主,他们也是玄都宫的门人弟子骄傲的象征。 玄都宫宫规森严,若非遇到关系玄都宫生死的大事,玄都四星绝不能一刻离开烽火连天。 墨孤魂闯进了烽火连天,四星也奇怪之极,不过一猜之下也便知道他的身份,天下除了墨孤魂如此明目张胆与玄都宫为敌,也没有其他人敢只身犯险。 纵然其他人有他一样的武功,可是也不会轻易与玄都宫为仇,更何况墨孤魂那副神情,那副大奸若忠的模样,一见之下便能让人猜测到他的身份,他的出现,玄都四星虽然不惧,可也让玄都四星嗅出了某种不祥的味道。 他反客为主,说是要比试武功,四星自然对墨孤魂都有深厚的兴趣,他们都是武学上的大宗师,也想见识一下羽星大师所传,当今独步武林的武林盟主如何能够得享如此盛名。 哪知道还未开始比武,墨孤魂以敬酒为名伏下毒计,四星岂能料到此人江湖盟主的身份能够做得出来如此卑劣之事,这本来极为极为笨拙简单的法子却能赚得玄都四星入彀。 四星中了酒中的毒后,墨孤魂逼得玄都宫四星俯首称臣,尽情羞辱了一番,玄都四星本来任何一个人在武功上都不输给他,可是因此却反为他羞辱折磨。 他的无耻逼得四星自我食言,正当他想将玄都四星一个个杀死之时,却突然异变陡生,一个三十多岁的忠年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虽然猜不到那中年人的身份,可他的气度风神让墨孤魂只能落荒而逃,不管他如何的阴毒奸诈,总是邪不胜正,那少年以堂堂正正的正兵相临,他自然要夺路而走。 墨孤魂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使出云天化的独门武功又在逃走的路上杀死了数名玄都宫的弟子,让这仇恨记在自己师兄的头上,让玄都宫自相残杀。 四星伤重难治之际,愤怒之下,以刻苦卓绝之心,要将自己无上的武学综述开来,以破解墨孤魂凌厉的剑法,以为后来之人能够制服其霸道无双。 在临死之际将毕生所学综述开来,录成诸仙掌与凌霄剑法的草谱。 玄都四星在录成剑谱拳法之余,正想自残以谢,这时候,那个赶走墨孤魂的中年人忽然出现,三言两语开解了他们。 四星自信,这剑法拳法两套武功成为抵抗墨孤魂的剑法的唯一杀着,四星本来要教这个这少年习学自己的武功,去帮他们复仇,这少年却连连苦笑,说你们时代自己之事,当你们自己所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六章 天外飞奇人 少年重然诺 四星眼见那中年人赶走墨孤魂,心中也是吃惊非常,世上更有何人能够将墨孤魂喝退呢?世上更有谁让墨孤魂见到黯然退却呢? 他必定有惊天动地的本领,降龙伏虎的能为,否则墨孤魂如此厉害精明的人物,岂能是狐假虎威,装模作样就能骗走的呢? 只是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此人究竟是谁。 他穿着海蓝色的衣服,古铜色的皮肤,眼睛里闪烁着云彩的光芒,你一望见他,就像见到了大海的寥廓宽广。 这副形容足以让人对他生不出来任何的瞩目,可是那风神气度无可比拟,优雅轻缓,镇定如恒,就算是面对墨孤魂那样的武林第一强人,他也毫无惧色,就像是百花仙子忽然逢到月婆风姨,依然保有高贵的气质,徜徉于百花丛中的优雅。 他使用的武功和轻功看似全无章法,也不似当今任何一个武林门派,不过以玄都四星在武学上的见识,知道了这中年人无论内功外功轻功都已经臻于化境,正是他已经糅合百家之长而成一家之学,才能够达到如此化境。 英雄相交,贵在知心,玄都四星都是豪气干云的英雄豪杰,英雄末路,本是悲凉无已,因为这中年人的出现,将英雄末路的悲戚反倒变得壮烈慷慨,如山风激荡,海浪涛涛,沟壑山间,却月涌中天,江川横野,壮丽非凡。 他们也不再矫饰,将那些矫揉造作撇开的一干二净,便将这剑法和拳法两套武功以最后残存的内力演示给那中年人看,要他能够指点其中的舛误。 那中年人知道四星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也不再客气,一观之下,内心的欣喜真是犹如千载之下遇知己,觉得这两套武功沉潜至厚,厚积薄发,实在乃是开武林中未有之奇局,以自己的见解和见识,足可成为绝世无双的武学,而其中与自己生平所学颇有契合之处,所以他用心录述下夜将自己的见解也融入其中,使这套武功的初衷本来因复仇而生,而变成卓绝无上的武学心法。 后世岳青君公子能够得其中真传,还都是这几位前贤临死之际的刻苦毅力,忍受身心的煎熬所得来。 这中年人与四星宛如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谈吐之投机,真是有恍如隔世之感。 四星闻听他的武学见解,不禁大惊失色,他们自然也从这中年人的武学见解和言行举止之中猜出了他的身份,本来他们以为这中年人的惊天一现乃是武林的传说,他们更想不到这中年人还活在世上。 凤天来那时正打探其中虚实,伺机刺杀云天化而来,趁着出其不意,要去刺杀云天化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哪知道无意之间被刚上玄都宫的云天化所擒拿,云天化以为他是玄都宫的弟子,愤怒他暗中下手,便想举手格杀。 只是已经与圣手娲皇结下了数不清的恩怨,不便于再杀死他的弟子结仇,所以隔着帘幕模仿圣手蜗皇的话语,让卓清宁去处置凤天来,也是借着这出手狠辣,果决干脆的大弟子之手除去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就算是圣手娲皇最终查之真相,也不会对自己的大弟子奈何一二。 凤天来这生性狡黠的少年自然不甘就死,用尽甜言蜜语,夹杂着真诚的爱慕打动了这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女,才得以活了性命,也正是云天化的网开一面,才让这对少年男女成就了伉俪佳话,也让日后的玄都宫主卓清宁能够身列后来武林中的四大奇人。 他被卓清宁放走之后,无意间窥听到四星和那中年人的谈话,也是他一时英雄气概,仗着胆子,向玄都四星表明自己的身份,说自己乃是云天化的外甥,四星自然不知道云天化和外甥还有妹妹的龌龊血仇,云天化岂能以自己的残贼外甥的丑事示人呢? 索性直接出来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中年人另有他事,与玄都四星谈论综述武学后,便纵身离开。 凤天来正好巧遇此事,也算是他人生的造化,更加让他本就出类拔萃的武功更上层楼,他听明白了玄都四星被墨孤魂残害之事,不过他最奇怪的是见到了玄都四星,却未曾见到云天化。 玄都四星因为景况窘迫,更怕墨孤魂去而复返,所以相信了凤天来,将这套亲笔录写,那无命中年人糅合的见解的两套武功赠送给他,告诫他要寻访能人将之传授,决不可轻易贪恋其中的高深武学而自蹈死路。 因为这两套武功别开生面,与以往的任何武功都有所不同,已有了武功根基之人,万万不可习练,这其中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套武功需要以深厚的内力为根基。 那两套武功太过深奥,其中太多难以索解之处,往往自相矛盾,乖戾非常,非有深厚的内力和卓绝的智慧不足以驾驭开悟。 一旦身具武功这习练,两种真力互不相容,在体内相撞,修炼者内力不及,便是如人夹在两堵墙中一样,必定被两墙围堵死的苦不堪言。 凤天来知道四星的身份,他们的身份绝不会说谎去骗自己这样一个少年,凤天来也知道他们所言非虚,他也是豁达信人,少年英雄,岂能自毁诺言,岂能辜负四个临终之际的英雄豪杰的嘱托呢?所以这两套武功他一直带在身上,秘不示人,也未曾练习。 当晚之后,云天化又消失不见,而卓清宁做此事也正是他人莫知,她的善良也救了她自己和凤天来,不过对于日后凤天来的负心,抛妻弃女而言,这位未来的玄都宫主也可能是自讨苦吃吧。 这一切却瞒过了一向处世精明的圣手蜗皇,因为那一次云天化上玄都宫实在干系重大,非但关系武林的兴衰,还有玄都宫的存亡,他之所以未曾出现,也是遇到了千古未有的罕见之事,并非他窥见了墨孤魂和玄都四星的比武较量想要坐山观虎斗的缘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七章 盛败同饥饿 人兽两交战 云天化与他的师弟墨孤魂一样,自幼贫苦,他比墨孤魂幸运的是,父母双全,另外比墨孤魂幸运或者不幸的是,他有兄妹四人。 这幸运是多了一些兄妹手足,不幸的是这么多兄妹,自然要一口活命的粮食分成四份。 而记忆中最多的也便是饥饿,也便是兄妹之间争抢本来就欠缺的口粮,因为他身为兄长,自然要应该比兄妹们懂事一些,自然就应该分担一些父母的负担,所以过早的开始照顾兄妹,只可惜,如此的生活并未让他养成爱护兄妹的心性,虽然他表面上对兄妹极之爱护,只可惜,在背地里,他恨不能这些兄妹全都饿死,因为他们分走了自己那一份粮食。 人性便是如此残酷,因为或许人真的乃是来源于丛林,从野兽变化而来,所以他们深具野兽的劣根,或者这种劣根只是人为了摆脱嘲讽,整体上把这种残忍归咎于禽兽,其实禽兽也未必有如此残忍的性情。 一个人的口粮已经是紧巴巴,分成四份多养活几个孩子,要是在大富大贵之家,那叫人丁兴旺,欢喜无限,在农家小户,那叫嗷嗷待哺,三餐不继。 至于云天化生长在何处,族望何地,究竟是河南河北,还是山东山西,抑或江南漠北,那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无论是富裕如天府之国,还是贫瘠荒凉的西域之乡,亦或是久经战乱的中州大地,兵灾初劫的烟花三月之扬州,小百姓的生活,数千年来,又有什么变化呢?又有多少区别呢? 乱世之际,他们成为盗贼们任意蹂躏的刀下冤魂,盛世的时候,也不过是皇帝和名臣盛世的示众材料。 什么杭州曲子苏州花,江南小桥流水到人家,什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什么燕赵大地,漠北塞上江南,草原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壮丽无边。 那不过是对家有余财的旅行者和诗人而言的诗意,对于贫苦人家,对于盛世之下果腹堪忧,无有立足之地的百姓,一切都是然并卵。 云天化自小就仇恨, 从骨子里就仇恨这不公的世道,仇恨饥饿,发自骨子里的仇恨他人与自己争抢。 谁也不会饿着肚子时候觉得山妖水媚多么的摇曳多姿,谁也不会饥肠辘辘时候把蓬莱瀛洲当成人间仙境,谁也不觉得自己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达官贵人们追花逐乐乃是理所应当,就算是理所应当,也不该如此对比鲜明。 无论有再美丽的江山,无论有再玄妙高远的经典,无论有多么天花乱坠的说教蛊惑欺骗,人始终也不能餐风饮露而活命,除非是辟谷修仙的道家,不过那道家的张天师张神仙,葛洪葛神仙,到了七老八十,一样也难逃自然天道,身归尘土。 云天化直到成人的记忆,也不过是丰稔之年仅能果腹,饥荒之时只能以草木树叶充饥,这还算是幸运,有果腹的东西吃,总比饿死的好. 这便是所谓的盛世,不过就算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河决鱼烂,国势滔滔,也不能丝毫影响某些人快意狂欢的盛世。 因为国难灾患,法治不彰,贪官污吏横行,虎狼遍地满街走的时代,正是他们大发横财的盛世,他们趁着鱼肉百姓浑水摸鱼,大捞特捞的盛世。 而这种盛世也正是他们精心的打造和营造而来,没有这样的盛世,他们哪里能够仅仅凭着贪婪无厌,不事生产便能坐享不义,获得敌国之富呢? 说他们有陶朱猗顿之富,实在是侮辱了这辛苦经营,才智高超才能聚集无数财富的大商人。 说他们是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真的是高捧也高估了他们,他们不过是宵小蟊贼,如何与气概武功超迈的曹孟德相提并论呢? 说他们是祸国殃民的败家子儿,倒也清楚明白,只是败家子儿尚且有贾宝玉之流心志高洁,才华横溢,深具悲天悯人的性情可以宣之于小说家言,而这些败家儿子何曾有些什么能够值得文人大书特书的呢?他们又有什么行止可以载诸未来的新世说呢? 你难道还指望他们做俄罗斯的十二月党人那样的贵族叛逆,你还指望他们如托尔斯泰那样俄罗斯帝国的伯爵去深深诅咒自己集团的不义么? 他们是祸国殃民的魁首,盗窃天下元气的贼寇而已。 盛世的意思很可能就是你还有最后一口饭吃,皇帝和官府遇到灾荒,还会用最后一点仅存的人心,用最后一点点比较灵光的控制之力,将盘剥无厌的资财粮食拿出来一点点赈济百姓,还能够舍给百姓一碗粥吃。 虽然还不至于出现饿死上千万,人相食的惨剧,但是面有饥色,野有饿殍,从生至死,始终有一种饥饿的感觉,也属常态。 开仓赈济,这其实不是,也的确不是皇帝和官府的仁义道德,更不是他们的仁政爱民。 因为如果真的是仁政,百姓就算是在饥荒之年,也不会是只有等着饿死的份儿,如果真的是仁政,也根本就不会出现饥荒饿殍,根本不会有他们表演爱民的机会。 这是皇帝和官府为政者的聪明之处,因为稍有一点点智商的狗官强盗便不至于眼见饥民饿死也不开仓放粮,与其说是他们的为官智慧,倒不如说他们尚存一点点人性良知。 其实大家想一想,反正粮食也不是他们这些官家的,他们是替皇帝守府库的。 开仓赈济,虽然与国法有悖,虽然是不合乎官场规矩,可是如此非但能够为皇帝博得个仁君爱民的美名,还能够为自己赚取一个爱民如子的清官大老爷的称号,在儒林还能够得一个执法抗上的强项令的美称。无非顶着那些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御史的弹劾风险,再者碰到混蛋皇帝的一时昏庸,定要斥责他们胆大包天,或许让他们流放三千里,其他的则名利双收,垂名青史,有何不好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八章 人性高仁义 作死堵通道 只要稍有点良知和血性之人,便要为此义举,这是人性,而不是什么食君之禄尽忠职守,忠君爱民也不能少了人性,否则就是千夫所指,民之大蟊的酷吏了。 何况那些熟读孔孟,自来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道德取向的儒门官僚? 只要道德说教的冷漠不能压制他们稍稍的人性和热血,一切便不能变的那么糟,除非是运气太坏,有时候基本的人性人情,远比什么堂皇的律法和道德仁义更加高明,也更加温柔动人。 皇帝老爷们应该明白一点,如果真的百姓连这碗粥都没有了,他们便会陷入无穷底儿的绝望,如果那饥饿成病的民众中没有陈涉刘邦项羽朱元璋之徒夹在其中,百姓肯定是自认倒霉,自认命该如此,自认自己不够勤劳,自然就算是饿死也不造反,这也是这片文明中的百姓的善良和愚蠢,也是这片文明为政者的运气。 只可惜,如此善良的百姓,如此好统治的百姓,圣君名臣们依然不能治理好,驾驭好。 依然会因为皇帝老爷们的胡作非为而每隔数百年就改朝换代,会上演千万人头落地的惨剧。 彼时没有刘项之徒的煽动,他们可以保住乌纱帽,因为没有人挑头生事。 可若是真的有这些乱世的奸雄夹杂其中,若是还想要百姓饿着等死,那可是有所不能。 面对成千上万无穷无尽,饿的发疯的饥民,而且他们已经走上了行凶作恶之路,纳了投名状,再想让他们保持良善和沉默,实在是有所不能,达官贵人老爷们再想能够保住乌纱帽甚至性命,那可就难说的很了。 别看平素狐假虎威的吓唬人,坐堂拍惊堂木,骑高头大马,坐豪车轿子时候威风凛凛,一旦连身边抬轿子的都是饥民的同党,或者被饥民蛊惑叛变,便是你们这些老爷的人世末路。 聪明的皇帝和官府都会把陈涉刘邦朱元璋甚至他们的师爷们,这些潜在的不安心的家伙笼络在朝廷中,让他们成为自己忠实的奴才,皇帝们也都不会吝啬,也都会用金珠美酒贿赂逢迎其贪婪,佳人歌舞消磨这些潜在的乱世枭雄意志,让他们成为牢笼中的禽兽鹰犬。 只有把梁山好汉们全部收拢为己用,以小小官职羁縻其性情,那才能够让天下始终平安无事,才能让百官乐的上本朝百年无事扎,才能让儒生上盛世功德表,才能陶醉悠悠盛世。 混蛋的皇帝绝对会堵塞这些潜在的乱世枭雄的晋升之路,让他们只有造反才能出人头地一条路可以走,这种世道的形成,乃是皇帝老爷们和他的奴才们太过贪婪,早早的把持所有的权位和肥缺,一点点米粒儿都不撒给他人,你还能够坐享山珍海味么,你以为别人都不会掀桌子么? 这时候,无论是皇帝老爷们,还有那些不甘沉沦的青年才俊们,只有你死我活一条路好走了。 百姓若真的在刘项之辈带领之下成了暴民贼寇,肯定如蝗虫一样的一走一过,山河变色,草木皆无,哪里还管你公卿王侯,皇帝老子,早就反他娘,杀他娘,烧他娘的了。 凭什么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笙歌燕舞闻之生厌,朱门酒池肉林,我们却反而成为路上饿毙的累累白骨?凭什么你夜夜新郎,老子们却一辈子光棍,连个女人的屁都闻不得?凭什么你深宫大院还嫌不舒服,老子片瓦全无,立足无地?凭什么你们不科考不上疆场便能够官至极品,凭着莫须有的军功封侯拜将,老子们一刀一枪的拼杀到老了连个养老防身的钱都没有? 不过云天化的经历迥异于醴水之畔,十六岁之前未曾走出过大山,但是已经成为江湖中有名帮会首领的墨孤魂。 墨孤魂的经历非凡,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墨家巨子,神不知鬼不觉,风不惊草不动间已经变得六亲不认,伦常不顾。 他居然能够让欺压羞辱自己的土豪劣绅反倒成了他的瓮中之鳖,他反倒借势因缘,从此有了坚厚的财力招徕英雄,建构宏图霸业,还能够再次瞒骗过武林奇人羽星大师,成为他的高足弟子。 如此一鸣惊人而成事的少年,的确是武林罕见,而对于土豪劣绅,兴许是少年时候的缘故,墨孤魂对他们的反感远超其他类型的什么掌门帮主,而只要他见到如此的致富的家伙,就视他们是土豪劣绅,也丝毫不会手下留情,倒不是因为他们欺男霸女,也不是他要行侠仗义,而是本能的就想让他们毁家灭族。 云天化的心性远远逊色于天生便是草莽与流氓无赖结合而生就的怪胎的墨孤魂。 一句话,他还是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有残忍贪婪的一面,也有世人的不忍之心和羞惭之德。 如果生于小康之家,这少年虽然聪明,也不过是个寻常出色的农家少年,谈不上成就什么武林一代宗师,更没有奢望成为一代奇人羽星大师的弟子。 他生于号称盛世的国朝,这盛世差不多已经持续了四朝六帝,而且看这黑云压城,钳制民口的形势,如庞然大物,不可撼动,而且满耳的盛世威武,皇帝英明。 依照二十四朝青史的经验,算是正当鼎盛之时,虽然已经隐隐然听出了冰山裂缝的响动,只不过要让它坍塌,似乎还要等上许多时候。 若是毫无征兆的就死掉了,考青史之上,也未有如此弱不禁风的王朝,只是王朝毕竟是王朝,历史毕竟只是历史,任何时代都不会简单的重复既往的历史。 威武雄壮,洋洋得意,焚书坑儒,一统六国,自信千代万代延续命脉国祚的秦始皇帝这一家暴秦却的确是盛极而衰,如被狂风脆断一般的消亡,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国朝毕竟不是暴秦,也可能远比暴秦更野蛮残忍,所以把匹夫匹妇们吓着了,他们惊讶于如何能够出现这样残暴的王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九章 无福受帝位 君王患花柳 不过云天化宗奉的国朝也可能是暴秦,那么这盛世就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或者马上就要猝死脆断。 志士仁人当明断是非,暴秦奴役百姓,暴虐天下,焚书坑儒,防民之口,乃是要亡天下亡万民,而覆灭暴秦,正是天下志士仁人,英雄豪杰诛除暴虐,救焚拯溺,救万民于水火的分所当为之事。 话说云天化生长于四朝六帝的盛世,因为还有两个皇帝未来得及立帝号,他们身为九五之尊,还未来得及君临天下,威凌天下,还未来得及遍采后宫诸花,还未来得及消受大帝国之威武雄风,就已经腿脚乱蹬,一命呜呼,嗝屁归西,龙驭宾天. 说起此事,也真的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别离人世,的确是要黯然销魂的。 虽然也有皇帝和皇室家人因为末世时候被权臣叛贼逼的自杀,逼得走投无路之际,颇感凄惶,他们也会感叹世世勿复生帝王家,也会生出我为什么要在这罪恶的帝王家而遭罹此劫。 只不过,那只是人生不得意之事一二三,想要发梦做皇帝的,甚至脱胎投生到皇帝家的,甚至巴不得求之不得要做皇家的奴才的,还是世态常情七八九。 这些凤子龙孙坐享荣华富贵,深居皇宫大宅,食用山珍海味,玩遍美女妖姬之时,何曾想到过不要生在这罪恶的帝王之家?何曾忏悔自责过祖宗父母盗窃天下与不义行径? 唉,寻常人以为,不知道要多少世代的福德才修行到皇帝的宝座位置,不用杀尽江南百万兵,不用让千万人头落地而成为皇帝已经不易,少年即临君王之位,何等英雄得意呢! 他们不用防备随之而来的战场上的冷箭,也不必有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的傲慢无知,他们更不用害怕老皇帝变态一样的忌惮猜疑太子储君有不臣之心,随时面临比不食子的老虎还要凶残的老皇帝的辣手无情。 他们也不用抽签一样成为汉武帝的戾太子,不用成为唐玄宗一日杀三子之其一,甚至没有煎熬,没有夺门之变,没有九王争嫡,已经顺理成章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比起那些日日盼,夜夜盼,胆战心惊,平素里谨言慎行,唯恐一言不和被废掉储君太子之位,熬到老皇帝驾崩腾出来皇帝的宝座的白发太子们,他们不知道有多幸福和运气。 只可惜,叫花子捡到金元宝一下子没喘上气儿,还没有坐热屁股,就已经无福消受,就已经有气儿出,没气儿入,与世长辞。 这薄命的小皇帝的确是该令人叹息福泽浅薄。 这两个无福命的小皇帝,其中一个是幼年早殇,不过这幼年也差不多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在那个时代,虽然还未及冠行成人之礼,可是血肉之躯,早就晓得男女欢好的滋味,虽然未必懂得情情爱爱,也早就奉命婚配。 据说这没有谥号的殇帝死的太冤枉,也太窝囊,虽然皇帝应该有三分的风流倜傥,只是他死的倒有七分肮脏郁闷。 他是被挖空心思,不知道如何逢迎主子的无赖太监引到勾栏留恋玩耍才丢了性命的。 这倒不是他因为结下了仇家被人刺杀,或者有人阴谋刺王杀驾,或者有人蓄意寻仇,或者与嫖客争风吃醋,被打烂了脑袋得了破伤风而亡。 其实说起来,这里面的故事真是耐人寻味。 小小孩童,每日生长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平日里见到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嫔妃宫女,所有的欲望和挑逗都被包裹在那绫罗绸缎之中,纵然欲火难遏,春情正盛,也要每日里谈什么女德女诫,平素胡言乱语,言不由衷。 时间久了,自然那些以女德教导出来的妃嫔宫女没个看头,也失去了女人的风味。 一旦到了秦楼楚馆之中,见到的不是小家碧玉形状,便是丰满美艳,活泼好动,火辣热情的娇娘。 这位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君王,见惯了那些装模作样死尸一样国色的君王,何曾见到这般乳波臀浪,莺莺燕燕,娇嗔软语,款款温情的美娇娘,何曾想到世上的女子居然有如此美妙? 虽然宫廷的妃嫔宫女美貌远过于这些庸脂俗粉,可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的野味小菜岂不是更具风气么?何况,女人的滋味岂能仅仅只在生就的美丑,三分的容貌,七分的娇嗔打扮,这样的女子,最是让人心动开胃。 这些本来算不上是什么花魁头牌的女娘,远比那些皇宫之中虽然美丽,可是不解风情的木雕泥塑般的妃子别具滋味。 少年人血气方刚,精气旺盛,加上每日里补品吃的山海一样,哪里还禁得住那胯下的人根之狂欢,因此乐不可支,流连忘返,寝无虚夕,夜无安稳。 那些太监们更不知道哪里寻来千年古方,似是要一根蜡烛两头点,烈火烹油,一味的要迎合主子,不管不顾小皇帝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只把汉成帝醉梦温柔乡,鏖战赵合德时候服下的春胶,西门庆百战寡妇老妓,百战不殆的胡僧药,更加上鹿鞭虎鞭牛鞭猪鞭狗鞭无数鞭的补药补酒寻来孝敬皇上。 小皇帝年幼无知,不知好歹,一味的穷吃海喝,不知道服下了多少。 小皇帝虎虎生风,自以为精力无穷,发誓要玩遍天下的美色,哪知道毕竟人力有限,未及半年已经染上了花柳症。 若是小皇帝不生于皇家,生长于暴发户或者土豪之家,其子弟若是染上此症,至多相互取笑,也不会乱投庸医,或许对症下药,还有治愈的可能。 怎奈以皇宫之高大光明,朝廷的道德仁义,朝廷之中每日价都是慷慨豪迈的高谈阔论,这些不入流的花柳之说的玄虚胡闹,哪里能和臣僚沾边,更何况身在九天之高的九五之尊的天子呢? 皇帝染上花柳症,那不是凭空胡闹说笑么?谁要是如此胡说八道,不怕大不敬被满门抄斩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青史与童话 无言暗叹息 因为谁说出来这话,谁说出来皇帝得的什么病症,就要被定大不敬的罪名满门抄斩,所以大家宁可看着皇帝死,也不能说出来皇帝得的什么病。 因为这实情太过耸人听闻,太让人羞愧难当,那些平素里说要报效君王,忠君爱国的忠臣良将,个个都是慷慨豪迈,言语高尚的博学之士,他们如是知道了 自己忠效的对象是个嫖了野鸡,得了花柳症的无赖儿郎,他们会是如何想法呢? 皇帝没穿衣服,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皇帝没穿衣服,皇帝明明得了花柳症,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实情,深怀父母之心的医者,也不敢铁口直断,更不敢对症下药,读者是否感觉到西方童话寓言与中土煌煌青史的相似之处?这相似之处的荒谬是否有点黑色幽默,是否有点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明明见到了洪水滔天,明明见到了末世迹象,明明博学鸿儒是男盗女娼,明明这盛世是饥馑冻馁,可是说谎的习惯,颠倒黑白的风尚却怕打破盛世的氛围。 谁都不敢将事实宣之于口,谁都不敢说自己看到了鬼,皇帝金口玉言,无所不能,一言人生,一言一路人哭,大概唯一不能的就是让臣子堂堂正正,正正经经的说真话吧。 谁也不敢将皇帝患此病症宣之于口笔,只能在风言风语的坊间流传,否则,作者如何晓得这无边风月,街知巷闻的稗官野史? 御医们明知道实情,却不敢对症下药,以至于其他的大臣妃嫔知道些人事的,也闭口不言,御医们自然不敢当成风流花柳治疗。 眼见得皇帝日益气色不正,有气儿出,没气儿入,形销骨立,言语无声,无常索命,索性他们一狠心当成夹气伤寒论治,最终病急乱用药,小皇帝落下个不治之症,满身脓疮,腥臭不可闻。 为了遮丑,皇室之中哪个敢说小皇帝患上了什么病症?可是丑闻终究是丑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至于作者这种根本不关心宫廷风月的呆木之人,千年之后,也晓得了这其中的暧昧与难言之隐。 寡妇太后怕失去了儿子,当然更怕失去了脸面,当所有的指望,寡妇多年熬成婆婆要母凭子贵的风光后半生的打算都落了空,索性便拿几个国手御医来陪葬,说他们误国误民,误诊皇帝病症。 一国太后要杀几个庸医,那还不是杀鸡宰狗一样么? 太后为了撒气,一把火把皇帝儿子常常去的九天胡同烧了个片瓦无存。 这些沾边挂拐的靠着花柳胡同的百姓和妓女也算是倒了血霉,自己也也不过是图个拉皮条挣个肉钱,也不过是卖笑追欢,哪知道却落下个被围困在胡同之中,被眼睁睁的火焚而逃命不得的下场。 虽然说圣天子仁义,本朝仁孝治天下,不以人命陪葬殉葬,可是一场天火下来,他们因为身在皇城根儿,享用了天朝上国的荣耀,自然要陪葬,应该没有什么惋惜,自己也大概不会有什么怨言,本朝当然没有违背不用人命殉葬的礼教。 太后把那些太监不是杖毙,就是勒杀,只可惜,如何厉害的太后,也杀不尽无穷无尽被阉割人根,逢迎人主,导人主于毁灭的阉贼太监。 其实这是国朝的文化特色,欺上瞒下,看破不说破,少说话,多磕头,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见到皇帝绝不能说混账话,那花柳病和皇帝要牵扯到一起,岂非是十二级的混账事么? 不说真话说谎话,才能够保得项上人头和乌纱帽,这也是为官的根本。 小皇帝终于不治身亡,表面上实在是坏在了讳疾忌医,把自己当成了神的缘故。 若是皇帝就是吃喝拉撒睡的饮食男女,若是皇帝一样的喜好男欢女爱,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若是不定下那么多防民之口的禁忌,御医们能够对症下药,不用蝎蝎螫螫,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皇帝如何能够不治而亡呢? 这也说明了讳疾忌医,防民之口,就连他的主子也得最终死在防民之口的氛围中。 那小皇帝死的何等冤枉,说不定未来还是个雄君圣主,说不定不是中土的康熙皇帝,或者便是亚历山大大帝,俄罗斯的彼得大帝,这一帮庸医太监胡乱就送了他的性命,葬送了青史之上一位雄君圣主。 他终日只能被一帮只会吹牛说好的奴才环伺,加上皇后太后都要 以此遮羞,不肯将如此下里巴人粗俗之辈患的肮脏病症告知于人。 如果世人知道了原来皇帝家也一样要得这样肮脏下作的病症,哪里还会对皇家产生敬畏? 原来他们也有如匹夫匹妇的欲望喜好,也要青楼嫖妓,谁还会对他们尊敬? 原来身边的皇帝老子也和那猴急无聊粗鄙无知的嫖客一般不二。 如果没有了尊敬,没有了恐惧,谁还当你是一回事呢?皇帝又多个屁呢? 又一个没有庙号帝号的小皇帝年纪已经过了及冠,据说是刚死了皇帝老子,在守国丧之期,第一天晚上就临幸了数十个妃嫔。 不知道是对于皇帝老子的故去心中悲痛无已,无可发泄,还是死了老子,狂喜之下,以为从此无法无天,要庆祝自己的盛世,一人说了算的诱惑,真是让人比吃了春药还要欢快。 哪知道美色无穷,人力有限,一支本来就被酒色淘虚了身子的枯树,怎受得了数不尽的斧头伐柯? 半月不到,国朝又一次再遇国丧。 新皇帝正在年轻气壮之时,怎好意思对外言语说是酒色过度而亡? 又想给皇帝弄个好名声,那些个御用博学文人,挖空心思,装聋作哑,居然给皇帝弄个悲痛父丧,追随大行皇帝于地下尽孝而去,其至孝至情,感天动地云云。 总之,他们是要变换花样的颠倒黑白,出尽洋相的拔高掩盖皇帝之死的真相,他们居然能把纵欲过度当成思父成疾不治,也真的算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三章 诚奸两具备 狡兔为三窟 云天化出身贫寒的农家,少小时候自然氤氲了不少乡村之人的淳朴良善,可是乡村中人的狠辣狡黠他一样具备。 乡邻之间固然不少互帮互助的美谈道德,可是也不乏互相嫉妒其多子多财的劣根性情,此乃数千年来乡村中的民风民俗,作者不欲以童话之笔法来一味的重叙虚美田园山水的美爱无加,所谓王维孟浩然的田园山水,其未能涉足者,乃是乡村中人的性情习俗,不过以他们的自命清高,很可能也不屑于考究那些下里巴人的喜怒哀乐。 不要以为云天化仅仅是个普通的诚实农家子弟,当他一有机会掌握更大的权力威名的时候,他狡黠残忍的一面便开始曝露。 就如狗虽然有忠诚主人,为人类友朋的一面,可是当它饿疯逼急了的时候,它依然会露出狼的本性。 当约束的律法和制约不足以压制人性中的残忍贪婪和兽性之时,人和畜生就失去了本来的分别,而且人远比畜生残忍。 因为人懂的道理更多,他要吃掉你,杀死你或者陷害你的时候,他会有更多的歪理邪说来掩饰自己的无耻颟顸,他也会用混淆是非的手段来颠倒本来的是非曲直。 云天化这个农家纯良少年平素之中亦有少年的英雄气概,也有打抱不平的堂堂正气,对于达官贵人仗着自己有了几两银子,就为非作歹,作威作福的贪婪忘形多有愤怒和隐藏在骨子里除暴安良之意。 不过这种意识的背后,不是平等,也不是矫正其不义,而是取而代之,取其财富地位以我代替,霸占其豪宅田园娇妻美妾,而并非仅仅是简单的仇恨和嫉妒。 当他因为饥饿的记忆不惜让身体伤残,来换取他日的出人头地,那一点点的诚实善良和侠义之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加上他出卖灵魂良知,再狠下心来不在讲究什么道义良知换取功名富贵的时候,他比谁变得都残忍狠辣,比谁变得都贪婪无厌。 他还未曾深入江湖,就已经过早体会到江湖中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的真相,其实他所建构权力威名的宫廷和朝堂,比江湖中更加的残忍乖戾,只是偶尔有些时候不如江湖屠狗辈的 赤裸裸而已,可是那见不得人的庙堂与宫廷里面的残忍程度,要远远超过江湖,江湖中人就算是再无赖狠毒,也无法想象那里面的残酷。 江湖中人无论如何,也未必能够做到兄弟手足,父母妻儿互相杀戮,可是宫廷庙堂之上,父子相诛,兄弟相残,又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奇闻呢? 仅凭着这一点,那些神功盖世的江湖英雄,便要自愧不如。 因为他肢体的残折,再加上几年皇宫里面见惯了贾元春们说的那见不得人的事和人,耳濡目染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使得他过度的压抑自己的性情。 他少年的自尊,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肢体伤残,断了人根,从此不能娶妻生子的事实。 他恐惧,他愤怒,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异样的眼神,他更不想因此被人嘲讽鄙视,他甚至产生了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和抱负的疯狂,因为这个残忍的世界让他过早的失去了生人的幸福。 他过度的发梦强调自己乃是健康生人,因而变得暴躁狂戾。 他千方百计以自己的权力搜罗皇家秘密方术及什么国医的秘方,居然而然又重新长出半截玉根。 只可惜这件事被他外甥发现,那时候他因为正在以鸟戏娈童的手段来行泄欲之事。 他因为变态压抑的性情而变得恼羞成怒,怕外甥泄露这秘密,所以动了杀机。 只是妹子苦苦哀求,他才没有下却狠手,其实也正是这位妹妹在兄弟姐妹中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他才手下留情,若是其他兄妹,他非要连他们一起杀死他们不可。 他割下了妹妹儿子的舌头,以防他泄露说出自己的秘密,那时候,他以为这都是平常至极的事,根本没有愧疚。 他的家人,自然一样因为他的上位,因缘际会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利用他的权力威名,也狠狠的在相邻面前洋洋得意,炫耀威武了一番。 这种风俗风尚,自然不仅仅因为他们出身贫家的农家,就算是那些富贵小康之家,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是什么罕见的事儿呢? 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尽数得了很大的成就,甚至三亲六故,三姑六婆,表亲姨丈,姑爹姑娘,都因为他的上位而获得了无限荣耀,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以自己的断子绝孙来换取。 那位云天灵,更有幸成为大风堂堂主的干女儿。 这干女儿倒不是如后世那些藉干女儿的名义而行干女儿之事,包藏无数的龌龊和不堪目睹的风月丑事。 因为古人如果真的要讨姬妾小老婆都会名正言顺,也不用遮遮掩掩,更不用什么遏欲的道德功夫来掩饰门面,也不用清廉自守来彰显自己的一介不苟去。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一段江湖的恩怨,这大风堂的堂主也是一方英雄豪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因为在六扇门中犯了事,虽然大风堂势力强大,虽然他武功超凡入圣,六扇门中的那些鹰爪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好虎畏群狼,光棍斗不过势力。 与朝廷的六扇门比起来,无论这大风堂有多辉煌的过去,还有多显赫的现在,都不足以抵挡他们源源不断的算计攻势,更何况,还有各地的衙门帮忙,亦有与朝廷勾搭连环的江湖门派的暗中襄助。 所以这位横行一时的堂主虽然躲过了六扇门三年的抓捕,识破了鹰犬奴隶的无数陷阱机关,依然被下了死囚牢,成了笼中的病虎。 虽然江湖中人未曾看得起朝廷官家,也丝毫没有人把那些衙役捕快当成个人物,也一向都以天是王老大,我是王老二自居,可毕竟四海之滨,莫非王土,天子的威风,不是寻常江湖人物能与比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四章 江湖联庙堂 信仰其奈何 若是真的有江湖人被衙门官家给盯上了,真要是被无所不用其极的官府给惦记上了,而且他还犯了这帮酷吏贪官所不容的恶事,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据说这位大风堂的堂主挟这些阴谋国贼的罪恶证据来要挟他们,他们念兹在兹的人物,他们岂能轻易放过呢? 他们手下的六扇门虽然多是阴险狠辣有余,武功智谋多有不及的饭桶蠢材,可其中也不乏江湖中的高手。 这些江湖中的高手虽然是来自江湖,可是立意要与江湖人作对,他们以效忠天子来换取功名富贵之徒,却把自己形容的是忠君爱国的侠士,江湖之大,自然也不乏如此的败类。 这大风堂主有如此的案底,还被朝廷的达官贵人所觊觎,所以他早就在六扇门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他当然也不相信那帮只会欺侮屁民百姓,只会搜刮银子欺负女人的鹰爪子有本事能抓到他。 一旦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也不是凭着自己吹吹牛,找人说说使使银子就能了解的。 毕竟,这大风堂风光之时,也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想要致其于死地之人所在多有,他们也不想让这位霸道骄傲的堂主从新走出天牢,如果他死了,他的地盘就可以成为他们的肥肉,他的财产小妾和老婆自然又可以成为咱们的战利品。 何况以松江卢俊义武松这样的好汉碰上了官府,也要吃尽三木三铁的苦头,若非有一百单八将的好兄弟劫牢反狱,劫法场,无法无天的让人头乱滚,砍杀了一半的江州大名府合城的父老的头颅,他们也早就魂归西天,早早归位地煞天罡星主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 云天化知道自己做了无数的坏事,也怕后来被人寻仇报应,也思虑过退步退路,一旦在朝廷之中呆不下去,那就只能在江湖暂隐有为之身。 自己虽然作恶多端,可是自己的这一点恶行比起来那些窃盗天下元气根基的国贼们,真是不值一提,甚至是小巫见大巫,后来无论是青史还是民心之中,仇恨和鞭笞的只是那些卓荦大者,再过几十年,自己又可以改头换面的登堂入室了。 云天化过早的可怕的明白了这一切。 所以他及早在江湖中布局,要立意结交这些江湖豪杰,以为将来的退步打算,这大风堂的堂主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黑道中叱咤风云的显赫名流,与少林武当互为援奥,与魔教圣教正统生息相闻,如此关键的江湖人物,云天化岂能放弃这结交的机会呢? 他买通了关节,打点 了上下,将一个该死的病痨犯换成了这位大风堂的堂主,这位被定了死罪,秋后问斩的大风堂堂主因而得救。 以云天化在朝廷和东平王府的经营,可谓手眼通天,大风堂主区区的罪名,过了一两年,也便是烟消云散,泥牛入海。 云天化的一片苦心,使得这位堂主因此得救,他感激云天化的救命之恩,自然要立意的攀附关系,他也想借着云天化在官府的势力来扩大地盘,报复那些与六扇门勾结的江湖中人。 他要施展快意恩仇,将那些想要陷害自己,想要霸占自己的地盘,女人,势力的家伙的地盘女人势力统统尽数归到自己的名下。 两人一拍即合,自然合作愉快,所以云天化让自己的妹妹拜会了这位堂主做义父,其实不知道的都还以为云天灵真的是大风堂堂主失散多年的女儿呢! 这位大风堂堂主固然是英雄豪杰,只可惜其行止不端,不识的什么大体,更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他虽然知道云天化多行不义,可是一旦牵扯道自己的利益相关,他也不管什么云天化的欺男霸女为江湖人不齿之恶行。 其实江湖大佬其实多是此道中人,自然也不必以这位大风堂堂主为独异。 只有那些初入江湖的嘴上无毛还没什么经验的少年还把什么江湖道义挂在嘴边,还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还会什么热血沸腾,豪气上涌。 这云天灵还借势成了明贤皇后的出家替身,在长安城外钟南山上建造了揽月观,又称乎为眺月山庄,乃是达官贵人,江湖名流聚集的销金窟,与秦国公家开的镇北堂并称长安双金宫。 若非是其儿子目睹了哥哥的畸人之事实,说不定两兄妹还是情浓意厚呢,大家本就知道一荣俱荣,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又怎能无事同胞手足而生出来伤残呢? 至于这凤氏二兄弟的身世,百死莫赎作者也不敢说出来道个明白,这毕竟是隐晦在二十四朝青史之后的奇闻异事,作者不想挑起来这层神秘的面纱。 因为凤氏二兄弟也不知道他们生身的父亲,这位眺月观音夫人,云天灵也从未说过他们的父亲究竟是谁。 只因为他们的身世太过响亮,也太为当朝所忌,作者为尊者讳,也为了本书不成为影射指摘,不被考据者们考察的鸡毛鸭血,皓首穷经,所以作者不再叙述这两兄弟的身世。 何况我们这个时代文化昌明,享有国之天宪的种种利权,作者岂能以影射的笔法来以红楼梦的文笔道什么明珠家事,什么康熙朝太子之事的窠臼呢? 作者道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作者只能说,他们的身世隐含的姓氏之中。 所谓凤,与龙并称,凤凰者,凤为雄长,龙为万兽之尊,凤为百禽之宗,所谓龙者,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那是什么身份,以凤应对他们的姓氏,所以大家可以仔细揣摩这二人的身份了 贫民小康之家,一朝富贵,还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见惯的鬼把戏么?还不是得意忘形,得意一时,受用一时么? 他们只会捞取身边的财富地位,只会贪图形而下的吃饱喝足,哪里会在乎在天上聚集的财富呢,他们哪里有这样的意识,哪里有这样的信仰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五章 信仰无根基 学步登峰极 这片文明的早熟又哪里有建构这样看似木讷甚至好像是傻里傻气的信仰的土壤呢?信仰如何在一个聪明的民族和文明里生根发芽呢?又该有如何昌明的文化,如何智识渊深,逻辑明晰,思想深奥的哲人熏陶融冶,有多少杜鹃啼血,呕心沥血的先知的鲜血和眼泪的浇灌孕育,才能够使得这群徘徊在丛林与人类边缘的信仰流放者归于上帝的选民之列呢? 一个从来不具备虔诚精诚真诚诚实诚信之心的民族和文明,自然不会具有探讨宇宙智慧的知识和渴求。 他们惯用的手段就是他人发现了如何高深的物理化学知识,他们都用什么胡说八道的周易八卦,什么推背图烧饼歌来掩饰自己的一无所有。 他们在他人的进步的比较之下,生出来的不是奋起追赶,而是从来都以什么玄虚的阴阳八卦周易来洞彻周天列宿,世界奥秘,当然这种走错路的糊涂虫理学家还是能够做些所谓的学问知识,其他的干脆就陷入了怪力乱神的胡说八道。 在他们的学问之中,你读不到条理清晰的逻辑,也没有言之成理的思想体系,你见到的都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莫名所以。 满篇是不以理服人而以力压人欺人的大言炎炎,或者就是恋物癖的考据义理,要么就是施展诡计后的志得意满,要么就是毫无羞耻的算计和陷害,还有就是对于皇帝和权力的膜拜,还有就是相斫撕咬,从不见忏悔,也不见对上帝的献祭,更没有对于生命的敬畏,对于真知的思考。 如此鬼谬乖戾的文化,如何能够培养有信仰的族群,沙石之上,就算是用志士仁人和先哲先知的眼泪和鲜血来浇灌,又有多大的机会成为盛放百合花的迦南乐土呢? 如此的族群,当然一定不具备信仰,建立信仰的希望与可能也极其渺茫,所以他们走向文明和未来的希望也因此变得云烟飘渺。 没有信仰的文明只能望见形而下的器物,总是只迷信府库积蓄的充盈,迷恋兵强马壮做皇帝的硬道理,总是以为刀枪的锋利将斩杀所有的敌人和异议者,相信拳头和暴力无往不胜。 所以他们只能在野蛮的丛林里打转转,在一次又一次让文明陷入死循环中不得自拔,就如恶鬼在地狱轮回中永无休止,也永无新生的期望。 当域外文明因为信仰和因为信仰的看似痴傻过上了富足而有尊严的生活的时候,他们还在陶醉于既往的野蛮和千万人头落地,举四海之大奉一人之无穷欲望的远古文明的辉煌之中。 当别人都在以现代发明创造为人类的文明进步贡献良多的时候,他们举世界人口最多,对人类的贡献却如米米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而防民之术却更上层楼,登峰造极,钳制民口之技术更是亘古未有,震古烁今,开万古未有之奇局。 如此不长进的族群,如此低劣的文明,更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时间才能走出这污秽和羞辱,更不知道要在泥淖污浊里打滚多久,民众更不知道到何时才能以未能过上富有尊严的人的生活,民众更不知道何时才知道羞耻二字。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野蛮太久了,颠倒了本来的是非善恶,世界他国都视他们如蝗虫而鄙夷躲闪诅咒,这或许并不全都因为种族的偏见,更多的是他们所到之处,片瓦不存,寸草不生,尽情破坏,以丑为美的癫狂表演,将人性中的极恶彰显而出。 对于世界,究竟不知道他们是益是祸,所益或者是因此让人们望见了人类丑恶的极致,使得人们可以告诫自己和儿女后人莫要学他们的丑恶无知,有害自然是因为他们破坏了世界的文明祥和。 而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器物盛大而沾沾自喜,他们以为他人用数百年走过的文明路程,他们用钢筋水泥就可以一蹴而就建构成功,与之比肩而无愧色。 他们的智慧使得他们只能望见坚船利炮和高楼大厦,而不知道法治,尊严,自由以及与之配套的文化制度。 或者他们根本因为没有信仰,他们已经被上帝放弃。 因为当他们的民众之中有清醒者开始承认这个落后丑陋的事实的时候,这个文明的民众不是因此自惭形秽,也不是知耻后进,而是围攻,辱骂那些说出来皇帝什么也没有穿的真相识破者,他们还在争相比着看谁骂的起劲,看谁骂的花样百出,因为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狗骨头和猪食。 这种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行进的船只面临着解体散裂的危险,忽然有人说出了他见到的险况,船上的人以为除了那是危言耸听之外,道出真相者还是心怀叵测的坏蛋,他侮辱了所有船上的人,也侮辱了造船的人,所以他们都以说出真相者为敌,直到船在大海中被风浪摧毁倾覆,满船皆亡。 这人若是船上的人,会被船上的疯狂暴徒给侮辱折磨然后丢下海,若是其他船上的人,他们会说这家伙指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外敌。 这种逻辑的混球,这种思路的荒谬,也足可以见证这种文明的低下。 甚至说出真相者,一辈子兴许就说了这一句实话,一生也只有这一言之善而俯仰无愧。 这一言之善,使得他不至于那么快的走向地狱,也远比那些他做的自己都不相信的天花乱坠的歌功颂德辞更能名垂青史,。 他也可能曲学阿世了一辈子,也可能是被那种文明和无耻愚蠢的民众给裹挟的无法甚至不敢说出真相,在寻常人的眼中,他也并非是个什么善类,更不是无辜童真的稚子,他或许同样是谎话的大宗师。 他或许已经言不由衷太久了,或许活在自欺欺人的文明里熏陶的太过了,所以说出真话来对他而言一样的困苦重重,一样的艰难险阻,一样 畏惧因此带来的无穷后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六章 盛名实难副 小人得志狂 其他文明乃是要发见宇宙和自然的奥秘与真理,以自己的智慧实现与上帝的视通万里,思接千载,建立精准的学科来造福人类,他们却还停留在为说出所看到的真相而流血,而牺牲,而禁言,而恐惧。 他们还随时因为说出心理想说的话面临着牢狱之灾,从周厉王时代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到大清朝末年的苏报案,说出真相在这个文明里,真是一件考校一个人勇气的至高无上的标准,因为在这个文明里,说出真相的人,从来都是如乌鸦一样的聒噪不讨喜,甚至要被扑杀,大家喜欢的都是学舌雷同,欢歌笑语的鹦鹉,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众口一词的欢呼赞美乃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送葬曲。 他只是一辈子作恶,一辈子说谎,仅仅鼓起生平的勇气,恨不能使用尽吃奶的气力,来说出那一句足以彪炳史册,震惊全场的话语。 其实这话语的确是实话,只是它的含金量真是让人惭愧,让人羞愧莫名,如此享受着盛名的人物,如此要传道受业解惑的为人师表者,说出来这样常识性的话语,还能够享用如此名誉,这不是名不副实么?这不是尸位素餐么? 这和一个淳朴的农民说出来屎尿是臭的,花儿是香的,想要培养出来飘香四溢的花朵,必须要用粪便来培育的道理不是一个样子么? 说出如此简单的道理,如果真的具有知耻近乎勇的道德勇气,岂不是要对这真相的戳破者的桂冠要敬谢不敏么? 仅仅说出看到的真相就获得如此丰厚的赞美和攻讦,如此被置于风口浪尖,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探索更高深的学说学问?他还有什么动力和耐得住寂寞的勇气去洞达宇宙奥秘,鞭笞人性的丑陋? 千百年来,又有多少的博学鸿儒,文化大师仅仅因为说出了一些常识,就尸位素餐的享用那些本不该的盛名呢? 他们拥有如此巨大的声誉,却仅有如此小的成就,如此的反衬,也足见这个文明是何等的是非不分,是何等的低劣,是何等的不知好歹。 他们把荣誉送给了平庸者,却对那些真正的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极尽嘲讽辱骂之能事,他们存在的基础便是扼杀天才和伟大的人物,扼杀他们所能见到的英雄豪杰,乃是他们这帮平庸的邪恶者的最大爱好。 他们容不得鹤立鸡群的存在,也容不下参天的大树生长在野草从中。 如果世上还有伟大的人物存在,岂不是要反衬他们的下作和无耻么? 他们如此不长进,又有什么资格并列生活在有信仰的文明的人的尊严的生活呢? 他们不能创造逻辑,却能做华美宏大的歌功辞,颂德表,他们没有充分的力学知识建造信仰的大理石建筑,却用阿谀帝皇的本能来建造那些对称格局方正,极能体现帝王的权力和狂妄自大的宫殿楼台。 他们发明不了民权民主自由,却把诸子百家的腐朽烂污注释了千百遍。 非但没有从中发现真知灼见,反倒因此平添了让后来者发现真知的魔障和杂芜,本来清晰可见的智慧著作,因为他们的低能注释,其格调水准在高大人物的眼中,都泥沙俱下。 别看他们能够把吹捧阿谀的表面功夫做到极致,别看他们把纸扎的宫殿描画的极为辉煌富丽,别看他们挖空心思的不顾体统,不顾逻辑的造就奉承的词汇来讨好暴君独裁者,他们却没有智慧和能力建造一片生而为人,具有人的尊严的乐土。 他们精明透顶,却一样只是乞食匍匐的臣民蝼蚁,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随时人头不保,随时面临人相食岁大饥的饥荒。 就算是他们建立了所谓一种类似于宗教的虔诚,那也只是在与伪神能够建立交换关系的基础之上。 哭天抢地时候,痛苦无门之时,彷徨无路,不是选择归隐山林,就是逃禅出家,或者礼敬上香,虔诚合十,供奉香花美馔,看起来是那么的虔诚,其实那只是一种伪装起来的所谓信仰。 我们见惯了这种一朝权在手,便把疯狂恣的小人,我们也在这种文明里熏陶成了精,甚至憎恶嫉妒这种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天性之中的 丑恶,甚至根本不会觉得那真的是丑恶。 因为当我们任何一个人偶然间成了金钱与足以杀戮人的暴发户的时候,我们都要有,也会有这种小人得志的猖狂。 这种流氓气息,深入我们的骨髓深处,从来没有一个这样对于权力和金钱崇拜的文明能够如这样的文明疯狂,除了敬佩那些以阴谋诡计著称的盗贼,他们别无信仰。 无论是举鼎拔山,气概雄毅却是“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这样暴发户心态的楚霸王,还是一代名臣朱买臣,主父偃,还是千千万万的暴发户们,就算是李太白的高格调,何尝不有“生不原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这种明目张胆,不顾体统的阿谀奉承想要因此上位权贵席的清客呢? 千古贫贱人家 固然不少志士仁人,可是出来的豺狼枭獍之徒,岂能或少呢? 我们常常以为的富贵无极之家,我们都认为其大多是为富不仁,只可惜,这种人家的劣行,乃是有资格有权力书写历史者的故意彰显。 我们不否定官商勾结的西门庆的不义与贪婪卑劣,也不认为富贵之家如红楼梦云云的贾王薛史之家都都能生出来贾宝玉这等悲悯之心,为世上万万人怜悯其忧愁不遇的天性中的纯善之人。 可是毕竟也不能否定那些乐善好施,乡里资助义学,修桥补路,周济乡邻,多有善行的乡绅富户。 我们所看见的不义和恶劣,偶尔也是今朝的称王称霸造反成功者的故意筛选让我们看到,因为若是看到的都是前朝贵族和皇室都是仁义好施,爱民如子,那么其又有什么必亡必败之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七章 奸佞终伏法 百姓噩梦犹 我们自以为看到的满满都是奸臣佞贼不得好死的下场,也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正义必胜。 我们习惯于看着那些坏人受到非人的刑罚最终横尸丧命,就如他们看到我们被刑求拷打一样的快意,就如坏人喜欢看着那些猥琐窝囊没本事的屁民百姓匍匐在他们脚下嚎啕大哭,哭天抢地的哀嚎一样。 互相残忍的加害,互相看着对方落难,然后落井下石,心满意足自己大仇得报,冤仇得以昭雪。 而非人的刑求监牢,又有哪一个人可以逃脱呢? 满耳闻见的都是打了桶(童),泼了菜的对奸佞愤怒声讨及要致其余死地的童谣(指的是宋朝宣和末年大奸臣蔡京童贯,如此打,泼,表示民众对他们的憎恨)。 想起奸贼佞幸的气焰熏天,嚣张跋扈,就忍不住吟咏“常将冷眼看螃蟹,看尔横行到几时”的秦桧严嵩之流的下场;还有什么“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打土豪杀猪过年。 只可惜,就算是杀死千千万万的奸贼佞幸,好人的不幸也不会减少哪怕一丝一毫,而且可能那些清官的党政更让屁民百姓无路可逃,当贪官污吏残害百姓之时,人们还会因为他们是贪官污吏能推脱到他们的身上,当青天大老爷放起刁,一味的固执颟顸的时候,百姓便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因为奸贼佞幸不是因为法律的正义制裁而灭绝伏法,而仅仅是他们不再被皇帝主子喜欢而落败,那么皇帝主子也可以重新不喜欢被启用的青天大老爷。 皇帝主子既然可以用黑吃黑的强盗手段翻脸无情的杀死这些平素他们豢养的佞幸奸贼,那还有什么样残忍的手段不能用不出来对付他们心中口口声声所说的刁民屁民?他们难道会用更仁慈温柔的方法对待那些他们心中的草民么? 皇帝主子既然抛弃羞耻,不顾国体,用杀养肥的猪,抄家劫掠的手段渡过财政难关的手法,那已经和山大王没有多大的分别。 他以抛出奸贼平息民愤,卸磨杀驴的手段来维护自己金銮殿的安稳,那么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焉知他们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施加在他眼中贱如蝼蚁的子民的身上呢? 愚蠢的百姓总是梦幻奸臣伏诛,便会拨开云雾见青天,总以为明君在朝,天下便是河清海晏,自己可以优哉游哉的享受太平犬的快活逍遥。 他们以为皇帝在上,便是天眼无私,他们喜欢诛杀奸佞,负屈含冤者平反昭雪,封妻荫子的大团圆结局,以为到了那个时候,人间便是好世界。 他们更以为他们的不幸,乃是因为所有的奸贼佞幸,贪官污吏嚣张跋扈所为,以为戏台上诅咒的贪官的伏法就可以让现实中欺侮他们的酷吏佞贼立时报应。 却忘记了那些诛杀奸贼佞幸,贪官污吏的清官衙役与奴仆一下子便补缺了贪官污吏的位置。 愤怒指向奸佞的快意恩仇,的确畅快无已,高呼杀赃官除恶霸,也是每一个无知的刁民的唯一看似正义正当的可资发泄怒吼。 却不曾想肠胃已经消化不动的贪官污吏的危害远不如刚上来的饥饿的豺狼虎豹。 他们如此渲染贪官污吏的作恶多端和前朝的残暴无德,只不过是掩饰他们自己的贪婪无厌,只不过是以证明前朝王谢贵族之家多有不义,所以以至于败亡。 因为不这样选择性的书写青史,则无从谈及自己如何造反顺天应人云云的正当。 若是前朝都是仁善良民,都是尧舜之主,自己依然造反,那岂不是乱臣贼子,祸害苍生的阴谋家徒么? 田野之家,固然多有志气的少年,可是这志气之中未必都是仁慈良善,更多的是残忍贪婪,其中更不必以云天化为独异。 也是云天化合该命途多舛,正当他欢喜得意之际,他的恩主东平王犯了旧事。 所以,他一下子沦落成了落难的仆人,比街边的野狗也是不如,虽然后来皇帝也有恩赦,东平王的贪婪之事归结于自己,其子却因此得以袭爵,又因为戴罪立功,在征西时节,押粮有功,家族又再次中兴。 那中间的衰败时节,却是千古常理,与此书虽然关联甚大,只是其情节的庸鄙,作者这里不再另行叙述。 无论是贾王薛史的盛极而衰,还是晏殊蔡京童贯李善长张居正之流的不得善终,抑或祸及子孙,都是这一个套路而已。 主子能够有翻身之时,不代表奴才鹰犬也可以平安着陆。 云天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好日子覆灭结束的如此惨烈,如此迅捷。 其实,在被赶出皇宫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这个结局的到来,一个掩过饰非,拼命装清廉仁慈的君王,演起戏来如真似幻,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他不能用得出来呢? 因为旧的江湖恩怨和作恶多端,他被仇家追杀,又被联合六扇门给翻出了大风堂 的陈年往事,他虽然也有些防身的武艺,只可惜健身有益,制人无能。 正在他仓皇落难如丧家犬之时,那位大风堂的堂主反倒是没了踪迹,他平素里结交的江湖英雄,也一个个销声匿迹。 江湖已经变成了末路,原来想的江湖可以避开朝廷天罗地网的生天,此时才发现,江湖比他想象的太小,好汉英雄比他以为太懦弱混蛋。 江湖无英雄,竖子成大名。 这也没什么,江湖虽大,怎能容得下作恶多端之人依然逍遥法外呢?江湖是被侮辱被损害者的藏匿有为之身之地,却不是鹰犬奴才再次积攒元气,为祸天下的根基。 江湖英雄虽多,武林门派虽广,怎能赴汤蹈火去拯救那些本就死有余辜的坏蛋呢?怎有那为非作歹的渊薮流亡所在呢? 流人血泪的,侠义英雄岂能为他们的恩惠收买心旌摇荡呢?如果真的那样,豪侠英雄岂不是变成了一家一姓的忠实走狗奴才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八章 是非无善恶 奸佞反得救 如果残忍流人血的奸佞最终不是伏法,而是远遁高飞,在异国他乡依然过上锦衣玉食,荣耀风光的生活,既不用为他的过恶遭到律法制裁,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世上还会有什么善良的百姓么? 如果没有了善恶是非的报应,那这文明世界岂不是要重归于以爪牙锋利和拳头大小来决定生死存亡的洪荒丛林么? 平时云天化对江湖人的恩惠,打点关节,仗义疏财救济落难的江湖中人,也便是为了自己的后路,为了自己不至于最终走投无路。 他总是听到的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什么你老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只要你有困难时,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这些如此动听的话语。 也是他年纪太轻,虽然他的确精明。 那些誓言,原来都不过是如戏台子上的戏子的顺口一说,多么慷慨豪迈,声泪俱下的誓言原来也只是说说而已,此时的他们都影踪全无,当遇到了急人之难的时候,出现的不是自己曾经周济的友朋,也没有仗着自己的一朝飞黄腾达而富贵的三亲六故。 在他押赴刑场,开刀问斩之际,他终于体味到死亡的可怕,千夫所指的愤怒,还有百姓眼中的怒火简直就像要烧死他一样。 那山呼海啸的愤怒声讨咒骂,砸向他的菜叶子,臭鸡蛋,碎砖块,满耳都是叫骂哭啼。 有的辱骂他是婊子养的畜生,有的数落他抢走他们的女儿为东平王享用残害致死,有的哭叫老天终于睁开了眼睛,让这行凶作恶的云天化,这该死的阉人太监终于遭了现世报,还有的焚香膜拜,感激当今圣主爷清明廉政,让恶贼伏法。 甚至还有的把边境战败,丧师数万,失地千里,江南大旱三年无雨,漠北牛羊横死遍地的天灾人祸,也都归结到他的头上,总之,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筐子,所有的罪名都由他一个人来担当,似乎还不够,他有时候也心中委屈,自己区区只是个王府伺候王爷起居的领班太监,一个小爪牙,如何能有这般的威风和能耐呢? 侯府门前七品官不假,就算是王府,自己就算是六品官,难道就能成为危害天下的元凶巨盗么,那东平王呢,那秦国公呢,那孟国公言家呢,那当今喜怒无常,矫饰虚伪的皇帝老儿呢?他们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干干净净,正气凛然? 云天化游行十里长街,先是恐惧,后来又多了一点愤怒,又升起一种冷嘲,他面对这些近乎疯狂的屁民百姓,简直到了鄙视的地步,虽然他的出身的确和他们一样。 他已经不再惧怕,也不再愧疚,面对这帮蠢材,莫说祸及他们的亲人朋友,就算是他们死多少,又有什么不幸的呢? 曾几何时,他与这些屁民百姓身属同列,没身家没背景,靠着辛勤钻营,辱没先人祖宗,腾挪上位,很风光了一时。 别看他们今日诅咒辱骂自己,当自己陡然间要翻身上位,他们又该是露出如何羡慕的神情。 他们才不会计较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仇人一旦高头白马万两黄金,他们一样跪下来高呼大老爷。 他们只会艳羡自己的荣华富贵,得意威风,他们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性。 只可惜,这已经是自己人生的黄泉末路,自己再也不会翻身,就算是自己拥有再大的愤怒和不甘,也没有了机会。 只是,他的确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设想,一旦大赦在刑场之上来临,一旦自己的恩主和自己又重归富贵无极,那些辱骂自己的家伙是不是转眼间便要跪拜扑伏呢? 此时自己在囚车之中,他们在观望自己的处斩,今日吾躯归黄土,明朝尔等岂能免呢? 是的,他们要沾着自己的鲜血,来吃他们的血馒头。 自己不是志士仁人,自己也不想做志士仁人,从小自己也只求吃一口饱饭而已,若非为了自己和爹娘兄弟姐妹有一口饱饭,自己何至于伤残肢体,无有生人的快活呢? 自己也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道出真相的先知圣哲,自己更不是杀人越货的江湖黑道上的豪杰英雄,没有那般的慷慨激烈高叫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因为自己是个为人耻笑嘲讽的阉人太监,自然不配英雄好汉的临终冲天豪气。 自己遭受这种报应,理所应当,可是自己生来就是蹈向死路和邪恶不成么? 也许是命不该绝,也许是武侠小说本应有的雷同情节,他还是得救了。 只可惜这情节的雷同还是迥异颇多,命不当绝的不是家破人亡的孤儿寡女,而是一个无恶不作,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阉人。 这已经是苍天诡异,天道不爽了。 多亏化缘的一个和尚在僻静的巷道里使出天旋地转九天玄乎大法,打晕 了押送的军卒,将他救了出来。 自然,大家都知道那和尚是羽星大师。 云天化因此重获新生,云天化的所作所为还能被人搭救,而且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大宗师,我们真会有点怀疑这位武林前辈心中的善恶是非究竟是什么。 这位大师也有自己的意思,那就是,绝不该有罪名不符实的人该人头落地,即使他死有余辜,世上也没有生来为恶的人,这云天化虽然可恶,可是比他可恶残忍该死的人,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云天化此生最为感激的人也就是恩师羽星大师,恩师不仅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有授艺之德。 他是残忍狠毒之人不假,不过那也是武林及世态常情,当此之世,又有几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清流佳人,又有几个身上不是背负着血债的恶魔,谁又是良善诚实的义人呢?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武林中各个门派的掌门当家,哪一个不是见利忘义之徒,又有哪一个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九章 师门氤血仇 聪明做利器 恩怨无情人暗换,江湖血仇无常算。 羽星大师以绝世之姿,纵横天下,为武林人物所敬仰,他身为武林盟主,却绝不似那些历代的武林盟主用尽心机,挖空心思才登上这个宝座,而是武林各门派的公推。 当其时也,武林中好生兴旺发达,干戈不起,圣教正统和魔教也都不敢轻易进犯中原武林。 师兄弟三人同堂学艺,每一个人都学的了惊天动地的本领,兄弟三人也都成为羽星大师统御武林中的有力助手,排难解纷,用尽心力,极受武林各门派的敬重。 未及数年,也许是师弟墨孤魂本就是想要因师父的名望来拓展自己的无穷欲望,所以便露出他的残贼本性,鼓动风潮,蛊惑群雄,在武林中狠狠掀起来一片风浪,武林也开始陷入厮杀纷争。 谁也想不到一向温顺,兄友弟恭的师兄弟三人之间忽然起了无法解释的冤仇,就连恩师调解,也不能消解其中恩怨。 不可否认,师弟墨孤魂的天赋修为,都要远高自己和师弟一等,只可惜,他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越是天赋高,越是武功强,对于武林来说,也越是灾难巨大。 上天生下来如此之人,或许正是因为对于人类的失望的谴责,武林中出现如此强蛮凌霸群雄的枭雄人物,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厮杀流血聚集的怨气已经上干天怒,要略施薄惩了。 墨孤魂察觉到了恩师对他渐渐生出来的不满,只是当时他的武功已经堪堪与恩师比肩,而在武林中聚集的势力也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羽星大师不忍师徒之间闹出无限的纷争,惹江湖中人耻笑。 墨孤魂正是利用了师父的妇人之仁,所以先是弑师坐大,接着自己被逼远走西域,师弟迫亡沦落东瀛,然后他就独霸武林盟主的宝座,把原本松散的武林会盟变成了一统武林各门派的衙门,驱驰奴役天下英雄,对于这些事,他无时无刻不是椎心泣血。 师父这位惊天奇人,武林中的一代雄杰,一生英雄豪迈,却无有识人之明。 他非但死的却不明不白,那些想要目睹追究他死亡真相的人,也都一一不是落水而亡,就是登山时候一不小心跌下山崖,要么是吃着吃着饭无疾而终,要么是马车撞上大树,或者家中突然失火。 相比而言,自己和师弟的下场还是最好的。 他之所以托庇玄都宫,含垢忍污,也正是玄都宫有玄都四星坐镇,墨孤魂不敢轻易干犯。 他思想有朝一日借助玄都宫的势力诛杀墨孤魂,为恩师讨还公道。 哪知道到了玄都宫,正赶上宫主和副宫主之间龌龊不和,为与不与墨孤魂结盟之事争的不开开交。 副宫主圣手娲皇权欲极强,为人也素来刚强,自然不肯屈膝于墨孤魂,何况性情懦弱的玄都宫主呢? 她势要取宫主之位而代之,当时自己为了自保,只能与这位强势的副宫主勾连在一起。 两人背着玄都四星,跌施奸谋,先是在玄都宫散布流言,说宫主背地里勾结墨孤魂,要颠覆玄都宫百年的基业。 对于这种无中生有的阴谋和勾结外敌之事,大多数人就如风月之事的好奇一样,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 等到士气可用,众人对宫主都生出来逆反愤愤不平,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设计杀死收留自己的同宗堂兄玄都宫主,谋夺了他的宫主之位。 这件事当然人所莫知,只是其中真相未必有多么的难以想象。 接连下去,自己堂兄的那些心服一个个也都被迫走,或者遭了瘟疫,他忽然发现,墨孤魂用的招数和手段,自己又重新一一演示。 他人或许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只是自己不能忘却。 而最奇怪的是玄都四星居然对此事不闻不问。 当时堂兄已经身患沉疴,纵然有肉白骨起回生的神医灵药,也束手无策,自己送的那一碗药汤,堂兄毫不怀疑的服下,当晚无声无息的绝了性命。 病死和被自己设计陷害死,毕竟是云泥之别,就算是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这件事,但是自己能逃脱过良心的谴责么?他人不知,不还是有老天,有厚土知道么? 云天化墨孤魂,不如墨孤魂一样的忘恩负义,铁石心肠,他尚有三分人性底线。 因为他的自保,坚信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杀了堂兄。 再要杀知晓自己畸人秘密的外甥,和唯一交好的亲生妹妹形同陌路,他也几乎变得快要不认识自己了,他又开始重回东平王府的残忍乖戾了。 他固然也是当今武林名动天下的人物,其武学成就也仅在墨孤魂之下,不过一生的遭际,算是坎坷多磨。 因为多年的宫廷生活,将他变成了一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脾气。 他没有墨孤魂的草莽霸气,所以行事之时,往往千般计划,万种退步,绝不会将事情弄到将死的地步,这也是他在玄都宫中以外来之人却能够登上玄都宫主宝座的原因。 那天晚上正当他要去与玄都四星相会之时,遇到了一件让他万万料不到的事,这事对于武林情势的改变,对于玄都宫在武林中运势的走向,对于墨孤魂行将自导灭亡的疯狂,都使得他无法离去,当然也因此避免了另一场与自己外甥交手的人伦惨变。 因为他从中忽然发现,自己的堂兄,原来的玄都宫主之死,另有情由,玄都四星之所以不闻不问,也并非他们都是眼花耳聋的庸夫俗子,而是他们要藉此除去懦弱且想要屈膝于墨孤魂的玄都宫主,只不过是假自己之手而已。 他就像是在看一出大戏一样,他也知道墨孤魂因为作恶多端,危害武林数十年,其流毒不知道还要危害武林多少年。 他以自己无限的聪明才智和狂暴天才,开始向着覆亡之路加速狂奔。 云天化与圣手娲皇的结合,然后出走,其中的隐秘诡异,此书不再细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聪明绝代无 诡计瞒舅母 因为其中牵扯到种种不可形诸笔墨的故事,作者下笔忐忑不安,又唯恐叨扰无端文字之囹圄,或是陷入了风月无边之债,不能自拔尔。 生逢盛世,听闻的都是莺歌燕舞,太平富足,禁不住的圆满得意,满目触及的都是自以为的心智康健,绝不会认为自己精神有病,聪明智慧,争相比拼物质丰盈,终日以吃穿用度的精美充裕来检视生活的丰足,绝不肯在面子上输给任何人的民众。 他们热衷无限的繁衍与男欢女爱,而且言语的伶俐,感情的多姿多彩,移花接玉西域那些什么节日,惟妙惟肖,连西域生发之地都对他们的热衷表示惊讶。 如此热情澎湃的族群,绝不会麻木不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其中更有诸般为了点点小事尊严便会还以颜色,形诸国詈,要向那些挑衅危害者饱以老拳。 当遇到了公权被侵害,天赋自由权利被剥夺时候,他们又机智的钳口木讷不言,唯恐做了出头鸟被枪爆了头,一旁冷嘲那些抗争者,等到那些抗争者落了头,流了血,他们聪明的又开始叨叨什么民不与官斗,好汉不吃眼前亏,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智慧早熟且能看风使舵,见机行事的聪明民众,作者如何不佩服他们的精明呢? 况且,一遇执政蛊惑要他们声讨国贼外患,他们便争先恐后,辱骂之声震天彻底,响彻寰宇。 他们争着要做为天下先的劝进者,高呼忠君爱国,无论是打造抢烧,还是杀伤掳掠,都打着替天行道施行,有了忠君爱国,替天行道这八个字的大旗,他们便可以为所欲为,无所不为,无恶不作,罪有可逭了。 而扛着这忠君爱国,替天行道的大旗的,不管他们是逆伦不肖的贼子贼孙,还是作恶多端的强盗无赖,还是欺行霸市的强盗流氓,或者是茶壶龟公,就都成了荣耀满身的吃皇粮的达官贵人了。 遇到天子,无论贤愚,更不会分辨暴君独裁者伪君子,他们便高呼万岁;遇到了达官贵人,豪绅大贾,他们更是极有上进之心,不是争相结交攀附,就是艳羡垂涎,然后非但自己发誓要努力追踪此种结驷连骑之荣耀,还要教育子女将来要以其为榜样,出人头地,可以骑在屁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如此这样上进且有进取之心的民众,如此健康风尚,作者如何不叹为观止呢! 作者无兴趣传畸人于千秋,虽然作者的确要以笔墨传诸万世,心中却未有不平与愤愤。 因为云天化的经历亦有许多乖戾人性之事,不便于发诸笔端,还请读者见谅。 圣手娲皇在车中思索了片刻,向着等待他的指示的凤氏二兄弟道: “好了,人说锦衣卫中人行事,精明如鬼,可在老身的眼里,他们的愚蠢还不如猪狗,这车中和前面引车之人早就被瞒天过海的更换了都不知晓,还指望他们能成就什么大事呢,谁若是他们的主子,还发愁死得慢么?不过他们说的什么公子,我仔细想了一下,还猜测不透他的身份,这公子究竟是谁,敢绑架咱们玄都宫的三公主,这家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凤氏二兄弟对这位舅母一向是敬而且畏,而且她与舅舅分离之后,更是喜怒无常,所以她说话时候,为了不自讨无趣,绝不敢插嘴或者反驳。 她扫视了一眼被云若刚才逼得狼狈不堪的凤氏二兄弟,哼了一声,又觑了一眼躺在车上昏睡的云若,叹息一声道:“这小子真是多事,不过他的功夫可够俊的,若非他的多事,那两个锦衣卫的家伙恐怕早就透露出了他们幕后公子之名。这次我们蒙骗过锦衣卫的贼子,却不见了那苏家的小妮儿,这两个蠢货,马车被掉了包,前面的两匹马上的同伴被你们扔下了山崖都不晓得,也是他们合该丧命。” “禀宫主,他们两个尚未身死,还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跟随”,凤天来压低了声音,圣手娲皇眼珠儿一转,嘿嘿一笑,“该死的鬼”,她信口一说,似是另有打算。 她以长辈之尊,自然不肯向后辈诉说自己来找抛弃自己的丈夫寻仇,两兄弟的舅舅云天化的事。 这两个少年因为惧怕舅母的严厉,也不敢多问此行的目的,只有狡黠聪慧的凤天来对其中之事略微有一丝察觉,不过他也是将计就计,他本就想要借此机会杀死云天化为弟弟和母亲报仇,索性便装作不知,而敦厚憨实的凤天去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的虚伪狡黠虽然瞒过了诚实质朴的凤天去,却始终难以瞒过狡黠精明的凤天来,他探知圣手蜗皇的心事之后,便装作一事不知,若是真的能够发现云天化,以自己的武功绝对抵不过他,有圣手蜗皇被冲昏了头脑的仇恨,自己从中配合挑唆,取其性命,却易如反掌。 先前玄都宫上已经与他失之交臂,这次圣手娲皇在车中布下陷阱,看来若非这少年的从中作梗,自己怕是已经大仇得报,只是天理循环,看来云天化还未到绝命之期。 不过与这少年从相见到比武,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看他慌急的意思,一定是把兄弟二人当成了劫夺良家少女的贼寇。 这少年看神情,应该和那劫夺的少女关系不一般,他冲撞了舅母的大事儿,也因此耽搁了自己的报仇大计,自己本来该对他愤恨怨怼才是,只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这少年。 以舅母的性情,必定要取他性命,不过此少年英雄了得,刚才出招出手之际,也都是英雄豪迈的招数,绝无卑鄙下流,若是他稍有邪念,便会用自己的宝剑断了兄弟二人的兵刃。 以他的武功和手中的利器,要真的想取我兄弟二人的性命,也并不为难。 与这少年相见之下,犹如神交已久的好友,若真的舅母要取他性命我,我们该当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一章 少年受众佩 兄弟感同心 也许少年云若真的有一种人格魅力,使得任何人见到他都生出来亲近之心,即使是那些狠毒阴险之辈,也不得不暗自佩服这少年的行事和侠义心肠,因为就算是千夫所指的坏人,被武林人视为邪魔外道的江湖大盗,心中也自然有正邪是非的观念。 尚未出蜀山的他几乎已经和武林中几大高手会了一个遍,在交手之中虽然未曾明显立于上风,可是与这些人比起来,能打个平手,对于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已经足够名动天下了。 想要到江湖中闯荡一番,哪知道所在即江湖,蜀山之中,更是江湖群雄聚集的胜地。 初试锋芒,拳剑的功夫便与武林中的蜀山派,青城派,慈云庵,圣教正统,墨孤魂的墨尊金卫这些武林中的响当当的门派和宗师级的武学大宗师斗了个旗鼓相当,可以说,武林之中足足占了半壁江山的高手会了一个遍,更进益了无穷的武功经验。 他并不知道,蜀山这一战,已经使得他少年成名,徐云若的名字已经冲出了蜀山和夔门之外,响彻中原武林,江湖之中,他已经是一颗冉冉升起了的璀璨新星。 凤天来与云若并不相识,也从未相见过,远在西域寒玉谷生活十余年的凤天来可以说在武林中要比云若出名还早,他也未曾想到蜀山之中居然有如此武功高明的少年。 曾几何时,他也如蜀山派的顶门弟子纪无涯一样自负的不做第二人想,也都把江湖中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鄙视了一个遍,也从未瞧得上那些仗凭着资历和门派的老朽们。 可是于云若的数十招交手,让他这种心思大为改观,他也是阔达之人,素有服善之勇,他不屑于 维护虚伪的面子,更勇于承认技不如人,他对云若生出的既不是嫉妒,也不是不服,而是真心叹服他的武功剑法远超过自己。 刚才在马车之上,山道之间,与兄弟二人,两把宝剑抵挡云若,兀自堪堪不敌,虽然双方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可也觉得称不上是朋友,更可以说双方乃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飞驰的马车之上,三人三剑你来我往,剑光霍霍,一不小心就是血溅三尺,性命攸关。 此时云若一旦落了难处,凤天来反倒未曾生出落井下石的念头,处处反而想要维护这少年。 作为玄都宫主的舅母虽然与自己貌合神离,对待兄弟二人也一向严厉非常,他也知道她对自己兄弟也是多所利用,但是毕竟亦有三分亲情。 圣手娲皇对于兄弟二人绝不如舅舅云天化那般残忍无情,若非她的极力弥补双方的裂隙,恐怕二兄弟对于云天化的仇恨更不知道大到什么地步。 她在武学和生活起居上,对于二兄弟又极为关心,他之所以能拜在覃逸风的门下,还多亏了这位舅母昔年与覃逸风的武林交情。 他们所居住的寒玉谷与玄都宫相距不远,母亲又时常往还于长安和玄都宫之间,顾及不上他们兄弟的生活。 这位舅母每月都会派遣弟子给他们兄弟送上吃穿用度的物品,若非她念在亲情上的照顾,自己兄弟二人少年之时的生活定是过的极为贫穷悲惨,果腹温饱恐怕都要成为问题。 而她还亲自教导兄弟凤天去习学玄都宫的武学,使得数年之间,兄弟凤天去的武功大有所成。 兴许她不知道云天化残害外甥的事,可是她知道云天化对于亲情的淡漠,所以自己极力的弥合亲戚的疏漏冷淡。 平心而论,她对自己的兄弟二人,倒是象是亲人,而亲舅舅云天化反倒如陌路之人,自己的母亲也未曾 这样的照顾兄弟二人。 每每思想到这一层,凤氏二兄弟对于将来如何寻找云天化报仇,如何撇开圣手娲皇,倒是心中还存了几分犹豫,他们自然不愿意伤害了舅母。 凤天来这出手狠辣的少年,平素之中对人从无怜惜,他比云若大了两岁,可是心思胸襟却无相同之处。 但凡一遇到性命攸关之事,他首先想的便是自己的安危,为了自己的性命利益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以他的武功和师出之门,也算是武林中的少年英雄,可是他的侠义心肠,却极为淡薄,他对于弟弟的关心,只是一种同胞手足的亲情,还有怜惜兄弟幼年时候的遭遇。 此时对云若却是百般关怀,唯恐舅母伤了他的性命,这或许便是英雄相惜吧。 那凤天去的心术却远超过这个心智健康,四肢健全的兄长,他为人诚实,没有哥哥的心机,也不似他的残忍自私,与云若的心性倒是相仿。 就算是他被舅舅云天化伤残肢体,以他的要强自尊,加上身为江湖儿女,对此事自然耿耿于怀,少年的惨痛和阴影,使得他始终是忧心忡忡,忧郁已经成了他的气质,无可变更。 此仇固然铭刻肺腑,将来也势必要寻回尊严,只是他并未曾怨天尤人。 他虽然江湖经验远不如哥哥,武功也比不上哥哥,可却有一副侠义心肠。 与云若的比武较量,他和哥哥一样,对云若一样生出来感佩亲近之心。 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舅母真的固执己见要伤害这黑脸少年的性命,他非要竭力以自己的性命来搭救云若不可。 他固然没有反抗舅母的意思,可是舅母若是还要一力的残害这少年,他势必要据理力争的保护云若,至于自己能否改变舅母的本意,他更是未曾考虑,以舅母的姜桂狠辣之性,是否会因为他这个所谓的外甥而变更,他也是极为忐忑,兴许她一怒之下,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义之所在,固然是有生命的风险,也不会去考虑,这便是少年风骨。 英雄少年的相识相知,相互敬佩,并非全是出自所谓因果,也并非利益交关,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正是此意。 他与云若交手,比剑,只觉得这少年正气逼人,正气堂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二章 宫主安排详 少年性至残 自己兄弟二人也算是江湖的英雄好少年,可是要和这黑脸少年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无论他的武功,还是他出招的气度之恢宏,兄弟二人都远远不及。 只是还始终猜不透他的身份,凤天去正在疑惑之间,却听见舅母道: “这少年与咱们本来无扰,刚才他使用的剑法奇怪至极,我想了想,武林之中似乎还没有这样的招数,听他的呼吸,好似是连浮云的弟子,可是武功路数和他身上的宝剑,又和蜀山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连浮云和蜀山派的枯木道人也没有如此修为,据说枯木道人的弟子纪无涯是个英雄少年,可是武功也不过应该与你们相若,要是与这个少年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他究竟是谁呢?他用的武功可不是普通的蜀山派武功啊。”她凝神之间,若有所思。 “不知道舅母如何处置这少年,还请示下。”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将马车连同这少年送到山下,交给长风镖局的薛老大,这辆马车有锦衣卫的暗号,他和锦衣卫有极为深厚的关系,他自然认得这马车。据我所知,此次锦衣卫托他将这辆马车和马车中的人送到漠北,薛老大做生意懂得江湖的规矩,他绝不会问及这马车中的人物乃是何所为而来。现在锦衣卫的贼子们都非死即伤,你们索性装作不知,来个将计就计,还把这马车送给他们。“她沉吟了一下,默然不语,听着马蹄踏在山道上的嘚嘚之声,陷入了沉思。 凤天来心中一动,他不知道舅母如此做是何打算,圣手娲皇转而接着道:“你们暗中跟踪这马车的行踪,此行关系重大,必定是薛老大亲自保镖,薛老大武功不凡,江湖经验又是极为丰富,你们要万万小心,薛老大可非寻常的保镖之人,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他看出了底细,或有性命之忧。“ “我猜那两个锦衣卫的贼子定然会跟随这辆车,因为他们以为这车中有他们想要的女子,只是牵头联络薛老大的锦衣卫的头子已经被扔下了山崖,这两个贼子的身份不该轻易与薛老大相见,你们便趁着这个机会,务必阻止这二人与薛老大相见。“ “你们兴许可以顺便查出来他们的主人是谁,若是中途有人劫夺此车,你们要相机行事,不可使劫车之人得逞,要暗中相助薛老大将他送到漠北狼居胥山,至于他有命无命,就看他的造化了。至于你们两个,我另有知会!“ 圣手娲皇说完这番话,挑起车帘,身子一窜,飘然便到了旁边的山坡上,转眼间已经消失在月色之下。 兄弟二人看的呆呆发愣,想不到舅母的武功如此幻妙高明,怪不得她以弱质女流之身,能统领玄都宫数千武功卓绝的弟子,与中原的武当少林丐帮相抗衡,她的如此修为,便是自己的恩师覃逸风,也不过尔尔。 只是兄弟二人毕竟年轻,对于舅母的安排,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又要相助薛老大,又要暗中探查其中的底细,其中的拿捏不定,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他知道舅母如此安排,不但是有她的道理,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兄弟二人的精明干练,定能将事情办得圆满。 不过兄弟二人心下都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避免了与舅母之间面临冲突甚至决裂,二人相视一笑,直觉心同此理。 他们两个本来性情迥异,没想到这次对于与自己比武的少年,反而是那么的一致。 他们以为,依照圣手娲皇的性情,这少年坏了她的大事,使她未能擒拿住在车中布下迷药引诱的那人,她势必要杀了这少年不可。 舅母固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若是说她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的得道修真之人,那却也不是她的本性,他们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舅母和舅舅联合起来残害前度玄都宫主的江湖传闻。 而舅母能够统领玄都宫门下数千弟子,做西域武林的首领人物,在江湖之中,此种人物亦不是心慈面软的和善老太太。 凤天来对于舅母此行和如此在车中布局,心中自然猜中了八九分。 知道她轻易不下玄都宫,更不会以玄都宫的掌门之尊不告而来到蜀山腹地,那样会引起武林的纷争。 平素之中,如果真有重要的事要办,她一般就安排心爱的弟子去执行,怎能轻易带着我兄弟二人来到蜀山呢? 这次她下玄都宫,今天又花尽了心思布下的迷阵,定然是要擒拿一个她不愿意对他人言说,也不愿意有人知晓此中奥秘的人。 这个人,多半便是自己的亲舅舅云天化。 想到此处,他激动之中也有几分不安,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好几年,想到云天化,他忍不住起了一种食肉寝皮的仇恨,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复仇,可是当机会来的时候,他发现这种快感和激动兴奋差不多已经把他烧的忘乎所以。 对于他而言,心中自然想尽快见到云天化入彀。 舅母和他本是夫妻,夫妻反目,妻子要施展诡计擒拿他,云天化定然心中痛苦至极。 舅母如果折磨甚至杀死他,那真是遂了自己的心愿,自己若是亲手杀了他,母亲定然不悦,一般不知道其中恩怨的江湖人,还以为自己以小犯上,以后自己再在江湖中行走,定然被许多人不齿。 江湖人行走江湖,一是武功,二是名声,自己亲手杀死这个残害自己弟弟的人,理所应当,可是他与自己的关系,自己若是杀死他,却为江湖人齿冷,这也正是凤天来担忧的所在。 如果由云天化的妻子杀死他,以他的作恶多端,遭此报应,可远比自己一刀杀死他要解恨的多。 凤天来行事之时,不是寻常江湖英雄那样的热血沸腾,凡是所为之事,必定要考虑自己的得失。 这是他的聪明机智之处,也是他的残忍乖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三章 绷紧未见机 小城见大景 不过可惜的是,他本来要等待的场面没有出现,既没有血腥,也没有哀嚎,更没有痛哭流涕。 云天化非但没有出现,也未能印证自己对于舅母诡异行为目的的想法,云天化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一切本来会出现的场景绝没有按照本应该设定的念想发生,以圣手娲皇在江湖中的身份,居然所有的判断都成了失误,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自己热血沸腾,急不可耐想要见到的云天化被擒拿,折磨,羞辱,甚至被杀死,都成了暂时的泡影。 甚至这一切说不定是被这中了迷药的少年给搅黄了,心中肯定是颇感失望,毕竟,这一刻他等了许多年,少年人的焦急不耐,一时间有点让他垂头丧气。 他欣赏敬佩云若的同时,还有一丝难以消解的怨怼愤懑,心想若非你多事,我的大仇已经得报,困扰我心头多年的恩怨一旦消散,头顶的乌云和阴影不存,我和我弟弟肯定将有另一番天地和作为。 不过,云天化虽然没有被擒住,给他留下的性命,只不过是等着再过几年,自己的武功练到足以致其余死地而无须借助他人之力来复仇而已,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无限的安慰,男儿大丈夫,血海深仇,岂能假手他人呢?我凤天来也是武林中罕见的少年英雄,岂能托庇他人? 他心中忍不住升起来一种自信和骄傲,还有一丝惭愧,毕竟他是要用阴谋诡计的手段借助圣手娲皇来 铲除自己的仇人,这一切在尔虞我诈的武林固然不算是什么,可是对于少年英雄,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舅母命他去见的薛老大,就住在蜀山下虹涯城中心毗邻县衙的大风街上,青衣江远远的绕行而过,人在城头,望见蜀山隐隐,江水悠悠,襟山带河,这座不大的小城却有着固若金汤的气势。 虹涯城只是一座蜀山边的小县城,县城的人口不到万人,不过此地昔年盗贼横行,吐蕃南诏又时常兴兵来犯,为了防范盗贼和外敌,县城修建的却极为坚固,城墙高大,四四方方,城头也有巡城司马的兵士来往巡逻瞭望。 这里是四方交通茶马所经之地,蜀山一代僧道尼更不在少数,穿着各色服饰的异族人士,往来经商传教不断,贩卖土产的吐蕃白彝商人带来他们特产的山珍及金银器皿,换取汉人的铁器与丝绸零落,经商贸易,每日里都不下万金之巨,小小的县城倒是显得繁盛非常,而当地的百姓也因此得了无限的富贵盈余,店铺买卖林立,老店客栈更是人满为患。 当朝秉政的重臣言世昭上任以来,收起了武将们把持朝政时代的以强兵劲旅威慑四夷的国策,厉行与四夷交好,罢战休兵,使得边境宴息。 四夷小国,虽然一时因为天朝的骄兵庸将而打了胜仗,占了上风,可也是损兵折将,他们无论如何没有天朝的国力和人口,他们也要吃饭种地,贸易往来,更经不起折腾,一旦天朝收起要臣服凌辱他们的气焰,他们也巴不得进贡称臣,以薄往厚来,换取些岁币以充盈国库。 守着这样一个极好面子的大邻居,只要它不以吞灭自己为目的,那就好好的逢迎阿谀它。 二十年来,这一代商旅大兴,国朝无论是与西戎北狄还是南蛮东夷,都是修好通商,边境之上,都数十年未见兵戈烽火,各族百姓,也都和睦相处。 名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总舵便在这座小城里,而不是在户口百万,繁盛足可以与长安城相媲美的成都府,虽然成都府乃是长风镖局和薛老大发迹的地方。 那座横亘了半条街的长风镖局的气派,可远比它旁边的县衙要威风的多。 薛老大是粗人出身,虽然精明强干,可是不懂那些文人雅士的弯弯绕,也不避什么僭越官府的声势。 他更好像是从未把旁边里县衙里的知县大老爷放在眼中,因为在他的眼中,知县大老爷从他把镖局总舵搬到这座小城之际,已经换了四个,而他自己却一直在这座小城里近年来享尽了荣华富贵,悠闲自得的惯了,究竟谁是这座城市的主人,那还真的很难说,这座城市的买卖铺户足有一半是他开的或者入股的。 他心中暗暗最为得意的是,这些朝廷命官大老爷一上任之际,还未等他去装模作样拜会这邻居的新任县太爷的时候,那些县太爷便冠袍带履一路小跑到了长风镖局来拜会,口称下官到此,人生地不熟,还请薛爷多多照顾,有行事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海涵。 看来他们的确是懂得什么护官符的道理。 大家是不是很奇怪,薛老大就算是武林中的豪杰,即使这些年来因为财雄势大养就的威风豪气再大,就算是靠着他的辛苦经营挣下了大大的身家,只是他既无功名在身,也不是退休的乡绅,祖宗十八代也都是种田捕鱼的贫贱之家,因何这些眼高于顶的朝廷命官会如此谄媚阿谀他呢? 县太爷就算是官职再小,也毕竟是朝廷封赐,别看这些县太爷官小职微,可是不出十年八年,当朝金马玉堂的人物,可能就是他们。 俗话说灭门的县官,一方父母官,县官不如现管,你在他的治下,就算是你是退休的宰相阁老,也计无可施。 山高皇帝远,那本就是土皇帝,轻则让你倾家荡产,重则让你一家人哭,一路人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要他们欺上瞒下的功夫做得足了,莫说一条两条人命,就算是巧取豪夺把屁民盘剥个干净,饿死个万儿八千的人命,只要他们呈文上报说本地生了瘟疫,那些只会坐在朝堂议事的大老爷也会不分青红皂白,不查真相的以为事实如此,更会拨下来不少的赈灾款项,大老爷们还都可以中饱私囊,还可以落下个治灾有力,保举前程的锦绣前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四章 灭门有县官 胡来未尽意 千百年来的地方父母官,不都是这样干的么,谁还不是因此吃人杀人而换来猩猩红的顶戴花翎呢?哪一个不是因此会做戏荣登了青史留名呢? 士农工商,薛老大的买卖虽然做的大,也不过是走镖护院的商家,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怎能如此不顾朝廷体统来拜会他这个乡野白丁暴发户呢? 就算是他在江湖中的势力多么强大,名头多么响亮,就算是他家财富可敌国,毕竟也只是个贫民百姓吧,如何能引动的这些一向不把屁民百姓放在眼中的朝廷官吏屁颠屁颠的跑来拜会呢? 难道这些大老爷穷凶极饿,已经揭不开锅,想要巴结他打秋风几两银子,或者干脆就是想要从他那里勒索敲诈些钱财补充宦囊? 难道是他们十年辛苦,铁砚磨穿,经过了无数场的科考,家财耗尽,一旦被封朝廷命官,穷途上任,宦囊羞涩,床头金尽,皇帝老爷又苛刻,财税又是入不敷出,只好给他们一个自己想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暗示让他们自谋生路? 这也的确有三分可能,刚上任的老爷,拜同僚,拜上级,养师爷舅爷二爷姨太太入不敷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他们难道要打歪点子在薛老大身上么? 不过这些进士举人出身的文人大老爷,平素也都是读的孔孟文章,一副文绉绉的模样,千百年来更把到盗拓之流都给骂的禽兽不如,他们真的会铤而走险,拉下脸皮,用梁山好汉那样软磨硬逼的功夫来取些天外横财么? 他们不是强盗出身,用这一招,真的会那么的顺手?他们能做的那么顺溜? 只是以薛老大的势力,江湖的关系地位,他们要打这样的注意,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他们这些个为官一任的大老爷难道不打听打听本地的民间护官符的么? 官场自有护官符,可是民间也有护官符啊,山高皇帝远,毕竟皇帝还有管不到的地方,江湖中人,谁又认识你什么知县知府大老爷呢? 薛老大虽然是白丁之身,虽然家大业大,不便与这些大老爷争锋强横,可是他那些个弟子之中多有夜行中人,摘取一两个脑瓜,杀一两条人命,放一两把天火,然后带上薛老大的金银,远走高飞,做的天衣无缝,谁还认得你什么知县知府巡抚大老爷呢? 江湖规矩,难道这些大老爷父母官一点也不懂,那么怎么能完成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的在肩重任呢? 在匹夫匹妇的眼中,这些县太爷不都是土皇帝么,他们不是从来都以为,就算是你富可敌国,就算是民间的声威多么的强大,可也要遵循一些民不与官斗这条金科玉律,不是么? 不是说么,只是老爷不高兴了,你就要抄家灭门么? 当然,这种想法估计是领教过科长处长厉害的现代人以为。 在那个时代,江湖和朝廷毕竟还有分野所在,县太爷的威风再大,也不能管到他不该管的地方,江湖和庙堂的界限,从未消失,县太爷就算是土皇帝,也管不到屁民的拉屎放屁,皇帝再强大,只能管辖到通都大邑,名山秀水,他也欲莫能占,隐逸之士,许由陶渊明之流,自然还有一方田园不归麒麟管,不服凤凰辖。 用黑吃黑的手段来行事,为所欲为,毕竟不是赌孔孟之书,以忠孝仁义为本的大老爷们的所长,毕竟还有个朝廷体统,还有个光天化日,乾坤朗朗。 江湖民间毕竟还有知书达理的乡绅,秀才,举人,还有不平则鸣的读书人,还有淳朴良善的民众,别看这些民众比较傻气,可是基本的礼仪道德,正直是非,还不会黑白颠倒。 否则那些潜逃民间的忠臣义士,孝子贤孙,负屈含冤的忠臣烈士后裔,如何更会有逃生求存的机会呢? 更何况,还有许多的朝廷命官,甚至阁老宰相,一旦罢位致仕,都会告老还乡,这些人虽然是明日黄花,可毕竟也是一方士林的领袖,以他们的通达和爱护乡里的责任心,县太爷要想为所欲为,胡作非为,公器私用,毕竟还是不大可能。 那些阁老宰相的想要因为自己是天子宠臣,朝中柱石,临老之际在长安城长久占据一片宅邸,那可是万万不能,他们退归林泉,老养乡间,虽然也会侵夺他人田产,不过至少也不会让那些土皇帝父母官可以为非作歹,自己却视而不见。 为什么退休的高官阁老宰相不能在长安城占取官宅,作者的思想是,官宅乃是天下公器,岂能任由横强霸道随便占取呢? 而且人都是叶落归根,又有谁眷恋那长安城的是非场呢? 再者,皇帝老爷胸怀气度大,不会怕他们回到乡间,勾连势力,意图不轨,批评指摘妄议朝政,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天朝人情世故,这些荣休致仕的老家伙,又有多少的能量呢? 再说,那个时代虽然说朝廷天下乃是某家某性的,不过也都有朝廷公器私器的划分,不会公私不分,以公器私用,后宫佳丽和朝堂臣子,毕竟还不能混而为一。 一般的皇帝老子还得承认天下乃人人之天下,至少不能凌虐万民,视臣僚如草芥,因为孟夫子早就说过,你如果视臣僚如草芥狗马,臣僚就当你是独夫民贼,杀你也没有可以指责,而且那是顺天应人的革命,而不会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皇帝不能以天下万民的福祉性命来轻忽玩笑,更不能用他人的性命来筹划你的什么宏图大业。 谁愿意担上一个暴君的骂名,谁愿意青史后人指责是个疯癫的莽夫。 除非是流氓,本着我就是流氓暴君,你又能怎么样的家伙,才会将万民的性命当做刍狗。 再昏庸的君王,也有下个罪己诏的明智,不过这样我是流氓你能奈我何的说法做法虽然威风也威风了,横行也横行了,快意也快意了,也只能快意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五章 横暴灭亡疾 暴发乱认宗 可是事实证明,这样横行而得意的家伙也没有得到好下场的,他们从来都是自寻死路。 无论是殷纣王,还是隋炀帝,亦或蛮夷之邦的老萨老卡老齐,都成了青史的笑柄,而且他们灭亡的速度之快,非但超过他们自己的想象,也超过了那些为他们捧臭脚吹牛皮为虎作伥的帮凶奴才们的想象。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心一横准备做所有的坏事,还没来记得宣说一些他们本就不相信的谎言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扎好架子叫好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恩主和暴君为何灭亡如此之快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准备好看风使舵,见机行事,形势已经是天翻地覆,苍黄反复,伴随着这些独夫民贼的追魂炮生响起,他们在断头台上魂归地狱而来的滔天洪水就把那些帮凶鹰犬和他们的狐朋狗友卷到了波涛汹涌之中,不管是善的恶的,心怀叵测,还是有心作恶,没胆做贼的家伙,都一样被洪水波涛吞噬。 薛老大一样生于贫穷之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种田挑粪的,所以不要妄想他会有什么书香门第知进退,识礼仪的见识学识和家教,也不要以为他懂得什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的教训。 这样的暴发户等了祖宗以来的十八代,好不容易得到了滔天的权势财富,好不容易攀上了大的不可说不可道的恩主可以猖狂恣肆一番,不趁机吃尽山珍海味,耀武扬威于四面八方,张狂一时,不趁机骄奢淫逸,横行霸道,真是对不起那些憋屈一生,一辈子唯唯诺诺,吃口饱饭,睡个母猪一样的女人就是天大的幸福的祖宗十八代。 薛老大走南闯北会过的江湖好汉,达官贵人,那种见多识广,山高屋豪,亭台楼阁的大开眼界,在黑白两道凭着义气,背叛,算计,钻营多年来积营出来的势力,刀口上舔血,马鞍上安眠的日子,拼了不知道多少弟子兄弟们的性命,搭上了不知道多少因为相信他而丧命的朋友,因而养成了他的无法无天,目空一切,猜忌多疑的性格,那种江湖跑老的戾气霸道与坚韧阴险,自然不把什么只会穷读孔孟之术,钻营申韩权谋的小小的知县大老爷放在眼中。 他之所以要去装样子拜会这知县大老爷,也不过是走走形式过场,凭着多年的经验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小小的八九品县官,怕自己倒是不怕他,关键是虹涯城中足有数十万金的生意买卖需要打理维护,何况这里还是自己的乡梓,不能一味的蛮干胡来,也不能一味的硬着与官府作对。 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要的是银钱威风,不是要晦气不开心,更不是生来就要与人斗气打架的。 一流的人物喜笑颜开就把生意做了,对方还在认为你诚实不欺的时候你就把他卖了,就把银子赚了,薛老大虽然出身草莽,可是这种道理到了中年以后,他也就明白了。 只有三五六的小流氓才会整天与人怄气,威风得意的不得了,街道乡间都横行霸道,以为言语上占了上风,他人望见你不是畏惧就是媚笑,便算是威风八面,天下无敌。 毕竟他虽然身在江湖,可是身为买卖人,知道如何送往迎来,如何交接沟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若非如此,如何能够致敌国之富呢? 平素他也和匹夫匹妇一样,遵循的是民不与官斗,富不露财的习性,这已经不是小心翼翼,怕人惦记觊觎,而是一种稳重和成熟。 这么多年下来,他赚下来的家财,足以把这座虹涯城给买下来,手下的死士,足以摘下任何与自己为仇作对的敌人的脑袋。 这些年走南闯北,他在各地结交的人脉之广,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胥吏衙役,数之不尽,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颐指气使,也早就养成,使得他早就与当年为了揽生意,逢人三分笑,说话矮人三分,拜年拜会的模样大为变更。 天下谁人不识得长风镖局的薛老大呢? 索性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川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镖局的生意十八省遍地开花,四十六个通都大邑都有他的买卖铺户,日进斗金,就算是川中一带的曾经财神邓通也不过尔尔了。 就算是如何遮掩,如何避讳,如何的装穷酸,也实在装不了穷啊! 何况,他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快意恩仇,义气为重,自己辛辛苦苦赚下了家财无数,难道连称心如意都不能够么?如果依旧如祖上和少年时候贫穷的那样看人脸色过生活的话,放个屁都怕开罪了别人那般猥琐下作,那么要钱又有何用,拼下如此家业又有什么用处,结交无数的至交好友又有什么用处呢? 索性,他也不再避讳自己的家资巨富,把长风镖局的金字招牌树立在县衙边上。 这毕竟是他的老家,他要让虹涯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曾经那个街头乞讨,耍无赖,拉皮条,做跟班,做娈童的薛老大现在是人上人了,再也不是那个祖上任人欺凌,唯唯诺诺的低贱的薛家了。 想俺们祖上,薛平贵,薛仁贵,薛丁山,封王拜相,何等英雄豪迈,有这样英雄了得的祖上庇佑,俺还能差到哪儿去呢! 呵呵,薛老大这位江湖中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也不能免却暴发户之俗,终于也要给自己找寻几个有名有姓,青史留名的祖宗了,终于也要和十八竿子打不着青史名人攀附同宗了。 别以为改名换姓,入赘别家或者做人家干儿子随人家的姓氏是多么耻辱的事,有钱人暴发户谁还不是这么干的呢! 当然,谁也不愿意拉上蚩尤共工这等被儒家不齿的,心怀奸诈的上古恶人做先人,而且他们的后人早就被流放苦寒玄远,风沙遍地的所在做了蛮夷戎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六章 断子未绝孙 横财天外来 自然,谁愿意攀附如秦桧这样流恶民间,忠臣孝子詈骂的奸贼佞幸做自己的祖宗,谁又会认刘瑾魏忠贤是自己的亲爷爷呢? 只是秦桧魏忠贤的子孙虽然不攀附他做先人祖宗,他的义子干孙子,不奉他的招牌姓氏的奸贼佞幸,无赖流氓,可一点也并没有少。 他们的子孙可比忠臣孝子的多了去了,充斥青史之间的那些虎视鹰扬之辈,狼顾虎视的奸邪小人,作之不止的正人君子者流,又有多少个不是他们的子孙呢? 不是有那说嘛:人自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其实呢,秦桧的后辈就算是祸国殃民,卖国求荣,只要那些曲学阿世的无耻文人在史册上美言一二,未尝不是一位委曲求全,苦心孤诣,一心报国为民的干国能臣呢! 魏忠贤的子孙到了不断人根就可以上进的时代,还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挥刀自宫,自我阉割么? 看看他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信口胡说,只知道迎合上意,不顾体统,不顾百姓死活,一意的要在面子上做功夫,如何知道“羞耻”二字,他们不是比诸阉党而不逊色,不是还更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当然,这些帮着暴发户们乱认祖宗的把戏得有打秋风的文人秀士,清客帮闲来怂恿比附,乱写一通什么族谱家规。 乱认祖宗的混球暴发户的可恶其实并不比那些怂恿他人修家谱族谱,未经考证便以虚辞美文来胡说八道乱认新祖宗,撰述什么其先尧舜等等等的阿谀墓志铭的那些无耻文人。 有钱人又有几个能免俗的呢,又有几个不找几个阔气过的祖宗来让人以为他祖上阔气呢? 这样的思维逻辑可能是,既然祖先都有点臭名气,他也叨庇尊荣乃是天经地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富贵荣华乃是鸡鸣狗盗而来,有几个愿意承认自己的家财万贯和万里江山乃是杀人放火,铤而走险受招安得来的呢? 是的呢,又有几个愿意承认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无名白丁,撑船打铁买豆腐,挑大粪卖膏药种天地赶牛车的贱民呢? 这种风气,无论如何要比富贵不归故乡,锦衣夜行,沐猴而冠,小人猖狂的楚人要牛气的多。 薛老大心中虽然也打算去拜会新来的县大老爷,只是从心眼里鄙视他们。 一个小小的知县大老爷,如何敢与我争锋呢,又如何入得了我薛老大的眼呢? 如果我真的败亡,真的家道中落了,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县太爷能够撼动得了的,再说,我那两位真正的主顾大老爷若是说出来名字,一定会让这位县太爷吓破胆子呢! 他想到这件事就很得意,嘴角自然就会流露出来一种骄傲傲慢的笑容。 本来他的镖局总局在成都府,不过成都府的金字招牌依旧,只是他多年已经常驻虹涯城,并不常驻成都府而已。 成都府毕竟是天府之国的首府,那里毕竟是扬一益二天下无与伦比的富贵之地,举凡川中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都聚集在那里,两千年来真可以说是锦绣繁华之地,诗礼簪缨的所在。 自己做的保镖买卖自然要以成都府为主,不过这些年凭着自己的名头,长风镖局的招牌,镖旗和号子一喊,无不畅行无阻,因此他已经很久不再走镖了,黑道白道,绿林红道,谁还不给长风镖局一个面子呢? 只要长风镖局的镖旗在,逢山遇水,无往不通,无有不利,既然已经做的风生水起,天下财路四通八达,索性也不再辛苦的风吹日晒的走镖,可以躲在家中安享几年清福。 在家乡买田置地,使奴唤婢,多娶几房姬妾,趁着身强力壮,多生养几个儿女,多么的惬意,多么的福气呢! 凤天来其实不愿意见那长风镖局的薛老大,别看他小小年纪,跟着覃逸风学习武艺的几年,更见识了不知道多少江湖英雄豪杰。举凡江湖中名门正派的宗师掌门,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不知道认识了多少。 他不愿意看到薛老大那本来桀骜不驯的神情。 因为他一旦知道了自己乃是玄都宫主所派来的使者,他那副本来傲慢的神情便会开始变得萎靡不振,开始变得谄媚诺诺。 他在川中,最不想看的就是变脸。 毕竟,他是玄都宫主的外甥,武林奇人覃逸风的弟子,一个武林中的暴发户就算是再强,就算是一时间博得了如何高的名望,要比起来玄都宫和覃逸风,毕竟还是差的悬殊至极。 身为西南最大的镖局总镖头的他,二十年来已经挣够了足足百万的身家,无论黑白两道,他都是吃得开,混的熟的主儿,二十年下来也让他养就了似乎天生的颐指气使的派头,那臭架子端的以为他应该是达官贵人,或者他们的小舅子,总之,给人一副虚伪造作。 不过,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在川西武林,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江湖黑道上,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别人保镖走不过的山岭海岳,遇上那些吃生米不讲规矩的江湖朋友,他都如履平地,无往不利,别人不敢接的红货与不义之财,他都尽数收纳。 那生意做的风风火火,谁也比他不上,就算是长安城的十八省总镖局也不如他近年的火红,就算是金陵府走镖的世家,金陵镇远镖局的圣淄川,也一样无法撼动他在保镖界的威名。 江山代有才人出,薛老大不但保财物的镖,也保人命的镖,没有他不敢接的镖,也没有他不敢走的路。 他保护过前朝太子下过江南,也曾将东平王败落后,被朝廷悬赏,逃匿江南的云天化带到长安城。 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精明强干的低贱之人,他如何做大的生意,如何横空出世就成了西南的第一大镖局,风头和利润不知不觉间就盖过了十八省总镖局和金陵府的镇雄镖局,谁也不得而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七章 敛财最有道 后台成大迷 新财主如何盖过了旧财主,后浪如何将前浪拍在沙滩上,这的确不只是个说说的问题。 江湖中保镖的生意,虽然风险甚大,可是利润丰厚,人人都要垂涎三尺,如狗觊觎骨头一般。 有垄断之势的十八省总镖局和镇雄镖局如何肯分食给后来不起眼的长风镖局,这两个财雄势厚,背后也一样手眼通天的镖局如何舍得放下口中之食,让长风镖局后来居上?此中的奥秘,恐怕也只有薛大老板一个人知道,当然,每当薛大老板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足以让他一生都感到骄傲,他既没有夺,也没有抢,这两个在保镖行业的龙头镖局就拱手奉送,而且心甘情愿。 不过说回来,这世上没有千年的买卖,更没有永远稳坐钓鱼台上的胜利者,就算是万里江山,也绝非永远的一家一姓,更何况一行生意中拔得头筹的呢?更何况是在江湖代有才人出,英雄辈出的武林中呢? 有人说薛大老板是墨孤魂的账房大先生,乃是墨孤魂的聚宝盆,墨孤魂招揽江湖势力,与各门派抗衡,连朝廷官府也不放在眼中,必然要有雄厚的财力作为根基才行。 毕竟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聚敛财富风险太大,也太为人所不齿,何况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也不便于为那些不入流的流氓强盗之事,当然就算是他要为流氓强盗的事,也得事先遮掩好,或者尽量先美化其替天行道的本意,混淆其下流的手段实在乃是代天施罚。 小流氓为非作歹咋咋呼呼,不惧羞耻,唯恐不知道他杀人放火了,大流氓做事闷声不吭,就算是把你全家灭了口,他们也无声无息,这叫杀人如草不闻声。 这兴许就是大流氓和小流氓的区别吧。 不过如果坐着能把银子赚了,何必要杀人放火呢,和气生财,和气一团,和和美美,岂不是一团和气的嘛! 依照这样的说法,薛大老板之所以能在十八省总镖局和镇雄镖局两强相争之下一跃成为盈利最丰厚,规模最为强大的镖局,多亏了墨孤魂的加意照拂,还有墨尊金卫的一力提携帮扶。 的确,墨尊金卫纵横大江南北,他们所到之处,的确是黑白两道风平浪静,水旱两路敛息无声,盗贼不行,豪杰束手,群雄拱手而伏,战战惊惊,唯恐惹上他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灭门。 若真的如传说所言,长风镖局的确应该横行江湖,薛大老板这个精明人物也真的活该财运亨通。 其实,就算是薛大老板不是墨孤魂的大账房先生,在武林中经商致富之人,若是不多多奉送厚币金珠孝敬泰山玉皇顶上的墨盟主,那他不是有眼无珠,便是自找倒霉。 就算是他赚够 了亿万身家,若是哪个地方惹得墨孤魂不快,或者得罪了墨尊金卫,只要墨盟主一句话,他还不是瞬间的家破人亡,财消利散么? 武林中人又有谁敢说自己赚下的家业是自己的呢,又有谁不是天天说没有墨盟主的庇佑,我哪里有今天的幸福成就呢? 他们还最喜欢表忠心的一句话就是: 只要墨盟主一句话,家财性命,任其驱使呢! 这一点上,什么东方不败,任我行,左冷禅,岳不群之流都要甘拜下风,他们还施展诡计兼并其他门派,墨孤魂根本不屑于这些手段,江湖中各门派都拱手臣服了! 就算是张狂狂妄口称我自己辛苦挣来的家业当然要自己来支配的暴发户和江湖世家的子弟,可是墨尊金卫总有一种法子让你改口变更,让你认识到你的家财绝不输于你一个人的,而是武林的,武林又是墨盟主的,所以你的就是墨盟主的。 他们不打你,不杀你,甚至连对你恶声恶气都没有,许多人都不明白墨尊金卫用了什么法子制服这么多财雄势大的武林大豪,就像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墨尊这位武林盟主和以前的武林盟主为何不一样一样。 不过,当这些武林强人和生意场上的精明人遇到了墨尊金卫和墨孤魂暗示授意开始整治敲打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理解了为何那些连朝廷的刑求监牢都不畏惧的英雄豪杰在墨盟主面前变成了畏畏缩缩的小人物。 那些老虎凳,辣椒水,打板子,剥人皮,滚水灌大肠,点天灯之类的刑罚手段变本加厉,花样百出,十八般死囚牢的玩意儿足有法子给你变出三百六十路来,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你还逃得过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么? 如果墨孤魂是薛大老板的后台,那这一切也并不难理解。 其实莫说是镇雄镖局和十八省总镖局,就算是皇帝老爷的皇庄上的生意,他薛大老板也能撬出来做一做。 也有人说他和京城的秦国公有极深的交情,他的大码头应该是秦国公府,秦国公的镇北堂每日里耗费不下万金,乃是专门结交天下英雄豪杰的所在。 那里虽然是江湖中有名的消金窟,可是贵家公子哥儿没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向大手大脚惯了,说是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其实狐朋狗友也不在少数,那些个清客帮闲也没少吃他喝他拿他的,背地里人家叫他散财童子,每日价撒出去的银子如流水也似。 大户人家的败家子儿,虽然自己觉得还是英雄了得,只可惜散财有道,经营无方,仗着家大业大,渐渐也有入不敷出,坐吃山空的景象。 贵家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懂得什么经营之道呢?一旦老爹咽气,自己执掌了家业,袭了爵位,终日里就是呼朋引伴,练武骑射,一心一意就是想向他人证明一下自己绝非是靠着祖宗恩荫,而是有真才实学。 所以金钱逼倒英雄汉,他也渐渐兴起了致富的心思,因为若非是靠着门下的家丁做些为朝廷不许,也为他人耻笑的买卖输血敷衍,镇北堂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八章 后台云海雾 集腋竟成裘 这家丁之一,有人说就是薛大老板,当然,以他的权势之炙手可热,以秦国公府在本朝数百年的积营势力,象薛老大这样精明强干的家丁,理财的一把好手,至少还不下一两百个。 秦国公府乃是开国八公硕果仅存的一家,他们与皇家关系的深厚,他们的为官智慧,委实不是那些富贵而骄,自蹈灭亡新贵所能媲美。 渐渐懂事的秦国公还算是知道了一点挣钱难的道理,也开始懂得开源节流才能永保富贵的常识。 当然,他也渐渐知道了人家尊敬你,抬举你,恭维你,巴结你,不是平白无故,也不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而是你能给人家带来利益,是你的权势能给他们带来升迁的可能。 否则,就算是你是皇帝老子,在人家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屁而已。 你瞪眼,撒气,欺负人,当然是在你威风得意 的时候,就算是让比你大了许多的白头老翁叫你干爷爷干爹,他们也甘之如饴,以为乃是骄傲无比之事。 若是落难的凤凰,被平阳的狗撕破了皮毛的病老虎,谁当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所以大家一团和气,各取所需,你取你的虚荣面子,他们给你阿谀奉承,你赏赐给他们权势地位财富,皆大欢喜,如果你要有意打破这个公平,那么不好意思,大家这顿山珍海味马上就要掀桌子。 只是国公老爷经商,难免为仕林官场耻笑,也为朝廷禁绝,所以他要做些买卖,自然得假手于人,薛老大这样既无背景,又无身家,就缺个机会和扶持的贵人的贫穷人家出身的精明人儿,自然是一把好手。 还有有人说,他攀上的关系根本就是秦国公家水火不同炉的对头,京城的孟国公言世昭的大公子。 这位言大公子乃是长风镖局最大的股东,言家本来就是以经商致富,然后进而为官,这是千古所罕有的事儿,经商之家进而为朝廷显贵,官至国公,青史之上,实属罕见,除却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之外,似乎还没有其他人物能出其右,只是吕不韦数十年而败亡,言家的富贵荣华直到今日与国朝相始终,其经济经营的本事,权谋术的亨通,吕不韦多有不如矣! 言家实打实的做生意,似乎也根本不怕他人嘲讽。 只是传说归传说,言家自从出仕之后,名义上已经不再做那些贩夫走卒,铜臭计算的商人营生了,自从言世昭秉政以后,更是以身作则,厉行禁止这些与民争利之事。 只是,他们还是有点高估了这位言大公子,这位言公子除了人模样长得花枝一般的俊美可人,平素里就是花天酒地,除了仗着老子的恩荫在江南当上了学政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难道他是一鸣惊人的楚庄王不成么? 兴许还真是这样呢! 这就间接的印证了为何一方父母大老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这似乎有些道理,因为这两家国公家大业大,宅邸广布,门客帮闲,冠盖云集,说他们养士比过昔年的孟尝信陵,也并非夸张,何况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戚之家,比战国年间四大公子身为一方诸侯国的显贵身份,他们的权势要大的多。 他们的封地和各方面积营的财富要从各地运送到京师,也都得有可靠的心腹帮忙。 寻常的粮米租税,他们为了节省运费,要假公济私,找盐运漕运押运即可,若是碰上了不可示人的红货买卖,谁也不愿意走漏风声,或者有人向他们进贡,自然得有得心应手,守口如瓶的人物打理,这一点上,薛老大真的是不二人选。 不过有了墨孤魂,孟国公,秦国公三家的风头造势,背后撑腰,且谁也没有否定这种说法的意思,不否定有时候就是肯定,那显见的薛大老板和这三家虽然未必如传说的亲厚,可是那关系也必定非同凡响,谁还会把自己的盘根错节的关联给大白于天下呢,有时候威风势力越是不显示出来,越是显见的恐怖吓人,若是真的都摆到台面上,见一见太阳,非但是如过街老鼠一样的见不得光,还会让人侧目这些大人物上流阶层原来是如此的龌龊卑鄙,那么我们教养子女要跻身于他们的行列,是否正是孟夫子所言的率兽食人,或者自甘堕落呢? 这三家已经将黑道白道,水路旱路官道粮道囊括一空,他们不找你的麻烦,就是你的运气,谁还敢去无端招惹这三家瘟神呢? 因此没有人敢劫他的镖,既然路路畅通,风调雨顺,自然也没有人能比他长风镖局更快的将所保的镖送到目的地。 看来这薛大老板不仅仅是会造声势,吹牛皮,还有效率,还有速度,这就是他的名头和信誉的得来。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大老板要的就是他的效率速度和干净利落,否则他手下能人何止千万,精明强干的师爷又何止百人,干嘛非要看上你一个出身贫家的穷小子? 不过他真的感激大老板,真是觉得他是自己人生的贵人,没有他,自己还指不定是哪个江湖小帮头收保护费,欺行霸市的小混混呢!所以对于大老板的感激,让他清夜扪心之时,都是感激涕零,他真是觉得,自己只有用加倍的回报才能报答其知遇之恩。 他觉得大老板真是英雄了得,真的是目光如炬,用人不拘一格,跟随他的有达官贵人的子弟,也有江湖的少年英雄,却独独看上了他这个既无身家,也无背景的川中穷苦少年。 他却因此得以脱颖而出,每次仅仅按照与大老板的约定抽取百分之一的利润,刚开始他也只是以为这百里抽一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否则,其他的同僚还不为此争相打破头么? 当他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挣来百万的身家,他瞬间就懵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五九章 名臣修德行 虹涯多聪敏 他代替了祖上十八大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甚至可以说是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那种幸福和拥有的感觉的曼妙,让他久久陶醉而不能自拔。 只是自己虽然也是独霸一方的武林豪杰人物,真可以说叱咤风云,喑哑风雷,啸傲纵横,英雄莫比,川中跺一脚,西南颤三颤。 只可惜他人莫知的是,自己在深夜中,一个声音也在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张狂过甚,自己绝不能把自己主子的荣耀给占尽,也不能把他的风头给抢完,十分风光最多只能做九分九。 自己也只是他人的奴仆,就算是再威武雄壮,也得在主子面前垂手侍立,战战兢兢,听人训示。 不过能享用这样一方霸主的风光富贵,威震川中,荣耀家乡,贵比王侯,富逼陶朱邓通,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吃尽穿绝,算是祖上十八代积下来的福气把。 祖宗十八代的福气,大概自己都替他们享用过了,当然,这祖宗不包括他乱认祖宗认来的薛平贵,薛仁贵,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虽然这一点他是有点懊丧晦气,不过,这世上又有谁不是奴仆呢? 墨孤魂当年还不是乡间一仆隶么,孟国公的祖上不过是舟车劳顿,买进卖出,囤积居奇,钻营无耻的奸商,秦国公的祖上也只是个打铁种田的武夫,因缘际会从龙太祖太宗才成就了一代王霸之业。 待等到功成名就之后,秦国公这个大老粗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出身的低贱寒微,也极力掩饰自己的粗鲁无文,便找了几个大鼓书匠,学习一些演义典故。 在人前场面上,他也不管场景符不符合,更不管生熟,凭着他的惊人记忆力,故意在人前吊起来书袋,把齐东野语荤段子都当成了他老人家的经典文辞,门客们撰述的文辞如果他还能记得一二,便信口拈来,他人还以为他老人家果然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他还授意手下的一帮无耻之徒吹捧他博学高文,自称乃是文武兼备的儒将。 而且他也着急着慌的找了个前朝名臣认了一通干爷爷,又拉一个上古的五帝之一帝做了先祖,好让人以为他虽然不是世代诗书传家,不是礼仪簪缨的望族,可也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 他们这三家威震天下,显赫无比,还不是一样为人奴隶么? 凤天来驾着马车飞驰在山道上,一路盘旋着向折山下奔去。 吹着早晨特有的那种清爽甘美的凉风,惬意非常,他摇晃着马鞭子,就如同掌控了整个武林,就如同指挥千军万马,镇定如恒的一代名将,这兴许便是少年的豪情壮志,他啪啪啪的甩着鞭子,震得山谷回荡着清脆的响声。 赶着天明,当虹涯城一早打开城门的时候,他已经驾着马车赶到了虹涯城的东门边上。 这座城池的规模固然不是太大,可是格局严整,城墙坚固,三丈宽的护城河碧水荡漾,青褐色的城墙,远远看上去犹如一只噬人的猛兽。 城墙上东南西北四面,高高耸立起四座烽火台,那是为了防备吐蕃人和南诏国突然进犯向其他城池报警而用的,不过国朝二十年来与周边蛮夷敦睦邦交,已经多年未见到边境急报,二十年间未曾再次燃起烽烟战火。 城头上稀稀落落的站立着巡城司马的军兵,号坎不整,有八个兵卒全身披挂,手拿着长枪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例行巡视在城墙上拉练,绕着城墙慢跑,这山间初夏的天气虽然还算是凉爽,不过半刻钟的来回奔跑,还是让他们大汗淋漓。 只是天气尚早,这些平素里既不打仗,也不大训练的老爷少爷兵的朦胧双眼还未曾惺忪醒来。 守城的兵卒东歪西扭的站在城门边,约有七八个,其他的大概还没有起床出工。 城头上刚刚升起来吊桥,城门洞守城的兵卒望见了凤天来的马车,虽然不能想得到他们心理的变化,只是远远的便对他满脸赔笑。 等到凤天来的马车越来越近,他们更是一脸恭恭敬敬,脸上还有一丝惊恐。 只是转过头却恶狠狠的开始驱赶所有的城门口不多的行人,因为他们唯恐这帮不懂规矩的乡下人冲撞了高头大马的老爷们的马车。 如果那样,被高头大马的贵客投诉到县太爷那里说他们办事不利,兴许不是革职,就是要打板子的。 这几个干练有为的兵卒还顺便打烂了老太太的鸡蛋筐,掀翻了挑着担子到城里头卖豆腐脑的王老汉的挑子。 这些边远偏僻的兵卒,对于高头大马和豪华的马车有一种本能的敬意。 在他们的眼中,凡是乘骑这种马车的,非富即贵。 自己做看门的小官,眼神要灵活,说不定还真如薛大老板一样不知不觉间攀上富贵高枝儿,从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享用祖宗十八代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这些兵卒虽然年幼无知,可最是聪明伶俐。 眼睛里有神的他们唯恐这些从乡下来城里做小买卖的下里巴人冲撞了高头大马的贵客,除了显见的他们不能尽忠职守之外,当然他们还另有一番心思。 看这马车的装饰规模,普通的山野乡村绝对衬不上这样的马车。 此时虽然进城的人不多,可偏偏就有两个赶着一大群足有五十只绵羊的经纪进城向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送羊。 薛大老板府上不走镖的时候,终日里伙计们就是刀枪棍棒的练功夫,所以饮食补充所需要的肉食极多。 长风镖局里待遇好,伙食好,薛大老板慷慨仗义,大碗酒,大块肉,那是全城有名的。 虹涯城里的长风镖局的总舵约有一百人,一向肉食量惊人,若是赶上请客,更是要经纪们加倍的赶着肥壮的牛羊往里面送,除了远比别人高的价格之外,而且多给赏钱。 守城的官兵见到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是向长风镖局送的羊,格外客气,还客客气气的叫了两句大爷早上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下人得恭维 老朽遭横祸 那两个牛羊经纪微笑着点点头,赶着羊群直接穿过城门而过,羊群的咩咩叫声打破了小城的宁静,两人娴熟的赶着羊群,既不用皮鞭,也不用驱赶。 地上留下的羊屎羊尿,腥臊难闻。 几个军卒列在两边,他们就像目送着出征等待凯旋的军队,望着这群黑白间杂的绵羊浩浩荡荡的通过,忍不住嘴里流下馋涎。 平素之中,他们家十年吃的羊肉也未必有一只,可是这足有五十只的羊群,在薛老大的长风镖局,很可能十天八天便被吃掉。 他们羡慕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甚至羡慕薛大老板长风镖局的伙计门房,或者二爷,甚至倒夜壶的奴仆。 是不是很奇怪,这帮也算是官家中的军卒,平素里守着家园,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为过,既不用被分发到边境戍守,也不用担心开兵交战丧性命,他们居然羡慕起一帮奔波于山岳海岭之间,担着随时重伤丧命风险的镖局的趟子手。 兴许,这吃皇粮的铁饭碗未必有这么好端吧。 他们都开始想象薛大老板和他镖局的伙计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热情高涨的大快朵颐。他们仿佛看到了一盆盆香喷喷的羊肉流水价送到了桌子上,一碗碗芬芳甘醇的美酒被举起。 当然这些都是耳濡目染来的,长风镖局自然也不少本地的年轻后生。 若不是薛大老板看不上他们那副被惯坏了的体格和萎靡不振的神色,他们早就巴不得脱下这身官皮袍,投到薛大老板的门下,吃香的喝辣的了,而且再不用受节级辖制的鸟气,何况一年也挣不下不了几两银子。 当然,他们若是以为薛大老板的银子就那么好赚,就以为薛大老板对待手下人都是慈善的菩萨,那也未免是一厢情愿了。 不过薛大老板对他们这帮官府的军卒还是颇为照顾,逢年过节,都瓶酒方肉的让伙计们用车拉来慰问他们,在这个小小的虹涯城,他们最感激,最爱戴的就是薛大老板。 薛大老板之所以连他们这一帮比街痞流氓也好不到哪儿去的军卒如此看顾,那是因为他们有时候的重要可比县衙的县太老爷重要的多。 长风镖局的马车里,挑子里的红货黑货,许多货不能现天,也不好意思现天。 当然,小县城里也没人敢查薛大老板的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少惹风波,还是喂好了这帮看门狗。 之所以这么看重他们,当然是他们有用处,当然是不希望他们多盘查留意自己的车队和所保的货物,当然是希望城门根本就不会成为长风镖局畅行无阻的障碍。 而且此地乃是薛大老板的家乡和根基所在,不把这里上上下下打理维持好了,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日月变天,自己岂不是也麻烦多多么? 不然以薛大老板这等精明人物,岂能以自己辛苦挣下来的银子来豢养他们这帮废物呢? 薛大老板这等精明厉害的人物,之所以精明厉害,就是绝不会为无用和无聊的人浪费时间和银子。 这帮军卒自然也心领神会,遇到薛大老板的车队马队,都一例放行,什么朝廷法度体制,在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一概没有这个体制法度。 这帮军卒看到这群往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的厨房里赶的羊,早就怨气十足,他们可不是怨薛大老板的。 因为几个月来的饷银都被不知道哪一级的大老爷克扣了,现在的他们不但家人陷入了青黄不接,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节奏,自己也一个月未曾尝到荤腥,嘴中也早就淡出了鸟。 在薛大老板所在的虹涯城,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非但他们不敢,普通的山贼宵小也要打听打听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是哪一路神人坐镇。 混武林,跑江湖的人物若是不懂得这个规矩,若是不懂得哪个能惹,哪个绝不能碰的道理,迟早都得混丢了脑袋。 虽然这帮军卒恭维客气的像是两个经纪的孙子,两个牛羊经纪内心也同时真有一句:“格老子,好孙子”的考语回给他们。 不过是恶狠狠的诅咒和辱骂。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家伙一向是狗眼看人低,人前人后不一样的家伙不是恭敬尊重他们,而是他们心中的薛大老板。 不然以两个辛苦低下,被人耻笑两头骗的牛羊经纪,他们怎么会给你好脸色呢?两个人也感叹这世上有权有钱真是好,连这些看门的狗都对你恭敬三分。 果然,此时正好验证了这帮人狗眼看人低。 正好有两个不长眼睛的老家伙,也可能是耳聋眼花,也可能是腿脚不够灵便,一个提着鸡蛋篮子的两眼昏花的李老婆婆,一个挑着豆腐脑儿挑子的鬓发如霜的王老汉,两人晃晃悠悠,不约而同的就都差不多赶到了城门口。 虽然他俩一点点关系也没有,虽然他俩平时还有些龌龊,虽然他俩也没有因为磕磕碰碰互相詈骂。 本来这伙军卒也没少吃喝王老汉的便宜豆腐脑,更没少拿这位守寡多年的李老婆婆寻开心。 当然,他们看重垂涎的还是她两个女儿,还有她美艳风流的媳妇儿。 可是他们这些人记吃不记恩,吃他老家伙的反倒觉得是给他面子,寻她老乌龟便宜觉得是看得起她。 当然,就算是他们吃尽了王老汉的家底儿,王老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找他们讨要豆腐脑儿钱,他们吃饭还要付钱的么? 此时眼看着凤天来的豪华金顶马车迤逦而来,他们以为这不是县太爷的亲戚,便是长风镖局的贵客。 他们早就想巴结这两位本城的官老爷和财神爷,苦于没有门路,也够不上这两位虹涯城的一官一民两位大老爷。 他们怕这俩腿脚不灵便的老家伙冲撞了马车,惹恼了这贵客, 耽搁了他们的前程,他们也觉得这两个老不死的大清早不睡觉干嘛晃悠着已经入了土的身子来城里找麻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一章 刘阮未称意 狗官葫芦案 当然,如果这两个老不死的老有所养的话,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辛辛苦苦,一把年纪来城里讨生活。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还跑到城里脚步蹒跚的近乎乞讨的生活,自然日子过得结结巴巴,说不定一日三餐难以为继,说不定家中的孙子孙女嗷嗷待哺,正等待她去换来救命粮食。 他们可不似贾宝玉的祖母可以优哉游哉的过着诰命夫人锦上添花的幸福的晚年。 他们都是没本事没见识没眼光的低贱人,自然也想象不到富贵人家的老人该是怎么样的生活。 看城门的军卒一阵推推搡搡的故意的哄闹,李老太婆的鸡蛋篮子被撇在地上,王老汉儿的豆腐脑儿挑子扑在道傍,地上热气腾腾,黄白一片,稀里哗啦,热闹非凡。 那碎了鸡蛋篮子的李老太太和豆腐脑王老汉早就被推倒的在地上,然后就像是被拎小鸡儿一样给这伙身强力壮,年轻有为的军卒扔在了道旁,干净利索,不愧是训练有素。 他们的哭天抢地,哀嚎痛惜,一把鼻涕两把泪,无人听闻,老天在嘲笑他们的猥琐无知,行人在围观他们的不幸。 他们的鸡蛋和豆腐脑儿挑子,这保命的家当,一下子没了东西,一家子的营生,就此陷入了绝境。 不过也无人管束,更没有人怜惜,城中的号称一方大侠的薛大老板,自然不屑于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此等些些之事天天发生,若是都要薛大老板这样的一代大侠主持正义,除暴安良,打抱不平,那薛大老板岂不是要忙死么,那薛大老板还怎么做什么大事呢? 当然,一家一户的生计,对于他们自己的确是比天还大,因为饥饿,贫穷,他们因此生出来的怨愤难过也不比窦娥更不冤枉。 可是对于其他人,如薛大老板和虹涯城的县太爷这样的大人物,那根本就是个屁。 远远的有几个不知好歹的乡民在围观,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乡下老太太本来应该是一辈子未进过城的,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们家的晦气,更是她教导无方的结果吧。 她的俩闺女一个到了十八岁,一个到了二十岁,因为模样长得俊俏,一心一意的要嫁个称心如意,年少多金的郎君。 只可惜他们家境实在不够阔气,不能如他们的意门当户对的嫁给富贵豪门。 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到了这般年纪,还没有找下人家。 也是她们红鸾星动,灾星在劫,或者是鬼迷心窍,眼花耳热,不知道怎么的,就招惹了两个来到他们山中收购药材特产的俊俏后生,这两个后生自称自己是成都府富商的两位公子。 这两个后生其实也都不是什么良家子弟,因为伤了性命潜逃在案,跑到山中躲避,谎称是富商的公子,奉父命来山中历练,习学生意,收购药材特产。 这两个心气高傲却头脑简单,还在风花雪月之中着迷的女子还以为是月老上天垂怜,见到她们只凤孤鸾,对月婵娟,降下刘郎阮郎给她们匹配良缘,成就好事呢! 这两个后生与这李老太太的俩女儿山间采药,溪边捉鱼,耳鬓厮磨,海誓山盟,一番调情之后,却发现这两个模样俊俏,谈吐非凡的两个少年乃是穷光蛋,更是负案在身的亡命徒。 哪里有什么收购药材的大豪商的公子,根本连糊口之费都没有的穷光蛋,也是她俩鬼迷心窍,或者山中之人朴实愚蠢。 山中平白无故来了两个后生,只因为模样长得俊俏,就相信他们是什么富商的公子,富商的公子岂能连个跟班都没有呢?岂能连伺候的仆人都没有呢? 两个心高气傲的女娘觉得上了大当,被他们占了无穷便宜,还偷偷拿家中本就紧缺的粮米倒贴他们。 如此羞辱,非但一腔攀高枝儿的心气没了影踪,这两个无赖还索性耍起无赖,要换换姊妹花好好的玩玩。 山中之人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涵养见识,也不知道他们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昏话,一时间言语失和,两人恼羞成怒,贼性不改,招引来了一帮强盗,轮流玩弄两个女娘之后,趁机打劫火烧了她们的山村。 可叹这两个红颜姊妹花一死一伤,满村的人也跟着她们的称心如意,心高气傲遭了大难,他们所在的李家沟被夷为平地,这两人也逃之夭夭,踪迹不见。 山中之人毕竟淳朴,都齐声声讨盗贼的强横,并不追究这两个女孩子的招蜂引蝶。 李老太婆和老实巴交的儿子带着大肚子的媳妇儿无有安身之处,先是投亲靠友,一时半会儿又不是长久之计,索性纠集同村亲朋故旧都聚集到了县衙让大老爷平贼捕盗。 大老爷见他们山村里遭了贼寇,全村人被强盗劫掠,如此大事,委实吃惊非小。 一时间先去通个气儿,找薛大老板看看是不是江湖中人来此行凶作恶,薛大老板自然对这样的小事无所知闻,当然对这样吃生米的强盗心中大大的不悦,也洒下请柬,请蜀山派的执事弟子来此会捕贼子,只是过了一段,没有搜到什么贼子强盗,也便鸣金收兵,烟消云散。 县太爷因为处置此事一直没有下文,怕这帮刁民上诉到成都府影响了自己的前程,索性将此案案情严密封锁。 好在除了李老太太的女儿之外,并无其他人死伤。 他也情知道这事儿乃是风月引起的案子,究竟谁是谁非,也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个女子固然遭了强暴,可是亦有和奸的名实。 这葫芦官儿不问青红皂白,先是威吓李老太太一家说他们勾结盗匪,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吓得李老太太一家哑口无言,也是他们大戏看的多了,以为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全家秋后问斩。 他之所以如此胡乱断案,因为那两个后生乃是成都府通缉的要犯,也怕上级斥责他治下不严,索性就囫囵吞枣的掩饰而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二章 有冤难申饬 落难口上雄 他也知道,手下的那帮混日子的衙役捕快让他们打砸敲诈商户刁民可以,却实实不能指望他们去抓这些杀人越货的亡命徒。更何况这伙强盗乃是流寇,一把火抢掠之后,就没了踪迹,连薛大老板都派下无数路人马会同官府追捕,没有下文。 李老太破一家人一顿威吓之后,县太爷慈悲,念在他们家破人亡,也没有打他们杀威棒。 因为也怕违逆了天道循环,索性将他们暂时安排居住在城门东关外搭起了窝棚先行生活,给他们一个糊口的所在,一月拨给五十斤粮米过活。 这乡下人非但不怨恨县太爷的胡乱断案,还以为大老爷接了他们的案子,自然要给他们做主,索性就安营扎寨的在这里住了起来。 其实,此案既无钱财既无被告原告可资榨取,如果实在逼得急了,真的坐实李老太婆一家和匪盗勾结,也无非就是弄得人家一家人亡而已,这县太爷毕竟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还没有如此的心狠手辣,之所以吓唬李老太婆说他们与盗匪勾结,无非是吓唬他们不要到处胡说八道,然后再安置他们住处,每月拨给米粮,那是让他们感到青天大老爷果然爱民如子,对他感恩戴德,如此软硬兼施,果然是能臣干吏的本色。 李老太太一等三年,这案子早就被大老爷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老太太和他儿子虽然不时的去衙门询问案件的进展,都被一句无可奉告给赶了回来。 本来苦主是有权利来查询案件的进展,凶手的缉拿情况,可是山高皇帝远,早就被这等葫芦官儿给变更了朝廷的规矩,更怎奈那一帮狐假虎威的衙役只是穷寻他们开心,还想无事生非的拿着李老太婆的女儿风月之事开荤段子,李老太婆平素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村里也有破落辣子的称呼,怎奈见到了衙役官僚,就口不能言,瑟瑟发抖了。 这些毫无人性的衙役,对李老太婆一家非但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还一次又一次威吓他们大老爷正在精神不爽,或者正在接待贵客,他们若要冲撞了大老爷,一定要打板子的搪塞言语,总之给他们来个不见。因此他们三年之间因为人命的案子,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却连父母官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无奈之下,日子要过,委屈和猥琐只能咽泪吞声,本来便拮据的生活过的更是紧巴巴。 李老太太无事时候到城中缝缝补补帮补生活,儿子在城里靠着卖苦力做泥瓦匠生活,那个受了伤的女儿,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左腿被打瘸了,脸又被划花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把那份心高气傲收在了心底,找了个老光棍顺便嫁了。 因为窝棚地方大,索性就闲着养了几只鸡,没想到这几个鸡生蛋颇多,所以拿进城里变卖,给坐月子的媳妇儿买些糖果补身子。 这一家人的生计,顿时被这帮狗娘养的虎狼看门衙役给踢烂了。 当然,这狗娘养的还是她心里话,她自然还没有胆量倚老卖老来诅咒这些天煞的强盗,因为倚老卖老对这帮冷血的家伙,并没有卵用,你若是冲撞了他们,他们并不会因为你的白发萧萧而对你手下留情,当然,他们也没有智慧想到有一天他们垂老贫病之时,也将沦落到李老太婆的地步。 她何曾见到过眼前这阵势,又气又吓,哆哆嗦嗦,不敢多嘴,委顿在道边上。 老太太虽然猥琐憋屈,那豆腐脑儿老汉可不是吃素的,他也见过大场面,给前任县太爷抬过轿子。 他坐在那里,先是喘了半天的气儿,气呼呼的叫骂:“格老子的强盗,你们横的惯了,也不睁眼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杀过鞑子,打过老虎,到县太爷那儿不告一状,把你们屁股打个稀巴烂不算干休!”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们狗眼看人低,马车就能先走,我豆腐脑儿挑子就得趔趄,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可别忘了我豆腐脑儿老王,我侄子也是县太爷的门房二爷,我表侄子可是薛大老板跟前的红人!” 他骂骂咧咧,那哭声简直就足够椎心泣血,只是他一味的嘴上逞强,路边远远观望的人们还嘲笑这老家伙为老不尊,他一边哭一边数落这帮强盗贼头儿,那些看门的衙役只当他这是插科打诨的小丑逗趣儿。 他嘴上不服,可也不敢直接去招惹这帮虎狼衙役,这时候的守城军卒也不理他,都远远的迎接凤天来,他们就像听着落水狗叫唤一般,都当他是胡说八道。 守城的兵卒然后身列两厢,弓着身子,撅着屁股,让凤天来驾着马车先行,那种谄媚阿谀的神态,忍不住让凤天来有一种吐他们一脸,然后一拳打碎他们的鼻子的感觉,少年人的锐气正气,自然看不上这种龌龊。 不过虽然看不上他们的阿谀谄媚,但是也极为享受这种恭敬和被供奉上天的感觉。 说实话,凤天来所驾驶的马车的装饰让人看起来觉得豪气富贵无比,可也不应该因此去驱赶他人让他先行吧。 这些军卒难道天生的贱种,看到马车就要恨不能见到爷娘一样的俯伏跪拜么? 其实这些军卒远远望去的乃是,这辆马车上不仅有锦衣卫的飞鱼标志,还有薛大老板镖行的长风镖局的印记。 这两种旗号,他们哪一个也不敢怠慢小觑。 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此的马车除非是薛大老爷,或者是薛大老爷的朋友来拜访才会有的,他们平时哪个人没有叨庇过薛大老板的恩泽呢? 更何况,让他们畏惧的乃是锦衣卫的标示,锦衣卫行事不以律法为准,见官大一级。这些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阎罗鹰犬,真可以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是堂官宰相,王侯伯子男见到了他们,也立马矮下一级,何况他们这帮贱如刍狗,只能欺负欺负屁民百姓来取笑威风的守城的军卒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三章 贫病为人鄙 劣徒梦猪狗 李老太婆雪上加霜一样的遭难受侮,谁能想到她不能换来救命粮,一家人饥肠辘辘的辛酸悲凉;王老汉自以为也是有头有脸之人被冲撞,无罪遭殃,犹如当众被人斥骂,打了耳光,那种羞辱会让这本来要强虚荣的老人卧病在床三个月。 他们不都是为老德尊,年高德劭的老人,他们甚至还残存着狡黠诡诈,可是他们绝对不该因此遭受无辜的欺凌羞辱,谋生的家当也不该因此被这帮虎狼劣徒给砸烂推翻。 他们的哭喊都丝毫不能打动这些也是农家小户出身,爹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的所谓的官家衙役,而且他们似乎乐于看到这样的老甲鱼被推搡在地时候的笨拙可怜。 那样他们会得到无限的乐趣欢愉,有的还在挤眉弄眼的嘻哈嘲讽这两个老家伙的丑态百出。 就在此时,既没有行侠仗义的志士仁人主持公道,也没有凭空表演的官吏来主持正义。 不错,志士仁人,名臣大官,关注的是天下兴亡的气运,经邦济国的大事,他们如何会去管两个风烛残年,形销骨立,白发萧萧的老人的负屈含冤呢? 读者肯定以为,作者写的是武侠小说,如此不平之事,不平之气都没有豪侠出手路见不平,若是没有李逵武松一样打翻这些欺凌弱小无辜,狗娘养的卒子衙役,岂不是太也窝囊了么,作者岂不是要惭愧古人么,你如何还敢号称在写侠义小说呢? 只是: 剑侠床下士已亡 龙虎风云断脊梁 权谋牢笼英雄汉 浩气千秋暗无光 卒子衙役,流氓无赖可以折辱无双国士的淮阴侯,亦可以囚牢将百万军的周勃,也能让志气雄强,武功绝代的飞将军李广畏惧他们的刑罚羞辱而自裁,更何况区区两个无拳无勇,无财无势的老翁老妪呢?又何况作者这类只能以笔墨抒怀,尚且无缘叨一文人称号的的码字儿工呢? 这些守城的军卒一脸猥琐谄媚,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心灵龌龊,行为卑劣的流氓地痞混上了一身官府,从此便以为平步青云的恶徒,他们也日日以勒索良善,欺凌老弱为职志。 他们最盼望的无非就是日日能酒肉,无事逛逛窑子青楼,他们终生也只能是满足口腹之欲的猪狗蛆虫。 如果天上掉馅饼一样得到某个权贵大老爷的垂青提携,从此做个跟班儿飞黄腾达,吃香喝辣,那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他们不敢望见祖坟上冒青烟,能致薛大老板那样的富可敌国,如果能有薛大老板的百里有一的富贵,此生便已足矣。 许多人以为这样饱食终日,也仅仅以饱食为目标的卒子衙役如井底之蛙,全无见识。 其实他们可都算是地方上的精明人物,个个都是机灵鬼,伶俐虫,看风使舵,趋炎附势的本事本就是老天生成,见机行事,察言观色,见人说场面话,见鬼说胡话的本事也一样是老天生就。 对于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需要巴结,哪些人需要敷衍,需要避忌不得冲撞的标示,老爷,朝服,顶子,还有车马轿子的尺寸规格,一向看的听得一清二楚。 所谓人分三六九等,衣别五色,食分三百六十样不重复,这些他们更是不会弄错,因此他们可以判定某人的身份,犹如望闻问切的大国手。 是啊,连牛马亦有驾辕耕地和文臣武将王侯公卿骑乘的区别,天子仪仗门前的马匹享用三品俸禄,宰相门前七品官,就说是看门的,那层级也不一样,不是么? 仓房厨房的老鼠,岂能和茅房里面的老鼠雷同呢? 所以,不好好的察言观色,好好做聪明伶俐人,如何能致富升官呢? 何况世上不是有话说么: 侯门一入深似海。 看门人所见识的各种阎王小鬼,高贵低贱,贤愚俊丑,远比任何自以为见闻广博的相面日者更渊博十分。 何况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虹涯县城虽然地处偏僻,仅有不足万人,不过茶马古道的辐射,让这个地方形成了商旅辐辏,车马蔽道的富庶情形。 天府之国物产丰饶,与各族的贸易兴旺,让这里所来往的可都是腰缠万贯,志在骑鹤下扬州的绅商大贾,因此而致富小康的家户,更是不可尽数。 这里当然更不乏好勇斗狠,躲避仇家,挑战强敌,为义人复仇的江湖豪侠,也有许多冲破家庭的牢笼,到江湖行走的英雄少年。 更有春风得意,科场夺魁,要施展一番手脚的科举新贵,自然也有宦海沉浮,饱更忧患的循吏老官,抑或为国尽忠一生,到老依然贫贱病困,需要弟子乡亲接济,或者为官一任,祸害一方,搜刮尽民脂民膏而返还乡梓的朝臣。 偶尔剿匪平寇,高头大马的悍将骁勇;一本万金的掮客经纪,在这城中都不少出没。 这些衙役卒子因为本地的四通八达,交通中外,也都见惯了这些人物的神色模样,所以对于各色人物的脾性癖好,都能查知个一二三四五。 在那个时代,天尚且蓝的让人想要下跪,水绿的能打动才子佳人的情怀,让他们忍不住的吟咏: 遮不住的青山隐隐,隔不断的绿水悠悠。 这个时代虽然有暴君独夫压抑士人的性情,也不乏阴谋诡计帝王术驭人术罗织经马屁经这些本该扫尽垃圾堆的玩意儿大行其道。 只是器物还不够发达,人们还远远没有趋同,他们或许会有饥饿之忧患,却也不乏自信从容,他们虽然负屈含冤,可以还可以指天骂地,指桑骂槐,借古讽今。 他们还远远不是后世那些油光浮华,行色匆匆的文明时代中人。 号称器物昌明,科技发达的时代,其实在另一个层面上,被压抑如牛马,甚至变形做甲壳虫的文明中人,你如果仔细的观察他们,都是千人一面,都是满脸洋溢着浮夸,充斥着疲倦,一副欲壑难填而不得满足的神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四章 自陷己为犬 少年英雄来 那时候人们还有健壮,英武,气魄,娇柔,妩媚,可爱可言,那时候,还有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的滔滔不绝,还有江河流万里,沧海一声啸的雄奇壮观,还有奇人异事代不乏人的激动人心。 那时候男人还不会蜕化成妩媚可人的戏子花旦讨人欢乐,男儿膝下尚且有万两黄金,男儿汉尚有一腔热血,三分不平之气,男儿汉更不乏锦心绣口,文章千古,笔扫千军。 那时候女子也未失去清水出芙蓉的气质如兰,更未曾失去冰霜之志,梅兰之姿,你满眼望去的还不都是人造做作的模样,你甚至还能见到羞涩和狡黠,童真和妩媚,那时候的女子还未有以器物取男子的市侩恶嗜。 那时候文明还未曾堕入被物欲器物绑架之中,世界还发散着童年的梦幻。 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太史公的眼里,行色匆匆,神态百异,方向不同之人,其实都是殊途共同,都不脱红尘中名利之徒的本质,虽然他们带着各种不同的面具,做着各种不同的职业。 有以鼠目寸光求眼前三寸之利,不顾香饵之下的金钩的富贵险中求的贪财好利之徒,甚至明明是鸩酒,为了一时的快意也要如美酒甘露畅饮的蹈亡之士。 也有救焚拯溺,利天下为之的大侠圣贤,更有为世人钉十字架,要把牢底坐穿的先知,亦有为受侮辱受损害者讨还公道的黄衫客,还有士可杀,不可辱的金闺俊彦,兰台群英。 城门口的衙役卒子演出了这一出热闹,自然也只能观望着凤天来的马车穿城而过,这小爷甚至连一句客套都没有。 他们其实做了那么多,除了等待着不知道还有十万八千里只要的贵人的提携,自然还想着眼前之利,最好这小爷或者车中的老爷能够下顾他们,或者“当啷”一声,扔在地上一块银子让他们去吃早点呢! 他们好不晦气,远远的使了这么大的力气,这小子居然连一句辛苦的客套都没有,看他溜光水滑,模样不俗,原来这等的不通情理。 当然,他们不知道,凤天来虽然不是行侠仗义的君子,可也绝非他们这等欺凌弱小的劣徒恶棍。 若非有要事在身,以他的性情,非要施展拳脚将这帮披着官府狗皮的地痞流氓打的鸡飞狗跳不可,他们其实该庆幸这小爷的不看顾他们,否则,他们便要非死即伤,这可不是任凭他们欺凌的孤寡弱小,而是杀人的祖宗模样。 虽然凤天来没有施展拳脚,可是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少年正气的是非善恶的观念之中,早就不知道骂了多少入这些狗娘养的衙役卒子的娘多少次。 凤天来为人聪明,可是也自陷死地,忘记了若真是和这些衙役卒子的狗娘发生了关系,他也只能沦落成公狗而已。 街道上这时候人已经多了,有起来买早点的,也有倒马桶的,也有街道上直接倒垃圾筐的,卖早点,卖炊饼,卖担担面的吆喝声已经开始此起彼伏。 许多人放眼望这辆马车的驶来,虽然马车的尺寸规格和装饰都十分的堂皇富丽,可是见到凤天来的装束打扮,倒是看不出来多么的富贵尊荣。 不过见到他的马车的规格和脸上的那种优雅中透出来的骄傲,便知道他肯定是薛大老板的府上之人。 他们还以为这位小官人乃是薛老大的小跟班,或者是薛大老板新收揽的戏子旦角儿。 男人做起了戏子旦角儿,有时候可比软玉温香的女子更加讨人喜欢。 做兔儿相公自然有时候比作名妓还要能讨主顾欢心,薛老大豢养的娈童小子,平素有事无事的伺候逢迎,这些年在虹涯城中如此得到富贵的少年,也不在少数。 正人君子者为之叹息,如此相貌姣好,英雄潇洒的好少年居然甘心沦落成暴发户土财主的娈童。 其实无耻之尤者还羡慕这少年好福气,小小年纪就能凭着聪明机灵攀附上薛大老板。 薛大老板好的就是相貌清秀英俊的小后生。 为了避嫌,凤天来没有让弟弟跟随,让弟弟躲在虹涯城外等候自己。 云若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潺潺流水和山鸟鸣唱,听这声音,以他的知觉感知,知道这已经是清晨彩霞初生的时候。 只是两眼实在不争气,不知道为何,困意上涌,他昏昏沉沉之间,只听见马车的粼粼声响,踏在山道之上,时缓时急,他既不能喊叫,也不能动弹,只觉得浑身发软。 他似乎还听到了吆喝卖早餐的声响,似乎还有包子油条担担面的香味儿直窜鼻孔。 忽然间,又沉沉睡去。 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路人都无需指路,只要朝着最宽的街道,最阔气的门楼寻觅就好了。 凤天来果然很自信的没打听,就摇晃着马鞭子赶着马车到了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的门口。 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的住处在一起,薛大老板把长风镖局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青堂瓦舍,一共应该是五进房舍,都是对称的格局,高大宽敞,红瓦白墙。 门前立着一金一红两色三丈高的镖旗,一个是长风镖局四个金字绣在红旗上,另一个是“财义有道 行之弥远”八个大字的红字绣在黄旗上,随着清风扑啦啦的飘摆,远远望去,如凯旋而归的旌旗飘扬。 镖局的门早就打开,隔着大门,看得见几个洒扫的仆人在打扫本就很干净的庭院,还有两个花匠,在莳弄中间甬道两边的万年青和名贵的花草,阵阵清风吹来花木的香味儿。 隐隐听到后院中似乎又喊喝叫号子的声音,那似乎是镖局的伙计正在练功打气。 院子直通大厅的甬道用鹅卵石铺就,其他的地方都用方砖打底儿,显得干净利落。 门首四个精壮的小伙子显得精气神十足,他们穿着大红的衣襟,光着膀子,衣襟上绣着长风镖局四个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五章 上进少年雄 尊重非凭空 他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犹如钉子钉在那里,那种不怒自威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比起来隔壁县衙的那些除了吃吃喝喝,耀武扬威,仗势欺人,恭维颂扬的衙役看起来威风的多,虽然他们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富丽堂皇的仪仗。 当然,比起来那些衙役卒子,他们更不会花拳绣腿的玩意儿,也不屑于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庄稼把式。 他们练就的可都是真材实料能杀能砍的功夫,,虽然不好看,但却的确是实用的技艺与武功,他们未必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可是对于走镖营生,那种实战的效力,却已经足够了。。 别看他们只是薛大老板的看门人,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具备独当一面的能为,就算是到了江湖中,他们也都是真英雄好汉子。 而且,别看他们年纪轻轻,他们每一个人的经历也都足以让人惊心动魄。 他们的存在,也凭空加增了长风镖局的声势和执掌者的气度格局,从这些看门放哨人的恢弘气度里,薛大老板的气势和风度已经展现了出来。 手下如此,更想见大老板金主了。 薛大老板出生低贱,这样的身世能够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揽下来日进斗金,八方金财,武林中最赚钱的镖局生意的头名状元,那可不仅仅是凭着聪明钻营和运气而致,还要有足够的胆识和武功。 这样的人或许有种种缺点甚至奸诈卑劣之处,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精明厉害的能人,二十四史之上,也都是这种人唱主角,虽然他们离大人物的标准至少还差十万八千里。 长风镖局门前的岗哨,虽然装模作样,看起来偶尔让人忍不住生出来乡下人模仿城里人,铜臭商人扮作豪门贵族,乱做邯郸学步,令人作呕的感觉,可也真有几分威严的意味,便只是这些少年的精气神,都让人不敢小觑。 毕竟,他们年纪轻轻,有无穷的充沛精力,他们既有真诚,也有热血,还有勇争上游的进取拼搏之心。 他们有跟随薛大老板建功立业的真诚,这种真诚使得他们不会甘愿仅仅做一个奴仆。 他们为了上位,为了向他人证明自己虽然出身贫贱,地位低微,但是有不怕流血流汗的勇气与果敢,一定能够在代有才人出的江湖里成就自己的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别看他们只是跟着一个暴发户做了麾下,但是他们这种要上位的勇气决心,的确不能仅仅看作是趋炎附势,贪慕虚荣。 只要他们不为非作歹,就算是行止有所不择手段,只要踏踏实实的凭着努力和勤勉求上进,那么任何人都不应该鄙视他们作为仆役的下贱。 相反,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应该给他们机会,避他们一头,既是给他们生机,也是给自己留后路,让这些饥渴上位的少年得以有上进的机会,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否则,如果他们没有了上进之路,如果他们发现上升的通道被堵塞,那么剩下的便是以暴力和毁灭来改变这种堵塞上升通道的不公秩序,到了那时候就是血流成河,就是河决鱼烂,就是坐享不义与荣华富贵者的末日。 薛大老板正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二十年来长风镖局人才辈出,因为他尊重这些人的上进和努力,在自己致富的同时,也造就了无数的手下成为一方的豪杰英雄。 这些人虽然离开了长风镖局,自立门户,可也自然也成为长风镖局呼风唤雨,冠盖云集的帮手,也给长风镖局拉来了不少生意,他们和长风镖局同气连枝,意气相倾,这是长风镖局生意兴隆的最大原因。 如果不是长风镖局的招牌,许多人反倒以为他们是隔壁衙门前把守的军兵。 那些个狗娘养的衙役卒子气势比起来他们,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他们倒都好像是没睡好觉,打着哈欠儿,一脸惺忪未醒的模样,他们不是昨夜聚赌嫖宿,便可能是灌黄汤弄得肾亏阳虚。 和那些衙役比起来,这四个看门伙计更像是严整的军伍。 有如此精明强干的手下,这恐怕是薛大老板能成大事的原因之一。 薛大老板不是皇帝,也不是祖宗十八代积攒来的败家子,土财主。 他养不起废物,也养不起冗官冗吏,更养不起冗员和吃干饭的笨蛋。 他更没有家业供自己败坏。 是的,自从渐渐致富之后,他也喜欢听恭维顺从的话,也喜欢做一帮阿谀奉承,舌灿莲花的人物的中心,可是他也知道恭维顺从的话多半都是惯于溜须拍马的小人口中说出来。 那些人的本事只能技止于此,除了哄自己开心之外,他们丝毫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收益,相反他们的破坏力惊人。 他们的另一种名字叫帮闲清客娈童臣妾太监。 只是自己不是皇帝,没有那般大的家业供他们糟蹋蛀空,也不容他们怂恿败坏,虽然自己娈童女色兼收并畜。 他在他所能选择的范围内选择精英中的精英,毕竟镖局的生意还是要靠刀尖上舔血来打拼。 今日生意亨通,条条大道畅通,不是靠着一团和气挣来的结果,而是和一帮强悍的手下拼来挣来的,从来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尊敬,也不会有免费而来的白花花的银子。 江湖中,从来没有任何人因为你今日的强大就不会觊觎颠覆你的明天,就算是自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墨孤魂,也时时刻刻在防备着他人的进攻和算计。 江湖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江湖,长风镖局也不会凭空降下来江湖人的尊重,武林同道更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避一头让你日进斗金,让他们喝西北风。 今日的十八省总镖局和镇雄镖局的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眼看是朝夕难保,其实只要自己稍有疏忽,对属下放纵,或者自己生出麻痹大意和骄傲傲慢,那么他们今日的惨况便是长风镖局明日的下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六章 英雄有大量 玄都震长风 薛大老板虽然识字不多,可是他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还明白许许多多的道理。 这些道理的通晓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和他一样胆大心细,敢杀敢砍的江湖豪杰没有致富成名,比他武功强的人反倒丧命落魄,而他却笑傲蜀中,成为数一数二的大财主,隐隐然成了蜀中黑道上的领袖人物,过着富足得意的生活的原因之一。 薛大老板明白,那些个狗娘养的懦夫,如衙役卒子,天生贱种要给人做奴才的玩意儿,他们不求上进,得过且过,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朽烂污。 以他们的本事还想要吃香的喝辣的,喝酒吃肉,那岂不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么? 他们出不了四两力气,见财起意,见利忘义,我薛大老板又不是笨蛋,岂能出钱养他们这一帮废物,拿酒肉给他们糟蹋呢? 别看平日逢年过节也让伙计们带着酒肉去慰问犒劳他们,那是不想让他们小鬼耽误了自己阎王爷的大生意,并非是尊敬孝敬他们。 自己这样显赫的身份和百万家财,岂能上街被狗咬呢,既然不想被狗骚扰扰攘,那么干脆扔些自己吃不完,吃不着的嘴下剩骨头给他们,一则他们还能当自己的狗来使唤指派,二来也不会让自己心理不舒坦,岂不是好得多么? 自己这样的体面人物,打打杀杀毕竟是有损颜面的事儿,难道谁得罪了自己,谁冲撞了自己都让他尸横街头不成么? 难道哪个衙役惹自己不愉快,自己上街和他打一架么,难道狗朝着自己狂吠咬人,自己也要和狗乱咬一气,滚做一团么? 说大鼓书的先生说,成大业者要有非常的忍耐隐忍之心。 昔年淮阴侯韩信受胯下之辱,等到自己封王拜将的时节,反倒把那当年自己微贱时候羞辱自己的无赖街痞招到自己的帐下听用,而不是普通人的一旦咸鱼翻身,便要把曾经羞辱侮辱过的人统统赶尽杀绝。 如此这样的气度胸襟,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好汉子,难道匹夫见辱,拔剑而起,一刀子杀了一个地痞流氓,自己或是背上亡命徒的身份逃亡,或是为了一条狗命下了牢狱,那岂不是冤哉枉也么? 自己万金之躯,岂能和这帮小卒子一般见识,就算是那县太爷,除了八股死文章,四行书做的比自己通顺一些,又有什么了不起?以老子的金钱富贵,想要为官,还不是知府道台的尽着自己挑么?自己岂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知县呢? 伙计们见到凤天来的马车,也吃了一惊,想不到小小的县城来了如此豪奢的马车。 当然,他们是跟着薛大老板见过大世面的,不像是那些守城的衙役那般颟顸莽撞,也没有着急着慌,他们也看清了这马车上虽然有长风镖局的标识,却不是长风镖局的马车,而另一个标识,却让他们瞬间紧张起来,锦衣卫。 他们走南闯北,岂能不明白锦衣卫的标识呢? 其实他们也心里疑惑,薛大老板是好客之人,如果来人是大老板的朋友,应该提早知会才是,可是薛大老板并未曾派人通知他们。 有锦衣卫的标识,还有长风镖局的印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虽然疑惑,只是招揽生意,他们也一向都是好手,无论长风镖局的招牌多么响亮,规模多么宏大,毕竟还是开门做生意的镖局。 薛大老板能够成就大事,毕竟有一番不同凡俗的作为行止,无论是大买卖小买卖,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只要到了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却都一例要当做贵客接待。 薛大老板的属下虽然也有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但是长风镖局对这看人下菜的保镖行业规则禁忌却一向都是鄙弃的很。 许多人以为镖局都只是和达官贵人交通勾连,便对看他们有着一种天然的鄙视,以为他们都一样是狗眼看人低。 薛大老板是暴发户不假,这些年生出来的那种因财生势的威风也不假,可是对于生意,对于来和他谈买卖的生意人,绝不会有什么怠慢和因为所保的货物的贵贱而有所分别,更不会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有所区别对待。 只要客人来到,长风镖局便会一定要满足客户的需求,便一定热情招待,这是薛大老板的行业信誉所得来的原因。 的确,偶尔货物的低贱或者天灾人祸的间阻可能赔了买卖,只是他考量的不仅仅是一次买卖的赔赚,还有在保镖行业的信誉声誉。 客人无故而来,不知情的情形下,自然不能多问,更不能将客人当成陌路来人爱答不理。 其中两个后生陪着笑脸走上前来,拱手道:“远来的贵客辛苦,不知道来到长风镖局有何贵干!” 凤天来一脸随和,跳下马车,微微笑道:“请你们大老板出来会话,有一趟镖需要他亲自押送,即刻启程,我来自天山玄都宫!” 这声音不是多么响亮,但是这两个迎接的伙计瞪大了眼珠子,不禁有点失礼的上下打量凤天来。 玄都宫的名头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听到前一句话还以为这少年是开玩笑。 我们大老板近年来结交的都是英雄豪杰,达官贵人,虽然他未曾说过自己不再亲自走镖,可近年来长风镖局的旗号所到之处,江湖中都要给些面子,也从未出过任何闪失,所以薛大老板已经很多年未曾再走江湖保镖。 就算是找薛大老板谈生意,只是何曾有过十七八岁的小哥来找他谈生意呢,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平素最多也都是镖局的周三爷,李四爷,王五爷,胡七爷出面交接,他直接找我们薛大老板,那不是开玩笑的么? 他们正在准备想要如何搪塞(如果换成其他有长风镖局这样威风名号的镖局,这几个伙计想必都要瞪眼发火使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虚骄威风了),哪知道人家报出来天山玄都宫的字号来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七章 玄都有来客 色色最遂心 以玄都宫中人的身份,要会见薛老大谈论大事,自然是顺理成章,长风镖局上下,都应该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些年轻的伙计顿时收起来本来的稍有小觑的意思,比起来其他镖局而言,他们已经算是客客气气,礼貌非常了。 玄都宫的名气和声势,就是这样的威震天下,就是这样的在江湖中耸人听闻。 近年来的玄都宫,声势浩大,武艺精进,武学博大渊深,门下人才辈出,足可与昔年诸葛青阳与姜思炎时候的蜀山派千秋并耀,辉映前后。 它在武林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就远在一帮吃老本,啃着先祖的朽骨,仗着自己所谓泰山北斗名气在武林中依然傲慢,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的中原名门正派之上。 武林已经变了天,江湖已经不是什么泰山北斗就能永恒不动,日新月异的江湖,江湖已经到了唐宋元明清,这些武林正派还依然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与其说他们是夏虫疑冰,井底之蛙,也未尝是对他们的羞辱,而是就事论事. 这些名门正派以为,凭着祖先和家世,别人就会尊敬你,就会给你面子,见了面就会阿谀奉承你。 他们简直像是孩子,还活在武林的童话之中,他们像是落魄的贵族,还在抱残守缺昔年的荣光,怀念祖辈纵横天下,笑傲江湖的流金岁月。 他们也只能残败,也只能做富不过三代这似乎是谶语的俗语的注脚而已,旧时王谢堂前燕,总要飞腾入别家,这是宿命,也是轮回。 凤天来一向行事谨慎,此时似乎更是不想多有啰嗦,他也没时间和这些镖局的伙计纠缠不清。 他也知道以他的年纪打扮,别人都会当他是赶车的车夫,要说见薛大老板,把门之人定然小觑,他本就是天性烂漫之人,怎么会在乎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呢? 他索性将自己想要见的人,想要做的事干净利落的放在一句话中,这意思很明白: 见你们薛大老板,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够资格,那么玄都宫总该有资格了吧。 他没有傲慢,也没有骄傲,他与玄都宫本无好感,自觉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加上仇人云天化,他更不想以玄都宫的名气来加赠自己的声势,那样他觉得是叨庇仇人,人生的至为羞辱之事,莫此为甚。 门上的伙计不敢也不再多说,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玄都宫中人要来谈生意,不是他们可以恰接的,虽然他们从未轻视过自己。 他们本想让凤天来进镖局歇息奉茶,可是客人已经说了,让薛大老板即刻启程。 他们不敢怠慢,也不再客套,也知道客人既然说出即刻启程,那定然情急万分,绝不会再到镖局的客厅里奉茶等候啰嗦。 玄都宫的使者前来,非同小可,既然客人的时间紧要,绝无再耽搁扰攘的道理。 他们绝不会怀疑凤天来的身份,因为武林之中又有哪个人吃了豹子胆冒充玄都宫的名号呢? 薛大老板正在卧房吃早餐,他打开了窗户,正对着花园,花木的清香味儿直入鼻孔,真是赏心悦目,惬意非常。 朝阳未起,朝霞满天,看来又是一个晴爽的天气,今天应该去打猎骑射,否则日渐发福的身子可能让自己会显得臃肿猥琐,他想起来近些年来的富足悠闲的生活,便觉得心底升起来无限的温柔和幸福。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雷打不动,绝不怠惰。 只是偶尔也会因为留恋烟花而疲惫劳累,当然,这种疲惫劳累乃是他最大的爱好和兴趣所在,甚至可以说是他生命原始欲望与精气神的渴求,他简直要从女人身上攫取生命的元力,他简直要力所能及的在女人身上找乐趣,是发泄,是报复。 他有一种欲望,要以今日的富贵尊荣来补偿自己曾经的贫贱堪忧,衣食无着,那时候到青楼去一趟,他会让婊子嗷嗷叫一夜的,那时候,挣钱不易,所以他要补偿那昔日的饥渴。 这与其说是饥渴,不如说是报复,报复曾经的贫穷,报复曾经被人的冷眼,报复曾经受过的艰难困苦。 昨晚和一个从前的弟子孝敬送给他的小妾初次交锋,两人一见之下,犹如烈火干柴,如胶似漆,跨马抡刀,脐州腰乡,横冲直撞,直杀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再佛涅槃,凤凰浴火。 这女子看起来柔弱娇怯,脸有惊慌畏惧之色,初看上去也不觉得如何的好,可是褪下了衣服让他眼前一亮。 那真是可人尤物,坚实的大腿,细细的腰肢,他如野狗一样手嘴并用,久经风月场的薛大老板在一个小女子面前不禁显得捉急忙慌。 那女子还有三分的矜持,三分的娇羞,三分的不情愿,一分的任人采摘的无奈。 薛大老板出身寒微,虽然如今家产百万,雄霸一方,可是那种怜花惜玉的腔调却还未曾养成。 说不得,钱财可以忽然聚拢成山,修养和德行却非一日养成,在过了修养德行养成的年纪之后,再想要重新习学,那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暴发户为了拼命证明自己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都喜欢附庸风雅,都喜欢拿腔捏调,都喜欢掉掉书袋,因为举凡书的名字还能够记得,要记住或是明白里面艰深竭蹶的意思,那真是太废人脑子了。 那女子别看上去一脸雏儿的模样,其实早就是青楼的魁首,花国的上流。 看似可怜娇媚,楚楚可怜,其实这是她故意做出来的模样而已。 这女子的厉害之处是能在一眼之间便能看穿所交接男子的修养脾气,然后根据他的脾性来如国医圣手一样对症下药,施展自己的媚功和笼络英雄好汉的手段,让他服服帖帖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两只眼睛,一颗心拴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有这样,方才不负自己出人头地,改变演化命运的努力和初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八章 欢场凄凉薄 土豪乐难支 哪一个女子愿意在那富贵风流,烟花场所,实则地狱魔窟,荒凉坟场里混沌人生呢?若非生计逼迫,若非是为山盟海誓,病困的丈夫,养育之恩的爹娘挣救命钱,若非是为嗷嗷待哺的儿女换一碗救命粮食,若非这逼良为娼的世道逼迫,谁愿意坐困愁城凝血泪,含悲咽泪靠着身体,担当着道德君子们指责讨生活呢? 既然沦落至此,那就只有修炼成个花魁头牌,方才不负此身堕落红尘烟花的悲惨代价。 在成都府,他见惯了达官贵人,暴发君子,也会过江湖的英雄豪杰,知道如何对待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的各种需求,所以她身价的红火,已经到了常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别看她不是诗书世家的小姐,也未曾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什么圣贤经典文章,却的的确确是扫眉才子,什么诗词歌赋,五经四书,大曲小曲儿,凭着博闻强记,足以信手拈来,说是锦心绣口,也并不夸张,当然插科打诨,荤黄段子,逢场作戏,更是拿手好戏。 她自然知道服侍这等粗鲁而且是暴发户的汉子,非但要凭着上等的姿色,娇柔可人的婉转,还要有欲擒故纵,装模作样不情不愿的欲拒还迎才能致胜服帖,否则,就失去了味道。 这女子在青楼三年,见惯了风月欢场的凉薄凄清,也学会了如何即景生情,见机行事,融手段计谋于无形的妙法,妙语连珠自然天成。 这种天资生成,后天刻苦揣摩习练而成就的绝色,真是无双无对,汉成帝温柔乡所不及,唐明皇解语花比诸失色矣! 她知道,如此富豪之人,岂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兴许是夜无虚夕,日日笙歌,追欢于肉屏风之间,取乐于羞辱鱼肉女色之中。 除了肉欲占有之外,他们早就对女人失去了感知和味觉,有时候追逐女色不过是因为天性,而不仅仅因为需求,所谓食色性也,便是这个道理。 欢场中的男子,癖好不一,有恋母者喜欢成熟丰腴妇人,亦有喜欢清歌妙龄,豆蔻梢头的二八年华的瘦马歌姬,甚至也有骨子中就强横霸道,杀死敌人霸占他们的姬妾为乐的曹孟德。 自己来薛大老板长风镖局的时候,也随着这位大老板的弟子鬼混了两个多月。 若非是他财政拮据,周转不灵,眼看就是泰山崩塌,债主破门而来的情形,他觉不忍心将自己拱手相认。 这人也是个小财主,做买卖赔了老婆田地,所以有求于恩师薛大老板,来的时候还诸般不舍,流下几滴相思清泪,感叹此生再无相见之期,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对于如此多情之人,这女子虽然表面上装作依依不舍,迎合他儿女泪沾襟的情态,其实肚皮里早就笑痛了,大家不过是玩玩而已,他还真的当成了山盟海誓的恋人一般。 所谓婊子无情,大约也正是为此。 当然这个小老板也曾将师父的脾性给自己说过一二,所以她事先有所准备,早就开始揣摩这位薛大老板,未来的金主性情为人。 自己若不是狠下心思施展出来一些手段,如何保持宠幸不衰呢?欢场无情人暗换,这里靠着青春吃饭,年老色衰之际,门前冷落鞍马稀更是常态,不及早思量后路,那真是无心无肺了。 否则年老色衰,自己娼妓之身,怕是还要转来卖去,世上又有什么人喜欢自己当做物品买来卖去呢? 薛大老板许多年已经没有找到这种感觉了,那种柔韧如金丝,婉转承欢如初破瓜的少女情态,真是可人心意,样样遂心,让他这粗鲁的英雄好汉,也不禁生出来怜香惜玉之感。 痛快淋漓,大呼过瘾之余,也不禁有点生气懊恼。 心想如此尤物佳丽,弟子定然是品味过,知道她的妙处,才讨好自己送给自己的。 想想自己玩徒弟剩下的玩意儿,实在有点丧气,不过如此尤物,弟子尝过滋味之后还能忍痛割爱的奉送师父享用,也足见弟子的忠诚和对自己的孝心,不免自己辛苦栽培一番。 不管怎么说,这等厉害人物总是能够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 他骄傲非常,到了将近五十岁的年龄,还这般雄风犹在,虎虎生风,望着锦帐虚掩,躺在床上酣甜入睡,被大肆挞伐,采摘的嫩海棠花的泪痕犹在的小娇娘,他嘴角起了一阵餍足的笑容,看这小娘皮香甜入梦,她兴许比自己还要疲惫呢。 她的花样和招数,一下子就暴露了她不是雏儿,什么惊慌失措,十分不愿的装模作样,都是他娘的故作姿态。 可是她有如此的手段招数,的确让自己受用无穷。 徒弟为了三千两银子的求帮便奉送给自己如此佳人,真是合算的紧,他这样追名逐利的商人,自然算的都是买卖账,无论是徒弟,还是亲戚,都是一样。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鸾凤和鸣还有呻吟之声,甚至泼风骤雨的疯狂强悍,以及自己威武刚强,经久不衰,他忍不住得意非常。 可是骄傲之余,也不免生出来一种黯淡伤神,他知道尽管这女子竭力的逢迎配合,可自己的确不能满足她的予取予求,她表面上虽然极力奉承自己,可是眉间心上,自然也有几分不尽人如意。 这是天道自然,年纪所限,虽然她聪明伶俐的加以掩饰,维护自己的面子。 只是这种事儿骗得过别人,岂能骗得过自己呢,想想二十余岁的时候夜御三女,战败了无数老妓荡妇的本事,忍不住嘴角裂开怀念那种雄武勇猛。 他品尝着可口的早餐,鸡蛋,花卷儿,酱牛肉,担担面,大饼,牛肉汤,稀饭,他他还是食量惊人,一顿早餐吃过了别人的三餐。 他打了个饱嗝儿,看了看那一碗虎鞭汤,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是他喝完之后,隐隐觉得小腹之中热气腾升,他想趁着这股虎虎生气再次享用这美人的温柔婉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六九章 无知不可造 为恶反敬神 他这种智识低下却暴富暴贵的武林大人物,虽然已经脱却梁山好汉光着膀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嘴巴油光光,胡子拉碴,经年经月不洗澡的恶俗,可是天生却有一种顽固与冥顽不化。 虽然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从骨子里有一种自卑,当然这种自卑也可能化成对于读书人天生的仇视。 薛大老板是自以为走南闯北,南山打过狼,北山抓过虎,便以为无所不知,且不肯承认自己知识浅陋的土财主,他无论见识过多少才子佳人的雕龙辩声,也无论聆听受教过多少大师高僧的宏伟妙论,也无论出入过多少豪华盛大的宴席,也难脱他身上的匪气痞子气息。 就算是他被佛祖亲自开悟愚钝,孔孟亲自教诲无知,只因为骨子里的卑贱,生长土壤的贫瘠,文化的低劣,观念的鄙俗,周围鄙陋之人的包围,所以脱不了那种以形补形的鄙俗观念。 而且薛大老板这种人对于那种看似愚蠢愚昧的观念认知,并不因为他们发了横财,成了雄霸一方的武林豪杰的大人物,就增加一点独出众人之表的见识。 因为他们的致富并不是因为技艺的发明,也不是因为思维观念的创新,而很可能因循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官商勾结的旧路。 相反,他们越是钱来得快,越是通过残贼不义的手段升官发财迅捷,越是趁着尚未有积淀就已经被揠苗助长的飞黄腾达,那种低俗的观念越是占尽了他们全部的脑袋。 有时候,他们的见闻委实连普通人都不如,因为普通人认知的黑白是非,屎尿香臭,都一眼明辨。 而他们因为跟从某某大师,某某高人学了一些皮毛诡计甚至驭人术等大而无当的厚黑学,就以为智通玄远,法相无边,以为只要学会了太上无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以为只要明白了一些一法通万法通似是而非的道理,就可以一法通,万法通,深味宇宙玄机了。 其实不要看他们大庭广众之下贩卖成功学的喋喋不休,得意洋洋,他们只是用这些华丽的语言来包装他们的猥琐,他们只使用高深的道理来渲染他们致富时候的不择手段。 他们若是将他们所行所为大白于天下,他们他们都应该蹲在大牢等候斩首绞刑,他们若是说出他们跟从达官贵人做马弁跟班的卑贱下作,那么他们看上去光明正大的形象便将轰然倒塌,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别人的干孙子呢?谁愿意说为了上位,为了发财行男盗女娼的事实呢? 不要以为那些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忠君爱国,夙兴夜寐,兢兢业业的名臣忠良所秉持的真是孔孟之道,也不要相信仁义道德真的是他们的行为师范,更不要把卑鄙低俗懦弱无聊这些下里巴人才有的品格性情想象的和他们根本不靠边。 事实上,他们比寻常的匹夫匹妇,如果低俗懦弱卑劣起来更加为甚。 因为他们以为,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坑害了无数良善,抑或贪污盗窃,卖国求荣,只要多给菩萨关老爷上香许愿,多假惺惺的做些表演,多用泪眼模糊,义正词严来做出要与民同甘苦虚无党,拿出贪婪的不义之财的万分之一做一些什么慈善的表象,就足以抵消他们的罪孽和良心的不安。 他们以为只要多多放生咸鱼乌龟王八蛋,那么什么报应,什么杀生的罪孽,什么天理良心,天理循环,都报应不到他们的身上。 君不见,河池边放生的多是权贵或是他们的家人,上头柱香富贵香给菩萨神仙塑金身盖庙宇的都是豪绅大贾,由此可见作者所言委实不虚了。 他们不相信报应,否则他们绝不会无底线,不顾廉耻,不顾阴鸷的为非作歹;他们又相信报应,否则他们不会敬拜菩萨关公,也不会以放生来赎罪。 他们做这一切,难道是做给人看么?似乎不是,如果不是,那就是求心安理得。 可是明明手上全是志士仁人,良善百姓的鲜血,洗也洗不掉;枉死城里充满了被他们陷害的人命,他们的府库里充斥着不义之财,在天上聚集的财富,他们都是负数。 如此他们还要祈求神灵的庇佑护持,那岂不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么?他们要把菩萨关公的当成和他们一样的强盗么,那岂不是要拉着神仙来和他们同流合污不成么? 他们才不相信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相信的是得过且过,他们相信的是烈火烹油,得有一时,便受用一时。 如果他们真的吸收教训,如果他们真的还算是有敬畏之心,那么二十四史上败亡的名臣贵族的教训已经足够血淋淋了,如果还有未曾来得及习学前朝王谢之家的兴衰更替,那只能说他们是自寻死路。 多少年来,薛大老板为了在女人身上找乐子,也为了在女人肚皮上找出虎虎生风的自信,更为了弥补曾经的贫贱,不知道已经服下多少人参鹿茸一类的大补药,不知道已经和多少胡僧道士讨过金枪药,习学房中术,也不知道尝试过多少牲畜的命根命鞭。 其实若非为了补足自己的精气神,为了还能找到吃尽穿绝之后的生人乐趣,他才不吃这种看着便让人恶心的玩意儿,他才不会下咽这种人们谈之窃笑的下流东西,他才不愿意跟着那些臃肿肥胖,肾虚体弱的伪装男人们的废物们站在一起,他才不屑于为了讨好女人而让自己显得粗俗卑劣。 薛大老板早就想要舍鄙俗就高雅,早就想脱却奴隶之身而为贵族之家的肇始。 已经许多年了,对于女人,他就是如吃饭拉屎一样的要在她们身上施展,敦伦过后就呼呼大睡,他还未曾有这种梅开二度的感觉和冲动,也没有什么怜惜,他忽然发现,和这小娘皮纠缠在一起,连自己都感觉到年轻,那真是如沐春风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欲火顿熄灭 强势两方来 当然,薛大老板不懂得什么风花雪月,也不知道什么叫风流韵事,这种江湖粗俗大豪的如沐春风乃是女色之春,美色在前,要尽情享乐,可不是弟子们沉浸在夫子微言大义中那种如闻天籁的受用无穷,也不是心灵充实的灵台清明,也不是闻一篇宏论就推倒所有成见,早已经四书五经读的呱呱叫却具备可嘉勇气,自认鄙陋无知的梁启超遇到南海康圣人,从此追随左右,遇到真理大义和私情师谊横亘在前,选择当仁不让,在爱老师还是爱真理中痛苦抉择爱真理。 薛大老板没读过论语,更没有上过私塾,自然不知道孔夫子的弟子围绕恩师恭聆师训是什么感觉。 薛大老板的为师授业,教授弟子虽然也教导了不少无论是在生意场还是在武林里精明厉害的弟子,可都是为了生计和钱财,谈不上什么师徒之情。 他们这一行带徒弟不过是按照行规壮大生意,当然徒弟择师的眼光和运气都要好,因为他们必须得跟的行业里面的名师,否则无法自立门户。 薛大老板收徒弟大半也是为了让弟子们孝敬自己,更是为了扩大长风镖局的声势,比起来孔夫子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甚至是毁之,真是差相仿佛。 不过孔夫子也说过,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悔也。 如果没有敬献给老师的咸鱼做下饭菜,孔夫子是不是真的愿意教给你知识,那真的恐怕就是两说了。 因为学种庄稼的弟子,很可能家里穷的连买咸鱼的资费都拿不出来,所以才学种庄稼以果腹,因而夫子鄙视他是小人。 也可能是因为术业有专攻,夫子虽然博学高文,作为当时最伟大的学问家,也不是一法通万法通,他既然不懂农耕之事,还强不知以为知,不承认自己不知道,故意鄙视那学稼蔷第弟子,让他改邪归正,吓唬他不要学旁门左道,要学就要学习学习仕途,做达官贵人干孙子,实在不行就做丧家犬的道理。 薛大老板正准备往床头进发,正准备趁着这大好的天气要搂住这美人再温存一会儿,重复昨晚的风狂雨骤,忽然院子里匆匆响起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这声音焦急匆忙,而且含着节奏,那节奏他熟悉之至,因为铭刻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本来舒畅的心情变得压抑非常。 他一听便是有急事求见,他自然早就命令过弟子麾下,若非是关系到长风镖局生死存亡的大事,决不能跑到后院他的寝室汇报,这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个人的私隐,所以轻易来到这侵卧的院中的,不是生关死劫的大事,便是对自己怀有仇恨的敌人。 他心头一下子绷紧了,顿时收起来了无穷欲望,犹如一盆冷水兜着头浇了下来,炽热的欲火一下子变成了冷灰,瞬间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不祥的感觉让他晕天转地。 他这种家财百万,得来不易,取之不义的人物,是不是都有一种半夜怕鬼敲门的恐惧?现在连半夜都不是,那么大清早的,又有什么事要发生呢? 刚才自己还听到喜鹊的叽叽喳喳,难不成……… 难道是主公事儿发,或者有什么新命令?抑或这次往岭南走的那趟王五弟和胡七爷的镖被劫走? 他心中砰砰直跳,开门走出了寝室,来到客厅,一个黑纱蒙面的人已经坐在正中八仙桌的左手边,正焦急的望着他,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凌乱,似乎是正在等着他,望见他的出现,眼前顿时一亮,随手递给他一个书谏,书谏上有一段话,似乎是匆匆之间写就: 蜀山派与青城派火并,只可惜两派元气未伤,并未达成吾之心意,聚金窟已沉沦堕丧,原计划更变。汝需急速在三日内寻在蜀山一带寻找一个叫徐云若的少年,设法生擒,他身上背着诸葛青阳的佩剑紫电锋霜,将他押往漠北,切记切记! 读后焚之! 他来不及细想,又看了看这封书谏,唯恐漏了字迹和意思,然后就着桌上尚未熄灭的蜡烛焚烧成灰烬。 那蒙面人一直盯着他,犹如一把钢刀一样望着他的手和那封信,等到信被焚毁,这那坐着的蒙面人已经飘然出了房门。 他似乎是怕薛大老板读完书简不尊号令毁去,此时见到字谏已经焚烧,所以再无挂念,便匆匆而去。 长风镖局上上下下的人,居然无人发现他的出现,也似乎对他的行踪不敢过问。 正在这个时候,他最心爱的书童翎花轻轻的在外面道: 大爷,玄都宫有使者求见!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有一种敲打金属声音的清脆。 薛大老板本来紧绷的心几乎要从嗓子跳了出来,书谏上的字句命令已经让他头顶如压着一个千斤巨石,哪知道更有玄都宫的使者来求见,此时此刻,玄都宫的人又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蜀山派和青城派火并之事么? 他尽量压抑一下自己激动莫名的心情,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哼了一声,示意不悦,以表示对属下的莽撞感到不满,微微道:有几个人,所来何事? 一共一个少年,说是让大爷亲自走镖,押送一辆马车! 他心中豁然如开了一扇天窗,自忖道:“难道他们所为同一件事不成么?这辆马车又有什么稀罕?” 他疑惑之间,刚才压抑心头的阴云已经稍稍散去,他更担心的是,若非这两件事是同一件事,那么自己该如何应对? 是听从书谏上的命令,还是按照玄都宫的意思,自己亲自走这一趟镖? 他心中忐忑不安,打开房门,大踏步走出了卧室。 那床上陪着薛大老板疯狂了一夜的尤物依然酣睡,薛大老板似乎忘记了这个女子的存在。 其实他并非忘记,因为这两件事挤在一起,也让他瞬间的懵了,不过这两方而来的势力旗鼓相当,自己纵然是无所不能的薛大老板,也一样是不敢惹,不敢得罪,哪一方都不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一章 武林护命符 蛮横逾皇帝 武林中的规矩十分奇特,朝廷中的护官符虽然厉害,可你若是真的干犯冲撞了,最多是丢掉乌纱帽和铁饭碗;江湖中的护命符若是因为你的无知而冒犯亵渎了,那就是丢掉你的性命。 江湖与庙堂之上虽然是遥遥相对的两面,可大文豪早就说过,处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这两个地方本就相互影响,相互呼应,寻常的写到什么武林兴亡,江湖故事,都会为了避讳影射的下流文笔,也怕干犯了文字狱,所以闭口不谈什么庙堂之事,其实这种行为不是懦夫,便是故意的不敢直视的蠢和坏。 庙堂之高对于世风日下的影响有目共睹,江湖之上对于下里巴人的潜移默化一样是润物细无声,许多人见识过庙堂之高和庙堂之上的刀光剑影,互相倾轧,但是对于文人意淫幻想的所谓惊心动魄的兵器谱上的江湖故事,却似乎陌生。 其实兵器谱上的人物的残忍冷漠冷酷邪恶哪里及得上庙堂的一分呢,若非是庙堂之上提供了可以渲染的素材,穷文人的想象又如何能够写就东方不败任我行的横行霸道,上官金虹的冷酷无情呢? 一向快意恩仇,二十年来行事果决的薛大老板之所以沉吟不决,犹豫莫名,只因为这两面而来,一同在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之内聚集到长风镖局的势力,其中的一方是薛大老板的大老板,另一方是雄垂西域,傲视中原武林,足以与武林盟主墨孤魂和他麾下墨尊金卫相抗衡的玄都宫。 玄都宫纵横天下,称雄百年,武林中能够称得“博大精深”四个字的宗派,除了昔年的蜀山派,并无其他门派可以无愧于这四个字。 而今世易时移,诸葛青阳所创下的蜀山派的流风遗韵,转移至玄都宫。 玄都宫虽然没有进取中原的霸道之心,可是其势力威风之强大,门下百余年来人才之鼎盛,已经到了中原名门正派所不能小觑忽视的地步。 薛大老板纵然天资聪慧,天赋奇高,家财丰厚,二十年来集聚的势力雄强,可是比起来中原的名门正派,还是毕竟多有不如。 人家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至少人家以为这江湖乃是人家的原始股东,江湖是人家的祖宗所打下来的基业,人家的祖宗流过血,杀过人,而且那血的确是成河,的确是漂杵,那人命,足以充满十殿阎君下属的枉死城。 后续的再能强横一时的门派,也不过是家奴家仆。 这些名门派中所经营聚集的势力盘根错节,扯地连天,你能看到的,你看不到的,都是他们的家产私财。 他们门下弟子徒孙,各种支流分派遍布大江南北,蟠木流沙,就算是奔腾不息的江河湖海,也自然是他们家后花园的池塘溪流。 薛大老板上位的确不容易,可是他才杀过几个人,他才经过多少的艰苦磨难,他最多不过是新科的暴发户,在这些名门正派中人的眼中,毕竟还是不能跻身他们之列。 名门正派的自负傲慢一至于斯! 当然,薛大老板的大老板更是万万不能得罪,他是薛大老板的恩主财神,你万万想不到的是,别看薛大老板也是名动一方,川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武林中名动四方的一代豪强,只是要说出来他的大主顾名讳,只怕是要吓死你们这些草莽匹夫,宵小草泽屁民百姓的。 平素你们以为你们不可一世,天下都装不开你们,平素你们都认为谁也惹不起你们,走道百十丈之内,你们都可以入螃蟹一样的横着行走。可是薛大老板的大老板若是要发起威风来,必定是泰山崩塌,东海倾覆,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家人哭,一路人哭,恶政当道,千家万户破败灭绝,何况是猛如虎呢? 读者也许以为作者真是吹牛皮,就算是皇帝老子王公将相也未必有这等威风吧。 只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犯法,亦有老天施惩,包龙图打龙袍的国法不容亵渎。 薛大老板的大老板自以为就是王法的化身。 封建时代的皇帝还要为自己的狂妄悖逆下罪己诏,薛大老板的大老板绝对不会向屁民百姓道一个歉来装模作样,低下身段。 这样在他们以为他们比封建皇帝更加高明和理直气壮,其实在另一各方面证明他们比封建皇帝还要无知颟顸。 若是真的犯法,其实在他而言也只是家规帮规而已,他从来不以为自己犯的是法,而是因为内讧和倾轧,败在自己心慈手软,败在自己当断不断。 就算是被下了牢狱,加诸刑求,他们也未必心服口服。 就算是嘴上服气,其实心里还是不服,他绝不会为他的作恶多端,杀伤害命而自责懊悔,与其说他们是铁石心肠,倒不如说他们形同禽兽。 只要罚酒三杯,脸皮红一下就好,因为对他们而言,羞愧和脸红已经是千古罕有的事儿了呢! 读者也许以为薛大老板的大老板难道是圣教正统和西方魔教不成? 是与不是,还请慢慢读来。 薛大老板的大老板最多只是为同僚装模作样批评指摘几句而已,因为同僚之中谁的屁股也不干净,除非一不小心在人面前露出了光屁股,否则他们才不会互相说对方屁股上有大粪呢! 而且薛大老板的大老板能量惊人,不知道凭着自己的威风势力造就了多少个千千万万薛大老板这样的富翁,举凡江河湖海,名山大川,江湖庙堂,凡是生物所栖息的水陆江河,膏腴肥沃的土壤,早就被他们分割一空,凡是能生利的所在,无不被他们把持。 薛大老板的大老板赏赐给薛大老板发财致富的机会,虽然薛大老板不承认他的富贵无极乃是他人的赏赐,只是这的确是事实。 因为他得凭着自己的努力经营生意赚取不菲的财富,进而进奉自己所得积蓄给自己的大老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二章 盗贼为贵族 震慑群豪胆 这叫进贡,或者叫效忠,或者是大大老板取自己所需,难道威逼勒索经商致富的商人献上自己辛苦挣来的银两,这叫取自己所需么? 这种思维,其实是薛大老板的大老板专有的思维,因为他觉得靠着他的名声致富升官的,都是他的恩庇,也都要缴纳自己致富的本钱,靠着大老板的名声势力得到家财百万,岂能是无本生意呢? 大老板以为,因为奴才们的一切本就是他们的恩赐,放在他们的手中,也不过是暂时代为自己保管。 奴才们的横行霸道他们并不觉得会僭越自己的威风,相反他们以为,奴才们的威风凛凛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威风势力的彰显。 皇帝还知道,贫家小户辛苦种下来的粮食,交够了皇粮国税,剩下的还是人家贫民百姓的,所以也警告臣僚皇子皇孙们: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可是,到了大老板那里,统统一切,都变成了他们的,他们打下来了江山,便要威逼别人承认他们的正统,除此之外,还要别人承认,他们的一切都是我大老板和大老板的子孙的,你们什么都没有,你们吃的是我家的饭,喝的是我家的水,所以要永远忠心耿耿于我们大老板家。 总之,一切都颠倒黑白,一切都和普通的权谋术都有所区别,然而又有雷同之处。 薛大老板这样出身草莽的暴富暴贵人物,等到钱也赚得足够多了,名气也足够大了,势力也足够广了,便开始漂白他们的身家,便开始将他们的茅房底子要尽情的清洗,便开始以仁义道德和诗书礼仪来做传家宝贝,尽量消散他们身上的匪气霸气。 他们需要有一种贵族的风度和面容来出入豪门大院,来进出宫殿盛宴,好与那些与他们一样装模作样的强盗和强盗子孙觥筹交错,举杯共贺他们的盛世。 虽然,他们难脱奴才贼匪的痞子流氓气息,凡事到了紧要之处,又开始露出强盗虎狼的真面目,龇牙咧嘴的开始不顾吃相的山吃海喝。 在他们自己,实在难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为做贼的本性难改,为为匪实在畅人心怀,可以恣意横行,君子们不敢为,所不愿为的欺男霸女的恶行,他们可以信手拈来,不顾廉耻的尽情任意妄为。 看到美女就威逼利诱拉到自己的床上,惦记谁家的良田美宅,便怂恿奴才,勾结官吏敲诈勒索,逼良为娼,使尽手段得到,见到有肥差肥缺,就尽量安插自己的儿子孙子上位,见到一切想要的,便抢来分赃,梁山好汉们所为的,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如薛大老板这样志气广大的人物,一代富贵并不能满足他的穷奢极欲,他要做模作样营造如名门正派一样盘根错节的关系,培植自己的势力,慢慢的将自己的长风镖局变成名门正派,到时候管它是长风商号,还是长风钱庄,反正都不重要。 那时候的势力非但网罗庙堂之上,还有江湖武林,什么士农工商,什么三教九流,都统统不在话下! 这便是名门正派的威风势力! 以薛大老板之威风,组建薛大老板的根基后台,真是大大老板也! 薛大老板的大老板之大,真是盖过天地,直呼天地阎罗诸菩萨,急急如律令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也! 凤天来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这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对于武林中人来说,玄都宫的使者突然造访求见,他们必定是要有一番忐忑不安,他们是应该要做一番心理揣摩的,当然,还要尽量压抑一下自己如临大刑一样的心情。 玄都宫如墨尊金卫和墨孤魂一样,对于武林中人而言,一言而关系生死存亡。 对于任何武林中人来说,因为不知道这西域而来的玄都宫意味着祸还是福。 一般而言,陌生人,陌生的势力忽然闯进你的视线,跑到你的家门口要求见,祸比福的可能更多一点。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你的家里给你送白花花的银子和美女,谁也不会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跑到你的面前恭维颂扬你。 你不是潘安宋玉,人家凭空都爬墙来围观你,往你车上扔鲜花美果;你也不是绝代妖娆的美女,君子仁人都环绕你裙钗之下,为你的一颦一笑要生要死,也不会为你效忠效劳,死而无怨。 你不是皇帝老子,不是薛大老板的大大老板,没人给你进贡;你也不是武林盟主墨孤魂,有人故意就谄媚你,阿谀你,讨好你,巴结你。 长风镖局虽然开门做生意,可那保镖的行当,都是如玄都宫这样的名门正派所看不上的生意。 这种自视甚高的名门正派,以看家护院为耻,岂能自堕身份为此于达官贵人做鹰犬奴仆的事儿呢? 当然,保镖的生意好歹都也算是正行,好歹都也是凭着辛苦吃一碗刀尖舔血的江湖饭。 那些平素里瞧不上这些看家护院的保镖行当的名门正派中人,他们豢养数千数百上万的弟子徒孙,又以何为生呢? 他们既然看不上这些凭着劳苦得来的钱财营生,那么他们难道如梁山好汉一样做无本买卖么? 难道他们嫌弃薛大老板这样的不济熊包居然要凭着辛辛苦苦挣饭吃太过寒酸么?抑或他们以为薛大老板行走江湖,千里奔波所得来的钱财不比他们的吃拿卡要而来的丰厚么? 好歹走镖的还是靠着经营生意吃一碗饭,武林中的九九八一的各门各派,他们难道都是靠着收保护费,沿途设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达官贵人,富商士绅的捐赠而生活么? 对于这个问题,连一向博学多闻的作者,也难免失去了下笔的凭据。 因为如果天天有一帮手拿刀枪,游手好闲,说话横七竖八,横行霸道,不事生产,不上班,不种田的人在通都大邑名山大川不是聚会生事,就是游走闲逛,那恐怕连秦皇汉武都要噩梦连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三章 江湖无侠士 老少再相逢 作者相信,那种江湖,的确不是善良人可以期望的剑侠床下士所能出现的江湖,这样的侠士,也绝不会除暴安良,庇佑良善,除了如李逵一样的蛮砍一阵子,这种江湖好汉,还是不要巴望的好,他们可不分良莠参差就让你糊里糊涂抱着脑袋往黄泉路上跑的。 那种江湖是辛苦经营,凭着自己的努力挣钱致富的奉公守法的百姓的噩梦,比起来直承自己是匪徒的强盗,他们更有狠辣卑劣之处,而且他们还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让你死了也百口难辨。 行文至此,作者不禁要怀疑自己著述文字的真诚和影响,不过,好在江湖不过是江湖,江湖只是传说的江湖,江湖不是范仲淹谪居的江湖,江湖也只是书生们“仗剑长歌谈绝调,故人生死各千秋”的江湖,千古文人侠客梦,以作者的见闻,也不能脱却如此俗套罢了。 凤天来所预料的果然不错,薛大老板和之前所见到的一样,衣着朴素,精气神饱满,两眼烁烁有神,留着微微的燕尾胡,显得干净利落,精明强干,除了眼圈稍微有点酒色过度显得发黑之外,其他的方面他真的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坚城。 他依然保持那种精悍消瘦的模样,因为他不敢停下来苦练自己的武功,他还是江湖人的本色。 他不像是寻常的暴发户,小肚子腆起来,腮帮子鼓起来,吃的膀大腰圆,把所有的爆发气息都彰显在他们脸上和身上的那种俗流庸夫。 这倒是增添了凤天来心中的好感,凤天来不是心底清明的冷眼书生,也不是天生便对权贵富豪深恶痛绝的名士佳人。 他只是个要强好强,一心求在武林上位,一心想着手刃仇人,有朝一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大名的武林热血少年。 对于这样白手起家的武林英雄,一方豪强,他一向是怀着十分的敬意,因为在他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别看自己一来,薛大老板便出门相迎,薛大老板的弟子们顿时一脸恭敬虔诚,那种恭谨的意思,委实会让自己生出来今夕何夕和得意洋洋的感觉。 不过那一切都是对玄都宫而言的,也都是因为玄都宫盛名的缘故,这并非对自己这个武功高强的英雄少年。 如果不是曾经和薛大老板相会过,恐怕薛大老板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少年究竟是谁。 其实就算是个蓬首垢面的老妪,气血衰迈的老翁,或者是个叫花子,甚至是一条狗,只要他代表着玄都宫而来,薛大老板都不敢怠慢小觑。 凤天来知道,武林没有规则,也没有律法,武林不靠诗书礼仪,也不因为你的德行高就给你十分的尊敬赞誉。 的确,任侠未必需要名剑和高深的武功,侠而不武者所在多有,武而不侠不仁者更是穷斯滥矣,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名士想要在武林中能有一番作为,那还是痴人说梦。 有书生名士的身份还能做儒中侠者,自墨翟诸葛青阳以来,的确少之又少。 武林还是靠着武功和家世门派才能更好走得通的武林,江湖的大道虽然宽广,可是大英雄秦叔宝还是被一文钱逼得当锏卖马。 当然,如阿飞那样一空依傍,靠着凌厉的剑法将生锈的宝剑刺入兵器谱上鼎鼎有名人物的咽喉而一战成名的,也是少之又少。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门派做根基,武功也谈不上十分出类拔萃的人物,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川中武林人物仰慕的人物,迅速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的豪杰,那种艰苦卓绝的毅力,指挥若定的能耐,组织领导麾下攻必取,战必胜的本领,绝对非同小可。 其实这位所有的伙计都认为绝不会点头哈腰的薛大老板,听到了玄都宫使者的来到的消息,虽然在寝室中等了半个时辰,可是等到他打定主意去见玄都宫的使者之后,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长风镖局的大门来迎接凤天来。 玄都宫便有这样的魔力。 凤天来见到的薛大老板,约有五十岁的年纪,皮肤如古铜,尤其他的眼睛,似乎一下子便能穿透你的所有心事,在他的面前,连凤天来这个见多识广,不知道会过多少武林豪杰,武功高强的少年英雄都有一种坐卧不宁的感觉。 薛大老板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是玄都宫主的外甥,他认得凤天来,别看几年前他还是寒玉谷中的一个小童子。 薛大老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他听过你的名字,便绝对会记得你,只要他见过你,就别想他会忘记你。 覃逸风为这个少年耽搁数年在寒玉谷中,这是薛大老板大为吃惊的一件事。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覃逸风这样的武林前辈,播州土司赖以为擎天柱的大宗师的人物,会为一个小小的顽童驻足三年在寒玉谷。 那一次薛大老板正好往播州土司府走镖,经过寒玉谷,亲自拜访过这位还是他本门的师叔的前辈,这少年的谈吐见解,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模样。 这样的少年他自然不敢小觑,也不敢轻忽。 他这样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大场面的场面人,本来还想要恭维凤天来一番,甚至借着他攀附玄都宫和和凤天来一番,只可惜,凤天来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和他这位川西黑白两道通吃的大财主攀附交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来的目的绝不是要和薛大老板交朋友,也不是与他喝酒聊天。 凤天来还未等到他开口言笑,便道:“薛大老板早上好,寒玉谷中一别,匆匆数年,今日相见,小子幸何如之!我奉玄都宫主她老人家之命,她老人家有一趟镖需要您老走一趟漠北,酬银五万两,三十日内,此车,此马,马车中的人,需要完好无损的送到漠北狼居胥山,到时自然有人交接,还请你即刻出发,不得有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四章 言语固刺耳 财利暖人心 他言语清脆,吐字清晰,这番话曲折委婉,但是意思明晰无误,更不容置疑,也不容薛大老板讨价还价,“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如果这种口气足以让人有一种被胁迫威逼的感觉,可是保镖的价格惊人,足以让人心潮澎湃,冲动万分,五万两银子,几乎是长风镖局半年的收入。 这意思简直就是命令薛大老板,简直就吃准了薛大老板绝不会不从,而且点名让久已经不亲自走镖的薛大老板走镖,薛大老板连巡抚都监老爷所委托的镖都会推脱,难道会为你一个区区的少年几句近乎恫吓的话语亲自走一趟风沙扑面的漠北不成? 薛大老板难道是玄都宫的奴仆不成? 只是,薛大老板这样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和银子过不去,他又有什么样的气不能忍受,又有什么样的狂放不羁,傲慢自负的人物没有见识过呢? 薛大老板这样的大人物,一时间似乎被逼到了墙角,他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行动言语都不会急躁,以显得自己沉得住气,以显得自己的修养极高。 从来没有人敢给薛大老板这样说话,这似乎是无可置疑的命令。 当然伙计们以为的从来没有人敢,只是没有见到薛大老板的大老板的命令他的时候薛大老板的模样。 那时候薛大老板莫说还这样威风凛凛,其实只要谄媚阿谀能讨得大大老板的欢心,说一句干的不错,只要有一张椅子能坐下,只要有个角落能在宴席上有一角席次,只要有一个跪着伺候的机会,那就已经是求之不得,已经是荣耀万分了。 这样的情形简直是太多了,伙计们见到的 都是薛大老板得意风光的时候,何曾见过薛大老板屈居人下,猥琐低首的模样呢? 还未曾等到薛大老板的神色有变,还未等薛大老板想起如何应对的法子,凤天来掀起车帘,他似乎根本就已经揣摩好了薛大老板的心思,薛大老板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他的掌控和预料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着昏睡的少年,薛大老板眼前一亮,不知道为何,首先一个念头直入他的脑海:“徐云若!“ 薛大老板看了看车中躺着的徐云若,还未曾来得及问凤天来这少年的来历。 凤天来似乎极为不礼貌,根本就不给薛大老板说话的机会,道:“他叫徐云若,是连浮云的弟子,他被制住十三道大穴,暂时不虞他有逃走的的忧虑,此人昨日在蜀山中会过了无数的英雄豪杰,一战成名,乃是与蜀山派青城派以及武林中数个门派的生死存亡关联甚深的人物。“ “请薛大老板一定要严加看护他的安危,相信以薛大老板亨通四海的身份,各个门派都要给你一些面子的!玄都宫主她老人家当然也只相信你薛大老板能平平安安保着这趟镖!”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凤天来私自加上去的,不过要让武林中人走镖,薛大老板的确是不二人选,绝无差池,正好薛大老板恰好住在蜀山之下,所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薛大老板一下子心花怒放,把刚才凤天来咄咄逼人,不容他反驳,不容他说一句话的不悦甚至恼怒抛在九霄云外。 自从他接到那封书谏之后,他正在犯愁如何擒住徐云若,如何向大老板交代。 想不到玄都宫的人已经把他想要的人送到自己的镖局,而且他们所要求的把这少年送到漠北狼居胥山的地点一致。 世上岂能有这样巧合的事儿呢? 不过他也知道,这两派的地点虽然相同,可是目的觉不一致,只是如何做到两不得罪,他心中还有些不安,不过一个前所未有的计谋已经在他心中打定好,他知道,自己摆脱束缚的机会到来了,一丝得意涌上心头,当然,对他这种早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江湖人物,绝不会将这种心情表露出来。 本来他也不敢肯定这少年一定就是书信上提到的徐云若,可是玄都宫中人所述,岂能有假呢? 他观察力惊人,也极为仔细,平素走镖时候察看地形,一草一木,他都迅捷判断出是否有危险陷阱。 其实车帘打开的一瞬间,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少年身边的那把宝剑。 造型古朴,三尺长短,透着剑鞘都有丝丝的寒意流露在外。 薛大老板见多识广,武林中的见闻掌故,他无所不知。 他和蜀山派的渊源极深,与枯木道人一向交情不错,自然知道这就是枯木道人口中言说的紫电锋霜。 这把宝剑本来埋在聚金窟中,数百年来未曾在江湖中出现,也算是蜀山派的不传之秘。 就连蜀山派普通的弟子也不知道它的下落所在,以枯木道人为人的谨慎,又怕他人知晓宝剑的所在给蜀山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向不会轻易透露这个蜀山派的秘密。 不过诸葛青阳死后,这把宝剑就不知所踪,聚金窟的传说又似是而非,所以一般武林中人也都想到这把宝剑很可能是被埋在聚金窟。 虽然武林中人人对这把利器都心存觊觎,都想要得到这柄诸葛青阳佩戴的神兵利器,可是蜀山派毕竟余威尚在,不同凡俗,一般武林中人畏惧蜀山派的威名,不敢轻易盗取劫夺。 名门正派虽然也有贼心想要得此宝剑立威,只是自己的名声要紧,不敢明目张胆行此宵小所为。 剩下一些妖魔鬼怪,占山为王的草寇蟊贼,自然也不敢干犯武林正派蜀山派。 薛大老板能从枯木道人口中得知这个秘密,自然和枯木道人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也是枯木道人最为相信的武林同道,否则,枯木道人岂能轻易向他透露? 薛大老板吃了一惊,他还未来得及反应,猛然望见了那辆马车上飞鱼旗的标示,他暗自咒骂自己见一木而不见泰山,如此清晰明了的标示,自己都视而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七章 无声自炫耀 长风义气重 每两天走三百里,就在长风镖局有经营和关联的驿站里换下来马匹,以求新的马匹以更饱满充沛的精力来经历这段遥远的行程。 薛大老板不愧是薛大老板,他做生意,走镖,都是一流的好手,无论是江湖,还是生意场,他都是笑傲江湖的胜利者 别看他不事张扬,但是他的出手和为自己的镖队提前布局给养,脚力的眼光,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时代,而彰显着一种经纬天地的气魄格局。 不过在江湖的时代,这也等于是提前告知江湖人自己的行程,薛大老板的气势,已经盖过了那些宵小的觊觎。 他不怕他人觊觎,也不怕他人挑战,他的钢刀足以砍断蟊贼的骨头,他的铁拳足以砸烂劫道者的头颅,他的势力之广,天下英雄豪杰的无人不交,无人不识,足以让劫夺薛大老板所保银钱货物者无有立足容身之地。 他这种明白无误的告知潜在的自己的行程,已经给人形成了无形的压力,已经是一种明明的示威,那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也是一种不怒自威的自信。 此行依然重复这样的节奏,滴酒不沾,女色不近,不耽玩于通都大邑。 从脚程的加紧和薛大老板紧绷着的神情,大伙儿觉得,这趟行程要以更加迅捷的速度来完成,要以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对待,决不可有任何松懈,而且当中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过错。 薛大老板亲自出马已经说明了问题,而且自始至终,薛大老板除了命令启程和休息,都极少说话,只是薛大老板的气场和他的不言不语,给了大家无形的压力,薛大老板知道这样反而会让大家感到压抑,反而会影响了大家的判断和精气神,他尽量的调整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回复平素的那种谈笑自若,潇洒裕如。 就算是要走百万两银子的镖,薛大老板也未必会亲自护持,就算是无价之宝需要完好无损的送到主雇的手中,薛大老板也不愿意再次踏上保镖的征程。 看来这不起眼儿的马车,还有车中的那个朴实无华的少年,要比百万两银子还要重要,要比无价之宝还要贵重十分。 而众人也隐隐都听见了玄都宫的名字,因此他们也明白此行的关系之重,玄都宫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都宫,薛大老板,长风镖局,这是个微妙的组合,也是个绝配的组合。 因此,所有的人都很少说话。 云若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是进入夏季之后,天气炎热,车中更是闷热异常,不过他偶尔还感觉到寒冷彻骨,这应该是爬涉高山之巅的缘故。 他偶尔提气的时候,发现自己除了被点中了穴道之外,还中了慢性的软骨散之类的毒药。 只是一日三餐,薛大老板并未断了供应,他还可以坐起来,或者可以躺下来。 这少年不是犯人,虽然那书简上提到此人的身份和关联,关乎数个门派。 其实至今连薛大老板都不知道这个相貌堂堂,身材结实的少年对于玄都宫和下书给自己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是敌是友,是怨恨还是欢喜。 他只能猜测这少年的确与江湖各大门派的关联巨深,否则,玄都宫绝不会出五万两银子让自己亲自出马走镖保护。 他也绝不会背着蜀山派的镇派至宝紫电锋霜,其实他最为担心的这趟行程的安危关键所在不是这个少年,而是这把诸葛青阳的佩剑。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正是这个道理,这把宝剑可以说名动天下,它的锋锐未必就比湛卢,巨阙,太阿,长虹这些宝剑,可是因为是诸葛青阳的佩剑,其身价便自然不同。 武林中人谁不爱惜神兵利器,何况此剑随着诸葛青阳征战南北,纵横江湖,成就一代武林霸业,武林中人提起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谁不神往艳羡呢? 诸葛青阳的气魄胸襟,创立蜀山派,开创武林另一片天地的至伟玄功,岂是翻翻之流所能为呢,又岂是墨孤魂这等威逼天下英雄,凌辱江湖群雄的独夫民贼所能比拟呢? 薛大老板的安慰是,自己所带的弟子兄弟,都是头可断,血可流,秘密绝不会泄露的真英雄好汉子。 他们知道,一旦泄露了这车上藏着紫电锋霜的秘密,就算是不贪图钱财的武林英雄,也未必不心存觊觎这把宝剑,那么此行的风险,就远比保寻常的银钱货物大的多得多。 江湖中人,水旱两路的强盗平素之中不理会长风镖局所保的货物银钱,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交上薛大老板这样的朋友,受用一生,得罪了薛大老板,就算是能得到这些钱财,也不一定有命有福享用,可是这柄稀世宝剑的价值就不同了。 那代表着武林的至尊地位,代表着每一个人心中至高无上的荣誉,只要是武林中人,没有不对这把宝剑生出据有之心的。 长风镖局的所有人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对于长风镖局的安危,他们甚至比薛大老板看的还要重要,薛大老板家有余财,就算是金盆洗手,对其生计也毫无影响,如果长风镖局真的倒了,除了在薛大老板心理上形成失败的感觉,对他的资财绝不会有损多少。 可是对于他们,长风镖局乃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离开了长风镖局,他们将无所依靠,长风镖局若真是落败了,他们真的就是树倒猢狲散了。 长风镖局不仅仅是他们衣食的根基,也是他们荣耀尊荣的名气所生之源泉,只要提起来长风镖局,江湖中人,又有谁不挑起大拇指,又有谁不是对自己生出仰望的神色呢? 多少年来,长风镖局在江湖,在保镖的行当里,已经是一种神话的存在,虽然长风镖局的存在不能改变人们对于经商的鄙薄,可是长风镖局拥有丰厚的利润,拥有远比任何行会都更高的报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八章 土豪与贵族 蛟龙遭牢笼 起初,薛大老板不重名表而重实利;等到薛大老板有了实利之后,他又开始重视表象的那些虚浮无华的东西,譬如渲染身世,勾连名人做同宗或者祖上,抑或与名士文人吟咏诗赋,聚会风雅,专门一意的附庸,挖空心思的证明自己不是大老粗,要洗白自己曾经的粗蛮之风,盗贼之实。 不过说实话,薛大老板固然是江湖中的老手,可是其见识也未必都是面面俱到,他还是太有点儿太重器物的名实,而把驾驭器物的人过分的小觑和轻视. 不过以他 暴发户的天资后进,他怎么知道这车中所载的人物,穿着寒简,相貌平常的少年,将来的成就,并不比任何一个曾经的江湖名侠为低,甚至也不比墨翟,诸葛青阳,小李飞刀,楚留香这等盖世豪杰=逊色哪怕一点点。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这次出镖的力量配置,绝没有差池,这本就是比百万金银贵重的无价大有为之身。 飞鹰队本就是长风镖局精英中的精英,选拔出来的一流高手,头脑灵活,身手不凡,他们在江湖中也都称得上一流的英雄豪杰,而且,他们也并不被轻易的使用,他们只要一出马,便是长风镖局接到的重中之重的大买卖,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薛大老板把宝剑和人看成了本末倒置,反倒把那长埋地下,私人陪葬的古剑看的比英雄豪迈,无限可能的少年英雄还要重要,如此见识,也只能是有目无珠,也只能说明,他的见识气度只能做个土豪暴发户而已。 土豪归土豪,暴发户归暴发户,世上的贵族未必一定是贵族的遗老遗少,贵族也不是生来就是贵族,贵族的祖先谁也不敢断定一定就是诗书传家的诗礼簪缨之族,说不定还是海盗强盗,抑或是杀人放火的梁山好汉,世上第一个富贵者,肯定是个暴发户,但是未必是贵族。 有时候贵族不一定就意味着钟鸣鼎食,就意味着生来的就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当然贵族是要飞鹰走狗,是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烹龙煲凤,可是这样的家族更多出来的是败家子儿。 而那些贵族的真正风骨,有苦先尝,有责勇当,战争时候勇猛冲锋,平素砥砺德行,引导民众热爱自由,不畏强暴,誓死要为万民担当,绝不容忍暴君凌辱民众,自己的尊严也绝不容他人侮辱的义行,已经太遥远了。 不过,薛大老板让长风镖局中人获得的不仅仅是名门正派的虚名,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实实在在的尊重,这一点,普通的江湖帮派中人,绝不能有,也绝对做不到。 更不用说那些行事迂腐,卖弄风骚,加倍的爱惜羽毛,虚矫自饰的贵族豪门派中人了。 这一点,可比那些装腔作势,穷到吃饭都成问题的名门正派,还在摆谱儿,就算是没了菜下锅,一盘菜还要分成四碟儿以彰显自己的生活优渥的惯于喜欢面子功夫的败家子儿要强得多。 对于薛大老板来说,虽然这少年被制住穴道,下了迷香,可是知道,对于牢笼中的老虎,如果失去了羁缚,它们岂能听话呢? 他不敢断定这少年送到狼居胥山的结果是什么样,但是他绝不能送去一个死人,无论是玄都宫的使者,还是给自己下书简的恩主,都没有让自己亏待这少年,所以他绝不能慢待这少年,大人物的心思谁也不懂,谁知道这少年究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也许他在接受考验,也许他真的关系着蜀山派,青城派等门派,就凭着这几个门派,他也不能轻易得罪。 所以他不能亏待了这个少年,按照凤天来的交代,一日三餐,好酒好肉,好吃好喝的招待。 就算是到了崎岖寒凉,偏僻边远的地方,餐饮不继,他也是首先将所携带的酒肉供给云若食用。 云若躺在车中,只是每日听到车琳琳之声音,似乎有时候攀高登山,也有涉足水流,乘船渡河。 他只感到浑身无力,胸口气闷,头疼欲裂,他极力的回忆自己被人捉住的经历,知道那车中的老妪是陷害自己的元凶。 想起来苏心茗不禁黯然惆怅,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还是她陷身泥石流之中,又念及司马青姑的清丽脱俗,那优雅的身影始终不能在心中挥去。 他想要喊叫,却发现声息微弱,想要怒喝坐起来,却发现提不起力气。 他跟着习学驳杂的恩师连浮云学艺,自然也懂得一些医道药理,他试着运了一下气,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浑身的穴道每隔十二个时辰也都被那个为首的一脸精强的中年人制住。 他们似乎怕长期的被制住穴道伤损了自己的骨骼,所以尽量的给自己活络身体。 这样的迷药虽然无害,可是时间久了,必然会侵蚀内脏肺腑。 自始至终,薛大老板和他的手下未曾和他交谈一句,他一直以为,这帮人应该是哑巴,当然,云若也开始试着和他们交谈,只是他们一直不理会云若,所以云若也渐渐的就不和他们说话。 偶尔听到车外人声鼎沸的时候,他想喊叫,看看有没有人能发现自己,只是却发现自己的嘴在沉睡的时候被他们堵上了。 他腿上的穴道被制住,这些天的药力折磨,让他浑身乏力,就算是解开穴道,他也不能轻易逃走,这些人自然知道他的本事,丝毫不敢有疏忽懈怠,也不敢让别人发现这车中的少年。 不过读者也许会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放弃这辆马车呢? 长风镖局自薛大老板一下,打点好了精力,做出了十分的布局计划,以防有人劫夺生事。 前两天的沿途却没有丝毫的事情发生。 只是空中偶尔似乎有怪鸟的鸣叫,因为太高太远,他们自然不知道,那就是名动天下的护宝珍龙,但是云若却对这声音熟悉之至,他本来阴沉的心头顿时起了一丝亮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五章 无声折威风 慷慨好老板 此时薛大老板脸色未变,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向着院子里高声喝道:“薛奎,薛恒,薛飚,叫上飞鹰队的全部兄弟,辰时出城,随我出发走镖,谁要是耽搁了时间,砍了他的腿!” 他的声音低沉而响亮,震得院子里嗡嗡直响,凤天来想不到此人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不过这还不是凤天来吃惊的地方。 凤天来未曾理会这位薛大老板的恭维客套,自以为在气势上已经压过了薛大老板,也等于是向这个暴发户挑衅和示意自己看不上他。 哪知道这薛大老板可是江湖老手,人中之精,他岂能没有看明白凤天来这个骄傲的少年的用心,他并不知道凤天来和玄都宫真实的恩怨,也不清楚覃逸风的真实用心,他只以为凤天来乃是玄都宫主的外甥,还是玄都宫着力培养的英雄少年。 他知道要教训这样空有名门正派做根基,却积蓄和经验极少又骄傲自负的少年,要用最直接的法子来羞辱他,要活生生打他几个耳光,摔他两个跟头,那简直就是便宜了他,而且他很可能在长辈面前搬弄是非,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薛大老板索性就顺着凤天来的意思,连自己对于这趟镖的犹豫都没有让凤天来看出来,就开始命令自己的亲族子弟随自己走镖。 既然他无视自己的威名,仗着是覃逸风的弟子和玄都宫的使者身份,那我薛大老板又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呢?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也让你知道知道我薛大老板的厉害之处。 薛大老板也不再理凤天来,除了从他手中接过三万两顺天府正大钱庄的银票之外,索性就当他是个普通的传达信息的使者而已。 这一点,凤天来真是没想到,这老狐狸如此狡猾,他居然无声无息就折损了自己的傲气,凤天来倒是有点沉不住气。 不过他这次来可不是和这个暴发户斗气而来,也不是为了争上风,索性等到所有的事交接之后,就转身离去,薛大老板也摆出一副恕不远送的模样。 生意归生意,生意我不冷落,可是你不敬重我,不给我三分面子,仗着你是名门正派的子弟,我也就未必会把你当会儿事儿。 你们以为江湖是你们家的,其实江湖中每一个人,每一个门派都是过客,我们谁先走,谁先来,还未必说得清楚。 你是孩子不假,可是你的虚矫傲慢已经触怒了我。 有你的这种傲慢不羁在,很可能我的孩子和后人也因此被你羞辱,我犯不上和你一般见识,可是我不能让你的威风和傲慢侵犯凌辱我的后代儿女。 你若是以为你有个名门正派撑腰,就想压我薛大老板一头,那可真是绝无可能。 我薛大老板是凭着真刀真枪赚下的盛名和家业,不像是你们这帮躺在父母祖宗的基业上做败家子儿的公子哥儿,你们的骄傲傲慢只是你们自己的错觉,你们以为别人对你们的尊敬是天经地义,那简直是大错特错。 别看你们长得女人一样的白白嫩嫩,别看你们一脸傲娇,若是换了地方,换了位置,你也不过是个狗娘养的兔儿爷。 凤天来也暗自吃惊,看来这个传说暴发户真的不简单,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心理变化,自己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得。 自己根本未曾看得出来他心思的变化,自己未曾掀开马车帘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否在怀疑和想着推脱这趟生意。 等到打开马车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有变化,自己万万想不到,他一下子就决定了要亲自走这一趟镖的决定。 也许,此人能够在武林中得享盛名,致无极之富,武功倒是其次,他的确有超过常人的沉稳和谨慎,盛名之下,绝非幸致。 薛大老板就是这样干脆,就是这样果决,如训练强兵猛将一样训练手下,他叫的这几个薛姓子弟里,有两个并非是薛家的子弟,只是他的徒弟。 这两个弟子出身贫寒,少小时候就失去了双亲,薛大老板收留了他们,他们便认他做了干爹,改姓薛。 这种干脆果决,一言而决也是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兴盛发达的原因,别人不敢走,别人犹豫忐忑的生意,他绝不推脱。 薛大老板的命令无可置疑,不可反驳。 当然,作为生意人,他要讨个彩头,辰时正是良辰吉时,昨天他还铁口神断讨教过,他本来要趁着这个时候去山上打猎的。 对于薛大老板来说,江湖跑老了,胆子未曾变小,只是越来行事越小心了,凡事都要讲求个彩头。 他现在最相信就是何时是黑煞不利,何时是良辰吉时,宜动土,宜婚丧嫁娶,忌出行,忌如何生意等等等的日子,都要看个历头,和铁口神断讨教讨教再说。 这也验证了作者说的,越是这等暴富暴贵的人,也越是信奉这些黄道黑道,故弄玄虚的玩意儿。 不过有点晦气的是,薛大老板昨日沾了女人的身子,始终觉得有点不祥。 他这种人,最忌讳走镖的时候,犯了酒色财气四个字,人在旅途行商,无论酒瘾,色欲有多大,有多强烈,都切不可犯禁,安全抵达了所在,交割了生意,什么美酒,银子,美女妖姬,都可以尽情的享用。 而且遗传农人朴实憨厚的天性,薛大老板没有小气的毛病,他的赏钱工钱丰厚。 薛大老板从不亏待手下,若是手下伤病或者家人遭难,薛大老板都是慷慨豪迈,出手阔绰,一力周济,尽了薛大老板长风镖局的门,便是薛大老板的人,薛大老板的手下要是遭了贫病折磨,薛大老板岂能脸上有光呢? 这大概就是薛大老板喜欢说的,皇帝不差饿兵的意思。 所以,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最能留下能砍能杀,独当一面的人才,而那些好勇斗狠,踏实肯干的江湖好汉,只要跟着薛大老板,不愁银子,不愁酒,更不愁有妖娆的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六章 人世有代谢 长风出镖行 这是薛大老板的好处,江湖人要的就是银子和女人,还有酒,有了这三样东西,还愁没有人为你死心塌地的效忠么?还愁谁会偷懒钻营的不干活么? 保镖这一行在三百六十行里大概不算什么高雅的职业,比不得仕途,也比不得儒林,更比不得官场上的掮客。 在江湖中,也为正道和名门正派所鄙夷不齿,可是为了吃口饭,难道非要杀人放火,占山为王,才被人高看么?非要做梁山好汉那样抢劫良善才能被人称呼英雄豪杰么? 长风镖局在保镖这一行的规矩严厉,但是因为走镖时候的小心,加上薛大老板在江湖中的盛名和背后的大老板势力,极少有人敢劫夺薛大老板所保的镖。 其实,薛大老板倒并不因此生出骄傲,对于他忧心始终要比自负的时候多,他知道自己的家底儿,也吃过苦,对于忧患,始终比别人多一些。 他其实无时无刻都在提心吊胆,都在等着有一天长风镖局的招牌砸在自己的手中,眼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保镖界最负盛名的镖局轰然倒塌。 这种念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是苦日子里泡大的,自然也不怕重新跌落在一无所有里。 这一行的兴衰存亡大概就是宿命,想躲未必能够躲得开,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最幸运的也不过是在有生之年自己看不到这一切而已。 本朝的开国勋臣又有多少,他们与太祖太宗皇帝都有江河如带,山河如砺,封爵不灭的誓言,可是至今残存依旧的又有几家呢?何况自己这样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呢? 其实薛大老板格于局限,把自己瞧得比那些文臣武将低了不知道多少个层面。 其实,他的成就并不比那些靠着砍杀他人性命,建功立业的武夫们低,甚至比那些依靠阴谋诡计将英雄陷入绝境的阴谋家要高尚不知道多少倍。 他靠着自己的果决,组织,经商的头脑致富,不知道成就了多少长风镖局中人的小康致富。 比起来那些只会用“谁要是敢冲撞了万岁,我就砍它脑袋”来表忠心的莽夫强了不知道多少万倍,比只会吹捧阿谀万岁爷英明的太监鸿儒更是豪迈了一百个台阶。 只是这种文明对于权势始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膜拜心理,又因为士农工商的阶层根深蒂固的分野,就把他们圈在了那个小圈子里,永远不得动弹。 薛大老板知道,没有千年的生意,也没有永远的盛世,就算是长风镖局忽然落败了,对于薛大老板而言,虽然痛心,但是并不一定感到意外,因为这是武林的常态,也是保镖这一行的常态。 这些年就算是每一次都风平浪静,他也不敢有稍稍的懈怠,因为他也知道这一行的名气建立在不知道要流过多少血泪,葬送多少兄弟的性命之上。 人前风光荣耀,可是一旦堕落,一旦颓丧了,便也在顷刻之间,那时候,没人注意你的失魂落魄,也没有人注意你的惨败消亡。 尤其薛大老板的后代大老板,还是那种性情难测之人,就像薛大老板自身一样,他也不敢肯定他的大老板就真的是北斗恒不动,泰山无转移。 皇帝老子和墨孤魂都宣传自己千秋万载,可是又有谁是千秋万载的呢? 他知道,只要一次疏忽,信誉就完了,生意赔了,砸了,便没有人再相信你,就算是你赔上身家性命,也抵不过信誉二字。 达官贵人之所以相信薛大老板,之所以敢把无价之宝,千百万家财托付给他保镖,正是为了他行走江湖二十年来,所保的镖从未出过差错。 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遍布十八省,分号二十个,下面的小分号更要以百数计算。 各个官道驿站旁都有他的买卖生意,这些地方最重要的作用其实就是为长风镖局寄养从西域漠北带回来的良马脚力,保证充足的牲口脚力。 凡是长风镖局的分号走镖所经过之地,这些马匹都要无常供应使用。长风镖局之所以比别人更快的将所保的镖送到,那是因为他们每隔三百里,总有新的马骡供应,牲口总是以最饱满的精力出发,远远提高了走镖的效率。 就算是未曾布局的边远地方,一样会凭着薛大老板在江湖中结交的朋友门派来帮助,尽可能的为长风镖局提供给养。 当然这一切都并非是免费的,不过对于日进斗金,资财百万的长风镖局而言,这一点开销真的是九牛一毛。 长风镖局这种财力,这种眼光,这种布局,当然都是薛大老板的得意杰作,也都是寻常人难以企及想象的。 不过,对于寻常的小镖局若是也要跟着有样学样,那就万万跟继不上,也学不起。 薛大老板的生意遍及十八省,四通八达,天下官道驿站皆有分布,这样保证了长风镖局有足够的需求来使用这些布局的车马,不至于有冗余浪费。 在通都大邑里,凭着长风镖局特殊的暗号和镖旗信号,就能换取所需要的良驹脚程,甚至还可以提早安排食宿,反倒因此节省了不少开支,也扩大了长风镖局在各个通都大邑的声势和生意。 薛大老板骑着他的千里黄龙骠上路,谁也想不到,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走起镖来并没有寻常人想的那样,炫耀呼喝,威风凛凛,高喊着长风镖局的号子。 薛大老板一向走镖的时候都是低调潜行,因为他知道声势和威风不是喊叫的声音响亮就有的。 此次走镖仅仅是护卫着一辆马车,有专门的赶车伙计驾着云若所在的马车,所有二十个人长风镖局最精悍的伙计都骑乘着高头大马,千里追风良驹。 镖局的王二爷,李三爷都是薛大老板的拜把兄弟,一个武艺出众,一个智谋宏富,都是薛大老板得力的助手,也是长风镖局的七个大股东之列,这次走镖因为干系重大,自然少不了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九章 愤愤有不平 弟兄互如隔 凤天来本着圣手娲皇的决定,与薛大老板交割好了这趟镖以及此趟行程的目的地,他又嘱托路上切莫亏待了这少年的饮食用度,把马车和云若交给薛大老板,给付了三万两银子定金之后,便转身而去。 不过对于保镖多年的薛大老板来说,这的确不是一个寻常的行程,因为马车和马车中的人,既不知道他是托镖人的仇敌还是朋友,而且也绝没有因为一辆空马车和一个被近乎囚禁的人出五万两银子指名道姓让自己出镖的事儿。 不过长风镖局就是长风镖局,他们与江湖中其他镖局截然不同,如果换做其他镖局,或许以为凤天来所托的这趟镖简直就是找茬儿来的,他们或许脸色都会变成了烧鸡。 可是长风镖局没有不敢接的镖,也没有不敢走的江湖路,更没有不敢做的生意,何况看在银子的份儿上,长风镖局岂能轻易放过这个大买卖,何况这趟镖乃是玄都宫所托,自己的主人所命,就算是一两银子没有,也得照走不误。 一是让玄都宫看看长风镖局的本事,二也是为主人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的表忠心。 凤天来看着薛大老板悻悻不快的神色,知道他的内心对自己折损他的颜面,不给他面子的行为十分恼怒,可又无计可施,他虽然喜怒无形,不过嘴角在抖动,眼眉在厉起,脸色也有些发青。 只是他还忘记了薛大老板的大度能容,不会与他这样的后起之秀一般见识,就算是折损他的威风,也不会用寻常的江湖方法。 毕竟,凤天来不但是玄都宫的使者,固然得罪不得,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大主顾。 长风镖局有规定,只要是客人,不分贵贱,不管他托的镖货物价值多少,便得如贵宾相待,就算是客人的态度说话如何难听,如何难以招待,也决不可慢待,更不能故意开罪。 薛大老板是立下规矩的人,当然不能当着自己的伙计的面儿来破这个规矩。 无论凤天来如何的不懂事体,也只能当他是个无知年幼 的孩童,事实上,他的确不是年幼无知,而且在江湖中已经有不小的名气。 薛大老板也究竟摸不清这少年如何的油盐不进,酸甜不通,对自己的恭维尊敬,全不当成一回事,而且把自己的和和气气,恭恭敬敬当成了懦弱可欺,他难道不知道我薛大老板是何等样人么? 薛大老板好在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与他一般见识,倒是掉了自己的身家和身价。 凤天来心理还是有一种忍不住的得意,少年的狡黠和狡诈,看着薛大老板隐忍不得发的憋气窝火,让他感到满意非常。 对于这样的暴发户,对于如此的武林新贵,虽然心中也对他薛大老板保有十分的尊敬其才华的意思,可是若要对他产生好感心仪,那真是让骆驼从针孔里面钻的事了,尊敬和好感的确根本是两码事。 凤天来既然交割好了事体,便按照江湖的规矩,转身而去,决不去再看着长风镖局如何安排行程,如何安排人力。 所谓信人不疑,疑人不用,本是保镖这一行的规矩,既然一切交托给镖局,便要放百万分的心,人家吃得起这碗饭,便会担得起这个责任,就算是货物丢了,人家也会原封不动的赔偿你的损失。 何况,如何行走,如何配置人力,本就是人家的镖局的秘密,与他人无扰。 薛大老板眼见得凤天来虽然无礼,却也懂得江湖的规矩,心中也稍稍感到安慰。 刚才他直接叫亲族子弟走镖,却是犯了走镖的大忌,向客人透露走镖力量的配置,不过那也正是感到事态紧张,故意张扬一番而已。 就算是如何的匆忙,至少也得打点好行装,何况千里奔波,如无准备,这一切岂能是儿戏呢? 长风镖局的伙计虽然精明强干,效率极高,随时准备着出镖,可是也要有一番精心的筹备,有了大致的规划线路,提早飞鸽传书,好让沿途的驿站的伙计准备好给养马匹,以供替换补充。 薛大老板其实也想在凤天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令行禁止,言必行,行必果的风度,给他看一下长风镖局的威风势力。 毕竟,他代表玄都宫而来,自己在他面前展示这一切,并不是给他一个孩子看,而是给他后面的玄都宫看一看自己的非同凡响,让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不敢小觑我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薛大老板虽然修养也算是高,不过对于名门正派对于自己这类经商之人的鄙夷,还多少有那么一点愤愤不平。 凤天来离开长风镖局后,尽量躲开别人的视线,他自然知道薛大老板在虹涯城里的势力和弟子的广布,若是按照舅母的意思跟踪镖队,便决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 他走到一个估衣铺里,买了一件新的衣服,穿上以后,在东城门城门出口寻觅弟弟的踪迹,打算两兄弟会合之后,一起暗中跟踪着薛大老板的镖车队,一是暗中保护那车中的少年,二来也要摸清那两个锦衣卫的贼子和薛大老板后面的大老板的真面目。 只是不知为何,天去并未在约定的地方出现,他仔细的查看,也未曾看到弟弟留下的印记和指路的标志。 他忽然心中起了一种不安的预感,不安之中让他有点心惊肉跳,弟弟心思单纯,第一次出走江湖,他唯恐出了差错,对这个身有残疾的弟弟,他的关怀疼爱,超出他的常性,他本是心性狡诈凉薄的少年,对于弟弟,却是如慈母一般的关爱。 不过想了想倒是有点好笑,天去也是少年英雄,武功了得,一般人如何能惹得起他呢?想到这里,他也就十分的宽心。 此时的城门口,已经熙熙攘攘,开始了人来人往,太阳已经越过蜀山的山梁,城市里头正逢上大集市,推车担担,吆喝货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窄狭遏人欲 落难两贫老 仅仅万人的小城市,却有百万人口的成都府,人不得顾,车不得旋的富贵繁盛,这一点,让凤天来这位见识过天下通都大邑的少年还是颇有些吃惊,他怕自己顺着原路走向东城门为人发现,所以尽量的迤逦绕行,绕到南城门口。 此时的城里,做买做卖,铺户林立,各色青红黄绿的铺子的旗号也迎风招展,狭窄的街道上骡马骆驼结队通过。 街道不够宽阔,可是布局格局紧凑之中又不显得十分杂乱,低垂的瓦舍阁楼,隐隐有江南小桥流水一般的精致优雅,而从那低矮的房舍,紧密的街道上,又透露出被压抑被积压而要释放扩张的欲望,这样的街道,这样的房舍,自然让人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追求大屋子,都在追求高堂广厦的渴望。 凤天来在铺子里买了几斤烧卖,酱牛肉,还有大饼及当地的腌制咸菜之类的干粮背在身上。 他知道此次跟踪薛大老板的镖队,不知道要如何经过几许高山涉水,兴许并无打尖补给的所在,而且要极力隐藏自己的行踪,更没有大摇大摆住宿买东西的可能,能隐藏多一些,便避免了抛头露面被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中人发现的机会。 等到他从南城门绕城而出,再转到东城门口的时候,见到那些个看城的军卒正在那里指挥车马行人通过城门,本来尚且宽大的城门显得逼仄非常,而东城门的繁盛和通行人流远比南城门更多,几乎到了拥挤不动的地步,夏日的天虽然不甚太热,可是把手城门的几个军卒自从大早晨起来到现在一直没有闲着,现在又在那里指挥来往人等,脑门儿上早就沁出了汗珠儿,嗓子早就冒了烟儿,此时的他们忽然有些懊悔懊恼,悔不该为了一个不知名的豪华马车的小伙计踢坏了王老汉的豆腐脑儿挑子,那小子连一句辛苦的客套都没有,就驾车扬长而去,真是让他们有被打脸的感觉,不过这些家伙也早就不要脸了,就算是被折损了所谓尊严,也不过尔尔。 这些个无赖流氓想的是,若是他的豆腐脑儿挑子在,此时岂能没有一万豆腐脑垫饥解渴呢,看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果然如此啊。 那被军卒打坏了营生的买卖的李老太婆和王老汉不知道是被这些英雄无畏的士卒给拎到的道旁,还是他们怕再次遭殃在往来的车马轮蹄之下,此时已经挪到城墙根旁边的道旁。 他们还在那里哭喊叫骂,已经声嘶力竭,嗓子发哑,此时犹如二胡的嘶哑啜泣,不过在许多人的眼中,他们并不可怜,他们的哭叫如落难的老狗在呼呼喘气。 他们嘴里数落的不是诅咒这世道不公,便是这些狗娘养的王八犊子忍心害理,欺凌老弱病残,一定要遭天打雷劈。 老汉一口一个格老子的辱骂这些军卒,偶尔在痛骂的恶毒的时候,还要尽量压低些声音,因为他也怕这帮吃石头铁沙子长大的家伙再次对他们施展拳脚。 你以为这帮惯于狐假虎威的军卒真的会顾及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只会客气的把他们拎到道旁,而不顺势踢他们两脚,擂他们两拳么? 如他们这样的老弱病残,莫说是军卒凌辱,他们老无所依,老无所养,当权者以其脂膏涂抹门面,装饰盛世殿堂,攫取其口腹余粮以滋养强盗邻邦以显示天朝富有,无所不有的盛世时候,已经把他们赶上了绝路,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畜生。 刚开始还有围观之人凑热闹,时间久了,便也没有人再围观他们的受欺辱,虽然有人有打抱不平的意思,可是更多的还是嘲讽他们的无知,敢去冲撞军卒大老爷的莽撞,甚至观望他们的衣衫褴褛,可怜不幸。 如果他们的遭遇,被人们口言相传,那么他们的遭遇还肯定会有许多热血性情的汉子咬牙切齿,憎恨贪官污吏的蛮横,恼怒鹰犬爪牙的冷血无情,因为那近乎看戏台子上主人公的痛苦悲伤。 可是当人们亲自亲眼目睹了两个干瘪消瘦,看上去猥琐懦弱的两个老人人的地上哀嚎的时候,所有人生出来的根本就不再是同情,而是以为这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装模作样,就是仗着自己老而无德,出洋相讹诈他人而已。 凤天来本来不愿意引起这些人的瞩目,也不愿意去招惹这无端的是非,他要奉命在暗中查看保护这辆马车。 只是看到那老太太和老汉哭泣的声音,他心中升起来一丝怜悯,可怜他们也是因为自己才落下如此惨祸,日后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凄惨,自己若是不去帮助他们,很可能在这炎热的夏季他们委屈遭打,一口气咽不下来,就出个好歹、 自己如何不将随身携带的银两赠给他们一些,减少他们的贫苦折磨,也好让他们不至于老年还要抛头露面来到街上讨营生呢? 少年人终究怀着一丝常人难有的怜悯热肠,他随即走上前去。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否这两个老人因为感到同病相怜,就把先前互相的龌龊和瞧不起给消散了一二,因而凑到了一起,偶尔还忍不住相互看上彼此两眼。 也可能是他们要故意做大声势,因为觉得一个人的哭号始终声音太小,加上气力渐渐的不足,肯定引不起人的重视,没有人的重视,也无法有人去关注他们的冤屈,没有人关注委屈,自然也没有剑侠侠客来为他们伸张正义,更没有人去施展手段去惩罚这些看门的军卒。 本来李老太太家女孩儿的风月之案,王老汉瞧不起她太甚,更加上他王老汉自以为年轻时候还跟着县太爷抬过轿子,自己的表侄子还是当前县大老爷的门房二爷,此时反倒遭此凌辱,那种憋气窝火更是无与伦比。 他心中岂能咽下这口气呢?李老太太见到王老汉的傲慢虚矫,自然也有三分恶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一章 低贱互加害 黄白动人眼 所以他们虽然出入城门时常相见,可是就是互相看不上,而且还因为彼此挡住了对方的道路,不禁破口大骂一番,而且这样的龌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他们都是卑贱之人,他们也都是勤劳的求生计,到了老年依然要靠着自己的辛劳补贴家用的老人。 当然,那位见官就要猥琐不堪,木讷不敢言,若是吵架就肾上腺飙升,比谁都要火气十足,妙语连珠,花样百出的诅咒辱骂方式爆豆一般的李老太太更胜一筹,当然,王老汉也是响当当的好角色,一个村子里,他若是叫骂称为第二,便绝没有第二个人敢称为第一。 在王家庄,不是因为别人摸了他家一个鸡蛋,多割了他们家半垄麦子,多刨了他们家一角田亩,邻里收拾屋子扫掉了他们家的瓦片墙角,就要指桑骂槐,呼喝痛骂高邻,便是说不上三句话就喜欢和人角力互相詈骂,虽然他体格不弱,可是打起架来委实不算是好手,多是输少赢多,吃尽了铁拳和无影脚的苦头。 若是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通常,都是王老汉这倔强狡黠的老男人落败,抵不住对方的叫骂之力,落荒而逃。 由此可见,李老太太的詈骂功夫的确炉火纯青,不同凡响。 两个人一个自觉老爷爷我是阔气人,至少先前是阔气人,或者是阔气人的亲戚,一个自以为我是干干净净,勤劳的良善乡民,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虚矫自大,自以为是,傲慢无礼的糟老头呢? 这一点都不奇怪,就算是最窝囊,最没本事的人,就算是同是被侮辱被损害的人,不也是互相的鄙夷踩踏构陷,互相咬将对方置于死地,互相看对方的笑话么? 什么天下受苦人联合起来的鬼话,都是骗骗人蛊惑人心的野心家的胡说八道,有钱人可以勾连党派,穷人们从来都是互相残杀,因为他们觉得独木桥上,我踢下了你,我就有通过求生的机会,龙门之上,只有我跳上去,你被摔到河岸干涸而死,对我才是最大的利益所在。 三千年来,不都是一部一部被侮辱被损害者相斫砍杀的历史么? 野心家和加害者又有多少呢,只因为他们的蛊惑,他们的怂恿,他们的诅咒,就让没本事懦弱的人陷入无穷无尽的厮杀,正因为他们智识低劣,所以才无休止的以厮杀来终结。 杀君马者道旁儿,骑着高头大马骑赛的选手,和道旁的看客并没有多少分别。 群狼的毁灭并不因为虎豹狮象这些天敌的存在,更可能因为是他们自相残杀。 凤天来趁着守城的兵卒正在指挥着来往的行人进出城的时候,低着头,到了这两个老人跟前。 他低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两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分别每人塞了十两塞到两个老人的怀里。 这两个老人正在困苦迷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回,差不多都要哭嚎尽了泪水,被渐渐高升的太阳晒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的时候,忽然有人向他们走来。 他们还以为是这些欺压良善,狗娘养的兵卒因为他们的无礼咒骂要报复他们,索性就壮起来了胆子,忍不住要站起来和他们理论厮打,拼着性命不要了。 他们以为,世上绝无这样的道理: 有人痛打羞辱了你,还不许你反抗叫骂,还不许你哀嚎痛楚,怨怼记恨。 忽然见到有人向他们怀里伸手,他们忽然警惕性十足,犹如畏惧毒蛇的侵凌加害。 他们生恐怀里仅剩下的玩意儿被人偷走劫夺。 王老汉怀里揣着的是个被油腻变污浊,早已经分不清本来颜色的小布袋,里面有他的旱烟卷儿和烟丝儿,还有几个找零用的盛世通宝的铜板;李老太太怀里揣着的是今日一早进城的口粮,两个干饽饽。 他们正待要喝骂喊叫,奋力挣扎,他们绝不能受了冤屈还要埋头下咽,绝不能被打了耳光还要忍气吞声。 因为他们的世界至少还没有黑白颠倒,至少受害者还不必向加害者感激不尽,崇敬无已。 他们有是非分明的界限,也有这样黑白分明,有恩必酬,有怨必偿的血性,当然加害者也允许被海者受了冤屈要痛苦诅咒,要逢人诉说冤屈。 等到了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在所谓太平盛世上演人相食的惨剧的加害者窃国大盗们做了坏事,还强迫民众规模膜拜他的英明神武的时候,不但窃国大盗失去 了寻常的人性,连普通的百姓也变成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畜生之类。 被逼迫的受害者还没有什么,他们畏惧他们手中的刀枪而说谎逢迎,这无可厚非。 可是侵凌加害者已经身死名灭的时候,还在为加害者和窃国大盗们叫好的家伙,这样的人类,简直就不配做人,也不齿于做人了。 因为王老汉和李老太太始终不相信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这帮虎狼恶徒难道还要杀生害命不成? 难道打了自己,羞辱了自己,还不允许自己叫屈喊冤么? 他们就是倚老卖老,就是赌这些家伙是怂蛋,他们不敢赶尽杀绝,“格老子的”,王老汉狠狠的吐了一口几乎已经很少液体的吐沫,他不相信这些狗娘养的家伙还敢继续作恶,索性老子拼着性命不要和他们拼了。 黄白晃人眼,财帛动人心,这两个老人眼神儿都不算是好,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送到了面前,他们无论如何也能认得清楚明白,世上又有多少见了银子眼睛不开的人物呢? 他们觉得蹊跷非常,又觉得难道是天可怜见他们的冤屈,所以降下此等横财怜悯他们么? 侠客打抱不平的确是常有之事,可是侠客救助的不是清官明吏以为将来图个出身,就是落难小姐为了将来的因缘,抑或孽子孤臣图个程婴杵臼的侠义之名,又有谁将白花花的银子拱手奉送给他们两个干瘪瘦弱,贫病折磨,没身家没根基的孤寡老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二章 怜贫反被陷 詈骂同声责 当他们一起抬眼观看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面目英俊的少年看着他们,微微笑道:“二位老人家,天气炎热,你们又受了如此委屈,还是赶紧拿着银两去看看医生,看看有没有受伤,剩下的也好买些补品将养一些。” 凤天来的话语的确是人之常情,何况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那可真的称得上天降横财。 对于寻常的农家小户,五两银子就足足是他们一年的收入,这少年一出手就是他们两年的收入,要买米买面,少说也得买个千八百斤,要买肉买酒,也足够家里过十次年的所食用的酒肉量。 这少年出手慷慨大方,人又英俊干净,言语又得体温柔,忍不住让人生出来无限的好感。 凤天来出于少年的热诚恻隐,怜贫恤老之心,也没有想到让人回报感激,他本想放下银子就走,这正是江湖江湖英雄的男儿本色。 凤天来的举动让两个可怜瘦弱,面有菜色霉气的老人不禁张大了嘴,嘴里发出一股股腐臭的气息。 凤天来尽量忍着,虽然那味道的确难闻的紧,如腐尸的味道。 王老汉裂开了嘴,两只手臂缠上了他的左肩膀和左手臂,李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忽然也抓住凤天来的胳膊,凤天来只觉得两条胳膊如被铁钳子箍住了一样,火烧火燎的难过,他虽然觉得异常,可也没有当一回事。 他以为这两个老人乃是感激他的增银子的恩情,也以为这两个老人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多的银钱,怕是自己欺骗他们的缘故。 哪知道王老汉张口道:“你给我这么多银子,是什么缘故,老汉我光明正大,行得正,走的端,怎能无缘无故受你的贿赂银两,我知道,看你长得潇洒英俊,可是一脸匪气,想必这些银钱也是你偷盗劫取而来,你这天杀的强盗!”凤天来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这老人如此迂腐不通,他正想开口反驳,或者挣脱他们的羁绊走开,哪知道那老汉来了精气神: “小畜生,就算是你换了身皮毛,难道我认不出你来了吗?我老人家一辈子正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是光着屁股,我也 不是你这般龌龊模样!格老子的,我知道你是薛大老板最近新收的兔儿爷,你年纪轻轻,便恁般的不学好,给有钱人卖屁股,也不羞你先人!“凤天来几乎都要怒气勃发了,想不到一番好意,居然邀来如此侮辱误会。 王老汉喋喋不休道: “刚才若不是这帮狗娘养的看门狗势利眼给你让道,何至于打翻了我的豆腐脑儿挑子,让我老人家人到了棺材里还遭此凌辱,我到了棺材里也咽不下这口气,你羞辱了我,还拿着屙堵物来羞臊我老人家,我老人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巡抚知府,也都不在我的话下,长安城大明宫里,老头子我也都走过不下三数次,什么将军校尉也不值我老人家一根卵毛(当然,他觉得给县太爷抬轿子还是不够威风,索性就吹起来要比县太爷高上几个品级,把长安城和大明宫也顺便给拉上彰显自己见过大市面),你是何等道理?” 凤天来从来没想到过如此不通的道理,不过他也明白了这老人的确眼睛尖细,一下子认出了自己便是刚才赶马车的少年,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是薛大老板的娈童,穷苦人对富贵暴发户有怨言,这也并不奇怪,薛大老板慷慨豪迈,周济乡邻,可并非及时雨,惠畅风,不能施及禽鱼,自然不能无所不及,当然,有些人就算是你周济他们,他们也一样的不知好歹,铁石心肠,看你哈哈笑,巴望着你走下坡路,诅咒你天打雷劈,这亦是人之常情。 他呼和叫骂的同时,李老太太抓住他的胳膊,嚎啕大哭:“你这天杀的小白脸,有娘生没娘养的王八羔子,你拐走了我女儿的清白也就算是了,还要勾搭上山贼强盗来我们村里打劫,可叹我们一家的房舍被你们这帮强盗烧了个片瓦不留!”“好不好,我家闺女也与你有三生之约,悔不该你下狠手杀了她,还把他银妮儿姐腿给打折,划花她的脸,让我们一家负屈含冤,离乡背井躲在城门下做鸡零狗碎之事,你还有人性么?” 凤天来虽然精明,可是不知道李老太太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儿,他自然不知道李老太太把他当成了和自己女儿通奸调情的通缉犯。 “别看你现在装模作样的装富贵人家的小跟班,我可认得你,你还说是自己是成都府的富贵公子哥儿,嘿嘿,天可怜见,我闺女在天之灵不远,今日里你猪油蒙了心跑到这里自投罗网,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守城的军爷,这就是通省缉拿的逃犯梁小朋,就是他带着强盗们来我们李家沟烧杀抢掠的,你们还不赶快动手拿住这家伙,到大老爷那里请功邀赏啊,赶紧啊,赶紧抓住这黑心的贼啊!” 她声音尖细狰狞,犹如枭鸣鬼哭,此时怒目横眉,龇牙咧嘴,恨不能一口吞下凤天来。 那王老汉所说的事儿也并非作假,自己换了衣服,他依然认得自己,那老太婆说的事儿却是子虚乌有。 他自然不知道这老太太所遭遇的家破人亡的痛楚,但是知道她把自己当做了通缉逃犯,转而生出来许多的愤恨,这李老太太一吼,嘈杂的人群如开锅了一般,转脸全都是侧目的看客,顿时人声鼎沸,汹涌的人潮围拢过来。 凤天来心下暗自怨怼的好心出差,反倒被认作了强盗。 他无暇多想,知道再不走脱,便要被这些无知且不明真相的家伙给围困了起来,若真是自己被他们捉住诬陷,到时候纵然是自己伶牙俐齿,在糊涂官的三木三铁的刑求之下,自己也是百口莫辩,好汉不斗势力,这时候他才明白这个道理,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哪里有功夫和这些无聊的家伙扯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三章 慈心反被诬 仓皇夺路走 情急之下,他要先推开这两个老家伙,也是他的慈悲心肠,没有用内力武功去推开这两个老人,只是要尽力的甩开他们的拉扯,好借机逃脱,他不是毫无担当的男子汉,可此时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如何解释,更何况,自己又不想薛大老板的手下发现自己,虹涯城里布满了薛大老板的眼线属下,那是必定的,自己刚刚交割给他保镖,却又在他的地盘惹是生非,让人知道,岂不是自讨无趣么?薛大老板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自己断不能以宵小之辈来对待他,自己也不能将自己当成了宵小蟊贼。 哪知道自己年华正盛,气力正壮,情急之下居然没有推开他俩,只好施展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使用了三分力气甩脱这两个老家伙的手臂以及扣到肉里的手爪,虽然挣脱了他们,却依然感到膀子有些沉甸甸的,眼看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他也无暇多想。 纵身跳到空中,施展燕子三超水的轻功绝技,飞腾过聚集起来的人群的头顶,众人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凉风动,影子一晃,那人已经飘然到了空旷之处。 凤天来此时更不迟疑,更不愿意多所扰攘在此是非之地,他打算要先去寻找弟弟,然后与之汇合,奉舅母之命,跟踪薛大老板的镖车队伍,取得她的信任,最好能在此行中发现云天化的行踪。 他飞腾入旁边的密林深处,众人眼见得一个穿着崭新衣衫,文质彬彬的少年,犹如书生一般,却眨眼飞腾起来,飘然踪迹不见,惊奇之余,也好生失望,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腔发财做梦的心思抛洒在了冰雪冷窟。 好在虹涯城本就是一座山城,山丘起伏,林深草长,此时正值初夏,草木繁盛,不虞有藏身的所在。 人群里此时早已经大乱,“飞贼,鸟人,哟呵呵,神仙飞人呀!” 一通叫喊,有的没有注意到的人,还以为凭空显出了神灵,出来了什么神仙。 不过此地居于蜀山之下,蜀山派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蜀山派的武功讲究轻灵曼妙,门下弟子武功盖世,轻功亦是佳妙非常,武林中传说的剑侠之流,多出自蜀山一派。 众人见到如此轻功绝妙的少年,虽然感到吃惊,却也并不以此为意,方才听闻两个老人的数落诅咒,以为那便是蜀山派的弟子行凶作恶,采花盗柳,欺压良善。 不过以讹传讹之后,蜀山派的弟子便是杀人的强盗和飞贼这件事就好像坐实了一般,自然而然,因为有了他们蜀山派的庇护,所以这恶贼一直逍遥法外。 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正是如此道理。 不过蜀山派门规森严,门下弟子固然良莠不齐,天资各异,固然并非个个是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却绝无无杀人放火的强盗贼子。 枯木道人自身天资有限,加上与青城派的对比,蜀山派在他的治理之下更见日薄西山之气象。 不过对于蜀山派不偷不抢,行侠仗义的门风却谨守非常,纪无涯更是狠辣厉害的角色,他担当掌门弟子的时候,对于门派的衣钵正统却看得比师父更重,绝不容属下出现欺压良善,盗窃为匪之辈,因此蜀山派蒙上如此恶名,也真是委屈了他们。 王老汉和老太太相互看着面面相觑,他们俩也都在吃惊,这明明是薛大老板的娈童兔儿爷,为何反倒变成了勾引良家女子,杀人放火的强盗? 为何一个看成是薛大老板的跟班相公,另一个却看成了玷污女子清白,杀伤人命的强盗? 王老汉的眼睛好,眼神不乱,也便罢了,为何李老太太将之看成是勾引良家女子的小贼? 难道这老太婆鬼迷心窍,报仇心切,以为凡是英俊的少年便都是祸害女儿的强盗么?抑或见到美貌少年,便心生贪占,以至于自己若不能称心如意,就要喊叫陷害不成? 凤天来才气超迈,人美如玉,何曾是那两个杀生害命的酒色之徒? 那两个家伙,除了甜言蜜语之外,不过是酒色过度,眼圈儿发黑,贼眉鼠眼,专门盯着女人的身子不眨眼睛,空有纤细的体态,容貌仅止端正,却绝无半分人才的无赖,怎能与人中龙凤的凤天来可比呢? 这时候那些军卒也听到了李老太太的呼喊抓通缉要犯,他们刚开始还以为这老太太失心疯发作,后来才发现果然好似有些门道。 他们其实才是吆喝起来最卖力却绝不冒着风险去追逐打杀的人,那些普通的屁民百姓平时都被些什么打过街老鼠的教导给昏迷了脑袋,从众的心理颇重,哪里知道贼盗的厉害? 他们可不如普通的民众愚蠢,他们都是跟着官精人精混出来的,若是遇到了李老太太和王老汉这样容易欺凌的孤寡弱小,便要一哄而上,施展威风,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百姓。 若是知道碰上有后台或者不要命的亡命徒,打死他们也不敢上前,他们都在等着同僚上前打倒了强盗,让别人流血流汗,然后好上去踢上几脚,打上几拳,以求个英勇搏斗匪徒,勇气可嘉的赞语,好在功劳薄上有他们一席之功。 见到了这会飞的强盗,他们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知道此人定然是来者不善,看来这不是蜀山派的弟子门人,便是薛大老板的江湖朋友。 如此武功,不是蜀山派便是长风镖局,我等哪里惹得起呢?我区区一个每月领不到一百个老钱的军卒衙役,狐假虎威混口饭吃也就算了,何至于如此卖命呢?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去抓亡命徒,可是人多势众,求功升官心切,发财的意愿也十分强烈,便还真随着大伙儿一哄而上,好让这家伙双拳难敌四手,凑齐了胆子气势拿住李老太太说的亡命徒,通缉犯,好领功受赏,美美的吃酒发财做好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四章 飞腾入生天 粗心罹毒蜇 凤天来自然也不愿意给他们瞩目撞见,这些无知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这样英雄的人物,岂能和他们啰里啰嗦。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太引起薛大老板的注意,也许薛大老板已经登航启程,不过这里是薛大老板的老巢,他经营布局多年,薛大老板的手段,薛大老板对待不给他面子的人会如何如何,他虽然未曾尝试,却也早有耳闻。 自己面子上折损他,并没有什么,薛大老板这类暴发户和其他暴发户最不同的是,他只要不输里子,面子的事儿他并不放在心上,所谓慕虚名处实祸,薛大老板所不为也,所以薛大老板才能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富翁,创下名动江湖的大业。 所以他及早了避开了大队人的追逐,蹿入山林深处。 他奔向的山坡密林,并不险峻,此时山岚雾气尚未散尽,早晨尚且乍暖还寒,阳光透过树叶密林的缝隙洒在山石之上。 他身上已经被草木上的露水打湿,只是奔逃的时候,总是感觉胳膊甚是不舒服,偶尔还有恶心的感觉。 虽然挣脱了两个老人的羁绊拉扯,可那被他们抓住的臂膀,还是忍不住的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痛楚,而痛楚之中夹杂着麻痒,痒的让人初时感到舒服,再等片刻,就感到无穷无尽的钻心蚀骨的难受,腹中如翻江倒海一样。 他感到自己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凤天来禁不住吃惊,区区不过数里之遥的路程,岂能让自己汗水淋漓,大喘嘘嘘? 此时山间清新的空气未曾使得他感到畅快,反倒因为这些空气更加让他一阵阵的恶心,他犹如刚才闻到两个老家伙口鼻中散发出来的阵阵腐尸臭味,似乎那气味经久不散,萦绕在鼻端。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的感觉,难道是没有吃早餐,心内发虚么?他停下来,微微拉起左边的衣袖,一下子惊呆在那里: 胳膊红肿高大,眼看着变成了青黑色,左臂弯里趴着一只三寸来长的蜈蚣,似乎正在奋力钻进他的肉里,他身上打个冷战,浑然忘记了他的恩师,一代博学宗师覃逸风的教导。 覃逸风此人学识渊博,尤其深通医道异术,尤其对于用毒下毒解毒的钻研极深,凤天来自然也学到了他的一些功夫。 惶急之下,也是他江湖经验不丰,赶紧手臂猛甩,想要把这毒物甩掉,他总算是没有忘记恩师遇到毒物决不可用手触摸的谆谆告诫,哪知道那毒物甩脱不掉,他狠一狠心,抽出短匕首,轻轻将蜈蚣挑开,又将它咬啮的地方用匕首割开,想将毒血放掉,不至于遍及全身。 蜈蚣被扔到地上,只见那物肚腹肿胀,微微蠕动,似乎吸饱了血液在酣然睡梦。 他又拉起右臂,同样的,一样红肿高大,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一只蓝色尾巴翘起的蝎子似乎正在盯着他的右边臂弯,吸食他的血液,那蝎子倒不像是蜈蚣,它早就蜇了一个小口,从臂弯上的小口吱吱往外冒着黄水,似乎还能听到那微微的响动。 凤天来反倒沉稳了下来,他不敢大意,用同样的法子将蝎子取下来扔在地上,见到这两个毒物在地上鼓着肚腹,稍稍异动,形容可怖,似乎是张狂的向他示威。 他不禁大怒,一脚将这两个活物踩成了粉末。 那两件毒物在他的踩踏之下变成了粉身碎骨,可是凤天来却哎哟一声,再要抬起脚,却感到麻木异常。 他知道不好,刚将两件毒物踩碎,哪知道脚心发麻,原来这毒物浑身是毒,虽然被他踩死,毒气透过鞋底,直窜入脚心,从脚心逆转血脉,遍走全身,此物之毒,真是世所罕见。 他暗自惊呼上当,也责骂自己的愚蠢,忘记了恩师的教导,难道是嫌毒物毒害自己不够快,还要脚踩让毒性尽快从脚底将之送入自己的全身么? 他只感到浑身摇摇欲坠,头脑开始发胀。 刚才一时大意,没想到被没两个看似好不中用的老家伙暗算,看来这两个家伙绝非是什么寻常的平头百姓,也绝不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压抑兵卒所能欺负的了的人物,他们是江湖中歹毒的高手。 江湖的确是江湖,连做好事,连行侠仗义都能勾连掉无常性命,江湖真是给人一个感觉: 千万不要怜贫恤老,也不要欲望狂欢,兴许你看到的叫花子就是丐帮的高手,你看到的老翁就是隐藏深山的绝世高手,你看到的美貌佳人都是七步蛇,竹叶青,别看她们美貌风流,可是若吃你的时候,连骨头都不会吐的。 你见到的侏儒小娃娃都是娘肚子里都练就无上武功的厉害角色。 所以,行走江湖切莫掉以轻心,更不可自恃自己武功卓绝,家世显赫,江湖不相信眼泪,也容不得你什么猖狂无忌,江湖之上风波静,暗流汹涌可吞鲸。 只有江湖跑老了,胆子小了的角色,才能有感叹小了胆子的机会,其他大胆慷慨的好汉英雄,都已经命归死命之所属,无能救也!而剩下来的,按照逆淘汰的法则,就是能够屈膝逢迎,在污浊酱缸之中钻营的蛆虫懦夫。 他仔细回想了那两只毒物,又回思这种腐臭的气息,江湖中人有哪个门派有如此毒物,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他忍不住心头一颤,世上毒物何止万千,他们用毒的法子却让人匪夷所思,“难道是他们?” 这时候山林中响起来一片笑声,他眼前一花,那两个面容枯瘦,形容菜色的老汉老婆婆站在他的面前,那老汉的衣衫未曾变化,而那老太太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绿纱裙裤。 此时的他们再也不是什么猥琐不堪的伶仃孤寡,再也不是哭天抢地,再也不是哀痛无助,他们站在那里,忍不住让人汗毛发炸,他们眼睛之中透露着无限的杀机,他们两人犹如待发的机矢,随时让对方毙命于他们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五章 酷似绿竹蛇 咄咄逼人来 不知为何,凤天来突然有一种泰山倾覆压顶的感觉,尤其在中了剧毒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加甚,毒性与这两个人无形之中的压力,在大山环绕之中,四野的大山似乎都向自己拥挤逼迫而来。 这些年他会过的江湖高手自然不在少数,他的恩师更是江湖中有数的顶尖儿的高手,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如此紧张,汗水涔涔而下,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中毒之后的虚汗,浑身此时犹如被火焚烧,犹如坐在笼屉之中被蒸煮。 两个看似猥琐卑微的老人,给凤天来的感觉好像是万千毒蛇在前一起吐着芯子随时都要进攻,又好像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燥热难忍之间,眼前又好像出现了万载玄冰。 他暗自用内力平抑毒性的扩散,知道这两种毒物的猛烈实在不亚于师父所说的江湖中任何一种奇毒,此时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象。 凤天来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哼了一声,只是少年人的热血慷慨让他出言也没有多少好话,冷冷道:“你们是南海玄火岛的红香虎洪庭东,绿妖姬佘九娘?” 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倒是大吃一惊,对视一眼,两人嘿嘿大笑,他们的笑声刺耳难闻,震得山谷阵阵回音,飞鸟扑簌簌从树丛飞腾直入天空,山间丛林中的走兽落荒而走,就像是听到了洪荒巨兽的风声响动。 那个老婆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凤天来,忍不住啧啧称奇,呵呵大笑道:“看你少年人,年纪轻轻,模样不错,居然有恁般的见识,能看得出来我们是谁,小伙子刚才一出手,便是燕子窜云式,真是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只是长得好看,也真是亏了你的见识。不过你忒也大意轻狂,你以为仗着玄都宫的威名便能纵横天下,你以为玄都宫的阿猫阿狗所到之处,便没人敢惹你么?你还不快快赔我女儿的性命和花容月貌来。” 她那声音,听起来依然是凄惨无比,依然是张皇难过,好似天塌地陷,哭天抢地,可是她的模样,却让人一眼看出来她就是挤眉弄眼的做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根本就是刚才抓住自己的臂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故意编出来的瞎话,自己还以为她真的遭了不白之冤,家破人亡来也。 凤天来打叠起精神,仔细端详着两个人,尤其那所谓的老太婆,她其实一点也不老,大概只有四十多岁,也许是岁月的操劳让她皱纹多了,也许是作为武林中人,她故意的装扮迷惑他人。 最让人吃惊的,也是刚才凤天来没注意到的是,她的脸上和纤纤双手都透着隐隐的绿色,浑身上下一片碧翠。 就像是看到一条碧绿的竹叶青蛇那样的让人从心底感到不舒服。 本来绿色给人的感觉应是生机勃勃,应是仙女寻春,自然笑傲,轻缓舒适。 只是这所谓的老太婆,其实徐娘半老,她固然看上去说不上美丽,甚至可以说是平凡,但是与万千众人之中你只要见过她,便不会再忘记她的容貌。 就像是毒蛇咬你一口,你永远不会忘记那滋味。 她的的确确让人感到的不是舒适,而是阴毒和压抑,残忍而乖戾,每一个小孩子从小大概都听过母亲给自己讲述的老妖婆,狼外婆,恶女巫的故事,大概狼外婆,恶女巫,贼虔婆的模样,就是这个模样。 她的脸消瘦,瓜子儿脸型,因为瘦,所以就显得很长很长,下巴尖尖如三寸金莲的脚尖。 她的眼睛很大,只是似乎总是慵懒的不愿意睁开,也许她冷漠这世界,也许她根本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的瞩目。 她就像是一条毒蛇在盯着你,残酷而挑衅的看着你,随时都要跳起来,随时都要怒气暴涨,向你发出致命的攻击,你就如她唾手可得的猎物,她随时可以一口吞下她眼前的一切。 “佘大姐,这小子可不是好玩意儿,你看他小白脸子,一味的盯着你看,我看他兴许不是看上了你的女儿,而是看上了你呢!”那个刚才胡吹乱骂的老汉一旁双手抱着肩膀嘻嘻的怪笑起来,似乎是调戏这绿衣老太婆,也好像是故意顺着老太婆有意的讽刺她。 本来他们两个也并不十分的友好。 那老太婆一脸沉如镔铁,哼了一声,不理会这老头子的胡言乱语,冷笑一声道:“少年,我念你一片慈悲心肠,还用白花花的银子怜悯良善,故此不忍心加害你,老奶奶老了,有好生之德,你可不要辜负了。只要你好好的交出来玄都四星所留下的秘籍,我们便会为你解毒疗伤,甚至还会为你报仇。” 她看到凤天来似乎在犹豫,便加紧了声音,加意的温柔,道:“刚才你施展的轻功,有玄都宫的影子,其实乃是海外仙宗的高明功夫,虽然功力未曾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过以你的年纪,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我们和海外仙宗也有一些香火之情,看你的武功路数,轻功门派,该是覃逸风师兄的弟子,所以不忍心加害你,而且我们知道玄都宫主云天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老人家说一是一,一言而出,如泰山之崩,绝无更改,绝不会骗你区区一个少年!” 凤天来在他们说话的当儿,伸手点住自己左右双臂上的清冷渊和天泉穴,不至于让手臂上的毒延及五脏肺腑。 他又吃力的从怀里摸出来恩师独门的解毒圣药冰兰露,塞入口中,先抑制毒性的发作,虽然药性不对,可是这毕竟是覃逸风精心炼制的解毒灵药,总能阻止一时药性的发作,而脚下虽然也中了蝎子蜈蚣的毒气,但是未曾伤破皮,所以有这冰兰露的圣药,应该暂时还能止住药性的发作,他刚才是一时激愤,所以晕头转向,加剧了自己身上的毒性发作,此时虽然沉沉欲睡,毒性侵蚀肌体,反倒尽量的沉静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六章 谆谆威逼人 天外来仙娘 因为他知道,点滴的错误,都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人在江湖,没有人可怜你是童真少年,还是耄耋老人,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准确的判断,才能臻于不败,就算是你是妖娆美丽的少女红颜,抑或是萧萧白发,一旦判断失误,头脑昏庸,一样是横尸丧命,自己已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失误让自己陷入绝境,面对强敌,自己决不可再失误。 “你们觉得我会给你么?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么?你们这两个老家伙,骗的小爷爷好苦,装模作样什么死了女儿,什么皇帝老儿的小跟班”,凤天来愤愤不平,其实这种看似幼稚的反驳辱骂,是他故意要激起这两个人的愤怒,让他们因为愤怒而心神旁骛,自己才有逃生的机会。 “小伙子,不要辱骂,也不要逞强,辱骂是无能者的反抗,逞强同样是无能者的不知天高地厚。老头子老婆子有好生之德,不愿与你为难,也不想你大好青春葬在蜀山之中,凭着你的一点善意,便不应该夭亡,想一想还有多少多姿多彩的生活你没有享受过,有多少美酒佳肴,美女妖姬等待你去享用!你刚才赠送我们两个猥琐可怜的老人银两,足见你的侠义之心,不过说回来,如不是你滥做好人,装什么行侠仗义,怜贫恤老,也不至于落得个被毒物暗算的下场,这件事足足给你一辈子的教训,貌似良善的人,千万要防备他们可能是致命的毒蛇杀手!以我们在江湖中的身份,你的辱骂和不知天高地厚,我们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侠义中人,可也算是敬佩你少年侠义心肠,只要你交出来我们所要之物,绝无为难你的道理,你可要想得清楚明白。”那老者的这一席话让凤天来感慨良多,使得他这个本就天性凉薄的少年自此以后变得更加的不择手段,不再用妇人之仁,迂腐的良善来对待这个世界。 凤天来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声,此时自己受伤中毒,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想逃脱,也没有可能,正在百般无奈,通常武侠小说的套路便已经开启,救星来到。 正在此时,只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小伙子莫要担惊受怕,有我们九天仙女在此,这两个老不知羞,恬不知耻,尿炕的老家伙断无为非作歹之理!”这声音调皮而可爱,自信而豪迈,不过对于红香虎和绿妖姬来说,远比刚才听到凤天来的 辱骂更加难过,本来他们最是沉得住气,本来他们最不怕羞臊唾骂,可是那银铃般的女子声音的嘲讽,让他们瞬间感到无地自容,他们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哈哈,尿炕的老家伙! 他们左边的树上跳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少女一出现,就如寒冬的百花园中突然怒放了万朵梅花,犹如枯枝败叶里傲立两株不同流俗的芙蓉花,又如被烧干了百花丛里突然盛放百花之王的牡丹。 两个少女站在三人的中间,一高一矮,矮的其实也并不矮,只是那个高个子的女郎尤其挺拔不俗,比凤天来还要稍微高上两寸。 她眉眼之中现的极为刚毅从容,冷若冰霜,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不施粉黛,穿着米色裙衫,衣带飘飘,山风吹来,宛若神仙。 她的高大,冷酷,有一种慑人的气魄,无论是谁要是见到如此的人才,都忍不住凛然正视,绝不敢小觑,那种不怒自威,真有如武林大宗师的风范气魄。 另一个女子乍看上去好似一脸言笑晏晏,又好像是嬉皮笑脸,其实仔细打量,却因为她貌美如花,天生的一副迎人笑脸。 她的身子骨好似一团棉花,要让她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古人说赵飞燕可做掌上舞,身子轻盈,大概便是如此模样,她如风摆柳,飘然若飞。 她的穿着却比那高个子女子更加丰彩多姿,绯红色的裙衫,显得是那样的娇嫩水灵,不可方物。 两个女子看不出年龄的分别,约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站在那里,犹如屹立不动的泰山,瑰姿玮态,莫可盛赞,光彩照人,令人忘餐,进止难期,欲往欲还。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容貌神采,让红香虎洪庭东和绿妖姬两个人自惭形秽,尤其对绿妖姬来说,这两个女子的出现对她简直就是一种羞辱,这种羞辱真比她被打了几个跟头,被人揍了几个耳光还要难过。 刚才说话的辱骂自己的女子,应该便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子,因为她似乎永远嘴都在蠕动,你不让她说话,简直她就比不吃饭,不喝水,渴死饿死还要难过。 洪庭东和佘九娘都是武林中的大行家,从她们跃下来的轻盈之中便发现,她们两个的武功更在凤天来之上,尤其那个冷若冰霜的女郎,气势凌人,威严无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大宗师的风范。 他们生平所会过的武林各派的宗师人物,也未曾见到过有多少如此的武功人才,峨眉掌门,华山七剑中的三位女剑客,都是武林中少有的一代女侠,可是要和这个女子比起来,真是以野鸡比凤凰,以猎犬比麒麟,而且这些成名的女中剑侠,也都有四十岁以上的年纪,而武林中何曾见到如此惊艳绝世的年轻女子? 凤天来见到这两个女子,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温柔,甚至有一种旖旎风光。 那言笑晏晏的女郎,他并不认识,那冷若冰霜的女郎,他却决不能忘记,因为这一生的情感所倾注,这一条得之不易的性命,都是拜她所赐。 三生石上,早就与她订定鸳盟,奈何桥边,浓烈的忘魂汤也难以忘记两个人生生世世的海誓山盟,白首之约。 别看她面若冰霜,冷漠无情,其实在自己的心中,她比三春的暖阳还要温柔,对待自己,她可以倾其所有,包括她的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七章 侠义裨天下 英雌震西域 事实上,这样看似冷漠,实则腼腆而自尊的女子,犹如沉静的千尺深深潭水,你猜不透,也摸不清她的深度。 这样的女子你看上去她们对于世事极为冷漠,一脸漠不关心,只是呀,别看她们高高在上,万人瞩目,其实她们冷漠只是火热内心的包装和面具。 别看她一脸冷漠,近乎残忍冷酷,可是对她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对这个世界的慈悲和良善,她甚至比任何仅仅只在发誓的时候慷慨激烈的好女子都要能够割舍,更加勇敢。 她们的人生不是用来做戏,也无需做戏给任何人看,在江湖之中,她们都无一例外的用女侠来作为代名词,其实被女侠的名号包装起来的,显现给世人看到的,不过是一种女强人的光辉。 只是,女强人未必就能称为女侠,穆桂英,花木兰,樊梨花,梁红玉,都可以称得上巾帼女杰,也能称呼为女英雄,不过她们终究还是百战名将的陪衬,缺少了男人的依靠,她们依然无所作为,她们的才情与才华,只能在男人构建的争权夺势的疆场里,耗费青春与热血。 她们的才华与才情,无处倾泻,只能以勇冠三军,纵横疆场来宣泄。 不过,正因为他们的能干,男人也因为她们的能干,才能躲在帷幕之后,舒舒服服,心甘情愿做起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阴谋家,做起来靠着女人的庇护享用太平盛世的懦夫。 靠着女人去疆场立功,守土卫国,靠着一般孤儿寡妇去保卫他们赵家宋朝的江山,其实那不是赞歌,也不是慷慨豪迈。 而是对一代诗圣杜甫《石壕吏》中拉着老妪上战场的悲剧的反动,它把一出悲剧,偏偏以正剧和喜剧的行事排练上演。 侠客本就是靠着义行和武功,裨益世俗的浇漓而存在,当律法所不及罪魁祸首,当恶法侵凌危害百姓而无所制止的时候,才需要侠客。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应该不是一种很好的诠释,为国为民从来不应该是侠客的责任,而应该是将军大臣的职守所在,侠客拯救的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天下,而不是二十四里一家一姓的朝廷。 侠有草莽之侠,有贵族之侠,有信陵君平原君延陵季子这样贵族的侠中巨擘,亦有燕赵屠狗辈,慷慨悲歌,明知赴死,亦要誓取专制魔王魂魄的为国为民的刺客。 刺客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词,因为刺客有效忠的对象,因为好金珠美女的供养,所以不得不去执行虽然可能有侠义的结果,却本非侠义值行为的刺杀。 刺客等同于家奴,与有独立人格,快意恩仇,独行其是,视荣誉重于性命的侠客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当燕赵屠狗辈们要誓取专制魔王性命的时候,传统意义的刺客已经不能包容他们的行为,他们的行为本身,他们向专制魔王敢于亮剑出击,已经证明了一种弥天大勇,比快意恩仇,小恩小怨的报复更加具有大侠的气魄。 女中之侠,不是传说中百姓心目中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也不是从军十二年的花木兰,甚至也不是擂鼓黄天荡,助力夫君大破金兵的梁红玉。 而很可能是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风尘出身的李香君,柳如是。 她们是真正的侠而不武,她们的不慕权贵的节操,谨守知耻且格的操守,远比那些把儒家的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名臣鸿儒们更加具有裨益世事的立德之功。 对于凤天来来说,有了她,自己不幸而冷漠的人生,也便因此姿彩纷呈,自己曾经在此生最为艰险,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利用一个看似冒险而拙劣的举动来获得了她的芳心,从此她的一颗懵懂的芳心有了依靠,自此之后,对她而言,真的是至死靡他。 武林之中,以她的身份,要找一个比凤天来更加英俊,家世不凡的少年英侠,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当然,她也知道,与凤天来的种种,一旦为师门所知,恐怕牵连的不仅仅是凤天来,还有自己的性命。 凤天来为何上玄都宫,自己并不清楚,可是恩师的丈夫云天化对自己下的格杀他的外甥凤天来的命令,依然历历在目,时时刻刻回荡在她的耳边,如果是其他人,她恐怕都不会犹豫,也许是前生的孽缘,为了他,自己甚至连什么未来的玄都宫主,连什么性命,都不在乎了。 作为玄都宫的顶门大弟子,未来的玄都宫主,被天下人仰慕的武林一代大宗师,没想到在春心萌动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易被自己这样一个狡黠的少年俘虏。 她的爱炽烈而激情,只要打开了爱的闸口,就不管什么被动还是主动,就不管自己是否因为太过激情和主动而被嘲笑。 她不是庸俗的小儿女,她是庸俗的小儿女,她是未来天下四大奇人,名震天下的玄都宫主。 她出现的时候,那种气魄,那种风度,让红香虎和绿妖姬两个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厉害角色都不禁心为之惊。 这种慑人的风范,乃是与生俱来。 武林中千年来,也出过不少显赫一时的一代女侠,可的确没有她那样凭着柔弱的女子之身而名动天下的大宗师。 她以茕茕独立之身,统帅玄都宫数千弟子,威震西域。 西域诸国胡马骎骎,屡屡有翻越天山,劫掠烧杀的举动,当她执掌玄都宫主之后,这些控甲数万,铁骑雄强的西域诸国,不敢越过天山一步。 她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赫赫武功,手刃三个残民以逞,横征暴敛的龟兹国,楼兰国,鄯善国的国王。 无论是雄视天下的契丹铁骑,还是西域石国的雄兵数十万,听到玄都宫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而他们畏惧的不只是玄都宫,还有那个最为凌厉,智慧卓绝的玄都宫主,便是此时这个惊才绝艳的妙龄女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八章 怜子柔如水 倨傲惊二怪 世上妙龄女郎何其多,又有哪个能够在男权横行,以小脚聘婷,三从四德来束缚天性的女子在江湖中让万人拱手而臣服呢? 她难道是兵家圣祖九天玄女,抑或是以惊世骇俗的剑法击败吴国十万兵甲的越女? 她见到凤天来憔悴不堪,知道他身中剧毒,心头一片惘然,就像是被揪住了一样,平素里果断冷漠,极少将表情宣诸颜色的她,瞬间变得凄然之情,溢于言表。 她这种女子,因为感情的丰富,不愿意将之形容于世人面前,故此才以自我压抑和一种近乎冷漠的神色来面对世人,此时见到情郎受伤,一片真心流露,再也顾及不得平素里的矜持。 此时她对于凤天来的关心,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 随同而来的师妹,本是个机灵聪慧,对于人性,了如指掌的女子,她未来在武林中的成就,亦可以用惊世骇俗四个字来形容。 本来早就猜测到师姐是如何样的女子,此时见到她的凄然欲绝,从来对男子绝不假以辞色的她对眼前受伤的少年颇为关心,更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也早就把自己同门师妹在跟前,绝不应该向他人泄露两人的关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也大吃一惊,不过心底冷笑师姐的装模作样,依然不能脱却世俗情感的羁绊。 她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撑住凤天来摇摇欲坠的身子,从怀里掏出手帕为他擦去汗水,一脸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向凤天来道:“你没事么?” 她靠近凤天来的身体,闻到一股腐臭腥臊的味儿,眉头一皱。 凤天来见到她,香泽微闻之间,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中了南海玄火教的五毒斑斓蝎和七寸断肠蚣的毒。” 那女郎微微皱眉,似乎颇有不忍,眉头紧蹙,一股厌恶的神色流露在眉间心上,自然是对施毒之人的厌恶。 她又心疼情郎,恨施毒之人的歹毒,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金葫芦,约有三寸多高,她打开之后,一股清芳的味道忽然之间就如同放开了整个春天,她的瓶子里装的仿佛兮是三春暖阳! 那股清芳的味道一下子掩盖住了蝎毒和蜈蚣之毒那股腐臭的气息。 她倒出来三粒金色的丹药,道:“这是玄都宫外伤的金灵丹,善于疗治五毒伤症。“ 她在手中一捻,碎成了粉末,然后将之敷在凤天来两个臂弯的伤口之处, 凤天来本来火烧火燎的感觉,顿时一片清凉舒适,心头的恶心也瞬间降燥,而红肿的胳膊也渐渐消却了肿胀。 那随她而来的笑脸女郎嘴角不禁有一丝轻蔑之意,哼了一声道:“大姐,大敌当前,切莫要郎情妾意,赶紧打翻了这两个老家伙,取了解药,好救你的心上人呢!“ 她不理会同来的师妹的言语,也不再去看她一眼,似乎是娇羞不胜,也许骄傲非常。 她看到凤天来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略微放下心,为他擦去汗水,吹气如兰,道:“你调息一下血气,切莫强行运用内力,好好休息,我去拿解药!”她轻轻的扶着凤天来坐在一片干净的石头之上。 “我去拿解药”,似乎在她那里,红香虎和绿妖姬都是死人一般,在她的眼中,名震天下的南海二奇,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她为所欲为腐朽死物。 她出言轻松,在她的眼中,似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办的事儿。 面对这两个当时武林中人谈之色变,连少林武当这些门派的掌门长老都头痛非常的邪魔人物,她浑不在意,也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她好像应该知道二人的身份,可是却因此更加生出来无穷的自信,似乎这两个人乃是待宰的牛羊,她一出手便能手到擒来,而且他们必须要交还解药一样。 这两个人是何等样人,自从来到中原武林,他们已经是名声最为显赫的黑道中的绝顶人物。 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宗师级人物提起他们两个一样是谈虎色变,而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混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两个老家伙面对这两个少女的到来,的确有些吃惊非小,他们想不到这世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凤天来的武功已经是矫矫不俗,而这两个女郎比这少年更胜一筹。 那个爱说爱笑的女郎言语之间对他们极尽侮辱之能事,对于他们的嘲讽,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也没有觉得生气。 因为他们见到她美丽可爱,自然便生出来三分的好感,觉得那小女孩的嘻嘻哈哈,无礼言语,就当是小孩子无知无畏的向大人撒娇。 那个冷漠的女郎根本对他们无视,才让他们感觉到那是生平未见的羞辱。 她甚至未曾对他们有一言一语的羞辱挑衅和不敬,可是她的漠视,她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已经让他们怒不可遏。 这两个年幼的女娃娃,凭什么这么大口气?那笑脸的女郎,居然说打翻我们两个。 武林中又有几个人,敢说打翻我们?就算是江南八大世家以剑法著称的世家主人,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耆宿也不敢如此轻蔑我们。 冷漠女郎点点头,扶着凤天来坐在地上,除了眼里的凤天来,绝无他人,在为他擦洗伤口的同时,忍不住潸然泪下,自然是心疼凤天来的缘故。 她服侍好了凤天来,站起身来,转过头,刚才的温柔腼腆的小女儿形状全都变了,煞气凌人。 她打量了一下这两个老人,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她愤怒他们伤害了情郎,可是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绝不能丢了本门的风范气度,道:“我是玄都宫的卓清宁,我恩师圣手娲皇问候两位老人家好,这位小哥不知道深浅,得罪了两位老人家,老人家施加惩处,后辈们感激不尽,我这里代他谢过轻慢之罪,还请两位老人家开恩,施下解药,救他一命,我玄都宫于此恩情,永世不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八九章低调慑桀骜 性情迥异尝 她说的话音调一点都不高,甚至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绝无一丝一毫的感情在里面,你听不到她的喜怒哀乐。 她仅是在叙述,她绝不向她看不上眼的人施加哪怕一点点感情。 越是她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越是能够沉静安稳,决不让怒火冲昏自己的头脑,尤其在强敌的面前。 她在区区十七八岁的年纪,便有如此沉稳坚定,无怪乎她日后能成为武林中的四大奇人,江湖群雄所仰望的玄都宫主;她如花似玉的年岁,便具备如此的冷静,不知道是应该赞美,还是应该感到恐惧。 她不爱说话,也极少说废话,即使是最亲爱的师门中人,她也极少假以辞色。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那样的决绝,绝无可以商量的余地,也绝无讨价还价的空间。 也许你以为,她这一番话的意思,是借着玄都宫的威名来向你施压,来向你讨要解药,甚至是祈求你施舍解药给她的情郎。 其实,她话语中也许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以她的刚强骄傲,自负绝顶,如果是她要取之物,无论是在绝顶之巅,还是在九幽沧海,她都会自己去获得,别人的赠与,她都会敬谢不敏,这或许就是强者。 她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和施舍,她也有资格不接受任何人的赠与和施舍。 对于她来说,华丽的言语固然打不动她,言过其实的吹捧阿谀,她也绝不会接受,她是个自负骄傲的人,当然不会接受心怀叵测奸佞小人的溜须赞美。 别看她是茕茕弱质的女流之辈,可是她心性坚毅,维护自尊和荣誉,她不畏艰险,遇强则强,如此自负的天性,在男儿汉身上,亦属罕见。 也许正是这种自负,让她成为唯一一个能够与三个江湖中武功最高的男人并列而无愧色。 的确,她对于情郎,可以付出一切,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心肠慈悲,温婉可爱的少女。 她的心机太重,为了获得师门中的尊重和瞩目,为了在群英荟萃的玄都宫的弟子门徒中能够脱颖而出,她比谁都努力的在武功上精益求精,有时候, 她的刻苦简直就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卓清宁并不比她的情郎凤天来少哪怕一点点。 她在少女的时代,其心性的残忍反倒比那些中年妇人还要忍刻,可是到了中年之后,因为身处高巅太久了,因为看开了太多,见到了高处的风景也不过尔尔,反倒胸襟广阔。 对于女性来说,她在少年时代,机心太重,无论品性还是品行,都称不上珍珠美玉,可是人到了中年,反倒因为身份和亲情,让她愈加有了温良仁慈,避过了成为鱼眼睛的厄运。 这样的女子,能够获得爱情,也许真的是老天注定,也许真的是五百年前结下的因缘,也许是阴差阳错之间,凤天来那英俊可爱,狡黠无赖的少年真的让她坠入了难以摆脱的情网。 这世间,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刚强威猛的男子汉大丈夫遇到情关,亦是绝少能够闯过,更何况,天生便是情与爱之所钟的女子呢? 卓清宁是女子,所以,她也不能有挥慧剑斩情丝的决绝,当遇到爱情的时候,她一样会被俘虏,一样沉湎其中不得自拔。 卓清宁这一番话出口,其实那意思根本就是: 我要你们交出来解药,你们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不行,我不管你们是海外仙宗的高手,还是让江湖人闻之色变的红香虎,绿妖姬。 本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绝不愿招惹这两个人,而且师父也有严训,此二人能不得罪,便不去得罪。 只是此时为了情郎,莫说什么红香虎,绿妖姬,就算是墨孤魂在此,天神阎罗降临,她也毫不畏惧。 她向这两个人说说什么“玄都宫于此恩情,永世不忘”,仅仅是说的好听而已,这话是求人的意思,只可惜,她脸上连半点求人的意思也没有,她语气之中也没有半点乞怜的意思,当然,她连一点点永世不忘的意思也不存在,也不会有。 这语气,已经是是威胁,也是威慑,是江湖的客套之语,一句话,她根本就拿这两个威震江湖的武林煞星全不当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一向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绝不吃亏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先开口,也没有一个人因为恼羞成怒向这两个妙龄女郎出手,虽然,他们的确已经恼羞成怒。 表面上,好像是因为他们身份太高,不愿意和一个小女娃一般见识,其实,他们骨子里已经生出来了怯惧。 因为他们也发现,他们面前的这两个女子的确绝非俗流,而且,她们的刚才飞身而下的轻功,的确是玄都宫的绝世武学。 他们也曾经会过许多玄都宫的高手, 按照这种修为地步,这两个女郎若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原也应当,只可惜,她们仅仅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便有如此修为。 以他们的见识,自然能在一言一行之间见识到所见之人的武功修为。 而这个矜持冷漠的女子,身上那股杀气,让他们也有些不寒而栗,山风吹来,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额头不禁冒出来了冷汗。 “我们若是不给你呢?你小小年纪,恁般大的口气,你要知道我老人家,可不是从小被吓唬大的,玄都宫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绿妖姬佘九娘终究是女子,若是讲究定力,她可远远不如红香虎,武林中的绰号,从来都不是白白起的,洪庭东有红香虎的称号,沾着一个虎字,足以说明他有王者风范,他这种人,别看平时也会嘻嘻哈哈,虹涯城门口,他更演绎出了嚎啕大哭,装疯卖傻的闹剧。 可是他绝不是轻易被激怒的人,他也绝不轻易出手,如果在他没有把握的时候。 这一点,他和佘九娘绝不相同,佘九娘这个女子偶尔行事轻佻,脾气暴躁,沉稳不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枭雄背后隐 才高不解情 他们两个出双入对,倒不是意气相倾,连脾胃相投都谈不上。 他们两个都来自海外玄火教,而且许多人也都将他们当成了夫妻,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甚至两个人本身对于对方也了解不多,也相互忌惮提防。 看似如影随形的沆瀣一气,也仅仅是凑在一起行事而已。 他们背后有更厉害的角色,这个人有通天的本事,也知道如何运用他们的特长,以洪庭东的沉稳补足佘九娘的虚浮急躁,两个人的武功一个轻灵神幻,一个威猛无敌。 所以让这两个偶有龌龊的武林双煞星一起行事,也可以洋洋自得自己驾驭麾下的本事。 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中桀骜不驯的角色,可是也得按照他的意志联合行事,此人的本领,足可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他和佘九娘的身世一直是武林中的未解之谜,他们两个一样心狠手辣,也极少讲究江湖规矩。 他们的武功不负一代宗师的盛名,并不输给江湖八大门派中的任何一派掌门,以他们在武林中的名气之盛,行事之乖戾狠辣,在武林中却也极为少见。 与他们交手之人,重则丧命,轻则断筋折骨,而且一旦惹上他们,他们绝不顾及自己在江湖中的身份,不把你的门派,家人斩草除根,他们决不罢休。 他们的名气,多半因为他们行事的果决狠辣而来,若是真正讲究他们的威名,也的确足可以与武林中的几大门派的长老掌门相提并论。 不过他们的行事出手,却让大多数江湖人所不齿。 不过,佘九娘说话的语气听在凤天来的耳中,他心中一阵轻松自在,却也有一阵颓丧伤神。 因为从她的声音之中,已经听出来了微微的怯意,刚才他还是气焰嚣张,此时已经中气不足,至少气势上已经没有刚才的不可一世。 自己不得不服,面对自己,他们两个咄咄逼人,全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 他们在虹涯城门口那一出闹剧,虽然多是欺骗,只是以他们的武功来说,至多算是玩弄羞辱戏耍自己,就算是一对一的真打斗一番,自己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卓清宁一出马,一番言语,便是震慑全场,将这两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的气焰登时就削掉了 三分。 他自然知道,那个笑脸的女郎虽然从轻功上看出来她的武功修为也是不凡,可是比起来自己的情人卓清宁来说,毕竟还差上一头,若是说气势威风,更加不可同日而语。 她的气势已经震慑住了这两个桀骜不驯,武林中闻风丧胆的人物。 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子,垂青于自己,自己真不知道该是骄傲,还是气馁。 骄傲的是自己如此本事,居然能让玄都宫的少宫主,顶门弟子,未来的玄都宫主垂青;气馁的是,刚强要强的自己,有如此强势的女子作伴,难免要被人唾弃躲在女人的背后吃软饭,这一生若真的和她牵手一生,恐怕祸患不小。 他在黯然思索的当儿,佘九娘已经凌风一击,一掌直拍向卓清宁的头顶。 她和卓清宁相距足有两丈之遥,可是当她一出手,凭空似乎刮起了黑风,黑影如乌云盖顶,罩向卓清宁,凤天来大吃一惊,尽量提起真气,喝道:“清宁小心,玄火教的乌云追风掌,不可小觑。” 如果是寻常的女郎,对于情人的关怀,理应是欣喜。 可是于卓清宁而言,凤天来的关怀却让她莫名其妙的生气,一遇到武功,她就真的犹如徐云若的师父连浮云那样陷入了痴迷的境地。 她似乎不能理解情郎为何要喊这样的一句话,这不是大惊小怪么? 因为她无论是武功的修为,还是对于江湖各门派武功的见识,都远在凤天来之上,听见情郎凤天来直接给自己指教这是玄火教的乌云追风掌,她胸中忍不住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玄火教乃是海外仙宗的支派,故此他们两个说与海外仙宗有些香火之情,不过其门派中的武学独辟蹊径,玄火教又独自供奉火神,与海外仙宗不慕怪力乱神的宗师大相径庭,所以一般的海外仙宗只当他们是异类叛徒,其实他们的武学的渊深不输给正宗的海外仙宗。 海外仙宗与中原各门派相隔万里,数百年来在武学是极少交通参悟,不过他们的根基仍然是诸葛青阳的六龙回日四象功,六龙回日四象功又是中原各门派武学的源流,所以其中与中原各门派的武学也有许多渊源。 千百年来,中原各门派的武学散佚颇多,而其中的招数演变,运气法门,自然也有许多大宗师去推陈出新,日臻完善,因此上中原一般的门派并不识得玄火教的武功家数。 玄都宫乃是百余年来武林各门派的魁首,无论是武学的发明还是对天下各门派武学的搜罗,都可以说达到了一时顶峰。 卓清宁于武学之道,天赋奇高,若是讲究她此时的武功,已经隐隐然超过了圣手娲皇,她天资奇高,得到本门玄都四星的传授绝技。 以她的学识怎能不认识什么玄火教的武功?又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响彻武林的厉害人物的武功源流呢? 当她听闻凤天来的关怀,却没有一丝的感激温暖,反倒觉得她是小瞧自己连玄火教的武功都不认识。 她哼了一声道:“玄火教的武功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就算是玄功圣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话与其是说给凤天来,反讥他婆婆妈妈,可是听在在场众人的耳中,却各有怀抱。 凤天来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此不解风情的女子,自己这一生怕是真的有苦头要吃。 他无意间扫视到了那身穿艳丽服饰,满脸笑容的女郎,她正在望着自己,那艳若桃花的面容,眼睛里如一潭温暖可爱,碧翠汪深的潭水,都让人如痴如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一章 柔冢葬英雄 不得最珍重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的柔若无骨,天生媚态让任何亲尝芳泽的男子都得之魂牵梦萦,失之魂牵梦萦,精气神魂都要被她所降服。 她的一颦一笑之间足以让人欲罢不能,希腊神话里的美女海伦让诸神诸国为了她陷入无休止的征战,这个女子让武林中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世家公子,名门正派的掌门帮主在未来数十年间,纷纷陷入了为了一睹她的芳容,一亲她的芳泽动荡饥渴之中。 她让人沉沦陷落,万劫不复的魅惑,足以让这世上最为豪情万丈的英雄豪杰也难以解脱。 温柔乡是英雄冢,英雄难过美人关。 于女子来说,她是天生的尤物,而她也绝不是柔弱无助,孤苦可怜的弱女子,而是未来威震天下的女中豪侠,与她的师姐并称的清华谷主,英雄豪杰为她情狂,可是决不能霸占她,而只能跪伏在她的脚下。 如果将女子比喻成花朵,这个世上有高不可攀,寂寞幽怨的空谷兰花,亦有典雅富贵,傲骨嶙峋的牡丹,还有不畏寒冬凛冽,迎风傲雪绽放的梅花,当然也不乏夹在在百花丛中争奇斗艳,无可眷恋,空有表象的凡花俗草。 这些花儿也足以让诗人吟咏不绝,繁复传唱,不过这只能变成浩如烟海的无聊,再也见不到哪怕一丝丝一点点的创意,也引不起人们观感上的灵性,总之,让人陷入了疲惫麻木。 其实,世上还有一种花,比之牡丹的富丽堂皇,兰花的幽姿媚态并不输却哪怕一点点,所谓: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仅仅是名动京城而已。 这足以让人类沉湎其中,不分黑黄白红的人种,见了它都要筋骨酥软,万劫不复也要竞相追逐的勾魂摄魄之花,它的名字叫莺粟。 它不仅有艳丽芬芳的外表,还有导人于天堂和地狱两可之间的果实。 医者发现它的麻醉功效,以为乃是上帝的恩赐;追逐暴利的商人和暴力的江湖客视之为比黄金还要珍贵的暴利源泉,世上有不爱黄金美玉的谦谦君子,却绝少能够抵御这种花和它的果实的魅惑的志士仁人。 一般的女子的美貌也不过只能引起男子的亢奋和欲望,其他的女子见到这样的女子,至多也不过是生出一番嫉妒之心,背后诅咒狐狸精,小妖精,不就是凭着装模作样的卖弄风骚,凭着胸脯饱满,凭着脸蛋儿勾引男人么? 而这个与卓清宁一同而来言笑晏晏的女子,足以让武林中见多识广的英雄英雌们陷入痴迷疯狂之中。 无论是欲望情狂的男人,还是天性之中多有嫉妒的女子,都禁不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的奴隶。 她的名字,叫李玉主。 男人中的李后主,女人中李玉主,都是冠盖天下,风神绝代的奇人。 任何男人望见了这天生的尤物,顾盼之间眉目传情的女子,都要沉湎于欲望之中难以再能从这温柔的泥潭中拔足而出。 凤天来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忠情专一的抱柱尾生,虽然他早就和卓清宁发下什么山盟海誓,不过少年男女,耳热情浓,再比山盟海誓坚贞动人一百倍的话语,相信也能宣之于口。 靠着誓言和激动人心的近乎夸张的许诺来支撑的情感,始终不是那么的坚定,而且薄脆非常,来也匆匆,去也干净,一旦断送,便是轰然而陨落毁灭。 凤天来本就是个天性凉薄的少年,此时见到了远比自己的情人卓清宁更加魅力四射,温柔可人的女子,岂能不心神惑动?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子,不过凭着她说的话和样貌,早就猜出来了她是谁。 他虽然自信自己才貌双全,不过他也绝对没有自信这个朝他有意无意的施展魅惑的女子会对他忠情专一,不过只要她可人心意,钟情不钟情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钟情与自己,自然是因为她魅力无穷,美艳绝世,若是她无人问津,少人觊觎,自己也不会对她产生了某种渴望不是么? 世上便有这样的男人,对他钟情的女子,就算是如何的才貌双全,温柔可人,他反而一顾不顾;对他不屑一顾,或者稍假词色于他,便足以让他欲罢不能,欲说还羞的女子,未必有什么好处,不过他偏偏要拜倒在其裙钗之下,任意如奴隶牛马般供其驱驰。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大概是人类的最堕落之处。 这个女子乃是未来武林中的魅惑之王,一代风采艳绝的清华谷主,以她武林之中的盛名来说,并不输给她的师姐玄都宫主卓清宁。 她与卓清宁都是心机深重,一意要登上让武林英豪瞩目的高位的人物,对于玄都宫主这个位置,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贪婪觊觎。 她们虽然有着女子柔美可爱的外表,可是对于玄都宫主这个武林中最让人怦然心动的位置,她们远比世俗中那些想要坐上龙椅,心底之中怀着最阴暗的毒素的野心家们还要渴望。 野心家们想要当皇帝,坐龙椅,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或许是天时不利,许多只能是可望不可即,她们想要登上未来玄都宫主的宝座,成为武林中为万人敬仰的领袖群伦的一代宗师,仅仅是一步之遥,所以她们的欲望更强烈。 对于想要成为江湖中未来执掌生杀大权的玄都宫主的少宫主,臣服英雄豪杰的渴求,武林中未来一代宗师的光环诱惑,让她们远比任何如她们一样年纪的女子更加不择手段,争相在同门之中,尤其是在师父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超群的才智,统驭下属的本领。 玄都宫有四个少宫主,个个兰心蕙质,才情出众,在武学上也各有造诣,都可以称得上是少年英雄中的佼佼者了,而玄都宫择取继承掌门之人,并不会迂腐的以嫡长为首选,择贤而立,这是玄都宫一贯的择取未来宫主的标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二章 名利机心重 恋花暗自惭 卓清宁和李玉主虽然武功上稍高一筹,不过要成为掌门,武功仅仅是一项考量,有时候,甚至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考量标准。 并不是武功高强就能胜任玄都宫主,没有服人的风度行止,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就算是身居高位,也难免不能服众。 玄都宫主必须有坚忍不拔的意志,有征服的欲望,慑服群豪的气势,还要有光大玄都宫的志气,否则,在带有才人出的江湖,玄都宫不可能自立于武林之中,更何况能够雄视武林,为江湖英雄所敬重。 这一点上,柔媚慈仁的三宫主,天生羸弱的四宫主,比起来两个师姐颇有不如,因此,她们的性情已经决定了她们成为未来的玄都宫主的机会与可能极为渺茫。 也因此,卓清宁和李玉主这两个师姐成了隐隐的对手,她们两个明争暗斗不断,也都想在武功上压制对方。 李玉主虽然天性轻浮,不过四姐妹的关系之中,他和两个师妹反倒情同手足,交情莫逆,与同门的关系也极为融洽。 而卓清宁因为为人冷漠,喜怒不形于色,天性之中不喜欢饶舌多嘴,与师姐妹的关系,也不过仅仅止是同门而已,与同门的关系,自然而然,也没有能说会道,言笑晏晏的李玉主亲厚。 世上之人,固然都知道能说会道者未必诚实待人,不过因为他们天性的认知,自然以为没有理由去发觉那些沉默腼腆者的内秀,玄都宫虽然是武林中英雄豪杰云集的所在,可是其世俗之风,毕竟也不能免却。 少女的心肠,最是骄傲,四个师姐妹都是人才样貌,风神绝代,自然难免有自负花容月貌,文才武功的心思,三宫主,四宫主也都是温柔的性情,不过毕竟还有亲疏的分别,当然,时间长了,她们也自然会明白冷面冷心的大师姐未必不是可爱的人物,而言语无忌,谈吐风流的二师姐也不一定就真的对她们一心一意的好。 四个少女之间,虽然也说的上姊妹情重,可是要真的讲起来,卓清宁对这三位师妹对自己未来继承玄都宫主威胁还是有着某些忌惮。 李玉主反倒比她看的开得多,因为她知道,玄都宫主一职,实在关系到许多同门的生死存亡,自己的大师姐一旦上位,以她的狠辣,未必能够让对她权位威胁最大的自己和两个师妹得享平安喜乐。 就算是自己当不了玄都宫主,三师妹和四师妹当上了玄都宫主,也远比大师姐要好,虽然她可能让玄都宫更加兴旺发达,只是若是自己都丢了性命,玄都宫发不发达,又与自己什么相关呢? 玄都宫虽然不是人伦惨祸,手足相残的本朝皇室,只是事关权位之争,倒也并不真的如江湖传闻的那样义气为重。 就算是义气为重,同门情深,可是只要因为权力,便足以酿成手足相残,再加上天生便有些想要趁火打劫,坐山观虎斗的家伙的挑拨,那么义气为重的江湖变成手足相残的修罗场,也并没有什么可以大吃一惊的。 李玉主的一颦一笑,都含着无限的魅惑妖娆,对于卓清宁和佘九娘的搏斗,对于战场之上生死一瞬,绝不关心,虽然她不希望师姐落败折损了玄都宫的威名,可是对于自己师姐面对强敌的生死存亡,也漠然视之。 她那种挑逗勾引,魅惑难耐,也许是天生成就,并不是有一位在,不过仅此就足以让这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凤天来色心大动。 她那凝眸一笑,足以凤天来心旌摇荡。 不过他身中剧毒的痛楚难过,也足以让他心中的灵明良知并未丧失,人毕竟不是禽兽。 卓清宁面对强敌,不顾性命与这武林中连各门派的宗师级人物交手,都是为了他夺取解药。 她涉身险境,自己还要心有旁骛,三心二意,与其他女子眉来眼去,想来这要比负心薄幸更加低劣,说是狼心狗肺,也并不为过,所以,他脸上多少有些羞惭之色,羞愧归羞愧,李玉主的妖娆魅惑,足以让人良知灵明丧尽,为了得到她,足以让父子相斵,手足相残,他能有些抗拒羞愧,总还算是定力不浅。 其实凤天来之所以瞩目李玉主,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一片关怀怜爱化成了隔膜,在情人面前成了自讨无趣。 这卓清宁算是温柔美貌佳人,对于情郎,也一心一意,可是一沾到了武学,便有些鬼迷心窍,因为她无论在谁的面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武学上有所不及,或者有所不知。 她把自己小女儿的身份浑然忘却,也忘记了男子的天性虚荣,更不记得对情郎的保有尊重。 卓清宁这种骄傲,在今时今日,叫做智商高,情商低。 她不懂得作为女孩儿的矜持,虽然在女性的魅力绽放而言,并无舛误,只是世事之间,岂能尽入人意和天性呢? 虽然她能够匹配良缘,却因为太过刚强,不能拴住丈夫的心,所以他的丈夫凤天来反倒跟着自己的师妹,那个温柔可人,体态风流的李玉主做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卓清宁反唇相讥凤天来和佘九娘,喝叫一声的同时,飘然而上,迎风击出,玄都宫的独门武功天绝掌应向佘九娘。 佘九娘听闻了卓清宁的话语,吃一惊,她自然不知道这位玄都宫的掌门弟子的心思,也不懂得她一遇到武功就陷入了自负癫狂,更不知道她与亲密无间的情郎已经出现了隔膜破裂。 卓清宁所言的玄功圣诀乃是玄火教失传已经的镇派绝技,乃是根基于诸葛青阳的六龙回日四象功所演变而来,也是玄火教的至高武功心法,玄火教能够自立门派于海外仙宗之外,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套武功。 这玄都宫不过区区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能够知道,也足见她的见识不凡,她暗中也自然佩服玄都宫的人才可观,玄都宫主教导弟子有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三章 妒忌恶女子 青春唤不回 听说作为玄都宫主的圣手娲皇,年纪与自己相仿,行事果决,武功盖世,多少桀骜不驯的英雄好汉,都臣服膜拜,西域各个武林门派一齐奉这位女英雄为盟主。 武林之中的女子,能有如此绝代威风者,舍这位圣手娲皇并无第二人,她的武功智谋,不在须眉男子之下,在她执掌玄都宫的这些年,玄都宫的声势日加盛大。 自己与她一样身为女流之辈,虽然自负才智武功,冠绝当世,比起这位圣手娲皇而言,未必便输她一筹。 只是比起来圣手娲皇统御数千玄都宫的弟子门人,威震西域,雄视中原武林的气势威严,自己的确多有不及。 虽然她的嫉妒心重,女子也多有因意气而不辨是非者,混淆纠缠者,不过她毕竟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一代宗师人物,虽然行事邪僻,狠辣无情,多为人诟病,不过也有几分的真性情的,对于真正的英雄好汉,亦有三分敬重。 这玄都宫的弟子卓清宁,你冷漠也就冷漠了,无礼也就无礼了,我老人家念及你是玄都宫的大弟子,秉持好汉绝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就算是你猖狂傲慢,也未必敢与你们玄都宫结仇生事。 只是最可气的是,你作为圣手娲皇的掌门弟子,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别瞧说话斯斯文文,其实骄傲的紧,她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而谈吐之间,更是出言不逊,把玄火教的玄功圣诀贬的一文不值。 其实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玄都宫的卓清宁一向为人精明厉害,武功卓绝,唯有遇到武学一道,便迷惑了心神,她如此说玄功圣诀并非一意针对佘九娘,而是对于凤天来的提醒有些不满,怨怼他瞧不起自己的武功见识。 佘九娘佩服圣手娲皇和佩服她择收弟子眼光独到,教导弟子出类拔萃的同时,也有三分的愤愤不平。 她早就想要与之一决雌雄,怎奈玄都宫势力庞大,自己孑然一身,万万不是圣手娲皇的对手,因而便起了歹意要杀死她的传人,让她寡妇哭儿子,没了指望。 她后继无人之下,无论如何的威风凛凛,威震江湖,也不过是残年将暮,夕阳已坠,和自己这孤魂野鬼并无多少分别。 对凤天来,佘九娘还喜欢他英俊潇洒,可爱风流,不忍下辣手诛杀,可是对这美貌可爱的女郎,却不由恨得牙直痒痒。 若让一个嫉妒心重,渐渐年华已老的女子宽容饶恕年纪轻轻,潇洒俊美的少年,并不为难,兴许她出于暧昧爱美勾搭年轻英俊后生的天性,还会对之青眼有加,关怀逾恒;不过若是让这样的老女人去喜欢一个年华如画,青春如花的少年女子,那是万万不能的事儿。 一个黄脸婆岂能去喜欢一个她心中的小狐狸精呢?这小狐狸精对她一点点威胁也没有,或者根本就是路人,也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其实无论那娇嫩的女子是不是她的情敌,都不能让她生出来怜爱之心。 所谓黄脸婆见到丈夫新纳小妾,生出来“我见犹怜,何况老奴”,毕竟是一种虚怀若谷的大度,亦是教养内涵,也是敬畏苍天造物主能够生得出来如此花容婀娜,令我忘妒的美貌佳人。 也许是在丈夫面前故意展示自己不妒的宽厚,作为三从四德之下的贵族妇人,妒忌在七出之条,丈夫本就可以因此直接休妻,就算是她见之不怜,又有什么用处呢?无论是道德,还是律法,都不会作为她的后盾。 年少的花容月貌的娇娥本就是坐看青春日将慕的老妇人的最大的敌人,就算是她不示威,不挑战,不以自己的青春妙龄向你挑衅炫耀,仅仅是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青春妙龄的生气,就足以让垂垂老矣的妇人见之生出年华已暮的哀叹了。 你已经不用嫉妒,嫉妒也还你不了锦瑟年华,也唤不回你的青春。 这是天道自然的法则,也是人类永恒难以排遣的寂寞。 五十余岁的妇人,本就是愈加狭隘,后世曹雪芹借着贾宝玉之口说已出嫁的女子从珍珠变成了所谓鱼眼睛,其实鱼眼睛的意思除了干瘪无神之外,还有大概就是佘九娘这样的狠毒嫉妒。 在这小妮子的口中玄功圣诀这渊深如海,玄火教中弟子视之为千秋绝代,至荣臻至美的武学心法,她看似犹如玩笑,言语之中更没有多少敬重。 她怒气陡生,她一掌击出,“小狐狸精,你猖狂什么,老娘非要撕烂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嘴不可!”她的声音近乎枭鸟哀嚎。 她见到自己出掌,而这卓清宁不躲不闪,反倒正面硬挡,心中不禁窃喜,心道小娃娃年纪轻轻,骄傲自负,还是你江湖的经验太浅,你今日吃下大亏,见了阎王爷,可别怪老奶奶狠辣无情。 佘九娘心道,她区区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子,便算是她天赋奇绝,内功深湛,怎能及得上我的内功深厚呢,她敢与我直接对掌,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练的玄火教的毒龙掌,掌力威猛,非同小可,每日皆都以五毒为引,以功力化毒于无形,以毒气催动掌力,融合铁砂掌,金沙掌,黑沙掌的精华,掌力雄浑,掌心之中,隐藏着无限的杀机与毒气,一般交手之人,就算是能避开她的掌力,也绝对躲不开她掌心发散的毒气,此毒霸道雄强,触者立毙。 刚才她与洪庭东在虹涯城门口纠缠拉扯凤天来的同时,便是以平日练功所使用的五毒斑斓蝎和蜈蚣去伤了凤天来,不过这蝎子和蜈蚣虽然歹毒,毕竟还不及她掌心凝聚的剧毒,在她掌下毙命的江湖豪杰,数十年来更不知道有多少,她能在武林中得享大名,武林英雄提及绿妖姬,都是谈虎色变,也正是为此。 若是真的以毒掌暗算凤天来,就算是凤天来能够躲开,恐怕毒气之下,性命也早就不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一九五章 狂辣渐谨慎 惟欲他人不如我 再者也想看看玄都宫的武学如何博大精深,玄都宫究竟何以致大名。他从海外来到中原之后数十年间,不知道会过了多少名门正派中的高手,在他手下,也不知道伤损了多少中原武林的豪杰人物。 他的武功诡异,出手狠辣,在他手下极少有活口生还下来。 当然,若是说他战无不胜,天下无敌,总是有些夸张,只是大小数百战下来,他依然活的健健康康,武林中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却拿他毫无办法,这一点上,就足见他的厉害之处。 不过他会过的英雄豪杰,有的在武功上并不输给他,只是太过迂腐,谨守什么制人于服,以武会友的江湖道义,最终让他有机可乘,反败为胜。 所以只能说他行走武林,胜多败少。 佘九娘几乎和他前后脚从海外来到中原,他们二人行事孤僻,往往行事时候又在一起,别人总以为他和佘九娘乃是夫妻。 其实他们神属同门,却彼此互不知晓对方,来到中原也都是各自身负重任,互相借重,也互有矛盾。 只是都是身为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恨之入骨的人物,索性也就不去辩驳两人的关系,让江湖人在想要制服他们的时候也生出一些忌惮,以此保护自己。 洪庭东与江湖高手赌斗晦气,偶尔就算是败了,也多半是因为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爪牙手下助阵的缘故。 因此他这些年来也中了不少那些名门正派的暗算诡计,不过每次都凭着他的狡猾和谨慎全身而退。 这个卓清宁,自己虽然未曾与她交过手,不过她作为当今江湖第一大门派的掌门弟子,其风头和名声早就盖过了蜀山派的纪无涯,少林派的掌门弟子法恒,武当派的首席弟子张凌鹤,丐帮的帮主爱徒伍天宇等人。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未来这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他们也的确称得上才智卓绝,出类拔萃,不过比起卓清宁来,无论是在武学上的天赋,功力的深厚,还是名声的响亮,都远远不及。 江湖各门派中能与她并列的少年英雄之中,似乎仅仅有一个鬼王门大鬼王仇天愁的弟子卜任轨。 许多人都认为,这两个年轻人,实在是未来武林中能够并列争雄的后起之秀,日后的武林也必然以他们为尊。 这玄都宫的掌门弟子究竟有如何的本事,她的出场气势风度,迥异流俗,是否真的名副其实,自己还是想要一睹她的真面目,看看她的武功如何再做打算。 行走中原武林多年,他早就敛息了偌多的桀骜不驯,狂妄自大,学会了审时度势,学会了三思后行。 江湖之上,没有永远的胜利者,也没有永远的强者,一步棋走错,满盘皆是输,没有任何人因为谨慎而落败,却因为骄傲生出懈怠而功亏一篑,自己身负使命,不能让大有为之身赍志而没。 挑战中原武林的英雄人物并没有错,否则就愧对了自己多年的勤修内外功的辛苦,也辜负了师门的寄托,只是创出名声并非自己此来中原的目的,还有即便是忍辱负重也要完成的惊天伟业。 以自己的判断,日后肯定要奉主人之命,会战武林群豪,围剿中原英雄,玄都宫乃是中原武林的捍壁屏障,与玄都宫的战争也即将迫在眉睫,及早见识一下百余年来纵横武林,威震江湖的玄都宫的武学,也是极好的机会。 而且佘九娘一向骄傲无礼,如果这次卓清宁给她个教训,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当然,身为同门,自己绝不能眼见她危亡而不施以援手,而且自己虽然讨厌她,但是也要借重她的名气来保护自己,这样自己所身负的使命才有完成的可能。 以此时两人的出手交锋之激烈,尚且看不出谁占了上风,先看看她们的打斗再说。 因此他打定主意,手捻着刚才虹涯城门口做戏,糊弄凤天来时候被弄得乱蓬蓬的胡子,在那里眯眼笑着看着卓清宁和佘九娘。 佘九娘出掌凌厉,因为这女子说话对玄火教羞辱极甚,而且她骄傲的模样,傲慢的言语,想必是自恃美貌,又仗着是玄都宫的弟子的缘故。 她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不把我们玄火教放在眼里,那真是狂妄至极。 所以她一股怒气充盈心头,下了决心要致卓清宁的死命。 她掌已经拍到,心中狂喜之中又有一丝残忍,这一掌结果了这个小狐狸精的命,不仅仅是惩戒了她的傲慢无礼,也直接大伤她心中的对头,圣手娲皇的元气,她的弟子丧命,她后继无人,和自己不一样成为了孤魂野鬼么? 想到这一点,她简直就想要手舞足蹈起来,她甚至想要脱光自己的衣服,好好的狂放一番,好好的找一个英俊的少年发泄一番。 那种摧毁他人的幸福,毁灭他人的希望的恶魔欲望,让她不能自已,她来到中原之后,所杀伤之人,也多半是为了满足这种变态的欲望。 世上便有一种人,自己过得不好并没有关系,只要让世上的人过得都比他惨,那么他就会生出一种快意和兴奋,这种比赛谁更烂,谁更可怜,谁更可悲,谁更下贱的劣根,直让人生出末世和无法挽救的无力。 佘九娘便是如此心肠之人。 她心想只要我这一掌和你碰上,就算是你内力绝顶,我比你不过,可是毒龙掌的毒气也必然至你于死地。 哪怕我的掌力及于你身边三尺,毒气便能伤的了你的性命,多少成名的英雄豪杰都命丧在我的掌下,何况你区区一个女娃娃? 她想到此时,心中畅快酣美非常,脸色更是变得狰狞可怖,呼吸之间也加粗了力道,本来稍显绿色的脸变得碧翠一片,犹如厉鬼相仿,瘦削的面容上,颧骨高耸,扭曲变形,连嘴都恨不能张了起来,似乎要吞没这个世界一切的活力和希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六章 关怀心则乱 绝招忽失算 偌大的山间,登时起了阵阵阴风,腥味扑鼻,犹如饿虎猛兽来临前的狂风骤雨,夏日的山间,寒凉之中又有无限的沉闷燥热,这股冷风,嗖嗖而来,吹得山木幽幽,花鸟含愁,一时间戾气大作。 这佘九娘的绰号绿妖姬的“妖”字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她的长相本来也不算是丑陋,只是此时却变成了天下间最恐怖最邪恶的附体魔神。 数十年来,洪庭东还没有见过她如此的凌厉与戾气,她在武功上的确输自己一头,否则,以她的狂妄狠辣,早就不会对自己的纠缠挑衅手下留情,早就不仅仅是在主人面前诋毁自己这么简单。 只是没想到她的功力之强,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她的招数的猛烈狠辣,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在气力和内功的修为上,比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因此之上,他也渐渐瞪大了眯缝起来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战场上两个女子的交锋对阵。 两个女子甚至还为发出一招,还没有一个回合的交手,战场上的情形已经摄人魂魄,使人不忍心错过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凤天来终究是关心则乱,卓清宁虽然不够温柔,偶尔的刁蛮任性也让他大伤自尊,只是她的热情,她内心的柔弱纯美,都让他这个自小经历坎坷的少年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毕竟,她是自己山盟海誓之人,就算是誓言没有想象的那样瑰丽动人,就算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可是江湖中的少年英雄,对于誓言,还有一种宁可背负屈辱,甚至不惜自我戕害,也不愿意违背的赤诚。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卓清宁伤在这歹毒狡诈老妖婆的手中,刚才被卓清宁一言顶了回来,他羞愤之下,也感到一丝惭愧,高手过招,胜败之间,便在旦夕,自己叫嚷咋呼,岂不是故意要分人心神么? 所以他不敢再喊叫,唯恐分了卓清宁的心。 李玉主天性多欲善变,虽然望见凤天来长得妩媚可爱,又因为他是师姐的情郎,自己与师姐不睦,难免生出来嫉妒偷窃之心,以此报复师姐。 不过她毕竟也是武功高强的少年英侠,此时陡然见到战场之上的变化,也早就收起来勾引凤天来的心思,自己刚才的暧昧妖娆早已经踪影不见,仔细打量战场的情形。 洪庭东暗自叹气,微微摇了摇头。 作者肯定都要气闷非常,区区这老太太一掌拍出,还未见到多大的功效,你都要渲染无数人的感知,极力造就阴森可怖,戾气十足的场景,难道她这一掌之威,真的有开山破石之功,造就河决鱼烂,池鱼遭殃的劫数? 哪知道佘九娘这一掌离着卓清宁尚有五尺有余,自己的左掌劈山也似的进击,却顿时犹如到了水里,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似乎迎头而下,一股无形巨力,将她的掌力斜斜引开。 她自信满满的毒龙掌竟然无功,而且她掌心发热,胸中一片恶心,一股腐臭的气息直入鼻孔,暗叫:“不好,老娘反被这丫头暗算了”。她本来发绿的脸上瞬间青紫一片。 她掌心里隐含的剧毒未能按照本来的念头发出,击打在这卓清宁的身上,而且反噬而回,毒气上涌,直接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 卓清宁单手引开她的掌,间不容发,顺势出三指如剑刺向她的胸膛,劲风浑然而至。 她啊哈一生,想不到这女子年纪轻轻,居然心机恁的深沉,她以刚猛无双的内力将自己发出的毒气逼回,不容自己后招发出,出手又如此迅捷狠辣。 被反噬而回的毒气让佘九娘不禁头脑发胀,气势气力顿时消减了三分。 她虽然久练这毒龙掌,对于五毒也早有了免疫之力,只是这毒龙掌的掌心剧毒莫比,饶是她功力深厚,她依然中了三分毒气。 不过她万万想不到有人能将这股巨力以强力反击而回,她暗自调息内力,才将毒气暂时压制平复。 卓清宁待她一出手,见到她发黑的掌心,一股腥风迎面而来,知道她掌心含有剧毒。 自己以掌力相迎,便是要迷惑她的心神,让她以为自己经验浅,不知道躲避,只知道一味的硬挡,待到欺骗过她,将她的全部掌力全部引来击向自己,她全身的防备便减弱了不少,自己才有寻瑕抵隙的机会攻其不备。 她也是冒险以玄都宫的天罡真气凝聚一点,以无形剑气先行闭住她的劳宫穴,旁宫穴,使得她掌心的毒气弱下来三分,这卓清宁委实是武学上的天才,天赋之高直让人叹为观止,便是她的师父圣手娲皇甚至也不敢行此险着,也未必有如此强劲的内力驾驭天罡真气。 被自己以内力逼回向佘九娘击打的毒气,生下来的已经微乎其微,以自己的功力,已经伤不了自己,她进而以天绝掌变指做剑,让佘九娘的毒掌一时因为聚集不了真气,不能发挥作用。 一时以内力封住她的穴道,闭住了她的毒气,她面对强敌,一时半刻却又不能再次发挥毒掌,只能以普通的掌力和武功对决,自己也免了担心她施展毒气的担忧。 卓清宁本就对玄火教的武功知之甚详,而且这两个人也一向为玄都宫所重视,他们与玄都宫固然没有什么恩怨仇恨,可是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对于如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潜在的敌人,玄都宫岂能不早做提防呢? 佘九娘掌里有毒这个秘密,本来她也一意的保守,怕有人知道了秘密,会想着法子克制她。 她施展毒掌也是为了万一的侥幸,如果敌人内力强劲,反噬而回,非但攻不了敌人之不备,自己还有许多的危险。 不过多年来与她交手之人活口极少,所以知道她毒掌秘密的人也几乎没有,不过与她交手之人往往便中了毒, 武林中人便大感奇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七章 机智制强敌 妆容露真相 因此,这个秘密也渐渐为世人所知,只是佘九娘以为世人不知而已,这不是她掩耳盗铃,就是她狂妄愚蠢,自蹈死路而不自知,等到她赖以为生,赖以制胜的法宝被人戳破的时候,也便是她的末路死期,只是她还在那里洋洋得意,江湖和世事已经到了如何的时候,她还在用这种损人阴鸷的下流招数杀人害人。 世上岂能有密不透风的墙呢?世上又岂能有以毒害杀人的手段残害人命而逍遥法外不为人所知呢?又有谁能够杀人无数,流人血无数而能一点血腥都不沾染呢?又有谁能够欠人性命无数却安享晚年的尊荣呢? 她又不是窃国大盗,也不是坐享荫庇福泽的千金小姐, 郡主公主,她绝无逃避制裁的逆天奇能! 岂能有言笑晏晏,正襟危坐而让一家人哭一路人哭的正人君子?又岂能有不恤人命,曲学阿世,败坏掉良知道德,专为独夫民贼唱赞歌的博学鸿儒呢? 又有谁能够做尽坏事,好话说尽而不得报应呢?是作茧自缚,助纣为虐的商鞅李斯?还是指鹿为马的赵高,口蜜腹剑的李林甫? 还是因为断子绝孙,所以不顾阴鸷,嚣张的不可一世,要把坏事做绝,把天下元气命运与自己的罪恶一同捆绑,以自己的腐臭之身,邪恶欲望陷天下于河决鱼烂的阉人十常侍魏忠贤? 佘九娘从未遇到如此劲力狡诈的对手,自从习武以来,也绝对没有吃过如此的大苦头,更没有上过这样的恶当。 她也从未想到,一个区区十七八岁的少女, 便能在一招之间以强劲的内力逼得她施展不出必杀的绝技,让她赖以制胜,致死江湖英雄好汉无数的毒龙掌全无功效。 自己毒龙掌发出的毒气非但没有伤害到卓清宁,自己反倒被毒气反噬,泼出去的污水全都洒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遗下的污秽粪尿自己亲口尝试。 这种羞辱若非有极为丰富的江湖经验绝对看不出来,一般的匹夫匹妇,多嘴饶舌的家伙们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来察觉,这样的遭遇固然不是人人所能望见知道,可是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王八憋到灶坑里,憋屈窝火,她恼恨这小妮子专门和她作对,一招之间便制住她的死穴。 也是合该这小妮子命不当绝,若非她狡黠,施展诡计闭住自己毒龙掌的毒气,她早已经伤在自己的毒掌所发的毒气之下,花容月貌恐怕早就变成了狰狞厉鬼,张狂高傲只能化作一堆烂泥。 佘九娘羞愤难当之下也极为懊恼悔恨,两人交手过了七八招之间,佘九娘已经节节败退,汗水顺着额角披头而下,汗水浸湿了她满头的头发,头发也早已经打了卷儿。 她脸上被汗水浸湿以后,顺着沟沟壑壑直流下许多绿色的汗水。 原来这女子有装模作样的癖好,因为脸上疙疙瘩瘩的难堪,虽然年纪老朽,还有一副爱美求奇的心肠,却全把一些加了绿色颜料的胭脂水粉涂抹在脸上,掩饰自己脸上的皱纹之外,也为求与众不同,更为了让人慑服于自己异样的相貌之下,先声夺人,哪知道诸般心思,一身才臭汗,这一下全都露了马脚。 她此时被卓清宁逼得无有还手之功,虽然还能感觉到一脸的黏糊糊,哪里还能看得清自己被汗水淋湿的真面目?她也真是厉害,半寸来厚的绿色胭脂水粉不知道如何如匠人一般涂抹在脸上,而且一般人还看不出来, 看来她比一般的涂漆师父要高明的多得多。 李玉主见到这老妖怪的绿头绿脸的模样,哈哈大笑,也是她嘴上发痒,嘲笑人的心思陡然如烈火而起,忍不住顺口胡诌,道: 玄都神女下凡尘 一代妖姬无地存 绿魔绿面绿头脸 还差绿帽满全身啊! 佘九娘似乎意识到了这那可恶的丫头的叫喊是什么意思,可是忙乱之下,自然顾不得摸一摸自己的脸,也顾不上梳理被摧毁殆尽的容妝,她本是极为爱惜自己容貌之人,平时谁敢如此取笑嘲讽她呢?只可惜强敌在前,被卓清宁的掌力逼得哑口无言,倏忽之间便是性命难保,只能把最狠辣恶毒的辱骂少女的污言秽语也都憋在了心里。 此时莫说她不得说话指顾,如果能够苟活性命,就算是让她趴到猪圈里做老母猪,她也得开开心心,欢呼大赦。 这样不恤人命,杀人如麻的家伙,对于自己的一毫一毛却爱惜的紧,说他们与战国时候的一代宗师杨朱的一毛不拔殊途同归,表面上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她最丧气吃惊的是,本来感到毫无问题的毒气,在这少女凌厉的天绝掌的猛攻之下,却在体内周身发散迅速,恍惚间她已经头晕脑胀,眼前金星四射,心内恶心,想要呕吐,她知道这是中毒的迹象。 她暗自诅咒自己,若非以毒气伤害他人,以自己堂堂正正的武功和她对决,未必便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平素之中,常常以毒龙掌的毒气致人死命,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不想用堂堂正正的正兵取胜,而以奇兵尽快的打法掉敌人的性命。 而今自己被自己的毒气反噬入体内,真是验证了作茧自缚,太阿倒持的道理,难道天理循环之中,自己遭了报应? 她心中恶心,极力压抑呕吐的欲望 ,可是心头燥热难当,若非有强敌在前, 早就想要趴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番才能结了自己的烦闷难过。 此时她发不出毒掌只是其一,另外那些毒气在自己的体内,被卓清宁的掌力挥发,加上自己的动作剧烈,已经迅速游走侵蚀全身的筋络,四肢渐渐陷入僵硬麻木。 她虽然知道毒龙掌的五毒剧毒无比,可是从未尝试过,此时才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 她暗自叫苦不迭,悔不当初,若是真有后悔药,自己绝对不再练这什么劳什子的毒龙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八章 自尝苦果深 少女智计绝 此时她的眼前,不是这卓清宁幻妙无方的身影,便是从前被自己毒龙掌戕害的那些死的苦不堪言,面目狰狞的死者的模样,还有就是卓清宁如山似海扑面而来的掌影。 这情形她尤其清楚,这也正是恩师传授她毒龙掌时候告诫她的被毒龙掌的毒气反噬之后会出现的幻觉之一,出现如此幻觉,只能说明自己中毒已深。 也是她功力深厚,武功卓绝,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就死在毒掌反噬或者卓清宁的掌下。 便是在中毒甚深之下,佘九娘依然尽量保持灵台清明,虽然处于下风,也堪堪可以强力支撑,面对卓清宁的凌厉攻势,精妙掌法,兀自猛攻猛挡,垂死挣扎,以武林高手的自觉,决不可垂首服输,否则一世英名丧尽不说,以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卓清宁此时暗自侥幸,她兵行险着闭住佘九娘毒龙掌的毒气,才使她不能发挥出毒掌的威力,更让她反中了毒龙掌的毒气,功力大打折扣,自己才有机可乘,自己接着便以凌厉无匹的掌法猛攻,使得她无有余暇运功解毒,逼得她只能招架,不能全力出击。 这也是她的狡黠和聪明机敏之处,这佘九娘的一掌拍出,卓清宁就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比起来她,毕竟还有些差距,在内力上,自己也远远不如她。 如果是一本正经的和她的挑战比斗,最好的局面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只是自己身为玄都宫的掌门弟子,青春年少,韶华正好,未来的前途更是无可限量,岂能以大有为之身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呢? 身后的师妹李玉主的武功亦是江湖中的高手,只是还远不如自己,而且她一向与自己不和,交战之时是否能够全力帮助自己,那可真的难说。 就算是她畏惧玄都宫的宫规,不敢背叛师门,向自己落井下石,可若她真的袖手旁观,眼见自己陷入绝境,自己也绝无指摘她的余地。玄都宫威震天下,弟子个个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坚贞不屈,战而不胜,只有凭着智慧解脱厄难,岂能求人相助呢? 就算是加上师妹李玉主,至多也是勉强堪堪与佘九娘打个平手。 而且她的毒龙掌中的毒气如何避开,自己全无把握。 还有一个情郎凤天来受了重伤,莫说他此时是个累赘不说,就算是他完好无损,以他的武功,也不能帮助自己多少。 百般思量之下,又是满腔幽怨情爱,打定主意还是要以智取获胜,先拿到解药,救了情郎再说。 这卓清宁果然不愧是玄都宫的首徒,武功高强不算,更胜在临危不乱,面对两个武功身份都远远高过自己的强敌,还能有余暇筹思对策,不慌不乱,果真有大将的风度。 她也早就看出那佘九娘背后的红香虎的眼神步伐,更是精明厉害的角色,而且根据江湖的传说,他的武功更胜过这佘九娘。 就算是打败了佘九娘,还要留下足够的精力对付洪庭东。 看他的情形,应该是自恃身份不愿与佘九娘联手攻击一个茕茕少女,或者是他与佘九娘不睦,故意站在那里袖手旁观,要等到二人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出马捡个便宜,坐收渔人之利。 自己面对两个狠毒阴险的强敌,又有情郎要以解药疗毒,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不过再坚固的联盟也有机可乘,只要这两个强敌不是一心一意,只要他们两个不联手攻击自己,自己便有法子让他们生出嫌隙,彼此龌龊,自己从中趋利避害,反客为主。 武林之中本就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面对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自己施展诡计取胜,也不算是丢了玄都宫的面子,更何况他们施展诡计伤害自己的情郎,自己和他们还讲究什么江湖道义规矩? 所以她故意用刚猛迅捷的招数攻击已经身重剧毒的佘九娘,唯恐她身上被反噬的毒气发挥不快,逼得她大动干戈,加剧动作,毒气游走满身。 其实以佘九娘对于毒气的免疫之力,再加上她的深厚内力,即便是中了剧毒,也可以及时服下解药解毒。 哪知道这小妮子狡猾非常,根本就不给她疗毒喘息的机会,佘九娘在凌厉的招数攻击之下,起初还没想到这小妮子的心思,等到看清这女子嘴角的冷笑,她一切都明白了。 只是她虽然明白卓青宁的心思,可绝无让自己不动肝火,不赌气仇恨的法子。 那股无名怒火将她烧的似乎将要发疯,她如何受过这样的羞辱暗算,因此怒火中烧之下,也以强劲的力道迎敌拒守,这倒是大出卓清宁的意料之外。 卓清宁眼见她如发怒的母狼的声嘶力竭的吼叫和扑抓,咬着牙,五官扭曲的模样,心中好笑,知道这老太婆毕竟上了自己的当,心中自然有些得意。 李玉主心思精明,见到师姐使出来如此有悖于玄都宫幻化出奇的武功,也大感吃惊。 玄都宫的武功讲究的是轻灵二字,不求力道强猛凌厉,但求借敌人之强力反伤敌身,这其中最大的宗旨便是在敌人刚猛无匹的攻击之下,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可让自己力道竭蹶,混了心智。 见到那佘九娘令人恐怖的惨绿色的脸上的狰狞,她瞬间也明白了这位师姐的心思,不禁佩服她的智谋高明。 自己虽然嫉妒她,可是也禁不住暗自叹息四姐妹之中,的确以她为首,其他两个师妹和自己,万万不是她的敌手。 洪庭东也是江湖中的大宗师,对于卓清宁的心思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他有意让佘九娘吃个大亏,并不出手相助,而且见到卓清宁的武功之卓绝,也暗自骇异,如此少年高手,自己如果上前助攻,固然能够取胜,可也大失了自己一代宗师的身份。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从不讲究江湖道义的红香虎,所谓江湖道义偏偏又在他心底生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九九章 江湖有道义 强盗亦羞耻 从来不屑于江湖规矩,武林道义的红香虎洪庭东反倒比任何时候都认为江湖规矩,武林道义理应尊奉,而且还要虔诚膜拜顶礼。 这玄都宫的少宫主如此令人可敬可佩的武功,如此机智沉稳,临危不惧,面对强敌,谨慎面对的风范,如此精明厉害的角色,而且还是个美貌二八佳人,自己也是天天男子汉,如何能够恃强凌弱,如何能够突施辣手杀伤于他,如何忍心害理让他见到自己粗蛮邪恶的一面呢? 固然不能说洪庭东见到卓清宁的武功卓绝,才貌双全生出了淫邪之心,不过怜香惜玉之心,本就是人性中的常态,又有谁不对暖玉温香生出怜悯爱惜,又有谁不对美貌佳人,如玉君子生出渴慕追求之心呢,又有谁不对多姿变幻的彩云吟咏叹唱,又有谁不对风华绝代的无暇美玉心生呵护珍重呢? 卓清宁的宗师风范,卓绝武功,让他心中升起来一股怜才之念,甚至是崇敬爱慕,乃至于憧憬于灵魂深处,不可为外人道的对这这少女能都对他心生倾慕垂青那种不可能的意思。 他的确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只是他也的确是心灵上极度自卑自恋自怜的侏儒,兴许正是这种反差,让他变得冷酷无情,喜怒无常,极尽残忍乖戾之能事。 事实上,他也不敢奢望如此美貌才华的英姿飒爽的女子会爱慕他,甚至他也没有信心,也不会有勇气,更觉得自己绝不配去追逐这样可爱的女子,可是人性之中追求美之心,岂能因为年老体衰,相貌丑陋而消减呢? 这大概就是人性中的羞耻之心,无论如何邪恶的人,在天真无邪的孩子,美貌的佳人,德行高洁之士面前也不愿意显出自己的粗鄙无文,这不仅仅是羞耻之心,大概也是人们内心追究美好的向上之心。 偶尔洪庭东也发现,原来遵从江湖的道义,好处多多,因为别人也因为你的武功在江湖中的身份因此而尊敬你,虽然你称不上齿德俱尊。 就算是江湖中的恶汉,也有有所为有所不为,至少因为你的有所为有所不为,江湖人也因此而把你当做一代宗师,还会吹捧阿谀你。 只要你守武林规矩,重江湖义气,便能享用极高的尊重,除非根本就是想要与天下为敌的疯子,根本就是作死,想要死的难堪的魔头,否则又有谁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呢? 稍稍讲点江湖道义,便能获得无穷的受用,自己又何必顶着江湖人的鄙夷臭骂,何乐而不为如此些些微末之事呢? 难道人人当自己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才好么?人人见了你都恨不能吃了你,只是畏惧你的强暴邪恶还得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对你,这难道真的好吗? 红香虎这种人的可怕之处正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套路,你也摸不透他喜怒无常的性情,他也从不会按照套路出牌。 你往往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得慷慨豪迈,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义正词严、维护正义的卫道士了,到时候,你连反驳,你连讥讽,你连冷嘲他们都要开始掂量掂量是否合适,更不用说堂堂正正指摘他们是奸诈卑鄙的无耻之徒了。 不怕流氓,也不怕流氓有文化,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人如麻的魔王变成了如来佛祖,你也根本不知道何时摩罗诡异了我佛,而且还坐享万人,菩萨罗汉,三世诸佛的供奉,还有比丘僧尼的背书。 山大王变成了变成了圣君万岁,酷吏强盗做了包青天,而且自称爱民如子,忠君爱国。 虽然他们披着羊的外皮,可是他们的獠牙和利爪,他们疯狂吞噬光明和良善的欲望,根本就无法掩藏。 强盗就是强盗,就算是他们有贵族的名号,就算是穿着绫罗绸缎,出入豪华宫殿,依然不能更改他们强盗的本性,打着贵族皇帝的旗号,行盗贼杀人魔王之事,这样的世道,百姓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尊严,比猪狗都不如。 当只有道德败坏,监守自盗的窃国大盗,渠帅贼酋,贼子贼孙,无耻佞幸,看风使舵的小人才能趾高气扬,大模大样的高呼忠君爱国的时候,当正人君子,清流名士闭口不言,耻与为伍,耻于说出谎话逢迎当道,当沉默都不得允许的时候,这样的国家只是百姓的噩梦,与百姓无关。 这是一帮强盗在窃盗国柄,及早的毁灭它,及早的将它送到历史的垃圾堆,乃是万民和英雄豪杰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要相信他们对你的诬陷和欲加之罪,因为你心中始终坚持光明和正义,持身为正,不惑不忧,更不要怀疑你自己是叛逆者,也不要相信万民声讨你的那些罪行,只有你在前行,他们都在努力的倒退和堕落。 有时候,世界真的就是举世皆浊,只有我独清,只有你不愿意同流合污,只有你不愿意掩饰说谎,只有你一个人不怕千万人的诺诺中跳脱出你一个孤臣孽子,只有你一个人不畏惧孤军奋战,面对孤寂与荒谬。 因为你始终不愿意承认强盗们放一个屁能解释出来什么微言大义,你也不相信强盗们发散着腐臭气息的喋喋不休的废话里有经邦济世的真理,你也不相信涂抹的浓墨重彩的戏子优伶能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更不用说被阉割的博学鸿儒能舍身求法,会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要怀疑你的怀疑能力,更不要相信众口一词的匹夫匹妇们真的在膜拜一个圣君神佛,他们惯于见风使舵,奉承阿谀,习惯了做奴才的醉生梦死,这是天生的卑鄙因子的遗传。 只要是强盗以刀枪和卑鄙刑求的手段来胁迫他们,他们就会跪地高呼万岁,就算是让他们奉上亲生子女做羹汤,就算是让他们献出自己的爹娘老婆为盗贼凌辱,他们也在所不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章 忠言逆耳不忍闻 祸临无命藏 在暴君强盗们仗着刀枪暴力胁迫民众,凭着赤裸裸的丛林法则行凶作恶的时候,千万不要相信民众真的可以说出他们的真心话,他们也不会说他们的真心话来对你。 因为他们知道说出真话,不是被你们因为不敬之罪而斩首示众,就会被你们豢养的暴民或者锦衣卫东厂的鹰犬爪牙给杀戮囚禁。 因为真话没有渠道说出,因而怨怼越来越多,集聚的毁灭的火药越来越满,火山迟早要爆发,只需要一个心怀叵测的野心家的鼓动,便足以造就洪水滔天,遍地烽烟。 你们今日不让他们说真话,强迫他们不能发泄他们的不满和愤怒,那么他们只能将怨恨和不满最终施展到你们的长安城里,天天街之上踏碎你们公卿将相的骨头的暴戾恣睢上。 既然他们没有快乐和幸福,那么只有思想如何烧掉你们的宫殿,如何挖掘你们家的祖坟,如何羞辱你们的女人和儿女以获得造反的快意狂喜。 事实上他们唯一横行的基础就是不让民众说实话,也不想让民众知道他们窃盗国柄,醉生梦死,盘剥敲诈天下士民,以天下元气资财供奉他们骄奢淫逸的真相。 他们最畏惧的就是真相,他们钳制民口的根源就是他们恐惧真相,他们是真相的死敌,唯有仗着暴力和谎言,他们才能维持他们不义的奢靡生活,才能坐享含着无限剧毒怨气,甚至能够最终要了他们性命的不义之财和荣华富贵。 当民众再也不相信他们从头到家华丽多彩,连一个字儿都没有真实意味的谎言的时候,便是他们的末日到了。 亡国时代的君王,灭顶之灾降至的窃国大盗完蛋的时候,总是感叹抱怨愤怒他们的手下向他们撒谎,总是以为奴才们不够忠心而掩盖了真相。 正因为他们不能知道百姓的痛苦,不能晓得天下世事的发展,才闹得胡兵天上来的瞠目结舌,以至于他们不能根据真正世事的发展和真实情况来判定是非,来施展对策。 好像他们还会很委屈,好像后世他们窃国者的同道还为他们打抱不平。 明朝时候的崇祯皇帝煤山上吊的时候都还认为,朕非亡国之君,群臣皆亡国之臣,诸臣误朕。 而这个有屠夫倾向,倒行逆施,毁灭天下元气的皇帝还得到后世他们家族的敌人乾隆皇帝的怜悯叹息,这位十全老人以为崇祯皇帝不该有亡国之祸患,以为他的勤勉和兢兢业业不该落下上吊的下场。 表面上,这是英雄惜英雄,并不因为立场的问题而掩盖他人的善行道德。 这位乾隆皇帝以为这个十七年间杀戮宰相总督大臣无数,视天下士民如草芥的崇祯皇帝,这些屠戮百姓,滥用锦衣卫,杀害无辜臣僚,偏听偏信,多疑善变的行径,都不是他得到报应的原因,他以为天下的士民的生死多少都和他们这些皇帝无关,也无足轻重,他以为,作为君王就应该杀人,就应该信用奸佞,就应该把臣民不当人。 这些个被大哲人称呼为自秦汉以来凡为帝王者皆盗贼的皇帝们的逻辑就是: 如果你们这些吃着朕的饭的臣僚秉承忠君爱国的一片丹心对待朕的话,不操心砸朕的锅的话,你们应该对朕倾心交谈,无话不谈。 如果你们稍稍尽了臣子之道,朕的江山岂能落到这么不可收拾田地?朕岂能跑到歪脖树上结果自己一生的卿卿性命呢? 只是他忘记了他掌握生杀大权,惯于听好听话,喜欢报喜的喜鹊,喜欢动人的黄莺的吟唱,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的可人臣子,而不喜欢在直言犯上说真话的奴才,他不喜欢唱反调的乌鸦,又有谁去冒着杀身之祸做比干关龙逢,逆龙鳞找无趣呢? 正在你们歌舞欢宴的时候,谁愿意给你们说天下大旱,百姓流离失所,人相食扫兴呢? 正在你醉饱淫卧,陶醉妻妾成群,莺歌燕舞的时候,你怎能愿意听闻天下旷夫怨女的悲情人伦惨事呢? 你山珍海味,酒肉饱啖的时候,你怎么会相信你治理下的百姓以观音土草根树皮果腹呢? 因为你听到了祸患,听到了百姓困苦病痛,有人说出来百姓果腹无粮,蔽体无衣的时候,你也知道那不是好事,你也感觉你丢了面子,你也能分辨出来百姓的贫病痛苦不该是你文治武功统治下的百姓该有的生活。 你为了面子,不惜冒着被天下人怨怼愤怒,时时刻刻倾覆你的危险,你还有什么智慧呢? 贫穷的饥民,你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一口稀粥,他们便不至于造反,便不至于毁灭你的天堂宫殿。 满腹经纶,才气卓绝的少年,草泽隐伏,怀有不平之气的草莽英雄,只要你给他一个小小的谋事官职便足以羁缚他们惊天的才气,让他们不至于为盗为贼,不至于成为你们盛世的掘墓人。 只可惜,偏偏因为你们的贪婪的惯性,把他们的上进之路堵死,他们试过所有的通道,都已经是死路,这个时候只相信只有毁灭掉你们的秩序和根基才有上进的机会,才有自己才华不被辜负埋没的可能。 这个时候他们选择造反和挖你们的祖坟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既然无恒产,焉能有恒心? 本来帝国的奴才和饱学高士,本来国家的忠心悍将臣僚,你们生生要让他们走投无路,铤而走险,把他们逼上梁山,逼成黄巢李自成洪秀全。 你们只要稍稍有点正常的人性,不把弓拉的太满,不把事做的太绝,不把天下的粮食全收到你们的太仓,不把女人全都当成你们的后宫姬妾,不把所有的机会霸占而尽,你们便不至于哀叹黍离之悲,便不至于有王谢堂前燕子飞入百姓家的凄凉败落。 你的江山你都不爱,还要我们这些做工的奴才们去爱么?你自己的身家性命你都不珍惜,难道要其他毫不相干的人去保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横暴至愚蠢 作孽岂能逃 让其他人去爱你们的金珠美女,家财豪宅,岂不是笑话么? 究竟是你们傻,还是奴才傻呢?明明知道你们的泼天富贵,炙手可热,骄横跋扈会引来嫉妒和仇恨,你们还要坐享这种不义之贵,向着毁灭的道路上狂奔,你们究竟是傻,还是你们天生的就是笨蛋,还是你们本来就是作死? 你让一帮本性贪婪,自小就活在饥饿,贫穷之中,从没有因为道德良知被神加冕加持过的奴才鼠辈去看守你的府库,你不怕他们监守自盗?你不怕他们颠覆了你的威权将之据为己有? 你让一帮饥渴 的光棍帮你照顾年轻貌美的小娘姨太太女儿,你不晓得他们要色心大动,色胆包天的么? 何况你盗窃而来的财产权势,本就来自不义,若非靠着欺瞒哄骗和暴力威胁,绝无保有的可能。 只要你们注意观察,你们就会看到那些躲在道旁,看似尊敬你们的人群里有多少怨怼仇恨的目光,只要你们还有感知灾祸的本能,你们便不会嗅不到滔天的洪水和地下汹涌激烈的岩浆随时将要翻滚而出,覆灭吞噬一切。 舟中之人皆为敌国,已成滔滔洪水的民众,随时要将你们的画舫倾覆在即。 如此建构在沙滩之上的烈火烹油的繁荣富贵岂能久长,覆盖在火山之上的所谓坚固城池岂能不被吞没呢? 知无不言的前提不是闻者足戒,而是言者无罪,说出心里想要说出来的话的自由,你们从来没有给予民众。 你们视民众如猪狗,你们宁可为了天朝上邦的面子,为了营建万国来朝的虚妄盛世,给四夷蛮邦贿馈金银岁币无数,你们慷民众之慨,一掷千万亿金。 只是你们对于民众的哀嚎啼哭充耳不闻,也不去看顾一眼那些无钱治病,衣不蔽体,食糠咽菜,果腹无粮的民众,你们若是稍有一点点做人的良知,若是稍稍有一点为政者的道德良知,你们便不会如此荒诞狂妄,狼心狗肺。 开诚布公的和你交心倾诉是凭着做人的本能和良知,不想看到你们驾车直奔悬崖,不想你们落个车毁人亡,河决鱼烂的下场。 只是你们对于说出真相来的人,视如仇雠,甚于洪水猛兽,对于阿谀说谎的人,却珍爱如宝。 人虽然可以吃掉同类不吐骨头,可是人一样有异于禽兽的不忍之心。 你屏蔽掉你不喜欢听到的话,以为忧患灾难便被掩饰掉,以为民众的怨恨便会随之消解于无形。 就算是最愚蠢的人,也不会有如此的愚笨痴呆。 你们轻而易举就直接屏蔽掉了足以使你们覆灭的真相,就足以聚集怨气,千夫所指,无病而死,更何况天下亿万人的诅咒怨怼呢? 你们将陷身于最终的火山爆发。 一切你们的狂妄和骄横,肆无忌惮,都建立在你们手里有刀枪暴力而已。 你们不想最终灭亡,可是也要你们有言者无罪的胸襟,你们自思,自己有容得下批评和指摘的旷达大度么?你们在覆灭之前,不反思一下你们有没有这种胸怀么? 一切的强盗渠帅窃国大盗们,你们要记牢,当你们听到的都是一团和气,太平盛世的时候,你们的末日也便到了。 当你们没有看到任何问题存在的时候,问题也就来了。 讳疾忌医不是好事,限制你们为所欲为的权力不是坏事。 若非你们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若非你们足有让他人哭泣毁灭的权力和欲望,你们也不会听不到事实的真相,你们也不会感知不到百姓的痛苦,也不会见闻到野有饿殍,民有饥色,而你们却豪门肉臭,醉饱淫卧。 你们没有那种邪恶的不受控制权力的时候,便不会再有人对你们故意谄媚阿谀,只说你们想听到的话,不说你们根本不忍闻见的事实。 只可惜,你们贪婪享用不义,但是也要为不义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个世上本就公平的很,苍天又饶过谁呢? 你们深夜难眠,坐卧不安,只因为要提防别人的陷害暗算,你们要挖空心思,陷入变态的随时以诡计阴谋阳谋去陷害打击人。 百姓不对你们说真话,正是因为他们以为这是聪明,也是自保的本能,所以他们绝不会说出真心话。暴君和他们宁可到了互相毁灭,剑拔弩张,杀一个天昏地暗的地步,都不会真正的交心谈判,他们绝没有妥协的机会。 民众太狡黠聪明,皇上太狂妄自大,所以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妥协和平衡。 只有等到老子造反把你踩在脚下才能见个真章。 也只有绝对的恐惧之下,刁民才会低下头颅,跪拜臣服,只要有足够的压力,便足可以让他们去做奴隶,便足以让他们钳口不言。 他们是穷山恶水的刁民匹夫,畏威而不怀德,也只有暴君和山大王才能统治这样的刁民,他们也只配山大王的畏服羞辱。 所以他们只能为刁民,你们只能为强盗,而不会相互尊重而获得神之加冕的荣耀。 你们的高楼不过是引起项羽火焚咸阳的欲望火炬,你们的宾客盈满,也只能激起黄巢李自成的杀戮嫉妒的感官刺激。 当你们楼塌,地陷,山崩海啸的时候,千万不要怨怼没有和你们一统担当的臣僚奴才可用,因为你们把本来柱国的能臣干吏全都变成了唯唯诺诺,徒有阴险,全无本事的太监和鹰犬。 当只有太监佞幸才能慷慨激昂激情表演的时候,当只有鹰犬可以为非作歹,陷害打击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当好人钳口,道路以目的时候,这样的盛世只配获得诅咒,而不配道德高尚,节操冰雪的高士赞一词,更不配获得神的庇佑,也不会再有奇迹的诞生。 你们已经糜烂,已经病入膏肓,已经行尸走肉许多年,就算是扁鹊重生,华佗在世,也必然束手无策;就算是太公辅弼,诸葛辅佐,你们也依然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万事莫为甚 女魔末路惨 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么了不起,更不要以为你们的富贵天生而来,也不要以为你们横行霸道天经地义。事实上,因为你们的祖先是流氓,或者就是你们遗传自你们祖先的流氓匪气,无赖秉性让你们高头白马万两黄金。 你们行事时候要尽量的不要赶尽杀绝,不要让你们的福泽因为你们的肆无忌惮,不顾阴鸷而斩衰。 这样,就算是你们落败衰残,也不至于毁家灭族,也不至于祸延考妣祖坟,流毒子孙。 你们只是一时趁着天上掉馅饼,太仓之中出了大漏洞让你们从中捡到了宝,从中渔利,从中可以盗取不菲的资财以供挥霍,这不是你们多么的精明厉害,而是你们足够的无德无尊。 廉耻与道德对你们是稀罕物,聪明和贪婪是你们的终身必备。 除了偷偷摸摸的偷盗窃取,你们别无他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要让你们教导出来德行高洁,智慧明洁的儿女来,那可真是有所不能,因为你们是强盗,所以根本毫无廉耻的将你们的儿女培养成贼子贼孙,你们根本不渴望你们的子孙做堂堂正正的人,而只希望他们是你们盗贼面目的延续。 只是这一切都是盗窃而来,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甚至也拿不到台面上,如果是在文明世界,无论是你们的朋友,还是你们的仇人,你们都不敢拿出来示人。 也只有你们恬不知羞,才拿来招摇撞骗。 这也并不奇怪,这片土地本来就见怪不怪,本来就匪盗横行,本来就是被上帝诅咒遗忘的心灵荒漠,灵魂枯槁之地。 在这片盛产草莽,太监,鹰犬,奴才,匪徒,痞子,流氓,御用文人,优伶戏子的土地上,唯独缺失贵族,先知,大侠,圣哲,所以卑鄙钻营者上位,气焰嚣张,名扬天下;道德高洁者颓丧,默默无闻,乘桴浮于海。 你们的确可以为非作歹,的确可以横行霸道,因为这片文明从来不讲究什么道德道理律法,这是你们变成了王侯将相,富商大贾的前提。 只是,你们的天堂未必能够永恒,是人就会明白在粪坑里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丑陋卑劣。 如果真的凭着你们的本事,在文明世界,你们做个侍应掏大粪的就已经差不多了,当然这不是瞧不上侍应掏大粪的。 切记,今日你们的得意洋洋,不是因为你们有本事,是因为你们比寻常的人更不要脸,你们脸皮更厚,你们更加无耻,你们把诸如高贵,腼腆,诚实,可爱这些品格全都毫不吝啬,毫无可惜的全都抛弃。 面对贫病孤独,你们更下得了狠手,对于被侮辱被损害者,你们全无怜悯仁慈。 这没什么,你们遵行的不过是禽兽的法则,而不是人的法则,更遑论神的法则。 通常,处于洪荒蒙昧还在崇拜着暴力和阴谋诡计,他们们还不知道文明世界人们可以有尊严的生活,所以他们宁可如蛆虫一样的滚爬,而不愿望见天鹅 雄鹰一样的翱翔。 只是如果有一天他们明白过来,要恢复人的尊严的时候,便是你们的末日。 红香虎眼见绿妖姬被卓清宁打个措手不及,心中全无怜悯同情,反倒有一丝报仇雪恨的快意。 限于同门之情还有主人在上,就算是她如何的狂妄自大,如何的藐视自己的尊严,羞辱自己,自己也不能对她如何,现在有人为自己出手惩戒她,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心中快美非常,暗自叫好。 绿妖姬渐渐感到窒息,头脑发胀,胸中如堵,灵魂快要被卓清宁排山倒海,无有止息的掌力给逼出躯体。 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她太累了,她以为,此时只要让她能够躺下来,就算是鞭打火刑,她也不会动一动,就算是毒蛇猛兽吞噬,她也懒得动一动。 她犹如处身寒冷的冰洋之中,饥饿困顿,毁灭之前的恐惧,已经让她变得麻木。 她只想一下子躺在地上,不顾死活的躺着,如果这就是死,那也就算是解脱了。 唯一还剩下的,便是武林中人不屈服的灵魂和本能,在极力的以残存的内力挥发着一样无穷无尽的掌力,而她的招数虽然在心智恍惚之下,却并不散乱。 本来对她心生仇恨的卓宁清见到她的狼狈不堪,不知道为什么,心生一丝怜悯,不忍狠下辣手。 她似乎是慈悲仁慈,宽容这个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绽放最后疯狂,让她在离开世界之前不至于还有一口死亡时候不得挣扎的怨气。 让仇人流干她最后一滴血,有时候并不是残忍,对于强者和英雄豪杰来说,这反倒是一种仁慈和尊敬。 卓清宁是强者,是未来江湖中的四大奇人,亘古未有的以女子之身而为江湖的无冕盟主的女英雄,她尊敬对手,也尊敬强者。 绿妖姬的确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仅仅凭着她女子之身,而能与圣手娲皇,慈云庵的掌门同列武林女杰的身份,便足以值得获得尊敬。 卓清宁怜悯之时,心中也暗自感慨,以这个女魔头的武功,堂堂正正的和自己交手,并不输给自己,甚至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宗师。 只是她一开始便因为自己的狂妄自信而陷自己于险境。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对这老妖婆极尽嘲讽,嘲笑她丑陋,愚蠢的李玉主脸上大有不忍之心,因为在她的身上,她似乎望见了日后的自己。 凤天来此时服下了卓清宁给他的玄都宫的疗伤圣药,疼痛虽然减轻,可是头颅却渐感发重。 他忽然心中一念闪过,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想起覃逸风说的,这绿妖姬所使用的毒龙掌的毒,只有她的独门解药可治,其他毒药非但不能减轻毒性,反倒会加重,自己此时的难受是不是因此呢? 其实覃逸风所讲的不错,毒龙掌以内力化成的毒气的确无药可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掌法化剧毒 分割各自强 这种毒与圣教正统的化骨丹,鬼王门的鬼蜮斵魂散并称江湖三大奇毒。 因为这三种毒如果剂量不同,解救方法也各不相同,三派中人使用此三种毒者颇多,而且因为秉性功力的异样,所选择的使用方法也各自不同,若非施毒之人知道自己施毒的剂量,亲自以自己配置的解药救助,绝无他救。 而毒龙掌所化成的剧毒,比化骨丹和鬼蜮斵魂散颇有不同,更有诡秘莫测之处,据说毒龙掌的毒气,更加持了火神的诅咒和怨怼。 佘九娘所在的玄火教脱胎于海外仙宗。 海外仙宗立足于前辈武林奇人诸葛青阳居住的玄天岛上,呼吸太和之气,吟咏汪洋清波,啸傲岁月,练气打坐,得天地正气,参太上无极玄功,又有诸葛青阳遗传的石刻武学相互印证,其门下多有乘桴浮于海的如孔夫子,鲁仲连一样的高洁志士,也有江海泛舟的羽士奇人,更有愤世嫉俗,鄙弃流俗的出家得道僧侣道长,故此文才武学盛极一时。 表面上这些性情各异,卓才绝艳的高人羽士渴慕的是海外仙宗的兼容并蓄,放飞心灵,其实他们心中还是想要一睹诸葛青阳海外居住的仙岛的庐山真面目,他们的桀骜不驯,自负傲慢,眼高于顶,也只有诸葛青阳这个名字能够激起他们的膜拜和追逐之心。 久而久之,这些高人之中,或者道听途说,或者闭门造车,或者引来西方佛道学理印证,或者东海之中做布道传教,创出了一种火神的信仰。 信仰本身有一种蛊惑和让教徒发疯献身的力量,无论是哪种宗教,大概都莫能例外。 只是信仰在讲究杀伐,以武功决胜负,终日与刀剑性命鲜血为伴的江湖,的确是稀罕物。 一帮只相信暴力和武功决生死的人,一帮还停留在洪荒的流浪者,对于什么信神拜佛,让他们做做表面功夫可以,上上香,拜拜神佛,捐点功德赎过往罪愆图个心安理得,那他们还可能喜闻乐见。 让他们终日参悟诡异做功课,谨守戒律,每逢圣日要参拜圣典的繁文缛节,规规矩矩,那可真是难上加难,甚至是比骆驼钻针眼,让牧师升天堂还要难。 海外仙宗虽然远离中土,可也自认是中原门派。 门派中的暴戾恣睢之徒,怎能容得下一帮胡说八道,神神秘秘的终日神不离口的同道为伍呢? 因为信仰,海外仙宗开始渐渐分裂,这群海外仙宗的元老耆宿因为同门中人的侧目取消他们脑袋贵恙,因而愤然出宗立教。 海外仙宗因为少了这些志趣不同的人的掺杂搅和,门派中本来剑拔弩张,终日间聒噪不断的生涯一下子清净了下来,非但没有因此元气大伤,反倒蒸蒸日上。 而玄火教另立门户,本来为海外仙宗所鄙夷,他们对于这帮脑袋异样,自以为无形冥冥之中得到了什么神圣仙佛的启示而一心皈依火神的行止奇怪之余也有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看你们离开了海外仙宗能有什么本事再折腾个天来,我们就是要看看你们的火神究竟能不能救你们,比如你们要被人追杀的时候,念叨个火神,火神就像是那传说里观音菩萨那样的灵验,随叫随到? 结果,玄火教真的折腾出来了个天,令海外仙宗这帮萧规曹随的门人瞠目结舌。 数十年间,崛起于海外山岭云岳之间,弟子门人英才辈出,其武学比起来海外仙宗更有一种诡异毒辣,一般人还以为比起来海外仙宗,玄火教更胜一筹。 看来强绑在一起并不会真的强大,虚胖的凑集乌合之众非但不能壮大声势,偌大的宫殿还可能在内耗蛀蚀之间轰然崩塌。 好好的分手,大家各自相安,久住令人厌,忽然你望见生厌的同僚变成了亲戚朋友,说不定你们还更能有一番亲密和睦。 与其终日拿刀动枪的内斗,指桑骂槐的辱骂,同床异梦,干脆光明磊落的分开各过个的,不是极好的么?道不同不相与谋,道不同乘桴浮于海,你们真相信一统江湖之下,真的会是坚城固池? 玄火教创教师尊,如青城派的廖兴汉一样因为志向秉性迥异于门派,出走蜀山派,另立门户。 其人野心勃勃,所图者大,又因为尊崇火神,弟子皆都如天雷击中,电然之间生出对于火神的膜拜顶礼,因而都是不畏赴死,一心向往心中所以为的光明之徒。 久而久之,虽然也心底纯诚,教规森严,门下也极少奸盗邪淫之徒,不过其固执与冥顽不化,已经到了常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数十年前玄火教便突发奇想,异想天开布下一个鲸吞中原武林的计划,因而让弟子纷纷登陆,渗透入中原各大门派和朝廷及军伍之间,以为有朝一日教尊登高一呼,中原武林响应者云集,不攻城破寨,中原已成囊中物矣。 当今天下,并非圣教正统渗透江湖和朝廷之中,玄火教也不甘落后,其教中人流布,潜伏草泽之间,纵横江湖之中,间杂于庙堂军伍之中,能看清这个形势者,江湖之中也不过覃逸风,墨孤魂寥寥数人而已。 如此各教派各派潜伏渗透,互为侵蚀,正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有朝一日大白于天下,朝廷中那些慷慨激昂的大臣,还不知道大家谁是契丹走狗,谁是东胡内应,谁是突厥的卧底,你会发现,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跑到胡虏蛮邦去做了质子了。 毒龙掌原本也不算是如何厉害的武功,所谓毒龙也只是借助佛教的心魔毒龙的说法,并非是强劲无匹的武功,可是毒龙掌厉害之处正是它乃是化毒于无形的绝学。 因为毒龙掌强劲的可以劈石裂山,锐不可当,又能柔若无骨,如春风过耳,绝不萦怀,如此刚柔并济的掌力,催化五毒,效果奇佳,而因为施毒之人功力各异,五毒剂量不同,所以用解药的方法也自然各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亡命不畏死 慈母多惆怅 五毒经过毒龙掌的催化,便成了世间远比孔雀翎鹤顶红七步断肠散之类更加歹毒的剧毒,点滴之间便可毒毙万人,江湖传说这种毒的厉害道: 气息相闻,万里无生亦无尘。 正是凭着毒龙掌之毒,佘九娘与洪庭东来到中原之后,横行无忌,不知道杀伤了多少成名的英雄豪杰,中原武林人物提起来他们两个,都是两股战战,汗出如浆。 就算是比他们武功高强之人,他们也凭着狡黠和毒龙掌的偷袭之功致其于死地,所以以讹传讹之下,他们的武功已经被神话的玄乎其玄。 平心而论,他们的武功的确出类拔萃,可要说是登峰造极,也多半是吹牛皮,只是武功高低是其一,有无胆量去招惹他们,却并非武功到了盖世绝尘便会有的勇气,如菜五宫,墨孤魂,鬼王门的老鬼王,玄都宫的四星,玄都宫主,哪一个也不输给这两个海外邪魔。 胆气,勇气,豪气,运气,精气神,再加上武功,这其中缺失了一点点,便可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们正是凭着亡命徒不怕死,天不怕地不怕的扭曲倔强火辣的性格,向火神的光明世界献身的勇气,也许真的有火神的庇佑,让他们二十年来横行中原,全无对手。 也许中原武林久已经堕落,习惯了邪恶张目,对于邪恶已经见怪不怪,也不多这两个海外的邪魔了。 而他们两个也正是来到中原的玄火教的两个首脑人物,他们不屑于潜藏隐伏,隐姓埋名,另妆形容。 他们想要以自己的武功慑服中原群豪,吓破他们的狗胆,在玄火教大肆进击中原之时,能够毕其功于一役,一战收全功,成就千秋霸业。 虽然他们练毒龙掌的五毒蝎子蜈蚣蟾蜍之流,也是海外特产的异种交杂而生,个头毒性都远比中原为大,要远比寻常武林中人如丐帮五毒教所豢养的蛇蝎之类歹毒的多。 只是其毒性固然惊人,却并非无药可救,比起来毒龙掌的毒气也根本不能称作剧毒。 凤天来正是因为身上中的是五毒未经毒龙掌催化之毒,所以还能勉励支撑,若是中了毒龙掌的毒气,就算是他内力深厚,恐怕一时三刻之间,就已经命途归西了。 凤天来望着战场之上自己的情人卓清宁大占上风,其潇洒飘逸的身姿,凌厉精妙的掌法,沉稳干练的气度,心中愈加感到安慰,知道她胜券在屋,自己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想起刚才自己关怀她的喊叫,她的反唇驳诘,让自己实在是无地自容。 再见到此时她的武功之高,陡然脸上发红,无限惭愧,原来她内心的骄傲并非全是狂妄,也不是少女的刁蛮娇横。 先前还有一番雄心壮志要在武林之中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现在看来,全都是泡影虚幻。 自己不如徐云若也便算了,他是个男儿英雄,人与人之间天赋差异,本就不同,自己也无从惭愧。 可是比起来卓清宁这个曾经偎依在自己身侧,娇嗔无那的女郎,自己一样是远远不如。 自己的武功比起来她,真是天差地远,以往还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现在看来,真是夏虫疑冰,坐井观天。 自己堂堂男儿身,比起一个弱质女子,却远有不如。 自己连她的本事一半都不及,再过数年,她的功力日渐增长,恐怕江湖之中无人能及,自己还怎能做她的情郎,将来如何做她的丈夫呢? 看着绿妖姬的披头散发,摇摇欲坠,她的丑陋,她的手舞足蹈,眼神散乱,招数驳杂混乱,不知为何,他愁肠百结,哀怨顿生。 不知道是中毒之后的幻想,还是他生于忧患之中的敏感。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来想起了母亲。 母亲对他既是亲爱的,又是陌生的,既是最温柔的,也是最冷漠的,既是最亲近可及的,也是遥遥无期的。 从他记忆开始,母亲在他兄弟二人的身边从来就没有超过一个月。 他记得母亲带着自己和弟弟,独自赶着马车从长安一座豪华的府邸出发,不知道多少黑夜白昼,经过了燥热难当,饥渴难耐,寒冷彻骨,冒着风沙去往西域,穿越大漠江河,然后到了一座极高的山峰之上,后来才知道那就是玄都宫。 大约四五岁时候的记忆之中,自己生活在离玄都宫不远的问天峰的一座庵堂之中,时常轮换着有玄都宫中的嬷嬷照顾兄弟二人的起居。 母亲在将兄弟二人送往玄都宫,不过三四天,就下山而去。 她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而来,匆匆忙忙而去,脸上总是带着一股难以索解的意味。 渐渐通晓人事之后,也听到嬷嬷们背后嘀咕的什么淫奔无耻,妖艳祸水,什么王爷贵族,什么弃妇无门,投奔兄长,那自然是说母亲无疑。 因为缺失母亲的关怀,所以他和弟弟自小养成一种沉默倾听,冷漠面对一切灾难的性情,凡事不愿意何人多生争执,对于这些嬷嬷的话语,他们虽然感到刺耳,也并未反驳。 他知道母亲的装扮给人的感觉一定是妖艳,至于祸水,王爷贵族的,他实在不懂。 母亲的脸上还有一种形容叫疲惫,从骨子里流出来的疲惫,似乎应该是呆滞麻木。 总之,母亲在她的心中,就如同一个演技高明的戏子,她体态风流,模样美丽,言语流利,谈吐好听,对兄弟二人有说不完的话语,可是看到兄弟二人,似乎又有说不清的哀怨怨怼。 等到弟弟被舅舅云天化割掉舌头之后,他们就被母亲接下了问天峰,到了寒玉谷中。 从此被月老公公和南逸风收养,其后拜覃逸风为师,弟弟的舌头如何被割掉,小时候自然是不懂,母亲也不准多问,渐渐的南逸公教天去习学哑语,自己为了和弟弟交流,也学习用哑语,天去也渐渐向哥哥透露了自己遭遇的经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江湖波谲诡 少年如蛇蝎 他这才明白弟弟突然不能再开口说话的原因,一开始他还暗自怨怼诅咒母亲不为弟弟报仇,渐渐的等他长大了,自然也明白母亲的苦楚和哀痛。 母亲不告诉自己这一切,自然有她的为难之处,一是出于亲情人伦,不愿意再遭如此人伦惨变,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或是自己去找舅舅云天化寻仇,再为他所伤害。 云天化何等样人,岂能放过泄露或者知晓他生身机密的人?云天化昔年的所作所为,若非自己的母亲从小因为与他关系融洽,他大概连自己的亲妹妹的苦苦哀求也未必放过。 以他的武功,江湖之中除了墨孤魂之外,谁还能制得住他?此生若非有奇遇,自己报仇之事,恐怕终生无望。 弟弟对他而言,就是他的一切,他疼爱弟弟,甚至超过了自己,那似乎毫无理由,仅仅是因为是手足兄弟。 他知道此事之后,先是生出来诸般咬牙切齿的愤恨,这一点,他比平素之中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弟弟要果决勇气的多。 也许是贫苦的孩子早有担当,也许是只有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的原因,他听闻这段弟弟的经历,一下子被击倒了。 凤天来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一动不动,不能言语却极为懂事的弟弟性情黯弱,自小身体瘦弱多病,天性又极为腼腆,只是陪他在床前默然流泪。 兄弟二人黯然垂泪,默然无语,只是谁也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流泪,就这样三天不饮不食,声息不闻。 在深夜之中他暗自流泪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不杀了云天化给弟弟讨还公道,真是枉为人也。 正在他准备出谷拜访名山大川,拜师学艺之际,覃逸风这位二十年前便与墨孤魂齐名的高人来到寒玉谷中做客。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个少年居然是玄都宫主的外甥,只是提及云天化,他兄弟二人的表情有异。 覃逸风何等厉害,用心之重又是万人莫测,他一见此等情形之下,便已经打点好了注意,决定做一桩大买卖,留在寒玉谷中授徒。 凤天来的资质固然奇佳,可是的确也未曾达到他的择徒的标准。 覃逸风的布局长远,心思之重,直到现在,凤天来也未必猜得透。 覃逸风如行军打仗的大元帅,果决干脆,他的一言一行都早就是胸中丘壑构画。 凤天来作为一个自尊的少年,自然不愿意向任何人提及亲情人伦惨变,他从小因为寄人篱下,被人冷落的经历,自然也养成一种喜怒无形的性情。 不过老江湖覃逸风见到他的表情变化早就猜测到他与云天化定有椎心泣血的血仇,否则表面上绝不能那样忍刻的模样。 凤天来在玄都宫生活,那些多嘴的嬷嬷背地里提及辱及母亲的事,他都记在心中,脸上绝没有一丝的怨怼难堪,渐渐的那些嬷嬷还以为他软弱可欺,而奴大欺主的本色也渐渐如狼一样露出獠牙。 不过这些几个玄都宫的嬷嬷们也都数年之间不是因为天冷路滑跌下山崖,或者是庵堂走水被烧杀在房中,或者有的被毒蛇啮噬。 世上也绝没有如此巧合的事,嬷嬷们再也不敢再有人去背后指摘议论他母亲的经历,虽然她们心中嫉恨,可是以奴才的精明,自然知道前辈嬷嬷们的死因必然与这个言笑晏晏,客客气气,英俊潇洒的宫主外甥有太多的关联。 她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的鄙夷,嘴上绝不敢有一丝的讥讽。 那时候,凤天来才八九岁。 这些事他当然是背着弟弟天去做的,而且滴水不漏,丝毫未有蛛丝马迹,连圣手娲皇也不禁奇怪,只是暗中观察,却也苦无证据。 不过她这种统领江湖的枭雄人物,见到如此厉害的少年,心中也大为吃惊,隐隐之间却生出来一种怜惜人才的念头,觉得此子如能早就培育,定是将来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精明人物,如此乖戾的想法,对于世俗中人,大概就是闻所未闻。 见到如此的外甥,她这位舅母本该矫正抚育,怎奈凤天来的舅舅,自己的丈夫云天化不辞而别,弃自己于不顾,让自己在江湖之上颜面大失,为武林人所耻笑,数年之间,自己不敢也不愿意下玄都宫,若非是畏惧人言,当年慷慨豪迈,敢作敢当的玄都宫主,岂能落得如此惨败? 自己岂不是也该有一点点的报复惩处这个负心人么,他的至亲受到如此的对待,岂不是也是天理循环?何况,自己并未在饮食用度上亏待他们。 她偶尔残忍的作此想,对于江湖中人,无论她是多么豪迈的奇女子,也不过是将人看成了冷血畜生, 她以为培养抚育一个孩子,只需要供给他吃食用度就可以了。 不过对于丈夫割掉自己外甥舌头的事,她至今未曾知道。 只是她也曾想过,他们的母亲对他们都无暇顾及,终日在长安城外终南山上的眺月山庄里鬼混,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玄都宫主若说是一代宗师,江湖豪杰也并不假,若说她是佛祖基督,那可真的水火难容,绝无可以比较的地方。 凤天来想把这些罪恶和罪孽担当在自己的身上,他虽然幼小,可是知道这些事绝非光明正大者所应为,也不是一个发誓要做武林中的少年英雄所当为,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还不知道他的狠辣,阴毒,邪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 只是隐隐然的善恶是非,羞耻荣辱的观念,他也觉得这种事绝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多嘴饶舌的嬷嬷并无必死之理,她们只是多嘴的长舌妇而已。 不过他们羞辱了少年的尊严和人格,大约付出如此代价也算是个教训,只是她们再没有悔改的机会。 他要报复,他要杀死所有羞辱自己和母亲的人,包括云天化,他渴求上天眷顾可怜的弟弟,不要再将不幸降临在他的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猜忌成爱情 身世隐成迷 仇恨和羞辱,罪责和惩罚,还是自己一身担当吧,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自己这个生身来历不明,一生多多闪闪的罪孽身上。 他不奢望自己这一生能够活的快快活活,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德行高洁,诚实不欺的美少年。 相反他想要这一生足够轰轰烈烈,足够惊天动地,足够让人畏惧,让江湖中人来仰慕自己就足够了。 当然,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够获得亲情,爱情,生人乐趣,直到遇到卓清宁之前,他除了对弟弟之外,绝无一丝的真诚,哪怕是母亲和自己的恩师覃逸风。 就算是对于覃逸风,他也能隐隐感觉到他是在利用自己,只是不知道他的企图,兴许就是因为自己是玄都宫主的外甥而已。 他除了教自己的武功之外,从没有给自己说过什么是非善恶,正邪之辨,江湖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名利场,只有胜利者,而没有什么道义正义。 凤天来以为,在这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面前,是非善恶根本就微不足道,除了实利之外,绝无其他东西能够打动他。 他虽然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为江湖人所敬仰,不过他甚至不比自己这个冷酷阴毒的少年有多少人性的闪光之处,凤天来天性之中并不缺乏善良和闪光之处,只是他年纪太小,也没有人去教过他做人的道理,如果全凭着他自己的认知,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卓清宁这个女孩子,一开始他本就是怀着欺骗蒙骗求得活命心思来对她的,因为在那生死一线之际,他必须要将所有的可能试一遍,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他也绝不能放过,这是人的求生之心,对于虫鱼鸟兽,人尚且有不忍之心,何况对于自己呢? 哪知道自己的判定的确准确,因为说相助她夺得玄都宫主的位置,击败其他三个师姐妹,她就真的放过了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略显英俊,也许是种种说不出来的原委,也许两个人同样都是务实利不重虚名的少年。 两人私自幽会,渐渐生出诸般情愫,这卓清宁本是极为冷漠之人,不过对他顺从至极,平素里冷漠威严的玄都宫未来的少掌门,看到了他变得温柔如水,唯唯诺。 一见如故,生死相识,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花前月下,自然消解了不少他们少年心中的坚冰,平素里根本就没有的美丽与温柔的两个少年,因为人性的恬静柔美,也许因为无所不能,冰火不能淹没焚烧的爱情的缘故,他们真的就变成了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恋人。 可是唯独探讨到武艺与武学之时,卓清宁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嗜武成癖,为人性情也极为骄傲,绝不容许有人指摘批评她的见解武学。 没想到今日当着她师妹和红香虎,绿妖姬的面,让自己在这场面出丑露乖,凤天来心中自然甚是不快,加上有一个妩媚娇艳,弱不胜衣的李玉主千娇百媚的神情,早就让这个冷酷花心的少年意马心猿。 对于两个人的未来,他并未抱着多少幻想,因为他知道她毕竟是与自己血海深仇的玄都宫的弟子,将来说不定还有剑拔弩张的时候,她毕竟是因为自己说可以相助她夺得玄都宫主之位才救下自己,这足可说明,她心中的贪念甚是强大。 只是凤天来的心思还是冷酷简单的多,他根本想不到爱情的无常,少女心思的皎洁,也想不到冥冥之中的缘分。 不过卓清宁能在云天化的严厉命令格杀自己之下饶过自己的性命,看来这个传说中对于师父言听计从的少女,并非真的如传闻中的一样。 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是要比玄都宫甚至云天化都要重要的多,自己将来的前程,还是要比一个迂腐庸俗的乖乖女的名声重要得多。 其实女子之于情爱,本就比男子干脆果决的多,也豪爽跳脱,神采飞扬。 你听说过天仙公主,千金小姐为了爱情,为了一见钟情,绝不介意情郎的贫穷寒微,一无所有而义无反顾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情郎抛头露面,当垆卖酒,寒窑守寡。 可你却很少听说有哪些男人为了爱情抛弃自己的贵族身份,万贯家财。 只有传说中的尾生为了一言之约,干脆抱着桥下的柱子被洪水吞噬,千载之下,谁又不认为这样的男子是犯了花痴病呢? 你听说过慕义求贤的孟光值得称道,也闻见过慧眼如炬识英雄的卓文君红拂女王宝钏,却大概没有听说过有几个不重貌而怜才重情的男子汉。 而你听说过的,也大多数是负心薄幸,无良的小白脸蔡中郎,李十郎,王魁,李甲之徒。 你听说过为了攀附君王,为了名臣大业,屠灭自己白首之约,含辛茹苦支撑家业的妻子的吴起张巡,也有平素里生生世世为夫妇,山盟海誓挂在嘴边,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终究是江山情重美人轻,赐美人一条白绫结果性命,维护自己万里江山的唐明皇。 凤天来陷入痛楚和回忆,每次想起母亲,他都不由得想起云天化,想起自己这一生之中最憎恨的仇人,他都恨不能食其肉,每一次都是咬碎了嘴唇,牙齿咯咯之响,哪怕是在梦中深夜。 对于父亲,虽然知道他抛弃了母亲和兄弟二人,可是从小并没有听多少关于他的事,所以仇恨之心,也极为淡薄。 母亲也极力否认父亲的存在,自己问的多了,只是说他已经死了,再没有人去打搅他,他太累,太疲惫,终于可以安眠一颗无所适从的心灵,他骨灰随风而化,已经飘扬于山巅湖海之间,再也不要提及他。 每一次提起母亲,母亲都发怒,他偶尔窥测到母亲脸上的歆慕和幸福,还有掩饰在痛楚之中的神采飞扬,所以他以此来断定,母亲心中定然深爱着父亲,父亲也绝非负心薄幸之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嬷嬷神形乱 娇女大施威 佘九娘中毒渐深,毒气侵蚀五脏,又被卓清宁强劲的掌力逼得堪堪不敌,此时已经迷魂颠倒,呼吸不纯,若是有些空隙余暇,只是大口的如牛喘呼吸。 这卓清宁的武功真的是出乎其类,江湖之中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不但是身临其中的佘九娘被逼的气血上涌,胸中如翻江倒海,却又吞吐不定,有苦难言,胸中如堵。 哪怕只要给个小小的间隙吐出来也算是观音慈悲,可是这小姑娘似乎看透了佘九娘的心事,也许是因此故意的使坏,就是不让她有余暇呕吐呼吸,就是让她憋在胸膛,难以排解,让她憋闷而败亡。 佘九娘感觉到此时自己的肚腹肿胀如鼓,再有一时三刻,恐怕自己的肚子非要炸裂不可。 当然,这只是她的感觉,只是她胸中如堵,呼气不畅,犹如离水的游鱼,失去了游刃自如,想要得以活命,其希望看来是微乎其微了。 在场外观看这两个女子交手的李玉主,凤天来以及洪庭东也看的瞠目结舌,心惊肉跳。 李玉主平素之中自然不服这个装模作样的师姐,对她那副对其他男人冷若冰霜,见到了自己的情郎却如奴婢一样的温顺的性情更是鄙夷非常。 她偶尔也暗自笑话这位师姐捡到个瓦砾石头就当黄金珠宝一样珍惜的可悲可怜,她一心托付的情郎,看似秘密非常,只是她的一举一动如何瞒得过自己的眼神呢? 别看她今日对情郎情深似海,自己只要施展一下魅力,便足以让她独守空房,便足以让她顿成孤鸾。 不过她虽然呆滞,可是选定的这个情郎,除了心志不坚,狡黠诡诈之外,的确是一表人才,自己见了之下,也不禁我见犹怜,嫉妒她匹配良缘,自己形单影只。 平时心想她卓清宁的武功虽然高过自己一筹,也未必见得有如何的了不起,若非是平素之中仗着玄都宫的威名,她未必便能致盛名如斯。 凤天来就更不用说了,羞愧莫名,好在他正在回想前尘往事,痴傻的望着战场之上。 洪庭东想不到如此一个靓丽,仅仅是比寻常的少女高了一头的少女的武功,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奇招迭出,神鬼莫测。 她的招数的变化,若是其他人用出来,反倒显得画蛇添足,或者是花哨有余,她用出来的时候看似玄虚莫辨,实则隐含着不知道多少厉害的杀招陷阱,每一招足可陷敌于死地,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她力道的雄强,武学的见识,如万花从中的争奇斗艳,如海洋之渊深,如泰山之弥高,如苍穹之玄远。 洪庭东一样是惭愧莫名,惊叹有余,江湖之上果然是人外有人,似如此娇艳的少女,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自己平素之中哪里能够想见呢? 卓清宁愈来愈强的掌力逼得佘九娘再无还手之力,她本来宁定再不还手,干脆躺在地上装死狗的念头更加强烈,哪知道卓清宁根本不容她装死狗,也不容她罢手不战,佘九娘便如置身与汪洋漩涡之中,再强大的信念,再雄强的力道,也施展不出。 她凭着一点点的清醒,干脆破罐破摔,一点不再防备,也不再禁忌高手过招时候的忌讳,周身的护体罡气顿时散乱不堪,拼着力气破口大骂道:“死丫头,你是要榨干老娘的精气神么?老娘想自己流血你都不让,你是故意耍老奶奶看猴戏的么!你这贱货,真是残忍阴毒,比老娘我都要阴损毒辣,你想让我有血也不流,最后枯干而亡,让我僵硬麻木而丧,你想让老娘泣血而亡,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此时她连招架的力气也没有了,却反而大失防备,开口痛骂,她以为如此自己肯定会好受一些,哪里想到一开口之后,非但没有觉得憋闷的胸膛的怒气与秽气发泄而出,相反本来渐觉得稀薄的气息更加如游丝一样,本来便喘如蠢牛一样,现在几乎犹如鱼翻白眼。 她一开口就不再顾及周身的防备,卸掉护身的罡气,这是明知道寻死也要飞蛾扑火而亡,她实在不愿意被逼的闭气而亡,也忍受不了这种难受。 这种痛苦难当,若非身临其境者,绝不能懂得其中的痛楚,卓清宁见到她的表情,自然能够猜测一二,她心中一阵感叹,自己掌力如此之强,她受了如此重的毒,在自己雄浑的掌力笼罩之下,还能开口说话,足见此人的倔强和武功的精强。 她敛息心神,集中力道,连着啪啪啪拍向佘九娘前胸三掌,又虚晃她哽嗓咽喉三指。 佘九娘再也坚持不住,本来便呼吸困难的她,张大了嘴,尽量的吐气吸胸,不让卓清宁的掌力和指力伤害到要害之处。 卓清宁在她避之不及和避之有余的间隙,扬手一弹,施展出弹指神通的功夫,一粒细小的黑色丸药射入她的嘴里。 以卓清宁的指力,若是想要趁她没有罡气护身,破绽百出的当儿伤害她,这一弹之功,便足以让她肠穿肚烂。 以她内力的强劲,便算是点滴的东西也没有,以佘九娘此时防备顿失,罡气凝聚不足的形势,卓清宁的无形指力也足能将她食道咽喉破壁而开。 只是她知道要拿到情郎所需要的解药,还要从她身上着手,这个老妖婆作恶多端,阴狠歹毒,以自己平素的作风行止,必然是除恶务尽,不过自己情郎性命攸关,便容她活个一时半会,也不差什么。 佘九娘情急之下,还以为这丫头以暗器伤害自己,可是再想躲闪,那粒丹药已经进入她的咽喉食道,一股辛辣微微带着香甜的味儿直入喉咙腹下。 她想极力的吐掉,卓清宁又连发三掌,逼得她只能吞咽,情知道这丸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只能吞下苦果,犹如泰山将倾,无论才华盖世的才子佳人,还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君王圣主,只能等待覆顶之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恩师凛教训 火神向光明 又有谁能真的拔山而起,又有谁能触不周而震动,又有谁能对抗自然天灾呢? 在这一刹那之间,卓清宁飘然近前,一脚踢向她的小腹。 佘九娘以己度人,以为这粒丸药必定是至毒的剧毒,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偏在此时,她脑中电光火石一样,恩师昔年的教导闪现在脑海之中。 师父曾言道,五毒乃是玄火教中的圣物,不可滥用,五毒亦五益,用之即可杀人,亦可救命。 火神慈悲,也不容许弟子肆无忌惮的滥用五毒伤人,只是圣教如今势单力孤,需要开拓布道,光大教旨,所以遇到强敌之时,可以以五毒来自救,火神亦能饶恕罪愆。 不过用毒者需要谨记,天下万物相生相克,用毒者必然为毒反噬,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自己一生习练毒龙掌,以五毒加身练气,剧毒早就深入五脏肺腑,凭着高深的内力闭住五毒之害,取其功效杀伤强敌,因为以毒杀人于无形,全不费功夫,如此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得意忘形之下,早就忘记了恩师的教导。 恩师曾言,如果中了他人的毒,哪怕是些微的麻药蒙汗药,都恐怕是自己全身布满毒药的引燃之物,那普通的毒药便是布满硫磺火柴的导火索,而滥用五毒之人也必然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的恶因尽尝一生施毒种下的恶果。 师父也曾警告过她,出入江湖,无论是威震江湖,凌盖武林的大枭雄,还是下九流不入流的街痞流氓,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武林本来就很公平,你获得无上的荣耀地位,也将为此忍受寂寞和痛楚;你是个快意恩仇,行走江湖的血性汉子,自然也能体会到人人称颂,大碗酒大块肉的惬意非常。 你施展毒药伤人,虽然一时见效,而且功效奇佳,只是最终难免也要死伤在毒药之下。 她想起师父这段教训,浑身都觉得发麻,其实一是卓清宁的掌力笼罩之下,她气息不匀的缘故,再则觉得卓清宁用的肯定是剧毒的心中暗鬼丛生。 她站在那里,哀哀不动,也忘记了躲闪,卓清宁浑身的力道早就到了挥发自如的境界,脚触到她的腹部,觉得柔弱不堪,没有内力相御,眼见她的衰迈形惨,心中不忍,用了两成力道,一脚将她踢倒,单手扣住她的咽喉。 她全身再无力气,连挣扎都不愿意,任凭卓清宁拖死狗一样,两厢停下来了攻击,她反倒感到一丝轻松,想要呕吐,却没有了力气。 卓清宁冷笑道:“交出无毒斑斓蝎和蜈蚣的解药,我便给你玄都宫的摩罗噬魂蛊的解药,否则你该知道,你这一生练就毒龙掌,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剧毒,你浑身是剧毒加身,侵蚀五脏六腑,这摩罗噬魂蛊便是你剧毒发作的因子,你想浑身溃烂炸裂而亡么?“ 佘九娘本来倨傲无比,被这小妮子算计,心中实在不服气,正想开口辱骂,哪知道她听闻她的言语,与自己的恩师所说一般不二,瞬间那股气焰便熄灭了下去。 自己浑身剧毒,加上她玄都宫独门的毒药,一旦引爆全身的剧毒,自己定然死的苦不堪言。 若是被砍头,被车裂,被火烧,被水淹死,被绞手,被凌迟,天下酷刑用尽,她也未必皱一皱眉。 只是玄火教的教众深信火神导引教众至于天堂的说法,如果被敌人和世上愚昧狂徒刑求越残忍,则在天堂享受的荣耀也愈加尊荣。 可若是被毒药尤其是圣教五毒所吞噬毁灭,火神亦难容此身体之污秽者留存天堂。 五毒在玄火教中的教义里本来不能擅用,火神光明正大,自然也不屑于教导弟子以暗器阴毒伤人,教众弟子所用,也都是为了开拓玄火教的基业,一时从权。 平时用到五毒之人,到了身死名灭之时,其他教众以烈火加其身,焚灭肉体,洗却全身罪孽,火神尚可原宥,若是被剧毒所折损,此生只能沉沦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点,玄火教百余年的积累,似乎还造不出另外一个说法惩戒犯了教义戒律的信徒,只能变幻一些花样,以佛家所言的十八层地狱来作为因果说教。 大概是他们教义粗浅,或者还未来得及造就诸神的体系,渲染神话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卓清宁这一言触动了她的心事,她本来发怒的脸色变得惨白异常,口中蠕动了一下,她虽然不大相信火神能够接引她到天堂,可是眼前不想死的求生欲望却占据了她的整个念头,若是有求生的可能,谁想瞬间横死呢? 别以为刚才在卓清宁的攻击之下,她想一死解脱,此时她心中反倒比任何时候求生的欲望都强烈。 他的确是强人猛人,也可算得上江湖中仅有的高手。 只是她的秉性和认知,的确和江湖,至少与她武功相若,身份类似的江湖客有些差别。 她以为,输赢成败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 何况虽然输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妮子,可是她毕竟是威震天下的玄都宫的掌门弟子。 输在玄都宫的掌门弟子手中也未必算是丢人,她以解药易解药,也不能说是威逼。 佘九娘这种人你不能说她脸皮厚,也不能说恬不知羞,不过她的确很容易为自己开脱。 她已经忘记或者故意忘记了她是被卓清宁在胁迫之下逼着交换解药的。 如此城下之盟的羞辱,她居然视若无物,一般江湖人物恐怕是有些要汗颜的,看来江湖英雄威武不能屈,轻生死,重荣誉的道义,在她眼中的确狗屁不值。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你真的能给我解药?” 她毒伤之下,又被卓清宁斗的力气全无,气息本来便低微的很,一般人也听不到。 偏偏她的好搭档红香虎此时升起来对于同伴的怜悯,眼见同伴 被擒,遭此羞辱,心中义愤填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怨怼成伴侣 鳏寡未成双 二人固然谈不上感情深厚,而且彼此口詈晦气已经多年,已经形成了一种互相看不顺眼,却彼此一向同来同往,形影不离的矛盾情形。 只是这情形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厉害利益的算计,而并非出于他们本心的想要出双入对。 这其实也正是他们面对江湖强敌往往能够以弱胜强的原因,而且是最初最重要的原因,所以他们不能分离,也不能分开,一旦落了单,被江湖人狙杀算计的可能也增大,身死名灭的下场也将极为悲惨。 正因为他们合作无间,彼此照应,能够互相弥补对方的弱点,加上两个人所练的武功又同是玄火教中的绝顶武功,所以共同行事,此呼彼应乃是最佳的选择。 玄火教的武功虽然威力强大,毕竟积累有所不足,往往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伤人既害己的武功大行其道,又因为他们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强大的势力,吞并中原的勃勃野心,也让他们不择手段,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强大,实际上蕴藏着察觉不到的破绽和漏洞。 他们似乎是往往看到高楼广厦的富丽堂皇,也将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只是那高楼广厦本就是偷工减料而成就,用纸扎而成的装饰看起来绚丽夺目,实则经不起一场小小的风吹雨打。 玄火教的创教祖师虽然也是智慧聪明的人物,怎奈入了魔道,一心一意的闭门造车,不但在武学上看似强大无比,造就的一统歪理邪说看似也好有道理,故而遗祸于后世子孙,祸害江湖后世数百年,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命,也不知道耗费掉了多少青春年华和悠悠岁月,才能将其乖戾残忍涤荡洗濯的 干净。 故而两人一同出马行事,弥补对方武功中的破绽与不足之外,实在远胜两人本来的武功叠加起来的威力和功效,真可以说他们乃是最好的江湖搭档。 佘九娘绿妖姬的绰号,那是说她轻功了得,狡猾如狐如妖,又能如妖精腾挪变幻。 洪庭东的红香虎的绰号,意思是他沉稳猛恶,武功精强,如山中之王老虎一样,威震百兽,他一样是震慑武林的大宗师,江湖中人提起来他,都黯然变色,两股战战,他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一击而中,手到擒来。 两个人一个是武功盖世,一个是轻功绝佳,如此组合,的确是珠联璧合,当然也可以说狼狈为奸。 武林中人因为他们的行事狠辣,手段雷同,又都是来自玄火教,都把他们当做了夫妻。 他们因为职责在身,又因为要借助对方的名气声势来自壮的原因,不便于辩驳,也不能澄清他们的关联,他们本来也不屑于与中原武林中人结交,也不屑于在他们心目中能够留下什么好印象。 佘九娘这个年轻时候尚且算是美人的老太婆,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因为少年时候感情受挫,被情郎因为她出身贫家所抛弃,所以变得性情乖戾,见不得他人花好月圆,对于情爱之事,一生未曾涉足,老年之际,自然是空房独守,所以其心中愤世嫉俗的念头颇重。 也许正因为她老年时候尚未匹配姻缘,一生的黄花未曾绽放,所以才成为了一个人人谈之色变,手段阴险毒辣的老太婆。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少年时候结交的情郎,英俊潇洒,停留在脑海中的模样形象,自然也就是一生的珍藏和择取良缘的标准。 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少女眼里出宋玉潘安的缘故,世上再没有她能够看得上的男子,更加看不上猥琐丑陋的红香虎。 只是红香虎洪庭东这个老鳏夫,和佘九娘一同来到中原二十多年,一向是同进同退,久而久之,也算是吵闹算计互相怨怼了一辈子,谁也看谁不顺眼,不过渐渐的似乎还吵闹互相暗害出来了感情。 毕竟两人一生都是未曾婚配,老年还算是个对方的伴侣。 二人一旦相见不到,反而彼此心中都生出来一种空虚寂寞的念头,只是两个人都彼此要强,谁也不愿意说出这种感觉。 当然让他们对彼此道出如此情愫,那也真是拉不下来脸,他们也都不相信对方能够喜欢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对对方有一种眷恋不舍。 少年的夫妻两情相悦,彼此青春少艾,自然亲密至厚,人至老年,渐渐发觉了对方的弱点缺点,一生看惯了对方的龌龊与懦弱,素养浅薄的,自然每日出口怨怼咒骂。 如杀千刀,天杀的,老虔婆,老乞婆,老糟头子等等等,不过这些言语说的久了,反而就成了一种难舍难离的亲密,也是打情骂俏的种种情话之一。 传到后世,洋鬼子们怕是最难理解中国人这种感情——以最狠毒的诅咒羞辱来称呼情人和亲人。 不过佘九娘虽然看不上这洪庭东,可是这位红香虎对于佘九娘却有更多的一丝眷恋和绮念妄想。 若非这老太婆太也不近人情,终日里口中所言的都是东家门户夜不闭,邻家篱笆钻狐狼的鄙俗无聊,若非她每次对自己都是背后暗加算计,又在主人面前添油加醋自己的种种不端僭越,那么自己说不定还要腆着老脸,拉下脸去,宁肯惹这老太婆一顿臭骂,宁肯鼓起内力,被她打几掌毒龙掌,老年也要结交一段桃花缘。 其实凭着我红香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名号,虽然爹妈没给我个好面皮,只是男才女貌,没说人人都要成潘安宋玉,我看得上的女人,她们也应该与有荣焉了吧,若是世上的女子都要嫁给潘安宋玉,那么恐怕人类早就绝种了,也许正是老祖先的智慧早熟,为了维持人类的繁衍生息,为了人伦大礼,为了天下不乱,所以才不容男女无媒成双,否则女人都求男人如潘安宋玉,男子都要女子西施毛嫱,这天下的匹夫匹妇,岂不是怨声载道,岂不是狂女怨妇充斥天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鳏夫起怜悯 救命如催死 若非这老乞婆言语无味可憎,她的面目也未必看起来可憎,她面目若是尚且过得去,自己岂能与之相交二十年未曾擦起丝毫的火花? 若非这老乞婆可恶乖戾,自己和她岂能相交相守二十余年不得交通匹配? 自己和她空担着二十年的夫妻之名,却无有夫妻之实,自己堂堂男子汉,岂不是冤枉哉也。 只是多年来的龌龊和怨怼,早就造成了两人的隔膜和算计,甚至无形中的仇恨,此时眼见同伴 被敌人擒拿逼问,他男子汉的气概反倒油然而生。 他也浑然忘记了佘九娘身受剧毒,也忘记了玄火教中的毒龙掌的教训,更把卓清宁刚才提醒佘九娘的一番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全没想自己妄自横插一脚,从中添乱,那是唯恐或者嫌这绿妖姬死的不够早吧,兴许他维护自己名声的念头太盛,所以未曾顾及到佘九娘的生死。 平心而论,两个人都是睚眦必报,好勇斗狠,阴险毒辣之人,只不过红香虎毕竟是男人,更有些男子汉的担当。 以他的武功,本就高过佘九娘许多,若非平素不与她计较,还存着一丝怜香惜玉,好男不跟女斗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度风范,就算是畏惧主人的天威,不取她的妖命,恐怕早就打得她鸡飞狗跳,脸花牙掉,口吐鲜血,眼睛成缝了。 虽然二人并无夫妻之名实,可是自己心中还是还把她当做老年的伴侣。 眼见伴侣被人擒住,他火向顶梁冲去,一下子就忘乎所以,对于心中爱慕的情人的关怀,居然没有一丝一毫,这种日久生出来的情,原来全都是孽情。 他全没有念及佘九娘深重毒龙掌的反噬剧毒和玄都宫的摩罗噬魂散,就算是他能出手便救出佘九娘,那也是爱之适足以害之了。 他早把刚才所想的借卓清宁之手教训这个狂妄骄横的老太婆的想法一下子给抛到九霄云外。 毕竟同仇敌忾,二人非但身属同门,而且同来同往,没有因缘,也算是有了孽缘。 若是佘九娘被人羞辱打败,传到江湖之中,自己也没什么颜面,所以他的面子看来要比这个老伴儿重要的多。 事到紧急,便现出来了亲疏远近,他对于这玄都宫的少宫主如此花容月貌,英姿飒爽虽然也有些痴心妄想,可他并不是饥色的少年,也不是霸王硬上弓的色中饿鬼。 他也知道自己貌陋年老,人家小姑娘花枝招展也绝对看不上自己,因此这段痴心妄想在绿妖姬被卓清宁擒拿住的瞬间早就化成一头冰水,兜头而下,自知绝无可能。 红香虎念及起来同门的道义,更想到二十年来二人行走江湖,威震天下的情谊,飞身而上,一掌直击向卓清宁的后背,意图攻其不备之下,让卓清宁撒开手,让佘九娘可以借此逃脱。 本来以他的身份,行如此偷袭招数,实在是自降身份,自甘下流。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遵从过江湖道义,刚才之所以自重身份,不联合佘九娘斗这玄都宫的少宫主,也是为了心中万一的痴心妄想,还有要借刀杀人的缘故。 此时也许是天良发现,也许是顿然醒悟,便出手攻击卓清宁,浑然忘却了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自己已经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大宗师,也忘记了向这个少女挑战,她施加在佘九娘身上的独门奇毒发作的想必是要更加迅捷,不过他攻击卓清宁,也根本没有想到是逼她交出摩罗噬魂散的解药。 相比而言,卓清宁和他都应该要为自己的情人求取解药,只是卓清宁思路清晰,知道自己所求何物,而这洪庭东虽然在生力上大占上风,却忘记了本来所应为之事。 他练就的绝顶功夫也是玄火教中的绝技,名叫恶虎拳。 这拳法与毒龙掌名称相对,乃是玄火教的绝顶神功,以猛虎之威力来彰显拳法的威猛。 相比而言,毒龙掌的毒龙乃是取佛家心中毒龙的意念的意思,并不以凌厉威猛见长。 恶虎拳比毒龙掌的威力更加强大,不输给少林的罗汉拳,伏虎功和丐帮的破玉掌,昆仑派的朝天尊岳功等外家硬功夫。 卓清宁早就做好了防备,刚才看似她全力应对佘九娘,实则隐藏了不少气力。 加上佘九娘中了毒龙掌的反噬之度,功力大降,所以她未曾使出自己的全力,她故意出手凌厉,乃是要惑乱敌人的心智,意图生擒她,逼取解药。 她也早就知道红香虎非是善类,而且武功之强,更在佘九娘之上,战败佘九娘之后,必然还有一场恶战。 她听闻掌风猛恶,忖不透对方的虚实,不敢直接招架迎敌,顺手以玄都宫的独门点穴手法点住佘九娘的膻中穴,归来穴,气冲穴,使她不能动弹。 又怕她被红香虎的掌力所伤及,所以一脚轻轻踢开她,自己往左边一侧,闪过身子。 此时红香虎的举动,表面上看似是要救助同伴,可佘九娘心中却恨恨非常,只把这老家伙的祖宗奶奶,三亲六故在心中都给诅咒辱骂到无以复加。 这老家伙早不上,晚不上,自己深重剧毒被毒龙掌反噬,自己招数散乱,不敌这臭丫头,这些情形,他岂能看不出来? 那时候他站在旁边看哈哈笑,故意坐山观虎斗,等到此时自己性命交关的时候,他偏偏攻击施毒之人,要绝掉自己的性命,这不是逼着卓清宁不给自己解药么?这不是催着自己死么?我和你有什么冤仇,你如此赶尽杀绝,如此阴损毒辣,不怕主人知道之后惩罚你么,不怕遭了火神的报应么? 这老家伙的心肠如此歹毒,对我如此无情绝义,我若是还有活命的机会,定然要想个法子使其无有腾挪的余地,然后剥掉他的皮,再一刀一刀的切碎他,一口一口吃掉这老家伙,致其于死地,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方能泄我今日之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一章 好逑成罪孽 乖戾性成魔 我若是不能致其于死地,决不能见老奶奶我的手段之厉害,也不能让这个色中老恶鬼,终日间觊觎我佘九娘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的冥顽泼辣,老而弥辣的性情,不禁让她咬牙切齿。 此时的她恨透了世间的一切,恨让自己数十年来第一次落败露丑的卓清宁,恨玄都宫,恨凤天来,恨那个讥讽自己的骚狐狸李玉主,恨这世上的青春年华,恨这一切 种种世间的美好圆满。 恨不能将红香虎踩在脚下,加意的凌辱羞辱,恨火神之光明不得早日来到,解脱自己的痛苦,焚毁倾覆这世间一切种种自己看不顺眼的万事万物,才能解心头之恨。 对于洪庭东意识中对她不敢说的话,对于她万一的非分念想,佘九娘也不是傻瓜,岂不不知道呢? 只是她人愈老而心愈残忍乖戾,对于洪庭东一番辗转反侧的隐隐之中夹在冷漠中的缱绻之情,她非但未曾感到一丝的感动,也不得意骄傲自己人至老年尚且有吸引男人的无穷魅力。 佘九娘窥测意识到这老家伙的心意之后,反倒感到一种恶心,一种鄙夷,一种讥讽,发自内心的一种傲慢自负,充盈在她的心头和脑海之中。 也许这种人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觉得这个世界根本不配做她的陪衬和舞台。 癞蛤蟆吃天鹅肉,本就是世之常情,否则也没有丑陋的汉子取美貌的佳人,男才女貌一说。 癞蛤蟆往往并不能得其所哉,也不能称心如意,往往因为他们的心志高企,加上自己的穷酸落魄,往往只能眼见得自己心仪的美貌佳人,才情女神都入了豪门大宅,不是做了人家的压寨夫人或者宫廷的嫔妃,变成了官吏绅商的娇妻美婢,到老也只能想一想,手指头消解而已。 对于高傲美丽的天鹅来说,癞蛤蟆的觊觎和垂涎,她们若是享受到这一种被仰视和欣羡的快意,并无过错。 癞蛤蟆痴心妄想,自然也是应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 可是天鹅要是觉得癞蛤蟆想一想她就觉得它十恶不赦,罪不容诛,则天下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只是有无这样的道理权且不说,不过佘九娘的确是这种其他男子对她有求因缘亲近之意,她便会生出来仇恨鄙视。 这种变态性情,也大概是她一生行事狠辣,不择手段,能在言笑晏晏之中杀人无数,在与人宴席间便能翻脸成仇,拔剑刺入朋友胸膛和咽喉的原因之一吧。 也许她的确曾经沧海,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生因缘不谐,落寞孤独,所以再也见不得江海翻腾,波涛汹涌,也见不得他人过的幸福圆满。 也许在最美好的年纪,她见到过了自以为最美好的情感,所以不屑于屈就于世俗,只能落落寡合。 洪庭东固然和这固执倔强的老太婆多年形影不离,甚至可以说声息相通,可是对她心中所思所学,全无把握了解,这或许就是他的蠢笨痴傻之处。 自己的一腔关怀和爱意,却化成更大的心结与仇恨,日后败亡,也全在今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求不得,只好求一个自己死无全尸,世上如此恐惧可怕的道理,不是亲身经历,大概万万不会相信。 千载之下的有情人,择取心仪美貌佳人,岂不慎哉! 佘九娘打定了注意,心头的烦闷恶心反倒轻舒了一点。 她闭上眼睛,尽量调息内力,想要以此压制住渐渐发作的毒龙掌的剧毒。 她心道这玄都宫的臭丫头还不知道和这老家伙交手到几时,还不知道这老家伙真的是不是为了救我,就算是他打败了这死丫头,在我深重剧毒之时,如果不加调理,一时三刻便要应验了恩师所说的反噬剧毒之苦。 她想要聚集丹田的元气,冲开穴道,然后自行解救。 只是玄都宫的武功非同小可,独步天下,卓清宁的内外功夫,可以说乃是当今江湖少年中的第一人物,其内力与点穴手法,当世无双,,就算是她元气生力之盛时,想要冲开,也是势必登天,更何况此时两毒夹攻之下元气大伤呢? 她试了几次,暗自叫苦,非但丝毫功效没有,还弄得自己更加是筋疲力尽,头晕眼花。 摩罗噬魂散的毒药之猛烈厉害如何,她尚未觉得,自己的毒龙掌所反噬的毒气却让她心如火烧,身上如被万只蚂蚁啮咬一样。 她尽量忍住这痛楚难当,凭着自己的身份,其能在三个江湖后辈面前喊叫疼痛呢? 又岂能在红香虎这个心怀叵测的老家伙面前露出怯惧和示弱呢? 她想得好,哪知道刚闭上眼睛,咯吱窝一阵瘙痒,浑身抽搐,睁开眼来观看,那和卓清宁同来的李玉主嬉皮笑脸的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认识她的模样,不过这李玉主的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残忍,她望见李玉主的眼神,不禁打个冷战。 因为在她的眼中,她似乎望见了映射在她眼中失魂落魄,形神衰败的自己,而且她也在她的眼神之中,望见了一个残忍无情,乖戾狠毒更胜过她佘九娘的女人。 她腰间的穴道被制住,却依然能够说话,她耐不住这女子眼神里的狠毒,望见了这个面容娇媚的不可形容,却犹如吃人的怪兽的少女,她心中反倒生出来无穷的恐惧之意,按理说,如此娇艳可人的美少女,又有谁见了不 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模样呢? 她不禁开口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似乎是质问,也似乎是恫吓,可忽然发现自己气势衰微的就如同一个孤独无助的老婆婆在慌不择言的问一个行凶劫道的强盗你想如何一样。 她发现自己的牙齿打颤,浑身顿然如陷入冰窟之中,再也无有一丝的生机的希望,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世上还有什么样厉害的人物,能让她怕的牙齿打颤,浑身抽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二章 庖丁解人牛 可人酷刑绝 李玉主嘻嘻一笑,她的笑容真是可爱无邪,足以让百花盛开,足以让严寒解冻,足以让最愤世嫉俗,想要自残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留恋人世的生机。 李玉主那模样,那动作就像阳春三月,母亲带着女儿在草地上进行郊游,慵懒的母亲躺在地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生出困意,而小女儿对躺在草地上的母亲撒娇,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按照你心中所想,把你一刀刀割碎,一口口吃掉而已!“ 她的话音轻缓柔和的犹如春水绿波,她话中的含义足以让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瞠目结舌,她迅如雷霆闪电的动作一眨眼,便是一丝血光闪过。 “你,你敢!啊,啊,啊,啊!“她佘九娘瞳孔收缩,喊叫声震动的山谷回荡不绝。 那恐惧的模样,那惊恐的声音,让她的脸色更加绿的惊人,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声嘶力竭,似乎在用话语发出一种对于身体承受痛楚的发泄。 无论是人,或者是野兽,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嚎叫本来便是他们的本能,也是生理的必然,否则,人人都成了坚贞不屈,面对酷刑从容微笑的英雄豪杰,不过,就算是英雄豪杰也一样挺刑不过,也一样要哀嚎痛苦,连耶稣基督面对刑求也难以承受,何况凡人躯体呢? 此时佘九娘已经成了俎上鱼肉,她不能动弹反抗,连动一动都不能,任凭这个美貌艳丽的恶魔李玉主宰割。 她毒龙掌的毒性奇特,就是让你深受酷刑而不能用昏厥来忘记和挺过去,就是让你亲自感受到这剧毒的惩戒,就是让你生生的痛死也不会麻木。 佘九娘臂膀联结锁骨的地方,已经是森森白骨,中毒之后黑色的血液汩汩而流。 李玉主的手中,一柄六寸多长,白森森的匕首上挑着一条四寸多长的肉条,正是从佘九娘的臂膀上割下来的。 她的手法迅捷,动作轻缓而优雅,就如同庄子里面所说的游刃有余的解牛的庖丁。 她把佘九娘当做了案子上待解的肥牛,虽然佘九娘比寻常的女子要高大的多,可是枯瘦如柴,浑身无肉,她不能如宰杀肥牛一样“ 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有要学庖丁展示自己纯熟技艺的兴趣,当然她也不会对佘九娘负一点点责任,这老妖婆的生死,和她全无关系。 凤天来早就注意到她飘忽到了佘九娘的面前,他也知道她说话绝非恐吓,可是未曾想到还未等到他和佘九娘的反应,她已经割下她臂膀上的肉。 李玉主将她的臂膀的肉挑在匕首尖上,犹如欣赏着一件精巧的艺术品,左看右看,上下端详,啧啧称赞。 她再也不看疼的已经脸色惨变,失去了人模样的佘九娘。 血滴滴而下,不知道为何,佘九娘的臂膀上的血流的并不快,但是一直涔涔浸染,眨眼之间,地上已经是殷红一片。 凤天来忘记了痛楚,也忘记了恐惧,心惊肉跳,张大了嘴巴,李玉主朝他一笑,妩媚动人,似是在做鬼脸,展示自己的狡黠,只是那种凝眸一笑,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他本来生于忧患之中,也根本没有把人性想象的多么美好,可是他绝对想不到人会如此歹毒,如此美貌佳人,出手居然如此凌厉狠毒,少年人心肠宽厚,佘九娘虽然戏弄毒害她,他依然有一丝怜悯和不忍之心。 佘九娘疼的龇牙咧嘴,蠕动着嘴唇刚想叫骂,李玉主嘻嘻道:“你想骂人么,你可以尽情的骂,我保证你身上的肉我会按照你刚才自己的想法,割碎成一千块。” “我的师姐未必是你的老伴红香虎的对手,只是等到你老伴把我师姐打败的时候,你已经成了骷髅了,嘿嘿嘿,哈哈哈!“ 她狂笑不止,佘九娘痛楚愤恨,羞愤难当,才想起刚才内心所想如何刀割红香虎,如何一口口吃掉他的念头。 这丫头如何猜测到我心中所想?若是平时,她说不定还会幽默和这这女娃斗嘴,说你猜错了。 只是这女娃割的是她的肉,折磨的是她的肉体,她再也没有一点点的幽默。 李玉主随即将她的肉从匕首上扔在地上,一脸鄙夷道:“如此干枯无味,尽是筋骨,而且隐藏着五毒六毒,哪里有丰腴下口之处,怕是给狗,狗都不吃吧!“ 这侮辱,这羞辱,武林寻常三五六的流氓瘪三也受不了,可是佘九娘只能听之任之,因为她是俎上之肉。 她虽然横蛮霸道,阴险毒辣,可是落在了别人的手里,毕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其实越是此等看上去气焰嚣张的狂妄之人,一遇到危险,他们比谁都知道该如何做才不至于遭零罪。 这李玉主的残忍狠辣也超出他人的想象,她和自己没有绕口,也和自己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刀就割下自己的臂肉,她还要如何折磨自己? 她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再也不敢多嘴,甚至屏息住了呼吸。 李玉主拍手嘻嘻笑道:“这样可就不好了,你穴道被制住,再屏息呼吸,一时三刻便要绝气身亡。“ 佘九娘若在平时,鼻子都会气歪的,不是你这该死的骚狐狸残忍阴毒,我何至于如此乖乖听话?按照我所想的,至少我们得斗一会口,你也要吓唬吓唬我,才当真的吧!“ 哪知道,李玉主就李玉主,她行事绝对出乎你的预料之外,她不给你警告,也不会告知你下一步她该如何做,她就是喜欢独行其是,就是将与众不同演绎的潇洒快活。 她下一刀你永远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她下一招你永远不知道攻击何处,她优雅不俗的容貌之下埋藏着决绝,也潜藏着杀机和不苟且,她是武林中未来的女王,你绝对不能命令她,她天生便是自负傲慢的为我之王,绝不会与世俗中任何一个人一样,你绝对摸不透她的所思所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三章 恶中有恶降 蛮横顿软弱 就因为她的喜怒无常,出手行事,神鬼莫测,绝不按照套路,清风无力屠得热之时,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盛世欢歌,莺歌燕舞之际,她偏偏要嚎啕大悲末世降临,洪水即将倾覆而来。 他人绝对无法提前预料到她如何对付你,所以你也无从防范,谁也不知道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妖娆美貌的姿容下面潜藏了多少丘壑,暗藏了多少长枪大戟。 佘九娘在中原武林纵横二十余年,与红香虎两人有海外双煞魔之称。 江湖之人愿意遇到比他们武功更高的厉害角色,可是绝不愿意碰上他们两个人,哪怕沾上他们一丝半缕,也不愿意招惹祸事。 武林中人提起来他们两个无不是闻风色变,渐渐的以讹传讹,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千里有眼,顺风有耳的魔怪。 谈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怕他们听到自己对他们出言不逊或者得罪了他们被他们嫉恨报复,都不愿以名讳称呼,而以手势代替。 这佘九娘女子心性,所谓最毒妇人心,比起一般的江湖恶棍,她更有一种捉摸不透,飘忽不定,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了毒蛇中的竹叶青,修长而歹毒,阴险而狠辣。 她的手段之残忍也更过于红香虎,以她的武功而言,亦可身列江湖中顶尖的数位高手之中。 其出手狠毒,不讲究江湖规矩,无论是何门何派,只要得罪了他们,什么不凌病弱无辜,祸不及妻儿的道义,他们全都不会在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留活口,早就为武林尽知。 佘九娘以为,自己乃是狠角色,李玉主这从言笑温和的美娇娘到残忍狠辣割截她的体肤的吃人恶魔,仅在一瞬之间。 她一下子便被震住了,她想不到世上还有人比她出手更加干脆,更加辣手无情。 其实李玉主也正是早就听闻了她的作风行止,也早就摸透了她的行事为人,干脆就以毒制毒,绝不和她啰里啰嗦,一出手就是先声夺人,让她神魂沮丧,心惊胆寒。 她的嚣张霸道,杳然而去,脸上除了惊恐之外,剩下的便是一个衰败受伤的老妇人的可怜巴巴。 李玉主不吓唬她,就直接施展酷刑在她身上,世上怎能有如此果决毒辣的女子呢?她想也想不到,虽然她根本无暇多所思虑。 只是若不是李玉主如此行事作风,又岂能一下将她震慑的六神无主,心惊胆寒,乖乖交出解药呢? “不说话了,那就乖乖交出来五毒斑斓蝎和那只怪里怪气,瘦长的和你一样的蜈蚣的解药,否则,你该知道,你身上没有多少肉让我割的,我剔骨割肉的本事可比不上庖丁,当然,我也不需要给皇帝老子做全羊宴席。”她话语中的讥讽羞辱对于武林中人已经是无以复加。 她在佘九娘的脸前将匕首晃了三晃,佘九娘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知道她绝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佘九娘无暇思索犹豫,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的狠辣更在她自己之上,恶人碰上更恶的人,只好束手待毙,只好避之不及,只好沉默寡言。 佘九娘再也不敢怒目横眉,脸上连一丝恼恨也没有,更不敢丝毫的犹豫,她也没时间犹豫。 她出言宛如叙述,绝不带口气,也没有一点点感情掺杂其中,道:“解药在我胸前的布袋里,一个蓝瓶,一个紫瓶,蓝瓶外敷一钱,紫瓶倒出来三粒丹药,喂到口中,一时三刻便消肿去胀,三月之间忌行房,忌饮酒,忌辛辣,忌大动干戈,需要静养休息!“ 李玉主拍手称快,嘻嘻笑道:“早知道你如此听话,我们干脆就坐下来割羔羊肉好好下酒饱餐一番岂不大善?何必还让我师姐劳师动众,大动干戈,何苦呢?“她似乎是反问,又是嘲讽卓清宁的有勇无谋。 她言语之间把这威震江湖的佘九娘当成了羔羊,最可让人吃惊的是,一向是得理不饶人,嘴上丝毫不吃亏的佘九娘屏息凝神,唯恐再次惹怒这个美艳的女恶魔,将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肉割下当成猪羊肉一样抛在地上当成污秽垃圾。 山风吹来,佘九娘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屈辱,羞辱,疼痛,愤怒,剧毒折磨体肤,交加而来,这一天之内,人生之中所不能忍受的痛苦屈辱接踵而至,如此多的打击群来,若非一场大病得以解脱,何能消解如此羞辱愤恨呢? 她这一生纵横天下,风光无限,江湖中人提起来她绿妖姬,谈虎色变,她早就麻木习惯了这种他人的敬畏,他享受这种凌驾于他人的恐惧之上的尊荣。 武林多么厉害的角色见到了她,也都把她当做江湖老前辈,甚至姑奶奶观音菩萨一样的供奉敬重,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绿妖姬何曾被人折磨羞辱而连一丝怨言都没有?江湖之中的小流氓也不能如此忍气吞声,也不能如此乖乖顺手吧? 李玉主取出解药,按照她说的法子,给凤天来解毒疗伤。 这一切都听在洪庭东和卓清宁的耳中,两人也不禁黯然心惊。 这李玉主的狠辣歹毒看来更在佘九娘之上,最奇怪的不是卓清宁,而是洪庭东,因为他太了解佘九娘老而弥辣的姜桂之性了,他最奇怪的是这老太婆在李玉主的逼迫之下,连哼都不敢哼,更遑论言语上纠缠反讥。 他惊奇之余,也不禁心下骇然,知道这两个女娇娘,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本来尚有怜惜温存的惜玉怜香的念头,早就化成了万丈玄冰。 若非是怕到极致,她岂能如此乖乖听话?似她这样的人,早就对人失去了敬畏之心,除非恐惧到了极致,她绝不会如此屈服沉默。 不过卓清宁心中惊惧师妹才残忍的同时,也暗自佩服她的胆识,对于佘九娘这样横蛮的人物,也只有李玉主这样干脆果决的角色来对付不可,否则,她如何肯乖乖交出解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四章 江湖本精明 孤女抵强梁 师妹这一吓唬,也省却了待会儿和佘九娘的饶舌,若是自己去逼问解药, 以这个老太婆的性情,纵然是她被自己生擒,也绝无顺从的道理,恐怕还要说谎蒙骗自己,师妹这一手,她恐怕连假话也不敢说。 她言笑之间便拿到了解药,解了情郎身上所中之毒,以她的智谋,自己着实不及。 自己拼尽全力与这两个人交手,所为也不过如此,何况以自己的武功,本就抵他们不过,今日又不是比武绝高低,也无谓今日和他们死拼硬打。 师妹这一手固然阴毒,可是她毕竟是为了自己的情郎,就算是再狠辣一点,也不算是不讲江湖道义,也不过分。 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便是这么容易说服自己,也这么容易将所谓的道义和江湖规矩打折,未来的玄都宫主,江湖第一人,武林中领袖群伦的卓清宁,所思也不过尔尔。 不错,李玉主笃定她不敢耍花样,也知道事已至此,除非她不要性命,除非她拼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她绝不敢戏弄自己,也不敢拿着自己性命来说谎蒙骗。 李玉主太了解这种人了,这种人想要她干脆果决一死,想要她无畏赴死,那是万万不能,这样的人对于死亡的畏惧,远远超过常人。 他们不是轻生死重义气的江湖好汉,他们是精明的商人,凡事的算计,比当铺的朝奉的算盘打得都精细,他们最明白如何的买卖不吃亏,也明白眼前亏吃不得,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那都是些骗子的鬼话而已。 虽然他们也信奉火神光明,虽然他们的教义里也说死难之后有火神引导向光明天堂,可是他们精明着呢,他们才不做虔诚的僧侣,也不是痴迷的信徒,他们才不会傻到以身殉教,要让他们窥破生死玄关,没有十辈子八辈子的经历,他们也万万做不到。 别看李玉主年纪轻轻,她对于人性的了解和把握之深,对于人性的悲观,已经注定了她心理的沉沦阴冷,也注定她一生的荣光与寂寞。 这些认知本就不是佘九娘这样空凭着蛮横阴险而行事的恶人所能知晓。 在狠辣果决上,两个人不相上下,只是李玉主日后的威震江湖,更有一种优雅和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同样是杀人,同样是横蛮,佘九娘是可恶,是莽撞的屠夫,李玉主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情脉脉,还有一丝精巧的工匠心思。 果然,凤天来药到轻松,浑身一阵舒爽,本来头顶如压了一座大山,此时瞬间便是晴空万里,光明无限,手臂上的肿胀顿时消失于无形。 凤天来早就被吓得痴呆木讷,她想不到这个情人的师妹看上去曼妙无比,出手却如江湖中嗜血的大盗。 以至于本来还存在着一丝绮念也早就一扫而空,生下来的就是恐惧惊怕而已。 不过他看到佘九娘憋屈的躺在地上,血一直汩汩而流,少年人的怜悯心肠顿生,只是对于刚才被红香虎他们两个捉弄的恼羞成怒,他说什么也不能忘记,他不是以德报怨的君子,当然也不屑于不顾是非的做老好人。 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主动向前救助,救活了她,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将来数一强敌,更何况,自己的性命乃是李玉主所救,自己岂能擅专做主去施救仇人呢? 他不由自主,脸色惨白的望着李玉主,似是征求她的意见。 李玉主微微一笑,知道他的怜悯心思,李玉主固然狠辣,可不会滥杀无辜,她也不不曾存心取她的性命,随即给她敷上了一些玄都宫的止血灵药,替她撕下衣襟包扎了一下。 佘九娘一声不吭,此时的她,着实领教了李玉主的厉害,再也不敢哪怕有一点点眼睛里和脸上的怨怼愤恨。 她心中是如何想的,李玉主也绝不关心,她怨恨愤怒也好,立下志愿日后报仇雪恨也罢,那都无关紧要,自己要做的事都已经做了,要得到的已经得到了,玄都宫的李玉主还怕人寻仇不成? 她绝不是伤害羞辱了别人,还不容忍人家恼怒诅咒的蛮不讲理的伪君子,此时目的已经达到,无所谓再和这个半截身子已经到了黄土里的老太婆多所饶舌。 佘九娘一动不动,一吭不吭,任由李玉主摆布,死也好,活也罢,还能如何呢? 已经身为阶下囚,还要张狂嚣张惹祸上身,自取其辱么?那非但是不智之至,更是不识时务,也是无有自知之明的蠢货所为的事,她这样的精明人物,岂能不晓得其中的成败利钝。 时移世易,世势转移,在这一瞬间,她学到的江湖,她认知的江湖,比过往数十年都还要多。 这红香虎的武功,的确比佘九娘更加高明一筹,而且他还是生力,卓清宁毕竟已经和佘九娘大战了一场。 佘九娘刚才与卓清宁交战的时候,这位绿妖姬虽然一出手便反中了自己毒龙掌的毒,武功大打折扣,十分武功去掉了六七分的威力,因此卓清宁可以轻松裕如的应对,反倒如老叟戏耍孩童。 她刻意用强劲的掌力将她逼得晕头转向,最终上了自己的恶当,被生擒活捉。 此时的红香虎可吸取了刚才佘九娘的教训,他施毒的法子本就不及佘九娘,而且也比佘九娘这个乖戾无情的老太婆稍微注意自己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名声,因此施用五毒的时候也都在抵不住对方的人多或者武功万不得已时才用以反击。 他自忖面对这个玄都宫的少宫主,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一出手就是招招紧逼,绝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隙。 不过这卓清宁的武功也真是厉害之极,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玄都宫的武功又胜在气力悠长,耐力强劲。 因此卓清宁虽然处于下风,却并不慌乱,而她的招数之精妙比刚才对战佘九娘时候更加奇幻奥妙,在场几个人看在眼中,也都是暗自骇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五章 老朽畏后生 慷慨霁月风 这卓清宁的武功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除去内力的稍显不足,招数的经验老道不如自己之外,其变化纷繁的招数,迅捷的身法,绝顶的轻功,都让他吃惊非小。 刚才身在庐山之外观看她的武功,尚且觉得比自己尚有距离,而今亲自试手,才知道她的武功并不输给自己,若是稍加历练,三百招之外,自己绝非她的对手。 而她使用的玄都宫的武功,也得了玄都宫武学“幻“字的精髓,真是进止难期,若往若还,瞻顾之间,忽焉左右。 玄都宫的武功初练时候以奇幻飘忽著称,到了中年之后,反倒返璞归真,不再讲究招数的繁杂变幻,玄都宫入门时候的功夫大概是以内力修为不足用招数的奇幻来弥补。 不过这卓清宁的招数奇幻飘忽之余,其出招的拿捏,精,准,狠,绝没有一丝的冗余繁杂,看似繁杂的招数在她的手中,也丝毫不显得花哨,每一招都是威力奇大,每一个变化都是妙到毫巅,任你穷尽智慧,也不能思索得出来其中的奥妙,红香虎是武学的大行家,一见到这少女出招,便犹如盗墓者窥见了墓穴宝藏,老饕遇上了美酒佳肴,喜之不禁。 洪庭东发现这少女的掌法武功发出之后,隐隐之中蕴藏着辛辣韧劲,宛有海潮风雷之声,她周身所形成的罡气,宛如铁石,金坚非常。 自己掌力虽强,攻击之时,也颇为吃力,自己所会过的江湖高手,至少在四五十岁的时候才能够有如此修为。 她和自己相斗,虽然力气稍微不足,只是衰而不馁,招数丝毫不乱,守持严谨,敌势虽强却半分攻不得进。 洪庭东和她交手到五十招上,忽然罢手不斗,渊渟岳峙一般站在那里。 此时卓清宁额头已经沁出汗水,而洪庭东本来猥琐的神貌一如江湖大宗师好整以暇的风范。 双方的修为高下,已经见出高下。 他微微抱拳道:“卓女侠,你的高招老夫领教过了,少年英雄,着实可敬可佩,玄都宫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佩服!” 他言语间极为诚恳,卓清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微微颔首不言,知道他不只是称颂自己和玄都宫。 洪庭东接着道:“令师妹已经得到五毒斑斓蝎的解药,解了凤公子身上的毒,我们不愿和贵派结仇,贵恩师也是我们心仪已久的江湖高人,凤少侠已经得救,可还需要将养才能康复,毒龙掌的五毒其毒无比,不比寻常的毒药,若是不拔净余毒,就算是服下解药,也必然后至伤损,他身上所带的秘籍我们又不肯舍弃,今日我们互有伤损,佘九娘已经在你们的手中,我们今日点到为止如何?“ 卓清宁大感奇怪,自己的武功的确比他不上,再斗下去也只有落败的份儿,他先是罢手不斗,主动退让,反倒给自己下了台阶。 情郎已经得救,自忖也没有再咄咄相逼的道理,若是逼得紧了,反倒不妙。 迟疑之间,李玉主便想做声,卓清宁知道,如果他这洪庭东一心一意的要和自己决战到底,就算是加上师妹,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凤天来做累赘。 她自然知道他和绿妖姬不是夫妻,二人亦有不睦,若是他不再顾及佘九娘的性命,发了狠性,自己和情郎还有师妹三人都不用想要活命了 。 如能见好就收,也就罢了。 她身为玄都宫的掌门弟子,自然也不愿意给本派招惹是非,江湖人物虽然威而不能屈,玄都宫的盛名也不容有侮,只是作为江湖大门派的弟子,自然要多为本派安危多所考量,也要知道时势进退,不宜一味逞强。 这两个人本也就是不好惹的角色,何况他们还是玄火教的高手,玄火教潜伏中原已久,势力庞大,如能不得罪他们,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好。 今日他和自己会斗过,自然也知道玄都宫的厉害,从今说不定对于玄都宫会生出忌惮,不敢肆意妄为。 江湖中本就讲个相互怯惧而生出平和,如果没有血海深仇,也无所谓弄个两败俱伤。 自己也无谓给玄都宫招来敌人,表面上凤天来毒伤已好,己方的形势强过对方,可是关键就在佘九娘身上,如果洪庭东顾及她的安危性命,自然他就处在弱势,若是他不再顾及这老太婆,自己这边反倒由强转弱。 李玉主刚想说话,她一挥手,拱手道:“前辈既然如此话说,晚辈理当奉命!“ 红香虎点点头,眼中含着一丝不忍,似乎还有一丝泪光,看着地上的佘九娘,再次作揖到地,诚恳言道:“还请卓少女侠能放过佘九娘,赐给摩罗噬魂散的解药,玄火教上下不敢或忘此恩此德。“ 卓清宁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以堂堂玄都宫的掌门弟子,自然不能为宵小之事,自己岂能以解药要挟他人? 李玉主虽然想要据此为奇,要挟于他,可是他言语中也是不卑不亢,已经挟着玄火教来说话。 若是真的讲起来两派的势力,虽然不能说旗鼓相当,玄都宫势力更强,可是玄火教也颇有根基,红香虎挟玄火教的盛名,虽然有让对方畏惧之意,可是也是以玄火教来自重身份,不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来说道,这对于江湖门派,也算是两派互相拜会敬重的意思。 区区解药又能如何,何苦以此得罪他们? 李玉主虽然智谋无双,可是要讲究大门派的行止,比起来卓清宁,自己毕竟有所不如,还是听从师姐为上策。 今日之事,可以说是玄都宫大获全胜,既没有输掉面子,也没有输掉里子,见好就收才是最佳的局面。 她也知道师姐的聪明智慧不输给自己,她如此作为,必然有她慎重的考量。 而且玄都宫一向规矩森严,师姐发话,自己无从反驳。 从维护玄都宫的名声上,师姐所为并不算是示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六章 高傲下三滥 强横亦示弱 红香虎,绿妖姬他们两人固然不讲江湖道义,说话未必算话,只是要有一丝的可能,也不便于如此和他们结仇。 他们的行事为人,本就是江湖中的下三滥,不过江湖中那些权势威风横行霸道的家伙,不是下三滥的还为数不多。 行动结驷连骑,车骑雍容,高头大马,黄金万两,穿着绫罗绸缎,登堂入室的本就极少道德高士。 只是下三滥和缺道德简称缺德的人物背后有一个势力雄强的玄火教。 你关注不关注它,它都在那里,你绝对不能小觑,也不容你小觑。 你可以不看人,但是要懂势,人在江湖,快意恩仇当然不错,只是快意有时候意味着死的利索。 化干戈为玉帛的事,别看表面是嘻嘻哈哈,风平浪静,双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哥俩好,兄弟长,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者是磕头如捣蒜一样的赔尽金银珠宝和尊严面子。 与其到争执开始后自忖实在不值时候装孙子,为妾侍,大撒岁币化敌于无形,以贿赂馈赠将敌人赎买成你所谓的友朋,还不不如根本就没有争执。 作为江湖后起的少年英雄人物,的确是应该遇强则更强,也应该有勇气面对任何挑战与强敌。 作为江湖大宗派的弟子和可能的未来的掌门人,一举一动关系着门派的兴衰安危,也绝不能逞一时意气,肆意妄为,四面树敌。 卓清宁自忖自己初入江湖,还未给玄都宫增光添彩,光大本派,如果反倒先结仇怨强敌,于本派无益多矣。 自己今日决战这绿妖姬和红香虎的经历威风传到江湖,必然是一战成名,在师父和玄都宫的同门跟前也十分的尊荣,可是玄都宫未来的掌门人不能只要面子,不要里子,何况,以自己的天赋资质,岂能满足于战胜如此两个江湖下三滥的人物呢? 自己的确未必会成为将来玄都宫的掌门人,但是必然要以未来的玄都宫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卓清宁是个自尊,上进,要强的人,比起来其他的女孩子,她的确太要强了一些,只是她的天赋的确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也许她这种天赋的人,只能忍受寂寞,在他人的眼中,她只能显得与众不同,只能遭人之嫉,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大概如是。 卓清宁从怀里掏出一包绿色的解药,信手一捻,飘到了红香虎的面前,红香虎接在手中,一阵清芳之气直入鼻孔,他一阵欣喜。 他知道玄都宫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卓清宁又是当今玄都宫正中圣手娲皇以下第一人物,绝不会以假解药蒙骗自己坏了玄都宫的盛名,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他还是有点惭愧,以他的行事为人,要做到如此让人不加提防和信任,可是万万不能。 他道一声“多谢“,拿着解药走向绿妖姬。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绿妖姬,又看看卓清宁,他知道以玄都宫点穴手法的奇特,自己就算是内力再强,武功再高,也万万无法解开。 他脸上一红,嘴唇蠕动,却开不了口,卓清宁知道他的心意,朝他微微一笑,飘然到了佘九娘身旁,俯下身去,凌空几点,佘九娘身子一颤,穴道已解。 红香虎大喜,心中一片温暖,把解 药塞到佘九娘的嘴里,她先中了毒龙掌的反噬之毒,再中了摩罗噬魂散的霸道毒性,又被李玉主刀割肉体,流血颇多,三毒加身,毒上加伤,非同小可,远比凤天来刚才的伤势更重。 “九娘,你没事么?“此时佘九娘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 他心中安慰,又替她服下毒龙掌的毒药,扶她起来,在他后背轻轻以内力帮她纾解浑身的筋骨,让解药尽快运走全身。 对于这一切,卓清宁并不关心,向李玉主凤天来一招手,飘然而去。 好半天这佘九娘才渐渐坐起来,叹息一声,声音之中衰微异常,洪庭东眼见她落魄惶惶,一副黯然消沉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悯,平素之中的厌恶一扫而光。 还未等他说话,佘九娘哼了一声,瞪着他道:“好狠毒的丫头,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红香虎一脸赔笑的神色,道:“报仇之事那是自然的,我们这海外双魔煞岂能是有仇不报的人呢?不过为今之计,还要好好将养身体,等到身体康复之后,再做和玄都宫晦气的打算,只是”,他欲言又止,嘿嘿笑道:“没想到这玄都宫的小丫头武功恁的了得。” 佘九娘陡然间脸上勃然变色,抓住红香虎的衣领子,狠狠的道:“以你的武功,明明能杀的了卓清宁,为什么在胜券在握之际还要放她走,还把那姓凤的臭小子放走,您忘记了我们在主人跟前的承诺么?你放走我的两个敌人,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看上那小狐狸了不成?“ 对于卓清宁她还能提,对于李玉主,在她的心中,却已经畏惧如蛇蝎,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也不敢。 这大概就是煞气,虽然卓清宁的武功远高过李玉主。 红香虎知道她睚眦必报,心肠窄狭,苦笑道:“你觉得我能杀得了那个丫头?“ 佘九娘微微一愣,道:“恐怕不出五十招,你便能致其余死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洪庭东微微摇摇头,道:“那是九娘你小看了玄都宫的武功了,起初我也以为是这样,只不过等到打了十招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种把握如果本来还有十成,那时候连三成都没有了。” “老实说,我有点奇怪,我不知道玄都宫中人和我们有什么仇恨,一个在海外孤岛,一个西域天山,玄都宫的武学和我们玄火教也素来没有渊源,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她施展的武功处处有克制我们玄火教武功的意思,这卓清宁的天赋武功虽然高,只是经验稍显不足,若是玄都宫有她的修为的高手再此,比她经验丰富些的,我绝无胜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七章 老朽怜枯枝 尊使泄天机 佘九娘听到洪庭东的话,也不禁黯然心惊,她自然知道洪庭东的武功见解,都远在她之上。 这人也和自己一样,不善于说谎,更不屑于说谎,对于他所说的话,她沉吟不语,刚才的火气和怨愤杳然而去。 洪庭东望着她表情的变化,一脸关心,又道:“你深重剧毒,又被那卓清宁给逼食摩罗噬魂散,两毒夹攻,毒龙掌毒气的发作便在片刻之间,再加上李玉主阴险毒辣,加意的折磨你,你气血奔涌,必然血竭力衰。就算是我能杀死她,那时候便算是华佗在世,你也必定毒发身亡,或者被那丫头给折磨死了。“ 他看着木讷无语,形容渐渐缓和下来的佘九娘,唉了一声,道:“咱们玄火教中人,本就是生于万人的憎恨嫉妒之中,若非他们的逼迫威胁,祖师何以愤然创下玄火教呢?敌人越是强大狠毒,咱们越是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越是要让他们羡慕仰视,要将他们的血肉供奉我们的盛宴,要将他们的白骨做我们的火炬,要将他们的瑰宝珍藏充盈我们的府库,让他们忍得一时的气馁羞辱又打什么紧呢?只要保住大有为之身,日后再找玄都宫和她们算账也不迟。“ 佘九娘听闻他的言语,心中柔肠百结,今日所遭受的羞辱,加上洪庭东对自己的关怀混杂其中,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言语之中,自然是以关怀自己为多,自己岂能不知道呢?只是想不到这个猥琐狠辣,不善言谈,一向和自己为难的老家伙对自己竟然是那么的一往情深。 自己平素里对他的陷害怨怼,让他在主人面前出乖露丑,他还能宽容如是,看来自己的确太意气用事,太小心眼些了。 刚才还以为他匆匆出招,猛攻卓清宁,乃是要逼着她不给自己摩罗噬魂散的解药,是逼着自己赶紧死掉,想不到他居然是为了自己才向一个后辈服软,自辱其身。 佘九娘哀叹一声,无语垂首。 正在此时,只听到背后一声痰嗽,两人转身观看,吓得浑身颤抖,赶紧扑伏跪倒,不敢言语。 一个黑袍的中年人站在他们身后,那人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胡须如钢针,头发花白,披散在肩头。 他犹如一堵坚固的城墙,坚硬刚猛,无可撼动,无懈可击,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屏蔽了一切真相,一切都可以黑白颠倒,一切都可以由着混淆是非。 他身材不算是太高,可是健壮硬朗,透着一股慑人的气魄,他的两只眼睛犹如两把利刃,或者说那是阎王的眼睛,随时随地都让你无处躲藏。 他似乎就是在等待猎物的出现,似乎这个世界根本在他面前无处遁藏,他根本就是把这个世界当成了他的猎物,他要攫取获得,在他的面前,谁都休想掩饰自己。 威震江湖,江湖人提及都不禁心惊胆寒的红香虎,绿妖姬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连声音似乎都有些变了。 佘九娘重伤中毒,身体极为虚弱,但是也得强打着精神,匍匐跪倒,在其他人面前,她永远是让别人跪着,可是在这个人的面前,她似乎根本不敢挺立站起。 那人微微冷哼了一声,道:“让你们平素不要骄傲,你们还是不听,今日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么?”他的声音重如铁锤,每一个字似乎都要击打在人的心上,直到让你肝肠寸断。 两人不敢仰视,佘九娘唯唯诺诺,不敢出声,洪庭东强打着精神道:“尊使教训的是,今日的教训,我等必然吸取,自今而后,绝不敢轻狂小觑天下人,今日给尊使丢人了,请尊使责罚。” 那人冷笑一声,道:“也罢,今日我便自专饶过你们的轻慢之罪,你们行走江湖多少年,怕是还未曾吃过这样的亏。也是你们夜路走多了,今日撞到了鬼的报应吧,这玄都宫是何等厉害,你们也去招惹,我不是说过么,夺凤天来身上的秘籍决不可牵扯到玄都宫,玄都宫本就和这秘籍牵连甚大,绝不能让他们再牵扯其中,既然你们无功而返,也罢,主人已经有了新的安排,秘籍之事已经有了着落,你们今日受了委屈,折损了颜面,日后再找回来吧。“ 两人不住的磕头称是,那人道:“你们今日之羞辱,完全是因为你们的狂妄自大生出来的失察,你们知道你们今日上的最大的当是什么么?你们知道今日所会的玄都宫的少宫主最厉害之处是什么么?“ 洪庭东似有疑惑,不敢分辨,跪在地上,挺起身子,示意黑袍人垂训。 黑袍人其实只是个传令的使者,若是讲究身份,并不比他们两个高明,眼见得他们两个今日受辱,一下子从九天之高坠到了九地深渊,再也见不到平素的嚣张跋扈,黑袍人心中暗自高兴。 刚才自己的行止,威风也就够了,也自己若一意的盛气凌人,日后在主人面前不好交代,他微微一笑,示意两个人站起来说话,两人这才站起来,他们不是畏惧 黑袍人,而是主人,今日折损如此,若是还要骄横跋扈,恐怕这使者向主人进谗言的话,多是不好交代,他们站起来,脸上一红。 黑袍人道:“这卓清宁的武功说起来早已超过她的师父圣手娲皇,江湖之中能比得上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只是她最厉害之处在于她说谎连你们两个老江湖都给骗了,而且她悄无声息,声色不变,如此厉害的角色,老夫见所未见。你们至今也猜测不透她如何骗的你们,说起来玄都宫根本就没有摩罗噬魂散这种药,你们吃的也不是玄都宫的解药,不过是玄都宫益气开胃的丹药。“ 两人面面相觑,恼羞成怒,直恨得咬牙切齿,一个脸上市惨绿色,一个色如猪肝,只是在使者面前也不好发作,更不敢出污言秽语喝骂,一时间羞臊的无地自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八章 落败遭奚落 颓丧竟成双 “她早就辨明了你们的身份和武功的特长,算计出了敌强我弱的情势,所以见机行事,绝不逞强。先制九娘于生擒,让你洪庭东有所忌惮,十分武功去了七分,她们处在劣势,却能转败为胜,通过精细的观察,在和九娘打斗的时候,已经打算好了如何对付你洪庭东,如此厉害的女子,岂能是可以轻视的么?如此厉害的人物,试问将来的武林谁能比得上她呢?“ 他一连用了两个“厉害”来形容卓清宁,以他的身份,红香虎,绿妖姬二人禁不住耸然动容,这时回想卓清宁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才发现这小妮子并不是如自己二人所想象的仅仅是武功厉害而已。 两人瞬间羞得无地自容,知道刚才的情形一切都为黑袍尊使所望见,这才明白卓清宁先用所谓的摩罗噬魂散逼得佘九娘服食,而后李玉主用刀割去其肉的折磨,一切都是在她们的诡计之中,一切都是为了转败为胜,早就计算好了如何对付他们的法子。 黑袍人何等身份,自然不会空言恫吓欺骗他们,他也没理由去欺骗他们二人,为玄都宫和卓清宁张目。 二人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没有哪怕如此惨败过,武林中人谁能相信他们在两个小姑娘面前一败涂地。 居然被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给骗的团团转,二人自以为精明透顶,却早就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陷阱里迷得晕头转向。 看来真正聪明的人,绝不会认为自己聪明,真正聪明的人把聪明都用在算计上了,绝不会有时间去傲慢自负自己所为的精明。 他洪庭东面对卓清宁甚至加上李玉主,在武功上都有绝对的胜算,却因为佘九娘中了所为玄都宫的摩罗噬魂散,投鼠忌器,示弱服软,向人家说好话求饶一样才算苟且活命。 这一切自然应该都看在尊使的眼里,此人武林中的身份虽然高企,武功虽然卓绝,可这不是他们怕此人的原因。 因为他代表着的主人,此次劫夺凤天来身上秘籍之事,便是他奉命传达,今日主人所吩咐的事被他们办砸了,非但没有拿到凤天来深藏的秘籍,还被两个小姑娘羞辱捉弄。 这使者日后若在主人面前添油加醋,给他们下绊子,两人必然要遭到主人猜忌冷落。 如此大的羞辱,让洪庭东颜面扫地,懊恼非常,他浑然忘记了尊使在前,忍不住啪啪啪打了自己三个耳光,顺着嘴唇流血不止,脸上的疼痛让他心中的羞辱念头稍稍降下来一些。 佘九娘听在心里,也惭愧异常,什么摩罗噬魂散,全是因为自己的多疑猜忌,才让这丫头有机可乘。 只是她的羞辱念头还多半不是因为卓清宁,自己被毒龙掌的毒气反噬,也是自己的失算,若非这丫头的武功高明,就算是她如何的算计,一样没有什么用处。 她最憎恨且感到羞辱的乃是李玉主以利刃割她臂膀之肉,然后如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还将她比作羔羊,羞愤之下,头脑发昏,让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并无中毒的迹象,以此她未曾提醒同伴红香虎。 她暗自惊惧,这两个丫头的诡计之深,真是神鬼莫测。 黑袍使者见到他们的自责和颓丧,眼见他们失魂落魄,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佘九娘肩头之上尚且殷出血渍,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怜悯,而心中反倒乐开了花。 因为自己此时职责在身,不能堕了身份,不过他也知道,若非此时趁着他们势衰气微时候讥讽嘲笑他们,在平时之中,想要看他们的笑话,想要对他们疾言厉色,那可是难上加难。 这二人一向桀骜不驯,因为和主人毕竟还是宾客而非奴仆的关系,所以他们一向不把自己这些主人的属下看在眼里。 若非畏惧主人的武功,他们绝无和主人联合的可能,除了主人之外,谁也不放在他们的眼中。 此时自己身为主人的委派使者,得到主人的授权,趁机可以指挥他们,就算机奚落他们几句,他们如此落魄,也不好意思当面反驳,更遑论日后寻仇怀恨。 只是他也是江湖中的精明人物,知道莫为已甚的道理,否则他们对自己也未必心服口服。 所以也不能让他们感到自己是落井下石,日后不好相处,想到此处,便安慰道:“也罢,二位吃一堑,长一智吧,今日之事未必不是好事,你们所要夺取的秘籍虽然没有拿到,不过主人有了新的示旨,你们暂时先休息吧。薛大老板已经出镖,我也间接让我知道了他保的那少年,才是事关重大,可比什么秘籍要重要的多。“ 若在平时,两个人听到让自己暂时休息,那摆明了就是冷落不信任他们。 以他们的武功和身份,以他们和这黑袍尊使的主人的关系,他的主人就算是不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要念及玄火教,绝对不会如此对待他们。 这所谓的让他们休息,肯定是黑袍尊使僭越主人之意行事,他们本来要顶撞回嘴,只是今日的颓丧折辱,让他们理屈词穷,早就逢人矮了三分,固然他们不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只是做人的基本的羞耻之心,他们毕竟未能完全丢失,他们怎好再啰嗦多嘴,怎好再逞强呢? 那人说完话,他们眼前黑影一闪,使者已然不见。 两个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恶人颓然倒地,忍不住抱头痛哭,不知不觉间,两个人搂抱在一起。 若是其他人看在眼中,他们两个如此模样,也并不吃惊,因为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个形影不离,不是夫妻,大概也是无媒而合的姘头。 可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各自提防怨怼了一辈子,在今日颜面尊严折损,栽了有生以来的大跟头,两个人反倒因此能够抛开自尊和误会。 芥蒂和心中的龌龊一扫而空,因而诚心一意,互相生出怜悯同情,也真是难得了,对于他们,说不定还算是幸福非常,因祸得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一九章 举重需若轻 护镖至珍重 走过了五百里路程,薛大老板本来绷紧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不少,其实就算是他不想放松也不行。 紧绷的弓弦迟早会拉断,等到用的时候才发现一切还要从头准备,那时候临时抱佛脚,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弓上弦,刀出鞘,并不一定就是最佳的攻守状态,一意的保持盔甲鲜明,刀枪耀目不一定就能够威慑敌人,相反只是因为心虚要给自己张目壮胆子而已,偶尔还可能是做给喜欢面子的上司看看。 长风镖局交往各个武林门派,举行宴会,接待贵客的时候的确会讲究外在的面子,只是长风镖局出镖的时候,一切都精干利落为准。 而最强的飞鹰队从来不做表面上的功夫,只保持二十四个满员,这一队镖师从来都保持着触矢即发的状态。 经过薛大老板的特训,这种状态无须随时保持紧张的神态和心情。 长风镖局最好待遇的人,都在飞鹰队里面,他们的待遇最好,他们的任务也最重,每当长风镖局保最重要的镖的时候,他们便全员出动。 薛大老板并没有给他们说这次保镖的原委,只是大家都见到同伴出行,也难免有一丝紧张,多年来,飞鹰队已经不会全员出行了。 他们已经将刀头舔血当成了生活,对他们来说,平时可以杯酒罗列,女人成行,只是危险来到之时,他们必须要拿着性命去拼去赚。 天上没有白掉的午餐,也没有如流水一样白花花淌的银钱,长风镖局薛大老板的镖师都是优中选优,而飞鹰队的成员在长风镖局更是武功最高,反映最机敏,而他们的伤亡几率相比于其他镖师,也最大。 他们远比猎狗还要灵敏,猎狗并不是侮辱他们,而是形容他们的身手和对待危险有天生的敏感。 他们是一等一的好镖师,攻守兼备,既能独当一面,相比于武林中人的一盘散沙和乌合之众,他们也能聚合成阵,保持数百人攻击不破的阵型,杀敌于冲锋陷阵之中。 他们不屑于做表面功夫,当然,薛大老板也不需要,也不想,更不会让他们去做什么以头开砖,开碑裂石,油锤灌顶,号角吹得响亮,口号喊得整齐这些表面功夫的仪仗队。 举鼎拔山的英雄好汉不可能永远托着千斤闸屹立不倒,紧张的情绪对于长路远行,丝毫不能有差池的走镖人来说,反倒更容易生出纰漏,更容易造成失察失聪。 薛大老板宁可要外松内紧,也不要内外都紧张的无懈可击,因为所谓的无懈可击,你不能永远保持。 薛大老板走镖二十年,岂能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有在自由轻松的思维之下,他才能准确判断应对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已经早早做好了预测,此行或者被投毒,或者被劫道,或者潜在的敌人以掉虎离山之计抢走这车中的少年,他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 没有人敢劫薛大老板所保的镖,十余年来,这是铁打的事实。 因为劫镖的江湖人知道,就算是劫走了薛大老板所保的财货,那些银钱珠宝在可能的销赃之处也不可能销的出去。 薛大老板势力之广,遍布黑白两道,州城府县,京师中官居极品的孟国公秦国公,江湖道上各个武林门派,还有泰山玉皇顶上的武林圣盟主墨孤魂与其属下的墨尊金卫,没有不给薛大老板面子的,就算是不被薛大老板面子,他们也要给银子的面子,钱可通神,谁不喜欢钱呢? 只要薛大老板飞鸽传书,一天之内,全国十八省就会接到薛大老板发出的江湖海搜令,因此劫夺薛大老板的镖,就算是你做的再隐秘,也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薛大老板在走镖时候的计算,绝不会狂妄自大,也不会用马马虎虎,差不多的可能来糊弄自己,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货物横走十八省,畅通无阻,这的确是个事实。 只是今日所保的镖,与往昔不同。 一辆马车,一个少年,马车是锦衣卫的马车,少年是虽然不相识,不相知,但是绝对耸人听闻的人物。 这少年是镖,也不是镖,货物可以不顾死活,人却不是货物,有脚有手,还会哭会闹,而且他武功应该还不错,不只是不错,很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从未遇见到的少年高手。 自己只知道这少年叫徐云若,是青城派,蜀山派,慈云庵所瞩目的人物,就在昨日,他在蜀山中一战成名。 就凭他身上的紫电锋霜,便不能以寻常待之,这柄宝剑乃是诸葛青阳的佩剑,千百年来,本就是武林中人仰望的圣物。 薛大老板自忖自己的名声,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把宝剑,不,不是宝剑,是宝剑的主人诸葛青阳。 薛大老板绝对不敢肯定没有人敢劫夺这少年和紫电锋霜。 因为这风险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本可以不接这趟镖,就算是玄都宫也不例外。 只是他接到的那封书简,使得他绝对不能推脱。 薛大老板固然是江湖上常走的保镖人,只是他宁愿不赚那五万两担着风险的银子,也愿意乐乐呵呵和那徒弟孝敬来的小娘皮在家多温存,回想起那小娘皮的泼辣风骚,他心中奇痒躁动非常。 他不缺这银子,五万两银子虽然价值不菲,可根本也不值得他亲自出马走镖,如果玄都宫和恩主没有要求的话。 他本来的计划是翻过六盘山,再横穿贺兰山,然后直驱草原,只是这种走法,太为冒险,因为一路都是山高林茂,路途崎岖,行走不便不说,而且补给困难,渺无人烟,一路穿行于山林,这是走镖人的忌讳。 不如还是绕道长安,越过黄河,然后一路向北,到了草原上,再迤逦向狼居胥山,草原之上正是草长的时节,行走如飞,如此虽然可能绕的远了,但是道路相对好走,到了草原上行进的速度还可能加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路程闷无声 精巧止钻营 如此一来,按照计算,前一段路程会有点阻隔,后一段到了草原上,便可以放马飞驰,不出数日,便能到达狼居胥山,不会耽搁行程,而且还可能提前到达。 且沿途也可做补给,让伙计们有调节情绪的空档,只有保持充沛的精力,他们才能够更好的将此行和自己一起做的圆满。 也会有自己门下中人暗中保护,还有长风镖局的朋友给壮壮声势,虽然通都大邑,人烟稠密的所在可能引起江湖人的觊觎,车中之人,车中的宝剑,还有马车上的锦衣卫的飞鱼旗的标示,都会让人生出来觊觎和窥测之心,不过如此一来,沿路之上,自己可以掌控情况,行程也比较安稳。 风险和保险相比,保险更多一些,他不是初出江湖的少年,偏要挑风险的路去走,偏要捡难惹的人去挑战,生意人讲究的是平安和气生财,平平安安将这马车和车上的少年送到漠北,便是此行的目的,自己不是闯荡江湖。 何况此时正是夏日,眼看就进入多雨时节,山林之中多有自然天灾发生,自己这一些人对于地理天时颇为熟悉,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任何预测都不会准到毫发不误。 一旦遇上了暴雨泥石流之类的天灾,就算是不至于造成伤亡,也会耽搁时间。 因此他命令镖队绕道汉中,出子午谷,再到长安,从长安边上渭河边长风镖局的风陵驿站经过,补给之后,不做逗留,直向北进。 薛大老板非常满意,车中的少年似乎比任何人都听话,他不像是普通人那样,眼看着自己被擒拿,被绑缚,要挣扎,要呼喊,这少年既不挣扎,也不喊叫,他的四肢被绑缚,再被点住穴道,嘴被堵上,当然无法挣扎也无法开口叫喊。 云若的自尊和经验告诉他,就算是挣扎喊叫也没有什么用处。 为了怕他穴道点住时间长了,气血不畅以致残废,所以每割两个时辰,薛大老板便会将他的穴道解开,由专门的镖师为他按摩活络筋骨。 云若身上中了玄都宫的独门迷迭香,使得他终日只能昏昏沉沉,四肢乏力,这也是薛大老板不担心他逃走的原因,因此薛大老板点住他穴道也仅仅用了三分气力。 云若试图问他们话,问他们是谁,问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他们一点也没有理会云若,他们马匹上有说有笑,可是见到了自己,伺候自己吃喝拉撒睡,绝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一句话。 每一次换上来给自己吃喝拉撒的镖师都不同,看来薛大老板怕一个镖师和云若混熟了会生出事端。 其实飞鹰队的伙计都是薛大老板的心腹,忠诚可靠,就算是脑袋掉了,也未必会泄露薛大老板的任何秘密和走镖的行程,任谁也不会背叛薛大老板。 不过薛大老板因为此行干系重大,还是不放心,所以轮流换人给云若按摩舒活筋骨,喂他饮食,让他们无暇和云若交流,不会和云若产生交情,也不会生出什么勾结外人的万一。 所以云若也渐渐生出来一种厌倦和怨怼,小孩子心性发作,你不理我算了,小爷也不理你们,反正有吃有喝,饿不死我总有我出头之日,你们的路程总有结束的一天。 只是他们带自己要去哪里,却一点也不知道。 他心中最为挂念的仍然是苏心茗,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内心便忧急如焚。 想起来苏心茗天真无邪的面容,出谷黄莺的声音,吐气如兰的呼吸,他内心里都充满了甜蜜。 只是自己被车中的老太婆生擒,如何又被这一帮看起来好似走镖的镖师们裹挟着远行,却着实摸不着头脑。 而且苏心茗的下落,他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她究竟是不是被卷入泥石流中?他只有一次听到护宝珍龙的鸣叫之后,就再也听不到那声音。 正因为担忧苏心茗,幽思不断,加上迷香,被制住穴道这些折磨,过了约有十天,他一病不起,吃喝不下,瘦削不堪。 薛大老板在行镖的时候,依然不能舍去对饮食的讲究,所有的都可以凑合,唯独在吃上,他绝不会亏待自己。 少年时候的饥饿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野菜,树皮,青黄不接时候的麦穗,偷来的地瓜,想起来他嘴里都出酸水,那种滋味的难受,让他发誓,此生再也不会挨饿,此生再也不会在吃上迁就。 因此他此行上对云若绝不亏待,他自己吃什么,便也给云若吃什么,这伙食自然可以想象。 不过薛大老板凡事有节制,虽然他贪吃了一些,可是他的身材绝没有因此走板,也没有彰显出他的暴发户气息,一样的精明强悍,一样的麻利干脆。 老实说,薛大老板只喜欢银子和金子,对于什么珠宝珊瑚玉器之类的玩意儿绝不在意。 他鄙夷那些所谓的贵族和大财主,当然更鄙夷那些迎合他们变态想法的能工巧匠。 他们能制造精巧的器物或者饮食来满足富贵人变态的喜好,来让有钱人和志在独一无二的家伙彰显出一种唯我独尊的优越感,却绝不能发明出大机器工业时代大批量制造这些器物来满足人们的需求,以此彰显出他们的智慧。 所以,他们仅仅具备讨巧钻营的聪明,绝没有满足更大人群需求,以此获得巨额财富的智慧和能力。 因此他们只能当奴才,逢迎他人而已。 他们能篆刻出精美的玉器,也能打造薄如蝉翼的金箔装饰,甚至连绣花鞋也能做的小巧玲珑,一套耳挖也能做的千奇百怪,只是这些东西绝不是任何普通人都能够享用的器物。 我薛大老板不喜欢这样的娘娘腔玩意,也不是这样的娘娘腔,我薛大老板是暴发户,是呼吸风雷,吞吐山河的大英雄,我薛大老板挣下的是真金白银,养活的是长风镖局数千口兄弟,连带上万口身家性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一章 尔等莫嫉妒 谁也不高贵 我薛大老板让千家万户得以成就小康富足生活,这些是那些跟着我打江山,吃辛吃苦,流血流汗的兄弟们应得的回报。 其他人你们骂我也好,鄙视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薛大老板就是薛大老板,你们的嫉妒,诅咒都减不了我一丝一毫的泼天富贵。 正因为我薛大老板是暴发户,所以你们富家公子哥儿,读了两本书的穷酸,都瞧我不起,讥笑鄙夷我财路不正,不是正道而来。 也正因为你们的瞧我不起,格老子的,老子才能治下穷尽你们的想象也想象不出来的无极财富。 我是一无依傍的大英雄,你们别看不起暴发户,你们不用酸,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贵族绅士的破落户们,你们还不都是暴发户的奴才?你们的祖上还不都在造反成就王图霸业的刘邦刘裕朱元璋手下当差听值么? 有本事你们也凭着能耐去暴发一次,让人看看你们究竟几斤几两,别他娘的整日坐在屋里发牢骚抱怨世事不公,说什么贤者避世,豺狼当道。 你们可知道,你们口中所言的贤者和豺狼都是微乎其微,我薛大老板这样的暴发户,靠着辛勤积营而致富的土豪,才是百姓的榜样,也应该是天下人的榜样。 虽然我们的钱财来路不正,可是我薛大老板一样的人物的生命从来是春风吹又生,我们的道路未曾绝灭。 你们这些穷酸破落户,如果不是凭着你们的根基,家室,祖辈爷娘的血缘裙带关系,看看你们是不是有本事成为薛大老板。 薛大老板不是当小舅子,做兔子,卖屁股,扮花旦,装孙子,曲意逢迎达官贵人成就的大事业,虽然这些门路薛大老板也不免要走过一条,或者全都试过,因为这片土地上,不作假,不装模作样,你休想有半分的机会和成就。 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肮脏依门边。 老子少年时候听私塾先生念叨这几句话,那时不明白这些话的道理,等到我稍通文墨 的时候,我觉得这是读书人的愤世嫉俗,穷酸抱怨,到了老子成了薛大老板之后,我才明白,这其实也是告诉世人,世道不公,博学鸿儒不如铜臭商人,本是世道常情,人世常态。 你们所谓的博学鸿儒,所谓的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的刻苦,也不过是为博一个致富达贵的机会,和我们这些赚昧心钱的商人没什么两样,大家不过都是求财而已。 我们出卖的只是体力和劳力,你们求取富贵时候搭上的,卖给帝王家的。很可能是再也赎不回来的良心和灵魂。 老子们买进卖出,奔波江海之上就不是正途,你们走门子,勾连座师同年沆瀣一气,结党营私就是仕途大道,这是狗娘养的什么道理? 老子出身微贱,家室寒酸,没有什么可以依靠,不拼一把,莫说养活爹娘老子,连自己都要饿死。 我凭着勇敢,拳头,精明,义气,凭着真刀真枪,一把血泪,一把汗水挣下来的江山,虽然里面有肮脏和见不得太阳的玩意儿,可是这真金白银若不是凭着精明的算计和头脑挣来,谁能从田地里刨出来?谁能拱手奉送给我一个穷的吃不起饭的农家小户的儿郎?你坐在城门洞晒太阳,抓虱子做乞丐,经过的高头大马,达官贵人又有谁去看你一眼,又有谁知道你满腹经纶,又有谁会当你是陌路英雄? 就算是你满腹才华,就算是你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又能如何?这世上,每一天不都在埋没英雄,丧葬才子佳人么? 我挣来这金银财宝是兄弟们的性命,也有我薛大老板的骨气,担当,尊严换来的,你们不能苛责和诅咒我,在我不能决定文明的规则和走正道才能致富的时代,你们尤其不能。 我薛大老板没学问,可是我懂一些你们有学问的秀才们也说不出来的道理,这些道理你们也不敢承认。 有时候,努力未必就会有收获,在一个不讲究规则,凭着阴谋诡计和拳头够大够硬才能上位的时代,人家不给你机会,就算是你能移走高山,填平东海,你也无能力,你也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 因为他们一直认为,你就在他们的手掌心的孙猴子,你的富贵,地位,财富,才华,尊严,人格,甚至生命,都是他们恩赐给你。 别嫉恨我与什么达官贵人勾结,你憎恨鄙夷我的同时,其实也拔高了我,我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是他们眼中的狗。 他们丝毫不觉得你们这些出身低贱的人有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他们就当我是奴才,虽然我心里一直诅咒他们,也曾想有朝一日将他们踩在我的脚下,让他们知道老子丝毫不比他们这些狗娘养的差。 就按照你们的逻辑思维吧,我是和他们官商勾结,可也要你有勾结的资本。 你以为他们都是傻瓜么?你以为随随便便只要谄媚阿谀,只要拍他们的马屁拍的他们舒服,他们就会将他们的家业交给你打理?他们便会将那些就算是让猪狗去做都止不住盈利如流水的生意让你去分一杯羹? 你想错了,他们的祖宗跟着什么太祖爷高祖爷打江山,也许真是凭着一股傻里傻气从龙附庸,凭着百里余一的运气,成就了王侯公卿。 他们这些祖宗未必真有才华,未必真有能耐,只是生对了时代,跟对了人。 他们的祖宗未必聪明,可是到了他们,因为他们的贪婪,贪得无厌,贪心的恨不能一蛇吞象,所以他们分外的精明,精明的已经要断子绝孙了。 你想他们会将坐等富贵的盐铁专营生意来分给你做? 那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天下就算是再有钱的商人,想要染指朝廷的八公六王二十四侯三十六将的子孙们世袭的那些产业,也是白日做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二章 权位非凭空 鱼民自有功 那是他们祖宗靠着真刀真枪和白骨如山打下来的,那是和太祖爷凭着河带山砺的誓言换来的,跟着高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回报,那是背弃良心和道德与魔鬼交易而生发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认为的,他们也曾或者不曾的确是这种意思的说过: 谁想得到他们世袭的威权,财富,地位,机会也可以,你们自己也去真刀真枪,白骨如山的给打下来便是。 这话说的精气神俱在,既承认了自己的流氓强盗的本性,也等同于向那些觊觎贪婪的流氓强盗宣战挑衅,甚至是威吓。 你们没有让尸骨积山的勇气,便要老老实实,乖乖的任我们鱼肉,做我们的奴才。 虽然这意思里赌气和嘻嘻哈哈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那言语中的坚硬寒冷已经不知道要杀伤多少人。 这绝对是强盗们的逻辑,强盗们抢来的天下,抢来的子女玉帛,当然以为别人要拿着这一切,必须也要用同样且更残忍邪恶的方法才行。 恶人自有恶人磨,箭射回来的,你尽管用箭射回去好了,就是这道理。 也就是说,想要这种唾手可得,坐着吃不完,恩荫子孙,坐享如山如海富贵的买卖,你们自己去打江山便了。 想要公平,你们自己去挣;想要银子,女人,地盘,你们自己去打天下。 这和薛大老板这样的生意人本就没有两样,起早贪黑,湖海颠簸挣下来的银钱,和做奴才拍马屁,作阿谀墓中人的文章们的文痞本就没有不同。 薛大老板正是过早的残酷的认清了这群人的本质,所以他发誓要成为他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他知道,这些人掌握着决定他生死的权力,多得他想象不到的财富,还有控制他人上进晋升的机会。 试想,天下所有的容易赚钱的买卖容不得你去做,所以吃辛吃苦,奔波劳碌,被名门正派看不起,一般的小瘪三又没有魄力,没能耐,没胆识去做的保镖生意就成了薛大老板生财之源。 因而他能将自己的生意布局天下,进而涉及到三百六十行,哪一行缺了薛大老板,就足以断竭供需,就足以闹成饥荒民变。 关中一代,乃是天下富庶的所在,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又可以窥视中原,进取巴蜀,真是天子形胜地,王侯富贵家,乃是那个时代的富庶繁华,风流锦绣的所在。 天子脚下,京畿首善,薛大老板身为保镖行当的龙头,身为精明的富商,如果要布局扩大自己的生意,岂能不在此地处心经营呢? 出人意料的是,薛大老板在长安城里也有长风镖局的分号,只是薛大老板将长安一代的根基设在相对偏僻的郊外,那就是风陵渡的古节村。 这里是黄河渡口,梁州、雍州、豫州三州环据,控扼河东、河南、关中,北望益州,行商渡口,天下至中,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商家必经的隘口关要,薛大老板的眼光和气魄真有古明将之风,也有经营天下的深谋远虑。 风陵渡因有女娲之墓,女娲风姓,故此有风陵渡之称。 薛大老板的车队一进入关中,天气已经近仲夏,渐渐炎热起来。 黄河今年似乎也泛滥的颇早,经过将作大匠会同治河的漕督以及京兆尹重新建造,看似垒砌一新,号称固若金汤,抵御百世难逢的滔天洪水都会安然无恙的河堤,被猛兽一样的洪水还没有冲击几下就轰然大开。 初汛刚过,河堤已经报废失修,看来百姓今年的洪灾还有的捱呢! 还在陶醉盛世欢歌,天朝强大的虚妄的百姓睡梦之中遭遇了洪水滔天盖顶而来,盛世的能臣干吏不知道成就了多少无辜的孤儿寡妇,又有多少负屈含冤葬身鱼鳖口腹的屁民百姓,却在消亡的名单上绝不存在。 沿途之上随处可见到因为水患而逃难遭灾的百姓,淤泥水塘之中可见到泡的发胀的尸体,苍蝇嗡嗡响,压弯道旁枝。 号称盛世的国朝有言丞相当值,有圣君明主在堂,有一干文能经天纬地,武能平戎破敌,弹压盗贼,开疆拓土的贤臣名将,还怎么会重复什么十年九决口的前朝旧例呢? 难道当朝之中真的如愤世嫉俗,仇视本朝的穷书生们说的,文恬武嬉? 文臣只能歌功表颂德辞,专意在文章檄文上做什么天朝以仁义治国,无远弗届,施及虫鱼,天兵一到,自然碾压泰山,如沧海灌残萤,尔等罪不容诛,坐等归顺,敢犯天邦者,虽远必诛的纸上功夫? 清平调优美,吓蛮书夸张,醉眼朦胧,吞全牛而噬鲸鲨,这样吐气如虹,气势磅礴,思绪千万里的文臣如何面对一家一姓之疾苦,如何做好万民吃饱穿暖的经邦济世? 武只能比赛酒量,歌舞欢宴,只能镇压贼匪,诬民为匪,逢到与契丹吐蕃突厥开战之际便只能闻风丧胆,不见敌人之面,已经礼下敌酋,退避三舍的儒将。 路上有传言说,修河道的大监督乃是新进的靖难大将军齐辛侯的小舅子,也有人说是秦国公家的门房先生,更有人说是孟国公家的大公子挂名,无论如何,这本来应该宣告天下人的公器之事,却变得遮遮掩掩,虚实不定。 据有个无聊的儒生说,如此盛世,里无盗贼为患,外无刀兵胡虏入侵,没有什么机会让皇子皇孙们立功沙场,平叛虏寇。(天兵仁义,又不敢轻易的挑动边衅,其实就算是向四夷胡虏挑战,以天邦国朝那些只会喝酒歌舞,克扣军卒饷银米粮的将军开战也无疑是自寻死路。) 国朝方有二十年的生聚教训的机会,如果不知死活的向四夷进攻,必然遭到这些非我族类蛮夷联合群殴。 所以这些想要发财立功的凤子龙孙经过激烈的内讧打斗好不容易得到治河的美差,自然不肯放过中饱私囊的机会,当然也不肯放过重新再次祸国殃民的天赐良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三章 治河有诀要 替罪做羔羊 他们督促整修河道的时候,故意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本来坚固的河堤他们还故意施放白蚁,或者招盗贼破坏,以让堤坝早日垮塌。 这其中的意思或许一般的屁民百姓根本就不理解,也超乎了他们那点儿脑残的想象力。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不过,等到黄河泛滥,堤坝溃烂的时候,便是他们博取功名利禄的好机会。 他们便可以借着再次整修河道的功劳得到保荐,也可以从工部拨下来的整修河道的天价巨款而可以从中盘剥渔利。 至于他们是谁,大家心领神会,他们手眼通天,他们官运亨通,他们是毁灭国家元气的盗贼,他们也是青史留名的忠臣孝子。 从中盘剥克扣朝廷的款项要冒着杀头之罪,而且从中还可能有些不识时务的官吏不愿配合,所以做这件事还要偷偷摸摸。 他们还有更妙的法子,可以明目张胆,可以趁机勒索敲诈沿河两岸的富商大贾,让他们出工出力。 只要他们愿意出银子,便可以将他们写入上奏请功的表章里,让他们可以捐钱买个治河的功名。 若是他们不识时务或者稍有不顺,便让他们的家宅或者祖坟都划入整修河道,拆迁的范畴,如此以来,这样得来的银钱孝敬远比朝廷工部拨下来的治河的款项为多。 富商大贾都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不与官斗的精明,绝少愿意因此耿直作怪。 得个功名,从此也平步青云,入了正道,和他们一起成了同僚,都成为皇家的人,同僚见同僚,不过打躬作揖而已,免了被虎狼官吏的欺压盘剥,还可以因此有个官家的仪仗名号,岂不是也算一桩不赔钱的买卖么? 千百年来,从夏商周到唐宋元明清,整修河堤的功夫也不知道做了千百遍,都是修好了溃堤,溃堤了再补缺。 从来没有人觉得三年五载,一年半载河道冲垮,河堤溃坝,河流改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也从来没有人觉得其中有异样,因为有千年不遇,罕世难逢的洪水做搪塞的托词。 一溃一修之际,不知道诞生了多少贪官污吏,也不知道让多少人中饱私囊,更不知道成就多少陶醉盛世的屁民百姓人或为鱼鳖。 治河在帝国的位置,不仅仅是如此的可以兴一帮贪官污吏,成就一番名臣干吏的名垂青史。 大禹治水成就夏朝四百年基业,大禹因此成为三王之首,名垂万古,隋炀帝因为治河弄得民不聊生,国破家亡,成为千夫所指,千载被志士仁人唾骂的桀纣之君。 治河的一着不慎,就足以让一个王朝因此兴起,也足以让一个王朝匍匐在滔天洪水之中。 所谓: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没有大兴大建,没有天下滔滔,没有灾祸连绵,便没有流水价的银子从国库里面拨到他们的囊中的机会,也没有治河平乱的能臣良将留名青史,没有大兴土木,耗尽民力元气,便没有秦皇汉武功高盖世的的赞语不绝。 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大盗不止,大祸不绝,圣人和英雄才不会止歇。 修河偷工减料的罪名进而酿成了天灾人祸,当然不能只怪罪于天灾,皇帝也不是傻子。 最傻瓜的皇帝也不会因为群臣言之凿凿的作证而相信只有天灾没有人祸。 皇帝老子震怒,凤子龙孙和他们无非要抛出几个垫背的小脚色来做替罪羊而已。 这么些年来,黄河河堤的溃坝重修,还不都是这样来的么? 谁还不知道其中的委曲渊源,谁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朝廷张王李赵轮流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轮流换,可是治河的经验和秘密却从来没有断更过。 当然这些替罪羊小脚色搂钱的时候早就变了黑白眼,他们的胃口一点也不比那些凤子龙孙的主子小。 白花花黄澄澄的银子金子已经让他们两眼花花,鬼迷心窍,早就忘记了绞索和鬼头刀。 利欲熏心,利令智昏,他们忘记了香饵下必然伏着金钩,只是他们就算是知道了祸害身亡,也必然要乐此不疲的捞上一把。 机会是千载难逢,失去了便永远不会回来,什么都是万一的事,万一自己不是那个替罪羊呢? 岂不是懊恼终身么? 索性是个死,鼎盛而亡,七老八十,老死病榻,还不都一样? 贪足搂够了再尝一刀,岂不是也快意的很么? 朱元璋杀贪官杀的手软,剥皮楦草,天下坐堂的老爷顿时去了十之八九,都在牢狱之中斩监侯。 甚至少了坐堂拍惊堂木的老爷,所以只能从牢狱之中提出这些大老爷去坐堂审案,等到坐堂审案结束再把他们弄到牢狱里。 结果呢?结果明朝灭亡时候国库里不过剩下四千两银子,不够秦淮河上富家公子打赏给陈圆圆们的一匹缠头。 中饱私囊偷工减料的小卒子们以为他们的后台根基强硬,天塌下来有凤子龙孙和达官贵人撑腰,他们已经用贿赂保住了自己的身家前程,绝不会有事。 他们都这样想,那八公六王二十四侯三十六将,开国元勋再加上数年以来兴起的名臣大吏,足有千八百家至多,谁家还没有个三亲六故,谁家没有奴仆看门狗呢?谁家还不是如此为生呢? 如此贪婪无厌,要多勤劳的百姓才能养得起,要多少充盈的国库民蓄才能够他们抢劫贪占呢? 总得有倒霉的被抓出来挡枪,否则如何堵塞御史老爷们慷慨激昂的不将蛀虫蟊贼明正典刑,何以堵塞天下悠悠之口,何以对天子万民呢? 河口泛滥,死亡千百,不计其数,虽然他们都是上报奏折上的数字,或者连数字都不会体现,总也得做作模样,否则成何体统呢!再不要脸也得遮一遮羞吧。 如果碰到义愤填膺,主持正义的包青天之流,这些宵小盗贼判个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伺候或者斩监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四章 株连不可恃 行商自有道 如果皇帝英明,怒不可遏,要杀人立威,要清洗旧党,还要借此收买天下百姓之心,另立自己的一般势力,就是斩立决,就是瓜蔓抄的拔出萝卜带出泥,勾连一窝,让一家人哭,一路人哭。 当然,他们哭,自然有人就会笑。 只是国朝以来诛杀大臣的极少,尤其是开国勋旧。 因为高祖太宗时候苛待功臣,留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民谣,为世人诟病,弄得勋旧功臣离心离德,只是震慑于太祖太宗的威风,还不至于勾连结党谋逆。 最后太祖太宗晏驾时候,尸骨未寒,他们便一起联合早已经心怀不满的五军都督,御林军,将高祖的那些飞扬跋扈,看不起功臣勋老的子侄皇孙皇后妃嫔,还有为了打击勋贵元老提拔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科清贵都是被抓的抓,圈禁的圈禁,自杀的自杀。 当然青史至此,他们当然要一笔掩过,这和黑帮新话事人做馆上任的规矩一般不二,他们也羞于提及此事,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最后,他们还是选了个来历不明,民间颇有议论其出身血缘的太宗皇帝的庶子即位,即为圣宗皇帝。 圣宗皇帝因为感念一干勋老贵胄的扶持,对他们和他们的子侄大加封赏馈赠,什么盐铁,铸币,漕运,盐运,织造的营生,都一一分包给他们世袭。 这虽然能一时讨好这些勋贵使得他们不至于造反,可是也造成本朝弱干强枝,头重脚轻,财政匮乏。 不与民争利这一太宗的圣训,也只能撰写刊刻在太宗皇帝的传世经典之中。 这些开国勋贵的后人毕竟也是良莠不齐,坐吃山空之辈,其中有些不肖子孙将这些盐铁,铸币,漕运,织造层层分包给家奴亲信们经营,以至于与民争利大兴而起,商贾百姓怨声载道。 后人念及高祖太宗这件事,都不禁心有余悸,自圣宗即位以来,贵戚元老之后明目张胆的造反篡逆,当朝天子会同勋贵朝会,将之篡逆不臣之罪昭告天下,然后讨逆,将祸首圈禁,以示皇恩浩荡,也是感念他们先祖辅弼太祖太宗有功,因此就算是他们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与庶人或者后进的新贵刑罚等同。 后进的科举新贵或者边庭立功的校尉将军,就算是官至三公三孤,大司马大将军,也一样没有如此的优待,这些元老勋贵的后人也一样将他们视为家奴。 因此本朝事实上已经极少杀戮功勋,有了这种事实上的规则,所以这些小脚色待宰的替罪羊们也不相信被揪出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被抛出来,砍下狗头做明正典刑,被扔到黄河里祭祀了河伯,他们得功名富贵于黄河,吃饭享乐的买卖依旧送给黄河,也算是公平,得之于河,失之于河。 看来这些蛀虫宵小他们的上司靠山,有时候连江湖人的义气都不够,江湖中人受了你的尊敬供奉银钱,绝对要义气到底。 薛大老板虽然心肠坚硬,早就练得铁石钢骨,可是见到灾民衣衫褴褛,流离失所,啼饥号寒,也不禁心下惨然。 他毕竟也是吃苦人出身,也遭过这种天灾人祸,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惨淡青黄的田间,庄稼匍匐,被冲垮的道路上,人群羸弱,三五成群,结伴逃荒。 如此惨象,盛世大好同此凉热,真不知今夕何夕了。 居然还有官兵胥吏对他们们推来攘去,让他们不能向进入长安城的金牛大道进发,以免让正在召开的万国来朝的盛会失去了几分颜色,也怕惹得众邻邦不睦,嘲笑天朝。 薛大老板的气势煊赫而雍容,鲜衣怒马,这些军卒自然不敢冲撞,当他们看见云若那辆马车上的飞鱼旗的时候,早就退避三舍,远远的观望。 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冲撞锦衣卫呢? 薛大老板出镖的时候最为讲究,若在平时,他还可能拿出周身的金银买些粮米施救。 不过他做生意的时候决不能露一点点财,也不能破费一点点,只能进不能出,这是他做买卖的忌讳,也是他的规矩,若是有些出的,他以为说不定便弄一个人亡财败的征兆。 因此一路看着这些饥民难民的哀痛不绝,他这位身家百万亿万的豪商丝毫未曾动容或者施舍周济。 伙计们脸上也颇有犹豫怜悯之色,只是薛大老板的规矩他们都懂得,在走镖的时候,便算是遇到他们的爹娘老子逃难,他们也不能资助一口水,一口粮食。 本来见到逃难的百姓队伍中,也有些年轻的女娃媳妇儿,依照薛大老板平日的性情,若是走镖回程,他肯定要沿途收买一些。 当然,他绝不是要做慈善,也不是心肠好,更不是要做什么大善人,而是将那些长得模样好看的留着自己用,玩的厌弃了,便卖到青楼,稍微次之,卖到成都府做野鸡流夜莺,也是一笔回程的买卖,不至于亏空。 这个时候,大姑娘至多是一只羊的价钱,小媳妇的也至多一顿饱饭就足够了。 薛大老板从来不吃亏,买卖也做的遍地开花,什么行当都会介入,对于此时的贩卖良善,他以为并不算是损伤阴鸷,天良丧尽,而是救焚拯溺,甚至是观音菩萨在世。 对于生命来说,他的确是做善事;对于人类的道德良知来说,他的确是在犯罪。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虽然有怜悯之心,可是这怜悯之心也只是身为人类的不忍之心。 另外他也认为,自己是川中的富豪,川中家乡如果有了天灾人祸,自己出面赈灾,那也是理所应当,此地也有官府胥吏,也有帮派门户,也有富商大贾,他们不救他们的乡邻,乡邻饥民一旦恼怒,形成民变,抢的杀的是他们的,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就算是他们做了流民盗贼,也万万劫夺不到自己的家乡川中和成都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五章 怯懦同邪恶 天灾人自祷 薛大老板的这种认知和性情,虽然只能算是流氓和暴民水准,不过他还不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暴君独夫。 在这片土地上,洪荒蒙昧尚不知道何时是个止期,文明的阳光还不知道何时能够照见心地卑微猥琐,却自作聪明的沾沾自喜的人群,也正因此,薛大老板这种介于阴谋家,纵横家,大豪商,流氓和暴民,还有些不顾一切,豁出去的痞子性格的人物能够飞黄腾达,致无穷财富。 这片土地上如果你仔细的观察,便会发现那些耀武扬威,所谓的上流人,不过都是如此而已。 在他们身上,你休想看到贵族的气质,也许贵族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绝种;也许贵族的气质担当从未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薛大老板虽然身处江湖,乃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所谓钱能通神,江湖也不例外。 只不过薛大老板也不是兼利天下,摩顶放踵的墨家侠义,更不是慷慨仗义,乐善好施的一方善人,想要让他生出“只要狱底有幽魂,我就不自由”的大悲悯同情之心, 对曾经同俦的穷人生出爱吾爱以及人之爱的伟大灵魂,此生决不能够。 若是强求薛大老板有这种胸襟灵魂,恐怕是要让母猪爬上树,让狼去吃草,让梁山好汉和黄巢李自成去放下屠刀。 薛大老板虽然神秘,他身上虽然让别人一见到之下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便以为他身上一定有许多可资挖掘的秘密,其实然并卵,真的没有多少。 这天五月十五,一行人等赶着马车,到了风陵渡,天已近傍晚,宿头在古节村的宏升客栈。 这宏升客栈地处高坡,一片干栏式样的房舍,平房瓦顶、四合头、大出檐,与关中的民居绝不一样,显得高大幽深,又显眼之极,绝好的河景所在。 宏升客栈的位置极佳,就算是遇到千年一遇的洪灾,也不会将这座名震关中的客栈给冲垮,更重要的是,这是薛大老板的财产,背后有薛大老板富可敌国的财富,无论如何,也要建筑的坚固实用,就算是固若金汤,也的确称得上。 别看国朝的功台楼阁,桥塔堤坝建的花里胡哨,花样百出,其实多数都是中看不重要,可薛大老板自己的建筑绝不会马马虎虎。 站在客栈的门口,远眺黄河,河水涛涛,两安排阔,震耳欲聋,两岸是被洪水冲刷的惨淡的绿树,还有未曾来得及收的麦子。 泛黄的浑浊的水中带着褐色,比平时要宽阔一倍也不止,犹如粗野的巨蟒,在惩罚吞噬狂妄贪婪黑心的人类,吞噬一切生机。 人类本来想用堤坝来束缚它喷薄万里,狂放不羁的恢弘气势,偶尔,似乎也的确看到人类的意志束缚住它的横无际涯,那一刻,人类便因此生出骄傲,唯我独尊,藐视万物,以万物为刍狗。 本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当人类开始自以为是的时候,万物生灵,山河胡海,便成了他们任意破坏恣肆滥用的刍狗。 因为人类尤其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智慧建立的堤坝掺杂着野心,欲望,贪婪,所以这滔天的洪峰经过黄河的九曲十八弯,将用自己的狂猛横行和无情报应来戳穿人类的伪装。 作恶者未能驯服黄河,因为他们本就没有怀着利益天下的心思,也没有想要治好这条害河,因为如果堤坝不再垮塌,如果不再有天灾人祸,如何能够从中中饱私囊,鱼肉百姓呢? 自然他们也不会用心的去做这一切。 偷工减料和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建造堤坝,看上去坚固雄伟,治理河道的官吏们看起来也挺忠君爱民,其实都是看起来而已。 他们想要以宏大的排场讨好上司和皇帝,上司和皇帝也见到他们的面子功夫做得好,正准备一起大排宴席做庆功酒,哪知道美酒佳肴刚到了唇边,洪水已经席卷而来,将他们的歌舞欢宴变成了苦涩和苦笑,他们互相粉饰欺瞒的底裤全都冲垮,他们原来都是光着屁股的强盗,都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天灾人祸的惩罚,反倒让那些看上去似乎无辜的百姓来担当作恶者的罪恶,不过正因为蒙昧的百姓和旁观者的漠不关心,才造就他们自己为鱼鳖的下场。 你不关心世事,那么世事便会因此惩罚你的麻木不仁。 你以为自己家门前的雪已经扫干净,哪知道等你的孩子到了邻家门口,便因为积雪摔断了腿。 不要以为长城之下堆积的白骨累累,那可怜的服徭役的人们就真的无辜。 若不是他们给暴秦吹起一统河山的号角,若不是他们的怯懦助长强暴野蛮,他们何至于尸骸枕籍,以白骨堆积长城,做独夫民贼的盛世丰碑? 秦起长城,竟海为关。荼毒生民,万里朱殷。 汉击匈奴,虽得阴山,枕骸徧野,功不补患 从来祸患不是天生而就,若非有绵羊一样的民众的沉默,怎能怂恿豢养出残民以逞的暴君独夫? 若是有勇敢智慧,敢于反抗暴政的民众,若是人人都是心怀公德,不容宵小,让阿谀拍马者无处躲藏,以爱私昵一样热爱公器的公民,何至于有雅典被斯巴达灭绝,何至于罗马共和国蜕变成罗马帝国? 如果天下都是抗暴不臣的鲁仲连,义拒强秦的信陵君,何至于让暴秦荼毒生灵? 如果没有逢迎颂歌,何至于有秦皇汉武的好大喜功,穷兵黩武? 斜阳依山,略有残红之色,沿河两岸,漂浮着房椽木棍,甚至还有死尸上下起伏。 风陵渡边上的古节村的宏升客栈,本来是薛大老板为了长风镖局在西北一代走镖方开设的驿站,以补给马匹脚力为主所用的。 等长风镖局渐渐显山露水,进而成为十八省第一大镖局的时候,这座宏升客栈也变成了方圆百里十足十的大客栈,顾客盈门,早早的就有人派专使来订下房间,安排膳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六章 宏图仅可能 强横无不绝 无论是长风镖局,还是和长风镖局有关联协议的镖局,还是往来关中的富商大贾,豪侠大盗,都以宏升客栈为歇脚的所在。 长风镖局生意兴隆,带动这座宏升客栈宾客如云,日进斗金。 薛大老板经商的精明,眼界的广阔,计算的精准,真是气势如虹,自古迄今,绝无第二人能够做得到。 他将长风镖局布局十八省,这也并不特殊,曾经煊赫一时的晋商,盐商都有这种气魄格局,可是他在十八省的官道渡头,交通枢纽所在,习学国朝设置驿站的国体,设置长风镖局的补给站,让长风镖局的趟子手镖师在任何时候都能获得补给,以饱满的精神,用精力充沛的牲口脚力来踏上征程,这个大手笔超乎前人的想象,足以让后世千年的商旅都无法企及。 那是个一切都还有生机的时代,那是个野蛮洪荒的时代,只要你敢干,只要你足够胆子大,虽然没有律法来保护你,你一样可以获得让人瞠目结舌的财富。 二十年来,长风镖局从默默无闻,偏安蜀中的一个五人为身家的小镖局,如今镖局和镖局雇佣的伙计镖师近万,几乎已经覆盖兼并了天下三分之一的镖局,做了江湖二分之一的保镖生意。 薛大老板以饮如长鲸的气势,让长风镖局大有席卷天下,吞吐宇宙八荒之势。 按照如此形势,恐怕再过个十年八年,天下镖局的行当都要被薛大老板给吞噬殆尽,举凡走镖的,都得打着长风镖局的旗号。 不过这只不过是可能,可能并不是事实,事实上,可能也几乎不可能成为事实,否则,这片土地上不该是独夫民贼当政,也不该是鹰顾狼视的奸佞宵小横行。 世上之事本就难说的很,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谁会想到千里长堤,会毁灭于一个小小蚁穴呢? 试看梦笔生花的江淹绝世文才渲染暴秦赵政之雄,何其煊赫威武: 秦帝按剑,诸侯西驰。削平天下,同文共规,华山为城,紫渊为池。雄图既溢,武力未毕。方架鼋鼍以为梁,巡海右以送日。 只可惜: 一旦魂断,宫车晚出。 才能不及中人,蹑足行伍之间,倔起阡陌垄亩之中的陈涉一待赵政魂断晏驾,便率疲弊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谁能想到一统六合,同文同轨,嚣张的不可一世,横扫六国匈奴,兵锋所及,攻无不克,收天下之兵聚于咸阳,将百姓的反抗可能剥夺的已经殆尽的强秦帝国,瞬间土崩瓦解,眼看天下已经生机灭绝,哪知道不过十五年,嚣张的暴秦便灰飞烟灭。 击败六国雄兵百万,诛杀名将无穷尽数的大秦,却最终亡在一个流寇贫民的手中。 纵横天下,横扫世界诸大强国,铁骑所至,无不臣服束手的蒙元何等厉害,他们让十户汉人才能有一把切菜刀,结果他们一样因为还是灰飞烟灭。 只要百姓想反抗,怒气和拳头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别信奉什么收缴百姓的凶器力气,封堵天下悠悠之口就能够千秋万载,周厉王完蛋了,秦始皇完蛋了,蒙古帝国也不过只能龟缩在内陆之间,牧马放羊,意淫昔日的横扫世界的辉煌传奇过生活。 把万民当做奴隶欺侮盘剥,以窃国者的手段和心态来统治的王朝都已经成为笑柄,没有灭亡的,迟早还是历史的笑柄。 薛大老板虽然如今的生意如日中天,可青史之上的唐庄宗何不也是当其盛时,举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么? 大家岂不是也都以为他大约要继承祖上唐太宗的雄才大略,要一统河山,削平天下,扫平天下群雄的么? 哪知道,不过数年,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只能心慌意乱的誓天断发,泣下沾襟,还是身死国灭,为天下笑柄。 薛大老板纵然此时烈火烹油,还在想着气吞全牛,只是要比什么秦始皇,唐庄宗,就算是他的能耐不遑多让,不过这片土地上大约也没几个人以为他能有资格和雄君圣主相比并。 客栈一拉溜九进院房,门前的装饰,布局,和虹涯城里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的总镖局一样,高的夸张的大旗杆上飘洒着长风镖局的旗号。 其实全国十八省的各地长风镖局分局的布置,无论大小还是人数多寡,其格局布局都未曾变更,都是长风镖局总舵的格局放大或者缩小,都是川中蜀地的建筑格局,明显的都打着薛大老板的性格印记。 这是薛大老板的私产,薛大老板要让他们在形式上都是薛家的,我薛大老板的地盘我当然要做主。 宏升客栈全部都是青堂瓦舍,高大宽敞,和蜀中的房舍不同的是,窗户都极为敞亮宽大。 八十八个房间,正厅号称鸿鹏堂,乃是专为最尊贵的宾客和薛大老板来巡阅时候准备的。 店里面的装饰豪华却不夸张,温馨典雅,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 客栈里设有专门的赌场,这才真正是日进斗金的营生,这才是这个客栈最大的盈利所在,不过为了走镖人的忌讳,这里并未有其他销金窟的女色。 薛大老板虽然厉害,可并非一法通万法通,所谓隔行如隔山,要真讲究经营起来青楼楚馆这一行,一样是术业有专攻。 无论如何,任凭秦淮河的艳名远播,也赶不上离此不远的终南山上的眺月山庄,那里才是天下藏春的所在,艳女娇娃云集的蓬莱仙山。 何况,每一行都有个界限,薛大老板可以在镖局这一行当捞的风生水起,要想在长安城另立招牌做生意,他还是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那里毕竟藏龙卧虎,毕竟波谲云诡,就算是比薛大老板更横行厉害的人物,一不小心也会鸡飞蛋打,倾覆在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七章 长安未安宁 忧恨无穷尽 世事多变,多少慷慨豪迈的英雄豪杰,都陷足于长安城里的泥潭之中;多少英风俊朗的少年,都在这鳄鱼潭群丑追腥逐臭中尸骨无存;多少铮铮铁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忠臣烈士都丧命于男女苟合的床榻之间,黑的不见踪影的密室阴之中谋;多少如花如画的娇媚红颜,才气高洁的绝代佳人,都幽居闭目,忧恨怅然,寂寞老死在在见不得人的冷宫深处。 长安城,表面上坚城固池,格局雄大,人口鼎盛,人才济济,富贵风流,锦绣盈城,实则里面随时随地都会将任何人的小命在龙虎京华斗、大明宫里,乾清宫内各宫娘娘们争风吃醋斗背地捅刀子、朝堂之上那些衣履鲜明,满口圣人言语,暗地里结党营私,尔虞我诈,互相倾轧连带的官场斗、帮派内分赃不均的内讧打斗里变成齑粉。 无论是达官贵人,金闺俊彦,兰台群英,甚至帝王将相,甚至他们的凤子龙孙,还有首善之区自以为我住在皇帝老子的城墙根下,和皇帝老子邻居的子民,在这座城池之下,都将喜怒哀乐,青春,良知,道德,人性,尊严掩埋在历史黑暗之处,成为肆虐的大漠飞沙里的一点笑料。 你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光滑亮丽,却见闻不到他们背地里的含垢忍辱。 君王的城下之盟,左袒之降;官吏的生死荣辱,欲壑难填,迁谪之恨;改朝换代或者宫廷政变时殃及的无辜百姓,陪葬的那些飞扬跋扈的皇族子孙,又有谁在长安城里不是微弱的如同蚂蚁呢?又有谁不是青史之上的蝇营狗苟呢? 你一不小心,不会被从天而降的狗屎运浇上头,就会被飞来的横祸砸中了脑袋,或者会被不知道何处飞来的冷箭给射杀,或者被莫名其妙的株连之罪连带,连死都不知道死于何人之手。 那些你从未见过的亲戚朋友,或者三亲六故,更不用说叨庇他们的洪福齐天,飞黄腾达,可是他们如果一朝破败亡身,你却要牵连陪葬。 你没有潘安宋玉的俊俏风流,也不是相如子建的八斗高才,更没有李斯主父偃朱买臣董仲舒之流迎合人主好大喜功,拓土开疆的王佐之才,休想有什么被皇帝招赘做驸马的福气,也不要巴望能够得君行道,更不要梦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你若是身为女子,苦乐由人,就算是你是富贵之家的妻妾,也只能是如盼望及时雨一样盼望丈夫雨露稍沾,对你略加看顾,你还要小心翼翼,挖空心思拴住丈夫的心肠,和青春正盛的小狐狸精们斗心眼斗智斗力。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的疏忽,或者稍微打了个盹儿,就可能是万劫不复,就可能是天翻地覆,就可能是被她们的暗算将你吃了不吐骨头,将你卖了你还得给她们数钱。 别看她们柔若无骨,她们本就是红粉骷髅,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妖怪。 就算是你高居皇榜之首,被天子丞相王公贵族招赘做女婿,可你也不用痴心妄想公主郡主千金消解的会和你长相厮守,会和你鸳鸯深情,比翼高飞. 说不定公主是个终日价不将丈夫正眼相看,日日里更换面首小白脸的山阴公主。 要知道,权力场上暴发户之家的天之骄女可不是诗书传家的只爱慕诗书辞赋的李清照钱彩芸。 她们因为见惯了家庭之中,亲戚之间运用权力如翻雨覆雨,所以她们的娇蛮刁横,对人情人性的冷漠和冷淡,并不会比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更加可爱。 你以为她们都是温婉可爱的史湘云,只不过他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王熙凤。 她们对你的,不过是看中你的如花似玉的外貌,也不过是欲望陪衬而已,当你气力不佳,器物不壮,功夫又不能花样百出,又不会赔情下心,你以为她们会对你温柔似水,相敬如宾? 你不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她们却是你的攀龙附凤的高枝头。 任何人拥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力与财富的时候,感情已经变得不重要,海誓山盟只是为了感动一时的表演做戏,而且做戏幽默的成分居多。 当然,贵族之家也不能完全排除荀奉倩,纳兰容若,贾宝玉这样真性情的贵族之家的男儿汉会出现。在你们的眼中,他们或许都是虽然柔弱甚至懦弱的男子,更多的不过是如张留候一样的貌如好女子,可是他们才是真正的性情中的大丈夫。 拥有权力和财富的男人和女人的分别并不太大,男人以为他们可以三妻四妾,纵横逍遥于秦楼楚馆,终日价醉饱淫卧。 他们忘记了女人一样可以多养小白脸,从胡太后,山阴公主,武则天,韦皇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她们丝毫不比西门庆之流对于色欲的贪婪逊色,而还可能更加的让人瞠目结舌。 山高皇帝远,麒麟不管,凤凰不辖,离着长安的皇城的大圈圈里小圈圈远一些,还可以让天子神威,一时失察,帝王无情,暂时冷漠冻杀不了你,你还可以凭着一己聪明和豁出去的胆气成就一番事业,还可以凭着赌徒性子造反杀赃官除恶霸,成就一番侠义英名。 在长安城里,除了如霍灵素那样凭着妖言惑众,以妖魅邪术蛊惑君上致富致贵的道人,你听说过已经数千年的长安城里能有多少新贵上位?能有多少位聪明厉害的人物能够凭着聪明狡诈针插进,水泼进,在长安城里做一番他们想要为所欲为的事业? 就算是霍灵素,在长安城的孟国公秦公国眼中,不也只能是个不足与谋国事,以倡优蓄之的司仪么? 霍灵素一品大官,其实是有名无实,徒然有高位在身,连自己大国师府邸的看门护院的仪仗卫兵都不能决定,他不就是国朝的仪仗屏风么? 在他们眼里,他还不就是个炼丹画符,尸位素餐的游方道士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二八章 死水酿隐患 豪门犹醉酒 但见旧人笑,何曾闻见新人哭,这正好逆反了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的常识,正好让人类的世态常情瞠目结舌,也让人不如新,人不如旧找到最佳的注脚。 新人白丁,刻苦努力的英雄才俊上晋的通道被堵塞,那么他们只好另觅他途,只好以本来建设的本领来开始破败大计。 谁的尊严荣辱也不容得他人压制,谁也不能因为裙带和血缘的关系便天生坐享高人一等的尊荣富贵。 一般猥琐懦弱的匹夫匹妇也就算了,碰上才华横溢,不平则鸣的英雄豪杰,你不是以为你的牢笼手段让别人翻不过来天么? 他们便要给你打出一个新天地让你看一看,你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便连同你们的压制,连同你们的盛宴,连同你们的性命,连同你们掌控机会的权力给一起颠覆,让你哭爹叫娘,让你因为失去一切的痛苦来补偿你们的贪婪。 最让人奇怪的是,长安城里虽然不是新人有机会施展的地方,可也未曾有多少真正盘踞数百年的鼎盛豪门,名闻天下的贵族世家。 更不用说靠着道德勇气和担当扬名天下的真正的贵族精神。 除了靠着走运可以绵延国祚数百年皇朝的子子孙孙,还有跟着做恭顺的奴才,进而喝令子孙们一样做奴才,喜欢虚张声势,装腔作势,表忠心表孝心给别人看,以得富贵嘉奖的万石君的奴才之家例外。 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风水轮流转,朝廷都每隔百十年就夏商周秦汉,何况一家一姓呢? 除了那孔圣人靠着帮闲窃国大盗背书其窃盗国柄乃顺天应人而曲学阿世获得衍圣公的名号的子孙簪缨世家不绝,龙虎山中得道,靠着谶纬祈禳,故弄玄虚糊弄神宗玄宗和脑袋有贵恙的遗传得保福禄之外,你还能听说过几家几姓绵延不绝? 所谓穷富不过三代而已。 长安城里花国的魁首,商界的首富,官场之上炙手可热的显官,武功最盛的将军,名动京城的少年才俊,看似走马灯一样的更换,可是你若是仔细的拔拔捡捡,除了被六王八公二十四候三十六将的子孙们,家奴们,请客门客帮闲姘头们分据占有之外,还有什么人靠着才华能耐,不拜他们的门户能脱颖而出呢? 孟国公言世昭,秦国公秦震中在当朝算是并立的对头双峰,一个是中兴贵胄,一个是开国勋旧,数十年来朝中也以他们两家的势力最为鼎盛,他们的分庭抗礼,明争暗斗,朝堂之上剑拔弩张的硝烟火气,简直就把朝廷当成他们两家开的了。 这一切他们的嚣张横行,前提是他们坐大但是不能侵凌威胁其他家族的利益,毕竟他们还不能独霸朝纲,凌盖其他世家豪门,他们只是比较强大,而不是拥有压倒之势。 只有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才是天下的共主,不管他们是精明还是傻瓜,一般没有多少人敢觊觎霸占他的地位,否则便可能大木顿折,高楼忽塌。 威震天下的眺月山庄,本是武林之中的藏春坞,不知道潜藏多少洞天福地,更不知道豢养了多少美娇娘,其动人春色,撩拨男人的艳名远播,早就是天下无与伦比的所在,还不是开在长安城的终南山外么? 如果讲究身份,如果讲究资历,那眺月观音云天灵,可是昔日黑道上第一大帮派大风堂副堂主的女儿,玄都宫主云天化的妹妹,当今皇后的御用出家替身,眺月山庄还是侍奉观音娘娘的佛堂,可她一样得趔趄侧身于寂寞冷清的终南山上。 虽然是图个清静,只是如果有可能,谁不愿意呆在富贵风流,交通便利,与权贵声息相同的长安城里呢? 本来已经变成了婊子老鸨,谁还要酒糟鼻子枉担着名声,还要守身如玉,故意远离红尘,让达官贵人,豪商绅士摸之不到,嗅之难见? 长安城里有一个秦国公的震北堂作为天下销金窟的圣地,什么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与震北堂比起来,本就是小焉哉。 一个震北堂,便足以让其他想要在长安城里靠着歪门邪道掘金的高人掂量掂量是不是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 眺月观音性情孤傲,少年时候遭受的屈辱,让她得有小成之后,更加的自视甚高,且人性之中多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所以不会在长安城里屈居其下。 还有些忍气吞声,谨小慎微的商贾,自然可以在震北堂之下讨一口残羹剩饭,所以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也不下百余家,不过声势最盛的,还是首推震北堂。 朝廷本来也多次颁布戒令,限制此等聚集财色,赌博,甚至漂白黑金的场地发展,更不允许百官沉溺出入此等酒食色财的销金窟。 一是怕他们沾染此等裂风习气,也怕他们在其中与富商奸邪勾结,沆瀣一气,怂恿弄出一些恶法恶政,盘剥百姓,与民争利弄得民怨沸腾之外,还侵蚀帝国财政,避过赋税,与国语民害之莫甚。 不过这些朝廷大员,还是改换门面,乔装打扮出入其中,其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真让人不知今夕何夕,越是禁的厉害,越是肆无忌惮,真好相就是不给皇帝老儿个面子一样。 皇帝最担心的便是,朝廷大员出入烟花酒肆,毕竟有碍体统,传到民间,风言风语,谁还再会相信什么朝廷体制? 只不过有个震北堂横在那里,就算是天子明诏,也只能做做模样而已,哪个执法如山的强项令敢去掳秦国公的虎须,去批逆他们家的龙鳞呢? 就算是锦衣卫东厂之流,要想打震北堂的注意,也要悉心思量。 更不用说那些达官贵人养就的地痞流氓了。 长安之内,沧海之深,莫比财富莫比官,那些凤子龙孙自以为来自宫廷,他们以为天生就是这天下的主人,这普天之下虽然皆是王土,怎奈他们也执拗狂妄的自以为有他们一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二九章 江山俺家的 横行理应当 他们认为这江山是他们祖宗跟着先帝爷太宗皇帝打下来的,他们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俺们的江山。 这话里的含义之丰富,气势之傲慢,直让寒门秀士,科举新贵胆战心惊,这简直就是耳提面命的警告,这本来也是告诫他们,就算是官至阁老将相,也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臭茅房的穷底子,始终这天下是俺们的,你们没份儿,你们至多就是个踏实忠心的家奴经纪而已。 他们最陶醉的就是他们的祖宗冲锋陷阵,鞍前马后,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才打下来这花花世界,锦绣江山。 他们喜欢神话他们祖先的神勇无比,武功赫赫,他们把他们祖先杀人打仗时候的勇猛豪迈给添枝加叶的变成了演义小说。 他们还把他们祖先勾结突厥契丹东胡,卖国求荣,与草寇山贼,与贼盗为伍结盟败坏前朝的江山的猥琐阴谋也给形容的正气堂堂,而且是顺天应人。 他们自认为有了先祖的汗马功劳,他们理应享用富贵荣华,理应比匹夫匹妇高上一等,理应做最好的差事,赚最多的银子,理应吃喝拉撒睡上都有一种阔气,以彰显他们的开国元勋之后的优越身份。 别看天子们就是张王李赵老,赵钱孙李黄那几家几姓,可都少不得如俺们先祖这样披坚执锐,斩将蹇旗,出谋划策的功臣良将。 这些功臣良将可才是青史之上的显赫群英,他们才是本朝的国脉之基。 俺们的先祖虽然没有天命坐龙庭,可是从龙风云,也不失王侯之位,到了俺们,理应也一样坐镇朝中,与天子守这先帝爷太宗皇帝与俺们的老祖先打下来的江山。 有了这种想法,他们的自负就让他们变得分外的狂傲,行事为人都有一种张狂的让人恨不能抽他们几个嘴巴的骄横模样。 他们丝毫不顾及什么阴鸷和万民的唾骂,他们拥有一切,只是道德良知教养涵养善良这些东西对于他们那的的确确是稀罕物。 他们对于一切都毫不畏惧,什么国法律条,统统都是狗屁糊弄百姓的,这一点,他们喝完酒之后自然而然就语带双关的带了出来。 他们因为不学无术,就很少学得书卷巾头气,他们不愿意遮掩自己的盗贼子孙的嘴脸模样。 他们可不像是那些揣摩人主之意,极力为国朝的盗窃本性遮掩的博学鸿儒。 这些秀才进士们口口声声称国朝体制本是为造福天下百姓,乃是天下最优的朝廷,他们把皇帝老子的仁慈恩情,宵衣旰食,兢兢业业,日理万机形容的慷慨激昂的痛哭流涕的说教那样虚伪。 他们把什么以天下百姓的子女玉帛供奉一人之无穷欲望当做了仁慈恩情,原来你受了谁的子女玉帛,便是对他的仁慈恩赐,这样的道理恐怕是狗都未必想得通。 他们把日夜宣淫,沉醉温柔乡里的皇帝老儿当成了勤政的诸葛孔明。 他们把日夜提防他人造反,唯恐百姓民变升起倾覆了他们的江山,颠覆他们的不义的忧心忡忡当成了兢兢业业,日理万机,所谓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看来赵高比他们还要低一筹。 律法本就是为屁民百姓所设置,俺们岂能自作律法作践自己呢?世上其能有作茧自缚的傻瓜呢?俺们家的帮规岂能制裁俺们这些外于律法的凤子龙孙呢? 他们飞鹰走狗,败坏田稼,当街驾车冲撞行人,草菅人命,放高利贷,侵夺民产,强占良家女子的时候,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是犯法和犯罪,因为他们以为这是他们家的私产,可以任意胡天胡地。 他们的逻辑之荒谬,已经到了无以复加,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更何况他们这等等而下之的纨绔子弟? 依照他们的想法,这世界该是畜生野兽的,而不该是人类去占有。 因为人类从洪荒开拓土地,披荆斩棘建立部落,结绳记事,仓颉造字顺延至建立文明时候,这个世界本就是毒蛇猛兽的世界。 任何人一旦惹上了他们,一旦动了他们的宴席奶酪,一旦让他们折损了颜面,他们便会将你吃掉,让你粉骨碎身,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他们杀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臭虫一样,死个把人,死千儿八百人,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更不会愧疚神明。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祖先和先帝爷的造反作乱,还被前朝称呼做贼匪的时候,杀的人早就血流漂杵了,做的坏事早就罄竹难书了,就算是把渭河的水流全部换成死人的血,也丝毫不显得水流枯竭。 他们的先帝爷太宗皇帝建立国朝之后,狂妄自大,一意的要建尧舜盛世,不知道因其恶政饿死了多少百姓。 盛世开国时候却饿殍遍地,人相食史不绝书,也真是叹为观止,考青史煌煌,也未见有如此盖世功勋。 强盗们占山为王的时候,还知道些羞耻二字,还知道不欺凌不截杀孤儿寡妇,贫苦百姓,他们才不呢!他们要抢劫偷盗的时候,就算是孤儿寡妇的保命粮,保命钱,他们一样照窃不误。 也有许多如薛大老板一样富贵的土豪都想到长安城里想要做一番事业,他们也曾经尝试过,只可惜,多数都是金银耗尽,好歹留个性命滚出长安的,还算是侥天之幸。 至于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可是大有人在。 那些豪绅富商做的买卖不是被官府查封,就是被街痞流氓搅闹,就算是你喂饱了那些凤子龙孙,他们一样会找你的麻烦,他们吃你的,却不感激你,你反而得像是孝子们孝敬爹娘老子一样去孝敬他们。 因为在他们眼中,你们就是奴才而已,他们抢夺劫掠奴才的,还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么? 他们虽然已经变成了贵族,他们虽然穿着饮食谈吐都看起来不像是强盗,只是他们行事作风,一如他们祖先做土匪强盗时候一模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任人高一筹 弟子酬厚报 因为继承先祖的盗贼根性,所以他们豢养地痞流氓,作为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动用官府势力的替补。 所以,作为后进的一方土豪的薛大老板,不会自讨无趣跑到长安城里丢人现眼。 薛大老板之所以将自己的客栈布置在风陵渡,自然就是知道长安城里这种世道。 长风镖局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天下至贵至富的长安城里的分号,与其他地方不同,仅仅几间门面而已。 这不禁会让人掩面沉思。 薛大老板不愿意冲撞了那些不知名的凤子龙孙招惹麻烦。 他做事要做便要做个顶尖儿,既然不能,那就一切从简吧。 自从长风镖局布置如此客栈之后,周围走镖的镖师们宁可多走几十里路,也要赶在这里宿头。 因为这里的酒足够醇,足够香,这里的饭菜足够可口,这里的床铺足够暖和柔软,这里的环境足够幽静。 更多的是他们慕长风镖局的盛名而来见识一番。 宏升客栈平日里经营接待宾客,等到长风镖局各地分号经过此地的时候,会提前三日飞鸽传书。 收到飞鸽传书,客栈里会先将店里的客人清走,这个规矩一是为了镖局人到来的时候有个清净的所在休息,二来也是为了安全,不至于走漏所保货物的风声。 经营宏升客栈的是薛大老板的徒弟,叫靳芳流,今年三十岁,他从十四岁就跟从薛大老板走南闯北,不知道会过多少英雄豪杰,见识过多少龙虎风云会的大场面。 此人个子不高,却精明强干,身手了得,可以说在年轻一辈之中,是薛大老板最得力的干将。 薛大老板对他的器重栽培,超过了本家的薛氏宗族的子弟。 薛大老板有一样好,别看他没什么学问,用人上却不拘一格,人尽其才。 一般如他这样不学无术,读书少的土豪暴发户,凭着一己的聪明狠劲成就大事,有聪明,也有运气,这样的人多半用人信人都更青睐自己本家的亲戚子弟,这也造成了他们的事业稍有起色之后便止步不前。 这样的人物,他们家族的子弟藉着亲戚关系,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蠢笨无聊,却一样可以坐登高位,这也是东方文明中最失败的血缘裙带文化的劣性所在,至今也不得祛除。 信用亲族子弟,因为任人唯亲,就造成了家族产业的衰落。 因为他们往往把庸才蠢材当人才用,把人才偏偏做马弁跟班用,如此驽马上赛场,良驹拉大车的胸襟格局,如何能够成大事呢? 薛大老板在用人上,恩威并用的同时,不会计较什么本家或是异姓,本家子弟无能,虽然他额外会有些补贴,可是至多只能做个打杂跟班,异姓子弟如果才气超群,一样在长风镖局中晋升飞速。 薛大老板知道,本族子弟虽然亲,一般也极少坑害自己,但是无法给长风镖局造成新鲜的血液,也不能光大长风镖局,而且所能选择的人数有限。 长风镖局凭着这项用人的秘诀,二十年间已经成为雄视天下的第一大镖局。 与十八省总镖局,金陵府的镇远镖局比起来,这正是薛大老板致胜的最大关键。 这不算是秘密,只可惜,只有薛大老板能够谨守如此用人处世之道。 刘镇芳从镖局的趟子手直升到总镖局的十二个副总镖头,排名第六,与王三爷,胡七爷等人平起平坐。 不过此人谦虚非常,对于前辈一向彬彬有礼,正是因为他的会做人,所以和薛大老板一个辈分的老镖头都格外的青睐看中他。 他们年事渐高,恋家心重,都喜欢居住在四季如春,气候温润的蜀中,他们留恋锦官城的锦绣繁华,沉迷川中女子的秀丽多姿,也不愿意尝试这关中西的风沙干燥,苦寒孤寂。 他们都推荐这靳镇芳做长安城的总镖头。 薛大老板知道长安城里不好相处,内外关系极为复杂,也需要个精明人来打理,本来也想看看这个钟爱的徒弟独当一面的本事,所以让靳镇芳暂时先开拓依稀生意。 靳镇芳接手之后,长安一代的生意渐渐的兴隆红火起来,不出五年,年盈利就超过三万两,薛大老板欣喜自己没有看走眼。 薛大老板见识过弟子驾驭下属,开拓镖局生意的本领,所以让他掌管西北一带长风镖局的业务。 他所执行的镖局生意,几乎占到长风镖局生意的五分之一,稳定下来,每年的收入足有五万两白银之多。一则是这靳镇芳乃是做生意的好手,凭着他干脆利落,出手豪阔,买卖做得熟。 二来长安城本就是天下富商聚集的所在。 汉武帝时候将天下富商多半迁徙至关中茂陵,已经种下天下豪富多聚关中的根基。 时至今日,本朝经济重镇渐渐移至江浙,不过关中长安乃是天子脚下,仍然是富甲天下,富商云集,所以保镖护院的生意最是繁盛,靳镇芳乃是大忙人一个,平素之中一年之中才到总镖局述职。 他收到飞鸽传书之后,实在是大吃一惊,师父多年以来已经不再走镖,是什么样的珍宝才劳动他的金身大驾再次走镖呢? 他感念恩师的栽培,也为了讨好恩师,提前将正厅鸿鹏堂收拾好了,让恩师宿住。 说起来他这些用的银子也都是恩师自家的,何苦不拿出来孝敬恩师,让恩师快活高兴呢? 那沏茶的茶杯,上菜的碗盘,都用的是汝窑的上好白瓷,精细明洁。那茶是十六两银子一两的雨前龙井茶。 这一切,连薛大老板都觉得太过奢侈了。 那些菜色也都是江南名厨的身手,不似川中的爽辣,也不是陕甘的粗豪。 那些菜虽然叫不出来名色,可是精致非常。 谁也想不到,其中的食材也不过是王济家的乳猪,关盼盼家的金丝燕,王右军挥笔成书换来的白鹅,王恺家八百里的驳牛这些粗俗之物,在名厨的调教之下,却是那样的色香味俱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二章 为人至干绝 宏升隐罪戾 亲兄弟明算账,至亲好友,一样要在账目上捋顺清楚,否则,非但做不了至亲好友,便连和平相见相处的机会说不得都不会有了。 薛大老板可以馈赠给你千金万银,但是你绝对不能在账目上欺骗他哪怕一分一毫,你欺骗他,他就觉得你是在盗窃偷盗,你盗窃偷盗,羞辱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还是一,薛大老板觉得他信任你,你却当了小偷盗贼,那就等同于他薛大老板也和你一样是盗贼,因为薛大老板当你是至亲好友。 曾经那些想要在账目上糊弄他的,有他结义的兄弟,也有他的堂兄弟,还有他的徒弟,都曾经和他出生入死,都曾经与他共襄时艰,和长风镖局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 他们先是被执行家法,然后都被赶出长风镖局,除了薛大老板的本家堂兄弟和薛氏本族子弟,不过数日,不是暴毙身亡,便是溺水,或者走水焚灭。 薛大老板无论如何行事狠辣,也不敢甚至不愿意伤及本家,他觉得薛氏本族便如一颗大树,大家都是树枝果实,一旦伤损了树枝和果实,便是伤及到了树木,自己虽然一时富贵,不过也只是这大树上的枝枝叶叶,自己决不能做毁坏大树根基的事。 可是对于徒弟和异性兄弟,虽然也亲厚,不过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他以为,他们有功,他们和自己出生入死,自己在金钱上回报给了他们,他们想要侵占盗窃长风镖局,便是摧毁自己精心构建的长风镖局,便是要毁坏自己家族的大树,自己决不能放过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 靳芳流对于恩师既不过问生意,也不盘查账目,自然心中多有疑惑,只是恩师首先吩咐他去找医生调理云若的病情,倒是心中多有奇怪。不过恩师既然未有明言相告,他自己自然也不敢多问。 靳芳流这人的好处就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长风镖局自己已经算是顶梁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还是给东家做工。 就算是到了执掌长风镖局一方大买卖的阔气人,出入高头大马,与会的都是豪商富绅,就连本地的知府大老爷见了自己也客客气气,可依然是师父随时可以解聘,甚至驱逐出的工人。 他人的尊敬不是尊敬自己,而是尊敬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自己能坐享尊荣,也不是自己的本事有多大,而是自己跟对了师父。 不该问的不多问,不该说的不多说,但行分内之事,卖力的做好,让师父无可挑剔,这是他行事的规矩,因此他直接按照吩咐行事。 薛大老板心知这一趟自己所保的少年身份是何等样的,自己也摸不透,他不敢让他带病上路。 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一路的颠簸辛苦,连自己这些常年走镖的人,都不大吃得消,何况一个病人,若是真有个好歹,玄都宫加上恩主的委托吩咐,自己未必就担得起。 将他连车带人送到狼居胥山,他的生死与自己毫不相关,杀刮存留,悉听尊便,只是,在这沿途之上,这少年决不能有个好歹意外。 这不仅是自己做生意的原则,也是自己此行的根本所在,甚至关系到长风镖局的身家性命,包括自己二十年来创下的家业。 宴席之上,本来沉闷异常。 王三爷是镖局的元老,长风镖局的二当家,薛大老板的左右手,和薛大老板艰难创业的异形兄弟,他们俩一向能说得来,他足智多谋,薛大老板也一向听王三爷的。 他的为人随和,一副好脾气,还有和稀泥的本事,在长风镖局里,可是缓解了不少薛大老板越来越大的脾气弄出来的戾气和严肃。 见到靳芳流如此费劲心思的招待,心中快美异常,也有些小小的感动,见到薛大老板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怕场面尴尬,让靳芳流难堪,他故意打趣,也想打开沉闷的场面,便道:“ 小芳子,你他娘的做关中大汉,却弄得一手江南的乳燕娘娘腔,说一说,这里的娘们儿是不是被你调教的嗷嗷叫?” 他用手点指一向外边的厢房里做个鬼脸,暗示那些女子的叽叽喳喳。 靳芳流脸上一红,赶紧道:“回三叔的话,这些女子都是黄河泛滥之后,沿路之上逃难的饥民,她们小脚伶仃,逃亡不易;你看咱们客栈生意越来越好,伙计都是男的,手脚粗笨,打扫客房厅堂的,总是弄得不干净,惹客人埋怨,我看她们着实可怜,便收留了一些,还有几个小厮,让他们都在咱们客栈帮工,她们也不要几个工钱,都只求一碗饱饭而已,咱们也正需要忍受,收留了他们,这岂不也是咱们长风镖局的一点仁义之心?” 他自然没有说这其中许多女子,都是因为俊俏,被他趁着灾荒哄瞒欺骗买来的,不过薛大老板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算是知道了徒弟做的这些事体,想必他也不会严加惩罚。 薛大老板听到靳芳流说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知道徒弟虽然可能另有他图,不过他说的的确在理,天灾洪祸,收留了这么多的灾民百姓,也的确显见的自己长风镖局仁义好施,便道:“还是和当地的里长登记一下,小心被他人使坏告咱们个拐带良家妇女的罪名。” “回师父的话,我之前早就和咱们这边的里长交代过,他说等这阵子泛滥过去了,给咱们长风镖局到县老爷那里请一块仁义坊的牌匾呢!“ 薛大老板点点头,赞许他的处事周到,他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便道:“我们在这里大约还要呆两天,这几天黄河泛滥,渡船不易,而且大家有的还染上了时疫,那车中的病人的病看来还很不轻,等大家都缓过来乏,等那少年好些再上路,你去准备一下,安排大伙儿好好休息,也要看管好那车上的少年,把他单独放到一个卧房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三章 折磨致病困 医者爽直言 薛大老板说完话,见天色不早,便让靳芳流去安排其他人先去休息,自己便在这鸿鹏堂里安卧歇息。 本来他十分关心云若的安危,也怕从中出了纰漏或者是这少年被人劫夺或者自行逃走,自己担当不起,只是十余天来平安无事,他料想的山雨欲来并未出现,自然警惕有所放松,按照他的行事作风,就算是安歇之时,他也会加紧看守。 不过宏升客栈藏龙卧虎之地,又有他最得意的弟子靳芳流当值,加上飞鹰队的放哨巡视,长风镖局的名气威风,江湖之中又有多少人敢打他薛大老板的注意呢? 他自忖绝不会出事,这些天来的疲惫乏力,心情压抑,早就让他憔悴非常,一沾上这徒弟精心准备的高床软枕,还不到片刻的功夫,他已经香梦黑田了。 云若这些天里饱受车马颠簸之苦,更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 想要设法脱逃他们的绑架控制,无奈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而且他们看守极严,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也无计可施。 他偶尔在车帘被打开给他透气或者有人服侍他吃喝拉撒之际,似乎隐隐看到长风镖局的旗号,偶尔伙计们也含一两声长风镖局的镖号。 他心中大为吃惊,想不到自己被长风镖局的人绑架押送,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又是做保镖生意的,干嘛要绑架自己? 看他们的行止,似乎想是要将自己送到某个地方,至于是何等地方,却不曾知道,也无从打听。 他憋闷非常,只能终日昏昏沉沉的在睡眠之中,那玄都宫的迷香何等厉害,早就侵蚀他的肌体,让他变得贪睡嗜睡,浑身无力。 这一日一觉醒来听到河水的奔腾不息,犹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凭着他的经验,知道此处肯定是临着大江大河。 他忧心忡忡,心情沉闷,思念慈母,还没有走出蜀山,便成了别人的俘虏,想想自己的无穷抱负未曾施展,却成了他人的囚犯。 他懊恼非常,自己一心牵挂的苏心茗的下落又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的穴道一直被点住,焦急无奈,各种心魔外毒侵蚀,他嘴唇上都起了燎泡,浑身稀软无力,患上了夹气伤寒。 这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软软的床上,他极力的挣扎,恍恍惚惚,看了一下四周。 房内宽敞,床侧是一个大八仙桌,四把椅子分列在四面。 自己面朝着窗户窗户极大,一股潮湿之气窜入鼻孔,耳边还是河水的奔腾之声。 房间内灯火明亮,望见的是橘红色的天花板上,高吊着宫灯,宫灯旁边,杏黄色的流苏下垂,四角都悬着装饰的灯具。 他的手腕忽然被一个人轻轻抓住,感到微微一凉,才看清一个胡子几乎都拖着地的青衫老者坐在床头似乎正在给他号脉,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干净的小童子给他捧着药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云若,似乎在端详着什么。 老者约有七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披散着,用一根丝带扎起来,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大光亮,微微眯缝着眼睛,脸上的气色却十分饱满,借着灯光,闪着光泽。 那小童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秀气至极,股溜溜着一对黑漆漆皂白分明的小眼睛。 老者的左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微微的留着燕尾小黑胡子,浓眉大眼,肌肉坚实,透着一股精明。 他穿着黑色的短衣襟,光着膀子,那人正是薛大老板的爱徒靳芳流。 云若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哑穴被制。 那老者沉吟了片刻道:“靳老板,你想要我治病,怎么还制住他的穴道呢?“老者中气十足,丝毫没有老朽衰迈的气象。 “这“,靳芳流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他也知道决不能讳疾忌医的道理,沉吟之间,在思考如何应对这老者的问询。 老者似乎也感觉到他不愿意说出真相,便道:“这娃受了夹气伤寒,加上水土不服,本来便有些气血不畅,你再制住他的穴道,更加阻滞血脉的畅通,我看再有几天,他也就废了,你们如此每天都制住他的穴道,差不多该有十余天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他好的快啊!“ 靳芳流是武林中人,对于武学医道自然也略知一二,老人的话委实不假,只是这一切都是师父的注意,师父既然不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便多问,他依然没有想到如何回答老者。 老者的言语口气越来越严厉道:“ 就算十恶不赦的囚犯,你们也不该如此对他,就算是上刑场的死囚,也要有临行前的一场酒肉,你们如此待人,不怕折损阳寿阴鸷么?你不怕毁了你们长风镖局的名号么?你们加害他在先,还要找医生调理,加害是你们,救助是你们,一边害人,一边示好,你们既做恶人,也要做好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靳芳流知道这老人的为人脾气,也知道他的名气,不便得罪,只能听他的训教。 云若听闻这老人的话语,心中更坐实了他们是长风镖局的人,心中陡然起了一股无名的仇恨。 “我与你们长风镖局无冤无仇,你们却待我如囚犯,想要致残我,一旦我逃离你们的魔掌,不和你们好好算这笔账,我徐云若誓不为人。“ 这老者的声音之中,似乎充满了对靳芳流和长风镖局的鄙夷,对自己还似乎颇有怜悯的意味。 云若初出江湖,在这困顿不堪,被人折磨的形销骨立时候,能有人同情他的遭遇,他自然有些感动。 靳芳流暗自心惊,师父出发十余天,这老家伙居然能从号脉之中猜测到他已经十几天穴道被制住,此人神医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靳芳流赔笑道:“魏先生其中的隐情我不便透露,你也知道,江湖中的规矩,各行其是,还请您老人家好好的给他医治,医者父母心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四章 神医亦爱财 取之应有道 他说的话虽然客客气气,只不过话语中隐隐含着一种警告的意味,示意魏先生不要多问。 长风镖局家大业大,名扬天下,靳芳流又是威震一方的长风镖局分局的当家人,说话自然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何况他也知道这老者虽然脾气古怪,性情最是执拗不过,只是他求的无非是个财字而已,只要是爱钱的主儿,便没有什么值得多尊敬,在自己的面前,想要装腔作势,那可是有点小看了我靳芳流,他肚中暗自好笑。 魏先生的本名已经很少人记得,他医道精明,治疗疑难杂症,伤病外科,动气折骨,最是拿手,人人都叫他魏神医。 只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名气大了,医道高了,医课之金也极为不菲,一般的贫苦人家,也登不了他的济贤堂的大门,更不用说让他出手诊治了。 顾名思义,他济的所谓贤,非富则贵,至于穷病之人,谁让你们又穷有病呢? 他少年时候因为科举不成,又误伤人命,因此痛下决心弃文武而习医道,数十年来,补神农百草之遗珠,竟扁鹊未成之伟业,详本草五谷之辨识,成千金方脉之奇方,成为长安一代有名的神医,因为名气的日益增大,也积累 了不下万金的财富。 他比寻常的医道国手更通达武学的精髓,给许多武林中受了重伤的英雄豪杰都治过伤症,有夺命阎王(意为只要一点生机,一口生气在,他便能起生死,医沉疴,从阎王手里夺回生命)之称呼。 一般的医生,对于被内功点穴所致伤致残的病症并不精通,对于魏神医,武林中的伤科疑难,走火入魔,练气岔道之类的缠手病症,亦是手到病除。 靳芳流早早的便接到薛大老板的飞鸽传书,特意指示他要请到长安一带医道最好的医生以备不时之需,书中未曾说明给谁治病。 靳芳流知道师父单单在书中安排此事,大违常理,定然非同小可,所以两天前专门携带厚礼重币聘请魏神医来宏升客栈等待治疗病人。 这魏神医比寻常的名医还有些古怪脾气,虽然精通岐黄,不过他一生贪爱黄白之物,更癖好古玩玉器,岐黄医道不过是他致富的手段门道。 所以他的医道固然高明精深,只是救死扶伤,大医医天下,小医医病痛的境界尚待提高。 至于什么“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的志士仁人胸怀,他已经年届古稀,此生再想朝闻道,夕死可矣。 让他明白医者的大道为公,大概是要让熟鸡蛋孵出鸡雏儿,看来是万万不能。 因此他只能成为享誉一时的名医国手,却终究不能成为名留青史的医道圣哲。 只是天下人的性情千奇百怪,自私自利也是人的天性,魏神医虽然有些贪财,对穷病之人也极少富裕怜悯同情,不过他凭着真正的神奇医术致富,也无可指摘。 何况为天下人疗治贫困病患的本职不在医者,而在执政,这一点要勉强魏先生,委实有点儿悬格过高,也强人所难了。 此次靳芳流能够请到他老人家,还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两尊玉佛,加上长风镖局的名气才能让他屈尊纡贵而来。 当然,屈尊纡贵是靳芳流对这老人的客套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人家是冲着你的银钱财物而来,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此人之德,绝非威武不能屈,只要有金银珠宝,自然就召之即来,天下再英雄豪杰的英雄好汉,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想必也要趋之若鹜,喜笑颜开的。 财帛动人心,从来都是世事常态,如果真的打动不了你,不是财帛不足,便可能是你癖好不在此。 你不喜欢金银,并不代表你不喜欢古玩玉器,名人字画,美女妖姬,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是金银所能致,所以终归你是爱金银, 也并不为假。 总有一种能够俘获你的器物让你沉溺不能自拔,所谓君子好义不好利,也不过是孔夫子和孔夫子们的弟子徒孙们的幻想而已。 一箪食一瓢饮从来不是儒家的操守,即便是,也只是拿来当一个安贫乐道的遮羞布,他们从来对荣华富贵,结驷连骑有一种发疯发狂的觊觎冲动。 否则也不会七老八十还去考什么科举,应什么天子之召。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你得来以正,正人君子也无可指摘,指摘人家凭着辛苦劳动得来财富乃是铜臭商贾的,不是别有用心的奸佞,便是以抢劫掳掠为生的盗贼草寇,或者就是好吃懒做,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败家子。 魏神医平时也算是为人和气,不过在医术治病的时候,还是能够坚持自我,对病人的讳疾忌医深恶痛绝,也敢直言病人的虚伪。 他发泄了一通,听闻靳芳流的言语,知道他的意思,他虽然脾气执拗,不过事不关己,他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他身为医者,身上那种固执己见的骨气还是有的,毕竟治病如逆鳞,不肯坚定事实,如何对症下药呢? 他哼了一声,道:“我开上两副方药,你们好好的给病人调理吧,先解了他的穴道,让他好好的静养,自然便无大碍,决不可再让他受颠簸之苦,喂他吃些清淡的饮食,切忌,他的穴道三天之内决不能再被制住,否则非要全身瘫痪不可,若是你们强逆医道,只好等着给他收尸了,若非他体格健壮,十天之前,他应该已经气血衰竭而亡了。“ 靳芳流不敢私自做主,只好点头不语。 魏神医并不直视云若,面无表情,走到八仙桌旁边,提笔在手,刷刷点点的开了三天的药,靳芳流一皱眉,道:“魏神医,不能短一点么,三天的时间怕是耽误不起。” 魏神医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治病像你们走镖那样随来随去的么?我赚医课钱,凭的是天地良心和祖师的栽培,你以为像你们那样日进斗金的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五章 神医易惊怒 芳流精少年 他话语中对于靳芳流怀疑他的医术疑问,极为不满,甚至抱定了决心要和这无知的少年争论个你死我亡,让他知道我魏神医的大名绝非幸致,若非他知道靳芳流是长风镖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家人的话。 他也不知道何时开始,为什么自己有了如此执拗的性情,一言不和,便要与人剑拔弩张,这种锋芒毕露应该是少年人才有的性情,看来妙手回春,齿德俱尊这几个字,对自己而言,的确该有惭愧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见到躺在这床上,一脸病困,面容之中却显出烁烁生光的少年时候,自己为何会心慌意乱,为何对这位名震关中的靳芳流再也丝毫没有一点点客气。 难道是见到他们折磨这少年,他心中升起来打抱不平的义气? 难道是见到这少年连说话都不能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治疗将死之人的时候,尽量不让他们在痛苦之中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他要让他们说完想说的话,要以自己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来让陷入昏迷的病人向亲人说出最后的叮嘱。 难道就因为这,他要对靳芳流表现出极度的不满么? 这不是他的性情,对待富贵中人,就算是没有点头哈腰,就算是为了保持自己神医的体面,不会故意的讨好谄媚,可是也必然不会如此报着赌气的心思和他言语上争论一个高下。 自己犯不上和他一个无知少年斗口饶舌,更犯不上和一个外行来争论自己的医术高低,就算他是薛大老板的弟子,也仅仅是凭着偶然的机会上位,他并非真的如他的师父薛大老板一样精明能干,也不真的如薛大老板一样具有布局天下的广阔胸襟。 一个如魏神医这样年纪的老人,耳顺久了,被人尊敬了一生,听到的言语不是说他妙手回春,国手无双,便是称誉他的医道实在华佗在世,仲景复生也不过如此,这些恭维话他虽然表面上并不丝毫动容,只是他的内心还是极为受用。 听赞美奉承的话语,他已经成为了习惯,所以丝毫听不得忤逆和刺耳的言语。 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安富尊荣的生活的人,必然不能吃糠咽菜,也不能容忍丝毫的颠沛流离,粗粝草莽。 虽然他们言语间可能会说自己会同人同甘共苦,不过那也不过是言语而已。 真正吃过苦受过罪的人,对拼命折磨虽然安之如怡,也习惯自然,可是绝不会如此说的轻松跳脱,那不过是逆来顺受而已。 魏神医一生行医,从未碰上什么疑难杂症,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所以以为放眼天下,舍我其谁,一旦被一个年轻后生奚落鄙视,那种老而弥辣,势必要和人争一个短长习性犹如蘸火就着。 “举凡 长安城里三百里内,你如果能找到另一个人十天能治好他的,老夫人头奉上。”他近乎赌气,连声音之中也都甚至哆嗦了起来。 靳芳流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和慌不择言之中得罪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名医,微微一笑,并不多说话。 他这个人最好的就是,绝不会和任何人去直接顶撞,在他经商偌多年里,见过的武林大豪,乖僻的有钱人,更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挣得是钱,不是与他们的晦气斗气。 很可以说,他预见到的人,皆都是暴发户有钱人,人性之中那暴富暴贵之后的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小人习性也早就见过了不知道多少。 当然魏神医这种脾气也不不算是稀罕,他还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自己是生意人,赚的是银子,不是赚的仇人,也不是惹得祸事。 魏神医见到靳芳流不和他饶舌,他也失去了那种烈性执拗。 此时他肝火正旺,如果你真的和他争执起来,他势必要和你弄个脸红脖子粗,甚至要和你撸袖子,拎拳头与你见个上下高低不可。 一旦没有人和他争执,本来早已经鼓起来的满腔怒火,瞬间如泄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什么一点焰火之气。 魏神医和小童子因为在长安城西的十里坡,离此差不多有五六十里,他本来想的是今日早早治好病人,便先行回家,只是薛大老板一行到的比较晚,所以看完病之后,天色已晚,时间也已经不早。 何况此时黄河泛滥,地面泥泞崎岖,到处是流荡的灾民,沿路之上,灾民盗劫哄抢的事也时有发生,沿途之上,虽然是天子脚下,京畿首府,也并不是真的如朝臣们自己吹牛的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靳芳流为表敬重,将魏神医和他带来服侍童子安排到客栈里的贵宾房子里休息。宏升客栈的贵宾房子极多,此行随着薛大老板来到的不过二十几人,加上客栈里十多个人,就算是每人一间,也并不嫌多。 客栈里有八十八间房舍,每个人一间房,也一样住不完,之所以将其他客人赶走,乃是为了长风镖局休息的方便和安全之故。 靳芳流的打算自然是逐日调理,将这少年及早治好,留下魏神医,凭着他的高明医道将这所保镖的少年尽早康复,好让恩师早早上路登程,以免耽搁了路途。 说实话,师父此行的一脸严肃,让他的一腔好心孝义都付之流水,若不是王三爷的打开僵局,自己个还不知道如何下得了台面。 自己固然只是个长风镖局的伙计,只是在关中一代,已经颇有名气,在当地的武林之中,也是头面人物和佼佼者,被师父这样训斥冷落,脸面委实不好看,日后传到江湖,也必然没有好话。 他心中所想的,自己这样渐渐升起来的明日之星,决不能因为自己行事的纰漏而坠落,自己在长风镖局委曲求全,吃辛吃苦,勤奋表现,在师父和前辈面前一向毕恭毕敬,都是为了要上位,都是为了万一的痴心妄想成为将来的长风镖局的掌门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六章 为徒胆包天 软硬两手兼 所以在长风镖局其他人面前,自己要保持足够的体面,绝不能够出了什么差池。 他要的是要师父及早的离去,甚至在痴心妄想着师父有一天无疾而终,或者忽然就消失于无形之中。 最近几年,师父已经不再走镖,终日躲在蜀中安享清福尊荣,就算是偶尔兴之所至,要往天下十八省查看长风镖局的生意,也只是去那些生意做得不太出色,亏损严重,入不敷出的地方,顺便指导,一旦查出亏空假账,便绝不手软。 自己所管辖当家的关中及西北一代,因为是种原与西域贸易的中转之地,这些年边境晏安,所以生意也越来越兴旺,利益丰厚,而师父薛大老板反倒不大关心,不关心不是轻视,而是放心,这一点,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因为在他的心中,除了师父之外,他早就是长风镖局说一不二的人物,在少一辈之中,他也是威信极高的人物。 关中自古是富豪权贵聚集的所在,他靳芳流在此地,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地位。就算是长安城的首富秦顿,亚富黑寡妇,震北堂的大老板秦国功秦震中,举凡六王八公二十四候三十六将的公子王孙,皇亲国戚见到他,也都是称兄道弟,吆三喝四,酒宴欢场,煊赫非常。 至于普通的官吏臣僚,见到他无不都是作揖打恭,客客气气。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是长风镖局的雇佣工人,另一方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虚荣让他不能自已。 因为别人知道他是薛大老板的得意弟子,薛大老板财富之雄,足以让任何人都不得不耸然动人。 当权力隐匿踪迹变得似乎不再咄咄逼人的时候,金钱就开始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明目张胆,无人不得不仰视,无人不得不正视它的存在,无论是权力场上最核心的王公贵族,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行伍将军。 有人对暴政强权势不两立,破头一撞,横剑一击,其实绝少有人离得开或者不臣服在孔方兄钱神的膝下。 这些天黄河泛滥,哀鸿遍野,灾民逃难的途中,卖儿鬻女的事时有发生,盛世景况,不过尔尔。 丧夫亡子的小寡妇情愿一分钱不要跟着你走,只要你能给一口饱饭,拖家带口的父母情愿把女儿男丁以几个鸡蛋馒头的价钱卖掉。 靳芳流和他的师父一样,顺便收留了不少灾民之中的年轻男女,其中颇有姿色艳丽娇俏的小媳妇大闺女,他早已经按耐不住那一副花花心肠。 别看长安城中他已经娶了一妻三妾,只是那股丹田邪火,委实不能压制,也许是他年轻气盛,也许是他需求旺盛,也许除了女人之外,他还没有找到寄托所在。 总之,他想要好好的在这炎热的夏季找些乐趣,虽然师父在客栈里,一旦得知,对自己前程有碍,不过只要自己做的隐秘,也不怕师父发现,至多自己多多收敛便是了。 平素之中,宏升客栈也算是买卖兴隆,不过比起来保镖的生意,这还算个副业,因为保镖的生意上需要应酬交通,靳芳流也不常常在客栈里招待应酬。就算是呆在这里,至多只能做个点账的朝奉掌柜而已。 客栈南来北往,人多口杂,鱼龙混杂,还有数不清的江湖二愣子,不晓得拜码头,护命符的厉害,的确需要有硬把式坐镇,不过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的生意,天下也没有人赶到此地撒野放刁。 人都是趋利避害,欺软怕硬,识时务者,谁还真的如吃生米,不通人情世故的武二郎那样专门挑蒋门神这样的豪强为敌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刚躲了几天家中几个早就看厌了的黄脸婆的差役,怎能辜负良宵美景呢?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在思念别家的女人寻欢取乐,他在想着如何打个野食儿吃,长安城里豢养的姬妾娇妻,也都是青春妙龄,每日里山珍海味,闲来无事,欲求一样旺盛非常。 他的喜新厌旧,贪婪无厌等于把这这几个与他私奔的闺女,搭伙的婊子,红杏出墙的寡妇们打到 了冷宫,他不仁,还不许妻妾们无意么? 反正她们正在与他的娈童家仆在胡天胡地的苟且。 他安顿下了魏先生,又许诺赠送一副顾恺之的画作,这才稍稍平息了魏先生的怒气,又用他的精明和三寸不烂之舌,仗着长风镖局的威风气势,软硬兼施,把魏先生给唬住,让他不至于明早按照自己的执拗性子离去,还说师父薛大老板慕名已久,早就想要拜见他。 这魏先生医道固然高明,可是为人趋炎附势,也极为胆小怕事,又想攀附富贵荣华,听到富甲天下,威震川西的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想要慕名已久,心中也颇为感激高兴,想要及早目睹这位薛大老板的尊荣,他委实想不到薛大老板听过他的名号,甚至有点儿受宠若惊。 他哪里知道靳芳流的话不过是客套和稳军计。 这魏神医也就答应了靳芳流,暂时住在宏升客栈。 他身体终究已经衰迈,偶尔还要小童子照顾他起夜,所以在自己的大床旁边,支撑了一个小床铺,让小童子安睡,好夜里有个照应。 靳芳流心中不忍,想要安排伙计伺候答应,只是魏神医再三不肯,说小童子已经熟悉惯了,知道自己的习性,服侍起来也方便,靳芳流见他艰拒,也只好主随客便,让其自行其是。 小童子也果然精明伶俐,及早的服侍魏先生安歇,魏先生和他相处日久,渐渐生出来了怜惜的性情,在小童子服侍他上床安息的时候,他也及早让小童子安息。 没想到劳累了一天的小童子,比魏先生还要疲乏,刚躺下,就轻鼾声起。 魏神医摇摇头,一脸悯然之色,见到童子被子都未曾盖好,望着他稚嫩的面容,心中不忍,怕孩子夜里着凉,及早给他搭上了被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七章 夜雨黯然伤 盛世亦飘零 他侧身对着一团灯火,却久久不能安然入眠,身在宏升客栈最好的客房里,高床软枕,屋中的摆设装饰都极为豪华,似乎这不该是客栈,而该是宫殿。 自己家境也算是殷实富户,多年来的辛苦经营也足致数十万金,可这小小的客栈比起来自己的家里的装饰要好上数倍不止,长风镖局的财力魄力,可见一斑,真是让人钦佩。 听着窗外忽然而起的淅淅沥沥的风雨之声,还有不歇的蛙鸣,加上黄河的奔腾如沸,这样悠长聒噪的夜晚最容易让人陷入沉思。 如此的夜晚,诗人可以独坐听枯雨,哲人可以品茗参禅,荡妇淫娃苟且姘头奸夫畅享肉欲欢乐,河上浮萍漂泊,湍急而流,你们的盛世却是饥民的冻馁涕泣。 虽然疲惫,只是他说什么也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微微显得有些哆嗦的脸上肌肉在震颤,忽然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闪出两道寒光,再也不是那个猥琐贪财的老朽腐败,犹如一只狩猎的老鹰猎犬。 他在想着不知名的心事,见到云若的腰间佩戴的那把碧翠碧翠的刀鞘,红刀把的短刀,他心中黯然神伤,波澜起伏。 望着云若俊秀的面容,倔强的神情,不由得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个让自己终身难忘,每当想起来都不禁有些瑟瑟发抖的人。 两个人,本不该交际,而且该是水火不同炉,可是在这不知名的少年身上,他却惊诧莫名的发现造物主的神奇的确有点愚弄世人的意味,他故意让冰炭相融,故意将血海深仇,国仇家恨背负在一个无辜的少年身上。 那把刀他明白,是江南金家的标识,碧血翠玉刀。 不知道为什么,薛大老板除了暂时先将紫电锋霜收藏了起来之外,云若的佩刀他并未收存,也许是忘了,也许以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标记。 不过薛大老板这样名震江湖的人物,断断不该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过失,也不该不知道那把刀的来历。 魏神医在想这个少年的出身,他与江南的金家有什么关联,他的容貌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他已经年老体迈,也许是真的已经忘记了金戈铁马,黄尘古道,觱篥与号角,曾经的恐惧与不堪回首的怯懦,让他只能用沉睡来麻醉自己,否则,气血衰迈再重回少年时候的古战场,如何消的了几番风雨,几番感慨呢? 他安然眠卧,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恐惧也好,敬畏也罢,自己年至古稀,固然还有些看不透名利之心,只不过自己这一生也足够了,荣名浮利,又有什么呢?苦难也经过,欢乐亦有时,繁华容易过,虚名转眼空,该来的如果真的来,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吾身已在黄土之中,就算是明日黄沙盖脸,也并不值得害怕惊慌。 此时的靳芳流安顿好了魏先生,因为记得他的嘱咐先要解开云若的穴道,此事关系甚大,他也不敢做主,看看薛大老板的房间里,灯光已经熄灭,他不敢打搅,索性等到明天再说吧。 他长出一口气,向他的小跟班小康使了个眼色,小康长相英俊,面如傅粉,贵在机巧伶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见到靳芳流挤眉弄眼的模样,早已经心领神会,向他点点头,那意思就是一切都给爷准备好了,请爷赶紧去休息享用。 靳芳流色欲昏头之下,也忽然忘记了,小康的精明和眼神,还有动作,多像是昔年的自己,曾几何时,自己在师父薛大老板跟前,不就是小康的动作,小康的行事为人么? 也许自己身处云端太久了,都浑然忘记了为什么自己将小康留在自己的身边的缘故,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今日的小康,何曾不是昔年的自己呢?他的卧房,隔着师父的鸿鹏堂足有四进院落,他便是为了做事时候让师父看不到,听不到。 房间内光明如昼,装饰华丽,墙上是落地的雄鹰振翅图,窗户上全部都包着一层牛皮纸。 今年天气反常,初夏的天气并不显得多么的炎热,何况连日暴雨,黄河泛滥,反倒显得有点潮湿阴冷。 虾米须的蚊帐,金钩倒挂,闪着光泽的大红被褥,床边坐着瑟瑟发抖的是两个身着绮罗轻纱的曼妙女子。 她们薄施粉黛,那股形容模样犹如正在等待暴徒和君王的临幸蹂躏,更像是忐忑不安,还不知道夫婿是何等模样的新娘。 如果揭开盖头,是黑面李逵,是蓝脸窦尔敦,她们真不知道此生该如何过去,纵然无法接受,也只能忍气吞声,换了由人。 她们的眼神哀怨而害怕,她们仅仅是猎物和货物而已。 她们在等待着不幸的降临,既然已经经历了丧子亡夫之痛,既然已经被家人父母不顾人伦,无情的抛弃,因为祈求活命口粮卖给了别人,既然最为悲惨的人伦惨事已经经过,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更大的不幸值得去躲避拒绝呢?还有什么不能去苟且的呢? 人生来的确是有尊严的,人的确也不是牲畜,只是当人的基本吃穿都顾及不到的时候,人比畜生的尊严还会高一点么? 她们身为女子,自然知道人家买来她们是做什么的。 只不过乱世零乱,盛世亦飘萍,既然此时的洪祸已经无穷殆尽,接下来的坎坷命途也已经注定,既然看不到头的黑暗让人窒息,那么为了活命,仅仅只为了吃口饱饭,在天灾人祸,滔天洪水之下得一个生机,那么凭着自己的姿色容貌来换取生活,来强作欢颜的逢场作戏,又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呢? 指摘她们为娼妓下贱的仁人君子,狼心狗肺,男盗女娼,自以为凭着什么贞洁大道,自以为手握道德大棒就能指挥若定,横冲直撞,他们的刚愎自用和无耻又有什么值得去顾及的呢?他们若是沦落,岂不一样的卖身为奴,甚至出卖灵魂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三八章 娼妓与君子 欲火化冰窟 遭灾受难,家破人亡,身不由己的女子,至多只不过出卖的是肉体,而且还有丝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还有痛不欲生的悔恨,还有含悲咽泪的忍气吞声,还有逢场作戏的装模作样,还有想要从良为人妻为人母的渴望。 她们绝不会被奴隶主的英雄威武所陶醉,无论是那些强横的男人们多么的慷慨仁义,多么的重情重义,她们始终知道她们本身的卑贱,所以不会对那些羞辱糟践她们的男人产生膜拜。 道德君子之流,可就不然了,他们表面上可真的比这些身为下贱的女子光明正大,看上去也很是儒雅风流,甚至可以说道德君子就该有他们倜傥光鲜的模样。 他们无论为谁的奴才,无论谁做他们的主子,他们满嘴里都会喷出皇上圣明,一概都是圣天子秉尧舜之资表,汤武之德行,而且他们丝毫不感到羞耻,也当然不会脸红,总之,他们对于自己无论说出多么不要脸的话,都从来不感到惭愧。 他们为了苟且偏暗,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道德良知都可以出卖,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女儿老婆拱手让人,可以认人做干爹亲爷,也可以六亲不认的出卖朋友亲人以讨新主子的欢心,更可以败坏道德学问来做臭不可闻的歌功颂德表。 女子至少还讲究个从一而终,而道德君子们从来不惮于为异姓家奴,甚至三姓四姓而乐此不疲,他们才不会有义无再辱的君子不能再侮的痛切,他们更不会为自己出卖的灵魂良知清夜扪心。 小康提着灯笼指引着靳芳流来到了他安歇的屋中,小康暗地里不禁咂咂嘴,这两个女子,虽然面有菜色,不过都是姿容秀丽,温婉可爱,一个是黄花闺女,一个是刚刚守寡丧夫丧子的小寡妇,其温柔动人之处,直让人心痒难搔。 那个黄花闺女面有桃花之忧,战战兢兢,犹如受惊的羔羊,小寡妇凝愁含睇,眉眼间带着三分春愁,更是如花之娇,如水之软,其身体丰腴之处,更有一番诱人的味道。 他不禁在想,如果剥光了她们的衣服,她们身体该是多么的惹人大动干戈,想到这里,他嘴里都差不多要流出了涎水。 不过以他的姿容秀美,妩媚可爱,靳芳流怎能舍得放过他呢,别看他小小年纪,其后庭早已经是扫穴犁庭,熟土非常。 小康忍不住望着那两个女子,痴痴的一笑,随后硬下心肠,知趣的向靳芳流点点头,带上房门。 他想象着自己的恩主靳芳流那股饥色劲儿,不禁心痒难捱 ,悔恨的不得了。论能耐,论相貌,论武功,论青春年少,自己何曾输给他? 偏偏他有好运,傍上薛大老板这位大主顾,而且还成为薛大老板最得意的弟子,执掌长风镖局西北一代的生意,真可以说煊赫风流,年少多金。 他只不过比自己早生了十几年,便走在自己的前头,享用无极春色,自己只能做个拉皮条的帮闲,讨爷们欢心的兔子,真是岂有此理。 他似乎听到了呻吟,也听到了靳芳流的淫笑,更听到了婉转和鸣,甚至是恐惧的呼叫,他能想到那两个绵羊一样的女子肯定被靳芳流给折磨的七荤八素,此人的欲望之强,也的确异乎寻常。 他忍不住想,既然不能享用,干脆看一看也好。 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非但没有浇灭他心头的欲火,反倒如火上浇油一样更让他如饥似渴,他不怕这雨天,这微微发凉的夜雨,好歹能够消磨一些他胸中的欲火难耐。 靳芳流既然把最娇艳的女子都采摘过了,自己无福消受,自己也一向是拔头筹的心性,残花败柳,自然也没了什么味道,既然不能从中揩油,那就看看吧。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就把遮蔽窗户的牛皮纸留了个小小的缝隙,只要自己悄悄的捅破,屋子里的无边春色,便尽着自己欣赏观光,想到这里,他那种偷窥的欲望忽然升腾,甚至比自己占尽人间春色还要畅快酣美。 想到此处,他便下意识的降低脚步声,转头返回,忽然间脖子上冷飕飕的,一个个子几乎比自己低一头,浑身上下一团黑,只有两个眼睛闪着微微的光芒的人不知道何时,如鬼魅一样的站在他的身边,他手中一把冷气阴森,黑黝黝的匕首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他不禁冷然打个冷战,本来想要问“你想做什么?” 还未等他说话,黑衣人轻轻的道: “别动,听我吩咐”,那人的声音娇嫩尖细,显然是个女子。 他接着院子里微微的灯光,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望着黑衣人,示意听从他的指挥。 “打开房门,进屋”,她一指靳芳流和那两个女子快活的屋子。 小康不敢反抗,硬着头皮,他知道搅人好事,如杀人父母,靳芳流正当欲望正盛之际,自己破坏他的好事,以他的心狠手辣必定放他不过,不知道要用什么毒辣的法子来惩罚自己,只可惜,他不敢不从,否则片刻间便是人头落地,或者是一个透明的窟窿在自己的胸口,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 那黑黝黝的匕首他能感觉到锋利无比,颜色怪异,只是在匕首的胁迫之下,他的汗毛刷刷刷的往下掉,他似乎都能听到汗毛下落的声音。 他的确乖巧异常,似乎根本不用要挟,只要看清了形势,就明白了一切,这个靠着做兔儿爷为生的俊俏少年,果然是精明的紧呢! 小康自己也有些武功底子,而且还不弱,他一向是个有心机的人,而且极为上进,偶尔他也以为自己的武功在武林中还能排上号。 悄无声息别人就能将刀子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足可见到此人武功的厉害,自己的武功,真是三脚猫练的吧。 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自己根本无从反抗,更不要说能在她的胁迫下逃走,而且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冷的如冰峰一样的声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三九章 精明多苟且 欲昏遭艳阱 她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她的语气之中也根本就不想和自己多说一句废话。小康只有十七岁的年纪,不过从十岁开始就一向是看人脸色吃饭,也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主人,他又机灵好学,还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的学过吹拉弹唱。 说他像是善巧便佞,先意希旨如杨玉环一样的解语花,其实也并不屈说他,他对于人的语气声调,言语中的含义拿捏之准确,因此曲意逢迎的本领,真可以说是盖世无双。 也许,这正是奴才得到宠幸的最大原因,这片土地上,从来不乏小康这样的奴才,而且孕育小康这样奴才的聪明从未断绝,看来小康就算是死了,就算是以后真的有人去用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去演绎他,等到那些角色全都死的干干净净了,小康还是小康。 正因为如此,靳芳流虽然对师父无所不贡献,倾其所有的孝敬师父,讨薛大老板欢心,只有小康,他舍不得让他去伺候师父,或许是自私,或许是根本就舍不得。 因为他也知道师父的秉性脾胃,也知道小康的精明过人之处。 小康这狗崽子不但样貌出众,而且机灵讨喜,他的心思自己岂能看不出来呢? 因为他就是当年的自己,小康有三言两语便得到人喜爱的本领,这也正是自己喜欢他的原因。 以这小子的精明,如果真的让他见到师父的话,说不定他便要顾此忘彼,从新弃旧,从此自己失去了一个生香活宝,而且师父很可能加倍的宠爱他,自己的位置也很可能岌岌可危。 靳芳流精明的很,他能坐上长风镖局西北分舵的当家人,并不仅仅因为他忠心耿耿于薛大老板。 小康知道,就凭这个黑衣蒙面女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自己身边的轻功,自己便是见所未见。 就算是靳芳流这样刀法出众,掌法精妙,带艺投师的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似乎也多有不及。 靳芳流这人上进之心极强,别看做到长风镖局的二当家,依然勤加练功,每日不辍。 因为靳芳流始终知道自己的地位,在江湖之中要混出个名堂,除了运气之外,还得有一副好身板,一身好武功,这是做保镖的镖师最基本的功力。 别看自己是长风镖局事实上的二当家,也只是个镖师而已。 刚才小康还对靳芳流十分不平,也不大佩服,更看不起他,觉得自己比他厉害,那潜意识里也有取代他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生死交关,他最先想到拿靳芳流做比较。 小康自忖比靳芳流的武功真是相差天地远,索性也就别逞强,好汉不吃眼前亏吧。 管自己是被女子还是男人胁迫威逼呢,反正自己也有不少老公,恩主也多得是,也时常给人败火取乐,就算是被她用刀子逼着,自己武功不及,又有什么可丢人的呢? 她随便就能斩落自己的人头,而且自己丝毫未必会觉得痛。 自己固然知道死的时候一点痛苦都没有,很可能是个不错的死法,可是这个世界多么美好,还有多少好吃的没吃到,好玩的没玩过,好看的没瞧过,多少自己梦幻之中没有享用过都似乎在招手,那些富贵荣华也转眼可及,只要有一线生机,谁也不想慷慨就义啊。 自己不是英雄豪杰,也不是慷慨丈夫,更不想充大头鬼,什么血性尊严,什么荣辱侠义,没有了性命,屁都没有。 他在那黑衣蒙面女子的胁迫之下,只好轻轻推开被自己所掩的门,他所看到的景象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血丝丝的一个大肉粽,另外两个衣服蓬松,提着两柄宝剑,刚才是被人拐卖的良家妇女现在变成母老虎的美娇娘,正在拿明晃晃的宝剑指着靳芳流。 本来就是短衣襟的靳芳流被剥光了衣服,露着一些灯光之下泛着光亮的白净皮肤,他出于天性的喜好,不禁咂咂嘴。 靳芳流被撕扯成条蚊帐和床单缠了起来,端阳节刚过,小康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肉粽。 靳芳流被一层层,一圈圈裹了起来,只是还没有那么严实,被像是兜到网兜里面的猪一样,还好,他的肌肉坚实强壮,还真有些男子气概,不过肚子上似乎被划破了,还在殷泽着血丝。 靳芳流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位平素之中结交王公贵族,富豪绅商的关中名流,别看出身低微,此时见到人已经显得意气骄骄,目中无人,而见到他的师父薛大老板,愈发显得卑微恭敬,如此前倨后恭,纤毫毕现的靳芳流,谁能见到他如此落魄惨象呢? 也许人的悲惨并不是在你生来而有的贫穷卑微,而是当你从九天之高跌落到九地深渊一无所有,当你从高高在上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囚犯,那种落差,那种从志得意满变成勇气全失,被人剥光衣服示众,真是会让你觉得世界末日的悲惨也不过如此。 别以为你是男人就天不怕地不怕,别以为女人被扒光衣服就要上吊自杀,其实有时候,自以为有身份的那些男人,可比女人出乖露丑时候丢丑丧气的多,而且他们也没有女人那副上吊自杀的果决勇气。 人的尊严并不因为男女而有所区别。 靳芳流本来兴致高涨,本来在师父眼皮底下要尝尽春色,那种偷偷摸摸的快感让他头昏脑涨。 他何曾想到两个被扒光了衣服的美娇娘还在亲热之间就对他变了颜色,变成了毒蛇和母老虎,自己还想要逞雄风的时候,她们已经攥住了自己的命根子,让自己无从反抗。 这两个娇羞不胜,温婉如水的美娇娘居然拿着他的命根子讥讽调笑,这种羞辱让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在落魄穷困之际,又好吃懒做,不愿正正经经的讨生活,乘着方便之门,也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聪明乖巧,便做伺候贵妇人的像姑行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落魄做鸭公 恼羞不顾命 每当她们予取予求而自己气力不继时候,她们那副瞧自己如哈巴狗一样的眼神,那副不能满足的失望,作为男人的那种羞辱,真的让他到骨子里都不能忘记,她们那种甚至要将他骨子里的精气神都榨干的贪婪,让他在某个时候恐惧非常。 只不过,舒服日子太久了,作为强者的得意快活,他已经忘记了这种羞辱,也忘记了这种恐惧。 面对这两个善变的女人,他几乎要气疯了。 若是真的与她们相遇与江湖之上,自己若是打不过她们,若是真刀真枪的和她们打一场落败,就算是落到女人的手中,也没有那么的丢人。 毕竟这是武林,武林中从来不会因为你是男人就要技高一筹,也从来没有规定女人遇到男人就一定落花流水。 相反,在武林中行走的弱女子,作为江湖中有经验的人物,他们从来都不会小觑,也不敢小觑,因为她们真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干脆的斩下你的头颅,夺走你的性命。 正因为她们身在江湖,便已经毁弃了女子三从四德的规矩,她们出走江湖,已经丢掉了女子的柔弱和矜持,身在江湖,她们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武功是她们行走江湖得以保全安危的依仗。 这一点上,不是她们不愿意承认比男人弱,而是一旦比他们弱,她们只能再次陷入男人的囚笼,那样,出走江湖和留在家中更没有多少分别。 这两个本来脉脉含情,面有惊慌之色的女子三招两式,还在靳芳流色欲昏头之际就被制住了腰间的穴道。 自己本来想要享受一下这种倚强凌弱,高高在上的尊荣,想要获得一种凌辱无辜弱女子的快感,自己也的确将她们剥了个精光,哪知道自己也成了精光,被她们剥了个精光。 一顿昏迷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网兜里的小猪的模样,小康甚至都有些好笑,原来刚才的呻吟之声都是靳芳流所发出。 他心中的猥琐旖旎顿时变成了一顿冷嘲热讽,好在他本就是性格内向懦弱之辈,而且久久屈服于靳芳流的威风之下,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取笑。 若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得就是当众讥讽嘲弄靳芳流,堂堂长风镖局西北一带的当家人居然沦落到被两个女子俘虏活捉的田地,想要霸王硬上弓,反倒被这两个女子母老虎硬上弓,男人至此,也真是成就非凡了,你的威风,你的雄姿,你的傲慢,你的仪仗呢? 靳芳流不敢说话,因为两把明晃晃的刀子正在他的眼前晃悠,随时随地都能让他吃饭的家伙搬家。 靳芳流可比小康更懂得识时务的道理,那是因为他享受的尊荣富贵,吃尽穿绝,是小康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和想象到的,越是这样的人,你越不能相信他们的慷慨豪迈,他们的激烈昂扬是鼓励炮灰们向前做挡箭牌而表演的。 那两个本来应该早就被靳芳流给扒光了衣服的黄花大闺女和新丧小寡妇一脸乐呵呵,衣衫不整,酥胸半掩,小康倒是因此沾了不少眼睛上的便宜,不过她们根本就不在乎,而小康此时生死系于莫可知之间,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哪里还有心情观望这人间春色。 两个女人笑嘻嘻的望着被推搡着进来的小康,那个小寡妇模样的女子更是一脸坏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她的一颦一笑足以让小康骨头都酥掉了,小康实在未曾见过如此风情撩人的女子,她上前在小康脸上就摸了一把,然后赶紧缩回手,就像是个孩子沾了便宜之后偷偷的躲起来独自揣摩其中乐趣。 毕竟,小康模样真的不错,细皮嫩肉,齿白唇红,说不得,比二八娇娘其实还要俊俏一些。 这样的模样,什么大闺女小媳妇的又能不喜欢呢? 不过她俩看到蒙面的女子,顿时收起来那副谄笑的模样,向那女子点点头,那女子哼了一声,轻轻掩上房门,道:“他肯说么,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那小媳妇模样的女子一皱眉道:“看来他委实是不知道,那薛大老板何等阴险谨慎,连他最爱的徒弟也不肯告诉,这姓靳的家伙只是接到薛大老板的飞鸽传书,让他找当地的名医候着调理那车中少年的病情,依据他说的,那少年似乎得了伤寒,而且长久被制住穴道,气血不调。“ 那女子“呀“了一声,听闻那小媳妇模样的女子的话语,似乎吃了一惊,眼珠儿一转,向靳芳流道:“姓靳的,想死还是想活?“ 靳芳流眼见得自己的娈童被押进来,自己的丑态百出想必他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他本来又气又恨,又惭愧的无地自容,还有些后怕,刚才还是谨小慎微,唯恐惹得这两个娘们儿火了,对他不利,刚才自己也真的硬气了一回,不过换来的是这两个娘们儿在他肚皮上割肉 放血。 那种滋味委实真不好受,怕事的他在身体流血的时候没有激动怒骂,反倒冷静了下来。 此时便不同了,出乖露丑若是没有熟人见到,也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掩耳盗铃的事儿,任何英雄豪杰,匹夫匹妇做起来都是那样的有模有样。 此时他的冷静再也没有,义愤填膺之下,早就忘乎所以,毕竟他不能在自己的兔子面前丢了自己身份,否则日后还如何能在江湖上混呢? 这些被两个装扮起来的女强盗给活捉羞辱的故事,若是传到自己的师父薛大老板的耳中,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这位几年前还是英雄了得,不怕流血受伤的男儿汉因为耽搁于富贵荣华中太久了,反倒变的贪生怕死,他自己也真是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不过说回来,他也明白,真不怕流血牺牲的,一是江湖中十两银子便能雇佣性命初入江湖的蟊贼草寇,或者是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丈夫真英雄,自己这样享受惯了的人,早就失去了流血的勇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一章 席居盛宴宾 至尊莫等闲 也正是失去了轻生死,重荣名义气的江湖儿女的真性情,他靳芳流才能成为名震天下的薛大老板的弟子,才能称雄关中,于长安城中天子每年举办权贵富豪的宴席上有一角席次。 至于得失利钝,就算是靳芳流未曾后悔,不过他偶尔念及,也必然黯然沉思。 在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是做个快意恩仇,干脆果决,有酒喝有肉吃,许人一诺金不易,山岳一掷倒为轻的江湖人物,还是要借助江湖这个跳板来纵身跳到权贵的藩篱之中,说言不由衷的话,做内心不喜,他人不乐,但是一样要维持的虚无戏来成为名流人物,始终都是个歧路,需要勇气去抉择。 长安城中天子的盛宴上,人人关注的其实并不是吃喝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也不是为了因此马上可以换成升官发财的机会,更不是见到什么名闻天下的歌舞妖姬的轻歌曼舞而呼朋引伴作为后来的谈资,只要是那宴席的主角在,就算是请你吃窝窝头,喝冷水都足以让你荣耀乡里,人前显贵,就算是吃屎,你也会觉得自己是比别人高上一等的肥蛆。 只要在那宴席中有一角席次,便足以匹敌身家百万,无论是小官小吏如芝麻官保长里长,还是客栈酒楼的朝奉仆役都会感到无上的荣光,祖坟冒了青烟。 因为就算是贵为封疆之臣,富比陶朱公邓通,也未必能成为天子宴席的座上之宾。 显然,那是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而不是仅仅凭着你的财富权位而自然获得的荣耀。 在长安城,从来没有人敢自称主角第一,虽然当世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 在江湖中,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因为就算是流氓瘪三,初出江湖的无知少年,一样有击败或者杀死名震天下的绝代名侠的故事传说,殷鉴不远,可敬可惊。 在长安城里,没有人敢自称第一,犹如科场之上,没有人敢自称是文章魁首,毕竟文章道德的评判,并非定于一尊。 司马相如,曹子建,李白,苏东坡都不是科举的状元公,不过同代中人绝没有人敢自认为诗词文章上能超过他们。 小李飞刀在兵器谱上仅仅排名第三,不过也没有人自信能在他的飞刀之下逃过惊天一击。 想要尝试打破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这个神话的,都已经做了这柄在大冶铁匠炉中打了不过三个时辰,其威名却早已经超过天下任何神兵利器的飞刀下的亡魂。 就连自认为古往今来的权臣之骄横莫与能侔的秦国公秦震中,也一样不敢自称长安城宴席上的主角。 二十年来最得天子宠幸信任,自以为古往今来的帝王师所不能及,当今天子跟前威名最盛的国师霍灵素,也不敢在长安城里妄自称尊。 如此更不用说知进退,守礼仪,深沉谨慎,莫可与测,绝不为天下先的言世昭会跃马出锋了。 这座城里要的是名副其实,要的是德配其位,没有位尊九五,你绝对不能自拟第一,否则,你在虎视眈眈之下,就算是一是侥幸成为至尊,却绝无得到好下场的可能。 这一点,言世昭,霍灵素,秦震中,还有六王八公二十四候三十六将的后代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你只能暂时独大,却不能并吞宇内,将其他人都吃掉,你想要乾纲独断,只能得到王莽董卓那样僭越的乱臣贼子被压制的贵族臣僚刺杀的下场,或者重蹈西域传说大秦国(古罗马共和国末期)时代的皇帝凯撒被诸元老大臣弑杀的覆辙。 以霍灵素之阴鸷,不知道已经在江湖中和长安城里聚集阴谋了多少年,在长安城中一样无所成就,无非得到一个如此盛典宴席上的司仪赞礼的角色,看似荣耀,实则陪唱而已。 墨孤魂于东岳泰山玉皇顶上,孔夫子之乡雄霸称尊,他虽然早就虎视眈眈的觊觎此地的富贵风流,也在长安城里布局已久,眼线众多,甚至那些手下已经按耐不住,久上劝进表,让他率众大举进军长安,将本朝的破房子一蹴而就的拆毁踢碎,自建一个墨家的万古江山。 墨孤魂虽然狂妄,虽然也羡慕天子的威风,却还不是那么的利欲熏心,也不是如此的愚蠢,他始终畏惧长安城的龙潭虎穴,也始终知道自己力有未逮。 他怕的是自己判断失误,一着不慎,连落脚之地也没有了。 没有和皇帝老子和元勋贵旧们撕破脸,自己还能立足于江湖之上,自我加冕为武林盟主,自上圣号圣武林盟主,僭居墨尊,他们畏惧自己的势大,也畏惧自己在他们的盛世治下掀起来风波浪涌,所以对自己饥馑安抚之能事,凡事对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一旦与他们开战,持久难下,他们雄踞国朝正统的衣钵,便能聚集天下的兵器钱粮,天下那些阴谋颠覆自己的枭雄豪杰,就会被他们怂恿鼓动在麾下与自己为仇作对。 自己就算是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殿前一击,山河缟素的气吞万里如虎 的本领,也一样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进攻和陷阱暗算。 一旦成为他们的众矢之的,他们的利益相通,便会暂时搁置互相之间的龌龊内讧,进而同仇敌忾,全力进攻。 加上自己压制江湖群雄已久,让他们不敢言而敢怒,他们的怒火一旦爆发,就算是墨翟,诸葛青阳在世,恐怕也无能挽狂澜于既倒。 自己纵然号称武林千古第一人物,只不过自己也知道那多多少少是自己暗示奴才们劝进阿谀,的确吹得过了,只不过牛皮吹得再大,总有破败的一天,本事却不会跟着牛皮一起涨大。 自己的才智武功是否能赶得上不数年之前或者之后的任我行,东方不败,左冷禅,岳不群之流,已经很难说,真的超过诸葛青阳,恐怕也多半是做幻梦臆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二章 狡诈愚屈下 名流内败絮 自己虽然有墨家巨子称号,藉师父羽星大师之名雄踞武林盟主之位,名义上可以号令天下群雄,只是自己也多半知道那是僭越盗窃,许多门派也不过听调不听宣,慑服于自己的武功气焰而已。 要想让他们一心一意的臣服效忠于自己,对自己从外表到内心都恭顺畏服,那委实有点痴心妄想,当今世人奸诈愚蠢,自作聪明,怎能听得进自己清正睿智的训诲教导呢? 如此狡诈聪明,各怀机心的匹夫匹妇,指望他们会聚合成为雄兵劲旅,从乌合之众变成虎狼雄师,真是势必登天。 自己不敢轻易出击,以墨家巨子大侠的身份,轻取独夫民贼首级,自成千秋伟业,那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盘散沙,是一群不可雕的朽木,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长安城里的盛宴,不过是为奴才们的奴颜婢膝加上一点金碧辉煌的色调,给狗栓一条金链子,不代表狗就升级成了人。 虽然自己能敌得过那种诱惑,也不屑于赴那近乎诏安的宴席,别人视为荣耀,自己视为莫大的屈辱羞耻,自己何等样人物,岂能听他人宣召? 对于天子和朝廷的宣召,自己都以才智不及而推脱不就,而不是用什么身体抱恙,不能前驱的理由借口,所谓才智不及,就是没有那些名流显贵的奴才气。 不过天下群雄才俊,士农工商的名流显贵,都争相以赴宴为荣,却是不争的事实。 言尽于此,靳芳流这位武功不过是武林中二流角色的人物能够赴朝廷盛宴,其荣耀骄傲可见一斑,在他的心中,自然不敢梦幻墨孤魂的荣耀。 靳芳流扪心自问,虽然也在为自己的勇气丧失而汗颜惭愧,不过其实他也在庆幸,自己终究从十两银子便被雇佣可以杀人的无赖少年,变成了腰缠万贯,纵横京师的名流人物,真是冠盖满京华,相识满天下啊! 如此显赫盛名,自己年届三旬,便能以自己贫苦出身而达成,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他自己其实实在不敢想象,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有救苦怜贫,义助毫不相识的情侣,周济他们破镜重圆而得罪武林大豪义气为重,而今蜕变成了欺凌弱女子的恶霸。 为了一句许诺,为了兄弟义气,可以不顾性命,独自赤手空拳面对数十个亡命徒肉搏血战,毫无气馁惊惧。 曾经为了救出身陷囹圄的至交好友,劫掠法场,视千百禁军的刀枪剑戟而不顾。 那时候自己一无所有,随时随地都准备性命不保,却是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真英雄,好汉子。 而之后等到稍有富贵,武林中小有名气之后,自己却能眼睛都不眨反手就将兄弟交给六扇门的鹰爪子的六亲不认。 在给好友押送红货之时,为了巴结薛大老板上位,违背江湖规矩,更背弃保镖界的行规,将红货拱手奉送给薛大老板,逼得好友全家倾家荡产,纷纷投河上吊而亡。 最后好友携着血海深仇找薛大老板报仇,却被自己设下的陷阱给捕获,自己不思好友对自己曾经的恩情,更不念曾经的同袍金兰之谊,却一刀砍下好朋友的脑袋给师父表忠心。 曾经那个快意恩仇,恩怨分明的少年英雄不见了,而今成就的,无非是个自私自利,利益相通,生气相和的武林恶棍。 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他便会想起,尤其在今日自己沦为阶下囚的时候。 等这两个假扮逃难避灾折磨尽了他,羞辱尽了他的颜面尊严的女子质问他想死想活之际,他冷哼了一生,不过不敢大声。 这是他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抗议,和对于敌人使尽卑劣手段的鄙视。 他知道江湖的规矩,自己此时被他们生法擒住,生气硬气倒没有什么,她们也允许自己发泄不满,她们是女强盗,却还不是变态的暴君——在他人受尽屈辱痛苦之际还要你高呼赞美,她们还不至于如此卑劣,还不至于如此坏事做尽。 她们暗算自己,不敢真刀真枪的挑明决战,无非是不想让他人发现她们的行为,也证明,她们自知不敌宏升客栈内的人力武力。 若是自己故意大声叫喊,招惹来他人,他们本来未必会伤害自己性命,因为自己的不计后果,反倒送了性命,这一点,他极为清楚。 靳芳流忍住肚皮上的伤痕疼痛,索性道:”人生在世,逍遥自在,又有谁想死呢?我与几位女侠并无恩怨,思忖虽然对于两位女侠有所侵犯,也不过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几位女侠究竟所为何事?如是寻仇,尽可按照江湖规矩挑战,若是求财,长风镖局金银财宝多得是,我这条命不算值钱,三五万两银子,我还出得起,还请两位示下。“ 他这话说的虽然不够硬气,不过也足够慷慨豪迈,把一个武林恶汉的本色展现无遗。 在他的眼中,趁人之危侵凌鱼肉贫困女子,只不过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那蒙面女子冷笑一声,道:“听我的话,带我前去见一见那个你师父押送的小伙儿,我们也算是故人相见,想问一问他的好。” 靳芳流大吃一惊,声音颤抖,道:“你,你们想要劫夺他么,那是痴心妄想。”他听闻这女子的要求,显然有些惊慌失措,声音不免稍微高了一些。 他明知道说这句话乃是自讨苦吃,自找无趣,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她们原来打的那个病弱少年的注意,心中不免做起了衡量打算。 他知道从师父的言语神情之中,此行安危极为重大,很可能这少年关系到师父的身家性命和长风镖局的前程,不然师父绝不会轻易出马,更不会有如此严肃紧张的神情。 自己的荣辱富贵也就在今晚的表现,一旦答应了她们,让她们救走了这少年,师父薛大老板的心狠手辣必定放自己不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三章 无赖自原谅 兔子亦鄙夷 自己固然贪生怕死,可享福已久,就算是死了,倒也并不可惜。 可想而知的却是自己还有个十岁大的儿子,聪明活波,这么早就念会了四书。儿子正在长安城和几个妻妾一起生活,多少还见到个人的模样,乱草蓬间长出灵芝草。小娃不但聪明伶俐,英俊秀气,而且最是懂事,颇有礼让恭谨之态,不似其他富贵之家的儿子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生就而来的不长进,败家子儿。 原配夫人固然情深贤惠,不过早就病亡,这些年自己买来或者霸占的妻妾奴婢虽然多,在外豢养的姘头情妇更不知尽数,不过除了这个儿子之外,并无所出。 以薛大老板斩草除根的性情,自己如果出卖了他,他必定将自己和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一道剪除,自己靳家也就绝后了。 若是不答应她们的胁迫要求,这几个女子的狠辣歹毒,怕是要当场就送掉自己的性命。 空气骤然紧张,灯光似乎也昏暗了下来,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桌子之上的灯火的光亮一闪一闪,就像自己儿子可爱调皮的眼睛在眨呀眨。 恶棍的儿子也一样会调皮可爱,这是人所共通,之所以长大之后有好有歹,也不过是父母后天的教导,靳芳流固然不是好人,只不过他的儿子也不该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写的是侠义小说,不是血统论。 贵族的儿子说不定便是强盗,贫困之家的孩子亦保留赤子可爱,虎父无犬子从来都是神话,虎父犬子才是世事的常态。否则你见到的就没有了败家子儿,否则这片土地上真的该是秦始皇的子子孙孙无穷尽矣,递万世而为秦政 。 不知道为什么,靳芳流在想儿子的那双可爱的眼睛会不会被薛大老板给挖出来,他眼前瞬间就出现了儿子两眼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有儿子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唤,他忽然间就惊出一身的冷汗。 一会儿又想到自己那几个虎狼也似的妻妾,一旦自己不在了,就算是薛大老板不找家人的麻烦,以她们的贪婪无厌,也必定将自己的儿子带上邪路。 他百般思量,她们出手狠辣,自己一旦严词拒绝,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人头落地,衡量即久,半晌无言,当然这半晌只是他度日如年,不知如何抉择的感觉。这三个女强盗既不会给他时间多多思考,他也不会思考太久,因为他肚皮之上的血一直在渗,就算不是致命的所在,不过要是一直不做包扎,也一样的血流枯干而亡,他最关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靳芳流打定主意依旧是先顾眼前吧,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毕竟是识时务的俊杰。 儿子么,他自然有自己的后福,若是自己没有了性命,儿子活在世上也必然孤苦无依,当然,如果自己活了,再多的儿子都有可能,就算是给自己一只母猪,也一样能多子多福。 何况世事无常,如何变化,真的很难说得清。 想到这里,他很快就原谅了自己所作所为,也原谅了自己贪生怕死,出卖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连累儿子的性命安危的举动。 他定了定神道:“只要你们对这少年没有觊觎劫夺之心,我便带你们去又何妨?你们可要说好了,只能探问,不能有其他所图。” 那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声音中颇有倨傲,道:“就算是我们想要企图,你又如何?你已经是阶下囚的身份,凭什么给我们讲条件?我们有什么打算难道还告诉你不成?“ 靳芳流瞠目结舌,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讨价还价呢?自己是不是做名流做大人物太久了,习惯了颐指气使,连作为阶下囚需要低声下气,祈求活命的本分都忘记了? “你难道不还存着万一的念想,想要设法拖延时间,或者逃走,或者被你们薛大老板发现救你出我们的手掌的么?”那女子言语中冰冷异常。 靳芳流想不到,这个女子简直就钻在自己的心中一样,自己的所思所想,原本都在人家的意料之中。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对于一个贪生怕死,惯于喜欢衡量揣摩利益得失的人,你一样能想到他们的招数套路,他们如何拉屎放屁,只要撅起屁股,你就能揣测得到,如果你愿意的话。 此时已经吓傻的小康忽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望着靳芳流这位他的恩主。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口口声声对师父薛大老板忠心不二,长风镖局若是有难,必然赴汤蹈火,不避斧钺,水里水里去,火中火中行的靳芳流,曾经金陵府十三种大刑不能让他开口出卖兄弟朋友的英雄好汉,在几个女子的一番刑求威逼之下,居然毫无抵抗就委曲求全,无意抗争。 这是那个靳大老板么,这是那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么,曾经自己心中的榜样人物,就这样的猥琐不堪,如此的贪生畏死? 小康不说话,他比靳芳流更识时务,她们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小跟班,遭了池鱼之殃而已。 祸不及无辜,只要乖乖听话,想来凭着自己的乖巧伶俐,她们也未必会把自己如何,对于女人,小康还是有三两分的自信从容。 小康这人不但对于男人有魅力,对于女人,凭着他唱花旦一样的模样,凭着他的嘴皮子油滑,凭着他的妩媚和气,也一样手到擒来——至少让她们不对自己下辣手,这一点他还是很有把握。 又有哪个娘们儿不爱俏呢,小康越想越觉得自己本来三分的容貌,已经变成了潘安宋玉。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的自信多情,连身为下贱兔子的小康都不例外,小康以为那些富贵财主对他的宠爱是被他俘虏,小康觉得后庭换来的温存是对他的恩爱。 他若真的有潘安宋玉的容貌,恐怕这几个女子早就对他神魂颠倒,也不会绑架他和靳芳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四章 倨高不适下 女贼侃侃谈 靳芳流自然能感受到小康眼神中的鄙夷,毕竟此时他唯一关注的就是小康,甚至超过这三个女子。 只有小康知道他的秘密和猥琐,这几个女子若是日后宣扬他的猥琐懦弱,他还可以不承认,而且以她们在江湖之中的籍籍无名,就算是败坏自己的名声,也未必会有人相信,何况只要自己能逃得过此劫,这三个女子在江湖中也必然没有活命的机会,堂堂的靳芳流,相识满天下,以雄厚的财力,想要一个两个三四个弱女子的性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得意,还有些怜悯者三个女子的结果和未来。 看看,他居然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他人的结局,虽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是穷途末路。 不过也难怪,这种人一向骄傲的惯了,一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自己有钱有势,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们似乎不会感受到末日的来临,就算是人山人海的抗议情愿,他们已经是刑场待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依然还在陶醉万人膜拜。 一句话,他们不能适应角色的变化,他们以为应者云集乃是从龙他们而来,不是为了反抗他们的暴政而不顾性命。 他们把民众全部当成傻瓜,当成永远被他们愚弄却不可能清醒的侏儒弱智。 靳芳流虽然知道这三个女子对他的盛名无所影响,也不过是癣疥之患,小康可是铁证如山啊,如果师父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所行所为的种种,自己如何辩驳? 他最怕的事,就是日后小康将自己此时的软骨头说出去——如果还有日后的话。 一旦那样,自己辛苦十几年建立的功业威名都将付之一空,在武林中再也没有自己立足的所在。 那女子虽然看不透脸上的表情,不过眼神之中闪烁着不定,望着靳芳流从意气洋洋,威武炫耀变成蔫头耷拉脑,言语间颤抖的模样,不禁呵呵一笑,道:“靳大老板,你富贵荣华享用的惯了,富贵久了,心眼儿也该活络聪明了。所谓英雄知英雄,好汉惜好汉,你只要答应了我的要求,还说不定便就成了我的好妹夫,还不受皮肉之苦。“ 她眼神之中闪着无限的狡黠,道:“我这两个姐妹一向有飞燕合德之称,行事时候必定同进同退,她们也早就立誓要二女同侍一夫,效法娥皇女英,嫁个英雄豪杰,使得丝萝得托乔木,今日见你英雄豪迈,义薄云天,便自荐枕席,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与你成就好事,也算是一段美满姻缘,江湖佳华,你若是听话乖顺,何至于有此包肉粽的苦楚难过呢?” 那小寡妇和大闺女模样的两个女子,对于黑衣女子的言语,挤眉弄眼,掩口娇笑,真是觉得好玩极了,此时若不是身处险地,看来她们俩必定要前仰后合,笑声大作的。 “日后咱们结了亲,你必定要为你今日的聪明抉择感到骄傲,到时候金珠美女尽情享用,何必不聪不明自讨苦吃呢?你这种聪明人,自然不该用蠢法子应对,你说是也不是?你这种富贵身家,一旦夭亡,岂不是辜负了苍天的美意么?“ 她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跳脱而调皮,简直就是在夸赞靳芳流,不,是打他的脸呢! “因为你一向都很识时务的嘛!“ 她言语之间调侃,嘲讽,讥讽靳芳流昏聩昏庸,软骨头,又有谆谆警告,软硬兼施,直让靳芳流这个精明无限的男子汉大丈夫,长安城里的名流人物恨不能放声大哭一顿才好,否则何以解心头悠悠之恨呢? 小康此时已经低下头去,也许他是吓得狠了,也许是小伙子终日间以后庭伺候人是太操劳了,所以就居然昏昏沉睡了。 如此生死俄顷之际,还能睡得着,你不能不说,他真的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真有临危不乱的成大事所具备的魄力。 这三个女子一前一后,手中提着利刃逼迫靳芳流,押着他赶奔云若的住处。 靳芳流临走之际,还看了看被这几个女子绑缚,被点住睡穴的小康,看着这孩子可爱俊美的面容,他丝毫没有怜悯怜惜,而是闪现出了一丝杀机。 那黑衣蒙面女子似乎未看出他的心神,嘻嘻道:“行了,靳大老板,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这只兔子,绝对还是你可人妩媚的小兔子滴!” 她言语之中娇媚无限,如娇似嗔,她虽然精明透顶,不过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男子的心底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令人好奇的是,云若所在的屋子周围,甚至这座宏升客栈值班戍守的,也不过是在客栈四周,每一个屋子外,都没有人把守。 他们也没有遇到其他人,宏升客栈一切都处在安静之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彰显着雨中的宁静。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轻拍,肚皮上伤口火烧火燎的感觉经过这雨水浸湿,更是让靳芳流有些难过,当初身重刀剑之伤也没有什么,而今却经不起一点皮肉破损之苦。 远处黄河的咆哮,风雨细细,谁能想到洪灾遍地,爱民啼饥号寒之后的夜晚依然如此宁静呢? 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之声静谧无声。 也许长风镖局的人觉得这里是长风镖局的核心所在,如何敢有人在长风镖局的腹地招惹长风镖局,这不是找死的么? 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越是看上去威严的地方,在它的核心所在,便越是显得让人不可思议的松弛。 正是这种松懈麻痹,成就了不知道多少宫闱内乱,烛影斧声,夺门之变,正是这种无懈可击的外紧内松,最终让巍峨高耸的阿房宫一败涂地,连同他们的子子孙孙和主人,一概灰飞烟灭。 你也能感受到强权高压之下的安宁平静,甚至民众与暴君都会为这种平和而陶醉于盛世,只不过一旦洪水决堤,火山爆发,谁也不知道他们将如何惊慌失措的应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五章 恶棍起怜悯 说谎遭断骨 微微的灯光之下,床上躺着的少年,正在侧着身子面朝墙壁酣甜而睡,他被子盖得极为严实,之露出一个脑袋,呼吸之间也极为平和。 看着他的身影,靳芳流略感有些异样,他忍不住在自己都身不由己,随时随地都成为别人钢刀利刃下的亡魂时候,还生出了一丝不忍和怜悯,可怜起来这个少年。 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管他是十恶不赦,在刑场等待斩决的杀人恶魔,还是好坏说尽,坏事做尽,专门蛊惑人心的邪教教主,他们应该遭到报应的罪孽无法救赎,只是作为人我们应该向他这一点点善良表示尊敬。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屠夫操起屠刀是为了生计,如果侩子手在刑场之上砍人头不过是他吃饭的行当,固然他们谈不上高尚,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作恶,佛祖可能以应该会原谅他们。 只不过如果他们的屠刀杀害的是无辜良善,斩决的是被侮辱被损害者,固然他们不是元凶巨恶,他们也难逃谴责。 那些元凶巨恶杀人不用钢刀宝剑,只用他们的恶政罪孽的律法就足够了,就足以让万民倒悬,一路人哭,而且他们杀人的效果也更加阴险卑劣,杀戮的数量也远远超出侩子手和抡起板斧就砍掉一半江州城百姓头颅的李逵要多得多。 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佛,也该在他们为他们做过的罪孽遭到报应以后——加入还有来世,假如还有地狱,假如还有阴间,他们能成佛,只能得自于魂灵的忏悔。 对于生于世界上的人,未知生,焉知死呢? 他们想要在生年能够获得世人的原谅,能够让怀有血海深仇的被侮辱被损害者放弃仇恨,那绝无可能,除非被侮辱被损害者自甘堕落。 原谅罪恶是佛祖的事,计较梳理他们的罪孽,鞭挞他们的恶行,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正气俨然之下包藏的罪恶丑陋,是志士仁人当仁不让,义所应为的大业,而且是通向光明唯一值得做的事。 靳芳流心想:“唉,真不知道你这孩子前生做了如何的孽障,报应在今生今世,区区十几岁的年纪,招惹下偌多武林中成名即久的大人物,牵连到深不见底的黑瘴魔窟,因为你的出现,不知道打搅了多少名流人物的醉生梦死。就算是你有挟山超海的本领,在这些人的监禁暗算之下,你又能如何的施展呢?你就算是有诸葛青阳开宗立派,降龙伏虎的气魄,在如此的世道,又能有什么可为的呢?“ “天下之间能让我师父薛大老板亲自走镖护送的,除了那几家有数的大佬和根基雄厚的朝廷勋贵,武林之中也不过仅有三五个门派才有资格委托,才能请得动薛大老板。有谁能让薛大老板放弃悠游自在的生活而走这一趟危机四伏,甚至随时性命不保的保镖路呢?若非你的出现,我的大事可成,也搂抱享用美娇娘成就好事,岂能苍黄反复之间无端受几个婊子的狭气,你也是老子命中的克星了。“靳芳流可怜之中又有一丝憎恨。 而且他也嫉妒疑窦丛生,这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风闻而动?自己可是耳闻到这趟镖是玄都宫亲自的托付。 这一点,靳芳流这些天一直在思索。 为了怕走漏风声,长风镖局绝对不在飞鸽传书里提到所保镖的讯息,可是在这次飞鸽传书中亲自提到这件事,薛大老板宁肯坏掉长风镖局的规矩,足见他对于此行的重视,原来这趟镖保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什么人物能让多年来已经江湖匿迹的薛大老板重新出镖? 轻鼾声犹然,那蒙面的女子在后,那两个大闺女小媳妇打扮的女子与靳芳流一起走进屋子之后,轻轻掩上房门,她行事谨慎,唯恐有诈,让靳芳流去揭开被子,唤醒这少年。 靳芳流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按理照做,等揭开被子,他大吃一惊,床上的哪是那病容的少年,根本就是魏神医的小童子,小娃娃还在酣甜沉睡。 他恍然大惊,不过并未在脸上有丝毫的变化,因为他早就练成处事不惊的本领,他还存在万一的侥幸,这几个女子并不认得那少年。 自己在江湖之中,也是成名的好汉,说一是一,说二便是二的名声在外,若是说这童子是薛大老板所保走镖的少年,她们也未必不信。 果然,这三个女子并未有大的疑惑,因为那小媳妇模样的女子已经抬起手掌,啪的一声击在靳芳流的后辈。 这轻轻一拍,也并未见得如何厉害,不过她金丝掌的功夫已经练得卓然成家,那形柔实刚的掌力何等厉害,丝毫不输给少林昆仑派的外家硬功夫,靳芳流这位武功还算是不弱的角色,后辈颈椎骨骼瞬间寸寸尽断。 靳芳流忘记了这黑衣女子说的,她和这少年昔年相识,既然相识,必然也有些记忆,如此重视之事,岂能观察出错? 何况床上的这个根本就是个小孩子,无论身材样貌,和一个少年都相差天地远,她们一见之下就知道上了当,也情知道不妙,恐怕是遭了薛大老板的陷阱,本来她们还想以靳芳流为人质。 若是靳芳流老老实实说真话,说这孩子不是薛大老板押送的少年,这几个女子说不定还留些情面,此时见到他虽然已经遭擒,只是卑劣狡诈的性情犹然,不禁起了无限愤慨之心,一掌打碎他后辈的骨骼。 那童子陡然间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听到声响,恍然坐起来,一脸慌张的望着她们。 连这童子自己也觉得大为吃惊,不知道为何自己独自躺在床上,自己不是和魏先生一起在一个屋子里么,自己不是在一个临时支起来的床铺上睡觉的么,这地上躺着的莫不是靳芳流靳大老板么? 靳芳流痛苦不堪,再也忍受不住,顺着嘴角吐起了血沫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六章 尔虞我奸诈 连弩残娇花 窗外嘿嘿一阵狞笑,这声音里含着冰霜冷冻,正是恩师薛大老板的声音。 “芳流,我的好徒儿,不愧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区区几个女强盗一番折磨之下,就能让你出卖为师,你真是钢筋铁骨,流血不流泪的好汉子,英雄盖世。也罢,你出卖为师,也不是今日今时的事儿,你这种朝秦暮楚之徒,今日的报应也还不够,我此行路途艰险,你以为我拐道关中,只是为了路途好走么?“ “若非我此次到关中,怕我的关中镖局的生意早就被你这家伙联合外人给窃夺劫掠一空了。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你勾结外人的事儿,我也早就知道,因为小康是我安排的心腹,他也是我今日安排值班的人手,你若是玩玩几个娘们儿,我也不会追究。“ 靳芳流残然心惊,身遭骨折之痛,他还不觉得有什么,无论如何他也未曾想到,薛大老板对他的所作所为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他行事的目的也探查的丝毫不差,自己本来还在防范小康和师父接触,夺了自己的宠爱青睐,哪知道小康本就是师父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其实他也应该想的清楚,薛大老板何等样人,关中的生意占据了长风镖局的一大半,一旦生意做砸,长风镖局的招牌砸了,薛大老板布局数十年的生意也就败了。 薛大老板岂能等闲轻易视之呢?又岂能放心让他这个外姓之人独自经营呢? 薛大老板就算在此时,也想让徒弟靳芳流明白自己的用意,他一是要显露自己的聪明谨慎,二来其实也是警告那些心意不定的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 “小康武艺不大行,不过为人却精明忠诚,他应该在二更天给我当面汇报,如果他不来,那就证明情况有异,若非小康的行为异常引起我的警觉,此时我亲自出马所保的肉参已经杳然无踪,我的身家性命已经被你联合外人劫盗而走了。” 靳芳流和黑衣女子三人这才知道无足轻重的小康被绑缚起来,居然让薛大老板本来放松的警觉却加深了。 那黑衣女子刚想叫骂薛大老板的阴险,猛然间窗外射出两只弩箭,一只射在那小媳妇模样的女子的咽喉,另一只穿透了那大闺女模样的前胸。 其力道之强,穿咽喉胸口而过,又钉在墙上,射进去半寸有余,弩箭尾部瑟瑟摇动,一无声息,可见发弩之人内功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两个本来武功精强的女子,哼也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女前胸中弩的小媳妇两眼泛白,痛苦难当,抽搐了几下,就此不动,那被射中咽喉的大闺女倒在地上连动也没动,就已经气绝身亡。 薛大老板“呀”了一声,对这忽然激射而来,声息全无的弩箭毕竟有些吃惊。 他在窗外自然透过 窗纸看到了那两个女子中弩倒地的情形。 这变故让他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屋中的灯火骤然而止。 那黑衣蒙面的女子反应迅捷,眼见同伴遭人暗算,中了冷箭,迅速吹灭了灯火,使得敌人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纵然冷箭四射, 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果然第三支将要发射的弩箭射进了屋中,那女子早就低头闪过,弩箭射在墙上,小童子吓得哇了一声,晕倒在床上。 薛大老板惊怒道:“是霍大国师么,你为何施展诸葛连弩如此狠辣的手法,杀伤两个无辜的弱女子?” 院子里忽然间灯火明亮,映照的如同白昼,薛大老板带着手下王三爷,胡七爷站在东厢,西面站着的正是魏先生,他身后是一个白胡须的一个道士,身穿锦绣黄袍,精气神十足,眼神之中放着冷峻的光芒,他手中托着的正是一把诸葛连弩。 他身后站着二十个身穿飞鱼服,斜跨绣春刀的锦衣卫,而且这二十个人,看打扮都是锦衣卫的千户。 王三爷胡七爷也早就气的胡子撅的老高,先前他们还不信靳芳流这小子吃里扒外,经过薛大老板的提点说破,他们这才知道靳芳流这小子居然敢干出出卖镖局的勾当。 不过他们愤怒之余,心中也有一点惊恐,对属下向来亲厚的薛大老板居然在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身旁安插密探以监视,足可见此人的心思之阴毒, 任是谁他也不会相信。 而那白胡须托着弩机的道士,正是霍灵素,霍灵素冷笑道:“我替薛大老板诛除宵小,你不感激我,反倒怨怼我心狠手辣,这是什么道理?你如此怜香惜玉,想必也该知道她们的来历,圣教正统的高手,你居然还敢留活口,你不怕他们日后报复么?” 薛大老板张口结舌,听到圣教正统四个字,也不禁头皮发麻。 霍灵素望着他的神情,心中好笑,道:“何况看不看她们是什么人,也没有多大用处,薛大老板应该知道此行关联甚大,江湖中人觊觎者颇多,也不多这三个女子。因为你这一次漠北塞外之行,你所押解保镖之人,不是普通的走镖,而是事关本朝的气运,之前你薛大老板根基深厚,你的货物亨通天下,无人敢招惹你,那是给你和你的大后台面子,只是此行你遭忌太大,就算是你的后台靠山,也未必保得了你呢!” 薛大老板冷笑一声,道:“多谢大国师出手替我诛除女盗,不过你也无需吓唬我,长风镖局和我薛某人也不是被吓大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薛某人接的镖,一定会尽心竭力的送到,这是‘信’与‘义’,我薛某人如何应对,倒是不劳你来操心。” 多年来霍灵素说一是一,谁敢和他说个不字?而今这一个铜臭商人居然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直言驳接他,气的他胡子撅起老高,厉声道:“薛人凤,你想要造反么?你可知道爷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张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七章 英雄怒一啸 临阵生懊悔 薛大老板仰天狂笑,他的啸声划破夜空的宁静,直与不远的黄河咆哮之声相互映衬,犹如万马奔腾,虎啸生风,而且声势上的悠长绵远丝毫未落下风。 长风镖局见到霍灵素和锦衣卫的一群人等,心中兀自怯惧了三分,等到薛大老板的一声长啸,犹如给他们打了鸡血,众人听在耳中,一股勃勃生气犹然而生,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薛大老板内功如此了得,在如此英雄豪迈之人手下做事,如何能不骄傲呢? 霍灵素听闻这薛大老板的啸声,心中大为吃惊,他想不到养尊处优数年的薛大老板有如此雄强的内力,终日价醇酒妇人,莺莺燕燕,却丝毫未能消磨他一点的干云豪气,这声音之中饱含着一个江湖习武之人的刻苦淬炼,这种炉火纯青的内力,连自己也有些自叹弗如,这些年沆瀣于官场之上,阴谋于构腹之中,自己的武功毕竟有些荒疏了。 这薛大老板和自己以前因为都是蜀中的江湖人物,自然也慕名互相拜访过几次,不过并未有什么深交。 自己那时候年轻气盛,又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一代宗师,自觉乃是武林中的清高之士,也看不上这些武林中做看家护院行当的人物,无论如何,在武林之中,身份地位都相差太悬殊,他薛大老板再能耐,也不过是黑道帮会之中的人物,和自己这样名门正派的人物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听说他和自己的对头蜀山派的枯木道人极为要好,自然而然就疏远了一些,而且他的总镖局离蜀山又太近,青城派和蜀山派多年来的积怨已深,等到他不再在成都府居住,回到了家乡虹涯城,自己也不好多去走动。 先前自己还有些笑话枯木道人以堂堂名门正派的宗师身份结交这些看家护院的铜臭商人,实在是自甘堕落,自降身价。 此时正在寻找机会在长安城好好干一番大事业,筹谋之下,才感到自己势单力孤,想想连武功精强的墨孤魂都要聚集一帮强人,自建墨尊金卫的深谋远虑,他有些惭愧自己数年以来的井底之蛙的见识,也悔恨这些年长安城中的虚度光阴,蹉跎宦海。 苦心经营之下,虽然也聚集一帮人物,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或者是江湖中奸盗邪淫的下三滥,或者是不为当朝重用,心怀怨愤,愤世嫉俗的不得志文人儒生,或者就是干脆除了溜须吹牛说笑无所事事的马屁精。 别人蒸蒸日上,自己却始终未能有几个厉害的角色在麾下听用,偶尔行事时候还得调动自己本门的青城派弟子与朝廷中吹牛有余,遇到江湖中人便一败涂地的锦衣卫。 如此落寞之下,更谈不上有雄厚的财力,也说不上在江湖中有多少势力的人能够加盟自己的蓝图伟业。 用人之际,方才想起成大事必以人和为重的道理。 因为自己先前的清高骄傲未曾与薛大老板深交倒也颇为懊悔,若是昔年自己好好帮扶一下这位还在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后起之秀,何愁他如今不是自己的麾下?这位薛大老板若是自己的帮手助力,以他的财力和长风镖局的势力,自己必定是如虎添翼。 别看他骄傲非常,若是以自己大国师的身份结交,软硬胁迫,加上自己的三寸之舌的许诺,他未必就不就范。 此时见到薛大老板露这一手内力,果然非同小可,单是他充沛的内力,自己未必能及,此人能在江湖中致大名,成就国朝以来首屈一指的豪富,看来不仅仅只凭着钻营精明,还有真材实料。 薛大老板狂笑声过,一脸泰然自若,微微一躬身,道:“霍大国师,你是武林前辈,朝廷中的显贵,我这个山乡僻野的莽夫粗人,不懂得礼数,若是言语中有所冲撞,或者平素行事之中有所得罪,还请您老人家见谅。薛某人在此保证,逢年过节,小可定当备一份厚礼觐见。“ 他说这番话,霍灵素倒是没有想到,他以为薛大老板故意用内力威吓他们,接下来的必定是一番逞强施威,哪知道他如此知晓实体,显示了自己的本领,让别人不敢小觑他之后,便接着言语和缓可爱,而且他话语中听闻起来,也觉得十分受用。 这位名震江湖的薛大老板言语之中,也极为温柔客气,江湖中人讲就的就是一诺千金,他说日后备一份年节厚礼,必定不会说谎。 以薛大老板的财力,以自己的身份,看来这份厚礼必定不会单薄,自己一年端午重阳,元旦中秋之际,再坐收一份厚礼,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此人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大概是畏惧自己青城派掌门和当朝的护国大法师的身份,所以也知道惹不起,自然以谄媚来巴结自己。 如果要将他收服麾下,看来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儿,正在他心中想着美事儿的时候,哪知道薛大老板话锋一转,声音中便有无限的严厉,冷冷道:“只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身为护国大国师,固然高企,也得按国朝律法行事;你是武林宗师,也不过只是个是江湖中人,难道你老人家不知道律有明文,江湖有道么?你私闯我的客栈,总是礼数不周,而且在客栈之中杀人越货,你可要知道这是我长风镖局的客栈,你如此一来,日后谁还敢在此居宿?你率领这么多的人,越墙而入,既不按照江湖规矩通禀一声,也没有手持京兆尹的搜捕巡查之令,就算是你当朝一品,这也不够道理的吧。” 霍灵素没想到薛大老板如此厉害,言语中咬住江湖规矩和朝廷律法这两条,任凭哪一条,自己也无从反驳。 看来无论如何高的官职和江湖身份,你未必会享用到这种身份和职位带来的荣耀,只不过别人看起来会羡慕非常,其实有时候对你行事而言,也只是多一个束缚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四八章 无耻未臻极 身份牵宫闱 霍灵素讷讷难言,张口结舌,顿时间这位舌灿生花的得道仙长理屈词穷,这位朝廷之中最大的赞礼司仪,平素之间夸夸其谈,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今却如肛门被堵塞,一摊大粪,无可宣泄。 前者他被云若在蜀山之中质问的一言不发,老羞成怒,那是他这个善于诡辩的得道之士,一代宗师,护国法师第一次当众出丑,没想到今日在宏升客栈之中,又被一个江湖人给问的哑口无言。 薛大老板看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心中好笑,对于他的老而不尊,得志猖狂,心中固然多有不齿,只是他毕竟是朝廷显贵,自己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若非他是护国法师,以自己的脾气,以长风镖局的势力,他向长风镖局惹是生非,那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就算他是青城派的一代宗师,自己也饶他不过。 自己一番言语上的咄咄质问,一来解开了自己胸中的闷气,二来让长风镖局的众人看清楚,我薛大老板老板也不是怕人的主儿,就算你是朝廷中的一品大官,我也要据理力争,对于你霍灵素,总也算是给他留了几分情面,你应该知足了。 其实这最后一条,仅仅是薛大老板的自以为是,他忘记了这片土地上,从来就没有诞生过能够和皇帝老儿还有他朝廷中的官僚相抵抗而能致胜的人物。 薛大老板的自以为霍灵素这样的人,应自知理亏,也应该畏惧自己江湖中的身份,见好就收,赔礼道歉,自己也顺坡下驴,不丢了长风镖局的颜面。 否则有人率领几十个人翻墙直接进入长风镖局的地盘,既不通禀,也没有拜帖,长风镖局便是彻底的栽了,薛大老板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这一点,薛大老板和霍理灵素都明白。 只不过,作为江湖人物的霍灵素就算是强横,就算是一代宗师,也或许会被他薛大老板的一顿冷嘲热讽给震住。 此时的霍灵素张口结舌,还只不过是他还不够不要脸,一时之间想不到辩驳之辞,若是碰到了墨孤魂那样无理狡辩,仗势欺人的武林强人,他可没有霍灵素这样稍有武林中的盗亦有道之心。 只是不要忘了,霍灵素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他还是当朝护国大法师,这才是他亨通黑白两道的显赫身份,这一点,连墨孤魂也没有这样的荣幸。 而且,他的官腔早就惯了,因为身份的显贵,所以除了皇帝之外,几家王公贵族,还稍稍在他的眼中,其余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他这官场中人,权力对他们才是赤裸裸的,权势的气焰嚣张,足以让任何人低下他们的高贵头颅。 所谓灭门的县官,霍灵素的官品又比县官高上多少级呢? 他的权势比起来孟国公秦国公几家仅仅是有所不及,并非真的有名无实,所谓无权无势,也只是他自己以为,也只是他对于孟国公秦国公两家把持超纲的不满怨恨。 他从来不会看得上他们这帮商人,而且国朝也没有春秋时代的诸侯国王敬重国士之风,那时候,士人见到诸侯国王也仅仅是作揖鞠躬,对方一样得向士行礼。 所以藩篱愿意放弃灭吴功臣,王霸之辅的尊位而泛舟五湖,经商致富。 在国朝,就算是他们这些商人大贾有陶朱猗顿之富,邓通之财,在他们这些当朝勋贵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条臭虫,想碾死你,分分钟的事儿。 薛大老板精明非常,也知道官府黑白两张口的道理,平素之中他也尽量不去招惹官府,有他仇恨的官僚恶吏,也只是找刺客三更半夜,月黑风高时候取其头颅而已,不会在言语上与他们争雄。 只是他还是有点高估了霍灵素的江湖前辈和护国大法师的自重身份,忘记了他作为朝廷官吏的无耻残忍。 霍灵素身后一个锦衣卫千户,名叫万子雄,约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家是锦衣卫的世袭百户之职。 他爹万春因为和他的结拜义弟钱雨是锦衣卫的百户,两个人出双入对,据说也有些男人之间的私隐之事。 两人揣摩弘德太子的心意,在护卫驸马爷的从朝中回家的时候,居然将与太子不睦,嫡皇长孙一系的死党的驸马爷梅江河在数九隆冬的天气从御桥之上给撇尽了御河淹死了。 两人还自作聪明的弄了个驸马爷饮酒太多,堕马跌入御河的假象。 万春和钱雨以为为弘德太子立下如此大功,可以邀功请赏,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必然是开国元勋一份,公卿将相,都不在话下,从此飞黄腾达,祖坟也就冒了青烟。 最不济等到太子爷登基之后定然会重用他们俩,说什么也得弄个锦衣卫的千户首领的,而且太子爷也曾经暗示过他们行此不仁之事,所谓如果驸马爷遇到了天灾人祸,一不小心离开人世等等等。 长安公主毕竟伉俪情深,得知自己的丈夫跌入御河淹死,知道此中必有隐情阴谋,此事极可能是权势熏天的弘德太子所为,若是真的较真了,说不定自己也有性命之忧,宫廷之中,死人还不是常有的事儿么? 她固然温柔贤惠,只是丈夫之死,实在痛心,而且毕竟娇生惯养惯了,天之骄女,谁敢招惹她,而今这公主脾气一发,在父亲天敬皇帝驾前哭诉,逼着久卧病床的天敬皇帝起来主持朝政,查明此案。 皇帝十分震怒,杀害皇亲国戚,罪及三族,敢有人暗害驸马,这还了得? 因此天敬皇帝下令宗人府会同刑部大理石锦衣卫彻查此事,最终查出来了万春和钱雨的主谋。 这俩利令智昏的家伙还正在做大梦升官发财,便已经成了天牢中的阶下囚,身上没有紫袍锦带,却有无限的枷锁身扛,刑求拷打,如何的非人折磨,穷尽人的想象,也未必能够形容,自然非人所能承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四九章 利令愚至昏 同僚打不平 这两个揣摩上意的奴才还未来得及辩驳,还以为太子爷绝对不会对他们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哪知道就已经被下令凌迟处死。 太子爷害怕他们泄露了主使,所以凌迟时候让家丁买通侩子手,先一刀就插入了两人的心脏,先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这怕也是太子的功德无量,毕竟凌迟的罪行刮一千刀,的确不是生人所能忍受,不过这种功德却非太子的初心,他怕的是这两个奴才挺刑不过,说不定心慌意乱之下,顺口就胡说八道,抖出来了宫廷秘闻。 天敬亲自下旨,等到这两人行刑之时,让万民围观,一是震慑太子的嚣张气焰,莫要行事太过,也是警告天下万民,谁敢擅自戕害皇亲国戚,便是如此下场。 如果让这两个人的胡说八道给百姓听了去,吗人山人海围观弑杀皇亲国戚下场的小老百姓听到之后估计会疯掉的,国朝以仁孝治国的遮羞布也会给掀成一丝不挂,无论是天敬皇帝,还是弘德太子,都明白这个道理。 天敬皇帝之所以冒着这样的风险,也是为了其他皇亲国戚的安危,他知道废掉太子,一是力有未逮,二来也可能动摇过本,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警告太子莫要事事做绝。 万春和钱雨一心一意的巴结讨好太子,却未曾想过擅杀皇亲国戚的罪无可逭,这大概就是鬼迷心窍吧。 不过天敬皇帝明察秋毫,岂能不晓得其中的诡秘。 他自然也知道此中牵连着皇家的内讧丑闻,而且太子势力已经坐大,如果真的仔细查究,说不定便要动摇国本,天下动荡。 汉武帝戾太子明载史册,明君所应戒,前朝听信皇后谗言,将懦弱仁慈太子废去,更换刚愎自用,才气超群,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的仲子为储君,为自己一统三百年南北分裂的伟业自掘坟墓。 本朝天武门之案殷鉴不远,可不戒哉! 当前的树木已经栽种成活,若是强行拔除,势必要动摇根本,而且其同气连枝,生气相应,若是一旦根本动摇,更不知道造就多少动荡,国朝中兴不易,一切弥缝补漏,还能延续国祚,切勿多生变故,否则山河变色,宰割天下,势必激起群雄并起,四夷入侵。 当今之计,只好诛除表面的元凶,便不宜再做深究,否则真要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何况自己年老体衰,病魔缠身,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追究太子的不肖忤逆了。 等到天敬皇帝驾崩,太子即位之后,新的朝堂秩序与架构建立,前朝的重臣也照例贬斥驱逐,为此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宫廷朝堂间刀光剑影的大戏。 与新君登基相比起来,一个前朝的驸马莫名其妙的堕河而亡,究竟冤枉不冤枉就未必显得很重要。 何况这位驸马爷大家都知道是新皇帝的政敌,哪一个不知趣不识时务的狗官去给一个皇帝眼中的敌人去伸冤报仇呢? 所以朝廷也未再对万春和钱雨的家人再做追究,所谓罪及三族,也不了了之。 国朝开了一个皇亲国戚被暗害却不诛杀元凶的先例。 新皇帝念及这两位属下的忠心,为自己去掉了嫡皇长孙一系最能干的眼中钉,实在是为自己的登基之路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嫡皇长孙一派没有了股肱之臣,少了这位尽心竭力的驸马爷的帮扶支撑,自然就树倒猢狲散。 弘德太子即位之后,难免给这位嫡皇长孙拟定个怀有阴谋不臣之心的莫须有的罪名,或者圈禁,或者赐一碗鹤顶红了事,如果想要故技重施,也不过再找个万春,钱雨而已。 新君即位之际,大赦天下,封赏功臣,居然封赏名单里也有万春和钱雨的儿子家人。 其中的混沌沆瀣,真不知道该如何个说法,只不过每人去追究质问这里面的糊涂案。 那位长安公主变成了长公主,据说在丈夫死了之后,一直守节忠贞,也看淡了世事亲情,所以常年避居公主府中,终日吃斋念佛,抚养幼子弱女,不再过问世事。 是啊,一个区区的弱女子,就算你是金枝玉叶,满腹经纶,才智卓绝,在宫闱中的刀光剑影之间,又能如何呢? 当然,也有人说,长安公主的确为丈夫的身死难过了一段时间,只是过了这一段,她就在公主府中明目张胆的开始蓄养起来了数十个年轻俊美的面首,每日里沉溺追欢取乐之中,所以才不问世事,也没时间去追究什么丈夫之死的元凶。 新皇帝因为觉得对妹子有愧,即位之后,大加封赐,长安公主的汤沐封地最肥沃,也最为广大,比于亲王。 他也曾听闻一些最为忠心的心腹说过长安公主的胡天胡地,怎奈心中有愧,也只好任凭妹子在公主府中胡闹。 此后,如贾南风那样猎取京城的美少年的案子也都成了无头案,无论多少长安城中失踪的美少年再也找不到的囫囵吞枣的案子,京兆尹也只能不闻不问而已,自己也只能苦笑了之而已。 平心而论,这位暗示怂恿手下杀死自己妹夫的新皇帝还不是个残忍的皇帝。 他只是为了稳固自己太子之位,自然要遇神杀神, 遇佛杀佛,否则易地而处,他就是驸马和嫡皇长孙的下场,所以他要对妹夫痛下杀手,这是你死我活,等到自己当了皇帝之后,自然该亲情还亲情。 不过杀死驸马的真正凶手的确是他,否则两个忠心耿耿的皇帝家的奴才怎敢冒着杀头夷灭三族的危险去杀一个驸马爷呢? 万春的儿子就是这位万子雄,这些年秉承父辈的心狠手辣,所以积功直升到锦衣卫的千户大人。 这万子雄对于父辈之事,也偶有耳闻,曾听到亡母提及过,他不知道究竟是佩服父亲的果决干脆,还是耻笑他的愚蠢混沌,只是父亲的确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打下来了基础,这一点,他觉得父亲真是无私慷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官腔气十足 草莽宣愤怒 他听到薛大老板的咄咄逼人,早就不忿至极,他的官品比起来霍灵素,相差天地之远,只是在他的心中,大家都算是皇帝家的当差人,而且因为他父辈的关系,他自觉和当今的皇家颇有些香火之情。 他心中暗道,这家伙大大咧咧的,也不过是个保镖的镖头,就算是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你嚣张的不把朝廷命官,当朝护国法师,帝王之师放在眼里,岂不是狂妄自大,目无王法么? 因此他便有些爱屋及乌的替他们这些皇帝家的当差人打抱不平,我们受上级欺侮,被皇帝训斥也就算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们大国师霍老爷? 他作为锦衣卫,也一向嚣张跋扈的惯了,从来不把任何官府衙门放在眼里,朝中的尚书侍郎见到他们,也都是浑身发抖,平素之中都是老兄老哥的攀交情,一个平头百姓的张狂跋扈,他还从来没见过。 因为他眼中从来没有江湖,所以从来也不知道江湖中人对于他们这些锦衣卫的鄙夷藐视。 他们锦衣卫纵横天下,查办王侯公卿,拘捕封疆大吏,私设监牢,谁敢去招惹他们? 何况霍灵素官职虽高,却不是他们的直属官长,他们的首领乃是当朝的刘公公,此行虽然以霍灵素马首是瞻,只不过这差事是刘公公的亲自委派差遣。 刘公公虽然官职不过四品,可是权 侔王侯,乃是司礼监的太监,其权势实为大内的内务总管兼中书舍人,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 按照品级,他似乎比霍灵素差了三级,不过霍灵素在他的面前也从来不敢以自己的品级自恃高人一等,而且每一次两人相见都是霍灵素首先打礼做恭。 而且县官不如现管,锦衣卫从来没有因为品级低而权势弱,公卿将相,他们从来也不放在眼中,索性万子雄也就没有将霍灵素放在眼中。 他挺身而出,也不和霍灵素请示,他虽然出头要为霍灵素打抱不平,也仅仅是为和自己一样的皇帝家的当差人被人训斥奚落鸣不平而已,实在不是因为对于霍灵素生出来如何的同情怜悯,他们这些人,本就是铁石心肠,畜生养就的,同情怜悯这些人性中的良善美好,他们应该尚且不具备。 他自然也耳闻过薛大老板的名气,因为他也受过薛大老板靳芳流的吃请。 眼见得薛大老板狂横跋扈,言语之间丝毫不给霍灵素留情面,他就出头露面,向前走了几步,一脸皮笑肉不笑道:“薛大老板,你老人家发财发的昏头转向了吧?“ 薛大老板冷笑了一声,道:“这位朋友眼生的紧,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万子雄听他皮笑肉不笑的话,气的直哆嗦,近乎吼叫道:“我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你要称呼万爷的便是,少用你们俚俗市井的言语给爷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薛大老板一听就知道这位官腔打惯了,也不知道江湖的规矩,索性就装模作样的听他如何喧嚣,也权当看一只狗在狂吠取笑,微微一笑道:“那我究竟如何昏头转向了,还请朋友指教!” 万子雄定了定心神,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见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如何显得如石井流氓一样呢? 他提高嗓音,道:“ “这天下四海可都是皇帝老子的天下,别看你致富无极,就算是你有敌国致富,也不过是皇帝老子的恩赐。你忘记了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大国师和咱们锦衣卫的兄弟们都是给皇帝当差使的,也就是奉天承运办事,你敢阻挠皇帝执法办事,还口口声声坏了朝廷律法,你可真是无知至极了。何况锦衣卫行事,不按国朝律法,只按照是否危及本朝江山的判断行止,这一点你可要明白哟!” 霍灵素听闻这万子雄的言语,知道是他们官场惯用的官腔,只是要对这些江湖人物说,可未必能够震慑的住。 听闻说自己是给皇帝当差,也就是奴才一样,即便是事实,说什么也心中有些不满,何况把自己和他们这些为士人百姓不齿的锦衣卫相提并论,实则有些羞辱,自己一向以帝王师自居,群臣也都视为尊长,与他们这些锦衣卫的奴才沆瀣一气,岂非自甘堕落了么? 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万子雄不要再多说话。 万子雄官腔打的多了,喜欢一发不可收拾,他大概忘记了,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中人谁管你什么锦衣卫东厂,六扇门大理寺,你那些耀武扬威,虚张声势对于江湖中人而言,根本就是狗屁不值。 你拿着皇帝老子来压人,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皇帝老子又算什么狗屁? 就凭这你这股骄横劲儿,管你说什么道理,也要和你誓死拼命,你横的太欺负人了。 江湖人讲的生死荣辱,可杀不可辱,你以皇帝来威凌人,你狐假虎威的作威作福,皇帝又卖多少钱一斤? 我们本就是法外的江湖人,什么御用文人的经典大诰,我们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否则,我们也不用交江湖人,我们该叫屁民百姓。 霍灵素明白这一点,这个不懂事体的锦衣卫的牛皮炎炎,听在薛老大的耳中,早就愤怒到了极点。 薛大老板哼了一声,道:“哟,原来我的东西都是皇帝的,这说法可真他娘的新鲜了,你们说是就是了么?” “你们胡说八道掉几句老夫子的书袋,仗着有几个识文断字的穷酸书生摆臭架子,就自以为这天下靠着吹牛皮,而不是靠着实力来说话的么?” “老子年少之时的记忆中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从来都是饿得前腔贴后腔,气虚体弱,老子的爹娘叔父都在饥荒中饿死,老子兄弟六个,姊妹八个,而今不过剩下四个,都是饿死的,老子吃树皮,嚼草根才捡了一条性命,那时候皇帝老儿在哪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一章 无赖装文雅 被辱怒气豪 万子雄本来还得意洋洋,自己这个自小就不学无术的无赖,不知道将多少先生气的卷铺盖遁逃的顽劣恶徒,到了中年居然还能将什么诗经文赋拿来人前卖弄,居然就把记忆残存的皇帝老子最爱听,奴才儒臣最爱讲道的王土四海讲的头头是道,居然比颂圣的儒门弟子还要说的慷慨豪迈,那声势比起来名臣大儒也算是不遑多让。 如此给天子家吆喝招呼,也算是食君之禄,忠人之事了,这等雄壮气势的言语,若非朝中司仪典礼的柱国之臣,岂能说的出来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若非折冲樽俎,苏秦张仪之口,如何有此口若悬河的凌云之气,雕龙之声? 只是薛大老板这一番近乎叫骂的喝问却让他张口结舌,把他用唱戏的说辞建构的高楼大厦击的崩塌朽坏。 他原本以为,薛大老板虽然有钱,也仅仅是个和自己一样不学无术的莽夫(只是薛大老板可以潇洒豪迈的自认不识字,没念过书,不懂得什么礼仪法度,他这样朝廷为官的锦衣卫千户,却绝不肯承认自己四书不通,五经难辨,也绝不会自认本就是个恶棍流氓),绝对不懂得什么四书五经圣典经传,哪知道自己的一番大言炎炎,却换来了他的咆哮辱骂。 不过他的咆哮辱骂,粗鄙无文,似乎远比自己说的那些个大道理更理直气顺,居然好比他的圣典经传还要义正词严,无可驳诘。 第一次,粗野大白话把雅驯的祖宗经典打的措手不及,丝毫没有还口的机会。 因为他万子雄在那个说谎的圈子里惯了,便把谎话当成了不可质疑的真理,起初他未必相信这谎话,只是说的多了,也变成了真理。 谎话瞎话始终需要有人圆,需要有人忍心害理的为它抬轿子,现身说法,粉饰太平,这和卖大力丸的做些油锤灌顶,铁尺排肋的鬼把戏一个样子,与卖春胶胡僧药的方士胡僧要拿着汉成帝西门庆吃完夜御数女,久战不泄的威武雄壮来夸嘴说事一个道理。 再通俗易懂,孩子都看懂的谎言,只要有人相信,便足有能够看似合理,实则荒谬的注脚支撑。 除非拿着刀枪直接威胁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例外,因为那不是谎言,那是赤裸裸的恐怖威胁。 我们的祖宗造谎言这个词语的时候,便注定这个词要偷偷摸摸,绝不能理直气壮,如果谎言不再靠着偷偷摸摸,欺瞒哄骗,那么谎言就变成了野蛮。 如何圆谎却是不是他万子雄这样的以折磨人,刑求人,陷害构织他人为乐的鹰犬打手所擅长,还需要有博学鸿儒来不以理服人,而以气势权力威凌他人,以谈天雕龙的天花乱坠来胡说八道。 就是他爹万春效忠的弘德太子,即天敬皇帝之后的新皇帝,如果在争夺储君一战中失利,那么很可能被嫡皇长孙一党给剿杀赐死,还谈什么富有四海,君临天下。 他这些本来便逻辑不明的家伙,少年时候听到私塾先生摇头晃脑的讲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说辞,他的记忆之中也不过就是这些大而无当,荒谬绝伦的道理,等到自己当差锦衣卫,同僚之中多半便是流氓无赖,不学无术之徒,他也知道了皇家的权势之大,足以催人魂魄性命,所以生出无限的艳羡膜拜,他自然而然的便以为私塾先生说的真是那个道理。 他以为的天子富有四海,原来这主人也要易主易姓,既然富有四海, 那就是天经地义,海枯石烂,绝无更改。 如果真的如他万子雄大言炎炎理直气壮的说法,这岂不是无法自圆其说了么,想想这个无法解释的说法,他也有点诚惶诚恐。 若是这天下是皇家的,那么以自己有限的学识他也知道,本朝的江山也是夺得于前朝,本朝的太祖和前朝的末帝还是姨表亲呢! “他富有四海,官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皇宫里珍藏的珠宝无数,而他却为富不仁,让他的奴才狗官和奸商一起囤居积奇,哄抬物价发黑心财,我们饿的快要死了,他为什么不施舍给我们一口救命粮?” “哦,我有钱了就是他的恩赐,我没饭吃,他就看不到我,这狗娘养的皇帝真他娘的势利眼。” 薛大老板越说越气,本来他不想和这样貌似牛气冲天,实则不过是流氓瘪三的小角色合气,哪里知道越说越激动,听他混账的说法,忍不住要和他争辩一番。 薛大老板也失去了平素之中的沉稳涵养,多年来,薛大老板都不曾有过如此的大发脾气,连他手下的人也不禁吃惊非小。 “你小子也是吃人饭拉人屎的!你自己难道只听混蛋们胡说八道的么?这得他娘的多么愚蠢的混蛋才能想出来这种说法?“ “我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你一个天子富有四海就全部归你们,你们原来比强盗还不讲理,比强盗还要混账王八羔子!格老子的,强盗贼子要想夺我的家财,还要真刀真枪的和老子们干一场,干输了,他们性命也没有,老子杀了他们,也就保有了自己的家财,老子恨他们抢劫老子的财产,但是尊敬他们为挣下钱财付出的鲜血和性命。易地而处,老子也一样可以去抢他们的财产,可是绝没有贪官污吏和他的主子们,颠倒两张口,嘴不如屁股那样无耻,他们空口白说一句“普天之下,莫非老子”,老子的财产就变成了他的财产,他就算是乾坤大挪移练成了绝顶境界,也绝不能如此偷盗无形。” 万子雄气的哇哇大叫,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拿官腔来拍打薛大老板,不管有用没用,戏台子上的那些词儿就冒出来了:“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当众辱骂皇帝,言语之中更有许多不平要造反的邪气,你可犯了大不敬之罪,要株连九族,五马分尸,车裂鼎烹,万剐凌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二章 表忠未必忠 演戏做足功 他那歇斯底里的张狂,响亮高亢的音声,理直气壮的吆喝,阐发内心真实想法的真诚无虚,一脸居高临下傲慢的神情,天是王大,皇帝是王二,我万子雄是老三的精气神,信心十足,满满的,紧紧的,这院子马上就装不开他了,实在是唱念做打功夫最佳的优伶在表演。 这样的货色,在这片土地上,你见到的都是他们扬武耀威,飞扬跋扈;你知道都是他们作恶多端,罪无可逭,只可惜,他们的结局都意想不到的以善终而结,以他们的德行在善恶是非的观念中,他们应该断子绝孙,应该得到他们罪恶的下场,至少不得善终,不过他们确实子孙绵延,金玉满堂。 他们的凶神恶煞是善良之人最大的敌人,只是青史之上,却少有他们的恶行存留,因为这片土地上,太多这样的物种,因为这片土地上,从来都是这样的畜生在横行霸道,他们已经凶恶到没有特色,他们已经奴才到无可以笔墨来单独给他们树碑立传,就算是鞭挞他们,也是对丹青狼毫的侮辱。 而且他们多如牛毛,已经无法一一记叙。 记载他们的恶行嚣张,找出他们的嚣张共性,毕竟是有良知的写作者的良知所在。 如果皇帝知道或者看到自家有如此忠心耿耿的狗奴才,也真是快慰非常,万万没想到自己终日里坐在大黄圈圈里的小黄圈圈,终日里玩女人,饮美酒,吃佳肴,浑如猪狗一样的饱食终日,还能有人为自己如此奢华的生活如此死心塌地的保驾。 看来自己也无需战战兢兢,也无需因为享受天下子民供奉而心怀常人的歉疚。前前朝的孝文皇帝孝景皇帝都是青史之上有名的仁君贤帝,他们一生谈不上有如何比得上后代子孙如孝武皇帝那样开疆拓土,凿通西域,罢黜百家,诛戮天下盗贼侠义的事功,他们能流传青史,多半也不过是饮食简朴,不事宫殿奢华,不治陵墓的节葬。 如此看来,他们的简朴寒酸,实在是大可不必,就算是秦皇汉武的胡作非为,耗尽天下民力,就算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弄得天下百姓户口剩不及半,还不是一样有一帮奴才歌功颂德么? 皇帝其实也不用欣喜他们有万子雄这样忠贞不二的臣子,因为他若是没有让他人暴富暴贵的权势,也不会有人去故意的表演这样优伶的功夫。 须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字当头,你以为人家就要做孙子拍马屁阿谀奉承哄你开心让你受用无穷的么? 那些表忠心最激烈最慷慨看似最无私的人,往往也就是最冷血的禽兽,如易牙为了讨齐桓公的欢喜,能将自己的儿子烹煮进献,如此之人岂非忠心耿耿到了极致么?只是一生精明头顶,才气绝伦的齐桓公还不是死在这样的冷血无情,不具备丝毫人性的奸佞恶徒之手么? 在亡国灭朝,朝廷衰弊凌夷之际,平时最忠心耿耿的臣子往往便是逼宫篡位的奸臣贼子,而那些逆鳞让你不受用不舒服的不会做人的逆臣,说不定还会共你同甘共苦,共御外侮内患。 那些口口声声要宣威大漠,为朝廷开疆拓土,诛戮敌酋,传首九边,敢犯国朝天威必诛之的名臣能将,其实若是真的到了异族入侵时候,投降的最快,对敌人表忠心的也很快。 他们早就将自己儿女妻妾爹娘老子送到了异邦,他们的慷慨豪迈无非是遮掩他们的心虚,不要以为他们的声泪俱下就会万事做绝。 他们其实早就布好了退步抽身的路途,你以为他们会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其实他们正在等着那些一根筋的傻逼们如何的表演呢! 真正的忠臣不需要表现,也不会表现,更不屑于表现,只有那些钻营无耻,寡廉鲜耻之徒,才会说的比唱的动听,才会言胜于行。 如果万子雄真的是在演戏,在表演他拿腔捏调的功夫,那也没有那么可怕,至多他是个表演欲极强的劣徒而已。 只是他说的这些让别人罪及三族,车裂鼎烹,五马分尸的吓唬人的话,在锦衣卫那里,随时随地都可以变成事实。 他们随便罗织罪名就让你抄家灭族,让你酷刑而亡,这不只是吓唬吓唬你,也不是按照戏曲来排练,而是实实在在,所以这种人的可怕真是让人难以揣测。 “俺如何辱骂的皇帝,你倒是说一说?“薛大老板此时平和下来心气,倒是想要和这家伙好好理论一番,看一看他还能说出来什么可笑的笑话,他就是要在大战在即之前放松一下,就当是看小丑表演,虽然这万子雄的演技比起来蜀中变脸的戏法差了一些,只是这装腔作势的本领倒还真的不赖,自己还不想一下子就杀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霍灵素对于万子雄的自作主张,并没有阻拦,他只是手捻胡须,在看着在场的变化,他在担心着屋子里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只是自己的手下早就将屋子团团围住,她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这狗娘养的皇帝真他娘的势利眼’,就凭这你说的这一句,不说其他的腹诽谩骂,指桑骂槐,你就罪不容诛,俺们锦衣卫便容你不得!”万子雄声嘶力竭喊道。 薛大老板嘿嘿一笑道:“众位长风镖局的兄弟,我是天子的臣民,天子待我亲厚如斯,我在饥馑之时他像是观音菩萨一样给我美味佳肴,我在穷病之时,他施赠良药;我在穷困潦倒,无所营生之际,他赠送我金银开镖局,俺如何舍得骂他?何况你口口声声说皇帝老子天下最大,谁若是拿他说嘴,便是大不敬之最,俺如何有胆子敢辱骂天子?你们听到我骂了么?只是这大言不惭自称锦衣卫的家伙,也不知道他什么狗娘养的杂种,他如何说皇帝的,你们倒是听得见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三章 整齐训练精 敌鼠我为猫 薛大老板手下的众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到这狗娘养的家伙说这狗娘养的皇帝真他娘的势利眼,却没听到老板你说什么!“ 声音之响亮,动作之齐整,真是让训练有素的精兵也叹为观止。 他们不是故意表现的众口一词,而是如果薛大老板有需要,他们的整齐划一的音调步调,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吃惊于薛大老板的训练之功效居然如此佳妙。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薛大老板喜欢表面上的功夫,而且表面的功夫,他做的极好,他这样出身草莽的人物,自然不会喜欢李太白一样的无拘无束,任性烂漫。 出身寒微的人物,有时候更喜欢那种一户百诺的场面。 锦衣卫行事,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如何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这些至少都是锦衣卫的百户,官职虽然不高,只是他们的职权特殊,类同皇帝钦差,而且他们就算是没有授权,也自认为是皇帝老子的家丁,与皇帝老子要比百官亲近。 百官见了他们,上至九卿六部的堂官,封疆大吏,下至州城府县的知县知府通判,巡检,刑名,守备无不笑脸逢迎。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想造反么?他们难道不是国朝的平民百姓么?长风镖局的确纵横江湖,只是在锦衣卫的面前,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是王公贵族之家,也不敢对锦衣卫如此挑衅,他们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么?他们如此猖狂,岂不是以卵击石么,他们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一干锦衣卫也不禁张大了眼睛,他们在看长风镖局的这些人,他们不就是精气神够足,不就是看起来体魄健壮,不就是薛大老板一声令下,他们可以不顾性命的拼杀冲刺么?薛大老板不就是看起来足够沉稳阴鸷么,他刚才那一阵啸声,不就是内力足够强劲么?除了这些,他这还有什么的了不起的么? 薛大老板已经过去了激动愤怒,他这种人经历的场面多了,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不过达不到如入定的老僧不波不动的境界,只是他早就极快的安定下心神,变成了平素的沉稳如泰山。 他故意曲解辩驳,故意用自己的狡辩之功,要和这万子雄言语上分个高下,故意的气他一气,就像是一个沉稳狡诈的狸猫,在玩弄一个不知死之将至,还在嚣张狂妄的老鼠。 他不只是无聊的和他言语见高低,他还在等待,他内心的焦急谁也看不出来,就算是精明如霍灵素,也猜测不透他葫芦里的药,因为霍灵素还对薛大老板存在万一的收服之心,所以他还不愿意无端生事。 锦衣卫的人自己也要加意的拉拢,而且也不能得罪,万子雄也是指挥使跟前的红人,他的父亲也是昔年先皇未登基时候的亲信,这两点就足以让自己不能对此人强硬的压制,他虽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只是他才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自己是当朝一品大国师,自己还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否则一则落人笑柄,再则也得罪了锦衣卫。 自己固然不便得罪薛大老板,其实也不能摆明了压制万子雄,这是他对万子雄的猖狂不加遏制的原因。 薛大老板知道,有时候杀死一个懦弱的敌人并不会感到快意,相反看着你厌恶的人从高峰跌倒最谷底,眼见他从嚣张跋扈变得为低声下气,才会让你兴奋,让你找到那种久违的快感,这是人的劣根,也是人的残忍。 万子雄自然不知道薛大老板的心思。 什么锦衣卫东厂,你们只是个小弁跟班而已,若是你们的指挥使出来,我兴许还给他几分面子,你们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碰到了别人,也许还能张狂炫耀。 只可惜今日碰到我薛大老板,你们如此无礼,我若是不给你们个好歹,若是不让你们知道我薛某人的厉害,我的长风镖局也就毁了。 想到这里,薛大老板嘴角升起一股残忍的冷笑,霍灵素眼神极好,看在眼中,也不禁有些浑身发凉。 后面二十余个锦衣卫,奇怪之余,也早就被长风镖局的挑衅气的五官挪移,一个个脸色铁青,甩掉袍子,纷纷亮出刀剑,作势便要和长风镖局开战。 不过他们固然张狂,不过此行还要听霍灵素的命令,他们还没有到敢擅做主张的地步。 在他们的眼里,薛大老板等人才是待死的老鼠。 万子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张狂失态,也知道薛大老板故意挑起他的怒气,冷笑道:“好好好,薛大老板,算你有种,老子先给你说清楚了,俺是锦衣卫的世袭千户,万子雄是也!” “哦哦,熊包还万子,你就算是有一万个儿子,也不过一窝熊而已!”长风镖局的众人哄堂大笑,连锦衣卫和霍灵素等人也不禁掩口而笑。 长风镖局的镖师们如何肯示弱,他们眼中只有薛大老板,什么锦衣卫霍灵素,都统统狗屁不值。 就算是皇帝老子在场,他们也未必放在心上,就算是威震江湖,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墨孤魂亲临,想要他们示弱后退,对薛大老板生出二心,那也休想。 万子雄气的气儿都喘不上来,他刚想提刀就向薛大老板砍去,哪知道薛大老板一脸严肃,似乎很是疑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本朝明律,锦衣卫行事就不按照律法行事,你万子雄区区之歌锦衣卫的千户,难道比王公皇帝老子还高一等么?你若是想查我的客栈,需要会同里长,还有京兆尹的搜捕令方可,你明白么?” 薛大老板虽然有意的挑衅,只是他说的的确在情在理,也颇为契合本朝的律法,更是国朝体统所在。 万子雄也是张狂惯了,在他的眼中,什么六部九卿,大理寺六扇门他丝毫不会放在眼里,三品京兆尹他更没有看得上,虽然他们锦衣卫指挥使也仅仅是三品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四章 奉公亦守法 远离鳄鱼潭 薛大老板若是真的拿秦国公孟国公来吓唬他,万子雄心中或许有个畏惧,也不敢张狂,而且薛大老板也的确和当朝权势最大,威名最盛孟国公,秦国公这两家的关系莫逆。 秦国公孟国公两家,万子雄因为得罪他们的家丁受过不少鞭笞刑求,当众辱骂,只是一向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他心中未曾因此戒惧,而是心怀怨愤不满,也在幻想有一天如何将他们两家扳倒。 只可惜,凭着区区锦衣卫的势力,想要撼动这两家弟子门生遍布天下,结党于诸侯王公,同气连枝的国公府,真是自不量力了。 何况,自己也仅仅只是个锦衣卫的千户,与指挥使的距离,还差着多少级,此生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去摸一摸指挥使的印把子。 万子雄甚至都认为,薛大老板也是场面里的人,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的交情,自己酒桌场面上也略有耳闻,他怎地如此糊涂,不亮出来这两家国公府的招牌,反倒拿里长会同所谓京兆尹的搜捕令来威吓自己?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里长算个狗屁的芝麻沙子官儿啊,京兆尹见到自己还不是低声下气,口称老兄长短的么? 其实薛大老板不是糊涂,他精明的很,若非如此,长风镖局的生意也不会做的通十八省了。 他是生意人,不是国公府的清客帮闲,也不是两家国公姨太太姘头的干弟弟小舅子,以他的秉性脾气,自然不愿意事事拿着别人的名头来给自己做靠山。 借用这些王侯公卿的名气的代价,实在不是容易的,也是不菲的,他们能轻易的将你吃掉而毫不感激你曾经的进贡奉献。 与他们走的太近,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入鳄鱼潭中,死无全尸,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来的。 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与他们平等相交,只能趋奉巴结,如果不是有求于人,谁愿意去拍他们的马匹? 你以为他们拥有贵族的名头,便真的像是贵族那样仗义疏财,慷慨豪迈? 少年时候贫穷的经历告诉他,靠山山会到,靠水水会流。 自己的确与许多达官贵人声息相同,有的交情还不错,甚至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只是他们为官,自己为商,道不同,不与为谋。 逢年过节,自己依照礼节去拜会他们,也仅仅是为了长风镖局的生意稳固而已,因为许多托镖的人都靠着这种风尚来判定一个镖局的兴衰安危。 你经常在京城之中出入权贵豪门,突然就不走动了,不是说明你失势或者与他们生出来了嫌隙么? 人是这么的势力,生意也一样。 薛大老板不想如此,只是营商的环境便是如此,想要发财,想要挣银子,便要如此委曲求全。 薛大老板不想借重他们的声名来壮大长风镖局,只是长风镖局自微小到强大这个过程,的确需要这种关系来维持。 即便是事实上不存在这种官商勾结,这种互相借重名气的行为,也的确为长风镖局带来了许许多多的生意。 因为有人需要借助自己的关节来交通长安城中的脉络,要通过自己走通许多关系不熟的富贵门路,所以自己也如拉皮条的一样做了权门的掮客。 薛大老板等到长风镖局的生意做大以后,反倒不再将这种关系看的重要,他甚至想要摆脱,他不想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想让他们终日吃自己,自己却不能拒绝,也不能表现出痛苦。 他当然也知道遵纪守法的重要,长风镖局做的是天下的生意,不能只靠着掮客打秋风养活上万家口,固然也有做些不合法的红货买卖,不过多半也都是合法经营。 当长风镖局大到足以影响到权贵豪商的金珠富贵的安全之时,一般人便不再敢惹。 这个时候长风镖局的的确确在按照朝廷的律法办事,那些不按照规矩办事的赃官污吏想要敲诈勒索,从中渔利,小则长薛大老板本着民不与官斗的想法,能通融便通融,若是真的有些贪得无厌,穷形尽相,毫无廉耻,摆明着抢劫的,他都按照律法,用长风镖局的财力,一一将他们送进监牢,或者让他们丢官罢职。 这时候,长风镖局的确显出来了钱可通神的本领。 薛大老板的本事,有时候不仅仅只在武林之中,他也不仅志在江湖。 他说的这番话的确是按照本朝国体律条来说的,他说的绝无舛误,而且也是个合法的绅商的不卑不亢。 有时候,薛大老板需要这种按章行事,他要的就是个理字,有了这个,再加上长风镖局的财力,想要绊倒一个贪官恶吏,那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里长虽然小,甚至根本就没有品级,只是要搜查缉捕户口,必须要有他们的配合,这是太祖明律。 太祖有大诰,非有谋反篡逆之罪,一概人等,不分军民官等,皆都不许私闯民宅,客栈也属于民宅只畴,薛大老板的确没有犯什么律法,霍灵素率领锦衣卫强行进入,的确于理不合。 若是对于别人,霍灵素和这帮虎狼之徒,的确能够横行无忌,只可惜,这里是宏升客栈,是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开的客栈。 长风镖局的招牌不能砸,薛大老板的声誉也不能辱。 这一点,霍灵素聪明狡诈,他可比这帮胡作非为,目无法纪的锦衣卫要清楚明白的多。 只是锦衣卫行事,从来也没有与礼与理合过,在万子雄这帮人的眼中,薛大老板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只是大笑话一个。 在他们的眼中,什么律法大诰,全都不值一文。 我们就要逾越权法行事,你要我们按照真章,这岂不是找茬的么?我们本就是按照皇帝老子的旨意来行事,本就是做些皇帝老子不想按照作茧自缚的律法束手束脚的体合圣意的事儿,你管的着么?这可是太祖皇帝设置厂卫的初衷,你小子敢装作不懂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五章 大佬揣摩再 瘪三勇无谋 这天下本就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所以人家的子孙后代如何坐江山,如何颁布律法,如何败家胡闹,如何糟蹋自家的子女玉帛,如何坐席,如何饮宴,也尽情由人家,毕竟人家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人家天经地义的该坐江山。 你身为平民百姓,无知无权,就算是身家亿万,也只是养肥的羔羊,肥猪,只有束手听之任之的份儿,舍此之外,你难道不知道拿刀动枪反抗起来将株连你的身家性命,也会让你辛苦一辈子的积累化为乌有。 本朝是凭着拳头刀枪和诡计阴谋说话的,这片土地上从来没有靠着善良,正义,勤恳,正直来亨通,如果阴谋与刀剑不能说话,如果道德仁义反而成为每一个人的行事规范,那么本朝的江山也就不是靠南征北战,戎马倥偬而来了。 你若是不满意,尽情可以去造反,也打下来一个江山,甚至打下来个瓦岗寨,你就足以号称混世魔王,终日酒肉过大年了。 当然以万子雄的年代,他还不知道李逵和梁山好汉。 霍灵素也知道,薛大老板刚才的愤怒质问万子雄,是他真性情的表露,这一点真性情,有时候却和自己心中不愿为任何人之奴仆的渴求一模一样。 他后来与万子雄心平气和的评说讲理,其实本来就是奔着找茬的,本来就是让万子雄多说一些混账话来逗趣解闷儿的,其实霍灵素固然精明狡黠,究竟也没有猜到薛大老板的真实用意。 这万子雄不知好歹,自以为皇上身前的红人,锦衣卫的栋梁之才,便不知道江湖之中的险恶,更把庙堂之外的江湖瞧得狗屁不如,也不把自己这位出身江湖的护国大法师放在眼里。 他这种狂妄无知也只能让他吃个亏,遭个折磨,否则他也不知道些天高地厚。 刚才的情形,摆明了他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自己是他们的首领,他要上前讲话,却连招呼都不给自己打一个。 他此时在想自己该如何应对薛大老板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以他薛大老板的财力和在江湖中的势力,真是闹翻了,未必就搬得倒薛大老板和他的靠山。 何况,就算是长风镖局倒掉了,薛大老板被自己打败了,那又如何? 以他的武功,财力,江湖中的势力,自己就算是打败他,也必然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此战也势必掀起武林和朝廷的巨大风波,势必影响自己联络圣教正统和江湖豪杰,在长安城中有一番大作为的宏图霸业。 自己的心思当然有取当今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的意思,最不济也要掀翻孟国公秦国公这两家对于自己施展拳脚的掣肘压制。 自己身为国师二十年,青城派也算是借助自己的声望而兴旺发达,只是以青城派的势力,要想撼动长风镖局,也有些蚍蜉撼树的无奈。 更何况,自己前者刚刚得罪了自己同宗的蜀山派,这蜀山派和薛大老板的交情非同小可,已经横树一个强敌,此时不宜再得罪武林大豪,想要成大事,就是花尽心思把不能为敌之人变成自己的朋友。 怎能尽做一些出力不讨好,起早不得利的蠢事呢? 蜀山派已经与青城派结下死仇,而今难道还要将薛大老板逼成自己的仇人么? 正在霍灵素思索的当儿,万子雄已经扑了上去,他实在见不得薛大老板的得意猖狂,也不想再和这个嬉皮笑脸,养尊处优的大老板理论辩驳。 他要狠狠的教训他一番,要用拳头和刀剑让这个家伙尝一尝锦衣卫的厉害,让他知道太岁头上动土的下场。 万子雄也是朝廷秘密帮派黑龙门的高手,黑龙拳施展开来,犹如一团黑雾也似,直打的风雨不透,其花哨之处,更比什么神拳神掌好看的多。 当然,他自觉很了不起,他把自己挟持人质,逼得无数高手就范的本领当成了无往不胜,气势慑人。 他用最凶猛最迅捷的强力向着薛大老板猛虎一样的扑上去,他要结果这家伙的性命,看看他还如何猖狂。 他面容狰狞,拳风猛恶,就像一只发疯的野狗。 他不会管薛大老板的身份地位,也不会管他有什么靠山后台,也不会管招惹了薛大老板他该有如何悲惨的下场,更不知道如果薛大老板要被他伤了,武林之中得有多少不知名的剑客杀手要取他的狗命人头。 他精于算计,极富心机,只是行事时候也足够狠辣勇猛。 只可惜,他冲了上去,他直挺挺站在那里,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别人再看他,腔子上已经没有了人头。 这情形诡异的让人张口结舌,许多人屏住呼吸,淅淅沥沥的小雨微风,明亮的松油火把,加上黄河的咆哮之声,腔子里突然飚起来一股血箭,直冲向天空。 谁也没看清楚薛大老板如何出手,这位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就头颅飞向锦衣卫的人群,人群一阵骚动,唯恐沾染上这个一向与这群人打在一处的锦衣卫。 这些个平素称兄道弟,拜把子好友,互相之间也算是同仇敌忾的锦衣卫长官,居然对一个掉了脑袋的同僚如此冷漠,如此躲闪不及,看来他们的关系真的不如他们喝酒吹牛玩女人时候说的那般亲热。 这个人前傲慢,作者极力描摹的锦衣卫的好奴才,锦衣卫的万子雄,薛大老板称呼有一万个儿子也必然是一窝熊的锦衣卫厉害角色,居然一招都没有在薛大老板面前走过,就已经结束了他作为凶猛的鹰犬奴才的性命。 薛大老板没有命令,长风镖局的弟子便绝对不会上前,也不会有人去乱表忠心,这就是薛大老板的本事。 相比而言,霍灵素身为当朝一品国师,却连自己的跟班手下都管不住,两者驭人的本事,自然可以见到高下。 薛大老板也不禁黯然惊叹,不仅仅因为薛大老板的武功,还有薛大老板令行禁止的风范气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六章 欺软果怕硬 高涨忽低谷 锦衣卫这一干千户,百户,佥事,镇抚使平素里都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横行天下的角色,王公大臣见到了他们,都要哆里哆嗦,他们何曾遇到过敢向他们挑衅示威的平头百姓? 他们刚才还在摩拳擦掌,以他们在京城中的见闻,自然也知道薛大老板的财力,心中见到这薛大老板如此不识时务,忍不住心中欢喜,心道你这个大肥羊,遇到了我们锦衣卫,就算是你恭恭敬敬,也让你脱层皮,破财消灾,你还敢无端的嚣张,那就看着我们这些锦衣卫的老爷们如何剥你的皮,分你的家财吧。 他们心中早就打点好了注意,要从薛大老板的身上抄家,发一笔横财。 他们也像是等着猫捉老鼠,等着万子雄与这薛大老板搅合一番,开始喊叫兄弟们一起上的时候,要一拥而上,一起动手,将这帮不识好歹的刁民草寇一刀一个,结果他们的性命,然后剁成肉酱,杀鸡儆猴,让天下人知道什么是与锦衣卫作对的下场。 俺们锦衣卫久久没有碰到敢俺们横强霸道 的人了,今天还是头一遭,新鲜的很,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些家伙能使出来什么花样。 有时候人的愚蠢和蔽塞视听足以葬送自己的性命,傲慢会让人的判断失灵失敏失聪。 那些丝毫意识不到怨气已经将满,只需要一把火,一声吼叫就足以燃起熊熊的烽烟怒火,就足以让天下士民云集响应的反抗暴政。 这样的蠢货,就算是他们将要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他们还丝毫意识不到,他们还在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们能够掌控全局。 舟中尽为敌国,他们还在幻想着画舫金固,他们只要稍微躲开那些恭维阿谀,只要稍微去正视一下河决鱼烂,民怨沸腾的天下,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滔天的洪水包围,马上就要被舟中之人抛下艨艟巨舰。 这帮锦衣卫的千户,百户,镇抚使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本来也没看上这帮长风镖局的镖师,在他们的眼中,长风镖局的这些人已经是囚笼中的鸡犬牛羊,随时随地等着自己这一帮朝廷命官打开杀戒,想吃就吃他们,想宰就宰他们。 只可惜,乐极生悲,苍黄反复,一切原本在预料之中,一切都没有按照预料发生。 他们本来都要按照规矩给万子雄一人表演,他们每一个人都喜欢这样表演单骑英雄,一人便能震慑一大帮的威风,可不是时常有这样的机会的。 大家如果有了这样的机会,也都互相给对方显耀的机会,让各自显一显本事,好因此立功封赏,锦衣卫中人的沆瀣一气,还真不同于其他官吏的互相倾轧,尔虞我诈,他们还真有些兄弟间的义气所在,也许这是他们千载恶名之下唯一的一点点好处吧。 这些锦衣卫所来的长官们,都有一个心思,让霍灵素这位来自江湖的护国大法师不敢小觑自己这一帮锦衣卫,让他知道锦衣卫才是国朝的栋梁柱石,而不是孟国公,秦国公,更不是他霍灵素。 其实霍灵素也知道这帮人的心思,所以他要坐等他们被教训,他们想让自己正视高看他们,那么自己只好让他们撞南墙,摔跟头。 他知道,这些人的功夫固然不含糊,对付普通的盗贼草寇也便够了,只是要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也就就是酒囊饭袋而已。 平素之中,锦衣卫可以仗着人多势众,欺压良善,擒拿朝廷官吏,这还真是他们的拿手本领,因为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武林规矩,讲究的是堂堂正正的挑战,讲究是祸不及无辜妻儿。 锦衣卫从来不讲究这些,他们刑求拷打,抓捕人质,这些事儿他们都是以堂堂国朝皇家的体统律法来执行。 所以,一般的江湖好汉比他们武功高,只是远没有他们行事高效,一句话,没有他们的无耻毒辣。 霍灵素知道,若是真的让这些锦衣卫碰上了江湖上的强手,那他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只不过,事在紧急,京城之中并没有自己多少得力的帮手,自己还不能暴露自己聚存的势力。 在返回关中的半道上截获两个锦衣卫的讯息:薛大老板押解一个少年上路直向漠北,而且那少年背着紫电锋霜。 他不敢轻忽,他也不相信那少年是徐云若,只是也不愿意这把祖师诸葛青阳的利器流传江湖,所以,他要趁早见到薛大老板,当然,那两个知道消息的锦衣卫,也早就丢了性命,而他们正是从凤天来兄弟还有云若手下捡了两条狗命的那两个绑架良家少女的锦衣卫。 所以只能与锦衣卫的指挥使借人,在京城之中,只有锦衣卫还有些势力,孟国公和秦国公两家的门客自然功力绝顶,不过自己绝不能用他们,也不能向他们泄露这个秘密。 刚才还气势高昂的这些锦衣卫,此时一个个面色惨变,一阵骚动,士气顿时如泄气的皮球。 他们想不到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的武功如此厉害,更想不到一个做生意的人居然敢杀害朝廷中锦衣卫的命官。 虽然他们铁定了这家伙必定是作死,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只可惜,谁的 性命也不是刮大风来的,谁也不敢再独自逞强上去找死。 他们的欺软怕硬,让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都不禁大吃一惊,只是霍灵素官场之中呆久了,也早知道他们的德行,所以,既不吃惊,也不失望。 万子雄的武功这些锦衣卫自然知道高低,在锦衣卫中,他万子雄不是二流,至少也是三流的角色,剩下这一帮或者二流,或者三四五流的角色,虽然也有些自忖比万子雄稍高一些的,也仅仅是自忖而已,谁也没有把握。 而且薛大老板的武功可不是高过万子雄一点点,而是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就算是锦衣卫中一等指挥使老爷沈勤远,看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七章 江湖大人物 断头得奴愿 薛大老板这无声的震慑,足以夺人心魄。 他一招发出后,既不咄咄逼人,也不说话,背手而立,环伺四周,沉默无语,委实是武林大宗师的气派,他既不像是流氓瘪三一样的穷追猛打,也不会对着那具死尸取笑嘲讽他为什么不再神气神气。 这是对敌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他杀死了对方,也鄙视过对方,当对方身死之后,他便以江湖人的礼节规矩来对待对方。 他不会怜惜对方,只是作为江湖人,他也知道身在江湖中的无奈,万子雄是庙堂中人,只是他离开庙堂所行之事,都是在江湖之中。 锦衣卫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向后退了数步,差不多都要到了墙根边。 谁能想到,国朝中人上至卿相疆臣,王公候伯,下至黎民百姓,小官小吏提起来都两股战战,瑟瑟发抖的锦衣卫,在一个商人的面前,在一个貌不惊人,衣饰朴素的中年人面前,却低下了他们的头颅,变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畏之如虎。 这个人长不满七尺,却有慑人魂魄的精气神,还有那股万里无一的煞气。 来自无间地狱,九天九地,洪荒神魔。 万子雄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其实还没有死,只可惜他的 想挣扎,却没有手脚供他施展。 作者自以为,如果这个时候有个手艺了得的皮匠,说不定还能趁着活气儿给万子雄将脑袋和头颅缝上,说不定他还有还阳的机会,还有再为天子皇家吆喝天子富有四海,天经地义的时候。 作者也知道,死者已矣,不该再调戏嘲讽他,只不过这是作者的自以为,绝不是嘲讽他,这样忠心踏地的奴才,若是死了,若是绝种了,这片土地上岂不是萧瑟荒凉的紧么? 这个英雄一世,自小无赖,长大后因为父亲的大胆无知,狠辣有余,以性命换来儿子的恩荫的万子雄,他的老子便是英雄的敢杀驸马的万子雄,终归是没有碰到好皮匠,所以断头也不可再接,覆水难以重收,只好抱恨长天,不得再为皇家效忠出力,真是遗憾哉也! 事实证明,万子雄错了,不是他当奴才错了,因为举凡这片土地上的人,当不当奴才,不是他们可以做主,只有奴在心者和奴在表面的分别。 他错在,他从来都以为他不是一条命,他从来也不爱惜生命,虽然他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是不爱惜他人的性命,爱惜自己的性命,能叫爱惜生命,敬畏苍生么?他的死只因为要给天子家吆喝,岂不是可笑的很么? 万子雄从前也以为他的脖子不是那么的脆弱,至少不是谁想砍就砍断,不是谁想想就敢砍断的。 他们若是脖子断,恐怕都是因为皇帝老子的震怒,恨铁不成钢,才出手惩戒他们的无知轻狂,或者就是因为他们奴才当的不够忠心,也不够懂事的缘故。 薛大老板究竟如何出手砍断他的脖子的,看来就算是让他到了阎王爷那里,他也未必能够纠缠的清。 他若是化成厉鬼想要报断头之仇 ,那么他首先也要被那些他陷害暗害的人命化成的冤死鬼纠缠不休,所以无论在阴间,还是阳世,他都不要再痴心妄想报仇,因为他所得到的断头结局,只不过是报应不爽,天理循环。 万子雄喜欢炫耀,喜欢张扬自己是皇家的人,今日就是他炫耀骄横的下场,也是因为他无端向一个武林的大佬吆喝一个天下东西都是皇帝老子的谬论,惹得这位薛大老板气不过,就把他的脖子扯断了,所以,他也算是为皇家尽忠职守,总算是死得其所,而且忠君爱国,真是得偿所愿。 万子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割掉脑袋的,为什么被割掉脖子,为什么还没有疼痛的感觉,就已经尸首两分。 他脑袋掉了,其实还没死透,这说明,薛大老板的割脖子的手艺之佳,堪比最厉害,出手最干脆的侩子手,他能让你在尸首两分之际,还让你保持清醒,你说,他的手法有多么的迅捷干脆? 万子雄心中还有些不服气,或许是留恋在合规世界的美好,或者是舍不得这个世界的荣华富贵,骄横跋扈的风光他依然恋恋不舍,他还在挤眉弄眼的感到痛疼,他的脑袋掉在地上,甚至还哇哇叫了两声呢! 甚至脑袋还不由自主的咕咕噜噜的乱嘟囔,就像是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动。 霍灵素对万子雄的死眼睛都没眨,他知道他的确死有余辜,这是什么场面,怎么会轮到他这样的小瘪三出场丢丑出乖? 他甚至都不配与闻自己与薛大老板这样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的交接会面。 霍灵素自然也知道,万子雄在薛大老板面前如此张横,若是不死,那真是说不过去,也是辱没了薛大老板几十年来在江湖中的威名,若是他不死,他都会为薛大老板感到窝囊,江湖人讲的是快意恩仇,薛大老板虽然不会轻易动怒,只是人都骑到头上了,还能不反抗么? 而今万子雄死 了,消了薛大老板的火气,自己也好与他搭话,这万子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死,可以解开自己与薛大老板言谈上的尴尬和火药味。 就看这位万子雄的德行,就这种五行不全的愚蠢奴才,他爹便不明不白的给皇帝家的内讧做了断头鬼,他也是死有余辜,连霍灵素也不禁为他的死叫好。 霍灵素的确是个好伙伴,而且还是个迥异寻常的魏晋骨,你死了,他会为你快乐赞美,而不是像小家子气的哭哭啼啼的儿女眼泪鼻涕。 霍灵素眼见薛大老板的出手狠辣,虽然眼睛不眨,其实心惊的很。 薛大老板身家亿万,怎敢和官府作对呢?怎能惹上这些阴毒狠辣的锦衣卫呢?他这种商人,赚的是太平钱,能忍就忍,能咽就咽,岂不都是秉承着民不敢与官斗的规则行事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八章 人命解干戈 要挟以此奇 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突然杀神附体,还是他又变成了曾经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杀人血薛人凤? 薛人凤,这个名字的确已经很少人记得,江湖中人甚至都不知道,今日这个财大气盛的薛大老板曾经是个不要命的亡命徒,拼命郎君杀人血,这名字提起来,都让人惊心动魄。 他今天是不是要从唯唯诺诺,唯恐风不平浪不净的商场走向波谲云诡,风起云涌,狂风暴雨的江湖? 或者是这万子雄的张狂,激起了他心中对于狗官污吏欺压敲诈的憎恨,所以怒不可遏之下就斩断了他的脖子? 那么,他斩断脖子的万子雄,只是个贪官污吏的代表,或许仅仅是个替罪羊,而不是贪官污吏本身?也就是他的憎恨,仇恨,已经聚集到了顶点,在人生的暮年,忽然要振起精神,轰轰烈烈再走一次江湖? 霍灵素想到这里,心中却豁然敞亮,如果这薛大老板想要冲走江湖路,那么自己所思所学,便与他有了交集,便有希望走到一起,自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诱惑的蓝图,足以让他薛大老板,甘心跟随自己。 所以他装模作样的怒道:“薛人凤,你,你竟然敢杀害锦衣卫的命官,锦衣卫上下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只是这发怒,看来就像是开玩笑,也根本就是虚张声势,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毕竟人家杀了你的手下人,你总不能谄媚的恭维他杀的干净利索。 即使你真的恭维对方杀自己的手下干净利索,也只是一种仇恨到了极点的冷嘲。 他这话说的聪明而技巧,一般人也听不出来话语中的含义,只是薛大老板这样的精明人物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霍灵素的言下之意就是,锦衣卫不能与你干休,是因为你杀了他们的千户大人, 却不是朝廷和官府不与你善罢甘休。 这一下,他就把薛大老板杀害万子雄当成了与锦衣卫的私人恩怨,不牵扯到与官府作对。 这时候锦衣卫和薛大老板的仇口,也仅仅是江湖的恩怨,固然锦衣卫是个朝廷衙门,有霍灵素如此话语,容不得他薛大老板不相信他霍灵素出言不算话。 锦衣卫若是找你麻烦,也不过是私下斗殴,何况我霍灵素当朝一品国师的地位,自然可以包庇你,可以为你说项,可以调解,甚至压制锦衣卫,这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他言下的含义,薛大老板自然明白,他也明白薛大老板明白,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都是江湖打拼的机智人物。 薛大老板不能不承这个情,薛大老也板不能不受这个霍灵素施加的恩惠,因为没有光棍去吃眼前亏的。 你杀了官,人家给你脱罪,你却毫不在乎,也不掩饰,更不隐瞒,反倒在墙上写:“杀人者武松也!“ 这是江湖亡命徒的行径,也是莽夫的有勇无谋,薛大老板不是莽夫,也不是亡命徒,他是身家亿万,家口过百,弟子门人不下数万的长风镖局的大当家,是川中黑道上的显赫瓢把子人物,他怎能去做孤胆英雄,身无牵挂的武二郎? 薛大老板可比武松英雄的多。 武松并非真的身无牵挂,武大郎的女儿还活在当世,武松为了逞凶泄愤,不顾侄女的死活,诛杀潘金莲西门庆,却让一个孤女流落阳谷县,不知道是娼是丐,这样的英雄,也的确让人齿冷的紧。 薛大老板这样有担当的人物,绝不容任何一个自己的亲人朋友去为自己的鲁莽担惊受怕,被鱼肉侵害。 薛大老板明白霍灵素的话,他自然也不愿意无端去招惹这些朝廷的官吏,如果有人为自己开脱,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薛大老板连犹豫和疑惑都没有,足见他的极致深沉,听完霍灵素的言语,便道:“也真是的,我与这位万子雄万兄开了一下玩笑,他刚才还说自己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他的脖子刀砍斧剁都不会断,哪知道他吹牛的紧,看来他功夫还是练得不到家。” 这话说的让人气苦不跌,哭笑不得。 万子雄何时说过这些话,他难道还会愚蠢到让人去砍他的脖子试一试刀锋利不利么? 只是薛大老板刚才这一手震慑全场的功夫,锦衣卫里的万子雄的好兄弟好伙计,居然没有任何一个还口反驳。 因为他们不敢,因为他们欺软怕硬,因为他们已经生出了对于薛大老板的恐惧,因为他们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锦衣卫并非无所不能。 薛大老板心中暗自好笑,这些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现在已经变得萎靡不堪,一个个垂头丧气,生气全无,活活就像是长风镖局的俘虏。 薛大老板和霍灵素在言语交锋之中已经为刚才的冲突干戈化成玉帛。 霍灵素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薛大老板,你是明白人,我也不糊涂,我青城派也不敢得罪你,你要保什么货物,人物钱粮,我自然不敢过问。我也知道你后面的靖难大将军乃是你的结拜兄弟,我自忖惹不起,只是你用锦衣卫的马车如此招摇过市,而且这马车的主人日久不见,我身为护国法师,有这一帮锦衣卫的兄弟恳求我帮忙探问个究竟,我如何好拒绝呢?” “你一下子杀死了锦衣卫的万子雄大人,他是当今万岁跟前的红人,他的父亲为先帝爷立下大功,你将他斩首,这是何意?何况,车中的人正是锦衣卫所要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了粗野少年,我倒是想听听薛大老板的解释。” 薛大老板吃了一惊:“这霍灵素究竟要做什么,刚才还和自己平息了万子雄的事儿,这下出尔反尔的重提此事,他想要让我明白,如是我不就范他的要求,他就以此要挟我就范么?他为什么提起我的义弟靖难大将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五九章 弱息突高涨 说谎不知羞 薛大老板固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过今日他的火气已经被激起,虽然因为霍灵素的有意示好而暂时平息。 只是那平息却犹如熊熊大火,遇到阻隔,仅仅势头稍弱,或者火头暂隐,火源犹在,一旦重新被激怒,其势头的强劲,爆发的蔓延至不可收拾,却非人力能够控驭。 火,如果有物可以燃烧,便绝不会自动止息,也绝不会因为疲惫而衰落。 本来薛大老板是准备与霍灵素就此言和,霍灵素毕竟是官场中人,而且霍灵素言语之中对于他与锦衣卫的冲突,也极力周旋。 霍灵素固然表面上对自己疾言厉色,其实目的还是要极力弥合自己杀死万子雄而引起的与锦衣卫的仇怨。 这一点,身在江湖中的薛大老板,早就听惯了听话听音的含义,怎能不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 自己也知道,今日动怒杀死万子雄,必然和锦衣卫结下解不开的仇怨,更不知道要用多少关系,金钱,要承多少人情才能摆平这场风波,不过江湖人从来就不会因为怕事而杀人伤人,否则,就不存在所谓快意恩仇的江湖了。 自己是生意人,更多的却是个江湖人,江湖人若是遇到羞辱而不还击,日后如何抬头做人,如何统御长风镖局数万子弟门人? 霍灵素极力维护自己,自己揣测他一是畏惧自己的势力,二来想要拉拢自己,或者他本身便与这些锦衣卫三心二意。 自己久知道他在长安的官场庙堂和江湖中苦心经营自己的势力,京城之中王侯权贵把持,多有掣肘,早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纵然有皇帝老子的青睐信任,只是皇帝老子也全当他是个弄臣佞幸,而不会将他当做什么柱国安邦的能臣良将。 弄臣和能臣之间,在稍微有些知识,弄得如何驾驭臣僚的皇帝心中,就会分的很清。 弄臣就算是权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还是弄臣,始终不过是优伶花瓶,能粉饰太平就行。 就算是他们不愿意做个无关紧要的歌德鸿儒,只是他们的恃才放旷和放荡的天性,还有文辞占卜的本领,也只能做做青词赞歌,写两句清平调调情,附庸风雅,讨自己欢喜而已。 能臣干吏就算是身处江湖之远,只要在皇帝老子的心中不是犯下无可挽回的罪恶,皇帝老子始终要给他留一个机会,以为他日重新任用。 毕竟,将奴才当人才用,将人才贬低成马弁清客的土地上,能臣干吏始终是稀有之数,如果想要帝国维持不败,不至于河决鱼烂,天下滔滔,只要不是败家子或者自寻死路的独夫民贼,都懂得这个道理。 自己不是对于能臣干吏有更多的怜悯,而是他们对于自己的江山社稷不可或缺。 他们这些皇帝老子和主子,明明自己也知道逼着麾下的奴才小丑太监娼妓说些阿谀无耻,言过其实的奉承话,除非他们是天生便是自虐狂,否则绝无全心一意的道理。 他们也知道逼着他人说这些无耻的言语,自己也无耻至极。 只不过他们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的奴才们说,因为歌功颂德,众口一词,代表着他们的英明神武,代表着他们的权势稳固,便会让敌人望而生畏。 若是被人批评指摘的多了,那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在臣民的心中,自己的威权不在,那些想要谋反篡逆之人本来便蠢蠢欲动,如此一来,还不是掀桌子造反的么? 这片土地上,从来不存在对于君王独夫的批评指摘,道理正在于此。 所以,逼着奴才表忠心的说那些话,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真心,就绪他们像是儒生做赋文诗词那样极尽夸张之能事,甚至赋文诗词的本来用处也就是要给君王皇帝做赞歌的,他们以此得其所用,岂非善哉? 自己要的就是用这种声威来震慑那些潜在的反对者。 作为皇帝老子喜欢看的就是他们要表忠心,就是因此体会到自己江山稳固的快意,管他们内心辱骂腹诽呢? 霍灵素的尴尬正在于此,不仅仅在皇帝的心中,便是其他王公勋贵的眼中,他一样是弄臣佞幸,更不用说那些凭着十年寒窗的功夫得来功名的进士朝臣了。 所以他能觉察到霍灵素想要拉拢自己的目的,只是他心中也感到好笑,你霍灵素若是知道我是何等样人,恐怕就不会如此痴心妄想的以为我薛某人会成为你的麾下之人。 薛大老板一方霸主做多了,钱财多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只是脾气却丝毫未有减小,只是不像少年打家劫舍时候随时随地便要与人决斗开战的那么火气十足。 这种变化使得他显得更深沉,更老谋深算,更深不可测,更让敌人畏惧,在江湖,反而是他少年时候的快意恩仇,慷慨豪迈更加让人热血沸腾。 偶尔,他也会想起自己少年时候的令人神气发王的往事,至于究竟是觉得留恋还是厌倦,也只有他自己内心才会知道,或许连他也不知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偶尔也未必由己。 如果薛大老板仅是江湖人,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自己绝不会对他客气,因为那代表着他对自己的蔑视和羞辱。 江湖人受此羞辱,若是不反击,别人只能一步步将你踩到地狱之中。 这正如皇帝老子不能容忍批评指摘,批评逆鳞代表着对于他权势的蔑视,就算是逆鳞之人出于忠心耿耿和效忠,也一样不行,他们绝不能自下罪己诏,否则,敌人便以为他威权有损,软弱可欺,反而要咄咄逼近。 江湖中人也是一样,如果有人欺辱到你的头顶,你还不与他拳头刀剑上见高低,恐怕别人都会往你头上拉屎撒尿的。 薛大老板也绝不会容忍他霍灵素暗夜里带着大批人马偷偷进入自己的客栈,不经过自己的允许,私下行刑杀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江湖有规矩 贫家少年雄 就算是长风镖局的敌人入侵偷袭,也自然应该有长风镖局执行家法门规,按照江湖规矩解决,而不会假手他人,这就是长风镖局的威风所在。 你的女人生不下孩子,总不能让别的男人代劳,你家的土地总不能让别人僭越侵占,长风镖局就是这种普通的世俗观念,所以容不得他人在自己的地头上生事。 而今有人漠视长风镖局的权威,在长风镖局的地盘上擅自杀人,将长风镖局觑的一文不值,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不还以颜色,长风镖局的威风颜面何在?日后提起来长风镖局,如一个有妻子的丈夫,妻子却随时可以被他人蹂躏欺辱,又有什么分别呢? 而这个人是当朝的一品国师霍灵素,如果他是江湖中人,刚才薛大老板绝不会和他废话,即使他是青城派的掌门,武林中的一代宗师,就算是墨孤魂,自己也一样要和他分上下,别看他早就被江湖渲染的招惹不得,恐惧的势力威风遍布江湖。 自己有布局天下的生意,身价百万,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惹上霍灵素和锦衣卫这样卑劣无耻,不择手段的家伙,自己固然不怕他们,只不过也要小心他们的暗中使坏。 他们都称得上权倾天下,无所不用其极,稍微与各地的官府勾搭陷害,自己的保镖生意怕就要被影响乃至被他们侵吞暗害。 薛大老板固然是火辣脾气,敢冲干杀,豪气冲天,不过家大业大,自然也便要收敛脾气,因为他再也不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混混。 薛大老板不是江湖小流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薛大老板亿万身家,岂能因为赌气而与官府结怨,因小失大,坏掉这场与有钱人和有权人的盛宴与一团和气呢?赌一口气换来日后的干戈不息,又何必呢? 何况别看他们猖獗一时,却未必还能猖狂多久,他们的盛宴盛世也怕快到了尽头。 薛大老板心中冷笑,终究有一天,让你们这帮宵小落在我的手中,让你们尝尝老爷的手段,若是不拨你的皮,抽你们的筋,老子就不是薛大老板。 这一天毕竟不会太远。 所有惊心动魄的大戏只是刚起头,你们所见到的精彩,只是彩排出演,谁也不知道高潮如何展示它长虹经天的瑰丽多姿。 为了这一天,忍辱负重又如何,勾践有卧薪尝胆之忍,韩信有胯下之羞,却因此奋发图强,成就大事,雪耻报仇,岂不快哉? 少时跟着负鼓盲翁深夜不眠,只剩下一个人听他讲铁叶子,古今王朝的兴亡盛衰故事,说书先生一再给自己讲的这些故事,言犹在耳,也是自己少年时候能够从一个小混混,懵懂无知的混小子变成心机颇重,成就一番事业的江湖大豪的原因,激荡起自己干一番惊天伟业的豪气志向,自己岂能不放在心中? 对于说书先生来说,他说的讲的也都是为了营生温饱,对于自己来说,那却是改变自己一生的说教。 我薛大老板这样的人物,岂能和你们这些不知洪水盖顶而来的混蛋一般见识? 你们连将死的末世意味都嗅不到,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看顾一眼呢? 最大的蔑视不是嘲讽羞辱,而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其实薛大老板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才成就大事,权势在我,岂非也是如此模样不知死之将至的混蛋呢? 只是他想的虽好,却力有过盛 ,毕竟他财富雄强,颐指气使惯了,毕竟土皇帝做的久了,稍稍遇到折辱,忍不住便要发怒的。 如此无端被霍灵素这样的质问,他胸中的怒气顿时蓬勃而起,同样的咄咄逼人,同样的言语中夹枪挟棒,道:“你护国大法师虽然位尊极品,皇帝跟前司仪赞礼,烧汞炼丹的大红人,不过我一没有犯法,二没有违了江湖规矩,就算是你官高极品,也徒奈我何。朝廷律法虽严,不诛无辜之人,你该知道我们保镖这一行吃辛吃苦,收人钱财,忠人之事的道理,受人之托,绝不会泄露他人的秘密!” 霍灵素听他羞辱自己仪赞礼,烧汞炼丹,气的浑身哆嗦,须眉皆炸,三尸神暴跳,还未等他开口,薛大老板又滔滔不绝,“何况”,他欲言又止,忽然怒气勃发道:“何况你不仁不义,违背江湖规矩,收买我的徒弟靳芳流,暗中蛀食我长风镖局的生意,若非我早就发现了此子的不轨企图,我长风镖局布局关中的百万生意,岂非要断送在你的手中,你以为你的如意算盘我不知道么?“ “而今你装起来了好人,今日更加明目张胆的来劫夺我宏升客栈里所保的镖,摆明了是要坏我的生意,将我长风镖局和薛某人置于死地,你可真比那些贪官污吏还要歹毒,你如此猖獗, 我岂能放过你?不扑杀你这贼獠,薛某誓不为人” 薛大老板再也没有刚才的沉稳,陡然如发怒的野狼一般,眼神之中透着无穷无尽的煞气,有人如此心机歹毒的陷害,放在任何人的心中,也难免要冲冲大怒。 更何况他是精明厉害的薛大老板,数年来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 霍灵素冷笑一声,听闻薛大老板的所说,知道双方本来还有些维持掩饰的面子都已经撕破,所有的干戈已经剑拔弩张,再也化不成玉帛。 自己想要拉拢收服他的目的,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 自己想要拉拢他,却先收买他的徒弟,这样的确是奸诈在先,委实有些卑劣,绝不是待人以诚,一旦捅破,非但无法与人协作,反而成为不可解释的仇怨敌人。 只是慌不择路,薛大老板财雄势大,自己一时不好笼络,也只有这一条路好走,霸占他的财富以聚集自己的势力。 只不过那个时代的官吏还不能如此一手遮天,所以霍灵素也只能眼睁睁美梦落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一章 权势未臻极 尚存羞耻念 也许是霍灵素之流权势不足以遮天蔽日,还没有大到乾纲独断,朕即天下的地步,就算是他们如何的梦幻,也只能是梦幻他们权倾天下。 也许是他稍存羞耻之心,还不至于或者不能明目张胆的自设苛捐杂税盘剥商旅百姓,也不能当众抢劫,欺男霸女,还要为他们的盗贼行径做一个粉饰遮掩。 也许他们的主子皇帝老子的权力还是茅屋漏雨,一盘散沙,看上去煌煌壮大,实则风雨飘摇,总会被风吹雨打风流散去,不知道何时何日,便是他们的灭亡死期。 就算是已经铁板一块,也还不能阻止树木野草的生长,总还为民间留下一点勃勃生机,总还要让江湖侠义,民间清流纵横期间,庙堂之上,习学孔孟舍生取义的儒生也不会没有谏臣诤友做逆鳞的魏征。 所谓扫清六合,虎视何雄哉,也不过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所谓黩武穷兵贪天功,空见蒲桃入汉家而已。 他们想要永远将百姓奴役,永远蔽塞视听,把百姓士人当成圈养的猪狗,只知吃喝,不知道思考,怎么可能呢? 所谓铁桶江山万年长,千秋万岁,一统江湖,也不过是喊叫几声豪言壮语而已。 总之,他们覆雨翻云,鱼肉百姓的手段确凶恶嚣张,只是要只手遮天,一言而决,想要如何便要如何,还只能停留在愤世嫉俗的文人想象之中。 他们还不得不承认山高皇帝远的平民百姓有帝力于我何有哉的生活不是他们的恩赐,而是人们的选择,山林大泽,衣食稼蔷,都还是民脂民膏,民众豢养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恩泽苍生。 事实上他们恩泽苍生最好的手段,就是他们的早日覆亡。 田园将芜,辞官归乡,秋风起思鲈鱼归乡,士人还有这种不与你同流合污的选择。 我们可以不再对你们奴颜婢膝,还是有这条安贫乐道的窄狭路径;你还不能逼迫着不屑于做奴才的人臣服膜拜你。 总不能不再与你们合作,你们就要追杀到底,总不能上了你们的贼船,就一定要和你们一起猖狂,最终覆灭。 想要你们的荣华富贵,给你们做奴做臣,曲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这也算是无可厚非。 只是想要做啸傲东山的陶渊明,你们总还不至于来一个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乃十恶不赦的大罪的恶法来堵塞不与你们殉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不合作者的处江湖之远的生计。 那个时代,许由还可以颖水洗耳不闻帝王事,伯夷叔齐还能不食周粟,首阳隐居,陶渊明能采菊东篱下,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桃花源中人还可以隐居桃花源,不闻世事纷争。 也许是皇帝和霍灵素们权势想要无孔不入,却终究技术有限,对于百姓的控制不能及于吃喝拉撒睡事无巨细,那个时代还有江湖,还有民心,还有不屈的脊梁,还有不平则鸣,还有冷嘲热讽,还有民谣,还有借古讽今。 他们还不能对于民心士气视而不见;他们还不能对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闻不问,就算是他们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时候对于屁民的生死不屑一顾,他们还不能封住有良知的文人的笔,还不能让知廉耻的文人闭口不言,只要秉持着良知,文人还可以秉笔直书,曲笔春秋,留下文字的记忆。 他们不能让坚守良知和骨气的文人失声,文人也不至于眼见的河决鱼烂,天下滔滔而颠倒黑白歌功颂德盛世华章。 想要做奴才的,可以尽情的去指鹿为马,逢迎主人,不想做奴才的,至少还有沉默,腹诽,不满,归隐的抉择。 霍灵素真的想要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如万子雄一样来一句天子富有四海就直接强占他人的财产,真是不大可能,因为说出来这句话,代表着他的财产一样可以因此被别人霸占充公。 还有,一来他有羞耻之心,虽然阴险毒辣还不至于做真正的强盗;二来也是那个时代的道德所在,还要顾及民众的眼光和民心所系,还要有些天理良知。 等到他们被邪教蛊惑的贼性猖狂时候,便会让所有的屁民百姓都敢怒不敢言,道路以目,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才能够无往不利,才能够横行霸道,残民以逞,还得让天下的百姓士人都对他们的无耻颟顸做赞歌。 要将他人的财富抢劫到自己的府库中,杀人如草不闻声,而且还杀人不见血,他们还是一样,手段不及,权势不及,因为他们还不能让百姓的斥骂绝迹,还不能让士人闭口不言。 所以,霍灵素只能撬动薛大老板的徒弟这块砖,来撼动江湖中势力雄强的长风镖局,进而侵蚀薛大老板的无穷财富,哪怕只有长风镖局的一小点财富,对于自己已经是泼天巨富了。 霍灵素还不能无缘无故捏造一个罪名给薛大老板,然后将薛大老板打下牢狱,然后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将薛大老板的财富乾坤大挪移到他自己的名下。 薛大老板不是任人鱼肉的普通商人,他绝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富商肥猪。 薛大老板手下有上万弟子,这些人个个精明强悍,以一当百,其中更有武林中的豪杰英雄,亡命好汉,就算是将薛大老板暗害算计,薛大老板这些属下岂能与自己善罢甘休,自己就算是武功高强,权势煊赫,也不足以抵挡根本不知道哪里来的仇恨和算计。 霍灵素也知道薛大老板那样的巨富,桀骜不驯的人物,他想要以为己用,还是不可能。 他是青城派的掌门,人家是长风镖局的当家人,同属江湖中的门派,就算是他名门正派高上一筹,也只是传统的说法而已,其实也不过都是武林中的帮派首领而已。 人家尊重你,你是武林名门正派的一代宗师,人家不理你,你也就是仗着一个名门正派的虚名招摇撞骗的穷酸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二章 不意得至秘 赤血惊天下 霍灵素今日来到这里,所图另有其事,另有其人,并非专门为了薛大老板而来,不过薛大老板所来的消息,并非仅仅是薛大老板的这个叛徒靳芳流的透漏。 薛大老板能不能降服拉拢,与霍灵素今日筹谋之事比起来,几乎微末的很,就算是想要拉拢薛大老板,其实也根本不是今日之事。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夜间他率领锦衣卫来到宏升客栈的最大原因。 今日他给薛大老板索要的是这柄象征祖师诸葛青阳的威权的宝剑紫电锋霜,也不是为了它而来。 这把宝剑乃是诸葛青阳的佩剑,追随诸葛青阳转战南北,戎马倥偬,饮过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奸臣佞贼的颈项鲜血,古之名剑,江湖所传,以此剑为尊。 它是诸葛青阳传人的荣誉和尊严所在,也是武林中人中人心目中的圣物。 更是诸葛青阳所传门派的正统所系,江湖正统和武林正统视之的蜀山派和青城派的信物,远比墨孤魂所铸造象征武林圣盟主的墨尊令和僭冒墨翟之名的墨法剑在武林人物心中价值更重。 众人对于紫电锋霜是敬重,是对诸葛青阳千秋伟业历经千年之后的崇敬,而对于墨尊令,墨法剑,墨孤魂,仅仅是怀着恐惧惊畏之心,两者的高地上下,可见一斑。 诸葛青阳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诸葛青阳就算是没有他的武功,一样会让人敬仰无已;墨孤魂是蛮横颟顸,慑人心魄,武林之中对之是敢怒不敢言,一旦他落败,便是他死无全尸之时。 世人怀念尧舜,鄙夷秦皇汉武,与诸葛青阳和墨孤魂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一个道理。 蜀山派的不肖弟子枯木道人等对如此珍宝落入他人之手,不闻不问,自己在蜀山之中若非势单力孤,早就向徐云若挑战索要,不过他自我宽慰,好汉不吃眼前亏,其时自己强弩之末,偷袭蜀山而无尺寸之功,却落得个江湖骂名,大损青城派的颜面实力,当时畏惧徐云若和蜀山派等人,所以黯然不语。 不过自己作为青城派掌门,绝不容许这把宝剑落在他人之手,否则青城派的颜面和正统全都丧尽。 蜀山派甘心丢这样的人,甘心将奇宝送人,自己绝不会甘心。 此时正统和祖宗遗物必然要物归原主的理直气壮,让他心中升起来一种责任守护之心。 最令他志在必得的还不是这把宝剑的下落,而是探听得之那少年徐云若的身世让他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慨。 这少年的身世听起来让他目瞪口呆,而且也让他暗自庆幸,自己提早得知,对于自己大业成就助力巨伟。 因为那少年的身上,系着远比薛大老板还要重要万分的价值,关系着的江湖兴衰,甚至天下兴亡的运势。 自己从圣教正统的联纵使者那里得到消息,十余年前,圣教正统在清凉宫羁押的赤血龙魂使者联合圣教巫正宗银龙圣女逆反圣教正统,最终将圣教正统的总舵覆灭于海啸山崩之下,圣教正统将赤血龙魂使者当做圣教正统护法的美梦一旦落空,圣教正统屏障顿失。 这赤血龙魂使者武功高强,加上巫正宗的才智超凡,诡计多端,二人联合起来,不数年之内便建立了极大的势力,聚集了一帮麾下。 其中不乏诸多圣教正统的勋旧元老,其声势之强大,隐隐然超过将死待僵的百足之虫的圣教正统,短短几年,已经与圣教正统,圣教旁门三足鼎立,隐然也要号称圣教正统,这一下,圣教正统这些凭着正统吃饭和作威作福的尊者长老不禁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而圣教正统的教主白面尊者下落不明,数年来圣教正统分崩离析,其中长老尊者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输,明争暗斗,内讧不断。 这赤血龙魂使者总还算是念及自己当年加入圣教正统的诺誓和香火之情,未曾与圣教正统直接开战。 只是圣教正统中人为了正统之名,也不自量力的与赤血龙魂使者交手过几次,只是不及他的武功智谋,所以元气大伤,总还是赤血龙魂使者手下留情,才没有斩灭圣教正统的最后根脉。 一时间圣教正统难与赤血龙魂使者为抗,便纷纷潜伏归息。 赤血龙魂使者忽然挟属下去往西域,要借势覆灭西域西辽国,报仇雪恨。 说起来这赤血龙魂使者的身份本事圣教正统的最大秘密,只是无意之中被身份低微的联纵使者得悉。 任何人入了圣教正统以后,他本来的身份已经不重要,对于圣教正统来说,只有圣教正统最大,你是谁都不重要,你的前尘往事,一并归于尘土,就如入了佛门,你是国王公主,平民百姓,根本就没有人去关心。 不过赤血龙魂使者的俗世身份居然是当年江湖之中与墨孤魂齐名的契丹大侠蔡五宫。 菜五宫的大名,江湖中老一辈谁人不知?数十年前,他是武功绝顶的江湖大侠,纵横天下,世称北侠。 因为他又是契丹贵族,天生的勇武非常,其统兵斩将的本领,盖世无双。 其时契丹国中道衰落,他辅助契丹国君南征北战,扫平了叛臣外患,中兴王朝,在西域建立了不世之功。 只是功高震主,这也是千古不易的中夏真理,在这片皇权的土地上,只有圣人所说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绝无盖世功勋的臣僚得享太平的结局。 菜五宫的绝代功勋没有换来国君的感激信任,相反对其猜忌日深。 这样的国君说他是睚眦必报,说他是薄情寡性,也不委屈,作为皇帝,他的这些性情也其来有自,他若是能容忍别人分享他的威权,他也就不是皇帝了。 不过他也真是糊涂透顶,也许是被权臣掣肘吓得晕头转向,鬼迷心窍,他畏惧菜五宫的权势武功,所以以重礼厚币贿赂墨孤魂,让墨孤魂来帮助自己铲除蔡五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三章 为侠为将军 荣耀集一身 这昏君虽然昏庸,只是在自己衰弊凌夷之际,颇还有任人唯贤之能,亦有信人不疑,授予麾下临机专断权衡的度量。 也不管他是笼络得法,还是施展尽甜言蜜语的许诺,总之在菜五宫等一干忠心为国的能臣良将的助力下,他居然以中下人物之姿稳住了朝纲局面,超过了上上人物所能建立的功业,终于使得风雨飘摇的契丹国获得了中兴的局面,本来该要灭亡的国祚又重新延续了下来。 只不过稍有成就之日,他就忘乎所以,乐不可支,已经不顾四面皆为敌国,虎视眈眈的隐忧,容不得功臣良将与他同享富贵安宁,转眼之间就翻脸无情,不择手段的打击功臣,任用奸佞娈童狭邪,不顾阴鸷的诛戮功臣。 只是满朝中他最为忌惮的,便是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风华正茂,才气超群,用兵如神,武功盖世的菜五宫。 有菜五宫在,他一日也不会感到安宁,终日间心惊肉跳,吃喝不下,寝食难安。 这昏君唯恐年轻气盛的菜五宫有朝一日抛去什么忠君爱国的道义束缚,取他而代之。 昏君虽然狂妄,自以为是,只是也知道凭着自己的能耐,想要与菜五宫抗衡,犹如以卵击石,自己与菜五宫比起来,只有一个君王的虚名空名。 当前菜五宫之所以未曾造反,还是因为他少年人的正直忠诚之心,一旦再过一些年,他官场与人世之中经历的久了,定然练就自私自利的铁石心肠,到那时候再有一帮宵小的怂恿,他必然是要造反的。 所以他以为,当今之计,想要稳坐江山,只有将菜五宫逐出契丹或者将其杀死,自己才能免除后顾之忧,只是菜五宫威信极高,为人有慷慨好义,朝中的群臣,国中的精兵良将,都信服于他,他武功卓绝,握有兵权,要想将之诛杀,谈何容易。 所以他想出一个驱虎吃狼之计,昏君以为,东山的老虎凶残可恶,那便引来西山的狮子来赶走或者吃掉老虎。 殊不知,老虎已经吃饱了胃口,暂时还不会贪渎无厌,也不会威胁到他沐猴而冠的大王,而西山来的狮子已经饿口大张,血盆大口便要吞噬一切,而今终于逮到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虽然它帮助你赶走了你恐惧的的老虎,只不过它的凶残狰狞比老虎尤甚,对于百兽的威胁更甚,只是对你这头猛兽邪魔看起来稍微去掉了一些心头之患而已。 所以他为了驱赶杀死菜五宫,引来野心勃勃,心怀叵测的墨孤魂。 昏君具有天生他能自圆其说的道统法统正统优势,就算是菜五宫这样武功高强,才气绝迈的少年英雄,也一样抵挡不住他的陷害算计,何况还有一个墨孤魂与他勾结。 菜五宫少年的忠孝之心坚固在心底,无论君王有如何的不正,他还是不能将君王视为仇雠。 他保有良善的底线,更无法冲决臣子忠孝的枷锁,所以只能落个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下场,只能在重重陷害围困之中,抱着一个小妾生下来的儿子逃出生天。 菜五宫少年便成就大名,在契丹国中更是统军的大将军,其时契丹国内忧外患重重,外有天朝上邦,西域强藩,北部戎狄蒙古突厥的觊觎,内有群臣离心离德,部族纷争。 多亏他以二十岁的年纪,以天纵神威与强劲的兵锋攻势,震慑住四面敌国的偷袭之心,这才稳住了契丹的局面,为国君扫清内忧外患,使得骄傲自恃中原天邦,残忍无义的西域群胡不敢挑衅。 如此天纵神威,汉朝霍去病之神勇不能过,匹敌古希腊时代的亚历山大大帝亦无惭愧之色。 在江湖,他一样是威名强盛,乃是漠北契丹国护国神教的少教主。 菜五宫年未曾过三旬,已经成就了多少这个世界上强人所能达到的成就极限。 试想,少年人谁不曾梦想为国扫平环宇,慑服四夷,致君尧舜,铲平世间不平事的大侠? 所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哪一个天性纯良,正直无私的少年心中不是以除强抗暴,义不帝秦的信陵君,鲁仲连为榜样? 哪一个志气如虹的有为少年不是做着曹子建“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侠义梦? 谁不想做武功高强,除强秦暴君,刺杀专制魔王于殿上的大侠? 这时候的少年,因为阅历和智识浅薄,暂时分不清侠义英雄和为国为民的界限,却都想要做一个正直勇敢,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为这个世上的被侮辱被损害者讨还公道,为流泪的老弱妇孺擦干泪水。 唐人诗中所谓: 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 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哪一个少年在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余,不想这样醉卧美人膝下,尽情享用美酒佳人,青春年华? 更有: 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 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 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 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 又有哪个少年不怀着专权霸道,意气纵横,高高在上的志气雄心呢? 谁不想纵横江湖,享誉天下?又有哪个少年不想统兵十万,横绝大漠,为国立功,扫清边患,扬名天下呢? 只是,做大侠,做大将军,这本来并不相契合的身份,本来相抵触的道路,本来也绝不可能统一于一人之身的荣耀,被还没有到二十五岁的菜五宫给完美的融合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四章 少年成至名 半生无天日 菜五宫在二十五岁的年龄,已经达到少年英雄人生梦幻的境界,真是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少年成名,为侠为将,一来是因为他才气超拔,武学天赋奇高,用兵之道精强,二者也是天道运势,天赋其契丹贵族,漠北护国神教少教主的身份,才能够让他一展其所长,名垂青史,威震天下。 贵族的身份和血缘的关系,在太平盛世的确能极快的让人臻于早富早贵,只是在乱世,反倒可能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负累,有些人正是因为这个身份,还未来得及享受这种身份带来的荣耀,便已经因为这种身份而尸首两分,株连九族。 暴民在改朝换代要大破坏毁灭的时候,会如清道夫一样的连同瓦砾腐朽,泥沙珠宝一统扫尽垃圾堆,对于前朝的公子王孙,不分贤愚老少,一概杀之而后快。 菜五宫的成就自古迄今,绝代未有,如果考究他的成就,也只有三国司马晋时代的诸葛青阳能与之相媲美。 他统御的兵将远多于诸葛青阳,诸葛青阳麾下的英雄豪杰,却更胜他许多筹,两相比较,真是各胜擅场,各有所长,前代有英雄,后世亦未输。 他少年成名,才大气雄,不知道世事艰难,人心险恶,因此难免生出来骄傲之心。 他战场之上冲锋陷阵,也会用到诡计兵法,不过战争过后,他厌倦了算计,不屑于阴谋诡计,所以对于他人的中伤陷害,以少年的骄傲之心应对。 哪知道这位昏君本事不大,内斗内讧的本事却极为了得。 所谓千夫所指,无病而亡,菜五宫还在少年得意之时,人生的末路已经来临,也许是苍天嫉妒他的成就,不容他这样大侠大将军兼具的英雄久享荣耀。 菜五宫被敌人用阴谋诡计击败,在落败之际,才知道自己并非天生神人,以前也许是太走运,天下的好事都被自己赶上,加上自己的才气,才暴得大名。 也许自己只是战场上的英雄,却不是世上永久的达人。 他这才明白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也不是自己用兵如神,而是阴谋诡计和敌人的暗害构陷。 能致胜于兵凶战危,却落败于宵小的暗算构陷,人生一世,可不戒哉! 契丹国君先是让墨孤魂以江湖的势力打击本就来自江湖的菜五宫,墨孤魂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菜五宫交手之际,摸不透敌人的虚实,一时手忙脚乱。 他焦头烂额之际,苦无良策对应,又不能动用契丹国的势力来掺杂江湖中事,因此只能先上表自除兵权,全力对付墨孤魂,这一下正中契丹国昏君的下怀,没想到墨孤魂一出手,便去除了自己最大的心头隐患,着实让他喜出望外。 菜五宫来自江湖,他极为重视自己在武林中的声誉,这种重声誉于生命,使得他不能用同样的诡诈阴谋在江湖上还击墨孤魂,是有意使得他最终如楚霸王一样败亡可叹。 墨孤魂本就想在西域开拓一番天地,因为震慑于菜五宫和西域玄都宫鬼王门的威名,所以不敢大肆西下。 中原武林门派之见甚深,心怀奸诈,不似西域人的淳朴简约,各门派数百年的发展,已经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几大名门正派各自霸占一方,要想动他们的势力,必须要聚存足够的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 否则彼此生气相应,就算是自己能够击败一个门派,其他门派也必然遥相呼应,自己威风高涨,势力毕竟不足,所以还要思量再三。 中原几大名门正派以为中原一方乃是自己的后花园,自己若是一一将他们降服,需要数年的功夫。 西域除了玄都宫坐大,鬼王门,昆仑派都正在衰微之际,本来最忌惮的菜五宫没想到和契丹国君成见如此之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契丹国君既然盛情邀请助力,自己何苦装模作样,不理他人家事呢? 而他墨孤魂正在坐困愁城,无所作为之际,忽然有人送地盘送珠宝,他心下大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己正好将势力发展至西域,从此可以以西域为根基,进而归复中原,让中原这帮井底之蛙之辈先高兴几天,等到了俺墨孤魂一日势力壮大,挟天兵来剿灭你们这群宵小,举泰山覆累卵,以沧海灌残萤, 那时候让你们仰视俯首,再收拾收拾你们的傲娇脾性。 他跌施奸计,杀人越货,陷害菜五宫,终于让西域各门派对于菜五宫心存仇恨,契丹国君同时在国中清洗菜五宫的麾下势力。 这位少年英雄,终于被逼的不战而去,落荒而逃,从此下落不明。 一代豪杰名侠,盖世无双的千古名将,就这样气馁落败于武林枭雄的诡计阴谋之下。 这正是墨孤魂的高明狠辣之处,在武功上,他未必赢得了菜五宫,只是他用奸计狡诈,这位疆场之上纵横无敌,用兵如神的菜大将军,如何是他这位古往今来的阴谋大家的对手呢? 自古以来,威震沙场的名将英雄都抵不过阴谋诡计,也躲不开冷箭的射杀,无论是廉颇李牧,白起蒙恬,还是韩信檀道济岳飞,虽然疆场之上,英雄无敌,只是在构陷暗算之下,都概莫能逃出生天。 堂堂的菜五宫被逼的走投无路,靠着老友冷玄周旋,成为圣教正统的护法,终日不见天日,躲在清凉宫的地宫之下,与相爱之人,一土之隔,阴阳相思,才能得以保有性命,享受过最为瑰丽荣耀的荣光,却以后半生的不见天日做代价。 最终因为猜忌,因为含垢忍污的要复仇,也因为被暗算陷害已经让他失去了侠义和纯良之心,怕冷玄老人透露自己的去处,早丧有为之身,菜五宫背弃侠义心肠,害死了这位自己生平的至交好友冷玄老人。 同时也终结一代江湖大侠菜五宫的侠义之名,大侠就是这样被人诛杀的,也就是这样自我堕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五章 侠义道沦丧 赵政邪魔狂 自墨翟诸葛青阳以来,大侠就是这样沦落的,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纵横捭阖的江湖也便是如此沦亡的。 侠义道脱胎于墨翟柳展雄,从不轨于道统,分庭抗礼于君王与世俗,变成了黑白两道之间的灰道。 拍碎双玉斗,视万金如敝屣,视功名富贵如粪土的大侠成为跃然纸上的齐东野语,小说家言,却不能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墨翟亡后,其门人弟子秉性参差,智识修短各异,为了盗取法统,所以诸墨分离于诸侯,又逐渐自禁其狭,成为诸侯的客卿门人,只能依附于达官贵人才能过上从曲突徙薪到荣华富贵,结驷连骑的生活。 待到韩非子,公孙弘董仲舒等人一出,迎合赵政焚书坑儒,怂恿孝武诛除百家,故奇人异士归隐潜伏,如躲在云山飘渺之间的虞初村的胡扁鹊,诸葛青阳等人。 故墨翟之侠被暴君独夫视为眼中之钉,为了潜龙腾渊,不得不变成了秘密结社,开始以暗语结交朋党,发展出一套怪里怪气的说辞和规矩,知识低下者,还把什么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鸿钧老祖等等等给搬出来丢人现眼他们的无知,将古今名将谱上籍籍无名,至多小兵卒子的关二爷给捧上了高天,也难怪他们不成气候。 无怪乎大儒荀况的徒弟韩非子将此等以武犯禁的侠义视为五蟊之一,这样只做诸侯的贵宾奴仆,成为豪门的门客帮闲,逐渐被豢养做鹰犬奴才,附会于某某恩主乐呵呵居有屋食有鱼的寄居生涯,不再以天下为己任,不再行侠仗义,以主人之意行鹰犬抓兔捕猎之事,类同功狗,这样的徒有侠义之名的所谓侠与士,的确是蟊贼。 在荀况的恶徒韩非李斯帝王师之梦的欲望膨胀怂恿之下,一个新的怪胎诞生在这片本来尚能生机勃勃的土地上,这个怪胎借着赵政的名字而以始皇开始。 这个怪胎以魔鬼的姿态出现,它足以吞噬一切生机,还有良知,还有尊严,还有人格,还有贵族,还有百家诸子,还有侠客,还有独立的士人。 它一出现,就带着迷惑和瑰丽的表面,它喜欢雄大无聊的场面,因此把宫殿,陵墓,楼台都做的极尽夸张,它还有要用尽才华发明的无限瑰丽虚无的词汇来奉养它,如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奉天承运,德比尧舜等等等。 在江湖,它的孝子贤孙东方不败任我行之流还发明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什么文才武功,天下第一,盖世无双,横勇无敌等等等。 当然,这些词汇以夸张的口吻宣诸于口,阿谀人主,首先要以个人尊严和人格的丧失为前提——不铁了心的无耻谄媚,不狠下心肠不要脸,是断断说不出这样的断子绝孙,不知羞耻的自侮的词儿的。 这个魔王怪胎建构宏伟庞大其实傻大黑粗的宫殿,巍峨丑陋的陵墓,还有足以摄人魂魄的森严等级。 纵然它耗尽天下民脂民膏,逃不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恶循环,每一次都足以让民众血流成河,都足以让稍微建立的文明轰然崩塌,却依然让博学鸿儒和士人赞叹它的雄伟高明,让旁观者以为他的庞大肿胀是强大。 终这片土地上多少才智超群志士仁人的聪明智慧,也一样逃不出这个窠臼,跳不出这个轮回,总是只能在它的唾余里鬼打墙。 志士仁人不能为这片土地重新建构一套让文明文化得以扎根生长的文明,因为文明的土壤太贫瘠,理性的逻辑太浅薄,文化的内涵太低劣,虚幻的文明太粗糙,不能造就大智大慧的人物出现。 它让多少英雄豪杰欲臣服跪拜而不能逃脱挺立,它以大一统的气雄万夫,折断士人万民的脊梁的横暴来出现,多少英雄豪杰都不能看穿它的真面目,就算是被它羞辱奴役,还陶醉于它的天威远播,强大虚妄。 它钳制人性中的良善美好,而释放人性的贪婪邪恶,人们必须以恐惧和谎言迎接它,每一个人都知道谎言的可恶和无耻,却无法逃脱它的奴役与邪恶的魅力。 这韩非李斯的恶劣行径,提早催生出专制魔王魂魄,从此之后,志士仁人只能在网罗窠臼中行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本来便荒芜苍白的思想从此断绝。 为往圣继绝学只能剩下感叹,发思古之幽情,却终究做不出来真正裨益世道的学问。 因为如何思考,如何注解,都要有一套现成的城规,墨守腐朽,不准逃离藩篱,不准做异议者,不容异教徒,更不许他们以为的异端邪说传播,不让你做惊世骇俗的大人物,而只能闭门造车的注释诸子百家,以讹传讹,曲学阿世,能做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学说呢? 从前,也有厮杀纷争,也有阴谋诡计,也有贪婪奢侈,只是那些还没有超过人性的底线,也从没有他们催生的秦政那样的恶劣品行。 它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腐尸的气息,带着奴役的脚镣,摧残人性,禁绝思考,以无知为荣,以智慧为耻,以为奴做光宗耀祖的成就,以虽千万人吾往矣为孤独,以被千夫所指为禁忌,以亿万百姓的奴役如牛马,以再也没有康健的身体,清明的思想而换来他们的所谓书同文,车同归,天下一统。 民众的智慧,活力,思想,精神在下降,他们的权势在膨胀。侠客,策士,武士道,贵族,消失无形,太监,鹰犬,流氓,佞幸,鸿儒,伪君子,假道学道貌岸然,粉墨登场。 等到它如气球一样膨胀到爆炸,也便是生民窒息的最后终结,要重新开始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要杀个血流成河,要上演陈胜刘邦黄巢的大戏剧,这片土地的生机也就完全丧尽,跟着这片土地陷入无休止的叛乱,暴民造反,文明也就跟着一次次沦落到尸山血海。 这就是他们赖以自豪的文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六章 英雄变枭雄 喟然真可怜 少年英雄,豪杰侠士从英风高涨到乖戾鹰犬的变迁过程,也是人类从少年的热血沸腾到中年老年的冷漠冷血的蜕变,同样代表着人类堕落衰亡的过程。 人们的充沛情感,从激烈慷慨,不羞于自己感情外露,直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以掩饰自己的仓皇,无助,丑态百出,喜怒哀乐为修养内涵。 人们由不以成败论英雄,崇尚勇气,自由,为了追求自由和尊严可以放弃生命的高贵,颓丧堕落到苟且偷生,苟且求活,以胜利者不受谴责为尊者讳,只以成王败寇只讲强弱不问是非的懦夫奴隶势利眼。 他们不再崇拜真正的英雄豪杰如刑天,共工,夫差,项羽,而喜欢那些施展尽权谋诡计,人前一副道德君子,背后流氓嘴脸的轩辕,勾践,刘邦。 男盗女娼变成高尚者的通行证,孤军奋战成了贼寇的墓志铭。 这片土地对于权谋诡计,不择手段的崇拜超过了光明磊落,正气堂堂,对于暴力的信奉多过神,对于未来的信仰不寄托于神,而寄托于自造的伪神。 这片文明逐渐不再相信宋襄公的贵族之风,也不再有延陵季子的重信守诺,不会为晋文公对恩人保有退避三舍的报答礼让保持敬意,一饭活命之恩也变得无足轻重,程婴杵臼的真武士道精气神担当也只能在负鼓盲翁的叹息声中流传。 对于贵族风尚,如对势均力敌,两军对垒时候,不倚强凌弱的规则的蔑视,对于盗贼宵小行径的渴望却不可说,能施展尽奸诈卑鄙却要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来掩饰无耻。 一到了利欲熏心之时,就忘记了君子所应谨守的规则,就想像是流氓一样大砍大杀,劫掠盗抢一通,因此让他们变成了人格分裂。 这片土地上也盛行这样言行不一的骗子和流氓。 嘴上一套,行动一套,明明一分却吹破天说的十成十,信誓旦旦如果说谎就要断子绝孙,天打雷劈甘当军法从事,转过头去就可以翻脸不认账,翻脸不认人。 多少人言胜于行,要找个行胜于言,木讷不言的傻瓜,真是太稀罕了。 所以这片土地上盛行瞒和骗,也多是骗子和流氓,骗子的花样百出,阿谀奉承,拍马溜须当然也算是一种,而且还算是较为高档的一种,说不定还能因此封王拜相,就算是你是铁打的包青天,也要被其中一种给贿赂陶醉,否则,这片土地上你休息青史留名。 不过,他们奉行的事,实在骗不过就开始耍流氓。 多少人要的就是口若悬河,口蜜腹剑,自吹自擂,滔滔不绝,夸夸其谈,他们以苏秦之口,张仪之舌为能事,以博得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为人生至高无上的成就,而绝不问如何堕落无耻才能获得这样的人前风光。 他们不会清夜扪心,也不会怀有歉疚忏悔,因为他们绝不相信报应神佛;他们怕自己的好日子很快要尽头,怕现世报,所以也给泥塑的神佛关二爷上香上供,祈求平安,这一切并不源于信仰,而源于利字当头。 又有多少人真正敏于行而讷于言,又有多少人能如真的侠客,事了拂衣去,脱剑膝前横,又有多少人能行侠义之事却耻于自伐其名,自伐其功。 所谓江湖道义,义气为重却终究败坏在人性的残忍自私。 菜五宫从少年英雄,一代名将,变成了阴狠残忍,为了一己之私可以致至交好友于死地的枭雄,这的确是菜五宫的堕落,他固然其情可悯,其行却可诛,只不过这世事变得让大侠迷惘失神,英雄到枭雄让人目不暇接。 冷玄老人的女儿冷秋嫦,对于菜五宫爱慕至深,正自坐待闺中,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憧憬等待着菜五宫的迎娶,哪知道爱人杳然无踪,而且爱人还是杀父仇人。 她满腔柔情蜜意化成坚冰与无穷幽怨,羞辱莫甚,空辜负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到头了,还是遗恨苍天,无尽绵绵。 冷玄老人为了好友,不惜残忍的毁去自己晚年和儿女的幸福,换来的是背叛和暗算。 冷玄的确是残忍,只是他这种残忍也代表着一种武士道与江湖道义的隐忍。 他的女儿冷秋嫦终一样含恨而终,与自己在清凉宫地上与地下,同心黄泉隔,不知以终老。 霍灵素知闻,这些年来菜五宫在近乎囚牢的地宫之中压抑甚深,性情大变,从慷慨豪迈,果决干脆,变的乖戾残忍,多疑善变。 他重出江湖之后,已经成了疯狂追求权势威名来填补自己的空虚的狂人,他要用他人的臣服弥补这些年囚禁地宫的孤独冷清,要用煊赫的权势来弥补内心的苍凉空虚。 他要报仇雪恨,在人生暮年建立少年时候从来不敢想象的要逆反契丹的千秋伟业,将所有的什么忠君孝忠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建立本就属于自己的菜氏契丹王朝,还要让墨孤魂和契丹国当年残害自己的人都尝到血债血偿的滋味。 这仇恨让他从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一生压抑在监牢之中,报复也是他活着的唯一支撑。 家破人亡,爱情沦丧,好友株连,囚禁地宫数十年,何等悲惨,这样的人一旦翻了身,一旦拥有了不可遏制的势力,本身还有盖世无双的武功,如此之人如果真的要报复,那破坏力和毁灭性实在惊人的很。 菜五宫心中的美和希望都已经变成了铁石和冰凉凉,那么剩下的除了毁灭,真的不知道还能剩下什么。 真不知道他将掀起来如何的滔天巨浪,也许中原武林,西域以及国朝都将遭池鱼之殃。 霍灵素对这一切却是天外所来的惊喜,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应付墨孤魂,哪知道墨孤魂的掘墓者还真的出现了,而且还是墨孤魂一生唯一的劲敌。 如果他们拼上个你死我亡,自己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了么,每当想到此处,他都是心花怒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七章 名将遇劲敌 独木撑大厦 自己固然势单力孤,苍天所遗毕竟还算丰厚,青城派历代先祖的阴鸷阴德所积聚,待自己还算是不薄。 菜五宫未曾出现之时,自己在武林中未必能有作为,菜五宫这个和墨孤魂一样的劲敌出现之后,反而自己所图的大事更接近成功。 菜五宫重出地宫,倒反圣教正统之后,也在苦苦寻找他当年从重重包围之中带出来的那个婴孩,那也是他唯一的后人。 少年时候无论多么慷慨豪迈,及至老年,气血衰迈,最为依恋的,除了权势之外,还有天伦亲情。 当年他的家人不是被昏君逼的纷纷自杀,就是被墨孤魂的鹰爪子屠戮,剩下的只有一个小妾所出,出生不足月余的婴孩。 他背着这个婴孩东当挡西杀,以强劲的武功杀出一条血路,才算重出包围。 走投无路,英雄黯然,自知前有强敌,后又追兵,三山五岳之大,五湖四海之广,未必有自己容身之地,带着一个婴孩逃亡,乃是自寻死路。 他也知道此子若是留在在契丹,给忠心的属下抚养,以昏君对自己的嫉恨和国朝百姓告密自私的风气,不出多长时间,这孩子就绝无活命的机会。 自己昔年的属下固然有程婴杵臼的真武士道,只是自己绝不愿意试探他们是否真的有抚孤之德,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试探,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也试探不起。 就算是这孩子落在中原,一旦有人知晓这孩子的下落,凭着墨孤魂的阴狠毒辣,喜欢斩草除根的性情,想来他也必然无幸逃脱。 他索性铤而走险,想起了惺惺相惜,是仇敌,也是知己的敌朝冠军将军金仲南。 菜五宫天生神武,勇猛无匹,在疆场之上,兵锋所向,无论是势均力敌,还是以弱当强,最终都以他取胜而告终,他十八岁出征疆场,七年之间可以说从无对手,从无败阵,号称契丹项王,人以比之楚汉争雄时候的霸王项羽。 他的出现,也让衰落不堪,已经濒临垂死的契丹从原来的守势自保,变成了狂妄进击。 国朝本来也算是猛将如云,精兵无数,对于衰落的契丹,自然也没有秉持什么怀柔与持守信约之策,而是被眼前的鼠目寸光所迷惑,以为自此可以趁机灭了契丹,洗雪数十年的国耻。 因此朝廷还未曾下旨定夺如何处置与契丹的邦交,边庭上急不可耐,利欲熏心的将军们便开始趁火打劫,背弃先前的攻守互助盟约,对衰落的契丹非但不按照盟约助力,反倒落井下石。 哪知道碰上了菜五宫之后,国朝的雄兵猛将,纷纷败北,望风而溃。 雁门关外三百里尽成契丹的边防,契丹铁骑兵临城下。 本来妄想以胜之不武的冲锋,趁着契丹势力衰微杀戮些契丹的溃败的兵将,逃难百姓以此邀功,哪知道被菜五宫以弱胜强给打了个灰头土脸,措手不及,若非契丹国力衰微,肯定要弄个全军覆没,还在妄想着升官发财,已经去阎王爷处兵解报道。 而国朝本来的优势也尽数全丧,边关震动,长安惶恐,外强中干的皇帝老子已经做好迁都关内的打算。 幸而这金仲南镇守边关以后,以廉颇李牧守成之战,才抵挡住菜五宫凶猛的进攻。 本来以契丹此时的兵锋,若是在国势强盛之际,就算是有金仲南的镇守边关,也未必能够镇守的住,而幸而有此人坐镇雁门关,国朝的损伤才降到最低。 此时国朝虽然皇室内讧,而契丹亦在国力衰微之时,久攻不下,给养缺乏,才知难而退。 这位金仲南当时是国朝的第一名将,其时国朝在南方遇到影响国运的靖难之战,国朝的兵将都陷入了内讧厮杀,狠狠的打了几年,直是: 兵甲多年误尽苍生,烽烟起兮国势日蹙。 死伤的百姓不计其数,健壮的男丁十不余一,终日间所见的都是家家户户戴孝挂白,健妇把犁,童子无乐,伤哉此心。 富庶的江南变得人烟稀少,土地荒芜,青磷鬼火,十室九空,因而国势衰微,民怨沸腾,皇室的内斗内讧已经将国朝的命祚弄到九死一生的地步。 将军本来已经厌倦征战厮杀,未曾参与皇室之内的争斗,也不屑站在太子或者诸王任何人的一边,以开国时候的李卫公不参与皇室纷争,忠于国朝,保疆卫国为职守本分。 他对那些贪婪的边将屠戮契丹百姓本是极为厌恶,国朝不顾盟约,挑起边衅,责在国朝,只是眼见契丹兵锋强盛,皇室内讧只顾得争权夺利,若非有人与抗,终究一日中原必将再次沦为胡人牧马,再次遭逢五胡十六国的苦劫。 所以不能再去追究孰是孰非,不忍天下失望,华夏沦丧,提一支自募的江南兵,在雁门关外以微弱的兵势挡住了菜五宫的猛攻。 这两人在用兵上正是棋逢对手,杀了个难解难分,因而彼此互相倾慕,疆场之上,两位千古名将秉持贵族交锋的风尚,未曾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菜五宫遇到金仲南之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本来横扫西域的菜五宫,被逼的退守雁门关外三百里,契丹铁骑被一座小小的雁门关给堵住。 他渴望的牧马南下,许诺给国君三年之内踏平中原的梦幻终究落空,正是因此,契丹国君对自己曾经大言炎炎的许诺而做不到生出的嫌隙。 本来用兵如神的菜五宫,碰上了这个来自莺莺燕燕,柔软呢喃的江南金家的将军,算是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劲敌。 在两国交兵之时,再也没有胜算,从强攻变成了攻守兼备,从此反而造就了一段雁门关外的和平。 天下之大,也只有这位金仲南将军能让他生出佩服之心,他若是将儿子托付给别人,也不放心。 菜五宫性情高傲,自忖自己英雄了得一生,岂能把儿子给平庸的匹夫匹妇抚养养成无聊蠢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八章 贵族有风骨 托孤向强敌 菜五宫身上流着贵族的血,有贵族绝不低头的高贵,也有贵族的坚韧,面对强敌,誓要杀死他们来维护自己的荣誉。 就算是死,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容自己或是他人玷污这种高贵。 也许这种贵族风尚是一种固执,是一种不合时宜,是一种匹夫匹妇嘲笑的痴傻,只不过贵族行事,第一件事就是绝不会顾及他人的眼光,第二才是热爱自由,维护作为贵族应有的荣誉。 这种贵族早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灭绝: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便是贵族的抉择与担当,也是上古五帝以来三千年贵族的最后绝响,江湖绝迹,庙堂稀闻,它的确不合时宜。 不逃避,不苟且,勇敢担当,面对强敌绝不驱赶孤儿寡妇,老弱病残去帮他们冲锋。 他们有他们的原则,他们坚定的认为战争是贵族和男人的事,绝不能容许将战争的责任假手奴隶或者他人。 他们不会歌颂花木兰穆桂英保家卫国,因为他们绝不会让女子上战场。 你可以笑他们不知道再挟江东弟子卷土重来,也可以冷嘲他们不晓得卧薪尝胆,不具备隐忍成大事的志气,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绝不想用谄媚敌人来赢得苟且——对于贵族来说,堂堂正正的风骨,比所谓的成王败寇更加重要。 可畏的人言对真正的贵族而言,非但不能中伤杀伤他们,反而造就他们更加坚强不屈的风骨。 与其被匹夫匹妇歌功颂德,还不如独自聆听天籁绝响;对于名不副实的赞誉,过分阿谀的吹嘘吹捧,他们势必要敬谢不敏,那不是荣誉,而是羞辱。 只有那些脆弱的心灵贵族,才会在人言可畏中了结屈辱与性命。 菜五宫就算是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后代委屈。 他们可以饮食粗粝,也可以冲锋陷阵在前,更可以牺牲在先,只不过绝不能去阿谀奉承敌人恳求他们的仁慈放过自己,他们的骨头太硬,膝盖太直,不会弯曲,也不会跪伏。 如果他们向屈辱和敌人跪拜臣服,那样,他们的生命已经失去意义,他们是贵族,不是匹夫匹妇,也不是阴谋大家,流氓无赖,他们天生就是这世上稀有的物种。 在这片盛产奴才,太监,流氓,鹰犬的土地上,他们太过稀有了。 你依稀可以见到听闻那些贵族,就算是家道中落,他们也要坚持高贵的品格德行。 他们可以在疆场之上为了荣誉和保卫财产家国暴怒杀死敌人,在市井街头,就算是屈辱加身,无赖纠缠,也休想觅到他们斗殴厮杀的身影。 在密室深宫,也绝不会有他们构陷他人的阴谋劣迹。 若是想让他们受嗟来之食,为人奴仆,低下高贵的头颅以乞食活命,也万万不能。 菜五宫以为,若真的让儿子被匹夫匹妇豢养成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恬不知耻,阿谀奉承的无赖儿郎,还不如不要这个儿子,还不如真的就断子绝孙。 当然菜五宫这种东方贵族不是现代意义的自由主义者。 自由主义者承认人性的懦弱,也宁定有人可以选择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恬不知耻,阿谀奉承,而且父亲绝不能侵害儿子生命权的权利。 因为生命来自上帝的恩赐,就算是凯撒也无法抉择另一个人的生死,也不应该,更没有权力,也没有权利。 仓皇无计,天下之大,四海悠悠,到哪里找一个英雄豪杰,托其抚育自己的儿子? 他突发奇想,想起来战场上的死敌,却没有一点私仇,自己引为知己的金仲南。 他单人单骑,纵马三千里,将自己这个儿子放在金仲南雁门关外巡边的路上。 他远远的张望,留下自己的特殊标记——契丹北院大王的镇帐虎符,以让这个亦敌亦友的金仲南知晓这孩子和自己有极为深厚的渊源。 金风凛凛,草原广阔,天蓝如海,雄鹰展翅翱翔,高唳声不绝于耳,还有草原的牧马放羊的悲凉凄怆的歌声,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躺在草地上,哭泣声响彻了草原。 这情景虽然惨不忍闻,却别无新奇。 一切都平淡无奇,乱世之中,遗落草原上无人看顾的婴孩固然可怜,只是又有什么稀奇呢? 边境之上,在战阵遭池鱼之殃的百姓,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个区区婴儿的哭声比起来一场战争下来的修罗场,又有什么值得人们悲伤的呢? 难道菜五宫的儿子,就会比他人的性命更值得惋惜? 一个人的悲剧无论如何的凄惨,并不能引来他人的瞩目同情,因为每一个家庭都在遭遇不幸,英雄的痛苦并不比匹夫匹妇的痛苦更深重。 石壕村里话别的夫妻,远比长生殿里恩爱绝的君王妃子更悱恻缠绵,凄切动人。 即使他是真正的贵族,菜五宫大将军,也一样不能例外,因为这本就是一个悲剧凄惨的时代,每一个人都不能避免不幸。 从关中渭水,到江南小桥流水,到漠北草原,东海之滨,一到遭逢战乱,烽烟燃起,岂不都是这样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惨况么? 他内心惊悚惶恐,也不知道金仲南会不会来,更不知道金仲南能否收留自己的儿子,自己引他为知己,他对于自己呢? 追兵转眼将至,他忽然间感觉自己额头沁出了冷汗,手也紧紧攥成拳头,冷风一吹,本来金风送爽的秋天,却犹如置身冰窟。 悲从中来,未可断绝,他博学多才,文武双全,此时想到王粲的七哀诗: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岂不正合自己此时的境遇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六九章 落难惊神变 英雄同末路 契丹昏君不分忠奸,对自己这位立下十大汗马功劳的功臣大开杀戒,对自己的属下和亲朋好友,一概诛戮无遗,直弄得神京血流成河,怨气冲天,岂非就是“西京乱无象“。 自己被昏君和墨孤魂联合狙击,故国难容,江湖不安,不正是”豺虎方遘患”?自己岂非也是要离开西域漠北故国,委身适荆蛮么? 其实直到此刻,他还以为君王蒙蔽视听,被奸臣和自己的昏庸所迷惑,所以才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不知道君王乃是畏惧他功高震主,年少英雄,怕他有朝一日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 平素自己以为皇上就是故国,忠君爱国乃是一体,直到此刻,才有些疑虑思索,皇上不容自己活命,自己为何不忠君赴死呢,这样不忠于君命,岂非就是叛国逆贼么? 自己忠君卫国,如果是君王昏庸,任用奸邪,更勾结中原武林中的恶棍墨孤魂作乱国中,岂非对国祚不敬,岂非对历代先皇的叛逆么?这岂非也是百姓的灾难么? 自己岂非该手提宝剑,将其诛之,正本清源么? 中国的孟夫子说,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雠,他对己不义也就罢了,而且还屠杀功臣,株连忠良,自己若是诛杀此獠,岂非是孟夫子所说的顺天应人的革命正途么? 直到此时他才似乎想通这个道理,少年时候一心忠于君王的那种痴迷,瞬间如大梦方苏。 昏君既不是自己的君王,就算是他以前是,也不是故国,他只是故国的蠹虫贼寇而已。 大诗人的千古绝唱,自己少年不知愁滋味,偶尔读来也不过是壮气抒怀,此情此景,方才明白其中的苦心孤诣。 若非自己身临其境,如何知道其中蕴含着恁深的谶语,而这谶语似乎根本就是对自己而言的。 对于王粲,楚地是荆蛮,长安是中国,对于自己,契丹是自己的中国,是故国,而中原才是荆蛮啊!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自己回望自己誓死捍卫屏庇才不至于陷落的故国神京,那里的君王不感激自己的救驾之功,对自己安抚天下的柱国功勋早已经忘怀,还勾结外患驱逐陷害自己。 忠君爱国换来了家破人亡,岂非也肝肠寸断么? 此时耳闻儿子的哭泣,却不能保全他的生命,自己岂能忍听呢? 只是感慨之下,毕竟他是少年心性,也从未想到过因为自己的征战四方,杀戮无穷造就敌国和属下不知道多少好男儿葬身大漠疆场,也不知道有多少寡妇母亲顿足捶胸,更有多少自己的儿子那样涕泣嚎哭。 今日他的沦落,对他而言,对于许多因他家破人亡的被侮辱被损害者而言,也应该是报应不爽。 此时菜五宫对于自己身世遭遇的感伤,远不如诗人对于世事纷乱的感慨那般发千古未发幽情的博爱胸襟,只是他的感慨除了切肤之痛,还有英雄末路的凄惶无助,这一点,远不是白骨露於野的百姓所能感知,也不是乱世飘萍随逝水的诗人所能想见。 他也未曾想到他用兵之时杀伤颇重,所经过之处自然也是白骨蔽平原,千里无鸡鸣。 他自然还未曾理解平素喜读的太史公书中,太史公对于飞将军李广的遭遇所评价的所谓三代为将,道家所忌的告诫感慨。 菜五宫英雄气短,从不流泪的他一下子眼泪婆娑,亘古未有的大英雄连自己襁褓中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就如同楚霸王垓下被围,不能保有爱姬名马,如何能不落泪伤怀呢? 就像是约好的,也许名将之间亦可心灵相通,也许他们真的是知己,对于彼此的感知能够感同身受,金仲南果然单人独骑就来了。 他远远的策马悠悠,草原之上,一望无际,他既不能躲开,也不放心远离之后儿子的安危。 他望见金仲南黯然而来,脸有忧愁,满身戎装,盔甲鲜明,草原之上,立马定然,如金甲天神。 他见到金仲南跳下马来,抱起自己的孩子,似乎查看了一下,也似乎看见了北院大王的虎符,仰天哀叹,怒吼了三声:“名将无后,自古而然,世代为将,道家所忌,也是我们行伍中人的常态。“ 他忽然间直视远处的菜五宫,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仇恨,还是惺惺相惜,亦或是互相同情和可怜。 金仲南嘿然道:“ “我与你棋逢对手,疆场上的死敌,却应该为人生的挚友,只可惜双方边患未绝,征战不休,此生怕是不能够与你把酒言欢,共话和平。你沦落如此,委实可怜,别看我英风飒飒,其实我亦憔悴,此后的遭际未必便比你好,我们两人的遭遇也许早就注定,只是你先我一步而已,我们是强者,却抗不过命数,这孩子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们两国仇敌,却是天下间亘古无有的一代名将!“ 他这番话说的慷慨豪迈,气壮河山,真是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菜五宫无从回答,因为他更年轻,虽然遭遇不幸,只是有许多道理并非一时半刻之间可以明白,他少年得意,没有金仲南那样坎坷的经历,而今的遭遇突如其来,他只能向金仲南拱拱手,以表感激,因为他知道金仲南抱起自己的孩子,便绝不会再次将他放弃。 这是英雄之间的许诺,两人身属异邦,各为其主,却都是华夏子孙,炎黄之胄。 “你固然可怜,被君王驱逐,只不过我也一样会被暗箭所伤,将军死于疆场并不屈辱,将军死于后背射来的冷箭,才是最大的冤枉。” “你今日落魄若斯,祈求子息活命,我的妻子女儿岂不知道也是被你们契丹所伤所害?唉,别看你今日阶下囚,我高高在上依然是冠军大将军,武功赫赫,威震天下,谁知道多少年后,我一样和你在逃亡的路上,鸟尽弓藏,将军末路,本就是世事常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英雄长话别 孤儿下落疑 这声音里说不出来的荒凉凄惨,也说不尽的黯然伤神,金仲南慷慨壮烈的声调,将这种黯然反而激发的更加雄姿英发。两个不世出的绝代名将,乃是疆场上的劲敌,两国的擎天金柱,架海金梁,一个来自山媚水软的诗画江南,一个来自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草原,一个生长于江南雄垂数百年的贵族之家,一个是与契丹国祚相始终的护国神教的世袭公子。 二人平素都在戎马倥偬之间激烈厮杀,用尽智谋争斗于黄尘古战场,从未如此之时,夕阳渐落之际在草原之上和平相对。 既没有杀气,也没有动人心魄,更不像是英雄话别,这场景的肃穆凄凉,宛然应该出现在白衣胜雪,慷慨悲歌的燕赵豪侠之间,也应该出现在古希腊以神话拟英雄的时代。 二人固然是英雄相惜,也都是霁月光风的豪杰,只是战场交锋,两国为仇,要说一点点也没有对对方的憎恨仇视,那也未必可能。 对对方的怨气仇恨不是来自私仇,要说仇恨都是飞鸿踏雪泥,那真是小说家言了。 因为对方都曾经杀死自己忠心的属下,戕害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属下们垂死挣扎时候绝望的眼神,痛苦的呻吟,谁能忘却呢? 彼此之间固然成就了对方的一代名将的荣誉,只是对于这两个英雄豪杰,他们也不屑于那种以杀戮而换来的英雄之名。 如果两个人除了英雄相惜,半点仇恨都没有,那他们应该是窥破名利的得道高僧,二人本都是红尘中名利场中人,终究不能逃脱酒色财气的牵绊,自然离着放下屠刀的境界相去甚远。 菜五宫此时应该是落魄神伤,金仲南应该是意气风发。 依照人性,互为劲敌者,意气风发者该嘲讽落魄伤神者的终究报应。 金仲南也想如此折损一下这个战场之上耀武扬威,横行无忌的契丹大将军。 只不过他见到那战场之上英风飒飒,豪气冲天的一代名将,在走投无路,负屈含冤之际,如此的苍黄翻覆,让他不由得英雄长叹。 所谓美人迟暮,将军白首,实在乃是长可叹息之事,那也不过是自然天道,未必就是什么遗恨无穷。 美人如果在风华正茂之期,有过刻骨铭心的情爱相思,那么迟暮之时纵然没有长相厮守,在炉火边打盹之时,没有人仔细的爱慕她的皱纹堆累,其实也不算是空虚寂寞。 将军在年少气盛时节,有射杀山中白额虎的勇武,有手持弯弓射大雕,震慑胡马不敢南下,纵横疆场,卫民警边的功勋,到了老年安享自己坐镇的太平盛世,纵然归隐田园,种瓜植树,淡泊自守,也不是什么遗憾。 只可惜,心怀纯真的美人遭嫉,娥眉罹妒,世不信伊之忠贞良美;将军不死于战场,却被己方的冷箭射杀,那才是真正的世间悲惨之极致。 菜五宫此举,显然是要将唯一的子息托付给自己,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居然相信自己这个劲敌的时候,他才感到英雄末路的悲凉。 以菜五宫之才气绝伦,孤高不群,平素里也都是逢迎趋奉,门前车水马龙,坐上贵宾良朋,一旦落败,被君王猜忌,枭雄胁迫,举国之大,竟全无一个信任之人。 收留张俭,怜惜杜根之士民不再,人世冷漠,一至于斯。 金仲南出言本也该有些讥讽嘲弄,为那些死在菜五宫手下,埋骨于此草原地下的兵士下属辱骂于他。 只是见到他的黯然落魄,他居然不由自主的说出这番话,那言语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说的却是犹如两个末路英雄的遭际,金仲南在菜五宫的身上反倒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该说的已经说完,该交托的已经所托有人,英雄之间再无需扰攘,他们不是小儿女的话别,也不会匹夫匹妇的拖拖拉拉,只是要保全唯一的儿子的性命,菜五宫这个刚烈隐忍的汉子也不禁有些踌躇不定,儿女情长。 他不知道该如何感激眼前的这位知己与劲敌,只能以贵族的礼节来长揖三拜。一拜的是自己落魄神伤之际他能说出这番长可告慰自己的话语;二拜二人同为名将,英雄相惜;再拜对方收养自己的儿子,随后策马长驱,直入草原深处。 金仲南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秋风吹过草原,青黄间杂的草原上犹如起了一片叹息,马嘶如啸,牛羊声叫,金仲南这位同样慷慨的汉子,比菜五宫更多了一份深沉和凄凉,他早已经从家族的衰落读到了世事无常,也从末世贵族的身份里看透了许多兴衰荣辱。 他仿佛在菜五宫落寞失望的身影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之后菜五宫这个唯一生长于世上的儿子下落,便无人知晓。 有人说他便是追随金大将军左右,作战勇猛,最后因为临阵收妻被斩首的云战。 也有人说这孩子因为是金仲南敌人的儿子,他虽然收养了他,不代表他对敌人的儿子会如何的疼爱,他终究背叛了诺言,生起残忍乖戾的心肠,将这孩子杀死祭奠自己的兄弟下属的亡魂。 也有人说,金仲南深知这孩子的身份牵连之大,他与墨孤魂因为江湖的关系也有些交情,与契丹国虽然是敌国,只不过这孩子的父亲菜五宫却是契丹国君和墨孤魂一意要铲除陷害之人,所以最终思量之后,将这个孩子交给了契丹国君和墨孤魂。 也有个传说,说金仲南的军师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世,给金仲南献计,如果杀死了这孩子,他小小年纪又没有知觉,也实在没有什么报复的痛快可言,索性好好教授他武功,抚育他长大成人,让他长大之后做国朝的猛将,多多杀戮契丹人,以为他爹杀死国朝无数将士赎罪,菜五宫虽然被契丹目为叛逆,只是他毕竟是契丹的贵族,他的儿子如果变成了契丹的死敌,也算对菜五宫的报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一章 抚孤责任大 江湖多纷纭 也许金仲南为了怕走露风声,辜负了知己所托,也为了保护菜五宫这唯一的一点骨血,让负屈含冤的英雄不至于断后,他只能让这孩子拼命杀死契丹人来掩饰他本来契丹人的身份,让他人毫不怀疑他本来真正的身份,也算是为他父亲报仇。 金仲南镇守边关数年,收养的孤儿不再少数,所以也应该没有人怀疑这孩子的身份。 金仲南这种江湖豪侠,疆场名将,最是重信守诺,一旦许诺了他人,纵然身死名灭,也必然是千金不移,这就是重然诺,轻生死的好汉,也便是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终究湮灭无闻的侠义武士道。 菜五宫当初要找一个人能够相信托付的人,也便是信任这个人能够为他菜五宫忍辱负重的如程婴一般抚育孤独,不仅仅是要一时快意的答应下来所求,还要隐忍数年来完成抚孤之任,更要有付出甚至性命代价的准备。 他所结交的人物之中,固然不乏江湖豪侠,只不过也都是徒具侠义之名,矫饰虚伪的货色。这些江湖侠义见到自己,恭维话不过是比清客帮闲说的更加婉转动听而已,他们都是言语上滴水不漏,练就的斟酌再三,嘴皮上练好侠义与江湖道义的功夫,行动上一毛不拔,这一点,他又不是傻子,也不会装疯卖傻,岂能不明白呢? 也许金仲南不想让别人知道菜五宫儿子的身世,所以对别人说他是自己在两国交界之处一次打草谷的尸山血海中捡来的一个婴孩。 总之菜五宫重出江湖之后,本来这极为隐秘的多年前的旧事,却又重新被提起,世上众说纷纭,关于菜五宫这孩子的说法,本来湮没无闻,这些年却江湖间不知道流传了多少讹传典故。 只可惜金仲南与云战都已经魂归黄土,菜五宫儿子的下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知晓,就算是菜五宫绝代高才,恐怕终究也纠结不清。 据说,菜五宫重出江湖以后,听到关于金仲南的种种枉死的说法,判定自己的孩子,当然应该便是一生忧郁,作战勇猛,与金仲南有父子之情的云战,因为那样庶几才不会辜负自己的苦心孤诣和对儿子的期望。 云湛的英雄气概,不辱自己作为菜五宫的英名志节。 云战之名,数年来早就名扬天下,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他一人的西征路上,保护垂死将军,孤独少女,不知道击退多少契丹追兵,斩断狙杀了多少阴谋江湖客的头颅的经历,最终带领弱女老将冲出大漠,这等英雄豪迈的事迹,江湖早就将他奉承成一代江湖名侠。 可歌可泣不容掩,江湖之上侠名传。 云战的所作所为本该是疆场上的名将,其实他仅仅是个金仲南的贴身小兵。单单是他刑场上与妻子诀别的那一幕,早就成为人间绝唱,多少年来,南曲北戏,生旦净末,更不知道演绎了多少番让人唏嘘下泪,足以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曲调。 菜五宫听闻金仲南和云战的故事,禁不住英雄下泪,涕泣难掩。 金仲南的下场果然与他一般不二,同样是丧在自己一方人的冷箭之下,只不过是借着契丹人的手而已。 据说杀死他的真正主谋应该就是当今的孟国公言世昭,因为言世昭初当大任,急需要边关不见烽烟,四夷恭顺,他才能施展通商交好的国策,才能够布局中兴国朝的大计,因此不惜与敌会盟赠玉帛金银来换得和平。 而金仲南却极力反对如此与敌国媾和,自觉于边关将士的脸上无光,所以坚持不与敌国议和。 二人争执不下,言世昭急不可耐,所以施展诡计,联络早就暗中勾结的契丹设计杀死了金仲南。 言世昭联络的另一个人物,一样是那位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墨孤魂。 菜五宫知晓此事,只恨的咬牙切齿,也为自己如此英雄了得的孩子感到骄傲,对这位至交好友,疆场劲敌的金仲南不负他的托付,教导自己儿子成为当时英雄感佩万分。 他听说儿子一死,也自黯然伤心落泪,只不过也不如寻常人家那种绝后的痛断肝肠。 云战与金仲南的父子之情,早就在军中流传,不过二人身份相差悬殊,虽有其情,却无有其名。 战场之上风云变化,转眼生死将临时候金仲南讲述自己妻死女丧的悲惨往事,云战感慨之余,孺慕将军的威仪,想到自己的身世,便情不自禁的拜金仲南为义父,这些插曲除了徐蔷之外,世上再无第二人知道。 因此金仲南和云战的这层父子关系传播不广,等到云战和金仲南双双身死之际,知道这个秘密也只有云战的妻子,云若的母亲徐蔷一人。 也是无意之间才被他人所知,不过所知晓的人也不过仅有二三人。 这本该是江湖隐秘,徐蔷自然也不会逢人张扬这件私事。 后来徐蔷的救命恩人连浮云从褚清河的手中救下徐蔷,提及碧血翠玉刀乃是江南金家的唯一标示时候,她对连浮云也并无隐瞒这件事。 连浮云与金仲南交情极深,知道金仲南绝无子息后人,他已经疆场横死,他的碧血翠玉刀所流传之人,必定是亲厚至极。 金大将军名满天下,威震江湖,其死后朝廷给予的哀荣极为隆重,皇帝以其附于自己的寝庙,追赠靖国公,足可见到皇帝对金仲南的敬重,对功勋臣僚的爱护。 徐蔷此人身世极惨,却性情高傲,自尊心强,绝不愿意以他人的恩荫威名来张扬显耀自己,她给自己负屈含冤的丈夫在刑场之上说过,要把儿子养成世上至高至大的人物,要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真真正正的英雄。 如此贞烈果决的人物怎肯拿出义父金仲南的这段掌故来换取他人的怜悯甚至朝廷的封赠呢,如此不因人热,誓要抚育孩子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的奇女子,岂能如此庸俗无聊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二章 不瞒亦不张 是非乱颠倒 不过此事也不是什么难以言说的故事,更不需要暗室隐秘,他人不提及,自己也绝不会自爆其中的隐秘以为招摇张扬,让他人以为自己是个沽名钓誉,贪图名利的女子。小看了自己倒还没有什么,辱及已逝的丈夫,还有活着的儿子,那可万万不能。 只是别人如果提及这段故事,自己也不应该加以隐瞒,更不该隐晦英雄的身前身后之事,这关系到金大将军和丈夫的忠烈之名。 霍灵素听闻这位联纵使者说出圣教正统的这件密闻,他忽然联想到师弟褚清河所说的一个怀孕寡妇带着碧血翠玉刀被连浮云救走的故事。 褚清河只是当做一段奇闻来给自己的师兄提及,他采花行凶的多了,非礼强暴少妇之事太多,如此恶行也早就当做了习惯,若不是碧血翠玉刀,他都未必还记得这件事。 师兄弟二人谈及此事,褚清河自然也不敢,更不好意思在师兄面前说自己要对一个怀孕妇人非礼,只好说当年在青城山下,见到一个白须老者意图非礼无辜的怀孕少妇,少妇以江南金家的碧血翠玉刀自保,自己挺身而出,打跑老者,救下这孕妇。 这番话语故事出自一个相貌潇洒的青年道者的口中,若是不明其中因由的人物,还说不定为褚清河如此俊雅的谈吐,言语中带着三分豪迈给蒙骗,以为他堂堂正正,还为如此道德清修之士的侠义心肠所感动钦佩,还会把连浮云想象成一个为老不尊,贪花恋色的老不羞。 霍灵素听闻这段故事,却狠狠的瞪了两眼褚清河,回头看了看宏德致远堂上所供奉的三清及诸葛青阳廖兴汉的神主牌位,还有“宁静致远,明德修诚”这几个字,似乎颇有些惭愧之色。 他是何等样人,褚清河的颠倒是非黑白的伎俩岂能骗得过他,他自然知道这位师弟的贪婪悭吝的性情,若是让他落井下石,欺凌弱小孤寡,那是他的拿手好戏,若是想让他打抱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那可真是势比登天还难。 有利可图,无险可冒,才是他钻破脑袋要为的事,他岂能太阳西边出来做起来好人? 他自己吐露的这番话破绽百出,其中更有连浮云夹杂其中行凶非礼云云,简直是胡说八道,以连浮云的迂腐儒行,其行事不近人情固然有之,若说他荼毒孕妇,意图不轨,说什么他也不相信。 他说的这段经历,除了遇到那个女子使用碧血翠玉刀和连浮云之外,其余自然全是指鹿为马的反话。 肯定是他意图非礼怀孕少妇,被连浮云撞见打抱不平,连浮云的武功固然不及他,只是他的江湖威名和正气堂堂,这位师弟见到定然是落荒而逃,他为了掩饰自己的丑事,反倒诬赖连浮云老而不尊,否则如此丑事,就算是他作恶多端惯了,也未免羞出于口。 他自然知道连浮云的为人,也知道师弟的秉性。 不知道他褚清河为人的,听闻他这番话,还以为他乃是见义勇为的武林大侠,就算是青城派或者与他相识的武林人物,见到他侃侃而谈,谈吐潇洒,还以为他瞬间洗心革面,立地成佛了。 不过他们俩都是青城派的一代宗师,西南武林的领袖人物,身份高企,并非江湖下三滥,彼此自然不好说奸盗邪淫之事,否则在三清在上的宏德致远堂中,岂非是亵渎三清,羞辱祖宗么,就算是不怕报应,总是还要些廉耻尊严。 他在蜀山之宗也注意到徐云若身上的碧血翠玉刀,这刀本就是天下至宝,也是江南金家的标志。自金仲南死后,江南金家可以说已经绝后,这把刀也下落不明,不成想与师弟所说的话前后印证,他忽然间发现此中的牵连颇为深广。 联纵使者言道,菜五宫被契丹国主与墨孤魂逼迫,无奈将自己亲生的儿子托付金仲南抚养,将自己的儿子的性命托付这个战场上的敌人,以霍灵素的贪婪无德和狭隘的为人,自然不大相信。 他怎能相信疆场上的敌人居然相信敌人,反倒托付儿女给对方抚养呢? 不过联纵使者既然如此说,说不定真有此事,江湖之大,菜五宫行事之奇又往往突出天外,也难免会有如此行事也说不定。 他在蜀山中见到云若的武功招数与连浮云多有雷同,而且他腰间插着的正是碧血翠玉刀,这少年是连浮云的弟子无疑。 如此一来,这少年徐云若岂非就是云战的儿子,菜五宫的孙子? 他忽然喜出天外,想不到蜀山之行虽然未曾得到聚金窟的宝藏,还弄得青城派灰头土脸,弟子徒孙死伤颇重,却无意间找到了了菜五宫的孙子,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所思所想,出了蜀山,就暗中跟随云若,因为他身上的干系实在太大,关系到自己的宏图大计,自己必要查清他的身份。 霍灵素的武功修为本就比云若为高,何况其江湖中的经验和狡黠更远在云若之上,他暗中跟随,山中树木峻岭,加上黑夜之中云若焦急不耐,一心查找苏心茗的下落,自然不能察觉有人跟踪于他。 他也见到那辆锦衣卫的马车,心中吃惊不小,自己带来的锦衣卫一干人等,本是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显然没有带同车辆前来。 这些锦衣卫必定不是跟随自己而来的,定然是朝中某个权贵的差使,想来这主使者不是秉笔太监,就是锦衣卫的指挥沈大人,或者是孟国公秦国公。 自己来到蜀山本就是秘密行事,也是向皇帝告假给他寻访长生不老丹药,自然不能向朝廷中的人透露自己的行踪,以免让皇帝和孟国公等人窥测到自己的秘密,怀疑自己的所图。 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疑惑不定,远远的见到云若将锦衣卫的两个属下踢到山道上,与玄都宫中两个蒙面少年人在车上交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三章 初恋有滋味 惘然怅怅失 他见多识广,一见徐云若用凌厉的剑法逼退这两个少年,进入车中,未曾动响,就知道他定然是遭了暗算。 霍灵素正想赶上前去,看徐云若是死是活,顺便夺回祖师诸葛青阳的宝剑紫电锋霜。忽然听到隐隐中的言谈,仔细倾听那对话,声音时高时低,起伏不定,马车飞奔向前,他知道徐云若武功高强,他进入车中就被暗算,也不敢贸然去直闯。索性只好紧紧跟随。 后来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命令将这少年送至漠北,他听闻这声音,虽然有些陌生,只是灵魂深处忽然一阵颤抖,忽然声音就此断绝,他无暇他想,正想上前将云若抢出来据为己有,车中居然跳出来圣手娲皇。 玄都宫主圣手娲皇的出现,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的脑筋瞬间比平时转的快了八分,与花果山上的美猴王相仿不二,登时按住自己想要强自出头的意愿,知道徐云若定然是被玄都宫主所擒拿,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那两个少年与徐云若交手之际,他已经见到这两个少年的武功招数,他们的武功招数虽然江湖罕见,一般人见到并不知道,不过以霍灵素的见识,还是颇为熟悉。 其中一个用的正是覃逸风的嫡传武学,是覃逸风的传人无疑,白天覃逸风还和自己困在聚金窟中,以覃逸风的狡黠多诈,绝不会将全部属下带到聚金窟中,定然会在外面布置接应。 饶是霍灵素聪明如鬼似狐,还是没有猜透凤氏兄弟此来所为的目的,而覃逸风也没有想到爱徒居然与自己同时身在蜀山之中。 不过仓促之间他不敢断定这两个少年的来历,因为他们太年轻,武功虽然有独到之处,毕竟并未得到覃逸风和玄都宫武学的精髓所在。 霍灵素也不相信他们能得到了覃逸风和玄都宫的真传,覃逸风和玄都宫择徒之时何等谨慎,两个区区少年怎能得到这覃逸风与玄都宫主的倾囊相授,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 这也是他久困于长安的宦海官场,打滚在污泥腥臭,蒙蔽了许多聪敏,屏蔽了江湖的许多传闻的缘故,也是为什么他 青城派至今没有少年英雄成为传人的原因。 其他门派敢于不拘一格任用贤才,就连暮气沉沉的蜀山派也有纪无涯这样出类拔萃的弟子,至今青城派却仅有师兄弟二人独自支撑,看似强大,实则强弩之末而已。 这一点,霍灵素固然聪明,只是身在庐山,哪里能窥探清楚了云遮雾绕的真面目,更何况褚清河的贪婪无德,没有少年英雄成为未来的青城派的掌门,他岂非正是上上之选么? 他练就鸡司晨犬守夜的本事,听闻车中人的交谈,再见到玄都宫主的形容,前后一串联,便知道是她让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押送徐云若。 不过见到圣手娲皇,他心中还是不由得翻了几番,本来美貌的佳人变得如此憔悴萧瑟,瘦骨嶙峋,年华已去,他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曾几何时,少年之时,她也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她是江湖侠女,自己也算是江湖少年英雄,也曾经对她爱慕良久,鼓起勇气上门求婚,哪知道非但求之不得,还被她痛骂了一顿。 这圣手娲皇烈性非常,秉性古怪,对自己这位秉持君子好逑的古风的英雄少年还有许多的言语羞辱,辱骂自己癞蛤蟆要吃天鹅肉。 也是因为那一骂,让霍灵素发愤振作,终成为青城派的一代宗师掌门。 自少年怨怼离别之后,二人再无相见之期,霍灵素而今见到圣手娲皇,非但没有一丝当年的愤然仇恨,心中却生出无限的怜惜,还有对她的无限感激。 霍灵素心中暗自咬牙:若非你当年的羞辱,我岂能有今日青城派掌门,当朝护国大法师的尊荣地位呢? 也许少年时候的相思初恋,的确足够让人铭刻肺腑一生,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用一生的长度去咀嚼都怅然良久。 纵然你已经变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世不恭的杜牧唐璜,视女人如衣服玩物,不再相信任何真诚的爱情。 不过对于初恋,任何一个人都大约还会有一种珍藏心间的真诚,那种感觉不可对人言,只想自己一个人去揣摩享受,即便是黯然神伤,无论是自卑,还是被伤害之后的羞惭,抑或是失落枉然,无论因情生怨,还是因爱成恨,或者求之不得甚至反目成仇,都一样弥足珍贵。 对于霍灵素,后来成为武林的一代宗师,朝廷的护国大法师,不论有过多少妖女艳姬的珠环翠绕,也不管有多少的曾经沧海,最难以忘怀的,大约还是圣手娲皇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嘲讽辱骂她的模样。 与自己经历过的那些绝代佳人比起来,圣手娲皇固然美貌之中有一股勃勃英气,不过也只能算是中下之品。 自己对她生出的眷恋,却对那些比她更美丽更值得珍惜的女子视如蒲柳,这不是下贱,而是青春;这不是伤感,而是回向至纯至美,能歌能哭的少年时代。 他心中起了无限的温柔惆怅,更不知道玄都宫主来到蜀山中所为何故,她命令这两个少年将徐云若押送至漠北,那岂非就是菜五宫藏身的所在? 而这少年被转移之漠北,岂非就是会和菜五宫么? 至于玄都宫为何如此安排,他也就说不清原因,恐怕玄都宫与菜五宫有所勾结也未必,他欣喜之下,也不愿意去猜测玄都宫主如此安排的用意。 初恋情人的出现,那种惆怅温馨的感觉也仅只一瞬间,心神恍惚也仅止于刹那,最让他关怀的,还是徐云若身上的紫电锋霜,还有他的身世。 从形而上到形而下,也不过是翻覆仓皇,顾盼之间。 至于玄都宫为何如此安排,他也就说不清原因,恐怕玄都宫与菜五宫有所勾结也未必,他欣喜之下,也不愿意去猜测玄都宫主如此安排的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五章 公器为私用 奸狡两江湖 锦衣卫的势力广布天下,通过各地党羽干子干孙爪牙鹰犬的飞鸽传书,还有各地官吏公器私用为其效力死忠,使用了军国政计诸如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加鞭,流星火线的传递讯息。 如此视军国大计如儿戏,恐怕也只有周幽王烽火戏诸,唐玄宗命令驿站用专用的马匹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从岭南运送荔枝到长安讨好姨太太可比了。 霍灵素全天不断的得知了薛大老板的一举一动,就连他们什么时候吃喝拉撒睡,吃的什么饮食,在哪座客栈,哪座庙堂,何处山旮旯里歇息住宿,每天走多少里,都弄得一清二楚。 薛大老板走镖的时候固然谨慎,只不过在朝廷公器私用的锦衣卫的监视之下,他们的行踪再无隐秘可言。 诸如如此明目张胆的盗用公器以为诸如护国大法师霍灵素私用的手段行为,不胜枚举,也不算是什么奇闻异事。 虽然有明相言世昭在堂,又有一帮名臣终日价也说要奉公守法的治理百姓朝政,只不过都是耍耍嘴皮子,表演一下他们忠君爱国,夙夜在公的公忠体国的操守德行。其实就算是真的酷吏雄主在堂,也一样禁不住内官厂卫的鼠窃狗偷。 因为酷吏雄主一样为如此公器私用,不独以霍灵素和锦衣卫为尤。 霍灵素及早获知了薛大老板的踪迹,所以他有的是时间来布置自己的天罗地网,就算是薛大老板不走长安城,只要在国朝的境界之内,霍灵素也有法让他们走到自己的陷阱之中。就算是他们到了漠北契丹国,霍灵素也一样有的是手段和法子,他是当朝三大权臣之一,皇帝眼前最信任的护国大法师,就凭这身份,就足以遮天蔽日,覆雨翻云了。 三天前靳芳流给他通风报讯说他收到薛大老板的飞鸽传书,要路经长安,让他提早做准备迎接。 霍灵素心花怒放,忐忑不安的心思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所以预备下所有能找到的硬手前来寻薛大老板,试图先礼后兵,向薛大老板索要紫电锋霜和徐云若,再则看看是否能否降服薛大老板以为己用。 如果实在不行,那也只能撕破脸面,按照江湖规矩行事。 他固然不能直接以官威去要挟薛大老板,因为薛大老板和朝中的权贵之家的勾连远比自己为深,自己与他们的结交,无非是同殿称臣,见面打躬作揖而已,而薛大老板与他们的结交,全都是真金白银。 财帛动人心,这一点,霍灵素岂能不知道呢? 金钱建构的关系固然不会稳固,只是官场互相客套的关系更是松软如沙基。 若是自己真要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护国大法师的身份,一旦被薛大老板勾连的那些权贵御史们联合参奏他,自己也保不定能吃得消。 何况,那个时代,官府行事固然将屁民当做任意盘剥欺凌的犬马牛羊,不会在乎他们的痛苦羞辱,只不过官府行事毕竟还要些体统,不能如强盗一样的明抢暗夺。 他百般掂量之下,还不敢直接用官威要挟薛大老板,他带来这些锦衣卫,也不过是为了吓唬薛大老板。 其实这一点,薛大老板比他更明白,正是明白这一点,自己结怨的是他青城派的掌门,武林中人的霍灵素,而不是朝廷的护国大法师霍灵素,所以薛大老板不会对他客气。 以今日霍灵素的仗势欺人,倚强凌弱,挖长风镖局的墙角的行径,就算他是护国大法师,要让薛大老板咽下这口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只是徐云若和紫电锋霜霍灵素是志在必得,而薛大老板也不可能拿着数十年的声誉和长风镖局万众弟子的身家性命来向霍灵素服软。 薛大老板保镖数年来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向他提出索要所保货物的要求,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宏升客栈之中。在霍灵素的心中,这也不算是什么,在薛大老板的心中,这却是对他极大的羞辱与侮辱。 如果他答应了霍灵素的要求,或者硬是被霍灵素劫走了徐云若,等于他的保镖生涯的声誉一旦断送,二十年辛苦所创下的长风镖局的毁于一旦。 所以,不管这个来向自己索要的人是谁,任他是天王老子,皇帝老儿,墨孤魂,当朝的孟国公,秦国公,他势必也不能答应。 如他所言,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财富家业,谁也看不到,穷困潦倒的时候哪一个人也不会拉一把,而今风光了,富贵了,阔气了,他们就上门来逢迎光顾想要打秋风甚至敲诈勒索了,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强盗的规则,也是江湖强吃弱,大吃小的逻辑,薛大老板身在江湖,自然要信服这种规矩,所以他足够狠,也足够强,若是有江湖中的恶汉要向他挑战或者劫掠,他也会奉陪到底,如果吃了亏,也会加倍奉还。 除非薛大老板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有反抗的机会,他绝不会放弃,也不会低头,保卫自己的财富荣誉,自己血战到底,誓不低头,绝无妥协的余地。 他一招格杀锦衣卫的千户万子雄,已经是他对于霍灵素最好的表达,如霍灵素这样武功与朝廷中的显赫身份,薛大老板也不是傻瓜,也知道能不得罪便不得罪,此时他以青城派掌门,武林前辈的身份来和自己商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以护国大法师的身份来和自己威风。 只不过同为江湖道上的人物,要想让他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气,不言不语,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够。 他对霍灵素咄咄逼人的质问,在他自己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客气,若是寻常江湖中人,他早就翻脸不认人,刀剑相向了,只是对于锦衣卫和霍灵素而言,他就是不识时务。 万子雄一招之间被击毙,薛大老板的威风震慑了锦衣卫,让这些平素里耀武扬威,欺压良善的锦衣卫顿时吓破了狗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四章 贫道掩恶行 自觉计高明 他知道自己成就大事的机会来了,辛苦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二十年来沉沉霉气在长安城的隐忍,终究该有飞腾的一天。 霍灵素来了,你们看便不一样了。 他之所以未曾暗中跟踪凤天来半道抢走徐云若,一则怕玄都宫主跟随,以自己的武功要胜过这两个武功了得的少年绰绰有余,若是碰上了圣手娲皇,自己绝无胜算的把握。 只是自己对她少年时有一段相思萦怀,若真是让她见到自己强抢出手,总归不是一件美满之事。 她此时的形容枯槁,老来寂寞,对自己不再有任何的眷恋吸引。 只是呀,任何男子在自己曾经心仪的女子面前,都不想露出自己丑陋盗贼的本面目,都想表现的玉树临风,豪侠慷慨,仗义大度,谁愿意在曾经渴慕的女子面前做粗鲁颟顸的贼寇宵小呢? 二来他今日蜀山中的经历已成让他成了惊弓之鸟,本来以为蜀山派已经淹没消沉,哪知道今日一见方才知道蜀山派千年的锤炼,诸葛青阳的遗传毕竟深厚。 他深知蜀山中英才济济,如徐云若,司马青姑,武功卓绝,丝毫不输给自己,绝对不可小觑,他也怕蜀山派卷土重来,向自己报复,这毕竟是蜀山派的地盘。 更何况慈云庵的女冠们究竟是敌是友,还未必分的清楚,她们若是助力蜀山派,青城派和自己还有大苦头得吃。 自己所知道关于徐云若和菜五宫的秘密,那联纵使者未必就不告诉他人,若是被另一个人知道,恐怕两人刚刚结盟,一下子反倒变成了敌人,那人就是覃逸风。 自己所想要用的法子,这覃逸风的精明狡猾岂能不知道呢,他身后的土司府所思所想,与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知道,只要将这菜五宫世上唯一的后人徐云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以人性中对于自己血脉后代的关怀,不怕菜五宫不乖乖的听话为自己所用。菜五宫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自己就连墨孤魂也不怕,更何况区区其他江湖宵小呢? 所以他暗中跟随凤氏兄弟,直到其中一人把徐云若交给薛大老板。他知道以薛大老板的武功和长风镖局的实力护送徐云若,中途必然无恙,就算是自己亲自看护,也难保不出差错。为今之计,自己急需赶回长安,先向天子赴命。 徐云若固然重要,皇帝的欢心更是不能冷落,而且要极致的逢迎,自己的权势威名建立在皇帝的宠信上,只要有皇帝的信任在,自己就具有了远比孟国公秦国公墨孤魂更有优势的正统道义,做起事来也更加的理直气壮,甚至可以动用朝廷之中那些江湖人物想象不到的势力。 徐云若的身价要建立在皇帝的宠信之上,没有皇帝的宠信,就算是菜五宫听凭自己的驱使,也毫无成就大业的胜算可能,这一点,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 他要及时赶回长安,好做部署,中途将徐云若劫下。 他本来也不敢断定薛大老板转道长安, 所以急匆匆赶回长安,调动自己多年来在长安城中经营的属下势力查勘薛大老板的所行路程,更向他结交的秉笔太监借了暂代锦衣卫指挥使的职权。 厂卫本是内官皇家的禁脔与忠心恶奴,锦衣卫固然煊赫威武,不过在厂公的面前,都是谄媚阿谀的哈巴狗。 内监权势煊赫如十常侍李、刘、魏忠贤者,多利用他们不学无术,流氓成性,无法无天的变态胡作非为,毫无底线的祸乱天下,终究将天下弄到鱼烂河决的地步。 汉唐明清,都被他们祸害的元气沮丧,天下扰攘,本来还有些体统的法度纲常经过他们的作乱,已经尽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帝若是行隐秘之事,暗害于士民心中威望极高,却对他们的皇权威胁极大的能臣名将时候,不便明言,此时多用到锦衣卫来罗织阴构罪名。 万子雄的父亲万春为太子暗害驸马,正是揣摩前朝储君的心意行事,如此一旦情势败露,皇帝也不用担当残害贤良的罪名,为青史春秋所诛,一体罪责由锦衣卫来承担这种恶名,锦衣卫的作用正可见一斑。 锦衣卫也善体上意,揣摩皇帝的心思,助纣为虐,专门干些奸盗邪恶的劣事,朝廷的各个衙门从来不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做这些事,因此他们虽然为朝廷的衙门,却不是天下的公器,只是皇家的私昵。 霍灵素是当朝皇帝跟前的第一红人,当时的秉笔司礼太监固然权势煊赫,怎奈朝中有孟国公秦国公等把持,他们固然不敢太过猖狂无忌,而本朝太祖太宗名谕太监后宫不得与闻朝政,尤属明训。 他们的尤物魏九千九百岁之流还要等上千百年才能出生,因此他们想要权侔人主,唯我独尊,毕竟还要隐忍千儿八百年,到那时候,他们不成为千年王八万年龟,看来也不大能够。 一个区区秉笔太监不过四五六品的末流角色,固然权势威风比四五六品的官吏要高上几筹,岂能不加意的奉承巴结这位当朝的护国大法师呢?何况此人更是皇上眼中的师尊一般。 以锦衣卫无孔不入的势力来侦查薛大老板的行踪,正好得其所哉。 锦衣卫各处眼线毕竟深广,薛大老板本来也没有化妆隐瞒,如此他们的行踪便为锦衣卫侦查得知,这便是他因此之来前因的后果,至于靳芳流的泄露隐秘,也只是印证了薛大老板此次出镖的实情。 锦衣卫的势力广布天下,通过飞鸽传书,还有快马加鞭的传递讯息,他及早获知了薛大老板的踪迹,三天前靳芳流给通风报讯说他收到薛大老板的飞鸽传书,路经长安,他心花怒放,忐忑不安的心思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所以准备好了所有能找到的硬手前来寻薛大老板,试图先礼后兵,索要徐云若,再则看看是否能否降服薛大老板以为己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六章 奴才真正好 聪明自掘坟 锦衣卫本就是一干欺软怕硬,构陷阴谋在行,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谁强就是谁的奴才的爪牙锋利的帮闲。 实际上,他们比站街的青楼女子还要不如,青楼女子如果不高兴,就算是你给了钱,也未必会对给你一个笑脸,锦衣卫则不然,只要给他们狗骨头,他们才不会管什么主子的身份,阉人太监,流氓无赖,异族鞑子都可以。 它于帝国的声威壮大,国富民强,毫无半点作用,而且是帝国吏治人心败坏的脓疮,也是帝国自掘坟墓,皇帝自作聪明,饮鸩止渴的开始。 它的存在看上去虽然让天威莫测的皇权更加巍峨强大,不可撼动,让觊觎皇帝宝座的野心家消灭于未萌之期,实则它并未让足以威胁帝国安全,甚至让帝国轰然崩塌瓦解的隐忧冰消。 它也加速败坏了帝国的肌体,本来便不可收拾的帝国人心有了锦衣卫之后,就日益加速的堕落,什么东厂粘杆处血滴子克格勃斯塔西,古今中外,只不过是给锦衣卫换了个名字而已。 帝国的品格德行从比寻常人都要堕落,到污浊之中更加速溃败到十八层地狱。 没有锦衣卫,看似虚弱的大宋朝灭亡时代抵挡当世第一强草原帝国的猛攻四十年,而且有击毙蒙古大汗蒙哥的壮举,崖山之败,士民十万跳海自尽,随大宋殉葬,历代皇帝谁不想要如此忠诚的士民? 宋朝养士爱民,故信用士民,因此士民爱大宋,大宋并不强调士民口号上表忠心的花样百出的去热爱大宋。 大明朝防范士民如盗贼,想让士民忠心耿耿爱大明朝,故此设锦衣卫震慑百官群僚,让士民在严刑峻法恐惧之下爱大明朝。 只不过这锦衣卫本身不爱大明,因为他们毫无底线的为非作歹,诬陷勒索,他们本身还是大明朝的掘墓人,设置锦衣卫的笨蛋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给自己的子孙世袭的江山社稷设置了一个掘墓者。 那些被锦衣卫如防范贼寇一样的臣僚士民更不用说了,如此逼迫他人热爱忠心,谁愿意给你卖力?谁给你死心塌地的陪葬? 果然大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上吊煤山歪脖树,也仅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太监陪着殉葬。 不强调士民表忠心热爱的大宋朝有十万人自觉殉葬,那是华夏文化哀歌的绝响;逼迫士民忠心耿耿的大明朝只有一个太监殉葬,那是他们厚待太监的理所应当的报应,也是无赖儿郎流氓的子孙应得的下场,他们的灭亡,为久久已经颓丧的华夏文化再生积存了元气。 锦衣卫的主子,千秋青史,殷鉴不远,可不戒哉! 说锦衣卫的德行,他们大概就是一遇到强敌蛮横就麻爪缩颈的乌龟王八蛋,若是让他们出谋划策经国富民,他们就面面相觑,苦无良策,一堆酒囊饭袋,若是让他们编造罗织经,施展阴谋权术,他们欢呼雀跃,实在深合帝王权谋豢养奴才的心术。 如果说朝廷法度之下的三法司各地方的刑名捕快中,还有杨铮那样铁骨铮铮,为被侮辱被损害者讨还公道的捕快,还有四大名捕那样名震天下的江湖好汉。真假前后锦衣卫里不也有逆鳞暴君汉武皇帝,坚持人性人道操守,义救孤儿(后来的一代明君汉宣帝)的丙吉? 亦有倪完那样收拾忠良岳飞的遗骨的牢头卒子,也不乏沈炼,杨涟那样正直无私的好男儿。 作者如何便能肯定两千年前后真假,有名无实,有实无名的锦衣卫真的就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无赖? 作者必须说,一个让吏治和政治人心大坏的膨胀特务机构——不遵循法度的锦衣卫,就算是他们诛杀奸佞邪恶,他们本身其实比奸佞邪恶还要应该被律法惩戒。 在这样的法度伦理中,就算是有些正直无私,不愿同流合污的人物,一样不能变更这种败坏人心,唆使士民告密,互相提防,甚至连亲朋好友都不能相信的锦衣卫的邪恶本质,儒家最后一层亲亲相隐的温情脉脉被赤裸裸的恐吓变成了所谓的大义灭亲。 锦衣卫是人欲之中意图窥探他人秘密在朝廷法度中以器物之形出现的膨胀,它也加速了帝国官吏的堕落。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锦衣卫出现之后,再加一条防官之口之行,甚于洪水猛兽。 大明朝不缺名臣良将,只可惜,大明朝的名臣良将多死于锦衣卫的构陷,或者锦衣卫的怂恿告密让多疑的皇帝滥杀无辜,自毁长城。 大明朝也不缺绝代才华的文人,只可惜,随便就能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罗织罪名的锦衣卫的文字狱,足以让文人钳口不言,终大明朝一世,未曾出现唐朝的李白杜甫,宋朝的苏东坡辛弃疾。 士民怕锦衣卫,锦衣卫怕皇帝,皇帝也怕士民造反,这就是个打不破的恐怖平衡。 皇帝会怕士民?作者你胡说八道了吧,不是士民见到皇帝才两股战战,汗出如浆的么,不是天威难测之下,群臣觳觫颤抖的么?皇帝如何会怕士民? 如果皇帝不怕士民,如何以变态的邪恶欲望催生出锦衣卫来让他们如意趋使奴役,干脆去让士民做锦衣卫不就够了吗?既然设下东厂锦衣卫,那还不是不能尽情如意的利用朝廷法度三省六部来为非作歹么? 有人说作者你是不是有点冤枉骄横的不可一世的锦衣卫了,他们真的就是欺软怕硬,真的就是只能罗织罪名,一遇到强猛的角色就萎靡不堪么? 作者会郑重的告诉你,他们的确只有这样的本事,他们也的确如哈巴狗一样的欺软怕硬。 若是他们真如你所想象的强大不可一世的话,若是他们真的威风凛凛的话,那大秦大汉大唐大宋大明朝亡国之际,庙堂哀歌之时,需要君辱臣死的时节,锦衣卫东厂的卒子奴隶又在哪里呢?他们怎么不振臂一呼,召集同僚,为他们的主子赴汤蹈火,效死尽忠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七章 盛宴将终了 报应迟早至 他们主子的大厦倾倒了,江山崩坏了,宾客遁逃了,高朋满座变成了门可罗雀,晃晃殿堂瞬间成了城狐社鼠的居所,锦衣玉食的生涯结束了,从此能有一口温饱,得以苟活性命就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作恶太多,能不在生前报应,祸不延及子孙家人,他们应该求神拜佛,求签问卜,至于被侮辱被损害者是否残忍乖戾的报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只能祈求苍天无眼,记不得他们的暴戾恣睢,阴狠毒辣,只能祈祷被他们羞辱残害的人们都有以德报怨的胸襟。 他们再没有了纸醉金迷和荣华富贵,前途未卜,新的龙庭上的主子们还在征战不休,不打个天昏地暗看来还不知道谁是真命天子。 他们剩下的是惶恐不安,生死难测,心灵的煎熬要远过乱世的颠沛流离。 若非他们和他们主子的作恶无底线,把天下弄得河决鱼烂,民心尽失,四面八方皆仇敌,他们的盛宴如何会这样的轰然倒塌的结束呢? 他们接着连性命都随时可能会没有,所有靠着恃强凌弱而让别人成为奴隶阶下囚,羞辱侮辱他人的经过,都一一在接下来他们成为奴隶阶下囚的窘境下重新上演,虽然死循环无可观看,也没有生机和希望,只不过被侮辱被损害者的报复的确能让人痛快一时。 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我们不只是要看着你落败衰亡,还要趁机落井下石。 他们欲求长安布衣,太平鸡犬而不可得,而且还可能成为新龙庭和新锦衣卫的盘中之餐,口中之食。 他们的盛世宴席要被敌人掀台子了,要被异族颠覆终结了,要被暴民的怒火燃烧了,要改朝换代了,要咸与维新了,要新人换旧人了,要前浪被后浪拍死沙滩上了,要重新洗牌了,他们的锦衣卫要换新马甲,新主人了。 他们的威风和整天吹嘘的威武雄壮,治国良谋转眼成空,再也不见了,他们下场的悲惨或许更超过那些他们欺侮的被侮辱被损害者。 他们为何不用他们看起来吓唬人,不得了的威风和本事去震慑暴民叛逆和胡人的铁骑呢?难道他们真是庞然大物的蠢驴,叫一叫就能唬住人么? 他们如何不极力支撑起来他们的盛世,为何不施展他们看似威风凛凛的招数来庇护帝国,他们怎么不好好的保卫自己的江山呢? 按理说,你动了猫狗的口粮,它们还要向你咆哮怒吼,你戳翻了鸟雀的窝巢,它们也要鸣叫哀怨,有人动了锦衣卫和他们主子的盛宴和宫殿,他们却是悄无声息,岂非是岂有此理了么? 不是他们非要悄无声息,也不是他们不想维持他们的盛世,非不愿也,是不能也,是他们草包无能也,等到暴民胡兵打到内功金銮殿了,他们才发现狐假虎威的奴才都做了鸟兽散,以利相聚,聚沙成塔,一盘散沙,终究还会洪水来时泥沙俱下。 他们已经的让天怒人怨,已经舟中皆为敌国,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可用之兵,再也没有一个拥戴他们的奴才。 平素里的耀武扬威不过是仗势欺人。 要讲究他们真实的本事,那可真的要让人齿冷的。 英雄不问出处,那是强盗的逻辑,就好像是英雄不受谴责一样荒谬。 英雄的确得问一下出身,不如此不知道他们所来所去,贵族出身的英雄,要让他们做叛臣,做流氓无赖,还真有点强人所难。 若是讲究他们锦衣卫的出身,无非是打闷棍套白狼拉皮条吹牛皮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或者是好吃懒做的农村二流子,或者是纨绔子弟,一如万子雄那样父辈的恩荫而已。 让他们比赛酒量吃饭,玩女人,飞鹰走狗,玩蝈蝈斗蟋蟀,斗鸡走马,他们在行,让他们为国分忧,平叛御侮,他们就拉稀屎了。 面对薛大老板的质问,作为江湖中的一代宗师的霍灵素毕竟不能自如相对,前者在蜀山之中他被云若质问的哑口无言,也是这个相同的道理。 他虽然在官场中也算是老狐狸,怎奈要到厚黑无形,瞪眼不认账,恬不知羞的地步,说什么他此生也无缘无分。 因此,二十四史之上,还没有霍家的天下,青史名臣列传之中,也难有他的一席之地。 出家人要成为一代雄主明君,将相王侯,考青史上,比太监阉贼还要稀有,除了那个故弄玄虚的张道陵,逢迎道君皇帝的林灵素,还有一个皇觉寺出家的朱重八之外,似乎还不算多。 只可惜林灵素还得等几百年出世,朱重八还要等到林灵素以后几百年再投胎。 霍灵素或许嚣张跋扈,威权莫比一时,不过在青史之上未能豹死留皮,雁过留声,兴许他这种蛊惑君王,媚上取巧,投机逢迎的本领,和佞幸内官的差别不大,故此史官不以他为独异。 他要练成刘邦曹孟德刘玄德朱元璋乾隆的能耐,霍灵素大概再修行三辈子,读一千本老庄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就算退而求其次,霍灵素要成为李林甫卢杞蔡京秦桧严嵩和珅那样口蜜腹剑,掩过饰非,虚言媚上,鼓唇摇舌的愚弄哄骗下属的一代权臣,看他此时鬓髪皆白,年近古稀,还没有这样的迹象,那么此生他也未必能够。 虽然他谈经说法的时候滔滔不绝,讲起来孔孟老庄的时候义正词严,舌灿生花,只是纸上谈兵和真正的用兵如神之间还有十万八千里路,开坛说法不休眠与杀人如草不闻声真的有点搭不上边,虽然都足够无耻。 从经文盛典里面找如何成为雄君名臣的秘籍,那无异于缘木求鱼,刘项原来不读书,岂止如此,刘项从来不读书,孔圣人孟夫子的舍生取义,四书五经里面可从来找不到如何不择手段的夺权上位的谋略法术,虽然雄君名臣以孔孟来做他们功成名就的障眼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八章 江湖直来去 犬马神医为 那是不想让世人发现他们成就功与名的秘密。 若是让人知道了他们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却金腰带,五花马,千金裘,食有鱼,出有车,而修桥补路,心怀仁义,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者却贫贱依旧,困苦折磨,百姓们怕是都要疯掉的。 若是让百姓都知道开国雄主,一代明君,能臣干将,将相王侯都是如此上位的,若是让百姓都知道那些赫赫功勋,在宫殿里享用盛宴的文武大员都是盗贼,而他们膜拜的皇帝老子是强盗的头子,那么百姓将作何感想?作何感想还重要吗,关键是百姓如何还会被他们的谎言恫吓与仁民爱物的说教给欺骗呢?那剩下来的,不就是暴民造反了吗? 兵强马壮的确可以震慑百姓不能造反于一时,只可惜这样的铁桶江山从来都不会真的稳固金坚,这样的稳固金坚秦始皇只维持了十二年,强大到横扫大半个世界,中华帝国、西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这样雄霸一时的世界大帝国都无法阻挡其铁骑、古往今来第一强大帝国蒙古帝国也只维持了区区八十余年。 他们的谎言怕是连自己也骗不了,他们的臣僚一旦在衰弊凌夷之际,古往今来多都是夹跪道旁俯折腰而且要对旧主子赶尽杀绝,反攻倒算的张邦昌吴三桂,哪里见到许多舍生取义的文天祥。 他们告诉天下的臣民要谨记忠孝仁义,不要造反,做听话的赤子百姓,一定能光耀门楣,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其实若真是忠孝仁义,他们也就不会稳坐龙庭了。 霍灵素还未曾到不知羞耻,凭空抵赖的境界,面对薛大老板咄咄逼人的质问其收买其弟子,试图蛀空长风镖局的卑劣行径 ,霍灵素一下子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该如何扭转本来优势十足的劣势,言语气势上输人一筹。。 江湖讲究的是直来直去,单刀直入,干脆果决,上刀山,下火海,孤胆勇闯虎狼穴,单刀赴会,匹马单枪,讲究的是有话当面讲,背后莫用诡。 你若是设陷阱,用诡计,仗着你有智谋去算计那些江湖中铁骨铮铮的好男儿,纵然你一时能够得意威风,稳坐高台,也终究有堕入深渊,死的惨不可言的一天。 正未必能胜邪,邪却一定不能够长存永久,否则秦始皇法西斯该递万世而长存,耶稣基督也无法不以武力折服世界亿万民众。 霍灵素这卑劣卑鄙的手段,非但寻常世俗中所不齿,也是武林最不齿的行径。 想要挑战人家,觊觎贪婪人家的财富,你没有人家经商致富的本事,江湖中人并不因此而耻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要你足够的胆子大,不顾性命,直接拿血和命来换取金银,也一样没有人耻笑你,没人说你不顾法纪,因为江湖从来都是铁与血的江湖,不是律与法的文明世界。 倘若你霍灵素直接堂堂正正的向薛大老板以江湖规矩挑战,无人冷眼齿冷你仗着朝廷的势力欺人。 你霍灵素想要人家薛大老板的地盘,直接真刀真枪的打江山便了,和人家约好了一决雌雄就可以了,如何施展这种宵小行径? 这是武林下三滥摇纸扇的穷酸才搞的男盗女娼。 非但你霍灵素从此以后不足以再称江湖中的一代宗师,就算是长风镖局里面和你勾结的靳芳流,就算是他和你最终能彻底颠覆整垮薛大老板,这种吃里扒外,见利忘义的货色,就算是他财富甲于天下,武功无敌于天下,又如何能得到江湖中的尊重? 难道你以为江湖也像是皇帝老子的朝廷里,只要暴君雄主以霹雳手段震慑,只要他们足够蛮横无赖,刚愎自用,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英雄束手,就足以让群臣闭口不言,万马齐喑,老老实实的待诏金马门么? 错了,江湖就是江湖,江湖不轨于庙堂的正统巍峨,江湖之上,才子佳人,奇人异事辈出,本就不同于大官大奴才小官小奴才的朝廷。 你想让江湖变得整齐划一,变得异口同声唱赞歌拜孔孟,给你们独夫民贼劝进,你们简直就痴心妄想了,江湖儿女不是自甘堕落,廉耻尽丧的锦衣卫,也不是将灵魂与魔鬼交割的阉贼太监,更不是听天由命,顾盼好皇帝清官大老爷的匹夫匹妇。 霍灵素这样的行径,岂能是以勇力角逐胜负的江湖人物所屑于为呢? 忽然那位被称作魏先生的魏神医,捻着胡须切齿咬牙,道:“说到无耻还有卑鄙行径,谁能比得了你薛大老板?你监守自盗的本事也不是一样无人能及么?”他本来猥琐的面容,嘶哑的声音里含着一股枭鸣鬼哭的意味,薛大老板本来也没有太注意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仔细的看他的形容,心中微微一愣。 魏神医忽然间呵呵大笑,他的笑声里无限的凄厉,道:“薛大老板你好卑鄙,我本是你徒弟请来的先生,给你的病人诊治,你故意派人调换我和你的肉参的屋子,我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一切都是你暗中算计,想要我成为你今晚所要等的人的刀下亡魂,让我的仇恨就此湮灭无闻,你可真是够仗义慷慨,也真够得上英雄豪杰!” 他这话本身是为霍灵素解围,既然霍灵素的卑劣行径无可解说,那只好转移话题,也把他薛大老板说的阴险不堪,自然薛大老板也不能再去指责霍灵素。 这本是围魏救赵之计,这位魏先生果然是精明厉害的人物,也是善于为主子解围的忠心奴才,而且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也烂熟于胸,不只岐黄妙术精通。 当年他走投无路,贫困无依的时候,正是霍灵素收留了他,他虽然贪鄙了一些,比诸寻常的名医道德格调低下了一些,不过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份心肠,毕竟还不是见利忘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七九章 名医妄做相 混淆职位别 而刚才在给云若诊治病症之时的那种怜悯之情,以及对于长风镖局害人再救人的可恨可鄙的厌恶,对于跟随自己的童子疲乏沉睡时候的关切,并不责罚童仆的懒惰,此情此景,此德此行,也足见他未曾失去做人的良知。 所谓不为名相,便为名医,小医医病,大医医世道,医者的道德良知和操守德行的确是一个时代文明水准的彰显,只是这片土地上对于名医和名相的关联情结似乎有那么的一点点让人质疑其中意味的疑惑。 固然魏先生这个医术上的圣手国医的胸襟格调与史上所载的那些悲天悯人的名医差距不小,甚至可以说是云泥异路,只是他的医术之高超的确有妙手回春的功效,比诸扁鹊华佗并不输却,纵然张仲景在世,孙思邈早生,在医术上未必便比他更加高明一些,而他治愈的疑难疾病之多之杂,也远超前辈同侪。 史上所载的名医圣哲,或者现实之中的国医圣手,或多或少在深通岐黄之余,都有些儒学的根基,因为他们识药理,习医道之时,绝不能文字不通而能明晓其中的意味,而许多医道圣手,还都是不得意的科场失意者。 只是科场失意,未必代表他们学问不够,而从此能在岐黄中开辟洞达,成为杏林国手,为世间百姓造福,享誉士民,官场少一个贪官污吏,庸俗无聊的匹夫匹妇,也可以说是他们自己的福气。 骆宾王没有功名利禄,一生宦海沉浮,也只是个小县丞,只是他的雄文,在那个真正英雄惜英雄的时代,连他辱骂的政敌武则天读后都不免感叹宰相遗贤才于人间草泽。 李杜功名非甲科,李杜的雄才大名自然不言而喻,不第秀才张继一样以一首《枫桥夜泊》名留青史,千载之后,你记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千古绝唱,而十万进士,你也难以记得几个,科场上那些所谓煌煌惊天的大赋颂词,早已经烟消云散。 这些人都不是科举场上的新贵,只不过他们的名气文才成就可远远超过了那些穷究八股文,三皇五帝不知,秦汉送唐不分,两耳不闻天下事,靠着马屁文章得到功名利禄的状元探花们。 神医的成长之路的确也会有侠义小说如张无忌那样少年医道武学盖世无双者,只不过大部分还要多年的积累历练,到了老年才能成就名医国手的典范。 所以到了老年,他们的医术精臻之余,也难免有老学究的癖好和古怪脾气,所以就显得不近人情,孤高倨傲。 正因为此,这些医道和学问通达的名医都把行医比为良臣治世的手段。 因为这片土地上稍微识字的儒生秀才,念过几天书的不第文人,莫不把做官为吏,经国济民,为帝王佐师相傅作为人生的最高抱负,除此之外,考他们其他的格调志气,还真的难以觅到相通之处,似乎他们的人生志向除了给皇帝老子做奴才,帮助皇帝老子放牧子民以外,别无其他追求。 这也就是这片土地上那个恶毒的诅咒的由来:中夏不能没有皇帝。 没有了皇帝,读书人就没有了抱负,因为没有了货卖帝王家的买家,也就没有了赖以为生的前程。 没有了皇帝,那可怎么办。 所以大家拼命的努力的要找一个皇帝来跪拜,要推出拥戴劝进一个皇帝,非如此不但耻于为奴,也耻于为人。 没有了皇帝的日子在读书人的心里,就等于丐帮子弟丢了打狗棍,相当于贾宝玉丢了通灵宝玉变得浑浊愚钝,而魏先生却没有如此什么名医为名相那么高的追求,只想平平稳稳的做一个以诊费致富的富医名医。 也许在他的心中,与其不切实际的妄想将行医治病比作仕途腾达辉煌,经国济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穷究医道,以求医术的臻于精妙,为世人接触疾病苦痛。 其实连儒家的宗师孔夫子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意思就是,在其位要将自己本分之事做到精益求精。 孔夫子所言所指,其魏神医耶? 因此要说魏先生这样以医术为金银得以谋生的医者与梦幻以名医比名相的白日发梦者,他们两者之间的高低上下,以名相比名医的医者未必便比他这个只想以医道求金帛的国手更高明一些。 你总不能说一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日日梦想着要做皇帝就证明他志向远大,也总不能说李逵做审案大老爷做了一件好事他就一定不会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他就一定是断案如神的包青天和现代法治下的大法官。 你更不能认为口口声声“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花果山的猴子王发梦也要做玉皇大帝就代表他真的只是蔑视权贵,真的只是不愿摧眉折腰侍奉权贵,而不是权欲作祟。 猴子大王还可能是要取代权贵,成为新的压抑他这样身负才华的英雄豪杰的皇帝,而且还可能比他推倒凌霄宝殿的那位张玉皇不是更英明,而是更昏庸残暴,将人才当奴才用,将庸才蠢材奴才当人才用。 这片土地上盛行心口不一,有此而及,这猴子一定是权欲冲昏了头脑,和彼可取而代之的项羽,大丈夫当如此的刘邦,苟富贵勿相忘的陈涉,黄巢李自成洪秀全没有什么分别。 的确,不想做将军的士兵的确不是好士兵,只是将军、士兵、元帅总还在一个群体之中,如果按照正常的晋升,不靠裙带走门路而靠着军功本事,士兵到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是李广难封,命运不济。 各位试想,如果幻想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可以做经国济民的一代名相良臣,那实在也不过是儒家道德的发梦。 宋徽宗李后主若是写一写诗词,画画花鸟虫鱼,做一个诗词文人的确绰绰有余,而且甚至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复又重生,青史扬名,文坛再添佳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才能不称职 恶政秉义名 如果让他们备位翰霖,他们也未必昏庸无能,给皇帝进献的平戎御寇的策略可能不输给乘长风破万里浪的宗悫,也未必输给主动请缨的终军,甚至比万字平戎策的辛稼轩更加高明。 当然他们也不用有不能保有江山美人,做一个亡国之君那样含垢忍辱,贻笑青史。 李后主宋徽宗做了权倾天下的帝王人主,文才的高明自然膨胀了文人书生那种刚愎自用,舍我其谁的狂妄,他们非但是德不配位,而且能不当职。 他们把国家搞得一团糟,也让自己不以才子而以昏君的名声享誉青史,后世秉政者可不戒哉! 再想想,后来大明朝本该做木匠的天启皇帝,本该做燕赵屠狗杀猪之辈的崇祯皇帝,因缘际会都当上了皇帝,结果国家被他们搞得山穷水尽,回天乏力,非但断送了他们朱家祖宗的大好江山,也给天下万民带来了生灵涂炭的无边祸事。 其实赵括若是只老老实实的满足做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不把自己摆到攻杀战守的位置,他可能不输给孙子吴子,而且未必就有长平之败。 而天启皇帝若是能安安心心的做个木匠,或许在那个近代世界已经开启的人类新纪元的时代,他可能成为瓦特爱迪生那样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伟大发明家,而崇祯皇帝若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屠夫,还可能成为劳动模范。 王荆公若是不做一国的宰相而只做州郡的太守,一定成为一代循吏良臣而因此造福一方百姓。当然,大宋朝也不会断送在他和他提拔的那些贪婪卑鄙的蔡京们以及他制定的祸国殃民的恶政之下。 王荆公得到了后世人的赞誉,的确不假。 他作为儒生,不甘尸位素餐,有开拓进取的精气神,想要有一番作为的男儿本色也值得人尊敬。 眼见天下的百姓和国家的元气被冗官冗吏给蛀空,他不想做个守成的官吏,也不想看着大好河山日益沉沦,这种担当的勇气和责任,也着实让人钦佩。 面对天下滔滔,败相纷呈,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都不会无动于衷。 只可惜,他的变法的结局与他的期望南辕北辙,天差地远,画虎类犬。 王荆公的确坐到了经国济民的宰相之位,读书人为帝王师的欲望也圆满达到,他的后世谥号及封赏也的确让他成为有史以来最有成就的儒家名臣的典范。 其实,他的成就远没有后世中人迷信变法的儒生们所吹捧的那么大,而且,他的变法还造就了梁山好汉的被逼上梁山,还让金国的兵马提前结束了汴京城的锦绣盈城,繁华满路。 对于宋朝来说,如李卓吾所言,王荆公是亡宋的最大罪人。 王荆公的成就和后代的好名声并不是他经国治世的本事多么大,也不是他变法的功勋多么了不起,更不是他多么的有魄力,当然也不是他不苟世俗,突出奇想的诗词文章——不过是因为他在这一片挪动一把椅子都要流血,一潭死水之中提出了“变法”这两个字。 不是他的青苗法保甲法多么的智慧明达,而是所谓”变法”这两个字在墨守成规的朝堂之上和大宋朝已经是石破惊天。 事实上,他所谓救国救民的变法策略,对于百姓的盘剥甚于盗贼的洗劫,只是顶着所谓变法和“新法”的帽子,后代中似乎没有见到也极少听到敢于直接苛责他的与民争利,祸害百姓的新法。 只是深受其害的其时百姓,还有一生被贬谪,地方管理做的久了,深谋远虑,深知民间疾苦的苏东坡深知王荆公所谓变法的祸害弥深。 王荆公的变法变成恶政还在于,它开了一个朝廷与民争利的恶传统,此明君唐太宗所不为。 王荆公得君行道,与宋神宗畅谈天下大势,怂恿宋神宗做尧舜之君,不要做什么宋神宗所倾慕的唐太宗。只可惜,王荆公吹捧怂恿人主做尧舜这一点小节,一下让他从能臣干吏变成了君王的佞幸,他如此迎合了人主好大喜功 的欲望,使得他人生的鲠直秉性蒙上了难以掩饰的污点。 宋神宗在王安石的鼓动之下,的确有了一番作为。不过,宋神宗兴许还有些自知之明,所以不敢望尧舜之相背,因此他以唐太宗为自己的榜样。 新法与民争利的恶口子打开之后,王荆公提拔的那些贪婪的新贵蔡京章惇之流击倒了操守尚廉的勋贵,就大开大发祸国殃民之财的狮子大口。 这些新贵之所以怂恿王荆公变法,那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能升官发财,就算是让他们老成守旧,他们也一样趋之若鹜。 新贵因为本身的贫穷饥馑,所以上位之后,怂恿皇帝大修宫殿楼阁,趁机中饱私囊,大发横财,颠覆了勋贵旧族的宴席。 诸如花石纲的那些耗尽东南民力的事体足以逼得方腊宋江等辈造反,王荆公的心血也耗尽大宋朝最后一点国力民心。 在金人的铁骑胁迫之下,民众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赵宋的花花世界趋于终结,一片死气沉沉。 东京梦华,只是将死之时的回光返照,他们一手断送了大宋江山,只能束手待毙。 因为这片土地上因为有为尊者讳的传统风尚,所以对于尊者和青史英雄豪杰不容质疑,谁要敢对他们怀疑,谁就是叛逆异端,谁就是小子鸣鼓而攻的乱臣贼子。 因此在所谓变法维新的光环之下,王荆公的事功祸害,时隔千年,醉眼朦胧里,没有多少人能看得清,看得清的也没几个人有勇气说出,宣之笔端。 至于为何王荆公有如此大的魅力,为何后世的想要有一番作为的人物都盛赞其事功,其实并不难解。 你只要想一想萧规曹随是自承才能不及前辈,保守谦卑,想一想小孩子为什么总不喜欢长辈的庇护要独立,要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是大人,要开辟新纪元是多么的激动人心,你就明白是为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一章 黑白莫能混 得君行岔道 号子喊得再响亮,文章写的再漂亮,言语说的再动听,曲子唱的再美妙,闭门造车的规划做的再宏伟,一样的然并卵。 就算是新法有了皇帝的加持,然后供奉起来不容他人质疑,恶法也变不成美政。 真理不会因为被封闭禁止而埋没;谎言不会因为华丽的包装和达官贵人,鸿儒博学的站台背书而变成真理;暴力和强权更不会因为兵强马壮与对百姓的恫吓的加持而变得更加强大;道德良知也从来不会因为权位的晋升和财富的剧增而变得丰富,相反却稀少。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这片土地上所见到的邦无道的时候多,邦有道的时候近乎稀有,因此那些你看到的功成名就的大人物阔气人,无非是埋没良知与道德之后以此与魔鬼交换来了器物上的丰满,其实他们贫穷可怜,苍白无聊。 他们所拥有的,并不比失去的多。 义人不因贫穷而失去在苍天之上的珍藏,也不会以为贫而生贱,恶人更不会因为世俗中获得权力财富因而就变成人人敬重的义人。 王荆公成功与失败在于,一开始就把宋神宗推到了成为尧舜之君的圣坛,这自然也有吹嘘自己有致君尧舜的辅佐之功。 他既然以中夏人物心中至高无上的尧舜的地位作为悬格和目标来要求自己和君王,那么以帝王与宰相的身处高位,权倾天下生出来的刚愎自用,自然不容他们自我纠错,也不容许他人诘责疑惑。 这就是王荆公变法的得失所在:已经发现了新法祸害百姓的弊端,为了维护圣君贤相的名声,为了维护有作为开拓进取的雄主的面子,所以不会向臣民承认变法新政的贻害天下的谬误。当然更不会改弦更张,为了赫赫青史垂名,谁愿意虎头蛇尾呢?所以非要弄到河决鱼烂的地步才能罢休。 王荆公这得君行道的手段,表面如刘先主与诸葛孔明一样的君臣相得。 实则乃是常见的战国策士的套路,只要通读《战国策》,就会发现无论是苏秦张仪李斯诸辈,使用的都是这一个路子。 先大言炎炎,高头大马的恭维一番人主君王,让他在得意洋洋之际接受你的论据观点,然后提出你的策略与目的。一般智识浅薄的君王都会被策士的这个套路引上钩,因为他们为了面子,不能不连同说客策士的恭维和目的一同接受。 这套路大致是这样的:在君王还沉浸在得意洋洋,毫无觉察之际,已经被扶上高台虎背,已经陷入了策士说客事先布好的棋局,他不能轻易下台,更是骑虎难下。等到人主发现自己不能顺着说客的目的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陷入只能否定自己,让自己丢面子的窘境。 人主无路可退之际,为了面子,也通常就上了策士生死难测的船只,船已经远离的海岸,不经过一番折腾,势必得不到平安,也维护不了自己的面子,只能任凭策士的摆布。 孟夫子当年说齐宣王之时,何尝不是如此套路,触龙说赵太后时,也是这种方法。 只可惜,孟夫子触龙的时代,还是礼贤下士,尊贤任能的时代,君王权势固然强大,只是和士人还保有互相尊重,分庭抗礼的礼仪。 等王荆公的时代,士人与君王的关系已经从分庭抗礼到了主奴的关系,他还用这种战国策士说客的手段,先恭维君王可以做尧舜之君,进而把自己闭门造车的新法进献给固然想要有一番作为却全无章法的君王,其志向目的的确是想让君王做有为之君,实际上也是对于君上威权的要挟绑架。 王荆公此举犹如一个赌徒,他搭上的不仅仅是身家性命,还有他的千秋史评。 王荆公应该感激的是他生在养士尊贤的大宋朝,如果是其他王朝,他的下场不会比商鞅张居正更好一些。 不过也应该承认,王荆公有思想家的深邃,也有文人的孤高倨傲,更不乏策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政治家的隐忍,一切的一切他都做得无懈可击。 他也用罢黜守旧的官吏的霹雳手段暂时封住了守成的旧党的攻讦之口,心怀叵测破坏新法的佞幸小人的中伤也暂时被天威震慑。 以他们首鼠两端的性格,还要看新法与旧党的征战如何收场,然后做出追逐旧党还是跟随新法的抉择。 得君行道,得的是权倾天下的君王的支持,行的是自以为的致君尧舜,河清海晏,国富兵强的堂堂正道,人生至此,读书人最高的梦幻已经达成。 那么结果呢? 王荆公的救国救民的努力反倒让本来就民穷政弊的大宋朝更加雪上加霜,其祸害百姓,民穷政弊,民怨沸腾,比先前冗官冗吏更甚。 因而,大宋朝的灭亡来的更快。 这也印证了一个道理,一个不义的政权灭亡在它想要努力变好的路上。 大宋朝不是一个最坏的朝代,只可惜一家一姓的朝代,始终不是更好的朝代。 不怪乎书生造反三年无功,书生治国一样是无功。 考王荆公的得失,他把他县令州官,事事亲力亲为的经验法度嫁接到天下之大,自然要水土不服。 州县的官吏管辖的地域不广,百姓不多,自然可以事必躬亲,筛选任用贤能。 只是身为天下宰相,坐镇中枢,如何一一明察所任用施展新法的官吏的能为品行呢? 加上各地民风迥异,官吏颟顸横行,以致本来利国利民的国策施行起来,反倒是与民争利,也让贪官污吏有了中饱私囊,残害百姓的授权。 作为权倾天下的国之宰相,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关乎的不再是一州一县,一家人一路人的幸福痛楚,而是天下的气运兴衰,他喜欢奢靡供奉,还是选择道德清修,不事繁华,都无足轻重,他的道德人格在国贫民弊面前,就算是多么高尚,也变得不再重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二章 为政应兢慎 昔年血海仇 如王荆公这样的为政者首先考虑的倒不是吃穿用度的奢靡勤俭,更不是行事作风的道德操守,而是要对于推出的政令法度常怀战战兢兢之心,要做的是及时对于新法补漏弥憾,不至于祸害黎庶,不能因为力求的完美所以不容他人赞一词,改一字,动一言语。 不容许批评的从来都不是美政良策,而是亡国的恶政。 有嘶哑的乌鸦唱反调,还代表着独夫民贼有最后一丝的敬畏,如果连着最后的乌鸦都被他掐断了喉咙,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莫可预测的卷地而来的百姓怒火和滔天洪水。 一个偌大的国家,自然不会亏待了它所推出的君王宰相的待遇,他们只要任贤与能,制定清明的律法,守住为政的良知底线,百姓该庆幸了,他们也不用矫过饰非的装作清廉自守。 反而王莽谦恭,王荆公衣食粗粝,他们的道德人格并没有给天下的百姓带来福泽。 希特勒茹素简朴,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的嗜好,一心为德意志帝国的富国强兵而殚精竭虑;丘吉尔抽烟喝酒,那把著名瞩目的大烟斗便是他喷云吐雾的象征,他喜欢住豪宅高级酒店,喜欢吃奢华的佳肴美食。 但是并不因此能否定希特勒是个杀人魔王,人类公敌,也不能否定丘吉尔是民主世界保卫自由的领袖。 所以求诸一点点的改良,日进一尺,切莫被杀个千万人头落地,一步到位的激动人心所陶醉,也不要为王荆公一旦得君行道的快意而迷失。 因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许是最好的做人为政的本分,才德俱佳这在其位也未必能做的好,州官县令的才能却做宰相首辅,自然要出大谬误的。 魏神医或许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只老老实实做个以医术致富的名医,不想做名垂青史的圣哲。 而且魏先生也毕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未曾失去仁者爱人的那点人性良知,因此对于病人徐云若的被折磨有一种愤怒。 此次靳芳流约他来给人治病,他未曾猜到要给谁治病,靳芳流虽然仰慕他的医术,却绝不会告诉他这个关于长风镖局的大秘密。 而霍灵素通知他助阵帮手,他也感到其中的关联必然极其重大,否则霍灵素不会动用他这张王牌。 霍灵素虽然在他穷困潦倒,走投无路之际接济收留他,并不代表他已经成为霍灵素的奴仆。 相反霍灵素正是看中了他武林中的身份,一直以宾客朋友之礼相待,霍灵素当然也有礼贤下士之风,此次所召,多半是礼数上的请求。 魏先生的自视甚高也不可能让他甘心做霍灵素的犬马走狗。 霍灵素其实并不太相信靳芳流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的话,别看他和自己合作至诚,只是连恩师都出卖的家伙,要让霍灵素相信,霍灵素也不是大傻瓜,不过锦衣卫的密报,加上他的托底相告,印证了薛大老板的走镖之路的信息的准确。 薛大老板猛然间心中一动,仔细分辨魏先生的眉眼,忽然想起了此人的来历,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归西封喉魏行远数十年前不好好的做保镖的买卖,反倒做贼做盗,未能成功却做了缩头乌龟,销声匿迹。居然猥琐在长安城十里坡做了一个游方的郎中,半路出家倒成了享誉京师的国医圣手。还被霍大国师收罗在麾下,做他的马前卒,打听探问我薛某人的镖货,若非我提前侦知你的下落,薛某岂非早就上了你的大当?你骗过我的徒弟靳芳流,难道还要骗过我薛某不成,二十多年前你在渭南劫我的红货未曾得手,想不到你还敢二次前来我长风镖局捣乱生事,难道你们还想要劫夺不成?” 他这一番话夹杂着冰霜讽刺,长风镖局的老一辈的王三爷胡七爷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觑,似乎想起来昔年的旧事。 魏先生冷笑了两声,声音中极为沉稳,不慌不忙的道:“薛大老板,你好会狡辩,你信口雌黄的本事也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武林中人能有你这样不知羞耻为何物,瞪眼说瞎话的大人物,也真是祖宗造了孽,江湖的不幸。你可以颠倒黑白,正话反说,无情无义,也难怪你有今日的富可敌国!“ 他似乎是啧啧感叹,前一段话是责骂,后一段似乎是赞美,那声音之中的沉稳后劲,让人不禁心头发凉。这似乎是一个被血海深仇折磨压抑久了,忽然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复仇者那种慢慢的要算账近乎疯狂变态的前奏。 薛大老板脸上的肌肉蹦来一下,并不理会他的责骂嘲讽。 他在查看的是靳芳流所在屋子里的动静。 他亲眼看到霍灵素以诸葛连弩射杀了劫持靳芳流的两名女子,知道还有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躲在里面,自己决不能让她跑了,否则此中的干系怕是自己也担当不起。 魏先生本来微微闭着的眼睛闪出了寒光,他时而咬着嘴唇,时而又咬着牙,嘴唇渗出了血丝,絮絮道:“你可忘记了,你那趟红货送的是西平伯的金缕玉衣与盘龙镶带进献给东郡王的,你也知道着本朝的律法明文,这两种衣物乃是天子所能使用的。东郡王和西平伯交通此物,很明显就是要谋反的。“ “此事干系甚大,一旦被朝廷得知,那就是要犯篡逆谋反的重罪株连九族的。为了不至于走漏风声,西平伯不敢让手下的人去送这两件物饰,他怕的是被朝廷截获,落下了把柄,所以托你薛大老板走这一趟镖。因为他觉得江湖人物忠心可靠,也不会牵扯到朝廷之事,而你薛大老板也是他西平伯扶持起来的,所以谅你也不敢不答应,也不会不答应。我说的可有谬误么?“ 魏行远此时的话语似乎不是要故意寻血仇,而是抽丝剥茧,查明真相的青天大老爷的审案问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三章 人命贱刍狗 风雨夜煎熬 夏日夜雨,微风潇潇,道上人慌马疾,远处黄河滔滔。 洪兽泛滥肆虐过后,河滩原野上殁于洪水的庄稼无人收割,被突如其来的洪水灭顶的灾民的尸体无人打理收拾。 路旁草丛之中也有微微的呻吟声音,那是无力逃难,已经病困饿晕的人们躲在草丛之中,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没有转机的希望,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更没有了生存的勇气,瘦骨嶙峋,两眼无神,滔天洪水之下,能够苟活性命于洪水过后,只是人力有限,所有积存的那点可怜的财富,还有身家性命都已经毁灭,剩下来的除了饿死,还有什么其他的结局呢? 死亡并不可怕,如果死亡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多让你挣扎的时间,活着的,留下来的,还要等待着灾后饥馑与疾病的折磨,连求死都没有了力气,那种痛苦,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剧。 在京兆尹上报的遭洪灾河难的民众的名单之中,照例也不过有三五家,死三五家,死三五十万家,在白纸黑字上,皇帝和户部所能见到的数目,总是三五家。 这种睁着眼睛,闭着屁股的胡说八道,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谎言从来都是如此光明正大,都是如此冷漠冷血,没有人有羞耻之心,也没有人秉持着良知来为那些死去的亡魂记录在册。 他们不但生的时候默默屈辱的活着,除了赋税徭役纳粮之外,对于朝廷他们别无用处,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任何文字的记录之中。 死于洪水之中的灾民的名单之中,他们自然有许多不算数目之中,因此他们等于是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生灵。 如此盛世,触目皆是,触目惊心。 当然,洪灾泛滥,天灾不断也是京兆尹地方官吏请功邀赏,升官发财的好时节。 有了如此巨大的洪灾人祸他们并不因此惭愧修河堤治理河道时候的失职和监守自盗偷工减料才弄得河决鱼烂,而是毫无廉耻的以尽心尽力的救灾来彰显自己的一心为公,忠于国朝。 他们的生存最大的本事和秘诀以及目的就是表演,就是如唱戏一般的表演自己有古名臣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尽忠之心。 所谓戮力尽心,克己奉公,效忠圣朝皇上,救灾救民于水火之中,衣不解带,风餐露宿,寝不安卧的巡视河堤,夙兴夜寐,夙夜在公,勤勉无加等等等能体现一个臣子的尽忠职守,忠军爱民的话语词句近乎夸张的表达表演,都能在飞雪一样上报的奏折上找到。 无论有多少天灾人祸,死亡遭灾的民众的数目从来总是万不及一,他们的生死痛苦毫不起眼的写在奏折的边角之上,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灾祸,灾民亡魂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让这些官吏皇帝表演自己的仁民爱物。 从来生死都无关紧要的屁民,就连死也不值得关心一下。 道旁饿毙将亡的人们,无论如何的悲惨,依旧不能丝毫有阻他人的快活风流,朱门歌舞,酒肉欢宴。 你看,你们连果腹的狗粮都没有,而漆黑如墨之夜,亮如白昼的火把灯光,却将这座孤零零处在风陵渡口,古节村的豪华辉煌的宏升客栈照的金碧辉煌。 不过身处其中的人,早就感到这种辉煌如出丧一样的鬼魅诡秘,阴森可怖。 薛大老板和霍灵素两方之人的对峙,加起来近百人,他们一动不动的互相怒目沉稳,如刀子一样的眼神和内心的诅咒足以杀死任何仁慈,软弱和善良。 雨水顺着蓑衣,斗笠滴滴答答的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他们的眼睛丝毫的都不眨动一下,他们都在等待着己方的首领的一声令下,然后勇猛的将大刀,长剑,拳头击向对方,英勇的杀死他们,或许英雄的赴死。 气氛压抑沉闷,所有的人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大战在即,大祸降临,比洪灾的铺天盖地而来更加惨烈,更加的势不可挡,情不可遏。 地上万子雄的尸体无人收拾看管,这些江湖的亡命徒,朝廷的刽子手对于死人并不在乎。 血被雨水冲刷稀释,地上到处流淌着万子雄的血,他的血殷在青石方砖上。 他们似乎在互相比斗谁的心肠更硬气,看看究竟哪一方的人物能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薛大老板一招之下击毙了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万子雄,自然在声势上震慑住了这帮锦衣卫,长风镖局因此在气势上已经暂时压过了霍灵素一方,而且他们为主,这是他们的地盘,心理上也有了三分的优势。 锦衣卫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向他们锦衣卫挑战,而且当着这么多的人格杀朝廷命官。 这不是笑话么,天下究竟谁的胆子大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就算是他们不要命,他们难道不顾及三亲六故,父母妻子的性命了么?他们难道忘记了杀伤锦衣卫便是犯了罪及三族的不赦之罪的大诰中的训词了么? 杀锦衣卫,就是与厂公和锦衣卫作对,就是与朝廷作对,就是与皇帝作对,就算你是一方封疆大吏,王公贵族,杀了锦衣卫,也绝无可以逃罪的可能。 霍灵素乃是锦衣卫一方的首脑人物,只不过对于薛大老板杀死万子雄,己方在气势上输了一筹,在心理上他却暗自叫好,而不是因此怀恨薛大老板。 他还感激薛大老板的相助——他感激薛大老板把他本来不知道如何驾驭的锦衣卫众人赶到了他自己的手中,他自己的胜算也增加了三分,锦衣卫再也不是与他离心离德,表面上遵从,暗地里却根本不服他 霍灵素的管教,而是他们只能听从他霍灵素的辖制。 他知道,这帮桀骜不驯,眼中只有厂公指挥使的锦衣卫,一个个都以为这天下之人都会惧怕他们,见了他们都要躲避惶恐,只要他们到了,任何人都要束手待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四章 狼狗啮狗头 老狐临阵狡 他们的狂妄无知就如墨尊金卫也一样以为他们能够横行天下一样。 只可惜,在覃逸风的面前,他们差一点全军覆没,从此才知道江湖的险恶,才知道墨孤魂在江湖之中并不是没有人敢招惹,就算是他们有墨孤魂的威名加持,在武林之中,也不是一帆风顺。 江湖风波恶,从来莫可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永远以暴力震慑天下群雄,从来没有。 锦衣卫这些鹰犬若是不被薛大老板震慑住,他们绝不会知道什么叫骄兵必败,也不知道天外有天,当然他们更无知的根本就不知道江湖。 只有等到他们如丧考妣,神魂沮丧,落荒而逃,六神无主,他们才会知道自己的卑微,否则他们绝不会乖乖听自己的趋使。 自己带他们来是给自己做帮手助力,不是让他们以相貌堂堂和威风凛凛来给自己充场压场子。 如果真的要压场子,干脆找几个屠夫流氓就成了,何必劳师动众,低声下气和厂公秉笔太监说那么多的客套话? 只有将他们的那股骄横劲儿慑服,只有让他们感觉到后怕,他们才会真心听从自己的命令。 一群本来高高在上的长胜之军如果让他们服从一个新来乍到,只有极高的军衔却没有足够的资历来指挥他们的新将军,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服气,相反还要故意的给你找难堪。 霍灵素乃是江湖与官场中的老狐狸,岂能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一帮被敌人追赶的溃败军卒,一群惊弓之鸟的乌合之众,只要有一个强者振臂一呼,他们必然要死死的跟从——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没不想死。 霍灵素的老谋深算在于,就算是强敌就在眼前,危险迫在眉睫,他还在计算,而不是有勇无谋,凭着一时的血气胡乱冲杀,不顾一切。 就凭着这一点临危不乱的果决和镇定,他就足以胜过许多的武林高手,成为江湖之中的佼佼者,也也足以身列于名臣雄主之中而毫无愧色。 也许有人已经注意到,也许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忍之色。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与万子雄的尸体相距不远,本来被薛大老板斩断脖子,滚落在锦衣卫的旁边的万子雄的人头,已经踪迹不见。 循着血迹,他们忽然发现,不知道何时,两只宏升客栈豢养的狼狗正在墙角撕扯啮咬万子雄的人头,无声无息,被靳芳流训练的乖巧残忍的狼狗只有咬啮吃食的声音,而没有一声的嚎叫。 灯光之下,这两只狼狗闪着寒光的獠牙是那么的惊心动魄,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彻骨的凉意,他们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这两只狼狗撕咬的时候是如何的模样和感受。 万子雄的鼻子和耳朵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本来双目圆睁的万子雄的双眼早就变得血肉模糊,万子雄那股俺爹是皇帝老子跟前的红人骄横傲慢的气势再也没有。 他的头颅就像是卑贱的猪头一样的任凭野狗撕咬,这两只狼狗爪子似乎比钢钩还要锋利,转眼之间,万子雄的头颅已经是白骨森森。 它们之所以不去撕咬万子雄的尸体,恐怕是畏惧锦衣卫的锦衣绣袄的装束和他们的长长古怪的绣春刀吧。 看,连勇猛狠毒的狼狗都怕,他们应该有一点点骄傲吧。 有人已经将呕吐的感觉咽在口中,恶心和浓重的血腥气冲着鼻子。 只是压抑窒息的气氛容不得让他们呕吐和任何动作,他们就如麻木了一样。 刚才霍灵素以诸葛连弩击毙屋子中的两个女子的一动不动就摔倒在地上,薛大老板斩杀锦衣卫千户大人万子雄的干脆利落,一样声息未闻。 这两个人用的都是兵器和暗器,只是他们的内力之强劲,让他们的出手是那样的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声势惊人,更没有猛张飞一样的呼哈怪叫,也不似黑李逵般的疯狂,那是真正的杀人如草不闻声。 他们的内力一样的深不可测,一样的不分轩轾,他们杀死的人连挣扎哼叫都没有,转眼间三人三命横尸于院落于屋子中。 所有在场的人本来都血气上涌,两方的阵营中许多摩拳擦掌的少年正在准备一场厮杀,要在厮杀中证明自己的少年英雄何等的血气方刚,只是这两个人的出手让他们心中不禁打起来了退堂鼓,也不禁揣摩以自己的花拳绣腿如何去抵挡这两个绝世高手的惊天一击。 他们想不到自以为是的了不起,在薛大老板和霍灵素这样不声不响,不骄不躁,不傲不慢的高手面前,连一招半式都走不过。 薛大老板和霍灵素杀死武功本来不俗的万子雄还有那两个女子,居然一招都未曾用。 他们的性命在薛大老板和霍灵素的面前,真是一文不值,薛大老板杀人的时候简比杀猪屠狗还要容易。 锦衣卫的人已经都把手放在刀把和剑柄上,随时等待着敌人的攻杀,他们自忖凭着自己的功夫去进攻薛大老板这样的高手,无疑是自寻死路,飞蛾扑火。 长风镖局数十名弟子,连同宏升客栈中本来便是薛大老板的伙计的那些弟子,更有一种赶紧冲锋陷阵的冲动。 他们不想让长风镖局总舵的同伴看扁自己,也不想失去长风镖局伙计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在薛大老板面前畏缩不前。 靳芳流是叛徒,音声在耳,薛大老板亲自说出来,自然是绝无舛误,如此的真相让他们吃惊非小。 要是薛大老板追究他们这些平素中在靳芳流手下忠心耿耿做事的伙计不举报靳芳流的不轨企图,甚至与靳芳流勾结,他们恐怕不仅是失去长风镖局的工作,而是要搭上身家性命。 他们更有一种被怀疑的士兵要誓死在疆场之上以杀戮敌人来向主帅表忠心的知耻后勇,在薛大老板还没有追究之际,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英雄无畏来表现自己忠于长风镖局的决心和勇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五章 因惧生勇气 瓜分争民利 这种决心与勇气究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对于薛大老板发自内心的热爱敬重,还是因为功利算计——他们究竟是想要保卫自己的饭碗不至于砸锅,亦或他们因为恐惧薛大老板惩治那些临阵畏缩的属下的手段非生人所能忍受,或者他们怕接下来薛大老板清算靳芳流背叛长风镖局,心怀叵测之时牵连到自己才如此的兴致高涨,摩拳擦掌,没有人能分辨的清楚。 总之,这种勇气来自恐惧或者忠诚,而不是出于天性中的勇气,更不是武林中人维护荣誉的勇敢无畏。 因为他们早就缺乏了勇气的道德底蕴,在薛大老板这个暴君豪商的驾驭之下,他的行事作风丝毫不次于一个独夫民贼。他们对于长风镖局的敬畏多过热爱,对于薛大老板的热诚远逊于对于他的恐惧,他们表现出来的勇敢其实是一种迫不得已,因为恐惧的自我无意识的驱动,甚至可以说如动物一样的趋利避害,无非就是为了保有长风镖局里丰厚的待遇,而不是荣誉。 这种勇气蕴藏着背叛,一旦有了更丰厚的利益诱惑,他们就可能离长风镖局而去,或者如靳芳流一样做长风镖局的叛徒。 雨未停,血上涌,黄河动,刀剑横,招如电,卅载怨,人如虎,今日决。 风雨未歇,近百人在倾听着魏行远的叙说,在场之人心头的压抑在魏行远絮絮叨叨的诉说、催心泣血的质问、低沉而足够响亮的声音中,反倒感到一阵释放,否则这种窒息足以让许多内功修为不及,定力不够的人发疯发狂。 他们知道魏行远的口中必定说出来一个足以震动武林的大阴谋,这个阴谋可能已经发生了数十年,可能还在延续它吞噬一切正义善良的邪恶与传染。 果然,西平伯,东郡王,这些多年前牵连了天下不知道多少万生灵的前朝贵族,因为他们的叛乱,接踵而至发动的宫廷政变,接二连三的王公贵族的勾连篡逆被清洗,差一点足以让朝廷颠覆,国朝易号,这惊心动魄的往事,至今还让人心怀余悸,还让秉政者战战兢兢,唯恐再有人效仿者两个叛臣贼子兴妖作乱。 东郡王,西平伯这两个人至今还是朝廷颁布训示官员的戒令时候常常引用来的野心家,叛臣贼子的明正典型。 每当朝廷的训谕中提起来这两个人的时候,许多人都感到浑身发凉,头皮发麻,能从空气里嗅出冲天的血腥气味。 因为只要提起这两个人,就不会是无的放矢,这意味着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或者清洗株连的宫廷闹剧又一次上演。 他们能从这两个人的名字被提及的言语激烈程度辨别是否又有新的乱臣贼子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些逆鳞者也要小心,他们的路已经成了末路,他们要开始倒霉,脑袋在腔子上的日子要开始倒数,甭管他是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魏行远的诉说,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肠,他们似乎依然嗅到了东郡王和西平伯之乱因此带来的尸山血海的阴沉霉气。 王三爷和胡七爷心潮澎湃,他们内心中的搅动足以翻江倒海,他们也被魏行远的叙说撩拨起来内心的恐惧。 所有的人都知道薛大老板的暴发不是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仅仅是凭着他的精明利落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镖局,把控着保镖行当天下三分之二的红利。 若非是势力雄强的金主的庇护和支撑,若是没有王亲贵戚的笼罩福泽,就算是他有陶朱公政通人和的关系脉络,攻灭吴国的王佐之才,纵横诸侯之间的王霸豪气,也不可能致敌国之富。 王公贵族在各行各业早就将赚钱的买卖瓜分完毕,与民争利已经变成了事实。 诸神归位,就连厕所茅房猪窝里也已经有个紫姑神黑面神坐镇。 各家王公贵族因为奢靡无度的生活,豢养家丁打手门客帮闲,出行的仪仗车马威风都需要银子,都需要奴才追捧,仅靠着可怜的俸禄和田地赋税,早已经是入不敷出,日渐萧条。 国朝元观年间,稻米三文钱便是一石,六十七年后的国朝贤德四年,稻米已经涨到六十文钱一石了,而朝廷的俸禄六十年来未曾加增。 所以死抱着经商乃是贵族天家所不可为的羞耻念头的王侯贵戚,早已经变成了事实上的破落户,后宅宫殿只剩下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大架子,里面其实空乏的紧,什么古玩珍宝名人字画,早就被不肖子孙给拿去典当沽买以补贴家用。 他们的日子比照寻常的小康之家并不好上多少,比那些日进斗金的商家来说,在吃穿用度上,更是天壤之别。 他们只能怀念祖上的阔气,却还真拉不下脸来结交或者行商。 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忠诚效命,没有了利字当头,没有了银钱可图,就算你是爵位至高,也没人当你是个屁,奴才们的眼睛从来都是活络的很呢。 所谓皇帝不差恶兵,他们这些比皇帝小一点的王公候伯如何能用邪教教主洗脑的手段让教徒无偿尽忠效命呢?他们没有这样的手段,也没有这样的无赖泼皮之心。 因此王侯公伯们不再满足祖上被世袭封赐的田地赋税的供奉——当然这些田地赋税也远远达不到他们的需求。 所以他们纷纷雇佣账房朝奉二爷先生入股插手三百六十行,有孟国公言家以经商之家而成朝中显贵的榜样在前,他们如何会落后呢? 在搂银子抢利益这事儿上,以他们的贪婪性情,虽然顶着贵族的名头,不过比蝗虫虎狼也差不了多远,而且吃相更难看一些。 有了他们的权势加持,他们行事时候自然有恃无恐,要比寻常的商家的小心翼翼要大气豪迈的多,那些设卡吃拿卡要的地方官吏,都是猴精,自然知道哪家的生意能敲诈,哪一家的要亨通无阻,哪一家的需要照拂,不然官职脑袋都可能不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六章 豪门利商贾 大战即在前 这也是护官符的秘诀,一般的强项令包黑子除了以逆鳞皇帝老子来表现自己的鲠直刚正,或者用狗头铡虎头铡伺候来彰显自己作为青天大老爷的威风之外,自然也没这个本事和能耐查察这其中的猫腻。 当然,他们要做的买卖都是一本万利,毫无风险的。 这些王公贵族虽然觉得经商委实有些不够高格调,如果在圈子里提起来也不是好意思的说自己得靠着经商帮补家用,兴许还要落同僚的笑柄。 不过有清客朝奉帮忙打理,金银如流水价淌进他们的金库腰包,他们自然乐的笑呵呵,也不再会觉得经商乃是下九流之人才做的事。 而且大家都在做这件事,只不过大家见面时候还是兄弟好,哥哥亲,谁也不提及,自然也都照顾了对方的面子,本来么,这就是一场大戏,看透不说透,要是大家互相光着屁股,或者一起出去杀人放火,毕竟于贵族的身份和家风门第有些不好看。 这片土地上对于权势的追逐,对于升官发财的渴望,利欲熏心之下,足以丧尽天良,也足以出卖爹娘老子,还能把老婆女儿孝敬上司,区区一个市农工商的数千年的等级之分,谁还当它是个老虎而被震慑?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脑瓜子灵活,眼见到金珠美女,要想让他们裹足不前,畏惧道德律法,那万万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要奉公守法,否则他们杀猪屠狗,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草莽土匪出身的祖宗也不会从龙跟从高祖太宗皇帝造反起家了。 就算是严刑峻法在前,就算是不得与民争利的天子明训在堂,那还能如何呢,谁还会在乎呢? 家有金银,谁还问你是经营妓院或者杀人放火得来的么? 缸里无米,谁还会赞美你保有颜渊一箪食一瓢饮的廉洁古风,谁还会为你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刚直正气而鼓掌呢? 笑贫不笑娼,早就是世事常态,谁还装模作样如卫道士儒学家们那样的秉持君子不言利的古板迂腐呢? 那是酸秀才们才说的疯话,俺们的老祖宗都是豪杰英雄出身,都是大碗酒,大口肉,不信奉什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国超中兴以来,数十年间,再也没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能够有一个无门无派,没根基没身家的商人能够做的上,也没有哪一个王公贵族之家还在只用朝廷俸禄来补贴家用。 那些心思灵动,善于钻营,媚功出奇想要致富的聪明人,在金钱开道,掮客牵线搭桥之下,自然会傍上似海侯门。 原来薛大老板所得来的这一切,与这些人也没有不同,原来薛大老板也没有三头六臂,突出天外的本领。 薛大老板面无表情,他只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听这个自己二十年来苦苦搜寻,早已经起了杀机想要致其余死地的家伙喋喋不休。 因为他发现想一招将魏行远毙命的招数施展不灵,他也用了隔山打牛的掌力,只是到了魏行远的身周四侧,便犹如碰到了铜墙铁壁。 他无法致死他,也无法冲决霍灵素的监视,他没有把握能将他一招毙命。 隐隐之中,他还发现应该还有更强的高手隐匿在四周之侧,那种杀机,让他心头不禁有些慌乱,这是数十年来他未曾有过的感觉。 大战在即,强敌在前,更强的敌人隐藏踪迹,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究竟是想等着自己和霍灵素拼个你死我活捡便宜,还是另有所图。 敌人环伺,还有不知道的敌人善恶难辨,他不由得不紧张。 他不想让魏行远提起这件事,这也是他至为羞耻之事。 在那一次黑云压城,翻天覆地惊魂之变中,他丧失了江湖人物的精气神,也失去了所有的少年时代最真诚的朋友,也失去了忠诚,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也同时领教了江湖之外的险恶与大人物们的盗贼恶魔真面目。 从此只能成为一个利字当头商人,一个冷酷冷血冷漠的奸商和暴发户,而与江湖大侠无缘。 别人称呼自己为薛大侠,也不过是表面的客气,自己哪里配得上一个侠字呢? 这也是他一生的伤疤,他不想要人提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让别人去拿着他的丑陋往事大鸣大放。 而且如果仔细的考究其中的恩怨,他数十年来的威名也会毁于一旦。 所谓讲义气,真英雄的面目恐怕都要被翻转。 只可惜,他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他没有那种不让别人开口的强迫控制欲望。 他至少觉得,一个人在临死之际,侩子手和强者还应该保有一丝让他开口说完他心中想说的话的仁慈。 从心底来说,他已经判了魏行远的死刑,他绝不容他今天能从宏升客栈里走出去,哪怕就算是长风镖局所有的弟子都死光,也不容他魏行远再活下去。 其实,所有的人都在听魏行远的叙说之时,他们的目光也未曾离开靳芳流所在的那个屋子。 他们等待着另一只如狐狸一样狡诈精明的想要劫走薛大老板的人物出现。 她就躲在屋子里,她和那两个死去的大闺女小媳妇一起,众人也都能猜测到她是个女子,薛大老板对她的关注尤为突出,他想知道她来的目的,他也想知道谁敢在她的头上动土。 魏行远其实是要印证,也是要把一个人能够多么邪恶,江湖多么阴险,人心有多么的贪婪来叙说出来。 这数十年来,他等待的就是今天当面锣对面鼓,指斥苍天,喝骂九地。 他要报的的不仅仅是沉冤待雪数十年来的江湖恩怨,他要爆的也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他数十年来的隐忍,身负血海深仇却依然以一副猥琐的面容来对待这个早已经变形了的世界,他等待的不只是将利刃刺入敌人胸膛的快感,还要将他发现的这个惊天阴谋之下,坐享其成其败的那些不义者的强盗面目戳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七章 江湖何为侠 隐忍终至发 魏行远在江湖中,既不能说是好人,也不能说是坏人,他只是个普通的江湖客,一个刀尖上讨生活,湖海风波中求生计的硬汉子。 他少年时候因为贫困的生活,夹起良心做过偷盗抢劫的恶事,只是良知未泯,也曾因此心中懊恼愧恨,也曾眼见不平之事而热血上涌,不顾一切的抱打不平过,出头过。 他为被侮辱被损害者拿回尊严过,为孤儿寡妇的惨痛经历流泪同情过,而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和尊严而激烈的拼杀过。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提起他来还称呼他为魏大侠的原因,也是他引以为傲和自豪的英雄豪侠往事。 江湖侠者的标准,本就不轨于皇帝老子,独夫民贼豢养的刀笔吏和伪儒们的正解,以他们颠倒是非,曲学阿世的奴才流氓嘴脸,以他们的标准来看,侠者和真正的儒者都是五蟊之一,因为侠者和真儒绝不会甘心臣服他们做奴才,按照他们的旨意来委曲求全,千般逢迎他们。 是的,不做只会纳粮赋税服徭役的两脚羊,不做逢迎驱驰的奴才的,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多余的浪费食粮的蟊贼。 不轨于他们的标准,不合乎他们的选拔奴才的规则,正是生而为真正的人的义之所在。 侠者至少要保持独立的人格,不会被人豢养做门客,不会如刺客一样为人收买行事——虽然史书之上的被人差遣收买的刺客反倒是明理知义的真性情人物。 侠客独来独往,独行其是,不会按照匹夫匹妇所思所想行事。 最不可否定的是,他们行事时候往往是毫无道理,按照庸夫俗子的想法,也是划不来的,按照匹夫匹妇的观念,许多他们所为的除暴安良的事,所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们的行事往往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只是在另一个标准上,那才是真正的道之所在,侠义当为。 一代大哲庄子叙说侠者墨翟之行: 其行难为,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 墨翟之侠的行事大公无私,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做到,也不合乎世人自私自利的本性,所以天下人只能仰望而不可能服膺墨翟的侠道精神。 庄子虽然对于墨翟的精神表示钦佩,只是知道世人的庸鄙,决不可成为墨翟的真正精神的薪火流传者。 江南七怪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远赴大漠,寻访郭啸天之后十年,教育郭靖十年,而不会计较他们所抚育寻找的忠良侠义之后究竟是个资质鲁钝的蠢儿,或者是日后名震江湖,驱逐胡虏的侠之大者的郭大侠,这就是侠者。 西门吹雪可以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江湖义人的死亡而数天不饮不食,匹马孤剑去为死者讨回公道。 这就是所谓的侠义的精气神。 譬如那些行事不留名的黄衫客,为薄命女子打负心汉,义助那些悲苦惆怅的苦命霍小玉,周济她们的愿望在彼岸达成;亦有侠者为拯救乱臣贼子独夫民贼陷害的忠良之后披肝沥胆,不惜毁身陨命。 那些忠良大臣在显耀威权时候,他们未曾受过一点点的恩惠,在落难之时,这些侠者却千里赴难,义不容辞的为忠良存血脉,埋下复仇昭雪的种子。 侠者至少是曾经为不关系自己的不平之事出过头,助过力,除暴安良,不矜自我的功德过。 就算是酒酣耳热后不能自制而吹嘘自己曾经的勇猛无畏,上山打猛虎,下海缚苍龙,也不能炫耀行侠不留名的过往,这是侠客的本分。 舍此之外,都不过是沽名钓誉的盗贼,而称不上什么侠。 侠之大者,不是简简单单的为国为民。 倘若侠者为那些贪婪暴虐,是非不分,戕害先知圣哲,往基督的身上丢石头的民众鼓掌喝彩,充当他们的后盾支撑,他们也不过是是非不分的庸夫俗子。 侠者若是为凌虐小邦,荼毒四夷的独夫民贼的帝国张目前驱,为贪权残忍的清官做忠心的护卫,这样的所谓侠充其量不过是屠夫鹰犬,哪里称呼的上什么侠呢? 魏行远不是个好人,除了他的医术的高明之外,他只是个普通庸人。其实就算是他具有高超的医术,那也仅仅是天赋禀异。他因为医术的高超而以此致富却不具备大医医天下的怜悯慈悲的胸襟,所以他依然只是个平庸世俗中人。 只是他不愿意让那些远比自己邪恶的多的恶人逍遥法外,让他们快活猖獗,更不愿让自己的沉冤永久成为江湖尘封的记忆。 他数十年来以医者的身份来行走江湖,就算是为了赚取诊费药金,也的确医人无数,活命无算。 医者的道德责任让他不能容忍他不能治愈的疑难杂症存在,这与他要戳穿薛大老板的本来真面目,不能再以江湖豪侠的身份迷惑江湖的作为乃是一个道理。 而且,身为江湖客,也让他不能眼见江湖被玷污而不闻不问,不能让那些披着所谓侠者外衣,却行猪狗之事的江湖人招摇撞骗。 在他的心中,薛大老板这样名震江湖的人物,可比墨孤魂那样霸道的武林人物更加可恶。 江湖的确是藏红尘俗世所不能容的所谓污垢如乱臣贼子,奸夫淫妇的所在,更是异端潜隐归藏含垢忍污的另外洞天。 只是这些孤臣孽子,心怀良美,不容于奸佞独夫;奸夫淫妇反而可能是冲决世俗礼教的真爱无畏者。 江湖也是许多在世不称意,散发弄扁舟的高蹈人物躲避的草泽之间,如远遁海天的鲁仲连,潜龙于海外玄天岛的诸葛孔明的玄孙诸葛青阳,如躲在虞初村中的胡扁鹊等。 江湖固然包藏万端,亦能包容任何负屈含冤的人躲避灾祸和追杀,可是怎能容忍其中的人物勾连朝廷大官,做些卑鄙无耻的下贱勾当还要打着江湖与侠义之名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八章 复仇隐藏深 面斥大老板 魏先生从今天给云若诊治疾病,对靳芳流开口诘责的时候,已经重新点燃了他对于长风镖局的仇恨,不,不是点燃,而是压抑了数十年从未熄灭的仇恨。 原本他以为自己复仇的机会还没有真正到来,所以只能嬷嬷隐忍不发。 自己隐忍了这么些年,还不至于急在一时,自己已经不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不能冲动,也不该冲动,也没有资格冲动。那些冤死的亡魂,自己的血海深仇,不容自己轻易出击,如果一击不中,那真是要遗恨千古。 如果真的要堂堂正正的凭着武功击败薛大老板,如果薛大老板会按照江湖的规矩迎战,自己也不用蜷缩在长安城中数十年。 薛大老板就在川中,就在蜀山之下的虹涯城,那里不过距长安数千里之遥。 只不过自己要去寻仇,只能等到元气复旧如初,而且薛大老板在落难衰微之时,否则凭着他的爪牙之多,后台之硬,自己面对他绝无胜算。 自己也冲动不起,如果一击不中,凭着自己的年龄,再也没有复仇的可能,还可能搭上自己的老命,从此魂归西风,冤仇难复。 他以为,自己的责任就是要戳穿这江湖大人物的本面目,让人认清他们如何兴旺发达,如何以邪恶贪婪的名义来壮大,而又成为世人仰慕的成功者的典范的。 魏行远平视着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的门人弟子,他心中还是吃惊于薛大老板训练属下的功夫,如此雨水连绵,他们纹丝不动,一言不发,相比而言,锦衣卫的那些个千户百户大人忍不住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交头接耳,东倒西歪,其势如醉酒相仿。 他忽然眼望着苍穹,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头发和胡须都贴在脸上, 苍老的声音穿过越来越细密的雨帘,犹如夏日的长电,穿透雨夜的黑幕,道: “西平伯送金缕玉衣和盘龙镶珍带这件事,江湖中人早就传扬知道,兴许是因为他一向行事太过霸道,他老人家做事从来和他的祖上一样,不顾阴鸷,狮子大开口,要鲸吞整个天下的生意财富,他一向喜欢动用他收买的江湖势力蛊惑江湖门派厮杀斗殴,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扩充地盘,侵吞其他人生意,也许他犯了众人怒,一旦呈现盛极而衰的时候,自然不乏有人要趁机致其余死地吧。“ “西平伯得罪的仇人,也不会再顾忌所谓不劫王公的行规,更不会在乎他的权势,因为他的权势很快的就要翻天覆地,他也要成为阶下囚的,只有他自己因为狂妄,所以还觉察不到而已。” “他们定要你抢我夺的,因为这是两件物品实在乃是朝廷的禁品,一旦藩王公候有私自打造的迹象,那是要背上谋反的大罪的,就算是被劫走,谅西平伯,东郡王也不敢如何的张扬,凭着他东郡王西平伯的心怀鬼胎,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发动手下和江湖中的爪牙来寻仇索要,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何况如此珍宝,不知道耗费了西北一代的多少的民脂民膏才能造就,真可以说价值连城,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人间血泪,江湖人物岂能不觊觎呢?况且一旦将之据为己有,也落个为民除害,劫富济贫的侠义名气。” “你长风镖局当时是西平伯的庇佑之下才能扶摇直上的小镖局,只是西平伯如此目无王法,藐视江湖英雄,他如此打造这两件衣饰,摆明了要勾结东郡王造反的,你也知道他猖狂的确够猖狂,只是以他的势力和德行,成事的机会实在渺茫。他露出谋反篡逆的情势后,江湖人物对于他行商来往的财货,也不再顾忌他的显赫权势,三个月之内,他麾下的买卖硬是被劫走了四次,损失了不下数万金。“ “你薛人凤虽然是他扶持起来的,只是也没有理由一定和他陪葬。你亲口告诉我,怕担当责任,卷入这场天大的祸事,你也知道这次镖必然会被江湖的朋友为难,就托我帮你走这趟镖。你与我约定的是,你在明走假镖,我在暗走真镖,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更是咱们镖行惯用的手段,无非都是平平安安的将顾客的货物送到,求个财字而已,我相信你的信誉,当你是朋友,当你是江湖的后起之秀,少年英雄,也按照道上的规矩帮你行事。” “岂能想到你居然跑到孟国公府告诉了言大人东郡王和西平伯的谋反,说有信物被振威镖局押送,这信物显然就是金缕玉衣和盘龙镶金带,你怕言府为了一己私利不会张扬此事,同时还通知了六扇门去劫夺抢掠这两件物品,趁机截杀我振威镖局,如此自然人赃并获。当时我拼着性命,侥幸逃脱,还想着乃是江湖人物作祟,哪知道你薛大老板监守自盗,出卖东家。“ 魏行远说到“出卖东家“,薛大老板的脸上肌肉蹦了三蹦,他忍不住的目如冷电的扫视了一下长风镖局在场的弟子门人,这些人在他的目光掠过之际,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心底生寒。他们更想不到,一向要他们忠心耿耿的薛大老板,居然是个出卖故主的奸诈卑鄙小人。 “东郡王西平伯无可抵赖,他们恶贯满盈,死不足惜,我却百口莫辩,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协同谋逆的大罪。你的奸计得逞了,你既迎合了孟国公铲除东郡王和西平伯的夙愿,也为自己作为西平伯的忠心属下洗清了株连的干系。你大约也早就看出了西平伯东郡王势力不及,迟早是要自取灭亡的,你想要攀附高枝孟国公却无从缘起,所以出卖旧主以攀附新主人。其实就算是你如此做,也没关系,生意场上都是尔虞我诈,江湖之上,只要你不失去英雄好汉的真性情,也没人耻笑你,毕竟,西平伯只当你是鹰犬奴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八九章 指控变演戏 怙恶已臻极 “东郡王,西平伯和孟国公比起来,也的确望之不似人形,只不过你在其中兴风作浪,万万不该牵连到我们振威镖局的头上,你这等卑鄙无耻,难道会比你的这个徒弟靳芳流吃里扒外强么?“ 魏行远的声音低沉而直刺夜空,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也敲打在这些江湖人物的心上,让他们本来井底之蛙的见识仿佛兮若是拨开云雾见万里晴空。 他们从魏行远的话语中,知道了另一个江湖,也知道了人心险恶,更知道了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的江湖故事。 魏行远以一个受害者受辱者的泣血椎心的指控惊悚江湖人物,不是为了祈求青天大老爷给自己做主,也不是让似有神助的苍天还报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公道,而是要将人间的邪恶彰显在天地之间,让作恶者无可遁形。 他自觉凛然不可侮,宛然有指斥苍天,呼和大地的激愤昂扬,比刑场之上叱骂苍天大地鬼神日月的窦娥更加的惊心动魄,气壮天地。 他起初说这一番喋喋不休的言语时候,本来还有些激动,这些话语也不知道潜藏在他的灵魂和内心深处多少年。 其始来也,言辞之间还颇见唇枪舌剑的犀利,如幼狮乳虎初出山林草原的轻狂。 渐渐的,他的声音和言语的思路已经似乎是个千锤百炼的讲演者的滔滔不绝,日月经天,无可阻遏。 他一直未曾遇到薛大老板的言语打断,因此他的思路犹如文采泉涌的不第秀才那样的下笔千言,难以休止,本来诉说往事和自己的冤仇,反倒像是一个弹词鼓书的先生的声情并茂的表演。 薛大老板甚至一直都面无表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一丝的焦虑不安,唯恐这魏行远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似乎自己真有什么真面目给他拆穿一样。 事实上他胸中的怒火也一样如魏行远那样的怒不可遏,魏行远的血海深仇,比起来他薛人凤,未必就真的算是与天试比高。 魏行远还算是世俗的仇恨,而他薛大老板的仇恨已经足以有一种震天撼地,震慑鬼神的狂魔与上帝之怒了。 魏行远见到薛大老板从焦虑不安到坦然自若的表情变化,居然是在他真面目被人拆穿的时候,他胸中的怒火简直已经把他气得头昏脑涨。 在他心中想的是,想世上还有如此恬不知羞,怙恶不悛的恶棍流氓,他从前便不是好东西,想不到老了老了,变得更加的无法言喻。 这薛人凤面对他人指出的无赖行径,居然面皮不改,气色不变,毫不羞惭。 自己自忖读书也少,史书上的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简直已经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如何,此种货色不是大奸大恶,便是大圣大贤。 以薛大老板的狠毒阴险,以背叛构陷而致富,说他是大圣大贤,除非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就算是他胁迫天下人,就算是颠倒混淆人间是非正义的标准,也绝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君子仁人。 薛大老板对于魏行远的话不是一点点感慨愤怒或者辩白都没有,他也知道,魏行远说的这些话,大部分也并不是假的,自己也的确做过这些为江湖人物所不齿的事,只是这些事自己从未后悔过。 本来想要阻止魏行远渲染这些往事,本来想要一下子结果了这魏行远的性命,让他不能胡说八道,让他不能当着长风镖局弟子的面来给自己抹黑,只是等魏行远真的就如唱戏的生旦唱到高亢激昂的高潮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若是和他辩驳起来,怕永远没有个休止完结。 就算是 你消灭了一切你不想听到的声音,也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都是你喜欢的声音。 就算是你杀死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真相依然不会消失。 就算是你买通天下最好的刑名师爷来颠倒黑白,毁灭罪证,你的恶行依然会被清算审判。 就算是让世上最有才华的文人雅士圣贤大哲来做你的陪读和智囊参谋,你朽烂污的资质底蕴也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流氓瘪三,就算是你满口子曰诗云,诗词文章,你一样是个附庸风雅,愚不可及的独夫民贼。 过往之事,对也好,错也好,魏行远添油加醋也好,就事论事也好,污蔑诬陷也罢,都不重要了。 因为,弱小自卑的正人君子爱惜羽毛,唯恐沾染上是是非非;喜欢鸡毛蒜皮,窃窃私语,静坐不思己过,闲谈爱论人非的匹夫匹妇,你永远不能禁绝他们的无聊鄙陋,就像你不能禁绝日月朝暮升悬坠落。 颟顸无形的独夫民贼恐惧真相,也畏惧民众的私下议论,他怕民众议论他煌煌大言其实就是无耻屁话,他天性中自卑以极,怕他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模样给民众渲染成猪头,他更怕因此造成风潮时势让他毁灭埋葬。 而我薛人凤武功精强,财雄势大,我是凭着真本领而不是靠欺骗做作来成为薛大老板的,我倒不怕这些匹夫匹妇,正人君子,独夫民贼们所惧怕的被戳穿真面目。我在江湖中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豪杰大侠,就算是他魏行远直斥自己,夹冰挟霜,舞枪弄棒的辱骂嘲讽自己,自以为拆穿了自己的真面目,那又如何呢? 他无非是说自己是个恶人而已,自己便自承恶人又有何妨呢? 如果他能杀死自己,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他还会如此婆婆妈妈么? 自己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依然不敢向自己直接挑战,而是以言语诽谤,那不是说明他依然比不上自己么,他不是隐隐的也就承认不如自己了么,一个弱者不就是一条狗么,有狗去咬你,你难道也要和狗对咬么? 如果实在讨厌那条狗,就杀了它便了,狗狂叫的时候,自然还有一点点张牙舞爪的狂妄,还有些挣扎的力气,等到他叫够了,力气也没了,宰杀它岂不是手到擒来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卖主成富贵 显贵无耻贼 魏行远家破人亡不假,自己有意的陷害他也不假,西平伯是自己的故主一样不假,西平伯和东郡王这两个看上去强大到足以任何敌人窒息,望而生畏国朝显爵,开国元老的子孙败在自己的手中,更是不假。 说起来,这原因还是起于一个女人,不怪说红颜祸水,红颜未足以倾国倾城,也不会真的败亡一国一朝,只是因为争夺一个女人,却足以引起改朝换代的仇恨,中土的热血男儿,一样有爱德华三世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胸襟热烈。 想一想西施,王昭君,貂蝉,杨贵妃,陈圆圆这些女子易代兴亡时候的作用,就知道她们作为青史之上的绝代佳人的同时,亦同时干系着天下兴亡的气运,一国一朝的毁灭兴衰,也都与她们息息相关。 当年的薛大老板叫薛人凤,因为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羞辱而自杀,一怒之下,生出来无穷的报复之心,以一个小小奴仆的身份,撬动了无穷大的力量,最终将一个郡王,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给送到了刑场地狱。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忠孝仁义的伪装与胡说八道。 当时一怒之下,阴谋颠覆恩主,最终在自己的设计之下,西平伯因叛乱治罪,连同东郡王被万剐凌迟。 当然,这件事的主谋者倒不是自己,而是朝廷中显贵的孟国公府。 如西平伯东郡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如果不是朝廷内讧,宫廷政变,除非在改朝易代之际才能将他们致于死地,自己才有报仇的可能。 否则,自己绝无将他们致死报仇的机会,自己也正是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在他们与孟国公府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时候,稍微撬动了其中的关节,施展纵横捭阖的诡秘,非但得报大仇,还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富甲天下的薛大老板,坐拥长风镖局年入百万的财势,富侔王侯。 那时候自己年轻,对于心爱女子之死的痛楚,早就忘记了什么江湖道义,也忘记了为人的本分,那时候自己只知道,谁杀了自己的女人,谁就是自己的敌人,自己必定要将他送到十八层地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易。 自己已经算是江湖中的小有名气的人物,自然知道一旦背叛恩主,在江湖之上便要成为他人眼中的叛徒。 只不过就算是那样,自己也一样的义无反顾,与心爱的女子山盟海誓的时候也说过,不求同生,但愿同死。 自己堂堂男儿身,的确受过西平伯的恩惠,若是没有了西平伯,自己兴许连性命都没有了。 在三年旱灾三年涝,三年蝗虫遭灾殃的太平年代,西平伯用一条狗的口粮把薛大老板,当年的薛人凤给救活了。 乱世人,不及太平犬,殊不知,太平世道,人命依然抵不上一条狗命金贵。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豪门的酒肉粮食哪怕只要拿出来一点点,就足以让世间不再有冻馁病困,只可惜,他们既没有智慧,也没有道德良知。 你们眼见路有冻死骨而自己依然美酒佳肴,歌舞欢宴,哪里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已经饿疯了的暴民足以将你们的朱门豪宅踏破成瓦砾灰烬,也足以将你们的盛宴歌舞变成城狐社鼠出没的荒村藤萝。 从此薛人凤跟从了西平伯做了个小奴仆跟班,也是他机灵,也是他运气,也是他不甘人后,不甘一辈子平庸,所以他渐渐的就高升成为伯爷的贴身侍卫。 西平伯甚至偶尔还会对他言听计从,甚至还把他当成干儿子一样,如此这样的时候,薛人凤自然就有些飘飘然,晕乎乎。 如薛人凤这样出身贫贱,机灵懂事的少年,自然也是感情丰富。 他喜欢上了伯爷夫人身边的丫鬟霞儿,霞儿姿容无双,清丽绝俗,善良忠诚。 薛人凤以为以自己对伯爷的忠心和伯爷对自己的器重,自己如果向伯爷提出娶霞儿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 正当两个人情投意合,私定鸳盟的时候,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伯爷趁着酒足兴高的时候,强暴了十六岁的霞儿。 那一夜,薛人凤还不知道这件事,还在那晚上去跪拜伯爷,求告他这件事,伯爷正坐在椅子上光着膀子饮酒,他脸上有一种不耐烦,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平时对他的喜爱,还有言听计从,一扫而光,踪迹不见,道: “你是狗,记住,你只是我门前的一只狗,我当年也是用一条狗的粮食来救活的你,你难道忘记了么?你这种穷鬼出身的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只配做贱婢奴役,想要翻身,休想!你也配想女人么,你也配想伯爷府的女人么?“ “记住,这天下是我祖宗和太祖太宗皇帝一起打下来了,在我们的江山上,你心中不平,只能怨你命苦,就算是你喊破天来,那也没用,除非你们造反再打一个天下。老子们的江山铁通一般的坚固,铜墙铁壁,就算是你想造反,老子们一样斩了你的狗头,你也不用琢磨着打什么天下了,还是好好做我们家门前一条狗,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狂妄而残暴,冷酷而傲慢。 “记住伯爷家的财势乃是与天俱来,凡应一切人才货物,你觊觎不了,也甭妄想痴心,若是胡思乱想,那是找死!太祖太宗曾与俺的祖宗歃血为盟过,河如带,山如砺,也终究不可变更俺们的泼天富贵,你们无论如何的能耐本事,依旧还是奴才,你们翻不出天来的!“ “我家的女人千千万,我也睡过千千万万的女人,伯爷府的母蚂蚱,你也不配尝一口,看你这熊样,我知道你精明能干,我也知道你一心想着往上爬,更知道你甚至仇恨我,想要杀死我,只是你能如何我呢?兴许将来伯爷高兴了,玩腻的贱货赏给你,让你成家立业,再生个男盗女娼,哈哈,记住,你可要记住你的奴才身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一章 王侯残忍毒 少年沦丧绝 他说完这番话,那傲慢和冷酷的声音足以杀死少年的热血至诚,薛人凤听在耳中,知道了什么叫喜怒无常,蛮不讲理,天威难测,也一下子感到有气无力,所有的希望都化为黑暗弥漫。 西平伯的这段话,本来薛人凤也不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或许只当他酒后的胡话,只可惜,他的气势,威风,傲慢,将他这番话就算是谎言也锤炼成了不可撼动的公道真理,不容置疑,不容攻讦,虽然这公道真理比山大王还要蛮横无理,还要荒谬绝伦。 就算是自己如何努力勤劳,就算是自己如何的砥砺德行,勤加苦练武功,这天下和江山都是他们的,自己绝无可以染指的可能,永远只能在他们的脚下爬行匍匐。 世上又有什么人愿意永远屈从于他人的羞辱之下呢?又有谁天生就是喜欢恭维逢迎阿谀他人呢? 如果江山是道德高尚,学识渊博的大圣大贤的,自己也就认了,只是这江山是在西平伯这样蛮不讲理,横行乖张,强词夺理,仗势欺人,气焰熏天的恶棍手中,自己如何甘心忍受为奴呢? 其实薛人凤不明白,只要是这世界还被独夫民贼和王侯将相视为他们的禁脔私产,那么这江山,那么便绝无大圣大贤出现的可能,而只能出暴君暴民。 薛人凤跪在地上,本来倔强孤傲的他一下子变得瑟瑟发抖,他恐惧于人性的险恶,他们的贪婪延续一代代,自己的祖辈父辈便被他们羞辱欺凌,而今是自己,其后是自己的子孙,哪怕天地灭绝看来也逃脱不了他们的奴役。 他不是怕西平伯的惩戒,更不怕他下令杀了自己,而是觉得青春年少,前途一片黯然消沉,就算是能够苟活性命,也不过只能得来羞辱损害。 正在他不知所措,灵魂苍白,形容枯槁,有气无力之时,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从伯爷的床上一丝不挂的滚落了下来。 她哆嗦成了一团,屈辱的眼泪,披散的头发,呆滞的目光,娇嫩的面庞,因为痛楚和羞辱而折磨的眼神,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在薛人凤的眼中,这个女孩子乃是他生命中最为亲爱的女子。 她已经近乎麻木,这个女孩子,正是自己一生最为挚爱的女子霞儿,薛人凤直到他成为叱咤风云,吞吐山河的薛大老板之后的数十年,每当想起霞儿都夜不能眠,心痛如绞的女子。 那娇弱如花,生机勃勃的身体,挺拔光滑的胸膛,如云似瀑的秀发,珍珠明月般的眼睛,温柔如水的眼神,都让薛人凤如痴如醉。 而今,一切全都变了,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变成了西平伯尽情羞辱玩弄的奴婢羔羊。 自己近在咫尺,只能看着最心爱的女子在他人胯下和欺凌里呼喊救命,不敢去拯救,不敢去反抗。 自己只能呆呆的望着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羞辱,霞儿那如鸟雀受惊般的眼神望着他,那种渴求,肯定是想要他的保护,也一定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就算是有百万雄兵的震慑,他也不该后退软弱。 只可惜,薛人凤无能为力,无力可救。 他的软弱,他的卑微,他的羞辱,已经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杀死。 他的灵魂愣了,他的心灵呆了,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凶残野蛮的天潢贵胄。 他本来以为这些王公贵族该是道德的楷模,更该是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圣贤,哪知道他比自己见到的暴民山贼还要凶恶,只是面对暴民山贼般的凶恶,自己无能为力。 自己依然被他的权势威风所震慑,不敢反抗,哪怕自己只要站起来,拉出刀剑,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救出自己的爱人,这样容易的事,他也不敢做。 人类的懦弱,人性的卑微,让日后富可敌国,一言一行足以关乎天下与江湖兴衰的薛大老板都迷惘无助。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软弱,难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卑微,才能成就后来如日中天的薛大老板。 反而匹夫之怒,拔剑而起,一刀砍下敌人的狗头,然后不是被西平伯的爪牙乱刃分尸,便是被沆瀣一气,官官相护的衙役锦衣卫构陷而亡,这样才是卑微的弱者么? 他不敢想,也不敢深究,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虚伪和最难以启齿的羞辱。 一旦提起来,都会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拼命的掩盖,矫饰,意图让他人不要误解自己是那么的卑鄙,懦弱,其实自己在内心深处也一样,拼命掩饰的,恰恰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铺天盖地的耻辱,波涛汹涌的仇恨,排山倒海的想要鼓气勇气杀死仇敌却不敢。 而此时,那羞辱和痛楚让他无法承受,只是他一样还得承受,就那样的跪着,任凭羞辱,辱骂,嘲讽拷打着灵魂。 他的尊严被践踏了一地,如果他还有尊严的话。 在西平伯的眼中,他薛人凤自然没有尊严,也不配有尊严,胯下被侮辱损害的少女自然也不配,这个世上被他们侮辱践踏羞辱的人都不配有尊严。 只是任何人都有凛不可侮的尊严,薛人凤的尊严感之强,要远远超过寻常匹夫匹妇,也正是这种尊严,让西平伯功败垂成,一败涂地。 或许那不叫尊严,而叫仇恨,或者是报复。 霞儿的哀嚎,挣扎,无力的婉转在西平伯庞大肥厚的身体之下。 西平伯的狰狞狂笑,大动干戈,胡天胡地的施暴,一切都交织在淫靡的灯光之中。 薛人凤至今不知道自己如何看着这样的场景而无动于衷的,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忍不住都要用耳光打的自己满脸是血,这样或许会减轻他的羞辱。 每当想起这场景,每当想起西平伯这段话,每当想起这话语中的阴森冷漠冷酷,和那种傲慢的眼神,面容,薛大老板都有一种彻骨的愤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二章 铁石淬心志 报复翻天地 这种愤怒似乎要烧毁他一般,不烧毁他自己,便要烧毁他人,想要消弭于无形,纵然是观音在前,佛祖排纾,也无法解释这段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第二天霞儿就自杀了,西平伯愤怒至极,他刚刚尝到甜头的女子却玉殒香消,他岂能善罢甘休,据说她的尸体被扔到了城南的乱葬岗,被狼拉狗扯,死无全尸。 薛人凤知道霞儿是不堪忍受在爱人面前的被羞辱而结束了自己性命的。 本来以她生儿为西平伯世代奴仆的身份,就算是被伯爷霸占玩弄,也无话可说,在那个时代,奴婢沦落蹂躏,也被视为理所应当,对于恬不知耻的奴才来说,兴许那还是一种荣耀,他们巴不得有如此上进的机会,还以此做平步青云,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进身之阶。 如果霞儿和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山盟海誓,如果不是春情萌动和自己浓情至好,如果不是她一腔爱意付与自己,她就算是委屈也罢痛苦也罢,总是还不至于自杀,年纪轻轻还未曾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已经毁灭玉碎。 作为人奴,已经知道了命运,只能逆来顺受,薛人凤也是人奴,自然明白这种羞辱的生涯和痛楚。 她与自己山盟海誓,却当着自己的面被伯爷羞辱,女子的忠贞与激烈,断送了霞儿如花如画的青春妙龄,自己没有为她做任何事,她却为自己付出了性命。 薛人凤甚至没有勇气去收敛霞儿的尸体。 他要复仇,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死的不明不白,委屈怨怼。 那之后,薛人凤经过了一个可怕的锻炼心志的过程。 那犹如是在地狱之中,铁石的锻炼,将他练成了铁石心肠,他习学尽了世上的阴谋诡计,薛人凤忽然发现了一个道理: 如果你不要任何道德底线,那么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你是做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仇是不能报的,只要你能够羞辱自己,丧尽天良,这世上真还没有不可为之事。 这世界不是苦心人,天不负,而是无耻之尤,不要道德良知的束缚,天地才不会辜负你的隐忍复仇之心。 这是个可怕的道理,也是个可怕的真相,一个心怀报复的少年一旦明白了 这个道理,便会不择手段,便会无所不用其极,以少年人的志气和精力,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毁灭让这个世界和上帝战栗惊慌。 他七天七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在无数个变形的黑夜白昼里与魔鬼交托了心事,换回了无穷无尽的暴戾恣睢和勇气。 西平伯等霞儿死了之后,并未惩罚薛人凤,相反过了些日子,他就忘记了羞辱痛骂薛人凤的这件事。 他的喜怒无常,饮酒施暴已经成为日常的生活,不侮辱损害弱者,他无法获得快感,也觉得日子是味同嚼蜡。 对于奴才和他人的羞辱,在他的眼中,已经成为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性,也是自己作为天潢贵胄的优渥与煊赫。 曾几何时,这个横行霸道的家伙,因为自己的封爵,还隐隐然觉得自己可以比得上那位千古圣贤的西伯侯。 他既然自比古圣贤,自然就会有一帮无耻之徒阿谀拍马他就是西伯侯再世,要做三分天下有其二,随时随地可以将本朝的江山变成他的江山的幻梦让他也渐渐的晕乎乎,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顺天应命。 自己祖上得以世袭西平伯的爵位,岂非上应天心么? 这也许正是他的膨胀狂妄到走向毁灭的原因。 一个女婢的性命,一个奴才的幸福荣辱,根本不值得他记忆,也不值得他挂心。 他当时和薛人凤说那一段话,并非有意为之,而是酒性高涨,自我炫耀和骄傲他的高贵身份而已,甚至和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个样子,本能的惯性使然。 而薛人凤偏偏撞到了他的兴头上和他说霞儿的事。 他正在玩弄霞儿,兴致高涨,自己玩弄的女人,岂能让一个奴才小子觊觎呢? 因此作为男人的自大虚荣和狂妄,气不打一处来,他就说了那一番话。本来那番话他不会说,以他这个从来好像都是修养极高,涵养极深,学识渊博的贵族之家的高贵伯爷,他如何能说那样粗鲁蛮横的言语呢? 其实,就算是他不说那样的话语,他的行事作风,已经足够将他的德行暴露无疑了。 他本来应该是杀了薛人凤的,他居然胆敢思想伯爷府的女人!威震天下的西平伯的女人,难道是你个狗奴才也能够有资格想的么? 还是那句话,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行事为人也都出人意料,所以薛人凤得以活了性命,而也为他自己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他的乖戾嚣张,飞扬跋扈,强抢良家,凌辱婢女,欺凌他人,横催众人,也一样是他的生活常态。 这一切的残忍暴虐,他做惯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愧疚,对薛人凤他甚至忘记了追究,也不想追究,甚至都不觉得有这件事发生。 这种恶棍的残暴不仁,已经让他失去了人性的本真,行恶已经成为他活着唯一可做的事,而且他不以邪恶为邪恶,邪恶已经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怙恶不悛,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无法无天。 作者的言辞诅咒,已经不能穷尽胸中的怒不可遏,不得不将“怙恶不悛,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无法无天”奉送给他,也诅咒他万劫不复,而不会以文人代上帝应有的宽厚来赦免他。 后来,薛人凤跌施奸谋,勾连孟国公府言镇南,言世昭的父亲,终于将西平伯断送在他的手中。 这个国朝开国元勋之后,十二公伯之一的西平伯,权势煊赫,横行霸道,连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中,本来绝无可能断送在一个奴才的手中。 薛人凤却让他这位不可一世,在败家子儿成群结队的天潢贵胄中还算得上是个才气无双,还算得上老谋深算的西平伯断送在自己的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三章 沆瀣为英雄 花样各表心 不得不说,他这位日后名震江湖的薛大老板,善恶难言,只是他的确不是个平庸之人。 一个贫寒之家的子弟,为人奴仆,在不必易姓换服,改朝替代之际,太平无事的时节就能用诡计让一个天潢贵胄自蹈灭亡,而自己还能够全身而退,不陷入这种天潢贵胄之间的火并遭池鱼之殃,因此反倒致无穷极的富贵。 这恐怕也是一个足以耸人听闻的传说。 是的,一代霸主齐桓公死于奴隶之手,死无全尸;虎狼暴秦肇亡于自己的横征暴敛,苛待天下,残贼不仁,最终的一口气是被阉人宦官赵高的指鹿为马给掐断。 亘古以来的英雄豪杰往往不亡于强敌的攻杀,而多死于奴隶之手,所谓大无畏的气魄超凡的英雄的交战只有在上古神话和希腊神话之中。 只是这些故事传说,都在英雄辈出,靠着个人的气魄与勇气,就什么都有可能的时代。 而薛人凤的时代,已经不是这样的世代,那是个让人窒息的时代,要靠着血缘,门第,门阀,结党,师徒,宗族,家族,姻亲来维系门面生气,这样的时代,断断出不了真性情的血性儿女,更出不了才气超群,迥异流俗的英雄豪杰。 薛人凤凭着一个少年人一无所有,用狡诈和诡计,就足以让西平伯东郡王和孟国公两家多年的恩怨一旦爆发,白刃相向。 这样的少年,在已经渐渐凝固,上下交通流动的渠道几乎已经堵死的江湖时代,还能够铸成如此伟业, 的确可以称得上盖世枭雄,一代豪杰。 西平伯一倒,自然是树倒猢狲散,跟着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朝廷足足用了三五年的时间才将他的余孽余党清剿干净。 这样的朝廷政争,人人自危之下,自然都要人人表忠心撇清与西平伯的关系以求自保的。 正因为此,对于西平伯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勋贵的声讨詈骂侮辱污蔑也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这种格调当然是这片土地上独有的特色。 西平伯从人人敬赞,文武双全的贤侯伯,变成了猪狗不如,酒囊饭袋的乱臣贼子。 什么西平伯继承祖上余荫,不思报效国朝皇上的天恩,反倒篡逆谋反,实在是痴心妄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枭猄恶徒…… 什么西平伯居然妄自比附先贤西伯侯,真是蚍蜉撼树,以萤虫比日月之光,以涓涓细流比江海天吴之广,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不过他们忘记了西平伯的世袭爵位乃是太祖太宗所封赐,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皆都是才气绝伦的豪杰人物,对于属下恩威并用,绝不会掩饰蒙骗。 太祖太宗在封赐西平伯的时候,曾经告诫过第一代西平伯,让他为国朝镇守西川。天下世事多变,就算是西平伯一门在西川坐大,也要做贤德的西伯姬昌,谨记臣子之责,不可妄生叛乱。 太祖太宗此言,称赞西平伯的贤德才能之余,应该也有告诫他和他的子孙不要因为山高皇帝远,就阴谋图逆,子孙反叛,落个无有善终的结局。 第一代西平伯闻听太祖太宗的告诫,汗流浃背,战战兢兢,西平伯的爵位虽然低于公侯,只是权势之盛,远迈于列侯王公。 这便是西平伯比附西伯的起源,并非是这末代的西平伯的妄自加尊。如果真的要追究西平伯的责任,则太祖太宗当时以他的祖先比附西伯侯,那可是故意的怂恿,他们才是罪恶的渊薮。 刑部尚书及刑部左右侍郎上表揭露攻讦什么西平伯无德无能,忝列王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志士仁人,国朝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的表章出于朝廷大官之手,而且是出自掌管刑律的尚书侍郎的笔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须知道本朝律法明文,背后议论朝政王公侯伯,冲撞王公的威严仪仗,都要判徒徙斩足之罪,阴谋刺杀王公,更是罪不容诛,罪及三族。 这两位朝廷掌管律法的堂官表忠心的时候居然来一个“国朝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这种离谱的荒谬言行,真的让人哭笑不得,他们究竟是不知律法为何物,还是战战兢兢,写错了文章,用错了言辞?须知道,这一条就足以构成知法犯法,教唆怂恿刺杀王公的大罪了。 在西平伯罪无可逭,阴谋篡逆的滔天之罪揭发出来的前一刻如果得罪冲撞了这位天潢贵胄,那就是屠灭三族的不赦之罪,若是你在他覆灭后的那一刻开始就声讨辱骂他,你就变成了忠臣孝子,这荒唐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生儿为国朝的百姓官吏,不练成川中的变脸功夫,究竟恐怕连人都要做不得呢! 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说什么西平伯相貌丑恶,其母与野狼老狐交媾,玷污旧时西平伯宝血,才生下来如此不忠不孝的贼子。 这两位掌管朝廷礼仪的大员,你们出于是上一代西平伯的门下客卿,急于为历代西平伯的忠心耿耿开脱也没有什么,只是西平伯方面大耳,面如美玉,有兰陵在世的美称,意思是他的英俊比于昔年的兰陵王,你们为了开拓以往西平伯的罪责,居然说这位落难的西平伯相貌丑恶,简直是罔顾事实,黑白颠倒了。 更何况,什么其母与野狼老狐交媾,这不是摆明了要把先西平伯当成野狼老狐么?就算是你们不顾逻辑,急于撇清表忠心,想要为先西平伯开脱罪责,维护其旧主的英名,不至于让他们的功勋为子孙玷污羞辱,总也要斟酌一下文辞思路吧。 说不得,本朝严禁虚妄魅惑,谶语魇禳,更忌夸张说谎,你们说西平伯夫人与野狼老狐结交,这岂不是犯了蛊惑人心之罪么?你们真的连一点体统都不要了么? 不过这些胡说八道中,固然绘声绘色,花样百出,却皆都是无稽之谈,跟风附和,本来就是罔顾事实,就算是事实颠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四章 攻讦丑态出 循环报复至 只是从这些穷尽文思的辞章表奏中总还能见到人性的形形色色,千姿百态,丑态百出。 虽然这些辞章表奏不忍卒读,文理不通,荒谬可笑,如果你把它当做笑话来看,也未免不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幽默谐趣。 太尉和大将军上书说西平伯无德无能,穷兵黩武,惯于纸上谈兵,丧师丧地,大损国朝士气,与国朝无功,与百姓无利,尸居余气,自取灭亡。 这更是荒谬绝伦,历代西平伯比起来历代的孟国公,的确才德未及,只是镇守西川二十年,平叛御戎,慑服南蛮西羌,怎能说与国无功?而且他也自兴修水利,重构都江堰,疏导岷江,虽然是为了让百姓丰足而可以增加税赋,不至于竭泽而渔,杀鸡取卵,也是他较于一般的王侯达官的高明和高格之处。 只是因此也的确造福蜀地百姓不浅,蜀地百姓的丰足也远超国朝其他地方,怎能说一点功劳都没有? 十恶不赦之人,自然有其不赦之罪,只是那一点点功德,也不可掩饰。 西平伯之恶并非如他这样的王公之列中之尤者,西平伯总还做了一些功德在民的好事,更有一些贪婪无厌的勋贵王侯,除了横征暴敛,贪渎枉法,别无能事。 西平伯为世袭封疆之臣,如果法治难彰,其为人的善恶道德,在他的位置上并不重要。 太尉大将军说西平伯刚愎自用,滥用民力,不恤人命,贪天之功,远征吐蕃一役,贪功冒进,丧师数万,却上奏朝廷说颇有斩获,数万生灵的生死被他一笔勾销,而那些朝廷的监军御史刺史之流,居然对此不闻不问,好似从未知道这样的虚瞒妄报。 他们 失职失察,难道仅仅只是畏惧西平伯的权势么? 至于他勾结王公,挟持蜀地,威震中枢,隐隐然有割据之势,这些罪责确是不可掩饰,只是要说他说他无德颟顸,自然没有委屈他,要说他无能无功,真是以一眚掩大德了。 朝廷对于西平伯和他的余党的清洗株连,当然并不会斩草除根,要真的斩草除根,除非这国朝易姓,改朝换代。 因为那些王公贵族,开国勋旧,数百年的姻亲勾连,互相之间早就瓜蔓相连,根深蒂固,关系匪浅,真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皇帝老子的一家人,都和西平伯藕断丝连,有着梳理不清的血脉关系,开国西平伯的女儿,还是太宗皇帝的贤德皇妃,第六代西平伯的姑母,还是天德皇帝的懿淑皇后。 皇帝这个时候要的是大家的表忠心,震慑其他敢于觊觎皇权的权臣猛将,而不是真的要将西平伯的势力连根拔除,那样的话,甚至都会牵扯到国姓皇家,国朝的根基也会动摇。 当然,薛人凤不会放过羞辱报复敌人的机会,他冒着天大的风险,在西平伯被缉拿的前夜,一样在西平伯府邸,在那所西平伯羞辱他,凌辱蹂躏霞儿的卧房里,当着西平伯的面羞辱他的妻女,让他尝一尝这种当面被人羞辱尽尊严的滋味,将他给自己的屈辱还给他。 国朝以来的王公贵族,就算是因犯法族坐,大概也未曾有妻女遭此凌辱者。 在西平伯尝尽这羞辱的滋味之时,他体验到了强弱颠倒,世势转易,成为阶下囚的生涯原来是这般的不好受,只不过对于这些王侯来说,西平伯的家道中落还只是个开始。 薛人凤施暴之余,几乎是五官扭曲,道“我向天发誓,也向你这位我的恩主发誓,我今日在你的面前羞辱你家的女人,诛杀你这猪狗,仅仅只是个开始,好戏大戏都还在后面。迟早有一天,我薛人凤将你们祖宗和你们的太祖太宗的祖坟全部刨开,我要以鞭尸掘坟的羞辱还给你们,而不仅仅是将你们诛灭。我将要你们的子孙如猪狗一样的蜷缩在老子的胯下为奴,让他们比你死的还要难堪,以偿还你的罪孽和给我的羞辱,我要你到阴曹地府无间地狱时候,被你们祖宗和太祖太宗的江山社稷诅咒,诅咒你带给他们的羞辱,为你给我的羞辱偿还代价!“ 这一番话是薛人凤还给西平伯的傲慢,乃是用毁灭和近乎诅咒来报复给他,完完全全的还给他所有的羞辱。 同样的呻吟,同样的挣扎无助,同样的呼喊不应,西平伯的夫人和女儿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千金郡主娘娘,看不上薛人凤这样低三下四的奴才,今日一样被薛人凤骑在胯下玩弄。 当日霞儿所受尽的屈辱,一一还报在西平伯的女人和女儿身上。 冤冤相报,如此的轻易颠倒,如此的残忍乖戾,西平伯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虽然他早就对他的夫人没有了感情,虽然他和他的女儿的父女之情也并不深厚。 只是那种作为男人的耻辱,作为父亲的无能,让他忽然有一种惊天动地的恐惧席卷而来,他本来应该气炸了肺腑,只是火气全没有,剩下的事无边无沿的恐惧。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妻女似乎在被蹂躏羞辱中得到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欢愉,形同娼妓。 报应,这就是报应,现世报。 薛人凤犹然记得西平伯听到这一切的恐惧,那是发自灵魂和骨子里的恐惧。 不仅仅是畏惧死亡,畏惧死亡不过是肉身将灭,这种恐惧乃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无望黑暗,绝望与死灭,毁灭与颠覆。 一向高傲狂妄的西平伯,连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中,他何时会有害怕呢? 就算是知道自己面临绞首之刑,他一样的泰然自若,只是听到一个奴才,自己的奴才薛人凤的这番话,他一下子碎破了胆。 他忽然发现,薛人凤终于明白了他们这些王侯将相的所能作威作福依仗的真谛,也知道如何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更知道如何的对付他们这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狂妄霸道的所谓贵族之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五章 权欲横无涯 断头顿然悟 当这些耀武扬威,贪婪无耻,占据二十四史的大半篇章,仗着不受约束的权势横行霸道,用虚妄的依仗包装起来的王侯将相忽然间被戳穿那层伪装的威严之后,众人才会发现,他们不仅仅是强盗和贼子贼帅,丝毫不比蛮夷戎狄善良仁慈。 一旦他们失落了权杖,剩下的甚至不比讨饭的乞丐拥有的更多。 其实他们原来与寻常之人一样的吃喝拉撒睡,而且更加卑鄙猥琐,将人性的丑恶贪婪放大到无穷极,寻常之人吃喝无非求个温饱,睡卧无非为个休息,拉撒也都是生理常态。 他们的吃喝一餐难免是千百人一年的口粮用度,他们的拉撒非要屙金溺银,穷尽奢靡,他们以反智为荣,而且居然很大的人耻于动手,吃喝拉撒睡都要假诸人手,说他们是残废,也并不委屈他们。 他们的睡卧起居要用无穷广阔的宫殿堂宇遮风挡雨,力求彰显庞大狂妄无极。 他们的行动非要黄土垫道,戒严禁市,清水刷街,封门闭户,不扰民不害民的话,他们心中不安,不做坏事,他们没心情吃喝拉撒睡。 真面目一旦被暴露无遗,众人会发现,他们原来并非什么神仙星宿下凡。他们一样会恐惧,害怕,一样的阿谀逢迎,一样的见机行事,一样的与匹夫匹妇一样,对于风月烟花男女之事,远比什么经国济民的朝廷大计更感兴趣,这种人性的猥琐,他们一样不能免俗。 薛人凤发现的真谛,还有西平伯所知道的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的赖以凭藉高高在上的法宝,无非就是暴力,还有加持的谎言。 想要将他们颠覆,想要让他们屈居己下,所要用到的,不是努力的科考应举,官至王侯将相,官大一级压制人,而是暴力,还有报复。 他们恐惧的唯一是暴力和无休止的报复,只有这两样他们才会忐忑不安,坐卧不宁,吃喝不下。 足以有压倒之势和毁灭性的暴力和报复,无穷无尽不择手段的报复,强大到威慑其胆战心惊的暴力,才能让他们低下傲慢不羁的头颅,才能让他们自我吹嘘和伪装,渐渐的连他们自己意识不到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破败的威严和傲慢毁于一旦。 他们伪装起来做贵族,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少高人一等的道德,而是他们的道德人格比均衡的匹夫匹妇的道德人格更加低劣,在平均数以下,甚至是负数。 他们继承他们祖宗的贼皮贼子之性情不改,依然是贼心难耐,本来偷偷摸摸,因为窃据国柄,所以行事时候那种张狂骄横,本就是暴发户的嘴脸,他们凡事都想要抢劫,都想要独霸,不容他人染指分享。 他们除了具有贵族的名号和似是而非的名号,和贵族一点点相似也没有,当然也不会具有贵族的精气神。 真正的贵族就算是高傲,自视甚高,也只是不屑于与猥琐的匹夫匹妇同行高下,鄙弃庸夫俗子的贪婪自私,千山独行,一勇无前,而绝不会以欺凌弱者来证明自己的所谓高贵。 真正的贵族,是险阻来时,冲锋在前,勇于赴死,耻于后退遁逃,为了维护尊严,不惜以鲜血和生命来赢得荣誉。 真正的贵族,眼见暴君肆虐,必然因为不堪凌辱,不堪让独夫民贼凌辱民众,要誓起拔刀奋起,向暴君独夫殿前一击,夺取专制魔王魂魄。 贵族是勇敢而富有博爱,自由的高贵品格,而且可以为自由博爱现身的勇士。 这样的贵族绝不仅仅是只是行动之时有结驷连骑的尊荣,更不是餐饮时候必然享用烹龙煲凤的奢华,更非珠环翠绕,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也不是栖居必定要在堂皇富丽的宫殿楼阁。 这样的贵族饮食粗粝,起居简朴,如墨翟及墨翟门人那样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这片土地上对于“富”和“贵”从来都纠结不清,富贵也早就混淆了它们的真正含义,所以,缺什么,就渴求以世俗的东西来弥补之,以做到了无遗憾,对于早已经灭亡的贵族非要以后世的强盗的子孙来充当看待。 他们的庸俗在于,宁可滥竽充数,决不肯悬空贵族的荣耀以拥戴给真正的猛士英雄。 他们往往把暴发户的土豪嘴脸,把盗贼强盗的暴富以及煊赫的威权当做了贵族的高贵,将恐惧产生的敬畏当成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结果弄得哭笑不得,他们不仅仅颠倒了是非善恶黑白,还给强盗有意无意的披上了一层高不可攀的贵族衣衫。 强盗们终于可以以贵族的身份来做窃国大盗。 西平伯终于知道,他看不起的那些奴隶之人,并非真的个个天生愚蠢下贱,而这个奴才薛人凤才智心智丝毫不输给他,甚至胜强他万倍,说他是卧薪尝胆的勾践,破釜沉船的项王,依照眼前的他,他成就的功业,未必输给这两个霸主人王。 他也的确能让他们的江山社稷崩塌朽坏。 因为,他举手之间,三言两语的折冲樽俎已经让自己这个有西伯侯之称的西平伯连同东郡王灰飞烟灭,已经让朝廷之中两个最有权势的公伯火并,让这两家公候为了他薛人凤的仇恨奔走驱驰,当今天下,除了皇帝老子,还有谁有这种本领和能耐。 他也预测到,薛人凤发自内心的残忍的报复,将生出来无穷大的毁灭之力,足以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辉煌摧毁,连同他们的江山社稷。 他终于明白,他骄傲虚荣的俺家的江山无非就是虚幻一场。 在太祖太宗及他们的儿孙面前,他们的地位与薛人凤在他眼中的地位一般不二,都是下贱的奴才,都是使唤的婢仆,只有站着的地位,而绝无有一席位的可能。 就算是他觉得这江山是他们祖上和太祖太宗一起打下来的,有他们一份,那也只是他们以为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六章 英豪刺敌胸 义叛两为难 除了皇帝老子,谁敢这样想并宣之于口,那就是大不敬,就是十恶不赦的谋反叛逆之罪。 这一点,西平伯自然知道,只是他知道,并不代表他承认这样的事实。 他们凛然正气,慷慨豪迈的要保卫自己的江山,其实他们的祖上也只是汉高帝口中功狗的角色,也便是帮闲奴才。 奴才怎么配有江山呢,自己的祖先历代西平伯在太祖太宗面前,还不是一条鹰犬么?他们哪里有江山? 悠悠万世,秦汉魏晋,哪一个是你们家的江山呢?你们至多只能是皇帝老子的走狗鹰犬,看家护院,谈何什么你们家的江山呢? 你说这话,国朝的太祖太宗承认么,皇帝老子会承认么?你不正是因为这种自以为是的狂妄,才断送了你的卿卿性命么? 而今你不就是以为这江山有你们一份,所以要干连宫廷,要当仁不让,要终结那些败坏朝政,御敌无策,内讧有余的尸居余气的朝廷大员么? 你西平伯不以为这是谋反僭越,因为朝廷中那帮腐朽透顶,尸位素餐的家伙的霸占和鸠占鹊巢,打压你这样才德俱佳的贤候,弄得民怨沸腾,盗贼四起,四夷蠢蠢欲动,朝将不朝。 你心中不服,你要担当,你要当仁不让,所以要想打过去,拿回来,哪知道别人给你个谋反的罪名。 西平伯百思莫能解释这些纠结,他一下子崩溃了,又目睹原配妻子女儿被一个奴才羞辱玩弄,一口气憋在胸中,目瞪口呆,口眼歪斜,浑身僵硬麻木不可动弹。 薛人凤犹然记得自己买通了刑部的法曹,假扮成刽子手,执行西平伯的死刑,将刀子刺入西平伯的胸膛时候的那种快意,让他长长出一口气。 他不是顿悟的哲人大德,也不是慈和忍让的贵族,只有报复和敌人的血,才能让他感到痛快。 他不仅仅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也要为自己被践踏的尊严讨来一丝回报,就算是辱尽了他的尊严那还不够,自己要将他亲自送入地狱,否则那股胸中的恶气怒气不能平复。 这就是江湖儿女,这就是血性汉子,江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激荡人心,江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只能在生死杀戮中循环不得转机。 杀死西平伯的那一瞬,本来不是大圣大贤大哲人的薛大老板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发自内心灵魂的恐惧,他为这种恐惧感到由衷的骄傲。 因为这恐惧来自西平伯,而不是自己。他从此也明白如何运用这种恐惧震慑别人,让他自己坐享因为杀死西平伯而带来的荣光和勇气,这能激励他自己。 这故事对于薛大老板,就如一个渐渐衰迈的老将,只有手扶昔日横磨大剑才能追回往日征战沙场的雄风豪迈,只有重新披挂让如银铁甲,才能生出虎老雄心在的气吞万里如虎。 薛人凤不是个好人,也背负这出卖顾主的不忠不义之名,只是那时他就知道,只是就算是亲娘老子,也不能辱子至深,更何况只是个顾主而已。 他救过自己的性命不假,自己也为他西平伯赴汤蹈火,忍心害理,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亏心之事去报答他,他不因此感激自己也就罢了,就算是互相扯平了。 他不能待自己如猪狗,君视臣如草芥,尘世君如仇雠,日后听闻先生讲解这套孟子中的话语,如此干脆果决的话语让本来还背负着良心的负疚的薛人凤豁然开朗,一下子他就变成了心如铁石的薛大老板,正气堂堂,亨通八达。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圣大贤所明训,岂能被一干头巾气息重中之重的家伙给腐朽败坏了脑袋呢? 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将这段背叛了故主的旧事埋藏,也心安理得的将故主陷入万劫不复,他睡了故主的女儿和老婆,故主也睡了他的女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西平伯羞辱了自己,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就算他是爹娘至亲,自己也要报复,还管他什么忠孝仁义呢? 只是人毕竟是人,人的道义羞耻之心并不是只要足够理直气壮就能够不闻不问,就能够百毒不侵,就能够心安理得。 杀人无数的恶魔不会惧怕于仇敌的报复,也不怕青史的春秋大义直斥其残贼不忍,却说不定会自作心魔,疑神疑鬼的怀疑鬼魅缠身,冤魂作祟,因为这种疑神疑鬼,他们就开始怀疑所有人,开始杀所有他们感觉到会威胁他们安全的人,因此他所建构的恐惧的权威也将因为他的多疑而渐渐的崩塌。 本来,这种因为不义建立的宫殿和权力就是聚沙成塔,看似雄壮威武,哪怕只要一阵风吹草动,就足以轰然倒掉,身死人手,为天下笑。 因此这种背叛顾主的羞耻也萦绕在薛大老板心头一辈子,那种耻辱他永远无法洗雪,就算是他如今富甲天下,财势敌国。 这种理所应当和耻辱愧疚有时候将薛大老板的天人交战几乎都要折磨疯了。 今天,魏行远突然提起来这件事,让他措手不及,他本来也不愿意让人提及这件事,那是为了怕羞辱,也怕江湖中从此知道他薛大老板是何等样人,而厌恶他,远离他。 更怕那些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从此有样学样,学他薛大老板背叛顾主的旧事。 只是他忽然觉得,提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自己又一次因为这件事鼓气勇气,将那些平素中荣华富贵温柔乡中养成的惰性洗涤干净,重新轻松披挂上阵,再创江湖新的传奇。 自己年纪刚过五十岁,血气方刚,从前的誓言决不能背叛,警告西平伯的那些话也决不能放空,也不能老是守着敌国的财富而沾沾自喜,做一个守财奴,自己非但不能对任何人失信,也不能飞鸟虫鱼失信,更不能对亡魂死鬼失信。 也许这是自己唯一对西平伯无愧的事,薛大老板想到这里,不禁咬咬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七章 萎靡忽金坚 惩判全体面 魏先生将薛大老板本来渐渐消沉的志气激起,渐渐凉了的热血又再次勃发高涨。 在红巾翠袖间趋奉迎送,酒色财气里高呼低吟的薛大老板,早就变得耳软心活,喜欢玩伎演戏,躲在女人娈童堆里的薛大老板一下子回到了精明如狐鹰,勇猛如虎豹。 男儿到死心如铁,身死温柔是懦夫;愿将不平斩王侯,谈笑一掷倒泰岳。 当然,薛大老板升起来这种报复和志气,这种对于诺言的无愧在西平伯看来,对于已经是亡魂厉鬼的西平伯而言,对于西平伯的王公候伯的同僚们,应该还是不要的好。 他们宁可薛人凤是个毁约背誓的小人,而不要成为重信守诺的侠客君子。 因为他一旦真的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的话,便代表着死亡、恐惧、毁灭。 他轻易一出手,便犹如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名将统帅,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人杀个你死我活,他站在楼头看云起日落。 不管他是否真就有苏秦之口,张仪之舌,邹衍之辩,陆甲之言,就让两家本来相安无事的王公之家火并,西平伯东郡王丧命灭家,他人拼一个两败俱伤,他却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他无事生非,挑拨离间的本领,真的让人心惊胆寒。 薛人凤在这次王公的火并之中,得益匪浅,甚至可以说赚得盘满钵盈。 在孟国公施展通天法术之下,薛人凤居然瞒天过海般成为抄检西平伯府财产的核验官。 他揣摩皇帝老子和孟国公的心意,将西平伯府聚敛数百年的财富,隐匿瞒报,以精明的盘点手段,如武林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化功大法,顷刻之间,堆满府库的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雁过无痕。 薛人凤字儿不认得多少,却真实一个厉害的朝奉和萧何曹参那样无双的府库官吏,进十出一,有百说一。 皇帝老子并不想将西平伯贪得无厌,刮地皮搜罗来的无穷无尽的财富现诸世人的面前,白纸黑字之下,千百年也莫能洗刷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贪婪。 如果那样的话,那足以说明,这并非西平伯一人的贪婪,西平伯和他所代表的那个集团,都是一伙山贼强盗。 因为西平伯地不过百顷,俸禄年不过数百两银子,他如何聚敛了这样惊天的财富,那可真的让人疑惑莫名。 皇帝怕他放牧百姓们柔弱的心灵经不起如此的打击,怕他们咂舌不下吓成瘫痪无力,不能再给他们抬轿子种田地服徭役。 他怕他属下一个王侯伯子男里一个三等的伯爵便有如此的敌国之富远超过国库中的财富真相会吓到他的子民。 西平伯虽然有篡夺谋逆之心,只是那终究还是天潢贵胄之间的事,小民百姓却无资格掺杂其中,也没有资格与闻这些宫廷秽乱。 他的许多不仁不义残忍乖离之事,毕竟还要隐瞒一些,那毕竟关系到皇宫内隐,本朝机密。 所以皇帝对于西平伯所犯的罪责,仅仅捡了一些无关紧要,隔靴搔痒的事迹宣诸笔墨罪状,一来给历代西平伯遮掩一二,留给朝廷体面,二来历代的西平伯也都是代代忠于国朝,不能龙眼无恩的太也刻薄。 所以皇帝下旨除灭了第一代第二代西平伯配享太庙的尊荣,虽然这一代西平伯凌迟处死的罪罚无可卸脱,总还算是给他留个颜面,并未挖掘他们家的祖坟,开棺鞭尸。 对于西平伯的追究,也仅仅限于西平伯嫡传一系,对于数百年来早就开枝散叶,不知有千百万人的其他开国西平伯的支脉庶孽,并未多加追究,这也是国朝的德政。固然那些庶孽的行凶为恶,寄生贪婪并不比这位西平伯仁慈一些。 其实这是对于开国元勋之后的优待,他们毕竟是跟随太祖太宗打江山的兄弟哥们儿,如果其他的新科清贵,就算是你官至将相三公,如果有了这等叛逆之罪,非要给你罪灭九族十族不可,凡事和你有过蛛丝马迹的牵连勾扯的,非要刨根问底,给你来个瓜蔓抄不可。 对于西平伯如此处置,一来是给王公贵族的身死荣辱给个体面,二来也是为了日后好相见面,不太尴尬。 因为六王八公十二候二十四伯三十六将这大大小小数百家的开国勋臣,大家早就姻亲勾连,亲族繁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西平伯的夫人,本是东郡王的侄女,而东郡王的夫人,乃是燕王的女儿,东郡王的儿媳,更是楚王的姑妈,如此这种关系,如何能够赶尽杀绝呢?如果真的要一清到底,这岂不是要故意让楚王,燕王这国朝四大最有权势的藩王难堪么? 所以,朝廷处置西平伯的时候,总还算是留个体面,西平伯固然罪大恶极,也只是处死凌迟,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尽情的赐其自尽,怕的是遗患无穷。 至于她的妻子,本是东郡王的侄女,东郡王一样的牵连此谋反大案之中,如此罪无可逭,也自然没有什么好留情面的。 孟国公全权处理此案时候斟酌再三,仔细一想,不妨承薛人凤之请,让这位自己未来的得力助手好好恣肆发泄,得报大仇。 西平伯的女儿,也是在家养小白脸,勾搭童仆,行为不检,气死了招赘的郡马,因此也就任凭薛人凤为所欲为。 如此看似太平实则不知又几多隐忧的乱世,谁还管你什么一个两个女子的命运。 纵然你是金枝玉叶,也不过是叨了老爷们儿的光,此时老爷们儿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你们喊冤叫屈的时候,就算是你们含垢忍辱,也不过是现世的报应,你们难道没有因为你们家的男子的威风而猖獗恣肆凌弱他人过么? 皇帝制裁西平伯,惩治叛乱的时候,还考虑朝廷的体面,还顾及到其他王公侯伯的心寒,孟国公执行国朝律法的时候,可不会顾及这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八九十八章 权势场上无君子 这大概就是为人君者和为人臣子的差别。 稍微不糊涂昏庸的君王,不是如晋惠帝那样天生的白痴的皇帝老子,都不想在自己坐朝居殿的时候做亡国之君,因为那种滋味太过难受,那样亡国之君的骂名太也难堪。 固然,他们想自己家的江山永固,也想要子子孙孙无穷尽的递万世而为君,不过他们也知道改朝换代事属寻常,天命所归,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算是秦始皇汉武帝也没有一统江山,万年永固的本领,何况他们这些等而下之二流以下的皇帝呢? 昨日东秦今日秦,王莽篡汉乱纷纷,三国百年战不休,晋室一统忽冰分。 就算是每一个皇帝都想要如殷纣王那样的荒淫无度,酒池肉林,大造宫殿,任意妄为,不想听到逆耳之言,更不想被鲠直的臣子大骂昏君;就算是想驱驰臣子如童仆玩偶来个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粲,顺便试一试自己的王权威风;就算是想要如隋炀帝一样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败坏人伦,享尽天下荣华富贵,开挖运河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只是谁也不想做自焚鹿台的帝辛,又有谁想做被自己的属下勒死的隋炀帝呢,谁愿意做煤山歪脖树上的末代皇帝呢? 因此,他们不敢不战战兢兢,也不敢狂妄无极,他们更知道江山的元气巩固起来不易,想要败坏,那可是容易的很。 只要他们不想自取灭亡,就不能不顾及天下士民的士气和心气,一旦士民臣子的怨气到了不可遏制的时候,便是他们的末路黄昏,到那时候,管你什么大秦大汉大唐朝,求为长安布衣不可得矣,想要安度余生晚年,那是万万不能。 为人臣子的因为权势不及天子人主,也可能仅有屈指可数的年华富贵,因此拼命想要上位贪婪,搂钱越多越好,权势越大越好,官做得越高越好,管他别人的生死唾骂,管你青史千秋的春秋大义。 所谓富贵不归故乡,锦衣夜行,有权不施展,不对五鼎食,不奢侈富贵一把,岂非也愧对祖宗十八代的阴德聚集的夫妻,不也愧对苍天的庇佑青眼么? 孟国公秉持的固然是与人为善,也素有贤公仁王之称,只是真到了生死火并,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更懂得趁其病要老虎之命的道理,他绝不会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也绝不做妇人之仁的夫差,更不做秉持贵族之风的宋襄公。 他要的就是斩草除根,要的就是自己能够一家独大,哪里管他什么阴鸷道德,哪里在乎什么孔孟仁义。 别看他稍微看起来更像个贵族,别看他们家的男男女女见人都客客气气,面容和善,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弱柳娇花,也极少贪渎墨法之行,其家人属下也不似其他王公贵族麾下的狗腿子和公子王孙的横行霸道。只是他一样是个望之不似人君的伪贵族,因为他们都把贵族理解成了只要官高爵显,只要权势大如天。 孟国公言镇南是要逼得西平伯的那些铁杆下属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走投无路向他称臣服软不可,他真的要将这些所谓的西平伯的余党清剿干净,斩尽杀绝,就算是虫鱼鸟鼠,也要网罗天空,掘地诛除。 稍微与西平伯有些银钱借贷来往的商旅官僚,或者西平伯昔年统御的兵将参谋僚佐,都一一因为这些干连而自杀的自杀,贬谪的贬谪,下狱的下狱。 如果得到孟国公及这件案子的主审官的当面训斥和闭门悔罪的羞辱,都已经算是缴天之幸,以至于这位素有仁德之名的孟国公一下子有了国朝三百年来第一酷吏的美称。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忠君爱民的名义来行使的。 当然他也尽量要以恩威并用来收买人心,将西平伯的手下收罗在麾下做喽啰,孟国公的势力一下子就煊赫显耀,独树一帜,一家独大,再无人可以企及。 皇帝老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威权不及太祖太宗之时,他的权威也只是这些王公贵族的公推共举,孟国公乃是当朝第一权势显赫的家族,别说西平伯,就是当朝所有的王公候伯联合起来,也未必有他的财势雄厚。 孟国公不是慈善的观音菩萨弥勒佛,更不是一介不苟取的儒家真君子,也不是秉公执法的包青天,西平伯搜刮的那些财富,固然不如自己这个商贾出身的贵族丰厚,只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谁还嫌弃钱多呢? 因此,西平伯的大部分财富都几经洗白归拢在孟国公的名下,这一切,都多亏了薛人凤的知心知意和精明干练。 如此既消灭了朝中最大的敌人,又得了他的财富和势力,孟国公几乎是这次西平伯谋反的最大赢家。 这薛人凤可不是傻瓜,他以通天彻地的本领,将西平伯的原配夫人和女儿这对母女隐藏起来,他知道这两个女子说不定奇货可居,将来大有用处。 这位西平伯的女儿,还成为他的掌印夫人。 至于说这位郡主娘娘的亲爹被薛人凤这个元凶杀害,他还要成为仇人的夫人,终日面对仇人,觍颜事奉仇敌,真是岂有此理,世上怎能有如此道理呢? 这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也是那个时代的寻常之事,女子本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莫说杀了你亲爹,就算是杀了你丈夫儿女,你也一样得承欢于敌人的胯下。 男人无能,女人也只能任凭强者凌辱霸占,这就是那个现代人向往的想要穿越回去的时代。 最终这位伯夫人还算是得了个善终,被薛人凤囚禁耍弄了两年,人老珠黄厌烦了,就在虹涯城外蜀山中的一个尼姑庵出家,做了一个洒扫的道姑,这就是西平伯宴宾客楼塌了的结局。 薛人凤将西平伯十之八九的财富收罗起来,一分上交国库,趁机借着西平伯的财富打点了江湖和朝廷上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二百九九章 江湖大光芒 英风雄万丈 许多鼠目寸光者,只空读孔孟道德却不爱睁眼看世界的腐儒们,还有那些平庸而毫无见识的匹夫匹妇, 以为只有朝廷之上的那些达官贵人,只有那些虽然官职不高,却能量极大的旧时王谢之家才是真正的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佬。 只有他们的提携,只有他们的奖掖,只有他们的青眼有加,一个有才华无门第的少年才能够平步青云,身跃龙门,才能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才能够与闻他们的琼林盛宴,分赃大会。 殊不知,早就老迈的朝堂,已经敲响了亡魂之钟,奏起了丧魄之音。而野蛮生长,凭着血与铁便会有无限可能的江湖之上,更有着万千无穷的机会和瑰丽动容的色彩盛景。 因为那里迥异流俗的志士仁人,更有吞吐干虹霓,呼吸动风云的侠客策士。 与之相对应,朝堂之上的那些家伙,别看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腆胸迭肚,步履方正,其实他们不过是吹牛拍马,互相倾轧,尔虞我诈,见风使舵,口蜜腹剑的货色,他们千人一面,千篇一律,面目可憎,言语无味,闻见便让人作呕。 他们的一生和最大的本事便是戏台上扮演生旦净末丑的角色,他们最佳的演技也不过就是杀人如草不闻声,也不过就是做个无灾无难到公卿,猥琐可鄙,奴性十足的为太史公所不齿的万石君之流。 这些家伙,你不用分辨他们的面目,也不用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便知道他们的说话行事为人,他们除了声音腔调的不同,那些话语中的内容便绝无一点点的不同,写四平八稳的四六骈文,说大而无当,空话连篇的道德教条,跪拜望之不似人君的昏君独夫,结交与他们一样灵魂卑微,出卖良知的同僚。 而江湖之上,才是热血男儿应有为,大有为的所在,这里足够让任何人都能将自己的才气,勇气施展看来,而不必论资排辈,不必比一比你爹你爷你妈你姑妈大姨妈是谁。 如果失去了江湖,那这片土地上的活力,青春,便将失去十之八九。 固然江湖也只是个草莽洪荒的江湖,只是洪荒野蛮的草原,远比一个自以为仁义道德,却以谎话来粉饰僵硬衰朽,以暴力威吓民众的国度要更有希望一些。 薛人凤无意间窥见了江湖的风采和奥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对江湖有了深深的眷恋,因为他知道,在江湖中,他可以堂堂正正做他自己,而在西平伯横行霸道的那个与江湖相对的庙堂,就算是威权凭陵西平伯,一样也是个奴才而已。 那个时代,正是大有作为的时代,那个时代,也正是墨孤魂横空出世,携同暴力戾气与阴谋诡计而来,尚且未能雄霸武林,将武林变成沆瀣一气,污秽不堪的时代。 那是江湖草莽最后的绝唱,侠客志士的末代。 在那个时代,还有侠客,还有潜藏隐身的贵族,过了那个时代,人们所能望见的除了鹰犬流氓,便是山贼草寇,匹夫匹妇,戾气与庸俗充盈草泽江湖之中。 小李飞刀已绝响,江湖难觅楚留香。 因此,他在朝堂之上结连好孟国公和另一些不为人知的大佬之时,一样也用西平伯的财富给自己铺好了门路前程。 这其中,实在多亏了那位西平伯的女儿,落难的郡主娘娘的长远计较和精明独到的眼光。 她实在乃是巾帼中的宰辅首相,比诸后世的上官婉儿,丝毫不让其才气,而且她的身世,也一样和上官婉儿一般不二,家族被武则天所毁灭,她依附的却是武则天;这位郡主娘娘横亘国朝数百年的西平伯府差不多也是给薛人凤败坏的,只是她也不得不依附于薛人凤。 毕竟,那个时代,女子除了依附于男人,除了将自己的才华李代桃僵一般的让男人助其施展,扬名天下,她们的才华,也只能埋藏在绣楼闺阁和女诫列女传之中。 这位郡主娘娘一样是个精明厉害的人物,也更懂得世事艰难,更看透 了这世事的变幻风云无常。 父亲败亡了没有什么,西平伯府一旦败坏,千古伤心之事也,只不过,这也是世事的常态,没有千年不灭的贵族,也没有百年昌盛的王朝。 没有了父亲的依靠,再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便是,难道以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份,非要与仇人拔剑相向,最终落个玉殒香消,或者沦落在青楼做送往迎来的婊子么? 自己需要男人,但是要让男人拜在自己的裙下,任凭趋势。 从前,自己是伯爷府的郡主娘娘,想要什么风流倜傥的男儿汉,都手到擒来,若真是沦落到青楼为妓,羞辱父亲的名声是小,关键是如何度过那种难堪的生涯,如何坐看愁城凝血泪,任凭男人蹂躏呢? 从前自己依靠的是父亲,现在父亲倒了,家族的男人一个个都成为刀下之鬼,再也不可能望见西平伯府的中兴再造,那么只能让自己的这后半生过的不至于如此黯淡萧瑟。 凭着自己的才华容貌,再去扶持一个男人便是了,自己要好好的活,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的月貌花容和惊艳的才华。 薛人凤虽然为仇恨羞辱了自己,不过这的确也是个足以托付终身的英雄少年,从前凭着他一个出身寒微的农门子弟,自然配不上自己这位金枝玉叶,现在是零落依草木,也讲不了那么多了。 女人还不就是给男人羞辱玩弄的么,自己还能多一些什么么? 这薛人凤如此强壮的体魄,如此狠辣精明的手段,放在自己那些王公贵族之列,一样是其中的佼佼者。 自己与其唉声叹气,与其将仇恨化作报复,还不知道成败兴亡,还不如将这位薛人凤捧上高位,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不也是自己的成就么? 何况,自己的真正仇人还真不是薛人凤,而是时势,还有孟国公,还有皇帝老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章 奇葩有郡主 人财两兼得 因此她就是施展了女子的柔媚之术,将初尝男女欢爱滋味的薛人凤迷惑的神魂颠倒,那些什么的爱恨情仇,恩怨缠绵,早就将恩仇泯灭。 这郡主娘娘妩媚风流,放诞可爱,天生乃是多情的种子,花国的魁首,其驾驭牢笼男人的手段,大概李师师陈圆圆之流,也只能甘拜下风,那些自作清高的青楼名妓,也只是装模作样,而这位郡主娘娘,出身天潢贵胄,那股高贵清奇的模样,实在是本色行事,不用矫揉做作。 这种女子的奇葩正在于此,其魅力四射之处,那真的是见惯了春花秋月。 杜工部笔下那位隐居山中的绝代佳人,自命清高,不和光同尘,同流合污,所以也只能天寒无衣可以御寒,涕泪凝噎,与修竹比其伶仃。 哪里比得上这位胸怀大度,对于家族的仇恨和父亲的死命之仇,却靦颜事仇以对。 你们这些脑洞不够的读者眼中,你们根本不能了解一个女人是如何的厉害和心理是嬗变的,那是因为你们这些读者也都是匹夫匹妇,此生想要望见如此天潢贵胄的天之娇女,绝无可能。 她居然就成了薛人凤的贤内助,好参谋,居然就将薛人凤这个乡野的小子调理的有王侯的豪气风范,在她的指点经理之下,薛人凤将搜刮而来的西平伯的财富其中六七分送给孟国公言镇南,他自己占据了一分 本来这位郡主娘娘还怂恿他将全部财富据为己有,然后自建雄威,大展雄风,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薛人凤却知道凭着自己当前的实力,加上自己江湖朝廷之中毫无聚集阅历,年纪轻轻,取得太多,反而折损福分。 因为那简直就是小蛇吞象的狂妄自大,必然被人嫉妒仇视。 若是一介不取,那显得对新主人孟国公等人太过谄媚,也太也轻视了自己,这样反而在他们的心目中降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也必然对自己起轻蔑之心。 有时候,在他人的面前,也要适时露出自己的价值所在,拿捏到自己的分量,否则,自己真的也不过就是从西平伯的奴才变成孟国公的奴才而已。 所以他取这些财富的十分之一,非但显得自重非常,还把他的矜持与德行展现给那些背后的大佬看,让那些大佬不敢轻视自己,这是薛人凤的分寸所在,也是他的精明之处。 这位郡主娘娘一心扶持自己的这位夫郎,显得过于贪心了些,眼见得他行事如此得体,不禁也着实佩服起来薛人凤,当然更佩服自己的眼光之精准,看来落难之际,所托毕竟非人,而且,自己也无从选择,得夫如此,看来老天也并不亏待自己。 农谚说好男不吃分家饭,意思是有志气的男子不能坐享继承和余荫,否则坐吃山空,只出不进,终究有败亡的一天。 薛人凤出身贫寒的农家,从小耕田力任,吃尽了苦头,自然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汗水的道理。 农人比起来那些坐享不义之财的王侯权贵,生命意识里更多了一些敬畏,不是自己的财富,不可轻易滥取,否则必遭天谴,而且自己也未必有福气享用。 飞来的横财,并不意味着上天的眷顾,而可能隐藏着灾祸。 薛人凤固然经历了许多摧心泣血的事将世情看的极其凉薄,也曾经忍心害理的为西平伯做过坏事,只是无功不受禄,不耕耘无收获的那种普通的道理,他绝不能忘记。 农人那种朴实里面偶尔也透着残忍,只是黑白善恶的良知界限还未曾泯灭。 也许有人以为薛人凤掺杂进了王公贵族的恶斗,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这种掺杂其中,在小说家言和读者看来薛人凤乃是主角,不过在事实而论,薛人凤却无足轻重。 也没有人以为他是青史的主角,更不认为西平伯的衰落凌夷乃是因为一个农门出身的贫家仆人而起。 西平伯败亡的原因看似复杂,其实简单的很,西平伯作恶多端,该到了天谴的时候,再则,互相倾轧的王公权贵的内讧,有失败的,自然也有欢笑的,有庆功欢宴的,也有出丧发殡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 只是庆功的不要高兴太早,今日你所谓的胜利已经铸造了明日加诸在自己颈项的利刃,也为你们不义集团的毁灭挖了墙,敲了丧钟。 因为看似铜墙铁壁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塌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秦始皇的子孙们若不是互相残杀,大秦的江山何至于不及三年而亡呢? 你们虽然意识不到你们是一丘之貉,只是你们的内讧撕咬的确会让你们本身看似强大的不可撼动的,蛮横如野兽的江山变得弱不禁风。 总有一天,天地惊变,你们都会成为阶下囚,你们将自掘坟墓自掩埋,到时候,你们求为长安布衣而不可得,求一活命苟且如蝼蚁亦不可得。 那都是你们的廉耻丧尽,胡作非为而得来,莫怪他人。 西平伯所聚敛的财富里面的血泪太多,他仇家也太广,这些财富里不知道是多么的血腥暴戾的掠夺,更不知道有多少家败人亡的惨剧潜藏其中。 自己若是贪婪的过多,反而将这些根本不可解释的仇怨嫁接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岂能担当的起呢? 阴鸷丧德聚集自己一身,他的财富一旦全部归属自己,自己反而成为了自己仇恨的西平伯,自己又有多少福禄天命能挡得住这种怨怼仇恨呢? 自己能够将其中所有的财富聚集于自己,绝不是好事,这是普通的农人都懂得的道理,你仓中聚满粮食,他人却饥馑无粮,你又能骄傲多久呢? 一个妖娆的女子故意风姿绰约,酥胸半露的人前卖弄,一个富裕无能的鼠辈腰缠万贯,家资巨富,招摇过市,那是故意诲淫诲盗,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因此薛人凤所得既不显得贪婪,也如当世之人顺水推舟一般的雁过拔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1章 大佬起微末 血仇恩怨绞 如此一来,一个彬彬儒雅,取应得之得,去无妄之财的少年英雄以其气雄万夫,知进退,高人一等智谋,心狠手辣的手段屹立于江湖与庙堂之间,他向往江湖,出身江湖,却对于庙堂之上的觊觎复杂多变。想要立足庙堂,奈何无进身之阶,更怕日后就算是位至将相,一旦沦落到西平伯恶贯满盈,报应该着的时候,便全无退身的后路了。 让一个久处樊笼的雄鹰再次展翅,恐怕奢望太大,它早就成了无名无姓的草鸡;威震百兽的老虎被圈养久了,难免它成为好吃懒做,除了求吃饱睡暖别无他事的拱门肥猪;能飞腾云端,劈波斩浪的苍龙困在深渊之中,也难免会忘记海天辽阔,翱翔自由。 薛大老板的忧虑不无道理。 名动天下的薛大老板开始崛起,薛人凤这穷小子开始隐去本来贫寒的出身。 一个雄踞川中,富甲一方的江湖大人物开始横空出世。 薛分凤得到的这一分西平伯的财富,其实也足有数十万金之多。 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些金银有多少,也不知道摆在面前是如何的模样。 那个时代,孟国公言家乃是当朝执政的宰相,天下丰登,谷贱民盈,天下忘饥馑五年久矣,三十文钱便是一石米粮,这些金银能够买多少米粮,没有人能算计的出来。 一个小康之家整年的岁入也不过五两银子之多,薛大老板这一着以命相搏,终于换来了天外飞来的横财,也冲破了玄关命格,将他的财富无限放大,威权足以动荡江湖庙堂。 当然,还意味着他飞黄腾达,时来运转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薛大老板的辉煌岁月,刚刚开始,一切才刚刚开始。 江湖中人,负有才华却不得施展的大有人在,许多也本都是出身草莽,宦囊羞涩,床头无金,故而良心窘境,才心一横做起来了无本的买卖,走进了江湖的龙潭虎穴,鳄鱼潭,风波变幻。 他们所走的路,无非是hi占山为王,结草为寇,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他们所劫取盗卖的也不过是果腹之粮,立业之金,哪里能像薛大老板这样一掷千金,横财涌来。 江湖是个血性男儿匆匆而过的乌有之乡,以至于许多人在许多时代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在这里要想成为一代名侠,被世人铭记,已经大不容易,如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那样创造动人传说的侠客,在渐渐凝固僵硬,千篇一律,力求同化心智,举天下之人做以思想的时代,已经变成了神话。 江湖好汉从来不是什么豪绅大商,也不是权贵王侯(这些人都在庙堂之上),凭着这数十万金银细软,薛人凤已经是一等一的富裕人物了在江湖之中已经算是豪迈无穷,以此为根基,何种大业愁建呢? 薛人凤有了这数十万金的基础,再加上一个厉害精明,有胆有识的贤内助落难的郡主娘娘的指点帮衬,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那样的顺风使帆。 郡主娘娘固然是落难的凤凰,还需要隐姓埋名,可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又加上遗传家族父母行事狠辣的作风,宛有大观园中王熙凤之精明酷辣,探春之行事敏捷多才,故而不但做了薛大老板的好帮手,还为薛大老板训练属下做了许多仪仗礼仪的调教,这本是他们钟鸣鼎食之家的家教,根本无需那些卖弄是什么教养仪礼的司仪赞礼之辈装模作样,徒具幻想的胡乱指挥。 而凡所为之事,他又都来一个成固欣然,败亦可喜,故而他的成就无可企及,光芒万丈。 因为这些财富本来也不是他自己的,乃是意外的横财,遥想当年,他的志向,也不过是娶伯爷家的女仆,做一个执掌达官贵人依仗的金吾御林郎,温饱求活而已,而今坐镇一方,妻妾成群,娶金枝玉叶,权势侔于王侯,如何能够想象! 他怀着成就了大业,自己等于再创辉煌,真的失败了,自己也毫无损失。 穷命一条,最多不过是一败涂地,一无所有,一条烂命而已,最多不过是困病饥馑而亡,还能怎么样呢? 所以他创下了长风镖局轰轰烈烈的大业。 这种关系,正是他和孟国公的关系,当然,他也不是一根筋,又有郡主娘娘的背后参谋,这些年,他也尽量的将鸡蛋不放在一起。 孟国公固然是恩主不能得罪,其他的王公贵族,只要有了银钱,还能愁得送不出礼么? 他的无限遐想,被魏行远个激起,魏行远又不失时机的道: “在孟国公的包庇之下,你躲过了这场叛逆之祸,而从此平步青云,更加上你的精明狠辣和狗屎运,你长风镖局才逐渐有了今日的辉煌。兴亡自由时,任何人的富裕丰饶,江湖中人也不会放在眼中,我魏行远固然本事不大,可也不羡慕。你当时身在西平伯府为奴,却私自开镖局,这事儿一旦被捅出去,便是无穷的祸患,甚至都会有杀身之祸,西平伯容你不得。我按照江湖规矩,帮你走这趟西平伯所转运的叛逆禁品的镖,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秘密,你却来个以真赃陷害我,让我做了这件祸事的替罪羊,我魏行远这个小卒子却成了西平伯覆灭的导火索,就算是我逃过此劫,日后西平伯的爪牙如是寻仇,首先找到的就是我。你设下如此毒计,害的我的振威镖局上下二十八口尽数被朝廷以协同谋逆的大罪因此丧命,我愤恨不过,要坏你的买卖,所以在渭南劫你的镖,最终被你打伤,这段血海深仇,你还好意思提起么?” 魏行远这一席话,说的泪水滂沱,涕泗横流,本来沉稳如老鹰的他,变得雄风豪迈。 他不是要在敌人面前卖弄诉说自己的可怜,更不是要激起他人的同仇敌忾之心,而是多少年的恩怨血仇让老头子的憋闷,今日一旦可以倾诉爆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2章 恶人理气壮,羞辱尔之荣 怒斥恶人的恶行并不能让恶人感到痛苦难受,也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通常怒斥的一方反倒是弱者。 江湖中人尤其明白这个道理,非但薛大老板明白,魏行远明白,就连身在世俗中挣扎于欲海愁山匹夫匹妇中也懂得这个世事中最简单的道理。 恶人如果怕指责,怕评议,怕青史的诘责,怕春秋大义,怕上帝的审判,而不是怕报应和报复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好人。 如果不是指责评议会点燃作恶者毁灭的追魂炮,会让他们拼命遏制的民众愤怒如洪水滔天席卷而来让他们灭亡,他们绝不会施展穷凶极恶的防民之口的手段。 他们根本不怕无知小民的腹诽指责,他们怕的是一旦民众知道真相,会不再恐惧,不再相信他们的谎言,那样便是他们的末日降临。 只是被侮辱被损害者连怒斥他们都不可得的时候,那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人类可以繁衍生息的乐土,该是畜生的庄园。 这其中的恩怨让作者穿插数万言才能解释,魏行远与薛大老板都是胸有丘壑块垒的江湖怨愤中人,不得不舒,不得不解,薛大老板固然是施暴之人,只是他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甚至算是慌不择路,他真的应该受到指责么? 魏行远说完这番话,他自己的怒气也被激荡而起,本来他心中还存着稍稍畏惧薛大老板嚣张之心,此时一下子就怒气高涨,忘乎所以。 死有什么可怕,也许早一天面对他,那些枉死的冤魂便不会在地狱中沉沦喊冤,煎熬自己良心的血海深仇未曾得报,未尝有一日得以睡得香甜,仇恨之心更未有一日得以平复。 薛大老板在他言语相激之下,从一个施暴者,从一个略知羞耻,稍感惭愧的江湖英雄霎时间也变得热血沸腾,想起来当年霞儿之死的愤怒羞辱,不禁怒火中烧,他反倒如被害者一样,怨气十足,喝道:“你魏行远的冤枉仇恨又如何的了不起呢!“ 他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看来是挟持着数十年潜藏心底的火山喷发,雷霆万钧。 “江湖中人所受的委屈可多了去了!不是皇帝老子的盘剥,就是六扇门锦衣卫的欺凌,还有墨孤魂的羞辱之甚!多少年来的江湖仇杀,冤冤相报,死的人不计其数,难道每一个人的死都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么?那么千百年来于江湖中兴起,衰落,湮灭无闻的那些英雄豪杰,各门各派,该到哪里寻仇叫屈?“ “我薛人凤雄踞蜀中数十年,给你们机会了,你们没本事对得起你们自己,也没本事没资格找薛某复仇!“ “三十年下来,你有本事便来报你的血海深仇便是了,何苦躲在长安城里隐姓埋名做缩头乌龟?我薛某人不但有了六个儿子,五个女儿,还有了孙儿,甚至孙儿媳妇都开始有了我的第四代玄孙,你看我何等兴旺,你们这些匹夫奴隶,也只有望洋兴叹,徒然羡慕而已!” 他这番话说出来,真有一种洋洋自得的嘴脸,一副小人得志暴发户的气息,固然,他很少露出这样的暴发户模样,许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他是个暴发户。 他突然间声音变得低沉,道:“我薛人凤是何等样人,我受过何等耻辱,你可曾知道?我爹娘饿死,心爱的女人被人蹂躏致死,我的尊严脸皮被人践踏到地上!我为了吃口饱饭,甚至拉皮条,做小旦,我要报的仇,比你大得多,我的血海深仇,时至今日还未曾得报!” 他两眼射出寒光,逼视着魏行远,呸了一口,吐沫和浓痰吐在地上,狠狠的道:“凭着我薛大老板的财富武功,天生奇人,就算是你为薛大老板的宏图大业受了委屈又如何,就算是你全家满门为薛大老板的隐忍复仇死了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么?你该庆幸,该荣耀,该骄傲,别以为你有什么怨恨,事实上你们那些匹夫匹妇的仇恨和什么枉死冤屈不值一提,你们没本事,死多少也不必以为不幸!” 他冷眼漠视魏行远,似乎他才是受害者,似乎还嫌他自己害别人不够。 他的这股理直气壮的戾气,不知道哪里来的,他这位施暴者反倒觉得别人被暴力摧残陷害的还不够惨,别人为了他的大业兴旺献出自己的性命理所应当。 这股气势,大概是跟着他的那位掌印夫人郡主娘娘养成的傲慢无耻吧。 这话一出,魏行远岔气了,都要气的吐血而亡了,他实在想不到,人还可以如此无耻,江湖之上还有这样无耻的鼠辈,这种义正词严的狡辩,比得上朝廷中那些头头是道的恶官狡吏了。 薛大老板这番话说出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蛮横无理的人能说出来如此蛮横无理的这番话。 世上的恶人,一般都会为自己的恶劣品行掩饰,如薛大老板这样摆明了倚强横行的,还真是不多。 他这番话就是直承自己是坏蛋,根本不遮掩自己的残贼本性,摆明了就是,我是杀你全家了,我是用诡计让你一门惨死,你又能如何? 不为自己的罪恶遮掩也就罢了,而且还能理直气壮的把他人的身死名灭当成他人的荣耀,这种蛮不讲理,恐怕连锦衣卫都要自愧不如,霍灵素也要退避三舍。 这种说法,恐怕也只有锦衣卫和霍灵素的主子皇帝老子才敢让属下如此尽忠,才敢如此胡说八道。 只是臣子卫国为君,身死之后,一家人享受恩封,俎豆千秋,他们的荣耀只能自己感同身受,绝不会自我炫耀我家的祖宗爹死了,为我们换来了荣封官爵,所以我们感到无限的骄傲光荣。 皇帝老子可以逼迫糊弄怂恿臣子如此尽忠尽节,只要臣子们心甘情愿,就算是他们不心甘情愿,只要绑架他们的家人,逼得他们尽忠,那也没人去追究他是否甘心为国捐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死难处其哀 劲气激荡开 人家甘心不甘心赴死,愿不愿意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那都是人家个人的选择,你不能强逼着人家成仁取义。 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更何况自戕性命,自寻死路呢? 这是你们自己提倡的孝道,你们名言以孝治天下,君子爱仁,此时怎么却食言自肥,南辕北辙呢? 死对于人类来说,总是一件悲伤的事,无论是他人的死,还是亲人的死,亦或是陌路之人的生关死劫,你总不能无动于衷,不闻不问。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何况身具神之恩赐的灵性的人呢?人岂能形同冷血的禽兽或者亦不如呢? 你不是窥破生死的得法高僧,通玄高道,更不是参透宇宙哲理的圣贤大哲,也不是不在天人五衰,不在五行轮回之内的菩萨佛祖,对于死你不能如此的豁然泰达,更不能眼见他人的死亡你狂喜欢乐。 在这片土地上的传统来说,吊死贺生,乃是常态,你总不能在人家添丁生儿子的时候送上一副棺木以祝贺他家人丁兴旺,也不能在人家出丧发殡的时候锣鼓大庆,沸反盈天,喜笑欢言。这种行径,魏晋风流,容或有之,施之寻常,那就是五谷不分,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形如禽兽了。 以庄子的达观,只能做到处丧以哀,不问其礼,何况等而下之的庸夫俗子乎? 生死大事,无论是屈原夫子哀悼的楚国国殇,还是名将勇士战死沙场,朝廷君王总该有一番祭奠或者是沉痛的悼念的礼仪。 再昏庸的君王,你总该对于忠臣孝子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沙场战死表露一番痛断肝肠,固然逢场作戏的味道多一些,只是见机行事,偶尔还必须要做做模样。 如此可以一本万利,你的几滴龙眼鳄鱼之泪,就能激励士气,好让其他的臣子以之为楷模,为保卫你们的江山争先赴死,耻于偷生。 在臣子奴才们为你保朝卫廷,为你受辱而义气激荡,要杀神附体一样杀敌卫国时候,你除了坐享尊荣富贵,歌舞欢宴还不罢休,还把奴才臣子们的妻妾女儿老娘少母拿来玩弄欺凌,供你一人的肆欲无穷,你这样一来,谁还给你出力呢?谁还会给你卖命呢? 皇帝老子可以自称为君父,只是也得表现一番猫哭耗子假惺惺的为忠臣丧身捐躯的难过,总不能儿子死了,父亲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呼苍天奈何也就算了,父亲还要欢呼雀跃,这是什么道理呢? 就算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强横霸道,驭下威严,他们岂能光明正大,得意洋洋的向天下臣民炫示,俺的奴才们为俺家的江山社稷捐躯国难,他们理应感到荣光无限呢? 你薛人凤横的大了,你久不闯荡江湖,窝在蜀中的暖山温水里,你是不是连世俗和江湖的规矩都不懂了 ? 江湖的规矩是杀人者法律制裁,江湖的规矩是私仇偿命,欠债还钱,行有行规,容不得你撒野放刁。 你杀人害命,还理直气壮,你这是自寻死路,更是自我孤独于江湖。就算是长风镖局吃你的穿你的,听你差使的弟子门人也必然对你生出鄙夷之心。 因为你的言行已经迹同禽兽,你快意一时的话语不打紧,却让你辛辛苦苦在江湖中建立威名轰然倒塌。 薛大老板的话音还未落下,魏行远忍不住跳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要和他拼掉老命,纵然自己力有未逮,也不能容忍如此嚣张跋扈的恶人再生于世上。 仇人见面,眼红非常,何况作恶者还不认为自己的作恶是恶,而是理所应当。 他此时失去了国医圣手的谨慎沉稳,须眉皆炸,气的浑身哆嗦,火把招摇之下,一双眼睛变得犹如铜铃,龇牙咧嘴。 连在场的长风镖局见惯江湖险恶的弟子门人,锦衣卫中那些从不顾阴德,不怕断子绝孙,天理报应,将囚犯折磨得形同禽兽的恶奴见到了也不禁胆寒心悸。 他一掌击出,恶风不善,薛大老板气息为之一窒,他知道对方内力不及自己,只是一气之勇,不可力敌。 他刚刚侧身闪过,哪知道屋子中嗖嗖嗖的打出三只斤镖,火锅之下,三道寒光,直奔薛大老板,霍灵素,魏行远三人。 三个人虽然早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剑拔弩张,怒气相对,魏行远固然出招在先,只是如他这样的高手,本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内力的施展早就是随心所欲的地步。 他们三人最关注和忌惮的仍然是屋中的那个陌生人。 他们三个人虽然各怀鬼胎,只是都不想让那个人跑了。 并非只有薛大老板关注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敢独闯长风镖局这江湖中的龙潭虎穴,他难道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把我长风镖局放在眼中不成么? 霍灵素之所以辣手无情,丝毫不留情面,两弩射毙与那个当头的蒙面人同来的女郎,只因为猜测到了她们的来头。而那人忽然止灭了灯火,自己的弓弩失去了准头,他略感失望之余,艺高人胆大,也想就此捉住他,撕开他的面罩,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 这个屋子早就被锦衣卫和长风镖局四下围困,双方的强弓硬弩对准了屋子,如此铜墙铁壁的合围,就算是蚊蝇飞鸟也不能飞跃,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霍灵素,魏行远,薛大老板三个人在愤恨此人的同时,心中也不禁佩服起来此人的耐力定力。 能在重重围困之下,居然如此沉得住气,江湖中如此人物还真是少见。 外面就是天罗地网,哪怕只要薛大老板或者霍灵素一声令下,弓弩齐发,就算是他浑身铁打金铸,也必然成为刺猬。 夜雨寒光,悄无声息,斤镖激射而出,猛恶非常,不似寻常打暗器之人取的巧劲,更像是斧劈刀砍的全力灌注,好像根本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斤镖三击射 出掌力强人 看这猛恶的情形,出镖之人除了内力非凡,而且秉性刚烈暴躁,或者是被逼的无奈,重重包围之下,已经失去了耐性,眼见无可逃生,索性一力的强猛,力在杀伤强敌,根本是个鱼死网破的情势。 只不过,眼前的这三人,都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人物,武功之强,内力之厚,江湖经验的老道,除了当今的武林圣盟主墨孤魂,还有那位隐逸多年的菜五宫,谁也未必能胜得过他们一招半式。 如果发镖之人在悄无声息之际以暗器偷袭,或许能奏其功效,而在灯火通明,强敌早就聚精会神,等待他出招的时候,他反而自投网罗,就算是他发镖的手法的辣,劲力的强劲,一招三镖,其效果也必然大打折扣。 等镖一打出,三人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猛恶的风声,根本不是发镖之人兵器上的猛恶,而是发镖者的劲力早就与斤镖合二为一,他又将金铁发出时激荡出的力道以雄强的内力糅合起来全部灌注在斤镖之中,本来消去镖力的金风之声,又生出来绵绵不绝的真力,如此奇特的招数和内力,三人还真是从所未见。 三人同声相应,同气相和,魏行远打向薛大老板的左掌瞬间一转,右掌一跟,那只斤镖已经笼罩在他的太极掌力之下。 激射而出的镖犹如出水的蛟龙,下山的猛虎,被他内力一挫,顿时如凝固了一般,悬空凝定在空中,不能进一分,不动一毫。 悬停在两掌之间,犹如寻常内力强劲之人施展的隔空取物,一道气墙,将镖和魏行远割开。 再看他双掌一合,元转太极,那只镖瞬间在空中调转了方向,直击向屋中,真是惊雷声息,倏忽而变,而他击向薛大老板的掌力丝毫未曾停歇。 霍灵素用六龙回日的力道催动二指禅的功夫,夹住飞射而来的斤镖,不禁膀臂发麻,胸口发热。 他暗自骇异,懊恼自己太过轻敌,接镖才知道这个发镖之人的内力之强,未必输给自己。 他忍不住怒气上涨,老而弥辣的性情激荡,二指一弹,那只镖也同时飞向屋中。 薛大老板裹挟气势,本来他是先要躲开魏行远的掌力,再一掌拍出还击,声息万变,他不能从心所欲,索性发出雷霆万钧的力道,当场之人隐然间听到风雷激荡,他晴天霹雳一声怒喝,用掌力将斤镖居然打转了方向,“砰”的一掌与魏行远的掌力交接激荡,二人同时身子一晃,各自向后退了数步。 他的力道毫无取巧,比魏,霍二人在气力上胜却良多,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一招三镖袭击这三人还没什么,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三人还能够同时以巧妙凌厉的招数将镖同时击回,反射向发镖之人,尤其这薛大老板的声势威猛惊人,谁能想到一个本应该沉溺富贵酒色之中的江湖豪商,居然有如此本事。 刚才锦衣卫的那些千户百户们还以为他出其不意的一招击毙万子雄,全是趁其不备,此时才知道,就算是十个万子雄铁打的脖子,也值不得他牛刀一割。 此人力道之淳厚,武功之雄强,实在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魏行远究竟比薛大老板大了二十岁左右,气血衰迈,气力不及。 薛大老板刚才躲过魏行远的掌力,又反转掌力,掌力击回斤镖的时候趁势进击魏行远,用劲力将斤镖激回,劲力自然中衰,他功力虽然稍高过魏行远,怎奈人力有限,和他这一掌打了个平手。 二人的掌力一猛恶雄强,一个辛辣柔韧,这个年纪也都到了各自一生武学成就的巅峰地步,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魏行远一掌击出,胸中的怒气便已经沉稳了下来,情势越是猛恶,他越是冷静。 他知道若是想要狙杀敌人, 只能沉稳谨慎,否则今天便是报天之憾,有死无生,霍灵素虽然会助力自己,只是江湖英雄,谁愿意将自己的血海深仇假手他人。 薛大老板固然蛮横,不过他所说不假,江湖中负屈含冤的人多得是,沉冤莫白,恩仇未报,出师未捷者多有。 就连诸葛武侯那样才气无双,功高盖世的一代奇人,三分天下,六出祁山亦无所成就;诸葛青阳那样武功卓绝,气魄雄毅的人物,眼见河山惨然,胡马骎骎,却在五胡乱华的前一年,天命不假,法归道山,更何况自己这样籍籍无名的江湖客呢? 江湖中身负血海深仇者,的确不多自己这一个,也不少自己这一个。 如果自己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非但报不了仇,还要搭上性命,自己一家一门的冤屈从此含冤海底,永无昭雪的可能。 二人激斗当场,他们飞快的身形和强猛的掌力将雨滴击打的四处纷纷,雨水又被他们的掌力击碎,化成云雾,渐渐的两人被云烟缭绕,犹如出水的两条蛟龙相仿。 在场中人被雨滴激打在脸上,难过至极,不由自主的趔趄身子向两边退却,他们的队伍紊乱之下,手中持的强弓硬弩的准头便纷然混乱。 忽然间屋子里跳出一人,黑衣蒙面,霍灵素当胸一击,两掌击向霍灵素,霍灵素不避不闪,想要试试他的掌力,他横起单掌,呼的一声,正好击中那人的心口。 掌力如中败革,顿时那人的衣服和身体碎裂纷飞,他一掌居然将那人的身体打碎,如此碎石开碑的内力,四下之人不禁呜哇乱叫,他们何曾见到活生生的人被人打碎? 霍灵素触手之际,觉得那人身体僵硬,显然是死人武艺,感觉那人胸口丰满柔软,定然是女子无疑。 他暗叫上当,就算是能一掌制敌,他也万万想不到自己能一掌碎裂他人的身体,除非他全无还手之力,而这人跃出的瞬间,那股强猛迅捷,岂能是泛泛之辈? 他一愣之际,那人早就如烂泥一样跌倒在地上,动也不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投石疑问路 电光裂火石 霍灵素猛然醒悟,暗呼上当,这个死尸肯定是刚才自己以诸葛连弩击毙的两个死者之一,被那个蒙面的活人当做问路石给撇了出来。 这本是江湖夜行人最基本的经验套路,行走江湖的人都明白这一招投石问路。 江湖中人在深夜里身处房中,一旦陷入围困,就算是想要突围,也必须首先熄灭灯火,用桌椅凳子先行抛出开路,引开包围者的视线,让围困者以为是目标人冲出来,在他们慌手慌脚的将兵器暗器招呼在这些他们以为的目标人其实是问路卸祸的物件时候,趁着这个空档,自行冲出逃生。 不懂江湖规矩的人,陷入围困之中,焦虑非常,只想着一心求生,慌乱之中,自己刚一出房门窗户,便会被敌人的强弓利刃射杀或者遭了敌人的暗算,陷入布下的天罗地网。 也是这撇出来的死尸来势迅猛,那屋中之人看来内功了得,江湖中的经验丰富。 情急之下,也是久疏江湖音问,霍灵素并未想到这一点,也未曾判明这其中的诡诈。 霍灵素稍稍迟疑之际,房中忽然间无声无息飘出一条黑影,犹如狂弩一样暴怒射向他。 那人全身上下一身黑色衣服包裹,照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烁烁生光的眼睛,他两手持着一柄两尺来长,刀身两寸宽,略微弯曲的长刀,比锦衣卫佩戴的绣春刀稍微窄和短了一些,弯弯的刀尖,闪着蓝色的光芒。 此人人刀一体,似乎挟持着无穷的仇恨,似乎与霍灵素有不共戴天之仇,势要将霍灵素击毙不可。 他若是真刺中霍灵素的胸口,就算是霍灵素内衬软甲,罡气护体,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必然是如杀猪开膛一般。 那人身材苗条,个子中等,看动作和才出手的敏捷灵巧显然是女子无疑。 霍灵素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屋中之人居然是个女子,其发镖和撇出死尸的力道,须眉男儿所不能及,而他钢刀破空而来,当胸惊天一击,迎面而来的除了刀锋,还有无形内力糅合在刀锋之中,如此奇怪的招数内力,就算是霍灵素一生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这种狂猛却是他生平所仅见,一股难当难耐的辛辣韧力让他不禁向后直退。 霍灵素终究是一代宗师,固然其心术不正,其武功却绝代出奇。 他惊讶上当,情知道后面接踵而至的便是杀招,便不再理会那死人,,只是那女子的刀锋太过锋锐,饶是离着他还有一尺多远,他的衣衫已经被刀锋的劲气划破,衣衫开裂的同时,他也已经脚尖生力,平地升空,跃起来一丈有余。 那女子的钢刀刺空,仰首观看,霍灵素左脚脚尖向下,作势踢那蒙面女子的头顶。 那蒙面人闻听恶风不善,也 自骇异这老道的轻功高明,出手迅捷,只是她并不闪身避过,忽然一样平地雀跃,如霍灵素一样顿时腾空而起,仍然是刀锋开路,一刀刺向霍灵素的脚尖。 霍灵素想不到他居然出此险恶的招数,实在无法,想要跳开,只是空中无处着力,而且也怕她内力太强,在空中人能生出继力,只要她钢刀轻转,那么自己的双腿便必定不保。 霍灵素无奈只好空中腰部跌劲,向那女子后背方向飘了三丈多远,落地时再不能悄无声息,咚的一生落定在地上,仍然站立不稳,倒退了 几步。 这女子出招奇怪,霍灵素本来算好自己半空中出腿踢她头顶,她应该是低头侧身闪过,没想到她顺势直击,纵身向空中与自己要拼个同归于尽。 这蒙面女子拼命似的招数,犹如一头精明发疯了的母狼,霍灵素心里砰砰直跳,兔起鹘落之间,两招一过,霍灵素狼狈不堪,吓的脸色惨白。 他腾空而起,本来要踢那女子一脚,顺势下地,再拍她一掌,哪知道那女子横空出刀,他只好使尽全力在空中再次腾挪,只是苦无借力的垫脚,因此这一招虽然出丑,不过换做寻常之人,也根本做不到,而且还要命丧在这女子的刀下。 表面上看霍灵素实在惫懒,只是不身处其中,自然不明白他轻功的佳妙,换做寻常中人,在空中岂能联次跌劲,仅凭着这一招的功夫,霍灵素就足以称得上一代宗师。 她倏忽间攻击霍灵素不中,心中也暗自得意,本来这恶狠狠的招数就是为了吓唬霍灵素,让他以为自己同伴被他射杀,自己怒火中烧,因而施展出拼命的无赖招数。 霍灵素飘身三丈之远,喘息不定,这三招两式,却用尽了他生平的气力,比鏖战一场还要耗智耗力。 那女子逸出身外,手起刀落,锦衣卫瞬间人仰马翻,血光飞溅。 他们还在咂舌不下,看那蒙面人和霍灵素电光火石的交锋,恨不能心从嗓子眼跳出来,如此打斗交锋,他们何曾望见与想见呢? 他们本来被薛大老板和魏行远交手的掌力激射的雨滴给打的慌乱纷纷,作势后退的锦衣卫,顷刻之间,躺倒一片。 还在用诸葛连弩瞄准蒙面女子的射手,想要将其射杀,只可惜她出手太过迅捷,又与头领护国大法师霍灵素缠斗在一起,他们唯恐伤了首领,不敢轻易下手,还在寻找准头,而当先五个人的手腕已经被那蒙面女子齐齐斩下,冷电森然,血色飞溅,他们手掉在地上,还未赶到疼痛。 那女子却并不逃窜,更不停歇,刷刷刷又斩落了二十个手持诸葛连弩的锦衣卫,同时暗自以高强的内力拗断诸葛连弩的机簧,断肢和损毁的诸葛连弩落了一地。 这些锦衣卫,平素里耀武扬威,猖狂非常,也自觉乃是天下无敌,而此时却好似示众的靶子,顷刻之间,弓弩和手腕被斩断。 这些弓弩手本是霍灵素一手训练的强弓手,他们武功或许不过下九流的本事,发射弓弩的精准,在京城之中无出其右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刀锋斩恶奴 往事惊怒骂 这次借调出来这些锦衣卫的神射手,加上诸葛连弩的威力,让霍灵素与薛大老板对峙时候更增加了几分胜算和声势,只是这蒙面人瞬间就将这些神射手全部废掉,霍灵素越权监工神机营辛苦制造的诸葛连弩全部毁弃。 他们手持的强弓硬弩顿时跌落在地上,一个个龇牙咧嘴,哭喊起来,本来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气氛被他们一经搅闹,更觉的凄厉可怖。 长风镖局的弟子眼见这蒙面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力杀伤的都是锦衣卫,出招凌厉,也不直撄其锋,尽皆向后撤去,唯恐惹上这个邪气十足,威风凛凛的煞星。 他们以为这人定然是愤恨霍灵素出手射杀他的同伴才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其实这人乃是忌惮诸葛连弩的威力,对于薛大老板手下所持的普通弓弩并不在乎。 霍灵素一时三刻这口气未曾缓过来,只是从空中跳下之后,以他的武功,若是偷袭或者阻止这女子的残杀锦衣卫,并不为难。 他却一动不动的微闭着眼睛观看,思量此人的来历,对于死人,他倒是不在乎,反正这些人又不是自己的贴心下属。 他好整以暇的时候其实是在调息内力,因为他愈加感到胸口郁闷,刚才这女子凌厉的刀锋形成的劲气,撕裂了他胸前的衣服,其锋锐已经伤及霍灵素的肺腑,此时他更感到心头烦躁,胸口微痛,大感气闷,暗自骇异这女子的武功真他娘的邪门。 二十个锦衣卫断肢残损,其他四五十个并未手持弓弩的锦衣卫的百户千户,血脉贲张,目龇欲裂,只是看在眼里,虽然愤怒同伴被人伤残,却吓得一动不动。 今天晚上他们终于见识了什么是江湖,什么是英雄好汉,原来在这些江湖强人的眼中,朝廷中的官吏,庙堂之外的百姓提起来犹如羊犬畏虎狼的锦衣卫,他们丝毫不放在眼中。 当他们还在迟疑惊惑,有人恨自己奋勇当先随着执行此次公差原来是自寻死路,而不是有利可图,他们的懊恼可想而知。 当断肢双手的锦衣卫在哭爹叫娘的挣扎委顿在地上的时候,那黑衣蒙面女子又飘然回到霍灵素的身旁,一刀向他劈去,霍灵素气息未曾调匀,只是强敌在侧,总不能为了呼吸舒服而置性命于不顾。 她招招紧逼,刀光闪烁,霍灵素不敢怠慢,以巧妙的轻功和她周旋。 霍灵素匆忙之际,甚至顾不得撤出宝剑或者以拂尘作为兵器格挡还击。 性命交关,随时随地都可能脑袋搬家,霍灵素岂敢怠慢,只觉得她刀法凌厉,招数惊奇,他本来心中的疑惑更胜于前,似乎更加肯定了此人的来历。 她用的招数似乎是中原的武功,又好像夹杂东瀛的倭刀术,宛然和昔年所见到的墨孤魂的招数相似,不过看起来又似乎应该是东瀛的武功招数。 霍灵素周转了数招,也是他内功精纯,气息调匀,忽然间猛攻三掌,将劣势扭转,狂怒道:“是东瀛的龙虎贱人么?” 那蒙面之人似乎微微迟疑了一下,声如枭鸣,狞笑道:“好恶道,你认出了奶奶,却还敢出手射杀我的属下,你如此不念旧情,亏了当年老奶奶和你相交一场!”听声音根本就是个美貌佳人,却自称老奶奶,不知道是年轻太大,还是故意寻霍灵素的便宜。 霍灵素听闻她的声音,犹如来自洪荒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心中砰砰直跳,爱恨情仇,一齐涌上心头。出谷黄莺一样的甜美声音在他听来却犹如地狱的魔音,催魂的无常索命。 霍灵素气的三尸神暴跳,体如筛糠,怒喝道:“狗娘养的杂碎,果然是你,道爷一向心慈面软,对你……你这种杂碎那是不留情面,势必要赶尽杀绝!“ 霍灵素声音中的激动犹如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除非是他老母遭辱,除非是他见到了和他老婆一起给他戴绿帽子的奸夫,否则作为男人绝不应该有如此的老羞成怒,而且到了他这个年龄,到了他这个绝品的高官,岂能如此的不顾场景出言喝骂? 谁能相信如此神仙也似的霍灵素大国师居然如此有辱斯文的不顾体面体统。 那女子嘿嘿一笑,并不作答还口,霍灵素的恶口一开,哪里还能消停,胸中的怒火焚烧,蒸腾万里,再也止息不住。 也罢,他少年时候为此一事,受尽了同门和江湖中的耻笑羞辱,甚至差一点自杀丧命,那种阴影时至今日依然挥之不去,偶尔午夜梦回,也不禁汗淋淋的盗汗多梦,也难怪他提及此事时候忘乎所以的愤怒与不顾一切。 霍灵素破口大骂道:“匹夫佞贼 ,你还敢提如此腌臜之事,也不羞耻!那时候你欺侮道爷实诚,耍弄道爷,更欺侮耍弄了天下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巾帼女侠,你难道忘记了么?这些年你们师兄弟三人将武林折腾的天翻地覆,许多人说你两个师兄乃是罪恶的渊薮,殊不知他们两个固然蛮横无礼,残虐江湖,也算是武林中的豪杰人物!“ “说起来你的罪恶,你纵然凌迟万次也不足以赎你的罪孽!你们兄弟阋墙,今日做贼也似的跑到人家长风镖局做起来如此下三滥的勾当,也不羞耻!“ 他连用两个“也不羞耻”对这个蒙面女子,他口中所言的东瀛的龙虎贱人。 他们究竟在说道什么,在场众人未必有几个知道,因为他们的年纪太轻,见识太少,更不懂得江湖中的恩怨纠结,这件陈年往事,对于如今的江湖来说或许是明日黄花,不过对于经历其中的人来说,至今噩梦犹然。 只不过听在薛大老板和魏行远的心中,他们的心头还是一沉,“东瀛的龙虎贱人“,而此人又不否认,那无疑她就是羽星大师的亲传弟子,墨孤魂云天化的亲师弟,东瀛川木家族的川木瑛子,人称龙虎婆婆的便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雌雄莫能辨 匹夫爱玄虚 此人据说是男身女态,也有人说他是天生的畸人,他有江南秀士的英俊倜傥,不让中国古传的潘安宋玉,更有东瀛女子的温柔妩媚,婀娜多姿,王蔷望见愧怍,西子闻之生妒。 更有人说他根本是个绝代妖娆,旷世美女,至于他的真身究竟是男是女,或者可男可女,双兔雌雄莫辨,阴阳同体,恐怕当今天下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楚。 因为自称真正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人,所叙所述都有不同,在有些江湖老一辈人的口中,他不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更不是什么倜傥潇洒的少年郎,而是个丑陋不堪的恶棍流氓,更有人说她简直就是个佝偻老妪。 据大多数见到过他的人说,他的相貌已经不能用形容男子的英俊潇洒来形容,而需要用娇媚,柔嫩,让人怦然心动来解释心中那段不可言说的缠绵情致。 只是这种容貌究竟是不是他这位有千面异形之称的东瀛忍者的真面目,也没有人敢肯定。 据说他出身东瀛武学名家,乃是东瀛剑法第一的川木家族的嫡传长子,他自小毅力坚韧,酷好武学,在东瀛遍访名家习学武艺,年过十几岁,几乎已经成为打遍东瀛无敌手的绝世高手。 他自觉以自己的天赋资质,本应该创立一番卓绝伟岸的大业,不满足于继承剑术世家的地位,要别开天地,自创绝学。 那时候东瀛尚且处于战国纷争时代,人民稀少,开化极晚,地贫人瘠,拘束列岛之上,学识鄙陋,未经王化。 因此列岛之上歆慕天朝上邦文化,更加上中国春秋列国时代侠客策士纵横云雨,诸子百家之学远传东瀛,宗周之盛,奇人异士纷纭鼎盛,郁郁乎文哉,更有大汉天威远播异邦,这些畏惧天威而不怀仁恕美德的化外蛮夷,就把中原视为天国,将中国人视为天神。 此国之民众官吏更将与中国交通文化,习学礼仪典章视为一件盛事,尤以汉光武时代封赐的汉倭奴国王金印为最荣耀之事,此行犹如天神加持。 那个时代还是中国奇人辈出,英雄跌宕,可歌可泣的时代,民众有不不为奴隶之心,有揭竿而起,不畏暴君镇压折磨的义气勇气与血性。 纵然昏庸无能的君王在朝,奸贼佞幸横行霸道,民众终究有智慧分辨的清楚善恶忠奸。 奸贼就算是结驷连骑,权势煊赫,民众一样不会对其欣羡膜拜,而且对其不仁不义嗤之以鼻,纵然奸贼欺凌正义,钳制民间风议,亦有不畏强权霸道的民谣歌诀时而起于民间,民间的生气,江湖的生机从未断绝。 民间与江湖对于忠臣孝子始终保持尊敬之心,对于基本的善恶是非保有十分的警觉和认知,纵然忠臣落难,义士含冤,民间与江湖都会对其大力救助,不计利害,不会如后世那样漠然旁观,以为他人的生死荣辱与我无关。 后世诗人曾道: 望门投止思张俭,人死须臾待杜根。 张俭杜根亦豪迈英雄,只是毕竟需要英雄有义的民众相互辉映,没有那个时代的民众的保护周全,就算他们铁骨铮铮,一样逃不过奸臣贼子的残害 这诗里说的是汉末党锢之祸,宦官阉贼借助朝廷公器陷害张俭,下令通缉,张俭被迫流亡。官府缉拿,鹰犬抓捕,张俭望门投止,许多人为收留他而家破人亡。 百姓虽然卑微力弱,不过终于在大道丧隐,阉贼横行,国将不国的时代为大汉朝保存了伟男儿,真英雄。 义士杜根一样如张俭耿直不阿,不畏权贵外戚,得罪了当朝的外戚首领邓太后,被逼的逃亡民间。 他们卫护的不是封建法统,而是天理人心。 对比后世,义人囚禁,英雄喑哑,百姓害怕株连沉默不敢救助,士人一样避之如蛇蝎。 而且百姓非但不知道义士英雄的伟大之处,还往义人英雄身上泼脏水,丢石头,百姓的愚昧愚蠢固然难辞其咎,而秉政者失去了为人的底线,将百姓同情异端邪说视为洪水猛兽,将不屑于与他们同流合污,不与他们扶同为恶的英雄豪杰消声消失于百姓的议论记忆和青史之中。 他们根本禁绝百姓的评议和对于真相的知晓,比起来如此不堪的肉食者,商鞅秦桧亦羞惭矣。 那个时代,奸臣在堂固然横蛮一时,一手遮天,翻雨覆雨,民间志士仁人不是冒着家破人亡,祸害己身的风险保存英雄义士的血脉性命,便是为英雄义士的申冤昭雪奔走相告,或者拔剑起蒿莱,血性入江湖,取彼奸佞狗头。 英雄烈士固然一生贫病饥馑冻馁,却享誉盛名于百姓的心中,奸臣阉贼想要钳制天下百姓悠悠之口,万万不能,而且他们也不能突破把持国政的底线,他们也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结局,因此他们还只能以不太邪恶的奸臣贼子这四个字来形容。 大汉朝有如此义气有为的士民百姓,东瀛残忍乖戾之邦自然心向往之如此一片虽久被帝制奴役,却依然保有青春活力的热土。 因东瀛人亦如中国人一样,也喜欢小说家言,最崇拜三国年间的用兵如神,智勇双全,忠臣楷模,烈士典范的诸葛亮。 而东瀛武学中人也都与中原武林一样,向慕诸葛孔明的玄孙,墨翟之后的一代武学大宗师诸葛青阳。 在东瀛武林,诸葛青阳一样是个神一样的存在,东瀛无名高手也曾慕名前往与东瀛列岛相距不远的玄天岛膜拜诸葛青阳遗留的武学石刻。有些才智卓绝之士,得到六龙回日四象功石刻的启发,回到东瀛,开创数个流派,其中以东瀛川木家族最为鼎盛。 那个时代,海外仙宗尚且未曾霸占玄天岛,诸葛青阳石刻真迹还都属于居然所能到此道之上悟道之人。 后来因为东瀛国内战乱不休,民生凋敝,只能专注眼前的生计,只好默默关注于脚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锁国自闭门 东瀛传奇艺 时间久了,他们对于海外的种种奇闻异事就失去了想象的能力,更失去了格物致知的毅力和兴趣,终日只知道沉迷于注解古之死人的胡说八道,歪理邪说,浑然忘记了古人不见今时月,古人不能治今学的常识道理。 因此玄天岛固然近在咫尺,只是再没有人能知晓此岛在大海风涛之中的方位,也没有人去探索这岛上的奥秘,他们所见所闻,不过地不远数百里,人不过千百而已。 而且玄天岛周围,不知道诸葛青阳离去多少年后,终日为愁云惨雾,狂风巨浪所笼罩,以至于司南至此,四方难辨,舟舰触及,消失无踪。 因此,东瀛人也失去了探险之心,只能沉溺于小说家言的想象,模仿诸葛青阳的形象,模拟出入宫本武藏这些武士道中人。 川木家族号称东瀛剑法第一,不过川木家族的智慧贤达也知道其武学中有颇多破绽。 当日玄天岛上参悟武学,亦曾见到许多中土武学大家不畏风涛海浪,前来玄天岛观摩石刻,一经交接,也大涨了许多的见识。 川木家族的剑法在诸葛青阳的武学印证下,在东瀛固然无敌一时,只是要真是遇到真正的武学名家,如中原武学自诸葛青阳遗传以下的门派源流,肯定就多所不及。 而且天下武学,浩大渊深,驳杂纷呈,西域中土,南海漠北,多有潜龙之辈,绝无永世第一的道理。 比起来中原那些称不上名门正派的武学,川木家族的剑法兴许还多有不如,更何况中原那些名望积累早就高过了诸葛青阳所遗传的蜀山派等门派的武功锤炼。 此时中原武林人才凋零,比不得往昔诸葛青阳在日,奇人辈出。 但是中原毕竟是诸葛青阳所居所养之地,浩然沐浴其六龙回日四象功的氤氲之下,江湖中的武学翻新,必然更有一番景象。 中国不乏才智卓绝的人物,只要世道稍微不那么不上轨道,便会是人才鼎盛。 只不过,诸葛青阳死后数百年,中国内乱不休,更逢上五胡乱华这一点差点让汉人灭族的天劫,故此东瀛人久不到访,也不知道诸葛青阳后人遗传如何。 而且东瀛武学名家歆慕诸葛青阳的同时,亦都相信诸葛青阳晚年从海外回归蜀山,已经成为蜀山的守护之神,并不相信那些不经的传说诸如他已经埋骨蜀山,他们更相信诸葛青阳这样的武学大哲,应该是羽化登仙,在另一个世界里重叙他的传说。 多年来,东瀛的使团固然不曾到访战乱频仍到中国,东瀛武学名家却都到中国求拜诸葛青阳的神灵,以求这位武学大宗师能够庇佑。 这位川木家族的一代雄才,到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他们心中憧憬的诸葛青阳早就羽化登仙数百年,而当今中原武林中武功最盛,堪称天下第一的乃是羽星大师。 他便伺机想要见到羽星大师的出手,只是未曾有幸见到大师的出手,他手下的两个弟子墨孤魂与云天化牛刀小试的功夫,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自觉井底之蛙,莫此为甚。 他又惊又怖,求学好问的心志让他一心想要拜在羽星大师的门下学习武艺。 羽星大师仁慈为本,平易近人,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自然不免有些世俗的傲慢,不过为着天下武学同源同流,此人到中原又是爱慕中国文化,慕名寻访往古大宗师诸葛青阳的遗迹,为了光大中国武术,将其发扬至东瀛,因此怀着天下为公之心,将这位东瀛弟子收在门下。 这位川木家族的嫡传公子凭着温婉如水的性情,加上妩媚风流,将墨孤魂和云天化两人迷的神魂颠倒,因此这两个人也都一心一意的教导这位东瀛而来的三师弟。 不过别看他样貌英俊或者是娇媚,性情柔婉,其手段的歹毒阴损,比诸阉人出身的云天化和墨孤魂更有难以言说之处。 他武学尚未大成,师父羽星大师在和二师弟的一次谈话之中无疾而终,随后大师兄被逼远走东瀛,他自然也知道了其中许多中原人的狡诈,索性腾挪闪转,施展了好些手段,才得以逃脱墨孤魂的追杀。 先时,他瞒着师父羽星大师,在中原武林中在两个师兄的调教唆使之下,也曾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十年之中,不知道欺瞒哄骗了多少江湖英雄儿女,许多世家子弟都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许多英姿勃发的女侠也都与“他”缠绵许久。 他们更将自己本门的珍宝和武学秘籍倾囊相赠,因此他得以窥见中原各门派的武学宗奥。 “他”与这些英雄豪杰,江湖女侠缠绵之后生厌,感觉再无用处,不是露出自己本来真面目让他们心如死灰,便是将那些纠缠不休者肢体残折。 这些少年英雄美女,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本都是良才美质,心怀志成,对于年少英雄,美貌佳人,自然倾心结交讨好,也都与“他”订下鸳盟,海誓山盟,遥想卿卿我我犹在,年少可人的少年郎乃是女儿身,或者花前月下的美娇娘居然是女扮男装,有多少英雄儿女能经此打击呢? 他们以为遇到了“他”或“她”,此生有如此美貌郎君女娘为伴,真是称心快意,几家能够,还在心满意足之际,哪知道自己结交的伴侣,对于少年英雄,他是个男儿雄性,对于女子,他又是个与自己一样的磨镜女郎。 这些人中,许多都是名门世家的及门高足或者独苗公子,或者是大家闺秀,江湖女侠,这些人的身份也都成为一个迷,许多门派为了掩饰这丑闻,也纷纷矢口否认。 因为一旦这个丑闻解开帷幕,相信武林定然要来个大翻盘,大反转,还不知道会闹出来多少让人捧腹粲然的大笑话。 霍灵素此时怒不可遏的言行,说明他定然是当年也是其中的受骗者之一无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欲盖必弥彰 礼法大教防 他本来也想掩盖,只是也知道欲盖弥彰,江湖本就是个是非场,加上街谈巷议,凡有饮水之处,必有奇谈异事,丑事传千里,想要遮掩,也只是徒然。 何况,这可恶的东瀛人当时蒙骗耍弄的都是江湖中一流的名门正派的英雄少年和女侠闺秀。 将这些人的名字罗列出来,会让人大吃一惊,就算是世代仇怨,他们都成了连襟姐妹,他们也正是当今江湖声名最盛的武林宗师。 能身列此中的,也都是武林中各门派的佼佼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只不过这荣耀来的太过龌龊和羞辱而已。 这件江湖秽事,当年是满城风雨,最奇怪的是,人人口中称之为得而诛之,对于当时已经是武林圣盟主的墨孤魂却不闻不问,许多人以为这其中必然又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事。 此事风传天下,老一辈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也是街谈巷议的谈资笑料,想要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谈论唱和,那真是势比登天。 何况这片土地上,对于风月密闱之事,就算是捕风捉影,也是信心十足,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他们也会添油加醋般形容的绘声绘色,使人如闻真相,如临其境,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 对于许多江湖耆宿,各门派的掌门,各位世家的老主人来说,这也是少年时代的一段风流往事,如果这个东瀛而来的忍者果真是个女人的话。 对于许多白发萧条,保养得当,依旧如风韵犹存的徐娘来说,午夜梦回,春情难耐时候,他或许还真是个如楚留香那样的梦中情郎。 不过对于男人来说,他是个噩梦,因为他尽情的羞辱过他们。 对于女子来说,她又是个欺心负情的恶魔,正当想要与他永结同心,发誓长相厮守,谈婚论嫁,海誓山盟之时,却发现她与自己一样是个妖娆女子,而且杳然而去。 他窥探了所有人的心事,他欺骗了所有的人,而且将所有人都利用欺一番,因为他们的信任而泄露本门的秘密,然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按理说,少年男女的情爱,就算是最终走不到一起,成就不了江湖侠侣,也未必会成为仇人。 最可令人羞辱厌恶愤恨的是,他在两情欢愉之中夹杂了无限的私心和贪婪,而少年的爱情,本来都以为最无私最慷慨,最不掺杂私心,甚至可以为对方献出自己的性命,而这个东瀛的忍者,龙虎贱人,居然本来就是出于窃取他们门派的武功秘籍才和她们虚与委蛇。 而龙虎贱人耍弄的这些人,在今天,他们不是江湖中的一代宗师,就是世家的老主人,或者是名门正派女主人,公侯之家的老太君,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子孙满堂,弟子徒孙盈门,已经是为人祖父祖母。 昔年的英雄儿女今天都是白发苍苍,在子孙外人面前都是年高德劭,齿德俱尊。若是把他们昔年与这位可男可女,亦雌亦雄的东瀛川木家的嫡传公子的风花雪月,关联纠葛刨根问底,大曝光于天下,那武林还不得乱套么? 是的,难免有些欲望无穷者从中得到了无穷的两性欢好之乐,既能得其温柔如水的女子之媚,又能享用男子的英俊勇武。 只是要将这种被蒙骗的经历披露,而且这些人还都是名门正派,世家弟子,那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 在别人眼中,这些相貌儒雅风流,妩媚动人的世家子弟,英雄儿女,都是精明透顶,江湖未来的一代宗师,风云人物,他们怎能如此鬼迷心窍被一个小小的伎俩蒙骗,将本门的最高武功心法示人外泄呢? 这位霍灵素口称的龙虎贱人,在羽星大师仙逝后二三十年都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埋名隐姓在中原,嫁给了一家王公为侧妃,也有人说他入赘在武林中一个享誉天下的世家为婿。 他依旧不能遏制他的私欲,仍然窥伺蒙骗江湖好儿女,只是更加的谨慎,他如此的癖好,不知道荼毒了多少江湖儿女。 又有人说他将这些从中原窃取的武功心法,带回东瀛,与羽星大师的武功两项融合印证,锤炼出不亚于中原武林的绝学武艺,将东瀛的武学臻于不败。 总之,仙鹤云渺,云山无处。 今日霍灵素居然见到此人,激愤羞怒,万千哀乐涌上心头,羞恼难遏,索性不顾昔年的丑事毕露,和盘托出,也真是难为了他的真性情。 其实这也难怪,一生好演戏矫饰的人,未必不会有真性情的流露,他之所以平时喜怒无形于颜色,那不过是别人所以为的重要之事并未放在他的心上。 没有任何人天生就是以面具来装饰自己的真面目,只有觉得当阴谋诡计,陷害他人,自己获利的目的可以在面具的掩饰下进行事半功倍的时候,他们才会拼命的遮掩自己的本来性情,以此蒙混。 加上这片土地上对于礼仪套路有着虔诚的信仰膜拜传统,所以很难见到有能逾越礼法,豪情万丈的大英雄豪杰不矫饰自己。 如何的赋税纳粮,如何的跪拜,如何的婚礼丧葬,如何的晨昏定省,如何的吃喝拉撒睡,都有一套将人性钳制在笼子里的礼仪路数。 又有哪个英雄豪杰敢逾越如此礼教大防,不是给你弄个放浪形骸的浪子之名,就是给你定一个欺君罔上,藐视圣贤的大罪,然后就是冷眼,就是孤立,就是中伤,然后你就变成了人人避之如蛇蝎的怪物罪犯。 每一个人都怕背上一个非圣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禽兽之名。 因此都是中规中矩,规规矩矩,说话时候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语,不敢胡思乱想,不敢发明创造,不敢与人不同,不敢出乎异端,他们甚至连拉屎放屁都要来个规矩。 教育子女,夫妻同房,侍奉父母尊长,都有一套礼仪规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礼法教奴才 沆瀣无闪光 就算是夫妻见面,卧房之中敦伦,行周公大礼,大动干戈,色心打动,丑态百出,也先要一拜再拜,打躬作揖,你道一声娘子乐否,她还一句言不由衷的官人徐来,其惺惺作态,令人欲呕。 然后大事完毕,还要再起来对拜,以完成周公天地交合的大礼,如此赏心乐事,并非每日皆与,还要每逢初一十五的正日子,否则,便不是知书达理的诗书之家,便有违圣贤之教。 夫妻享于飞之乐,鱼水之欢,正当你情我爱之际,还要规范起来一年多少同床共枕,如此礼仪,真是闻所未闻。 这些还是小焉者,还算是敦睦亲情,纵然迂腐无聊,纵然将亲情孝悌弄得乖离无常,徒有亲情的礼法,无有亲情的真谛,更有不知道多少败坏人伦之事时有发生,还总算是一家一门,还总算是格于豪门大家,不及匹夫匹妇。 民间也未曾失去最基本的亲情真谊,亲恩孝养。 只是举孝廉时候,这些矫饰自非,装模作样的家伙被乡里举荐,成了一方官吏,如此虚伪狡诈,人模狗样的货色,碌碌无为也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为官之道。 只可惜他们绝不会满足无所作为,更不会轻易失去一招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风光无限,而要胡乱作为,意图邀功媚上,因此滥用民力,酷刑严法,残民以逞,天下之事所不可为,暴君民贼罪责固然不可掩饰,只是这些伪君子,其罪业并不能既往不咎。 至于说庙堂之上的君臣士人相见三叩跪拜打躬作揖,那更是繁文缛节,不可轻忽,也不可省略,若是稍有差池,那可能就是个大不敬之罪,轻则杖刑打屁股,重的要抄家灭门,斩首示众的。 因此,天朝为官,第一要义并非如何的经国济民,也不用道德文章,更不用潜心理财治水,而是要如何的学会跪拜作揖的套路,然后养成妩媚和顺,凡事多磕头,少说话,自然官运亨通,不至三公,也得三孤,忝谥文正,实应文恭。 时间久了,这种礼教下的人们自然会养成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尊圣重贤的文明礼仪之风,自然更不敢越雷池一步。 久而久之,顺从驯服如绵羊,无论是对贪官污吏,山贼大王,独夫民贼,还是蛮夷胡虏,都要乖顺服从,都要多磕头,多吹捧,自然没有错。 自然也不敢有一句违和反抗,谁还敢高谈雄辩惊四座,谁还敢虽千万人吾往矣,谁还敢仁以为己任,谁还敢不平则鸣,谁还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呢? 这样的传统和礼数,不出伪君子是绝不可能的,不出谦恭王莽,矫饰道学,那真是对不起这种悠久文明和传统。 这类似于一种宗教的礼仪,只可惜,这种礼仪不信仰神,而信仰人,信仰他们自己用人来造的伪神,而且那些伪神十之八九都是恶贯满盈的独夫民贼,王侯将相,他们窃据神的牌位,具禽兽魔王的行径。 不过这种传统之下,本应该都是顺民良民,只可惜暴民时代一点都不少,暴民的整体数量要远远大于顺民和良民。 暴民的心肠狠毒和毁灭欲望足以毁天灭地,足以将历史推进到毁灭的悬崖边缘,将任何文明和人性的闪光都要荼毒殆尽,不将历史推入天下滔滔的地步,决不罢休。 而且总在该抉择的时候,选择最黑暗,最败坏的路途,那是因为他们信仰暴力和叛乱,假革命的名头行造反,他们将所有的本来不多的人性闪光的萌芽摧残。 如此结论,似乎不符合勤劳善良的定语修饰,只是若非如此,华夏江山怎会有二十四朝之多,这一朝的圣人天子,本是前朝的暴民首领,盗贼渠魁,他们教导你忠孝仁义,其实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才能打下几万里锦绣江山,他们教导子民砥砺德行,其实他们的德行之低下,本就在平均数以下。 如此为奴生涯,举天下之人尽入牢笼,变成妩媚风流的体态,养就柔顺服从的奴才性情。 男人失去了勇武健壮,也变成了裹脚布三千丈的小脚女人。而女人更以三从四德为美德,在孩童时代已经扼杀掉青春年华,更把子子孙孙的童年扼杀,举她们豢养的子子孙孙都成了驯服乖顺的奴才,除了权势名利,做了光耀门楣,封妻荫子,别无其他追求。 如此利禄中的蟊贼,文明时代的爬行蛀虫,他们非但不以为耻,还骄傲的自以为王化即久,更以为圣人之教义资露恩庇,不必如蛮夷一样的做禽兽之行,更陶醉于所谓三千年来古国古。 如果有人告诉他们的规矩和文明腐朽透顶,反人类居多,熟练于豢养盗贼和暴民,陷人于禽兽猪羊奴隶,不配称文明的事实的时候,他们还拼命的和你要拼命,说你们心怀叵测,要颠覆他们的粪缸。 如果你说他们吃的是屎,行的是猪狗,他们以为你的就事论事乃是对他们的羞辱。 他们居然还幻想用如此 猪狗僵尸成法让天下四邻都牢笼其中,美其名曰拯救世界。 他们叫喊祖宗成法不可变,祖宗的美德要保留,说如此道德文明就算拯救世界也绰绰有余,他们以为这是国粹的荣耀,文明的闪光,殊不知,这是透着僵尸气息的死气沉沉。 这种传统莫说拯救世界,施加给他们自己,他们的人种不退化,不退化成爬行虫,已经是缴天之幸了。 如此的传统,必然要以柔顺妩媚辅佐,汉唐时候还可以以天威慑服四夷,哪知道马屁经孝经弟子规三字经的熏陶的奴性已经深了,早就忘记了祖先如何的勇武。 他们不知道,非但蛮夷来时那些大言炎炎,宣讲者欲睡,闻听者欲呕吐的道德仁义说服不了对方,更不能折冲樽俎使其退避三舍,还要搭上倾国倾城的卿卿性命,从此只能做侍奉蛮夷,做丑作态的小爬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一章 视民如草芥 仇恨变异态 你用这些连片废话,听得越多脑子越是浆糊的道德仁义糊弄屁民百姓,把他们都弄成智识上的傻瓜,然后你们好哄骗他们好好的做奴才,让他们为你们的千秋大业甘为前驱,赴汤蹈火做炮灰。 在这片土地上,这样的招数和宣教并不算是损阴丧德,也不算是怙恶不悛,更不是十恶不赦,而且这是这片土地上盛行的法则,真正将如此招数使用到炉火纯青的人,往往还有大圣大贤的名号,他们虽然行凶作恶不比独夫民贼少,只是其名声却出奇的好,还被屁民百姓供奉做神做佛做一代宗师。 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屁话的意思听起来玄乎的很,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可以让百姓如牛羊一样愚蠢散漫,放牧啃草,让他们一盘散沙,只顾及眼前的水草丰美,不要关注其他同伴的胶壳饥馑,不会去感同身受其他同类的苦痛不幸。 绝不可以让他们知道道德人格,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天赋自由人权,如果想让他们听话,就把他们当做猪羊一样的豢养便了,让他们沉溺于吃吃喝喝,满足于交配繁衍,不要让他们有过多的时间思考,更不可让他们仰望苍穹宇宙,生出神圣的信仰和虔诚的膜拜。 否则,他们的智力上升,他们的逻辑清明,他们的文化广博,要求便会增多。 他们吃饱穿暖了,就要更多的权利,就需要道德人格相对较高的官吏施展相对文明的律法来管理,这样也就需要更多知识渊博,智力明达的帝国官僚来参与国家的治理,而王侯将相通常不具备这样的知识和智力,他们通常的知识也就是二百五左右,在这片土地上,如此要求王侯将相,也真是缘木求鱼了。 因此让百姓永远陷入撑不死饿不着,才是最高明的统御法子,饿不死自然就有人抬轿子服徭役,有一口饭吃,再把那些蛊惑人心的落魄书生和邪教的教主打入大牢,自然不虞他们造反,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对于生存有一种十分强大的韧力,只要能忍,他们便绝不会造反。 他们除了以羞辱屁民百姓来显示自己有本事之外,他们除了炫耀宫殿豪华,饮食精美,出入宝马香车,他们真的所剩无几,既没有知识,也没有道德。 一旦强敌来时,他们才是真正的孱头,别看他们平时耀武扬威,傲慢的不可一世,自称谁要敢对他们的江山不利,谁要窃夺觊觎他们的祖宗传下来的社稷,他们就要与其决一死战,将其斩首碎尸。 实则,真的敌人来时,他们比谁都孙子,比谁都投降的快,他们精明着呢,而且见风使舵的本领比那些谁当皇帝就给谁做奴才的屁民百姓要精明的多。 在他们的治下,在他们毫无道德人格的世世代代的颟顸胡来下,屁民百姓早就变得贪婪自私,沆瀣一气,与他们变成硬币的两面,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的有上帝的审判,那么他们绝对可以一起走上被告席。 非但屁民百姓要任凭蛮夷欺凌羞辱,就连做了人家的俘虏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粉饰自己乃是天子巡狩的宋徽宗宋钦宗们,一样也得眼看着自己的贵妃皇后老娘女儿们给蛮夷羞辱玩弄,一样得低声下气,低三下四,还得口称蛮夷爷爷雄壮威武,做尽自辱的法子来祈求苟且活命。 没办法,他们以奴才的办法训育子民的时候,已经该想到,奴隶们绝不可能会有什么担当,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保家卫国的忠心耿耿和责任心。 等到你们满耳再也听不到忠言逆耳,等到举凡都是歌功颂德的声音时候,已经注定了你们被奴才佞幸所包围,而你们也毫无抵御阿谀奉承的毅力和自尊,再没有有骨气有本事的英雄能为他们保江山。 本来他们以为平时让百姓做做顺民,让他们服徭役,修长城,筑河堤,这样能吃苦的屁民百姓,只会勤劳的做苦工,而不会有抱怨愤怒,等到蛮夷劫掠他们的江山而来的时候,屁民百姓自然会听从他们的指挥喝令冲锋陷阵。 他们居然将百姓的怨愤全当成耳旁风,他们居然以为只要让百姓永远陷入穷困,他们就会适应,他们忘记了人是有尊严的灵长,他们把他们的身为人面兽心本性推己及人。 他们居然将他们的末路当做了盛世,他们的智商之低下,都会让人替他们可怜,固然可怜他们的同时,一样得将他们送入地狱。 他们绝不会以为乖顺的百姓在他们大祸临头,国将不国的时候会作鸟兽散,或者落井下石为敌人做前驱向导。 因为他们听到的,见到的,都是百姓对他们的恭维爱戴,都是盛世繁盛。 只是早已经被逼的道德人格退化下降的屁民百姓,都已经是潜在的暴民,一旦时机到了,就会打上他们的金銮殿,就会拆他们的骨头,扒他们的皮,然后如项羽一样火烧他们的阿房宫,火焚他们的咸阳城。 因为他们比蛮夷胡虏要残忍惭愧狠毒的多,蛮夷胡虏也不会凭空就拆他们的屋,也不会将他们已经成熟还未收割的粮食推倒,也不会拉屎撒尿在他们的饮水之中,也不会羞辱猥亵他们尚未成年的婴孩。 他们呼喝羞辱时候百姓垂手而立,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不是哼哼唧唧,就是唯唯称是。 对于他们的荣耀和威风来说,百姓的瑟瑟发抖更显得他们权威莫比,他们以为他们永远可以是那教训别人的狐假虎威者,而丝毫不会觉得有朝一日他们,他们的子孙,他们的父母兄弟也会沦落到如他们欺压凌辱的屁民百姓一样。 他们还幻想在他们面前是爬虫的屁民百姓有朝一日可以替他们抵挡篡夺他们江山社稷的奸臣贼子,会挡住蛮夷的铁骑胡马。 霍灵素自觉自己这一生行事的乖戾残忍,心头的阴影,午夜梦回的噩梦连连,多半因这来自东瀛的川木家族的龙虎贱人之故。 他把自己后来行事狠辣,多疑猜忌,也统统加在年轻时候这一段情感波折的罪孽里。 从前自己还以为有美貌佳娘为伴,可人心意,江湖侠侣,人生至美,必然羡煞旁人,也足以少年得意,意气骄人,哪知道自己结交的却是个男身女态的男子,而且对自己极尽羞辱之能事,若非自己低声下气的求饶,早就成了死鬼一个,如此羞辱,愤恨,霍灵素此一生之中,岂能忘记? 他越说越恨,越想越怒,出招猛恶,本来飘逸轻灵的青城派武功,给他用的黑李逵莽张飞也似,他恨不能将这一生的坎坷折磨痛苦都推到这个可恶的龙虎贱人身上,一掌将其毙命,只是若是让他死的太过容易,又心有不甘。 他是江湖中的一代宗师,在武林之中除却寥寥数人,便以他的地位最为尊贵。 人至中年,又因缘际会,成为当朝护国法师,虽然未必权侔王侯,其尊荣却好比朝廷三师三公,自墨翟诸葛青阳以降,江湖之中未有如此尊荣富贵者。 就算是到了如此地步,他心中依然有许多不满之处,譬如头顶上如紧箍咒一般压制着秦国公,孟国公。 这些年朝廷政争里积存在胸中的那口怨气,始终未曾平息,一切的一切,在今日让他逢上这位昔年的情仇恩怨债主,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招招加紧,节节进攻。 那女子先前已凌厉的攻势被霍灵素逼的无有还手之力,凭着武功中的一个“险”字取巧,才堪堪抵挡住霍灵素狂猛的掌法。 霍灵素嘴角冷笑,五官狰狞,俨如神仙的他犹如将要行刑的筷子手,五官挪移。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非要将此人擒住,然后使用尽刑求折磨的手段,以报昔年之羞辱。 魏行远和薛大老板五十招已过,魏行远毕竟不抵薛大老板。 一来武功本就不及薛大老板,加上年纪衰迈,这些年沉潜隐藏,整日是忍气吞声,苟且活命,武功上并未精进多少。 薛大老板财大气粗,气势如虹,这些年强元固本,虽然富贵无极,在武功上并未丝毫懈怠,而且更加的精益求精。 此时又是身为地主,占尽了地利和心理上的优势,他出招之时刚猛豪迈,魏行远心中黯然死灰,霎时间心如冰窟,本来还怀着十分之一的可能能够得报血海深仇,没想到自己辛苦隐忍数十年还是不能报仇。 一时间,魏行远惆怅满怀,头脑一热,自知绝命于此,绝望已极,自觉生无可恋。 霍灵素正在力敌他昔年的仇人,他言语之间的鲁莽疯狂,看来他已经陷入癫狂,想出口叫他帮忙,自己的血海深仇,自己报不了,还要假手他人,此中耻辱,如何忍受? 薛大老板面目狰狞,如凶神恶煞,多少年来,谁曾见到过他如此的面目,在弟子们人的眼中,他 是个沉稳儒雅的大老板,怎能如今天一样变成杀人的狂魔露出獠牙?谁能知道这个别人眼中似乎还有大善人的名号的薛大老板居然出手狠辣对如此一个衰迈的老人? 难道他和霍灵素都因为昔年的羞辱一起激荡起来无穷的仇恨,要对昔年的仇人及与人生羞耻之事关联者赶尽杀绝,而不仅仅是不要他们泄露自己的隐私丑闻,而是要以杀戮和血来洗雪那段羞耻么? 霍灵素用了一招神龙绞柱,身法迅捷,转身便到了那女子的后背。 那女子也情知不妙,便反手一刀向后辈斩去,她刀尚未推到后面,霍灵素“砰”的一声一掌打在她的左肩头,那女子啊哟了一声,蹦了三丈远,又向上跳了三尺多高,才算落地,她浑身哆嗦成一团。 霍灵素使用的是青城派的绝技玄元掌,他数十年的修为何等厉害,这掌法向来乃是内家功夫的顶尖儿,与武当派的绵掌齐名当世,看似绵柔无力,实则可断金铁。 这女子的功力也极为高深,纵然霍灵素掌法惊奇狠辣,她也只是肩头的衣服被打碎,而霍灵素的那一掌被颠起来有二尺多高,他同时也震得膀子发麻。 那女子稳住心神,将钢刀顺在地上,噗的一声将钢刀直接插在地上六寸多深,在场众人无不惊骇,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对于武功和内力都有相当的造诣。 一刀将方砖斩断震碎并不为难,难得的是居然将刀插在地上如切豆腐一样,而且丝毫不是当当当的声响。 那女子大声喘气,哼了一声道:“好恶道,亏姑奶奶当年还与你有三生之约,你居然恁的死下狠手!” 霍灵素本来这一掌也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他自忖以自己七成的功力,非结果了此女的性命不可,时隔多年,想不到“她”的武功如此厉害。 不过这么多年未见,他终究还是想要见到“她”一面,无论是仇视恩,是爱是恨,让“她”知道自己而今功成名就,穿金用紫,也想在昔日对自己极尽羞辱之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风光荣耀,让“她”心生后悔,自己见到该是如何的称心快意,当然自己还要用恶毒的法子折磨她,以为昔日之羞辱,因此他掌上留有情面。 不过那女子的声音说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她居然并未受内伤,以自己的功力,江湖中一流的好汉,就算是墨孤魂之流要是吃了这一掌,也必然受极严重的内伤,这女子难道是故意要试探自己的内功不成? 她声音里却一点也无事,而且这一招刀插地面的功夫,显然使用的是卸力之法,将身子受到的掌力在钢刀的传承之下移到地面之上,与后世所传武林中的移花接玉,斗转星移,乾坤大挪移相若。 在后世,这种武功并不算是什么高明的绝学,不过当时这种招数已经是夺天地造化之奇 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2章 智慧陷迷障 性恶自生丑 这种功夫在诸葛青阳六龙回日四象功中早有阐述,而且其精妙丝毫不输给后世的移花宫的移花接玉,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西域波斯圣火教的乾坤大挪移,这几套武学都是名噪天下,威震江湖一时的绝世武学,不过和六龙回日四象功比起来,其威力逊色得多,这几套武功只能以深厚的内力驾驭才能纵横天下,与会绝顶的高手,而其中的运功法门甚至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六龙回日四象功中所记叙阐述,实在乃是这样转运内力的武学的总纲。 只是江湖中人与闻六龙回日四象功的门派也仅是寥寥数个门派,而这几个门派因为各门派禀赋才智的差别,自作聪明,将这本来天下武学的总决练成了狗熊耍扁担一般的笨拙榔槺,至今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领悟到其中的精要。 更可笑的是,诸葛青阳的本意是要自己阐发武学大义的见识能够启迪后人,哪知道后代之人却妄自注解揣摩,横树许多的武学障,将本来清晰的逻辑思路全做无所必要的附会解说,让后世的江湖英雄望见之时觉得诸葛青阳不过是巾头气十足的夫子自道。 如此无聊,如孔儒把本来少年时节的男欢女爱,渴慕相思的关关雎鸠之类当成风天下而正夫妇的人伦道德教科书,甚至都能附会出什么懿德淑修,其可笑迂腐,简直是不伦不类。 他们忘记了,男欢女爱乃是繁衍生息人类的根本,生命之始,列于诗经之首,不过如此简单的道理。 他们把诸葛青阳的苟日新方能日日新的武功总成当成诸子百家的经典,后代之人全都做了寻章摘句的老雕虫,归了腐儒白首穷经的迷途未返。 这些武林的腐儒固然其武功的成就或许有些可观之处,不过将其智慧见识困囿于一隅之地,不能推陈出新,更新血液,真是愚不可及。 本来的武学瑰宝徒然泛滥于世上,武林中人识之如无物,世人皆闻六龙回日四象功的奥妙无穷,人人见到,却也并不觉得有如何的高明之处,只是诸葛青阳盛名在前,蜀山派青城派这两大武学门派横亘西南,雄垂数百年,历代武学圣哲,往世宗师都以诸葛青阳为武林至尊,盛 赞其学究天人,深不可测。 因此一般的武学中人,尤其能窥见诸葛青阳武学者,都不敢妄自怀疑这位武林圣哲留下的这套武学中的纰漏,他们有快意恩仇的血性,却没有怀疑诘责权位的勇气。 他们所能望见的诸葛青阳已经不是诸葛青阳,而是被人故意泥封塑造的木雕泥塑,起诸葛青阳于地下,必将手持藤杖,将其打碎击毁,放英雄豪杰豪迈不羁的灵思于笑傲九天之上,纵横湖海之间。 霍灵素不禁惕然心惊,自己数十年来的勤修苦练,融合青城派数百年来锤炼的内功的玄元掌居然打她不动。 自己也知道此人的武功不可小觑,尤其他更是羽星大师的亲传弟子,自然所学都是江湖中的精奥。 江湖传说,这东瀛所来的自称龙虎健人的川木瑛,拜羽星大师为师之时,大师已经年迈体弱,因此他未曾受过这位不世出的奇人的亲自授艺。 因此之故,羽星大师指点两个徒弟云天化和墨孤魂代师授艺于这位东瀛来的三师弟。 以墨孤魂和云天化当时的武功,与羽星大师可以说相差无几,尤其这墨孤魂天赋异禀,带艺投师,气魄雄健,天资瑰玮,他的武功很可能已经胜过羽星大师。 这东瀛的龙虎贱人习学武艺不过三五年,固然武功不如这两个师兄,只是比起来一般的江湖名门正派的掌门,也并不会差到哪里。 当年他与自己反目成仇时候,在武功上就胜过自己为多,擒拿羞辱自己的情形,历历在目,每每回想起此事,都不禁血脉贲张,怒火冲天。 自己日后更有有一段奇遇,自忖今日能胜得过他。 霍灵素也自信,江湖中能胜得过自己的,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自己如此雄厚的内力,以三成的功力出掌,纵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经不起,对这龙虎贱人,竟然无有功效。 他打龙虎贱人的一掌没有让自己感到高兴,而是心中升起来无限的疑惑和惊惧。 饶是霍灵素精明透顶,诡诈多疑,他如何能揣摩到这女子的诡诈机敏。 狡诈之人有时候并不一定精明,而临机决断判明是非,更不一定是那些所谓的聪明人所擅长。 他哪里知道那女子身中一掌,心中是如何的难受。 固然她招数精妙,内功精湛,用奥妙无穷的卸力之法将臂膀之上所中的力道用刀导引地上,只是霍灵素内功毕竟太过雄厚,她仍然禁不起这一掌之威。 她此时故意在声音中表露出毫不在意,一点没事,其实也是用内力强自压制住胸膛的一口血。 霍灵素掌力雄奇,三成的功力已经可以开碑裂石,就算是打在金铁之上,也必然钢铁内损,痕迹宛然,打在她臂膀之上,她岂能全然无恙。 说起来,论阴险毒辣,霍灵素自然计胜一筹,因为他身处朝廷中久了,对于那些尔虞我诈,当面叫哥哥,暗地下死手,背后捅刀子,扇阴风点野火,指桑骂槐的这些官场上互相倾轧的功夫早就学的炉火纯青,别看他老人家半路出家,比那些江湖中的老油条,并不逊色一二。 只是他天性之中的愚蠢自然也不能掩饰,这与官场之上那些看似聪明绝顶的家伙最终却陷入自己挖的陷坑,被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裹缚不能自拔的下场一般不二。 因为官场无非就是是非场,蛆虫滚爬的酱缸而已,能看透其中的龌龊污秽早日出脱者,还能留个全尸性命,能在其中自得其乐,不是全无心肝的乱臣贼子,就是早就心志败坏的活死人。 如果你认为那些善于投机钻营,惯于见风使舵,绝不陷自己于不利地位的达官贵人真的聪明无加,那就有点大错特错了。 他们在小处的确聪明,大处却全无智慧,小处的聪明也不过是用尊严荣辱,羞辱人格换来的,究竟值不值得,那真是难说的靳。 大者的智慧,在他们踏入酱缸的那一天起,他们已经遮蔽了灵魂之中的灵明而不能窥见。 他们若真的智慧聪明,便不会有商鞅将百姓的活力与性命全都用牢笼手段钳制,在自己遁逃之时却因为自己建议制定的律法望门投止无人敢接纳,恶事做绝,自然当有报应。 李斯怂恿逢迎人主建构大一统的催魂摄魄的政治架构,最终却毁灭在自己一手建构的残酷律法之下。 他蛊惑焚书坑儒,不容士人辩解发泄,以至于天下士人敢怒而不敢言,当他身陷囹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样也无法为自己的含冤负屈辩解,盼望再享寻常人家人伦之乐,挟飞鹰黄狗出上蔡东门而不得,一代权臣却丧命在无知无识,荒唐胡闹的宦官阉贼的手中。 请君入瓮的典故根本就是为那些不顾阴鸷,猖狂无忌,不思悔改,不留后路,不给百姓士人留活路的残贼的官匪者悬之明镜而诫的。 霍灵素作为一代权奸,能起草莽之中而官至极品,在天朝的世俗规则之中,自然有其过人之,也有他交了狗屎好运,身为出家道人的缘故。更多的乃是因为当今天子好神仙,有神仙皇帝的称呼,若是皇帝老子好观音菩萨如来佛弥勒佛,喜欢光头小和尚,小尼姑,那么某林寺中中肥头大耳的大方丈便可能是如今霍灵素的护国大法师的地位,那样一来,其形容远没有霍灵素的精明强悍,俨如神仙。 霍灵素能侥幸致此地位,他当然知道少年时候出家为道者的抉择是多么的重要。 他自热更有耕耘在官场中的老道经验,否则,他能一时高升,却未必能够在鳄鱼潭中的长安官场之中二十年自保全身。 长安城中的鳄鱼潭,万鳄在潭,里面风云变幻,没有友谊,也没有朋友,更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好的时候大家同殿称臣,同为僚属,互相举杯口称老兄贤弟,一旦反目成仇,或者有人被皇帝忌惮拿下,便是要尽情的揭发批驳,无中生有的辱骂脏水尽情泼洒。 就算是有鲸鲨的威猛,也足以将你吞噬的骸骨不存,就算是有诸葛孔明的智慧,苏秦张仪的口舌,也未必能够如鱼得水,在其中稳坐钓鱼台,更何况区区一个崛起草莽,背后毫无根基的霍灵素。 要讲究心思灵动,一时的临机嬗变,他毕竟不如这个蒙面女子的灵巧。 这女子知道自己身处劣势,在场之中的形势于自己极为不利,刚才冲出屋子之所以未曾逃走,那是因为在霍灵素鹰视狼顾的监视和纠缠之下,绝无逃走的可能。 何况诸葛连弩五百步之内尚能射杀身穿铠甲的绝代名将,任你是虎豹熊罴,一样无幸逃脱,更何况自己浑身上下全无防备,势单力孤呢?自己纵然轻功绝妙,岂能快过流星赶月的弩箭呢? 她心思百转,知道要求活命,只能尽量斩断那些手持诸葛连弩的锦衣卫的双手,再毁坏连弩,使其对自己不至于构成威胁,然后便是剩下如何多的人,对自己也不过就是酒囊饭袋,绝无威胁。 更何况自己此来所为所图之事,半点还没有着落,却已经丧了两个同伴的性命,形同偷鸡不成蚀把米,更不知道如何向后台大老板交代,此时如何敢,如何能逃逸而去呢? 自己固然谨慎小心,还是小觑了霍灵素,也小看了长风镖局,因此才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一入中原形势危,后悔不听他人的告诫。 本来的打算是想让薛大老板和霍灵素互相激斗。自己浑水摸鱼,能够得其所哉,拿到该拿的东西,带走要带的人,再逃之夭夭,想的的确好。 哪知道被手持诸葛连弩的锦衣卫和长风镖局的门人弟子团团围困在屋子中。 焦急不耐,却不敢动一动,如果货灵素真的命令乱箭齐发,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 好在敌人在明,自己在暗处,能透过窗户隐约看到屋外的情形,长风镖局和霍灵素对峙,反倒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索性等到薛大老板和魏行远交手,猛恶的掌力激射的雨水四溅,引起锦衣卫和长风镖局的众人一时骚动慌乱,自己有了可乘之机,正好趁此机会寻个间隙逃走或者解脱自己的险恶之境。 所以她将自己的同伴尸体先行扔出来迷惑对方,她自然也知道这江湖最基本把戏瞒不住当场的这些老江湖,不过情急之下,若是扔出桌椅板凳,灯火明亮,也糊弄不了敌人,哪知道被霍灵素看出来端倪,将自己截住,怎能想到此人功力恁的深厚。 她只能强自支撑,故作轻松自然,尽量不让霍灵素发现自己受了内伤,否则他乘胜追击,自己绝无活命的机会。 霍灵素一掌得手,哈哈哈捻着胡须大笑道:“龙虎贱人,任你千变万化,也难逃今日之死,老爷当年被你捉弄,今日便要拆开你的庐山真面目好好看个究竟!老爷要好好的将你的白白的屁股打个稀烂,看看你是如何的爹生父母养,生成如此不堪的贼子性情,我要将你心肝挖出来,将你的狗皮扒掉,看一看你究竟是雌是雄,或者是雌雄同体,我要将你的尸体悬挂在长安城的城楼上示众,让天下人见识一下你这鸟人!”他言语中的歹毒愤恨无以复加,神仙也似的容颜在灯光之下变得狰狞可怖,他这些话都是多少年来梦中心中所想,一发不可收拾,也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如此出家人,口出如此恶言,而且还是身为当朝护国大法师,一向慈悲面孔,舌灿生花,此言此行,的确让人侧目非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三章 龌龊大人物 卑劣更无耻 以普通的匹夫匹妇的见识,怎能想象得到他们眼中仿佛神仙也似的达官贵人,圣贤大哲说仁义道德的话语道理,却行禽兽行径的言行不一呢?就算是穷尽他们的想象,也不能将庙堂之上那些身穿华贵的服装,举动之间礼仪堂皇的大人物当做惫懒的下里巴人。 他们以为,只有他们这些斤斤计较的市井小人才会有如此低劣的恶声恶语。 普通的匹夫匹妇言行固然并不统一,偶尔其行为中也透露着他们自以为的精明,实则这精明却极力散发着他们的愚蠢,甚至是自取灭亡一样的愚不可及。 这种愚不可及体现在,望见了同伴被盗贼暴政,天灾人祸加身凌辱,他们还暗自庆幸自己得以幸免,围观他人的不幸,以作为自己尚且比他人强一些的骄傲来安慰自己,他们能活着的支撑如此浅薄虚妄,如此让人齿冷非常。 他们麻木不仁,对于发生在同类身上的屈辱不幸绝无同情,从来不觉得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命运有一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什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人类最基本的道德情感,对于他们,只是往古的传说和道听途说的虚词浮文。 就算是明知道灾祸迟早降临在自己身上,只是暂时未曾罹难,暂时获得了苟且偷安,他们就会得过且过,追欢卖笑,就会觉得河清海晏,湖山晏息,从此太平盛世,额手称庆。 就算是暴政和独夫民贼的凌辱残暴对于他们的子孙已经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威胁,他们一样视而不见,一样的蜷缩猥琐。 他们对于子孙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在于,他们痛快一时的欲望繁衍生息,什么多子多福的传统,生养了无数的子女儿孙,却不给子孙一个明朗健康的生存空间。 他们只能让子孙重复他们牛马奴隶也似的生活,纵然身体康健,也不过是示众的材料,他们从未为子孙的未来谋划国。 他们不知廉耻,毫无希望的过着污秽于封闭的铁屋中的生活。 他们既没有骨气,也没有勇气,更不具备羞耻之心和道德良知,上帝恩赐给他们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气候,健全的肢体,他们却不能创造向着文明的文明。 你说他们缺乏智慧,他们瞪眼睛吹胡子,脸红脖子粗,非要和你言语上辩驳,非要吓唬你改弦更张,他们绝不能听到对他们的批评,更容不得异己,凡是你言辞之上有一点一滴的诘责,或者指出他们的孱头,他们就要和你拼命。 他们以为你侮辱了他们,其实你不是侮辱他们,而是就事论事,实则过百而言一,就这样,他们已经受不了了。 他们的智慧聪明和才华无非用在给君王主子唱赞歌,给盛世君王做词赋歌功颂德表章。 他们的聪明无非是得过且过,苟且偷安,谁强大就给谁做奴才。 蛮夷来了给蛮夷做奴才,强盗来了给强盗做奴隶,就算是流氓无赖,只要足够蛮横,就能够慑服他们,他们就会膜拜顶礼,就会跪下来纳粮赋税,贡献子女玉帛。 这样的匹夫匹妇,你也无从探讨他们是否具有智慧和文明,更不用说他们会有道德人格,所以只能在形而下的层面去探讨他们的生命人格。 匹夫匹妇们也会极力的以狡黠聪明来掩饰自己的惶恐和谎言,从而获得蝇头小利,当然这种谎言和蝇头小利尚且不足以邪恶到十恶不赦,也还未超出寻常的善恶是非。 因此对于较真认真且愤世嫉俗,很怜悯其不幸,愤怒其不诤者来说,他们如此宵小行径,只能一笔带过,而不能太过求全责备。 就算是那谎言,也并不一定就会以威胁到他人的性命和尊严人格,更不一定就会陷人于死地,或者属于大奸大恶。 这些行径尚且并不值得声讨,更不值得夫子自道什么小子鸣鼓而攻,大张旗鼓的做檄文声讨。 此乃人类普遍的趋利避害的小聪明和劣根共性,就像是疾病困扰人类,永远无法根除,只有探讨制度层面对于文明构建和人类普遍性情的砥砺,才是大圣大贤大智大慧者所应有的职责。 只可惜,如霍灵素这样国朝的道德楷模,身为帝王师的护国大法师言行也如此乖谬,实在有点儿让人吃惊莫名,也让匹夫匹妇们惊掉下巴。 在他们的心中,这些人怎能如自己这些污秽低贱的吃喝拉撒睡的凡夫俗子,整日里思想酒色财气中人一样的低劣呢? 他们不该如西天佛祖一样生在净土琉璃莲花丛中的明洁清净么? 本朝的道德人格楷模,皇帝口口声声敬重的老师,一向以其高深玄妙的道法来为国朝祈福,为百姓禳灾,为皇帝增福的护国大法师,如此与普通的盗贼流氓一样的行径,一样的口出恶言,就算是老天果真有灵,岂能庇佑福泽如此一个狂妄自私的老道人呢,国朝以之作为与上天交通的使者,国祚焉能久长? 霍灵素可不管什么言行不一,更早就忘记了自己身为护国大法师的身份,也忘记了慈悲为本,善面为怀的本职所在。 他跳起来,忽然逼近那受伤的女子,出掌又猛攻起来。 他此时极为懊恼悔恨,已经十之八九的揣测到自己上了这女子的恶当。她强自掩饰自己的受伤,说话之时故意显得中气十足,显得并未因为自己的掌力而伤损,乃是要故意拖延时间调息内力。 霍灵素想到这一节,也不再留情,猛攻猛打向那狡猾的女子。 那蒙面女子冷笑一声,毫不示弱,迎着霍灵素的双掌,挥刀向霍灵素劈去,道:“你想得倒是美,就看你有没有如此的本领。你要杀我,我却要斩下你这牛鼻子老道的狗头,让你和这躺在地上被狗叼走脑袋的锦衣卫做一对无头鬼!” 她这话说到这些垂头丧气,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锦衣卫的伤心之处,真是让这些个官老爷们无地自容,九天傲慢跌落到十八层地狱任人践踏,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那些个所来的发射连弩的锦衣卫的武功固然只在三四流之间,不过平时的嚣张威风并不输给一流人物,白衣使者黄衫儿,道尽了他们的横行霸道,劫掠成性,不过这种野蛮并不代表强大,而仅仅是外强中干。 他们却哪里想的到今日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却被当场这些不过是草莽平民贼寇中人给折损殆尽。 这蒙面恶妇切葱割草一般的尽皆将他们的手腕直接斩断,从此无双掌双手效命为恶,举之称赞,岂不是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地么? 锦衣卫岂能养一帮无用的废物呢?朝廷又岂能豢养如此坐吃山空,不能用手打躬作揖,协同为恶的恶奴鹰犬呢? 想想虽然留下一条性命,的确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也是四肢健全之时。 一双断肢,从此之后的生计烟消云散,全无着落。 纵然圣天子厂公指挥使英明仁德,也不过多给几两银子的抚恤,难道下半生的吃穿用度就靠着这几两银子么? 要知道,国朝中兴初年三文钱一斗米,如今已经是三百文一斗了,如此米贵银贱的速度,区区几两抚恤之银能做得甚事? 这女子你也忒可恶了,你若是杀了俺们,俺们也就身无长物,心无苦痛挂牵了。 你给俺们留一条性命,却把求生的家伙断绝,这不是怜悯仁慈,而是痛杀折磨,还不如一刀杀了俺算啦。 其他的锦衣卫眼见这女子凌厉的刀法,寒光闪闪,刀光过处,血光飞溅,非但没有一拥而上救助同伴的同声相应,却都吓得肝胆皆裂。 他们的孱弱,一样让人叹为观止。 刚才薛大老板一招将万子雄的人头斩落,他们还存着同仇敌忾之心,还心中暗自较劲,要和这薛大老板分上下论高低。 固然今日不能取胜压制他薛大老板,不过他家大业大,侍弄他也不再今日。 他今日无端斩杀锦衣卫,就算是他财大气粗,在皇帝老子的管辖之下,总有他吃亏倒算的一天,他今日吃的蛮横狂妄总叫他有朝一日吐得出来。 他们心中所想的是,别看你薛大老板今日横行无忌,不把我们这些锦衣卫和官府放在眼中,总有一天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 到那时,你低头跪拜都不可能,你无官无职,只有趴在地上做爬虫的资格,绝无站立跪着的地位,跪在那里的,那是 只有做官的大老爷才有的资格。 只要在这片天地之下,你难道还能飞的出锦衣卫的五指山么,难道圣天子与俺们的主子会怕你一个铜臭商人不成,你江湖固然广大,也是圣天子的恩惠,圣天子不要你江湖宽松,你想要风不平浪不净,都不大可能。 咱们锦衣卫一时之间治不了你这样武功高强的大人物,不代表真的你就无法无天了。 以你在长安城中的布局和势力,我们也知道一时半会没法直接找你的晦气麻烦,因为有孟国公给你撑腰。只是对于你那些手无寸铁,想要生计的亲戚朋友,我们却不是毫无办法,要寻找他们犯法的蛛丝马迹,对于锦衣卫来说,那真是手到擒来。 只要将他们生擒活拿,威逼刑求以为人质,不怕你铁石心肠之人不低头认罪。 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刚才万子雄说的这一番话你听着的确不那么顺耳。 万子雄也正因此为天子皇家张目惹了 你,万子雄虽然不懂得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只是他说的可真没有错话,你砍掉他的头颅,不过事实却无从否定。 天下之大,天子一人为大,你还敢与当今天子为敌么? 就算是你武功天下第一,能抵挡的住朝廷中六扇门,锦衣卫源源不断的好手么? 你就算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你还抵挡的了十万铁骑,还能够与国朝百万大军为敌么?你富可敌国,如何比财源广进,税赋不绝的国朝呢? 他们还存着这样的心思,想看着日后薛大老板如何的垂首落败,哪知道薛大老板的末日没有来到,他们也无缘去观望薛大老板晦气,他们一个个却四肢飞溅,血流成河,如被杀神吓蒙了。 他们哪知道这女子一顿切豆腐,砍萝卜似的斩断他们的四肢,他们全无还手之力,萎缩成了一团。 鬼哭狼嚎,哭爹叫娘,地上的血被雨水浸湿冲泡,满院子都是血腥气,真是个血流漂杵也不为过了。 这女子羞辱我们也便羞辱了,横蛮也便横蛮了,如何还提及如此羞耻之事?难道俺们便不是人了么,难道俺们便任凭你羞辱了么? 俺们锦衣卫如此横行天下,碰到你们,连这一份让俺们恣肆一次都不可以的么?你纵然横强霸道,总该知道个适可而止,你如此猖狂,真的不怕天谴么? 哈哈哈,此时他们居然想起来天谴,原来他们也没有多么的了不起,一样的欺软怕硬,一旦打不过敌人,就要祷告苍天,如弱者一样祈求苍天为自己做主。 在平时,他们行凶作恶,为非作歹时候,何尝想到过天谴,何尝畏惧过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不管他们怨气十足,士气全无,那蒙面女子抡刀又和霍灵素斗在一起。 此时夜雨未曾断绝,夏日缠绵的雨水细密而激烈的敲打在青石板上,锦衣卫断肢四溅落在地上,犹如丢盔弃甲打了败仗的军队。 血水如流,这血激荡的霍灵素怒火中烧,自己带来的这些锦衣卫,固然与自己都是貌合神离,明里暗里不服自己,自己也想要教训一下他们的桀骜不驯,好让他们乖乖的顺从自己。 只是就算是要教训他们,也不能任凭薛大老板这些外人羞辱不是。 薛大老板杀锦衣卫,这蒙面女子有样学样的切瓜砍菜一样斩断他们的双手,损毁自己的诸葛连弩,难道自己真是如此好惹,如此好欺负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四章 大师自生骄 恶人亦不平 好歹我霍灵素也是堂堂正正的武林一代宗师,当世十大高手。 我更是当朝皇帝颁赐玉牒的超品护国肇元钦天敬法龙虎正一玄坛大师,王公贵族见了,也必然要打躬作揖;满脸陪笑口称尊长老师,皇帝也以霍老称呼,不直呼名讳,以为敬尊。如此显赫荣耀的地位,试问国朝以来的功臣元勋又有几人能够致如此尊荣? 在真正天下第一的皇帝老子面前,我霍灵素也自说一不二,纶音道语,口吐金莲,真个是至大至刚的教义,成圣成贤的不二法门,皇帝每每都要报以太上至玄的功德妙音的赞叹。 碰上你们这些草莽匹夫,村夫野子,见识浅薄,无知无识,不知道老朽的青词文章功夫了得,更不晓得大国师我的武功卓绝,道法高深。 却敢对我如此无礼,拿刀动枪,成何体统? 你们究竟是不是吃错了药,是不是不懂得当朝的体制国法?是不是尊荣者反倒卑鄙,低贱如尔等者,却自视甚高? 你们是不是井底之蛙做的久了,就不知道了当朝是何家何姓的天下?尔等难道不知当今的武林,乃是我青城派的祖师诸葛青阳所开创的么? 霍灵素最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些低三下四的下里巴人见到其他的芝麻不入流 的小官都会跪伏叩首,毕恭毕敬,见到了自己这位自堂官一下都要跪拜的护国大法师,反倒一脸傲慢,尽是倨傲之色,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难道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么? 他自然也知道现如今的规矩,还怀疑到因为这种规矩,所以他们不尊敬自己。 这规矩是,当朝宰相孟国公就是以经商起家而入仕,索性百官群僚以其为首,有样学样,竞相效尤,非但不再告诫子女亲族不得经商玷辱祖上诗书传家的门楣家风,他们也不再以经商为羞耻,而是群雄蜂拥。 不出数十年间,如蚁附膻的百官群臣就把国朝关系民生国计的吃穿用度如漕运米粮盐铁之类的行当瓜分控制在手中,肆意垄断涨价,大发其不义之财,弄得天下民生凋敝,米粮盐铁之价不数年而飞涨了数十倍,民间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而当今天子作为仁善之君之余,又是个眼界狭窄,贪婪自私的懦夫匹夫,也兼之本朝中兴之后,一统大法不兴,各地藩镇有隐隐割据的意思,皇帝老子眼见得臣子不从国库中亏空,不上表让他发国库钱粮赈济天灾民祸,他自然也乐得他们自开生财的法门。 因此,知府县令,封疆巡抚之流的官僚,还是在朝的王公贵旧,各部堂官,稍有些权势者,读的都是孔孟之书,仁义道德,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治国大道,朝堂庙厅之上的议论,都是宏大丰富,极有雄辩之才,其实都窃国大盗,坐而论道有余,尸居余气不足,也都不过是囤积居奇的奸商官商而已。 他们赚得盘满钵满,也都鸟兽云集了一帮鹰犬打手,清客相公,门房账房,绿林好汉,江湖英雄以为他们的大树猢狲,他们趁此机会好卖官鬻爵,造就树大根深。 更以公器私用,连带典当铺户,漏税偷捐,霸占行会,凡是在自己所主管的地方衙门,都成了他们生财的买卖铺户。 朝廷一旦修建楼台馆舍,陵墓水利之流的大工程,或者采购战马,为宫中购进丝绸土产,他们就从中中饱私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而因此经商致富。 这些人中当然不乏与薛大老板一样致富之流的角色,只是这些薛大老板对那些个在自己眼中都是芝麻小官不入流的角色都谄媚逢迎,趋奉巴结,为何对自己却敢吹胡子瞪眼,以下犯上?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些芝麻小官的县官不如现管么? 想到这里,霍灵素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打狗还得看个主人的脸,难道自己在他们眼中,真的是已经行尸走肉,毫无价值了么? 他们背后辱骂自己妖言惑众,魅惑君上,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片土地和国朝,谁还不是胡说八道,满口谎话才能邀宠取富贵,稍有真心言语的话语一旦被锦衣卫东厂廷尉六扇门的衙门鹰犬侦测得之,轻则贬官去职,重者就是心怀叵测,妄议朝政,甚至要腰斩封口,抄家灭门的。 他们自己也盼望着暴富暴贵,却对自己的平步青云一点点也看不起,这是什么道理? 自己固然妖言惑众,不过还没有无耻到骚扰民生,囤积居奇,坐地起价的地步,自己所具有的富贵,比起来当朝的国公王侯,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小巫见大巫而已。 何况当朝黔首黎庶本就在恐惧之下长成,他们本就是无耻之尤,毫无廉耻,羞辱他们的人格尊严,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求的就是民生的不日事苛繁,民生不日渐贵到不可承受,他们所要的也不过是牛马猪羊一样的饱食终日。 按理说,这些锦衣卫死多少,其实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也毫不心疼,他们也不是自己青城派的弟子徒孙,何必怜惜? 只不过说回来,他们跟随自己前来,自然也挟持着一种傲慢和必胜的决心,至少会以为在他武林中的一代宗师、青城派的掌门、当朝护国大法师的麾下,势必攻必取,战必胜,也自然可以叨庇一些威风。 哪知道出师不利,这些给自己抬轿子助威的打手瞬间被人打得屁滚尿流,损兵折将,自己脸上还有什么光彩? 如果日后厂公问及起来,自己如何答对?自己若是要成就大事,必然应该笼络人心,可是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之人,自己都全不顾惜,更何况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霍灵素惕然心惊,刚才还想让薛大老板和这黑衣女子惩戒这些桀骜不驯的锦衣卫,转而他们说不定会为自己之命是从的自作聪明的想法一瞬间瓦解冰消,进而心中生出一片惭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五章 本色未凋丧 是非不分明 还是那句话,霍灵素出身江湖,昔年江湖上真刀真枪的英雄本色依然存留心中,又加上名门正派那种冥冥中天授的大人物的高贵傲慢心理, 江湖好汉的血性和廉耻之心他未曾泯灭,他还不能做到无耻无形于色。 他还不能如博学鸿儒那样不顾事实,胡说八道,瞪眼说瞎话,他更不能如梁山好汉一样的举起板斧砍尽江州人半城的性命,杀人如草不容人有怨怼愤怒的声音。 甚至在他的心中,对于这样的未曾失去英雄本色,还稍稍存着一丝的骄傲和安慰。 这种人久在官场久了,也自然是个和光同尘,沆瀣一气的老油条,他懂得官场中“势与时”的道理,如何时候揭发批评,什么时候表忠心,什么时候声泪俱下,义正词严的声讨,这些都需要精明的眼光,也需要埋没良知的铁石心肠。 官场之上互相称兄道弟,背后却挖陷阱的本事他也早就青出于蓝,甚至翻脸无情都做的形色毕露。 不过江湖英雄本色之风犹在,他通常内心所想一般会付之于面色,他可绝不如曹孟德刘玄德这样绝代奸雄之流的厚黑无形,能将虚伪狡诈演绎的大气磅礴,仁义格天。 他绝不能如曹孟德一样恩将仇报,自己做了丧尽天良之事,还毫不惭愧,不知廉耻,还要找个神妙说辞: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强词夺理的强盗邪说给自己解释推脱。 甚至强盗们的伦理本色还会说如此的曹阿瞒乃是成大事者,绝无妇人之仁的懦弱,这才是成大事者的谨慎和不拘小节。 他也不会如刘玄德一样走到哪里都用阴谋诡计将收留他的人弄的家败人亡,地失兵丧。 面对他人赠与自己的土地,他明明心里乐开了花,明明一早就想吞下,却还要装作一面哭丧脸,一副闭不接纳的模样。 明明心中对于他人的地盘钱粮早就垂涎三尺,觊觎已久,恨不能拉下脸去劫道一样抢去他人的地契印章据为己有,等到别人拱手奉送给他,他还要装作一副假惺惺作呕的面容。还能说什么手足之情不可废,同宗之地不可夺,同族之谊不可灭的大道理。 这些大违常情的情形,却被他神妙的演技给弄得好似顺理成章,让不明所以者他还以为他是个不欺暗室,不欺孤寡的正人君子,而不是志在阴谋的一代枭雄。 霍灵素懊恼懊悔之余,因此脸色便不大好看,面如猪肝之色,强硬着头皮,却也不甘承认自己的心中想法,好在也没有人去问他如何思想。 他自作聪明,自己存着陷害自己麾下这些人的心思,这些人果真受到了陷害报应,他又反倒心中腾起一片怒火。 这究竟是如何的道理,以作者的穷形尽相的文笔,也不能描摹尽透他内心的所思所想。 他想的是,自己好歹也是当朝的护国大法师,武林强手,薛大老板和这龙虎贱人如此猖獗,自己岂能容他们放肆?自己在蜀山之中,人单力孤,不利于地势,不能制裁徐云若司马青姑枯木道人一干人,在长安城外,如还让在自己面前横蛮无理之人遁逃,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妄称江湖宗师? 因此上,他对那黑衣女子就下了死手,再也不顾及什么好男不与女斗,要势必将其击毙在掌下,甚至没有心思余裕顾及堪堪将要落败的魏行远。 锦衣卫和长风镖局的众人在风雨之中,面对锦衣卫的强弓硬弩,以及瞬间而来的血光四溅,丝毫未曾动容。 他们一动不动,犹如立在那里的石雕木刻,队形的排开,犹如一柄钢刀利刃,进可攻,退可守,足可见薛大老板驾驭下属,训练队伍的本领。 他们就算是眼睛见到锦衣卫的惨遭横祸,在他们的眼中,却绝无一丝的害怕,更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他们的眼神坚毅而冷漠,身连眨眼间都很少,甚至可以说是统一动作。 夏日的夜雨虽然不大,但是足够细密,时间久了,连绵阴雨,自然会生出阵阵的寒意,而这些长风镖局的弟子已经站在这里半个时辰,动也没有动,这一点,霍灵素早就心思震撼,锦衣卫的训练队伍已经算是严整,比起来他们,也不禁相形见绌。 这些长风镖局的飞鹰队,乃是长风镖局精英中的精英,薛大老板的训练,真的是按照孟夫子所说的古今成大事者的标准来进行的,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当然,薛大老板还外加一条,羞辱其尊严人格,让年轻而富有血性的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这样,他们才能面对源源不断而来的攻击,才能够保护长风镖局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也只有让他们的尊严凋丧,他们才能够对薛大老板忠心耿耿。 丧失尊严和人格的人,在主人面前尤其恭维顺从,而不是许多人想象的,谁羞辱了自己的尊严,自己便要用血和性命来向他讨回,来用生命维护尊严。 其实这种说法乃是无知,在英雄和贵族之风盛行的文明,这种行为容或有之,在早就盛行蜷缩自保,奴才横行的土地上,谁将万众的尊严践踏,谁就是青史之上本纪和列传的主角人物。 因为人类的堕落多崇拜暴君,多把暴君的监牢视为自己的家园,多把对独夫民贼的效忠当成了忠诚,当成了爱国。 在帝制深厚的国度,那里的民众甚至分不清会党强盗,他们甚至早颠倒了是非黑白,谁对他们稍稍存在一些仁慈善良,他们认为那是妇人之仁;谁对于他们赶尽杀绝,残暴不仁,他们却给他们圣君雄主的谥号。 待斩的负屈含冤的死囚,对枉法贪赃的大老爷和威武雄壮的侩子手生出膜拜顶礼之心。 他们的历史,是英雄鲜血的性命荣誉和思想者哲人的深邃宇宙的思考,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乃是强盗的家谱,相斫书,阴谋诡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六章 庞大乱折腾 浩繁无文明 别人在血流成河,血流漂杵,尸山血海中总能学到一些血的经验,总能够在黑暗陷入将近毁灭中吸取教训,总能够明白互相妥协才能生存的道理,总能够知道国家治理到河决鱼烂,舟中之人皆为敌国的地步,除了外敌的侵凌,奸佞的设计,大多数时候肯定是因为权力的肆无忌惮。 而他们的不长进在于,就算是他们自豪是礼仪之邦,就算是他们早熟聪明,就算是他们陶醉于典籍文章的汗牛充栋,华美丰赡,其实他们还是不明白这政治学上最简单的道理。 别人的国土大概足够小,人口足够少,不敢自称天朝大邦,不敢不顾体统和国力的好大喜功,粉饰太平,所以不敢胡折腾,所以尽量能向着善和光明前进,因为他们或许知道,自己国小民弱,自己本钱太少,如果折腾的无法无天了,就要灭国灭族了。 这片土地上大概一向自豪他们物产丰饶,地大物博,人口繁衍生息的能力强大,因此他们每一次在权力崩溃,王朝末日的时代,都打个天翻地覆,杀个十不余一,不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是万万不可的,否则就没有三国演义,楚汉争雄,隋唐好汉好叙述评说。 甚至每一次都足以将文明胡闹到绝灭濒死的边缘,最终连文明都没有剩下,只剩下一帮强盗虎狼招摇撞骗,披着人皮来行禽兽行径,跪拜满意祖宗却还自称继承中夏法统。 他们的无耻在于,若是有人指出来他们的好大喜功,一切都是为了粉饰好面子的时候,他们不是改进,也不会反思,而是以聪明的狡辩来反驳: 你们屁股也不干净,你们脸上也长了牛皮大癣,你们也狐狸一身骚,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狡诈无耻,满身屎尿呢? 这片土地上通常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名实之争,什么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争得天昏地暗,杀伐不休,打一个不可开交。 他们不将敌人送入鬼门关,不把敌人置于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不把对手搞死搞臭,搞到人亡政息的地步,绝不肯罢休。 别人的历史,看到了君王的荼毒四方,眼见掌握无穷权力的人会带来灾祸死劫时候,会设法限制王权,会制衡权力的扩张,会以刊诸山石的法律力量来制裁人类权欲的贪婪无厌,会假设人性本恶,在人类之上,还有一个上帝需要臣服,任何人都不能逾越僭越自称神圣。 这片土地上却始终觉得君王人主的权力不够大,把本来一样无耻狡诈,一样吃喝拉撒睡的君王视为不可侵犯的神圣。 他们非要怂恿逢迎君王权势大到秦皇汉武那样钳制百家,黎庶黔首震慑其威权蜷缩颤栗如犬羊一样誓不罢休。 在他们的书籍里,你看不到清晰的逻辑,也读不到对于知识真理的向往求知,更不用说对于信仰的虔诚。 他们除了膜拜权势,每一个人都想做官做皇帝,威权自专之外,就是善于以华丽的辞藻蛊惑人心,胡说八道。 什么五行八卦,金木水火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天承运,谶纬之说,这些故作高深,实则一文不值的东西拿来吓唬人之外,他们的条理逻辑就是以气势唬人,以天子刑威来摄人魂魄心骨。 他们对待议论,一开口就用强大的权势封住你的嘴,让你明明知道荒谬无耻,却畏惧权势和他们指顾之间就给你扣上不忠不孝,通敌卖国的罪名的任性无法辩驳。 你能从他们的文辞诗赋里读到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动物植物花草树木仪仗物件,他们却不能创造一种明晰的逻辑,清楚易懂的语言来传播知识,更不能发明出如何使得文明走向希望的哲思。更不用说他们能够书写启迪人类心智,为人类的文明做启蒙的宏大篇章史诗。 真正读懂他们的典籍之后,你们洋鬼子大概会失望已极,绝不会再隔岸观火,雾里看花一般的陶醉他们的虚妄文明和严整的规矩礼仪。 你也不会为他们雄辩且富含逻辑的哲学陶醉,更不会感到如沐春风般的对于知识的渴求,因为他们既没有哲学,也没有知识,更没有逻辑。他们的逻辑和典章如同他们的檄文,看似诛心之论,实则里面也不过是夸大其词,甚至是恶毒的诅咒,你拉出来也读不到一篇真正的明晰的辩词。 什么十恶不赦的十大罪状,什么决东海之波,流恶难进,罄南山之中,书罪无穷。 说的虽然快意,其实却一点也没有诛心之论,就算是如此穷凶极恶者,还不是一样为万民百姓崇奉做圣君雄主么?还不是一样被博学鸿儒们跪拜叩首么? 说起来,殷纣王,隋炀帝这些背着亡国之君的骂名的君王,比他们残忍邪恶百倍,坏人心术,摧残文明的秦皇汉武还被后世崇拜,这又是什么道理? 在他们的青史里,你读到的是权谋术,如何钳制民口,如何愚弄百姓,如何设计将敌人送入万劫不复,如何让江山稳固的同时让国家和民众的活力下降,甚至人种的智力思维退化。 阴风阵阵,惨不忍闻,除了血腥气扑鼻,还有僵尸的排位棺木,还有裹脚布,三寸金莲,猪尾巴,还有你根本就臆想不到的以丑为美,恬不知耻,还有不知羞耻的拍马溜须,阿谀满纸。 他们的土地流的血太多了,已经盐碱沙漠,没有了纯洁的水流,也没有丰美的草原,不再适合生存;他们的道德是非崎岖扭曲,根本不适合灵魂伟大者生存。 所以贵族早已经成为道听途说的绝迹,贵族的风尚早就在他们的嘲讽和焚书坑儒的愚弄百姓之中泯灭于历史的秋风萧瑟与荒凉中。 英雄绝迹的同时,为帝制与皇权张目的鹰犬奴隶和野心家阴谋权术家盛行,以万民的跪伏成就他们的所谓崛起和雄才大略的独夫民贼大道其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七章 汗牛无真料 奴仆成摆设 他们的典籍,除了狐气满纸的聊斋,除了魏晋风流倜傥潇洒的世说新语,除了不合于正道的太史公书,就算是汗牛充栋的典籍无数,你还真不一定见到多少让人为之眼前一亮,让人格灵魂升华的奇妙篇章。 他们对于英雄的定义是比赛谁杀的人多,比赛谁更阴险毒辣,谁更具备陷害他人,设计诡计让真正的英雄豪杰跌入陷阱的诡计百出。 他们的英雄除了蛮干砍人脑袋之外,绝不能够发明出足以服务于大众,便利百姓生活的器械技艺,他们把如此伟大甚至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发明家只不过列入他们青史微末毫端的方技列传,视为奇技淫巧。 仅此一项,他们与文明的距离就是南辕北辙,比十万八千里还要可怕,十万八千里只要你走对了路,一样越走越近,他们与文明却是背道而驰。 他们的英雄更没有见识靠着深邃的思考和制定公正的律法而开启人类的纪元篇章。 做启迪万民智慧的思想家他们根本不会有这种伟大的抱负,他们的英雄更不是以伟大的哲学思考来让人类摆脱蒙昧与权力的厮杀,从此走向权力制衡与现代文明的哲学大家。 在长风镖局所处于的江湖时代,对于希望与新生无所顾及,别看他们也以为诛杀了阴谋家与野心家之后会带来和平与安宁。 别看江湖中有游侠有刺客有奇人异士,有风尘侠女,有僧道尼俗,不过江湖既然称为江湖,也只能是个任凭鳄鱼鲸鲨横行自在,翻波掀浪的鳄鱼潭,也只能是个鱼龙混杂的所在。 虽然它比庙堂更有一丝真诚,比正人君子更有一种羞耻之心。 一旦失去了这个江湖,不平之气,不平则鸣将失去依从,侠士刺客,奇女子们将无所依附。 江湖是含冤负屈,利刃不得舒展,心有不平者暂时未曾得以栖身的所在,不过它却不能让文明得以建构,因为它的基础太浅薄,沙滩上注定建不起高楼大厦。 因为江湖是风波不平的江湖,每一个人都只是这里的过客,没有人珍惜它,没有人觉得它应该是个昌盛文明的邦国,心怀叵测者也都当它是藏污纳垢的污泥烂摊子。 纵然有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这样动人心魄的绝代名侠辗转其间,湖海洗其胸襟,山河飘荡萍踪侠影,纵然有张丹枫这样潇洒飘逸不减苏东坡李太白的贵族意气纵横,江湖也一样只能是个凭着暴力来讲道理是非的修罗场。 江湖固然有楚留香那样不以武力杀人,不以暴力凌人的绝代名侠,只可惜,快意恩仇,独裁己意,滥用武力,辱人尊严,乃为寻常之事。 长风镖局的弟子与其说他们在江湖,不如说他们仰之如衣食父母的薛大老板建立的一个王国,他们所在的不过是另一个监牢和王国。 因为他们能享受足够的尊荣,能得到足以怦然心动的丰厚报酬,也因此也吃够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与羞辱。 他们对于死亡和鲜血,对于他人的性命和尊严,从来没有多少感知,一样会践踏如烂泥,而且从来不在乎。 因为他们的人格和尊严,从来也没有人去尊重过。 相比而言,锦衣卫的士气和训练与法纪,比起那些身段苗条,能屈能伸,能敲锣打鼓,能开道吆喝,能打躬作揖,能屈膝磕头的衙役仆隶,要威武的多。 比起来那些不顾体统吃相,为主子效忠弘扬仁德恩义,曲学阿世做家谱表章的博学鸿儒,名臣干吏来说,在国朝的各衙门之中,他们还算是有些体面。 他们毕竟是皇帝老子的亲身侍卫,御林城墙,皇帝豢养奴才,却也不差饿兵,就算是如何的道德败坏,就算是他人眼中的兵匪,但是他们的训练有素,却不能淹没。 他们也要足以有个表面的功夫,比起来真正的武林高手,盖世豪杰,他们自然多有不如。 因为皇帝们对待保卫自己生死安危的贴身侍卫,可要比护国保民的兵将要重视的多。 史上有兵威懦弱,军纪涣散的王朝不假,不过对于贴身的侍卫,没有懦弱的皇帝和王朝。 他们因为护主心切的原因,自然对于忠臣侍主,为君效死的义理日日熏心,因此忠心耿耿可能要比其他人多上一些。 那也只是可能,也很可能,日日逼迫他们效忠,真到了该效忠的时候,说不定他们还倒戈相向,太阿倒持,一刀砍向他们的恩主。 如是而言的锦衣卫,比起来长风镖局,却还逊色七分。 因未曾接到薛大老板的命令,所有的弟子门人都不敢自行接战,薛大老板令行禁止,若是不发话,就算是下刀子,他们也要安然站立在那里,更不用说区区一点毛毛细雨。 雨水固然显得有些彻骨的寒意,不过因为没有命令,他们只好站在那里,与锦衣卫怒目互相敌视。 他们本来想着如何冲锋,也早就找好了他们心中的对手,打算拼杀一个你死我活。 哪知道苍黄反复,眨眼间看到的是锦衣卫一个个肢体断折,兵器撒手,哭爹叫妈,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瞬息之间就哀鸿遍野,不知道该是幸灾乐祸,还是恐惧惊心。 一个娇弱的女子举起钢刀刷刷点点,砍掉他们的双手,犹如割截青菜麦苗。 实话实说,锦衣卫此时的惨象连待宰杀的牛羊鸡犬都不如,牛羊鸡犬若是被人宰杀,还要挣扎扑腾一下,就算是麻雀,你要捣毁它们的鸟窝,他们也要鸣叫一番。 而他们连动一动都不能,想躲躲不开,想动动不了,不是他们麻木僵硬,也不是这女子会什么妖术让他们身子木定,而是这女子的手法之快,简直已经是匪夷所思,电光火石间,已经人出,刀到,双手断截落地。 这些锦衣卫可都算是江湖高手,有的还是江湖中成名的剑侠,江湖中的他们把锦衣卫和庙堂当成他们隐逸的江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八章 江湖不归路 年少轻狂甚 从一个歧途走向另一条不归路。 他们满眼已经是黄昏末路,因此只要能有一条蹊径可以开辟走通,那也不会管那条路的尽头是毒蛇猛兽,还是悬崖深渊。 没有希望的人,就算是来一个转圜,对他们来说,也是无限的生机与安慰。 只要能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哪怕是与魔鬼交换灵魂与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他们一向也曾经雾里看花,隔岸观火般觉得彼处更在灯火珊阑之处。 灵魂的依归,少年时候旖旎风流的记忆,无处安放的身心,如果能够放得下这一切,就算是与魔鬼交换,又有什么值得鄙夷和谴责的呢? 难道身处江湖中人,就都是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庙堂之上,尽都是蜷缩卑微的佞幸么? 他们把江湖当成了他们人生想要远离和厌倦的庙堂,江湖与庙堂的置换有时候并非真的只是实体的宫殿朝堂与风高浪急的五湖四海,湖海山间,而只是得意与失意时候的比附感知。 江湖夜雨,秋风起思鲈鱼,江湖即天涯。 庙堂里的烛影斧声,刀光剑影,宫廷内斗,官吏倾轧,王侯迭代,有人起高楼宴宾客,有人枷锁扛楼塌了,又如何不是天涯呢? 他们也许不是与世人相背而行,也许从江湖回归的不是庙堂,而是他们心中更遥远的天涯,江湖风波,毕竟还能见到激荡人心的霓虹海浪,而一汪平静的死水,却窥不见一丝生机。 也许他们是真的厌倦了杀人红尘中的血泪生涯。 只要身在江湖,就难免有杀人的时候,杀人的时候并非真的都是除暴安良,似乎也不尽都是快意恩仇。 有时候,甚至百无聊赖,根本就不是想不想的问题,甚至也不是血海深仇,就足以结果他人的性命。 刀锋冷,热血未平;侠骨柔情,江湖警情。 江湖游侠,浪子,并不都是楚留香,西门吹雪那样不为衣食用度忧劳心肠,坐拥富贵庄园和游艇,行游天下,裘马轻狂,年少多金的世家公子。 这些贵族公子可以讲究吃穿用度,可以穿着盛唐的装束,可以白衣胜雪,也可以娇花美眷为伴,甚至大英雄最能感动的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也并非奢望。 当然,他们的名震天下,他们的魅力风流,不仅仅只是他们相貌英俊,坐拥丰厚的家产,而是身为富贵世家的子弟,还能生出意气相倾,为民除害,为江湖解除厄难,为被侮辱被损害者讨还公道的侠义心肠。 否则,他们也无法就是纨绔子弟,也无非就是碌碌无为的无赖儿郎。 甚至他们本身并不以为坐拥万金有什么值得炫耀,甚至他们不具备这一切,他们依然不减他们的魅力侠骨柔情。 许多江湖少年在江湖中的生计与生涯仅仅是做最原始的以金易命的刺客,这一点,听起来委实不够英雄豪杰,也不够他人想象的江湖侠义所应为的英雄本色。 你很少听说如李寻欢那样科举新贵,世代簪缨的诗书之家的大侠,你也很少见识张丹枫那样富贵无极,豪情万丈,情比李太白苏东坡一代名侠。 不过江湖中亦不会少了眼见得邪恶狰狞,暴力横行,恣意欺压良善(其实并未凌辱己身),在他人眼中的多管闲事,他们却生出侠义心肠,势必要习学武艺,为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者擦干眼泪而身入江湖。 更不会少了本就是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反抗。 当刀锋砍入敌人的骨头之时,那种碎裂的声音虽然细小,却足以让人心崩裂。 当地人死亡时候的挣扎,甚至粪尿齐流,五官挪移,惊惧恐慌的模样,会让人呕吐不止。 江湖少年并非都是佩芙蓉剑,悬七星刀,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五花马,千金裘,一掷千金,醉酒入娼家,招摇过市的得意之人。 也有一介不苟取,穷的只能喝老白干,就花生米,卤豆干的落魄江湖的失意江湖客。 甚至有在路边摊上饮一杯浊酒,寻觅往昔青春岁月的大豪杰,大英雄。 他们想要过另一种逃避这种无休止的厮杀,杀人如屠猪宰狗的生涯,哪知道,锦衣卫的日子虽然风光,只是对于心灵的熬煎并不一点点或少。 因为要颠倒黑白,要监视他人的一举一动,要看透那些平素里耀武扬威,冠冕堂皇,俨然正气的君子达官贵人的卑鄙龌龊的私下行径和他们的真面目,要威胁他们的家人与他们决裂,叛变,在他们的胁迫之下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这一切代表所监视者的卑劣,只不过这些实施监视的人并不比那些卑劣的达官贵人高明多少,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在犯罪,甚至是十恶不赦的滔天巨罪。 当然,有些人是因为忍受不了绿林江湖中生活的清苦,也不想靠着劫掠偷盗抢劫来得来不义之财,至少不是那样的拷问良知,他们本想要到红尘仗着自己满身的才华武艺中求一番富贵,想要在红尘温柔乡中一醉。 掩饰甚至忘掉身前身后名。 他们的荣耀,他们的屈辱,他们的恶贯满盈,甚至他们颇有打抱不平,为民除害,解救孤儿寡妇于倒悬之厄的侠义本色,都要与之俱忘。 他们都不是站那里的材料和靶子,他们都有一段足以刻骨铭心的往事,他们也都曾经自负傲慢的不可一世,只不过在那女子眼中,他们都是示众的材料,都是他们自己诛杀的那些冤魂。 他们站在那里葱一样的齐整,任凭挥刀收割,连还手阻挡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反击,一切皆都在一瞬之间。 那一刻,倏然而至的,并不都是作为江湖人的屈辱和羞辱,而是恐惧。 原来刀锋砍在他人的身上,是这种感觉,他们一下子体会到他人的屈辱和痛苦。 蒙面女子如猛虎,悄无声息,手起刀落,入了锦衣卫的羊群。 这景象足够讽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一九章 幸灾自取祸 义利成兄弟 一向视他人如俎上鱼肉的锦衣卫终于尝到了我为鱼肉的滋味,这滋味痛苦,难受,羞辱,耻辱。 而且来如鬼魅,去如闪电,偌大一些手持绣春刀,披着黑色锦绣袍,飞鱼服的朝廷命官,被鬼魅也似的蒙面人尽情的斩掉双手,不伤及他们的性命。 这是最大的羞辱,最大的惩罚,他们没有了双手,那些曾经被他们凌辱过的仇敌如何对待他们,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刚才他们还对万子雄,这位因为恩荫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升到锦衣卫千户职位因而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同伴的遭遇感到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一下,这么快的报应眨眼间就施加在他们的身上。 这也印证了一句话,当你围观冷漠同伴的不幸之时,不幸也将降临在你的头顶,而且不幸将来的更加惨烈。 王三爷眼看薛大老板大占上风,本来紧缩的眉头便慢慢舒展开来,一路上压抑的心情有所放松。 他委实吃惊薛大老板的能耐,这些年泡在温柔乡,女人堆,酒池肉林的生活,并未消磨他一点点的豪气,他的武功,他的凌厉,更胜往昔,他出招的动作,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刚猛,中年人的修为,不似少年时的莽撞颟顸,更不是老迈昏庸的老江湖的衰朽无力,他的招数精妙而迅捷,面对魏行远这样的高手,他依然收放自如,神态潇洒。 说实话,他刚才真的没休息好,他还没入睡,长风镖局特有的警戒暗号已经发出,这一路他的心都是悬着的,绑着的,揪着的。 别看这宏升客栈是长风镖局的腹地,岗哨森严,机关消息一到深夜之中,自然开启,不过他一样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疏忽。 一生的威名所建,并不容易,长风镖局有他倾注一辈子的心血。 他自觉这长风镖局固然是薛大老板的私产和一手打造建立的,在其巩固壮大的时候,自己却并不比薛大老板付出的少。 这一点,薛大老板明白,他自己也明白,只不过他们都不说,当然也不能说心照不宣,因为大家谁也不会自矜自伐,谁也不会吹嘘自己多大的功劳。 他们是兄弟,是江湖好汉,是真正的义气相交,头可断,血可流的好兄弟。 他这位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江湖老手眼见薛大老板的出手,心中不住的暗暗赞叹: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能坐享如此富贵无极,绝非是浪得虚名而来。 雕龙做赋的文人或许作一篇让人主有飘飘凌云仙气的文赋能瞬间的朝为卖酒屠沽之辈,暮为天子郎官。 真刀真枪,真功夫,真杀实砍的保镖生涯却做不得半点虚假,否则就是身家性命的干系。 你大言不惭的蒙骗人当然有的可能让你一时兴高得意,只是在江湖中滥竽充数还要达到薛大老板这样的身价与地位,那是万无没有可能的。 胡七爷和王五爷都是薛大老板拜把子的歃血为盟的好兄弟,薛大老板对他们二人的信任超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兄弟儿女,还有那位原配夫人,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 在江湖这叫兄弟义气,在寻常匹夫匹妇的眼中,他们定然是有鬼怪不可告人的关系,无非就是男人与男人的事儿。 这胡七爷和王五爷可都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好汉英雄,他们昔年都是横行河朔的江湖大盗,其威名足以震荡江湖,足以让江湖人提起来闻风丧胆。 当年他们加入长风镖局的时候,其威名并不低于薛大老板,薛大老板邀约他们加入长风镖局,实在有借助此二人的威名来壮大长风镖局的意思,薛大老板对于他们两个的尊敬和礼数,远迈常人,渐渐的三人摒弃江湖大豪之间的互有芥蒂之心,成为了金兰好友,江湖人称谓之桃园三兄弟。 这一路漠北保镖的生意行来,他们的心情极为压抑。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到薛大老板这样豪迈慷慨,谈笑风生的人物如此压抑,一路行来没有一句话,面沉似水。 他们能预感到薛大老板心中的压力,知道这一路定然有事发生,那种预兆真是显而易见,如果不发生事的话,反倒大出意料之外。 此时事果然就来了,而且面对的居然就是青城派的掌门,当朝的护国大法师霍灵素,他心中的疑虑反倒放下不少。 他们不怕仇敌出现,怕的就是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掩杀而至。 他们本来还想上去一起群殴,尽快的解决眼前的这些杂碎,这样显得自己这些人的忠心耿耿,这不是比武较量,而是事关性命身家。 而且显得他们不会因为听到老板早年的行事无耻而心中生出芥蒂,表现出对薛大老板另眼相看的想法。眼见已经是稳操胜券,他们觉得若是轰然而上,反倒显得长风镖局仗势欺人,会扫了薛大老板的面子。 他向旁边的胡七爷使了个眼色,打了个手势,他逼视着剩下如惊弓之鸟,脸上颇有惊慌之色的锦衣卫。胡七爷晓得他的意思,两个人真可以说是最好的搭档,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这是走江湖生涯必备的交流技巧。 他一招手,两个弟子紧紧贴在他的身后,直奔屋中。 他们知道屋中藏着什么,也知道关系着什么,不敢大意,不敢疏忽,也怕生了变化,意图看看屋里的情况,顺便 查看一下靳芳流的境况。 这小子如此吃里扒外,如此白眼狼,忘恩负义,差一点让长风镖局身败名裂,栽了大跟头,绝不能让他跑了。 刚才听到薛大老板亲自说出他靳芳流背叛长风镖局,那就等于判了他的死刑,就算是他一是侥幸逃脱,长风镖局也必然要追杀他到天上地下。 别看平时大家也颇为交好,别看大家也都称兄道弟,一起吹牛扯淡,一起玩女人,此时却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因为如果还讲究什么昔日的义气,那无疑是自掘坟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0章江湖义气 翻脸无情为仇敌 你要识时务,要懂得应变机巧,要学会见机行事,看风使舵,察言观色,善巧便凝,先意希旨,不管你是后宫争宠的妃嫔,还是朝堂邀功取媚的新科权贵,亦或争上位的行会中的伙计朝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这个道理。 而识时务者为俊杰,简直就是成就千古名臣大人物的圭臬,更是身入富贵煊赫的不二法门,医贫疗穷的宝药良方。 你要想紫袍锦带,高官得做,高头大马的富贵盈门,就必须要知道这个道理,不懂这个道理,你简直就在这个举凡世界上第一聪明的国度里寸步难行,寸草不生。 因为你的一生,就算是做到三公三孤的高官,王公侯伯的显爵,也未必都能碰上虽然也忌惮臣下的拥兵自重而剥夺臣下的兵权,却给予足够富贵的宽厚待人的汉光武,宋太祖。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你想生存,就得要昧着良心学会这种分辨人和鬼的本领,也需要在天堂和地府面对牛头马面,阎王判官,天王老子,九天十地的菩萨天王们。 这种本领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要比四书五经难得多,因为他们低不下身段,因为他们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屑于虚与委蛇,因人成事。 不过在伪君子盛行的土地上,对于许多人来说,那根本就是一点就通,或者是无师自通,或者是心领神会,或者只要留心,处处都能学到这种横行霸道,钻营投机的本事。 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若是一点都不会,莫说是你想要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的威风八面,你连第一关的城门旌旗招展都休想看得到,你连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染红的滚滚长江都休想闻见。 指鹿为马的确是志士仁人,甚至匹夫匹妇,正人君子所鄙夷不屑的,甚至是要声讨痛斥,恨不能诛其绝迹人间的。 可惜的是,就算你是贤人孔孟,就算你是鲠直的关龙逄,比干,强项令,包青天,偶尔也得学阉人的胡说八道,也得跟着赵高马鹿不分,因为他的金甲侍卫横刀怒目,因为你不跟随他,你全家马上就要被他乱刃分尸。 你的性命,你的身家妻儿老小的性命,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牛皮吹出来的。 那不是要你认清马与鹿,驴与骡的区别,而是要看你表忠心的态度,看你是不是能随着他们指哪打哪儿,甚至跟着他们做乱臣贼子做炮灰前驱。 只有你指鹿为马,认定和尚有头发,道士剃光头,肯定鸡蛋是树上长的,麦子是牛羊拉屎拉出来的时候,等到摊牌的时候,你才有希望站在他那一边。 因为你的 人格已经侮辱尽了,已经没有了羞耻之心,那么再做什么坏事,便不会有良心上的负担。 坏人们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们才拼命的让你颠倒黑白。 这种本领需要的是,刚才叛徒和奸佞的真面目和十大罪状没有被揭发的时候,你依然要口谀面颂,毕恭毕敬,口称前辈上尊,自称卑职,等到他们的恶行被天子声讨鞭挞的时候,你就立马可以改变形容。 哪怕之后你毫不留情面的揭发他的卑鄙无耻,男盗女娼,奸邪恶毒,万民唾骂,痛骂个呕血而亡,揭批到披肝沥胆,那都没有关系。 关键是你不但要分寸拿捏得当,还要有翻脸无情,反面詈骂甚至表演出来公鸡决斗的模样,那样,你才会显得真是个识时务的一把好手。 若是你虽千万人吾往矣,在天下滔滔,皆为颂歌的时候,你突然震荡庙堂朝野,以为一语惊醒四座中人,就指摘他们颂歌阿谀的本就是个流氓无赖。 此时你非但不是孤胆的英雄,你还是污蔑忠臣的造谣生事的奸臣贼子。 别说千古骂名有多么的辱没门楣祖宗,你仔细考校一下二十四史上的名臣列传,本纪书册,这世上能留下千古骂名的人物,哪一个不在其盛时得以享用万民的膜拜,受国史馆的付梓传扬尊荣。 千古唾骂的乱臣贼子一旦王莽谦恭的真面目被人揭穿,一旦伪君子,假道学,国贼国妖的罪名坐实,板上钉钉,不容置辩,那个时候那就需要善于矫饰作伪的名臣大官们表演。 这个时候能拉下脸来表演声讨本事的,通常不是人格分裂,心怀叵测的新科奸贵,就是老谋深算,无耻已极的老泥鳅老油条老官僚。 他们非但要用十分的铁石心肠,还要用能歌能哭,能唱能呼的本领,否则,绝不能在落井下石时候能痛打落水狗得以升官发财。 这其实说明,他们都是和光同尘,沆瀣一气的有眼无珠的混账王八蛋。平时他们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那些人的伪君子假道学国妖国贼的真面目,难道只有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真像才会大白于天下? 这逻辑简直连三岁的小孩子都哄骗不得。 当然,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了,都要争相表忠心了。 没有人去追究国妖国贼的上位是何人的提携提拔,也没有人为那些被国妖国贼陷害污蔑的被侮辱被损害者仗义执言。 所有人都丝毫不惭愧,也毫无羞耻之心。当然,正因为他们善于颠倒是非,指鹿为马,落井下石,擅长表忠心,他们的羞耻之心也早就杳如黄鹤,被狼拉狗扯了。 在叛徒国贼的真面目被戳穿之际,你只有尽量的声讨和歇斯揭底的喝骂,要表现出一刀两断的果决勇敢,绝不能拖拖拉拉,散漫不羁,更不能做临门抚哭忠臣烈士的吊客,更不能做心志不坚,毫无眼光的匹夫匹妇。 试想,与坏蛋叛徒勾勾搭搭,儿女情长,藕断丝连,你究竟什么意思呢? 因此以胡七爷王三爷为代表的长风镖局中人听闻靳芳流的恶劣卑鄙,心中就自然而然生出来义愤填膺,这些恨不能食肉寝皮的人,今天晚上都还和靳芳流把酒言欢,吹牛扯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一章 实态未足论 演戏做全真 因为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长风镖局建立三十年,也不知道如此肃清诛杀声讨过多少貌似忠良实则阴险恶毒的叛徒了。 也因为他们接下来知道发生如何的场景,他们对于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这场景应该是这样的: 靳芳流死不死都是小事,但是他将作为长风镖局的叛徒典型,在长风镖局逢大会小会的必要批驳,唾骂。 长风镖局一向斯文有礼的弟子门人每当提起来靳芳流,都咬牙切齿,血灌瞳仁,捋胳膊挽袖子,唾液横飞,辱骂这狗娘养的靳芳流。 而且必要点出其野心叛变的阴险狠毒,以及对于长风镖局威名的玷污辱没。 就算是靳芳流的余党及早肃清,那未曾出现下一个靳芳流之前,靳芳流就是靳芳流之罪恶之尤者。 稍微懂得长风镖局规矩的人也都心照不宣,靳芳流实在也只是个表象,他的影响在年轻人中的确是其尤者,在老一辈人的心中,他不过是个毫末之端。 靳芳流所行所为,许多的确是胡七爷,王三爷,甚至薛大老板指派的,元凶巨恶丝毫无事,小喽啰反倒招惹下滔天罪名,这是什么道理? 何况靳芳流如何勾结外人倒翻长风镖局,其事实并未详尽。 许多人也并不能说得出来这靳芳流的罪恶,他为人精明强干,为长风镖局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何况慷慨豪迈,对于下属也颇为仗义,布施穷困,周济孤寡,难道他连一点点仁义好处都没有么? 没有,当然没有,就连他做的那些好事,也是为了做更大的坏事而装模作样的收买人心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王莽就算是雅量非凡,礼贤下士,敬重士人,一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周公就算是有胁迫君王,篡逆谋反的举止,一样还是千古圣贤。 大家自然知道拿着靳芳流这支鸡毛当令箭是为了杀鸡儆猴,指桑骂槐,是为了震慑下一个靳芳流,直到把长风镖局打造成一个人人莫敢言语,莫怀私心杂念的大监狱。 奴才最不能听到的就是同伴的背叛,因为这样的时候,他们就需要极力的装模作样,就需要踩了他们尾巴一样哇哇乱叫,义愤填膺的迥异寻常。 奴才们也最需要听到有同伴的背叛,这样他们可以获得一种自我地位稳固的安慰,还可以眼看着焦虑的主人如处置叛乱,对他们有所放松监视,他们就可以从中偷懒,中饱私囊,假公济私,甚至自己还可以从中渔利,牟取那些叛乱奴才的身家财富和地位。 通常在叛乱获得平定之后,就需要他们表演揭发批判,就需要他们的表忠心似的慷慨豪迈的声讨叛徒,也需要他们拿捏角度身份,尽情的做舞台上唱念做打的把戏。 表演——的确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这种闹剧,舞台上生旦净末丑都知道自己是在演戏,戏台下的人看他们的时候,也会会心的嘻哈搅闹,甚至西厢流泪,为古人担忧。 可真做戏的,一样擦脂抹粉,舞刀弄枪,装模作样,反倒以为他们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主持国政大事。 因此,想要保留英雄本色的人物,既不能侥幸幻想在朝堂之上得一席位福禄无忧,也不要在浑浊蒙楞的江湖中做泥鳅鲶鱼与浊流为伍,因为这里的确不适合大人物和本色中人生存。 时不时就需要你表忠心,易服色,服国丧,因为叛乱时常有,改朝换代也走马灯一样的寻常,皇帝老子除非碰上康熙乾隆那样的长寿者,否则三五年就嗝屁一个,上一代国丧的服色刚刚除掉,这一代又开始新的祸国殃民。 一旦听到有人背叛长风镖局,他们所有的人都警觉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有戏可看了。 他们也暗自战战兢兢,唯恐这叛徒的叛逆之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与靳芳流不睦,平时喜欢说他年少轻狂,骄横跋扈者,高兴猖狂,因为他们的敌人终于破败了,他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终于可以眼见起高楼者楼塌了,万劫不复了。 那些与靳芳流交好的,自然也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不过这伤心难过也不敢过于表露,否则可就真的有说不清的关联了。 长风镖局这些平日里还算是彬彬有礼,与人为善的众人也立马如狼似虎一样来了精神。 什么吃里扒外,狼子野心,什么男盗女娼,什么心怀叵测,阴险无加,甚至连什么叛国投敌,通敌卖国这些根本就不会存在一个小小的以保镖为生的镖局的罪名也就发生了。 那么就算是靳芳流是母猪生的,也没有人会怀疑了。 这些声讨的词儿随时随地就伴随着脱口而出,他们表态是为了忠心,表态的速度也是为了忠心,他们表态的真心可就没人去考虑了。 最主要的是,薛大老板也喜欢这一套,多年以来,薛大老板和那位末代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没少在让门人弟子如何尽忠方面下苦心,他们苦心孤诣的效果也着实可观。 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的训练和纪律非但远远超过江湖各个镖局,就算是天下最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比起来长风镖局,也自颇有不如。 当然最多的人是要表示和叛徒划清界限,从此对长风镖局更加忠心耿耿,他们简直就把长风镖局当成了必须要臣子尽忠的王朝。 因此他们对什么叛徒,其实真没有他们表现的那样义愤填膺,也没有那样看似怒气勃发的愤怒。 其实潜在的,他们谁不想做个叛徒?谁又不是那个叛徒呢? 谁要是有了靳芳流那样稳坐一方,控制着数百万的生意的地位,谁还不想将此据为己有? 如果有一天,薛大老板也变成了这个叛徒,大家也一样会相信的确有这样的事,固然长风镖局乃是薛大老板的私产,薛大老板绝不可能吃里扒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2章 监守自盗无人信 刚愎毁基业 他只有防范外人侵凌他的长风镖局的警觉,而绝不会有自毁长风镖局的想法。 有谁想亲手毁掉自己辛苦建立的基业,有谁亲自诛杀自己的子女呢? 世上当然没有这么傻的人,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薛大老板这样出身农家,对于自己的儿女和基业爱护到已经近乎变态的地步。 也许对于别人的子女老幼,他绝无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怜悯公德,可是对于他自己的私产,一生心血和精力所创建的长风镖局,他绝不容他人染指,更不容他人玷污毁灭盗窃。 薛大老板之于长风镖局,就如同皇帝老子于他家的万里锦绣江山。 不过江山就算是自己打下来的,权力究竟在不在自己的手中,究竟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自己创下的基业和江山,究竟能不能保得江山永固,是不是有人想要千方百计,施展尽阴谋诡计来倾覆它,毁灭它,有时候真的难以说得清楚。 皇帝的江山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一般都会珍惜它,爱护它,绝不会像是无恒产的流氓盗贼,打着天下为公的旗号,窃取公器以为私用。 也许别人不会拥戴爱护这江山,对于皇帝自己,却爱若珍宝,视为禁脔,他人若稍有觊觎之心,便是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甚至让他们血流成河,抄家灭门,哪怕的千万人头落地也在所不惜。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智慧明达到足以认清帝制斫丧人伦心魄,道德高尚到要除尽帝制之邪恶,尽变皇权为民权的立宪君主,只要不是为天下苍生除却弊政,不靠强力著称而以精神伟大的英雄之王,绝不会自毁江山,自灭帝制。 还有,就算是道德不足以高尚,智慧仅止低下,只要不是变态狂,只要不是刚愎自用,明明才德不及中人,不学无术,毫无敬畏天命之心,还自以为千古明君的皇帝,对于自家江山里的百姓,都要极尽笼络民心之能事。 因为这样才可以常保富贵,与人乐,自也乐乐,这样的时代,便是所谓的盛世仁君当政的时代。 一旦以残暴不仁危害百姓,就算是才略雄视天下,震荡士人心魂的秦皇汉武,也不免亡于民众的怒火。 除非是碰到天灾人祸,外侮内患频仍,独夫民贼失去了理智,或者是无法约束豢养的虎狼也似的官吏贪婪无厌,因而拼命的加赋加税于百姓,他们自己一般没有本意上的抢劫为恶,因为他们知道那是自掘坟墓,饮鸩止渴。 奴才们可以监守自盗,皇帝若也要盗窃,他盗窃的财富难道转移到南蛮西戎,等到天朝河决鱼烂之时,他们可以弃之不顾,一骑绝尘,弃船而去么? 不过考二十四史之上的皇帝贵族,还没有如此道德人格品行如此低下之人。 就算是亡国之君,为屈辱的长城公,山阳公,违命侯,昏德公,在权臣蛮夷的手下受尽屈辱,尝尽卑贱的滋味,做不了死社稷的英烈君王,应该还不至于视万里江山如无物,却窃取区区黄白之物,挪移到蛮夷胡虏之邦享用。 因为那样的话,表明他们真的一点担当也没有,比寻常农家坐守几石米粮的平民百姓的见识还要不如,比愚蠢的守财奴还要低劣。 放弃万里锦绣河山不为,不将自己的国家山河建设的丰美壮丽,非要将它弄到民生凋敝,怨声载道,哀鸿遍野,山穷水尽,粮食有毒,饮水被污染,却反倒羡慕蛮夷胡虏的文化昌明,跑到蛮夷胡虏做寓公享乐,背着国贼的骂名,这样毫无担当的君王,将之比作猪狗,毕竟还是侮辱了猪狗,他们如何比得了远望中原期下新亭之泪的司马牛晋之朝的有担当有羞耻之心的士人呢? 也许在某朝某代,真有如此盗贼不如的寄生虫之类,那也说不定,因为他们固然比不了古代的皇帝,连有英雄豪杰气概的强盗也应该不如。 一般有作为的皇帝,都明白以天下为家的道理,不爱珍宝爱社稷,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就算是独夫民贼,自然也有些纵横疆场,统御四方英杰的英雄气象。 一个皇帝怎么能出卖他自家的江山,怎么会成为他自己江山的叛徒呢?皇帝怎么会愚蠢到给自己家掘坟挖墓呢? 不过事实上,许多人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们自己也的确成了足以毁灭他们江山的元凶巨恶,这一点与叛徒也没什么两样。 秦朝赵政一统山河,扫平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剿灭百家诸子言说,焚书坑儒,残民以逞,毁掉城邦治下士人流动的自由,将百姓禁锢在偌大的囚牢之中,举天下亿万斯民,也不过都是些大监牢小监牢之中的囚犯。 这一切都为了将百姓士人变成无骨无言,不敢言而敢怒的蛆虫牛羊,以利于他们的江山万古长存,哪知道二十四史之上,他们却是最短命的朝代。 有如此扫清六合八荒的才华雄略,结果如何呢? 结果是项羽一把大火焚灭咸阳,三月烈火烧尽了所聚集的金珠财富,结果子孙自相残杀,互为鲸鲵,孑遗无存。 没有人相信一个人会给自己掘坟,自陷末路绝境这样的事实已经不重要,因为有人惯于用这些连三尺孩童都骗不了的鬼话连篇来糊弄那些昧于真知,拙于事实的拥趸们。 这种风气已经将是非善恶颠倒,民众本来就不多的智慧被抽离,剩下的不过是附庸执政的木偶一样义和团式的暴民,不会再有人不相信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实。 王三爷知道靳芳流被那三个女子擒拿,却不知道他被点住穴道。 他的本意是趁着那蒙面女子被霍灵素纠缠住,将屋子里的靳芳流架出来。 这样倒不是他存着多少好心好意的救出靳芳流,他的意思是等到事态平息,好好的收拾这个叛徒,以正长风镖局的门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三章 旖旎血腥溅 叛徒恶下场 三人进入屋子中,一股血腥气直刺鼻孔,其中一个伙计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顺手打开了火镰火绒,屋中的情形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这座卧房本是靳芳流置放徐云若的所在,薛大老板警觉心颇重,唯恐出了差错,就算是在长风镖局的心腹重地宏升客栈,一样不敢掉以轻心,此行干系着长风镖局的身家性命和数十年的威名,所以就算是在宏升客栈之内,一样在周围布下了许多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真可以说鸟飞不过,蚊蝇难进。 只是那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少年杳无影踪,床上似乎一片狼藉,应该是有人将床上的徐云若在慌乱之间架走,因为蚊帐帘子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挂钩跌落在地上。 地上更是一片纷乱,桌椅板凳横七竖八,脸盆被打翻在地上,水湿一片。 一个女子两眼圆睁,怒目向天,酥胸半露,除了外面罩着一件袍子,里面几乎是赤身露体,咽喉间插着一支细小锋利的弩箭。 她躺在地上,五官四肢保持着挣扎的状态,身子下面是她受伤的咽喉处流下的血迹,向四面殷浸,白绢的袍子被鲜血浸染,殷红的可怖。 那弩箭不长,黑黝黝的,尖细锋利,后尾有羽锋,乃是青城派和蜀山派独有的利器诸葛连弩。 相传这种利器乃是两派的祖师诸葛青阳流传下来,诸葛连弩乃是三国年间战阵交锋时候令魏吴两国闻风丧胆的蜀国利器,出自诸葛孔明之手。 世人尽知诸葛亮的用兵如神,忠臣楷模,后世之人因为三国演义的附会玄虚,对于他发明的木牛流马,诸葛连弩这些本属于方技列传的器物不大在意。 其实汉朝士人极为重视制造器物发明,远不是后来空读四书五经,幻梦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孔孟迂腐弟子所能比,如一代文豪张衡,一样也是发明器物的大发明家。 诸葛连弩经过诸葛亮的玄孙,这位武林大哲诸葛青阳的改制,已经成为适合作为武林技击的弩箭。 不知为何,西域玄都宫也有这种诸葛连弩,而且制法详尽,制造出来的弓弩远比青城派和蜀山派的更加小巧精妙,锋锐莫比。 弩箭穿喉而过,将那女子连脖子钉在地上,插在地上足有三寸之深,这应该是她中箭倒在地上之时,余力尚且不衰,可见霍灵素力道的雄强,也足见这弓弩的威力。 其实他们不知道,另一个女子的遭遇情形类似,只不过她的尸体被同伴蒙面女子的虚张声势瞒骗霍灵素给扔出去做了障眼法。 她的遭遇要比这个同伴更加悲催,死了也便罢了,还被霍灵素一掌震碎胸膛,打飞了出去。 她们乔装做遭受洪灾的灾民,进入宏升客栈,原本未曾存留着好意,哪知道被不存好意,好色贪欲的靳芳流收拢,想要趁机耍弄她们。 她们进入宏升客栈,自然有所为而来,今夜本来想在欢愉无限之中挟持靳芳流,查察欲知的景况,哪知道未曾打听的 出来薛大老板押解人的下落,已经命丧在霍灵素的弩箭之下。 两个无名角色,因为身为娇弱美艳的女子,似乎还让人生出一番怜香惜玉之心,对她们的玉殒香消作者本来有一腔幽伤。 只是想起来她们假扮灾民,乔装模样博人同情,以女子的狡黠让人重计入彀,倒也一点点同情也都没有了。 江湖丧乱,怜悯又有什么用处呢?兴许她们得意猖狂的时节,根本就看不上你们这些穷酸无聊的文人。 在她们的世界,她们雪月风花,意气骄人,眼中都是白马王子,黑驴王老五。 她们心中所想的,与靳芳流这位名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江湖英雄倒也算是般配,就算是他们有意挟持靳芳流,也未尝不存在个自荐枕席于这英俊健壮的长风镖局的二号人物的意思。 只可惜,他们欢愉有限,风流孽债未偿,便一个个丧命重伤。 靳芳流似乎骨头全都被抽离,稀软瘫倒在床边,满脸痛苦,满头汗水,歪着脖子,四肢抽搐,却苦于动弹不得。 这位本来兴致高涨,今晚想独占二美,胡天胡帝猖狂一番的长风镖局的二号人物,长风镖局长安分舵的当家人,西北一代武林中的豪杰人物,此时如死狗一样的蜷缩在那里,满脸的惊恐。 那蒙面女子押解着靳芳流进入屋中,事起突然,霍灵素一弩射杀她们两个,他一下子丧了两了同伴,心中悲愤异常,好在瞬间熄灭灯光,才免了自己的大祸临头。 他怕靳芳流出声,反而露出自己的位置,因此出手制住他的哑穴。 长风镖局两个弟子看这屋中的情形,究竟他们年轻,一咧嘴,靳芳流眼眶怒出,张大了嘴,正在痛苦的挣扎,嘴中吐着血沫子,看情形应该是五脏受了重伤。 靳芳流看到他们三个人,眼中流露出来无限的恐惧,就如望见了索命的无常厉鬼。 三人见到他的模样,也大为可怜,心生恻隐不忍。 毕竟他也是长风镖局的弟子,虽然长风镖局要的就是对于叛徒和敌人要铁石心肠,决不可心生怜悯(因为对敌人的慈悲,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是晚上还把酒言欢,此时反目相向,他们委实做不出来。 刚才听到薛大老板的怒斥,知道他靳芳流是个叛徒,眼见他如此模样,倒也并不同情,还觉得他应有此报应。 薛大老板钟爱的弟子,却是个心怀叵测,背叛长风镖局的可耻叛徒。想起来,他是何等威风八面,就算是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流的人物,在长安城中,十余年来,更是骄横煊赫,财势无匹的大人物。 凭着长风镖局,他得到如此地位财势,因人成事,因势成强,他不思回报,还想着背叛长风镖局,还幻想着将长风镖局的财产据为己有,真是贪得无厌,猪狗不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二章 监守自盗雄 刚愎自毁基 他只有防范外人侵凌他的长风镖局的警觉,而绝不会有自毁长风镖局的想法。 有谁想亲手毁掉自己辛苦建立的基业,有谁亲自诛杀自己的子女呢? 世上当然没有这么傻的人,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薛大老板这样出身农家,对于自己的儿女和基业爱护到已经近乎变态的地步。 也许对于别人的子女老幼,他绝无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怜悯公德,可是对于他自己的私产,一生心血和精力所创建的长风镖局,他绝不容他人染指,更不容他人玷污毁灭盗窃。 薛大老板之于长风镖局,就如同皇帝老子于他家的万里锦绣江山。 不过江山就算是自己打下来的,权力究竟在不在自己的手中,究竟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自己创下的基业和江山,究竟能不能保得江山永固,是不是有人想要千方百计,施展尽阴谋诡计来倾覆它,毁灭它,有时候真的难以说得清楚。 皇帝的江山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一般都会珍惜它,爱护它,绝不会像是无恒产的流氓盗贼,打着天下为公的旗号,窃取公器以为私用。 也许别人不会拥戴爱护这江山,对于皇帝自己,却爱若珍宝,视为禁脔,他人若稍有觊觎之心,便是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甚至让他们血流成河,抄家灭门,哪怕的千万人头落地也在所不惜。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智慧明达到足以认清帝制斫丧人伦心魄,道德高尚到要除尽帝制之邪恶,尽变皇权为民权的宪制君主,只要不是为天下苍生除却弊政,不靠强力著称而以精神伟大的英雄之王,绝不会自毁江山,自灭帝制。 还有,就算是道德不足以高尚,智慧仅止低下,只要不是变态狂,只要不是刚愎自用,明明才德不及中人,不学无术,毫无敬畏天命之心,还自以为千古明君的皇帝,对于自家江山里的百姓,都要极尽笼络民心之能事。 因为这样才可以常保富贵,与人乐,自也乐乐,这样的时代,便是所谓的盛世仁君当政的时代。 一旦以残暴不仁危害百姓,就算是才略雄视天下,震荡士人心魂的秦皇汉武,也不免亡于民众的怒火。 除非是碰到天灾人祸,外侮内患频仍,独夫民贼失去了理智,或者是无法约束豢养的虎狼也似的官吏贪婪无厌,因而拼命的加赋加税于百姓,他们自己一般没有本意上的抢劫为恶,因为他们知道那是自掘坟墓,饮鸩止渴。 奴才们可以监守自盗,皇帝若也要盗窃,他盗窃的财富难道转移到南蛮西戎,等到天朝河决鱼烂之时,他们可以弃之不顾,一骑绝尘,弃船而去么? 不过考二十四史之上的皇帝贵族,还没有如此道德人格品行如此低下之人。 就算是亡国之君,为屈辱的长城公,山阳公,违命侯,昏德公,在权臣蛮夷的手下受尽屈辱,尝尽卑贱的滋味,做不了死社稷的英烈君王,应该还不至于视万里江山如无物,却窃取区区黄白之物,挪移到蛮夷胡虏之邦享用。 因为那样的话,表明他们真的一点担当也没有,比寻常农家坐守几石米粮的平民百姓的见识还要不如,比愚蠢的守财奴还要低劣。 放弃万里锦绣河山不为,不将自己的国家山河建设的丰美壮丽,非要将它弄到民生凋敝,怨声载道,哀鸿遍野,山穷水尽,五谷有毒,食水被污化,却反倒羡慕蛮夷胡虏的文化昌明,跑到蛮夷胡虏做寓公享乐,背着国贼的骂名。 这样毫无担当的君王,将之比作猪狗,毕竟还是侮辱了猪狗,他们如何比得了远望中原期下新亭之泪的司马牛晋之朝的有担当有羞耻之心的士人呢? 也许在某朝某代,真有如此盗贼不如的寄生虫之类,那也说不定,因为他们固然比不了古代的皇帝,连有英雄豪杰气概的强盗也应该不如。 一般有作为的皇帝,都明白以天下为家的道理,不爱珍宝爱社稷,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就算是独夫民贼,自然也有些纵横疆场,统御四方英杰的英雄气象。 一个皇帝怎么能出卖他自家的江山,怎么会成为他自己江山的叛徒呢?皇帝怎么会愚蠢到给自己家掘坟挖墓呢? 不过事实上,许多人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们自己也的确成了足以毁灭他们江山的元凶巨恶,这一点与叛徒也没什么两样。 秦朝赵政一统山河,扫平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剿灭百家诸子言说,焚书坑儒,残民以逞,毁掉城邦治下士人流动的自由,将百姓禁锢在偌大的囚牢之中,举天下亿万斯民,也不过都是些大监牢小监牢之中的囚犯。 这一切都为了将百姓士人变成无骨无言,不敢言而敢怒的蛆虫牛羊,以利于他们的江山万古长存,哪知道二十四史之上,他们却是最短命的朝代。 有如此扫清六合八荒的才华雄略,结果如何呢? 结果是项羽一把大火焚灭咸阳,三月烈火烧尽了所聚集的金珠财富,结果子孙自相残杀,互为鲸鲵,孑遗无存。 没有人相信一个人会给自己掘坟,自陷末路绝境这样的事实已经不重要,因为有人惯于用这些连三尺孩童都骗不了的鬼话连篇来糊弄那些昧于真知,拙于事实的拥趸们。 这种风气已经将是非善恶颠倒,民众本来就不多的智慧被抽离,剩下的不过是附庸执政的木偶一样义和拳式的暴民,不会再有人不相信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实。 王三爷知道靳芳流被那三个女子擒拿,却不知道他被点住穴道。 他的本意是趁着那蒙面女子被霍灵素纠缠住,将屋子里的靳芳流架出来。 这样倒不是他存着多少好心好意的救出靳芳流,他的意思是等到事态平息,好好的收拾这个叛徒,以正长风镖局的门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四章 奴才反超前 见惨生怜悯 在那两个跟着王三爷进屋的伙计的心目中,似这样毫无廉耻之心,不感激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的栽培,反想谋权篡位的无耻之徒,非但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容他不得,长风镖局数万虎狼弟子,也一样要吃其肉,寝其皮,非要将其碎尸万段不可。 长风镖局数万弟子门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也足以震慑其宵小卑鄙。不过这两个弟子或许年纪太轻,他们或许不知道,数年之间,如靳芳流这样的叛徒,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就连薛大老板的亲弟弟薛二老板也一样背叛了长风镖局,带着数十万长风镖局的财富,远赴漠北,一去不归。 长风镖局的威风雄强,却不能震慑叛逆之心的潜滋暗长,这一点,真是颇让人疑惑非常。 看如今,无论他靳芳流是如何精明厉害的人物,无论他为长风镖局做出了什么贡献,给薛大老板挣下来多少的财富,他也一样快要死了,如死狗一样。 靳芳流还会被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如死狗一样扔进粪坑阴沟,任凭狼拉狗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长风镖局的规矩公平,薛大老板仁义为怀,或许不跟靳芳流计较,不去清理他贪婪私藏长风镖局的财产。 只不过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要为长风镖局的门规自觉清扫门户,要主动的维护长风镖局的声誉,也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将这些被这叛徒私藏的财产缉拿清理出来上缴长风镖局的局库,还要将与靳芳流同流合污的叛逆揪出来,然后把他的家人一并铲除。 固然江湖和道上的规矩是祸不及妻儿家人,只是他的妻儿家人并非一个个都是无辜之徒,看他恁的卑鄙阴险,他的家人也定然不是好东西。 你看看,长风镖局的气魄是如何的强大,理由是如何的充足,他们维护他们长风镖局的声誉那是敢下死手呢! 看这靳芳流的模样和屋中的情形,应该先是被震碎五脏,然后掐住脖子,等到他一点一滴的窒息,然后再掐断脖子。 因为他的躺着的姿势是手张在天空,五指如爪,两腿微微弯曲,这是挣扎的迹象,等到脖子断了,回不过气儿来,自然四肢五官不能回位。 那两个大姑娘小媳妇捉住他的时候点住了他的穴道,以至于他不能动弹。 这位本来想要和这一对大姑娘小媳妇享于飞之乐,鱼水之欢的年少多金,风流倜傥的关中大豪靳芳流,反而被这两个女人给折磨到如此下场,也真是千古奇闻,应了风流的报应。 靳芳流这般模样,居然还没有死透,咕咕哝哝的想说什么,嘴里血沫子滴滴答答的直流。 人都是说的好听,什么一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就吆五喝六,高呼道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这样的说法也就是吹吹牛逼而已。 真见到铡刀,断头台,鬼头刀毫不变色的人,不是真的大忠大义的圣哲,就是被邪教教义蛊惑的教徒,或者西游记风神榜上断头再生的二郎神,孙悟空。 人但由一线渺茫的机会,也不会主动求死,而且不想死的哀鸣和挣扎超乎人们的想象。 越是人们觉得衰朽老迈伤重的人早应该断气的时候,他们就如影视剧里的主角,就是他妈的的不死,断断续续个唐僧也似的没完没了。 是啊,就算是个鸡鸭,被宰杀的时候也难免扑腾几下,放尽血的猪羊,还说不定会站起来狂跑一阵,何况妄想登天之高,长生不老,欲壑难填,小蛇吞象的人类呢? 更何况平日里养尊处优,荣华富贵享尽,吃尽穿绝,享尽温柔艳福的靳芳流呢? 因为一旦命属无常,魂归尘土,就算是“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的英雄豪迈,也不免“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般颓丧凋零。 只可惜就算是他生命力再顽强,再不想死,脖子也已经被扭断了,气儿出的进不的,就算是让魏行远这样医术高明的神医施展大国手的妙手回春之术,也未必能够让他起死回生。 他两眼流下的泪水,不知道是不是悔恨,抑或是痛苦难当,他声息微弱,犹如风中的残烛,两眼直视着王三爷,似是恳求哀伤,有话想说。 王三爷昔年是纵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英雄豪杰,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怜惜,敌人可以将刀砍在他的身上多么的疼痛,他都不会在乎,他要的只是他一样要将刀斫到敌人的骨头里,听到那种骨头的碎裂和敌人的惨呼声,他才算是觉得过瘾。 就凭这这股狠劲儿,王三爷在关中武林创下来好大的名声,有不要命大侠的美称。 渭河两岸,秦川八百里,谁人不知道王三大侠的英雄侠名呢? 薛大老板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也看中他的厚重少文和忠厚的一面,才将他邀请到长风镖局加盟入伙。 不过他固然出手狠辣,对自己对敌人都近乎残忍,本性还略微显忠厚,更是江湖中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见靳芳流这个模样,情知道眨眼便是他的死期,不忍之心犹然而起。 说起来靳芳流,他颇有感慨,可以说这孩子在长风镖局,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今晚宴席之上,还把酒言欢,开了许多的荤段子的玩笑,眼见得今日沦落至此,说不出来是如何的滋味。 想当初,自己因为在关中一带颇有威名,被薛大老板委以总揽长风镖局西北一带生意的职权,坐镇长安。有一次往伊犁走镖回程的时候,在贺兰山下碰上靳芳流和几个流氓打架,眼看着小伙子被几个流氓无赖打的头破血流,堪堪便要丧命,他心生怜悯,出手喝退了几个流氓,将其解救。 王三爷见到靳芳流聪明乖巧,又是个孤儿,就收在长风镖局做了个趟子手。 以后靳芳流凭着才华天资出众,加上他勤快伶俐,很快在长风镖局便脱颖而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五章 妩媚大有为 兄弟不生嫌 靳芳流敢作敢为,敢冲敢杀,而且温柔妩媚,最会结交王公权贵,豪商大贾,不吝于做什么兔爷相公,真可以说是能屈能伸的英雄豪杰,与昔年的薛大老板简直足堪一比。 这靳芳流自从加入长风镖局西北分舵之后,为长风镖局招揽了不少生意,长风镖局西北分舵,坐镇长安,地处天子脚下,关中一带,富商王公云集,天下财富三居其一,保镖行商的行会镖局所在多有,长风镖局本身并不算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佼佼者。 而有了靳芳流的配合,王三爷主管西北一带的生意渐渐地打开了门路,真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在天下五大分局中,一枝独秀,每年经略生意挣下的佣金,不下百万,仅长风镖局这一个分舵的生意,就超过了天下十八省总镖局和镇雄镖局。 王三爷也在长风镖局立足了脚跟,从先前的五大分舵的五马之一,变成了一马当先,地位只在薛大老板之下。 王三爷并非贪婪之辈,也不是自私的要堵塞后辈晋升出路的匹夫老贼,为了给长风镖局培育下一代的年轻英雄,王三爷大有奖掖提携后辈的风范,将靳芳流介绍给薛大老板,此人与薛大老板的行事风格一般不二,薛大老板见到之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然颇为青睐。 果然他不负众望,不数年已经成为长风镖局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王三爷自己年纪渐老,知天命之年已过,三十多年来在江湖中经历的风刀霜剑,身上的伤痕累累,每逢下雨天,都是酸痒疼痛,哼唉不止。 因此生出退隐之心,长风镖局的生意大起来之后,除非关系重大的生意,他自己也便不大出远门走镖。 王三爷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贪财好利,耳软心活的毛病,自己又是关中人,在长风镖局又是负责做的西北一带的生意,一旦金盆洗手,怕小人谗言,诬陷自己仗着长风镖局的关系反而为其他镖局的生意说项,从中赚取关说之金,这一点,自然是行会的大忌。 如果薛大老板生出疑惑猜忌,反倒让兄弟们的义气毁了。 薛大老板武功,财势日盛,近年来行事堪比一方的君王,出手狠辣,往往也露出君王的寡恩寡情的本色。 王三爷也怕自己离的远了,反而让这位长风镖局的君王生出忌惮地方豪强臣子威权太盛威胁侵凌其皇权的心思。 索性他就顾全大局,自忖在温柔似水,适合颐养天年的天府之国川中养老,强似老家关中的风沙干枯,土贫水苦。 因此他向薛大老板提出定居川中的打算,薛大老板暗自对这位把兄弟的体贴感到十分的快活,索性就其所请,因此在虹涯城里给他建造了甚至超过自己居住房屋房屋的豪宅,将其一家老小接到城里,让他安心在此养老居住,也便于哥儿几个日日叙旧。 实则有点君王将一起打江山的臣子都就近圈禁起来坚实的意思,不过表面上大家情浓意蜜,绝无这等嫌隙尴尬。 薛大老板自然知道若是这位在西北武林一呼百诺的把兄弟若真的告老还乡,自己再开镖局,或者仗着自己的关说影响将生意推给其他镖局,挡了长风镖局的财路,到那时候,非但影响长风镖局的生意,而且弟兄们之间也难免闹得生分。 生意场上如战场,生意场上固然不如皇帝老子忌惮功臣,来个火烧庆功楼,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做的那样决绝,可要真翻了脸,一样是你死我活,刀剑相向。 胡七爷本是薛大老板的老乡,身在虹涯城,所以这三兄弟终日里纵情歌酒,也分外的逍遥快活。 至于其他的创业兄弟,不是死,就是走,剩下来这两个没有野心的把兄弟,薛大老板自然也不好再与之闹翻,否则真的要在江湖里落个薄情寡恩,手足不容的骂名了。 王三爷主动让贤,提议将已经是薛大老板弟子的靳芳流做了他的接班,在长安坐镇,主管关中西北一代的生意。 因此靳芳流和王三爷的感情,说起来,要比沉默寡言,深不可测的薛大老板更加深厚一些,靳芳流对王三爷的亲近,也本就超过薛大老板。 何况他对王三爷的知遇之恩,也一直未曾忘怀,不过长风镖局中的人们,就算是关系亲近,也要拿捏到分寸,走的太近了,反倒给人结党联私的口实。 此时眼见靳芳流如此惨败,又见到他临终之际优化要说,忍不住低下头去听他说什么。 临死之时的言语,乃是人生最后的寄托,就算是罪大恶极,大奸大恶,也应当容人留下寄语遗言。 也许长风镖局年青一代的弟子之中,已经不具备这种道德和做人的底线。对于老江湖的王三爷来说,这一点底线他还未曾丧失,他也不会丧失,从心底来说,长风镖局现在盛行的惯于给人扣上叛徒帽子这样的事儿,他是不满意的。 对于那些一旦背离长风镖局便要赶尽杀绝的作风手段,王三爷心中自然有些芥蒂,不过这些事都未曾落到他的身上,他这人也一向是自扫门前雪,所以也并不多问多管,偶尔给薛大老板提起来的时候,薛大老板都以酒盖脸,说一声晓得啦,老哥好好保养身体,别听那些小子们的胡说八道来推脱,表面上没有什么,那声音形容里却显的打不快活。 王三爷乃是江湖中的老手,岂能不知道这些话语中的含义,时间久了,自然也不说这些于己无益,于友不快的言语了。 他看了看背后跟随的两个弟子,颇有犹豫踌躇之色,两个弟子也面面相觑。 因为靳芳流这长风镖局的叛徒在临死之际要说的话,要见的人,一旦牵扯上,的确很可能背上许多纠缠不清的麻烦,何况自己和靳芳流还有着早年提携深交,知遇之恩的关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六章 兄弟有义气 一言吓狗胆 两个弟子直愣愣,疑惑的望着王三爷,似乎在等待着王三爷的示下,是不是要一刀结果这靳芳流的性命,或者将他架出去。 王三爷犹豫不决,他知道此时自己如是和靳芳流再表现的难舍难离,有什么说不清的瓜葛,那真是不大美妙。 很可能要重蹈其他几个与薛大老板拜把兄弟的覆辙,或者自杀,或者远遁埋名,或者翻船,或者葬身于火灾之中。 这两个伙计在长风镖局都是值得薛大老板信赖的长风镖局的飞鹰队成员,都是日后长风镖局的骨干人物。 他们的分量在长风镖局现在自然不能和他王三爷相提并论,不过有他们今日见到这情形,就难免会你传给他,他传给我,三人成虎,各自添油加醋,就会谗言倏忽而起。任凭风言风语,甚至下一个靳芳流就是他王三爷。 就算是他如今是真正的长风镖局的二当家,甚至有与薛大老板分庭抗礼,平起平坐的意味,那也只是薛大老板的谦让而已,究竟长风镖局还是薛大老板的私产,他大方开朗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十分的优渥礼遇,他若是开始变得刻薄寡恩呢? 如果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控制不住这可能的势态发生,那么便会向着威胁到他王三爷性命身家的形势转变。 王三爷不是个思虑长远的人,因此他也不大可能建立长风镖局这样的大买卖,不过长风镖局呆的久了,他不能不小心翼翼。 王三爷的忧虑不无道理,更是人之常情。终于忽然间他就狠下心肠,做人的道德底线一下子冲上脑袋,江湖英雄的豪情万丈让他果决干脆。 做了这件事的确后患无穷,只是不做这件事,自己还算是人吗,还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老江湖吗? 自己不是打抱不平,见义勇为的豪侠英雄,可也不是铁石心肠,懦弱冷漠,自私自利,自扫门前雪的小瘪三啊! 他下定决心的时候,自然也有一股逆反的不平之心,这种心思大概长风镖局的人都会有,不过没几个人敢表诸形色。 薛大老板本身和自己平起平坐,他是自己的主顾,自己礼让尊敬他,这是江湖和世俗的规矩。 凭着自己的威名,也是西北一带绿林的瓢把子人物,做事犹豫不决,岂不被江湖人耻笑么? 难道真是奴才做惯了,真是被他人嗤笑的与胡老七在薛大老板的面前哼哈二将做久了,不知道如何做江湖好汉了么? 快意恩仇,独行其是,龙潭虎穴不眨眼,江湖好汉子的豪情豪气哪里去了? 薛大老板怪罪疑忌又如何,自己为了兄弟义气,已经做的够多的了。甚至抛家舍业,背井离乡迁居蜀中,还能怎么样呢?他薛大老板还能阻止自己身为一个人的底线不成么? 说回来,他有暗自生气自己的多疑,薛大老板和自己八拜之交,歃血为盟,岂能为了这件小事与自己心生不睦呢? 不过他可能忘记了那些一样和薛大老板拜把兄弟是如何暴毙逃遁的下场的。 王三爷低下身子,皱了一下眉头,附在靳芳流的耳边,仔细的倾听他的咕哝的言语。哪怕他已经言语浑浊不清,那也没有关系,能听到多少,就算是多少,也算是靳芳流对于这个世上的亲人的一点恩德遗留。自己将来如果有机会把这些话说给他的亲人听,也算是弥补自己一生行走江湖杀生害命的一份阴德。 也许他的家人没有福气听到这些话,就已经被源源不断的长风镖局追杀之人给乱刃分尸。 自己此刻绝不是有意窥探这隐私,而仅仅是做人之本,事起突然,想要去找他的亲人来闻听,哪里有可能呢? 这是将死之人的一点点要求,就算是形同陌路之人,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在江湖中还有个侠义之名的王三爷。 靳芳流声音微弱,几乎如微风过耳:“小子,女人,神龙,我……我……不,叛徒…..“ 他这些话说的混乱不堪,似乎是在辩解,王三爷也只当他是临死时候的胡言乱语,出自人性的怜悯,他不忍打断,因为这恐怕也是此人最后的遗言了。 “你和师母郡主娘娘的奸情至少也有十余年了吧,师母许诺说让你寻机设法将薛人凤干掉,好为西平伯报仇,然后扶持你当上长风镖局的大老板,你当我不知道么?” 这最后一句话的惊世骇俗足以让王三爷心胆俱裂,若是在平时,依着他的暴躁脾气,说不定会面色剧变,或者一蹦多高。 话语内容的惊悚已经让他几乎忘记了靳芳流的声音的高度已经足以让四野听闻得到,甚至让院落中的任何人都能够听得到,而且听得清楚。 也许院中的人都在关注薛大老板和魏行远,霍灵素与蒙面女子的交手,加上锦衣卫断残手肢的奴才们的哀嚎痛哭甚至诅咒喝骂,祖宗奶奶,爷娘老子的,还有刷刷不止,越来越大的雨声,阻隔消滞掉了靳芳流的话音。 这一切他们或许听不到,但是屋中的自己和两个伙计绝对听得真而且真,丝毫不会落下。 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郡主娘娘知道,已经潜藏在心中十余年,自忖做的精细缜密,如何被靳芳流这厮得知呢? 王三爷虽然还在疑惑,但是他的动作可丝毫没有落下,他的武功也丝毫不是吃素的,那真是触机而发,迅雷不及掩耳。 那两个伙计也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匹夫匹妇,不管是男女老幼,稍稍懂得人事者,对于风月之事多半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两个伙计听闻靳芳流口中说出这种如此大逆不道,却浓艳旖旎的风月之事,他们居然就脑补幻梦起来其中大动干戈,羞于言语,只能揣摩的画面。其中污秽的场景已经是不堪入目,凭着他们吃喝嫖赌的习性,自然已经想象到男女的媾和,喘息呻吟,还有荡漾的酥胸,足以动人心魄的淫词浪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七章 旖旎暗生邪 丧命运不济 他们几乎惊讶的要将手中的火镰掉在地上,平素里严厉的训练在风月萦耳之时,早就烟消火灭,血和汗白流了,命也白搭了,也是他们定力太差,江湖经验太浅。 他们还在揣摩思索王三爷与薛大老板的夫人的关系(他们自然没资格叫薛大老板师父,自然也不能如靳芳流那样称呼郡主娘娘师母),想起来薛夫人丰满可人的体态,如出谷黄莺一样的嗓音, 妖娆如画的面容,那一双足以让天下男人都要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的如丝媚眼,不禁都心神荡漾,浑身酥软。 当年在川中西平伯府的时候,薛夫人可有蜀中第一美人的称呼,薛夫人乃是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出身高贵,行动之间自有一股优雅贵气。 他们当然不知道薛夫人和薛大老板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们如何在一起的。 他们却知道,凭着薛大老板年轻时候的财富地位,要想攀上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在国朝官不通商的门阀风俗之中,本就不大可能,当时的薛大老板似乎还不够资格攀上西平伯府。 他们羡慕薛大老板的财势,当然更眼馋薛大老板的艳福无边。 曾几何时,对于薛大老板夫人的暗自思想的念头,潜滋暗长在心底的欲望不可遏制,不过谁也不敢表露出这种近乎禽兽的念想。 长风镖局待遇丰厚,一年挣下的银两足以超过其他镖局或者行当的十五年,不过这种待遇并非没有代价。 长风镖局不是毫无规矩的梁山泊,也不是散兵游勇的乌合之众,这里有森严的等级,严密的规矩,如有逾越违规,必然面临着被清退的厄运。 而且他们入了长风镖局才知道,长风镖局里面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口舌招尤的事儿,千万不要去做。长风镖局管饱酒肉菜饭,只要不胡说八道,绝不用担心银两女人的事儿,不关自己的事儿休要提起。 他们已经是长风镖局最精锐的飞鹰队的成员,其待遇之丰厚,更远超过其他伙计。 在江湖,不,在长风镖局,这种念想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就算是薛大老板早已经与薛夫人没有了夫妻之情之实,他们也休想对薛夫人有哪怕一丝丝的幻念。 王三爷和薛夫人真有这样的关系么? 也可能,王三爷体态魁梧,薛夫人相貌风流,比起来薛大老板和薛夫人,似乎他们才更般配一些。 只是就算万劫不复,就算是性命攸关,对于这种风月之事的觊觎和窥秘心理,两个年轻气壮的小伙计依然不能遏制,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裤裙里的异样。 如果薛大老板知道了这样的事,他该如何?是暴跳如雷,还是提刀杀掉奸夫淫妇? 抑或是…… 他们拼命的抑制这些想法,他们不敢想,他们再也不会想,他们本来在想象薛大老板知道自己戴上绿帽子该如何答对行动。 薛大老板行事举止都不似是江湖中人,更像是朝廷的王公贵族,也讲究个贵族世家的风范,那么碰上这样的事儿,他是否真的与他人也就是江湖人不同呢? 他会不会如普通的匹夫匹妇那样怒不可遏,提刀在手,要杀不知廉耻狗男女呢? 只是今日这两个从数万长风镖局弟子中精选出来的飞鹰队的弟子也是运气太差,无端被支派,跟着王三爷进了这屋子,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黄泉路上的无常恶鬼,已经向他们招手,他们还未曾意识到死神的降临。 实在不是他们不懂事体,也不是他们不长眼睛,他们更不是故意窥探,而是他们运气不佳,实在听见了不该听到的话,无意间撞见了他们不该见到的情形。 可怜可叹的是,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听到了绝对不该听到的话,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儿。 靳芳流话音未曾落地一秒钟,作者足足敢保证,一秒钟都没有到。 王三爷也正在疑惑靳芳流这王八蛋如何知道自己的这些最不可告人的往事,他自己的行动已经开始。 王三爷迅捷的手一抖翻,如薛大老板一样的施展出袖里乾坤无色神刀的功夫,衣袖如钢刀利刃,一道闪光,如利刃一样已经割断了两个伙计的脖子。 两个伙计绝对想不到王三爷居然对他们自己人下狠手,本来以他们的武功,若是事先有所准备,也可以在王三爷面前抵挡个三招两式。 王三爷当然要施展出来与袖里乾坤无色神刀不一样的功夫,掩饰自己杀死两个伙计,如果让薛大老板知道自己耗子动刀窝里反,屠杀长风镖局的弟子,就算是他王三爷的地位,也一样要被执行长风镖局的门规家法的。 好在王三爷在袖里藏了一把匕首,这匕首本来是贴身只用,弥补自己这种袖里乾坤五色神刀功力的不足,没想到今日果真派上了用场。 他练这种武功比起来薛大老板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薛大老板十年前就可以仗凭着袖里乾坤的功力,不用钢刀就足以施展出利刃的威力,相比而言,他自己或许只能以袖做掌而用。 亏得两个飞鹰队的精英少年还在心神荡漾,脑中充满香艳旖旎淫荡的画面。 好王三爷,真不愧是敢作敢为,敢杀敢砍的英雄好汉。 就凭这这一点果决气概,王三爷就要远比后世那位自忖潘驴邓小闲样样占得上风,和潘五姐郎情妾意,相见恨晚,却在被正夫武大郎撞见他们情浓意好时候钻入床底下,慌不择路的西门大官人要优雅的多,要镇定的多。 也因此,他远比西门大官人要财雄势厚。 倜傥风流的西门大官人遇到这种美事被拆穿之时,也是六神无主,可见这的确是理亏的事儿。 平素里也吃惯了乌龟的憋屈,哪知道还需要潘金莲这肩膀上跑的马,敢作敢为,有担当的大量女子提点:““闲常时只如鸟嘴卖弄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八章 偷奸理气壮 杀人不眨眼 这自然是提醒心肝宝贝西门大官人莫要怕那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凭着他那点能耐,还能翻得了天么? 女人若是离了心,对丈夫的仇恨可见一斑。 因此西门大官人才敢不仅睡你老婆,还要你小命,硬朗硬气的当场一个干脆利落的窝心脚,让武大郎差一点去枉死城里报道。 王三爷被说破这不可言说的风月,他根本就毫不在乎,首先想到的不是惭愧和害怕,也不是对于拜把兄弟的理亏,而是赶紧杀掉知情者。 你看看,果然江湖的英雄多豪气,比寻常的匹夫行事更有一些果决之气。 也许这家伙的恶毒不要脸远超过西门大官人。 一般人睡人家老婆的事儿被戳穿,不是拼命的遮掩,就是要辟谣绝无此事,虽然嘴上硬朗,心里却气虚的多,自然也不敢理直气壮的分辨。 其实这或许不是因为西门大官人比他王三爷更善良,也许不是王三爷自觉乃是武林中人,武功高强,自己杀人如麻,灭掉知道真相的人,因此可以不讲规矩道义,而是势使必然。 这事儿一旦被捅出去,王三爷在长风镖局不但无法立足,在江湖武林也没有他容身的所在。 因为西门大官人知道,就算是这种事儿被撞见了,以他在阳谷县中手眼通天,钱可通神的势力,又上通东京蔡太师的门路,身为蔡太师的干孙子,谁敢去和他硬碰硬? 就算是过气儿的皇亲国戚家的贵族夫人,也在御赐的对联厅堂之上和他风流快活,真要追究起来,如此岂不是连皇帝老子,开国元勋也要染上骚气,带上绿帽子么? 一般的匹夫杂碎乌龟王八碰上他西门大官人,除了自认倒霉,咽下这口鸟气,权当无视的带着这顶绿帽子,也真的别无他法。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没人能奈得了他。 他当然也以为,就算是亡命徒武二郎,也拿他没辙。 王三爷却知道,如果这件事传扬开来,或者被薛大老板知闻,凭着薛大老板江湖中的势力和脸面,他绝对不能扁扁就咽下去,他非要和自己拼命不可,自己若不是丧命在他手下,那是绝无转圜的余地。 如果这件事没有传闻开,薛大老板还可以装作不知,可以和他称兄道弟,讲金兰友谊。 当然,对于薛大老板,此时他王三爷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一个什么原配夫人郡主娘娘的价值。 只是这事儿可不是薛大老板出手阔绰或者吝啬,也不是随随便便赠送给你几万几千银子的事儿。 男人遇上这种事儿若是不怒火中烧,拿刀拼命,那就枉为江湖人,在王三爷的心中,这种事儿薛大老板除了一刀将他杀死,别无其他法子了解其中的恩怨。 薛大老板甚至可以拱手将自己享用的美艳的姬妾送给你王三爷,但是你不能去偷薛大老板的正妻,那是摆明了要让人当乌龟王八蛋。 你这样等于直接是拆薛大老板的台,乃是对于薛大老板这出身农家的暴发户最大的羞辱和埋汰。 如果这种马虎事儿没有说破,还可能有些转圜,大家还有和光同尘的余地。 名门正派,达官贵人之家通常对这种事,就算是有,只要不点破,船过水无痕,雁过不留声,无痕无迹,也没人真正当是一回事。 薛大老板这些年一直想做贵族,一直想摆脱自己暴发户的身份,也拼命的附庸风雅,这种事儿,他自然也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拉扯,想摆脱怕也是拍脱不了,因为对自己的声誉太过有污折损,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威名基业有了这件事的打击,恐怕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都要崩塌不可。 薛大老板和郡主娘娘这些年,其实早就没有夫妻的情分,这也是郡主娘娘和他王三爷一起风流快活做半路夫妻的原因。 薛大老板嫌弃这黄脸婆的日渐臃肿,欲壑难填。 在他的心中,这娘们儿一天到晚吃尽穿绝,想的都是男女脐下腰间的那些事儿,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她还当自己是青春妙龄,她应该自知比不上那些年轻貌美,泼辣温柔的小狐狸精。 可是在王三爷眼里,郡主娘娘,年华虽去, 风韵犹存,真是比天仙也似,就算是给十个腿长腰细胸大的黄花大闺女,他也不觉得比得上郡主娘娘。 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吧,或者别人的老婆自然好一些。 薛大老板和薛夫人夫妻关系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自己乘虚而入,解了薛夫人的寂寞,也免了薛大老板终日被薛夫人的劳役,岂不也算是和和美美,不生事端么?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虽然割兄弟的靴子,勾引大嫂,乃是江湖的大忌,也为武林同道所不齿。不过好汉英雄为了女人,一样也会泼掉性命,只要她愿意跟从自己,只要自己能享用她那金枝玉叶的身子,管他什么兄弟哥哥主人或者皇帝老子的女人。 这一点,王三爷可真有些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风雅,也比那些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道学君子的强梁诸如梁山好汉要真诚可爱的多,如果不是他偷人老婆的话。 王三爷击毙这两个伙计的同时,没有闲着,因为靳芳流同样暴起,一柄利刃已经刺向他的胸膛,两人贴的太近,靳芳流以为这一刀足以将他刺破胸膛,给他来个大开膛。 还是王三爷 老谋深算,机变灵敏,其武功要高过这靳芳流许多,饶是靳芳流出其不意,一样伤不到他。 他游鱼也似的飘然闪开,扑通扑通,两名弟子丧命之后这才跌倒在地上,王三爷扬手便毫不留情的诛杀了两名长风镖局的弟子。 这位老江湖果然心狠手辣,果然是江湖中的一代枭雄,他绝对不像是常人那样听到自己的秘密还要迟疑半晌的犹豫,就算是他刚才犹豫了半晌才去听靳芳流的话,此时他却比狗见到了人粪还要利索,比见到薛夫人的身子还要果决迅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二九章 杀人不眨眼 狡诈近变态 你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会为了某件事如此的凌厉迅捷,反应迅速,那唯恐只有饿狗见到骨头才如此猴子烧屁股一样的火急火燎。 这也难怪王三爷,他跟薛大老板相交数十年,对彼此都有着十分深厚的了解,他知道薛大老板如何对待敌人。 他也知道这种事一旦被拆穿真相的后果,与其犹犹豫豫,不如干脆果决,当断则断。 这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当今天下,如此爱护自己性命的人,用如此烈性的手段者,不多了,也没有这么多精明厉害的角色。 王三爷心想,杀人又算是什么,自己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要保得了自己的平安,死再多的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王三爷暗自心道,我快活得意便罢了,管他别人的死活,这两个长风镖局的弟子,他们已经身属长风镖局飞鹰队的精锐,前途一片光明大好,凭着长风镖局目前的声势,再过个十年八年,他们就是长风镖局的顶梁柱,横财福气马上就要降临。 也是他们时运不济,命途有尽,偏偏撞死也似的,自己点了他们的将与自己一同进入这间屋子,他们已经注定了死生有命,他们听到了这个他们绝不该听到的消息,除了死,他们真的是别无它途。 这也是被阎王催的,更是他们阳寿已尽,天生的穷命,享不了将来长风镖局威名盛大的鸿福横财,怪不得任何人。 王三爷不愧是武林中的好手,举手之间就杀了两个人,两条活生生的性命眨眼间就丧在他的手里,他一点点也没有后悔痛心,哪怕一点点物伤其类的感觉都没有。 这应该不是人才有的本性。 禽兽也应该不是这样。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就算是自己杀错了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王三爷的心中,英雄好汉一生行事未必都会拿得起,放得下,只有在该拿得起放得下的时候拿得起放得下,那才算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也只有英雄豪杰,才会知道如何取舍,如何在紧关节要之时迅捷的做出有利于自己生死存亡,兴衰富贵的决定。 王三爷知道,汉朝高祖皇帝刘邦在别人拿他老爹的性命要挟他的时候,他做出的决定就是让有贵族风范的项羽给他分一杯烹煮老爹的羹汤。 王三爷更把魏武帝当成自己的榜样。 曹孟德逃难时候因为怀疑好友要擒拿他将他交给董卓,因此不问青红皂白,杀死了好友的全家,事后知道自己杀错了人,居然毫不脸红,业务羞愧,还发出一句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英雄豪杰才能发的出来的感慨豪迈言语。 在王三爷的心目中,刘邦曹孟德这样的英雄豪杰,才是自己的前辈榜样,私淑恩师。 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无论多么的决绝烈性的演绎古人,无论他们做的如何形肖逼真,碰到了现实的场景,他们也都是如匹夫匹妇一般的懦弱无聊。因此他们只能庸庸碌碌,甘受贫病之苦。 王三爷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匹夫匹妇,是威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二当家,当年西北绿林道九山八寨六十四路上 威名赫赫的瓢把子。 王三爷闻听靳芳流的话语的表情形容,不是靳芳流以为的大吃一惊,他甚至丝毫没有形容的变化,脸上连肌肉都没有抖动一下,哪怕连迟疑都没有,这一点,委实不次于他的前辈刘邦曹操,他的反应就是: 既然已经瞒不住这件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丑事,索性就杀掉所有与闻此事的人,包括这两个或许不会泄露这件事的伙计,还有靳芳流。 如此一来,岂非一样是天下太平,靳芳流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王三爷应该为他的聪明智慧感到骄傲,他想的法子的确妙不可言,他的手段也的确足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依旧可以维护他长风镖局二当家的地位,依旧是薛大老板的拜把子好兄弟。 想想靳芳流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亏你少年时候还多亏我的提携照顾,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怪薛大老板说你吃里扒外。 如果你不说出这件事,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自作聪明,徒逞口舌之快,也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这种风月场中的事儿,你不捅破,大家岂非都和和气气,好兄好弟。 大家都知道脱光拔净衣服了身子是什么玩意,你非要让大家都脱光了赤裸相对么? 你偏偏要自寻烦恼,偏偏要让盛世的宴席顿时雷炸惊爆,要让烈火烹油瞬间浇灭兴头,要让我和薛大老板的金兰友情戛然而止,要让我们好兄弟之间非要拔刀弄剑,以血和命来决斗一场,你这是何苦来? 天下太平不好么,你小子一辈子也没做多少好事,砸塌了多少良家妇人,贪婪了多少黑心昧心钱,我岂不也都替你遮遮掩掩么?难道你自知败落,就索性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就让别人跟你一起陪葬么? 你这人的涵养真是让人齿冷。 因此王三爷对这靳芳流本有的一点点怜悯不忍之心一下子烟消火灭,一扫而光。 靳芳流不能动弹,惨然冷笑,吐掉满口的血沫子,仰起脖子,嘿嘿一笑,低沉着声音:“你当我是叛徒,还在等着我死,等着落井下石,那我只好叫你陪我上路。” 他这话本来是不该事后诸葛亮再说出,只是他实在憋不住,想要在王三爷面前证明自己不是蠢货笨蛋,自己的精明后手,可真算是江湖一流大人物才具备的。 他这一切自作聪明,在王三爷面前,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全都是故弄玄虚。 靳芳流的确想不到王三爷能躲得开他这一招回光返照式,也更想不到他的捅出来这惊天的大秘密首先丧命的事与闻此事的两名长风镖局的弟子,然后就是自己。他这时才感到自己真的太也鲁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聪明反自误 江湖真角色 一时的逞口舌之快,哪想到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这王三爷和自己关系着实匪浅,对自己更有教导提携之恩,多年相交,他也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是自己低声下气的哀求他饶过自己,或者让他给自己向薛大老板求情饶恕过自己的吃里扒外,以他的威望,说不定薛大老板便会饶过自己,自己尚有活命的机会。 以长风镖局的规矩和薛大老板的铁面无私,翻脸无情,辣手贼心来说,王三爷的求情未必有什么作用,可那不也是万一的念想么? 自己非但拆穿他和师母的勾搭通奸之事,还意图将他刺杀给自己陪葬垫背,这些事加起来,岂不是故意逼着对方尽快将自己杀死灭口么? 两名飞鹰队的英雄少年,未来长风镖局的顶梁柱头面人物,听闻王三爷和薛夫人之间的事自然震惊的吃惊非小。 他们还未来得及将张大的嘴合拢,甚至还未来得及看风使舵的讨好王三爷,尽情的辱骂靳芳流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怙恶不悛,死不知悔改,污蔑王三爷还有薛夫人,玷污长风镖局的声誉。 这一切的台词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他们也早就信手拈来这种本事,这种本事人如果都没有,怎么混江湖,怎么在长风镖局上位。 长风镖局的精英都是如此上位,大家也都可见长风镖局是何等的所在了。 他们还未曾反应说话,就已经被王三爷击杀。 王三爷甚至连一个巴结讨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已经将他们击毙。 不是王三爷不想他们做自己的头马前驱,是王三爷更知道斩草除根,灭绝一切威胁到自己前程和大业的人和事,才是如自己这样的武林大人物所应具备的理智和手段。 这两个飞鹰队的弟子虽然年轻,不过也都是精明透顶的人物。他们情知道靳芳流口中所言未必有假,王三爷和薛夫人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县官不如现管,王三爷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早就学会了昧着良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来准备着讨好王三爷来着。 在长风镖局要想上位,要想挣下前程,绝不是够和气,玲珑八面,口吐莲花,能给镖局拉来生意,武功精强就可以的,甚至在这里就算是你武功三五流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足够会做人。 这世上本就是有人做事的,有人混世的。 长风镖局就是江湖,这一点,他们太明白了。 只是他们还未来得及舒展自己作为长风镖局后起之秀的本领的时候,长风镖局的前辈已经将他们的性命结果,让他们没有机会再施展自己的狡黠奸诈。 两人的火镰自然掉在地上,却没有熄灭,将两人的衣服迅速的点燃,火焰不息,时高时低的火焰映照着两人,一股烧焦的气息刺入鼻孔。 屋里在瞬间静的出奇。 靳芳流自忖也算是和王三爷相交数十年,对于他的了解要超过薛大老板。 哪知道,自己还是不了解他。这老家伙平时的模样也就是大大咧咧,傻乎乎,一副人高马大,看起来和和气气,总是逢人笑眯眯的模样,哪知道他一点也不傻,而且精明谨慎比鬼狐更甚。他的心狠手辣,当机立断,可远远超过了自己,甚至自己的想象。 他忽然心中凛然自惊,暗自诅咒自己的轻察失算。此人乃是西北绿林道上的瓢把子,有不要命大侠的称呼。二三十年下来,不要命还能活下来,混的好好的,成了绿林的总瓢把子,自己应该想得到,这样的家伙绝不应该是莽张飞混李逵,逢上事就乱砍乱杀,一顿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冒着枪林弹雨,甘冒矢石。 这样的家伙一定是躲在背后的诸葛孔明,刘玄德和宋公明,这样能在历次血战里笑傲到最后的武林大人物,定然是躲在壕沟里观战,等着傻小子们冲锋陷阵,攻下阵地,他们再去瞅准机会抢头功的阴谋家。 王三爷如果真的是自己所见到的大大咧咧,傻乎乎,和和气气的模样,如何统御得了西北绿林道,如何驾驭得了偌多桀骜不驯的江湖好汉?如何被恩师薛大老板看中邀约成为长风镖局五大当家镖头顶梁柱呢? 王三爷一脸的阴风冷冷,再也不是那个貌似忠厚,憨厚可爱的长者。他坚毅魁梧的面庞显得是那样的镇定如恒,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漠,面色沉沉如水,这模样,真不亚于自己所知道的薛大老板。 他低沉着嗓音,谎话顺口流出,静静的如流水,缓缓而过,没有丝毫的做作矫饰,简直就编制的天衣无缝,不用腹稿,也根本就不需要再行慌忙的编造。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瞪眼说瞎话,什么叫指鹿为马,王三爷用他的行为诠释了这么多的精明厉害。 王三爷恨恨的道:“好你个靳芳流贼子,临死还敢顽抗,杀我两名弟子,还要污言秽语,辱人清白,离间我们老兄弟的关系,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如果但是听他说话的声音,他说的这些话似乎是恨不能食敌人之肉,喝敌人之血,只可惜他说惯了瞎话,连点点面目的表情都没有,他的形容依旧是笑呵呵。 他的声音和动作,表情根本就是脱节的,你绝没有见到过如此拿捏做戏妙到毫巅的人物。 这声音坚强有力,似乎是故意,又好像是理所当然而有的气急败坏,更是焦急莫奈,对于靳芳流的死不知悔改和负隅顽抗表示十分的愤怒震惊,对于他杀死两名弟子却推脱给靳芳流的行径表示极大的愤慨。 他甚至杀人之后再撒谎栽赃陷害,让靳芳流有口莫辩连犹豫都没有,一气呵成,如此人物真不知道是如何的练成这种厚脸皮铁石心肠的,薛大老板是否发现了他长风镖局里居然有能与他匹敌的厉害角色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一章 狡诈雄天下 何苦为人仆 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居然甘于屈居人下,不但对薛大老板近年来惟命是从,就是对于长风镖局的普通弟子,也是有求必应,满脸和气。他人眼中表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大老粗,老好人,说话和和气气,开口不笑不说话,与他人不争不执,不计较个人的得失荣辱,别人对他践踏羞辱,他亦唾面自干。 他从不会与人争执个脸红脖子粗,在长风镖局,他从来都是个折中调和的好好先生,凡事有争执起哄的人与事,王三爷出面,就一路和顺。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长风镖局的二当家王三爷的地位,更没有几个人敢对他不尊敬,就算是不冲着长风镖局,也要掂量掂量王三爷昔年绿林道上瓢把子的身份。 王三爷这个总瓢把子不是凶神恶煞,也不是龇牙咧嘴的杀人魔王,他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四方大脸,浓眉大眼,打冷眼看,这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如果你们心目中的正人君子是如此模样的话。 王三爷固然和气,王三爷在绿林道时,也会在笑眯眯,与你把酒言欢的时候将匕首插入敌人的胸膛,掏出你的心肝五脏下酒,而且不动声色,谈笑自若。 正是凭着他这副不烟无火的脾气,长风镖局创业之初的元老人物,他成为剩下的寥寥数人中地位最稳固,威望最高企,资历最深厚的一个。就连薛大老板也对这位本来的江湖身份就极高,而且对自己这个大老板言听计从,凡事忍让,从不计较利害得失的拜把的兄弟的相忍为长风镖局十分的钦佩。 薛大老板有时候也知道自己也做不到王三爷,王三爷之所长,自己之所短,没有王三爷,长风镖局绝对不是今天的模样。 长风镖局中的人毕竟都知道,王三爷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角色,昔年可是杀人如麻,瞪眼宰活人如杀鸡宰狗一样。 这些年因为身在生意场上,秉持和气生财,风尘仆仆,名利场上打滚,一分一毫挣下来都是辛苦钱,这种钱虽然比不得劫道伤人来得快,却也足以让人心神安稳, 神闲气定。 别人以为他是个老好人,甚至久了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靳芳流忽然发现,原来这是个恁的精细到极致恐惧的老好人,绝无拖泥带水,绝无唯唯诺诺。 如此厉害之人做出的那种虚伪表象,当然是他的奸诈所致,也是他在极力的掩饰他的另一面。 他身在长风镖局这样的龙潭虎穴,有薛大老板这样狡诈厉害的大老板,别看他身为事实上的二当家,实则朝不保夕(长风镖局的二当家,能与薛大老板地位分庭抗礼者,二十年来,已经有好几个),究竟是另有所图,还是屈服他的人——薛大老板比他更有一种诡秘莫测,比他更有奸诈阴险之处让他不敢妄动呢? 王三爷的虚伪矫饰,心狠手辣,善于藏己机锋,究竟是他生就而来,还是多少年来的江湖生涯,腥风血雨里血的教训,抑或是在长风镖局波谲云诡,你死我活的环境里练就的变色龙的本事? 王三爷和靳芳流相视默然不语,在这瞬息之间,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王三爷绝对肯定靳芳流已经是俎上之肉,莫说他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就拿他吃里扒外,颠覆长风镖局的险恶用心的罪恶,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长风镖局的弟子们怎肯容他多活一时三刻,怎会容的他口出污言秽语呢? 你可以被阎王原宥,只是小鬼们的折磨刑求,你打一拳解恨,我踢一脚太平,你来我往,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王三爷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片微微的笑意。 自己和靳芳流关系如此融洽,更有提携之恩,本指望自己的一腔关爱让他为长风镖局立下大功,将来做长风镖局的顶梁柱当家人,让他在武林中威震一方。 可惜他太不长进,急于上进,太自甘堕落,贪图富贵,意图出卖长风镖局。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一怒之下,就将其击毙,何况他身有重伤,这一点,就算是薛大老板多疑猜忌,也自然能够看的出来。然后靳芳流就被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杀死,你看看这逻辑多么的天衣无缝。 靳芳流还有好路可走么? 王三爷一向是个沉稳老练的角色,一向不会悠然自得,更不会得意洋洋,江湖凶险容不得哪怕一丝小小的疏忽,一丝一毫便足以致命。 此时的他不禁心花怒放,刚才被靳芳流戳穿真相时候的那种泰山压顶的压力一扫而光,他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骄傲。 说什么薛大老板纵横天下,我王老三比他也不差,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靳芳流有口莫辩的前提就是他是个死人,无法分辨。 王三爷躲过靳芳流那一招电光火石的利刃刺胸,然后恶狠狠的奔着靳芳流的胸膛一掌拍出。 这袖里乾坤五色神刀的功夫他虽然练就的并不精熟,不过对于此时全无抵挡之力的靳芳流来说,这绝对是致命的招数,这一招之下,靳芳流必然肠穿肚烂,死于非命。 在这一招施展出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将这场景慢动作化,只见王三爷英俊的面容,本来毫无表情,忽然就变得张牙舞爪,龇牙咧嘴,恨不能眼眶怒出,形容尽世间一切的丑态百出,邪恶莫辩,都不能形容他的阴毒残忍,恶狠狠的,就像是一条想要吞掉天下美好良善的大毒蛇。 当然,他的狡黠聪敏,一言一行已经把他亲手为恶的事推脱的一干二净。 靳芳流固然聪明,比起来王三爷这样的老狐狸,终究是计差一着。 靳芳流甚至发现,如果当年自己要跟着王三爷学,拜王三爷为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兴许比跟着薛大老板更能在武林中有一番作为,王三爷就凭这这种本事,不说武功,就足以在武林中称雄天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二章 商旅自有兴 绿林非久长 长风镖局虽自家大业大,待遇丰厚,王三爷在长风镖局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支取的薪水甚至比薛大老板更多一成(薛大老板为示长风镖局乃是公平取财的镖局,制定了极为严格的奖惩策略,因此自己也按月支取薪水,如果他自己犯了错误,一样克扣钱粮),享尽了人生的富贵荣华。 只是以王三爷如此大有为之身,以王三爷如此高强的本领,如此具备成大事者的喜怒无形与坚韧,残忍,何苦舍弃一方豪杰,甚至与薛大老板这位威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当家人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西北绿林道上总瓢把子的荣威赫赫,要委屈在长风镖局之下为人奴仆,供他人驱使? 难道他本身奴性(当然,奴性并非只是奴才奴隶才具有的性情,这里本身是形容人心中的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惯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劣根性,身为奴仆者身上的奴性,有时候未必就比官至王侯将相者更多。)难以根除,抑或他如那些渴望发财致富,一夜暴富的少年男女一样对薛大老板生出来无限的崇拜之心? 这岂不是以大就小,徒然惹江湖耻笑么?更何况,绿林道上的英雄豪杰变成铜臭商人,岂不是一行不如一行么,这人生的道路怎能越走越向下呢?难道王三爷越老越不长进了么? 王三爷如此屈居一等,就算是薛大老板如何礼敬他,他行动时候自然要知道好歹,要向薛大老板述职汇报。 恪于主雇的关系,就算两人是拜把子兄弟,那总也有个先到为君,后到为臣的道理,若是王三爷分不清尊卑主仆,兴许他也不能与薛大老板相安无事数十年吧。 岂不闻江湖人物最喜欢说的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么? 许多有志气有血性的男儿汉宁肯做孤家寡人的单干户,谁愿意做大户人家的跟班帮闲?为贫穷人家的妻子,为大户人家的奴婢妾侍,在一个尚有人格羞耻之心的时代,恐怕许多女子还都是选择为贫家的妻子。 这也证明世道固然艰辛,但是人性并不尽然堕落,等到大多数女人都愿意为富人姬妾不事生产,坐吃山空,好吃懒做,以此作为得来钱财的终南捷径的时候,这个世道人心,恐怕也就变到让人齿冷了。 江湖豪侠,一掷千金,快意恩仇的武林人物如何忍受得了这股为人奴仆,被人呼来喝去的鸟气儿? 人生在世,贵在自适己意,王三爷去掉绿林道的英雄豪杰身份,就看人脸色,逢迎作态,颠簸辛苦的商旅镖客,难道是归正之心油然而生,唯恐落下一个贼子子孙,本身为贼的骂名千古而慌不择路么? 这兴许还真是,另外国朝起源与风尚与历代王朝不同,尤其国朝中兴,世袭罔替孟国公因经商之家坐大以后,世俗风气并不鄙夷商旅,国朝更不在国策上限制工商的扩张。 那种视商人为无中生有,不事生产,囤居积奇的孔孟韩非邪说,无知浅陋之见,朝堂之上,更是除了脑袋有贵恙者,孔孟之书读的昏了脑袋者提起外,别无他人。 其实若是稍稍通晓孔圣人《大同书》里说的: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最终至于大同境界的道理,就知道这句话其中更蕴藏着诸般商机商道。 如果把这句话阐释开来,兴许《大同书》便不再是空想家一旦施行便要河决鱼烂,天下滔滔的“天下为公”的幻梦。 而且这种阐述一经发蒙便见到许多不同的境界。 一家一地的货物所集,就算是再丰稔富有,若是没有如陈平那样公道的分胙肉的经济天下之才,一样会因为分赐不均而造成贫困孤寡与富有丰盈。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原因,正是因为分配不均所致,如此一方道有饿殍,另一方厩有肥马,仓有不胜食的粮米,秉持国政者如是能够分配稍微均匀一些,将致富的机会稍稍让渡一些给贫病之人,那么也不会造成人相食的惨剧。如此寡与均的势力相衡,则需要考量其对于商道的理解。 商人的运输沟通,颠簸于风餐露宿,将南海明珠稻米,漠北良马牛羊,东方鱼盐,西方精金葡萄,互通有无,转运南北东西。 如此一来,天下不产鱼米者知鱼米之香,未见葡萄者饮兰陵美酒,如此一来,天下物力均输,互通有无,岂非正合乎货物不藏于己,则天下不怨不贫的道理么? 若是将商道运用得当,天下财货均平,则无饿殍饥馑之家,更无坐拥金山的贪官污吏,岂不是也酿不成甲申之祸,黄巾之乱这样易鼎改服的滔天巨祸么? 本朝孟国公乃是中兴第一名臣,他们的家族便是以商贾为国朝的中兴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源粮米,而让国朝有中兴之盛,而后他们家以经商致富入仕途,成为当朝权势最为显赫的孟国公。 孟国公一家的富贵无极,财势磅礴,或许是天下人经商致富的榜样。 自此以后,本朝的国公王侯表面上虽然都还恪尽官商不通的国体国制,他们暗地里却都雇佣伙计经纪以经商致富,补贴入不敷出的家用,试想他们酒肉笙歌的无度若是仅仅靠着那一点微薄的俸禄,如何能够坐享如此不义的奢靡生活? 国朝风气如此,再没有人以经商为耻,而以腹有良谋,囊无半钱为大耻。 万里做官也都是为了钱,杀人也是为了谋财,王三爷固然是绿林道上的瓢把子,领着兄弟们大秤分金,小称分银快活,可总也有劫道不成喝西北风的时候。 天下经商致富者皆都是王公显贵,就算是他有李逵的无赖,武二郎的胆子,难道终日里只过脑袋绑在腰带上,不知何日就撞在哪家王公贵族的手里,死不知期么? 拿刀动枪,以劫掠为生,难道真是源源不断的保本保命生意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三章 商贾入庙堂 裨益补人心 恐怕这是否定的,哪一家的买卖铺户没有大官小吏撑腰,哪一家的行商马队镖局后面没有豪强坐镇?又有哪一家的招牌不是王侯伯子男的小舅子二大爷账房二爷们立起来的呢? 一家生意买卖一旦大到寻常商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小焉者也要纵横一省一府,大者覆盖江南江北,甚而遍及十八省,后面必然有一家或者数家权势煊赫的家族作为暗里的股东存在。 国朝官商一体,商无异于官,官也无异于商。 国朝的官之至大者,官僚的主子皇帝老子,施展起来卖官鬻爵的本事聚敛财富,倒并不算是禁忌和拿不上台面的国策,有时候甚至不是从权,而是为国库开源的一项重要赋税财源。 而这样的国策体制,并非昏庸如汉朝桓灵二帝才会用的,后世自称没有坏皇帝的满清,便最常用这种法子聚敛民间财富以填补入不敷出的国库。 试想天下的田产有限,百姓生计艰难,生民资财有限,脉息羸弱,生养子孙艰难。 而国朝的贵族子孙们因为饱食终日,吃尽穿绝,无饥馑冻馁之忧,所以便可以如蝗虫一眼繁衍生息,数百年下来,他们的子子孙孙不知道繁衍了多少支脉庶出,人数不知道比开国之初增长了多少倍。 开国之初百姓供养他们的祖宗已然不易,何况日渐繁多的贵族的吃穿用度都要加在田产赋税之上呢? 龙生九子,性格多变,这些凤子龙孙良莠不齐,自然不能人人都继承他们祖上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风范,许多固然不是邦国柱石,甚至还是蛀虫。 更有许多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甚而将继承的田产家业挥霍一空,沦落到山穷水尽,举债度日的地步。加上他们的贪婪无厌,富贵生活耗费奢靡,好吃懒做,不能自作营生,皇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血缘上的同宗同族饿肚子,所以要开国库内帑救助这些凤子龙孙,自然会造成国库空虚。 一旦国朝国库亏空,必然要鼓励民间积极捐官开财源的,从秦始皇到溥仪皇帝,捐官的传统从来没有断绝。 商人大到如孟国公之家的时候就是朝廷梁柱,到长风镖局这样动辄便会影响到国计民生的生意买卖,哪一个后面的势力与实力是一个无拳无勇,无根基无靠山,只仗凭着拳头和那几杆破枪,几个马匪可以撼动敲诈的呢? 就算是那些少林武当江南十二世家,丐帮玄都宫鬼王门青城派蜀山派,亦有不知道多少干股勾连在这些生意买卖其中,这些门派和门派中的大佬岂能是区区一个西北绿林道上的瓢把子所能应付得了,所能得罪呢? 在这些名门大派的眼中,一个绿林道上的人物,就算是混到了顶尖儿,还不如他们麾下的一个马弁奴仆。 王三爷亨通四方之时,也暗自思忖,自己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还有个民不与官斗么,难道要靠着劫道把天下的英雄豪杰得罪个遍? 打家劫舍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 因此,王三爷才舍去绿林道上老大哥的荣耀,而归于长风镖局看似猥琐的伙计生涯。 这不是无奈,而是聪明,没有人会以为你威风八面,无钱无用的大英雄值多少钱,而财富惊人的薛大老板足以让王公趋奉,大官拍马。 王三爷对靳芳流,实则是对外面院中的人这一番话语已经将他自己杀死两名弟子的事推到了靳芳流的身上,而且完全可以把这一通足以让他和薛大老板反目成仇,不共戴天的仇恨说成是靳芳流的挑拨离间。 他并不掩饰这件事,乃是为了做得加倍的逼真。 王三爷的反应,精明,果决,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 如此厉害的人物,怎能甘心屈服于薛大老板之下? 作者和靳芳流不禁又一次质问苍天,斥责大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举凡长风镖局这样威震天下的镖局,举动关系天下生民的经济用度的商界巨子,居然全无一个好人? 这恐怕是作者和靳芳流唯一的共同之处。 那也许是因为,薛大老板比起来王三爷,更有厉害之处。 王三爷这一掌下去,比不得小李飞刀大战上官金红的扭转乾坤的别人永远想不到的例无虚发的乾坤一击;也比不得雪山飞狐胡斐大战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的雪山决战那一决定生死胜负的一刀;甚至也不是经过活着,还是死去这样人生大哲理的灵魂拷问,终于得报血海深仇的复仇王子哈姆雷特。 这一掌下去,不过是一个坏蛋杀死另一个坏蛋的你死我活,除了坏蛋依然逍遥法外,被他们侮辱损害的良善的眼泪依旧,伤痕犹在。 除了因为奸计得逞助长奸诈者更卑劣,在人生行凶作恶,虚伪矫饰的功德簿上再添一笔,待到最终审判时候被谴责审判,绝无他般益处。 当然,类似所有的武侠小说的情形,当主角在中端或者高潮起伏跌宕时候跌遭大难,身逢绝地时候,必然另有奇遇,或者有前辈高人出头相助,或者乱世之中保有良美品格的黄衫客侠义道是以援手搭救义人不至于绝灭生机。 此种情节的窠臼,一向为评论家及好想象独出天外的读者所不容所讥讽嗤笑,似乎这便是此等入不得正宗文学殿堂的武侠小说所无法逾越的俗套。 只不过他们可能忘记,中国文人和小说家言的本初之心,乃是以笔墨文字纠正世道乖谬,补裨世道人心。 这种文学的效用,就算是西海贤哲如巴尔扎克雨果狄更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等,他们的文笔描写人物的催人泪下,直指世间人心的荒唐可憎,褒扬善良,一样也是裨益世道人心,读者和评论家们应该不会否定。 此为文章经国之大事的大道理,也是文人士大夫及中国文人冥冥中自觉天授而不可逃脱推卸的责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四章 武侠未足论 戏说妄言之 攻讦似作者这类的武侠或侠义小说格调低下,品位低俗,似有铁证如山。 你看看,满纸尽皆都是男的温柔英俊,武功高强,就算是作者肥头肥脑,相貌丑恶,现实之中根本没有女子下顾垂青,也要他的主人公貌如潘安宋玉,天生便有女人缘儿,终小说故事的始终,身边都不乏莺莺燕燕,红红翠翠,好过过女人的干瘾。 再看他们笔下的女性,都有文君之美丽豪迈,也都有李清照的才气豪情(限于许多作者的学识,就算是他们想把他们的女主人公或者女性写成李清照,也只能将那些满纸的莺莺燕燕写成言语粗俗,举动失据的村姑太妹)更可喜欢的是,这些倾城佳丽绝无一点点入门见嫉,娥眉不肯让人的狭窄度量,对主人公都是主动攀谈,然后主动的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软玉温香的任凭郎君恣意欢愉,毫无一点点予取予求。 这套路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佳丽环绕,众星捧月一不知所云的或世家子弟,或父母双亡的英俊少年。 而英俊少年年不过十八二十,便已经是武林中的盟主掌门,他终日价君子可欺之以方,不用理会武林野心家阴谋家的倾覆尔虞,勾心斗角,就能够百战百胜。 他们忧愁的是终日苦苦思索与哪一个佳丽为伴,最终干脆豁然开朗,如佛家的顿悟一般,一网兜收,来者不拒,管他七个老婆八个八个情人,干脆如韦小宝一样一张床上大被同眠。 这还仅仅是侠义小说格调低下之一说,作者也知道这是武侠或者侠义小说无法突破的窠臼。 登堂入室,文学殿堂的大文豪作家们目为的侠义小说不是下流货色不值一提,他们心中的另一大俗套大约就是其情节难以脱去每当无理可讲便大动干戈打东西的俗套,这绝对是毫无道理的。 只是世俗之中,春秋灭国五十二,弑君三十六,中夏三千年古国古,改朝换代有二十四次,如五胡十六国,五代十国,三国演义,隋唐之际的十八路反王之流还不计入其中,四百二十二个皇帝,平均当政不足八年,这又是什么文明古国的道理? 吴越之国,本为兄弟,却为蚕桑一垄征战,互相灭人宗嗣,荼毒生灵,万里朱殷,除了出现武侠小说史上第一位女侠客越女猿公的故事,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又有什么值得称道? 残暴不仁的秦国一统河山,终结中夏城邦自治的雏形,举中夏两千年尽入无边黑暗的秦政,横征暴敛,苛政愚民,走不出一兴一替的死循环,生机勃勃的城邦自治不敌窒息生机的虎狼秦政,这又是什么道理? 与士人分庭抗礼,纳谏虚心,礼贤下士的七国王侯变成了自秦汉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的乡愿大盗,这又是什么道理? 望之不似人君也就罢了,总比独夫民贼要像样一些吧。 因此粗鄙的一概而论说武侠小说的杀戮暴力没有道理,动辄以暴力相向,一样没有道理。 只要稍稍知道这个世界的暴戾恣睢,便不会再苛责武侠小说的荒谬暴力,因为小说家无论如何的荒诞和血腥倾向,总不比暴戾恣睢的流氓鹰犬荼毒生民,助纣为虐更残忍罪恶。 人心叵测,得罪你的人,你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没有得罪你的人你一样要加害之,不是两国交兵,你一样可以将刀枪砍在他们身上,甚至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非要致其余死地决不罢休,这又是什么道理? 武侠小说的幻梦意淫,圆了无知卑微小民受苦受难,有冤无处说,由青天大老爷做主,有黄衫客代为主持正义的侠客清官之梦。 这是苛责武侠小说的所谓理论家们的论据。 他们以为,如此情节虚构,将小民的追求正义寄托于清官与侠客,必然助长小民百姓的奴性与依附性,使其不求上进,不求自我权利的追求,是其所短。 这论据看似合理,实则荒诞而荒谬,实则不值一驳,三千年来古国古,不要清官侠客,难道要酷吏鹰犬流氓太监吗? 就算是屁民百姓不再寄托侠客与清官,他们还能在贫瘠的文化和荒漠化的文明上开出一片新天地么? 他们除了能奉养陈胜吴广黄巢李自成洪秀全,除了造就宋江李逵武二郎,还能推出什么有格调的大人物么? 他们除了会用暴力推翻奴役他们的朝廷,然后再建立一个朝廷,打倒皇帝,重新拥戴新人黄袍加身,然后附会新的开国雄主的神话传说,还有什么能够推陈出新的? 试问,这样的土地和民众,侠客清官不该是他们最大的寄托和祈求么?如果有侠客清官的眷顾垂怜,不该是他们最大的荣幸么? 他们欲求自由文明,其可得乎? 对于这样只配在帝制里摸爬滚打的民众,给他们侠客和清官,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祝福和恩惠么? 在这样习惯于被帝制奴役的土地上,给他们权利和文明,他们还会监守自盗,自挖墙根。 在他们还没有适应如何做公民,如何学会城邦自治的时候,口喊着给他们人的自由和利权的,除了傻子,就是骗子。 不要忘记,侠义小说纵然有一百一千一万的不是之处,总比那些阿谀颂词,争相用时髦鲜亮的名词堆垒起来,毫无文理逻辑的马屁文章要强一万倍。 更何况,武侠小说文字可观,中间颇有虎虎生风,向达官贵人傲视无礼的不羁之气,如李太百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正是这种不平的侠义之气,让多少热血少年生出峥嵘头角。 侠义小说的格调高低,自然有可探讨商榷的余地,认为侠义小说的作者们全无心肝,甚至有诲淫诲盗之嫌,当然也有其论据看似合理之处。 若是将这片土地获得不了现代文明的普照,全都归罪于武侠小说,那武侠小说真是担当不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五章 粗暴滥结论 侠共文明昌 他们如此简单粗暴的滥下结论,把世界的不公,民众的奴性,暴君独夫的贪婪蛮横,文明的唤不回青春再少,全部归结为民众对于清官武侠的梦幻。 他们嘲讽认定幻梦祈求“安得剑仙床下士,为君遍斩不平人”的升斗小民永远归于帝制皇权的束缚。 这种简单和粗暴,证明他们的素养和内涵的低劣。 他们若是做封建皇帝的御用文人,博学鸿儒,上几篇子虚赋,上林赋,劝百讽一,甚至上盛世歌功颂德的文赋,还说不定成就司马相如的煌煌汉大赋的盛世气象,并不算是大可耻。 可耻的是他们用浅薄虚妄的学识,引来西洋看似圭臬至宝实则早就被扔进历史垃圾堆的异端邪说、邪魔教义蛊惑中土百姓,倾覆华夏邦国,消灭本就不多的文明闪光。使得人性互相残杀残害,告密成风,人心术道大坏,颠覆已有的温良恭俭让,让尚且称为文明的土地堕落呈现向十八层地狱急速下落之势。 千秋之下,他们难逃春秋之诛,更难逃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的史学家的鞭尸曝光。 殊不知,他们的狂妄,将他们作为该为文明指路的本职泯灭混淆,该充当不平则鸣的社会监察御史角色的他们,同时在逃避自己的责任和良知。 他们以为有了一个狂热而宏大的幻境目标并为之不择手段,便获得的救国救民的宝药良方。 殊不知,他们的救国其实是祸国殃民,不要赞美他们的英雄献身,他们将国家和民众作为向魔鬼献祭的礼物,他们的罪恶百死莫赎,又奢谈什么英雄不英雄? 与其说孔孟商鞅韩非的助纣为虐的愚民策略蛊惑性太大,造成帝制太过强大,毋宁说武侠担当不起万民百姓的脊梁断折和为专制帝王奴役不得升华站起的罪责。 如果说正是因为郭解朱家这类虎虎生风,意气一笑轻王侯的游侠的性命和侠义精神被独夫民贼和专制荼毒消灭(如龚自珍所言的文人画士养梅时故意“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使得傲雪凌冬的梅花尽皆入病梅馆),才造就专制摧残压制一切与之抗衡的民间力量的碾压之势,大约不会有人认为作者所述谬误。 郭解朱家游侠精神灭亡(游侠,作者解释为行走江湖的侠客,故江湖的雏形与大盛之时在太史公记叙的历史之前已经出现,太史公时代,罢黜百家,奇人异事湮灭无闻,叙郭解,实则是为游侠在民间的消亡做了一个沉痛的总结,上古以来的游侠之风惨烈的落下帷幕。自郭解朱家之后,游侠敖而无足数,就是这个意思。游侠并称,一个“游”字就足以代表侠的内涵,他不能固定被豢养,更不能被编户齐民般的固定奴役在土地上,如墨翟之侠为天下和平,奔走天下,才能称得上侠),使得春秋战国时代形成的士人与君王抗衡的传统风尚绝灭,进而使得民间生机灭绝。 民间生机的灭绝,使得深厚的文化素养不能养成,也未能造成文明的土壤积淀。 没有的文明和文化根基,因此终两千年形不成与皇权抗衡的民间力量,不能出现西欧那样足以抗衡王权的教权,形不成制衡专制皇权的力量,所以民主与现代文明的生机萌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既然不能在浅薄的文明里出现对于皇权制衡的力量,没有另一种权力监督制衡,因此皇权会独大,然后他们腐败,然后改朝换代上演,这种怪圈循环正是侠义不昌的结果。 侠义不昌当然只是专制独夫摧残世俗民间活力以为其一家独大的卓荦大者,甚至仅仅是一点,至于民间活力的丧失,民间力量始终不足以抗衡皇权使得不敢过分恣肆胡来这一点,还有更多的点和面可以阐述,此间小说家言,不做展开。 侠义不昌与文明不光的关系,大概作者所言所论所识不大荒谬。 如果这片土地上被专制奴役的原因只因为民众心中有一个侠客梦和清官梦,如果中国不能没有皇帝的恶毒诅咒无法破除的原因是因为民众和文人的千古侠客梦,这种大谬不然的翻天印铺天盖地对武侠小说打过来,作者必然说,你们这些荒漠盐碱地上被狼奶喂大的文人真是脑袋脑袋被驴踢了。 有骑士传统的欧洲一样是文明自由的故乡,遗存汉唐之风,遗留武士道传统的东瀛蕞尔小邦一样获得了自由与现代文明的滋润熏陶,因战争不能得到的国家强大却因为和平致富和高妙的科技而实现。 它的文化母邦却还在中西文化孰优孰劣的无从取舍的歧路选择中彷徨无计,还在辫子,皇帝,太监与现代文明之间犹犹豫豫,甚至还分不清什么代表文明,什么代表野蛮愚蠢。 这数百年来,每当它的文明稍有健康好转的时候,她就开始倒车,就开始迷恋固有的国粹,陶醉于祖上固有的荣光,要做天朝大邦的虚荣心开始作祟。然后弄个筋疲力尽,文明凋零,甚至愈加堕落,国家的活力越来越小,泥足巨人症日益加深。 评论家和文豪们应该明白,没有制衡的权力肆无忌惮,再没有侠义去制衡虎狼也似的贪婪的贪官污吏,这世界更加的可悲可鄙。 现代评论家们如何的批驳武侠小说此种情节桥段的雷同乃是封建流毒,似乎大有值得商讨的地方。 小说的功效的确是用温柔的笔触发见人性的美丽,是让人类不安的灵魂得以在寂寞冷清的世界中得以慰藉,让不可收拾的人心得以在上帝面前忏悔赎救,让人类认识到自己的卑微无知。 小说的另一大功效更是要直斥奸佞,给他们做生死论定,让暴君独夫忌惮千秋青史评论,让他们不敢太狂妄过分,乃为小说家的存在意义,也是所有类型的文学家的存在意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六章 文学涤灵魂 世界真主角 小说能够给人类最大的贡献,不是趣味的故事,也不是英雄的史诗与赞美,更不是为英雄树碑立传,为被侮辱被损害者讨好应有的世间公义,甚至也不是鞭挞邪恶与奸佞,也不是告诫人们切莫为流俗时髦付出辛苦追赶的代价。 每一位伟大的作家都在小说里将以上的丰富多彩,动人心魄,震荡人类灵魂的情形与故事展现,真真是视通万里,思接千载,古今中外的人们,读到他们的故事,都必定感慨万端,生出心同此理,人同此心。 他们的故事未必比得上那些 只会讲扣人心弦的故事的作家,他们的真诚却足以催心泣血,他们的灵魂在笔下的升华与主人公同在。 以他们悲天悯人的文笔展示他们笔下的三国演义,红楼春门,水泊梁山,西天取经,悲惨世界,人间喜剧,战争与和平,罪与罚,红与黑等等等,这不仅仅是讲故事,而是在褒扬良善,诅咒光明,鞭笞邪恶奸佞。 窃以为,小说与文学的最大功效,乃是做出预言,如奥威尔那样用洞彻邪恶的火眼金睛,正视人类面临的尴尬,做出人类正滑向堕落毁灭的预警,让人类渐渐远离上帝的灵魂不至于跌入无间地狱,让人类可以正视本身具有的撒旦的邪魔力量。 这种预言和预警的结局并不重要,就算是作者能够不幸言中那样的悲惨,那也并不说明作者有先天预测的神秘本领或者具有未卜先知,预测未来的神仙法术,而是以沉潜的心灵来观察人性的嬗变和奴役自我力量的张牙舞爪。 这预言乃是警告人类要在科技和自我囚禁流放面前忌惮心惊,不再陶醉于自我的成就,在神的面前低下头颅,正视自己的不足,自豪于神造人的灵性,不要把自己等同于禽兽。 相反,任何一个具有奥威尔式悲天悯人,对人类的未来充满恐惧和失望的伟大作者,都不希望他们的预言成为现实,甚至连一个普通胸襟与思想担当的作家都不肯这样灵光一现在他们笔下的荒诞的预言与场景发生。 只可惜,在人类的某些自以为文明的土地上,那些的确曾经具有文明的国度,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并没有把他们的知识和智慧学来的科技建构在的文明和幸福之上,而是正在用那些双刃剑的科技试图建立一种全面监控人类,用一种新型的牢笼手段在囚禁自己和同胞,将无论多大广阔的山河土地都变成一个大监牢,举凡草莽庙堂,毫无一点点藏私之处。 他们以为他们无所不能,事实上,他们不但关闭了通往天堂和自我救赎,皈依上帝的崎岖之路,而且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放出了远比地狱撒旦更加邪恶的心灵恶魔——那就是对于同类无止境的残忍,对于同类忍受的苦难和遭受的折磨毫不放在心上,更没有一点点的同情怜悯。 直到他们的心灵僵硬,连他们自己 所遭受的囚禁和刑求都不放在心上,除了当自己遭受这酷刑,降临这灾祸,被折磨时候才有所顿悟,而不是反思自己作茧自缚,只觉得自己运气不佳。 那时候,他们终日过着行尸走肉,只斤斤计较于形而下的吃喝拉撒睡与交配。 他们的智慧空荡荡,他们的器物文明足够发达到傲视往古那些诡异神的羔羊,他们却不能仰望星空生出神圣的道德律令,更不能回归上帝赐予人类灵知的神圣。 灵魂已经堕入无间地狱的王三爷恶狠狠的要拍死靳芳流的这一掌还没有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居然引出来作者如许的感慨,看这吞全牛的气魄,非但探讨武侠小说的真义,还要探讨文学的意义与人类的命运,而且对人类在科技的装备之下滑向悬崖边缘的命运做出了沉痛的预警。 只是,这一掌一定打不死靳芳流,喜欢直来直去的作者也不允许王三爷的恶人再为非作歹下去,就算是他的虚伪狡诈有诸多的榜样意义,那么作者一样不会将他当做恶魔的典型,因为这个世界的伪君子太多了,就算作者挂一漏万,怎么会少的了王三爷这一个呢? 通常,一个英雄跳下悬崖是作为武侠小说的转折点的,跳下悬崖不但是别开一片新天地的必有动作,也是团圆梦,大团圆结局的必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 作者突然以为,恶人攒尽生平力气要施展的惊天一击也是变数所在,恶人有时候并不比英雄的运气更坏。 英雄跳下的悬崖不一定就是波涛大海,碧水寒潭,或者有前辈高人施救,而很可能是刀山火海,立石如刀,枪林弹雨。 坏蛋如果跌下悬崖更不一定就要粉身碎骨,很可能他们也有诸多奇遇,学成更加惊人的武艺,甚至足以倾覆武林,震荡江湖的惊天绝艺。 那也许是因为他们作恶还不够多端,天罚还没有来到。 你看,这世界的坏蛋通常都在表演他们救人济世,关怀民众的本事,却不晓得他们心怀卑鄙的恶意,逢迎人主的恶政在寒冬凛冽里坑害了多少无辜的民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俱欢颜,万户千门,如此诚信快意,几家能够呢? 靳芳流不是作者笔下的主角,王三爷也不是,不过在他们的世界里,在我们的世界里,除去文学意义的小说里,他们都是主角。 你何曾见到过身无分文,面无骄色,不虚伪,不做作,不会表演,只靠着灵魂伟大的圣雄成为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呢? 你何时见到不是暴发户才成为人们追星逐臭围拢的对象呢? 登堂入室,推杯换盏,高朋满座,吹牛吆喝的贤达名流者,岂不尽都是靳芳流王三爷这种虚伪狡诈,尔虞我诈,倾轧内讧起来无所不用其极的货色么? 恐怕也只有不迎合读者的如作者这样笔下的小说家言的主角不是这些霸道总裁,管家经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七章 鬼怪老精明 小子责痛羞 “你不觉得羞耻么?”一剑飘来,劲风扑面,剑光缭绕,光华四射,晃得刚强邪恶,见惯了风不平,浪不净,鲸鳖翻涌的江湖的王三爷的眼睛差一点不能睁开闭合。 宝剑的锋锐和驭剑之人的内力之强,让王三爷一时有窒息的感觉,逼得王三爷攒尽生平力气使出来从薛大老板那里习学的袖里乾坤五色神刀的功力无法施展,这突然而来,似是从天而降的声势直遏王三爷的内力生发,不禁逼得他向后退三步,他无色神刀以气驭招,习学尚且不久,内力自控无法自如,因此伤不了靳芳流。 “你不觉得羞耻么?” 这不算是一句多么痛责辱骂的话,更不是动辄辱骂人家祖宗十八代,要和人家祖母老娘发生亲昵关系的粗鄙言语,不比孔孟弟子将人骂成蛮夷胡虏,比作禽兽枭獍的羞辱谩骂,当然这句简简单单的反问,也并不是伶牙俐齿,舌战群儒,折冲樽俎,煽动天下三分,宰割诸侯的诸葛孔明面对恬不知耻,食君之禄,背人之事的皓首老贼,苍然匹夫的轻蔑。 只是这句话中的简洁和不屑,甚至不愿再对他王三爷多说一个字(再多说一个字自己是对自己的最大侮辱,就像一个有洁癖的人不能容忍臭豆腐臭狗屎一样),其中的直来直去,蔑视与鄙夷,直让脸皮不比城墙为薄,江湖中早就练成鉄面皮,凉血,石头心肠,宠辱不惊的王三爷羞愤异常,世上有什么不知道死活的人敢对我王三爷说这样无礼的言语。 他难道不去打听打听我王三爷是什么人么?他不知道长风镖局的二当家在江湖中是什么地位么? 他眼神被剑光闪烁,瞬间恍惚一片,唯恐敌人伤害自己,哪知道那人一剑逼退了他,不再进击,他听这声音还是个娃娃的声音,一个娃娃吃了雄心豹子胆如此不识大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敢斥责他,他本不该生气,他到了爷爷的年纪,该有老人的宽厚美德。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听闻这句话,愤怒充盈了胸襟。 “你不知道羞耻么?”我王三爷是何等样人,你敢如此蔑视,你究竟是打着谁的旗号,该向我老人家挑衅,是墨孤魂,是菜五宫,是玄都宫主,是鬼王门的老鬼王,抑或是少林武当的掌门当家人? 就算是这些人见到了我王老三,也得给三分薄面,何况这些人每一个的年纪都是六十开外,着小娃娃定然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王三爷尽量揉揉自己的眼神,要看看是何等样人能一剑逼退自己,他脸上毕竟有些发烧,面皮太厚,却一点点微红都没有。 王三爷这人最大的精明和好处就是爱惜自己,绝对爱惜自己的羽毛,更爱惜自己的性命,别看他是江湖英雄,江湖好汉自然该讲究江湖义气,一诺轻生死,视死如归。 到了王三爷这种瓢把子级别的身份,他绝对不会像是那些初入江湖的少年一般痴傻,什么江湖义气,什么诺言为重性命轻,都是骗人的鬼话,脑袋掉了自己吃饭不香,性命丢了,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睡觉,自己的孩子随别人的姓。 他随时随地在准备着如何降低自己在高风险的江湖中的风险,也随时随地准备着抛出任何人当成他生命的挡箭牌,他喜欢下棋中的一招——舍车保帅。 江湖毕竟是个高危之地,一入江湖性命摧,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一样也时刻担忧着自己被别人超越,被别人击败,时刻要保持自己的体力和武功处于巅峰,迎接任何敢于挑战他的人,当然也得准备着被别人击败。 王三爷江湖地位固然高,但是绝不是天下无敌,甚至武林中的前二十名人物,他也排不进去。 王三爷的舍车保帅就是,如果可以将身边的人作为自己性命安危的挡箭牌,就算是爹妈妻儿,他抛出去也在所不惜,更不用说弟子徒孙。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他为了不走漏与薛夫人的缠绵往事,毫不犹豫的杀死长风镖局两名弟子的用意。 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威胁自己尊荣地位的任何人,哪怕一只蚂蚁。 世界上的人在他面前,随时都是任凭他践踏甚至垫脚的羔羊。 惯于探查属下性情的薛大老板,不知道对他这位把兄弟的性情揣摩的如何,口口声声门规义气,同门友爱的薛大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到一个这样的把兄弟来作为长风镖局二当家,他究竟是看中他的一毛不拔的吝啬鬼性情,还是要借助他西北绿林道上瓢把子的身份自重长风镖局的威名? 他此时的舍车保帅就是,宁可让靳芳流多活一阵子,甚至冒着他逃脱成为漏网之鱼的威胁,也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因为这一剑来的锋利迅捷,绝无可以硬挡的可能,便算是个傻瓜,也知道撤招先保住要害,再图进取,因此,王三爷的所为也属于寻常。 其实若是换成了那些拿不起,放不下,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妇人之仁,不具备成就大事的残忍狠辣,小家子气的江湖人物,就算是大祸临头,他们心中肯定还是想着如何给拜把兄弟戴绿帽的丑事不被拆穿,说不定头脑一热,不看周边的情形,不计较成破厉害,硬拼也要杀掉知道真相,并且绝对会泄密的人。 王三爷可是江湖好汉,更是江湖中的头面人物,绿林大盗,总瓢把子,贼头儿,混到他这个江湖地位,有他这样的江湖身份,自然已经不是那些吆五喝六,站台助威,气势汹汹,察言观色,一旦见到情势危急便作鸟兽散的的喽啰们。 他的潜在心理是,实在逼到万不得已,翻脸和你打东西便是了,什么狗屁把兄弟,什么江湖义气,有酒有肉有银子有女人,咱们是兄弟,讲义气,兄弟也得讲究个富贵贫贱,也有个主座末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八章 义气如狗屁 沽名如买卖 桃园结义刘关张,刘姓人龙显耀为王,关张空有万人敌的本事,只能羽翼辅佐,庙食千秋,自然有个主享配祀的区分,所以兄弟不兄弟,真是大有分别。 龙生九子,九子各别,有升天入地,行云布雨,为万民敬重供奉的司甘霖的龙神,也有作恶多端,助纣为虐,腥风血雨的蟒鳄成灾,亲兄弟尚且如此,把兄弟又能如何呢? 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生死与共,富贵相随,贫贱不移,如有背弃金兰盟誓,万箭穿心,不得善终等等等的慷慨激昂的誓言,经过文人秀士的加工,听起来的确振聋发聩,如雷贯耳,如金兰之重,如虹霓之彩,众人一旦聚义厅上群英荟萃,也自然会热血沸腾,共誓苟富贵,绝不相忘。 但是大多数时候,这些言语不过是戏台上的台词,也是一些初入江湖,以为脖子上缠金链子,穿绸裹缎,光着膀子,大碗酒肉,说话嗓门大的吓死牛的瘪三们喝酒聊天吹牛皮的胡话。 的确,慷慨豪侠出于草泽,隐匿出没于江湖,就连真性情,真血性,真友谊,也只能在民间侠义襄助的点滴中闪光,只是江湖久已没,尽成一片萧瑟,江湖再也不是那江湖,英雄血早就化成凄风冷雨,任凭雨打风吹去。 归去,既无风雨也无晴,浑浑噩噩,欲求真正的义气相倾,山岳可移,沧海可填的好男儿,绝无去处。 王三爷江湖绿林道上的大人物,也是成大事的人物,而且他已经成就了大事,名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二当家,如果还不算是成就斐然,那真可以说江湖绝无什么有所成就能沾沾自喜的人物了。 王三爷绝对拎得清轻重缓急,而且他遇事时候的情形冷静让人害怕。 就算是他见到亲生的爹娘老子被人擒拿要挟架在锅上煮汤,他也可以如刘季那样慷慨言笑让敌人分他一杯羹。 就算是他王三爷明知道靳芳流如果不死,如果这一掌自己结果不了他的性命,那么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杀死他。 王三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屋子中的剑拔弩张,生死俄顷,他毫不在意,他在倾听着屋子外面的情形,霍灵素与那蒙面人的激斗,兀自难以分出胜负。 他对薛大老板的武功招数,熟悉之至,听屋外的声响和魏行远如牛一般的喘息,不用观看,就知道胜负的结局。 以他的经验判断,胜券在握的薛大老板,必然三几招内就击败魏行远。 那么屋子外面薛大老板和魏行远的胜负一旦分出来,以薛大老板的残忍多疑的性情,必然会阻止他对靳芳流的击杀。 他不是怜悯靳芳流,而是要生擒活拿,好好的严刑拷问他如何背叛长风镖局,如何勾结霍灵素的事实。 那么,靳芳流一旦有喘息的机会,以他睚眦必报,残忍乖戾的性情,明知道自己有死无生,他一定会蛊惑怂恿薛大老板,戳穿刚才他说出来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那时候,靳芳流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而他王三爷只有身败名裂,只有逃亡,只有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恐慌,只有被薛大老板追逐的无处躲藏。 哪怕就算是之后身败名裂,不容于天地之间,他也要先保护自己的性命,王三爷的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确超过常人的毅力和韧劲。 说不得,王三爷他们这些武林中人,知道江湖中的最后所求,不是什么富贵荣华,更不是什么义气为重,也不是行侠仗义,乃是在最不济的时候,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活下去,就算是苟且也罢,就算是如猪狗一样也得活下去,管他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 无论如何想要杀掉知情的靳芳流,但是首先也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就算是能保得住千千万万的秘密,对他王三爷而言,也都是无关紧要。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是后世西洋一代雄主路易十四的名言,其中足可见只贪图眼前的骄奢淫逸,不顾身后的国祚与黎民百姓的命运的独裁者的残暴不仁。 “我死之后,哪管是狼拉狗扯,埋填沟壑”,这是王三爷的座右铭。他不关心身后的名声,如果他真的死了,就算是薛大老板知道了自己给他戴绿帽子的真相,就算是将他拉出坟墓鞭尸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就算是王三爷不念旧情,将他全家的妻儿老小甚至子子孙孙都杀戮干净,那也都不重要。 他只关心在生前的名声,这会为他带来荣誉和财富,身后如之奈何,真的一点点都不重要。 如他这样的江湖人物,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样的廉耻皆无,只关心臭皮囊的兴衰生死。 有人关心爱惜声誉甚于性命,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就算是死,也要维护自己的声誉——虽然他们的声誉未必好,甚至是伪君子,不易被戳穿的假大侠之名的阴谋野心家。 千秋青史记载达官贵人帝王将相的功过是非,吃喝拉撒睡,武林外史也一样会将江湖人物的生平经历记叙下来。 武林外史注定不会有为尊者讳的儒家门徒粉饰太平,颠倒黑白。 武林外史内史野史之中未必会有太史公那样如椽之笔来褒贬臧否大侠英雄。 千秋之下,江湖风云,却一定会留下那些可歌可泣,可褒贬传颂可诛心的记载。 岳青君,徐云若,李寻欢,楚留香,郭靖,杨过,张无忌,张丹枫,凌未风,东方不败,任我行,左冷禅,岳不群,江别鹤,墨孤魂等等等,不管好坏善恶,都自然不能一笔略过,因为他们都是武林外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这其中有些人不走正道,将邪路当成阳关大道,竭力的掩饰自己的伪装,将自己装扮成儒雅君子,他们将聪明才智,绝世武功,恬淡冲虚用在沽名钓誉来维持他们的声誉,而不是以行侠仗义来获取武林外史的彪炳垂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三九章 作伪无廉耻 一剑震豪杰 千秋之下,江湖之上,就算是他们获得了仁义无双,盖世豪侠的美名,探查他们的底细,一样也是败类残渣。 狗尿苔就算是再加工美化,给它根骨丰腴,它也不是灵芝草;粪坑就算是用鲜花锦绣铺排装饰,依旧还是腥臭不可闻的便溺污秽池;吞噬希望和光明,爬行于地下的贪婪大蟒蛇,想要变成金鳞闪光,飞腾云霄的蛟龙,其可得乎? 你看,他们的本质,就如那荡不起一丝涟漪,藏污纳垢,不分善恶,和光同尘,泥沙俱下,养不出锦鳞蛟龙的死水,休要幻想它有自我净化的本质,它本就是无可救药的脓疮,它之所以不溃烂,艳若桃李,那只是从这种脓疮之中爬出的蛆虫尝到了他们自以为的甘甜。 他们的美味佳肴,便是良善者的毒药,他们的盛世,便是他人获得不幸的根源。 这样的艳若桃李的脓疮盛世,无论他们造就多么的辉煌,无论威吓多少人为他言不由衷的吹捧,它一样要溃败,要腐烂,要灭亡。 也因此,无论如何他们作之不止,拼命的掩饰,伪君子的美名他们还是难以逃脱。 毒蛇岂能因为戴上眼镜就成了博学之士?不学无术的恶棍流氓又岂能因为一帮无耻的奸佞吹捧,自己加冕成为帝王而获得天授神圣,道德 楷模呢? 他们畏惧武林外史的评判,但是绝对逃脱不了江湖的臧否讥嘲。 靠着粉饰吹捧出来的盛世与英雄始终只是个气球,一旦被拆穿,它甚至不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炸裂,而是泄气的皮球般死乞白赖,丢尽颜面。 生于不义,死于耻辱;生当盗贼,死亦渣滓。 许多江湖人物,从庙堂盗来诡怪狡诈的伎俩,以为将他们的罪恶渊薮嫁接给别人,将别人充当他们怙恶不悛的替罪羊,臭尿壶,他们便自然如蝉蜕一样洁净。 这种手段,就如帝王将相常常借酷吏奴才鹰犬太监佞幸倡优鸿儒们的脑袋来平息因为他们的横征暴敛,残暴无耻带来的沸腾民怨。 其实酷吏奴才鹰犬太监佞幸倡优鸿儒们的罪恶在于他们一旦权势在手,便肆无忌惮的疯狂作恶,逢迎主上,他们的罪恶滔天,其实只为那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大家做了背锅侠。 武林人物,如当代的墨孤魂之流,将这种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青出于蓝,比起来那些痕迹太明显的独夫民贼,更有一种船过水无痕,杀人如草不闻声的精明厉害。 庙堂之上的负屈含冤被陷害者,还都清楚明白谁是忠奸邪恶,而墨孤魂残害的武林英雄,一个个头昏脑涨,就算是到了他们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他们被囚禁,被刑罚,被侮辱,被损害,乃是墨孤魂的那些打手奴才作恶,对于这一切,墨孤魂并不知晓。 被他墨孤魂戕害,被他授意迫害的江湖英雄豪杰,就算是残存下性命,在他死后的江湖,已经形成了恐怖效应,他们依旧噤若寒蝉,不敢直言他的罪过阴险,反倒把他墨孤魂的行事邪僻阴毒推给他属下的墨尊金卫和墨忠直那些打手鹰犬,还口口声声称颂墨孤魂为天下武林的和平,殚精竭虑,纵然有舛误荒谬,也不掩饰他的功德无量。 这样可以将滔天罪恶与所谓功德无量混为一谈,相提并论的江湖,活该他们为人羞辱奴役。 至始至终,他们还没有明白人的意义。 霍灵素王三爷这等人物,江湖中的身份显赫,如果在平时,他们也会搔首弄姿,摇头摆尾,装模作样大义凛然,这样显示他们爱惜自己的身后名声,以侠义英雄来示人。 只可惜他们的底子太差,一见到子女玉帛,金银珠宝,便露出盗贼的本性,龇牙咧嘴,奋不顾身,如蝗虫大嚼,胡天胡地,疯狂作恶,犹如中了蛊毒,再也不会顾及什么江湖道义,更不会将廉耻之心放在心里。 这说明,茅房建高楼,无论如何的堂皇富丽的装饰,也洗刷不掉他们的肮脏本色。 而且他们也没有如墨孤魂那样长远的心计,也没那般作之不止乃为君子的邪恶心思和智商。 以虚伪做作的本事来换取好名望,他们可以为一时,却不能为一世。 王三爷被剑风震荡,后退之时眼神恍惚,他也怀疑自己坏事做绝,忽然天夺其魄,老眼无珠。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这人是如何的出现的,那一剑是如何发出的。 按理说,以他的武功见识,世上绝无他看不出来如何发出的一掌一剑,他庆幸的是他终于能够躲开这一剑。 这不是一招多么厉害的剑法,也许只因为那一句干脆的:“你不知道羞耻么?“的质问,让他无法从容面对。 江湖传说,如诸葛青阳那样六龙回日四象功练到神乎其技,震雷之惊,龙啸之怒,山泽相交,日月之初;如小李飞刀那样始终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例无虚发,百战百胜;如楚留香那样毫不惊人却无懈可击,威力奇大,平庸之极,返璞归真的招数,王三爷没有见过,他也不相信有这样的武学境界。 这少年要比起来诸葛青阳,楚留香,小李飞刀的神乎其技,相差甚远,只是他的凛然正气,足以比肩前贤后辈的绝代名侠。 这少年的那一剑惊风,他的确在灯光之下没有看出来。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一个是那徐云若,他们押解了一路的被玄都宫托付的少年。 他神态萎靡,大病初愈,就算是如龙似虎的英雄少年,站在那里,身体依然不住的发抖。 他的眼神依旧明亮非常,眼睛里的怒火甚至要将王三爷烧死,王三爷能感觉到他的仇恨,这一路上的折磨颠簸,将他如困兽一样的囚禁,此耻此辱,云若少年心性,本来宽厚,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本来天性纯良的他发誓,不将长风镖局的首领杀死,不好好将这些人惩戒折磨,自己誓不为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少年利剑出 浩然气勃发 另一个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似用力,又似毫不在意的掐着剑柄,剑尖虽然向着地下,只是宝剑的光滑和锋锐,刚才破空而来,瞬间渊渟岳峙,戛然而止,此时正好似埋首聚集元气的蛟龙,随时等待着暴怒激发,斩出威不可挡的一剑。 王三爷知道这柄剑的来历,就是玄都宫的使者在马车上放着的一把宝剑,一个少年,宝剑就是诸葛青阳的佩剑紫电锋霜,人就是那少年徐云若。 那持剑的少年面如冠玉,形容俊美,比云若矮了三指,只是云若的体态高于常人,便算是比云若矮了三指,也丝毫不显得低矮。 他眉眼之间固然带着一种鄙夷的神色,不过看得出来这少年乃是个心气平和,为人和善之人。 他这神色如果在别的人脸上,那似乎就是狂妄傲慢,不知深浅,自以为是。 但是鄙夷的神色在这少年的脸上,这神色就显得是那样的雍容自如,那样的合乎情理,那是对宵小行径的最大的轻蔑,也是对王三爷和靳芳流这样的江湖大人物最大的轻视和羞辱。 他的蔑视,轻视,羞辱,足以让王三爷和靳芳流这两个生平喜怒不形于色,极力的压制内心真情流露于表面的奸诈残忍之人感到一种愤愤不平。 他们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种少年的眼神和面色对于他们的打击和杀伤居然比刀剑斧头砍在身上还感到难过。 这神色也眼神,只是少年眼见不平之事,无耻之人的正常心态。 对于那些混沌懵懂,终日斤斤计较,算计他人,却自以为得逞聪明的人,他们绝不会有这样干净利索的表情,他们内心的麻木,感知的沮丧,智慧的蒙尘染垢,早就将发出这种蔑视的自信和底气斫丧消散。 那是生于人心之中的浩然正气,也是不分男女,具有皎洁心底的少年都具备的堂堂正气。 如果具备和唤醒灵魂深处的这种正气,就算是刀剑在颈,虎豹在前,亦能坦然不惧,就算是面对至高无上的君王,权倾天下的权臣,一样举觞白眼望青天,等而下之,对王三爷这等不知廉耻的人,更是不屑一顾。 这种不屑一顾和蔑视,正是这世间最宝贵的正气凛然。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后世之中有志士仁人阐述过这种浩然之气,诗人笔下的那些浩然人物,其浩然与否,固然值得商量,不过面对强敌,他们临难不苟,以介乎信仰和道德的力量来面对庞然大物也似的强敌的力量,足以让人砰然心动,泪下沾襟。 不管你王三爷是腰缠万贯的豪商,还是权势煊赫的王侯将相,亦或是杀人不眨眼,打着替天行道,却背地里男盗女娼,伤天害理的绿林大盗,就算是你将刀剑加诸颈项,他也一样的蔑视你。 这种轻蔑,是正与邪的分野,也足以代表着为什么邪不胜正。 就算是再庞大雄强的暴力力量,独夫民贼,见到这种眼神,也会避忌躲闪,闪烁不定,顾左右而言他,他们不敢面对这种正气浩然的眼神,他们知道他们的宵小无耻遇到这种堂堂正气,一样的灰飞烟灭。 一种文明,拥有了这种浩然之气,必然昌盛永久,一个国度的民众如果具备了这种凛然不惧,那么所有立国的苦难艰苦都可以视之如无物,也便不会再恐惧暴君的威慑残暴,更不会容忍独夫民贼的奴役羞辱。 也只有少年人的峥嵘头角,心怀坦荡,不顾一切,可以为了理想和侠义虽千万人吾往矣,才能够将这种浩然之气衍伸儿出来的轻蔑演变成一种足以让邪魔外道,老而不死的乡愿大盗心惊胆寒的力量。 看打扮,这少年却是童仆的装束,靳芳流忐忑不安,王三爷如果杀死他,他还不会吃惊,此时见到这少年,他心里蹦蹦直跳,,这一剑逼退王三爷的小娃,不正是与魏神医一起,今晚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的药童吗? 怎地他的剑法如此高明,一剑就逼退了武功远高于自己,不次于薛大老板的王三爷? 那少年逼退了王三爷,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靳芳流,又仔细的瞟了两眼王三爷,鼻子哼了一声,在靳芳流和王三爷的眼中,什么浩然之气和轻蔑,根本就像是一个自以为高不可攀的贵家公子哥儿生生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傲慢。 靳芳流和王三爷却知道这少年的确有这样傲慢的资本,因为江湖之中一剑能逼退他王三爷的人,不超过十个,而少年之中,他还想不出来有谁有如此高强的本领。 不知为什么,靳芳流羞耻莫名,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有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剑法,自己年过三旬,自以为也是江湖中的一等高手,不过与这少年比起来,自己的这些招式,不过是锄地耕田的花架子。 他相信,自己在这少年的面前,连两招都走不过,自己这些年泡在与达官贵人,富商豪绅的吹牛吃酒,在女人脂粉堆里鬼混,所谓的武功内力,真的都练到了狗的身上。 若是自己有这少年的武功,何至于大事不成,何至于被两个娘们儿擒住羞辱,何至于此时如死狗一样的蜷缩在地上? 王三爷望着俊美的少年,稳了一下心神,他尽量压抑心中的怒火. 忽然间他心底发凉,脊背发寒。 他见多识广,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功,他都见识过,对于剑法更是精研浸淫四十年,他十岁便开始练剑,十五岁成为江湖中有名的剑客,他剑下刺杀击毙的江湖高手,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八。 他认得这口宝剑是紫电锋霜,却一下子震惊于这少年的招数,他用的究竟是什么剑法? 他见到这少年的宝剑一出,不知为何,心神恍惚震惊之余,禁不住冷汗冒了下来,他甚至能感到额头吱吱冒汗的感觉,冷汗淋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一章 老狐生惧意 混战无情由 那声音的清晰彷佛是来自洪荒世界的天籁之音,又彷佛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又像是利刃刺入人的身体的那种利落干脆,血肉与钢刀利剑的交融。 王三爷数十年来的江湖经历,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第一次让他有了怕的感觉。 绿林刀尖上舔血生涯,江湖保镖路上的被数倍强敌围困,与他们周旋血战到底,都没有让他这位老江湖生出如何的惧意,此时一个少年的一剑之威,却让他凛然心惊。 王三爷奸诈阴险不假,以一副大大咧咧忠厚老实的面皮在江湖中掩饰他毒蛇的本性自保,也不假,但是不要命的性子,让他毫无畏惧,内心中的狂傲并不输给薛大老板,也是不假。 在精明厉害的薛大老板手下做事,还能掩饰他本来的真面目性情,还能瞒过薛大老板做许多他薛大老板根本不知道的事,甚至连他薛大老板的老婆都睡,给他薛大老板戴一顶绿帽子。 这种精明,凭心而论,就算是他薛大老板知道了这一切,他愤恨羞怒之余,他薛大老板也不得不佩服王三爷,王三爷偶尔自忖这一切,也不禁着实有些得意洋洋。 王三爷的狡猾甚至足以比肩薛大老板,曾几何时,少年时候的薛大老板,何尝不是也用这一副貌似忠良温厚来瞒过他的恩主西平伯,最终以阴谋狡诈将其致于万劫不复。 那么这位靳芳流口中和师母勾搭,似乎还隐隐要为郡主娘娘报仇,颠覆薛大老板和他长风镖局的王三爷,是不是也有那样深谋远虑,深不可测,可怕的计谋呢?而人到了中老年时候的残忍乖戾,是不是远比少年的歹毒更加邪恶? 王三爷自信于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武功,没有他见识不到的,他心中生出惧意的原因乃是,他猜不透也看不出来这少年的剑法师承何处。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生出无限的恐惧惊魂。 他没见识过的武功,而且足以让他几乎没有还手余地的招数,任何一个江湖人物,岂能不心生惧怕呢? 他刚想开口喝问这少年的来历,只听窗外金铁交鸣,窗纸上映出闪烁的兵器光芒,院子里一阵大乱,呼喝声响大作。 王三爷和那少年同时脸色一变,几乎是前后脚冲出屋子,他们几乎都能猜测到院子中修罗场的景象。 屋子里就呆呆的剩下徐云若和躺在地上的靳芳流,云若终于不支,一下子颓倒在地上。 长风镖局和锦衣卫白刃相交,打成了一片,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水阻挡不住这些人的玩命,不过雨水至少让两方的许多好手的视线受阻,因此中了敌人暗算,身上被戳了几个透明窟窿。 院子中哭爹叫娘,眨眼间已经躺下十余个死尸,火光闪烁,金铁交响之声,两方几乎两百人,打成了一团。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没有各自头领的命令就厮杀起来。 双方队伍之中忽然各自发出暗器,击伤 了对方,没有人去追究这暗器是谁发出,是不是故意挑拨他们混战。 长风镖局所来的人,都是长风镖局的精英,他们远比锦衣卫更有一些内敛,他们本就是薛大老板培养的猎豹奸狼,他们每一个都是长风镖局挑选出来的精英。 毕竟锦衣卫不是普通的山贼草寇,自己效忠薛大老板不假,但是民不与官斗,乃是这片土地上精明的人们的共有认知,因此与锦衣卫之战,他们心头都有种如果不开战,尽量避免混战的想法。 他们本来都神智清醒,哪知道对方的暗器挑衅让他们再也压抑不住。 锦衣卫嚣张跋扈惯了,莫说面对的是长风镖局,就算是王公贵族,他们也不会放在眼中,顶多给他们按上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便罢了。 长风镖局在江湖中地位的确显赫,可是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帮刁民草寇,别看对方气势强悍,他们也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与长风镖局的内敛比起来,锦衣卫虽然折损了威风,但是骨子里的那股蛮横并不稍稍损减。 他们是欺软怕硬不假,但是这些跟从霍灵素来的锦衣卫,也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每一个都是凶狠如狼,狡诈如狐。 剑拔弩张的双方见到两边的头领已经开打,压抑的几乎让他们窒息的场面已经近乎压垮了他们的神经。本来都知道打混战于每一个人都尽量能避免就避免,谁的性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哪知道同伴一被对方的暗器击伤,他们忽然觉得,早早的打完这一仗,打散了这帮狗娘养的,甚至丢了脑袋,也总比这种让人喘息都感觉到苦难的折磨好。 何况对方挑衅在先,那干脆就打东西,锦衣卫乃是霍灵素借调而来,他们对霍灵素名义上听从,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桀骜不驯,根本不把霍灵素放在心上,这也是万子雄被薛大老板斩下头颅,霍灵素心中反倒高兴,反倒认为薛大老板替他教训了锦衣卫的原因。 长风镖局弟子虽然唯薛大老板是从,但是受到了挑衅,眼见对方挟持刀剑气势汹汹杀来,他们自然也不再关顾什么薛大老板的命令,一拥而上,攒足力气与锦衣卫打成了一片。 薛大老板和霍灵素不禁吃惊非小,这正是他们最怕的情形。 两方叫阵对峙没有什么,一旦打成这样,死伤无数,薛大老板想要脱清与锦衣卫为敌的干系,怕是不易,而霍灵素再想要拉拢薛大老板以为己用,怕是有心无力。 锦衣卫是他带来的,他总不能在薛大老板与锦衣卫为敌,杀死许多锦衣卫后还与他薛大老板握手言和。那样岂不是也得罪了锦衣卫,岂不是显得他这位护国大法师一点颜面也不要了? 不过霍灵素和薛大老板都在全心一意的对着少年时候最仇恨的仇人,那种怒火早就让他们忘乎所以,早就杀昏了头,哪里还计较什么混战一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二章 为恶无羞惭 耻辱致癫狂 不知道为什么,眼见到这个被自己害得家破人亡,形容猥琐,面目枯朽,卑微可怜的老者,薛大老板的性情异乎寻常。 他心底虽然坚硬,但还远没有到冷血无情的地步,他对敌人残忍冷酷,绝不会留一丝一毫的情面,无论对于敌人本身,还有他们的家人,妇孺老幼,往往都是斩草除根。 身为江湖人,薛大老板做的虽然绝情了一些,不过江湖之中从来都不讲究妇人之仁,这一点,薛大老板的手段固然阴毒,不过也只能说身列与普通大众之中。 在为人和经商行事之时,他还保有一丝人性和道义上的品格。 平素里家乡如果遭遇天灾人祸,行走过的保镖路程,遇到的那些如自己和母亲一样的饥馑冻馁的孤儿寡妇,他也都周济施舍,都还向大众慷慨解难。 他也曾经为民请命,利用自己在京师中与诸多大佬的关系,免去乡里乡亲的不少苛捐杂税(当然也趁机免去了他家里万顷良田的税赋)。 这样的行为同样是这个心狠手辣,慷慨豪迈的薛大老板所为,你不能说这是善行,但是这的确也让被侮辱被损害者获得了温暖和幸福。 因此,薛大老板也有着善良的一面,甚至被乡间中人称为乐善好施,仁义为怀的大善人,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善人,如果自己 的行为曝光于天下,大善人转眼就是十恶不赦,车裂鼎烹,万剐凌迟也并不能赎自己的罪愆。 薛大老板不但没有对魏行远生出一丝的怜悯,反倒生出来无限的厌恶,这数十年来,对于其他是事,他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太绝情,只是他的冷酷和冷漠,早就让他失去了忏悔和后悔的本能。 他对于魏行远这件事,连一点点愧疚神明的想法都没有。 自己的确把这魏行远当成自己复仇大计中的卒子棋子,没有这魏行远被自己选定给西平伯保镖,自己偷龙转凤,偷梁换柱几件宫廷禁品送给东郡王,坐实西平伯的叛逆不臣之罪,西平伯也没有覆灭的导火索可以点燃。 自己不择手段的将之陷害,害得他满门数十口人丧命,数十年来如丧家犬一样的东躲西藏。 按照江湖道义,不,按照普通的世俗公义,见到一个被自己如此残害之人,自己该有所惭愧,也理应有所惭愧。 哪知道薛大老板生出来的不是惭愧,而是抱怨和憎恨。 “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明知道我薛大老板如日中天的江湖地位,纵横天下的财势富贵,能够逃脱狗命也就算了,蜷缩乡间,保有首领,老死一生也就算了。他却不知死活,还要死缠烂打,自寻死路,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么?你明知道我财势武功无可撼动,扈从千万,你一个破衣老朽,还要冲撞我的队伍人马,还要蚍蜉撼树,岂不是愚蠢之至么?”薛大老板心中的怨毒一至于斯,这种想法简直就让人瞠目结舌。 他自认为自己残害他,乃是看得起他魏行远,他魏行远理当骄傲才是,能被薛大老板当成棋子,岂非也不是一文不名么? 薛大老板的逻辑理论悖逆狂妄,但是他自觉合理至极,他忘记了江湖中一个最简单的道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杀人者管你是天王老子,都要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江湖风云,没有几个人能杀了人还逍遥法外,就算是他魏行远报不了仇,一样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者让你薛大老板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江湖不是匹夫匹妇的世俗,就算是你讲别人一家老小亲朋灭族,一样还会有不屈不挠者手提宝剑将你头颅割下祭奠。 薛大老板的狂妄悖逆,恬不知耻,数十年来因为财势日益壮大,他越来越孤僻,性情也变得乖谬荒唐,对于这样的想法,他已经习以为常,如薛大老板这样暴发户的嘴脸,是不是也是大人物们的常态? 为什么靳芳流这等秉性邪恶,王三爷这等贪婪卑劣,虚伪狡诈的人物能充盈于长风镖局的座上客,并非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看走了眼,而实在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所至,城狐社鼠,狼狈沆瀣,还能有什么麒麟凤凰污秽如此泥淖么? 这个大老板就不是个什么善类,欲求他属下和为伍者慈悲善良其可得乎? 许多人以为难搪塞的小鬼阴险狡诈,而那阎王爷应该是铁面无私,豪气纵横,他们忘记了如果阎王爷真的公正廉明,不徇私情,那些枉法无情的小喽啰们自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跋扈。 看一个大人物未必要看他的大德,不计较他的私德小节。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要看他本人的举止品格,看他的扈从跟班的德行就可以了。 只有流氓国贼才会豢养无德行无品格,惟上是从,只贪图眼见私利,不顾阴鸷的打手奴才。 魏行远的出现和吆喝,让薛大老板想起自己的爱人雅秀,也让他念及昔年在西平伯府受的羞辱,想起来西平伯对他的羞辱和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岩石一样的冷酷告诫,他不禁浑身发冷发麻,不禁怒火狂生。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自然羞于向别人提起,每当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那种怒火几乎将他烧的发疯发癫。这个时候,他加倍的以男人的贪婪索取冲锋来向他那位原配夫人,西平伯的女儿,郡主娘娘来讨还公道,尽情的蹂躏这位原配夫人的肉体来获得一种报复的快感。 每当这个时候,薛大老板都变成另一个野兽,一向温文儒雅,习学着贵族气息的薛大老板就变成了他的本色——盗贼流氓。 西平伯的郡主娘娘和薛大老板利益相交,谈不上什么感情,而郡主娘娘更算是薛大老板得来的奴隶战利品。 这位郡主娘娘对这位薛大老板真是既怕且畏,畏惧害怕之中又有一丝骄傲自己能被这样的男人占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三章 恩仇不分明 行凶无愧疚 她恨不能薛大老板这个让他家族覆灭的元凶巨恶得到报应,在他盛极之时,忽然堕落,尝尽败亡的滋味。她也知道,他的父亲和他的家族覆灭,也不过是天理昭彰,报应该着,薛人凤对她的家族不过是为恶一件,让她一家人哭。 她的家族让一路人哭,天下人悲,为恶之甚,已经到了不灭不足以平息民愤天理的地步。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是的,西平伯府的覆灭在国朝固然轰动一时,不过这种事体在国朝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东家之人起高楼宴宾客,西门户口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又算是什么出人意料呢? 世事无常,老实说,薛人凤为了报仇,施展尽了阴谋诡计,他一个平民百姓,奴才之流,若非有孟国公的蛊惑陷害,他薛人凤岂能有如此蚍蜉撼树的力量? 天潢贵胄之家的覆灭,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个匹夫匹妇,甚至一百个匹夫匹妇可以撼动的了的,说薛人凤是元凶巨恶,的确也高抬他了。 你看看,天潢贵胄家的郡主娘娘多么的知书识礼,多么的 心胸开阔。 她心有不甘,不想让自己不让须眉的才华尽为埋没,身为女流,不便于出头露面,毕竟要支撑一个男子来筹谋规划,所以他做起了薛人凤的背后谋臣良佐,让薛人凤不数年成为富甲一方的川中首富,薛大老板。 她心中有仇恨,可也知道,没有薛大老板,她自己也休想有如此尊荣优渥的生活。 作为天潢贵胄之家的子女,在自己家族遭到覆灭时候,因为祖上的功勋,夷灭三族时候,女婴女子算是开脱罪责,侥幸得生,不能不说这是对于开国元勋的宽大,若是朝廷新贵犯下如此忤逆不臣之事,必然是株连九族十族。 薛人凤施展瞒天过海的伎俩,将她收留,本是为了报复,让仇人之女放在眼前,可以随时羞辱。 不过她也因此逃脱官媒发遣, 没有发为带甲人为奴,流落青楼烟花的命运,还能成为川中首富的妻子,继续享用不次于西平伯府的尊荣富贵。 落难贵族之家的女子能有如此的结局,也算是前生烧对了香火,也算是缴天之幸。 如果西平伯的郡主娘娘不成为贵族夫人,却成为名震天下的花魁娘子,恐怕那种滋味的玩味,足够让这个世事成为巨大的嘲讽,也足以让本朝暂时安稳的那些天潢贵胄,王公贵族脸上无光。 她这个助力夫君日益成为骄纵奢侈的大老板的同时,也同时把他送上了和自己西平伯府一样的不归之路。 这一点不知道是她自己意识不到,还是她故意为之。 总之,在可见的未来,薛大老板都会成为第二个西平伯,除了权力不及之外,他丝毫不比西平伯差一点一分,舞之蹈之,走向万劫不复。 数十年下来,薛大老板和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也算有了夫妻情,她对丈夫的助力,还有她的见识计谋,自然也赢得了薛大老板尊重,不过每当薛大老板想起他在西平伯府受到的羞辱癫狂时候,她都变得胆战心惊。 这个时候她能从薛大老板的报复欲望之中得到身为女人的快活,她甚至慢慢的享用了薛大老板每一个动作和声响。 实则是,她久久都活在恐惧战战兢兢之中,她享受薛大老板折磨羞辱仇人一样的报复和欲望,她居然能将羞辱折磨当成快意无限。 她的胃口大的出奇,在其他男人面前,恨不能将之生吞活剥。 一个区区薛大老板的虎虎生风,毕竟气力有时而尽,年岁日高,岂能满足的了她呢? 因此她只能在其他尽可能多的男人身上得到快感,无论是王三爷,还是靳芳流,还是其他力所能及勾搭到的男人,这位郡主娘娘都不会放过,与其说这是贵族千金的本性,或许是身遭羞辱的报复。 王三爷经过多少女人!更不知道摧残蹂躏了多少娇娃艳妇,本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在这个天潢贵胄出身的女人身上,在她的威严索取之中,他得到了一种受虐的变态快感,对于这个女人的予取予求,他简直就是惟命是从,言听计从。 王三爷自然应该对于把兄弟有些惭愧,不过他也认为,薛大老板不用愤怒,也应该不会愤怒,因为,举凡绿帽子,他起码都戴了十顶八顶,就算是自己讲究兄弟义气,不欺兄弟之妻,那其他男人呢,这个女人的贪婪无厌,他会放过其他男人么? 一个男人,怎能满足这样欲望无穷尽的女人呢? 这样美丽出众,妙不可言的女人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能降服的了的,男人若是将这种女人禁锢起来,那简直是自取其辱,简直是自取灭亡。 薛大老板比魏行远的武功要高许多,本来不应该打斗这么久,而且此时情形危机,他根本不该这样久战不休,可惜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面临的困境,尽量的如猫捉老鼠一样羞辱玩弄魏行远,直到他气力消散掉最后一丝,折磨死他。 魏行远早就眼前一片昏花,凭着一股刚强复仇的火气,才勉强抵挡住薛大老板凌厉的攻势。 他已经是油尽灯枯,气血衰迈的年纪,此次遇到生平的大仇人,本来想要沉稳迎敌,唯恐先敌人而亡,报不了血海深仇,憾恨九泉。 哪知道自己多年的苦练,比人家差的太远,虽然极力保持心神稳定,只是武功相差毕竟悬殊,自然心中黯然已极。 薛大老板的骄横无耻,让他见识了人性的无所不能,也让老头子认识了什么叫武林。 对于江湖道义,他简直不是失望,而是发自骨子里的绝望。 他被薛大老板逼得吐血不出,知道此人乃是要将自己逼得吐血不成,直到最后憋死,老头子拼尽气力,怒不可遏,那种怒火如果可以形容,简直就是三千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四章 仇恨无穷极 局面大失控 如果可以形容这仇恨,那只有将在鹤顶红,孔雀胆,见血封侯,七步断肠散这等剧毒之中炼就的利刃刺入敌人的胸膛,然后将之乱刃分尸,剁碎了喂狗,掏出敌人的心肝下酒,才能消解这无边无穷的仇恨,否则自己就算是到了棺材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的妻儿老小尽皆因为自己押运违禁之品牵连西平伯叛逆而丧命,乱葬岗上任凭狼拉狗拽,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午夜梦回,都是心惊胆寒,泣血椎心,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当时自己正当逃命,怎么敢去给家人收尸?如此叛逆之罪,自己的亲朋故旧,自然也不敢去收尸,自己半个人在江湖,半个人只是个经商的镖头。 无有儿女送终,自己身为江湖英雄,连家人的骸骨尸首都不能收取让他们入土为安,也不能报仇雪恨,眼见着仇人起高楼宴宾客日渐成为威震川西的首富,自己却只能隐姓埋名,含垢忍污的苟且性命。 到了这时候,对于魏行远,所有的仇恨其实并不重要,也都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想痛痛快快的吐出这一口呕血,结束这性命,哪怕是呕掉心肝,也没有什么。 也许读者会疑惑,仇恨难道如此容易消解么? 仇恨当然不能这么容易消解,魏行远不是立地成佛的顿悟者,虽然具有国医妙手,他的见解却未曾具有神医圣手的济世为怀,他的本性也贪婪猥琐,何况被仇恨折磨压抑了近乎半生,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不过,人类的绝望和绝境,当压力太大,当困难已经大到超出常人的忍耐之力,那么他们所追求的已经没有了标准,剩下的就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人毕竟只是来自丛林中的动物,虽然他们也有上帝加冕的灵性。 魏行远在薛大老板猛恶和近乎捉弄的攻势之下,陡然间对于人生再没有什么渴望和希望,只是仇恨难复,生平都活成了笑话,老头子不禁清泪双流,泪水在皱纹堆垒的脸上沟壑流淌。 黄河在夜间的咆哮似乎分外的振聋发聩,夏日的雨水一直未曾停歇,偶尔的电光火石,闷雷之声,都让这夜间变得沉闷无聊,而院子里锦衣卫和长风镖局打成一片,各拿刀枪拼命,让这平凡的夏日夜雨变得血腥而恐怖。 忽然而起的长风镖局和锦衣卫的混战厮杀,让薛大老板和霍灵素都有些措手不及,尤其对于薛大老板,他想不到没有自己的命令,长风镖局的弟子敢直接去攻击锦衣卫。 他们心神慌乱之下,反倒减轻了对敌之人的如山压力,相比而言,那蒙面女子,霍灵素称之为的龙虎贱人渐渐缓过了劣势,和霍灵素斗了个旗鼓相当。 她的武功内力丝毫不输给这位武林中的一代宗师,似乎其招数的精妙更在霍灵素之上。 霍灵素胜在一股来自少年时候心里中烧怒火的支撑,全不再顾及什么个人的修养和身份,如发怒的母狼一般,呼喝叫骂,招招都是拼命的招数,看架势不和这位龙虎贱人拼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蒙面女子心中焦躁,此行目的非但没有达到,还被这老妖道痴缠不休,刚才先机尽失,臂膀上中了他一掌,虽然未曾受内伤,不过此时依然隐隐作痛。 她虽然武功高妙,毕竟气力上不如男子的洪大,而且形势与她不利,心理上难免胆怯,此时再遇到强敌霍灵素,把她当做生平最仇恨的敌人,她也只能勉力支撑。 薛大老板面对浑身充血一般的魏行远,虽然想狠狠的在他身上发泄往日的仇恨,不过情势有变,锦衣卫和长风镖局杀的难解难分,如果不及时排解,日后不知道将造成多大的祸患,容不得魏行远再和自己纠缠。 他此时想尽快杀掉这魏行远,然后和霍灵素尽量弄一个和解的局面。自己得罪江湖人,并没有什么,就算是得罪了江湖八大门派,十二大世家,依着江湖的道义和规矩,自然还有和解的可能。 自己不怕锦衣卫,但是也犯不上招惹这些鹰犬恶棍。 再过个三两年,什么锦衣卫,什么朝廷,什么霍灵素都是狗屁。 只不过为大局所计,隐忍一时,也是英雄本色。 自己在言语上未曾落下风,也没有被锦衣卫的外强中干震慑,还杀了一个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万子雄,在弟子门人面前露足了脸面,日后传到江湖之中,也不丢了薛大老板的面子。 不过英雄本色归英雄本色,面子归面子,面子不能伤了里子。 自己绝不能傻乎乎,逞一时意气,无缘无故树这一个远比江湖门派更难缠的强敌霍灵素和锦衣卫。 他对于两方的混战心中生出了无限疑惑,不过听双方的喝骂叫喊,似乎是被对方的暗器所伤,激起了双方的仇恨缘故。 薛大老板行走江湖多年,对于江湖的诡计阴谋,心中十分熟络,他猜测定然定是有贼人混杂在队伍之中,挑拨两方混战,激起两方的仇恨,让他薛大老板得罪强敌锦衣卫,好从中渔利。 今日无端得罪了锦衣卫,长风镖局肯定成为这帮朝廷鹰犬的眼中之钉,长风镖局的生意亨通四海,他们定然会勾结官府和江湖黑道从中使坏作梗,长风镖局的麻烦肯定也随之到来。 本来可以掌控的局面被奸细贼人破坏,如何不让他气恼? 他再也顾不得对魏行远玩什么猫捉老鼠发泄仇恨,清啸一声,无色神刀变幻招数,刷刷刷力劈华山,泰山压顶,当头棒喝三招砍向魏行远。魏行远气血衰迈,武功不及,在薛大老板的神威之下,兀自勉力支撑,此时薛大老板使出力气,施展这猛恶非常的杀招,要取他性命,他自然知道双方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魏行远再也不管不顾,大开了门户,索性拼着性命,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我纵然身死命亡,也绝不容你猖狂得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五章 血仇莫能解 反败出奇招 魏行远拼着一股复仇的勇者无惧的豪情壮志,自忖纵然不敌,也不能让这个杀害一家人的元凶巨恶落个全身而退. 哪怕玉石俱焚不成,也要让他肢体伤损,下半生瘫在床上。 就算是他有万亿家财,千顷良田,娇妻美婢数不胜数,也只能眼望着富贵荣华,不得享用,山珍海错,食之无味,美女妖姬,空自痴心妄想。 像他这样享受过人间富贵,骄奢淫逸之徒,一刀杀了他,一掌将之毙命,反倒便宜了他,只有让他空对着这样的无边富贵却不能享用,才是对他最严厉恶毒的惩罚和折磨。 想到这里,魏行远反倒心底放宽,不再想与薛大老板能同归于尽,也不再奢求将之击毙格杀。 凭着自己精妙的医术,只要在交手之时,趁其不备,闭住他的要害穴道,或者以阴损毒辣的内力伤其关紧部位,任他武功天下无敌,任凭他请到当今天下所有医术通神的神医,也回春复原无望。 老头子想到这里,骄傲自负之情溢于言表,若是武功,自忖江湖上胜过自己者良多,若是讲究医术,怕是也有人能够高过自己,若是讲究武功加医术钻研出来的杀人招数,自己绝不做第二人想。 只是这些招数太过阴损,行医者本为救人,如何能够擅自以医术杀人呢? 以自己的内力武功来说,要战胜薛大老板殊为不易,看情形,今日躲不过他的猛恶攻势,必定毙命在他的掌下。 此生也没有什么可想,要是用这种方法将其致残,却并非绝无可能。 老头子想到这里,数十年来的压抑苟活的猥琐一扫而空,一股天外神力凭空注入体内,稍显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施展尽平生力气,和薛大老板对了一掌,“砰”的一声,魏行远被打出去一丈多远,肋骨全部折断。老人胸膛被压抑许久的一口热血如箭似的喷洒而出,喷的四周皆都是,他神台反倒清明了许多,胸口的压抑也减轻了不少。 他已经顾及不了什么疼痛,也忘记了疼痛,在临终丧命之际,反倒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明白,平时对于这位薛大老板的畏惧之心也烟消火灭。 他全身骨骼大多数已经被薛大老板震断,复仇的勇气和怒火支撑他屹立不倒,也许是苍天不忍被侮辱被损害者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就死,也许冥冥之中的神力不容恶人再次猖獗——恶人已经为恶数十年,岂能任由他再横行霸道? 薛大老板兔起鹘落,跳身紧逼,掌势如海浪叠加,跟进又是一掌,中间毫无空暇余地,此人武功的深厚,轻功的高明迅捷与掌力之威猛,可见一斑。 魏行远心底空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他这一掌,拼了最后的力气,施展一招昆山玉碎,不再顾及门户和保守,任凭自己被他一掌毙命,也要让他受重伤。 这摆明了是要和薛大老板同归于尽,这情形就像是个垂死挣扎之人的疯狂糊涂,当然一切都是让薛大老板觉得他已经疯癫混沌。 薛大老板长出一口气,嘴角狰狞,面目扭曲,这一掌下去,结束的就是自己少年时候的噩梦,管他谁是谁非,管他什么报应阴鸷。 老子的确做尽了坏事,的确对你不起,不过我心无羞愧,只要老子活的好好的,就算是你做了厉鬼,也奈何不了我这泼天富贵,雄强无比的财势。 恶鬼也得怕我这样的恶人,十八层地狱,还不是任由恶人横行,就算真是下油锅上刀山,下地狱,报应该着,那也由得,阳间不管阴间事。 他一掌发出,知道这一掌将毙魏行远于掌下,浑身不禁热血沸腾,头脑中一片眩晕的快意。 十余年来,他已经很少杀人——至少亲自杀人的时候少之又少,像他这样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自然不再事事亲力亲为,何况生意人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可杀,就算是真要杀人,也有不知道多少要讨好自己的奴才鹰犬们代劳。 这样有奴才们效劳,岂不也显得自己的高贵身份么? 不过渴饮敌人的颈上鲜血,亲自杀死敌人的那种快意,他再没有享受——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杀人的确是一种快意恩仇之事。 他自然不会和魏行远拼个你死我活,他武功高过魏行远许多,正当中年,血气方刚,财势雄厚,数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养成居高临下,视他人性命如蝼蚁的高傲狂妄。 而今面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朽,他各种优势占尽,得意洋洋之处,更是无以复加。 魏行远固然想的美妙,薛大老板岂能和他金玉碰顽石呢? 他单掌离着魏行远还有三寸之远,掌力的锋劲已经伤及魏行远的五脏六腑。 他不是要一掌将魏行远毙命,而是一点点要将他的性命逼出躯体,让他的血流干流尽,这种残忍,就如杀鸡宰牛放血的时候要摁住它们,不让它们挣扎,最后的哀鸣痛楚却不能四肢抽搐发泄,人性的残忍至此,也真让苍天恐惧了。 魏行远内心翻江倒海,知道这一掌在自己的身上,从此自己将永别于世上。 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潜隐苦修,什么行医济世,什么幻想的大仇得报,都已经烟消云散。 自己年近七十,对世界再无留恋,可叹的是一家老小的血仇不能报,空自英雄豪迈一世。 当年振威镖局威震大江南北,何等兴旺,自己在绿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没想到贪图一时的暴利,反倒陷入初出茅庐的小子薛人凤设下的擒龙计,被诬做西平伯的党羽。 而今报仇不成,反倒搭上了性命,没想到这黄河边的古节村的雨夜,便是自己的丧命之期。 薛大老板猛然间感到一阵金风扑面,一柄光滑缭绕的利剑迎着他击向魏行远的左掌直击而进。 他想要躲闪,不知为什么膀臂发麻,未曾撤出单掌,“噗嗤”一声,宝剑穿掌而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六章 拼死欲同尽 医者有操守 也是薛大老板武功精妙,发力收力皆在吞吐控纵的一念之间,施力之时固然雷霆万钧,实则亦能以柔弱微风之力糯湿花朵而不残损花瓣,真是一羽不能加,九牛不能曳,能平滔天巨浪,亦能使得湖水不波。 这无色神刀的功夫他生平练就,乃是他最为得意的功夫。 其中运劲的力道法门,他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若是内力稍有滞重或者轻浮,他的左掌定然定然被突如其来的宝剑斩断废掉。 那宝剑穿掌而过不及剑尖突出一寸,薛大老板戛然而止住攻势,撤力收掌。 若是换做他人,手掌被宝剑刺穿,必然惊慌失措,胡乱比划之际,这单手被锋利的宝剑从中撕裂划开,然后被敌人中宫直进,刺伤软肋胸膛。 薛大老板略感疼痛之余,单掌的麻木消散,他倏忽之间顺势收束力气,平移撤出单掌,顺着力道,剑掌分裂,掌心仅仅稍稍被刺过,还不算受什么重伤。 魏行远眼见这万载难逢的当口,薛大老板单掌将撤未撤,他拼尽气力,一掌击在薛大老板的胸口膻中穴之上。 他重伤之下,又是浑身骨骼皆断,掌力仅仅剩下平时的三成。 薛大老板有金钟罩护体,内力练到了炉火纯青,罡气自生的境界,若在平时,就算是站立不动,让魏行远十成十的打一掌,也打他不动。 但是膻中穴乃是人身要穴,气海所在,他浑身的金钟罩犹如铁桶一块,此时被宝剑刺伤了手掌,犹如硕大无朋的气球被绣花针刺穿漏气。 因此金钟罩的功夫已然被破掉,剩下的护体罡气自然撤销,护体的内力不足平时的四成,平时的天罡真气的威力已然剩下不足三分,更加这一剑刺穿他的手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饶是他内功精深,也疼痛难忍,气血一时被闭住,浑身僵麻,胸口翻涌,五脏之中犹如针刺。 他单掌撤开宝剑的瞬间,鲜血才顺着手掌滴滴答答而下,雨水瞬间裹挟着血水,薛大老板面色惨然。 吹毛利刃,杀人不见血,果真是稀世名剑。 魏行远刚才在两人对掌之际,拼着七分力气以高妙的医术精研,以内力化成钻心阴针暂时闭住他手掌的大陵,太渊两处穴道,只留下三分的气力来和薛大老板对掌,抵御薛大老板无双无对的掌力。 如果他真以十分的精力和薛大老板周旋,哀兵之师,薛大老板未必就能讨到便宜。 魏行远这一掌,实在是明知不敌,拿着性命来反败为胜,他暗中存着算计他人,不合乎江湖光明正大的英雄所为,只是他以性命对敌,这一点,却更是让人敬重钦佩,岂止是寻常江湖道义的光明正大而已。 若在寻常,以魏行远的身份和医道的造诣,绝不肯自毁名节,擅自使用这种阴损毒辣的钻心阴针的功夫,这钻心阴针犹如在人体内施放奇毒,等到病人察觉,再去求医之际,发现已然回天乏力。 身为医者,纵然不能真正做到悬壶济世,但绝不肯去以医术戕害病人的性命,千古为医者,魏行远固然不是但愿人皆健,何妨医独贫的医道圣哲,却也算是慈悲良善,心地善良。 薛大老板的臂膀微微感到麻木,僵硬在那里,正是因为大陵,太渊两穴被闭的缘故。 所以宝剑才能一下刺穿他的手掌,否则就算是那少年剑法精妙,也伤不了薛大老板。 只是他体格健壮,并未以此为意。 若在不通医道的高手,就算是旗鼓相当,对掌之时也伤不了薛大老板,更不用说魏行远内功远远不及薛大老板了。 按说他的武功绝对无法胜过薛大老板,但是他高妙精奥的医术却帮了大忙,薛大老板浑身上下气势雄浑,犹如一桶石碑,魏行远虽然想要出奇招以阴损的招数将之致残,怎奈内力有限,又接触不到他,因此只能暂时闭住他手掌的穴道,让他手臂在瞬间麻痹,然后再打他一掌,施展钻心阴针,给他施加以内力化成的奇毒,让他无药可解,三个月后,让他毒发身亡。 魏行远以死相搏,他出此招的时候本未想到自己闭住敌人的掌心穴道,在重伤之下是否还有气力以钻心阴针的功夫伤害敌人,哪知道旁边忽然一剑飘来,为自己刺伤了薛大老板。 这招数本来极其阴损,致人伤残,实为行医者的大忌,一般的行医者本是救人济命,哪有如此以医术害命杀生,自毁一生的名节? 魏行远之所以行此险招,也是万不得已,如是他武功上能与薛大老板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这种为医者所不容的天忌,说什么他也不会使用。 他之所以在性命攸关最后时节使用,面对杀害全家的仇人,他依然保有如此品行操守,看似迂腐,实则真是国医的高格之处。 他虽然没有医道圣哲的胸襟,治病时候医金不菲,不过治病救人,也从未懈怠马虎。 若非遇到薛大老板这个他生平最大的仇人,若是能用武功杀死他,他这位一生行医者说什么也不会自毁名节使用这般下三滥的招数。 医者的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操守道德,于魏行远而言,乃是一生的凛尊原则,就算是身负血海深仇,他也一样不因此愤世嫉俗而以高超的医道去害人杀人。 虽然杀人害命在江湖乃是寻常事,在他却实在难为,他可以以武功杀人,但是绝不会以医术杀人。 他贪图名利,所以才被薛人凤蛊惑中计,终于全家被害,这一点,作为一代名医,的确是他一生的遗憾和污点。 医道和武功精研到极致,本就是殊途同归。 子路之死,临终犹正冠以为士人之礼,魏行远为此,也正是此道。 薛大老板讶然惊悚,一个少年站在那里,手中正是那柄刺入他手掌的宝剑,诸葛青阳的佩剑紫电锋霜,刺中自己手掌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四九章 将死感恩重 国公重师道 如此一生医道盛名得以完全,不用施展出阴损的钻心阴针的功夫戕害他人,祸害天道人间,此生大仇得报,声誉得存,人生至此,也算是夫复何求了。 在江湖之中,魏行远的地位不过是中上等的角色,比他名望高企者,如十二世家的主人,八大门派,四大帮会的掌门耆宿等等等。 在江湖医道上,当世中能与他相提并论者,不过覃逸风,连浮云两人而已。 因此对于神医的声誉,他最为珍视,也是他后半生隐姓埋名之后立足江湖的根本。 疑难杂症,伤科重病,他更能以通玄的医术成就药到病除,起死回生,真可以说起死人于地上,肉白骨于棺木,这些成就也是他生平所最骄傲的。 他全力研习医术,乃是在全家被害之后,少年时候因为继承祖上遗传的振威镖局的家产,无有经济之才,又志不在此,所以经营不善,又被薛人奉设计坑害,终止于弄得家破人亡。 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没有因为个人遭遇的不幸悲惨而愤世嫉俗,更没有因己身之不幸而怨怼世人,眼见着他人遭罹病痛而不闻不问,反而专研医道,精益求精,救死扶伤,在医术上别看一番新天地,也算是难得之至。 当世三大神医之中,覃逸风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己意,行医的手段与他在江湖中的作风一般不二,不惮于以医术毒药杀生害命。 连浮云迂腐自拘,在医道之上固然精妙,不过他一生致力钻研的乃是奇门遁甲,而不是岐黄之术,比起来魏行远自然多有不如。 魏行远困顿于血海深仇,为了报仇忍辱负重,以贪鄙之名掩饰自己所图之重,他的本色实在乃是豪迈的一代江湖侠医。 望着数年来跟随在身边服侍自己的药童,魏行远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打点起最后的精神,嘿然道:“孩子,多谢你了,你陪伴老夫最后的余生,我老怀得以安慰,老夫乖戾暴躁的脾气对你的伤害,尚且请你见谅。你的温和秉性,身具奇能却面无骄色,老夫生平仅见,你陪着我这腐朽老迈的家伙三年,真是为难你了。我刚才正欲施展被魔鬼加持的钻心阴针,阴差阳错,被你一剑喝退心魔,你助我一家人大仇得报,解了我心头的魔鬼,真是恩同再造,若非你,我如何能够避免沉沦孽海魔障?“ “我收养你多年,却不知道你的来历姓命,你也说你自己并非无名无姓,实在不便多说,你说在应该的时候便会告诉我,你不会等到老夫的坟墓之上浇奠时再告诉我这一切吧,而今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那童子微微一笑,道:“爷爷,也多亏你的救助和这两年的收留,我这些年学的这些医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公主的天疾。 “ 他平时一脸笑呵呵快活的面容,提到公主的时候,大有忧郁之色,魏行远几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忧伤。 魏行远一脸惘然,忘记了疼痛,少年为他遮蔽住连绵的雨点,微微笑道: “当年你在长安救活我的师祖林儒南老先生,我父亲对你感激不尽,说只要魏先生你有需要,尽可言说,我言家必然倾尽家财和能力报答。先生你对我父亲说,但求令郎日后在我门下习医三年,不知道你可还记得。” 魏行远满脸惊讶,遥想十年前自己在孟国公府,为孟国公的老师林儒南诊治疾病的情形。 孟国公言大人尊师重教,对于这位恩师,极尽赡养之责,真可以说奉养终老。林老先生一生著述颇丰,文才绝佳,只是科举仕途蹉跎一生,未有功名成就,也许是上干天忌,劳神费力,生了元瘿这种大智大慧者所患上不治之症。 自己被言大人后币重礼邀请为老先生治病,以高明的医术解了他的元瘿之疾(元瘿,现代医学意义上所指的脑癌,古人视头为人身之元,瘿者恶疾——作者注),使得他身体康泰,保其晚年无有疾病之忧,解开了言丞相心头的阴影。 自己在给林老先生治病之时,被安顿在林先生隔壁的竹篁斋居住,其时每天见到国公府的三位公子来给林老先生问安。 这三位公子个个聪明俊秀,老大十五六岁的年纪,整日里谈的都是些儒教伦理,圣典经纶,文章道德,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如此少年,也难得他口口声声都是什么忠君爱国,仁民爱物,一见就是官场上名臣干吏,虚伪狡诈的胚子,应该颇有其父之风。只不过孟国公言世昭智慧过人,身为朝廷栋梁,擎天玉柱,固然也有虚伪狡诈的一面,只是待人接物,平易近人,实在乃是君子风尚,相比而言,他的这位大公子颇不如乃父,魏行远江湖本色,自然不喜欢这位大公子的虚伪做作。 三公子年纪才三四岁,咿呀学语,性情最为执拗,可爱之余,却又满嘴都是些奇谈怪论,天外奇想。 什么为何称呼母亲为妈为娘,而不为老爹老爷,为何男子娶妇人归家,而不是妇人聘丈夫入赘;为何见君王必跪拜,而君王不拜不跪臣僚;为何孔子闻韶乐有绕梁三日之说,而不是绕梁五日,或者绕梁三个时辰,三刻钟等等等。 这些问题,虽然咿呀稚气,但是中规中矩,胸襟阔达的林儒南老先生却也的确回答不出,他自然难免尴尬苦笑。 林老先生皓首白发,却张口结舌,博学高闻却不能答童子之问,也真是啼笑皆非,老先生性情平顺,对这些自然不会计较。 不过这三公子有时候问魏行远一些岐黄之术,虽然狗屁不通,却也点到了三焦八脉似是而非的疑难,诸如五行配五脏的荒谬莫解,也着实让他这位大国手回答不了,只好无言以对,尴尬不已。 毕竟这孩子乃是国公府的三公子,就算是言语乖谬,胡说八道,让他下不来台,他也不便斥责训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神医妄贤徒 儒者重自尊 他对这三公子的奇谈怪论,偶尔也以童言无忌视之,不过终究不如林儒南的胸襟磊落,阔大疏放,就算是三尺孩童的不轨顽劣,心中也自会有一些芥蒂。 更何况江湖也一向讲究尊师重道,对于师者的解答不容置疑,这孩子如此好发意见,更喜欢疑问,因此出身江湖,极重江湖道统的魏行远也就不大喜欢这调皮好问的孩子。 这三个孩子秉性各异,却都对林儒南老先生视之为尊长祖父,对于给林先生疗病的魏行远也极为尊敬。三个孩子个个聪明灵秀,却绝无贵族公子那种骄纵溺爱,兴许这就是言家垂一百五十年之盛,名震天下,无有败家子的家教吧。 其中二公子达天年纪有六岁,慧黠可爱,颇有仁民爱物,平易可亲之态,言谈之中对于医道学理颇有一番独到见解,而且言语之中,豪迈风流,直爽慷慨,最是江湖一流人物的本色。 魏行远心中甚为欢喜这二公子,自己年近古稀,至今武功医道未能择取传人,说来他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寻常子弟就算是卑辞厚礼的求肯,他也绝不肯收留。 武林中人择徒,乃是承继一生的心血成就,甚至比子女的要求更为严格,魏行远一生江湖浮沉,老来凄惨,又无子息,便意欲求此子为自己的承继之人。 只有这样俊秀的后生继承自己的衣钵,光大自己的所学与成就,则一生才是了无遗憾。 若是对于寻常人家的子弟,要拜在他这位圣手国医的门下,那是求之不得,他也尽可以向其长辈提出收其为徒的要求。 对于寻常人家和子弟,有如此名师的主动聚集培育贤才,也真是千古难逢,求之不得的良机。 怎奈国公府的少国公如何能弃未来高官爵位,锦绣前程而为贵族所不屑的形同优伶倡优的医者呢? 就算是孟国公豪迈风流,不计较职业贵贱,也不能不考虑孟国公家族的门风体统吧,更不能不对朝中的讽议视如无物吧? 这件事一直困扰在他的心头,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儒南老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但是此事关系到贵族之家的尊严面子,他也不便开言向弟子言世昭求肯。 在他心中,如果言家的公子成为一代名医救人解疾,其成就自然远比庸官滥吏胡作非为,恶政杀人要强的多。 言家出身商贾,一百年来出将入相,位极人臣,真是好生兴旺,若是这一辈真出来一个绝代名医,其家族名医名相兼具,也算是人间佳话。凭心而论,商贾的根底,未必就比医生的层次在世俗中高一些。 他和言世昭师徒之情深厚,怎奈他对这位徒弟言世昭的喜怒无形终究拿捏不定,偶尔对他的身处高位,也感到有些话不便于直抒胸臆。 对于他这位当世真正的儒者,他自然还不会对弟子有什么忌惮他的威权,相处之下感到如芒在背的想法。若是如此,林先生绝不会寄居在孟国公府,儒者虽然有谋生的需求,却绝不会看人脸色,趋炎附势苟且生涯。 当年他离开孟国公府,后来入长安看病被东平王的小舅子田国新当街暴打,都是他不肯因人之热,与显赫的孟国公家族有什么瓜葛的缘故。后来之所以再入孟国公府,实在是言世昭的恳切求肯,让他教导自己三个子弟还有女儿。 他也知道弟子的眼光之高和为人性情,弟子有如此尊敬,视他乃是真正的儒者,他也不便再行峻拒,否则就是胶柱鼓瑟,不近人情,也迹近虚伪了。 林先生知道言世昭对自己言听计从,他自己却也有分寸,绝不会有过分的要求。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关系言家家事,林先生绝不会参谋言说,疏不间亲,若是分寸把握不好,反弄得师徒之情生分。 对于言世昭几个公子还有小姐的教导,他都悉心用力,绝不会放任其疏懒懈怠,尽其西宾塾师的本分。 对于弟子请益军国朝政之事的见解,他怕影响了弟子的判断,他引经据典,吸取青史教训说出的见解往往深入浅出,绝不会带出个人的色彩,总是点到为止,起到一个旁观者清的提点作用。 因为他知道,对于言世昭而言,自己主观意见太明显,若是他不接纳恩师的意见,会落一个悖师的瑕疵,若是接纳了恩师的意见,恩师不在其中,未必能够提出中肯的见解。 言世昭正是赞赏钦佩林儒南这种正直不苟且,不播弄是非,参谋恩主之事,却不妄想运筹帷幄做孟国公府的师爷的这种君子之风,才对他一生敬奉。 而林先生对于他为官行事的箴言劝告,参谋戎机,也都尽量的以亦师亦友的身份从旁尽力辅助。 言世昭能成为一代名臣,自然有许多林先生的功劳,不过林先生淡泊名利,既不会帮人在孟国公面前说项从中渔利,也不会自觉乃是国公座师,居功自傲。 许多人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都把他当做国公府的一个老家人看待。 连林儒南的家乡人,也从不知道他在长安城的孟国公府为西宾,与孟国公情谊深厚,如是知道,定然也会有攀附趋奉。 只是乡民若真的蒙冤 负屈,他自然也会暗自出言相助,这兴许是他唯一的仰仗弟子运用公权私用之处吧。 当言世昭许诺魏行远救好了恩师林先生,尽可以求肯任何事的时候,他便突发奇想说有意让二公子做他的弟子传人,习学医术。 对他而言这也是笑谈,他也并未放在心上,更不会想到言世昭真的允其所请,他也不相信这位孟国公,当朝的礼部尚书会答应他这个荒谬的要求。 他也想要看一看这位孟国公的气度胸襟究竟如何,看一看这位孟国公如何自食其言,见识一下他这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显赫的大人物面对此情此景如何作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1章 贵贱未流俗 医者至正大 这其实也是魏行远这等武林中人的豪迈之处,更是他对自己所为之事的自信。 他这样的江湖豪侠,本身对于什么达官贵人并不高看一眼,也不会对于贫穷百姓就一定会视如刍狗,鄙如卑贱,这是他与世俗的匹夫匹妇绝不能相容之处,也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江湖客,而不能为世俗中的富贵者。 在他的心中,高贵并不一定与高尚划等号,卑贱未必就与贫寒相始终。他潜隐江湖多年,冷眼看江湖,看到与那些身在江湖之中的大人物们所见到的不同,而且很可能是是非善恶的颠倒。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在江湖,各门各派有的能成为泰山北斗,有的却沦落成盗贼宵小和乡愿聚集、蝇营狗苟为人不齿的邪派。 有时候泰山北斗和藏污纳垢的君子不齿之会党,你根本就分不清道不明,因为你看到的他们,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 有的门派自始至终保持简朴为义的本色,如墨翟之侠,要始终与庙堂区分严格的分野,保持分庭抗礼的姿态。 有的却专门以结交达官贵人为荣,以被皇帝封赐为炫耀的本钱。他们不是江湖人,他们是暂离庙堂之外名利场上的庙堂人,他们所在的门派就是达官贵人门,帝王将相派。 江湖之上,有披着侠义君子的外衣反倒专行偷盗狡诈,穷凶极恶,掩过饰非,荼毒义人的伪君子;江湖之上,也有人不计较名利,千里奔波,不惮风霜雨雪,刀光剑影,为义人的被侮辱损害讨还公道,过而不留名。 究竟是那些传说中侠义云集的名门正派算是江湖,还是那些籍籍无名的江湖客算是江湖,这在魏行远这样隐姓埋名多年的江湖豪侠心中,自然有一本账目。 寻常医者,一生钻磨于利禄之中,顶尖儿的御医们也不过趋奉于达官贵人门下,形如倡优而已。 当世的医者,见到贫贱缺银的民众,就算是身负重病,危在旦夕,命若游丝,他们也丝毫不会有同情之心,而是驱赶野狗叫花子也似的逐出门外。 就算是为你疗病,医病诊金犹如脱缰的野马,其金额足以让你瞠目结舌,任凭你倾家荡产也还不上。一场病患下来,普通的小康之家便要米粮告罄,返贫借贷,卖儿鬻女为生,这是盛世的寻常之事,却还不是乱世的独有惨景。 普通染病的民众明知这些医者药铺的贪婪无厌,怎奈疾病缠身,痛苦难当,形容猥琐之余,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实如明知上当也要去典当告贷的当铺。 如此利字当头,见钱眼开的医者,早就养成了欺软怕硬,谄富欺贫的性情,断然没有勇气自信,也绝不敢在国公爷面前提出要收其子为徒的要求,便算是做梦,也绝不敢有此妄念。 寻常的庸医俗流,不过糊口混饭,坑们拐骗而已,这些江湖术士,假医者之名,而行商贾之实,骗钱还在其次,害命之罪,上通天地,虽百死而莫赎也。 他们怎能有底气,怎能有魏行远这样的豪情从容,将权势煊赫,威风日甚的国公之子收入自己的门下为徒的念想呢?他们怎会敢自以为所行所为可以与仕途上经国大业的达官贵人相媲美呢? 一个堂堂贵族的后裔,是选择做权威赫赫的高官显爵,还是做一个疗病医生,这一点,恐怕匹夫匹妇们心中早就有了判别取舍。 他们的判别取舍,当然与魏行远不同。 在魏行远心中,自己生平致力的医道,通玄窥秘,解人病痛,实在乃是当世最伟大的职业所在。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什么寒门上品,什么仕途正道,这些分野和世俗的等级划分,在他眼中都是一干禄虫蟊贼,趋炎附势的小人之儒的胡说八道。 为官者不杀生害命,多行不义,保有一丝人性良善,少做恶政,不同流合污与独夫民贼的祸害天下就已经算是他们人生的至高境界,欲求他们真正的保民护国,那真是让骆驼去钻针眼,让母猪去上树了。 而医者乃是生人益人,两者一戕害良善性命,一则急人之难,其分别不言而喻,而品格之高下,还用志士仁人去宣扬辩解么? 自己的前辈神农弃帝王之业,而为草药农耕之事,不惮于草药的甘苦五毒,祛厄除瘟,为世人体健神康而试药亡身,让世人在瘟疫病痛面前不能只是束手无策,徒唤奈何,何等伟岸高企。 在他的心中,自己乃是当世名医魁首,自忖比诸三皇五帝以来的扁鹊华佗张仲景之辈,并不逊色。 言世昭虽然位极人臣,也不过因血缘之际会,投胎命好而已。 就算是他功业显赫,纬地经天,多是仰仗祖上余荫,在功业的建立上,他顶多与自己双峰并峙,自己在他的面前,丝毫不用什么惭愧低格调敬仰膜拜于他。 魏行远绝不会以为自己的地位比什么言世昭为低,只是在匹夫匹妇的眼中,他一个区区为倡优之业的医者,如何比并王侯富贵? 这也是他自信向言世昭提出收留其子为徒,光大自己所学的原因和底气。 因为他自信,言家多一个名医,远比多一个庸俗贪婪的官吏,哪怕就是一个名相名将要光彩的多。 对于这少年的未来,救人活命总会比杀人害命要强。 名医所求的,当然不是为御医们的长官,食俸禄,疗帝王将相的疾病,而是要穷究药石,发扬草木精华,施展妙手回春之术,解人之痛厄。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言世昭是如何答对的,他好像是说既然许诺了先生,言某决不食言,待此子略知人事之后,定然遣之侍奉先生,只是身在宦海,为朝廷体统所计,未必能光明正大的拜在先生门下。 这些年魏行远几乎忘记了此事,他以为,言世昭虽然没有直言峻拒,可这根本就是个老官僚老狐狸的推脱之词,使得他不便于自食其言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二章 天涯在咫尺 贵族大慷慨 对于这样的托词,对大人物们这样的言行,前半生开镖局,后半生行医,与天下各色各样的人物交通往来,见多识广的魏行远深知,大至王侯公卿,小到知府县令,再微末如贩夫走卒,都是如此德行,不如此无耻无形者,反倒被人排挤歧视,视为傻瓜。 魏行远既然早就司空见惯了这种行径,今日言世昭也从俗流如此说法,既不独出众人之表,其理由也毫无特异之处,就算是他言语更加华丽婉转,比另一些同僚的表演更精妙,形容言语更加惟妙惟肖,只是除了声音上的不同,并无其他不同。 管你是孟国公,还是小县令,他们还不是一丘之貉么?这样俚俗圆滑言语,眼界高阔的魏行远又岂能放在心上呢? 这些家伙,受了你的恩惠,你给他们诊治好了疾病,他们千恩万谢,涕泗横流,甜言蜜语,哥哥长兄弟短,慷慨许诺凡有所求无所不允,没见过世面的人,还兴许会被这一切感染感动,被他们的虚伪表演一样感动的痛哭流涕。 一旦你真有求于他们,他们就千推万推,面有犹豫,说话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这形容模样你都不忍心再去为难他们。 或者是干脆躲藏起来,绝不和你正面接招,总之拿了你的好处,受了你的恩惠,却绝不给你办实事。 这不仅仅是江湖流氓瘪三,匹夫匹妇的行径,也是言世昭这类庙堂之上的大人物们所具备的最普通常见的性情德行。 见惯了人世浮的沉魏行远对于这等官场上的老油条的应变从容着实感到微微有些失望,虽然他无可失望之处,或许是因为他们相貌堂堂,义正词严,言辞娴雅,滴水不漏,虽然是对你拒绝,却说的让你受用不浅。 实话实说,魏行远绝对不是如此巧言令色的人物,他也不具备这样能说会道,见机行事的本事,江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言胜于行,一种是行胜于言,魏行远就属于后者,他这种技艺精湛,武功卓绝的江湖人物,自然看不上吹牛皮舌灿生花的家伙们。 他本身也不屑于为此天花乱坠之行,他也做不到说谎和托词时候的从容应对,对答如流。 魏行远想到此事,又听闻这少年的言语,心中震撼不已,这情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来如此见惯了人情世态的老人,不该有如此的激动惊讶。 他仔细打量少年的模样,惊讶的合不拢嘴。夜雨灯火之下,他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打在脸上微微发冷的雨水,恍惚中依稀有数年前那幼稚童真的模样,只是他如今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潇洒,若非仔细的查看,绝对想不到是那孟国公府的二公子言达天。 老人眼泪纵横,嘴唇喏喏,道:“哦,你说的可是言世昭大人的恩师林先生林儒南?那么,你是言大人的二公子,言达天……” 少年微微点点头。 “儒者有节,医者有道,权相重诺,虎儿践之,儒医同流,光德泽被。” 魏行远激动莫名,口中吟诵道。 在临死之际,这件事让他心潮澎湃,感慨不已。 对他而言,打伤了薛大老板,便算是报了大仇,他此时不是激动欣喜,而是一片空虚寂寞的心头忽然生出无限的温暖安慰,自觉一生的所学有了传人。 这传人正是朝思暮念的孟国公府的二公子,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这种掺杂私心极少的心情胸襟,绝不是男女欢爱和求田问舍的庸俗,也不是贪婪金银的欲望疯狂,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高贵的情怀。 这少年虽然跟从他习医帮手不过区区两三年,但是已经得到了他的真传。 假以时日,以这少年的天赋资质,必定会成为当世的一代名医。自己多年来的夙愿一旦实现,朝思暮想的弟子传人原来就跟在自己的身边,一旦知晓,岂不是欣喜若狂么?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你要找的人根本就在你的身边,天涯之远原来是近在咫尺。 少年言达天的一番话语,使得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毕竟言出必践的人依然存留,他并不失望这个世界和江湖,虽然这个江湖把他害得孤苦后半生,在他人生的暮年,感到这世界还是这样的美好。 贵族重信守诺的风尚不仅仅只在江湖民间,而且天潢贵胄之中一样重见到延陵季子信陵君,贵族并不都是寡廉鲜耻,残暴不仁,轻诺寡信的西平伯,也不都是无情无义,视江湖道义如无物的薛大老板。 渐渐凋零淹没的江湖反倒少了这种重信守诺的大人物,别看此时的江湖看上去繁花似锦,所谓的英雄辈出,其实这些人并非真正的江湖豪侠,英雄儿女,他们只是冒充江湖英雄的流氓鹰犬盗贼乡愿。 他们就如乱世群魔乱舞时候那些滥竽充数的佛道之徒,挽起头发,剃成光头,忝列佛祖三清门墙,对他们而言,忝列不是自谦,而是就事论事。 他们口中称颂的是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满口的是天花乱坠,玄乎其玄,却贼眉鼠眼,肥头大耳,眼神闪烁在施主的荷包之中。 他们想的不是渡人救苦,而是香火钱,施主不是他们拯救传教的对象,而是他们赖以为生的衣食父母。 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将欲火加持的邪恶眼神盯住女施主的身子,想入非非。 他们吃喝施主如孙子傻子,却绝不感谢施主的奉养。 这些家伙,好吃懒做,不事生产耕种,躲在庙堂之中诵经礼佛,不是因为渡人济世的宏愿大志,也不是修身了道的自求解脱,斩除三尸,蜕去臭皮囊,而仅仅是指着佛祖三清穿衣吃饭,得享富贵荣华,让臭皮囊快活风流。 他们不是不再信奉三清三宝,也不是不再清心寡欲,砥砺道德,宣教渡人,而是他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一套在他们眼中傻乎乎的道德教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三章 谤佛当自灭 绝学传英才 他们热衷黄白炼丹之术蒙骗帝王将相以求得一官半职,或者干脆称赞这些给他们权势名利的帝王将相上一个法王菩萨老佛爷的圣号。 或者以房中术御女术以为逢迎达官贵人无穷欲望的法门,他们以得到朝廷颁赐的僧官和度牒为成佛了道的终极目的,没有了朝廷的承认,他们出家的目的便不存在,他们所信仰的不是佛祖菩萨,而是朝廷和皇帝老子。 只要有了这些度牒执照,只要有了主持大师的虚名,他们似乎就算是入了菩提正道的佛家子。 当然他们也觉得自己是高不可攀的三清三宝弟子,而且洋洋自得,在真正修行却无暇求取虚名加持自己的居士大德面前卖弄炫耀。 这种不知廉耻,就如不知三皇五帝,不晓得唐宋元明清,不晓得四维八德,礼义廉耻,八股文做的阿谀生风,马屁文章,八行书做的伶俐乖巧,满肚子草包,却得了功名金榜题名的科考举子的春风得意。 殊不知,他们是以皈依礼佛的名头行毁佛谤佛的恶行。 实则,那些真正修行,救苦救难的佛家子弟,却绝不会承认满堂盗贼,两手鲜血淋漓的朝廷有权大开佛祖的大道法门。 佛祖菩萨也不会赐福护佑他们,除非是邪恶的摩罗和伪神,撒旦之辈才会对他们的修庙塑金身感恩戴德。 这些三清三宝弟子,本应该清心寡欲,砥砺德行,实际上,你见到的都是脑满肠肥,私底下酒肉穿肠,佛祖根本就没有在他们内心留下过任何痕迹。而且他们调戏侮辱妇女,窃盗做贼,远胜于流氓。 他们以无知和恬不知耻的见解,曲解佛经与菩提正道,谤佛毁佛,披着佛祖的袈裟,却行摩罗的恶行,他们不是佛祖的弟子,而是摩罗的子孙。 他们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简直已经到了不顾体统的地步。 达官贵人说一句什么大放狗屁的胡说八道,都被他们奉为经典,解释为实在乃是可与佛经相媲美,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的宝典。 他们不再讲究禅宗的不著一字,尽得真昧,而是天花乱坠,争相曲解教义佛典来给坏蛋流氓加持普照佛光。 他们将佛经中的美妙繁琐的词汇争相比附华丽文辞用以给流氓强盗大吹法螺,其无耻简直远过普通的世人。 佛祖当年以国王之身出家离垢,观音菩萨以公主之尊去尘俗证菩提大道,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甘向权势威名,利禄欲海中求取金银女子,其谤佛毁佛之罪,虽形神俱灭,亦不能赎其罪恶。 他们岂止是恬不知耻,他们根本就蛀食三宝佛法,贪婪红尘六欲的魔子魔孙。 这些自甘沉浮,不可救药的摩罗弟子,乱解佛法,毁坏三宝大法于世人的信仰,其罪恶之大,实则乃是佛道的大敌人,他们乃是魔王委派的魔子魔孙伪装成佛祖的门徒来毁灭三藏菩提的。 魏行远激动之余,心中忽然而起的,不是对于言世昭重信守诺的感佩,更不是对孟国公这一代权臣,百年世家的敬仰,而是以他的阅历和经验判断,觉得这位平易近人的孟国公言世昭是如此的可怕。 是的,的确是可怕。 孟国公家世显赫,富贵无极,而今看来,这位言世昭大人与寻常的达官贵人绝不相同,他慷慨好义,尊师重道的同时,更有许人一诺,千金不移的江湖豪杰风范。 贵族之家能够如此得人重诺,不失信于一个倡优之类的医者,孟尝君信陵君也不过如此。 如此英雄豪杰的人物,必然能聚集天下英才俊彦而为己用,民间和朝中传言,“国朝天下,言家一半”,其中的意思不难明白,孟国公的权势比得上周公王莽。 这兴许是孟国公的政敌们故意放出的离间言家与皇家关系的谶语民谣,不过天下士人出于言家者三居其二,生性多疑的皇帝老子岂能不忌惮如此威权赫赫么? 倘若这位言大人真有不臣之心,这天下还愁不是他的么? 也许以言世昭的重诺守信之德,经天纬地之才真是得了天下,说不定要比本朝的那些无赖儿郎的皇帝强得多,只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一旦真得了天下,坐上了龙庭,任何人都会嬗变的。 更何况,一个人若是真的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知道要用如何残忍无底线的阴谋诡计,甚至是卖国的恶行来杀戮残害多少政敌,不知道要流多少万万亿黎民百姓的鲜血,不知道要掉多少堆积如山的人头,在这个过程之中,就算是佛祖观音,也必然要心术大坏的,更何况常年钻营于庙堂之上,早就心凉了,血冷了的老官僚呢? 这种见解并非刻意的标新立异,对于魏行远这样饱经风霜世事的老人来说,这种想法的确是正常不过。 也许对于许多初出江湖,满含热情的人来说,言世昭如此行为,他们会觉得这位孟国公好生仁义慷慨。他们往往只能看到言大人慷慨豪迈,重诺守信的一面,他们也仅仅只看到言世昭重信守诺的一面。 他们也忘记了如孟国公这样的大人物,一言一行,难免都是表演,而他的一言一行,也难免都是有所为而为。 不过这一切,对于魏行远已经不重要了,言世昭是否可怕,是否厉害,他的重信守诺是否另有目的,对自己而言,无足轻重。 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必然有他的目的,言世昭怎能例外呢? 自己在意和得以安慰的是,言世昭能允自己所请,将他的爱子送到自己的门下为徒三年。 屈指算来,恰恰是三年之期已到,自己便油尽灯枯,重伤将亡。 也许这就是谶语,也是自己福分单薄,没有福气和这孩子多所团聚。 也许,这就是自己能得到英才俊彦传承所学所要担当的苦难和报应,也许这就是自己在世上最后的温暖安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四章 垂死老将别 英雄古灭绝 只是想想,人之将死之时还有英雄少年能传自己所学,振我之不馈,我之所盼,我之所期,尽皆成就,人生至此,实在圆满,夫复何求呢? 多少人一生碌碌无为,劳而无功,仇恨满怀,反倒赍志以殁,惨遭迫害的同胞手足,亲朋故旧依然憾恨九泉,未曾有敌人之头颅心肝祭奠,岂不是苍天浩叹,遗恨无极么? 这些人,一样的英雄豪迈,一样的血泪悲惨,每一个人都是古往今来的大英雄,每一个人面对卑鄙无耻的对手时候,一样的束手无策,任凭元凶逍遥法外。 就事论事,自己本没有报仇的机会。 别看三十余年的勤修苦练,血泪锥心,别看梦里回首都是前尘往事的屈辱伤感,别感叹三十年来的血仇在心底酿成的地火将要迸裂爆发。 仇恨等的太久了,反而已经不是仇恨,而是恐惧,是羞辱,是不敢面对的心中之刺,刺伤的是自己,斫丧的是自己的精气神,狰狞狂笑的是敌人。 就算是薛大老板没有爪牙朋党狐假虎威做打手帮凶,自己在武功上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不是苦寻仇人而不遇,而是明明知道仇人的所在,明明知道敌人依旧逍遥法外,得意快活,自己依旧鼓不起勇气去讨还这一段血债。 血债要用血来偿,曾几何时,魏行远也努力的踏向复仇之路,哪知道到了跟前,他却失去了前进和血拼的勇气。 王子猷雪夜访戴是乘兴而归乘兴而返,他千里奔波,一腔万事不顾,视死如归,狼奔豕突的去向长风镖局挑战,是勇气可嘉的去,狼狈不堪的吓回来。 是的,被吓回来,还没有见到薛大老板,就已经生出来了气馁之心。 他镖局中的那些打手镖头,让人望而生畏,西北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王三爷,甘凉马帮二当家胡七爷,之前,还有玄都宫主圣手娲皇的师弟程铁衣,江南铁血世家的铁无情等等等。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江湖上最难缠的角色,每一个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每一个人都是心狠手辣。 他们的存在让魏行远胆怯心寒,是的,就算是江湖英雄好汉,也有害怕惊慌的时候,哪怕是最应该满怀仇恨,最应该毫不畏惧的被侮辱被损害者,一样也会胆怯止步。 本来他应该理直气壮的去报仇雪恨,如果打不过敌人,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死在薛大老板的手里,可是魏行远最怕的是,他还没有见到薛大老板,自己的命已经丧在薛大老板的这些帮手之中。 魏行远始终鼓不起勇气真刀真枪的和薛大老板打一场。 因为他知道,江湖之上,绝没有公正公平的比武较量,这种不共戴天之仇,行凶之人本就不讲究江湖道义,你以为他会对你这些寻仇之人手下留情么?你以为他会和你来个君子决战?你以为他不会设下陷阱,让怒气勃发,不顾一切的复仇者一下子万劫不复,根本就没有到他眼前拼一场的机会? 在真正的战场之上,就算是你武功及不上对手的十分之一,就算是你在敌人面前走不上一个回合,就算是你一个小兵马弁要对阵一代名将,只要你有勇气,那么敌人一样会尊重你作为对手的荣誉和荣耀,一样会和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交战。 只是这样的黄尘古战场早就灭绝,这样豪情壮志,不以成败论英雄的英雄之战,早就已经淹没在宋襄公这样的贵族泯灭的历史烟尘之中。英雄对战英雄早就成为古希腊神话的绝唱,早就已经掩埋在人类神话序幕终结的篇章里。 你再见到的战场,无非就是靠着阴谋诡计,比谁更残忍狡诈而不是勇力而成为胜利者的战场。 你再见到的残山剩水的江湖,已经不是靠着游侠,义气,勇力,勇敢,刚烈,勇气,血性组成的江湖,而是靠着狡诈,算计,猥琐,卑鄙,恬不知耻,寡廉鲜耻这些只能因卑劣的机巧得生存的江湖。 魏行远所惧怕的,就是在这样的江湖中呼风唤雨,覆雨翻云的薛大老板。 因为他害怕,他尝试过,却发现想要刺杀击毙这元凶巨恶,绝不可能。这家伙也许正在人生的高潮和鸿运当头之期,也许他年富力强,连穷凶极恶的阎罗判官都惧怕他三分。 就算是他背主求荣,就算是他欺瞒行骗,就算是他虚伪狡诈,他一样高头大马,一样黄金万两,一样活在匹夫匹妇们的上流之中。 自己曾经真有一次上门了解过这一段恩怨,自己固然不幻想此人是个讲江湖道义的大侠,但是至少应该是个粗野蛮横的武林恶汉。 结果是还没有见到这薛大老板,就已经身重三刀,断了六根肋骨,那种锥心彻股的疼痛还在其次,是他最怕自己就算是死了,这段仇恨已经无法得报。 如果不是这一次薛大老板押镖经过长安,自己得到霍灵素的通知赶来帮兵助阵,自己甚至都不一定有勇气去找到蜀中虹雅城去了解这一段血海深仇。 也完全没有全始全终自己英侠名誉的可能。 所有的不可能一切在瞬间都实现了,自己在少年时候青睐选择的英雄少年,自己向他的父亲言世昭近乎戏言的“让令郎在我门下三年”, 果真就如自己的盼望,在自己的门下习医三年。 冥冥之中在自己三年之期将终结之时,自己的生命也将要终结,因为这孩子的横出一剑(兴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绝招天外飞仙),自己才有了机会反败为胜,在重伤将毙之际,却击败薛大老板,击伤他,为自己一家人的血海深仇讨还了公道。 本来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自己也绝无这样大仇得报的机会,而且,自己已经是奄奄一息,命不久长。 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如飞蛾扑火,明知是死路,自己也走了,自己最后能闻听到的歌,乃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五章 将死有感慨 善恶难简论 也许自己后半生行医积福,救人活命,广种福田,得到苍天怜悯,不让自己终老一生无所作为,不使得义人死不瞑目。 民间说,福气单薄之人,受不得贵人的侍奉陪伴,也许自己的确没有太多福气和这孩子相交相聚。 言达天这孩子,自小自己便和他相契极深,甚至可以说是忘年之交。 自己一生行走江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英才俊彦,凤雏龙驹,却未曾见到过这样有本事,有身家,却毫无骄矜,有贵族风范的少年。 这孩子未来的成就,定然是不可限量,是的,那简直就是一定的,不可限量。 言世昭能有如此的儿子,言家有这样的子孙,也是他言家世世代代有功于国,有功于民的福泽所致。 当然,这样的天潢贵胄之家,其行为心术都有关天下气运和黎民百姓的福泽休戚,他们行良法美意有功于国于民的同时,一样也会有祸国恶政,残贼不仁危害百姓。 他们言家因为有忠臣能臣世家忠良这些极具迷惑性的名号庇护,就算是显而易见的祸害天下、以公器为私利中饱私囊,一样也不容易被发现,何况匹夫匹夫们信奉的是成王败寇,他们以为的是,人家官高爵显,哪怕就是渔利敛财,也理所应当。 纵然言世昭有经天纬地,折冲樽俎,靖边和戎之才,也的确让天下得其才智的福泽,这些年朝廷休养生息,边境和平贸易,刀兵不兴,匪盗难生,四国咸称尧舜太平。 只是他有些所行所为太过狠毒,难免伤及阴鸷天德。据说,十几年前边境之上,冠军大将军之死,就和他有极深的关系。 起源就是两人的政争龌龊,然后他勾结契丹人追杀金达将军,然后又拒不发兵救援,一代名将终于命丧古战场,此事究竟谁是谁非,至今难有定论,若是金仲南不死,边境上也许依旧战火连绵,烽烟不断,言世昭在位,边境和平,无有战火烽烟,究竟谁功谁罪,却是难以公断。 言家在言世昭这一代,百年富贵的权势威名已经臻于巅峰,山已经到了顶点,楼已经到了最高端,而官位爵位也实在没有再封的地步。 言家的权势威名已经不能再有所晋升,也不能更上一层楼,就算是给他们一个王爵,以言家谦退和让,知止敛息的家风,他们也必然坚辞不受。 因为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绝,也不会坏了本朝非国姓不王的体统,那样就给政敌讨伐攻讦的口实,也会让天下士子对言家的嚣张侧目。 身为国公,已经算是异性的至高爵位,再要王爵,除非他们已经做好了 谋朝篡位的准备,除非他们已经自信只要他们上殿逼宫,逼着君王禅让易姓,天下人便会心服口服,士民百姓都一一归附,没有人辱骂他们乃是王莽董卓曹操,没有人敢起勤王之兵。 但是他们不敢肯定,言家固然权势煊赫,但绝不是一家独大。 或许他们也没有想到过要真正将这天下变成言家的天下。 言家除了没有皇帝的名号,皇帝所有的威权富贵他们都有了,他们甚至已经与国朝融为一体,共损共荣,他们家族所建构的基业,包括漕运,盐运,官铁等等等,已经大到不能倒掉的地步。 只要他们经营得当,只要他们不疏忽懈怠,只要他们不自寻死路,那么没有任何一个君王去撼动这共损共荣的根基,因为那同时也是挖掘自己的根基。 没有他们言家的支持,数代储君之位也未必能够安稳,他们既然有如此权势,奈何舍弃忠臣的美名,而为一旦败落就会背上的乱臣贼子的骂名呢? 在他言世昭这一代,至少有三个亲王,六个郡王,五个侯伯因为与言家的抵牾而纷纷落败瓦解。 在每一次言家与这些家族王公厮杀胶着到不可开交的时候,那看似中立或者有所偏私言家的敌人的皇帝老子,都最终选择让言家的政敌万劫不复,永无翻身的机会与可能。 当然,这每一次匹夫匹夫们根本想不到的贵族内讧厮杀的惊险与刀光剑影,都可以说让言家艰难而过。每一次言家与他们厮杀的胜利都是杀人一万,自损八千,然后言家的权势都增进一分,膨胀到让别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就连站到他们一边的皇帝老子,也会对他们生出忌惮。 早就大权旁落,藩镇据兵,权出于下的皇帝老子不是不想借助他人之手除去这个树大根深的家族。 国朝天下言家一半,这是太祖太宗江山的耻辱,也是身为人主的耻辱,何况,这不是民谣夸张,而是实实在在。 言家的这一半,在每一个知廉耻的皇帝老子的心中,马上就可以吞掉他们那剩下的一般。 皇帝老子都如此,更不用说始终对言家商贾的身份芥蒂甚深的那些开国元勋的家族,六王八公十二候二十四伯三十六将。 这些家族两百年来,兴衰起落,各有一番红楼春梦家族史,固然有些早就楼塌了,树倒猢狲散,凋零沮丧,只是他们实在树大根深,好像还有起死回生之能,别看一时衰落,就像是被打死的狗熊赖皮蛇,一经过冬眠,就会苏醒。 本来败亡的家族,就算是嫡传伤损,庶出依然继承祖上余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权势始终不是那些后进的清贵们可以企及的。 唯一与他们不同的家族,唯一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势必要除之而后快,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就是言家。 言家在他们口中是商贾不足与谋,因为言家乃是朝奉打算盘出身,匹夫匹妇们不做他想,谥为奸商,好似凡是商人,必定奸诈,也正是有了奸商这个名号,他们攻讦瞧不起言家变成了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他们忘记了,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谓奸诈狡黠的,可未必仅仅以商贾为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六章 奸商实委屈 枭雄负伤痛 农人给瓜果粮食施毒药以保持色泽鲜美艳丽卖得高价,为工者造桥修楼偷工减料,更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无辜良善,为士者尔虞我诈,谎话成风,不说谎办不成大事,哪一个不奸不诈?怎能商贾独占奸之鳌头? 他们鄙夷言家商贾出身的同时,大概忘记了他们的祖上都是强盗土匪,不事农耕的流氓无赖,本身就是狡诈贪敛,杀人如麻,心狠手毒的货色,其行为远比仅仅是缺斤短两,囤积居奇的商人之罪恶不知道更残忍多少倍,而今脱了贼皮,强迫别人跪拜他们,他们飘飘然就以为自己是贵族了,杀过的人似乎就一笔带过了,他们得到的功名利禄,原本就是行凶作恶的代价,甚至是卖国的勾当,别看他们口口声声他们最忠贞爱国,其实一旦强敌蛮夷来了,他们反倒是真正的汉奸国贼。。 他们忘记了他们口口声声,赖以自豪的祖上和先帝爷太宗皇帝打下来的江山,根本就和那些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强盗毫无分别。 一个人跑到别人的家里占用人家的房屋,霸占人家的老婆,这叫强盗;一群人跑马圈地,杀人放火,逼得所有的人俯首称臣,他们自称叫朝廷,他们的头子叫皇帝,他们的扈从者,不是贼父贼母,而是太祖太宗先考先妣。 他们的祖宗和他们的太祖太宗未曾来时,黄河本就是黄河,泰山本就是泰山,甚至连长安都是长安,他们说这江山是他们打下来的,哪一条河沟,那一座山峰是他们打下来的?三皇五帝到如今,哪一座山峰,哪一条河流他们能够创造的出来? 他们穷凶极恶杀人,尸骨积山,血流漂杵,这兴许就是他们的江山,这就是他们的罪恶的铁证如山,哪有一寸一分的土地是他们打下来的? 言家是商贾不假,可人家的祖上毕竟是吃辛吃苦,颠簸流离,风高浪急之中求生计,凭着双手智慧得钱财,毫无可耻之处,反而有勤奋致富的勇于奋进开拓的进去精神,实在是天下百姓勤奋劳作,开掘智慧发家致富的榜样。 而他们的祖上不过是臭贼一群,若非造反成功,他们一样是一帮流氓强盗,以占山为王剪径为生的盗贼反倒嘲笑凭着辛苦劳作得来钱财的商贾,这不是颠倒是非黑白了么。? 其实,哪怕穷他们所有的家族结盟为敌,一样扳不倒言家,因为他们始终是贼子贼孙,他们的祖宗跟着他们的太祖太宗皇帝造反成功一次也就够了,那是他们狗屎运上头。难道上天还会屡屡眷顾他们这些不修阴德,骄奢残暴,贪婪无厌的无赖儿郎么? 一帮和强盗无异的家伙,无异于一盘散沙,他们比他们的那些祖上,除了贪婪恶毒更甚,他们的真实本领却差的远了。 贼的见利忘义根性让他们就算是结盟,也始终都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他们内部的内讧争斗分裂瓦解的裂痕一点不比和言家的仇恨浅。 各家国公侯伯,他们的祖上跟随着太祖太宗打下来江山,太祖太宗嫌弃这帮穷兄弟贪婪无厌,拥兵自重,因而鼓捣权谋,让他们互相揭发,互相斫杀。 在太祖爷的时候,他们甚至到了你死我活,水火难容的地步,到了他们这一代,那点血盟的关系早就灰飞烟灭,剩下的不过是“这是我们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的共识”,他们本身就是血海深仇,还如何齐力同心的联合作战? 言家知道他们的结盟都是三心二意,一盘散沙,只要从中攻其一点,或者收买瓦解,他们的结盟便纷纷瓦解崩塌,作鸟兽散。 言家的威权已经不能再有所上进,若是再求上进,除非当朝的皇帝老子脱袍让位,言家的权威已经到了爵无可封,禄无可赐的地步。 既然已经到了功高天下而不能赏的地步,既然已经是高处不胜寒,那么按照世俗的规矩,不是言家败亡,恐怕就是国朝易姓,敌退我进,敌消我涨,你死,我活,就是这个两难的抉择。 当此之世,以言家的威权和国朝的法统,就算是言家无欲无求,只求万户侯的身份,怕也是实在无有转圜退让的余裕。 这片土地上,权臣和明君雄主从来都不可能长久安稳与共,因为没有那样妥协的传统。 言世昭当应该明白这种道理,月忌盈满,人忌高处不胜寒,没有人能够永远处于巅峰之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与国朝相始终,言家雄垂百年的富贵无极,似乎已经要打破这个禁忌,但是言家真的能够打破这禁忌么? 这一切,对于魏行远来说,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言家是福是祸,言家未来的路如何走,那是他们的咎由自取或者鸿运当头。 言家的富贵而骄,自遗其咎,也是他们的报应,要享受无极富贵,便应该准备承担无极而有终的落魄和顿时衰落。 他欢喜的是自己满身的绝学得有传流于人间,寻常人家对于子女的溺爱是自毁其后代,而孟国公言世昭对于子女的严厉教养,他们若是知道,会感到惭愧。 薛大老板几乎震惊在那里,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忽然间才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知道是受了重伤,魏行远的这一掌等了三十年,其中蕴含的怨怼愤怒,就算是他仅仅剩下一口气,也必然是如山之重。 薛大老板痛的咬牙切齿,五官挪移,不过此时大家都在混战,没有人去注意到他,他索性还保全了颜面。 他打了一个寒噤,心一横,终于挺住,没有叫出来。他也尽力抑制胸中欲呕的想法,他知道,五脏一定受了重伤。 作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他不能叫,就算是痛,也要忍着,就算是眼泪到了眼眶,也要咽下去,就算是前面没有路,尽是毒蛇猛虎拦路,他也只能扯碎蟒蛇,击毙猛虎,喝开混沌,辟出一条荆棘血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七章 豪强自本色 血债需血还 这就是江湖大人物的豪强本色,豪气冲天,强力无畏,凭着一无所有,就能够打下让人羡慕的辉煌基业。 魏行远心中的元凶巨恶薛大老板,何尝不是江湖人心目中的英雄大侠呢?他的血海深仇,其实在世人皆知的西平伯谋逆大案之中,微不足道。 而他在西平伯谋逆大案中的角色,是站在叛逆落败的一方,而不是胜利者的一方。 他的下场经历,虽然多是他人的陷害,不知其中情由者,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莫说世人心中都是成王败寇,世人的冷漠,一样只是去关心成者王侯的封官加爵,封妻荫子,而不会去关注那些在两军相逢的决战之中尚能保持一种英雄的风度的失败者的血泪。 当年薛人凤区区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凭着才智,在一无所有的境地,掀翻西平伯东郡王两家位极人臣的王公,又收拢了西平伯的巨额财富,将敌人的妻女霸占,如此威风凛凛,在江湖之中,谁不是挑大拇指称赞他英雄豪杰? 就算是表面上说他奸诈狡黠,谁不钦佩赞叹其有胆有识? 至于魏行远的那些仇恨,对于他一家而言,的确算是血海深仇,痛苦巨深,在西平伯谋逆大案牵连的上万人之中,他们一家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 而且他们的冤枉失败在于,在西平伯正当盛时,他们无缘结识,也没有因其权势得利,反倒在西平伯落难之际,他们成了被株连的对象,实际上他们和西平伯的关系翻查祖宗十八代,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联。 薛大老板被魏行远打一掌,他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是一种善恶是非的报应观念。 江湖人心中有一种报应的观念,那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武林大豪,还是仁义双全的大侠。 你行侠仗义未必能有好报,只要你做了恶,杀了人,伤了命,必然会有人上门挑战为被侮辱被损害者讨回公道尊严。 江湖最不同于世俗庙堂的就是,报应来得快,挡都挡不住,你横强霸道,可别忘记了冷箭名枪,飞花摘叶可伤之人,都有铠甲保护,扈从附庸。 薛大老板知道,自己对他魏行远不起,自己杀害了人家全家,被人家打了一掌报复,也算是恩怨公平。薛大老板对魏行远没有愧疚之心,不代表他没有这种善恶是非的观念。 他相信,如果这一辈子你欠下别人的血债不还,那么下辈子难道也不能逃脱,你的子子孙孙一定会因为这段血仇陨灭罹难。 作恶者,难道以为你权势足够强大到遮天蔽日,狡诈虚伪足够掩饰你的恶行,你就能逍遥法外了么? 难道你变牛变马你以为就不用还了么? 不能,江湖从来就是可能与不可能的聚合,可能的就是没有报不了的血海深仇,不可能的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永远凌霸这片热血土地。 伴随着财富的膨胀,武功的日益精进,薛大老板也开始变得日益的蛮横无礼,他实在已经是凶神恶煞,只是他一样信神鬼之事。 对于那少年一剑刺穿他手掌,他的惊骇远远超过愤怒,他想不到当今江湖有人能一剑刺穿他的手掌,而且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斜刺里一剑,近乎偷袭, 但是仔细想一想,他的剑法已经几乎没有破绽,就算是和自己正面放对,也不易抵挡,他的内功比魏行远或许不如,可是他的剑法之强,的确出自迥异常人的天赋。 假以时日,这少年必定是江湖中顶尖儿的人物。 以他的年纪一剑就胜过了自己,他的武功有多高,自然可以想见。 这少年从那屋子中和义兄王三魁一起跳出来,王三魁显得有些慌乱匆忙,恍惚的灯火之下,脸色一片惨白。 薛大老板面对魏行远,从容应对,因此他的潇洒自如远远超过高度紧张的魏行远。 王三爷逸出屋子外面,他的心神实在有些慌乱,做贼心虚的他,几乎觉得他给薛大老板戴绿帽子的这件事已经天下皆知,薛大老板见到他,一定会要他的命。 他看到两方厮杀,本来一向谨慎沉稳的他,血雨腥风之中,被激起了魔性,头昏脑涨之际,冲入人群,居然不管不顾,见人就杀,见人就打,杀红了眼睛一般,也许这是末日的恐惧,也许是要发泄自己的恐惧。 锦衣卫中人自然早就知道他是长风镖局自薛大老板以下的二号当家人,他出手打我们锦衣卫,理所应当,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长风镖局的弟子,他们本就抵挡不住,加上王三爷的掌势凌厉,胡七爷鞭法精奇,普通的锦衣卫,如何能够抵挡住他们的狂风暴雨的掌力? 王三爷如狼似虎的夺过锦衣卫的绣春刀,一顿乱砍乱杀,当场血肉横飞,血光飞溅,哭爹叫娘喝骂的惨烈声音更加响亮。 长风镖局的这些弟子门人见到这位王三爷似乎发疯也似的向他们一掌击去,他们本来知道这时候好说好笑好开玩笑的王三爷不会开玩笑,只是这情景太过诡异,他们还是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正在他们胡思乱想,狐疑不定的时候,脑袋已经开花,胸膛五脏已经被震碎,本来长风镖局的弟子未曾有人被锦衣卫杀死,而王三爷却硬生生的杀死了两个长风镖局的弟子。 少年抱住魏行远的身子,兀自毫不在乎此时满场中的厮杀,那种镇定如恒,宛如不波不动的入定老僧,院子中本来已经打到不可开交,对于这少年和魏行远却都闪身避过,在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质,他安静的和魏行远谈话,陪伴这孤独的老人走完最后的人生之路。 薛大老板甚至忘记了包扎伤口,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手而下。 以他的身份,被一个少年刺伤,哪里还有面目站在那里耀武扬威,只是无论如何,他也发不出怒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八章 一言便罢战 做贼心内虚 魏行远断断续续和那少年对的话,让他吃惊非小:“你是孟国公言大人的儿子,言达天”这几句话听得他魂飞天外,惊魂飞荡。 只是他还存在万一的妄想,此子和言世昭无关。 他此时想的不是被敌所伤的羞辱,而是当前的大局所关。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兀自不动,眼见得周围打成了一锅粥,他顾不得这少年和魏行远,他怕的是全军覆没和将来的一无着落,猛喝道:“霍大国师,还请锦衣卫的兄弟停手罢斗,我们双方定是生了误会嫌隙,如此久斗不下,必然死伤惨重,再想了解这段恩怨,那可就难的多了。” 霍灵素也不是个江湖二愣子,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带来着的这帮锦衣卫和薛大老板的手下打的你死我活,锦衣卫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充个场,做个门面。 只是苦于这蒙面女子的纠缠,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让他无暇顾及当场的混战,他也恼恨这些恨铁不成钢的家伙的颟顸胡来,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辨东西就向长风镖局攻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知道如果锦衣卫伤亡太重,不好给厂公和指挥使沈大人交代,而且这些吃酒玩女人罗织罪名拷问罪人屈打成招在行的锦衣卫也绝不是长风镖局最精锐的飞鹰队的对手,若是再打下去,自己带来的这帮人必然全军覆没。 自己纵然无恙,就算是这些人死了自己一点也不心疼,他们毕竟是跟着自己来的,传到江湖中,自己的面子恐怕也不大好看,既然薛大老板以优势而向他提出罢战,他自然不能再硬着头皮驱赶这些锦衣卫入死门,索性见好就收,大喝一声:“锦衣卫的兄弟们听令,不许再战。“ 若是在平时,以霍灵素的威望和锦衣卫的横行霸道作风,他们绝不会听霍灵素的言语胡扯。 今日见到了江湖中真正的英雄好汉的厉害,他们已经怯惧三分,而且也早就因为万子雄的事吃了大亏,此时见到这帮虎狼亡命徒的破风骤雨的攻击,早就心惊胆战,恨不能弃甲曳兵而逃,此时听到停手罢战的命令,自然求之不得。 这些长风镖局的镖师趟子手,如狼似虎,刀剑就算是砍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毫无疼痛停滞,和你拼命也似,面对这一帮强力勇猛的飞鹰队,他们一下子就发现,原来锦衣卫真不能横行天下,也未必就威风凛凛。 既然对方的领头人学大老板和恶自己的首领霍灵素提出罢手,他们也便点到为止,一下子双方便停止攻击。 再看地上,已经躺下十个锦衣卫的尸体,而飞鹰队除了两个人被王三爷击毙,只有三个受了重伤,一个人断了臂膀。 锦衣卫顿时气馁非常,这才收下傲慢之心,这才知道锦衣卫原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长风镖局众人听到薛大老板如此说话,以薛大老板的心狠手辣,训练手下令行禁止的作风,他们自然不能也不敢再行打斗。 在场众人已经忽然间就停手罢斗,纷纷归队,而王三爷兀自两手狂张,破风骤雨一样,见人就打。 胡七爷和他最是要好,却弄不明白王三爷为何刚进了一下屋子,就变得如此好坏不分,难道屋子中的靳芳流施展了什么魔咒邪法不成?这究竟是什么道理?他飞身跳到前面,大喝道:“王三哥,你究竟怎么了,你如何好坏不分?连大老板的话都不听了?” 王三爷这才瞬间罢手,他此时才想到了自己的失态,靳芳流那一番话 让他做贼心虚,他唯恐这番话被外面的人尤其是薛大老板听到,而且他也以为他们都听到了,这件事一定是满城风雨,定然会酿成江湖中的血雨腥风。 他跳出屋子外面,他想做的事就是尽情的以厮杀来泯灭自己的恐惧,甚至妄想着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可以逃得过薛大老板的魔掌,这一切当然是他的做贼心虚,他若是真走,没有人去阻拦他。 他听到胡七爷言语中含有无限惊怒愤恨的话,自然而然就停手不战,胡老七足智多谋,王三爷一向最听他的话,也和他最交好。 另外他还知道,若真是所有人听到那番靳芳流的话语,不用薛大老板,胡七爷知道他如此不仁不义,割兄弟靴子,睡把兄弟的老婆,都要和自己拼命的。 他既然叫自己王三哥,那便是他绝没有听到,薛大老板自然也没有听到。 他索性就停下来自己的疯狂,刚刚停手,脸上乒乓五四的挨了四个耳光,薛大老板已经站在他的身旁,高大的身材,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似乎一下子就能灼透他的心事。 他见到薛大老板面色惨白,左手低垂颤抖,还流着血迹,知道他是受了重伤。 王三爷万万想不到薛大老板敢直接打他的耳光,本来谨慎的他还以为薛大老板听到了靳芳流那一番足以让他们两个以死相拼的话语。 毕竟在其他人心目中,两个人一向并驾齐驱,分庭抗礼,薛大老板当场打了他耳光,他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他心中有愧,蠕动了一下嘴唇,不敢说话,但是脸上颇有愤怒之色。 “你怎么了,疯了么?你忘了长风镖局的规矩,自相残杀,打杀长风镖局的弟子,什么罪过?“薛大老板的声音满含着威严,听在王三爷的耳中,让他腿肚子都不禁有些酸软。 王三爷固然心中对他惭愧,又怕薛大老板知道了自己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儿,自然气短了许多,但是瓢把子的威风他也惯了,这一辈子谁敢对他如此无礼,当场打他的耳光? 他平和了一下心神,脑袋又转了十六圈,听闻薛大老板的言语虽然严厉,但是语气之中没有发觉他和薛夫人的不轨之事,如果真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秉性脾气,刚才就不是打自己耳光这么轻松了,想到此处,他胆气登时就壮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五九章 暴怒心怀鬼 为财暂隐忍 王三爷忍不住脸色大变,火撞顶梁门,三尸神暴跳,那股压抑了数年的犟驴脾气涌上心头,昔年为贼为王的性情升腾而起。 自从他爬上西北绿林道上总瓢把子的地位,作为一方豪杰的身份,何曾受过这等被当众打耳光的羞辱?虽然在未爬上高位之前,被老大哥们鸟玩,耍后庭,一旦惹得大哥大佬们不快,便要被打耳光杖屁股,乃属寻常,因为这是攀升高位的必经之路,鸟道羊肠不开,如何能够混上江湖黑老大的身份? 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薛大老板当年自己在西平伯府中岂不是也这样过来的么? 这也是王三爷每每深夜之中,心有不平,暗自怨愤薛大老板越来越霸道的怨气,只是这怨气,除了他自己之外,别无他人知道。 这薛大老板有财有势以后,就惯于以打人耳光来彰显自己的气势威风么? 平时见到他打不长眼睛的属下,办事不利不中用的奴才,也就罢了,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如何的羞辱,毕竟那耳光不是打在自己的脸上,羞辱也不是自己承担。 我看他人何等可笑,没想到今日反倒我归来丧! 而今他薛大老板居然向自己抡起巴掌,将活生生响亮亮的耳光打在我王三魁的脸上! 虽然力道不重,却清脆响亮,火辣辣的,无论是锦衣卫,还是长风镖局的弟子,早已经停下打斗,再也不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混战不休,无暇顾及,他们都真而且真的看着王三爷,也都听到了薛大老板气急败坏,近乎谩骂的话语。 这滋味真不好受,那简直比背后捅自己几刀都要难过,被后庭被人戏耍还要不堪。 士可杀不可辱,薛大老板太也过甚! 我王老三为你做了多少事,我宁可辜负了兄弟们结义之情,宁可背弃金兰盟约,为你砍杀了多少结拜的兄弟,而今你不顾情面,居然当众给我王老三下不来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王三爷是长风镖局中人不假,却也一向自凛于自己西北绿林道上的瓢把子身份。 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火烧火燎的,这种羞辱让这位平素中早已经毫无烟火之气,总是一副笑呵呵,温和模样的王三爷再也挂不住脸面,本来黝黑的脸上,陡然间起了无数的密布红云,他简直就恨不能跳起来和薛大老板拼命,誓死也要找回面子。 大家是结义兄弟,自己为兄,薛大老板为弟,而今师兄弟还剩下五个,这次漠北一行,来的是长风镖局总舵的三个,胡七爷,我王老三,还有你薛大老板。 还有的那五个兄弟,不是因为背叛长风镖局自裁以谢,就是被你薛大老板几兄弟逼得远遁山林海角,当然,他们的或死或逃,都有我王三魁的一分功劳。 我为你被金兰盟约,不惜违背结义的誓言,为你戕害异性手足,你不念旧情,你这位结义的长风四弟居然向兄长武力挑衅,当场打兄长的脸面,岂不是以小犯上么? 王三爷老羞成怒,的胆气豪壮,自然说明了他全无愧疚,在薛大老板面前说一不二,受不得羞辱的前尘经历。 其实这样对他而言,也好掩饰他的心中有鬼,王三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生气亦真亦假。 他猛然间看到胡七爷苦涩的面容和忧郁的眼色,极力的向他向他摇头,甚至直接拉他的衣襟,示意不要和正在气头上的薛大老板斗气,要维护薛大老板这位长风镖局大老板的颜面,否则薛大老板连兄弟都要反对他,他如何还能统帅数万长风镖局的弟子,如何还有大老板的威风? 大老板要治理管制的并非是那些小镖师趟子手,只有在他们这些一级大股东面前彰显威风,才能够生出来十分的威严震慑长风镖局的其他弟子门人。 胡七爷和王三爷这些长风镖局长老股东的身份,自然更应该知道薛大老板的身份威权代表着长风镖局的气势如虹,如日中天。 如果王三爷当场和薛大老板翻了脸,此时薛大老板受了重伤,未必能够打得过他王三爷,王三爷可能一时侥幸取胜,没有薛大老板的命令,其他门人弟子自然不敢上前劝架, 因为得罪了谁,对他们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他们也没有胆量去搀和王三爷和薛大老板的恩怨是非。 不过对于王三爷,胡七爷,薛大老板,还有两位在外面出镖的把兄弟而言,谁胜谁败真的不太重要,因为大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伙计,一旦有兄弟生出异心要在船上横行耍奸,船就要翻,众人都要掉下水等着溺水而亡。 如果两个把兄弟真的打起来,长风镖局的大老板颜面不存,也等于告诉弟子们两个情况。 第一个是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驭下无能,管制不了下属,而且有人可以不听薛大老板的话,可以反抗他,也可以在长风镖局内部互相残杀,这样代表他薛大老板威权的衰落。另一方面也说明长风镖局顶尖核心的几个大股东内讧,那么接下来的肯定就是长风镖局的败落,被他人乘虚而入。 在最该同仇敌忾,在强敌面前表现长风镖局的铁板一块团结一致的时候,决不可因为小小的误会生出嫌隙,让他人耻笑。 面子固然重要,可是比面子重要的还有长风镖局每年盈利百万两银子的大生意。 不论是我胡老七,还是你王三魁,在长风镖局都有大股份,每年的分红之多足以让他人不敢想象,你难道舍得每年数万两银子的分红,来赌今天这口气么?你忘记了绿林道上为一口米粮差一点豁出性命的不堪往事了么? 薛大老板对薛大老板自己,对王三爷,对胡七爷,还有长风镖局上下数万弟子以及他们的家人,或明或暗的大股东来说就是大财神,谁能跟财神,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背后隐大神 枭雄互演戏 就算是你有本事扳倒了薛大老板,你有本事杀死薛大老板,难道那些比薛大老板更厉害的大股东会放过你么? 你忘记了长风镖局背后还有多少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便让你吓破胆子的大股东么?你忘记了薛大老板在他们心目中地位么,没有了薛大老板,谁给他们每年供奉将近几十万两的白银? 别看薛大老板这位结义的兄弟容忍你的颟顸胡来,对于那些真正的大神级股东来说,他们碾死你王三愧,真像是弄死一个臭虫一样,莫说你王三魁,就是薛大老板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傀儡而已。 王三爷岂能不知道胡七爷的意思,岂能不明白长风镖局里面的水有多深,龙有多少,因此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这时他暗自庆幸的乃是靳芳流的那一番话薛大老板并未听到,否则以他的性情,此时就不是骂自己自相残杀,也不是给自己几个耳光,而是要拿下自己脑袋,至少也要喝令长风镖局的弟子将自己乱刃分尸。 显见的这件事他没有听到,王三爷自己暗自庆幸,心中的舒坦和长出一口气的感觉远比挨几个耳光舒服。甚至他觉得挨了几个耳光,却证明了这个秘密已经被严守,拿一件不幸的小事,维护住更大的天机秘密,这种幸运,真是自己的福泽深厚,他暗自感叹。 薛大老板羞辱了自己,毕竟还没有将自己逼到绝路之上,每年那数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依旧可以进入自己的府库,自己依旧可以当不管闲事大富翁。 “若是自己一味逞强,真的和他薛大老板拼一场”,他不禁下意识的想了一下薛大老板的铁手腕,浑身哆嗦了一下,擦掉额头的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冷汗,胡七爷似乎也看得出来,薛大老板自然明白,而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就是不经意的去擦掉雨水。 能让这位昔年绿林道上顶尖的人物都害怕的冷汗直冒的薛大老板,你尽可以想象他的手腕如何。 王三爷不言不语,薛大老板兀自鹰顾狼视一般盯着他,似乎要一下子用愤怒的眼神将他烧死,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直让他怒目横眉,恨不能一口咬碎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他让自己左右为难,如何处置他?如果不按照长风镖局的门规处置,以后这规矩岂不是自我坏掉?如果真的要按照门规处死他,自己真能再处死一个结义兄弟么,他可是长风镖局的二当家啊!薛大老板心中犹豫不定。 王三爷也知道薛大老板的所思所想,他们都是带过兄弟的,对于这种事的分寸把握都知道拿捏不好,就会散掉弟兄们的心。 王三爷自然能够感觉到薛大老板的眼神,他垂首低眉之际,心念一转,忽然间嚎啕大哭,啪啪啪又打了自己三个耳光。他拉着薛大老板的衣襟,顿足捶胸,大哭道:“四弟,是哥哥的不是,是哥哥该死,我实在气不过那靳芳流的吃里扒外,盗卖咱们长风镖局,所以才进屋捉拿他,刚才靳芳流那小子诋毁你和我的关系,又用他们云南的蛊惑邪术糊弄我,气的我发疯也似,那小子”,他一指言达天,“助纣为虐,协助靳芳流为难我,不过他果真有几分的本事,这两个家伙气的我昏了头,然后冲出来大杀大砍一顿,没想到还伤了自己家的兄弟,都是三哥的不是,三哥不是人,至于你这不争气的三哥该如何处置,还请兄弟你按照长风镖局的门规处置,我绝不敢有怨言。” 他说言达天有几分本事,正是说到了点子上,在场中人,许多都见到这少年一剑刺穿薛大老板左掌的事实。 他王三爷一亲眼见到言达天一剑刺穿薛大老板的手掌,他如此说话,显见的自己所说的一定是真的,而且他听到靳芳流吃里扒外,然后跑到屋子里捉拿靳芳流,也属情理之中,毕竟靳芳流是他带入长风镖局的,他感到惭愧,所以才冲进那屋子中。 按理说他应该给薛大老板台阶,说“无论如何处置,自己绝无怨言”,那样显得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惩处,对于按照长风镖局的门规来处置他,他心悦诚服,对于杀死长风镖局弟子的事,一体承担,心中痛悔至极。 但是他知道薛大老板的性情,自己说不敢有怨言,乃是畏惧他薛大老板的威风强势。 这一点若是在寻常人的耳朵中,或许觉得他心底不诚,他口服心不服,也会感到他话语的刺耳。 但是在薛大老板的耳朵中,却觉得王三魁毕竟知大体,懂尊卑,知道长风镖局还是薛大老板的当家人,虽然他是结拜的三哥,但是还不得不向这位四弟低声下气的赔不是。 薛大老板没想过要让这位桀骜不驯的结义三哥真的对自己服服帖帖,甚至成为自己的忠心下属,他不敢如此奢望,也知道这种妄想绝无可能。 大家都是一方的豪杰,结义之时固然意气相倾,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利益。 只要能让他表面上服服帖帖,恭顺于长风镖局的规矩,这一切对于自己,就足够了。 薛大老板听到他的装模作样的哭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胸中的这口恶气才发泄了出来,本来烦闷压抑疼痛的胸口舒缓了不少,而王三爷和胡七爷见到薛大老板如此,心中自然喜出望外,因为那显见的是原谅了王三爷。 薛大老板本来是怒火中烧,又受了重伤,不愿和王三爷再多说废话。胡七爷看到薛大老板手受伤,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薛大老板居然受了重伤。 刚才打斗不休,他倒是实诚的和锦衣卫拼上了性命,飞溅了一身的血水,他可没有王三爷假痴不癫的奸诈狡黠,也没有王三爷的见风使舵的聪明。 胡七爷的确没有注意到薛大老板被少年刺伤,便赶紧掏出金疮药给薛大老板敷上,然后用纱布给薛大老板裹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一章 少年义气重 鹰犬难为人 怎奈此时阴雨连绵,大家都在院子之中,没有雨伞遮蔽,刚包扎好,还是依旧被雨水淋湿,薛大老板手上血水药水混合,被弄得一塌糊涂。 他脸上便有些不耐烦,此时王三爷便施展出来他少年时候学成的赖以立身的本事,一招手示意让一名长风镖局的弟子拿过来一把伞。 那弟子见到王三爷刚才发疯杀死长风镖局弟子和锦衣卫的模样,心中兀自惊魂未定,战战兢兢的将雨伞递给他。 只是王三爷杀死的那两个弟子,和这个拿伞的弟子关系莫逆,也是像他和薛大老板胡七爷一样,背着长风镖局,私下结义的异性兄弟。 那弟子眼见的好朋友好兄弟被他王三爷稀里糊涂的杀死,心中如何不愤怒? 而且那两个兄弟他们私下里都对王三爷称赞不已,说他是仁厚忠义的三爷,不像是薛大老板的刻薄寡恩,也不像是胡七爷的精明奸狡,谁能想到这位忠厚仁义的三爷反倒杀死了他的两个拥趸? 这弟子三人同时身在飞鹰队,本来相契极深,相约苟富贵勿相忘,和少年时候的薛大老板一样年少气盛,志向远大,当然他们也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薛大老板。 没想到梦想的桃园三兄弟,还没有开始人生的轰轰烈烈的大业肇建,眨眼之间就剩下自己一个孤单单冷清清,如何不让这少年心生恼恨。 身在长风镖局的飞鹰队,前程远大,数年之后说不定就是你王三爷的位置,而今你杀死我的两个兄弟,让我们三兄弟不能同心创大业。 如果按照我们结义时候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盟誓,我今日必然应该以死相随于地下。 你害我手足,我和你如此血海深仇, 纵然长风镖局等级森严,也不能阻了我们的兄弟义气,纵然你武功高强,你也不能杀死我对你的愤恨,终究有一天,这血仇我必然要报。 若在平时,他断然不敢对于王三爷表示愤恨恼怒,此时这少年实在是义愤填膺,禁不住对王三爷恨恨瞪了几眼,那眼神之中的意思就是:老家伙,你等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们三兄弟义气报仇雪恨。 你和薛大老板的异性兄弟或许仅仅是以利相结,我们的兄弟义气,却是真真的江湖男儿义气。 因为我们也是一样的盟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不过要比你们这些如今的大人物真诚的多,你今日害我手足,但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这少年顷刻之间,心头不知道生出来多少报仇雪恨的念头。 王三爷心中有愧,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向一个弟子寻晦气,何况他大错在先,若是他对这个弟子的愤恨心生不满,当场表露,或许再被薛大老板抓住把柄,两个人说不定就会开打,刚刚平息的怒火或许会再次点燃。 自己也只好对那弟子的恼恨眼神装作没看见,让那个弟子觉得自己是缩头乌龟,在薛大老板的震慑之下,再不敢放出一个扁屁。 只是他心中咬牙暗自诅咒,小子,你可等着,下次你绝对会死的不明不白,我王三爷可是恩怨分明。 王三爷拿过来伞,赶紧给薛大老板打上,胡七爷干净利索的为薛大老板包扎。 薛大老板眼见得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伤痛剧深,心中不忍,喝令赶紧给他们包扎医治,然后抬到空房之中修养。 至于锦衣卫的那些受伤之人,薛大老板轻蔑的望着他们,一动不动,毫无救治他们的意思。 按理说他让霍灵素停手罢战,乃是言和的意思,他要言和,自然应该对锦衣卫该客气一些,哪想到依旧如此倨傲不礼,这不是摆明了不想化干戈为玉帛,找晦气么? 怎奈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跌进牢笼的困兽。 刚才被长风镖局的弟子一顿冲杀,这些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自觉天下无敌的锦衣卫千户百户大人,锐气顿消,一个个垂头耷拉脑,哪里还敢向这位杀神附体的薛大老板叫板说他招待不周? 人家薛大老板的确也有孟尝养士的风尚,也是江湖中的一方豪杰,广结天下英雄,可你们这些锦衣卫算是英雄么? 你们今天无端来到人家地盘不是交朋友,而是找晦气,甚至要一窝端掉人家长风镖局,此时你们反倒心生委屈,恨人家招待不周,这他娘的算是什么道理? 实话实说,在这些锦衣卫的眼中,他们最怕的就是薛大老板,刚才不知道如何,一甩袖子之间就让他们之中武功高强,平素里锦衣卫飞扬跋扈的第一人的万子雄人头落地,如此武功,岂非是传说中的妙手空空,或者血手飞廉? 别看薛大老板此时受伤,其实他此时伤后的那种威风,面色阴沉,更是让人可惊可怖。 薛大老板的威风怒气已经让锦衣卫成了惊弓之鸟,薛大老板一行一动,都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地上断残肢体的锦衣卫众人约有三十来个,哭爹叫娘,惨不可闻,怎奈他们这些锦衣卫一向也冷漠惯了,对于别人缺乏,甚至绝无人类应有的同情之心。 他们平素之中非刑拷打朝中官吏榨取口供,折磨那些冲撞得罪了锦衣卫的平民百姓,本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似乎他们不做坏事,就会觉得了无生趣。 他们听惯了别人的嚎叫,也在他们的阶下囚身上施展尽了酷刑折磨,此时这种伤残肢体的疼痛,虽然在他们自己身上,听在耳中不是那么的受用,不过不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绝无怜悯之心。 他们应该没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最基本的人性,那也就说明,他们离人类有些疏远。 相见到同伴受到如此重伤,居然没有人去救援,这情形让长风镖局见多识广的弟子大吃一惊,他们也弄糊涂了这帮人究竟是不是一路来的货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二章 义气只少年 锦衣非人类 无奈此时阴雨连绵,大家都在院子之中,没有雨伞遮蔽,刚包扎好,还是依旧被雨水淋湿,薛大老板手上血水药水混合,被弄得一塌糊涂。 他脸上便有些不耐烦,胡七爷并无着落如何办,而此时王三爷便施展出来他少年时候学成的赖以立身的本事,一招手示意让一名长风镖局的弟子拿过来一把伞。 那弟子见到王三爷刚才发疯杀死长风镖局弟子和锦衣卫的模样,心中兀自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的将雨伞递给他。 长风镖局的弟子一般都是行走在外,他们保镖的行当雨雪阴晴时常预见,身边带着伞并不奇怪。 不过王三爷杀死的那两个弟子,和这个拿伞的弟子关系莫逆,也是像他和薛大老板胡七爷一样,乃是结义的异性兄弟。 那弟子眼见的好朋友好兄弟被他王三爷稀里糊涂的杀死,两条活生生的性命瞬间倒在雨水血泊之中,心中如何不愤怒? 那两个兄弟他们私下里都对王三爷称赞不已,说他是仁厚忠义的三爷,不像是薛大老板的喜怒无常,辣手无情,也不像是胡七爷的精明奸狡,言不由衷,谁能想到这位忠厚仁义的三爷反倒杀死了他的两个拥趸? 这弟子三人同时身在长风镖局精锐中的精锐飞鹰队,武功精强,为人慷慨豪迈,乃是未来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本来相契极深,相约苟富贵勿相忘,和少年时候的薛大老板一样年少气盛,志向远大,当然他们也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薛大老板。 没想到梦想的桃园三兄弟,后世的瓦岗寨四十六友,梁山伯一百单八将,还没有开始人生的轰轰烈烈的大业肇建,还没有戎马倥偬的征战为功名,眨眼之间就剩下自己一个孤单单冷清清,如何不让这少年心生恼恨。 身在长风镖局的飞鹰队,前程远大,数年之后说不定就是你王三爷的位置,而今你杀死我的两个兄弟,让我们三兄弟不能同心创大业,你坏我大好前程,就算是至亲好友,我也不能荣饶。 如果按照我们结义时候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盟誓,我今日必然应该以死相随于地下。 你害我手足,我和你如此血海深仇,纵然长风镖局等级森严,也不能阻了我们的兄弟义气,纵然你武功高强,你也不能杀死我对你的愤恨,终究有一天,这血仇我必然要报。 若在平时,他断然不敢对于王三爷表示愤恨恼怒,此时这少年实在是义愤填膺,禁不住对王三爷恨恨瞪了几眼,那眼神之中的意思就是:老家伙,你等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们三兄弟义气报仇雪恨。 你和薛大老板的异性兄弟或许仅仅是以利相结,我们的兄弟义气,却是真真的江湖男儿义气。 因为我们也是一样的盟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不过要比你们这些如今的大人物真诚的多,你今日害我手足,但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这少年顷刻之间,心头不知道生出来多少报仇雪恨的念头。 王三爷心中有愧,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向一个弟子寻晦气,何况他大错在先,若是他对这个弟子的愤恨心生不满,当场表露,或许再被薛大老板抓住把柄,两个人说不定就会开打,刚刚平息的怒火或许会再次点燃。 自己也只好对那弟子的恼恨眼神装作没看见,让那个弟子觉得自己是缩头乌龟,在薛大老板的震慑之下,再不敢放出一个扁屁。 只是他心中咬牙暗自诅咒,小子,你可等着,下次你绝对会死的不明不白,我王三爷可是恩怨分明。 王三爷拿过来伞,赶紧给薛大老板打上,胡七爷干净利索的为薛大老板包扎。 薛大老板眼见得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伤痛剧深,心中不忍,喝令赶紧给他们包扎医治,然后抬到空房之中修养。 至于锦衣卫的那些受伤之人,薛大老板轻蔑的望着他们,一动不动,毫无救治他们的意思。 按理说他让霍灵素停手罢战,乃是言和的意思,他要言和,自然应该对锦衣卫该客气一些,哪想到依旧如此倨傲不礼,这不是摆明了不想化干戈为玉帛,找晦气么? 怎奈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跌进牢笼的困兽。 刚才被长风镖局的弟子一顿冲杀,这些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自觉天下无敌的锦衣卫千户百户大人,锐气顿消,一个个垂头耷拉脑,哪里还敢向这位杀神附体的薛大老板叫板说他招待不周? 人家薛大老板的确也有孟尝养士的风尚,也是江湖中的一方豪杰,广结天下英雄,可你们这些锦衣卫算是英雄么? 你们今天无端来到人家地盘不是交朋友,而是找晦气,甚至要一窝端掉人家长风镖局,此时你们反倒心生委屈,恨人家招待不周,这他娘的算是什么道理? 实话实说,在这些锦衣卫的眼中,他们最怕的就是薛大老板,刚才不知道如何,一甩袖子之间就让他们之中武功高强,平素里锦衣卫飞扬跋扈的第一人的万子雄人头落地,如此武功,岂非是传说中的妙手空空,或者血手飞廉? 别看薛大老板此时受伤,其实他此时伤后的那种威风,面色阴沉,更是让人可惊可怖。 薛大老板的威风怒气已经让锦衣卫成了惊弓之鸟,薛大老板一行一动,都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地上断残肢体的锦衣卫众人约有三十来个,哭爹叫娘,惨不可闻,怎奈他们这些锦衣卫一向也冷漠惯了,对于别人缺乏,甚至绝无人类应有的同情之心。 他们平素之中非刑拷打朝中官吏榨取口供,折磨那些冲撞得罪了锦衣卫的平民百姓,本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似乎他们不做坏事,就会觉得了无生趣,浑身难过,做了好事,便祖宗不得安宁于地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三章 与公不沾边 奸诈行不义 他们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变出来的?他们还算是人么?他们能称为人吗?这帮吃狼奶长大的家伙,披着人皮,说着人话,穿着象征礼仪和权威的朝廷官服,配剑悬刀,好似是奉公执法的朝廷命官,其实他们何曾有一丝的礼仪?何曾与大公无私,公正执法,公私分明,公器公用的“公“字能够沾一个边? 如果权威由秉公执法,天地浩然 正气来生发,如果廉洁忠贞可以不怒自威,他们他们只能用枉法贪赃,污秽不堪来形容。 用一言而决,愤世嫉俗的言语来形容,他们简直就是枉披着人皮,尸位素餐的鹰犬,根本就是盗挖国朝根基的贼寇宵小。 国朝早就天下滔滔,河决鱼烂,空有盛世的名头牌坊,绝无盛世的人心德政,只要一场大火就足以点燃聚存了数十年的沸腾民怨。 他们不思好好的经营,不想着如何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还更加的怙恶不悛,行凶做歹,加倍的末世狂舞,说他们不仁也罢了,他们混到了所谓朝廷命官的狗皮,居然还如此不智昏庸。 可以说他们简直就是一帮冷血的强盗,不,说他们是强盗,简直就是羞辱了强盗。 不要忘记了强盗由来于江湖,强盗并不掩饰自己作为强盗的蛮横粗野,不尊王法,强盗依然有一番大碗酒大口肉的慷慨豪迈,他们却以王法来充当自己为非作歹的借口,暗地里行一些蝇营狗苟,男盗女娼,恬不知耻的把戏。 这些锦衣卫本都是些恩荫的贵族子弟,少年时候便不学无术,飞鹰走狗,吃喝嫖赌,聚众滋事生非,无所不为。 他们有的只是想仗着祖上的恩荫,家族的裙带,能在锦衣卫中混个名号,然后好求取一番功名,从此可以平步青云,以无德无能得显官高爵。 当然他们也会慷慨激昂的在人前和朝堂之上宣威赫赫的表明自己的忠心,你说这种一反一正的对比是如何的荒谬不堪。 他们有的不过是仗着暴发户和父辈祖辈的贪赃枉法得来的银钱捐官来补封锦衣卫的职位,那一官一职都可是正儿八经论斤论两的买来的呢! 他们在锦衣卫中学到的最大本事,既不是后世沈炼杨涟之辈身处虎狼窝依旧保持人性忠直,更不会如他们投机时候自我炫耀的忠君爱国,也不是如西方神探福尔摩斯那样侦缉心思缜密的案件。 他们最在行的是罗织罪名,陷害诬告,逼迫他人告密,也因此从来不会相信同僚,因为他们也怕说错话了会在水火簿里被记载一二,被他人告密,因此大祸临头,或撤职,或者被充军,或者被罚俸。 平素里大家勾心斗角惯了,早习惯了虚与委蛇,吹牛扯淡。 有些锦衣卫的职官在行动中因聪明而致完整,因胆怯而保首领,便自然笑话那些因为想要出人头地,立功表现挂彩受伤的锦衣卫,反倒看受伤者的笑话。 今时今日,这些锦衣卫着实领教了江湖的厉害,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见到他们的锦衣卫,就要拉稀屎,稀里哗啦作鸟兽散。 他们认识到了薛大老板的威风跋扈,从此在心中埋下了对于长风镖局骨子里的畏惧。 长风镖局固然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可绝非真正厉害的大帮派门户,这次出镖的托付者玄都宫的声威,在前者略有表现,薛大老板对于玄都宫的毕恭毕敬,可以想见玄都宫的声势如何。 锦衣卫今日才领教了一个长风镖局,却把长风镖局想象成江湖中最狠辣的角色,他们以此度之,也不过是井底之蛙,仅见到天空一角,这也注定了他们日后要吃更大的哑巴亏,以至于要全军覆没。 实则而言,霍灵素和他的青城派的气势声威便丝毫不次于长风镖局,霍灵素对他们看似表面的尊敬,并不代表着他对于这些趋炎附势,看风使舵的家伙不心中生恨。 一场大战下来,锦衣卫的人性和长风镖局的人性章法都纤毫毕现。 两者固然对于属下的要求你严厉,然而长风镖局的弟子早就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攻击守卫之时都以阵法进退,大家相互为对方捍卫屏障,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大家吃亏受伤的就不多。 而锦衣卫平时都横行惯了,谁敢去招惹他们? 他们的战法都是一拥而上,各自为战,去表现自己的英勇无畏。 莫说是让他们互相配合,有些甚至是根本就互相拆台,暗地里给同僚下死手黑手。 这些人因为平时和对方结下了良子,看对方不爽,正想找个机会报仇雪恨。 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岂能放过?他们早就咬牙切齿了,还会放过天赐良机么?哪怕就算是杀了同僚之后自己再因为没有同僚的照应而身死名灭为天下笑,他们一样不惮于举起杀死同僚的钢刀冷箭。 他们想的是打仗交兵候放黑枪冷箭杀伤同僚,因此他们与长风镖局交手之时,因疏于阵法和心存残害同僚的残贼,也居然就伤了不少同僚。 他们本都是会演戏作伪的人,这一点居然弄得滴水不漏,哪怕同僚就算是受伤,也找不到他们行凶冷箭的把柄证据。 大家同一条船上都还这样你观望我的笑话,我看着你的难过,你坐的座位下面漏水破洞,我这边看着被淹死的人呵呵大笑,从来没想到这滔天大浪迟早也会将自己打没,你说,这些家伙还是人么?他们还具备人性么? 你说让这些家伙去保卫他们主子盗来的江山社稷,你说他们如何能够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一些总想着算计和中饱私囊的奴才,绝不肯去为主子献出哪怕一点点的力气,除非他们为了得到主子的奖赏恩赐,或者哄骗主子高兴。 哪怕就算是他们忠心如飞鹰走狗,一旦大祸临头,江山将劫,祸患将至,他们一样俩鸭子加一个鸭子,撒丫子就溜之乎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四章 少年怜伤损 救灾有差别 而且他们平时之中宣誓的效忠表态,也不过都是做做模样,真让他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们必然要勇于后退,耻于争先的,这叫争后恐先。 魏行远已经合上双眼,面目之上安详如入睡一般,他这一生有过风光无限,得意风流,也有过含垢忍辱,忍辱负重,而最终还能得到临死之际的安慰,在将死之时有如此际遇,算是老怀安慰了。 言达天不愿再让老人的尸体被雨水淋湿,将老人轻轻的抱起来,进入云若和靳芳流所在的屋子中。 屋子中依旧灯火明亮,他将老人放在床上。 靳芳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刚才又被王三爷打中了一掌,此时更是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徐云若此时倒坐在地上,呆呆发愣。 怎奈大病之后,浑身难受,虚弱无力。 他自然也早就听到屋子外面大声的喊叫厮杀喝骂,听到这老人就是与师父齐名的一代神医魏行远。 言达天放下魏行远,将他扶起来坐到椅子上,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先行坐在那里歇息,云若初出江湖,陡然间见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又对自己如此关怀,心中颇为温暖,这些天的路途颠簸,风餐露宿,早就让他心中生出怨恨恼怒,这少年和魏行远对他的医治,让他感到江湖毕竟还是如此温厚可亲,如此的富有人情气息。 言达天安顿好魏行远的尸体还有云若,迅速到了门外,将那些受伤的锦衣卫挪到屋子中,不致于让他们肢体伤损之后再被雨打风吹。 受伤的锦衣卫一共有十五个人,死去的八个他也检查了一遍,看看是否还能疗治。 他取出魏先生的药箱子,给他们包扎上药,他为人聪明,跟着魏先生这些年,一是为了践行父亲许诺魏行远的诺言,二来也是有所图,因此专注非常,医道深奥,博如烟海,他未必真正窥见其中精妙高深之处,不过断残肢体的这些伤症,对他们并不算是什么难事,简直可以说就是手到擒来。 薛大老板奇怪的望着他一言不发,看着他来来回回的将受伤的锦衣卫运送搬移到屋子里,心中升腾而起的不知是惭愧,还是钦佩。 胡七爷和王三爷哼哈二将的本事和威风都上来了,他们确实想要和这个与薛大老板为敌,并且一剑刺伤薛大老板的少年为难找事。 薛大老板未曾命令,而且看着那少年似乎颇有犹豫之色,他们也摸不清薛大老板所思所想,对于薛大老板不置可否,他们不敢自行做主,尤其王三爷刚才已经招惹得薛大老板忡忡大怒,他此时自然不便再去忤逆薛大老板的意思。 胡七爷远比王三爷的温顺乖巧更加的精明,他自己武功远不及薛大老板,而且有短处把柄落在薛大老板的手中,因此对薛大老板的忠心耿耿远不是王三爷的那种若即若离,有限的忠诚。 他们知道,薛大老板和霍灵素让两方停战的意思就是言和,既然言和,再不去救助霍灵素的这些手下的锦衣卫,其言和的诚意实在让人怀疑。 其实对于薛大老板老板来说,锦衣卫今日和他们结仇,别人去施救这些受伤的锦衣卫,自己旁观,固然不仁不义,不算是江湖好汉的行为,只是不去为难这些伤在自己长风镖局手下的锦衣卫,始终还算是给他霍灵素和锦衣卫留了一份情面。 言达天听说过薛大老板的性情为人,看他们冷冷的看着自己救治这些锦衣卫,冷冷道: “找麻烦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你们想让这些人死,尽可以抽出刀来杀死他们,我绝不会阻拦,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们断无再生之理,但是我恩师乃是当世名医,我不能在他老人家刚刚去世之际见死不救,更何况我还承继了他的衣钵。“ “薛大老板既然想要与人讲和,还要见死不救,可谓仁乎?可谓智乎?身为江湖同道,你们的所行所为也不知道羞耻么?要杀死他们,堂堂正正的直接在战场上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说的让胡七爷,王三爷还有所有的锦衣卫都自惭形秽,言达天也知道以薛大老板既然喊出来和霍灵素言和,便绝不会在众弟子面前自食其言。 怎奈他少年心性,见到这些锦衣卫的重伤在身,固然知道他们就算是个个横尸,也毫无可怜之处,以他们的行径,这些断残肢体,也算是报应。 怎奈少年人的那种热血,不能见死不救,眼见得能救人的长风镖局一干自称英雄好汉的人物反倒旁观,他心中自然不免气氛。 他出身孟国公家族,身份显赫,也许他的家族不算是真正的贵族,他确实是真正的贵族,流着贵族的血液,担当着贵族的荣耀和爵位。 他的一言一行自然得以流露那种贵族的气息: 要杀死敌人去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便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锦衣卫的这些作恶多端,行凶为常的千户百户们,居然也感到一丝惭愧,他们自然也能感到这少年说的不假: 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们断无再生之理。 是啊,他们这些锦衣卫真的应该反思一下,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食君之禄,却用横行不法来坏君王的江山,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君王的江山才有法不依,其实这狂妄残贼,非但稳固不了君王的江山,反而败坏君王最后在民间士人中的那点道德仁义的根基。 在这个少年的面前,锦衣卫既生不了气,也不敢生气,因为他们见到这少年一剑刺伤薛大老板的事,薛大老板的武功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天下第一,这少年一招致胜,他的武功有多高,他们都不敢想象。 他们也总感觉到一阵气闷,被这少年数落的当然不够受用,只是他慷慨仗义施救同僚,他们心中虽然并未感激,只是也会有敬佩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五章 同僚却自残 内讧贼百姓 对这些同僚的肢体伤残,刀伤剑伤,他们的心思和长风镖局的冷眼旁观见死不救没有多大区别,一样的视而不见,一样的暗自拍手叫好。 你看看做他们的同僚是何等的不幸,指不定上一辈子做了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丧尽天良缺德之事,否则今生如何沦落到如此人性稀缺渺茫,狼性大盛的地步么? 不过也不要谴责这些冷眼旁观受伤的同僚的锦衣卫冷血无情,事实上他们正是吃过亏,尝尽了被敌人打击时候战友非但不从中协助反倒落井下石,恶口诬陷的滋味,才变得如此冷漠冷血。 他们本是用血和半条命换来的教训,因此绝不会再升起一股人性的仁慈。 就算是用十万度的滔天举火,也难将他们的铁石坚硬心肠暖热。 任何人都不是生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些受伤者其实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仅仅这次他们倒霉罢了。 战场上只有战友的相互扶持捍卫,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小伤亡,这也是百战常胜的一支军队的取胜之道,一般对外所言的也就是战阵精妙,士兵勇敢,实则互相配合,士兵之间有极深厚的友谊,才能够成为坚不可摧的致胜力量。 而他们却各扫门前雪,这恐怕不是猪队友,而且简直就是最大的奇闻了。 当然魏行远和这少年的对话,他们未曾听到,他们也猜测不到这少年的来历身份。 那时候他们还在狗咬狗的打成一丘之貉,鱼鳖翻潭,性命相拼,眨眼之间你是你死我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刀子人头滚落如西瓜,白刀子砍骨如砍柴。 他们只觉得言达天固然仅仅身穿童仆的衣裳,却有一种逼人心魄的凛然浩气,甚至让他们不敢直视,那不仅仅是贵公子的雍容骄奢,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道义力量。 他们各顾各的低下头去,连长风镖局的那些弟子门人一向被薛大老板培养的冷血无情,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也一个个低下头去,惭愧莫名。 也许他们记起来了江湖道义,也许他们想起来侠义道的救死扶伤,怜贫恤老。 也许他们忽然想起来他们来自江湖,而不是冰冷的洪荒世界,他们其中许多人日后都会是江湖中的大人物,甚至有些远比薛大老板的名声更响亮,因为有了他们这些江湖新鲜血液的补充,江湖才能保证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展雄姿。 忽然有两个未曾受伤的锦衣卫窃窃私语:“这少年好生面熟了,他好像是孟国公家的二公子,不,也好像是西宁侯爷的世袭小侯爷。“ 那听者惊讶了一声,道:“你不会看错吧,不管他是西宁侯家的小侯爷,还是孟国公家的公子,都是天潢贵胄,岂能是如此童仆的下贱装束打扮?这些家的贵公子,还没有才出娘胎,已经注定了他们富贵荣华,甚至都是已经世袭侯伯,金枝玉叶,如果不是他们老子僭越犯了事,一生也不会有如何的起伏跌落,西宁侯孟国公可都是当世权势最盛的王公,他的公子岂能跑到这里来救我们这些锦衣卫?他们的后代子孙会有如此好心么?他如果真是世袭的国公侯爵,如何能有如此的妙手回春的医术?“ “那可说不定,你看他抱着的那具尸体可是当代神医魏行远大侠,他和魏大侠交情看起来亲密非常,有如此医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 “你敢肯定么?他真的是侯伯的公子?” “嗯,我敢肯定,三年前我去过国公府,是护送厂公去国公府御赐万岁皇爷汗血宝马,见到过这位公子,应该是二公子!” 其中一人“咦”了一声,道:“孟国公岂非最反对厂卫的么?他的公子如何肯救助我们这些锦衣卫?“ 其中一个人似乎是初出道,就像是那些身在皇城根儿上的屁民百姓,以听闻那些皇家贵族的奇闻异事为稀奇古怪,当做宝贝家珍一样的说天书一般的道:“听说二公子宅心仁厚,和他父亲截然不同,而且一向与他父亲不和呢!“ “哦,孟国公家还能有如此仁义慷慨的男子汉,如此英风俊朗的美少年”,那人显见的不信,言语之中似乎难以掩饰的一股讥讽的味道:“孟国公言大人可是眼见得数十万人惨死都不闻不问呢!去年河湟一代遭了水灾,因为那是西宁候管辖的地方,西宁侯爷虽然为人悭吝,对待属下的百姓却极为仁厚。西宁侯爷与孟国公向来不和睦,国公爷乃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却拒不发放赈济的米粮钱款,还说西宁侯爷小题大做,故意向朝廷索要赈灾支款,好从中中饱私囊,致使一场灾祸下来数十万人沦落成为鱼鳖。“ ”会么,你不是说谎么,你忘记 了这次黄河大开,国公爷废寝忘食,日夜筹措米粮赈济灾民,还从自己家的漕运行里提出五万斛粮食来呢!“ “这样的大人物,性情难测,难以捉摸,谁能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也许他是看长安乃是他的地盘,当做禁脔,所以格外的珍重一些,收买人心吧!而边鄙之地因为不是核心,又是他的仇人西宁候所管辖,所以就不闻不问,任凭他们死伤殆尽,反倒可以借此参西宁侯一本,趁机打击西宁侯的势力,他们王公贵族的内讧争斗,然则百姓何辜,他们如何能选择所居之地呢?“ “难道河湟的灾民不是灾民,长安城的灾民就是灾民么?“那名锦衣卫摇摇头,对于他们的窃窃私语,在风雨和锦衣卫的哀嚎惨叫之中细如蚊声。 长风镖局胡七爷王三爷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耳中能听风雨花开,对于他们的议论自然听在耳中,不约而同的互相望了一眼,似乎明白了薛大老板此时犹豫的心情,他们不去望薛大老板的面容,就知道薛大老板如何的思想,他们太熟悉他们的大老板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六章 热血渐冷漠 心惊更胆寒 因为对于喜怒无形的薛大老板来说,从他脸上也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表情。 更何况,薛大老板从来也不会将他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也许少年时候因为太过率真,太天真浪漫,太相信亦狂亦侠真名士,能歌能哭迈俗流吃了大亏,所以擦干血泪,打叠精神,吸取教训,开始用面具包裹自己。 开始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然后是将喜怒哀乐藏于心底,然后练到厚黑无形,反而因此臻于大成就,成就了长风镖局的威名盛事,而少年情真意切的薛人凤也变成了武林枭雄,纵横江湖的一代大豪。 所以薛大老板越是到了功成名就,声威显赫的时候,越变得谨慎深沉,甚至已经冷漠残忍,像那些少年时候厌恶已极的老狐狸。 长风镖局的威风登上了江湖的巅峰之后,长风镖局与江湖各门派,各世家,朝廷的王公贵族,封疆大吏勾连交通,生意往来,薛大老板已经是炙手可热,乃是所有人的财神。 这时候,薛大老板已经将喜怒无形变成了隐逸身影的君王,绝不透露自己的动向,谁也不知道薛大老板是否真的还存在世上。 就连他那些妻妾,甚至也不知道哪一天薛大老板会光顾宠幸她们,因而,他们就算是香闺寂寞,春情难耐,也不敢偷腥吃荤,一旦被薛大老板发现,轻则斩断四肢驱逐,重则丧命,所以他的妻妾比起来大户人家的妻妾,都极为谨守妇道。 薛大老板已经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甚至在长风镖局总舵,你也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他已经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得琵琶掩面半面妆。 就算是他马上要和你翻脸,马上要将你万刀分尸,对你的行径表示极度的愤慨,恨不能将你咬烂嚼碎,他也不会透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意思,就算是他当场喝令下属将你刑求,他也依然和你言笑晏晏,温和的言谈。 而且,你也根本就不能从他闪烁不定,意思不明的言语之中能够读到什么,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会发现他们全无章法,甚至他们已经忘记了语言的交流意义,而将语言变成一种威严和伤人的利器。 薛大老板能成为薛大老板,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年少英雄的薛人凤变成薛大老板,更是经过泣血椎心的蜕变。 他所有的成就,不是因为他谨守江湖道义,而正是背弃背离了江湖道义,才能够成就长风镖局的威震江湖。 江湖风雨已无多,黄河鱼龙变化淆。 风雨依然,受伤的长风镖局弟子和锦衣卫呻吟惨呼之声依旧,偌大的修罗场重归于平静。 地上的血水渐渐的被雨水稀释,顺着方砖青石的缝隙流进了下水道,归于污秽泥泞,滋润关中沃土。 死去的生命,已经变得如死狗一样毫无价值,大老板大人物们的不打不相识,乃是以小人物的性命鲜血开道的,如果小人物必然要承受这样可笑荒谬的命运,我情愿替小人物骂一句入你娘,你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别让我们这些屁民百姓,奴仆的贱命死的毫无价值。 长风镖局自薛大老板以下,威严赫赫的站立在雨中,薛大老板似乎要用长风镖局进可攻退可守,风雨无阻,风雨无惧来证明长风镖局的精气神。 长风镖局众人不退却,锦衣卫众人也只能依旧对峙,等待着霍灵素的命令,他们毫无一点斗志,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精气神。 他们早就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只是眼见长风镖局依旧虎视眈眈,长风镖局剩下的弟子个个怒目横眉,他们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而且堵住了出路。 虽然站在这里吃风喝雨难过至极,但至少也会比刀剑砍在身上好受,比流血重伤强一万倍。 他们从来没有怜惜过别人的性命,此时对于自己的性命却珍惜的让人以为他们富有极大的爱心。 他们本来也以为自己多么的富有激情热血,不怕死不怕流血,哪知道只停留在想象和表忠心的慷慨激昂而已。 甚至有的锦衣卫已经生出来无限的懊恼,甚至暗自诅咒自己为何吃饱了撑得要干这一趟差事,躲在京城的酒馆青楼里吹牛玩女人不好么?非要跑到这里做贼也似的给人家霍灵素助阵打太平拳。 哪怕就算是助阵,也要好好打听一下要威胁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挑长风镖局?为什么那么轻视这个本来的小小镖局?长安城里的买卖,哪一个见到他们这些身穿官府的大老爷不是点头哈腰,贡献银两?怎么,偏偏他们长风镖局就不是国朝的管辖么? 怎奈,气愤不平归于气愤不平,当前的鬼门关不是说能躲就能躲,神入客栈容易,想要离开,真要费一番血的代价。 他们也能感觉到,如果没有霍灵素和薛大老板的交涉,如果靠着他们这帮吹牛吓唬人,仗着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来威胁长风镖局,他们未必能够平平安安的走出这客栈。 如果长风镖局在乎他们是横行天下的锦衣卫,他们也不会当场横尸重伤。 本来他们把这长风镖局的宏升客栈当成了如入无人之境,还想着到这里来捞一笔,还想着到这里如何的撒野发疯。 他们以为,只要他们亮出长风镖局的字号,只好震慑长风镖局盗用锦衣卫的车马,那么长风镖局自薛大老板以下,必定好酒好肉,金银珠宝的招待,说不定还要找几个娘们儿乐一乐,临走了还得奉赠些字画古玩。 如果他们不识好歹,那么闲的久了的锦衣卫的大爷们,自然可以尽情施展一下手脚,教训一下这帮无知的刁民。 说不定甚至一把火将之焚毁,将客栈中人全部斩尽杀绝,然后将这客栈的金银细软一扫而空。他们可知道长风镖局是天下的宝库,宏升客栈毕竟也是长风镖局长安一代的心腹重地,肯定有无数的金银财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七章 横行成鳖爬 强盗再遭殃 他们本来是打着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心思,本来想的是横行霸道,威武骄傲,哪怕是吐在别人的脸上,拉屎撒尿在别人的头上,受者一样要恬然甘受。 他们想的是别人的恭维顺从,谄媚趋奉,哪里知道走进这客栈,就进来了鬼门关,入了十帝森罗殿。 就算是他们是锦衣卫,也仍然不能脱去强盗流氓明抢的气息,源自人性中的盗贼本性,加上无法无天,没有任何限制的权力,使得锦衣卫行事远比其他朝廷衙门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京城之中,他们对于买卖铺户的欺压敲诈,和那些小流氓收保护费并无区别,事实上,他们根本也就是披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喽啰恶棍。 这些锦衣卫自以为本着和气生财的商家,就算是普通的流氓强盗,定然也得是酒肉好招待,临走再给个十两八两,外加些绫罗绸缎。 若是凭着他们出马,一般的商户买卖怎么的也只能跪在地上五体趴伏的侍奉,长风镖局家大业大,一向是日进万金,见到俺们锦衣卫的大老爷,还不得破费个万儿八千两的结交? 就算是长风镖局有靠山后台,那靠山后台还不得对锦衣卫退避三舍,闻风丧胆,避如蛇蝎? 锦衣卫难道不比任何靠山后台都要硬气么? 这些年来,长风镖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听说朝中的王公大佬每年因此得到的丰厚分红股东不下数万金之多,咱锦衣卫也没有受用他一些香火,一两半两银子也并没有花费他们长风镖局的。 他们恁的不识时务,他们在长安城里立字号,树招牌,却不知道哪个衙门最大,却拜过三百六十个衙门独独忘记了最大的一个。 除了皇宫朝廷大,哪个门头还比得上锦衣卫雄伟高大? 没有锦衣卫的威风凛凛,鸣锣开道,护主忠心,也就无所谓皇宫朝廷的雄伟光大,更没有天子威加四海,君临天下的威风。 你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的各个王公贵族,也都是权势煊赫一时,若在盛时,难免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是侵凌人主威权,只可惜,他们一旦碰上锦衣卫,便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拉脑袋。 你看看,他们把自己想象的如何无法无天,如何的与国朝祚运相始终? 只可惜,钱财银两没捞着一分一毫,还差一点搭上性命,这一朝被蛇咬的痛苦不堪,羞辱莫甚,恐怕终他们一生,也不能忘却这阴影。 当言达天去屋外收治最后一个受伤的锦衣卫时候,刷刷的两下,黑影闪烁,屋子中灯火止灭,屋子中已经被安顿包扎好的锦衣卫瞬间鬼哭狼嚎,哭叫之声大作,震耳欲聋,黑夜之中的惨呼远过于刚才的双方交战,听声音一定是被人袭击。 言达天心中疑惑,他顺手打开了怀中的火镰,找寻蜡烛,只见屋子里凌乱非常,短短这片刻之间,犹如经过了贼人的打劫一般。 几个锦衣卫躺在地上,大叫道:“鬼,鬼,活见鬼,两个无常恶鬼!“ “那不是鬼,那是人,真真正正的人,鬼岂能如此恶毒!“再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割了一个刀痕,兀自鲜血崩流,云若和靳芳流已经踪影不见。 言达天吃了一惊,他恍惚觉得那闪烁的黑影诡秘异常,可绝非是什么神鬼,而是武林中极强的高手。 他四下搜寻屋子,看是否靳芳流和徐云若躲在屋子,窗外忽然一声巨响,薛大老板一掌震破了窗户,望见屋中的情形,猛然大喝一声:“胡七弟,王三哥,你们且赶去捉拿靳芳流那贼子宵小,莫让此逆徒远遁!“ 薛大老板一向言出如山,在长风镖局的命令更是不容置疑。 平时胡七爷和王三爷虽然也偶尔与他摆一摆兄弟的架子,但是对于薛大老板的命令,绝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遵命!“二人同时高声喝道。 王三爷已经看到屋子里并没有靳芳流,他难免吃惊非小,而王三爷最奇怪的是那少年也踪迹不见,他正是此行长风镖局所押运的人,此行所保的镖已经不再,如何给托镖的玄都宫交代,这之后产生的种种麻烦,薛大老板是否担当的起?不要忘记,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长风镖局。 恐怕薛大老板尚且不知道这徐云若也在屋中吧。 王三爷心中忐忑不安,只是靳芳流的生死存亡关系到他自己的气运兴衰,他倒是不大在乎徐云若在不在,就算是徐云若押丢了,天塌下来自然有薛大老板担着,玄都宫兴师问罪,自然有薛大老板扛着。 薛大老板一直站在那里看这少年的动作,任何人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自己也左右为难。 他自己知道此时身受极重的内伤,不宜多动,只能静养,而这少年的身份,也的确让他不敢妄动,想起来孟国公府,他心头一片空白,想到言世昭阴晴难测的笑容,他的心锁紧,瞳孔收缩。 锦衣卫今天来给霍灵素做帮凶挑衅寻仇,以他的老辣性情,就算是他们全军覆没,自己也绝不会搭救。 锦衣卫重伤在身,断残肢体者足有三十余人,都是被那蒙面人斩断,还有些伤在长风镖局的手里。 就算是与霍灵素言和,他不会救什么锦衣卫,他绝不会养虎遗患,也绝不会用长风镖局的金疮药去救助这些生死仇敌。 毕竟锦衣卫也伤了不少长风镖局的弟子,纵然顾全大局,也不能当着弟子的面去让弟子们去救这些寻仇的锦衣卫,自己无法践行“对敌需狠,斩草除根”这长风镖局的誓言,更无法统领这么多桀骜不驯的门人弟子。 王三爷心神慌乱,唯恐靳芳流被人救走,留下祸根,他武功高强,眼神凌厉,见到墙头黑影闪烁,听薛大老板的命令中含着无限的惊怒,不敢怠慢,随同胡七爷赶紧冲出院子。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院子,顺着那两条闪烁的黑影紧紧的追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八章 啸聚江湖盗 追击风雨中 王三爷和胡七爷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在长风镖局,乃是仅次于薛大老板的绝顶高手,在江湖,他们都是黑道上身份极高的大人物。 就算是长风镖局生意日大,中薛大老板的脾气日渐看涨,养成了说一不二,颐气指使的脾气,但是对于他们二位,依然是客客气气,虽然不能说是言听计从,但也不至于像是对待普通的奴才,就单凭着他们在江湖中的身份,薛大老板还不敢将其视如仆隶。 薛大老板知道要想求自己一己富贵,有自己就足够了,要想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没有江湖大英雄豪杰的加盟助力,休想有什么作为。 他们在江湖中的经验和阅历,甚至远超过薛大老板,他们成名之早,也远在薛大老板之前。 他们未曾在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时候,都已经是统领一方的英雄豪杰,进了长风镖局之后,虽然赚的金银,享的清福也都多了,但是要说得意威风,远不及数年之前的叱咤一方,风云激荡。 这些年,薛大老板总揽长风镖局的中枢,做的生意已经是涉及到各行各业,包罗万象,什么钱庄,赌场,青楼妓院,绸缎铺,米行,铁矿等等等。 如此众多的生意,需要他打理协调,中间的账目和各行当的银钱调配,人员调度,都需要极大的精力去打理,所以他不再轻易出镖。 只是长风镖局的根基还是镖局的生意,这一点也是长风镖局最大的收入来源,长风镖局这些年在镖局的声誉之中天下第一,达官贵人,豪商富绅宁可多出一倍的价钱,也要找长风镖局走镖。 所以对于长风镖局的生意,薛大老板绝无放松轻视的意思,因此委派王三爷和胡七爷专司此职。 如是遇到押运重要的货物,都是他们两个亲自出马,长风镖局名声在外,和江湖各个山头帮派皆都交好,若是遇到一般的镖货和普通的商旅托付,甚至他们也不会鞍马劳顿的颠簸,派遣如靳芳流这样的下一辈弟子执行押运。 多年以来,王三爷胡七爷对于长风镖局,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而长风镖局的弟子也知道,他们和薛大老板,可不是普通的主奴关系,他们也是长风镖局的大股东,大老板。 当年的王三爷王三魁乃是西北路林道上的瓢把子,手下啸聚了数千弟子,关中一代的山寨帮派,都要听其指挥。 胡七爷更是甘凉一带马帮的二当家,做的都是无本的买卖,杀赃官,除恶霸,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不过是几个不第秀才给他们弄得天大的义正词严,掩饰盗贼本色的旗号,实际上什么行侠仗义,他们自己看到听到也都觉得有些吹牛的过了。 毕竟他们还有些羞耻之心,怎能以贼盗忝居侠义呢? 他们本来想着把自己能漂白成没作恶多端的求富贵者就可以了,无论什么生意买卖行当,多聚金银,大碗酒,大口肉,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若说他们有什么如薛大老板那样颠覆西平伯和西平伯的主子大志向,他们也绝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 等到每个人致富都不下数十万金时候,格于知止恬退的教训,也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抢劫良善的恶事,便生出来退隐漂白,做土财主,每日里娇妻美妾,美酒佳肴之心。 无奈生平杀人越货的事太多,身在江湖,岂能 不知道打人一拳,防人一刀的道理,也知道想要用不义之财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绝不可能。 当时,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正值草创,西平伯一案之后,薛人凤在江湖的名声鹊起,胆色本事,都让江湖人钦敬非常。 西平伯鱼肉百姓,祸害江湖,薛人凤做的这件事,真可以说是大快人心,更涨了不少江湖人物的志气。 这两位英雄豪杰自然也对之仰慕非常,薛大老板极力的邀约,他们便带领自己在江湖之中明抢暗夺集聚来的财富加盟长风镖局,随后将其漂白,更和薛大老板等十个投契的好友结成了异性兄弟。 长风镖局靠着这些财富日益增大,他们也凭借着这些不义之财赚了不下十倍之利,笑的合不拢嘴,也都感激佩服薛大老板的生财有道。 既不杀人,也不劫道就能成为百万富翁,每个人都有百万两的身家,要是早有做这种买卖的本事,也不用脑袋别在腰带上做玩命儿赚钱的生意了。 就事论事,没有他们的财富助力加盟,薛大老板绝不会有今日的风光无限,长风镖局也不会有如此的如日中天。 地上泥泞非常,前几日黄河泛滥,地上还有积水的淤泥坑,此时又是阴雨连绵,那两人身法迅捷,背上似乎还背着什么,雨中如飞似箭,王三爷心中知道,他们身上背着的那一定就是徐云若和靳芳流。 他嘴角冷笑,心想这一次抓住靳芳流,不问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有多么危险,先将其置于死地,灭了口再说。 胡七爷武功终究不如他,落在他身后三丈开外。 他以为,胡老七绝对不知道徐云若也在那屋子中。 其实直到如今,他自己也没有搞明白,还暗自疑惑,徐云若乃是玄都宫所托付的人,此行关系到长风镖局的江湖名声,虽然长风镖局给的五万两银子不少,但是还入不了薛大老板的法眼。 薛大老板看重的是玄都宫的托付,就算是一两银子没有,就凭着玄都宫的名声,日后传到江湖,也是值得无限荣耀的事儿。 本来被薛大老板藏得隐秘非常的徐云若,看守如此严谨,甚至连自己和胡老七今天晚上都不知道这少年被放在机关重重的宏升客栈哪个房间,言达天如何能够探听到他的下落,然后将他救出来,他真的是孟国公的公子?薛大老板如此的大秘密岂能被一个小娃娃轻易探听的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六九章 夜雨潜行远 无声遭暗算 就算是他武功出类拔萃,但是宏升客栈中各处卧室的机关密室,繁琐如密布的蛛网,恐怕当今天下除了薛大老板自己,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知道,还没有几个人能够分辨的清楚。 他一个小小少年,就算是医术了得,武功盖世,还能够懂得这些奇门遁甲,周天八卦不成么,天下怎能有如此聪明智慧的少年?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奇门遁甲的造诣,如何能够在宏升客栈中找出来被困在密室之中的徐云若? 那两条黑影眼见得到了黄河边,似乎是望见黄河水滔滔,波涛汹涌,风潮浪激,缩了一下头,远远的似乎还叹息了一声。 应该是因为对于此处地理不熟,所以才飞跑逃遁到黄河边,前有大河拦路,后有强敌追击,焦急不耐,惶惶再无去路。 若在枯水时节,关中的黄河宽不过数丈,凭着江湖人物的内力武功,施展蜻蜓点水,燕子三抄水,水上漂行的轻功,的确可以轻易涉河而过。 此时黄河乃是丰水汛季,却有数里之宽阔,水浪翻涌,犹如波涛大海,声如雷震,就算是水性精熟的老船工水手,见到这等水势,也必然气馁不前。 那两条黑影在黄河边上停了一下,然后顺着河堤,如夭矫的黑龙也似,施展轻功在雨中奔走了一刻钟,约有五六里之远,此时一转一折,离宏升客栈已经有十里之远。 王三爷胡七爷紧追不舍,王三爷心中有鬼,而胡七爷却知道薛大老板的命令绝不能打折扣,今日王三爷倒行逆施,已经让薛大老板生出不满,如果这件事再办砸了,让靳芳流跑掉,王三爷和自己必然无幸,说不定他就要翻脸不认人,想起来自己在长风镖局偌大的产业股份,他不禁心一横,就算是破着半条性命,也得将此事办得圆满。 地上泥泞陷足,稍微落脚重了,就会陷在泥沙之中。 若非是他们轻功绝妙,恐怕在河边的泥泞地上行走都不甚是容易,更不用说去追击强敌了。 他们回首望了一下王三爷和胡七爷的影子,雨幕之中见到他们的身法武功,也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两个轻功如此厉害。 索性停住了步伐,再不是刚才的惊慌逃窜,转身回头等待王三爷,胡七爷两人。 雨水如帘幕,黄河如鼎沸,夏夜如墨漆,江湖长对立。 恍惚间他们是用手比划朝下,似乎是挑衅,也似乎是当场要点破情由,此地比不上宏升客栈里灯火闪烁,但是他们江湖人物,练得就是眼力听力,眼神明亮,对于对方的身影看的清而且真。 王三爷在前,胡七爷在后,一路紧追不舍,他们也忘记了穷寇莫追的道理,这两个人纵然加紧了脚步,催动内力,依旧不能甩脱他们两人。 二人也不禁感到有些骄傲,冷嘲,轻蔑那潜行者,我们是何等身份,我们出身在绿林道上,本身就是飞贼草寇,最懂得夜行潜盗的功夫,你想在我们的面前逃脱,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夫子面前卖字画么? 黄河水怒涛飞溅,一波催动一波,雷霆万钧,横催万物,不管什么庄稼,村庄,坟墓,城市,凡是能够卷入其中的,不分什么贤愚善恶,美丽丑恶,污秽清洁,一概都吞噬,一概都让他们葬身水底泥沙。 骄傲的人类本来要以河堤大坝来驯服奔腾不息的滔天巨浪,哪里知道当黄河水真的铺天盖地,如席卷而来时候,无论什么样的人工阻力在她面前都是笑话。 她不仅要惩罚那些想要驯服她的人类,而且要吞没那些冷眼旁观邪恶横行而不加阻止的旁观者。 对于她来说,作恶者是作恶,旁观者一样是作恶。 当你望着邪恶横行而无动于衷的时候,不要庆幸暂时灾祸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既然你无视堤坝的溃烂,你听不到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哭泣,当被侮辱者被损害者灭亡的时候,你以为你便能逃脱下一个被侮辱损害的命运么? 谁又能逃得掉,谁又能免得了呢? 雨水加上水浪,激荡的声音震荡四野,如万马奔腾一般。 王三爷心中疑惑,但是脚步不停,等到了近前,那两人迎面对着他,嘿嘿一笑,王三爷心头一沉,犹如堕入了冰窟,忽然间他明白了一切,一个大网已经张好,等待他的投入,血盆大口正等待他,他钻进了头,吃掉他的头,他钻进了腰,就要将他拦腰斩断,他全部进入,那么就一切全被吞噬。 王三爷精明了一辈子,为盗为贼,从没有吃过任何亏,却终究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个小小的鬼把戏就能把他骗的团团转。 “王三哥,对不起,你割兄弟靴子,睡了大哥的女人,坏了同道义气,为了你给你留些颜面,也让大哥不那么难堪,你该知道,除了死,你别无他路。” 他背后响起来的,是一阵冷漠阴森,同时背上一阵剧痛,恶狠狠的一掌就击在他的背上。 五阴绝灭掌,胡七爷的独门掌法。 他甚至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愤怒,惭愧,懊恼,但是还有些失望,江湖的确让他失望了。 其实,他自己也让江湖失望了,江湖风波恶,许多武功并不如王三爷高强者,依旧保持行侠仗义的本色,那么世道艰难,人性邪恶,依旧不更改其豪杰性情,这才是真英雄好汉子 王三爷空有绝世武功,家财丰厚,可只不过是个江湖恶棍而已,他既无益于江湖,江湖也并不在乎他的存在。 此时的霍灵素和那蒙面女子依旧缠斗不休,那蒙面女子居然在霍灵素虎虎生风的掌下,扭转了颓势,以凌厉的刀法,频频发动进攻,让霍灵素居然有些招架不住。 待到那黑影闪烁,王三爷追了出去的时候,忽然间那女子清啸一声,腾空而起,向墙外掠过,便想迤逦逃脱,因为她似乎也感受到那黑影身上似乎背负着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少年惊奇闻 大盗黯销魂 就算是他武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但是宏升客栈中各处卧室的机关密室,暗道消息,繁琐如密布的蛛网,一丝丝,一缕缕,真个是繁如星辰,浩如烟海。 恐怕除了当年被薛大老板重金礼聘来修造宏升客栈的南逸风,当今天下,绝无第二个人能够知晓的清楚,起连浮云于地下,召覃逸风来至此,也不敢轻易出入其中,窥见个中奥秘。 他一个小娃娃,就算是医术了得,武功盖世,聪明颖悟,远超同侪,还能够懂得这些奇门遁甲,周天八卦不成么?天下怎能有如此聪明智慧的少年? 试问江湖之上,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奇门遁甲的造诣,谁个能够称为一代宗师,如何能够在宏升客栈中找出来被困在密室之中的徐云若? 那两条黑影眼见得到了黄河边,似乎是望见黄河水滔滔,波涛汹涌,风潮浪激,缩了一下头,远远的似乎还叹息了一声。 应该是因为对于此处地理不熟,所以才飞跑逃遁到黄河边,前有大河拦路,后有强敌追击,焦急不耐,惶惶再无去路。 此时黄河乃是丰水汛季,却有数里之宽阔,水浪翻涌,犹如波涛大海,声如雷震,就算是水性精熟的老船工水手,见到这等湍急的水势,也必然气馁不前。 那两条黑影在黄河边上停了一下,然后顺着河堤,如夭矫的黑龙也似,施展轻功在雨中奔走了一刻钟,此时一转一折,离宏升客栈已经有十里之远。 王三爷胡七爷紧追不舍,王三爷心中有鬼,而胡七爷却知道薛大老板的命令绝不能打折扣,今日王三爷倒行逆施,已经让薛大老板生出不满,如果这件事再办砸了,让靳芳流跑掉,王三爷和自己必然无幸,说不定他就要翻脸不认人,想起来自己在长风镖局偌大的产业股份,他不禁心一横,就算是破着半条性命,也得将此事办得圆满。 若非是他们轻功绝妙,恐怕在河边的泥泞地上行走都不甚是容易,更不用说去追击强敌了。 他们回首望了一下王三爷和胡七爷的影子,雨幕之中见到他们的身法武功,也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两个轻功如此厉害。 雨水如帘幕,黄河如鼎沸,夏夜如墨漆,江湖长对立。 恍惚间他们是用手比划朝下,似乎是挑衅,也似乎是当场向他们招手,示意比试一番高下,此地比不上宏升客栈里灯火闪烁,但是他们江湖人物,练得就是眼力听力,眼神明亮,对于对方的身形动作看的清而且真。 王三爷在前,胡七爷在后,一路紧追不舍,薛大老板的命令在前,他们也顾不上穷寇莫追的江湖规矩,这两个人纵然加紧了脚步,催动内力,依旧不能甩脱他们两人。 王胡两位也不禁感到有些骄傲,冷嘲,轻蔑那潜行者,我们是何等身份,我们出身在绿林道上,本身就是飞贼草寇,贼人的头领,最懂得夜行潜盗的功夫,你想在我们的面前逃脱,岂不是自寻死路么,何况你们在薛大老板的眼皮低下偷走靳芳流徐云若,岂不是明显是向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挑战,若不留下脑袋性命,薛大老板会饶过你么? 黄河水怒涛飞溅,一波催动一波,雷霆万钧,横催万物,不管什么庄稼,村庄,坟墓,城市,凡是能够卷入其中的,不分什么贤愚善恶,美丽丑恶,污秽清洁,一概都吞噬,一概都让他们葬身水底泥沙。 她不仅要惩罚那些想要驯服她的人类,而且要吞没那些冷眼旁观邪恶横行而不加阻止的旁观者。 对于她来说,作恶者是作恶,旁观者一样是作恶。 当你望着邪恶横行而无动于衷的时候,不要庆幸暂时灾祸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既然你无视堤坝的溃烂,你听不到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哭泣,当被侮辱者被损害者灭亡的时候,你以为你便能逃脱下一个被侮辱损害的命运么? 谁又能逃得掉,谁又能免得了呢? 雨水加上水浪,激荡的声音震荡四野,如万马奔腾一般。 王三爷心中疑惑,但是脚步不停,等到了近前,那两人迎面对着他,嘿嘿一笑,王三爷心头一沉,犹如堕入了冰窟,忽然间他明白了一切,一个大网已经张好,等待他的投入,血盆大口正等待他,他钻进了头,吃掉他的头,他钻进了腰,就要将他拦腰斩断,他全部进入,那么就一切全被吞噬。 王三爷精明了一辈子,为盗为贼,从没有吃过任何亏,却终究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个小小的鬼把戏就能把他骗的团团转。 “王三哥,对不起,你割兄弟靴子,睡了大哥的女人,坏了同道义气,为了你给你留些颜面,也让大哥不那么难堪,你该知道,除了死,你别无他路。” 他背后响起来的,是一阵冷漠阴森,同时背上一阵剧痛,恶狠狠的一掌就击在他的背上。 五阴绝灭掌,胡七爷的独门掌法。 他甚至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愤怒,惭愧,懊恼,但是还有些失望,江湖的确让他失望了。 想不到偌多年的意气相倾,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自己一世英名,也坏了金兰义气,地下千年骨,岂非遗笑天下么? 其实,他自己也让江湖失望了,江湖风波恶,许多武功并不如王三爷高强者,依旧保持行侠仗义的本色,世道艰难,人性邪恶,依旧不更改其豪杰性情,无论是多么残忍的世道,多么乖戾的人性,他们依然保持江湖中英风飒飒的男儿义气,这才是真英雄好汉子 。 王三爷空有绝世武功,家财丰厚,可只不过是个江湖恶棍而已,他既无益于江湖,江湖也并不在乎他的存在,他存在不存在,对于江湖无足轻重,他的存在,仅仅只是让他人更痛苦,让这个世上更多一个伪君子,让这个世上仍然存留一个尚且未曾对自己做过坏事付出代价的坏蛋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一章 遭辱心怀恨 忍让顾大局 自从他爬上西北绿林道上总瓢把子的地位,作为一方豪杰的身份,何曾受过这等被当众打耳光的羞辱?虽然在未爬上高位之前,难免被老大哥们鸟玩,耍后庭,一旦惹得大哥大佬们不快,便要被打耳光杖屁股,也算是寻常,因为这是攀升高位的必经之路,若是没有不堪回首,鸟道羊肠不开的惨痛羞辱,如何能够混上绿林道上一等一的大哥身份? 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只能埋藏在心底,这样的大人物,别人只能见到他的风光无限,绝不可能想到这些肮脏污秽,薛大老板当年自己在西平伯府中岂不是也这样过来的么?对于那些玩娘们儿已经生厌的王公贵族,如薛人凤这样精明的少年,还能够逃脱他们的魔障摧残? 这也是王三爷每每深夜之中,心有不平,暗自怨愤薛大老板越来越霸道的怨气,只是这怨气,除了他自己之外,别无他人知道,最亲厚的胡七爷,或许有一点知闻,怎奈,长风镖局早就养成了说谎的风尚,想要在这里生存,要学会告密和反告密的手段,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就让你身败名裂,身死名灭。 而今他薛大老板居然向自己抡起巴掌,将活生生响亮亮的耳光打在我王三魁的脸上! 虽然力道不重,却清脆爽快,火辣辣,机灵灵的,所有在场中的人,早已经停下打斗,再也不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的混战不休,无暇顾及,他们都真而且真的看着王三爷的遭遇,也都听到了薛大老板气急败坏,近乎谩骂的话语。 他们中许多人自然知道王三爷的身份,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眼见得他被薛大老板打耳光,才会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他真的是薛大老板手下的一个老奴家仆,兴许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我王老三为你做了多少事,我宁可辜负了兄弟们结义之情,宁可背弃金兰盟约,为你砍杀了多少结拜的兄弟,而今你不顾情面,居然当众给我王老三下不来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火烧火燎的,这种羞辱让这位平素中早已经毫无烟火之气,总是一副笑面虎的王三爷再也挂不住脸面,本来黝黑的脸上,陡然间起了无数的密布红云,他简直就恨不能跳起来和薛大老板拼命,誓死也要找回面子,那是士可杀不可辱,那是江湖的本色,他这样的大人物,何曾吃过这种亏,虽然表面上他是薛大老板的属下,但是他内心中自然自视甚高。 大家是结义兄弟,自己为兄,薛大老板为弟,而今师兄弟还剩下五个,这次漠北一行,来的是长风镖局总舵的三个,胡七爷,我王老三,还有你薛大老板。 还有的那五个兄弟,不是因为背叛长风镖局自裁以谢,就是被你薛大老板几兄弟逼得远遁山林海角,当然,他们的或死或逃,都有我王三魁的一分功劳。 我为你被金兰盟约,不惜违背结义的誓言,为你戕害异性手足,你不念旧情,你这位结义的长风四弟居然向兄长武力挑衅,当场打兄长的脸面,岂不是以小犯上么? 王三爷老羞成怒,的胆气豪壮,自然说明了他全无愧疚,在薛大老板面前说一不二,受不得羞辱的前尘经历。 他猛然间看到胡七爷苦涩的面容和忧郁的眼色,极力的向他向他摇头,甚至直接拉他的衣襟,不避讳薛大老板——他自然知道薛大老板知道他拉王三爷乃是为了顾全大局。 他示意王三爷,他的王三哥不要和正在气头上的薛大老板斗气,要维护薛大老板这位长风镖局大老板的颜面,否则薛大老板连兄弟都要反对他,他如何还能统帅数万长风镖局的弟子,如何还有大老板的威风? 胡七爷和王三爷这些长风镖局长老股东的身份,自然更应该知道薛大老板的身份威权代表着长风镖局的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如果王三爷当场和薛大老板翻了脸,此时薛大老板受了重伤,未必能够打得过他王三爷,王三爷可能一时侥幸取胜,但是他能伤的了薛大老板么? 没有薛大老板的命令,其他门人弟子自然不敢上前劝架,因为得罪了谁,对他们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他们也没有胆量去搀和王三爷和薛大老板的恩怨是非。 不过对于王三爷,胡七爷,薛大老板,还有两位在外面出镖的把兄弟而言,谁胜谁败真的不太重要,因为大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伙计,一旦有兄弟生出异心要在船上横行耍奸,船就要翻,众人都要掉下水等着溺水而亡。 如果两个把兄弟真的打起来,长风镖局的大老板颜面不存,也等于告诉弟子们两个情况。 做这样的大买卖,和气生财,只有大局的和,才能造就财富的源源不断,若是大家都生出分离之心,一定会被外敌入侵,或者被人趁机各个击破,长风镖局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数年之后,长风镖局也就是个传说而已。 第一个是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驭下无能,管制不了下属,而且有人可以不听薛大老板的话,可以反抗他,也可以在长风镖局内部互相残杀,这样代表他薛大老板威权的衰落。另一方面也说明长风镖局顶尖核心的几个大股东内讧,那么接下来的肯定就是长风镖局的败落,被他人乘虚而入。 不论是我胡奇柳,还是你王三魁,在长风镖局都有大股份,薛大老板不要长风镖局一样是大富翁,我们不要长风镖局的股份,只能任人宰割,沦落到江湖中被人追杀践踏。 而今的江湖再也不是那个我们横行无阻的时代,江湖一辈新人换了旧人。 长风镖局每年的分红之多足以让他人不敢想象,也让他们进入长风镖局之时从未想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旁观心生疑 恶狗难敌诱 薛大老板心中凛然,顿感不妙,恐怕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那女子虽然和霍灵素缠斗已久,但是眼神闪烁,恍惚之间乃是瞄向屋子中,可见她所想要的东西和人一定是在那屋子之中。 这蒙面女子刀法固然凌厉,武功绝顶,但是比起来霍灵素这位武学大宗师毕竟多有不如。 她胜在心思敏捷,轻功绝佳,一上来就让霍灵素乱了心神。 而霍灵素本来也狡猾如鹰狐,沉鸷如虎豹,这位当朝的护国大法师,平素里舌灿莲花,妙法通玄,好似窥破红尘,潇洒超脱的圣哲神仙,怎奈生平丑事和少年伤心之事一旦被触动,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和寻常毫无涵养教训的庸夫俗子毕竟也没有多少差异。 这女子和她的同伴所来,主要目的肯定不是今晚上来和长风镖局与霍灵素寻找晦气,更不是明知道宏升客栈乃是龙潭虎穴,偏要逞英雄豪杰来到此中纵横一番证明她们英雌盖世。 她们刚才擒拿靳芳流,一定使用了什么诡计,否则就算是靳芳流武功不及她们,也绝不至于悄无声息之间他们就能将靳芳流制服。 然后他们裹挟着靳芳流,制住小康的穴道,混入徐云若住的屋子中,肯定是奔着自己这一趟所保之镖而来。 薛大老板想一想,后怕之中又有些骄傲,若非自己安排下小康这个监视靳芳流的心腹,若不是自己对待属下的监视严密,如何能够及早知道这贼子靳芳流的心怀叵测? 如果不是尽早发现靳芳流的不轨企图,恐怕此时以这女子的能耐武功,早就将徐云若乾坤挪移而去。 这趟漠北一行,实在是干系到长风镖局的数十年威名,否则,十余年已经不出镖的自己,岂能率领二位把兄弟亲自出马?自己这三兄弟之中,又有哪一个不是名震江湖的一等一的武林大人物? 而且,自己虽然不知道玄都宫和这徐云若的关系,但是此行肯定也关系到玄都宫的存亡大计,否则,他们焉能出五万两银子托付长风镖局来遂行此次走镖? 自己知道此行的危险重重,因此一路之上绝不敢懈怠。 单单凭着那一把紫电锋霜,便足以撩拨倾动武林人物的心神,凡是诸葛青阳门下,谁能够甘心祖师这把绝世神兵利器落在他人的手中?就算是寻常与诸葛青阳毫无瓜葛的人物,又有谁不对这把宝剑觊觎垂涎? 更不用说一路上收到长风镖局弟子搜罗来的关于这少年的身世所干系之重。 关于重出江湖的蔡五宫和这个少年的关系的种种风闻,也让他大吃一惊,薛大老板不仅仅在走镖,密探布局在天下各门各派的长风镖局,对于所保镖的来历,牵连到的关系和人物,一定会探查的详细分明,他绝不肯让自己重蹈了西平伯和魏行远的旧路,只贪图眼前的一时小利,却贻误终生。 他似乎已经揣摩到玄都宫的用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 ,在未曾摸清这少年和菜五宫,玄都宫的关系之前,自己不宜决断分辨其中的任何枉曲。 刚才她向霍灵素挑衅,故意激怒霍灵素,说她是昔年墨孤魂的三师弟龙虎上人,也便是霍灵素口口声声诅咒的龙虎贱人的龙虎婆婆。 霍灵素平素里也算是涵养出奇的高,怎奈一听到关于这龙虎贱人之事,宛如恶狗受不得狗骨头的挑逗诱惑,一时间恼怒非常,气的头晕脑胀,招数虽然狂猛,但是毕竟失去了敏锐灵性。 因此她便以稍弱的武功钳制住了武功高强的霍灵素。 其实仔细想象,她的说法颇有破绽之处。 刚才她的同伴被霍灵素手持诸葛连弩射杀,她当机立断的灭掉屋子里的灯火,随即隐伏不动,面对长风镖局和锦衣卫的重重围困,兀自隐忍不发,如此坚韧的心肠,果断的出手,便算是须眉男子,在武林中也未必多见。 看她在屋子中沉稳如此之久,等着长风镖局与霍灵素带来的锦衣卫双方对峙不下,趁着混乱,才冲出来。如此费尽心机,等待良机的寻找生路,她怎能刚出鬼门关,便要自讨苦吃,自我蛊祸上身,让武功更在她之上的霍灵素误认为她是昔年的仇人,对她死下狠手? 霍灵素此时气炸了肺腑,撞昏了头脑,他已经丝毫未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薛大老板在旁仔细的查看,这女子轻功绝妙,身形夭矫灵巧,虽然黑袍遮蔽全身,但是体态曼妙,胸脯高挺,显然乃是个可人少妇,绝非是干瘪的妇人老妪。 薛大老板对于女人,已经经过的太多了,对于女人的身体,他有天生的敏感,无论是十几岁的豆蔻年华的瘦马,还是久经风月场的老妓鸨妇,在他薛大老板的调教之下,都无不甘拜下风,任何倔强冷漠的女子,在他的手中,都是其软入棉,这一点,也是作为男人的薛大老板最为自豪之处。 薛大老板隐隐约约从她的身形,语音,语气,甚至微微流露出来的女子气息之中,都感觉到熟悉非常。以这蒙面黑衣女子的年纪,绝非是什么什么至少有六十五开外的龙虎婆婆。 此人固然是墨孤魂与云天化的师弟,但是仅仅是入羽星大师之门较后的缘故,其年纪更在她的两位师兄之上,这段掌故,乃是武林中人尽人皆知的事,薛大老板怎能不知道? 正在犹豫不决,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出手,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也要揭开这女子的真面目。 眼见她尚未上墙,霍灵素一掌击出,意图逼得她不能跳跃逃窜,缠住她,仗着自己身为男子,身强体壮,将她活活累死。 那女子岂能不明白霍灵素的心意,连连向后劈出三刀,不求准头,但求刀锋劲厉,挟着金风将霍灵素逼退。 霍灵素不敢直撄其锋,避过锋芒,唯恐单刀斩落他的臂膀,伤了他的周身上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三章 燕子楼空杳 嫉妒忘所有 霍灵素稍稍滞后之际,那女子已经飘身堪堪到了墙上,如此飘忽鬼魅,动辄仙子的好似御风而行,实在是江湖罕见。 霍灵素和薛大老板皆都是武林中的顶尖儿高手,都是识货的行家,自知武功内力上或许比这女子稍高一筹,要讲起来轻功,却多有不如,此人天赋异禀,绝非只下苦工就能达到这样瞻在之前,忽焉在后的修为,他们心下骇然之余也不禁自叹弗如。 她脚尖似稳未稳,忽然间站在那里调息内伤的薛大老板怒喝一声,手臂暴涨,单掌斜斜向霍灵素攻出一掌,声势之威猛,如春雷再绽,吞天坼地,重伤之下还能发出如此刚猛的招数,有如此赫赫惊人的声威,如此似霹雳一样的响声,在场众人不禁悚然心惊。 霍灵素知道薛大老板的武功刚猛无双,又见到这等声势,他重伤之际内力虽然不如生力,但是江湖之中也还有哀兵必胜的道理,因此他不敢怠慢,全力单掌迎敌。 他心中大怒非常,一股奇异的难以捉摸的味道涌上心头,让他心中不知道是酸甜苦辣咸的哪一种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陡然间由妒生恨。 这种由妒生恨,绝非是皇宫内院的妃嫔们争宠吃醋时候的你死我活,诅咒陷阱,也不是邻里叫骂,为一角房舍,半垄禾稻之寸土大打出手、江湖仇杀的恨不能致人死命,而是少年慕少艾的一腔幽思妒忌。 也许是霍灵素现在口中的龙虎贱人,当年武林中颠倒众生的异国尤物,来自樱花落红如雨的富士山下的风流女娘,与自己结交之时貌美如花,体貌风流,一颦一笑都足以酥人魂魄,至今想起来,咬牙切齿的愤恨之余,都让霍灵素有些缠绵留恋的铭心刻骨。 那固然是一种癞蛤蟆忽然吃到天鹅肉的欣喜若狂,却着实让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相思难禁。 如果你爱慕上一个人,本身那个人从来也不会对你一顾垂青,你也知道那是镜花水月的无望相思,就算是多么的痴情妄想,你也不会有那种刻骨铭心的味道,也许淡然过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荒谬。 刻骨铭心,只有真正经历过这种味道才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以及失去之后的天塌地陷。 所谓门当户对,所谓高不可攀,所谓我是田舍郎,你是金枝玉叶,我是小家碧玉,你是天潢贵胄,身份门第之间的落差,这一切不一定会决定爱情的走向,但是当这一切都成为爱情不可逾越的大障碍的时候,你的爱情和你的时代,都将因此重势利而轻人性毁灭。 浪漫的诗人和戏剧家们总是说在爱情面前,金银珠宝,门第等级,哪怕海洋之深,烈火之猛烈,这一切并不重要。 只是现实往往会告诉你,这一切对于你们心中爱情的终结——婚姻才重要。 爱情并不一定等于婚姻,只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必然不幸,缺少婚姻的爱情的确也只能让人浩叹感伤。 政治婚姻,牛马配一样的婚姻俯拾皆是,你应该相信,诗人们大力赞美的爱情绝对是不掺杂任何金钱权力,但是一旦变幻成婚姻,一切就都全变了味道。 怕的就是无意之中,你还真的就有了和他或她亲近结交的机会,或者还有一番缠绵记忆,忽然之后,人去楼空,燕子楼中,空锁楼中燕;昔年美人桥上会,二十年间空渺茫;欲寄相思无尺素,红叶把与激水流。 霍灵素在少年时候与这东瀛来的江湖第一风流美艳亦女娘,亦郎君,至今男女莫测的龙虎上人有一段相处欢愉之期,那时候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只要她对自己的好比得上自己对她好的十分之一,哪怕百分之一,万分之一,那么自己就足以甘心情愿为她赴死,甚至死在她的怀中,也就是自己生平最好的归宿和幸福。 自己后来虽然暴富暴贵,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倾国倾城的佳丽名媛珠环翠绕,也可以称得上左拥右抱,享尽温柔艳福。 但是要说那种缠绵不可言说的少年情爱销魂滋味,无论如何再也寻找不到。 如果让自己用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美女妖娆来换自己死在她的怀抱之中,那么自己也心甘情愿。 这不是尴尬荒谬,而是人类最可宝贵的情感之一。 不管霍灵素是奸是盗,也不管龙虎婆婆究竟是男人是女人,怀奸诈欲算计,霍灵素的这种感情施于的对象是谁,都不重要。而这种感情恐怕是一生作恶多端,祸国殃民,纵容门下弟子胡作非为,坑蒙拐骗,在许多人的眼中毫无一点点善良美好的霍灵素最可宝贵的情操灵魂。 说不得,当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中原武林英雄豪杰不计其数,这一点,霍灵素自然知道。 他虽然也想着与这妙龄女郎长相厮守,更想着她能对自己至死靡他,怎奈也知道,自己人不出众,貌不惊人,既不是年少多金的慷慨世家公子,也不是武功绝代的盖世豪侠,如何让她对自己情有独钟? 那时候,年轻纯真的霍灵素满怀天真,心中所想的,哪怕只要她对自己稍稍存着一点点的温柔,对于霍灵素已经是求之不得,甚至是喜不自禁了。 此时他愤愤不平,这薛大老板也要因为她与我为敌,居然不顾江湖道义偷袭我,看来他们两个定然也有不轨暧昧之事。 想到这里,他越想越气,恼羞成怒之时,也忘记了自己此次所来的打算,更忘记了对于薛大老板可安抚招拢决不可为敌成仇的初衷。 如此风月之事儿,对于男子,只要稍微有些蛛丝马迹,便自然是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而男人尤其是权势煊赫的男人的妒忌,恐怕都会超出人们的想象。 他心中大怒,“你敢偷袭我,看老爷给你好看“,,砰的一掌,和薛大老板两掌相撞,直震得二人膀臂发酸发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四章 用意突奇发 无愧大宗师 薛大老板在重伤之下,掌力的威猛丝毫不减,这一掌和霍灵素拼了个旗鼓相当,两人各自后退两步,同时各自的心中凛然生出无限的惧意,他们都没有想到对方在强弩之末之际还能发出如此惊人的掌力。 那蒙面女子心生疑惑,不知道薛大老板用意如何。 她更想不到薛大老板能够舍她而攻霍灵素,当此之际,薛大老板的首敌该是自己而不应该是霍灵素,意薛大老板的为人和深谋远虑,他也决不能真的和霍灵素结仇做怨。 因为他恐怕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某些破绽,更从这些破绽之中见到了自己的用意,恐怕也猜出来了自己的来历,他此时和霍灵素要拼个你死我活,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蒙面女子百思不得其解,因此站在地上,便迟疑了片刻。 她心道,薛大老板被魏行远打伤,以魏行远临死之际的全力一击,必然是裹挟着雷霆万钧的仇恨,看情形没有三五个月薛大老板绝对康复不了,听他的声息,见到他的面色变化,就算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种内伤的面色反应,绝对无法掩饰,她知道薛大老板五脏肺腑受了重伤。 重伤之际,他应该好好将养调息,绝不该大动干戈,如果牵扯到内伤,必定遗祸无穷,如此为小泄愤而致遗病患,绝不是薛大老板的生平所为。 他薛人凤反倒不怕留下后遗症残疾而向霍灵素攻击,难道是看准了霍灵素已经被我打了个手忙脚乱,要趁机将霍灵素置于死地,解了此次霍灵素率众前来挑衅的羞辱不成? 他身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当家人,平时里都是顾全大局,见到武林中的豪强和官场中人,本着和气生财,光棍不斗势力,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他怎能如此不顾大局的泄一己私愤。 霍灵素是何等样人,他薛人凤岂能不知道。 不要说杀了他或者伤了他会惹得青城派全派上下同仇敌忾与长风镖局为敌,必定会让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不知道长风镖局会有多少人死伤其中,长风镖局在川中恐怕此后永无宁日。 仅仅他一个朝廷护国大法师的身份,一旦伤损,便可以说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长风镖局上下必定要步当年西平伯的下场,满门上下被诛杀。 如果你薛人凤是个江湖游侠,那么倒也不惧朝廷的通缉严拿,江湖广阔,朝廷和奈何你不得。 可是你家大业大,就算是你身在江湖,对于庙堂之上的关节打点却远比江湖错综复杂的各门派关系更需要维持,因为你做的是天下的买卖,如果真的伤了朝廷的命官,你这些买卖真的就不要了么? 你伤了锦衣卫,当此权臣横行,厂卫衰微之际,你的靠山背景自然能为你搪塞,兴许他还高兴你为他惩戒这些无法无天的锦衣卫,可你如果伤的是皇帝老子跟前的第一大红人,而且他还是皇帝的出家替身,形同半个皇帝,你以为皇帝老子会放过你一个区区铜臭商人不成么? 如果皇帝老子要拿你试问,翻出昔年西平伯的旧账,你以为你还有命好活么? 霍灵素想不到这薛大老板重伤之下还能有如此的惊人膂力和掌法,而薛大老板更想不到耽玩于官场,缠绵于京城的花间草丛中的霍灵素的内功更胜往昔,而且其内力之中已经生出吸附韧劲,不似自己锋芒外露,刚猛无双,但是更有一种伤人于无形的辛辣味道。 他的武功或许比霍灵素稍有差距,但是胜在为人勇猛豪迈,遇强则强,绝不肯低头认输,更因为少年时候屡经磨难,更有一种无限的耐力和韧劲,这种悍霸和誓死不服输的性情,让许多武功远比他高强之人一样败在他的手下。 许多江湖人以为,只要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内力到了神而明之,便绝对是天下无敌。 他们却不知道,无论是江湖还是在战场,绝对公平,绝对不受外界的影响的比武较量绝不存在,横勇无敌的楚霸王为吕马童斩首,威震华夏,万人敌的关云长一样死于东吴的一个小卒子手下。 百战百胜的楚留香的武功在其时甚至连江湖的前十名都排不上,小李飞刀也仅仅在百晓生绝对准确的兵器谱上排名第三,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却死在排名位于其下的上官金虹之下。 霍灵素心术不正,在武功上却不愧是当代的大宗师,他的所学如渊海之深,而且发明武功,创制招数,乃是江湖中稍有的一代奇人。 历代青城派之中,除了开山始祖廖兴汉之外,以他的武学成就最高。 若非他热心权术,想要以歪门邪道的路数让青城派再次复兴于诸葛青阳时代的威震天下,这些年贪恋红尘,耽于酒色财气,也许在江湖中,他会有更大更高的成就,固然不能步祖师诸葛青阳绝代圣哲之踵武,要想在当今江湖之中成为一时的翘楚,未必不可能够。 细数同代人之中,也仅有墨孤魂,菜五宫寥寥数人秉绝世雄姿,超凡气概,在武功上略胜他一筹。 前者徐云若在蜀山之中和他斗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让他自感颜面大损。 其实徐云若乃是当今江湖不世出的英雄少年,正是他的天资瑰异,又误打误撞,虽然他授业的恩师连浮云性情迂腐,他却和那些武侠小说中成名的主角相似,在蜀山的云光缭绕之中更有一些奇遇,因此武功上远超同侪如唐灵璧和纪无涯之上。 不过要讲究真实的武功,他毕竟和霍灵素这位当今的大国师尚有一些距离,就像是言达天固然能够以奇特的剑法逼退王三爷,一剑致胜薛大老板,却绝不说明他的武功成就能够达到王三爷和薛大老板的成就。 江湖人物的武学成就,绝非以虚名幸致,更不是凭着一张小白脸蛋的诗词文赋或者你有身家背景就忽然能够高头大马官居显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五章 攀附乱认祖 真容惊瞎眼 在这片论资排辈的土地上,动辄讲究祖上族望,人家都攀附上古大贤,三皇五帝,三清四岳,尧舜禹汤,周公孔孟做祖宗,你怎能找十恶不赦为儒家斥为盗贼的蚩尤共工刑天盗跖王莽董卓曹孟德来认祖归宗呢? 江湖也许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论资排辈的地方,在这个习惯于因为家世门阀便不问才德匹配可以获得荣华富贵,权势威名的江湖,家世门阀其实一样是狗屁不值一文。 江湖尊重强者和侠义,江湖也不得不暂时隐忍于阴谋家野心家的强权霸道。 但是江湖英雄却未必尊崇什么门阀世家,他们不得不恭维你们,绝不是因为他们内心里要做奴才,更不是你们能够以德服人。 就算是你们想要把江湖变成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世家的江湖,你们也未必能够阻止得了那些逸出正统的少年阿飞们的一剑刺穿你们的喉咙。 一旦无常事便休,不管你们如何的玩弄把戏,想要将江湖变成你们的歌舞名利场,只要你们的胸膛和喉咙被刺穿,你们所有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娇妻爱儿都将归属于后来的胜利者,你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孤魂野鬼对秋风吟唱而已。 江湖是血性暴力与英雄豪杰的江湖,江湖不是温柔妩媚,恬静文雅的公子佳人吟风弄月,风花雪月的秦淮河畔,西湖歌舞。 你小觑江湖英雄,便会得到豪杰英雄们用血和铁给你的回报反击。 霍灵素反击一掌,薛大老板将霍灵素的掌力斜斜引开,猛然又连连击向霍灵素三掌。 霍灵素知道自己膂力不如他,也犯不上逞匹夫之勇,做莽夫和他一个重伤在身,拼死硬抗的亡命徒硬打硬拼,索性闪身避开。 和这位威震天下,富贵无极的薛大老板比起来,护国大法师的地位毕竟更高一筹,至少在霍灵素的心中,他薛人凤绝不配,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 薛大老板最多是用财富堆积起来的权威,而护国大法师的由来,乃是因改朝换代,凭陵天下万民,亿万兆民的性命荣辱而捧出。 这两者一因为钱财金银而豪富,另一个因为权力阴谋而冒充道德仁君,孰高孰下,真不可以简单一概而论。 当然有权者觉得自己可以靠着权力横摧任何人,管你是敌国致富,还是道德圣人。 这种强盗逻辑在这片土地上信奉者可是大有人在,因此这片土地上从未摆脱蒙昧洪荒和梁山好汉的丛林法。 那蒙面女子心中疑惑,稍微欣喜学大老板和霍灵素拼的你死我活之际,薛大老板转头恶声怒道:“我就不信你是什么龙虎贱人!“ 他无色神刀的功夫乃是数十年来江湖中罕见的绝艺,以气驭掌,催动衣袖,利如钢刀,猛若雷霆。 薛大老板自从自恩师处习得这套武功之后,勤修苦练,造诣早就超过恩师壮盛之时。 加上他身家亦大,身份愈尊,不愿意如流氓瘪三一样佩剑悬刀招摇过市,因此这套武功他用来真是得心应手。 他也自感如此不用刀剑兵器的武功也配得上他大老板的身份,真英雄豪杰谁会带着刀剑壮胆威风呢? 这套武功,薛大老板早就练得出神入化,更加入了诸多巧妙变化,早就超过了他从恩师所学,实在乃是江湖中一等一厉害的武功。 虽然在重伤之下,内力依然挥发自如,重则如泰山压顶,雷霆迸发,轻忽如蜻蜓点水,飞花折叶,这套武功虽然有神刀的凌厉,却绝无刀剑的利可伤人。 那女子正在迟疑薛大老板的所行所为的动机。 薛大老板暴喝一声,“刷“的一下子揭开了那蒙面女子的面容,两人陡然间怔怔而立,胸中的千言万语,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哪里是什么千变万化的龙虎贱人,恐怕这是薛大老板一生之中最大的仇人,也是最大的恩人。 没有她家的财富,没有她的内助参谋,薛大老板成就不了薛大老板;没有她父亲的欺凌,薛人凤也不会在少年时候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也不会从一个心地纯真的少年变成后来残忍乖戾的江湖枭雄。 霍灵素自然知道,龙虎贱人应该是极为罕见的可男可女的双性人,但是眉宇之中自然带着一股英豪之气,从自己心灵的感知,就算是她千变万化,毕竟还不是孙猴子七十二变,他知道,这女子绝不是什么龙虎贱人。 霍灵素或许不认识这女子,在场的长风镖局的弟子可有不少识得的,正是西平伯的郡主娘娘,薛大老板的掌印夫人。 “是师母,师母怎么跑到宏升客栈来了,她如何劫盗我们所保的镖?“ 风雨逼人,薛大老板和他的掌印夫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目瞪口呆。 恩爱,欲望,仇恨,苟且,隐忍,人质,羞辱,一切涌上心头,他们是夫妻,也是冤家。 你曾经见到许多英雄的男人杀死敌人,然后抢来他们的女人做妻妾,供自己发泄欲望,甚至她们的父母儿女都一概杀掉,然后强逼着她们臣服在自己淫威胯下,但是绝不知道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女子是如何面对他们的强盗丈夫的。 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最知晓大局,识得大体,凡是不该说的话他们不会说,也知道不该说,但是这情景太过诡异,他们还是忍不住生出了疑问,薛大老板的夫人怎能监守自盗?怎能和薛大老板内讧? 他们这些年轻人,自然不知道许多薛大老板过往的风流史。 霍灵素也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蒙面女子如此美貌,而且举动之中更见到一种贵族妇人的优雅闲适。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当初心仪的女子是如何的面目。 他见到薛大老板和这女子的面面相觑,薛大老板面目之上忽红忽紫,先是愤怒,继而是眼神之中含着无限的惊惧,那女子面色起初有羞愧惊讶,再之后就是不屑一顾,高高在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六章 女性至狠毒 诛灭伟男子 这种神情,根本就像是一个骄傲和有了外心的妻子望见就不中用的丈夫的轻蔑,他内心的坚硬冷酷已经超过了铁石。 鼎鼎大名的给老公戴绿帽子潘氏金莲,在老公已经病入膏肓,气息奄奄之时,反倒比奸夫西门庆更加狠毒,一意成了害死结发之夫的元凶巨恶,反而奸夫西门庆还存着一丝对于残害性命,伤天害理的犹豫。 这足见到那些出了轨的女子,早就意乱情迷,对于小白脸一心一意,恋奸情热之际,早就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管他什么人格良知,道德律法,亲娘老子,老公儿女,都一概不在乎。 或者说这妇人的眼神根本就是一个贵妇人看到一个乡巴佬对于她惊艳美貌的垂涎,非但没有因美丽,得青睐赞叹而生出来一种骄傲,反倒是心狠毒辣,糅合了挑逗,无视,鄙夷等各种轻浮傲慢的神色。 这种眼神最是对于男人的羞辱,也更能激起男人的报复,甚至是征服的发泄欲望,而且这种眼神冷漠,最足以造就,逼迫男人从腼腆良善,纯真至诚变成无恶不作,无耻被逼。 虽然有许多诗人哲人曾经赞美说,永恒的女性引导人类上升,更把所有的诸如博爱,美丽,善良,温柔之类代表希望未来和人性闪光的词汇加赠给女性,实际上,脱却红颜祸水,把所有的罪恶罪孽的污水泼给女人的既定的说法,就事论事,女人狠毒起来,残忍起来,一旦心肠变了,实在要比男人们还要歹毒无耻,要比那些阴谋大家还要近乎变态。 不要忘了,男人最多坏一个,而女人坏起来,甚至足以让她的子女家族尽情的败坏道德良知,让她的子子孙孙奔向覆灭的深渊。 荣国府中的贾老太君对于孙子贾琏的荒淫无耻仅仅以哪个猫儿不偷腥来一笑置之,罪无可逭却被她给轻拿轻放,就凭这贾府的太上皇大当家的将罪恶当成玩笑,贾府因罪恶终覆灭的下场便绝无可避免的可能。 虽然,女性狠毒冷漠起来的恶毒无可形容,不过我们必须说,这片土地上大多数时候,女性比起来男人,要上升,进步和勇敢良善的多。 你多见到屈膝逢迎,谄媚阿谀,步步生莲的媚男子,好奴才,却极少见到女子这样毫无羞耻的靦颜事仇,就算是那些最低贱的青楼女子,也依然保有卖艺不卖身的操守良知,依然有风尘侠骨,助力忠良的豪迈倜傥。 历史上,多少伟大的奇女子,其卓行独立,慷慨豪迈,奇节可称,可歌可泣,丝毫不输给那些自称男子汉,却临事畏首畏尾,毫无度量气概的英雄豪杰们。 给伍子胥指点迷津的浣纱女子,为了让孤臣孽子有逃生的机会,自沉江底;以绝代剑法,豪迈勇气,助力祖国攻破敌人城邦的猿公越女;一饭之恩造就千古名将韩信的漂母;驾驭了多少才华横溢,居功自傲的能臣,治平盛世,下启文景盛世的吕太后;勇敢上书救父,指摘帝王残暴不仁,因而使得独夫民贼除灭苛政肉刑的提萦;为了爱情,勇敢冲破礼教藩篱,不惜抛头露面,当垆卖酒,不畏人言的卓文君。 再看看那些个男人吧,多疑善变,残忍乖戾的伍子胥;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心如豺狼蛇蝎的越王勾践;无赖的落魄贵族少年韩信;一旦落难便弃妻儿父母于不顾,只顾自己狼狈逃命的刘季豫;嫉贤妒能,寡恩无情,豢养佞幸,昏庸残忍却沽名钓誉的汉文帝;有钱就变坏,做帝王花瓶倡优却以此自豪的司马相如。 你看看这些男女,究竟谁是真正的英雄豪杰,谁才是虚伪贪鄙的性别动物? 上古奇人姜子牙,朱买臣等大贤人都曾经被薛夫人如此的眼神和她们的冷漠残忍轻蔑羞辱过。 姜子牙昔年在朝歌招赘为老妇之夫,不得遇之时,一再的被蠢夫人羞辱嘲弄;朱买臣为嫌贫爱富,势利眼的妻子鄙弃,待到富贵之时,妻子找上门,朱买臣以覆水难收来冷嘲热讽无情妇人。 平心而论,传说姜子牙斩将封神,尚且给休他的妻子一个星神之位,足见大丈夫不计私嫌,宽容大度,如此度量,自然能助力雄主覆灭残暴不仁的商纣,成就周朝八百年百家争鸣,诸子争雄的文治武功,为中夏文明奠定坚实的思想基础。 姜太公治国,因俗就简,也成就了齐国春秋首霸的王霸尊荣。 这些无量功德,实在乃是姜太公的私德恪天所致,相比起来,朱买臣成为汉武帝的名臣,却度量小到与一个愚蠢匹妇斤斤计较,虽然是他度量不及姜太公,可应该也是这妇人伤了这位一代名臣的心。 “你要做什么?”薛大老板声音低沉舒缓,如水流过,他尽量不想在声音中表露心扉。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内心里肯定是翻江倒海,绝不会如他言语面目上的平静。 他内心中一定是仇恨愤怒交加,他不容许弟子们人背叛他,他要别人效忠,不会容忍任何对于长风镖局的背叛,哪知道他的妻子,却首先成了他的敌人,甚至做出劫盗镖货,这足以让长风镖局名誉扫地,让薛大老板身败名裂的罪不容诛的罪恶。 也许普通人以为,薛夫人和薛大老板形同一体,但是许多人知道,薛夫人固然英雄豪迈,也仅仅只是薛大老板的附庸而已。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薛夫人惨然一笑。 两人同时哀叹一声,再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能互相用眼神瞪着对方。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冤家,真是冤孽。 这一声哀叹,足以将彼此的心扉敞开,多少年的恩怨情仇绞缠在一起,斩不断,理还乱。 谁又能将彼此之间杀父毁家,毁灭心爱女人的血海深仇解释纠葛得清楚,谁又能将长风镖局这雄霸江湖,氤氲两个人的心血的江湖第一大镖局分开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七章 妻子亦俘虏 大事终究成 每次看到妻子,薛大老板心中都有一种除了仇恨之外的敬畏,甚至说是害怕,而且还隐含着一种贪婪的索取占有来填补自己的恐惧空虚。 因此不要说他们之间是因为仇恨而变得恩怨纠缠不清,也不要以为他们共同用心血成就长风镖局的威震天下就会真的屏弃仇恨而夫妻一体。 许多的夫妻也不过是凑合起来而已,薛大老板绝不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于女人无非就是欲望,因此得不到什么爱情。 也许如薛大老板这样富贵无极的身家,他本身就鄙夷那些纯情至真的所谓爱情,因为他也不相信。 兴许是在骨子之中,薛人凤都对这个作为自己战利品和俘虏的妻子怀着一种既敬且畏,偶尔也有一种霸占作为金枝玉叶的她,自己就顿时变成了身份高贵者的臆想。 虽然时常他都会疯狂的在她的身体上发泄着自己的恐惧仇恨,用恶毒的言语诅咒辱骂她的家族给自己的不幸,甚至是以此炫耀自己能够蹂躏金枝玉叶的郡主娘娘而得来的一种快意,哪怕就算是夫妻同床之时,薛大老板也免不了以君临天下的蛮霸姿态高高在上。 不过不知道这位郡主娘娘究竟是深谙为人妻的柔顺妩媚的妾侍之道,还是深深恐惧于仇人丈夫的淫威残暴,抑或是有些自虐倾向。 她非但在受尽蹂躏羞辱时候以笑脸妩媚相逢迎,而且薛大老板越是暴风骤雨的疯狂,她还越是曲尽魅惑之能事。 她还为薛大老板出谋划策,极尽后世《红楼梦》中的王熙凤一样贤内助的齐家立业之能事。 因此与其说她是妻子,倒不如说她是薛大老板的那些可以尽情玩耍的姬妾。 薛大老板甚至对这位妻子连那些少年时候经历的风尘青楼女子都不如。 她能作为薛大老板的妻子,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就算是落难的金枝玉叶,依然是金枝玉叶,就凭这一点,在讲究面子身份的江湖,薛大老板就足以自豪非常了。 实话实说,西平伯和他的威权,仪仗,府邸以及由此而生出来的恃贵生豪,因权生傲,那种狂妄霸道,独断专行的威风凛凛,在薛大老板心目中都是挥之不去,高不可攀的阴影。 你偶尔侥幸战胜了敌人,并不代表你不畏惧敌人。 就算是他亲手埋葬覆灭了西平伯,他依然在二十岁之后,尽情模仿西平伯,他努力经营自己的长风镖局,把自己打造成的,也不过是另外一个西平伯,无意之中,他的举动,声音,言语,都像极了他这位旧日的恩主。 除了没有朝廷的封赐,西平伯所有的一切,他都具备。 而且他这位贤内助的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也用自己的智谋远虑和齐家手段帮他成为江湖中的西平伯。 就算是他能用阴谋诡计覆灭这一代权臣,终结西平伯家族二百年的绵延不绝,其实他只是重复了西平伯而已。 有的人因为仇恨绝不会和敌人相同,凡是仇人所为的残暴不仁之事,绝不会模仿跟从,誓将侮辱人损害人的世道变得前景更加光明和希望。 有的人却因为仇恨,却用远比敌人更加卑劣残忍的手段致胜。 因为他们残忍的发现,只有更狠毒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功,这是个比赛心狠手辣和脸皮厚心黑的世道,你绝不能以佛祖观世音孔圣人的道德慈悲来面对那些虎豹狼虫。 他们不是不知道此种冤冤相报的结局,所有的人都莫能承受,他们只是不惮任重,却嫌道远而已。 西平伯在薛大老板的心中就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大蟒蛇,是杀死他少年灵性纯真的大魔王。 当他走进西平伯府,他发现自己简直是走进了皇宫,亭台楼阁,极尽精巧奢华,于极简洁之处见到独具匠心,价值连城的家居摆设,奇珍异宝。 他没有见过皇宫禁地,但是穷尽他的想象,他也只能将西平伯府当成他仅仅在传说中听到过的皇宫。 当他亲手将西平伯送入大牢,作为接收西平伯家财和处置所有的府中人的大员再次踏足西平伯府,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高高在上,自己再不必对那些西平伯的奴才主子们逢迎谄媚。 而逢迎谄媚的,却是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奴才。 平时西平伯府的那些家丁奴仆,姬妾小姐丫鬟夫人,对他颐指气使,指手画脚,而今自西平伯的几个公子舅爷以下,还有那个点头哈腰,一向对西平伯恭顺如哈巴狗,在自己面前却犹如天王老子的大管家二管家们战战兢兢,汗流不止。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有更高的追求,他不是暴发户,也尽量不要做暴发户,不能无权时候蜷缩不前,一旦权势在手便要大行报复,那好和前倨后恭的奴才别无两样,也成就不了大事。 他不会斤斤计较于昔日那些奴才们对自己的那些极尽人格羞辱之事。他的报复不是现实报,就算是他要报复,也不会表诸形象,他的报复残忍而乖戾,会让那些羞辱过他的奴才们万劫不复,后悔终身。 他要用自己的才干,智谋,手段活成人上人,将那些羞辱过自己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薛人凤,这日后的薛大老板不理战战兢兢,啼哭痛悔,哭天抢地,自觉末日降临的奴才,他只是憎恶这些奴才不识真英雄,而毫不可怜他们的穷途末路。 他们作恶太多了 ,此时遭到报应理所当然。 薛人凤想这一切的时候都理所当然,只是他忘记了他曾经也是西平伯府中曾经仗恃着伯爵府的威权横行街市,欺凌弱小。 他振奋精神,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提高到极致,本来他还不适应这一切,哪知道等到声音变得大了,脾气变得狂躁了,忽然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那些佩剑悬刀的跟班给他众星捧月的飘飘然,那不怒自威的呵斥,那跪伏在脚下一片的人们的狼狈不堪,让他受用无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八章 成者亦盗贼 殿堂应回音 像是所有的胜利者,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一样以霸占羞辱敌人的女眷来发泄着无穷的报复和快感,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英雄少年,狼毒花遍野的盐碱地上,他怎能放过蹂躏这败亡的西平伯,昔日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之家的女眷来彰显自己的威风和胜利,而从中能够获得一种快意恣肆的机会呢? 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这些平素里高傲如天鹅,丰腴如杨玉环的贵族夫人千金小姐们在落败之时,是否还是那样的高贵骄傲,还能保持那种高不可攀,盛气凌人的狂妄。 所谓成侯败寇,的确穷形尽相的说尽了这片土地上权力交战的规则和结局。 任何获得权力的流氓盗贼的脑袋里,都不会有制衡,不会有妥协,不会沽名学霸王,不会有妇人之仁。 他们每一个都是对敌阴狠,斩草除根的果决英雄,每一个都堪称心狠手辣的权术大师,丝毫不晓得不给敌人留后路,也堵死了自己的退路的最简单的道理,哪怕就算是懂,那种内心中潜藏的贼性也足以让他们与敌人一起面对失望与灭亡,无非是敌人死的早,他们稍后前赴后继一样。 人呵,纵然你这一代能侥幸逃过你作恶多端而应受到的天罚报应,难道你的子子孙孙也那么命好幸免么?你既然做下了孽,犯下了罪,就应该等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们难道真的不反思一下,不将敌人送入万丈深渊决不罢休,不铸造好杀死自己的宝剑钢刀,然后胜利收官,继而等待他人来斫自己的大好头颅,这种智商真的能称得上智商,能算是智慧么? 你们难道没有智慧想象一下,与敌人妥协,合作,让大家都有活路,让大家都能得到一些,而不是你或者敌人全部独占,然后大家至少都不用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悲惨未来和注定的败亡结局,岂不也是一个好的选择么? 一个王朝,一种文明究竟要多么堕落,才会豢养一干道德低下,无耻荒淫流氓强盗做君王。 一个民族,一种文化的下贱卑劣,竟然只能在改朝换代,每一次都打个血流成河,杀一个河决鱼烂,在白骨鲜血上成就王道乐土,太平盛世。 一群自称文明悠久的人,该有多么的智识低下,才会将谁杀的人多,谁阴狠毒辣,谁丧尽天良当做他们的英雄豪杰膜拜供奉?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以胜利者的姿态,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走进西平伯府邸最高不可攀,等级森严的三尺禁地——女眷们所居的凤仪堂。 他本来的打算就是要在这里把那些平素望之不可及的娇娃美妇尽情享用一番,好好尝一尝作为胜利者的滋味。 这里是西平伯寻欢作乐的歌舞场,西平伯这位外表仁义道德的贤良贵族,实则就是个鱼肉女子的魔王。 谁也不知道这里藏了多少娇妻美婢,更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美艳娇娃,良家女子如薛人凤的爱人雅秀一样被羞辱蹂躏致死。 多少次,他听闻里面莺声燕语,杯盘碰撞,起初的污词浪语,呻吟助兴,都让年轻而毫无见识的乡下来的薛人凤怦然心动,他居然还有些面红耳赤。 当爱人雅秀惨死之后,薛人凤再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已经不是艳羡,而是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上依旧笑吟吟,乐呵呵,发下毒誓,要将这一切尽情毁灭。 他想要进入其中好好的放纵一番,好好品味一下这些天潢贵胄的娇妻美妾是如何的滋味。 是不是她们真的就比那些青楼女子高尚几分,是不是她们的高贵优雅在床头案上依然能够保持? 薛人凤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些贵族女子的傲慢和鄙夷的眼神,他要让她们跪在自己的脚下,等待自己的临幸,他要从身体和灵魂上一起征服这些骄傲的夫人和千金小姐。 他发誓将西平伯府的那些天姿国色全都一网兜收呻吟在自己的胯下。 这种想法的确粗鲁,肮脏,下流,野蛮,但是的确是许多薛人凤这样一朝得势的贫寒之家出身少年的心中所思所想。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愿望,恐怕也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不得志的男人的愿望。 那座高大而空旷,飘渺而难以捉摸的宫殿,始终住着西平伯和他的女人们,对于薛人凤来说,他们就是神。 薛人凤打算以人的身份来享用品味这些神的身体,而不仅仅是发泄少年的精气神,更是要因此找回人格尊严——以侮辱别人的人格尊严来获得人格尊严,恐怕除了这位未来的薛大老板之外,当代之中也绝无仅有,不过这个未来横暴武林的薛大老板,行为思维的确匪夷所思。 因此,你绝不能用普通人的性情为人来看待他。 薛大老板背着手,昂着头,挺着胸,走进那正殿。 里面金碧辉煌,灯火璀璨,这就是西平伯的铁瓦银安殿,薛人凤第一次不是低声下气的走进这殿堂,而是以一个征服者的高高在上来俯视他的战利品,这殿堂未来就属于他,这里所有的女人奴才也都属于他。 那正中的高台上被数条金龙环绕的高脚椅上,尤其令人瞩目,西平伯的僭越贪婪和不臣之心,从这把椅子上就足以纤毫毕露。 奇怪吧,堂堂的超品西平伯居然将自己的官邸建立在内宅。 所谓朝廷公器法度,对西平伯来说,不过是女人的裹脚布和手纸,随手弃之毫不可惜,更不用在乎。 荒谬并不可笑,荒唐也不可笑,你说堂堂朝廷的法度被如此藐视,绝无可能更不重要。 关键是西平伯的确是这样做的,他的确也有不臣之心,他的银安殿绝不比大明宫的朝堂窄狭,他随心所欲的将自己的官衙建在女人脂粉堆里。 在他心中所想的也不过是当真正更上一层楼之时,无非是有更多的女人来侍奉自己,有更大的宫殿来容得下他的放荡不羁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七九章 文人无担当 贫寒辱贵妇 对于西平伯来说,体统不重要,法度更是狗屁不值,就连皇帝老子在他的眼中,依然是那些愤世嫉俗的文人的模样:望之不似人君。 他的个人喜怒哀乐才重要,只要我西平伯想做的,就尽情去做,我想如何,还要你们这些穷儒斯文来指教么? 你们那些穷酸文人如果敢多嘴多舌,小心你们的饭碗,当然更得小心你们的脑袋舌头。 不但有文字狱在前,更有诸多网罗构织等待着你们入罪。 当然,那些穷酸斯文也早就没有了担当骨气,早就忘记了春秋使得乱臣贼子畏惧的力量,忘记文章道德,他们也识大体,懂大局,更都是一些识时务的俊杰,他们早就练成了泥鳅神功和看风使舵的本事。 他们知道哪些人可以品评指摘,哪些人绝对不能稍稍逆龙鳞半片。 西平伯就是那绝对不能招惹,绝对不能风议的人物,如果你活的不耐烦,那就尽情的放胆不要命罢。 那在殿堂正中的宽厚舒适,大的夸张的椅子上,甚至远比金銮殿上的龙椅更加奢华,除了没有龙椅的称谓,龙椅所具有的尺寸,装饰,色泽,规格一应俱全。 这时候你忽然发现,金銮殿和龙椅并非是最雄伟豪华壮丽的,真正壮丽豪华的乃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不是你好大喜功的模仿做一些器物。 秦皇汉武好大喜功,喜建宫室,可简朴薄葬的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权力丝毫不输给他们。 坐在那椅子上的本来应该是西平伯,不过此时已经被薛人凤送进了大牢,成为待斩死囚。 死对于西平伯这样的人才是最大的恐惧,或许说死也不是最大的恐惧,而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切的经营,富贵,权力,女人,眨眼间都归属他人,这一切对于悭吝刻薄的他,才是最要命最致命的。 那神一样的西平伯夫人安详稳重的坐在那里,她眼神望着远方,对于薛人凤重重的脚步产生的回音似乎都毫不理会。 薛人凤尽量放开胆,平和心神,就像是游逸在后花园里那样的潇洒舒畅,他尽量不想在这个优雅的贵妇人面前失去尊严,他不想在她的面前显得自己拙劣稚嫩,只有在气势上慑服她,才能将她征服,自己才能出得了那口胸中久被她们鄙夷的鸟气。 薛人凤近乎仰望目视了许久,他奇怪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看清那美貌风流,丰满丰腴的伯爵夫人的面容变化。 她似乎已然习惯了傲慢,他也习惯了鄙视低贱如薛人凤这样的奴才,哪怕就算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享用这傲慢,也想要摆一摆臭架子。 这就是薛人凤眼中的这位伯爷夫人,薛人凤最见不得这些除了给男人做玩物的贵妇人的装模作样。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忍不住怒气勃发,即使面对如此一个优雅的夫人他绝不应该生气,那么他也要以发怒来显得自己的威风凛凛,来表示自己是胜利者。 他以未来的江湖中的天潢贵胄的声音喝道:“西平伯已经是待斩死囚,你们的盛世光阴已然绝灭,在传说中,你们的结局还有光景好像不是这样的结局,格老子的,传说是……“ 他忽然发现自己张口结舌,发现自己的声调虽然高昂,但一切都好像是做戏,故意壮着胆子来说这一切,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本来怀着怜悯,望着失败者的骄傲却因为对方的居高临下,风采貌美而忌惮心惊,口吃混沌。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宫殿之中回音阵阵,只觉得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拿腔捏调,如戏台子上的花旦优伶一样。 他本来想威胁这个女人来侍奉他,让这个女人屈膝跪在他的脚下等待着他的羞辱,尽情的任凭他欢玩弄,做出各种女人遇到威胁之时应该有的恳求可怜形容。 只可惜,那女人绝对没有,这一点,让薛人凤着实吃惊非小。 西平伯夫人居高临下,似乎不愿意抬一下她的眼皮,可是对于这个人的傲慢,她打从心底的生出厌恶,只是她知道就算是厌恶,她也别无他法。 只是她一向颐指气使惯了,便忍不住的因为薛人凤的无理打断了他,——若是在平时,她肯定要一个大大的耳刮子打过去的,或者让奴才们拖下去重重的打死了事。 此时她只能用贵族的骄矜之气,来打断薛人凤的所言所欲,只是她说的这番话足以让薛人凤瞠目结舌。 “传说的确不是这样的,但是我要说的绝不是传说,传说是已经发生的事,我说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我要和你说的不是我今天的落败,而是讲一个关于一代奇人楚留香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和楚留香的关系或者说和楚留香在不可能的未来所创造的奇迹与传说关系很大。” 薛大老板大吃一惊,忽然哈哈大笑,他止住笑声,望着那伯爵夫人,冷冷道:“你疯了,你吓疯了, 你们原来也不过是匹夫匹妇,你老公犯了事,你就一下子吓疯了。” 伯爵夫人抬起眼皮,哼了一声,面容含着无限愠怒,红云蒸腾,凤眼薄怒,厉声道:“你才疯了呢!你无非是想让我恐惧,让我臣服,让我柔媚的伺候你,你要的也不过是男人要的那点事儿,不过我行,你行么,凭着你的身板,还是功夫?说不得,你才有几斤几两的道行?” 这指斥,真让薛人凤,这未来的大老板有些恼羞成怒,这恐怕也是对于男人最大的羞辱,一个女人直接羞辱男人不行,稍有血性的男人谁能受得了? 薛人凤反倒冷静了下来,这大概也是他过人之处,在别人一定发怒的时候,他偏偏就冷静的很。 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中,薛人凤似乎读出来什么,他瞪大了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甘心被这个胡言乱语的伯爵夫人给震慑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三百八十章 为奴实不易 传说再留香 第 在动辄得咎,步步龙潭虎穴,机关陷阱,随时随地都要提防暗箭名枪的伯爵府里,想要生存,就要学会生存的技巧和手段。 否则风刀霜剑,狼吻虎口,周公恐惧之流言,曾参杀人之谣传,总有一种让你身死名灭,灰飞烟灭,大好的性命贱如鸡犬。 实际上,你的性命在伯爷府里,甚至比不上伯爷的宠物藏獒,更比不上那只号称铁金刚的斗鸡,那数十只藏獒一日没有一头牛绝对喂不饱,斗鸡脚上包裹的都是真金白银打造的脚链。 当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于诗人来说是愤怒的指控,也是文人的良知义愤,但是对于西平伯和他们的集团,却是常态。 你们饥馑无果腹之食粮,冻困无避寒之茅屋,病馁无疗疾之草药,与我西平伯的日费千金的寻常生活,又有什么相干? 实则,那相干太大了,正是他们的朱门酒肉聚敛耗费无度,才有那么多的路上冻死白骨累累。 奴才们的互相厮杀,互相出卖,可绝不比庙堂之上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倾轧陷害逊色半分,甚至过犹不及。 毕竟奴才们要为吃饱穿暖这生理或者是兽性的本能算计,他们不努力的与同为奴才的同伴争抢粮食金银,就面临着饿死冻死的境遇,所以他们绝不会对同伴们客气半分。 因为他们潜在的思维就是他们的敌人乃是周边的奴才,而绝不是伯爷和主子。 所以自己过得好,穿得好,得宠生骄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其他奴才不得意,甚至是去死,而且他们死的越多越好。 他们自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和同情之心,那不是闪光的人性,而是愚蠢到家,愚不可及。 只有对待其他奴才心狠手辣,自己作为奴才的一员才能步步高升,提拔上位。 而且自己杀戮陷害其他同伴之时的脱颖而出,也必定能得到主子和伯爷的青眼有加,刮目相看,伯爷一定会将自己视为才干非凡,可以提拔的好奴才。 奴才们有的那份来自贫寒之家和底层的同情良善,有时候并不比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庙堂之上的达官贵人更多一点点。 至少达官贵人们不会忧虑衣食之忧,所以他们至少不会蝗虫一样的大吃大嚼,不顾吃相。 固然作者和那些愤世嫉俗者一样都鄙夷庙堂之上的虚伪狡诈和装模作样,不过并不因此就去褒扬所谓的下里巴人和奴才们真的具有的淳朴良善。 虽然奴才们的阴狠毒辣之原因,正是庙堂之上的那些秉持国政者的虚伪狡诈所导引的风气所致。 他们的狡黠奸恶并不输给庙堂之上,实际上,庙堂之上的达官贵人更多的也来自下里巴人,自然从中也带来下里巴人中的那些无赖二流子好吃懒做坑蒙拐骗者的骨子里的贪婪猥琐和无法无天。 西平伯府里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总是不错,多一句嘴,多一个模样动作,哪怕是个皱眉不满生气的表情,就可能多一个把柄被潜在的敌人给攥住,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添油加醋的将你置于死地。 这里是个谎话的国度,你一不小心就要以实话贾祸,真相和实话乃是戳穿这华丽的伯爷府最大的利器。 西平伯为了他的权势煊赫得以维持,因此对于真相和悖逆与谎话的东西,都厌恶至极。 告密,背后打小报告,乃是伯爷府的常态,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亲近,大家的主子都是伯爷,除了他能给你生死荣辱,其他人爱莫能助,伯爷要的就是你们一盘散沙,互相之间都是一个个孤立的棋子,伯爷才能驾驭得当,否则你们一旦互助团结,岂不是要造反么? 伯爷最反对,也极力防范的就是你们这些奴才们的私下勾连结交拜把子称兄弟,因为这些动作潜在会威胁到伯爷的权势一统,虽然暂时看上去没有大危险,只是伯爷深谋远虑,他看到的未来和危险,你们这些奴才们绝对看不到。 所有的人都围绕着伯爷团团转,讨好,巴结,奉承,想方设法的讨其欢心,因此加倍的将伯爷最想知道的关于属下的各种秘密都向其汇报。 伯爷一向傲慢惯了,未必会关心他的万顷良田的田租,甚至也不会关心他分布天下的生意,哪怕庙堂之上的风吹草动他也可能懒得关心。 狂妄对于伯爷府的奴才们甚至公子小姐夫人们的动向生气喜怒哀乐却一定要关注。 祸起萧墙之内,伯爷固然不学无术,可这句文绉绉玩意儿,这个精辟的道理他感同身受,丝毫不会懈怠,因为这是血的教训。 开国以来除国灭爵的那些开国元勋之后,其家族势力的覆灭,都是这六个字。 祸起萧墙之内。 他绝不容许伯爷府中有背着他存在的各种伎俩宵小,哪怕就是他的夫人,儿女也不行。 这样的环境之下,为了生存,薛人凤已经养成了一种喜怒无形于色的性情。 他尽量要压抑自己来自贫贱之家的脾气和激烈性情,那都是无学识无教养的俗气,起初他只是要尽量学的有教养一些,之后他忽然发现,教养并不是要更有内涵,而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就算是他想要发怒,他偏偏要用一种很温和的口吻,他想要杀人,必然要嘻嘻哈哈的和你拉好关系。 此时自己胜利的大局已定,现在就是要想用胜利的快活,绝不能让别人的感情控制自己,哪怕是个弱女子都不行,就算是即将成为他胯下猎物的贵妇人,他一样要征服其身体的同时也要征服其灵魂。 薛人凤对于西平伯夫人提起来楚留香,还是吃惊非小,因为他觉得楚留香在民间是神话也就罢了,想不到在天潢贵胄之家的伯爵府的贵妇人眼中也是一样。 他当然更是想不到江湖不见楚留香,在麻衣圣教之后就踪影不见的楚留香,差不多一百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一章 疯癫若梦幻 神人话高玄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那时候对于楚留香并不了解多少,楚留香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传说中的神话。 只是作为未来的江湖大人物,薛大老板心中对于这位江湖名侠,自然有一种似远实近的感知,不管这种感知是好感还是厌恶,作为江湖人物,两人虽然注定不会有交集,却毕竟对这位名震天下的香帅有一种仰慕心仪。 只是今天伯爷夫人提起楚留香,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股醋意,妒意涌上心头,他柔声道:“你也很欣赏那个人间的花花公子?难道说那个楚留香还到过你们西平伯府?那个楚留香也曾是你这个婊子的榻上宾客?“ 他说完话,顿时哈哈大笑,他觉得也许这句话是对于这个女子的大羞辱,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羞辱这个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盛气凌人的伯爷夫人,平时想象都不敢想象,一旦成真,自然有一种得意非凡,忘乎所以。 他以为,除了羞辱之外,也是对于她的梦幻胡言乱语的最大打击,她想要以发疯梦幻来抵消现实的痛苦,她要以虚幻麻醉自己,自己绝不给她机会,就是让她尝到失败覆亡的滋味,就是要把她拉回现实,让她尝尝她的盛世由九天之高忽然跌进十八层地狱的那种失败萧条,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自己的奴隶,自己才能够享用那种胜利的滋味。 在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那里,所谓胜利,不是自己拥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不是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是敌人和昔日那些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达官贵人成为阶下囚,而且他们的女人都成为自己的胯下尤物,任凭自己蹂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获得快意,在之后的长风镖局壮大之路上,薛人凤正是如此这样打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 简单的说,薛人凤,未来的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薛大老板的成功标准,就如后世那个草原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杀人的魔王,世界历史上第一军事天才的铁木真的名言: 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 当然,在薛大老板这里,还要加上让敌人亲眼目睹自己霸占他们的一切。 薛人凤忘记了,伯爷府的女人与世上的女人真的有不同之处,如果公然说一个女人的床上有了除去他丈夫之外的男人,也即是她搞破鞋,对于薛人凤所知道的那些农家小户的小家碧玉,熟知贞节妇道,把贞节牌坊看成比天还大的玩意儿,这的确是最大的侮辱,而且她们很可能要和你拼命。 对西平伯夫人来说,却未必如此。 如果世上所有人的梦中情人楚留香能够成为她的榻上贵宾,她必然求之不得,廉耻和忠贞对她而言乃是笑谈。 只可惜,以下的对话之荒谬与薛人凤所想象的绝无关联,甚至读者也想象不到。 薛人凤,未来的薛大老板也从未想到自己能听闻这番荒谬绝伦的话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因荒谬而就虚无。 以下的对话,神代指西平伯夫人,人代表薛人凤,如果仅仅用他们的名字和真实身份,似乎不足以囊括以下对话的包罗万象,他们的见识也不足以说的出来这番话。 怎奈这的确是薛人凤和西平伯夫人的对话,这番对话至今让薛人凤百思不得其解,至今想起来这番话,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恍惚间那个女人的蛊惑魅惑。 神并不理会人的羞辱和狂妄,语音动听,就像是在说一个远古的神话,她只是依然故我,她的确优雅而美丽,谁也不能否定,就算是佛家有什么当思美女,百年之后化为白骨,也只是求之不得故意把女人说的很不堪而已。 否则佛家怎么时时刻刻在意什么功德水,琉璃池,香花玛瑙,他们为什么不与污水粪坑,苍蝇蛆虫,大毒蛇城狐社鼠为伍作伴? “传说只是人对自身的臆测,只是人按照自身来想象神,不是神的行为,所以传说只发生在人间而不在我们神界。你们人类的传说对我们来说是个低级的并不可笑的笑话,人本来就是个笑话,只不过人始终不愿意承认,并且用他们所发明的神话来神话自己,你们所以为的羞辱和成就,对我们神而言,就是过眼云烟。所以,人的传说和我们神想要你们留存的记忆的记载的舛误不可原谅,也可以原谅。不过自从楚留香的莫名的出现在他身后的一百年后,神的转机与生气自羿射日以后的沉闷无聊中似乎又一次勃发而起。“ 神继续她的市侩式的滔滔不绝,但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若非如此,人,你们这种低劣的东西在神的注视下,怎么还好意思活?神自有神的轮回法则,人的传说中神犯了错误便要在人间轮回,这是多么可笑,我们只是在我们的神界间轮回,和人类关系是多么的微小,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命如蝼蚁,根本就抵不过命运,在神的轮回中只不过充当了你们所演戏曲的马弁和小兵的作用,人和神的轮回是永远不可交叉的平行线,即使在所谓三维四维五六七八维空间都是一样。“ “就如皇帝的儿子,西平伯一系的子孙传承,和你这个农人,生于微贱之家的儿子从来不会交换位置一样,你们的历史中发生中忽然贫贱出龙凤,甚至暴民造反,甚至宫廷政变了夺得我们借给你们的世界中的王位,几乎都要打着我们神的旨意和秉行我们神的行为思想,这就是明证。而楚留香的出现却是很奇特,他不是以轮回或者修仙而创造在神的世界的传奇与神话的。“ “那么楚留香是否真的如此可以被你们神界传奇和神话?“人似乎忍不住了他这个本来便是”香迷“的好奇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二章 神经病之神 胡说乱八道 神依然故我,“世界只是我们神借给你们人类一个让你们演戏,将你们的丑恶尽情崭露的地方,世界并不是你们的,倘若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是你们的,那么你们愚蠢的不过是好像上古洪荒时代的大个子没脑子的恐龙、贼眉鼠眼的老鼠一样,若是你们还不死心,那你们只好就是疯子,你们的命运不在你们手中,而在我们这些神的安排,你们是看客和材料,而导演总是由神安排。其实,间接的改变你们人类尴尬的,还是这个楚留香,我知道你内心里对于楚留香又嫉妒又羡慕又憎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多么的手段高明,就算是日后在你的江湖中你能够成就赫赫威名,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业,你也成不了楚留香。” 人对神的高高在上愤怒,更对于她说自己永远赶不上楚留香表示羞愤难当。 可是听完神的话,他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神继续她的谈话,她的自言自语,她的疯癫妄话——是的,她的确是神——神经病的神,并且对于人的存在表示可有可无,哪怕就算是人要侵凌她,羞辱她,将她臣服在胯下,她似乎也纹丝不动,丝毫意识不到——神不是无所不知的么,神不是预测天机未来一向准确无误的么,她难道猜测不出来人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么? 神以下的言语,几乎让人怦然心动,感到一种无上莫名的骄傲与荣光: “作为智慧最高的人,作为与神最接近的人,我忽视了你的存在,那是我们致命的谬误,无论是西平伯还是我,都想不到你这样的马弁奴才居然能够螳臂当车而车翻人亡,蚍蜉撼树而树倒猢狲散,这一切我们也本该想到,大英雄豪杰往往并不死在与之对等的英雄豪杰的手中,古往今来的英雄最为遗憾的大概也在于此。你在我们神界可以平等与我们对话,但是在江湖,你只不过是的下里巴人,农奴乞丐,你所行所为,与西平伯为仇作对,在世人眼中不过是利欲熏心,利令智昏的疯子,就算是你的爱人雅秀不死,就算是你们能够成双成对,你也仅是个为人所不齿,随便就可以被主人侮辱,连妓女都不如的奴婢的丈夫,甚至卑贱如你的妻子,她此时与你情投意合,她一样看不起你。其实,我怀疑你是楚留香的装扮者,可是我也怀疑楚留香是否可以装扮,楚留香神龙见首不见尾,三界六道都是一样,因为楚留香是他自己,人神仙佛鬼都不能扮他,世界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楚留香。” 神已经因为楚留香的话题变得眼睛开始明亮起来,继续她神的话——神经病的神: “但是在人间,正如高贵高傲的王后不会看一眼车边经过的那个虽然有着美丽的容貌却没有与她匹配容貌的身世的女人,因为她若是看了一眼,或是怀着嫉妒之心,那么那个有美丽容貌却没有和她身份匹配身世的女人在她心中似乎很有价值或是很重要。王后绝不会如此仁慈,她岂能将一个贫寒之家的贱婢与她自己披着凤冠霞帔的王侯一视同仁呢?” “其实你也知道,她在王侯贵族眼中,其实一钱不值,只是可以花钱取乐让她在床上痛快痛苦或者饱受折磨的如母狗一样的叫唤而已。所以她只配生活在妓院。“ “虽然,高贵的王后生活的也不过是更高级的妓院,只是等候固定的几个人或者一个人来玩耍,在我们神界的安排中,这是公平的,因为作为一个女人,你得了许多男人,也意味着你失去了许多男人。” “例如,你们的传说中我们神界的观音菩萨好像是普度众生,甚至可以为那些终生没有碰过女人的男人变成女人,让他们得到两性的快乐,其实这只是我们神仙喜欢这样做而已,我们并不曾普度过任何人,人只是按照我们给他们既定的法则生存,像狗一样卑微的生存,在我们眼中……” 人实实在在的生气,因为神戳穿了许多他敢想却绝不敢宣之于口的神圣准则。 在神的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与微弱,可是无论如何,神不该如此藐视他的同胞和他自己以及同类,而且他还有将神打翻在地,踩上一脚,万劫不复的辉煌。 也许他对于人类一样的藐视,可是奇怪的是,他不允许别人来藐视人类,甚至有时候他以为只有自己如此有聪明能干的人才可以藐视人类,此时的他甚至愤怒已经使他青筋暴起。 他终于遏制不住羞辱和愤怒,他极力的要保持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无奈,神就算是在落败,依然要高高在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神的眼中,她就算是自身难保,胡言乱语,一样要提起江湖前辈楚留香,人想的是。 当神成为他的奴隶的时候,应该唯他马首是瞻,而自己绝不应该听她胡说八道,啰里啰嗦,人甚至已经忍不住,要将神撂倒,要将神羞辱。 “你是谁,你当你是神吗?你不是和我一样吃饭拉屎的人吗?你不就是一装神弄鬼的神棍吗?你不就是仗凭着西平伯的世袭权贵而荣耀威权么,你忘记了你自己什么身份么?你难道想不起来昔日你也仅仅是枝头村上的浣衣女郎,忽然被西平伯的家奴采买,委曲求全,歌舞尝尽,靦颜事仇,然后一步登天么?” 神依然不慌不忙,理了理她的云鬓秀发,端起茶杯,啜了口她们神界独有的透天香的香茗,满室飘香,继续的说:“我不是神棍,我固然不愿意承认,其实我是在装神弄鬼,其实,我就是神,已经是神,终你一生,我的神之位,你不可撼动,你可以让我臣服,也可以羞辱,却绝不能将我神的身份破灭。我们就是喜欢让人觉得我们是装成神的神,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神并不受尊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三章 人神两颠倒 恶棍屈神魔 人的脸上似乎若有所悟,他本想打断神的话,神却以她滔滔不绝,威凌天下惯了的优势继续神经病的胡说八道: “只有那些装神的人才受到你们的尊敬和膜拜,譬如你们认为喜欢装神弄鬼的夫子,道者,佛,打着具备神的血统的皇帝以及给皇帝假造神的血统的历史的书写者。” 人又收敛起来他想发怒的心情,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尽量想要以辩论的方式来折服神——那样说明他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不是强盗——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让自己的言行变成强盗——除非他已经开始说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那样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准备做任何坏事了,只是神,已经开始说这些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话。 人接近了神,两眼放出轻蔑的寒光,冷冷道:“那不一样,因为我们人类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神和伪神,如果分得清,或许我们不会顶礼伪神,其实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分得清,那就是我。” 神叹了口气道:“伪神只不过是你们人类自己造出的,伪神要比神更光芒四射,熠熠发光。就连他们的能力也一样是你们凭空的想象,但是伪神比神的神通更广大,他们可以杀人,可以毁灭证据,甚至可以毁灭存在和历史本身,可以变态的想象的摧残其他人但是会为他们的罪恶寻找出正义,为民除害,为民请命的依据,真正的神却不能,因为我们神至少相信天眼无私,再怎么遮掩都不成,而你们造的神却能。” 人目瞪口呆,这一切似乎直接说的就是他,只是凭着他的智慧分辨,他觉得这一切又不全然是指他。 “你难道不想要我给你一样可以成为你们的神的机会?你用尽心机,出卖灵魂给魔鬼,将大神西平伯送入天牢成为待斩死囚,今天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神的世界,难道不就是要这种机会吗,难道你不是来要我的位置吗?你难道仅仅就是要我的身体,羞辱我的人格,仅仅是为了出一口被羞辱的恶气,你不想成为神么?” 神甚至探下身子,用一种挑逗的诱惑对人。 人咽了一口吐沫,他的话使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可以与神对话的智慧者。 “格老子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满大街都是你这样的,装神棍,一抓一大把,你若是没有利用价值,我若是不是来出一口气,我找你干屁用啊,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些神万劫不复,你若是没有用,我脚跟都不会看你一下。” 人已经开始在身的身体上大动干戈,神只能默默忍受人的蹂躏,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只能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沦落为犯妇的神。“ 人对那个骄傲而美丽的神告诫,他陡然间高高在上:“我才是神,其实我想改变你的命运,让你成为侍奉我的奴仆,不要忘了你只是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村姑,我本两想让你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妇——被男人的道德所抛弃但私底下却补充男性道德的妓女。” 神浑身发抖,神只能默默承受,在西平伯的宫殿上,人在羞辱神,奴才在羞辱西平伯才能玩耍的神。 那个女人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脸上已经生起了粉色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没礼貌?我不是妓女,我只是要了解人,要用我的身体阅无数的人,就像我用我的眼睛看许多的书一样,低下的,高贵的,高傲的,残酷的,卑鄙的,心理变态的。” 人呵呵大笑,“原来你是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成为娼妇,那我就尽情满足你!我先要拯救你,你可知道,我还是个书生里,至少我还读过三五年的私塾。“ “呸,臭不要脸,混装斯文,到了这般时候还空口废话。” 人眼目尽赤,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匍匐在胯下的神极尽妩媚,开始用降服男人的手段道:“我有这么多经历,不正是你这要读万卷书的自以为神仙的书生吗?你想拯救我出这火坑,难道你所说的火坑之外不是火坑吗?可笑的是,你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以为神的书生,难道以为你能改变便能改变,以为救人便能救人?还是找一些装神弄鬼的三姑六婆救一救你这装神弄鬼的头脑吧。” 人对于这个女人的话有些感觉不可理喻,急切的说:“其实我是玉皇大帝,皇帝老子……” “你他妈的是玉皇大帝,我还是王母娘娘皇太后呢!”那个女人已经开始了她的嘲讽。 “我是神,你难道要我由一个居高临下军令天下的施舍者变为低声下气的乞讨者吗?”神近乎哀求,对于不能改变那个高傲傲慢的人的态度,有一种本能的绝望,绝望的想让他低下神的头颅。 “我用我的身体施舍,包括那些自命不凡者和自以为可以支配别人生命者,我不是像观音菩萨吗?即使那些家财万贯的猪们,不是一样靠我的施舍他们才得到他们猪一样的快乐吗?”那个女人已经开始露出了她本来的泼辣本色,胳膊已经卷起了袖子,一只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蹬掉,露出了一双让人失望的大脚,而不是三寸金莲。 “没有你们神,那些猪猡一样的男人不是一样生活的快快乐乐吗,他们甚至造的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鬼话,当然对着他们的老婆,他们一样会表现的像我们一样能立牌坊的道学们,其实当婊子立牌坊这句话是妓女造不出的,因为我们没有书写的权利,他们以为他们用钱施舍我,他妈的没有我们他们施舍给谁?给他们妈妈,给他们妹妹?”这时那个女人才发现她很有深度和自以为哲理的话语的可以被人重视的程度远远没有超过对于她的身体的吸引力,于是她很生气,她不想只是以身体取悦男人,她想要自己的智谋手段来让男人臣服,只是她也知道,那绝无可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四章 人神位颠倒 此妻必亡夫 珠光宝气,日月连璧,灯火辉煌,香烟缭绕,人咄咄逼人,让神开始倦怠,让神再也生不起傲然视下的高高在上,神无奈,只能等待着人的凌辱。 千古艰难惟一死,神也并不例外。 她坐在那里,第一次感到高高在上生出来的不是空虚寂寞,而是突然而至的恐惧心寒。 她知道末世降临,盛世不再,就算是活下去,也只是苟且和羞辱。 她多么的渴望让人知道她绝不是只会以容貌取悦征服男人,她多么想让人知道她并不是个霸道悍妇,她想让人知道她的才华智慧。 只可惜,她身处末世,就算是才华智慧,冠盖一时,也只能是足以倾覆夫主的才华——没有她,西平伯不足以气焰熏天,自取灭亡,西平伯绵延二百余年的封国也不会坐除;没有她的蛊惑帮扶,西平伯也绝不会从一个只坐享租税的世袭伯爵,成为权倾西南一带,足以侔于当朝孟国公秦国公的赫赫权臣。 她是东平郡王家庶出郡主娘娘,身在王侯之家,嫁给的丈夫一样是王侯之家。 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神,自己的性命贵如万金,他人的性命却贱如蝼蚁刍狗,对任何人的性命他都是任打任杀,生杀予夺,全凭一己喜怒。 对于任何想要得到的珍宝玩物,都手到擒来,而绝不会去问这些财物的由来,更不会去问是否因此杀伤害命,伤天害理。 衣食无忧,吃尽穿绝,享用了人间无上的荣华富贵,因为这些终日的山珍海味,燕窝人参,钟鸣鼎食,这些能量高昂的补品食材,让她浑身上下有着无可发泄的欲望。 这个时候,对于男人,她自然关注形而下的体格身材要比关注形而上的才华智慧多。 也许她有过爱慕翩翩少年浊世佳公子的少女梦幻,只可惜,王侯之间的政治联姻让她只能成为一个中介品,就算是她身为金枝玉叶的郡主娘娘也毫不例外。 他们这些王侯之家,尤其是开国王侯伯子男的世家,绝无与贫寒之家联姻结亲的可能,因为他们视那些下里巴人,贫寒人家是他们的奴才,奴才怎能匹配主子呢? 这一点,她知晓的清楚明白。 她曾经也爱慕过王侯之家的一个佳公子,只可惜,那个家族奇特而奇怪,他们从不与这些豪门世家联姻,虽然他们家一样是王公之家。 那就是孟国公的公子言世昭,他们只与贫寒之家结亲交好,而绝不会和他们这些开国勋贵之家结下亲眷姻戚。 并且当场拒绝了东平郡王家的提亲,所以这些梦幻也只能停留在梦幻,因此她仇恨言家,由爱生恨,要让言家对于自己的拒绝付出代价,这也是为什么西平伯家族和孟国公家族交恶的最大原因。 若是没有她这个心机歹毒,一意的复仇雪耻的女子,西平伯如何最终落败而亡呢? 伴随西平伯半生,自然因此也能够窥见天潢贵胄之家的许多不为人知的奥秘。 起初,对于西平伯的贪婪索取,欲望的无穷无尽,她只能听之任之。时间久了,利用权力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女人的西平伯,肯定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荀奉倩,他会像是普通的男人那样喜新厌旧,而且对于青春妙龄的女子简直有一种痴迷,自然对她这样日渐丰腴,欲望大的出奇的人老珠黄的黄脸婆产生厌恶。 久而久之,她对这相貌固然不算是可憎,不过身材渐渐肥硕,言语无味粗鄙的西平伯没有多少好感,更休要提起夫妻之情。 她用身体了解过无数的男人,因为她家世的豪贵,西平伯不敢对她如寻常的女人那样非打即骂,若是其他女人,碰上这种事,或许西平伯都会要了她们的命,把她们去活活的喂狗。 西平伯并不敢对她如之奈何,当然这样的天潢贵胄之家,大家各玩各的,也都是习惯,所以彼此也只好尽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对方。 她用对于男人的了解的经验知道,男人们关注形而下的玩意儿,总要比形而上的要更多一些,就如同她自己关注男人的体力体格远比一个男人的幽默风趣才华智慧内涵更多。 如果一个女人以为男人会关心你的智慧才华超过你的容貌,那么你一定只是活在书本之中,也一定是个不分五谷,不晓世情的书呆子,老迂阔。 列代之中,如班婕妤,左芬,梅妃江采萍等等等,都妄想以智慧才华遗世独立,在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的宫廷中中想要用智慧才华淡薄自守,保持人格独立,或许是她们天性之中不羡慕纷繁,厌恶那种如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的嫔妃们争宠的行径。 其实想想,在争奇斗艳,自侮媚上中争风吃醋,争宠夺爱,拿腔捏调未免不是欲擒故纵的伎俩。 就算是你有白头吟之文风才气,就算是你有秋扇独凉之鲠直与落落寡合,不趋炎附势的良美性情,就算是你不屑于肥婆杨玉环那样善巧便佞,先意希旨的狡黠,你不喜欢她的气焰熏天,纵容家人弄权争利,你一样只能冷落秋风,冷宫独叹,垂垂老矣,鬓发如霜,与白头宫女话当年天宝开元盛世。 那个美丽和看上去高贵的女人——神得意洋洋,这时候她已经将那位自称是人的男人驳的哑口无言,其实不是那个男人不想说话,而是男人的共性是如果不再和你辩驳就可以用强力来霸占威凌征服,他们绝不会和你辩才无碍的喋喋不休。 和女人讲道理,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一点,人甚至比神都清楚这个道理,而神还在恍惚不知。 那个男人色眯眯的打点着她的浑身上下,就如一个标准的风月场中的老手的神情动作,犹如着了魔一样。因为她已经觉得出他的威胁,但是她在恐惧害怕之中似乎还有一丝渴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五章 堕落本寻常 贵人更堕落 作为王侯之家的贵妇人,她早就脸皮厚到旁人难以想象,对于男女之事早就看得稀松平常,何况男人对于她来说,大多不过是奴隶——大多数人以为的只有柔弱的女子会是有权有势的男人的虎口绵羊,其实并不确切,在权力面前,就算是男人,一样是女人的奴隶。 作为女性和神,她略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矜持,人的羞辱和胁迫,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颟顸胡来,充满空气之中的丝丝靡靡无穷的气息,以及早就习惯于享受身体的欢快的神,早就羞臊的粉脸通红,浑身颤抖。 从来没有一个粗鄙的男人如此这样打量她,从来年轻力壮,美貌风流的男子在他的面前都是胁肩谄笑,媚眼如丝,以儿男之身行妾妇之道。 也从来没有一个这么粗鲁而毫无学识的男子的气息让她如此怦然心动,在被羞辱之时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她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这个男人的由来和存在便是天生要来征服她,让她人尽可欺可侮的。 他是人,自己是神,这无礼的人本来根本就不能高攀自己,也根本没有福气尝到自己一丝丝的流风韵味。他更没有福气想入非非,胡天胡地,如果他有这样的机会的确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 只可惜,世易时移,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任你昨日万骑扈从,车盖如云,今日只不过满眼黄昏,楼台宫殿已是他人所有,昔日歌舞场变成牧刍荒草。 这个人,虽然出身卑微而低贱,他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小瘪三,他年纪轻轻就有让西平伯这样的大神轻易覆灭的本领,他怎能是个小瘪三,小角色,未来的江湖和庙堂之中,岂能不以他为尊呢?当年的太祖太宗皇帝,西平伯,东郡王的开辟祖宗,岂非也是这样精明强干,一无所有的流氓? 就算自己是神,也已经是折断了翅膀,被贬谪凡间的伪神,不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覆雨翻云,跌落污秽泥淖,动弹不得,就算是志比天高,身体必定沦为下贱娼寮,因此自己要更懂得随时就势,否则只有更大的屈辱与痛苦。 王侯之家岂不该应有此劫,也该有此报么? 若是他们这些在他人头上作威作福的神终日不变不动,屹立不倒,那么世上又哪有贫贱之家的英才俊彦出人头地之时呢? 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固然可以感慨,也足以让诗人凄凉凭吊,只是没有他们的雨打风吹去,便不会有新贵们的春风得意马蹄疾。 虎父生犬子,人世有代谢,新人换旧人,后来催前浪,本就是世事常态,尸位素餐,仗凭着祖上的余荫骄奢淫逸的败家子纨绔子弟,这世界总不该一直是他们纵横恣肆的欢乐场。 她甚至享受着被那个人色眯眯的眼睛近乎凌辱毫无旁骛的直视,因为她发现,在这个人的面前,作为神的她根本就毫无隐秘可言,他早已经用眼神把自己灼烧,在他的面前,自己衣衫不整,毫无一丝掩饰的可能。 于是她选择,于是她决定,于是她认为,做神的女人,做人的女人,只要他是强者,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这样的金枝玉叶,反而更能比那些小家碧玉逆来顺受,更能够随波逐流。 因为国朝二百余年以来,似是西平伯这样的天潢贵胄之家除国灭族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因家族覆灭沦落风尘的贵族女子,不计其数,西平伯怎能例外呢? 她们享受了爷们儿的权势煊赫的荣光,自然也要因为爷们儿的落败衰亡而受尽羞辱。 这世界很公平,你享受了富贵荣华,就要做好因为这些不义的获得而带来的耻辱。 他更加年轻,比起来西平伯虽然花样未必多多少,但是他的体貌魁梧,相貌堂堂,看他的眼神,必定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轻浮男人,自己固然一向瞧不上这样的乡巴佬,怎奈形势比人强,无非是觍颜事人而已。 只要自己施展一点点的风流解数,他必定弃甲曳兵,俯首称臣,甘拜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于是她得意洋洋,自信满满。 也难怪她能够苦中作乐,这片土地上的民众,早就能在羞辱和蹂躏之中找到快感,能在为奴中寻求乐趣,这种堕落和不求上进已经潜藏在骨子里代代相传,似乎根本就不能从骨子里剔除。 此种劣根性情,圣人大哲,志士仁人所不免,何况她这种倚强凌弱的俗流庸人呢? “你不是看上了我,难道是要我做你妈?我知道你是个怀疑自己是狗杂种的病态者,难道你以为会一点能打到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便以为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便以为这天下都该是你的战利品。“ 这句话激起了人的怒火中烧,她似乎是故意为之,故意要让他眼目尽赤,欲不可遏,羞愤之中发挥出他男人的力量,她要尽早的享受暴风骤雨,她恐惧之中又有一丝渴望。 她认为,他一定会加剧动作,肯定会把自己这作为神的丰腴的夫人,稍显得丰硕的腰揽住,虽然不能盈手一握,却正适合这样初尝于飞之乐滋味的少年的审美。 “这不是武林,我不是第一高手,我却足以让你成为奴隶,让你这婊子常常做猪狗的滋味“,人还未说完,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上去,将神掀翻在地,乒乓两顿,打的神满脸开花。 这情形出乎神的意料,她在等待着暴风骤雨的享受,她甚至在等待着鸾凤和鸣,等待着他的侮辱蛮干,哪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居然打自己,自己的模样这男人居然舍得饱以老拳,这家伙难道一点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怎奈神嘻嘻发笑,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这年轻的男子只是不想一下子沉沦而已,人实在受不了这女人的无耻老辣,于是只能沉沦臣服在她的颦笑之间,只能埋首在温柔乡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八六章 悲叹有余哀 恩怨情难全 这是梦,也是噩梦,更是透着无限靡靡婆娑而无法抽离的梦幻,几乎绝无人可以从这样的温柔乡中抬起足以比千斤闸更重的头颅,更没有多少大英雄豪杰能够壮士断腕一样的撤回自己的双手。 是男人就要如猪猡一样手嘴并用的享用,就要发泄。 那位神眼中的楚留香,能与不能? 一声叹息,近乎哀鸣,又好似当头棒喝,暮鼓晨钟,将薛人凤游离于九天之外的灵魂绮念收拾唤回。 如果薛人凤的确这么做不顾一切的恣肆疯狂,胡天胡地,他既不会因为侵凌皇亲国戚而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也不会承担欺侮妇孺的道德指责。 他是秉承着志士仁人的复仇血性和正义感而来到这座宫殿豪宅。 这一切,就算是日后传扬到江湖,也是伟男子之卓行独立的佳美动人传说,足以为江湖后来少年英雄的表率,绝不会被旁人指斥为贪花恋色,阴狠毒辣。 快意恩仇,堂堂正正的挑战仇人,一掌打死仇人,一刀杀死仇人,战之不胜,死在敌人的拳头剑下,都足够慷慨豪迈,的确不假。 只是薛人凤略显阴毒的手段并不为过,也不是小人计谋。 鸡蛋非要去和泰山去碰撞,飞蛾非要向熊熊烈焰寻死,这不是英勇无畏,而是不智无识。 他面对的可是权倾天下的西平伯,此人非但在朝中横行霸道,更利用他的权势,勾结异域青龙帮,黑雄会,残贼中原武林,对于江湖中人的捕杀残害,更远远超过六扇门锦衣卫之流。 对于如此残暴霸道的权臣奸贼,杀死他灭亡他还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么?江湖的道义并不是可欺之以方的儒家君子的道德取舍,两者之间截然不同,虽然在道义的终点乃是殊途同归。 邪恶卑鄙与正义善良都会导向不义的结局,也都会向魔鬼腐熟称臣,但是并非正义善良毫无用处。 若是真要快意恩仇的找西平伯去复仇,他凭着扈从如云的高手护卫,更有数万精兵作为屏障,更仗着他武功高强,薛人凤除了做荆轲聂政的义勇匹夫一击不中,徒留虚名,更有什么好结局,他想要报仇,还有什么好办法? 薛人凤区区少年,江湖中的温柔富贵都未曾享用过,怎能苛责他去做一去不复返的燕赵豪侠?怎能让他无拳无勇的孤身男儿去做鲁莽的匹夫行径? 何况就算是联合权贵孟国公倾覆西平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孟国公在江湖中的名望地位与西平伯截然相反。 孟国公素有义薄云天,当世孟尝,无双关圣的称呼,他在江湖中结交极为广博,上至武林盟主墨孤魂,八大门派,十二世家的主人,下至周天海岛,五湖四海的帮派首领,乃至贩夫走卒,都与他或孟国公府有极深的交情,而且他对于江湖豪杰,能施以援手之处绝不怠慢,一掷千金,诚不虚也。 曾几何时,薛大老板都不能忘记这梦,不知道是罪孽,罪恶,还是荣光辉煌,还是能让他生出气力的幻梦了无痕,不过这梦让他陷得并不深,他也没有变成一个私德有亏的少年 英雄。 当他从欺凌神,从霸占他人的田产家财暴富暴贵开始之后,他最后怕的就是他人也以同样的方法以毒攻毒,以眼还眼。 因此长风镖局壮大的同时,他也在近乎变态一般的提防着任何可能的背叛。 他终将任何的潜在威胁扼杀在萌芽,不管他是得意弟子,还是拜把兄弟,亦或同胞手足,甚或亲生儿女都不能。 薛大老板雨夜之中,灯火闪烁之下,面对妻子的目光,震惊中又吃惊非常。 他早已经从蒙面的她的一举一动之中猜测出来她的身份,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大相信。 二人夫妻多年,就算是这些年因为她的人老珠黄自己早就厌烦,早就对她弃如敝屣,两人也早就互相龌龊不断,可少年时候彼此声息气味的了解,早就让彼此默契熟悉非常。 结发夫妻的恩爱两不疑,毕竟二人也曾有过。 他万万想不到,他以为在自己面前一清二楚的妻子,他以为屈服于自己威凌之下的妻子绝无任何隐瞒他的地方。 哪知道,她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本领,他回思往事,不禁冷汗直流,凭着妻子的这等武功,要杀他,只要稍稍存着一点点心思,他绝无活命的可能。 他望着她,就想起来那在西平伯宫殿中的艳妇,她的嫡母,当年的妻子,就躲在那宫殿屏风的后面,她的嫡母就横在眼前,那一声哀鸣叹息,终于让他抑制住疯狂的兽性,回归人的性情,也让他具备了一代豪侠的潜质,虽然他最终没有成为豪侠,而成为江湖中的大枭雄。 薛人凤不愧是江湖大人物,他终于抵挡住神的诱惑,而回归于人,就算是他兽性暴涨,他却不能忘怀郡主小姐曾就有过的一点点人性温情。就凭这小姐在寒冬凛冽之时让丫环送给他的一件旧棉衣的温情动人,就凭这一点,他克制了报复的兽欲。 这一声叹息,也让本应该沦落风尘,质地洁净的郡主娘娘从屈辱的深渊中爬出来,从此不过成为薛大老板一人的奴隶器物而已。 他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他浑身上下颤抖不已,重伤之下,他气血翻涌,一口咸而且腥的味道涌上心头,他极力的压制,他知道妻子又足够的报复理由,他也知道妻子应该向他讨还血债——虽然妻子的父亲欠下他血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切,正因为某种歉疚,使他对于妻子的逾越礼法,帏薄不修忽略不问。 薛夫人望着丈夫,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将自己拢掠劫夺为为压寨夫人,虽然他不曾占山为王。 这一切的恩爱夫妻之情源于羞辱和强盗霸占,而丝毫没有一丝丝的爱情,少女至此,已逾三十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为人做嫁衣 聪明更自误 他们打了个热火朝天,头破血流,同胞兄弟,为了争夺权位,你死我活,暗放冷箭,明出刀枪,真个是水火不同炉,西平伯的治家有方,可见一斑! 他们都在妄想着成为未来的西平伯世子,可以承袭祖上的荣光,哪知道西平伯的显赫与荣耀,已经到了末路穷途。 他们居然在为一个即将倾塌和覆灭的东西拼出性命,他们的智慧见识,真是让人齿冷非常,他们的神勇无匹的陷害兄弟手足,更成为世间的谈资笑料。 他们真正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们的祸起萧墙,削弱了家族的势力,也让他们的父亲西平伯烦恼无限,为了这些不肖儿子,终日间烦的头昏脑涨。 这一切纷乱嘈杂,自然让外界有机可乘,他们的颟顸胡来缩短了他们的性命和盛世,就像是在一艘本就糟粕不牢的破船上不思想同舟共济,还在上面你推我搡,唯恐船沉的不快也似。 当他们俯首跪在地上成为薛人凤和孟国公的阶下囚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惭愧和后悔? 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的公子王孙,若是说都是酒囊饭袋,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不定也会委屈了他们,也小看他们。他们虽然在个人的本事修养上一无是处,不过他们争权夺利,残忍阴毒,毫无人性这一点上,可都是天生继承祖宗们的厚黑无形潜质的。 当然,荒草盐碱地上自然偶尔也有灵芝奇花长成;我们只能说贵家多败儿,却也不能说尽皆败家子儿。 只可惜,在西平伯的家族子弟之中,我们没有见到一个不是败家子儿的儿孙。 若非他们内讧厮杀,让敌人窥见固若金汤的西平伯,原来并非金城坚堡,使得外人有了可乘之机,他们如何覆灭的如此之快呢? 薛人凤和他的后台大老板开始反击,首先在天下风议上造势,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西平伯治家无方,帏薄不修,人伦沮丧的说法不数月之间风闻天下,其时天下王公贵族之家皆都如此,何以西平伯为独然呢? 当然,谨慎的西平伯也知道有人开始对他不满,甚至开始暗射冷箭,开始对他反攻,只是早就被权倾天下的赫赫威风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冷静,失去了判断时势的智慧。 他将自己的实力估计的比天还高,将敌人小觑的比贼盗还小,他居然妄想着自己只要伸一伸小指头,就足以让敌人一溃千里,就足以碾死敌人。 所谓天要灭亡一个人,先让他疯狂昏庸,然后自取灭亡,于西平伯看来,这样的说法真是天命所归,神之所定,无可更改。 薛人凤固然诡计精明,他的后台大老板也险不可测,恶如蛇蝎,可若非西平伯自取灭亡,他们怎能够乘虚而入? 薛夫人名曰周兰心,这是个俗气得不能再俗气的名字,俗气的让人对她的身世来历都产生不得任何的渴望探知的想法。 周姓乃是随她母亲的姓氏,她们这种天潢贵胄之家的败亡,家族的子弟如果真有逃脱的,也只能隐姓埋名,否则江湖虽大,民间固广,他们却绝无生机,他们的乃祖乃父,作恶多端,将坏事都做绝了,不说朝廷衙门对他们缉拿追杀,民间江湖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薛人凤就算是再傻,可既然收留了犯人和敌人的女儿,也就不能不给妻子改个名字避祸。 他从孟国公那里知道国朝诛戮王侯时候的酷辣无情,更知道株连九族的厉害,也晓得六扇门东厂锦衣卫,他更知道西平伯的那些敌人恨不能将西平伯的名字都从人们的记忆中抠出来,更何况他的亲生女儿呢? 他的精明,早就将这位夫人的身世来历瞒天过海的改的天衣无缝,天下除了他和夫人,绝无第三者能够知道。 纵然江湖人也都知道薛夫人乃是落难的贵族千金,却绝对想不到居然是薛大老板生平第一仇人西平伯的女儿。 至于薛夫人本来的真姓名,本着为尊者讳,暂时隐去她的真姓氏。 起初,她当然对薛人凤排斥仇恨,怎奈弱女子之身,如何敌得过强盗男人的软硬兼施,动辄施暴? 人本来就是天生臣服于威权暴力的动物,周兰心当然也不能例外。 更何况,伪贵族之家的性情,本就是 欺软怕硬,只要能够活着,苟且的活着也在所不计。 他们大概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所以对于活命更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周兰心固然才华出众,心志高傲,可依然秉承了这种灵魂深处的苟且心态。 渐渐的,她也只能靦颜事仇,否则,绝无法生存下去。 何况她也看得开,以生父的倒行逆施,横暴残忍,早晚必然也得遭报应,薛人凤,孟国公,没有他们,父亲也一样得不到好下场,如此一想,她也就想得开了。 这些年她对薛大老板本来也打算着一心一意,好心扶持,薛大老板能有长风镖局今日的一切,真是多亏了她的参谋助力。 长风镖局能有如此迥异流俗的规模,布局天下的经营法度,多亏她这位深谋远虑的贤内助参谋,以薛大老板的见识,毕竟颇有不及宏规巨制之处的念想。 怎奈男人一旦得了富贵,自然不免生花天酒地的疯狂,色心旁骛,花心出格,便将结发妻子抛弃一边。 薛人凤从一个对自己极为迷恋的乡下人,成为了见多识广,风月场中流连忘返的薛大老板。 周兰心忽然间觉得丈夫固然无耻恋色,固然可恨,却着实是自己亲手将丈夫从自己的身边驱赶走了。 长风镖局若是没有今日的规模和日进斗金,大概丈夫也不会生出来偌多的花天酒地的心思,自己的聪明智慧助力长风镖局日益壮大,反倒将自己变成了丈夫再不问津的黄脸婆,她寂寞难耐之时,只能苦笑,苦笑之中更有着无限的懊恼,这真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三章 狂妄不自量 勾连惊国师 终至于弄得黎庶含悲,宗族飘零,当年慕容朗以江湖首尊的地位,狂妄的想要藉此推翻国朝,重肇慕容世家的帝王基业。 这段公案与国朝中衰祸患勾连在一起,差一点将国朝葬送,孟国公言氏家族也正是因为这件祸事,叠起于商贾之间,成就当时最为显赫的权臣家族。 而慕容世家若非如此梦幻不绝,何至于宗族鼎盛已经数万人,顿时弄得今日萧条零落,仅余一支于江南苟延残喘呢? 自己就凭这长风镖局数万弟子,文不过薛人凤,武不过薛大老板,结交的十兄弟之中,多半不是被自己逼得自戕而死,就是隐遁山林海岛,而今只剩下看似毫无野心的王三魁,胡星野。 说不得,王三魁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这些年荣华富贵享用的多了,反倒变得贪生畏死,徒有勇猛之名。胡星野以多计著称,自己倚为肱骨心腹,号称江湖的再生诸葛,可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指望他能比诸留候张良,武侯诸葛亮,也真是难为他,若是他自己真有这等妄想,恐怕也是不自量力,仅仅算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罢了。 再看年轻的后辈,自己的儿女弟子,并无锦绣峥嵘,雄视天下的奇才,凭着这些本事,怎能有大作为呢? 更有近者如孟国公,家族鼎盛百十余年,而这一代孟国公言世昭更是才智雄毅,潇洒倜傥,经天纬地的人物。 朝中臣僚,天下官吏,三分其二出于他们 家门下,如此权倾天下,还不是一样规规矩矩的称臣?一样的没有敢兴起取当今国姓而代之的意思。 究竟是他们智不及此,谦退小心,如商贾一样保有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心思,还是自己太过狂妄傲慢?自从西平伯一事后,孟国公对自己委实有提携之恩,老孟国公言镇远还收自己为螟蛉义子。 这些年来他对于自己长风镖局的生意照拂绝没有二心,自己因此奉送干股红利,人家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干鲜果品特产之类,对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一概璧还,如此的权贵之家,绝无贪婪敛财的意思,这一点,他们委实不同于其他王公贵族。 只可惜自己依然猜测不透他的心思,他们究竟是要将自己作莽张飞一样的前驱,造就成叛乱的种子,为他家族谋反试水,为他们的基业重兴打开闸门,放出洪水,然后他们从中渔利,还是真的与自己惺惺相惜,英雄相敬呢? 在那个大殿之中的西平伯夫人,和自己的妻子,他们是母女,居然走了同一条路,多年之后,她们的境地,选择的路径,背叛夫主的无穷无尽的欲望,一般不二。 而自己居然也成了西平伯,空自傲慢自己的权势威名,究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薛大老板偶尔间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惭愧。 大约男人的这顶绿帽子,只要不被戳穿,不弄得天下风闻,始终就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男人不羞耻于作为男人的猥琐无聊,却羞耻于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大丈夫,薛大老板庶几绝无幸免于如此英雄的行列。 周兰心的这一番豪杰心肠可钦可佩,她协助夫君成就江湖中数百年未有之盛业,洵可赞也。 她功夫的练成,着实不易,刚才对阵霍灵素这一番交战,可见一斑,而且这身武功的练就,还是背着她阴险狡诈的丈夫,薛大老板一向以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自居,想不到他连自己的老婆的真实所为都不清不楚,可见其昏聩。 身为被关在金丝笼中的贵妇人,能够吃的如此苦,有如此恒心,确实让人吃惊。 她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也是她天资迥异,以她的武功成就,实在乃是江湖中的女中魁首人物。 仅凭着这身功夫,足以比肩当代之中的各大门派中的女掌门,更不用说她的隐忍不发,瞒天过海的毅力忍性。 至于她的师承门户,后翻多有情节展开,此处概不赘叙,只是她如此倒反长风镖局所谓何事,表面上看应该是狠下心肠,报复数十年前的家族血债,或许更有其他前因后果。 她此行的目的本是为了徐云若而来。对于丈夫,虽然两人数年来早就无有夫妻之实,不过她尚且还有一丝女性的温婉关怀,这一点,实在超过负情薄幸的男子许多。 薛大老板保的这一趟镖,早就风闻天下,而其中这徐云若的身世来历,以及那柄紫电锋霜,江湖中早就蠢蠢欲动,觊觎垂涎。 小门派小帮会畏惧于长风镖局的实力威名,不敢妄动,怎奈这少年徐云若的身世干系之重,甚至超过长风镖局在江湖中的地位盛名。 这徐云若绝不能让她安心不动,哪怕就算是背叛长风镖局,就算是破除对于丈夫的畏惧,她也要铤而走险。 其先由爱生恨,而今由爱又生出无穷的报复仇恨,那两个大姑娘小媳妇模样的女子,正是她贴心的心腹保镖,关于她们的由来,一时间难以说解的清楚,不过背着薛大老板,周兰心已经有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便多了两个女子也并不奇怪。 霍灵素望着这妇人和薛大老板面面相觑,眼睛中爱恨横溢出,说不得,他心中由恨生妒,他依然以为这女子乃是昔年的挚爱。 他也是久经风月,可多数是露水夫妻,并不懂得真正的夫妻之情,居然将这妇人想象成薛大老板的姘头,他怪眼圆睁,怒目横眉,对着薛夫人怒喝道:“贱人,你可是那龙虎贱人么?” 薛夫人并不愿意理这妖道,冷笑一声,道:“当着薛大老板的面子,你敢称他的夫人是贱人,你难道一点点大体也不顾了么?” 霍灵素当场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蒙面女子,恍惚间体态样貌宛若当年的痴心挚爱的龙虎贱人,居然是薛大老板的夫人,他一下子被镇懵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四章 爱恨终不忘 慷慨厉佳人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爱恨终不忘 慷慨奇女子 霍灵素心中早就认定了她是自己终身难忘,爱恨交集,千面幻形的那个东瀛佳人,那美艳的面容,动听的言语,婉转相就的风仪万千,至今让他魂牵梦萦,虽然人生暮年,依然不能忘情于少年。 老者之心思萌动,亦不输给少年,所谓道学者心中的老不正经,老不羞,于霍灵素大国师,足可见之。 可是,美梦成恶煞,姻缘变孽债,就算是曾经有过一点点爱意,也早就化成了老而弥辣的仇恨,如果这仇恨能杀人,霍灵素或许已经让天下人尽皆陪葬。 他发疯发狂的猛杀猛打,一来是仇恨激荡的心神难以抑制,二来是发泄这些年胸中的愤懑怨恨。 只可惜忽然发现,自己所倾诉发泄非人,他忽然有一种被捉弄的羞辱,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愚弄道爷? 好在雨夜之中,灯火昏暗,他面色上的忽青忽白的变换,也少有人发现,算是遮过了他的耻辱。 可满院子之中的血腥,加上两方之人依然因为刀剑之伤的痛哭哀嚎,声犹在耳,夹杂着远处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波浪翻涌,在这夏日雨夜,让他顿时间生出来一种不知今夕何夕,梦幻无常,他的胸口憋闷非常。 在霍灵素的心目中,这蒙面的薛夫人的声音,体型,动作,无不和那个东瀛美人一般不二,丝丝契合,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龙虎贱人。 他可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将其制服打败,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告罪求饶——他绝不奢求这个贱人的真心忏悔,他要的就是让她心中不服也得嘴上服气,让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欺辱蒙骗,这样不证明自己有以德服人的度量,他也不想让仇人能从自己这里得到宽恕,却说明自己的武功威风足够慑服那些仇敌。 可眨眼之间,这个女子变成了薛大老板的夫人。 霍灵素与朝中的王侯权贵多有交际,自然也晓得西平伯的旧事,何况西平伯治地在川西,青城派也是川中的大派,他少年时候自然也去西平伯府上去做过道场法事。 他本来绝对想不到这个女子的真实来历。 不过,他早就生出想要和薛大老板结交或者拉拢的心思,关于薛大老板的种种,他自然极为关心。 对于薛大老板有一个他人口中所谓的郡主夫人却着实有些奇怪,起先他以为这完全是江湖人的噱头和绰号。 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多方印证,也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并不寻常,仔细探究之下,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西平伯的孽遗。 西平伯当年所犯下的种种罪不容诛的滔天恶罪,时至今日,虽然朝廷中已经换了三个皇帝,不过西平伯的桀骜不驯,不臣之心的叛逆之行还是时常被拿来说事儿。 他本来想摸清底细,找出真凭实据,好以此要挟薛大老板——作为江湖中的人物,薛大老板自然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挑衅威胁。可是身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要做的生意却绝不嗯呢该和朝廷一点点无关,他决不能无视朝廷中的律法。 就算是当今天子或许会有些慈悲隐忍,放过与他们的祖宗一起打江山的西平伯的孽子孽孙,可是只要他霍灵素从中蛊惑是非,便不愁皇帝不会再次兴起追究西平伯嫌犯的一时起意。 如此一来,想必薛大老板和那位孟国公都未必能够逃得了干系,这也本是霍灵素的目的。 哪知道,眼见得一切情形和自己所想的毕竟不同,这位郡主夫人居然和薛大老板反目成仇,居然还要想方设法倒反长风镖局,劫走长风镖局所保的关系长风镖局身家性命的镖货,他委实未曾料到。 他一听到薛夫人的反口讥讽,心思忽然转了九九八十一转,前后印证,他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在琢磨对策,如他这样的人,所谓的江湖仇杀,在他眼中,早就变得不重要,他关心的是击败孟国公,兴复青城派,或者能够易鼎易姓。 他犹豫之余,也在和长风镖局的弟子一样,看薛大老板如何处置这场面情形。 长风镖局的数十双弟子的眼神,也盯着薛大老板,薛大老板脸如火烧,他也知道这些平素之中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子并不敢质疑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他决不能顺水推舟,和稀泥的处置这件事。 自己的老婆都能反了长风镖局,那么他该如何执行长风镖局的家法门规,是否真的对于叛逆者严惩不贷,绝不手软呢?如果这一次他破例,那么以后如何统御数万长风镖局的弟子,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他们不是在看戏,他们也是在看戏。 薛大老板心中如翻江倒海,令行禁止,当机立断,一言而决的薛大老板,此时却模棱两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有了夫妻恩情,可是旧情还在,她可是自己两个孩子的生身之母,难道真的自己就将其毙命与掌下不成? 他想到此,不由自主的掌已经举起,心思也已经打定,要一掌将其毙命。 周兰心冷笑两声,声如枭鸟,直震得人们耳中发麻,嘿嘿道:“你当大老板当惯了,却忘记了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她满脸的不屑,满面的愤怒。 “我以为薛大老板真的是识时务者的俊杰,哪知道也有如此不智的时候,凭着我如今的武功,哪怕就算是你完好如初,你也未必能够将我制服,而今你强弩之末,还要妄想着你的威权霸道,欺凌妇孺。嘿嘿嘿,你长风镖局弟子过百,对于别人乃是精兵强将,对付酒囊饭袋或许还能充数,可对于我,却无异于猛虎之前的群羊而已。我劝你还是要识时务的好,算我今日全了咱们的夫妻之情,对你们长风镖局弟子网开一面,给你个薄面,否则,锦衣卫的下场便是尔等的想下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五章 盖世真侠女 复仇极尽辱 她这话说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在场中人居然没有人敢表示异议,更没有人因为她话语的狂傲而生出不满——就算是他们心中对这狠辣毒恶的妇人仇恨满怀,表面上却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显露。 因为他们知道,男人们做事的时候还可能有迹可循,还可能有所谓而为,可是对于女人,她们的翻脸无情,翻脸不认人,可丝毫不会含糊,也根本毫无征兆。 你得罪了她们,只有倒霉的份儿,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任凭宰割的女子,你当然可以尽情的凌辱欺侮,可是对于薛夫人这样的悍辣女人,你绝对不能哪怕得罪她一点点,一点点她就会手起刀落,将你的手腕斩下,也许会把你的大脑袋小脑袋一起砍下来。 最受罪屈辱的可能就是她并不砍下你的大脑袋,却对你的小脑袋尽情的如骟牛马的阉割。 想起来她明晃晃的钢刀,他们就想起来太监,不禁浑身打了一下哆嗦。 因为他们锦衣卫本身离太监太近了,以至于他们和太监们颇有交情,闲谈之余,自然也会谈及阉割入宫去势之事。 对于那些颇有些穷形尽相说书本事的太监,将那场求富贵去人根的天劫形容的绘声绘色,尤其对那把斩除卵蛋的镰刀,对于操刀师父的动作形容,使得他们很容易的就想起来薛夫人的凌厉刀法。 虽然她不过是个柔弱美艳的中年妇人,可刚才对阵霍灵素这样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打了个旗鼓相当,就凭着她这一手,就足以有摄人魂魄的精气神。 江湖毕竟是讲究实力的江湖,江湖中绝无君子动口不动手骂死王朗的奇闻异事。 她的神韵风神,足以震慑在场的长风镖局弟子和锦衣卫。 她可不仅仅是薛大老板的夫人,她刚才一番兔起鹘落的轻功腾挪纵跃,辣手断腕,足以让她的凌厉武功超过薛大老板和霍灵素的声望,足以让许多打拼挑战各大门派想要成名于江湖的剑客名侠愧怍不安。 她已经一战成名,而不仅仅因为她是江湖传说中薛大老板的郡主夫人而闻名天下。 也许薛大老板和霍灵素能在内力修为上胜她一筹,可是她的天赋,让她练就夭矫若龙,翩若惊鸿的轻功,就足以傲视武林,更不用说她丝毫不再霍灵素之下的诡异莫测的武功。 长风镖局的弟子对她倒都有些亲近的意思,这毕竟是薛大老板的夫人,夫人平素对待长风镖局的弟子可都是极尽慷慨仁爱。 他们也许对于薛大老板的严厉颇有些微词怨言,可对于夫人的温柔贤惠,美貌风雅,都是倾慕感动非常的。 爱屋及乌,加上夫人的贤惠慈悲的德行,他们绝不能一下子把夫人想象成冷酷无情的恶人。 他们固然知道她如此意图劫走镖货,倒反长风镖局,以薛大老板给长风镖局制定的森严规矩,夫人要得到的惩罚至少也要禁闭杖刑,差一差就很可能是他们夫妻反目成仇。 薛大老板的夫人被驱逐出长风镖局,对于其他女子,或许是羞耻之甚,可长风镖局的弟子都见到了这位大老板夫人的武功,他们倒是心同一理,盼望着薛夫人能够今日全身而退。 薛夫人今天可绝对没有为难他们这些长风镖局弟子的意思,虽然在言语之中对长风镖局的这些弟子极尽羞辱。 只是凭着她的武功,她就算是说长风镖局的弟子无能,酒囊饭袋,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如果薛夫人被赶出长风镖局,凭着她的武功,别看人至中年,一样能成就武林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绝不会比薛大老板逊色,因为关于夫人贤内助的名声,数十年来早就在长风镖局传开。 当然对于许多好事的少年,他们还存着想看一看薛大老板如何和妻子反目成仇,或者干脆打一架,看看究竟谁高谁低,世人的无聊,长风镖局这些精明强干的弟子并不能免除一二。 那些锦衣卫回想刚才她手起刀落斩断自己和同伴手腕的利落,不禁心惊胆寒,绝望已极,他们忘记了仇恨, 也忘记了愤恨,剩下的唯有对于她的恐惧。 唯恐她再次发疯入魔一样的斩杀锦衣卫,斩断自己的臂膀,让他们终身残疾。 她能够要了这些锦衣卫的命,却只砍掉他们的手,也许并不是因为她仁慈,而是她要施展尽羞辱报复的狠辣。 薛大老板自然知道,夫人虽然出身贵族之家,却极少或者是根本没有贵族之家的天性狠毒狡诈,按照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她也绝不会如此辣手无情。 她之所以如此仇视锦衣卫,今日将锦衣卫一个个的手腕齐齐的斩下,不过是报复当年自己协同锦衣卫去西平伯府中缉拿的狂野蛮横。 西平伯府中的人,固然不是人人罪恶滔天,罪无可逭,可绝对是国朝各个王公中作恶多端比例最高的王侯府邸。 因为他本人的狂妄横行,贪婪暴虐,他麾下的奴才走狗,清客帮闲,儿女兄弟,妻妾表舅,自然也蟹行虎走,形同禽兽。 怎奈他们的凶残罪恶,自沽死灭,理当叨天之罪,却并不因此就应该被更加作恶多端,胡作非为的锦衣卫东厂惩罚羞辱。 哪怕就是西平伯万剐凌迟,他的家人女眷缺并不因此就应该饱受欺凌羞辱。 回想起来,偌大的伯爵府里哭声震天,无耻的笑声不绝于耳。 “呵呵,我们今日也能尝尝伯爵家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别跑,别动,让爷好好乐一乐……“ “畜生,别碰我……“撕扯衣衫的声音,颤抖呻吟的惊魂喘息,女子惊呼叫骂之声,响彻伯爵府。 “去你妈的,装什么正经,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天潢贵胄的夫人,今日就算你是九天仙女,也得给我这强盗畜生尝一尝滋味!“一阵阵的无耻狂笑,清脆的响亮耳光,薛人凤也是天性纯良的少年,对这一切毕竟还陌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六章 怙恶难超脱 孤女震群雄 当然这些言语代表的无耻丑陋,还只是其中之小焉者,其中卓荦大端,太过污秽肮脏,难出作者之口。 作者也不以挑逗暗示的言语,无辜笔墨,更不愿意以远比这些恶徒更加丑陋卑劣的排比八股的文章模式,来形容这些狂徒恶棍的无法无天——绝不能用邪恶的文辞去声讨邪恶的流氓恶棍,否则泥沙俱下,只能使得邪恶生生不息,善良永不生根。 恶人理应受到现世的惩罚报应,而不仅仅只受到死后的诛奸谀于既死的声讨和春秋大义的诛责。 因为有些家伙,本就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绝子绝孙都不怕的货色,对他们,春秋责备贤者的慷慨大义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除了享用因为阴谋诡计和流氓强盗的恶毒无耻得来的权力威名之外,比诸猪狗,毫无二致。 人性中的丑陋恶毒,远非言语所能形容,不是仅仅只有想不到,而没有做不到。 这世界,这片土地上,简直就是没有做不得的恶,而是无法形容这些罪恶与无耻。 读者和作者理应坚信,西贤说好人的沉默早就邪恶的横行,行诸这片土地上便是,对于邪恶的沉默酿成了良善者的悲剧,也造就了善良的人们怂恿罪恶的坐大而铸成无法洗雪的耻辱。 而对于邪恶的逢迎并不算是恶之尤者,在邪恶落难之后尽情的以魔鬼的手段心思来向恶者施展报复,恐怕更大的邪恶也因此生长。 没有对于邪恶的律法制裁底线,毫无意义的以仁义道德的虚伪无力来走过场一样的讨伐恶者,只不过是催生更大的邪恶。 你们恍惚之间见不到那扛着仁义道德的牌坊来讨敌骂阵的家伙乃是更大的劣货和未来的杀人恶棍。 作者不相信什么不言之言,也不相信什么不教之教,也为破除这些玄学胡说竭尽所能,汉语正是有了这些模棱两可的禅语玄虚,才变得那样毫无根骨,只能成为颂圣和怪力乱神的符号。 作者穷尽智力才华,力图让言语清明,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再对于认知智慧有所障碍。 只可惜,汉语世界的表达苍白,对于毫无逻辑的檄文和辱骂更在行一些,对于检视人性的丑恶,忏悔自己的罪过,毫无一点点的助力,对于这片土地,的确存在着难言之恶。 薛人凤尚且有一番来自江湖的侠义心肠,他不能混淆来自底层的最为值得宝贵的是非善恶观念——这一点,对于底层的百姓至关重要,在本应该遵守是非善恶的贵族,却成了稀罕物。 也难怪,贵族早就灭绝,你们所望见的贵族,都是流氓大盗,他们仅仅是披着贵族的衣裳而已。 薛人凤清楚明白,这一切的恶棍流氓都是跟从他而来,也都依照他的吩咐行奸诈无耻的罪恶,只是他想不到这些外表还雄赳赳气昂昂颇有英雄气概的锦衣卫行事如此不堪。 无论什么样无耻的言语都能听得到,无论多么丑恶的丑态动作都能见到,他望见自己所带来的这帮本来威武雄壮的锦衣卫,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喽啰强盗。 相比而言,薛人凤还觉得西平伯的奴才走狗们稍显文明一些,伯爵府的奴才们还略微有个人相和吃相,而这些锦衣卫,摆明了就是一帮虎狼蝗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后悔,他不后悔自己的复仇,却后悔因为复仇而带来的这些残害无辜的恶行。 自己也是个清白好少年,怎能够和这一帮披着一身朝廷命官狗皮的家伙沆瀣一气,为非作歹? 西平伯固然不是个东西,他们难道就比西平伯强一点么? 这一切,薛人凤能管得了,也管不了,莫说是他一个区区无功名在身的背叛主子的薛人凤,就算是派遣他执行此次抄家搜检任务的孟国公,也并不能阻止这些锦衣卫趁机中饱私囊,公报私仇,羞辱欺凌妇孺。 看呢,稍有反抗,他们就是格杀勿论;只要他们看上的娘们儿,只要还能够活下来的,鲜有不靦颜事仇,含垢忍辱的。 如果不纵容这帮奴才的虎狼恶行,不给他们趁机捞一笔或者羞辱他人的机会,无论是锦衣卫,还是西平伯,还是孟国公,他们的威权也就不存在。 他们的权力建立恐惧他人和羞辱他人的尊严之上。 对于人性尊严的卫护,反倒是一种例外和不可能。 薛大老板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能说的出来这一番让他震动非常的言语。 刚才她武功中的奥妙无穷,的确让自己胆寒心悸,又惊又怕,就凭着她的武功,她说的这一番话便有十足的震慑之力,她再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奴隶。 自己在西平伯府中纵横不可一世,所有的人都猥琐不敢抬头,所有的人都谄媚顺眼,唯独她孤傲冷漠的直视着他。 正直生勇,凛然不可侮,他绝不能忘记她的傲骨和风神,哪怕就算是在最卑劣,最无耻,最无能,最欺软怕硬的的西平伯府中,一样能够见到如此独具风骨的女子。 虽然她的脸色因为恐惧而苍白,却并不因此丧失掉自尊。 她不知世人的阴险,世道的艰险,却知道家族的凋零让她本来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生活瞬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就是任人欺凌。 她对薛人凤尚且有寒冬之时赠衣的美德仁爱,就凭这这一点点的温柔良善,她便具有了因美德而具有的勇敢。 面对家族覆亡,天降横祸,她一样会心慌意乱,可是远比那些平素里作威作福,傲慢狂妄的兄弟姐妹们要镇定的多。 她声音中的冷漠和孤傲,寒彻人骨,在场中的长风镖局的弟子听来无不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是的,胆战心惊,如此柔弱的女子,让这帮气势威风,不可一世的男人们胆战心惊。 他们当然见识了刚才薛夫人刀下,锦衣卫毫无反抗之力的惨败,这些弟子早就被薛大老板调教的血气方刚,骨气坚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七章 夫人更猖狂 老鹰啄瞎眼 可是他们也知道,哪怕就算是他们号称虎狼之师,飞鹰之雄,在周兰心,这位薛大老板夫人的钢刀之下,他们绝没有比锦衣卫更好的下场。 他们的脑袋和手腕绝不是铁打钢铸,以薛夫人刀法的利落,就算是他们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的功夫,一样会被薛夫人如切萝卜一样的割下首级,戳破肚腹。 何况什么刀枪不入的怪力乱神,他们自己也知道那根本就是大吹牛皮,骗骗江湖之外的外行而已。 阿飞的剑法虽然快到不可思议,可是绝没有听说阿飞练成了什么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功夫;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李寻欢一样会在敌人的兵器刺伤,掌法拳脚之下流血受伤。 墨翟之后一人而已的诸葛青阳,武功通玄入圣,也未曾流传下来什么铁布衫的功夫,当世圣武林盟主墨孤魂麾下的奴才们都吹嘘墨孤魂百战百胜,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一喝之威,能令万军辟易,又有天罡真气护体,身周三尺,有无形气墙护佑,比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更高明,可是墨孤魂知道,若是真有什么刀剑刺入他的身体,他一样要疼痛流血。 便是在这旁观的瞬间,长风镖局弟子多年来养成的对于薛大老板的敬畏害怕一扫而空,代替而来的乃是对于薛夫人的发自骨子里的惊骇恐惧。 他们绝没有见到过,也不曾想象得到一个优雅风流,体态娇弱的女子面对长风镖局和锦衣卫将近两百人的阵仗毫无怯惧之意,一柄钢刀在手,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而且这些号称朝廷中最为精锐的锦衣卫,居然毫无反抗之力,他们连手都没有抬,眼睛都没有眨,手腕就全都被斩下。 这不是笑话,也不是妖术,而是真真正正的武功。 面对武林中威名仅次于圣武林盟主的墨孤魂的霍灵素,薛夫人更是毫无气馁怯阵。 她宁定知道无论是长风镖局,还是霍灵素与锦衣卫都是她的敌人,即便如此,她依然从屋子中飘然而出,与霍灵素打了个难解难分。 要知道,这些锦衣卫和长风镖局的弟子,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他们的武功个个不是俗类,其中锦衣卫的数人之中,还都有武举武进士的功名,即便就是滥竽充数,总还有些拉弓射箭,花里胡哨的自保本事。 长风镖局的弟子对于薛夫人都感到一种难以抵挡的绝望,薛夫人的美貌固然让他们怦然心动,薛夫人的钢刀凌厉也足以让他们思之胆寒。 锦衣卫本来对于霍灵素也不大佩服,经此一役,他们对于霍灵素折服再三,他们不知道霍灵素的武功更在薛夫人之上,他们只以为,能抵挡住这个女魔头兀自不败,一定是武功盖世的高手。 “你就算是能放的过我,我难道能放过你么,这血海深仇不愁他日没有报,今日你的烂摊子还是暂且好好收拾,后会之期,就是我们恩怨的了解之时!” 她的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寒意,说完之后,飘然上房,跳跃之间,形如鬼魅,如幽灵闪现,众人见之,无不心惊胆寒。 薛夫人的身影如黑龙惊天,倏忽而逝。 剩下的薛大老板呆若木鸡,夫人的那一番话出口,他再无一点点狂妄傲慢,他额头冒出了冷汗,别人还以为是飘洒的雨水,他发现自己实在真的是识时务者。 “三哥,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今天不死,就是我死!” 躺在泥泞上的王三爷虎目圆睁,仰面朝天,呼呼直喘。 黄河波急浪湍,呼啸奔流,此时的雨势稍轻,打在他的脸上,分外的清爽,雨水激的他浑身发冷发寒。 王三爷后背一阵剧痛,扑腾一声跌倒在地上,溅的满身泥水。 地上泥水裹挟着沙子,让这些年养的身娇肉嫩的王三爷着实咯的难受。不过这一切他也不再关注,因为此时他应该担心的是性命,一点点皮破肉疼,他毫不在乎。 他毕竟也是个敢打敢杀,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汉子,有条件的时候可以讲究,没条件的时候可以将就,这世上只要不死活命,还有什么吃不消的苦楚么?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胡七弟居然暗地里偷袭自己。 雨水的激打,他忽然间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薛大老板的用意。 薛大老板命令他们二人追击靳芳流,其实不过是移山倒海,瞒天过海之计,蒙骗他之余,也就是换个地方将他整死,让他不会死在长风镖局的众目睽睽之下,因为那样显得薛大老板太过翻脸无情,也让长风镖局弟子心寒,为长风镖局做出半壁江山的功劳,还是薛大老板的结拜兄弟,如果当场就翻脸处死,如何解释给长风镖局的弟子们听,难道告白天下,自己的老婆偷汉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虽然受了重伤,却有一种自我幽默的闲适,不禁暗自苦笑,暗自诅咒自己该有此报应。 太过自得意满,怎能不阴沟翻船呢? 你所做的一切固然隐秘,睡了人家的老婆,还以为人家不知道,其实男人对这种事,又有几个人真的不知情呢? 他可是薛大老板,有仇必报,有怨必偿,睚眦必报,两眼如鹰隼,狡猾如狼狐,你想要在他的驭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他不知道,那怎么可能? 直到此刻,王三爷终日笑呵呵的脸上,才有一丝的懊恼,他丝毫不理亏自己的欺兄弟之妻,却愤怒自己的自信满满。 他本应该想到这一切,可是心神恍惚之下,唯恐靳芳流活下来被人探究出真相,索性就在薛大老板的命令之下,赶紧追击,出了宏升客栈。 哪知道忙中出错,反倒中了薛大老板 诡计,被引出宏升客栈。 这样一来,薛大老板残忍无情就可以掩饰过去,而最擅长颠倒黑白,蛊惑是非的薛大老板对于自己之死,想必早就想好了对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八章 江湖尊力强 讣告早备好 王三爷愤恨懊恼之余,也不得不佩服薛大老板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物,不服英雄,哼哼,绝对的不行,也绝对的不幸,在江湖,那是一种自寻死路的捷径。 甭说薛大老板阴险狡诈,也别说他狠毒决绝,江湖中能成就长风镖局的如此盛名者,又有几个不是外饰君子之行,内藏蛇蝎之实呢?在这个风波变幻的鳄鱼潭里,江湖险恶,哪里有许多不折生草茎的驺虞? 诸葛青阳久坐化,小李飞刀飘然杳,楚留香去空渺茫,如此星辰如此风,再也望不见那朗洁的青天,点点的繁星,既然已经没有了仰望天空的渴求,那么为什么还能有真正的谦谦君子,偏偏浊世佳公子呢? 王三爷之前对薛大老板这些年来的声望盖过自己,的确也有不服。 虽然薛大老板敬重王三爷的江湖地位,可毕竟大老板一号人物做惯了,自然而然就生出来对于下属的颐指气使。 在兄弟辈分上,薛大老板是弟自己是兄,在长风镖局,却绝无双头并肩的可能,一个镖局绝不会有两个大老板,就算王三爷声名再显赫,也绝无可能跃然薛大老板之上。 而长风镖局正是因为这个大老板的身份地位,也不知道戕害了多少兄弟义气,江湖豪杰。 有时候王三爷不禁咂舌感慨,一个区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的位置都能酿成江湖的血雨腥风,多少人为这个位置断头沥血,更何况那把传说中的江湖盟主的席位,那把大明宫里金銮殿上的龙椅呢? 薛大老板的武功,并不比自己高明多少,他的出道也不比自己更早,江湖中的威名,自己也丝毫不曾逊色于他,若是论智谋,心计,自忖也不输给他。 只不过,许多比薛大老板威名武功更胜一筹的人物,也创不出长风镖局偌大的家业,也成不了薛大老板的慷慨豪迈,多金善舞。 如果这是侥幸和运气,那说明,上天也的确太眷顾他,那真的是天佑其人,自己只能心服口服,否则是要遭报应的,臣服强者,本来就是江湖遵守的规则,力强者强,德胜者圣,侠行者侠。 王三爷是绿林大盗,江湖豪杰,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喟然叹服,他是江湖上声威赫赫的大人物,英雄服英雄的胆识性情,毕竟不能和小瘪三比。 这就是江湖人物强于穷酸斯文的地方。 江湖承认你靠着卓绝的武功,凌厉的剑法,横扫强敌的本事创下来的基业。 江湖好汉敬重你的智谋武功,江湖对那些做事不行,混混有余,仅靠着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随和的一张嘴就想要纵横江湖的家伙,表示鄙夷和鄙弃。 穷酸斯文哪怕明知道人家的文才智慧远胜于他,还要数黄论黑,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胡说八道乃是不容置疑拨诘的至理名言,别人的文章词赋全都是狗屁不值。 一旦他们辩论不过别人,恼羞成怒之下,便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本色,行狡诈阴谋,要拉拢个强盗、权贵,或者皇帝老子来给他们背书撑腰。 他们把强盗圣人的金科玉律,金口玉言供奉起来,作为自己的打神鞭翻天印,他人若是稍有反抗不从,他们便给你扣上一个非圣非贤,谋逆大罪,不满国是,妄议朝政,非议圣贤太祖太宗的恶名,让你百口莫辩,决东海之水难以洗雪罪名,这样的货色,虽磔死万次绝无可恕。 王三爷心底的恐惧黑暗铺天盖地,他惊悚胆怯,虽然他一样和薛大老板是面对千军万马,刀枪剑戟眼睛不眨的亡命徒。 也许好日子过的久了,忽然就对死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也许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如王三爷这个年纪,遇事退缩不前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责任和担当。 他猜测得出,薛大老板办事一向干脆利落,滴水不漏。 自己这位在长风镖局形同二当家的核心骨干,就算是他不承认,但是也要正视自己的影响力。 自己一旦丧命,那便要找个站得住角的理由,总不能凭着一张嘴说说自己叛逆长风镖局或者被江湖仇杀就算了。 江湖人物毕竟不好糊弄,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个个可都是人精,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便将自己这位二当家的废黜杀死,说什么也难以服众,说不定就会造成人心不稳,镖局动荡。 薛大老板的为人,可绝不容其中有丝毫差池,也不会让自己和他老婆薛夫人苟且的丑事传扬开来,更不会让他对兄弟残忍无义的行径疯传江湖。 哪怕就算是睡了他老婆,哪怕就算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他也一样会给自己个为了长风镖局兢兢业业,遭遇强力,力战殉节的侠骨英名,这一切的讣文,别看王三爷是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其实他早就背熟了。 薛大老板肯定也给自己拟好了讣告,甚至会让自己哀荣倍至,当然这样的讣告哀荣对于长风镖局既往的数个骨干当家人都可以用到,只要换个人名和时间就可以了。 事实上,别看王三爷他们的容貌,经历,秉性,门派各自有异,只不过到了长风镖局,他们简直连一点点的不一样都没有,比一个模子做出来的还要精致。 所谓龙生九种,种种个别,世上没有两片形同的树叶,何况思想禀赋都绝不雷同的人呢? 只可惜,长风镖局的逆反人性,非要将各色各样的人,塑造成一模一样的品类,让大家吃穿住行,甚至走路说话都要一般无二,就像是现代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力求一致。 如此这样,除了造就奴才之外,作者还真就想不出来这样的群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能制造出来什么玩意儿。 难道长风镖局是一支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军队?抑或是用一种公正的律法,严苛高尚的道德形式塑造的具有高度智慧和纪律的民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三百九九章 异彩呈盛世 恨心理不亏 除了当年自以为高人一等,宣扬民族优越论的日耳曼民族的第三帝国的臭名昭著,恶名远播,还有狂妄的不可一世,能将最美好与最丑恶,优雅衔接在一起毫不觉得异样,将百余年创造的文明尽化劫灰的大和民族,除了要让所有的江湖豪杰都变成奴仆,口诵教主文成武德,千秋盛业,一统江湖之外的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每一个人都能尽情的展示其才华禀赋,创造多姿多彩的思想文化,才能算是一个赖以自豪,也有资格自豪的文明盛世。 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诸子争鸣,百家并立,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王权收敛,诸侯与士人分庭抗礼,不至于有一家独断专行形成思想专制,文化学说各自大放异彩,这样的时代的确不够整齐划一,不够思维一致,被好大一统喜做奴才的鸿儒屁民视为乱世,也被独夫民贼,乾纲独断的独裁者嗤之以鼻。 西方的希腊神话,罗马共和,文艺复兴等等等,也都是思想爆发,文才鼎盛,力求人性的解放的时代。古今中外这样的时代,不至于出现让一家独大的专制权力,更难以容忍窒息人们灵魂思想的僵化麻木的儒术独尊,因此这样的时代才能称为文化的盛世。 若是真都到了长风镖局这样整齐划一,政出一人,数万人却只能有一个想法,仅仅规定哪一种行为才是合格的规则的时代,除了造就一帮绝对服从,绝对奴役的奴隶之外,别无它用,也别无其他奇人异事能够造成。 王三爷知道,哪怕就算是他戕害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一样要做的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圣之时者。 他也在尽量往好处想,不知道薛大老板会不会善心大发,放过自己的妻儿老小。 不过他也微微叹息绝望,他不能说真的了解薛大老板,否则也不会遭到如此惨祸。 可他知道,以薛大老板斩草除根,决绝果敢,残忍无德的性情,他也绝没有放过自己家人老小的雅量,你以为他会杀了自己,念及自己的旧情恩义,然后奉养自己的老母,善待自己的儿女么? 你睡了他的老婆,你以为他不会拿你的老婆出气么? 想想自己老婆那个贱人,每日里描眉打扮,眉飞色舞,年纪一大把,每日里都是意兴高飞,连自己这样身强力壮的人都吃不消,说不定背后里和谁勾搭连环。 他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才恍然大悟,便肯定这个人是薛大老板,他想尽长风镖局的所有人,宁定肯定就是薛大老板,否则别人也没得胆量敢睡我王三魁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理便平衡了很多,也不再觉得有点愧对薛大老板,甚至觉得割兄弟靴子也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儿,因为自己和薛大老板已经算是半斤八两,礼尚往来,大不了也就是换了一下老婆而已。 薛大老板可从来就没有放过任何人的例外,结义的十兄弟之中,其中还有两个是他的表弟,一个是他的堂弟,他一样让他们死于非命,然后举家尽丧。 看来自己家人除了那婆娘婊子之外,绝无他人可以活命,想到如此,他真有一点痛心,泪水涔涔而下,不禁为八十岁的老母无人养老送终痛心难过,也为尚未尝到人事快乐的儿女感到不平可怜。 当然这种难过可怜也仅仅一闪即逝,如果自己都不存在了,别人还活着,管自己屁事啊,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这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说他不是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人。 他就这这样一直躺着,胡七爷也并未近前,那两个黑影一样远远的站着,就这样自己尴尬僵硬在这里。 也许他们唯恐受了重伤的王三爷乃是用诡计诈败,王三爷肯定是假装受伤,一旦他们真的觉得他受了重伤上前,一定是被他暗算。 他们可太懂了江湖了,他们可都是江湖的人精。 因此在王三爷临死之际,他居然还能想这么多,还能有这么充裕的时间胡思乱想。 自己除了死一条路,绝无生还的他途。 强敌临近,重伤在身,以薛大老板的风格,要想置人于死地,又不想担当责任,他更不愿意被人见到他的刻薄无恩,无情无义。 他肯定周围早就布置好了杀着,就算是胡七爷不一定能够得手,那么周围布置的重重陷阱,层层埋伏,肯定也足够让自己万箭穿心,绝无生望。 这些手段可都是薛大老板常用的,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他只是想不到,自己以为的现在十兄弟中仅仅剩下来的胡星野,他人眼中的哼哈大将,居然先向自己动刀子。 他的心头一下子失望,绝望,又一下子愤怒恼恨,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使得正在用人之际的薛大老板下决心将自己铲除? 保镖路上艰难险阻,薛大老板居然自折臂膀,犯下保镖行当最大的忌讳。 他让一个结拜兄弟去杀死另一个结拜兄弟,难道自己和他老婆之间的关系已经被他侦查得知了么? 这个绿头龟对于自己和他老婆的那点事,不该是早就有所知闻的么,他为什么今天才狠下决心?以往全都纵容,今日用人之际,反而突然爆发? 他恐惧之余,嫉妒愤怒无以复加,我睡了你的老婆不假,我的老婆你也用够了,玩够了,难道就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何况,你老婆可是勾引我在先,我就算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也绝无主动出击的意思,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儿呢? 王三爷喘息不断,听声音受伤颇重,就算是在黄河之水咆哮,雨水刷刷不断的同时,也能听到他的粗重的呼吸。 胡星野黑夜之中似乎脸色上颇有不忍,也一直远远的观望着地上的王三爷,不知道是惭愧,还是怕王三爷骤然挺身而起,向他报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章 人性至高尚 适者本无赖 或在欢歌笑语之间,或在莺歌燕舞之际,亦或是酒酣耳热,意气纵横,车马盈门,盛排宴席,长风镖局自草创至今,与薛大老板,胡星野,王三魁结拜成异性兄弟的江湖英雄,共有十人,至今凋零遗落,十去其七,剩下来的不过他们三个。 当年的长风镖局何等兴旺,人才鼎盛,武功赫赫,而今长风镖局看似雄强庞大,实则经过历次清洗内讧之后,剩下来的无非是奴性十足,见风使舵,惯于表忠,见机行事,即景生情,毫无体统,更乏人格尊严的奴才而已。 后世西方大哲达尔文有名言,翻译至中土,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时之间成为这片讲究实力暴力,不讲道德仁义,毫无信仰的土地上的人们信奉的法则,按照这片土地上的原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离开了财,鸟儿离开了食物,便绝不会有生存的可能。 这种说法将人贬低成不是上帝和神所造,加持灵性的畜生,也直接宣告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被上帝流放的事实。 他们终生所为的,不过就是动物畜生的吃喝,人性的尊严和道德在他们那里不名一文。 他们以为鸟儿之中绝不会有搏击风雨,啸傲苍穹的鹰隼神雕,不会有非梧桐不止,非楝实不食的鸾凤,他们以为鸟儿之中只有吃腐肉的枭鸟,只有喜欢被豢养的金丝雀和家鸡。 如此这种世道法则之下,生存下来的未必都是什么英才俊彦,英雄豪杰,这是肯定的,虽然有例外,但是高贵的人的比例肯定少之又少。 这些人绝对可能是贪生畏死,出卖朋友,背叛兄弟义气为常事的小人狗熊。 因为惯于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蝇营狗苟,城狐社鼠,一向都是你见到的那些恬不知耻,滔滔不绝,夸夸其谈,盛大宴席上会逢迎做戏的座上客。 若是想让洗耳颖水的高士臣服帝王之威,待招金马门,若是让闻见声势烜赫毫不在意,与趋炎附势的同学华歆画地绝交,割席断谊的管宁一样沉酣名利,若是让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诗人为歌功颂德辞,为博学鸿儒,若是让李太平摧眉折腰事权贵,那真的万万不能。 若是让亚历山大大帝闪开身子不要遮挡住自己的阳光的第欧根尼对独裁者膜拜;若是让见到公爵仪仗,拉低帽子飘然而过的贝多芬一样附庸于王公权威,若是让面对诺贝尔文学奖的绝世桂冠公然峻拒,以毫不在意世俗眼光的勇气说出拒绝来自任何官方荣誉的萨特,一下子对诺贝尔奖欣喜若狂,如范进中举一样乐不可支,做自污其身的丑事,那万万不可能。 士人有其风骨,传为千秋美谈,不食嗟来之食;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移,时髦不能跟的普通人,一样值得我们仰慕称赞。 考那些薛大老板王三爷胡七爷结拜的兄弟的死因,不是堕马而亡,就是溺水而毙,或者喝酒过量暴毙,或者被他人刺杀,亦或天降大火,全家深夜之中,无一人逃命,尽皆葬送在火海之中。 胡星野脑海中如闪电仿佛,一段段,一幕幕,一场场,都让他每一次想起来都感到后怕,虽然他已经麻木,可作为人,他还未曾断绝喜怒哀乐的人性,他一样午夜梦回惊悚梦魇。 想起来其他结拜兄弟的下场,每一个人在临死之前,何尝不都是生龙活虎,生气勃勃,精气神饱满,他们在临死前的一刻一秒钟,谁也没有意识到死神将至,命属司命。 这十兄弟的武功个个都能在江湖中排列在前二十名之内,每一个人的威名声望都足以让江湖震荡,山河易色,薛大老板的武功在其中,仅仅能排到四五名而已。 可是他们死狗也似的屈辱或者毫不知情的逝去,太也不符合他们的威名武功。 与他们沉毅卓绝的性情,独出同侪的武功比起来,他们生而神勇盖世,死而窝囊憋屈。 如果他们堂堂正正的死在敌人的手中,那也不坏他们的名头,也不辱没他们的身后侠名,更无损他们慷慨豪迈的江湖豪雄的义薄云天,忠肝义胆。 只是他们都一样的默然无闻的消失,然后长风镖局里渐渐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既往英雄经历和在长风镖局的地位身世,更遑论他们对于长风镖局的贡献,好像江湖从来就没有过他们。 大家也都心领神会的明白不再提起他们,因为谁不识相的提到,都可能惩处禁闭,挨板子,扣薪俸,久而久之,大家已经噤若寒蝉,为了保住饭碗和口粮,只好默不作声。 大家还以为长风镖局本就是薛大老板一人独创,薛大老板果真是天降神人,天生勇者。 其实这说法万万不可当真,也绝对经不起考证。 长风镖局的“长风”这两个字,乃是十兄弟之中的长兄,玄都宫四星门下的程铁衣所创,取源远流长的长,风闻天下的风字的意思。 这些年薛大老板利用了他参股长风镖局中股份较大的优势,渐渐的鲸吞隐没了他人的股份。 等到十兄弟个个功败垂成,毁在他手里之后,他又在朝廷大佬,江湖野心家的助力之下,将长风镖局尽情的归拢在他的麾下。 那些兄弟的身死名灭,岂不也都如今日王三爷悄无声息,毫无征兆么?他们个个才智超群,武功盖世,可又有哪个人能够预测得到他们得意威风,覆雨翻云瞬间就变成了无头之尸,枉死城中的孤魂野鬼呢? 胡七爷也知道,他和王三魁能得保今日荣华富贵,雄立于长风镖局二十年不倒,未必是因为两个人比其他的兄弟更加聪明,也不是他们的武功更高明。 或许是因为他们比起来其他兄弟更加愚笨蠢钝,比起来他们的英风飒飒,更有一种猥琐到骨子里的熊包,是他们不具备威胁薛大老板长风镖局总头领的地位的原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章 因惧生奴心 金兰瞬反目 也许是他们的野心掩饰的太好,也许说是他们马贼强盗做得久了,已经习惯于臣服强者,而不像是其他出身名门正派的结拜兄弟那样有一份江湖中的潇洒倜傥风范。 也许是因为他们懂得尊卑主仆的名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所以薛大老板对他们放心至极,不会怀疑他们有反对或者阴谋构陷颠覆自己的意思。 也许是他们在兼顾兄弟义气的同时,也只紧紧跟着薛大老板,他们在兄弟们慷慨豪迈,喝酒吹牛皮的时候气贯长虹,两肋插刀的话语说的可以感动薛大老板,在一旦兄弟反目的时候又会狠下辣手,绝不留情。 在每一次兄弟内讧,薛大老板向其他结拜兄弟摊牌开战的时候,就算是薛大老板力所不及,处在弱势,他们一样铁心跟从。 他们骨子里已经对薛大老板臣服膜拜,他们认定了薛大老板的智谋更胜于他人一筹。 不,不是智谋,而是薛大老板的阴谋诡计施展的鬼神莫测,其狠毒残忍常人所不及,加上他满身的流氓痞子无赖之气,更比其他具备江湖英雄,武林豪侠气派风范的结拜兄弟更能够在江湖中立于不败,王三爷和胡七爷都是老江湖,江湖中什么人能如鱼得水,手眼通天,他们自然比旁人认知的更清楚。 他们的发现让人绝望窒息,讲什么江湖道义,义气为重者都是初出江湖的少年,等到了薛大老板和他们这个年龄,谁若是再讲究什么义气和兄弟,那指定被人肚皮里取笑,侧目相视的。 正因为如此这样,他们才能够保得今日的性命,否则,他们可能早就死无全尸,墓木已拱了。 那些兄弟的霍然而亡,也正是他和王三爷奉薛大老板之命,或者三人合力将其狙杀暗害,只不过其中的花样,便算是身在其中者,至今也不明白薛大老板的幕后主使身份。 不过胡七爷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他也毫无智慧思考自己的下场,他忘记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古训。 胡星野不读书,恐怕不知道害人者终将为人害的下场。 别看他在江湖中身份显赫,其实他连江湖中最普通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最基本的道义都忘记了。 这样说也未必尽然,胡星野固然不读书,可评书大鼓听得多了,列国传三国志故事,十六国春秋可不是知道的一点半点,而古往今来的开国雄主,不读书者居多,而只懂得三国志故事便能成就一番霸业的,还真不少。 而且他的足智多谋,薛大老板一向倚为肱骨,称之为我之诸葛,薛大老板自比刘先主的附庸风雅,穷形尽相足以让人耻笑其不自量力,他的狼子野心却着实可见一斑。 他武功上或许不及王三爷,但是若论智谋,他可要远胜一筹。 而且此人行事一下滴水不漏,薛大老板每一次交给他的差事任务,他都办得妥妥当当。 若是让他去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或者去杀结义的兄弟,他也揣摩到薛大老板不愿意自己名声受累,就做的干干净净,风雨不透,绝不会牵扯到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 这一点,他可比得上皇帝老子属下的先意希旨的太监与锦衣卫东厂这些狗奴才,正是因此,薛大老板对他格外的器重。 或许胡星野也知道他所作所为应该得到的报应,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 这句话中的深意,并不只对于小李飞刀和楚留香这类江湖名侠,人世几许失意,偏偏选中他们来让人唏嘘而叹。 对于胡七爷这样名声德行逊色一百分的江湖人来说,也是一样。 江湖中人的遭遇结局固然不同,可大体上无非是善恶忠奸的分别报应而已。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龙种生出跳蚤也算是同文同种,种下孽债,绝不会收获皆大欢喜,欢天喜地。 他也许只是不得不如此,要生存,就要学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人的生死存亡固然重要,比起来自己的性命,却如片羽之轻。 何况,那些曾经死去的结义兄弟固然冤枉,固然值得同情,可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自保而出卖同伴,然后因为同伴的被戕害造成自己人单力孤然后被杀死呢? 普通人都明白,一旦自己的左膀右臂同伴好友被击杀,剩下的就是自己独木难支,大厦将倾。 可长风镖局诡异就在于,哪怕是你的亲信手足,一旦开罪薛大老板,在长风镖局里千夫所指,你明明知道他的覆亡对你没有好处,你不是拉他一把,你还得一样的为了侥幸的自保而祸水他引。 你本来是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苟安,哪知道当别人死了之后,你发现你自己依然逃不了这个死循环,你的聪明跌宕始终跳不出这个怪圈。 说起来,薛大老板之所以让王三爷和胡星野拜服,那也是有原因的,这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仇恨和爱情。 薛大老板的两个表弟本是亲兄弟,一个叫铁青云,一个叫铁志远,都是剑门关外隐居铸剑门的掌门冯士端的弟子。 他们跟随冯士端练成铸剑门高明的武功,年纪轻轻便在武林中创下恁大的威名。 薛大老板知道这两个表兄弟的本事,便极力邀约他们加入长风镖局,赠以丰厚的金银股份。 他们起初对于这位表兄的提携实在感激不尽,都有一种要好好辅佐薛大老板,做成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也都对长风镖局的事尽心尽力。 他们在长风镖局立下了大功,给镖局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长风镖局在他们加入之后,分红多了三成也不止。 他们也都以他们是薛大老板的家人表亲自居,对于其他人自然也就傲慢无礼,在长风镖局专横跋扈,桀骜不驯,对弟子非打即骂,对于王三爷和其他结义兄弟也都面折庭损,连王三爷这等人物也不放在眼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贫贱未有义 祖上有盛名 贫贱之家,寒门低微出身的子弟少年,一旦获得了权力和财势,便自然而然的因为底蕴不足抑或受尽了世态的白眼寒酸,吃尽了贫寒的苦头而开始炫耀狂妄,膨胀疯狂,狂蹈覆亡,自古迄今,中土西洋,此种景象,并不为罕有。 中土那些十年寒窗苦,贴研磨成穿的子弟,茹素粗粝,薄衣微食,一旦金榜题名,升上高位,便开始附庸权贵,以为屏障,然后尽情的助纣为虐,残民以逞,搜刮民脂民膏,按照通常的说法和思路,他们应该对他们的衣食父母和所来阶层照顾有加,有些恩义才是。 只是他们的不顾吃相,如蝗虫大嚼,看起来可远比那些贵族之家的子弟还要贪得无厌。 不因为他们的无法无天,贪婪无厌弄得天怒人怨,民怨沸腾,河决鱼烂,自寻死路,他们决不罢休。 在后世西洋大国法兰西,一代大文豪司汤达在名著《红与黑》中,将出身贫寒,精明能干的主人公于连这样寒门子弟飞出的金凤凰的形象给描摹的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这位木匠儿子出身的少年的欲望无穷,拼命的巴望,用身体交换给贵妇人以获得权势而跻身上流的资格的无耻贪婪——许多人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用美貌和身体去和权势金钱交换利益,殊不知,在权势之下,男人一样也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秦始皇的后父嫪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于连丧失掉人格灵魂,甚至不惜与魔鬼做出卖灵魂的肮脏交易,最终却被上流抛弃,被他们砍头,千载之下,可不唏嘘而叹。 作者并非一力攻讦寒门子弟,而是事实而论,作者亦出身寒门,若不是本着文章千古事的战战兢兢,怎能自我作践羞辱,向自己的出身阶层开刀呢? 对贵族之家的虚伪狡诈,钟鸣鼎食之家的贪婪无义,荒淫无耻,廉耻皆无,自负傲慢,作者多有攻诘讥讽,却依然是就事论事,并非一味的谩骂。 这些讥嘲固然因为作者对他们生活习性隔岸观火,雾里看花的观察,可能看的并不那么确切,有些可能言过其实,但是卓荦大端,绝无舛误。 因为这片土地上,大多数时候,贵族都是因为权势封赐的伪贵族,和道德人格智慧美德毫无关系。 大多数的历史上,无论寒门贫贱还是高人一等却毫无私产保障的权贵之家(他们的富贵荣华乃是皇帝老子和大人物所恩赐,只要触犯了大忌,便随时可能大厦将倾,梁木摧折,家族覆亡,如西平伯,东平郡王之流),其实不过都是一丘之貉,一言以蔽之,蝇营狗苟,牛头马面,牛鬼蛇神,蛇虫鼠蚁,魑魅魍魉是也。 所谓的寒门与贵族之家,本为这片土地上生人的两面,贵族并非因为道德智慧的崇高而获得贵族的头衔,寒门也不是因为德行的龌龊而被人目为奸佞下流。 失势未得意时候拼命的蜷缩卑微,自我作践,屈膝逢迎,极尽阿谀奉承无耻之能事,可一旦飞黄腾达,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便尽情毕露。开始欺上瞒下,飘飘然而不知,穷奢极欲,花天酒地,出入豪车。 饮如长鲸,一食之费,万家一年的口粮便耗费殆尽,而且动辄出入仪仗威武,讲究排场,非八抬大轿不坐,非红楼春梦不宿,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春风得意,待诏金马门做奴才。 而寒门子弟的想法,作者身列其中,岂能不知道他们因为无财无势,进退失据,无有上进的渠道,前途渺茫而过的压抑艰难,岂能不知道他们一朝得势便要狂妄恣肆的近乎发疯报复的欲望? 铁氏兄弟在铸剑门隐士名剑客冯士端的悉心栽培下成就了一番武林威名,此人剑法高明,武功高强,培养弟子,选育资质,也自然有一番独到眼光。 这二兄弟仗着剑法高明,狠狠在武林中做了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说他们是行侠仗义,也言过其实,说他们是为非作歹的流氓盗贼,也委实有点委屈了他们。 他们介乎正邪之间,欺凌绑架财主,敲诈乡邻,羞辱寡妇良家,当然也曾因为官府的横征暴敛而拔剑出鞘,宰杀了些鹰爪子。 他们一旦成为江湖英雄,便忘记自己的出身,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出身,他们在乎的乃是有权有势之后可以作威作福。 他们本为破落农家子弟,不学无术,天性卑劣,就算是一朝得了铸剑门的武学成为武林高手,其实依然一无所长。 除了武功之外,他们的行径和后世的梁山泊黑李逵基本无二。 这冯士端可大有来历,在本部小说中能以祖上的阴鸷而臻武林的声威,风闻天下的寥寥可数,冯士端便算是其中一人。 他的远祖比不上诸葛孔明的威震天下,可其成名更早,更在诸葛孔明之前,若是论才华,未必便输给诸葛孔明。 据这位冯大隐士按照家族珍藏的家谱玉牒说,他乃是战国末年名震天下的四公子之一,齐国孟尝君手下重要谋臣冯谖的后裔。 冯谖才智超凡,眼光独到,以其才华自尊自傲,固然向主人索取不少,在未曾崭露头角锋芒,才华不为人知的时候,已经要求所谓行有车,居有屋,食有鱼,被同僚所侧目不喜,以为他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疯子。 孟尝君礼贤下士,不在乎这位冯谖的貌似狂傲,尽情的满足其需求。 果然,孟尝君失一得百,冯谖却得一报千,投桃报李,他为人奴仆门客,本为弄臣帮闲之列,却以其高瞻远瞩的目光,为主人焚券市义,谋复相位,奠定其盛名基业,成就战国四大公子的名震天下,他本身也名传青史。 如此之人,点滴筹划施展,便致主公稳固权位,深得民心的英名,真乃是上古高士,在侠客如云,策士如雨的春秋战国,一样是星汉灿烂中的卓荦大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士人有智识 亲戚意气横 冯谖之智识,在那些猥琐不堪,鼠目寸光,下笔千言,文赋华美,胸中绝无有一策益主人的奴仆眼中,真可谓石破天惊,标新立异。 他不为主人收揽早就多的足以致祸的财帛而为主人沽买最缺乏的民心,千古之下,这才是真正的良谋王佐之才,这才是真正养士的收获。 而那些计较蝇头小利,终日将与民争利念念在心,不为主人收揽民心,反倒将士民逼上梁山,逼良为娼,逼反英雄,丧尽天下民心,为你们的主子的前程埋下不可宽恕的祸根的市侩奴才酷吏们,就算是你们能为你们的主子和你们自己搜刮来充盈太仓,富可敌国的资财玉帛,就算是你们让天下的子女佳丽尽皆变成你们的后宫,你们以为你们便能稳坐安享么? 你们以为河山变色,易姓移鼎或者你们失势落难之后,你们还能常保你们盛时的富贵荣华么? 一旦山陵崩,一旦山河变色,一旦你们落败楼塌,天下虽大,还有你们的容身之所,活命之地么? 你们不怕天道循环,不怕阴鸷报应,可应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你们至少应该知道你们的前车后辙的商鞅,李斯,周兴,来俊臣,贾似道们,究竟得了如何的下场,你们理当知道在他们被抛弃之后,他们是如何的因为他们的残贼不仁,天怒人怨被民间和庙堂狙杀的原因的。 为恶者岂能逃得过天理循环四个字呢? 秦始皇一统六国,将六国的财宝玉帛,子女佳丽富集咸阳,后世杜郎君一篇名震天下的《阿房宫赋》极尽其奢侈华美,曰: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 对于六国的财宝玉帛,更所谓: 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结果呢! 结果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因此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为政者可不戒哉! 为政者哪怕就算是只有最低下的智识,也总不能自取灭亡,自寻死路。 你们可以不考虑什么春秋大义之责诛,也不必计较什么千古盛名身后事,也不必问多少法治昌明,自由文明,至少应该有藏富于民,以民之所有,我之所有的胸襟气魄来对待资财;至少应该有即便是只为了我和我的子孙好好的活下去,不至于被暴民颠覆,我也应该要有一点点爱民仁德心肠。 君子不以金珠美玉为宝,而以士气民心为用,否则为政者和商贾又有何异呢? 圣贤经典上已经赋予你们了天下,四海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天下都是你的,既然黎民百姓都是你们的子民,那么不管是黎民百姓的茅屋陋室,还是你的堂皇富丽,美轮美奂的未央宫大明宫紫禁城圆明园都一样是你自己的庭院财产,天下百姓皆为赤子,你理当一视同仁。 你们自称百姓的父母,父母对于儿女,岂能因为儿女有无本领而有所鄙夷偏向呢? 你们忘记了武姜因为自己偏好幼子,厌恶长子,反倒弄得两个儿子离心离德,手足相残,最终幼子多行不义而自毙,长子毫无人性的陷幼弟于绝境陷阱,母子不及黄泉不得相见的史实了么? 你们固然不这样看待, 也至少有这种四海为家的自保意识。 因为,一家之中,倘若有片瓦漏雨,难保你的宫殿就不会倾塌覆灭;千里长堤,若是有一蚁穴为害,难保不为洪水冲塌;举国之中,百姓若都是满脸菜色,衣不蔽体,哪怕就算是你们能够让万国来朝彰显天朝大国气象,就算是你们树饰锦绣以为天朝富有,就算是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你们的盛世也将摇摇欲坠,随时面临倾塌崩坏的危险。 为政者若是只见达官贵人的朱门酒肉,豪门盛宴,只见国库私藏充盈不见百姓生计艰难,疾病哀痛,饿殍遍地,哀鸿遍野,那么这样的王朝便有十足灭亡的理由。 按理说,这位号称隐士的冯士端应该继承祖上的睿智洞达,高瞻远瞩,选择传人,哪怕资质较差,可至少也得是品行端正的子弟来继承铸剑门的衣钵,无愧于铸剑门百余年列祖列宗的心血。 无奈他在武功上远远超过祖上侍奉的主人孟尝君手下鸡鸣狗盗之徒,在见识上却类同昏庸,虽然有隐士之名,绝无隐士才德。 “隐”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士之弘毅,士之担当,这位名字中有“端”的隐士却绝无一点点士的风范见识。 他收了这两个武学天赋不坏,可人品低劣,内涵极差的弟子,贻害江湖,遗祸良善,坏了铸剑门的百余年威名。 所谓士端,其为“士”便有些滥竽充数,更教导如此毫无内涵素养的弟子,非但不是端,而是邪。 铁青云,铁志远兄弟一进入长风镖局,便指手画脚,除了薛大老板,便谁也不放在他们眼里。 那就好像长风镖局乃是他们家开的,他们是薛大老板的至亲,是皇亲国戚,别人都是外人,所以他们有足够自豪骄傲的资本。 许多人碍于他们和薛大老板的关系,对于他们的动辄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长风镖局的待遇之丰厚,他们毕竟不舍得放弃。 士可杀不可辱早就成了说说罢了的古训,士可杀亦可辱,在长风镖局乃是常态。 何况若是想要脱离长风镖局的藩篱,哪有那么容易,要过了了解堂的拷问,忠贞厅的恫吓,还得将平生在长风镖局所得的资财上缴。 因此,身在江湖的长风镖局,事实上乃是个纳了投名状的梁山泊,谁也轻易离开不得。 薛大老板治理长风镖局严明律条门规,岂能不知道两位表兄弟的胡作非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慷慨有大哥 兄弟私念邪 薛大老板对待属下,本不会因为亲昵宠爱或者厌烦不喜而有所偏私,因为他知道如此这样绝非是成就大事的气魄胸襟,只要是有用之人,自己应该不拘泥于一己私念,皆能将其降服收罗在麾下为用,人尽其才,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当时长风镖局名震江湖,如日中天,薛大老板和结义的兄长程铁衣关系已经不睦,外表金固一体,坚不可摧的长风镖局,已经开始出现了冰山的裂隙,而且越来越大,甚至声音听起来都那样的刺耳紧急,随时随地都会崩塌海啸,犹如紧急的烽火号角。 程铁衣以结义的长兄的身份,急公赴义,为人正直,慷慨豪迈,和薛大老板比起来,他更多了一份宽厚容人的雅量。 所以他深得长风镖局的人心,而十兄弟之中,至少有五个人都站在他那一边,事事皆奉其号令,对于薛大老板这个武林中本来籍籍无名之人并不太信服,若是没有程铁衣的从中协调,或者以义兄的身份号令他们要顺从薛大老板,薛大老板自己也绝对不能如臂使指的调遣他们。 这种景象,本就不是一天半天,在创业之初,薛大老板对这些听之任之,也多亏了大爷程铁衣的调和。 有时候并非你有意的去挑衅或者侵凌他人,而是你足够优秀,让别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压力。 程铁衣为人方正,不懂得权宜机变,人又素来威望极高,在长风镖局里,事实上已经骎骎危及薛大老板的威权地位。 哪怕就算是他无心争夺义弟的大老板之位,怎奈他势强如此,又是名震天下的玄都宫高足弟子,谁又能无视他的存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是这个道理。 薛大老板虽然是长风镖局的大老板,怎奈无论是武功,以及江湖中的声望地位,还是为人的品德,均不及这位义兄。 薛人凤喜怒无形,表面上依旧是兄弟情深,不动声色。 可是他那帮家乡的兄弟,还有被程铁衣处罚的弟子,以及惯于搬弄是非的小人佞幸必然去向他挑拨唆使他和程铁衣的关系,说长风镖局乃是你自己所创,怎能任由外人坐大侵吞? 这一句话就坚定了薛大老板的狠心辣手,这也是古来帝王大人物的通性,谁若是对他们的权势地位产生觊觎和威胁,那么谁便是他们最大敌人,谁就是他们刀下的亡魂,无论是兄弟夫妻,还是儿女,还是好友,都难逃如此宿命轮回。 他本来也就怀着戒心,有人提及此事,他自然心怀沉重,心事重重。 其实,薛人凤在西平伯府中历经磨难,早就对人性洞彻非常,对于兄弟义气其实看的也极为淡薄。 他联络十个江湖好汉,建立长风镖局,的确是想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就事而论,他未必就存在着等到长风镖局做大,便将其他创业的兄弟尽情驱逐杀戮,诸如帝王的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 自己在未能成事之时,若结交之人都是些曲意逢迎的奴才,虽然都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可他们本事有限,不可能独当一面,也成不了大事。 自己背后的大人物要挑选的为他们致富沽金的人,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他们要找的乃是能为他们赚钱的人,自己若一时半会不能做出些成就,他们怎么会一直就支持自己? 这些义兄义弟并非真的个个意气相投,其中有些还有江湖嫌隙的既往,他们是在薛大老板的提议,程铁衣的联结之下,伙同一起要发誓成就一番大事,结成异性兄弟,效法刘关张桃园结义,表示同心义气的意思。 他们可都是桀骜不驯的武林豪杰,固然驾驭他们的品行性情殊为不易,可一旦让他们聚集在一起,以他们独当一面的本领,在武林之中的各门派关系,还有卓绝的武功,便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薛大老板事实上早就有了一种忐忑不安,他绝对没有想到首先成为自己的敌人的乃是最无心机,最富义气的义兄程铁衣。他唯恐程铁衣的慷慨豪迈,义薄云天在长风镖局形成的声望,侵凌了他在长风镖局的地位。 他便来了个欲擒故纵,将长风镖局的执掌之权全都交给程铁衣,让他代行自己的职权,暗示自己有退位让贤的意思,为了不至于让弟子感到突兀,也不让江湖人揣摩长风镖局是否生了什么变故,故此暂时称程铁衣为代总镖头。 薛大老板说的话儿十分动听,什么自己才干威名德行不及兄长,江湖经验不足,许多事还需要仰仗兄长的提携教导云云。 程铁衣虽然慷慨豪爽,可人是会变的,尤其在长风镖局这样利润丰厚的地方,穷生盗窃不良之心,富自然也会助长贪婪之念。 这时候的程铁衣,再不是一点点私心都没有,一边是薛大老板假惺惺的盛情难却,一方面是自己的贪婪之心作祟,他也不知道薛人凤这一招乃是暗藏诡计,也忘记了江湖险恶。 见到义弟薛人凤对自己如此信任,索性当仁不让,唯恐推让的多了,薛大老板反倒收回起初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他未免不存在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意思,心道我堂堂结义的长兄,凭着武功和江湖地位,长风镖局这些兄弟又是我一手联合,就算是长风镖局的大老板让我来当,那也理所应当。 不错,玄都宫的弟子乃是江湖中的翘楚,未来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豪杰人物,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玄都宫主,可好听归好听,未必能有什么真材实料,怎比得上长风镖局日进斗金,自己坐享荣华富贵的大老板职位呢? 因此他也就欣然接受了薛大老板的邀请。 薛大老板表面上放松了琐事,却对于关于长风镖局命脉的财税,任命各地分舵镖头副镖头的权力毫不放松,而且银两的审批运用全都要他自己用印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金兰变死灰 布局太阴险 程铁衣表面上得了个代总镖头的名号,可镖局中运用钱粮,任命各地分舵的镖头副镖头这长风镖局至关重要的事,还需要薛大老板亲自斟酌决定,那些人也绝不会去找他这位代理总镖头请示或者等待他的下令。 事实上他只有一个表面上礼节性的接待各方来客,或者到访拜见武林中的各门派,五岳三山的英雄豪杰,首领头脑的作用。 他的地位升高了,权力却变得小了,气儿也不大顺了。 长风镖局职权分明,等级森严,绝不能,也不容许出现最容易导致指挥紊乱的僭级发令之事,百夫长绝不能越过什长去支派小卒,这也是为了严防死守可能出现的叛乱与不忠。 本来不可能出现在长风镖局的荒谬,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而且衅自上开,薛大老板带头逆反镖局的行规,无奈什么行规门规,到了薛大老板这里,也不过就是约束他人而已。 下面的的人并不买他程铁衣的账,他事实上也知道自己小看了薛大老板这位义弟,更错信了薛人凤,倘若直接反悔,还做首席的镖师,显得自己格调太低,若是直接说薛大老板架空他,似乎也于理不合,本来他的职权已经算是与薛大老板平起平坐。 程铁衣以为绝不会有的兄弟裂隙,忽然间如血盆大口的要张口吞噬一切,他有些惶恐,已经感到不妙,更大的祸患还在后面,邪恶的大门一旦打开,便不会再有什么节制,一旦权欲争斗的豁口打开,又有谁能够是最终的笑傲者呢? 怎奈权力使人腐败的同时,也使人昏庸,为人正直慷慨,绝对不代表程铁衣是个老好好的马虎先生,对于危险陷阱,他有武林中人天生的敏锐,可是如今,他已经变得昏聩懦弱,甚至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对策,他面对祸患从天而降,简直就是手足无措。 在别人看来,他变得无能而蠢笨,其实别人怎么知道他使用了多少法子去阻挡,甚至不惜抛出兄弟好友甚至至亲去消弭这祸患,只可惜,薛大老板绝不会给任何与他为敌的人喘息的机会。 程铁衣舍不得这个代总镖头的职位,那意味着与江湖中各个名门正派的大佬掌门都平起平坐,意味着自己乃是江湖中与八大门派,十二大世家的主人身属同列的头面人物。 那种荣耀不是一个长风镖局的二当家的就能有的,而且他坐上了长风镖局代总镖头的职位,就可以挥金如土,而气派排场,都是江湖门派人物所不能及,那简直就是一方的土皇帝。 无论有多么大的危险和祸患,他好像都是视而不见,他的大意和贪恋权位财富却害得他忐忑不前,他由慷慨开始变得猥琐,由豪爽变得首鼠两端。 名义上自己是长兄,长风镖局的薛大老板毕竟人望也是颇深,自己总觉得兄弟不会害他,哪怕就算是生出来了误会,以兄弟的们交情信任,怎能会生出干戈寥落呢? 他绝对不相信,他居然幼稚弱智的不相信兄弟们会为了权力财富打个你死我活,手足相残,祸起萧墙。 他可忘记了江湖之中从来不讲究什么兄弟义气,其实他也知道这种话不过是骗初入江湖江湖的少年的小把戏,那是大人物们要少年们忠心归顺降服做奴才的道德紧箍咒。 大概此人江湖经历的多了,兄弟义气太重,为人太过宅心仁厚,桃园结义共辅保汉邦的故事听得多了,难免入戏太深。 别人听三国,看三国,学的是曹孟德的心肠黑,习的是刘玄德的脸皮厚,状的事诸葛亮的多智而近妖,摹的是阴谋诡计,运筹帷幄,致人死命,杀人不见血,瞪眼说瞎话,凭空不认账,学到了极致便是厚黑无形。 他学的却是桃园三结义,他学到的是居然是兄弟义气为重。 你不能不说这个人在江湖的晦暗不明,污秽不堪里是一朵依然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奇葩,可奇葩的意思并不是遗世独立的倾国名花,而往往意味着嘲讽。 作者总以为人性高于兽性和欲望,可现实却教导人们欲望和兽性才能致胜无敌,只有厚黑无形的家伙们才能笑傲江湖,而讲规则,依然保留着纯真腼腆的英雄们,过早的就死在流氓强盗的手里。 这位程铁衣大爷,见到薛大老板事事将兄弟义气挂在嘴上,也就当成了真的。 薛大老板暗自怂恿蛊惑铁氏兄弟尽情的不遵程铁衣的号令,飞扬跋扈,程铁衣知道他们是薛大老板的至亲,虽然想要制裁,怎奈碍于薛大老板的情面,不好处置,他也从未想到这一切是薛大老板给他捣的鬼,布的局。 如此一来,镖局中他程铁衣接了代总镖头的印信职权,居然第一次出现了长风镖局数十年未见的有不服帮规的事发生,程铁衣不能平息,徒然让手下人见到他的惶恐无计,自然就是他威信不足,驭下无方。 薛大老板这一招极力的打击程铁衣的威权,干脆利落,多数都是不明真相的长风镖局中人渐渐的也就觉得这位大爷的慷慨豪迈徒有其表,无有其实。 薛大老板为了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打击程铁衣的势力,居然以大老板的身份让表兄弟和结义的大哥相龌龊,而且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脑筋灵魂,头脑灵敏的胡星野和王三魁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 这铁氏两兄弟有了薛大老板的暗自怂恿和有意无意的暗示,便多了一份傲慢和自信,总觉得俺是皇帝跟前的家人,比别人高上一等,对于程铁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后世中旗人对皇帝老子自称奴才,而汉人要称臣,并非臣比奴才高人一等,而是奴才们自认他们乃是皇帝老子的铁心家人,他们有资格保佑主子的江山,他们天生便是皇家血统,至少与皇家赵家的血统相近,身份尊贵,与贫民百姓不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奴才堪大用 表兄更猖獗 他们拥有这样的奴才,还有被愚弄的屁民百姓,以及操纵蛊惑的义和拳暴民流氓,乃是他们的王朝最坚实的基础。 他们不义掠夺,与民争利,将国家当成他们的山寨,任意横行,他们自作山大王,苛捐杂税,拦路抢劫,盘剥生民,只不过这一切都披着朝廷律法的外衣,使得他们看起来有别于山贼强盗。 他们自己住着皇宫大院,吃尽山珍海味,他们的子孙生下来便拥有亿万财富,而同时,百姓温饱堪忧,居无其屋,儿女冻馁,啼饥号寒,就算是长大成人,上进的通道也早就被他们堵死,只等着为奴为贱的生涯,如此这样让百姓永远奔波于生计口粮,吃喝拉撒,自然无暇思考,这样的百姓忧虑于生计,又不至于饿死,所以还不至于揭竿而起,铤而走险,因此这就是他们追求的盛世。 永远让老百姓不要吃太饱,也不至于饿死,这恐怕是他们厉行商君书中弱民愚民残民害人的为政之宝药良方,全然不顾他们口口声声鄙弃的暴秦之政,如此口是心非,着实是没有一点点的为政者的操守品格。 他们将妻妾儿孙全部转移到胡虏西洋,在那里靠着他们盗窃自母国的财产,挥金如土,过着奢靡贪婪的生活。 他们早就造好了船,从未把他们口口声声爱护的母国当成家园,他们等着捞完最后一笔钱,等着母国河决鱼烂,流毒遍地,然后弃船逃走,他们的这些种种不仁无耻,说明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强盗。 往往这样的王朝,主子皇帝们也秉承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的心思,对于屁民和从寒门上来的清贵,厉行律法;而对于那些跟着他们祖宗上一起劫道剪径造反霸占江山的勋贵的子子孙孙,却有着一种天然血缘上的亲近。 在执行惩罚和律法条文的时候,对这些口称奴才,实则是勋贵的子子孙孙,就网开一面,或者是囫囵吞枣的草草了事。 如果是犯了同样的罪,凡是对于一家之中的奴才家人,一般就是点到为止,敷衍了事,如果实在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也不过主犯从法,胁从余党与家眷不究,哪怕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也不过如此。 这一切都是看在他们的老子和太祖太宗皇帝一起打江山,太过辛苦的面子上。 他们觉得如果处置的太过狠毒了,这些王功权贵本来各家之间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姻亲相连,亲戚成穿儿。 无论是作奸犯科的王公子弟,还是那些执行抄家灭门的奴才,兴许就是亲家连襟,或许自小就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玩伴,如果做事厉行的太狠了,难免后人不好见面。 他们毕竟最爱这个王朝,因为这个王朝虽然是百姓的监牢,却的确是他们自己的王道乐土,生财宝库。 一旦那些寒门清贵和屁民百姓犯了重罪,他们的男男女女,祖宗十八代的七大姨八大姑,姥姥舅舅叔叔大爷朋党之流,一个也休想逃得出囹圄之罪,非如此决不罢休。 口称奴才这并不真是奴才,自以为还有些体面的臣子百姓并不真的有什么体面,比奴才还有不如。 文明到了不再以暴力和掠夺横行,而以智慧美德造福人类的时代,他们还在以如此强盗的逻辑秉持国政,不亡何待呢? 这也是奴才和皇家的血统相近者的优待。 终于,程铁衣慷慨义气,不敌薛人凤及其两个表兄弟的跌施奸谋。 本来那些和他站在一起的把兄弟,到了摊牌的时候,也都一个个临阵畏缩,自保不前,人性的冷漠,一至于斯! 他终于在一次执行代总镖头的本职,拜访西域天雨山庄的老庄主理春古时,命丧飘渺云端的天雨山庄,增添了许多武林中的玄虚渺茫的传说。至于死因,则语焉不详,有的说是被薛大老板暗害,也有的说是被圣教正统截杀而亡,总之圣教正统传说中坏事做尽,杀人不眨眼。他们又神神秘秘,绝不辟谣他们是否做了哪些坏事,久而久之,对于圣教正统,真的是多一件坏事不多,少一件也不为少。 凡是实在找不到理由的,干脆就推到圣教正统的身上,这乃是武林中百灵百验的经验。 而最可让人怀疑的是,本来是长风镖局名义上的一号人物之死,长风镖局自薛大老板以下居然不闻不问不追究,仅仅发了一个江湖讣帖,然后风风光光的将程铁衣的灵骨埋在了天雨山庄之下。 话说薛大老板这两位表兄弟之一的铁青云,志气高昂,智谋高深,其武功更在薛大老板之上,给长风镖局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加上他们联合攻讦制死大爷程铁衣的功劳,便有了居功自傲的本钱。 薛大老板对这位表兄的厌恶,实则是超过了程铁衣的,程铁衣威胁了他的权位不假,可人品端正,慷慨仗义,当年若不是这个大哥的加入长风镖局,凭空让长风镖局的人气和江湖地位提升到超前的位置,则绝没有长风镖局如今的盛时荣耀。 而且程铁衣为人敦厚,不似这位表兄的桀骜不驯,狂妄自大,无奈,为了打白面鬼,借助钟馗,钟馗虽然丑,可毕竟还有些实用,程铁衣固然事事得体,为人极好,可其势太强,对自己有了威胁,你死我活的江湖,薛大老板没得选择。 铁青云的傲慢狂妄,激怒了那时候尚且年轻的薛大老板,怎奈刚刚排挤走了程铁衣,总不能就立马在翻脸不认人,这样显得自己过河拆桥,不念旧恩,也太过无耻了些,为了安抚这位远远比程铁衣野心勃勃的表兄,便待之以厚禄高位。 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结义的几位把兄弟在薛大老板提议之下,一致推选他作为长风镖局的总首脑,代替程铁衣的代总镖头之职,薛大老板总揽全纲,自薛大老板以下尽皆听从铁青云的指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贪婪欲霸天 拙计反致胜 其实铁青云不读书,不学无术,更不知道前车之鉴,殷鉴不远的道理,加上权势财富诱人,他也就实在不知道这个无比显耀职位实在是怪得紧,而且也最危险。 谁若是到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无可以升迁的地位,并不应该感到志得意满,而应该感到战战兢兢,死期不远。 因为这个位置,只有贬谪下降的可能,升迁的机会实在虚无缥缈。 这个职位形同王朝的太子,因为这个太子的职位最让高高在上的老皇帝忧心忡忡,提防不眠。 储君副二,只需要一步就可以坐上那把龙椅,所以没有任何一个权欲极强,想要手持权杖直到死还不愿意交出龙椅玉玺的皇帝不对这个职位有所忌惮提防。 为了自己的皇位永固,汉朝孝武皇帝,唐明皇李隆基不惜虎毒食子,诛杀作为太子的亲儿子。 为国为业长远之计,安定人心,不能没有这个职位,否则一旦山陵崩,老皇帝晏驾,这个没有明定的职位必然让各位凤子龙孙为抢夺龙椅龙袍,大动干戈,打一个你死我活,也许就是个胡兵窥伺,铁骑南下,或者盗贼横行,权臣篡位,或者干脆就是江山崩塌,社稷倾倒。 有了这个职位,自己又寝食不安,因为它一不小心就可以让老皇帝滚下龙床,交出国柄,甚至性命不保,皇家之中无父子手足之情,这是个屁民百姓都知道的道理。 铁青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长风镖局的代总镖头的职位会是自己的催魂魄,催命符。 这铁青云可比不得程铁衣的豪气干云,豪爽阔达,其野心勃勃,贪婪肆虐无可掩饰。 他和薛人凤的堂弟薛成龙与弟弟铁志远三人臭味相投,抱成一团,凡事三人一体同当,根本不在乎其他几个兄弟的权力面子。 这就犯了薛大老板的大忌,只是他们自以为是薛大老板的至亲,薛大老板对外人赶尽杀绝,对他们绝无难为下手的可能,他们以农家子弟的眼光,以农人的亲戚情分来看待这位心怀远大的薛大老板,这大概也正是他们自取灭亡的最大原因。 他们固然不思谋程铁衣的前车之鉴,居然还要存在想要颠覆薛大老板,取而代之的妄想。 他们本来打算是三兄弟在长风镖局广结人脉,然后挟三人的威风武功,逼薛大老板交权退隐。 他们这样做,其实也不是因为他们的野心太大,而是他们在程铁衣一役中领教了这位大老板的厉害,知道此人的刻薄寡恩,翻脸无情,若不及早打算,将来必然伤损在他的手中。 他们干脆先斩后奏,背着薛大老板弄出一个什么公选镖局行会首领的大会,还邀来了许多江湖好汉作证,公推他为天下镖局行会的会首。 薛大老板刚刚击败大爷程铁衣,元气大伤,也寒了结义兄弟们的心,当此之际,还有许多人心要收复,只得对他们的自行其是表面附从。 薛大老板在衰败势弱之时,能容忍这些为自己所用之人的予取予求,他利用这些表亲堂兄弟打击他人的时候,也不吝啬给他们足够的职权财富。 当结义的大哥程铁衣侵凌了他的地位,他为了打击程铁衣,哪怕老婆让给这些为他出力的表兄弟都没关系,可一旦鸟尽弓藏,薛大老板和帝王一样,便会将这些桀骜难制,狂妄自大的功狗如废纸一样抛弃。 薛大老板自然不容任何人觊觎他一手打造的长风镖局,程铁衣不行,铁氏兄弟自然也不行。 因此他再生奸谋,先行致三人之中蠢笨狂妄,毫无大志向的铁志远的罪名。 这位号称铁志远的人物,名字里虽然有“志远”二字,无奈只是个愣头青,如果真的说他志远,那可真是胡说八道,委屈了他。 他除了搂银子,玩女人,放印子钱,跟着他的兄长做打手,心狠手辣之外,绝无什么志向,说他是他哥哥铁青云的附庸跟班,也还说得过去。 薛大老板再次故技重施,让堂弟薛乘龙告诉铁青云,自己在大爷程铁衣一事之后,心情抑郁,自觉伤了兄弟义气,对不起结义的誓言,已经有退归交权的意思。而今见到表兄如此高计,武功上也高过我,长风镖局被他治理的如此兴旺,所以要自动让贤。 可是铁志远盗窃镖局的公财放高利贷,危害乡邻,败坏镖局数十年集聚的声誉,成为长风镖局的害群之马,长风镖局向来义薄云天,江湖中有口皆碑,此种行为实在为长风镖局所不能容。若是表兄想要坐上长风镖局大老板的位置,须示人自己绝无偏私,一心为公,应该大义灭亲,对于亲弟弟铁志远犯下的重罪惩处。 这一切本来是个不值得戳破的谎言,外人一看便知道乃是分化瓦解他们三人的铁三角的奸计。 无奈传话的薛成龙,还是闻听的铁青云都当成了真,也许真是利令智昏,也许同一个坑里,不仅栽了程铁衣,还继续能覆亡铁青云,而且还能栽很多很多的英雄豪杰。 因为权力和财富这个陷阱,哪怕就算是你有孔孟的品格操守,诸葛孔明的智慧,一样会上当。 他们还真的以为薛大老板在程铁衣一事之后心灰意冷,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薛大老板对于权势的贪婪迷恋,哪怕他辜负了长风镖局所有的人,他也不会放弃长风镖局的权势。 他们不知是计,本来铁氏兄弟感情极深,可在薛乘龙的怂恿之下,为了给长风镖局中人铁青云乃是个为人公正,绝无私心的形象,真的当众对放印子钱,欺侮妇孺,贪占公款的兄弟铁志远施展了家法。 这一下,铁氏兄弟反目成仇,薛大老板有机可乘,趁机将长风镖局各地的舵主全都召集到成都青羊宫,然后公讨铁青云的目无尊长,滥用私刑,而同时让铁志远参与,以示铁青云神人共愤,连他的亲弟弟对他的倒行逆施都看不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无谋自遭殃 兄弟却反目 也许对一个烈火烹油,手舞足蹈,不知死期将至,却还妄想着如何升官发财死老婆,实则已经面临众叛亲离的狂徒,他的至亲的背叛乃是对他性命攸关的反戈一击,实在也是压垮他生命的最后一棵稻草。 铁青云的覆亡早就注定,他本来就是薛大老板向长风镖局的创始元老,结义的大爷程铁衣挑战的一个清道夫。 薛大老板本来就是利用这个家伙的狂妄猛恶来冲一冲,把他作为自己的卒子打击程铁衣,就算是他不能撼动程铁衣也没有关系,至少他能了解一下这位义兄的真实实力,有时候人最不了解的不一定就是敌人,而很可能是你身边的那些和你关系表面上很亲近的朋友。 薛大老板胆大心细,万事小心,他对敌狠辣残忍的同时,绝不会鲁莽大意,绝不小觑任何敌人。 不得不说,薛大老板的确是江湖中少有的厉害人物,当今江湖地位身份与其相似者,只有一个玉皇顶上的圣武林盟主墨孤魂。 许多武功比他强,江湖身份比他高的人物都一一栽在他的手中,而且至始至终,那些覆亡在他手下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败在薛大老板的手中,也绝不知道原来是薛大老板给他们挖好了陷阱。 慷慨豪迈,一副英雄豪杰的气概的薛大老板,怎能会用那些下三滥拿不到台面上的下流招数呢? 这位铁志远比起来他那位狂妄傲慢的兄长铁青云,着实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劣货,他忘记了疏不间亲。 他被长兄铁青云施展家法惩处,心中不忿,恼羞成怒,正等待着如何报复,找回脸面,薛大老板居然主动找到他,言谈之中对于铁青云如此对待亲兄弟,委实有点刻薄寡恩了一些。 这番言语说的合情入理,正中铁志远的下怀,他能有多少斤两智谋,怎能够看得清楚,想明白这位喜怒无形,胸中丘壑万千的薛大老板心思? 他本来就想着兄长铁青云,你能成为今日长风镖局的代总镖头,享誉武林,威风凛凛,却不想我为你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为你诛杀了多少程铁衣的属下,你才能够坐上这个位置。 没想到你一旦升上高位,无情无义,连亲兄弟都要辣手无情,你既然无情,我也没有必要有义。 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虽然被蛊惑,其实心中也心虚非常。 薛大老板却极力怂恿,说他一定是被铁青云或者小人诬陷,见不得他有好处,只要他坚持自己无罪,自己一定做主给他平反,让他出这口气。 铁志远一时意气,利令智昏,而且薛大老板暗示自己和他乃是至亲,这点玩女人捞银子放印子钱的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铁志远一想也对,长风镖局有声望的与薛大老板结义的这些兄弟哪一个不干这些勾当自肥呢,为何自己做了一些,反倒就遭殃,他们都一个个发财致富,这是什么道理? 他一心一意觉得亲哥哥为了上位六亲不认,索性心一狠,便附从薛大老板。 铁志远因为兄长的无恩无义,终于耐不住薛大老板的鼓动,首先站起来声讨自己的兄长铁青云。 铁青云别看猖狂,他可没有大爷程铁衣的威望,比起来程铁衣,他的武功也逊色的多,薛大老板对付他可远远没有程铁衣那样费尽心思,而且他亲弟弟对他反戈一击,顿时让他乱了阵脚,便在长风镖局的会客厅里,薛大老板一声令下,铁志远当场就给了他一掌,他绝对想不到首先向自己发难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也是亲弟弟给他致命一击。 然后他就五花大绑的被绑缚,他本来还想反抗,怎奈见到这些结义的兄弟个个怒目横眉,刀剑出鞘,他一阵怯意涌上心头,终于感到什么叫众叛亲离,只觉得末日降临。 他自忖这些兄弟之中至少他的亲弟弟的武功都能和他打个平手,更不用说薛大老板,王三魁,胡星野。 数天之内,他就成了长风镖局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他的看守极为松弛,而且绑缚也松了很多,他便索性的逃之夭夭,哪知道大河拦路,后有追兵,旱鸭子的他被逼的跳水溺亡。随后他的弟弟铁志远也在意气洋洋,喝酒祝贺的时候上马狂奔,堕马而亡;薛大老板的堂弟薛成龙在走镖的途中堕崖而毙。 这本来根本就不高明的计策,居然就瓦解了薛成龙和铁氏兄弟的坚固联盟。 薛大老板看到了他们的贪字,也只利用了他们的贪字,他们能在江湖中创下如此威名赫赫,并非一无是处,也绝非普通的匹夫匹妇。 薛大老板仅仅利用他们的贪婪就把他们送入了地狱,从此之后,长风镖局稳稳的牢靠的掌握在薛大老板的手中。 胡七爷想起来既往这一切不禁浑身发寒,这一切让他佩服薛大老板之余,也不禁心生出依附,绝不敢背叛的忠心耿耿。 他知道,薛大老板利用铁氏兄弟对付大哥程铁衣,等大哥落败命丧,他又因为铁氏兄弟的多行不义而让他们自陷死地。 此人借刀杀人的招数看似寻常,其实无论是布局,还是用力,都高明非常,拿捏到分寸准确。 他对于人性的揣摩也让人叹为观止,在没有胜算的时候,他绝不正面撄敌人之锋。 他让愣头青莽张飞的表兄铁氏兄弟先去打头阵,因为程铁衣在长风镖局的威信,在众位兄弟的心中,绝非他薛大老板可以比得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偷鸡不成蚀把米,反遭程铁衣一帮心腹兄弟的算计。等到程铁衣这长风镖局创业的第一元老,也是对于薛大老板在长风镖局中地位最有威胁的人物身死名灭之后,他又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将铁氏兄弟其中之一的铁青云推上高位,让另一个铁志远落魄寡合,这样看似无意的安排,其玄妙的确非他人所能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乌龟对王八 演戏做足样 两兄弟武功本来旗鼓相当,为人品行更是半斤八两,一个是臭狗屎,一个是狗尿苔;一个是河伯从事,一个是玄衣督邮。 咱们前言也说过,他们的恩师冯士端空为战国末年一代大贤孟尝君麾下的名策士冯諼的后人,虽然有铸剑门隐士的称谓,却既没有继承祖上的深谋远虑,也未曾有祖上半点洞达世事的胸襟气魄,而培养的这两名弟子,武而不侠,还以武害侠,千载之下,乃祖地下有知,岂不愧哉!其人教授如此子弟,误人匪浅,岂能谅哉! 二兄弟从外表和为人看起来虽然不一样,本质上却毫无什么异样的分别。 一龙生九子,大概他们爹妈只有他们两个儿子,送子观音也懒得下顾他们这种饥寒交迫的人家,所以尽量都按照一个模子来造就他们的品格性情,这样也不费什么造化玄功,总之一对哼哈二将,大哥莫说二哥,老鸹别说猪黑。 相比较而言,铁青云相貌堂堂,一副赳赳武夫的气概,他的为人志气,可以称得上志大,其才识智谋,薄疏之甚。 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鸠占鹊巢,有表弟薛人凤的邀请入伙,他正求之不得。 小时候薛人凤一把鼻涕光屁股的模样,至今想起来都瞧他不去,而且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奚落嘲讽他,还仗着个子大欺侮这个穷小子。 没想到数年之后,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小子,居然一跃成为名震天下的长风镖局的大老板,自己相貌英俊,又是名师弟子,反倒步步不如他,他如何不嫉妒恼恨? 铁青云比兄弟铁志远也稍微狡猾一些,为人也比较伪善,在他人面前,除了要炫耀自己的武功成就之外,就是用那七窍通六窍的掉书袋功夫, 拼命的想向他人证明自己绝非是个不学无术的草莽匹夫。 铁志远不及兄长的聪敏虚伪,却多了一份天真浪漫,洒脱豪爽,他也懒得去掩饰自己的本色,以他的品味来说,估计他也不懂得什么叫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铁志远比起来他的兄长铁青云的唯一好处,或者是邪恶残暴到极致就是,坏事做惯了,绝不掩饰自己的恶行,也不矫饰自己的江湖恶汉本色。 相比较而言,他的兄长做的坏事丝毫不比他逊色,却恶名没有他大。 实则,知道其中渊源者,反倒以为,比起来他的哥哥铁青云的虚矫自饰,阴险狡诈,装模作样,他铁志远多了一份慷慨豪爽。 铁青云的伪善矫饰好似和薛大老板的心思为人一般不二,不过他比起来厚黑无形,喜怒无色的薛大老板,只能说一个是个小瘪三,一个大枭雄,行事为人本无异样,结果却是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薛大老板具有深邃且洞彻邪恶的阎王的眼睛,能洞察污秽黑暗的心思,而且游刃有余,在黑暗里得到自己的所有所求,他能看穿一切名利无常。 与哲人比起来,他具有悲天的胸怀,却不具备悯人而是具备仇恨人的无情的愤世嫉俗。 他太了解人性了,他知道人性的嫉妒和猜疑诡诈,只要有足够的名利诱惑,就会瞬间点燃足以自我毁灭和毁灭他人的火焰,而且一旦燃烧,便绝对停不下来。 铁氏兄弟这样皂白分明的落差,对于本事相当的两个人,自然会造就他们之间的嫉妒与矛盾,哪怕就是亲兄弟也一样如此。 薛大老板知道自己的所为自然直接会离间他们兄弟之情,自己要的就是他们瓦解之,分化之,自己稍微煽风点火,诱以蝇头小利,蜗角虚名,他们必然自相残杀。 因为他知道此二人武功高强,头脑却简单的很,一旦掌握了不受控制的权力,加上对于钱财的贪得无厌,必定是狂妄而致昏庸,不知道东西南北。 果然,他们很简单的就上了当,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反倒让薛大老板毫不费心的看了一场笑话大戏。比起来和程铁衣的暗自较劲,无声无色的较量,这铁氏兄弟固然嗓门大,气势足,虎虎生威的也颇为吓人,其实却绝无什么可以值得薛大老板出手和费力的地方。 薛大老板对这一切本就是意料之中,咬人的狗不会汪汪怪叫,只要一口便能将你毙命;张牙舞爪,夸夸其谈,无非是掩饰自己的自卑和无能。 胡七爷听着耳边黄河的波涛之声,眼前雨幕刷刷,以武林人眼力的精辣,他眼望着王三魁的落魄喘息,想起来往日的一幕幕,不禁犯了中年之后人们常有的陷入回忆的心驰神往。 铁氏兄弟死了,其他的结义兄弟也死了,他们消失了之后,薛大老板和王三爷胡七爷便会郑重其事的在一起商讨,装模作样的哀痛非常。 这两位西北武林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面对薛大老板的提议,都是交口称赞,点头不绝,毫无异意建议,若是江湖人物知道这就是大人物的秉性,恐怕会失望非常,也会让那些满腔热血,神采飞扬,一心一意要成为江湖大人物的少年心灰意冷,黯然销魂。 薛大老板最喜欢的就是发誓要给那些被杀死的兄弟报仇雪恨,意思是兄弟之死,和我无关,更不是我下的手。 他们三个尽管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是都不说破点破,也都不戳破真相,都在仔细的演戏,将戏份做的十足十,虽然没有观众,他们却的的确确把这样的戏演了一出又一出,演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能慷慨豪迈,每一次都能涕泗横流。 而且一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废话,甚至连门面,口音,口型,词语都不愿意更换一下,这废话却让他们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感动。 他们甚至以为那些结义兄弟之死,委实和他们自己无关,和那些捕风捉影,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圣教正统及其他武林门派有关,他们究竟有没有骗过他人不知道,可却着实差一点把自己给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言谎须久长 狐骂狼狡猾 他们心底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依旧用谎言来掩饰,依旧要用冠冕堂皇的言语来遮掩。 他们不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更不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认为,你掌握了书写事实和言语的权力,你便可以把事情的起源,经过,结局按照你所想象的改造,按照你的意愿,你的需求。 你甚至可以说长风镖局本来就是薛大老板亲手肇造,也可以说,那些长风镖局从前的什么十兄弟结义的事根本就是子午须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甚至连传说和捕风捉影的事儿都不再存在。 事实上,薛大老板绝不是这样行为思维的始作俑者,时至今日的江湖,谁知道那位号称武林圣盟主的墨孤魂是如何的上位的?又有几个人知道他有师兄弟三个,还有谁知道他的恩师叫羽星大师?又有谁知道他是湘西醴水之畔的农家子弟,偷盗长嫂,暗害恩师的既往呢? 既然不知道这一切,又怎么知道他戕害恩师,逼走师兄弟的无德无情呢? 那些江湖中的匹夫匹妇,不读书,不思考,不发问,咸以墨孤魂及其爪牙宣谕大使的编造谎话为根基史实,也许他们并不相信,这可惜丧失了怀疑和求取真相的动力和渴望,只想如蛆虫一样的混沌在粪坑之中。 薛大老板所做的这一切也不是不得不如此,而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下的必然如此。 那些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大人物乃是慷慨豪迈,行侠仗义的固定模样的匹夫匹夫们,绝不能知道他们实际上是一帮残忍狡诈,沽名钓誉的贼子,如果针对给他们知道了,他们或许会发疯的,自己这样做,乃是对他们的好处,绝不是有意的欺瞒哄骗。 你看看,如此这样想,是不是你们就能明白为何你所见到的侠义英雄,尽皆都是慷慨豪迈,意气相倾绝无一点点私心杂念的圣人。 既往被薛大老板和胡七爷王三爷陷害杀死的结义兄弟的罪名一般都是什么盗窃长风镖局公产,实则乃是侵凌威胁了薛大老板的地位而被逼的自杀身亡。 或者说他们是他们红尘息心,生出隐遁山林海岛,终生不履中原的脱尘之志。 其实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们足够洒脱,放浪形骸寄情于山水之间,他们绝对不是被江湖仇杀,也不是英雄自戕,而是在最无奈之际的被各种形式的杀死,甚至他们自己也百口莫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悄无声息之间就掉了头颅的,哪怕就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依然要重蹈覆辙。 因为在薛大老板手下做事,除非你不但是奴在身者,还是奴在心者的奴才,还得该狡黠聪明的时候善巧便佞,先意希旨,在你该昏聩无知的时候,还得知道难得糊涂。 其实他们哪里有那等红尘潇洒,山水洗涤胸襟,湖海飘起影踪的福气呢? 薛大老板度量固然不小,可岂能容得下贪婪觊觎他地位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呢? “割兄弟的靴子,三哥,咱们以往的兄弟固然有倒反长风镖局的行径,也有得罪大老板的,可那也都算是江湖好汉的英雄性情。人在江湖,谁愿意在他人手下点头哈腰,屈膝逢迎呢?谁不愿意快意恩仇,一掷千金的豪迈风流?“ 胡七爷这个一辈子你摸不到几句实话的大人物,终于将这一番掺杂着三分真,七分假的言语说了出来,看来他和王三爷的确是莫逆之交,否则他如何会说几句实话呢? 他承认既往的结义兄弟并非是他们暗示或者让弟子们宣说的捕风捉影,根本不存在,他也说出来了江湖人物的苦涩,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做人家的奴才? 他声音低沉缓慢,含着无限的批评指摘的意思,道:“可绝没有你这样的不堪,你身为绿林道上一等一的人物,做出江湖人最不屑的无耻行径,不觉得惭愧么?“ 王三爷听到他说的话,恨不能鼻子都气歪了。 两个人本来是心心相印,甚至他人都认为他们是狼狈为奸,或者暗自苟且,其实他们两个都是贪婪女色之辈,对于男人,委实没什么趣味。 自己睡结义兄弟的老婆固然不和伦常情理,偷兄弟的婆娘也算是理亏非常,只是格于自己的性情也绝不会低头向他薛大老板认错,更不会羞愧难当。 女人么,她们美貌风流,再加上三分勾魂摄魄,又做出百般挑逗,谁能把持得定? 除非生我者,我生者不能够,还有谁不能够呢? 这胡星野虽然是马帮的二当家,却着实是一个摧花辣手的采花大盗,比起来自己,他身入长风镖局,无非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做的太多,需要一个大靠山来庇护的缘故。 他进入长风镖局的初衷,和自己绝不相同,自己是厌倦绿林黑道的刀光剑影,保不定哪一条就性命无常,所以才承薛大老板之邀,在长风镖局讨个安稳茶饭。 自己固然不是个玩意儿,这种马虎事儿江湖人也没有理直气壮的,如是他人责骂自己,也便算了。 可一个屁股上都是屎,下三滥的采花贼居然指责自己这个尚且有三分豪气的江湖英雄的不堪,真他妈的是哭笑不得的事儿。 他忽然间一阵心凉,那两个停在那里的等待他和胡七爷的人忽然间就嘿嘿大笑。 火光微动,灯火之下,雨中站立的乃是两个挺拔的少年,一个面容清秀,面色略显惨败,另一个也极为威武英俊,不过天生一种怪相,面型若猴首,数点微麻。 他恍然大悟,这两个少年,他熟悉非常,一个是蜀山派枯木道人的侄子唐灵璧,另一个乃是他的爱徒,未来的蜀山派掌门,纪无涯。 蜀山派与长风镖局相隔不过百里,同是蜀中名震天下的江湖门派,他又经常无事时候上蜀山拜会枯木道人和其他蜀山派的长老,岂能不认得这两个蜀山派的佼佼弟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一章 天雷惊不义 江湖忽风闻 他们迤逦千里,来到关中长安,又偷偷进入宏升客栈,然后引诱自己来追,所为何故? 他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这两个蜀山派的弟子,浑然忘记了身上的剧痛,也忘记了如猪狗一样身处泥泞之中,他恐惧的是死之将至,对于其他的身外之事并不在乎。 王三爷享受惯了荣华富贵,让他一下子成为贫寒苦贱,他一样甘之如饴,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不会在乎什么饮食粗粝,居住寒酸,何况他本就是吃惯了苦长大的。 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想法活下去,哪怕像是狗一样的活下去,这是他的恩师教导他的第一个生存法则,当然,也是最后一个,他有时候想,这恐怕也是最诚实,最高明的法则。 一旦无常事便休,没有了性命,还谈什么子午须有的呢?因此,王三爷只能活成一个形而下的富贵荣华的江湖客,一个让被侮辱被损害者谈之色变,咬牙切齿的流氓恶棍,却永远成就不了一代名侠的风范。他本有侠义所应具备的武功,也有侠客所有的勇气,只是缺乏侠客的气质品格而已。 一道霹雳电闪,划破雨夜的长空,照彻的漫天皆亮,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 黄河水瞬间如沸腾,哗哗哗激荡起高达数丈的波浪,水中好似游龙怪物作祟也似。 一群雨中无处躲藏的鸟儿被雷击中烧焦,扑簌簌如落雨一样掉在王三爷和胡七爷的身旁,一股焦臭的味儿直窜鼻孔。 王三爷和胡七爷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们做了一辈子的江湖强人,刀光剑影之中讨生活,因为双手沾满了鲜血,无数良善黎庶因之罹难,到了这个年纪,因为见惯了人事浮沉,更相信本来不相信的神鬼报应之事。 他们怎能忘记被侮辱被损害者怨毒的眼神,诅咒的毒誓,厉声的喝骂,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时惊雷滚滚,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不禁机灵灵打个寒噤,所谓天打雷劈,神鬼之怒,莫不要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王三爷重伤被动,还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思虑,可胡七爷就不同。 他因为这一次又要执行薛大老板的密令,做出违背江湖道义和兄弟义气的事儿,所以心中极为压抑,何况王三爷也是他生平最好的朋友。 杀害结义兄弟与好友的事儿做的多了,这些年他本来心中就有一种惴惴不安。 想起当年兄弟结义时候的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这些都是通常的俗语,还没有什么,可是另一些俗话却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如有背叛兄弟义气,如违此誓,雷磔火焚,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永堕阿鼻地狱”,这些誓言的意思很明白,自己能杀了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结义兄弟,便算是杀害自己。 这话要应验,绝不仅仅是坏了江湖义气,实在是自折阳寿,自损阴鸷。 再加上天雷阵阵,“雷磔火焚”四个字让他惕然心惊,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甚至是恐惧。 当年做这些残贼不仁,不顾江湖义气事的时候毕竟还年轻,血气方刚,头脑一热,不顾一切,也没有什么心底不安,此时儿孙满堂,妻妾成群,若是应了誓言……,他不敢想下去。 这些誓言不能当真,可坏了兄弟义气,杀死最好的兄弟,以后谁还敢和你做兄弟,谁还敢信任你? 纪无涯和唐灵璧乃是初出江湖的少年英雄,仗着名门子弟的身份,高强的武功,血气冲动的性情,也做过许多忍心害理之事。 他们年少无知,又仗着名门名师做依靠庇护,对于世事所知太少,对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八个字看的极淡,也从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报应,他们就像是那些富家子弟,一旦创下滔天大祸,便找父母长辈来弭平包庇一个样子。 雷声滚滚,他们毫不在意,眼见得王三爷和胡七爷面色惨变,他们心里反倒瞧不起这两个江湖前辈。 王三爷心惊之余,也不过是一瞬间,他无暇思考这些,他不怕报应,怕的是自己死在别人的手中,当然,如果此时优势在他,那自然另当别论。 他在寻求着生机,也在尽量利用敌人的大意麻痹看自己是否有逃生的可能,他故意做出一种重伤在地的神情,神色不动,让其他三人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故意拖延时间,自己平素里狡黠的性情让胡老七不敢轻举妄动,这一点他暗自庆幸。 只可惜,三人已经封住了他的去路,他身上又有重伤。这三人的武功可都不输给自己,自己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前面是黄河拦路,三人分别包抄,三柄长剑逼住,绝望闪过。 此时对于他而言,恐惧还不是最主要的,他感到此事大有蹊跷,长风镖局和蜀山派向来交好不错,可若说他们来给长风镖局做外围保镖,协助薛大老板护送押镖,说什么他也不信,这些名门正派怎么会看得上保镖护院之流呢?何况这纪无涯年纪虽然轻,却是蜀山派未来的掌门人。 他们居然也同样跑到长风镖局的宏升客栈里,劫夺靳芳流和徐云若,难道说他们也关注这个徐云若? 这些天来,他一路走来,行走通都大邑,还有长风镖局所设的客栈所搜罗的江湖传闻,自然也风闻一些关于这少年徐云若的种种身世。 这瘫软在镖车上的少年徐云若,在蜀山一战,力拒霍灵素的青城派,独抗当今江湖中极富盛名的覃逸风,又降服千年神兽护宝珍龙,这一切似乎在不经意之间不胫而走。 这些绘声绘色的描述究竟是真是假他不得而知,如果是真的,这人肯定在当时亲眼目睹了这些事;若是假的,如此传闻必然另有目的,说不定就是冲着长风镖局所保的镖而来的,那时候他对长风镖局一心一意,自然留意此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二章 盛名闻天下 风传莫可知 他知道,胡老七和薛大老板对于此事自然也念兹在兹,留心谨慎,与自己比起来,他们更是精明透顶。 薛大老板多年来已经不再轻易走镖,此时突然重出江湖,恐怕不是兴致高涨,而是这趟镖所关系之重,到了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的地步,否则他绝不会带同全部飞鹰队和自己还有胡星野同行。 这些可都是长风镖局的家底儿,也都是长风镖局最为精锐的力量,不说别的,就说三兄弟一起出马,这件事便足以耸动武林,恐怕他人见到薛大老板亲自出马,也知道他此行的关系之重大了,就算是想要不惹人注意,也是徒然遮掩而已。 不过从言谈中能看得出来,喜怒无形的薛大老板对于这个传闻的不胫而走,也着实吃惊,有一种无可发泄的愠怒,甚至疑神疑鬼,心慌意乱。 徐云若可是玄都宫所托付的押解之人,本来薛大老板精神就高度紧张,唯恐出了差错,前些年程铁衣之事,双方已经芥蒂深种。 好在程铁衣之死乃是在天雨山庄,表面上与他毫无关联,而他的死因,死状,杀害他的武功及掌法,又和当时江湖中现身的圣教正统息息相关,圣教正统虽然邪恶残暴,不过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真的是天生而成的替罪羔羊,背锅侠,否则天下不知道凭空该多了多少坏人,天下该多了多少无头冤孽债,因为他们的落落寡合,神秘无常,所以尽可能多的坏人坏事都算到了他们头上。 程铁衣死后薛大老板将他风光大葬在天雨山庄之下,极尽兄弟之情,并将其身后的兵器及其他贵重物品还有资财亲自打点送到玄都宫,明告玄都四星和当时的玄都宫主他和程铁衣及其他兄弟之间生出了一些误会,示意自己无私真诚,毫无隐瞒,玄都宫一时又查不到薛大老板暗害程铁衣的罪状,所以未曾深究此事。 而今玄都宫人找上自己托镖,他不敢大意,便算是人家不指名道姓让他押解,如此持重的生意和托付,他怎能拒却呢? 自己押解的镖货,本来应该是默默无闻的人物,绝没有多少人去注意这个少年,可是忽然间身价倍增,他的身价倍增却加赠了不知道多少薛大老板的心血和精气神,他不敢疏忽大意,一旦此人被人劫走,玄都宫恐怕就要将前事重提,加上此事,兴师问罪,可真正是师出有名了。 薛大老板将紫电锋霜在一路之上有意无意的显露于人,偶尔把玩,赞叹此剑的锋利无双,并直呼其为紫电锋霜,诸葛青阳的佩剑。 这一招不是薛大老板的轻敌傲慢,实在乃是向那些觊觎自己此行押解镖货之人施展的买椟还珠之计,他要的是江湖人瞩目注意的是这把上古神兵利器,诸葛青阳佩剑,而忽略这看似平庸的少年。 如果他们用各种明抢暗夺,明偷暗盗的手法将这把宝剑夺走,于自己而言,实在毫无损失。 他也正是为了万全之计,所以不惜铤而走险,宁可丢了这把宝剑,冒着长风镖局名头被人折损的风险,也要把这趟玄都宫所托之事办得圆满周全,好让玄都宫挑不出差错和自己为难。 一把宝剑固然金贵,不过于长风镖局而言,毫无用处,于玄都宫而言,也混没有当是一回事, 他们要的是徐云若,而不是宝剑。 本来自己应该毫无压力的将其押送至漠北,忽然间这少年成了江湖中风传开来的耀眼明星,而且似乎与那位归隐多年的江湖奇人菜五宫关系匪浅,他如何不惊怒震怖,如何不压力倍增? 这件耸动江湖的蜀山之战,发生在偏僻的蜀山之中,如何能够如此迅捷的传遍天下? 徐云若武功如何,自己并不清楚,可是他的脉息宏伟,眼神明亮,虽然被折磨囚禁,依然烁烁生光,那显然是内功卓有成就,练到了至高的境界。 他年少英雄,气概超人,便算是在被囚禁押解之中,其英雄豪气并不减损一二,毫无乞求和阶下囚的模样,如此少年,自己一生之中未曾见过,在他的身上,薛大老板其实也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这样的少年实在远超江湖中许多成名的英雄豪杰,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少年。 而徐云若的英雄威武不数日风传开来,如果不认得此人,如果不是此人正在被长风镖局押解,那么薛大老板还以为是徐云若这个无知少年自己有一说十,到处炫耀,沽名钓誉。 可他明明在自己押解之中,连说话都很少,看起来也是个木讷无言之人。 算起来,发生在蜀山中的这件事,和他自己被玄都宫擒拿委托我长风镖局托运,不超过一天。 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他自己既没有时间去风传此事,看他的为人,也绝不像是沽名钓誉之徒。 既然他自己不能自我吹嘘炫耀,那么摆明了是有人极力要造成这徐云若的盛名,来让江湖人都对其瞩目,使得他的行踪受人注意,也可能是有人在他和菜五宫的关系上做文章。菜五宫和他的关系玄乎飘渺,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自己唯有尽快将他送至漠北,转交给玄都宫,才是避祸的最好方法。 王三爷的智谋聪敏不在薛大老板之下,此时落难的他肯定,徐云若忽然间在江湖中名气暴涨,除了他在蜀山这一战中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豪气干云之外,肯定另有原因。 王三爷自忖必然和这少年的身世有关,恐怕也是有人故意以此和长风镖局暗自作对较劲,以徐云若威名大盛,来使人关注他的行踪,趁机掀起江湖风云,让长风镖局这一趟出镖坎坷多磨。 如是真是如传说中所说,徐云若究竟还算是蜀山派的救命恩人,何以蜀山派对其被擒拿押解毫不放在心上?为什么蜀山派对于始祖诸葛青阳的佩剑和这少年不闻不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三章 江湖愈窄狭 蜀山惊天秘 这号称行侠仗义的蜀山派,本应该有恩必报,有怨必偿,何以面对于他们有全派之恩的恩人,如此不辨好歹,畏缩不前,声色不动? 他们难道忘记了江湖道义,难道忘记了先祖诸葛青阳的训诲,难道忘记了蜀山派的荣光?难道那些名门正派历经千年,物是人非之后,剩下的除了有个名字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东西了么? 自诸葛青阳以降,斯人斯风已去,数百年来,江湖各个门派,门户之见,犹如俗世的门阀党政,互相忌惮,火并征伐从未间断,与列国无异。 每一个开宗立派而且能够垂延后世者,皆都在门户之见上严加防守。他们都在幻想着强大的外敌存在,因为他们的不求上进,将门户中的不轨正道,衰微败落,事事都推脱给外敌,后世的掌门率领门下弟子门人立足江湖时候,心中都有一个前辈们教导的门户之防,谁也不敢在此事上稍稍忽视怠慢,否则一旦为外敌侵袭困扰,非但门户规矩非驴非马的四不像,惹得江湖耻笑,还可能成为门派覆亡的千古罪人。 这个外敌,时而是西域流传而来的拜火教,时而是圣教正统,时而是魔教,时而是西洋鬼子教,总之,凡是不合于孔孟正统,墨翟诸葛青阳指导,尽皆都是牛鬼蛇神,理当鄙弃。 因此中原门派抱残守缺,因循守旧,已经渐渐窒息了江湖的生气。 其时周天旋转,门派火并,江湖风云,沆瀣血腥,每一个门派都会极力的提防其他门派的侵袭演变,所以各自会提防那些对他们门派有威胁有芥蒂的门派,哪怕就算是互相交好的门派也不例外。 如蜀山派,青城派,长风镖局这雄立川中的门派,各自必定设防重重,唯恐对方侵扰蚕食了他们的势力。 王三爷自忖,蜀山派在虹涯城中必定有暗探斥候,薛大老板当然也知道,只是为了双方的一团和气,不便于戳破这层纸而已。 对于如长风镖局这样威震天下,势力雄强的门派,随时随地有对于周边门派不利的可能,蜀山派岂能不作提防? 当然长风镖局必定也在蜀山派布下了暗线。 薛大老板这次出镖的行踪固然诡异秘密,骗过其他江湖人可以,但是绝对骗不了蜀山派这样雄垂于长风镖局之侧的大派。 为何蜀山派对于他们的恩人徐云若被薛大老板押解不闻不问,任凭薛大老板如囚犯押运的押运漠北?他们难道因为畏惧玄都宫或者长风镖局,便绥靖妥协,置江湖道义于不顾么? “纪少掌门,唐兄弟,多谢你们一路来的暗中护持,为长风镖局打发了不少宵小贼子。这次若非你们即时通信说霍灵素来捣乱的预谋,我们也不会及早做这个准备,兴许就被锦衣卫和霍灵素这帮龟儿子给弄个手忙脚乱,若非你们的机敏,如何逼得内奸现行?你们的大师兄薛大老板定然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满意非常。”胡七爷这番话直让王三爷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王三爷忽然头脑一阵空白,自己的胡思乱想,一无所获,一语被胡星野点破。 这一点,他着实未曾想到,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蜀山派不救徐云若的原因,原来薛大老板居然是这两个少年的大师兄! 自己先前也奇怪,为何从未见过蜀山派枯木道人的大弟子,就连自己和薛大老板这样见闻广博的江湖人物,也不知道蜀山派枯木道人的大弟子究竟什么来历,为什么枯木道人的首徒乃是纪无涯,而从未见到过这位神龙不见的顶门大弟子。 薛大老板果然是薛大老板,他走镖的时候真是小心翼翼,外围重重强兵猛将,既然他是蜀山派的掌门弟子,又有这两个武功已经可以跻身为一流好手的蜀山派英雄少年的护持,自然胜算更多,怪不得枯木道人的大弟子不见影踪,原来就是薛大老板。 暴躁糊涂,治派无方的枯木道人居然有薛大老板这样英雄盖世的弟子,不知道该是他的运气,还是他应该惭愧。 原来,蜀山派的顶门大弟子居然就是薛人凤,薛大老板,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相距极近的蜀山派和长风镖局居然有如此渊源。 而且听胡老七的话音口气,胡七爷早就对这一切知晓非常,可他一直隐瞒着自己,这说明,他们早就内心存着提防自己的意思。 想想也是,如果枯木道人的弟子乃是长风镖局的大老板,以长风镖局的势力和江湖中的威名,一样是为蜀山派在武林中开疆拓土,展露荣光,以薛大老板江湖中的身份地位,也着实无可留恋蜀山派顶门大弟子,未来接掌蜀山派掌门的身份。 江湖又如何呢?还不一样讲究个钱通神鬼么?那些吃辛吃苦为人前驱,被人收买割取仇人头颅的江湖英雄豪侠,还不都是为了黄白之物么? 胡老七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近在咫尺,居然没有看明白薛大老板和枯木道人是师徒,自己这位老江湖被人蒙骗的好苦,也难怪自己会栽在他们两个的手里,这两个老狐狸真是邪气的紧,我以为我这个大贼头已经是眼睫毛都是空的,没想捉雁的到头来还是被雁啄瞎了雁。 胡七爷的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他知道王三爷的秉性脾气,他想的是用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试探他的受伤是真是假,看他的面容变化,别看他的笑呵呵和薛大老板的喜怒无形并无差别,可胡星野能在你最微妙最不显眼的变化上观察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知道这王三爷的出身,也知道他的诡诈本领,唯恐这王三魁佯作孬种,反而给他来个反败为胜,死蛇惊起。 他还在迟疑之间,忽然间黄河水腾空暴涨,涌起丈高,一个浪头朝着几人打来,虽然隔着数丈,不过风头猛恶,胡七爷和纪无涯唐灵璧目瞪口呆,自然而然的闪身避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四章 黄河腾神龙 飞腾啸云间 王三爷眼见机会来到,身子腾空一跃,飘然而起,便算是胡星野使足气力偷袭,他在重伤之际,其轻功丝毫不减,足见其内功深湛,人品道德不论,若说他的武功,的确不能掩其大才。 胡七爷见到自己出了十分力气偷袭人家,人家还能够潇洒裕如,混如无事,他反倒心安理得,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若是刚才自己不辨东西,不问青红皂白,不查看人情样貌的上前去击杀已经受伤的王三魁,以他的佯装,以自己不顾兄弟义气的偷袭他,以他的为人和对自己的仇恨,肯定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 他放下心的同时心中也暗自惭愧,不过惭愧归惭愧,他的杀人伤人的恶念却丝毫未曾减损。 本来他还存心再偷袭王三魁一掌,只是那突如其来的水势劲力太大,浪头太过猛恶,凭着他的武功,便算是拼着吃奶的力气躲闪自保都未必全身而退,哪里还能存着害人的余裕? 王三爷可比这位嘴皮子功夫了得,武功却是稀松平常的胡七爷强得多,他飘然而起,纵跃出三丈开外,尚未落地,本打算着再来几个蛙跳,然后撒丫子逃窜,日后再做报仇雪恨的计较。 忽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呆发愣,波浪打来的同时,早就浇灭了纪无涯二人手中的火镰,此时本应该漆墨如黑,哪知道忽然金光闪烁,吓得他两腿酥麻,浑身稀软,武林强人,杀人不眨眼的王三爷居然还有怕的时候,还有怕的东西,这岂非太也怪异了么? 岁月悠悠,夜雨茫茫,黄河泛滥,龙跃腾渊,时间在这一刻静止,王三魁也停在空中不动。 水势滔滔,波浪湍急,一只亘古未有的洪荒巨兽悚然露出水面,立在水中,纹丝不动,头角狰狞,枝枝叉叉,犹如摇头摆尾的惊天神龙。 它的脑袋好似狮子,麋鹿的角叉高高捧起,浑身似乎被羽毛覆盖,两眼如金灯,射出两道金光,好像是传说中的辟水蛟龙,镇海夜叉。 这怪兽从头至尾,约有三丈之长,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它身上的颜色,借着它两目之光,似乎应该褐色或者是黑色。 它的肚子稍微隆起,并不显得粗笨,映衬着它的模样,更显得威风凛凛,它的四肢粗壮如钢筋铁柱,漂浮在水上,一动不动,犹如泰山之稳。 它的脚下,是一直磨盘大小的黑色巨鳖,头如墨斗,乌漆漆,黑黝黝,深夜之中闪着一种邪恶的光芒。 巨鳖的眼如钢铃,闪烁着寒光,龇牙咧嘴,凶恶非常。 只是在这怪兽的脚下稳稳当当,不敢动弹,犹如被驯服的猎狗绵羊。 而那怪兽的嘴里,叼着一条三丈多长,玩口粗细的蟒蛇,那孽畜上下翻滚挣扎,吱吱直叫,绞缠在那怪兽的嘴里,那怪兽毫不在意,犹如一个绝代风姿 豪侠,对于宵小蟊贼不屑一顾。 胡七爷王三爷不识得此物,纪无涯和唐灵璧可知道它就是被诸葛青阳镇在聚金窟中,长埋地下,从聚金窟中冲出来的护宝珍龙。 只是看它的身材,比在聚金窟中更加雄伟,此时的模样也更加像是传说中能飞腾变幻,行云布雨的蛟龙。 此物乃是水上陆地的霸主,称雄世界数百万年,每每一出,必然是惊天地,泣鬼神,水中走蛟龙,戏鼋鼍,避鲸鲨,陆上驱虎豹狼虫,辟易熊罴大象,端的有降龙伏虎之功。 它一旦脱离地穴羁绊,再不受人世奴役,飞腾云端,惊风响雷,端的逍遥快活。 这苍天大地,本是它千年万年以来所熟悉的大地,怎奈人类从洪荒世界出走,建立了文明之后,越发的狂妄,越发的肆无忌惮,如此山河大地被他们霸占之后,那些名山秀水,被这些狂妄贪婪的人们破坏殆尽。 再看这世界,早就千疮百孔,黄沙横飞,山石辜难,湖海遭殃,一片苍凉破败的景象。 那些僭越称王称圣称帝者,不以道德品格致尊,反倒以暴力阴谋称雄。如此不长进的人类反倒臣服在这帮不当人子,望之不似人君的宵小之下,可见人类走出洪荒之后,未必真的算是进步,很可能是一种倒退,也足可见到不求上进,惯于臣服于威权暴力之下的人类的祸患灾劫远未结束。 护宝珍龙盘旋飞腾大地之上,见到世上之人尽皆都在膜拜木偶,每一个人都虚伪狡诈,沽名钓誉,都以追名逐利为一生的追求,哪怕就算是在临死之际,他们还在巴望着算计陷害他人,抢夺他人的财宝。 他们向先知圣哲吐口水,丢石头,呼喊着要将异教徒处死,甚至对先知与神的传经布道多所戕害,从中作乱,乱解圣典。 每一个人皆都以圣贤神佛自命,每一个人都在希望自己能够靠着暴力阴谋去奴役,如此不信神,却膜拜伪神的沉迷欲望不能自拔的人类,如此轻信说谎者宏大而虚幻的美梦,而不相信点滴的进步改革的人类,如此不惮任重却嫌道远的人类,他们虽然历经了数千年的兵灾祸劫,恐怕他们流的血还不够,人类肯定不惮于甚至有更大的祸患降临。 它飞腾纵横云端足有数天,所到之处,啸傲龙吟,风雷辟易,鱼鳖虾蟹,虎豹狼虫,魑魅魍魉,蛇冲鸟蚁,奸贼佞幸闻之,无不束手惊魂,惊慌奔走,以为他们的盛世的末日到来了。 连日关中大地,大雨滂沱,黄河大水泛滥,虾兵蟹将,怪蟒狂蛇,与那些监守自盗的贪官污吏,为非作歹的流氓强盗一起趁机兴风作浪,为祸人间,不知道使得多少蒙昧无知的良善百姓成为水中鱼鳖。 护宝珍龙多日来游荡山间水上,尽情的释放数百年来被沉埋山中吸收的污秽之气,不数日便又恢复了往昔的雄姿英发,勃勃生机。它通灵达变,上至九天九地的轰雷巨震,下至万籁俱静之中的鸟兽蚊虫的声音,无所不知,无所不查,无所不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五章 珍龙历千劫 人类自毁灭 它这一生,上见伏羲画卦,女娲补天,上帝所造之人类于伊甸园中快活逍遥,渐生羞耻贪婪,不听诫命,自祷恶罪之心;又见五帝经纬天下,拓土开疆,与闻雅各角逐天神,目睹摩西与上帝相约十诫于西奈山上。 世道衰微时候,护宝珍龙曾见墨翟率领群弟子奔走天下,倾力列国和平,也曾见庄周逍遥啸傲,道法自然,中夏大地,诸子百家,坐而论道,恣肆昂扬,颇见盛世气象。 这时候它懂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后世虽然堕落污秽,在少年时候并非毫不长进,他们也曾有公德之心,也曾有渊深智慧,也曾经雍容典雅的为了真理孜孜不倦的论辩,而不是总是将所谓的真理与暴力战争为伍作伴,一旦异议生发,便要诉诸权力做裁判,让谬论唐而煌哉的登堂入室,让真理沉埋于人性的恐惧之中。 此龙亦曾见苏格拉底被狂热无知的民众处死,一代哲人阿基米德让亚历山大大帝避过不要遮挡住他的阳光。 这时候它领略到人性的升华,智慧的美丽,也似乎懂得了什么是高贵和尊严。 这个世界原来并非仅仅是弱肉强食,也并不仅仅以强力著称便可称王称霸。 那些世俗中佩戴王冠的王者事实上都丑陋不堪,死于贪婪狂妄和不幸,死于被侮辱被损害者的诅咒怨怼,他们与洪荒世界的猛兽虎豹遵从的法则一般不二,他们的王位的得来手段与兽界无二,所以人类丝毫未曾进步,他们坐拥世界,却不能摆脱兽性,真是让万物齿冷他们的智慧低下。 而以智慧美德成就的王者,凛然不惧于世俗的强权霸道,哪怕宝剑能斫丧他们的头颅,却终究无法侵蚀毁灭他们的灵魂。 它与同类遨游纵横世界数千万年,哪知道天劫降临,同类之中无有幸免,它以搏击风雷的神勇,金石不毁的雄姿英发,侥幸逃过天劫,孑遗世间,独立苍茫。 数千万年来,它纵横世间,蛟龙凤凰亦退避三舍,畏缩不前,更不曾奴役降服它,而第一个降服它的万物,居然是人类,此人乃是玄天岛上避世独居的诸葛青阳。 此人为俗世上诸葛武侯玄孙,魏晋风流启端之大哲,流风遗韵,文采武功,天下第一,当其时也,英雄豪杰多出其门下,肇造蜀山青城两派,开武林之大境界,其威名盛大,至今洪传江湖。 无奈人力有限,天道难逃,诸葛青阳以绝代之雄姿,历经三国伪晋,怎奈天时不佑,使得他覆灭伪晋的壮志未酬,赍志以殁。 在诸葛青阳身亡之后的第二年,伪晋的奢靡无度,内讧无耻,无德妄为,终于邀来无端祸患。 五胡十六国群起并立,五帝三皇之基业,商周秦汉之故土,沦落为牧马草场。 华族衣冠南渡,侥幸因异族歆慕中华文化的冉闵之垂怜而不至于湮灭消亡,中华血脉几乎斩尽,伪晋之鼠目寸光,不查不预,梦为治平之世,实有天劫巨祸之忧,其罪过上达于天。 诸葛青阳探索武功学问务求通达,又以骄傲心性,凡事都要以开辟新境界为止境。 他又不屑于做遁逃人世,荒诞不经的尸解之仙,炼丹问卜,求辞问卦,所以以肉身绝灭,长埋蜀山之下,不做那些故弄玄虚的尸解仙人。 这生平第二个让护宝珍龙佩服和畏惧之人,便是徐云若。 此物虽然通灵,奈何不是能以德服之的君子志士,畏威不怀德,一样是它生于洪荒远古的本性。 它以谛听天籁之音的通达万物的机敏,闻着徐云若的声息,知道他是被人囚禁,身陷囹圄之中。 它心中当云若是朋友,便以云若比诸诸葛青阳这样的大贤大哲。 诸葛青阳这样的英雄豪杰,若是被如此宵小人物羁绊,不能冲决网罗,怎能为我护宝珍龙的好友? 想你这少年在聚金窟中何等威风八面,神拳利剑,让我心惊胆寒,制的我服服帖帖,如今躺在车中,做他人阶下囚,被人押解,病体奄奄。 若是你只一勇之夫,你解不开敌人的绑缚,没有智慧勇气冲决绳索迷药,我便算是救你一次,你日后一样也会成为鲁莽的阶下囚。 如此这样的人,也不配做我珍龙为友,它自高自大,若是在武林中,难免不是魏晋风流和宋朝末年的五绝之一的黄药师之流。 若是比之人类,此物不过是个忽而清明如高洁雅士,忽而懵懂昏庸如村夫庸人的匹夫匹妇。 他冲脱地穴,偶尔也忘记了徐云若,偶尔兴之所至,到了黄河之上,眼见得洪波滔天,民为鱼鳖。 它对人类不会有多少怜悯同情,更加上人类污染破灭了它的家园,它当诸葛青阳是朋友,诸葛青阳却又难逃人性的贪婪,为了私心杂念,将它沉埋在地穴之中,它对于人类的愤怒仇恨和猜疑远远多过同情怜悯。 许多人以为猫狗之类的宠物驯服乃是与他们生出家人的感情,殊不知他们以宠物为奴役,供其观玩,又有什么亲情孺慕可言呢? 数千年来它多见到贼子佞幸,蛀食千里长堤,一旦洪水将至,便将他们铸成的赖以自豪,毁灭自然,彰显其武功赫赫的堤坝冲垮,泥沙俱下。 他们的辛苦经营丝毫不存,他们自己也也埋葬洪水鱼腹之中,他们居然愚蠢到全当他们铸造的堤坝乃是他人的防护,与自己毫不相干,所以才监守自盗,自毁屏障,等到洪水滔天而来,他们才想起来这堤坝原来也是为保护自己所建造。 如此不争气无智慧的人类,他们作茧自缚,亲手毁灭自己,任凭他们自生自灭,也不过尔尔。 它埋在聚金窟中数百年,此日一出,又见到如此景象,心中大怒,知道人祸居多,天灾为次,数千年来,莫不如是。 护宝珍龙索性飞入黄河底,趁着洪灾作孽,兴起倒海翻江的勃勃怒气,瞬间洪涛骤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六章 蛇鳖混交杂 珍龙降妖邪 它分踏水浪,激扬洪波,搅得水底那些噬尸啮脑,吸污饮秽,拨弄风云,兴妖作怪,浑浑噩噩的水怪鱼鳖顿时酣梦惊醒,如倒翻水晶宫一样。 这些水怪河妖头晕脑胀,天翻地覆,还以为末世降临,惶惶乱窜,莫辨东西。 当它们稍稍清明,脑筋转了三转,睁眼观看时候,见到这凶猛的恶煞珍龙,忽然忆念起来骨子里对于这海天霸主的记忆,直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游弋飘荡,或者吓得不得动弹,纷纷膏于护宝珍龙的巨吻,成了它口中的美餐。 护宝珍龙一时兴起,逆流而上,在黄河之中飘飘荡荡数百余里,所经之处,分水踏浪,精怪辟易。 话说这这水中有一条号称千年草蟒精的五花蛇,一只噬魂夺魄的万年斑鳖精,它们于黄河之中大约都生长了数百年。 此二丑类狂妄无忌,其出身应该都来自西洋大海之中,因为羡慕中国繁华,便趁着潮水涨落而上溯到富甲天下,天子脚下的关中黄河一代,想要于此地盘根生长,繁衍子孙,以求得子孙沾上一个龙气凤息。 若是天道不查,它们还妄想行云布雨,变化一番,到红尘之中,花柳繁华地,享用一番富贵温柔。 它们为了掩饰自己污秽不洁,丑陋难堪的出身,便对其他水族谎称是河出图,洛出书的龙马变形异种,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身世,好蒙骗世人与河中水族,让它们以为自己的横行霸道,作怪水中乃是上天圣神之授。 无奈,这黄河水府的鱼鳖虾蟹,不曾见过多少世面,与这片土地上笃信怪力乱神的匹夫匹妇一样,还真相信了它们的胡说八道,还真以为他们乃是三皇五帝,圣人则之的龙马神物。 其他文明致胜求真,都是努力研究周天列宿与器物规则,发见公理,辨明谬误,推动物理,终于使得科技昌明,将人类从浩繁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建立相对文明的规则,发明无数的器物,使得人民获利受益的同时,也推动人类道德臻于上进完善,此在中国,便是格物致知,偶尔也被一帮脑袋贵恙的老学究视为奇技淫巧。 而这片土地上的匹夫匹妇和妖精鬼怪,它们认为的升天入地,千里传音,日行万里,尽皆都以玄虚成神鬼变化,话鬼画符,信口雌黄的骗人把戏来蒙骗,他们以为四大天王孙悟空哪吒三太子二郎神都可以凭着一纸符咒来召唤,其智识可见一斑! 便算是到了登火星上月球原子科技云计算的时代,他们还在抱残守缺,拿那些卦辞占卜来证明自古以来他们的文化昌明,好成为他们挽救填补自卑空虚,貌似自信的根基。 他们对现代科技一无所知,即便是略通门径,依然狂妄无知的将什么周易八卦这些怪力乱神,一无所用的玩意儿当成了星罗万象,解释一切科学真理的圭臬珍宝。以至于将所有的发明创造,都附会成在他们的老祖宗的破甲骨文周天八卦四书五经里皆早已有之。 这样做虽然不能使得他们的智慧科技有任何进步与益处,但是总能让他们因意淫而获得满足,足见他们的自卑无耻。 斑鳖精和五花大蟒蛇先前还互不服气,不时的斗一个高低上下,以至于黄河水波泛滥,最终二物知道以自己之力绝不能降服对方,如果一味的求个胜败,说不定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二怪性情本类同,三不知的又沆瀣一气,联手为恶,但凡见到渡船经过,民人落水,便兴风作浪,将之吃掉,魂魄锁住,使其冤沉水底,不得超生。 对于其他鱼鳖虾蟹,二丑更极尽奴役羞辱之能事,作威作福,俨然水中霸主,河中水伯。 它们土皇帝做惯了,一旦见到又有庞然大物的外敌侵入,如何不心生愤怒,恼羞成怒? 它们看似凶猛,实则不过是井底之蛙,终日里水底潜游,不敢见到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只能在浑浊不堪的河水中称王称霸,如是清明朗朗的世界,断无它们生存的空间。 它们横行黄河之中时间久了,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一向颐指气使,唯我独尊,自然不知道这上古灵兽护宝珍龙的来历和厉害,还居然妄想将护宝珍龙擒拿羞辱,然后成为它们的美餐。 那斑鳖精虽然气力庞大,性情狡猾,脾气暴躁,无奈颟顸笨重,怎能抵得上珍龙的法力通天,夭矫灵便?一时三刻就被珍龙制的服服帖帖,护宝珍龙正想将其脑袋四肢揪出,好好美餐一顿鳖羹。 那五花大蟒蛇善能自反盈缩,偶尔也能喷云吐雾,毒气熏天,弄得河中污秽不堪,腥臭难闻,它还奴役水族,让虾兵蟹将做其护卫,强占洞穴府邸,以为它自己的水晶宫,模仿起来它的同族龙王,真的有模有样,尽情的装模作样,威风八面。好在水族尽皆都畏惧于它,任凭它胡作非为,也无一物与其龌龊抵牾,斑鳖精并非没有如此野心,只是它一味的贪婪懒惰,只要可以横行霸道,有人有水族可食,也不去弄这些虚无的花架子,所以一个蛮霸的鳖精为五花大蟒蛇的前驱,谁敢对它们的贪婪横暴表示不服呢? 它本来水桶也似的粗壮,遇到了护宝真龙这一强敌,眼见斑鳖精落败,知道自己也绝对不敌,便自矮了三分,缩短了身子。 它性情狡诈,想要以躯体缠住珍龙,使其窒息而亡,怎奈它无法接近护宝珍龙,知道此法绝无可能,便向护宝珍龙挑衅猛撞,哪知道一击不中,反倒被珍龙打的差一点骨断筋折,一下子就蜷缩在洞穴中不敢出来,并放出毒雾,混乱河水,一时间使得护宝珍龙寻其不到。 五花大蟒蛇可比斑鳖精更加狡猾,它见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斗不过这护宝珍龙,便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逸躲藏起来,保住性命再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七章 强龙降老蛇 贪婪无刚强 这样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的家伙尤其可恨,它们和那些贪婪无厌的人类一样,一旦获得了足以掌握他人命运的权力,一旦获得了匹夫匹妇们穷极想象也想不到的巨额不义之财,便不要妄想他们会因为良知发现,会有智慧看到不义之财,渎天之权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自我毁灭的陷阱而放弃自己的所得。 他们会为了保住他们的不义之财和权力而设下千般诡计,万个阴谋来蒙骗民众,来一次次将他们的谎话描绘成天堂,把他们强盗的模样打扮成大圣大贤,不过也不要畏惧他们的外强中干,更不要把他们想象的有多么的英勇无畏,恬不畏死,有多么的英雄了得,他们本就是一帮懦夫强盗而已,你无畏无惧了,他便是懦夫,你示弱胆怯了,他便是强盗。 把他们幻想成明君贤相,一代雄主,那可就真的多想了,也把自己太也小觑了。 当你们勇敢的面对他们站出来的时候,他们用黑幕遮盖的老天就亮了,因为他们的谎言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他们的大戏再也没有机会登台高唱了。 他们的阴谋诡计,垂死挣扎无非是不想自己的不义所得轻易被人夺走,不过是想多贪多占,继续醉生梦死的过寄生虫的日子。 对他们而言,活着或者苟且的活着,不要让敌人挖掉他们的祖坟,保住他们的宫殿和不义之财,才是他们最大的底线,他们本就是一帮强盗和守财奴。 他们不惮于让炮灰们为他们的私产王朝去拼命,去做犬马前驱做炮灰,可是一旦涉及他们自己还有子子孙孙的性命安危,它们便像是这条五花大蟒蛇,嬗变无踪,狡兔三窟,身临险境,闻见洪水扑来,早就溜之乎也。 五花大蟒蛇想的是,既然我斗你不过,那就索性暂避其锋芒,犯不上和你硬碰硬,等到你这强龙离去,岂不就是我这地头蛇依然逍遥快活? 它便施展腾挪变幻,缩小了身体,变做一条普通的蟒蛇,做出一种猥琐懦弱的形容。 这护宝真龙遇强更强,不过它也有英雄敬英雄的豁达大度,面对敌人,或许还因为你的刚强无惧对你网开一面。可见到那些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货色,便要毫不留情的将此等丑类尽皆剿除,犁庭扫穴,绝其生机,灭其族类。 护宝珍龙降服斑鳖精,伺机寻找那条狡猾作孽的五花大蟒蛇,欲将其致死了事。猛然间听到河岸上唧唧歪歪,聒噪不堪,人们又开始他们的算计陷阱,戕害同类。 它想起来自己的被囚禁戕害,家园毁灭,气愤不过,喝令斑鳖精驮着它迅速穿越水面,要看个究竟,若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不知悔改,便一口将他们吞下。 那五花大蟒蛇本来打算着在护宝珍龙走之后自己再肆意猖狂,行风做浪,过快活生涯。无奈见到此兽以斑鳖为坐骑,高高在上,心中不忿,而且这蠢笨颟顸的老鳖精居然驯服如宠物,如阿猫阿狗,不敢有一丝的违忤,如此看风使舵,见机行事的懦弱无耻,欺软怕硬,连这个狡猾的五花大蟒蛇也不禁自叹弗如。 五花大蟒蛇精见到护宝珍龙如此雄壮威风,着实羡慕,由羡慕生出嫉妒仇恨,终于耐不住性子,张狂舞之蹈之,使出全力,向护宝真龙发起进攻。 它还未曾来得及施展起狡猾的伎俩,被苦苦寻觅的护宝珍龙一把挝过,吸在嘴里,咀嚼起来。利口钢牙之下,此物虽然皮糙肉厚,也禁不起珍龙的啮咬,转眼肠穿肚烂。 可笑这五花大蟒蛇作恶数百年,狡诈阴险,却成了护宝珍龙的口中美餐,它不甘就死,翻腾不休,如此三兽,一者近乎神,两者近乎妖,争执不休,弄得黄河泛滥,水波扬天。 王三爷终究还是老江湖,惶恐落地之际,未曾忘记身在险境,知道若不及时走脱,那么那胡星野,唐灵璧,纪无涯这三人合力围攻自己,加上自己身上的伤痛,自己绝无幸免之理,他们可远比这蟒蛇,怪兽与老鳖残忍的多。 他借着混乱和波浪的激荡,忍着剧痛,遁逃而去,这护宝珍龙的出现,反倒趁机解脱了恶棍王三魁,让他能够暂时苟活性命,灵物之不察,也算是天眼又私。 不过护宝珍龙骑巨鳖降巨蟒的这场景情形,却让力有未逮,武功轻功皆逊色于王三爷的胡星野呆立不动。他瞬时口眼歪斜,涎水直流,他未曾见到如此诡异可怖的景象,还以为他作恶到头,报应来到,天神下降,要找他索命,吓得他面色惨变,魂飞天外,苦胆碎裂。 唐灵璧纪无涯二人在聚金库中早见到过护宝珍龙的雄壮威武,珍龙如此威风凛凛,他们也早就胆怯腿麻,自然不敢直驱向前,望见这灵兽口吞巨蟒的惨烈,闪身避过,转头就跑。 护宝珍龙虽然是上古灵兽,毕竟记忆不佳,它见过两少年和徐云若曾在一起,似乎未有什么冲突对敌,还以为他们是云若的好友,未免爱屋及乌,存着一丝香火之情。 护宝珍龙见到王三魁负伤在身,而且相貌堂堂,却不能分辨王三爷的魁梧英俊的相貌之下居然如此不堪败坏。它以豪迈雄姿,不肯伤了重伤在身的王三魁的性命,落下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名声。 相比较而言,胡七爷短小猥琐,两撇小胡子尤其显得精明狡诈,护宝珍龙一向自高自大,也厌恶这样钻地老鼠的模样,它大口一吸将其吸入口边,还存在戏耍羞辱一番的心思。 胡星野本来胆已碎裂,去了半条性命,此时凭空被巨兽吸引而起,嘴中呜呜乱叫,手刨脚蹬,无奈他有如何的小诸葛的美名,有如何的奸诈狡黠,还是难免膏于龙吻。 这位长风镖局数一数二的当家人,这位江湖中以聪明著称的大人物胡星野便葬身在护宝珍龙的口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一九章 为人无品行 唾面恬自干 可现在仅仅剩下王三魁和他自己,他居然还懵懂的不知死之将至,还在帮助杀人的狂魔,作恶的渊薮,不把他们这些长风镖局的元老铲除殆尽心有不甘,吃不香,睡不安的薛大老板为戕害义气的亏德之事。 这杀人的屠刀既然已经开动启封,难道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胡七爷就停下来么?难道薛大老板杀人的欲望会因为他的效忠,隐忍猥琐而收敛么? 薛大老板难道看不出来他的猥琐不过是为了自保而装模作样么?薛大老板岂能不知道他噤若寒蝉的赔尽笑脸乃是曲意逢迎,心怀怨怼仇恨么? 比起来程铁衣的慷慨多义,比起来铁青云铁志远兄弟的气魄雄大,比起来王三魁的老好好的隐忍不发,他究竟有哪一点值得薛大老板高抬贵手,又有什么可取之处会让薛大老板放他一马? 是他的忠诚如哈巴狗,还是他陷害他人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结义的兄弟,创立长风镖局的元老,剩下的仅仅还有他们两个,如此明显的局面,他岂不知道下一个该死的人不是王三魁就是他自己了么?他这位马帮中摇纸扇的神机小诸葛,真的如此昏聩无知么? 就算是他杀了王三魁,和杀自己又有什么两样?难道他要的就是谁先去酆都城阎王殿报道的先来后到么? 江湖人都说他和王三魁乃是长风镖局的顶梁柱,是薛大老板的左右手,哼哈二将。 其实他们自己可知道,长风镖局开创之时,明定门规,十兄弟任何一个不得仗凭着权威武功来欺侮其他兄弟,更不准小觑其他兄弟,为显得公平起见,十个结义兄弟轮流每月一人坐庄成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职权仿佛上下,不分什么上级下级。 本来大家身份地位旗鼓相当,纵然有些人因为江湖的威名太盛一些,可是长风镖局的规矩却绝不因此而有所偏私更改。 王三魁对于所谓的哼哈二将的说法不置可否,不过心底肯定不那么认可,谁愿意从分庭抗礼的职权相仿变成下贱的奴仆呢? 王三魁肯定也不那么如他胡星野那样的怡然受之。 作为一方豪强,叱咤风云江湖数十年,随时随地都是颐指气使,老大做惯了,气儿岂能一时平顺的过来? 兄弟们本来肩膀平齐,此时却被人有意无意的将他降格成奴仆,为左右侍奉的哼哈二将,他如何肯逆来顺受? 胡星野知道,长风镖局传出任何的说法,必然会经过薛大老板的斟酌再三。 薛大老板肯定首肯暗示过弟子门人这种将他和王三魁二人明定哼哈二将辅佐地位的江湖说法。 对此,王三爷不置可否,依旧嘻嘻哈哈,也不表明心迹,那说明他心中肯定不服气,而胡星野则不然,他不但对这种说法未曾有不悦之色,反倒感到无上荣光,心里也稳定了许多,如吃了定心丸意思。 既然是薛大老板忠心耿耿的哼哈二将之一,自然要比长风镖局的栋梁之才要稳当的多,谁能自折臂膀呢? 本来他的地位和薛大老板相当,此时一下子被薛大老板暗中拟定为自己的马弁,他居然依然甘之美之,其为人和品格德行真可以想象揣摩,也足以让人齿冷。 胡七爷这种人如果在朝廷庙堂,他肯定宁愿为侍奉人主,凋尽尊严人格的太监奴才,绝不肯为稍存体统的国之官吏。 虽然两者殊途同归,都被皇帝视为奴才,但是有许多高格调的大人物如一代大贤晏婴却将二者分的却清清楚楚,丝毫不肯糊糊涂涂的做官做奴。 为臣者不是人主的私昵佞幸,不是太监妾侍,可亲而不可侮,可近而不可奴,这也是为官的道德底线。 晏子在其国君齐庄公行淫靡之事而为臣下所杀的时候说过这一番慷慨豪迈,足让那些昏聩无知,徒然以愚忠之行沽名钓誉,见到他人忤逆进谏君上便给人家扣上卖国贼,叛国不忠的帽子,秉持文死谏武死战的奴才们羞愧无已: 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 国君若是为了国家的公事社稷而死,我可以为之一起殉国赴死,若是国君为国家公事追亡逐北,我也可以随着你辗转奔波,不辞辛劳,可你为淫靡私行而死,我又不是你的佞幸臣妾,我怎么会如此降低人格,辱没大好男儿之身呢? 胡星野号称江湖好汉,为人品格如此低劣,真是让人鄙夷,千载之下,谁不唾他一口呢! 在杀王三魁还是他自己的选择上,其实和杀他本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谁先死都没有太大的分别。 即便是王三魁先一步成为薛大老板祭刀之鸡,以他所知薛大老板种种不仁残德之事,薛大老板岂能放过一个知道他种种卑劣德行之人呢?即便如此,他居然还能无动于衷,还能手把屠刀向别人,杀了别人之后就是他自己,他居然还能岿然不动! 你说这样的人究竟是冷血,还是愚蠢? 杀死别人,下一个就轮到他自己,可他居然就能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如此无知无识的人,还能在长风镖局位列尊崇,可见长风镖局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对自己都能如此冷漠狠毒之人,在江湖中还能获得神机小诸葛的美名,这江湖的格调,各位也可见之。 如此吃尽最后一点点鱼钩上的诱饵,以为自己还能逃脱金钩垂钓,不会成为釜鼎将烹之鱼,胡七爷如此蠢不可及,居然能称得上什么小诸葛,江湖人的见识,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他做马帮二当家之时,和他的大哥打着贩马行商的名号,实则类同马匪。 他们蒙上面纱,就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揭开面纱,又可以冒充合法正经的行商之人,其实他与真正吃辛吃苦赚血汗钱,交通中外有无,做邦交使者的马帮商旅毫无关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一章 善恶未必报 珍龙吞慷慨 王三魁虽然一样是杀人不眨眼,作恶难知数的恶棍,且有必死之理。怎奈这个世界绝不是善恶是非黑白分明的世界,从哲理和文学的意义上,从神的法则上,善恶一定有其必有的因果报应,否则,这个世上的人们谁还相信善良和正义? 作恶者未必都能受到律法的制裁、神的审判,而且还可能逍遥法外,快活一世,子孙满堂,荣耀满身。行善者也不一定就能够因正直与正义获得奖赏和加冕,更不可能佩戴上象征着功勋的奖章——事实上,这些所谓的功勋奖章都是专门打造给那些为非作歹的坏蛋的,只有他们自己相互加冕颁奖,他们用他们的贪婪挣下了这偌多的罪证,他们很可能是犯下了卖国求荣的重罪! 义人也绝不会长命百岁,安享晚年,很可能是沦落贫贱,万夫所指,背上人民公敌的罪名,孤苦一生,老无所依,头悬国门。 在一个不义的时代,能做到眼见着邪恶横行而不闻不问,无动于衷,哪怕就算不是协同为恶,不愿同流合污,愤世嫉俗,也必定是诛戮了生魂和心灵的残缺畸人。 这个世界,你若是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总会有一种让善良和求真理美丽的人们泄气失望的景象长盛不衰,那就是:杀死一个人的恶棍或许受到了律法的公正制裁,而借着正义和神的名义杀死了一千人一万人乃至亿万人的杀人魔王,却逃脱了审判,而且还逃脱了青史的诛责,至今还能安享着历史殿堂的供奉,他们的名字一般是,神,圣,君,王,将,相,独裁者。 这个世上的恶棍太多了,有些不该死的好人,不该窝窝囊囊的死了的人,反而就在你们眼前被冷箭射杀,被刑场斩首。 有些人们眼中早就该天罚报应的混蛋反倒进官加爵,封妻荫子,宣威赫赫。 哪怕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哪怕他们身上背负着万千条鲜活的性命,他们依然活的风光无限,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和膜拜。 他们甚至还能获得千载身后名——这并不是他们隐瞒矫饰的多好,不是他们作之不止,乃为君子的伪装,而是他们生活的时代和民众的愚昧无知,堕落无耻,民众的无品格,无操守,以有奶便是娘,成王败寇的强盗逻辑来成为他们奉行的公理所造就的荒谬。 民众的平庸养成的罪恶,让他们逃脱了春秋大义的责备,他们发明的强盗逻辑在民众那里得以传播和横行,而且民众成为这种逻辑的热衷传播者,他们自觉自愿的将上帝面前一律平等的人类分成了尊者和贱人。 什么为尊者讳,什么胜利者不受谴责,他们忘记了春秋大义的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的正气堂堂,忘记了千秋青史责备不贤不肖的一清二白,毫不妥协,毫不拖泥带水,他们故意的混淆是非恩怨,他们非要在是非上颠倒黑白,非要将坏蛋流氓形容成圣君贤相,非要把男盗女娼说的光明正大,非要将脏水横流,污秽遍地形容成太平盛世,王道乐土。 王三爷是坏蛋不假,可他的报应似乎并不该由他胡七爷来执行。 一个已经恶贯满盈的家伙居然妄想着做主持正义的青天大老爷,要做是非恩怨了断的裁判官,这岂不是最大的笑话么? 贼喊捉贼,婊子骂破鞋脏,伪道学说倡优戏子低贱,暂时坐稳了奴才位置的奴才们笑话屁民百姓冲撞达官贵人,活该被拷打辱骂。 当然,还有更可笑的呢,被阉割的太监担心皇帝老子身有寡人之疾,奴才们唯恐老爷们遭了打击贬谪,然后他们的饭碗被砸掉,他们自觉的维护老爷们造成的尊卑秩序。 压榨夫人担心强盗丈夫一旦被捕快擒拿自己一无所靠,刑场上的囚犯遇到了大赦,却对那手持鬼头刀,慷慨凶猛的侩子手产生的骨子里的敬佩。 胡七爷一番好似义正词严的话语,指责王三魁割兄弟靴子,坏江湖义气,果然是豪迈,简直就是头头是道,亭亭当当,理直气壮,比诸讨伐隋炀帝的十大罪状,比诸骆宾王声讨武则天的檄文都要浩气充盈,却忘记了自己一样是个背信弃义,恶毒残忍的强盗。 这些滔滔不绝的无耻谰言,听在护宝珍龙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它虽然不能人言,可智慧神明,并不输给任何人类,它更有一种能够分辨是非善恶的玄功灵性,这一点,可远比穷周公恐惧,王莽谦恭都未必能看清人的性情的人们更加的洞达聪敏。 它并未将人想象成温柔善良,与同类友好相处的食草动物,可它也从未见到过这样浑身充满罪恶,从头至底,头生癞,脚流脓的人居然能够毫无羞愧的声讨他人。 这一下惹怒了护宝珍龙,听闻他的言辞犀利,却又见到他虚伪狡诈的神情,如此前倨后恭,外强中干,不禁作呕。 护宝珍龙这才动其无名之火,兴起了千载未有的吃人之心,一口就将胡七爷噙在嘴边,本来想着戏弄他一番,哪知道见他刚才还是豪迈爽快,此时一经自己吓唬,苦胆已破。这也太过脓包了些,而且骨瘦如柴,毫无嚼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许坏事儿做的太多了,一股腐臭的气味儿直刺鼻孔,原来已经屙尿在裤子里。 这可让护宝珍龙冲冲大怒,以为是对自己的莫大羞辱,便干脆以一种不屑一顾的心态,一口将其吞在腹中,这位长风镖局里的神机小诸葛,薛大老板跟前最信任的红人,化成了一滩龙粪。 王三爷侥幸逃脱,心中还以为他阴德不愧,祖宗保佑,所以天神下凡,救活其命。 一个坏蛋能这样想,真不知道是无耻还是脸皮足够厚,还是他要尽情的宽慰自己。 不过真正的神也不会和他计较,能和他计较的也都是牛鬼蛇神,山猫野兽修炼成仙的鬼怪妖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二章 只手狂遮天 飞奔逃活命 王三魁一路狂奔,背着黄河跑了下去。 黄河咆哮奔东海,龙蛇夜雨犹酣战。 他庆幸自己有这个机会能逃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多少英雄豪杰,在薛大老板的打击陷害之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最后喊喝一声都有所不能,他们尚且未曾明白如何身败名裂的,就已经魂断无常。 如果自己被胡星野偷袭的刹那倒地,只要他跟进再上前给自己一掌一剑,自己的性命早就结束了,这家伙自作聪明,可是聪明的多了,反倒没有了勇气,他的多疑善变,正好让自己有了一线生机,让自己远比其他的结义兄弟的命运更多了一个转机。 这一切如有神助,也许自己真的命不该绝,也许薛大老板合当败北,他太也猖狂了,他如日中天太久了,他已经是顶峰了,傲不可长,高处不胜寒,这一切都已经二十年来,他还能一手遮天多久呢? 若不是黄河中突然涌出蟒蛇巨鳖还有不知名的怪兽的水中争斗厮杀,如何给自己这千载难逢的求生机会?这情形,坚定了他的求生之志,他坚定的认为这是上天的慈悲恩德。 他的脚就好像没有沾地儿,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他的耳边虎虎生风,黄河的奔腾狂啸渐渐消失,五脏肺腑之中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晃。 王三魁简直已经将骨子里的所有的精气神全部压榨了开来,他用自己的性命在对赌自己的性命,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和动作就是,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他要逃脱这天罗地网,要摆脱薛大老板的陷阱诡计,他要成为那个奇迹,虽然他知道这机会实在太过渺茫,在河水中出现怪兽之前,他的确已经绝望。 因为薛大老板要致于死命的英雄豪杰,还没有人能够逃得了这魔掌和诅咒。 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这已经是注定的事儿,在薛大老板面前耍心眼,使心机让他上当,多年以来,似乎还没有人能成功。 他跟着薛大老板几十年,虽然摸不透他的性情,也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可他绝对知道薛大老板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果决阴毒。 比起来程铁衣,铁青云铁志远兄弟,他自忖无论是武功,还是计谋都略有不如。 薛大老板略施小计,他们都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那么自己面对他的必杀令,反击不反击,报仇不报仇,那是另外的话,自己又有多少机会能够逃脱?自己凭什么能够活下去,能够有机会复仇? 明知道薛大老板为人和性情,王三魁的确以自己的精明布下了狡兔三窟,他不得不防,不得不给自己留后路,可是这一切能逃得脱薛大老板凌厉如鹰隼的监视么? 剩下的也只能赌一赌运气,他们做不到,我王三魁并不一定就做不到,程铁衣武功够高,义气够重,铁氏兄弟才气纵横,名望高大,可他们比自己不如的就是,他们死了二十年,自己依然还活着。 凭着这二十年来和薛大老板的相处,自己多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一个敌人,对于一个看似不可战胜,浑身上下毫无破绽的敌人,只有对他了解的更多,自己才有更多的机会,才更有把握将其一击毙命。 世易时移,薛大老板不是当年的薛大老板,可我王三魁也不是那个初入长风镖局时候一心为公,义气深重的绿林的瓢把子,王三魁并不一定就斗不过他薛人凤。 这个世界上,并非明知道是失败,是不可能,人们就会放弃,如果放弃了,如果坐以待毙,那也真的只有一条死路。 江湖是个充满奇迹的地方,没有不可能,只要你试了,少年宝剑的锋锐和无物可挡,一样能够刺穿世俗中以虚伪和吹牛皮做成的大人物的防护铠甲,只要你的宝剑刺穿他们的咽喉,他们一样会变成一具死尸,不管他们曾经多么的得意猖狂,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 除非你根本就不去试。 王三爷虽然重伤在身,怎奈此时的他,不过是受伤的兔子,岂能还讲究什么斯文?有条件摆谱儿的时候,仪仗威风,四个碟子八个碗盘,那没什么。 没条件了,只能吃糠咽菜,如果还继续把喝稀饭吃咸菜做出来一副吃鱼翅宴席的模样,继续摆谱儿,那也真的是自寻死路。 这一路之上,他自感如风驰电掣,脚不沾地,他的武功并不弱,三十岁的时候便能跻身江湖一流好手的行列,时至今日,年纪渐长,按照武林中的说法和经验,他应该是功力更加淳厚,身体更如淬火的金铁般强壮。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却大不如绿林道上的往昔时节,醇酒妇人陶醉的惯了,早就在温柔乡里将铁打的身子淘空了。 平素里王三魁早就因为贪恋酒色弄得浑身发虚,此时忽然生出来了无限的气力,他不能不跑,不能不狂奔,不能不发挥出来所有的气力,因为一旦停下来,等着自己的,可能就是薛大老板布下的冷箭名枪,可能当头拦路的,就是薛大老板布下的冷血杀手。 忽然间脚下一空,噗的一声,跌落在一汪雨后聚集的水坑之中,荡起一片水花,水深及腰部,雨水依然未曾止歇。 本来平坦的土地上,陷下一个水坑,应该是雨水连绵,地下陷了一个大坑的缘故。 他身体虚脱,颓然倒在水中,水的温度颇高,而且似乎还隐隐的往外冒热气,汩汩而流,那水就像是在泡澡堂子,泡在水里,简直就像是在天堂,他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两声,应该是此地地热形成的温泉。 他泡在水中,再也移动不了,但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他也绝不会停滞不动,因为他知道以薛大老板的为人,绝不能轻易放过他,自己只有离他更远,才能保证有更多的安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三章 生关历死劫 不惭恶名扬 他的心砰砰砰直跳,额头上的虚汗不止,今晚上的生关死劫,苍黄反复,让他的心情至今不能平复。 黄河之中巨蟒大鳖与那怪兽的鏖战汹汹,眼运金光,血肉横飞,使他如闻末世。 先前半夜是刀剑相向,血肉横飞,后来是阴险诡计,天降异象,而还能从其中逃脱性命,得保首领,我王三魁大难不死,看来后福也必定是有的,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死的那么难堪。 薛大老板无疑已经撕破了脸皮,已经不再顾及什么兄弟义气,也不再讲究什么虚与委蛇的敷衍,自己不死,他绝对睡不安,吃不下。 自己和靳芳流的那段对话虽然轻微的很,可对于练过顺风耳功夫的他,只要仔细的聆听,这一切并不会真的秘密非常,他肯定真真切切的听在耳中。 又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带上这顶象征耻辱的绿帽子呢? 也许他自己早就对自己起了疑心,也许他早就知道他的老婆周兰心给他戴了一顶,不,这婊子饥渴难耐,欲望无穷。 看她那吹弹可破,水蜜桃般成熟的身子,那股在床上的骚媚样儿,那欲罢不能,欲拒还迎的神态,自己差一点都鏖战不住。 她在自己眼里,是美若天仙,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可在好青春美貌的薛大老板眼中,她早就是明日黄花,人老珠黄。 数年来,薛大老板羊车不到,经年累月不光顾她的房中,不安慰她寂寞饥渴的身体,她逮着机会,肯定不会只给薛大老板戴一顶绿帽子,以她的欲望,一个男人如何满足的了她呢? 也许今日自己冲进屋子中探查靳芳流的行踪下落,薛大老板又听到自己和靳芳流的对话,已经犯下了他的大忌,听到这一切任何男人都不会心安理得,纹丝不动的言语,一下子激怒了他早就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嘴角不禁一阵淫笑,自己总算是有一点让威风煞气,事事争强的薛人凤永远抬不起头,让他这个明眼儿的王八做的踏踏实实,他胸口一阵门痛,不禁咬了咬牙。 该来的迟早要来的,迟早都挡不住,既然要来,就已经不会再分什么合适不合适,也不会再管他什么走镖的顾忌。 这明眼儿的王八绝不能容自己活下去,他没有亲自向自己拔剑,他也没有和自己怒目横眉,恶语相向,可是他让胡老七偷袭自己那一掌,已经注定了恩断义绝,似他这样阴险狡诈的家伙,哪怕就算是要将你碎尸万段,他一样会和你温文尔雅,一样会和你谈笑风生,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怀着要吃掉你,鲸吞你的心肠。 此人的心计狠毒果决,行事的雷厉风行,数十年来自己耳闻目睹,可在今日,他想不到他翻脸无情是如此之快,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 如果自己不死,那么自己给他戴绿帽子的丑闻,还有他戕害结义兄弟的残德之事,还有这些年他所为的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便会流传江湖,薛大老板纵横江湖的声誉也将扫地。 按照自己的江湖身份,也许自己不会说,凭着自己的身份,也的确不能到处敲锣打鼓的大鸣大放将睡结义兄弟老婆的事儿公诸于众。 偷人家老婆的事儿,难道还是多么光彩的么?就算是让薛大老板的名声扫地,就算是让他抬不起头,那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老婆岂不是也一样描眉打扮的等着他薛人凤享用么?如此说来,自己至多也和他不过是连襟,是最为人不齿的连襟而已。 想到此处,他心中愤怒不已,可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报应。 可薛大老板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守口如瓶,他做事讲究的是斩草除根,他会将威胁的萌芽斩除殆尽。 他也绝对不容许有一个知道这些事的人活在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能了解薛大老板的狠辣。 自己一死,下一个就是他胡星野,他想到此处,不禁咬牙切齿,这一掌让他元气大伤。 这小子亏得还有神机小诸葛的称呼,却如此昏庸无知,他难道不知道薛大老板的为人?他杀了我,于他自己有什么好处?我如果死了,他离着死还远么?他打我这一掌,这可也等于是他的催命符。 为今之计,只有跑的越远越好,只有跑的越快,自己的生机才能够更多。 只可惜,浑身上下一丝气力也没有,哪怕是明知道后面有千军万马追击,就算是有斑斓猛虎身后狂追,他一样也动弹不得。 哪怕是薛夫人周兰心风姿绰约,身材曼妙的站在他面前施展尽风情万种,勾心摄魄的勾引挑逗,他也一样只能无动于衷。 欲望无穷,可人力有尽,即便是害怕,即便是恐惧,可是当你再也没有一点点挣扎的气力,甚至已经因此而麻木,那么就算是酷刑加身,就算是剧痛满身,也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王三魁突然然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洒在温泉之中,眼前金星乱蹦,浑身虚脱无力,心头烦躁,浑身一阵异样的发痒,不过胸膛中的郁闷之气稍减,温热的泉水中让他感到一阵宽慰舒坦。 胡老七一记阴损毒辣的五阴绝灭掌打得他五脏差一点都挪移了位置,王三魁受伤颇重。 他并未见到胡星野被怪兽所吞下,命丧龙腹,他还打算着自己养好伤,再一一寻找他和薛大老板报仇,若不将他们碎尸万段,怎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怎能为江湖英雄好汉? 不得不说,王三魁真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血性汉子,有恩必报,有怨必偿。,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大侠,可是真性情的汉子 他唯一比薛大老板和胡星野强一点的,不是他更奸诈,也不是他出手更凌厉,而是他比他们两个更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份,更自重自爱,不肯把昔年绿林道上瓢把子的身份降格成为胡星野那样的自甘马弁奴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四章 尚存一息贵 救命莫想多 在长风镖局最后剩下的两个元老中,比起来胡星野,王三爷更有一种自尊自重的风骨,或者说这不是自尊自重,而是一种习惯了自高自大,唯我独尊,不肯屈服他人的傲慢性情。 自尊自重的前提是尊重他人,而王三爷可绝不具备尊重他人的雅量和素养。 二十年绿林道上瓢把子,专权意气,号令群雄,颐指气使,早就深藏在他的骨子里,屈己下人之事,如何轻易肯为? 薛大老板虽然不喜欢他这种阴晴不定的臭脾气,也对他对于自己所为的许多事不明确表态赞成,实则是暗地里消极的反对十分的不满。 不过对于薛大老板还是比较欣赏王三爷这种自重身份的江湖人。 至少和胡星野比起来,他更尊重歆慕王三爷的品格。 低声下气,曲意逢迎,自辱其身的佞幸小人,有时候的确能够讨主人的欢心,却决不能让主人欣赏他所具备的性情。 王三爷既然离开绿林道,自然有一番心思打算,也有一段计较思量,多年的绿林道生涯,结下的恩怨情仇数也数不清,他怕报应,也怕人寻仇报复,所以要找长风镖局这棵大树做靠山。 只是,他绝不愿意为了讨好薛大老板而自降其身,虽然他知道薛大老板的确有伴其如伴虎的性情,反复不定,性情难测,随时随地都可能反目。 无论是程铁衣这样对他恩深义重,甚至可以称得上他的江湖领路人的结义兄长,还是他的至亲铁氏兄弟以及堂弟薛乘龙,他都可以狠下辣手,忍心害理的将其除去。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王三爷甚至毫不犹豫的认为,薛大老板绝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讲的是忠孝仁义,如薛大老板这样的人,如果他父母妨碍了他的权势,他肯定也将一一斩杀。 王三爷也许比起来薛大老板唯一不如的地方,正是在此,非但是他,那些结义的把兄弟程铁衣等人一样如此。 他们以江湖人的性情来揣摩薛人凤,以武林的规矩来对阵薛大老板这样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跻身江湖的枭雄,他们如何不败,如何不亡呢? 虽然他也知道得罪了薛大老板,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也尽力的不去招惹他,不去犯下他的忌讳,甚至有时候他也不得 不在长风镖局的弟子面前为了维护薛大老板的颜面,违心的赞叹薛大老板说的那些大而无当,毫无逻辑文才的废话真是英雄豪迈,高瞻远瞩。 (长风镖局最让人不解的就是,无论薛大老板说了什么,都是高瞻远瞩,鸿猷远谋,无论他做了什么事,都是豪情万丈,风流慷慨。) 虽然王三爷也怕死,不过他绝不能丢了自己的绿林道上豪杰的气派风范,虽然可以收敛一些,这也是他最为赖以自重和骄傲的,虽然有时候他这样的人会将性命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他颓然萎缩在温泉中,胡思乱想,脑袋几乎都要炸裂,不过他也庆幸,若非胡老七功力不济,自己练就金刚不坏铁板桥的功夫,换做他人,自己定然是横尸当场,想要佯装势微,伺机逃脱,那真是万万不能。 天上下着雨,地上泡着温温的温泉,一丝丝凉意沁入心脾,他渐渐的感觉到缓过来许多的气力,泡着温泉,也算是洗脱了今晚的血腥戾气,他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舒适,也许是太困,也许是重伤之后力虚体弱,恍惚中他脑袋一沉,就晕了过去。 夜雨初霁,朝霞满天,沉沉霉气的天气终于过去,一片清新的空气直入鼻孔,远处的黄河依旧奔流不息,道旁散乱零落的杂草树木歪歪斜斜,大多数贴在地上,泥沙之中似乎隐隐露着白骨和人的毛发,洪灾过后,数百里的黄河边上,触目皆是这种惨不忍睹的盛世悲催镜像。 不知道那些身在豪门深宫,凤凰池,光明正大的衙门里,食民脂民膏,享民俸民禄的阁老宰相道员封疆之臣们是如何的心安理得歌舞几时休的,也不知道他们一片大好,天朝盛世煌煌的表章究竟是如何无耻的心肠写成的。 被洪水欺侮的庄稼树木东倒西歪,低沉着头,喝饱了水分,病恹恹的,看似一片雨后清新,实则是狼藉遍野。 与黄河道并行的官道上来了一辆嘚嘚的马车,赶车的少年,正是那些一剑刺穿薛大老板左掌,救治受伤的锦衣卫的言达天。 言达天刚刚救治完那些重伤在身的锦衣卫,他赶着马车奔往十字坡,魏先生的家中,要在他此时居住的家旁边,择一出坟茔,把重伤丧命的魏行远葬在十字坡,这辆马车正是昨天他和魏行远一起赶着来宏升客栈的那辆。 昨日来的时候,祖孙二人高高兴兴,高谈阔论,而今车上是已经身亡的魏行远,一个少年驾着马车,一种凄凉悲伤的氛围缠绕着少年言达天。 锦衣卫重伤,他救助这些受伤的锦衣卫,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人,就足够了,此时他既不愿意沽名钓誉,也不愿意因为救助他们和薛大老板再生嫌隙,虽然自己一剑刺伤了他的左掌,已经和他结下了恩怨。 他救助这些锦衣卫,既不因为他们和自己的父辈家族同为朝廷官吏,也不是故意的要和薛大老板作对,如果真的有人说他是沽名钓誉,或者是故意要和薛大老板找茬,那也随他们。 起初薛大老板的确想和这少年计较一番,也想打断阻拦他救助锦衣卫,可被他一番脱口而出的话语给震在那里: 找麻烦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你们想让这些人死,尽可以抽出刀来杀死他们,我绝不会阻拦。 这话既不慷慨豪迈,也不拖泥带水,而是就事论事,干干脆脆。 对于这些重伤在身,而且是被自己的老婆杀伤大家锦衣卫,如果让他们死,干脆就不去管他们,任他们疼死或者血流干流尽就可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五章 株连务必广 扶伤男儿义 虽然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可是在锦衣卫的心目之中,他们夫妻一体,薛大老板虽然并未亲自动手,可他也逃不掉这血债。 锦衣卫行事,向来是不怕事的,他们还唯恐事儿闹得小了,非但扫兴无趣,还不能因此贪天之功为己有,还可能出汗流血却不能因此升官发财,立功请赏,以他们的性情,一分的热闹非要天摇地动,石破天惊不可。 株连不广,锦衣卫绝不肯为,别看今日在长风镖局的一亩三分地吃了亏,稍稍落败,日后锦衣卫卷土重来,非要血洗它长风镖局不可,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锦衣卫可是皇帝老子跟前最红最宠的奴才,长风镖局既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招惹我们锦衣卫,那就是和皇帝老子过不去,那就诛了它的雄心,踩碎它的包天之胆。 他们既然已经下了狠心日后报复,那么敢和锦衣卫放对的人物的亲朋故旧,七大姑八大姨,沾边挂拐,触类旁通者,谁也休想逃脱的了,更不用说薛大老板的老婆了。 谁能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究竟是不是床前打架床帏和呢? 当然,以薛大老板的为人和身份,他绝不能向他人说他和夫人的种种恩怨不是,更不能说夫妻多年来已经有名无实。 如果这个讯息一旦泄露,再牵扯出来薛夫人的真面目和身世来历,恐怕这个世上不知道还要留多少血,庙堂之上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贬谪左迁,当年西平伯的谋逆大案恐怕更要掀起无边的波澜惊涛。 当此多事之秋,当此长风镖局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烈火烹油,随时随地面临着大厦将倾的当儿,还是少惹事的为妙。 别看如今的长风镖局如日中天,威名赫赫,别人眼中辉煌耀眼,可薛大老板清楚得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怕一个小小的火星,甚至都可能让它陷入万劫不复。 自己是长风镖局的大当家,已经和霍灵素和解,也便是和这些霍灵素所带来锦衣卫和解,怎能再行阻拦别人救助锦衣卫?那和杀他们有什么区别呢?那还叫和解吗?那不是 奔着挑衅去的么? 锦衣卫的身份和江湖人可不同,他们做事可没有那么多的江湖道义可讲,得罪了他们,等于得罪了官府。今日得罪了他们,便得准备着日后他们的报复和网罗罪名,随时随地都可能给你扣上一定篡逆造反,不臣之心或者里通外国,倒反国朝的抄家灭门的重罪。 他们随时可以动用一切官府衙门的势力给你造一条罪名,让长风镖局和我薛某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今天自己的确也许一时意气,血气上涌,江湖豪情万丈奔腾,明日可就是祸患无穷。 对于长风镖局的这些弟子门人,他们眼里只有一个薛大老板,他们也一直行走江湖,不知道天王老子,凤凰辖,麒麟管的厉害。 他们不用考虑锦衣卫是如何如何的角色,也不会去管他薛大老板如何收拾今日的残局,可自己能逃得了么? 薛大老板毕竟是薛大老板,只要他冷静下来,他就能分辨出来轻重是非,锦衣卫得罪不得,霍灵素也一样得罪不得。 自己格于长风镖局的门人弟子在场,自然不能去救助这些刚才还和门下之人血战的锦衣卫,那样就冷了弟子门人的心。 可若是有人去治疗救助他们,自己只要不去阻拦,那便是向锦衣卫还有霍灵素表明自己的确有和解的诚意,也给锦衣卫和霍灵素将来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留下一丝机会。 以自己的江湖身份和背后的大老板的后台基石,哪怕就算是锦衣卫想要事后翻旧账,就算是他们想要存心报复,也必须要掂量再三,他们也可能是自讨无趣,若非是仗着这一点,今日说什么自己也不会和他们锦衣卫和霍灵素打东西。 霍灵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果不得罪自己,对他而言,那是最好的局面。 对于他而言,为今之计求的是人,财,势,这三点,自己全都有,所以他不得不容让,不得不包容,即便是今天自己将他的颜面折损殆尽。 自己不去管他为什么也看这帮锦衣卫的笑话袖手旁观,兴许他们之间也有嫌隙怨愤,兴许这奸诈阴险的老狐狸霍灵素另有他种打算。 他几乎是被少年言达天的一番言语给当头棒喝而醒来的,何况这少年的身份,唉…… 言达天专心致志救治那些肢体残损受了重伤的锦衣卫。 其时药理有限,医术鄙陋,他虽然天资聪颖,毕竟所学的医道有限。更何况他也不是魏行远神医再生,也没有断肢再生的本领,只能暂时以自己的所学帮他们止血包扎,将魏先生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一一给这些锦衣卫敷上,再帮他们推宫过血,缓和住伤势,减少疼痛,使其不再流血。 他忙了半天,额头上渗出丝丝的汗水,感到极为疲乏。 忽然抬头似乎想起来什么,却不见了屋子里的徐云若和靳芳流,望着屋子外面,更没有见到长风镖局的弟子和薛大老板,而霍灵素也不知去向。 他们转眼间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客栈前前后后,除了剩下这些屋子里的受伤的锦衣卫,一无他人。 他心中一愣,好生奇怪,也极为担心那被薛大老板押解挟持的少年的安危,便将长风镖局的各个屋子里一一搜寻,可依然不见。 他禁不住问道:“你们可见到了这屋子里的少年么?约我我这么高,和我年纪差不多?”他比划了一下,怔怔的望着受伤的锦衣卫众人。 这些锦衣卫生来都是些好飞鹰走狗,寻花问柳,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们各个的家境也都不错,有的还是王公贵族。 今日落败遭难,才知道江湖凶险,也收起了小觑江湖英雄的心思,那份高傲的心思早就一扫而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六章 权势堕人性 落败反回头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威权入兽性 落败反回头 一个个早就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此时此刻,羞辱,惭愧,恐惧,痛苦,颓丧懊恼,无以复加。 恨只恨趁着下雨天不好好在家饮酒作乐,嫖戏耍弄,或者去搜集些朝廷大佬权贵的私隐以要挟他们出钱消灾这样毫无风险的事儿,却跑到宏升客栈来受凄风苦雨。 又恨平时不肯好好习练武功,在这帮看家护院的走镖的镖师面前全无还手之力。 当然更恨这帮狗胆包天,不知死活的长风镖局的趟子手镖师们不识好歹,不懂得天高地厚,自寻死路。奈何你们不像是那些伏法认罪的百官奴才,一旦见到我们锦衣卫,便缩手麻爪,口不能言,脚不能动,只有任凭我们锦衣卫宰割的份儿。 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敢在锦衣卫面前造次?你们是世外桃源中人不知魏晋,还是要一心要跟着薛大老板这样的亡命徒造反? 今日被这一帮江湖草莽给打杀羞辱,损失惨重,一个个挂彩重伤,或者丧命垂亡。国朝开国二百余年,作为天子跟前最宠信的这些锦衣卫,何曾吃过这等大亏?哪怕天子轮流的走马灯也似的更换,锦衣卫却铁打的硬盘坚实牢固。 锦衣卫又何曾在他人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又何曾遭遇如此灰头土脸的场面? 本来他们都是平时闲的无聊发慌,想要这个事儿胡作非为一番。 此次他们跟着霍灵素来宏升客栈打太平拳,来凑集聚合震慑这个威震天下,日进斗金,富可敌国的长风镖局的。 为了这趟差事,他们运用了种种关系脉络,有的趁机还奉送上级丰厚的馈赠金银,不为别的,就冲着长风镖局的名声,就为了趁机敲诈勒索一笔,锦衣卫一到,这帮经商的生意人还不屁滚尿流的跪下来点头哈腰的用心服侍么? 他们做生意的,岂不对我们的所来所欲心领神会么? 其他的衙门随随便便一个芝麻粒儿的衙役班头他们都得笑脸相迎,恭恭敬敬,敬奉爹娘祖宗也似,我们锦衣卫这种衙门中的衙门,试问长风镖局每人不给个千儿八百两的,不用山珍海味燕窝鱼翅招待,怎么能够搪塞敷衍的了呢? 只可惜,金银一点没捞着,威风也半点没有能施展开,等待他们的是天罗地网,是利刃钢刀,他们丢下的,不是四肢,就是性命。 他们把长风镖局想象成了拱门肥猪,俎上鱼肉,可长风镖局实实在在是龙潭虎穴,他们才成了真正的拱门肥猪,俎上鱼肉。 如此悲惨透顶,丢人现眼,什么祖宗荣光,什么朝廷命官的自信非常,全都一扫而空。 回到京城里,在同僚面前,该如何的抬头做人,除了上吊自杀维护一下体面,还能够觍颜吹牛皮么?打了如此打的败仗,就算是施展鼓动山岳的如簧巧舌,尽情的颠而倒之,黑白混淆,可总不能说是冲锋陷阵才弄丢了四肢吧。 今日断残肢体,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为国出力,事君以忠。 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朝廷中那些早就对锦衣卫不满,早就在找机会要打击他们的权贵如孟国公之流,还不趁机落井下石,说他们以公权为私利私事,以私害公,有违国体,罪在不赦么?锦衣卫固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可是分到每一个人,罪过他们不能不担着,惩处也不会施加给厂公和指挥使。 更何况,就算是天子高恩,饶恕他们的因私害公,可明日的生机已经堪忧,残忍冷漠的锦衣卫如何会养一帮废人?天子隆恩,怎么会关顾他们这些一无用处的残废呢? 此时被这温文尔雅,英俊利落的少年搭救,他们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种惭愧涌上心头。 也许对于他们,冷漠和残忍已经习以为常,坚硬如铁石的心肠再也不会有什么感动感恩和温柔。 让他们救助他人实在是一种根本就不可想象的行为,欺男霸女,凌辱孤寡,京城之中,车马横行,侦缉捕杀,他们可都是凶神恶煞。 他们的声音也比一般的衙役来的低沉,不像是普通的衙役那样吆喝张狂,这样似乎显得他们足够沉稳,足够有涵养,就像是那些声音低沉,却远比狗官们阴险悱恻,未可以常人度之的太监厂公。 他们从来不会有一点点慈悲温柔,当然也不会有同情怜悯,用皇帝老子的威权狐假虎威来塑造他们的不可一世,让百官臣僚,黎民百姓在心中对他们生出来敬而远之,避如蛇蝎。 他们喜欢让人仰视和恐惧,看到他们畏缩不堪和对于他们的绣春刀飞鱼服的那种绝望眼神,他们心中的满足与享受无与伦比。 也许他们以为从不会受到他人的恩惠,就像他们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报应一样。 他们也知道,以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一旦落难,一旦落单,一旦离开了锦衣卫,真的要被仇家寻仇的话,不被人冷眼旁观,人们不趁机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他们烧了高香,也算是他们祖上积了阴德。 他们在垂亡落败之时,没想到被人所救,他们好是吃惊。因为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从来也没有奢望过他人会搭救他们。 你看,这帮横行霸道的人,他们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是可悲还是可杀? 他们被这年轻后生搭救,这群残忍无赖,自小便将心灵塑造成了的铁石,灵魂荒芜的儿郎,面对这少年忙前忙后,一脸认真,他们羞愧的无地自容。 在这少年纯真的面容上,他们看到了自己灵魂的鄙陋肮脏,这少年的专心致志的做着救死扶伤,一言不发。 这群铁石心肠的锦衣卫一下子被震撼了。 听闻这少年的问话,其中一个锦衣卫讷讷道:“公子,我们确实没有看到。”那人约有二十五六岁,言语间极为真诚,他的肤色苍白,右手腕被齐齐斩断,刚才他已经奄奄一息,昏死了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七章 平庸亦众恶 侥幸脱火海 锥彻心头的剧痛,血流如注,汩汩不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他一下子就疯了,哭喊着爹娘,叫着爱妻爱儿的名字。 此人比起来其他的锦衣卫,出身微贱,入职锦衣卫三年来,尚且存着几分的腼腆。 这份差事虽然也是花钱打通门路求来的,只是这笔花销却着实耗尽了他们将祖宗三代的积蓄,对于这个秀才出身的少年,尚且存着一丝忠君报国的志气,虽然入了锦衣卫三年,始终还是做不到锦衣卫的忍心害理,铁石心肠。 今日缴天之幸,向作为远方表叔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求肯下这份差事,一来要尽职尽责,二来假忠君报国的名头来夹带私货,以为可以到长风镖局打秋风敲诈勒索,趁机补贴家用,弥补一下当初进锦衣卫疏通关节的不菲花费。 没想到沦落到这个下场,不过比起来那些横尸当场的同僚,他还算是幸运一些。 看来铁饭碗也终究不是那么牢靠,锦衣卫并非就一定安稳如泰山。 协同为恶者,纵然心底的良知未曾泯灭,可是当天劫临身之时,依然难逃祸,如此下场,也警告那些扶同为恶的非大奸大恶之辈,休要作恶时候万事做绝,人性尽失。 在言达天的救治之下,他恢复了神智,肢体纵然不保,可性命算是无忧了,想起来家中嗷嗷待哺的儿女,温婉可亲的妻子,不禁热泪盈眶。 他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的民众之一,也是黎民百姓的子女之一,身入公门,为的当然有些私心杂念,可他们够不上彪炳史册的大奸大恶,也称不上圣贤大哲,他们却构成了协同为恶的基础,他们不是元凶巨恶,可他们依然是为虎作伥的帮凶,他们可以为善,当然也可以为恶。 言达天点点头,不再询问。 他知道宏升客栈中机关重重,平时看上去一点事儿也没有,一旦启动了机关,便是步步杀机。 刚才自己前后搜索那被羁押的少年,也是百般小心,唯恐触动了机关,仗凭着幼年跟随的奇人所学的遁甲奇门术,才得以平安。 他以少年的真诚觉得,自己救助了这些受伤的锦衣卫,他们固然卑劣残忍,良心却未必泯灭。 他心目中的锦衣卫,本来也都是家人父亲所说的怙恶不悛,每一个都是罪恶累累,罪不容诛,可世事经变,他虽然出身豪贵,仅有十几岁的年纪,这些年流浪江湖的经验见闻,对于人性中的善恶喜怒并非毫无触及,锦衣卫固然恶贯满盈,难道那些其他的衙门官吏就真的不罪该万死么? 言达天相信,就算是锦衣卫不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在情理上却不能欺骗自己,徐云若不在这屋里,看情形应该是被薛大老板等人给驾走了。 他奇怪的是为何偌大的客栈里转眼之间这些人全都消失不见,其他的锦衣卫和霍灵素为何置这些伤者于不顾呢?薛大老板不管他们的生死安危,那霍灵素和锦衣卫呢?他终究是少年心气,又生于富豪之家,被恭维逢迎惯了,自然不晓得人性中的趋炎附势,也不知道世道人心的险恶。 他偶然间一阵心烦意乱,提鼻子闻见一股硝石的味道,心中升起了一丝警觉,抱起魏行远的尸体,向锦衣卫众人道:“宏升客栈里机关重重,你们还是暂且跟我出去,否则机关一旦启动,你们必然困死其中不能脱逃。“ 这些锦衣卫闻听他的话语,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他们本来也不是那么的贪生怕死,可是昨晚的血战力拼,已经让他们惊魂不定,就像是一些患了重病之人,再也经不起一丝的动弹折磨。 这少年的提醒,让他们心底忽然间升起一种恐惧,想起来薛大老板他们是咬牙切齿的仇恨,而那个扔下他们不管不问的霍灵素,他们心中已经祖宗奶奶的将他们家的女人问候了千万遍。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也起了一阵的焦急毛躁,惶恐不安,便互相搀扶着跟从言达天,重伤之下,他们此时才升起来一种惺惺相惜,同僚手足的互相扶助,对于互相提防陷害的锦衣卫来说,这真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温情脉脉。 言达天从后面马厩里将他们来时所驾的马车赶出来,却见马厩之中空无一马,他无暇多思,将魏行远的尸体抱上马车,放置了一些樟脑,以祛除尸气,这五月的黄梅天,尸体说腐败就腐败了。 锦衣卫一群人呼噜呼噜的随着达天出了客栈。 他们刚刚离开客栈百步,猛然间听到三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一股硝烟从后面腾空而起,烈烈的火焰蒸腾而起,回头观看,众人目瞪口呆。 偌大的宏升客栈一片烟火飞腾,火焰冲天,众人闻声色变,只吓得魂飞天外,纷纷躲闪后退,唯恐再罹灾殃,葬身火海之中。 他们劫后余生也罢,侥幸脱逃也罢,若是没有这少年的提醒,恐怕终于还要覆亡宏升客栈其中。 言达天年少心性,知道这一切肯定是薛大老板所为,也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他虽然聪明,却猜不透霍灵素和薛大老板的心思。 薛大老板和霍灵素两人对于这少年可都是一样的忌惮仇恨。 薛大老板自然知道他的武功剑法如何,日后在江湖中再要遇到,一定是生平劲敌。 霍灵素也见到了他如何刺伤薛大老板,他震惊不已。 这些年江湖传闻中,他自然知道孟国公的二公子如何的武功了得。 江湖之中早有三少年未来必将称雄天下的说法。 第一个便是言达天,另外两个是玄都宫的少宫主卓清宁,还有一个是鬼王们的卜任轨,对这少年,他早就闻名,可今日才与之相见,一见之下,就知道江湖传言委实不虚,凭着他的武功,将来的江湖之中必定无人能及。 前先那徐云若已经让他思之胆寒,望见这少年的武功剑法,似乎也并不输给徐云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八章 老朽量愈狭 身荣更妄高 如此两个豪杰少年,将来必定是自己的劲敌,试看他日的江湖,也必定以此二人为尊。 想到这一点,霍灵素黯然神伤之中也有些愤怒气恼,自己一把朽骨将亡,眼见得这江湖更多了两个偏偏浊世佳公子,风华正茂,才气武功远超其时的英雄豪杰,他这样气量窄狭,一生沆瀣于名利之中的蟊贼利鬼,如何不嫉妒仇恨兼具? 霍灵素一生要强自负,事事绝不肯认输服软,老来更是心胸狭隘,老而弥辣,他更发奋要竭尽生平的才智气力,让青城派重现数百年前祖先诸葛青阳的威震天下,赫赫生光。怎奈人力有尽时,门派兴衰也有其天命,偶然菱花目睹,临水自照,眼见得鬓髪皆白,皱纹堆累,一副酒色困顿的形容,他自然心惊肉跳,总觉生年无多。 忽忽数年,来到长安城里沆瀣庙堂之上,困顿名利之中,挖空心思的争权夺利,求取富贵,勾连结党,以为霸业千秋的基业,更想着复兴祖先的荣光,屈指算来,这种梦幻尔来二十年余。 别人见他是护国大法师,天子驾前的第一红人,说一不二,地位崇高,真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绣风光,荣耀无限,他自己却知道自己官居极品,却不过是盛世花瓶,点缀升平而已。 朝堂议论军国大事,他也想施展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才华抱负,不想让那帮对三槐位三公的王侯将相视为腹无良谋善策的江湖草莽,怎奈每每都被孟国公秦国公几家王公指摘讥讽他胸无点墨,纸上谈兵。 别看他们互相倾轧,尔虞我诈,斗得乌眼鸡也似,别看他们表面上同僚情深,其实恨不能当场动刀子,别看他们平时打躬作揖,实则肚皮里根本就是骂娘之声震天价响,别看他们争权夺势起来的剑拔弩张,毫无体统已经近乎山寨中的贼寇互相怨怼喝骂火并,可是对自己这个以他们背地里所称呼的以妖术得君行道的护国大法师,都是百倍的忌惮提防,极尽羞辱嘲笑。 他们或者以国师乃是方外之人,清修道长,不必理会这些红尘俗务为借口,拒绝他的染指朝政。 两任皇帝老子虽然对他极之尊重,呼为霍老或者尊师,却终究还没有糊涂到不食肉糜的晋惠帝的地步,也知道霍灵素的确来于草莽江湖,身份不宜干预朝政。 若是让他参与枢机,传到民间外邦,定然惹人耻笑,又限于各家王公显贵的极力反对排挤,也只能对他尊而不重,敬而不亲,与这些王公比起来,霍灵素固然地位崇高,却始终不能成为皇帝老子的股肱心腹。 霍灵素每每想起来这件事,仇恨都冲昏了他的头脑,不是打骂奴才奴婢以发泄气恼,就是打砸物品以解忧愤。 这二十年来,霍灵素享尽了荣华富贵,歌舞欢宴, 醇酒妇人享用过后,也洋洋自得,偶尔酒酣耳热,引吭高歌,却又想起来祖师诸葛青阳志在天下的遗训,不禁黯然涕泣,老泪纵横,生出来髀肉复生,一无所成的悲叹余哀。 所谓的中看不中用的荣华富贵,花瓶一样的帝国护国大法师,也只是个祭祀的司仪,祭天的主祭而已,这些虚荣满足不了霍灵素的权势欲望,也填不满他称霸江湖的欲壑。他要的是叱咤风云,权势独专,而不是受制于人,做人家的花瓶点缀,这些护国大法师的虚名偶尔他也极为享用得意,可于他自己想要的壮志殊勋,千秋伟业,一无所成。 他一则恨自己和褚清河择人无方,弟子门人的根骨之中绝无此等灵秀俊杰,更休要幻梦能教导出如此英雄的少年。 只可惜,天下英才,得之不易,江山代有才人出,如徐云若,言达天这样的少年,在当代之中固然是凤毛麟角,即便是墨翟,诸葛青阳以下,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更绝非是什么代代可见。 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如此英雄俊秀,若是胸怀广阔的江湖前辈,本该荣幸此生际遇不俗,如此少年英雄虽然不出我的门下,可将来必然为武林放一异彩,我辈身临其境,能与之结交,同共武林,该是何等荣耀。 只可惜霍灵素绝无此等胸襟,更没有如此眼界,他想的是他们都是自己敌人,而且也不是自己亲手教导,犹如望见别家的麟儿凤雏,却反见自己家的惫赖愚蠢的劣儿,岂不心生妒忌? 人生至此,懊恼羞愧与嫉妒并备,悠悠苍天,恨无极矣,人世沦落,天道宁论! 薛大老板从魏行远的口中,知道他是孟国公的二公子,想起来言世昭那阴晴难测的面容,闪烁不定,捉摸不透的言语,他心中起了一阵残忍狞恶。 他忘记了此身所来的荣耀富贵与言家的息息相关,也忘记了言家对他的提携辅助,只想起了他给言家贡献了多少子女玉帛,只想起了言家的奴仆们如何的对他轻慢侮辱。 他见到这少年专心致志的救助锦衣卫,他眼睛的余光一扫,望见霍灵素看着言达天救助锦衣卫,怔怔不动,他向霍灵素一招手,微微颔首致意,霍灵素便明白了他的心思,知道他要下死手狠心的将这少年除去。 这两个人别看是生死冤家对头,他们却有着一种心同此理的灵犀一点,也许正是王八蛋和龟儿子别看争抢的凶悍,可本就是一家。 只是他还是稍微的吃了一点惊,传说里薛大老板老板可是言家的大帐房先生,没有言家,当然就没有他如今的江湖地位和敌国之富。 薛大老板的财富敌国固然不全部是言家的功劳提携,也有他自身的才智本事,可究其本源,若没有言家的极力照拂,他薛大老板怎能会有今日?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皇帝老子可还是自己这位大国师的伯乐呢,自己不一样存心要将其取而代之,将国朝易姓革鼎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二九章 不义难获尊 金盟稍裂隙 绝对不要幻想你在拥有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财富的情势下会获得那些被你的财富权力侮辱损害者们真正的赞美和敬仰。 永远要记住,人是趋炎附势,趋利避害的动物,只要有足够的威权恐惧,他们就会屈服,就会做出各种恬不知羞的模样来谄媚屈服。 所以人类能够暂时统治这个世界,也正因此,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时髦不能跟,才是大丈夫的标准,如此天地浩然正气所禀赋,说出来很容易,若是到了选择,那可真就千古艰难惟一死了。 实际上,因不义之财与厚黑权势而生出的那些赞美和敬仰以及顺势而来的谄媚阿谀,都是毒害你们的睿智灵敏的毒药,是埋葬你们的随时将崩塌的火山冰川。 这个世上绝对不存在不因为道德,骨气,智慧,知识,勇气和牺牲而获得的尊敬。 正是因为你们有了足以令他人恐惧的权力,别人表面上便一定会忠心耿耿的对你百依百顺,忠诚无限,热情洋溢,每每见到你都是受宠若惊,热泪横流。 看呢,他们会想方设法,穷极心思的招数讨巧来巴结奉承你们,你们切不可因此昏庸,切不可被这帮奴才陶醉麻痹。 他们的目的也正是将你这头性情暴躁的大老虎驯服乖顺,让你可以安安静静,让他们可以趁机中饱私囊,盗取国库。 哪怕就是他们为你吮痈舐痔以为甘美非常,如饮玉液琼浆、食山珍海味般享受,哪怕就是他们为你烹煮自己的儿子做羹汤给你享用,你也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对你个人的魅力五体投地的倾倒佩服,对你表示无限的忠诚,不近人情的忠诚后面必定隐伏着惨烈的报复欺骗。 你既不是奔走天下,戮力和平的墨家巨子,也不是为解脱世人欲望沉沦而涅槃修行的释迦牟尼,也不是为世人担当苦难的观世音菩萨,更不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甘要与被侮辱被损害者的灵魂沉沦地狱,与他们同退同进的地藏王菩萨,也不是为世人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你怎能幻想自己的平庸无赖会得来从天而降的忠心忠诚呢? 他们对你的忠诚,不过是你拥有权力,拥有分配财富的权力,还拥有足以威胁他们生命不可控制的权力而已。 人们对于流氓强盗的恐惧,和对于圣人菩萨基督的敬畏当然不同。 你们该有多愚蠢,居然将民众绝对的恐惧当成对你们绝对的崇拜赞颂?你们该有多么低下的智慧,会将人们被强迫做出的宣誓效忠当成了发自肺腑的忠诚? 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们在向你们慷慨效忠的时候,肚皮里发下誓言要将你们斩尽杀绝么? 你们在他们甜言蜜语,歌舞欢宴里难道没有听到,没有预感到他们骨子与灵魂里的恐怖肃杀么? 如果你们不想下场太难堪,如果你们不想输得底裤全无,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子孙像暴秦嬴政的子孙孑无遗类,那么你们就应该收敛一下,不要因为权力的毒药而让自己变得昏庸暴戾。 在霍灵素的心中,薛大老板要格杀灭绝的这个少年,他既然是孟国公家的公子,那就更不用管他是英雄少年,还是无赖儿郎,他的生死与自己何干,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更不用说这少年让他感到嫉妒仇恨,而且从心底骨子里发出的惊惧了。 他如果死了,当然对自己益处极大,一来解除了自己的恐惧,为自己除去一个将来的潜在劲敌,也打击言家的士气声威。 二来自己要想在国朝之中扬眉吐气,拥权坐大,蒙蔽剩聪,必要将老奸巨猾,外柔内刚,鹰眼鹗心,对自己疾如蛇蝎的孟国公家族连根铲除,否则终其一生,也将无所作为,二十年来的经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这言世昭最让自己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他坐拥周公王莽曹孟德董卓的威权,也享用这种威胁天子之威,遭天子嫉妒的权力,却丝毫未曾表现出一丝他要谋反篡逆的意思,他究竟是深藏不露,包藏祸心,还是只想做个辅佐圣主的圣人周公? 霍灵素心知,要扳倒孟国公本就不易,言世昭假如再有如此英雄了得的儿子做帮手,更是难上加难。 看这少年的身手剑法,的确迥异俗流,远超同侪少年。 自己若真是与他交手,未必能够轻易取胜。 此时此地,薛大老板已经动了杀机,自己又不用出手,所以暂时也不用因此和孟国公撕破脸皮。 薛大老板和言世昭还是情浓意厚的至交好友,他们反倒内讧,自己如何不乐见呢? 他们自己打个你死我活,于自己可是大大的有利,而且自己也见到了可乘之机,原来他们的金固之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薛大老板这样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在一招之间就被这少年刺穿手掌。 虽然霍灵素知道,薛大老板吃了亏,并不证明他言达天的武功更胜过薛大老板。 只是言达天那一招之间的正大醇厚,剑法的威猛无匹,自己居然穷生平的江湖经验,未看出他究竟用的何门何派的武功,也足见这少年的武功修为已经颇有成就。 此人未来的成就简直要用不可限量四个字来形容,寻常江湖人物,与常人无异,资质天赋所限,纵然有所成就,也必然有所限制,即便是自己这样武学天赋奇高之人,格于某种禀赋,一样成就不了至高无上的武学,比不上墨孤魂天生的霸道威风,雄强傲人,更比不上比不上祖师诸葛青阳的学究天人,综览百家。 他向那些未曾受伤,站在屋外的锦衣卫招一招手,示意他们跟从自己。 此时的锦衣卫一个个都是心惊胆寒,早就成了丧家之犬,惊弓之鸟。 他们本来不大信服霍灵素,也不大服从他的管制,可此时经过长风镖局的攻击之后,这一场血战下来,他们心中惶恐不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惊恐丧假狗 落败反得意 他们唯恐薛大老板再行报复,一声令下,让这帮长风镖局可恶的虎狼恶徒将他们尽情诛杀在宏升客栈之内,若是这样死了,真是窝囊又憋屈,锦衣卫好歹算是皇帝跟前的扈从保镖,若是忠君卫国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还会得个什么褒奖追封,至少能给子孙恩荫些福泽。 长风镖局关门打狗,无声无息之间就把他们这帮朝廷命官屠戮殆尽,以薛大老板富可敌国的财力,在这个钱神亨通的时代,只要他肯破费,上下打点,疏通关节,说不定就平息了这场风波,那们他们的死不死,壮烈不壮烈,是不是真的为国尽忠,也根本不会再有人记得,这样死了,岂不是连放个屁都不如么? 在长风镖局的这一干亡命徒面前,他们脆弱的简直就如风中芦苇,釜底游鱼。 他们又恨又怕,想起来平时对于那些犯下大罪的达官贵人的羞辱折磨,严刑拷打,张牙舞爪,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是毛骨悚然,后怕莫名。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些酷刑,这种求生不得的折磨有一天也会轮到他们自己。 再看看,再思量思量今日的形势局面,真个是苍黄反复,云泥异路。 如果这个世上的威风得意与衰败垂亡可以交换,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后悔那时候将威风用尽,以至于今日报应循环,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避猫老鼠。 对于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来说,他们今日沦落被逼到如此局面时候会后悔自己平时做的太绝,也幻想自己那时候不应该如此赶尽杀绝,辣手无情。 可当他们再次拥有了羞辱折磨他人的权力时候,他们一样的兽性大发,丝毫不记得今日的衰落凌夷,也不会对任何人面软心慈。 他们慌乱之下,已经忘记了他们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晓得薛大老板对他们并不敢像是对于江湖帮派那样凡事赶尽杀绝。 毕竟他自己是保镖的生意人,他们要看官府衙门的脸色行事,锦衣卫代表着什么,他自己最清楚。 普通的衙门他们都不愿意招惹,何况是衙门中的衙门的锦衣卫呢?如果不是今天薛大老板一时头脑发热,如果不是觉得纵横天下的自己遭了别人的羞辱忍不下这口气,薛大老板绝不会如此不顾大局,更不会如此鲁莽行事。 光棍不斗势力,这是民间的聪明狡黠,在江湖一样是通用的法则。 江湖之中自然会有一出荒原,便用破败锈蚀的铁剑刺穿一个又以个的大人物喉咙的阿飞,也有挑战一个又一个江湖英雄,将他们击败来成就自己盖世英雄之名的丁鹏。 只是这两位绝代名侠,都是亘古一时的英雄豪杰,百年未必能出现一个,所以不要幻想每一个少年都是聪颖智慧,敏锐凌厉的阿飞和丁鹏。 锦衣卫个个都是朝廷命官,伤一人,死一人,对于长风镖局都有脱不清的干系,薛大老板自然知道今日惹下的什么样的滔天巨祸。 对于长风镖局,杀伤了如此多的锦衣卫,闯下如此的弥天大谎,薛大老板此时已经有些头疼,他根本不知道他日如何消弭。 难道自己销声匿迹,从此放弃长风镖局偌大的家业,遁隐江湖,躲避锦衣卫和朝廷的缉拿,从此逍遥湖海山间,放弃辛苦经营数十年的基业不成? 他知道,就算是能疏通关节,平弭此劫,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金银珠宝,要让多少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用性命鲜血辛苦奔波挣下的金银来打水漂。 打狗要看主人,你以为杀了伤了皇帝老子家的奴才就这么的轻易了解么?你以为天下人闻风色变的锦衣卫,凭着你们一时的关门打狗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日后保证不会卷土重来么? 就算是糊涂昏庸皇帝老子放过你,你以为他手下的那些奸贼佞幸不会趁此机会敲诈勒索,不会凭空的狮子大开口的吃你个千儿八百万么? 这些站在院子里剩下来肢体完好的锦衣卫,惶恐不安,眼看着徐云若救助同伴,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总之一个个都有些低眉垂首,不好意思。 如此情形不见得是他们自惭形秽,而且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儿,接下来,他们眼光不错的盯着薛大老板,唯恐他怒气上涌,不顾一切,亡命徒的性格再次点燃。 那么对于此时毫无士气,也毫无斗志的他们,这真的是赶尽杀绝了。 他们应该知道薛大老板若是真的下令再行攻击,他们既无法阻拦,也没有逃生的可能,更没有还手的力气。 薛大老板,长风镖局的弟子还有霍灵素,在这些人中,他们只能将霍灵素当成救命的菩萨。 他们也只能唯霍灵素马首是瞻,他们下贱猥琐的眼神中里,恨不能向霍灵素跪下十八次,磕了七七四十九个乞讨活命的头颅。 霍灵素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在他的心中,这帮畏威不怀德的贱种,亏得薛大老板替我收拾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些天高地厚,活该! 别看这些锦衣卫都是霍灵素带来的,别看他们此时成了落难的丧家犬,他不以为耻,而且心中乐开了花。薛大老板出力的结果表面上是折损自己的面子,实则为自己收拢了一帮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锦衣卫,也趁机替自己教训了他们。 霍灵素从此将成为这些锦衣卫的主心骨和救命稻草,没有霍灵素,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薛大老板究竟能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是否还有命可活。 他们当然不知道薛大老板的本意是要启动机关,自焚自爆辛苦经营的宏升客栈。 他们的心底并不温柔善良,他们也从未将他人想象的多么善良,他们对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关怀慈爱,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 他们作恶惯了的秉性,本就将他们的兽性激发出来的比人性更多一些,他们近乎兽比人更多一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一章 烈焰熊熊燃 恶徒感肺腑 锦衣卫本就是个魔鬼营,人性的屠宰场,哪怕能够将人都训练成体力上的铁石金刚,智力上的阴谋大师,在世俗中靠着心狠手辣与阴谋诡计上位称尊,带上王冠,进官加爵,为世人羡慕崇拜,他们却依然不能因道德勇气获得智慧的加冕,而且只能说,他们在人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说回来,锦衣卫纵然平素里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拆台,看着同伴的落难而幸灾乐祸,只不过人性中的日久常情还未曾全部泯灭,对于同僚还不能说毫无情谊可言。 虽然大家坚守的信条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大家毕竟还需要乌合之众的凑在一起才能威风八面,横行无忌。 倘若挂单落孤,就算是他们一个个比虎狼凶残,比鬣狗奸诈,也只能躲在夜幕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不能堂堂正正的杀人放火,网罗陷人于罪。 贼的天性就注定他们需要有一种色彩来保护他们自己,这种颜色,大部分时候是黑的,而心肠,你可以认为是红黄蓝白,都可以。 言达天望着一片蓊郁葱葱,建筑雄奇,格调高雅,规模广大的宏升客栈,转眼之间吞没在熊熊大火,烈焰飞腾之中,不时之间咆哮出来轰雷阵阵,知道里面定然是藏着无数的雷火炮具,他心头的怒火忍不住随着眼前的火焰熊熊而万丈高升。 薛大老板容不下自己,那是因为自己一剑刺穿了他的手掌,他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就算是他要找自己报仇雪恨,也多少该讲究一些江湖的规矩,因为他有这个江湖的名望,不管是恶名还是好名。 至少,他该等待自己救治完锦衣卫之后,再行向自己挑战,或者约定日期,比武较量,都没有输掉江湖的“理”字和武林的道义,自己纵然知道不敌,也必然誓死周旋到底。 而这些受伤的锦衣卫都伤在他们长风镖局的手下,长风镖局见死不救也似乎能说的过去,只是于言达天这样生于贵胄之家,本身又具备所有贵族的风范天性的真正贵族来说,他的原则就是: 要杀死敌人,尽可以在战场之上,等待敌人负伤势弱之时,再行攻击厮杀,绝非君子所为,也是江湖道义所不齿。 锦衣卫恶名昭彰不假,若是一般的江湖人,或者被他们打击陷害者如果趁机报复,那也无可非议,毕竟等到他们气力恢复,又开始聚众招摇,轰轰烈烈时候再去报仇雪恨,那就是徒逞匹夫之勇而丧大有为之身,智者不为。 可是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的威名赫赫,绝不应该怕人挑衅挑战,此时锦衣卫已经凄惨若是,自己自行救助,不关长风镖局任何事。 而薛大老板居然暗地里对伤人和救人者陷阱暗害,意图使其陷入绝境,如此残贼阴毒,薛大老板还妄称江湖英雄,僭称武林豪杰,这些蝇营狗苟之事,传到江湖,他自己有什么面目再行走江湖?江湖若都是这些宵小蟊贼,那江湖哪里还是处江湖之远,心怀高洁者,避世独立者所存的江湖呢? 而更可恶的是护国大法师的霍灵素,皇帝以之立为国朝的道德完人,示范楷模,使得天下万民宗法,比于衍圣公。 锦衣卫本来跟从他而来,道德师尊该有有些仁义道德的气象,哪怕就是装模作样也好。 他至少有个带领其不陷入绝境的道义,而今锦衣卫身残志馁,全无斗志,一干废人哀哀欲绝,坐以待毙。他却置这些他带来的受伤的属下于不顾,任凭薛大老板将其烧死炸死,其心底歹毒,洵非人类,江湖道义尽失,真是让人齿冷。 言达天打定主意,你们今日对我如此,我绝不会忘了如此算计陷阱。 我绝不是和事老,老好人,也不信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鬼话连篇,有怨必偿,有恩必报,乃是我辈的为人。 我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就算了此事,日后定当寻你们的晦气,待我葬了恩师魏行远的遗骨,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定然让你们长风镖局和霍灵素不得安宁。 言达天打定主意,眼见大火越少越烈,噼噼啪啪,烈焰飞腾,眼见周边三五里之遥并无人家,只有这座处在高坡的孤零零的宏升客栈,便也放下心肠,心中更起了一丝歹毒恨意,索性烧他个干干净净。 此时天已经似亮非亮,言达天不再顾及宏升客栈,转头看了看这些灰头土脸,颜色更变,惶惶不可终日的锦衣卫,知道薛大老板等人放这一把火,肯定是为杀伤自己,目标绝不是这些锦衣卫。 而今锦衣卫都逃脱出来,他们自然不会再行赶尽杀绝,便向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登上马车。 其中一些锦衣卫望着这少年的背影,突然高声道:“小哥高姓大名,可否见告,你不仅施展神医妙手救下我等的性命,又带领我们逃脱祸害炮轰,待来日我等报答,感怀肺腑,不敢有望此恩此德。” 言达天迟疑了一下,苦笑道:“不用了,区区微名,不足挂齿。” 其中一个一个锦衣卫脸上木讷讷,不好意思的道:“公子既然不愿报名,容我猜测,我猜你乃是孟国公家的二公子,可对?” 言达天生性豪爽率直,向来是魏晋风骨,王谢之家的慷慨洒脱子孙,绝不肯虚与委蛇,矫饰虚伪。 他在几年前与家人不睦,生出嫌隙,离家已久。 他一无依傍,自创绝学,少年时候成就鼎鼎大名,又有天生的贵族风骨,为人又极为豪爽,自然不必以家族的威名赫赫来增添自己作为言达天的荣耀,也不必仗凭着家族的盛达来让自己叨庇荣光。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自己固然不以家境家世为虚荣荣耀,可也也不必隐瞒裹藏,偷偷摸摸,若真被人认出来,自己也绝对犯不上矢口否认,因此便点点头。 那人喜出望外:“燕公子天恩高义,孟国公府慷慨仁义,果然龙子凤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二章 奉承各有意 纯真最少年 这些锦衣卫别看平时凶神恶煞,不苟言笑,对待百官群僚,生民百姓一副毫无生气的虎狼面孔,可奉承阿谀,曲意逢迎的本事的确是信手拈来,出口便能道的出来,别看爹妈骨子里没有遗传,也没有如何的名师传授这些马屁经,却着实好似天然生就。 哪怕就是大难灾劫过后,他们的脸上非但没有见到一点点的悲苦忧愁,反倒觉得得免灾祸,实在可歌可庆,回到家中,必定要载歌载舞,摆酒祝贺一番的。 因此对于这些人性极少,兽性极多,他们活着别人就不能很好的活着的锦衣卫来说,他们对待灾难祸患的态度,却也不无可取之处。 人若是一直活在回忆的痛苦悲切,一直从阴影里不能自拔,也着实辜负了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也会让希望因此破灭,会让生机和欢快白白流尽。 锦衣卫以此种对于孟国公府极尽阿谀奉承的言语而其乐融融,自得其乐,他们居然能够自感热泪盈眶,也许他们的感动,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孟国公的公子以求他日后的提携,而仅仅是报答今日他的大恩大德,对他的救命之恩的确感恩颇重。 所以你不得不说,他们的为非作歹,对他们自己,倒并不算是坏事,因为他们既不因此心怀羞愧,也不会因为做了坏事后怕恐惧,反倒因此升官发财,而大部分终其一生,延续子孙,并未遭到甚么报应。 如此这样对于没有信仰的国度和文明来说,哪怕就算是杀人放火,胁迫人说谎作伪,这的确好像也不算是值得惭愧悔恨的损阴丧德。 他们拍马溜须的本性和本事此时便一下子彰显了出来。 只是这些称颂不绝的言语对于他们来说,更有许多真诚,言达天对他们的确是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情的,他们并非是一味的客套奉承。 相对而言,即便是想要和孟国公府和这位孟国公府的二公子亲近,以孟国公府的天威赫赫,权势鼎盛,以国朝等级的分明森严,他们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要幻想着攀龙附凤,从龙有术。 就连他们的指挥使沈大人,在孟国公面前,也只能毕恭毕敬,想要如何的攀附,一样并不能够。 在他们这种本就有着严格尊卑有序 ,官大一级压死人观念的锦衣卫眼中,指挥使沈大人固然威权煊赫,不过是三品顶戴,又是寒门出身,江湖草莽的底子,也不够资格与孟国公这样超品的王公结交。 好在孟国公府,本就出身寒微,乃是百余年前的盐粮商贾,能够成为世袭的孟国公,也是遇到了可遇不可求的本朝中兴机会。 他们因缘际会,运粮济边,立下大功,才能够开了本朝百余年来第一次因军功而封赐公侯的先河,言氏家族才有如此雄垂百年煊赫辉煌的权势威名。 言家秉承的是生意人的性情,哪怕就算是陷阱坑害,表面上却绝不拒人于千里之外,所谓开口不骂笑脸人,正是恪于祖上的教训,言家绝不因为自己是世袭国公的地位而高高在上。 这一代孟国公言世昭更是博学高文,乃是国朝的饱学之士,真正的诗书满腹,才气惊人,文章经济,折冲樽俎,安抚蛮夷,威服藩镇,都是样样皆能,真个是经天纬地的一流人物。 而且他为人平易,绝不摆什么官架子,打什么官腔,上至王公将相,皇族外戚,下至贩夫走卒,江湖豪杰,避世的隐士,名医文士,都和他结交做友,人以为孟尝再世,伊(伊尹)望(太公望,姜太公)重生。 少年言达天武功出类拔萃,可毕竟年少,为人也极为简单,不知道人世的险恶。 他生下来便见惯了别人对他的亲昵宠爱,听惯了恭维他聪明灵秀,孟国公府仁义好施,德泽广被的话儿。就算是在这几年出门在外,流落江湖,也是和魏行远先生一起行医诊病,对于外界接触的并不为多。 魏先生国医圣手,手到病除,因此处处听到的也是人们的感激不尽,华佗在世的话语。 而且这些话发自那些病愈人的口中,其赞美的言语因为心情和修养的不同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病愈者和他们的家属对于魏行远医道通神的赞美要远比心怀叵测,别有它途恭维孟国公的人们更多一份真诚。 哪怕就算是孟国公府慷慨豪迈,急公好义,每逢灾难,便私开米仓,光设粥场,施舍药材,一样不能获得天下人真正的称颂赞美。 因为孟国公府凭着威权之盛,霸占着粮米漕运和盐运的经营,每年积下的财富不下千万。 他们从天下盘剥了千万的钱财,而拿出来赈济困苦,帮扶灾厄的万不及一。 哪怕就算是他们真诚的救助无辜,在明哲的眼中,也不过都是沽名钓誉,邀买人心。 而他们之所以广施博爱仁义的行为的初衷,或者和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到寺庙里给菩萨敬香添油,布施一些钱财,求个心安理得并没有不同。 在这样便算是想要做良善好人而不得的环境生长出来的少年,自然也听不懂锦衣卫这些赞美的话背后那么一点点的阿谀奉承,还把这些话当成发自他们内心的赞美,真的以为在他们心中孟国公府着实是天下仁义之望 言达天微微一笑,他驾着马车,循着所来的路径,一路直奔长安,本意是绕过长安,转向城北边的十字坡。 雨后的清晨天气格外晴爽,东方丝丝如棉絮的朝霞层层包裹,天依旧没有放晴,阴沉着,阴云低沉的飘过,被阴云笼罩的太阳极力射出几道有气无力的金光瑞彩,似乎是要发奋气力穿透这雨霾的晦暗不明。 远处的黄河泛着白色的泡沫,汹涌奔腾,震耳欲聋,直向东去。 刺入鼻孔的是泥土腥味儿,里面夹杂着野兽与人的尸体气味。 一路之上,言达天见到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从车旁经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三章 灾民哀鸿遍 公子激愤恨 山河大地,关中沃野平原,向来是京畿重地,王侯权贵富商云集的所在,一向以富庶著称。 而今数以万计数十万计的灾民衣衫褴褛,举家携口,艰难的蹒跚在泥泞的道上,就像是一群无助无知的蚂蚁,慢慢的移动,躲避着随时随地要暴涨的黄河水和倾盆的大雨,大概这就是蚁民的称谓所由来吧。 他们衰弱饥饿,消瘦乏力,连哭天抢地,呼喝诅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间就没有了财富,家人,田地,他们该怨恨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改逃难到哪里。凭着看起来只要一阵风就能被吹倒也似的身子骨,剩下那点支撑生人气息的微末余力,他们还能走多远呢? 偌多的饥民,成千上万,一路之上,扯地连天,无穷无尽,国朝的盛世中兴,真的算是盛世么,这盛世真的脆弱的如此这般么? 言达天几乎陷入了一种因为环境而生发的绝望之中。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替这些没有力气的灾民开始了诅咒。 什么天潢贵胄之家的公子,什么仁义睿智的世袭孟国公,什么花光盈城,锦绣满路的长安城,什么万国来朝,平定四方的赫赫盛世。 如果豪门盛宴,歌舞欢宴之外的长安城不远百里之外就是这些不知所以,不知何处安身立命的灾民的啼饥号寒,那么你们的盛宴还能歌舞到几时呢?你们虚幻的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呢?你们还想蒙骗多久呢? 看呢,他们满脸仓皇,枯涩,不见到一丝生人的气息,如果不是他们还在地上慢慢的蠕动,如果不是他们靠着生人的本能想要逃得远离洪魔,越远越好,简直只有看不到一丝丝希望和明天的麻木。 这种情景简直令人窒息发疯,又是那样的无奈,穷尽杜工部的忧心黎庶的掣鲸笔力,相信也写不出来如此的盛世惨象,因为他决不能出离这哀鸿遍地。 言达天对于父亲本来只是厌恶他对自己的管束。 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到七十岁的人生和生活,别的公子王孙可能因此而欣喜若狂,不劳而获的爵位财富,从此可以潇洒任性,吃尽穿绝,娇妻美妾,高官厚禄,何乐而不为呢? 可自己是人,不是他的奴隶器物,自己该有自己想要过得生活。 而此时,他不知道为什么,是如此怨恨那一张似乎写满忧国忧民的面容,似笑非笑,忧心忡忡,一看就是人们想象中的忠臣楷模的模样。 父亲,你究竟知不知道黄河两岸的百姓遭受到如此洪灾,你这皇帝佐臣,经国济民的贤相而今可曾尽心尽力的救助赈济过这些人?难道你的忠心耿耿只能吟诵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样的诗句?难道你的为国为民只写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表奏么? 虽然,这些灾民逃到的任何地方,按照经典的赋予,圣人的教导,都一样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的苛政猛于虎的世界,这样魑魅魍魉,蝇营狗苟,鼠窃狗偷的伎俩贼匪,他们永远都逃不脱。 言达天武功盖世无双,少年之中可称第一,他本来觉得自己勇力无双,本来觉得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千军万马在前,他也丝毫不惧。 可是面对这些汹涌而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灾民,他感到虚弱无力,无奈无助,他是人,不能眼见着他们奄奄待毙,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道旁许多饿的皮包骨的小孩子光着屁股趴在早已经咽气饿毙的父母长辈身上哇哇大哭。 草间及泥沙掩埋之中,还有许多的人的尸体,有蜷缩的,有眼睛张大的,有四肢张开如一个大叉的,都被水泡的涨大,浮肿,早就失去了人形。 这些深夜之中被决堤的洪水覆没的民众,就算是到了枉死城阎王爷那里,恐怕也未必清楚明白他们的死和那些他们平日里称呼为青天大老爷的父母官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这帮家伙借着修河堤的名目中饱私囊,何至于偷工减料让河堤一经洪水冲泡便垮塌溃败? 即便这样,依旧不会阻挡他们恬不知耻的炫耀,他们还自吹自擂的称自己监修的河堤固若金汤,万年一见的洪水也休想冲破点滴。 此时这些尸位素餐的草包,只会用八股文章将马匹拍的有模有样,有棱有角,山呼万岁的狗官慷慨的牛皮早已经被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那些上司或者皇帝老子稍微能有点记性,就知道他的属下和臣子们终日里说的尽忠职守乃是骗人的鬼话,就该将这些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全都送到铡刀口问斩,全都下到天牢中等待秋后问斩绝不冤枉。 只可惜,这本就是一个用谎言维持的朝廷,大家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谎糊弄,不管是上级还是下属,甚至连皇帝老子都不意外,谁还好意思说谁寡廉鲜耻,臭不要脸呢? 而今那些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元凶巨恶正急火流星的开始上表请求皇帝赈济灾民,他们之所以如此着急,倒不是真的体恤灾民的忍饥挨饿,而是终于又有了由头,要迫不及待的依旧要从这些朝廷拨下来的救命钱粮之中抽取个十之二三,拿到市上去高价卖掉。 在他们心中虽然也知道这样做的确是伤天害理,如果被皇帝老子知道,他们也一定人头不保,只不过,利欲熏心,胆大包天,财帛动人心,千军万马,斧钺加颈也不能收手啊,有银子不搂,那岂不是大傻瓜吗?如此的肥缺和油水一旦错过,可要后悔一辈子的。 他们也知道,一旦百姓得不到钱粮活命,必然会造成民变,他们虽然也恐惧百姓一旦走投无路造反,杀他们的狗头,覆灭他们的盛世。 可是他们更恐惧他们为官没有财发,也怕无事无非反倒闲的发慌,而且这帮该死的刁民如果真的要造反,那就尽情的由他们去造反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四章 狗官论刁民 谙熟国朝弊 这帮天生的贱种刁民,无知无能,蠢笨昏聩,终日里辛勤种植粮食,盼着丰收满仓,却不珍惜自己的劳作,用心血汗水养出两脚畜类,用赋税去豢养虎狼暴政,这样的刁民,你不欺辱盘剥他们,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们的存在最大的作用就是贡献子女玉帛,纳粮赋税,作为我们这些达官显贵威风得意的犒赏,让我们能够不至于饥寒冻馁的牧养管束他们,让我们能够朝堂之上慷慨论政,喋喋不休,生发出一种运筹天下于鼓掌之中的得意快活。 虽然圣人教诲,民脂民膏,生民所献,为官一方,理当存着感恩戴德之心,当造福民众,上报君王。 是他们养我们,可是他们自己估计也从来不敢有这种念头想法,哪怕就算是事实。 事实未必就代表是对,黑白分明本就不大存在。 我们训教刁民的事实说法却是,没有国朝天子圣明,没有太祖太宗打下来三万里江山,垂延国祚二百年,没有我们这些朝廷官吏的忠心辅佐,夙夜在公,兢兢业业,他们这些刁民哪里会有奉养老少妻儿的资材粮食?没有了我们,你们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到,没有了我们,他们只有冻死饿死或者被契丹匈奴突厥欺凌劫掠的份儿! 你看看,吓唬一下他们,告诉他们,没有了我们结果这样严重,他们是不是就得乖乖的驯服听我们的,任凭我们苛捐杂税的盘剥呢? 虽然我们也知道说这些连我们自己都不信的谎话不一定能骗过他们,可是他们智慧低下,为人蠢笨,你给他好脸色,对他仁义慷慨,他们却不念你的恩德;若是对他们威权凌压,若是对他们吆喝如牛马,他们反倒仰慕钦佩你的手段厉害,反倒觉得你有十足的威风,为官者就该这样,有本事,有智谋! 你看看,这种畏惧威权而不怀念恩德的秉性,早就养成了暴戾恣睢,欺软怕硬的性情。 他们只顾得打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绝不会关顾他人门前积雪,毫无公德之心,平时为着一角屋墙,或是半垄禾麦就能闹得邻里不安,家族械斗,结下血海深仇,世代不能交通来往,其争吵辱骂,伤人害命乃是常事。 这样的刁民暴民,就算是他们真的饿昏了头,想要造反,还能真的掀起了多大的滔天巨浪不成? 他们放眼四顾,也不过就是那几个村庄,几亩薄田,他们还能有太祖太宗和我们的胸怀天下,志向远大么?他们既不懂的兵法战阵,也不谙熟经济文章,就凭他们还能成就什么大事?这不是杞人忧天,胡说八道么? 记得民间广为流传说,一对山中父子辛辛苦苦,将收获的粮食运到到县城集市上贩卖换些闲钱补贴家用,两父子推着车早早的望见了县城墙的巍峨高大。 父亲说,儿子,你看,那就是长安,儿子稍有些知识便纠正道,阿爹,那不是长安,县城才是长安呢! 就这样见识的屁民百姓,他们要造反,那也由得他们!他们的见识也足以见到他们的成就! 朝廷养的御林军,锦衣卫,禁军,厢军,虎贲军,熊罴师,健锐营,龙骧旅,杂牌军,正规军,不知乌合之众几何,他们多年闲来无事,早就疏于锻炼,一个个早就身宽体胖,膘肥肉厚,各种滥竽充数,当兵吃皇粮,参差不齐,不计其数。他们跑步巡城,剿匪拿盗,气喘吁吁,他们是朝廷的劲旅,望见贼盗,反而望风而逃,生出无限怯惧之心,国家长城如此软弱腐朽,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无知的屁民们倘若真要造反,正好给他们找些事做,他们对付不了悍匪胡兵,突厥铁骑,要对付收拾区区几个刁民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国家养兵千日,军旅百万,如果终日不用,那平白无故的耗费国帑也不是个办法,如果能趁机平叛御寇,岂不也不让他们荒废了兵法战阵?这些刁民如果铤而走险,岂不是也成就了他们的一段功名。 军卒将佐,赳赳武夫,平日里都耀武扬威,酒量豪勇,一喝醉了就说他们英雄无有用武之地,生于此时代,烽烟不起,马放南山,不似太祖太宗朝代戎马倥偬,群雄逐鹿,言语之中就好像是若是在太祖太宗时代万户侯他们就唾手可得一样。 就算是他们吹牛过量,可也算是朝廷的柱石,难道都是吃素的么?更何况,刁民们一旦真的造反说不得还成就我们这些名臣大官平叛缉盗的功勋赫赫呢! 何况,别人都一样的横征暴敛,挖空心思的中饱私囊,化公为私,不顾百姓的死活,他们不怕民造反,也毫无为政者的道德良知,奈何我就傻乎乎的为君王担忧,为社稷千秋大计呢? 天下都是皇帝老子的,他自己选拔任用官吏都找些只会混混了事,敷衍逢迎的奴才,都找些期满哄骗的官吏给他们家看守江山,就算是完蛋了,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儿,和我们这些人什么想干?他都不爱惜的江山社稷,我们干嘛替他操心呢? 索性孔孟的忠君爱国的教导早就抛到脑后,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最基本的为人道德也早就被狗吞吃了,为君分忧的抱负也早就爪哇岛去了。 自从科举高中之后,那些四书五经的敲门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什么仁义道德,经国济民,报效天下朝廷的圣人教训,经典说辞都当成了胡说八道沆瀣弥漫于官场倾轧,朝堂纷争之中。 言达天生于贵胄之家,自小都是见都是锦衣玉食,见到的人物无论男女都是风流妩媚,彬彬有礼,和善友爱。 就算是跟从魏行远学医,往来者也都是朱门大院,君子雅士,魏先生救死扶伤,诊治疑难杂病,用心非常,那些人虽然病容在身,不过能请得起魏先生诊治,家财也并不为薄,因此重病在身,却也并不算是凄惨可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五章 盛世为鱼鳖 奈何不食肉 他所见到的人家和人物,固然不是如自己家那样美轮美奂,锦衣玉食,席丰履厚,却也未曾见到饥馑衰败,贫家惨况,活命无路。 哪知道丰收在望,农人眼中黄澄澄的庄稼即将成熟,心中充满了喜悦,谁知道黄河决堤,渭河冲破,一场肆虐横溢的洪流,让这关中沃野,盛世镜像全都翻转成了修罗炼狱,他心目中还稍存的赖以自豪的盛世杳然无踪,他之所以自豪,因为这盛世的大功劳许多便是因为他们言家,便是因为他那经天纬地,文武双全的父亲孟国公言世昭。 王璨七哀诗里: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曹孟德笔下: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这些惨象,本应该是黄巾贼乱,匪盗横行,虎狼官吏的盘剥之后呈现的末世哀歌,而今文人秀士,市井小民,人人都以为明君在堂垂拱而治,贤相言世昭忠心辅弼,廓清四夷,内无叛逆饥馑之忧,外无胡人铁马之觊觎,足以号称盛世,哪知道洪泽波涛,瞬时将百万生民变为水中鱼鳖。 不知道为什么,言达天一路走来,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诗歌。 言达天虽然对父亲的所行所为不以为然,可心中毕竟也爱屋及乌,绝不会以自己父亲所为为非。在外面也更喜欢听到他人赞颂他父亲礼贤下士,得人爱人比于信陵孟尝,为国宰辅佐更出伊尹吕尚诸葛之上,这恐怕也是每一个儿子对于自己父亲的憧憬。 只可惜,离家三年,他听到的和他自己所相信的毕竟不同,甚至天翻地覆,黑白颠倒,他以为仁义楷模,朝臣典范的父亲,在他人的眼中是那么的不堪,是那么的昏庸昏聩,是那样的贪婪自私。 别人说他父亲昏聩心狠,他也不能有所疑惑,毕竟一人难称十人的意思,更不用说天下人,可要说他们家贪婪,要说他任意好施,不吝金银的父亲贪婪,他委实是难以想象。 只是那些人说出他们言家垄断天下的漕运盐运,坐享其利,关节疏通,税捐概免,他又无从反驳,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些漕运盐运都是祖宗传下来的,都是言家祖上得来的中兴圣祖的赏赐,世袭不绝,即便是一直经营,似乎也并非侵吞他人财富或者化公为私贪污而来。 国朝文人和君臣赖以自豪的盛世气象,既不是百姓自信骄傲,也不是官吏忠心为国,勤于吏事,忠于职守,而是无可形容的让人难以目睹,稍有良心者必当叹息痛恨,惭愧不已。 言达天加上昨晚见到魏行远的身死,霍灵素的徒有道德师尊的名望却形同禽兽宵小,薛大老板号称江湖英雄,一样是卑劣不堪的小人行径,因此对于江湖和传说他渐渐生出来了失望,对于目中所及的惨象更有了一番重新思量,他自己也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薛大老板,霍灵素都名不副实,自己的父亲就真的那么表里如一? 不过他最为奇怪的是这些灾民都向长安城的反向进发,而不是和自己一样向长安城。 达天少年心性,毕竟不知道世事的险恶和人心叵测,他以为这些灾民若是到了长安城,富户人家,朝廷衙门,必然能够设法救助,转运粮米,那样会尽可能的减少水患过后的死亡,也能让那些染上瘟疫疾病之人得以治疗。 长安城中富甲天下,大户人家百万千万甚至亿万身家者多有人在,只要他们稍稍拿出点滴资材粮米,以为慈善义助,如此百万人的长安城,接纳这些灾民渡劫避难,以长安城的殷实丰厚,委实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何况以往但有天灾水患,富户大家糗事也一心赈济么?便是自己家也要开设许多粥场,夫人小姐公子的也要解囊相赠金银首饰,助力贫苦,这实在乃是乐善好施,为国为民的菩萨之行。 他心中所想的,正好和所见到的南辕北辙,从长安城那边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和自己正好相反。 他身着童仆的装束,所驾驶的马车也极为简陋,仅有遮蔽日光的车顶棚,四周都是敞开,而稍稍遮蔽魏先生尸体的床单还时常的被风吹开,别人见到他拉的尸体,还以为他也是受难的灾民,便也不大瞩目关心,天灾人祸,又有谁能避的了呢,即便是互相关怀,又能如何? 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道旁小解,望见他和大家所行的路程迥异,好似关怀的向他招手吆喝道:“娃儿,赶紧止步,别去长安城了,那边正在驱赶灾民,你拉着尸体,撞见了那些压抑兵卒,不是挨鞭子,就是被他们捉拿,肯定给你定下个大大的罪名,将你下到大牢狱,说你故意要散播瘟疫,危害京师,大牢黑狱之中的残忍,你一时三刻便要送了性命。” 言达天一惊,驭住车马,好是不信,道:“大叔,你说的可当真么,遭了这么大的水患,恐怕也只有到长安城里乞讨或者等待户部赈灾,才有的生机”他迟疑了一下,道:“朝廷养兵,本是清靖边患,抵挡胡人入侵,怎能拿来驱赶我们这些灾民呢?” 那中年人一脸不信的打量着达天,以为这孩子不通世事,或者是读书读坏了脑袋,在他的眼中,那些兵卒衙役,除了弹压欺侮他们这些黎民百姓,更有什么用处呢? 他“呸”的一口,道:“别说了,娃儿好生糊涂,朝廷中那帮吃人饭不拉人士的贪官污吏,怎么会管我们这些饥民灾民的死活?他们唯恐我们进了长安城,给天子脚下的盛世京城抹了黑,须知道,如今国朝正在招待三年一入贡的异邦蛮国的使者。“ 达天毕竟不大相信他说的话,便随口道:“大叔哪里听来这些风言风语,朝廷一向关爱百姓,怎能够驱逐赤子黎庶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六章 少年未信邪 老兄戳破谎 对于言达天来说,他所见到的军卒衙役,在他的面前都是毕恭毕敬,中规中矩,盔明甲亮,人物高大威猛,甚至可以说出口成章,彬彬有礼,怎么到了这人的口中,便变成了与民为敌的强盗? 当然,他见到的那些军卒衙役,可都是知道孟国公言老爷最喜欢的是奉公守法,忠心爱国的好兵好将。他们要升官发财,要被人提携,便需要在言老爷和他的家人,甚至奴才面前做出来那种威仪棣棣,仪表堂堂的形容,因此,他所见到的军卒衙役,尽皆都是为人质朴诚实,做事干脆利落,对百姓呵护有加,民众但有困惑,他们都尽心尽力的排解。 当然这些言达天所见的景象,可能也有些真实存在,不过许多也未免不是有人故意编排做出来的,只是言达天这类王孙公子出身之人,看惯了别人的表演,已经分辨不清是什么叫发自内心,出乎诚意,什么叫矫饰作伪,逢场作戏。 那人愤愤不平,哼了一声,道:“好糊涂的娃儿,我父亲可是之前的礼部左侍郎权典属国袁公讳中毅的书记官,他老人家在平时可没少听左大人说这些事和其中的鬼把戏,奈何天子好大喜功,对于万国来朝有一种痴迷到骨子里的喜欢。上边又有孟国公把持,袁公身为负责藩属的重臣,岂能不知道蛮夷宵小期满哄骗的用心?他屡次上书,都被孟国公给压住不让上奏,唯恐谎言一旦戳破,惹怒了天子,袁公和他孟国公大人都未必能得好,孟国公毕竟是当时的礼部尚书,袁公愤愤不平之下,挂印封金而去,他虽然感激孟国公的庇佑,却对于如此显贵的朝中大臣畏缩自保着实感到鄙夷。其实,别说袁公这等朝中重臣,就连我们这些黎民百姓,你以为就不知道这些蛮夷的套路么,你以为就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鬼把戏么?这些边鄙小国,蕞尔小邦,只要稍稍上贡一些土产,然后写一个表章传到鸿胪寺,说什么向来仰慕天朝风采,当今天子法比尧舜,仁德广被,便能从朝廷里领到不知道几千几万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因为当今天子最好这些虚名,即便是见到黎民百姓遭灾受难,他也不会稍稍慷慨拿出国库的一点金银米粮赈济灾民,若是蛮夷小国的上表归附,他就要花流水价的金银来招待安抚,这本是强枝若干的任性妄为,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如果百姓都饿死了,如果他自己的天下都是河决鱼烂,生民遭殃,就算是他真有个万国来朝,还有个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那些惯于弄虚作假的蛮邦异族便三五成群私刻章玺请个稍稍通晓汉语文章的文人写一篇歌功颂德辞,然后结队成行,到达长安,一个个全都安排在金庭馆驿,到天朝骗吃骗喝,临走了再带着赏赐的金银细软,乘兴而来乘兴而归。此时此刻,皇帝老子大手一挥,就给这些蛮夷万辆金银,绫罗绸缎不计其数,他自己都沉浸在天朝富有的梦幻之中,谁敢提醒他,谁敢吵醒他?若是这些灾民进了长安城,遍地都是灾民乞丐,岂不是给他们抹了黑么?“ 言达天不信,知道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便道:“军国大事,朝廷大计,安抚四夷这等关系存亡生死的大事儿,其能用金银绫罗的价值来衡量?其中的关节紧要,岂能是你个你小小的刀笔吏之子所能通晓?传言可真可假,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凭空臆想,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即便是你说的是真的,如朝中聪敏睿智的孟国公言老爷,他饱读诗书,明察秋毫,更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君子,折冲樽俎,外交纯熟,更熟知人心险诈,岂能不知道这些宵小伎俩?岂能容许他们期满哄骗,鬼蜮横行呢?“达天本来为人忠厚,如果不是觉得此人胡言乱语,信口开说气急了,绝不恶口说人家是什么刀笔吏之子云云。 那人菜色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悦恼恨,眼见这少年如此蒙昧无知,动了恼羞成怒之心,也不顾及道上的灾民来来往往,事实上大家都忙着逃命,谁管他们山呼海吹什么军国大计,冷笑一声道:“哼哼,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孟国公固然文武全才,文章锦绣,奈何也是官场的老油条而已,既然皇帝老子喜欢这一套,毕竟是人家的江山,即便是他威权再盛,远过周公董曹,也挡不住皇帝老子喜欢。孟国公又没有比干关龙逄的逆鳞君上,忠言进谏的勇气,也不是慷慨豪迈,一腔血气的莽书生,他自然知道,如果进谏的多了,反而像是屈原那样见弃于楚王,反倒让其他佞幸小人得宠,孟国公也是明哲保身的人物,他为什么要进谏劝阻呢,何况这些赏赐花的都是国帑,也不是他们家掏腰包?这一帮贪婪的官吏在堂,如何会管这些百姓的死活?“ 言达天似乎也觉得他说的有理,只是不信,信口道:“百官固然残忍贪婪,可孟国公乃是当值宰相,他可是仁德忠臣,此时发生这么大的洪灾,他必然要开仓赈济,上奏天子,施行仁政,请求救济灾民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小哥太也糊涂,看你书也没读多少吧,你可太不懂得为官为吏之道,我说的多了,怕有锦衣卫的探子听去,不得方便。你以为孟国公真的就是什么仁德忠臣,慷慨好义么?他们家仗凭着权势和世袭的盐运漕运之职的便利,每年得来的财富不下千万,他们稍稍拿出来几万两银子装点门面,救济一下灾民,做个样子,做一场法事儿或者开几个粥场,让百姓撑不死饿不死,真的那么慷慨么?若没有他的盘剥,我们何至于如此贫贱?关中斗米十年之中涨价了三倍,他从中聚敛了多少财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七章 激愤更慷慨 名臣实贼盗 言达天张口结舌,再无话说,因为这中年人说的,和自己所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任何人愿意在他的面前说出来这一切,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这样看的真而切真,他自己也不愿意如此深入骨髓的思索考究罢了。 中年人所想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只可惜,自己没有勇气承认罢了,民间能有如此目光如炬之人,也的确未可小觑,如此之人,也的确是江湖奇人,虽然他并不一定会什么武功,也未必会行走江湖。 任何人,只要稍稍存着一点羞耻人性,谁愿意承认自己来自坐食山空,与民争利之家,谁愿意做民之贼盗渠帅的孝子贤孙呢? 言达天生性豪爽,嫉恶如仇,为人倜傥风雅,智慧明达。 他生平武学成就,并未有什么名师指点,那些国公家养的护院看家的教师爷,也都是混吃混喝,酒肉慷慨的江湖骗子,花里胡哨的花架子功夫固然真有一些,可若是说他们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气,未必尽然。若是认为他们在武林之中真有他们自己吹牛皮所说的一等一的武功,那也真是蠢到了姥姥家。 即便没有天潢贵胄的身家身世,他一样是龙章凤姿,超尘拔俗的美少年。 因为孟国公是他的父亲,自己所出身的又是一个他人眼中富贵无极的家庭,所以自己便不能指责父亲的虚伪狡诈,便不能贬低家族的荣耀,也不能承认与自己所本来认知的一切迥异的情形。 那人说到激烈之处,絮絮叨叨,浑然没有注意到言达天形容的变化,他小解之后,更是激愤昂扬,居然忘记提起裤子,系上腰带。 只是他言语激烈之处,早就忘记了此处的小节尴尬,更高声道:“若是没有他们言家的盘剥,没有他们言家的与民争利,我们为什么要他们赈济?我们稀罕他的广施仁义么?一个强盗抢劫了亿万家财,却拿出其中的一点一滴给菩萨上香添贡,你以为菩萨就会原谅他的杀人放火的恶行么?你以为他就能免了十八层地狱么?你以为他能躲藏的了律法的制裁么?你以为律法便是他们拍脑袋想出来维护他们自己的律法么?“ 达天听闻他说自己的父亲乃是强盗,本来想和他争辩一番,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而来该如何的争辩,想要因为他侮辱自己的父亲打他一顿,也实在是下不了手。 人家辱骂自己的父亲,自己就愤愤难平,可自己的父亲掠夺了人家的玉帛粮米,刻薄的人家家穷财困,害的天下亿万百姓忍受饥馑冻馁,人家辱骂他,还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么?你杀了人家,夺了人家奉养爹娘儿女的钱财,还不许人家怨怼辱骂,那是什么道理? 而且他也感到他和之人的这番对话毫无来由。 本是人家是好心提醒自己注意安全,莫要惹上兵卒衙役的冲撞撕扯,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孟国公的儿子,想必对自己不会如此提醒,兴许还要对自己唾上一口呢! “民以其地而生利,以利而经商,孟国公言家历代都身为朝廷肱骨之臣,却行若商贾。他们制定的律法,只准他们一家经营盐运漕运,那岂不是可以任意抬高物价么?据说是他的手下的那位大帐房薛人凤,长风镖局的大老板,便深的他经商致富的诀要,坐拥长风镖局,一家独大,不是将那些雄强的镖局冲垮击溃,就是用阴谋诡计陷害人家说人家押运了禁品,如此一来,再无人能与之争锋。“ “孟国公还暗地里指使一帮无耻文人给他上什么盖世孟尝,一代名相的嘉号,这岂不是太也无耻了么?当年范蠡助力越王勾践成就王霸之业,功臣身退,泛舟五湖,经商致富,人号称陶朱公。陶朱公经商致富,并未丝毫运用他的越国将军宰相之权,合乎天道义利。以陶朱公的智慧聪敏,武功盖世,难道会用他辅佐霸王的王佐才之权来为他的生意么?人家做官归做官,经商归经商,一无愧怍之处,反观这位一代贤相的孟国公,急切的要不得,等到身后盖棺定论都等不及,在活着的时候就急于得到一代贤相的名号。索性天下人也极力讥讽,以其称呼为国之陶朱公,陶朱公固然不错,可国之陶朱公,那可就大谬不然了,国家是要他做范蠡的,不是让他以权势来做陶朱公的。“ “你以为我们会感激孟国公的赈济救助么?他一手劫持我们让我们贫穷无依,一手又假惺惺的辅助穷困,如此虚伪作假,不做也罢。比起来强盗,他们只是不拿刀动枪的明抢,若是说起来狠毒贪婪,恐怕强盗也不如他呢!如此商贾的天性,怎么比得上古往今来的名臣贤相?“ 达天张口结舌,这些道理正是他在恍惚间想到的,所以才那么早的离开那不义的家。 今时今日,即便是对于父亲心生不满,可想起父亲的慈爱安详,难免孺慕,便顺口说出来父亲孟国公的慈善,哪里知道被人反驳如此,他面红耳赤。 那人也不知道他脸上的变化究竟是为了什么,也唯恐有些言语冲撞了人家,或者让人家觉得他有谋反不臣之心,妄议朝中权贵,勾连了律法,那可吃罪不起。 在这个锦衣卫横行,人们为了自保得利纷纷互相揭发的时代,任何人都不能不小心行事,祸从口出,这可是一句用血用泪换来的经验。 这人虽然义气豪迈,却而已极具聪明狡诈,何况这番话直犯了当今权贵,若是这小娃儿告发自己,难免会因为这些言语身陷囹圄,便低声和气道:“小哥要知道,驱赶我们这些灾民的,正是孟国公的心腹爱将金吾大将军冼得忠在长安城外五十里设下的鹿角藩篱,布下层层哨卡,犹如两军对垒,防范敌人进犯,他们可唯恐这些灾民身上的瘟疫传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三九章 慷慨亦猥琐 峰会别有天 若是被那帮虎狼之性的东厂锦衣卫的爪牙鹰犬捉住,这颠沛流离,饥寒交加却也自在逍遥的日子也算是到了头。 如果真是下了锦衣卫的诏狱,被他们非刑拷打,真的被孟国公睚眦报复,真的被昏君亲自下令缉拿刑求,自己倒可以真的以一秀才之微末而名垂青史,列于忠义传,庶几不负满腹诗书和圣人教导,也算是千古美谈了。 而这等忠义,忠于天下万民百姓,义于此浑浊不堪,人性堕落的时代。自己大有为之身,绝不能做忠心于一家一姓,不管主上如何昏庸,总是一路愚忠到底的小忠,而是要忠于圣人道德,浩然正气和天下万民的大忠。 一家一姓的忠臣,即便真的无有私心杂念,也只能是食君之禄却不能正君衣冠,匡君之邪的佞幸。 为人臣子,对人主忠诚,倒也不算是大谬不然,可我自己生于贫贱之家,习学圣人经典道德,力耕自种,除了一个秀才的功名,帝力更于我何有哉?而且我的秀才之名,却是我的道德文章所得来。我的忠若是忠于这朝廷的昏君,忠于这帮残民以逞的奴才,那可是自贬身价,侮辱名教了。 中年人狠心下来,望着呆呆的言达天,达天固然是思想千般变化,而他自己也是柔肠百结。 他自己还做着要到朝堂上怒对衮衮诸公,历数当朝不义,斥责其尸位素餐,治国无方,残民有术的无耻的准备。 或者当着孟国公的面儿,轰轰烈烈做一场,骂他奸诈狡黠,身为朝廷柱石,社稷股肱,却毫无担当,一味的逢迎君主,将来垂名竹帛,难逃一个“佞”字,其沆瀣堕落,足为后来者戒。 不过反过来他却嘲笑自己忘记了处境,也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纵然不以自己无功名利禄爵位在身而为耻,却不能认为这个世界真的只以道德学问和品格美德的标准来臧否人物。 即便是真的被那帮奸贼捉拿诬陷,恐怕也都是被一些小卒子羞辱责骂,根本不会见到什么朝廷庙堂,什么孟国公,更不用说什么皇帝老子。 他见言达天并无表情的变化,以为这少年看上去俊秀美貌,却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便悻悻然道:“个人有命数,你要自讨苦吃,也怨不得别人,看你英雄少年,既然如今还把貌似仁义实则奸诈之人看成真正为国为民的贤人,我还能如何说呢,你要去寻死那也由得你。“他提上裤子,转身而去,别看言语慷慨,可行动起来却也匆匆忙忙,似乎也是一副这个世界光棍不吃眼前亏的意思,好是猥琐可鄙。 不过,在道路以目,遍地腥云,满街狼走的时代,即便是大英雄大丈夫也犯不上赤膊上阵,明知到风刀霜剑而毫不穿上铠甲庇护,那不是英雄无畏,而是匹夫之勇。 傻乎乎的高喝一声好汉做事好汉当,的确激荡人心,做怒骂佞贼叛臣的颜鲁公固然值得仰慕,以大有为之身的丧命而拯救天下汹汹麻木民众的谭浏阳固然足为万世之壮,可那毕竟是这些大英雄被逼到了世事的绝境,已经勘破了生死玄关,已经无惧于身归太虚,了我分内事,而并非一味的只求一个痛快淋漓的赴死。 只是韩信受胯下之辱并不为羞,刘备屡战屡败更不为辱,能保得大有为之身有所作为,这才是真英雄,好汉子。 看得出来,他对于言达天的少不更事甚是失望,只是他若是幻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能如他一样看穿世事,将这个世界的颠倒黑白分辨清楚,那又怎么能够呢? 十六岁的年纪,即便能做一千首神童诗,即便是如甘罗为相,即便是能够文辞华丽,锦绣文章,可对于人情冷暖,人性丑恶,世事变化,毕竟所知不深。 更何况,言达天乃是生于一个不义而富且贵的家庭呢?他要摆脱这种家庭带来的腐败,再自我升华,成就大人物,已经需要一种蜕变自我,决裂不义而富且贵的勇气,你如何能奢望他一下子就能够站到反对不义的行列呢? 只可惜,中年人不知道,他说的奸臣,正是这少年的父亲,这少年所具有的美德,或者说在这个时代的品格操守,已经算是上上之选,谁能与闻乃父之过儿无动于衷,谁能面对苛责自己所处的家庭,义愤填膺,屡有羞辱的言语而无声无色呢?他虽然潇洒风流,气量广阔,可毕竟是个年少气盛的少年。 言达天心中翻腾汹涌,呆呆失望,不在理会那个人中年人,不管他说的对与不对,不管他是当头棒喝,还是真的胸有愤怒怨恨,在如今的自己,真的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他驾着马车信马由缰,反复思量这中年人一番话语。也不知道过了几时几许,更不知道转过了几许弯路岔道,再也没有见到那些饥民,他心中也好似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程。 忽然间听到人声喧沸,似乎是在辱骂,那驾车的马儿飞奔起来,前面一汪水潭,周边是青草葱葱,马儿见了水草丰美,自然欢喜不过。 言达天干脆准备放缓秣马,任凭马儿好好饱餐休息一阵,然后趁着天亮,一路赶回十字坡。 他放眼看去,那水潭约有十丈大小,里面的池水稍显得浑浊,中间一个凸起的高坡,犹如小岛,转过小岛,忽然间惊呆了哪里。 水潭边上靠着西北角,两个人坐在那里,好像是睡着了也似,低垂着头颅。他远远的感到潭水一阵发热,想不到这么大的潭水竟然是温泉,而且好似咕嘟咕嘟的在冒着热气。 言达天上前去看,那两人蓬首垢面,正是长风镖局的王三爷和薛大老板,两个人都赤身露体的坐在水中,二人白白的上身上尽皆都是赤裸裸的伤痕,好似被手抓的一样,狼狈不堪,血丝淋淋,二人都坐在水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奇诡遍水潭 枭雄遭奇耻 言达天对于王三爷和薛大老板这一对儿活宝,对这两位号称江湖豪杰的人物,江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同样的鄙夷,同样的厌恶,如果说在他们两个之中选一个他更厌恶的人,他只能再做第三人想。 言达天与闻了王三爷和靳芳流的对话,领教了薛大老板赶尽杀绝,他们一个是鼠窃狗偷,杀人灭口,另一个残贼无义,即便是作为江湖恶汉,他们也绝无英雄的一点本色和气象。 言达天甚至不明白,为何江湖中能有他们两个这样不堪之人还能够威风八面,名震江湖。 江湖若多是如此鼠辈宵小成其大名,那江湖还算是什么江湖呢? 其实更悲哀的乃是,在当今的江湖,也只有薛大老板和王三爷这样的人物能够爆得大名,坐享大侠英雄的美名。 言达天一直忙着将受伤的锦衣卫抬回屋中,然后给他们止血包扎,自然不知道王三爷被薛大老板派去和胡星野一起遂行追击所谓挟持走徐云若和靳芳流的敌人的事。 长风镖局行事,有时候并不需要高声喝令,只需要薛大老板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甚至一皱眉就足够了,手下弟子早就养成了揣摩上意,先意希旨的性情,即便是王三爷和胡七爷这样和薛大老板平起平坐的结义兄弟也不例外,甚至说薛大老板在某些人的面前也一样,这些本事一部分是当年在西平伯府中学来,另一部分是那位西平伯府的郡主娘娘的大手笔指点训教的风气。 当然这起所谓的敌人偷袭,实则是薛大老板起了诛杀王三爷的心思,早就布下的一个严谨毒辣的陷阱。 他的本意是让王三爷升天无路,入地无门,自己更不担当一个残害结义兄弟的恶名,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黄河洪水暴涨,护宝珍龙降蟒伏鳖,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才让王三爷得以脱逃。 而本来稳操胜券,正等着拿王三爷的脑袋回去给薛大老板交差的胡星野反倒惊吓而亡,葬身龙腹。 言达天看到薛大老板,一阵热血上涌,怒气勃发,想起来他炸毁火焚宏升客栈,对自己和受伤的锦衣卫暗算,如此奸诈阴险的人物,少年情怀,见不得邪恶作祟,恨不得上前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才好。 不过言达天奇怪的是为什么薛大老板和王三爷赤身露体的坐在温泉中洗温泉?以他的内功听觉,他难道听不到靳芳流和王三魁在那屋中的窃窃私语么? 言达天不知所以,两个人一动不动,看这两人的面容,好似死了好久也似。 薛大老板不是和霍灵素一起勾兑奸计么,他们为何全都到了这荒郊野外,难道是大清早的来洗澡不成?他既然在这里,那被他们囚禁押解的徐云若身在何处? 水潭中的王三魁和薛大老板忽然间同时扬起头颅,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瞬间水中如开了锅一般。 二人你推我搡,你给我一巴掌,我给你一耳光,真真切切,响亮干脆。言达天看的吃惊,倒不是吃惊这两个结义兄弟为何此时打得不可开交,因为他听到靳芳流说的王三魁和薛大老板的老婆之间的龌龊风月,便知道二人肯定会有这么一天拼杀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可知道此二人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自己和他们两个都交过手,虽然都是一招之间,可深知二人的内力武功非同小可。 两个人的武功绝非如此脓包不堪,甚至更远在自己之上。 他们纵然真的要比武较量,也不至于如此榔槺笨拙,打的嘴角流血不止,抓挠的浑身是伤痕,这分明是女子撕扯抓咬,好似寻常的匹夫打架也似,哪里是什么高手过招?言达天毕竟少年心性,对这古怪的情形,着实看的好笑。 忽然间两人停在水中,一动不动,颓然坐在水中,又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阵沉闷的嘿嘿大笑,打破了这狂野的宁静,言达天望着那潭中的小岛,两个人身穿着黑色袍服,坐在那岛上。 他们的衣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两只金色的雄鹰,展翅腾空,鹰眼凶邪。 一个是断臂的少年,满脸精明强干,约有二十五六岁,他袍子上绣的鹰较小,两爪分八瓣儿,形如四脚蟒服上的蟒爪;另一个颜若死灰,面若骷髅,下颌一部一尺多长的黑须,闪闪生光,他袍子上的鹰巨大无朋,如五爪金龙。 看来这鹰的大小以及爪瓣儿的数目,是分辨他们的等级身份所用,言达天本出身于豪贵之家,对于这些分辨等级的服饰,自然不陌生,他奇怪的却是江湖人为何要用这种服饰。 言达天看到他们的装束,又见到他们的模样,仔细思量,恍然大悟,再不做声。 他刚才还不明白薛大老板这样精明奸诈的人物为何着了人家的道儿,此时赤身露体不顾体统的在潭水之中,此时望见了这两个人的装束标志,不再犹豫。 因为在墨尊金卫的算计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江湖英雄豪杰含垢忍污,忍气吞声,即便是叱咤风云,威震武林的薛大老板,也只能任凭他们的宰割。 那两人觑了言达天一眼,眼神之中空洞无物,面容之上毫无变化,对他似乎是不屑一顾,也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言达天放在眼中,在他们的眼中,这少年不过是寻常少年,他们犯不上和他多嘴饶舌。也许他们平素骄傲自负惯了,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和形容。 断臂少年望见言达天,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仅仅只是一瞬之间,那面如骷髅的黑袍客眼神不错的盯着水中的薛大老板,道:“薛大老板,你赶快说出来你押解的少年的下落,便不会再遭这等折磨羞辱。你老人家家大业大,天下知名,更是国公府的贵客,也是武林前辈,如此尊荣,日后传到江湖之中,对您多有不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一章 江湖凶险久 枭雄对枭雄 墨忠直这话语中值得玩味的意思直让人难以抉择,也足以让言达天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年难以释解。 他本身这番话的闪烁不定,让人中的精灵的薛大老板也举棋不定,一则是自己现如今是他的阶下囚,二来,墨忠直这人跟从墨孤魂这样的江湖枭雄已久,对于人性的把握,对于人心的揣摩,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墨孤魂真是因为对于人性和人心的灼透骨子里的认知,让他对江湖人物的每一次征战都是百战百胜,即便是他自己的武功不如敌人,结果还是敌人落败,远则有契丹大侠菜五宫,近则有玄都四星。 江湖之上真正在武功上 胜过他的人,在如今也许并没有,可是在他既往的经历之中,他绝不是天生的第一,天生的战无不胜。 墨忠直知道,对于薛大老板这样名震江湖,而且长袖善舞,多财善贾的人物,你若是威胁他,以武力胁迫他就范,以他的刚强性格,未必能够奏效,而且很可能他适得其反。 他本身就是江湖中的绝顶人物,和墨尊一样的自负骄傲(在表面上,墨忠直,甚至墨孤魂麾下的任何爪牙,都绝对不会承认薛大老板能够和墨孤魂相提并论,因为那样就犯了僭越侮慢之罪。这个江湖之中,没有人配得上和墨尊比并,即便是亘古以来的武林外史之上,也不过仅有墨翟,诸葛青阳,小李飞刀,楚留香寥寥数人能在墨尊的言语中获得微乎其微的称赞,他们揣摩意思,也就觉得江湖的既往,只有这几个人能够配得上和墨尊相提并论。仅此一点,就足以见到墨孤魂是如何的狂妄傲慢了。),起初过的就是杀手的生涯,为了银子,哪怕去刺杀明明知道绝无胜算的人物,他一样横下一条心,最终将那些人的头颅提来给买家,这样的经历养成了他固执倔强,绝不服输的性格。 薛大老板起初经营长风镖局,不知道经过多少惊涛骇浪,会过的绿林大盗,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水旱两路的响马匪徒,不计其数。 经过这些无数的厮杀拼打,流过了不知道多少敌人和自己的血,才让江湖英雄不敢小觑他,薛大老板才成为威名赫赫的江湖大人物。 薛大老板打响了长风镖局的名头,让那些再敢觊觎他长风镖局的镖货红货的绿林好汉提起长风镖局都 心惊胆寒,再望见长风镖局的货物,避之不及,退避三舍,因为薛大老板有三个字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惹不起。 薛大老板比别人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及时他已经让那些劫道剪径,做无本买卖的的英雄豪杰畏惧三分,他反而比先前对他们更彬彬有礼。 起初,薛大老板就是硬碰硬,走镖的时候既不拜山,也不避让,这当然会引起江湖英雄的不满,所以一次次的火并惊心动魄。 到了后来,薛大老板用自己的强力威猛慑服了他们,反倒给他们馈赠无数的金银礼物,逢山越岭,经海渡河,都极尽礼数,这些人对薛大老板自然刮目相看,而且也和薛大老板交上了朋友,甚至八拜之交,自此以后,长风镖局的镖货行走天下,畅通无阻。 江湖本就是力强者强的江湖,你有本事,你足够狠,你的刀足够快,你的掌足够猛,你杀人的时候足够干净利索,自然会获得别人的尊敬。及时薛大老板不再给他们三分面子,赠送礼物,拜会他们,他们也不会更不敢对长风镖局的保镖如之何。薛大老板反而对他们馈赠,他们自然就觉得薛大老板真是慷慨仁义,江湖中的血性男儿,不畏强暴,不凌弱小。 薛大老板这个性格为人也间接的说明他吃软不吃硬,要来硬的,刀头上见便是。 墨忠直身为墨尊金卫的首脑,数十年来纵横天下,无人敢向其挑衅,墨尊金卫其他小卒或许因为这一点志得意满,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以为有了墨尊金卫的招牌,自然四海亨通,毫无拦阻。 墨忠直可不是这样的一勇之夫,即便如此,他前者还是吃了覃逸风的大亏,自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深沉阴狠,喜怒无形。 他对于江湖中个个顶尖人物的性情自然摸得透彻,薛大老板的这个性情他明晓的清楚。 薛大老板行走江湖,过得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涯,在他的眼中,滚滚落下的人头和倒地的麦子稻谷也并不差别多少。 其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 薛大老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一被人威胁敲诈,立马就吓破了胆子,拿出大把的金银来买平安。 事实上,即便是商人,也绝非你们以为的全是懦夫,他们若是不具备超长的聪敏智慧,怎能够挣到那么多的金银财富? 墨忠直知道,只是他还是要用胁迫的手段对于薛大老板,因为墨尊手下的人物,怎能给敌人服软呢?只有让敌人对自己害怕,敌人才会跪伏在你的面前,如其不然,还怕墨尊金卫没有法子让你低头认罪,乖乖开口么? 他面对着光着身子,狼狈不堪的薛大老板极尽嘲弄的眼神,在他的面前,薛大老板甚至感到比一个女人在一个强盗面前脱光了衣服还要感到耻辱。 墨忠直似乎有些洋洋得意,高调道:“我向来奉命行事,绝不敢有所僭越,薛大老板的为人能耐,本事之大,江湖名望,我们圣武林盟主墨尊他老人家一向钦佩的很。就算是你的恩师枯木道人,我们墨尊也没有这般的看中。此次让我前来,一再告诫不可开罪了你薛大老板,当然薛大老板如是不识时务,我肯定也要自专一二,只要你说出来,把人交给我,我便代表我墨尊给你老人家赔礼道歉,你看如何?”他这话软硬兼施,知道对于薛大老板,软的固然不行,来硬的,他也绝不吃你那一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二章 侮辱穷极尽 荣耀尔当感 只是他现在自己的手中,先逼着他服下五蛊散功丹,再让他泡在和合娇颜散的温泉之中,即便是他武功高强,钢筋铁骨,狡若鹰狐,心志坚忍,也只能任凭自己的羞辱宰割。 即便是自己羞辱他,惹怒他,甚至以极具侮辱的刑求折磨他,可一句我代表墨尊他老人家给你赔礼道歉,便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便会让他对于这种羞辱甘然受之. 在墨尊他老人家的威严之下,他只能听之任之,忍气吞声,这天下姓的是国朝国姓,而江湖却姓的是墨,墨孤魂的墨,不管你服不服,在墨尊的盛名之下,你只能矮三分,皇帝不是要你心服口服,以义理打动你心扉的教授先生,当然,墨尊不是以德服人的孔圣人。 试问当今天下,能让墨尊金卫的首领给他赔礼道歉,还能有个几个人?中原八大名门的掌门,还是江南十二世家的主人?恐怕都未必能够。 而且自己还是代表武林之中威名赫赫的圣武林盟主墨尊墨孤魂,这种天大的面子,江湖中除了这位薛大老板,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承受得起,薛大老板当感到自豪和骄傲,数十年来,被墨尊如此重视的一个人,不过他薛大老板一人而已。 也许对于薛大老板,先擒拿他,羞辱她,然后给他说墨尊向他赔礼道歉,这是天大的耻辱,可对于墨忠直,在墨忠直的眼里,他却以为仅仅这一句话便已经是薛大老板绝大莫名的荣耀。 墨忠直臣服在墨孤魂淫威下已经久了,他们的脑袋和思维几乎和愚忠的臣子与揣摩上衣,惟皇命是从的太监一般不二。离开了皇帝,脑袋贵恙的臣子和太监,都不能生存。 墨忠直的逻辑就是,无论臣子受了多大的含冤负屈,遭受折磨打击,万夫所指,千人唾沫,他都不能怨怼愤恨皇帝老子,哪怕只要皇帝说一声朕误信谗言,委屈爱卿了,便会让已经家破人亡,青春凋丧,声誉扫地,羞辱尝尽的臣子感激涕零。 墨忠直虽然不是朝堂上的佞幸奴才,却是墨孤魂按照中心臣子奴才培养出来的麾下,墨孤魂痴心妄想做皇帝的用心和格调之低下,也可见一斑了,所以无论他说的多么光明正大,他宣扬的教义多么的辉煌耀目,其实他贩卖还是老古董,而且是早就被抛进了垃圾堆的那一套。 有墨尊的命令在先,即便是薛大老板极力抗辩不从,墨忠直还不能杀死薛大老板。 墨忠直也知道,要想从铁嘴钢牙,铜皮铁骨,不畏暴强的薛大老板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讯息,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何况,这个讯息一旦他自行吐露,不是他已经招架不住这酷刑折磨,就是他另有打算。 薛大老板生意人做了一辈子,凡事都有个讲究衡量,他如果真的要说出徐云若的下落,那必然是已经衡量好了得失厉害。 这个秘密关乎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数十年来江湖闯荡的威名和基业,一旦走漏,一旦徐云若这趟他们漠北之行押解的人中途丢失,等同于他亲自埋葬了自己和长风镖局。 墨孤魂,墨尊金卫,薛大老板固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得罪不起,可玄都宫他们一样也开罪不得。 墨忠直深深知道玄都宫是什么地方,如果墨尊在如今的江湖还有一个忌惮的所在,墨孤魂自己傲慢自负,绝不肯口上直承当今的门派还有他所畏惧的,虽然他不明言,墨忠直自己心中却知道那就是玄都宫。 墨忠直挖空了心思,无论如何都猜不到薛大老板将那少年藏到了哪里。自己一路跟踪,便是想要趁机劫夺下这少年,只是长风镖局戒备森严,此时其他助手不是丧命于聚金窟中,便是被自己分派其他事,剩下一个受伤的魏东云,苦于没有其他助手,不便莽撞行事。 薛大老板虽然警惕非常,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也都是精明眼亮,只是墨尊金卫毕竟是墨孤魂调教出来的飞鹰走狗,其奸诈狡黠远出江湖各门派。 昨晚宏升客栈一场血战,墨忠直和魏东云一直躲在暗处坐山观虎斗,本来的打算是等到这几方互相拼个你死我活,混乱不堪时候好坐收渔人之利,趁机寻找徐云若的下落,然后将之劫持绑架。 他们亲眼见到霍灵素,薛夫人周兰心,薛大老板,锦衣卫和长风镖局等人的力战群殴。 霍灵素,周兰心,薛大老板还有那少年言达天的武功都让他们吃惊非小,这些人的本事个个可都不输给覃逸风,若非是在聚金窟中见到徐云若的武功卓绝,他们绝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与徐云若年纪相仿的少年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剑法武功。 二人自知,凭着他们两个的武功,万万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敌手,他们也暗自庆幸一路之上并没有莽撞劫夺,否则偷鸡不成,兴许还要把性命丢掉。 他们这样见惯了江湖厮杀,下手狠毒的墨尊金卫,见到昨晚的那一场好杀恶战,一样看的目瞪口呆,热血沸腾,心胆俱裂。 登时也收起了小觑天下各门派之心,在长风镖局这些弟子门人的手下,便是他们训练有素的墨尊金卫一样难讨便宜。 他们望见屋子中闯出两条黑影背着两个人,暗自吃了一惊,他们关心则乱,便猜测肯定是徐云若被人劫走。 当他们见到薛大老板的命令和手势让胡七爷和王三爷追击,他们瞬间明白了果然有其他人暗中作祟觊觎徐云若。 墨孤魂对于他人的掌控欲望无以复加,他极力的搜罗各门派的各种武功,门派的秘密,便是为着好好控制这些门派的打算。 墨尊金卫是墨孤魂的贴心下属,也是墨孤魂最为倚重的心腹,墨孤魂尽量让他们多了解江湖各个门派的暗号武功以及其他的秘密,让他们每一个尽量都成为以一当十当百的得力干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三章 窥私欲成狂 仇人尽赤目 如此挖空心思的窥伺其他门派的秘密,墨孤魂要的就是江湖其他门派的一举一动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对于窥伺其他门派这种为江湖人所不齿的大忌视如无物,也不把这种江湖道义规矩放在眼中。 其他门派或许因为窥伺另外门派的私隐被江湖道所抨击,也被墨孤魂以武林盟主的身份所苛责,或者下墨尊令让这些门派受到武林盟主的惩治,而墨孤魂对于自己却例外,如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他人点灯的行为,早就沉埋在江湖人的心中,让他们不敢言而敢怒。 而对于一向阿谀顺旨的墨尊金卫,自然是心领神会,各个用心习学谨记墨尊金卫以各种手段搜集而来的其他门派的掌故传闻以及门派忌讳,暗号,武功心法,而墨忠直和魏东云又是墨尊金卫的首脑人物,自然见多识广,于各门各派的暗号都一清二楚。 从薛大老板的手势里,他们知道那两个人劫走了长风镖局所押运的徐云若。 二人心中骇异宏升客栈内居然另外藏着一些想要浑水摸鱼,渔翁取利之人居然敢当着薛大老板的面劫走长风镖局所押解之人,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寻晦气,看来头定然不小。不过想起来徐云若的身世和那柄稀世珍宝的紫电锋霜,有人窃盗觊觎也并不奇怪。 这少年固然籍籍无名,可蜀山一战,名动天下,他一身干系之重,隐隐牵连着昔年归隐的契丹大侠菜五宫,此人也是墨尊一生之中遇到的罕见劲敌,惹起其他人关注瞩目,自然不用意外。 他们庆幸这二人的偷袭抢夺对于他们,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从那两个黑衣人手中夺下来徐云若,不与薛大老板迎头为敌,真是他们心中所想而求之不得。 薛大老板若是在眼前,即便他已经被那少年言达天一剑刺穿了左掌,他们也绝无胜算。 凭着薛大老板那一手袖里乾坤无色神刀的功夫,还有刚才凶神恶煞一般击杀锦衣卫万子雄的那无声无色的凌厉功夫,他们已经是畏惧甚深。 墨尊金卫不害怕猖狂傲慢,嚣张跋扈之人,却对于深藏不露,喜怒无形之人从骨子里有一种惧意和提防之意。 而这薛大老板的为人,性情,与墨尊都一般不二,这正是此二人畏惧薛大老板的原因。 他们一路跟随王三爷和胡七爷,见到了胡七爷偷袭王三魁,他们并不奇怪,对于江湖中反目成仇,兄弟绝义之事,早就见怪不怪。 然后胡七爷亲自说出秘密,戳穿他此行的真相,他们才知道那两条黑影,乃是纪无涯和唐灵璧,他们是薛大老板唆使蒙骗王三爷,而不是真的劫持架走了徐云若。 二人不愿搀和进长风镖局的家事,所以尽力躲远,可二人目力听力极佳,知道真相后,也无暇去管他们长风镖局内部的马虎事儿,便掉头回转。 他们未曾与闻护宝珍龙吞噬蟒蛇和胡星野的情形,一路又急急忙忙赶回宏升客栈,正碰上薛大老板偷偷摸摸撤出宏升客栈,独自一人在道旁小解,二人这才施展偷袭的法子,将薛大老板劫持。 薛大老板警觉性极高,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老狐狸,只是在惯于打闷棍套白狼的墨忠直面前,在墨孤魂这等枭雄调教的麾下,他一样着了他的道儿。说是阴沟里翻船,倒也说得过去。 他们也奇怪徐云若从那屋子中就不见了人影踪迹?自己若是找不到这少年,如何给墨尊交代?数十年来,墨尊何曾这样在意一个人,而且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墨尊如此在意,显然这少年的身上有着无以形容的秘密,对于墨尊至关重要,也许传说中关于他是菜五宫之后的事的确不假。 他们自然从傲慢自负,铁骨铮铮的薛大老板嘴里问不出来东西,索性一路将其劫持,找个安静的所在逼问口供。 他们可知道,若是被长风镖局大队人马见到他们劫持薛大老板,肯定要打个你死我活。 他们不怕横的,也喜欢惹是生非,专门找那些不长眼的敢和墨尊金卫作对的门派开练,可此时人单力孤,长风镖局的弟子又只听从薛大老板,气势武功都远过于其他江湖门派,斗智不斗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墨尊金卫也不是傻瓜,他们绝不肯逞匹夫之勇。 他们驾着薛大老板迤逦而行,天色渐渐微微亮了起来,在黄河边上望见了一汪温泉之中昏睡在水中的王三魁。 墨忠直邪气有余,忽然想起来听到的关于王三魁和薛大老板的夫人狗扯羊皮的事儿,忍不住心花怒放,出手便制住了毫无反击之力的王三魁,也一样逼着他吞服五蛊散功丹,然后将薛大老板和他两个人一起脱光衣服,扔在水中。 那五蛊散功丹固然烈性非常,其实也只是暂时封闭穴道,药效一过,内力便可再行恢复,墨忠直奉墨孤魂之命,倒也不敢对薛大老板太过伤害,此人毕竟还有大用处。 服下五蛊散功丹的薛大老板和王三魁本来各自都受了重伤,又服下这等烈性的药,一时间昏昏沉沉,这水中又放了大量的春心毒药,墨忠直的用心 如何,不问可知。 一时三刻薛大老板和王三魁的内力全部消散,可人欲难以遏制,而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便不跌不休打个你死我活来发泄体内的火烧火燎。 墨忠对于薛大老板的坚不吐实一时间也毫无办法,也已经气急败坏,索性干脆软硬兼施。 薛大老板这种人出身微贱,可是一旦爆的大名之后,对于面子那是看重的很,他肯定拼命的顾忌自己的名声。 墨忠直简直太了解这种人了,如是欲望难制,此时又没有女人,他们两个只好鸟戏同好,如果薛大老板要名声,绝不肯受此羞辱,一定会吐露他极力保守的秘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四章 两奸斗心机 猥亵更卑鄙 薛大老板这样的人,非刑拷打,刑求威逼,不一定能撬开他的嘴巴,可为了保有那点早就破烂不堪,自以为荣耀骄傲,其实不过是污泥腥臭的名誉,他会吐露真言也说不定。 薛大老板这样拼命的维护自己的名声还不是君子仁人不欺暗室,保有慎独的不亏义理道德,不在乎他人的风言风语,也不是大侠的行侠仗义不留名,解人倒悬而不求回报,而更像是男盗女娼的道学家在乎他人眼目言语的臧否,像是一个妓女为了保得晚节,偏偏想要给自己立一座贞节牌坊,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反倒附庸风雅,买来满屋子琳琅满目的书籍为装饰,反倒不肯慷慨潇洒的承认自己一文不名,一字不识。 薛大老板正是这样的人,正是为了维护那早就破烂不值一文,在他人的心目中早就崩坏,他自己反而会尽心竭力的维护的名声。 薛大老板这样的人虽然聪敏敏锐,可是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好名声绝不是极力的掩饰矫饰而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生长狗尿苔的地方绝非是金銮殿,道德君子必然有芝兰相伴。 其实反过来说,一个强盗如果不大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大在乎别人的诅咒辱骂,还倒是算得上潇洒风雅,因为他至少不掩饰自己的恶汉恶名,反而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的极力遮掩,意图做出个道德仁义的模样,更让人感到一种呕吐的厌恶。 狼并不可耻,也不可笑,披着羊皮的狼却足以让人感觉到它的丑态毕露,狡猾奸邪。 薛大老板听闻墨忠直的言语,哼了一声,道:“墨忠直,你还是墨孤魂手下的首席墨尊金卫首领,一等一的狗奴才,前者蜀山上你在覃逸风的手下吃了败仗,差一点狗命不保,若非一个年轻的后生搭救,你焉有命在?你当时何其衰朽黯然,如丧家犬也似,而今得意洋洋,如此前倨后萎,真是恬不知羞!你这人模狗样的奴才,居然不知道我薛大老板是何等样人!我是胸中驶的船,肩膀上行的车马的薛大老板,你和老子说话,没得污了老子的口!今日遭了尔等的暗算,要杀要剐尽情随意,你们想要折磨羞辱,逼问老子的口供实情,那可吃错了药,想错了法儿。” 墨忠直脸上形容一变,本来就难看的脸上更是青筋暴现,怒目横出。 这段蜀山聚金窟中的往事,所知甚少,难不成 那少年徐云若相告么?只是看那少年至诚,绝不会到处宣扬这些别人的不堪之事。他一想既然徐云若被薛大老板囚禁押解,肯定对其恨之入骨,怎能给他讲这些掌故传闻?他恍然有悟,薛大老板既然是蜀山派枯木道人的弟子,蜀山派的纪无涯和唐灵璧自然会将此事告知,也并不奇怪。 和覃逸风这一战,覃逸风对他的羞辱胁迫,是他跟从墨孤魂闯荡江湖数十年间第一次遇到的劲敌和奇耻大辱,差一点被覃逸风逼得呕血力竭而亡。 他本来也是深沉坚毅之人,虽然比不上薛大老板和墨孤魂的心志深远,喜怒不形于色,可一般的事也激不起来他的怒气勃发。 此时听到薛大老板拿出这件最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来耻笑他,忍不住大怒,头脑中一片混乱,不过他又竭力压制下心头怒火,知道这是薛大老板的激将法。 墨忠直索性嘿嘿大笑道:“不愧是薛大老板,即便是身受巨辱,还能这样铁嘴钢牙,坦荡风流。我受人家的欺侮,那是我学艺不精,我墨忠直虽然是你口中狗奴才,和你这样的人不能相提并论,可我至少让我的老婆对我服服帖帖,臣服在我的胯下养母非常,至少我的头巾还是红的,不像是你,能和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结义兄弟同池泡澡,你究竟是慷慨大量,肚子撑船,还是你男人的本事不行呢? “ 他知道,任何男人若是受这种言语咄咄逼问和 羞辱,肯定会勃然大怒,礼仪全失,薛大老板果然变得开始像是发怒的豹子。 墨忠直一下子就扳过来劣势,望着薛大老板面红耳赤,羞臊难当,更是加紧言语攻势,道:“不过法儿我可能是想错了,我下的药可没有错的,这池子里下的可是江湖第一淫药和合娇颜散,任你是贞节烈妇,柳下惠样的君子,或者多年不起的萎缩男子,都要欲望勃勃的。我不怕你硬气,你可要知道,这种药一个时辰内没有男女交合,必然爆裂而亡,你长风镖局的大队人马半个时辰之后便要到这里来,到时候可以让他们慢慢欣赏他们的薛大老板和王三魁如何赤身露体的来一翻郎情妾意,虚凤假凰的好戏呢!“ 言达天终究是年少,不懂得什么是和合娇颜散是什么下流卑鄙的玩意儿,更不懂得墨忠直的险恶卑鄙龌龊用心,只觉得肯定是墨忠直的歹毒诡计。 这个人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虽然他在墨孤魂手下不是最为高强的武功,其名声却着实能够盖过江湖中一般名门正派的掌门耆宿。 薛大老板听闻墨忠直的话语,一言不发,他自然知道和合娇颜散乃是性情威猛的春心药。 此人让自己和王三魁处在一起,便着实是想尽办法羞辱自己,而今究竟是长风镖局重要,还是自己的名声重要,却成了两难的选择,本来长风镖局和自己休戚与共,绝不会分开,而今,却摆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说出徐云若的下落,交出徐云若,长风镖局威名便宣告堕落,无可挽回,不复存在,而且也得罪了先前因为程铁衣之事得罪的玄都宫,更重要的是,自己计划多年的千秋大计也宣告败亡,辛苦数年,殚心竭虑,一旦付诸流水。 如果不答应墨忠直的要求,那么以墨尊金卫的凶残成性,以如此歹毒猛烈的春心药下在潭水之中,自己必然会爆裂而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五章 用心基猥亵 二贼裸衣斗 墨尊金卫的手段他太清楚明白了 ,因为那些手段和他自己用于对付敌人的手段,一般不二,若是真的讲究个谁高谁下,谁更心狠手辣,赶尽杀绝,还真的不太好说。 薛大老板疑惑的是,王三魁这厮究竟如何能够逃脱的了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穷胡星野,纪无涯和唐灵璧三人之力都制不死他,他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己另外布下的层层埋伏呢? 看眼前这情形,墨忠直势必要逼问出来徐云若的下落才肯善罢甘休,否则他肯定会将自己折磨羞辱致死。墨尊金卫的手段,薛大老板亲眼见过,这些年耳闻目睹,早就穷斯滥,他们和自己一样,即便是死人,也不会给你什么体面,死了死了,死了反而是惩罚你的开始。 数十年来创下的威名赫赫,王霸之基,难道今日一旦丧在这两个宵小的手中不成?薛大老板黯然心惊,想不到自己一生英雄,却落在如此贼子的手中,为其折磨羞辱一至于斯! 长天可叹,英雄末路,曷其有极! 以墨尊金卫的一贯作风,自己死后必然被他们凌辱尸体,若是让弟子门人和天下的英雄豪杰见到自己赤身露体的在潭水之中和王三魁奸耍,其羞耻之巨,真是倾东海之水都难以洗雪。 墨孤魂的奴才之歹毒,用心之险恶猥亵,可见一斑。 不过反过来他倒也镇定下来,心想自己并非不耍娈童,不养优伶小官,后庭花开,西平伯府中,不知道曾经过几度春秋,只不过未曾如今日这样光天化日,强被人拘而已。 何况人鬼殊途,幽明异路,死后之事,究竟有没有真的难说,又哪里管得许多? 索性横下一条心,该想该琢磨的,也就是说不说这徐云若的下落,也就是长风镖局的威名和自己的性命自己选择哪一个而已。 只是此时他此时欲望难遏,丹田热气勃发,脸上蒸腾如火,双目烧的尽赤,若是没有女子供自己发泄,恐怕一时三刻便要精血爆裂而亡。 如果仅仅是被他们勒索威胁,那么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和他们 周旋,虚与委蛇,凭着自己的智谋,要想收拾这两个宵小,反败为胜,并不为难,只可惜,人欲难遏,岂能是什么人定胜天,英雄霸气所能慑服?他头脑中 顿时一片混乱,尽情的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浑身的燥热焦渴这才稍稍减了一两分,胸口沉闷欲裂,下体肿胀不堪。 这墨忠直固然狡猾奸诈,却未曾发现徐云若的下落,想到此处,薛大老板也不禁对自己的瞒天过海之计心生骄傲。 只是骄傲归骄傲,目前先要应付过去这两个狗奴才才好,此时功力尽失,浑身又是火烧火,只想找个娘们儿好好耍耍,解解饥渴,才能解得了和合娇颜散的毒性。 王三爷听闻墨忠直的言语,豁然而起,两眼盯着走到他身旁的言达天,犹如两刀钢刀,达天望着他那形如虎狼的眼神,心中一寒。 王三爷扫视了一眼墨忠直,看了看断臂少年魏东云,忽然间呵呵呵怪笑起来,眼望着薛大老板,恶狠狠道: “饶你奸似鬼,也吃了老爷的洗脚水。薛人凤,你多行不义,残害结义兄弟,昨晚你贼性大发,布下阴谋诡计要将你王三爷置于死地,只是老天有眼,让你的奸计不能得逞,你的那个狗奴才胡星野遭了报应,被黄河涌出来的神物给一口吞下,三爷虽然被他打了一掌,可也解脱了我的性命。薛人凤,任凭你奸邪诡诈,老子也要篡了你的权,得你的田,睡你的婆娘,还坐了你的长风镖局的第一把席位!” 他狂声大笑,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诡异,这言语如疯魔了一般。 薛大老板望见这王三爷,知道和他已经撕破了面皮,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的关系。 这绿帽子的羞耻,即便是知道,如他这样身家名望,为了给别人做出个夫妻和睦,人伦幸福的模样,也只能和光同尘,装作不知。 只可惜自己极力隐瞒,昨晚杀王三魁不成,一下子又被墨忠直捅破,这个虚伪的面子也不用再维持。 他脸上再也挂不住,胸脯起伏不定,浑身近乎僵瘫,却鼓起勇气,一个恶狠狠的通天炮打向王三爷的胸膛,意图将其制服,然后狠狠的奸耍他的后庭,解自己的春心药的毒性。 王三爷让过他的拳头,猛然抱住他的臂膀,然后再将脖子掐住,手指恨不能扣到薛大老板的肉里,嘿嘿狂笑:“你不是阴谋诡计多的很么?不是谁得罪了你,谁就不得好活么,我看你光着屁股不也就这个熊样么?你难道不是吃喝拉撒睡,你难道不是要玩娘们儿要入屁股的么,你还能翻得了天?” 薛大老板和他瞬间又厮打扭扯在一起,水中翻腾浪涌,激起浪花阵阵。 墨忠直看的哈哈大笑,魏东云却有些不忍。 言达天昨晚见到此二人的卑劣性情,早就对二人厌恶已极,虽然墨忠直如此对待江湖英雄豪杰,阴险卑鄙,自己不能见死不救,见如此残贼不仁的行径也不能不管不问,不过少年的顽劣心性,言达天毕竟不能一点都没有,他还想再看看这两个无赖丑态百出。 此时此地,见到如此情形的人,才知道武功不仅仅是为了杀伤敌人,也是为了尽量保存江湖人的体面。如是会武功轻功之人,打斗起来,你来我往,衣衫不沾,飞花折叶,飞檐走壁,蜻蜓点水,纵横腾挪,高楼大厦脚下踩,何等的潇洒。 可再看此时的王三爷和薛大老板,打的头破血流,鼻子也歪了,脸也肿了,薛大老板的左掌本来就被言达天用紫电锋霜刺伤,此时厮打之下,包扎的纱布早就撕扯掉,再经过扭打,已经血肉模糊,点点滴滴的血液滴在水中,殷红一片。 这两个所谓的江湖英雄在没有了武功之下,和寻常的匹夫匹妇为争夺一垄麦子,一角宅地扭打起来又有什么区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六章 暴力未曾雅 善恶集一身 即便是薛大老板和王三爷这样江湖人所仰视的神采奕奕,威风八面的大人物,角斗起来也和猪狗冲撞,斗鸡撕咬,匹夫匹妇们抓破脸皮,扯掉头发的穷凶极恶,丑态百出一般不二。 事实上,即使人类已经进化到能够限制无所不能的权力的政治形态,也可以凭着智慧将人类解放出面朝土地背朝天的数千年的近乎囚禁的束缚,甚至可以登月球,上火星,计算流星撞地球的文明昌盛,却也终究不能免去人性之中仗凭着暴力施行侮辱的堕落,更不能让暴力终结于人类追求文明的进程之中。 而且这种堕落伴随着文明的进步,非但不能减小,很可能还在增加,暴力不是仅仅局限于关云长的大刀,而开始变成了甚至可以毁灭人类唯一可以生存的地球的热核武器,人类越来越有趋于自我毁灭的迹象和冲动,虽然他们也在尽量的用智慧限制这自我毁灭的提前到来。 人类从洪荒丛林走进了文明,在学会用树皮树叶或者衣服以遮丑的同时,也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谎言和矫饰来掩饰自己各种丑陋不堪,野蛮残忍的内心和行为。 他们开始学会颠倒黑白,开始造谣蛊惑,开始酝酿足以杀死毁灭摧毁同类生命和声誉的阴谋,他们开始学会将自己本来残忍不堪的行为形容成大公无私,开始将贪婪自私形容成奇功伟业,而且美其名曰成文化和文明。 因此,无论是多么倜傥潇洒的人物,不管是衣饰光鲜亮丽,出口典章文雅的文人秀士,还是高贵清奇,风骨俊朗的贵族王孙,只要陷入了权力的争斗,只要陷入了争抢霸占物欲的蛊惑,那么野兽的撕咬捶打似乎是他们永远摆脱不了的丑陋。 而且他们会尽情的发乎兽性,将人性的光辉掩饰掉。 即便是达到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的轻功境界,即便是施展的招数犹如天魔起舞,穿花飘雪般美妙多姿,似乎都不一定那么的优雅美观。 人性的丑恶其实并不会因为身手的敏捷潇洒而丝毫减弱,暴力即便是披上锦绣的华衣,依然是属于兽性的戾气,谎言即使掺杂进真相,在明眼人看来,依然是拙劣的谎言。 薛大老板和王三爷就算是棋逢对手的酣战一通,打一个天昏地暗,再现当年锦马超大战莽张飞的挑灯夜战的英雄豪迈,也并不说明他们真的是英雄豪杰。 他们两个人此时的殴斗,既不是为维护剑道武学的纯真而决战紫禁之巅的西门吹雪大战叶孤城,也不是探究武学中的正邪之分的哲学的燕十三大战谢晓峰,而是撕破了那层虚与委蛇的面皮,开始彼此展示自己穷形尽相的吃人嘴脸。 事实上,真正的英雄交战,并不需要所谓的两军队列整齐,摆开阵势,敲三通鼓,呐喊助威,然后杀一个天昏地暗。 即使是这样的堂堂之师为着两个国家的荣耀的征战,也只是满足了君王人主好大喜功,开疆拓土的狂妄恣肆的难填欲壑,让数不尽的无辜的性命枉死城中成新鬼,黄尘古战场,平添千万的骷髅白骨而已。 人间但有不平事,为民尽斩奸佞头,真正的英雄豪杰,只需要是一剑点破暴君的喉咙,只需要刀锋冷,飘过独夫民贼的头颅,让红丝一现,民众的噩梦和暴政即便是不会结束,可是他们作为大侠的担当已经完美无瑕。 魏东云是热血少年,别看他身在墨孤魂属下,通过自己的精明强干,利用自己的精力充沛,做了不少为非作歹的违心之事,更杀戮了不少无辜良善,英雄豪侠。 三五年间,他从一个三等的墨尊金卫,成为墨尊金卫的首脑,在升职的同时,也逐渐养成了冷血无情,残忍霸道的性情。 即便是这一切违背他的初心,即便是他午夜梦回,也会懊恼痛悔自己的助纣为虐,可惜他依然要举起屠刀,依然要为虎作伥,让被侮辱被损害者长歌当哭,血泪洒尽。 只是,他内心的火热和正直并不能泯灭,自从徐云若在聚金窟中,为他阻挡雷火弹,使他免于强酸火药炸死腐蚀的厄难,他心中更升起一股孺慕正气的火焰,与原来未曾泯灭的善恶之分相迸发,激荡的他数日以来心魂难安。 他也对徐云若的侠义行为钦佩非常,而不仅仅是因为他出手为自己阻挡强敌,救下自己的性命。 他之所以成为墨孤魂的属下,并非是贪图荣华,也不是无赖少年走岔了道,不问是非黑白的要借着墨孤魂和墨尊金卫的大名在江湖中行走得到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他是做为神刀门质押给墨孤魂的人质而进了墨尊金卫的。 为了保留神刀门的道统法统,为了祖上的荣光不至于在他父亲这一代湮灭,为了墨孤魂的威权之下能够苟延残喘,这个身重数刀,流血不流泪的少年,委屈自己一个,身入虎狼穴,忍心害理的将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神刀门的教训变成了滥杀无辜,肆意妄为。 之前在聚金窟中见到他们被覃逸风施展淫威打击,在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待毙的时候,那个和他们既不相识,也毫无瓜葛的少年挺身而出,怒斥覃逸风的残贼不仁。 当时,徐云若可没有管他们是什么作恶多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墨尊金卫。 徐云若的行为本身只是觉得只要是人,就不该受如此酷刑折磨,你覃逸风想要杀死这些危害江湖的坏蛋墨尊金卫可以,可不要因为他们是坏蛋,你就可以尽情的侮辱羞辱他们。 事实上,假借羞辱折磨坏蛋之名而尽情发泄兽性的所谓正义之士,十之八九都是残忍无耻的恶棍。 在徐云若的心中,还有一个士可杀不可辱。 而今自己见到薛大老板和王三爷如此情形,和当日徐云若对自己的助力何其相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七章 为恶良心现 是非颠倒混 自己真的能够袖手不管,真的可以不闻不问,就这样以嘲笑侮辱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毒发身亡,尽情的发泄兽性而无动于衷?他们可是人,活生生的人,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 徐云若是英雄,自己难道就是狗熊?徐云若不能忍心害义的见到如此情景发生,自己便能耳闻目睹,毫不在乎?徐云若是少年英雄,籍籍无名,自己作为以侠义著称,除暴安良为宗旨的神刀门的魏三公子,就是乡愿老贼不成? 魏东云心中不忍,一股义气充盈上头,他涨红了脸,就像是一个被误解的孩子,拼命的以孩子的纯真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绝不是坏人,更没有做坏事,这是人性的苏醒,也是恐惧开始退缩的开始。 在恐惧面前,人性的确会俯首低眉,只是当人性足够勇敢,恐惧和暴力也自然会畏缩不前。 魏东云忍不住大声向墨忠直道:“墨首领,王三魁和薛大老板都是江湖中的英雄豪杰,我们如此捉弄侮辱他们,让他们赤身露体,如此不堪入目的情形,未免有辱了英雄侠义四个字。我们身为江湖同道,义气一脉,岂能如此对待羞辱他们,他们如猪狗一样秽乱难睹,岂不也折损了我们自己的威风颜面么?我们要逼着他说出来徐云若的下落,可以另寻他途,咱们墨尊金卫无所不能,岂能连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如此对待这二人,实在也堕了咱们墨尊和墨首领你的威名赫赫。”他这一席话滔滔不绝,墨忠直几乎想要对他刮目相看,他从来没有见到这个木讷无言的少年能如此慷慨豪迈,如果他是个尚存江湖义气的江湖客,那么必定会为这少年的豪迈言语所感染。 言达天也不禁吃惊,因为他想不到墨尊金卫里还能有如此识得大体,懂得江湖道义的人物。 薛大老板和王三爷几乎未听到魏东云的言语,他们只陷入自己的撕扯,甚至开始互相咬啮。 墨忠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不认识也似,冷笑了一声,道:“东云老弟,你可是墨尊跟前的红人,你可要记住,你是墨尊的人!“他强调你是墨尊的人,是让魏东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接着道: “你是墨尊眼中的少年英雄,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我的首领之位,甚至更高的位置,都可是你的!我可不敢管束你,我本不该说道你。前者在聚金窟中你受人恩惠,大难不死,你便恋恋不舍,对那徐云若极尽仰慕感恩之心,这些天你时常会提起来徐云若,真是让我小瞧,这样婆婆妈妈,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么?“ 他几乎是质问魏东云,道: 你可知道咱们墨尊金卫所应遵从的律条规矩么?我自己也受了他徐云若的恩惠,若不是他及早相救,我早就被那匹夫覃逸风逼得血崩而亡不可。“他满脸严肃。 魏东云心中一凛,听他冷飕飕,不痛不痒,阴晴不定的言语,心中腾起一片怒火,只是墨尊金卫等级森严,上级的命令不容折扣,他必须要认认真真的回答,所以便冷冷道:“身为墨尊金卫,理当效忠墨尊,对待墨尊,要五体投地,绝无他念;墨尊之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亲戚父母,不及墨尊之亲;对待敌人和世人,要怀着对敌须狠,不受他恩,斩草除根,不被小人贼寇的小恩小惠所蒙蔽,因为人世坎坷,除了墨尊和墨尊的麾下,都是心怀奸诈的邪恶之徒。” 墨忠直冷笑了一声,到: “难得老弟你还记得墨尊的教导,‘不被小人贼寇的小恩小惠所蒙蔽’,亏你还记得,难道你对徐云若产生了感激报恩的心思么?你让我用其他法子逼问薛大老板,是不是给徐云若苟延残喘得以逃生的机会?你是不是觉得徐云若若是在薛大老板的手中,还有逃生活命的机会,若是落在墨尊金卫的手中,任凭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哪怕他有霸王的才气无双,也只能成为墨尊金卫的阶下囚,俎上之肉?“ 他脸上似笑非笑,望着一脸怒气的魏东云,道:“老弟,且息雷霆之怒,你在墨尊金卫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你为何要进入墨尊金卫,我也明白,如此苦心孤诣,为一家一门的担当,这种勇气,兄弟我佩服的紧!只是为山九仞,切莫功归一篑!你这种心思可危险的很呢,你忘记了墨尊金卫的规矩么?你忘记了墨尊的教导么?凡是故意对我们墨尊金卫施以小恩小惠者,定然是心存不良,意图让我们背叛墨尊,我们要对他们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他顺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凌厉狠辣。 他高声喝道:“那少年徐云若也肯定是如此,别看他小小年纪,看上去一脸忠厚,其实可奸诈的很呢!我们决不能放过他,我劝你及早回头,悬崖勒马,不要一步棋走错,满盘皆是空!” 言达天听得心惊肉跳,他不是怕墨忠直,他是感佩墨孤魂的手下还能够有如此开明洞达的英雄少年。 言达天也被墨忠直那种叵测心思感到惊愕,他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墨孤魂究竟是什么人,他怎能教导属下这样荒谬的歪理邪说? 江湖之上,救人之命,不讲究回报的侠义豪杰所在多有。 侠义豪杰施恩不望报,那是侠义本应为,可若是被救之人依然不知道好歹,反而恩将仇报,那岂不是禽兽么? 救人之命,急人之难,反倒换来被救者的报复,那可真就让人瞠目结舌了,这个世上谁还愿意见义勇为,谁还为弱者出头? “这薛大老板铁嘴钢牙,硬是不服,刚才咱哥俩儿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他反倒油盐不进,对咱哥俩极尽言语詈骂,这不是对咱们的不敬,乃是对咱们墨尊的不敬,你这样袒护他,难道他对你也有什么小恩小惠让你难以忘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八章 自以为是狂 言语冷酷厉 他虽然是问魏东云究竟是不是受了薛大老板或者王三魁什么小恩小惠,其实他早就相信了至少八九分那绝对是肯定的,对于他自己的怀疑,他从来不会怀疑的谬误,墨孤魂的手下,跟着他养成的自以为是的狂妄,将他们所思所想的荒谬绝伦,全都付诸现实。当然别人没有辩驳和辩白的机会,因为当他们认为你已经接受了别人的恩惠而意图报答,进而会生出来背叛墨尊的意图的时候,十之八九就已经宣告了你的死期不远。 对于这一点,魏东云太了解太明白。 “兴许你不是关心薛大老板,而是关心王三魁。他可是昔年西北绿林道上的瓢把子,你父亲是东省神刀门的掌门,本无渊源。三十多年前,国朝内患,权臣当道,内讧不断,弄得边防空虚,你的父亲魏神刀和王三魁同被当时的关中大侠呼延云锋邀约,齐赴雁门关襄助冠军大将军抵御闻风而动,乘虚而入的突厥铁骑,他们同时挂着冠军大将军裨将的职衔。两军相持逾月,咸辉六年三月初七,大将军出漠北,你父亲和王三魁虽然性情不和,王三魁贪财好利,你父亲却行为正直,慷慨豪爽,可那一战两人却配合的天衣无缝,分为左右翼包抄突厥劲旅健锋营,金大将军派出诱敌之兵主动出击,引诱突厥主力深入,于碛口大破突厥铁骑十万,那一战使得突厥闻风丧胆,自此以后十余年不敢犯边。“ “你父亲居功不傲,功成身退,绝不接受朝廷的封赏,怕辱没了江湖英雄的侠名;而王三魁却得了个有职无权三品的武威将军功名,以后以此招摇撞骗,终于被金大将军上奏朝廷开革。你父亲和王三魁的这段渊源,这是不是你要袒护这王三魁的原因?” 墨忠直厉声喝问,一番满口的自以为是,根本毫无逻辑,混账已极的言语居然也被这家伙说的堂堂正正,理直气壮,丝毫不容置疑也似。 他嘴里也说魏神刀和王三魁不能相容,二人性情迥异寡合,却又胡编乱造父辈的关系,而且似乎魏东云因此会起根本就不大会可能存在香火之情,如此生拉硬扯,还慷慨激昂,也实在是墨忠直身为墨尊金卫首领的最大看家本事。 他望着魏东云的面无表情,更是怒火中烧。 他知道,魏东云在他的厉声叱问之下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肯定是内心不服,这根本就是无言的抵抗和不从,他居然敢以小犯上,敢侮慢上司,是可忍孰不可忍。 墨忠直心中的怒火简直要将肚皮炸破。 他的属下在他的厉声喝问之下既不是战战兢兢,也不是面容惨变,或者是小心翼翼的赔尽小心的谄媚笑语求得原谅,数十年来,哪曾有过?数十年来,哪一个他的属下敢以下犯上?何人敢在他的面前以一副傲慢不羁,似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眼神对自己? “你难道要因为他们的小恩小惠的鬼迷心窍背叛墨尊不成么?”他声嘶力竭,将这通根本就毫无逻辑的胡说八道问的好似以手握真理证据,圭臬真理为尚方宝剑来质问也似! 魏东云知道墨忠直的歪理邪说的确是墨孤魂的教导和亲自授意。 多年来的耳濡目染他自己似乎已经觉得这些话语和观念乃是天经地义,不然辩驳,任何人都不能赞一词,去一字。 只是他和墨忠直这些人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他骨子里还难免生出来对墨孤魂这些话和教导的怀疑,甚至是对墨孤魂的疯魔病的怀疑,甚至是鄙夷。 毕竟,是人就有不甘于臣服奴役被洗脑的自我救赎和设防自保。 魏东云哼了一声,冷笑道:“小恩小惠倒是谈不上,即便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我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即便是陌路之人,我等也不该尽情羞辱,即便是血海深仇,若是对其滥施刑罚,我也不愿意见到如此残贼不仁的情形。“ 墨忠直颜色大变,厉声道:“东云,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若是被墨尊和其他同僚听去,是什么下场么?“ 魏东云似乎想要故意挑起他的怒火,脸上一样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道:“是什么下场,我好像记得不大清楚了。” 墨忠直一下子蹦起来三尺多高,在那个本就不大的小岛上,跌在地上,泥水溅湿了一身,也忘记了王三魁和薛大老板的撕扯怪叫,更忘记了他们的动作和位置。 墨孤魂之下的各卫各部,尤以墨尊金卫等级森严,层层压制,犹如金字塔也似。 最高的首领墨孤魂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可以任意处置任何人,可以怀疑一切,包括神经质的想有人对他不忠,所以隔不几天,墨尊金卫和他其他部下就有叛徒出现。 其中包括墨尊手下武林盟主之下常设的最高职位的清平佐官(形同皇帝之下的三公). 对于墨孤魂而言,叛徒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是他需不需要以惩处叛徒的形式来让那些怀有背叛墨尊萌芽之心的麾下心惊胆寒,使他们永远不能也不敢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举动。 与其他门派不同的是,墨尊金卫任何人如果感到上司行事时候有对于墨尊不敬不尊或者不忠的时候,都可以直口反驳,也可以举报上司,只要最终经过辩驳证明查实上司果然存在不忠和叛逆行为,墨孤魂便要对这些下级奖励他的忠心耿耿和明察秋毫,不过如果下级故意的要逆反上级,一样要从重处罚。 因此,墨孤魂手下的墨尊金卫只听命于墨孤魂,而不是其他人。 “火焚雷磔,斩手斩脚,五马分尸,车裂鼎烹啊!你不怕小小年纪就命丧黄泉么,你不怕神刀门上下百余口的姓名一旦罹于刀剑之祸么?“ 他言语中的咄咄逼人,坚硬冷酷,自负傲慢,狠辣无情,直让这空气都恨不能凝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四九章 霪雨人之孽 庶子有担当 在这五月的天气,霪雨霏霏,,连月不开,触手所及,触目望去,周身所感,甚至连空气之中都凝结着沉沉暮气,一股发潮发霉的味道笼罩着大地,阴霾笼罩,不知何日是个尽头。 夏季已经到来,虽然已经连绵了月余的阴雨,只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燥热难当的气息。 即便不是预言家和玄学家,只要稍存一些灵敏感知的人,都能能从这焦躁烦闷之中,嗅出来还有更大的暴雨洪灾,更大的灾劫祸患等待着黎民百姓。 他们因为奉养虎狼而获天谴得来的报应,还有那根本无法逃脱的灭顶之灾,随时随地倾覆在洪魔的铺天盖地而来的厄运远未结束。 墨忠直对魏东云这番质问兼且威胁的话说的让言达天和魏东云听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寒,这两个少年,可都是江湖中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 至于那对活宝王三魁和薛大老板,两个人依旧陷入撕扯咬啮,已经从水潭边开始慢慢挣扎到水潭渐渐中间的地方。 他们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头发披散,水中的殷红慢慢变的深沉而戾气十足,一股血腥的味道将人刺的几欲作呕,野兽的争斗撕咬便是如此。当人祛除所有的伪装和虚荣,将世俗中的所谓名声,荣誉,面前全部抛开之后,所剩下的也无非就是禽兽的爪牙。 至于被上帝加持的只有人类才具有的灵性,只因为薛大老板和王三魁这样因为怕报应而信神佛求得庇佑却却毫无信仰的家伙,绝没有那么的一点点,及时有,也早就化成了虚无缥缈。 言达天和魏东云都知道,墨尊金卫说一不二,对于他们认定的叛徒,绝不容情。 尤其这位号称铁面煞神的墨忠直,对于墨孤魂的忠诚,让他更是连亲生爹娘,妻女兄弟都不放过,更不用说区区同僚。 他既然如此对魏东云说话,几乎已经明说在他的心中,魏东云已经生出了异心,他有没有并不重要,而墨忠直认为他有没有,那才是决定他生死存亡的关键。 他已经宣判了魏冬云的死刑,也等于告诉江湖:神刀门自此以后不复存在。 这段话的结果和含义的凌厉可怕,早就成为一柄锋利的钢刀,一直悬在魏东云的头上,随时随地将要坠落在他的心头。 这是挥之不去的魔鬼的阴影和利刃,随时随地都可以将他割破斩碎。这番话语的含义使得他畏惧如蛇蝎,他唯恐这柄属于魔鬼的利刃迟早落下来,让自己万劫不复。 这少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流血的好男儿,如果仅仅是为了他自己,那也没什么,他也不会在乎什么墨尊金卫,什么墨孤魂,哪怕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虎狼在前,就算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他也毫不在乎。 他天生便是个受苦的命,在神刀门,他是个无名小妾所生,甚至都不知道,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从小便受尽了白眼羞辱,甚至连最低贱的奴仆都瞧不上沉默寡言的他。 兄弟们吃肉喝酒,他自己吃菜咽饽饽,人家睡高床软枕,他只能稻草铺盖,人家争抢着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武艺的进步,他只能默默无言的垂手侍立。 等到了在墨尊金卫行事,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摆在面前,他自己只是等待着别人邀功取宠过了之后默默的收起仅能维持性命的那一份。 谁能知道神刀门的魏三公子名震江湖,却是这样默然忍受的人呢? 当所谓神刀门与圣教正统勾结的阴谋大白于天下,魏东云的父亲魏神刀已经知道墨孤魂要开始对神刀门开始赶尽杀绝,阴谋阳谋,诡计善策,还不都是凭着墨孤魂一个人说了算么,他若是让墨尊金卫疯传天下何门何派如何的不轨,如何的贪婪奸邪,谁还能不认为的确如此呢? 魏神刀自知,自己年纪已经老迈,不足以鼓气勇气为了神刀门的荣誉和道统与墨孤魂决一死战,为了让神刀门不至于在自己的手中毁灭,只好派出子侄作为墨尊的人质以取得信任和谅解,使得神刀门的道统不至于绝灭,毕竟神刀门在江湖中的声威和势力,还不至于让墨孤魂觉得一无用处,弃如敝屣。 那些耀武扬威,平素里自吹自擂的兄弟们个个都是畏缩不前,只有魏东云果决干脆的请求父亲派自己前往。 他对这个家族和神刀门本来该是愤恨多于同情亲情,那位行侠仗义一生,曾经在战场上助力名将驱逐胡虏,功成不受爵,已经皱纹堆累,身材衰朽的老父亲也已经血气渐衰,奄奄一息,再也见不到昔年的威武雄姿。 他原本以为父亲除了关心其他几个嫡母生的兄弟之外,绝不会念及他,他委实想不到,父亲专门求肯少林方丈让他拜在少林门下。 这意思很明显,少林派毕竟是泰山北斗,墨孤魂顾及少林派的威名,自然不能对已经身为少林弟子的魏家子孙再行赶尽杀绝,如此则给神刀门留下血脉。 这时他才感觉到什么是父爱和亲情,这时候,他只有挺身而出,明知道九死一生,明知道将出卖灵魂给魔鬼,也不得不担当起保卫家族和神刀门的责任。 这就是男儿汉的责任和担当。 即便是墨忠直不说出来这段话,魏东云也知道这段话的意义依然始终存在,只要墨孤魂不死,永远不会泯灭,他话语中的意味也正是自己所恐惧的。 他曾经记得一位武林的义人与墨忠直的对话,也从这对话之中明白了墨忠直这些人的格调,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段对话,他才真正认识了墨孤魂,也明白了墨孤魂的欲望和可怕,决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不能用任何江湖的规矩道义去战胜他,因为他已经颠覆了所有人的是非善恶观念,他已经变成了一头倾尽任何寻常人的力量都不可能战胜的怪兽,一头亘古未曾出现的恶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二章 忠心自有因 少年幡然悟 墨忠直一脸虔诚(那种虔诚,别人要侮慢,他们都会感到惭愧)道:墨尊宝爱万民,珍重江湖,为不使得江湖生灵涂炭,凡事奔走天下,亲力亲为,秉承先祖师墨翟戮力和平、彼此不争之大义,助弱抗强,真个是不世之功勋。 凡有不公不平之事,墨尊公之平之,墨尊以其威严声誉,化解各门派的火并厮杀,怜及蝼蚁虫鱼,不知道救赎了多少江湖人的性命。数十年来,墨尊走遍大江南北,西及蟠木流沙,东至大海汪洋,风餐露宿,将天下各门派全都归拢在圣武林盟主之下,凡各派纷争,全都先由墨尊裁决。 但凡见到江湖人相互仇杀,墨尊无不流涕啜泣,三日为之不饮不食。 墨尊为江湖的万世一统基业开创根基,从此铸造武林的千秋大业,使得圣教正统和西来魔教几无立足之地,墨尊之雄,天下无敌,墨尊之伟,自古迄今,诸凡圣贤神佛君王将相所不能及,墨尊好好好,就是好! 如此云云,全都是自说自话,牛头马面,鸡同鸭讲。 墨忠直说的的什么墨尊一统武林,各派归心,凡事都有他自己裁决,这真是要嘻嘻哈哈了。 他无视江湖中数十年来仇杀火并之事一点没有减少的事实,也将墨孤魂灭门了江湖至少十几个门派的事实毫不提及,甚至混如没有发生过一样。 墨尊爱惜一个两个作为阿猫阿狗阿鱼阿龟的宠物,也会为了一个佞幸娈童,妻妾姘妇的不幸夭亡而伤心难过,而对于各门派动辄几十条几百条甚至上千条人命一夜之间被他的墨尊金卫打着圣教正统和墨教之名灭门灭口,好像就是没事人一样。墨尊金卫事后报告给墨孤魂说他们的战果的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冷冷道:知道了。 如此三个字而已。 墨忠直说的话,他自己当然未必会相信,虽然他对于墨孤魂足够忠心,可忠心并不能泯灭被他亲眼所见的事实,他知道的真相,哪怕只要说出一件来,就足以让墨孤魂这个欺世盗名的大盗恶贼身败名裂,不过这些得墨孤魂之名而荣耀满身的奴才,他们对于他们主子的维护,根本就是对于他们自己从中获得不可告人的私利的贪婪霸占。 有时候不要以为奴才和太监真的如忠诚的恶狗一样容不得别人有一点一滴对他们主子和皇帝的非议,事实上,他们是不容别人去否定他们的主子和皇帝进而去否定他们。 他们是主子和皇帝的寄生虫,如果宿主不在了,他们也只好随之烟消火灭。 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什么无条件的忠诚,耶稣的门徒绝不可能忠诚于一个欺瞒哄骗的教主,天主基督的教徒绝不可能对一个毫无慈悲之心的上帝皈依。 那些看上去自以为真理在握,不容别人批评指摘他们主子和皇帝过失,你若要违犯,他们便要和你拼命的奴才们,他们不是真的忠诚他们的主子,皇帝和教主,而是他们不许别人抢夺他们的不义所得。 墨忠直说得好像是有模有样,一本正经,好像是在给一个圣人菩萨传道。 他的这番话语,传到后世,被墨孤魂的流毒教义洗脑的那些文人倡优,以及迷恋墨孤魂文成武德,文采风流,武功赫赫的奴才们,将这些他们听来的任凭他们穷极想象都不可得的道德完人动人英雄事迹讲给草莽庶民听,也迷惑了不少不读书人痴迷膜拜。 而对于只喜欢听别人传唱,毫无思考能力,习惯了奴役,给他们自由他们又弃如敝屣的无知屁民,把一个惊天绝世大盗,死后还能欺瞒哄骗世人的恶魔太监,当成了一个孔孟圣贤,救世菩萨。 当然,他们不去关心菩萨还是圣贤,对于他们,除了器物的形而下的吃喝拉撒睡,交配吃饭,房子票子女子银子,他们别无他求,他们把自己当成了猪狗,那么你就算是打败杀死了奴役猪狗的墨孤魂之流,并不能改变奴才们吃喝拉撒睡的猪猡本性。 魏东云十八岁的时候面对湖湘道上的强敌,力战到底,身中数刀,依然毫无色变,连泪都没流一滴。 可是他听过墨忠直和那义人的对话之后,就彻底的屈服了,因为以他在江湖中的见闻来说,一个人能做到有这样一帮奴才拼命的为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鼓唇摇舌而毫无气馁羞臊,这样的人委实可惊可怖。毕竟,魏东云只是个寻常意义上的江湖英雄少年,他既不是救时济世的大圣大贤,也不是要与污秽乡愿的江湖决战的诸葛青阳,小李飞刀,楚留香。 而他亲自见过墨尊金卫的手段之后,不得不臣服,不得不屈服猥琐,墨尊金卫都有如此的蛮横阴险,墨孤魂是何等样人,不问便知。 墨尊不但有杀人如草不闻声的计谋手段,也有雷霆万钧,横扫千军的武功剑法。 虽然他从未见到过墨孤魂的武功威力如何,可横扫湖湘的神刀门的掌门魏神刀,自己的父亲,这位绝不屈服任何淫威,年轻时候在雁门关外与冠军大将军打破突厥铁骑,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一代大侠,提起墨孤魂,马上就变了颜色。 甚至生不出来为荣誉拼死一战的勇气,这位以勇气和威猛的乾坤震岳刀法著称的老英雄都如此气馁胆寒,这足以见到墨孤魂的武功如何了。 此时魏东云忽然间爆发,忽然间觉得墨忠直那么的让人讨厌,忽然间觉得恶心,他恨不能呕吐尽听闻到的墨孤魂的言语和对他的颂赞的污秽濡染。 如果能够沥血而尽,他干脆就想要横刀自刎,不是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而是他不愿意墨孤魂这恶魔流风所及再侮辱了他的干干净净。 在世俗的眼中,他早就是墨尊金卫助纣为虐的恶贼鹰犬,手上沾满了良善的鲜血,听惯迷茫了被侮辱被损害者的哭泣愤怒。 恶心,无可言喻的恶心,此时此刻,他只想呕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三章 反抗无勇气 为恶终报应 无论是听到墨忠直道德教师一样的向他宣谕,还是以墨尊金卫首领的身份咄咄威胁,软硬兼施的对待属下,还是为墨孤魂张目的这副甚至连奴才都不能有的丑陋嘴脸——他甚至不是奴才,而是后世所说的寄生在墨孤魂卵蛋下的病毒细菌。 魏东云不是大哲神佛,他不能自我开悟,也不能解脱无名,因此只能用暴戾的怒火来和墨忠直交恶,在言语上和他作对,他本来想着和他决裂开战,他再也忍受不住。 平时,他怎么敢和这个顶头上司,墨孤魂手下第一心腹干将相龌龊?这个人代表了至高无上,不可侮慢的墨孤魂,得罪了他,无疑也是得罪了墨孤魂。 为了忠诚墨孤魂,人家墨忠直 连对墨尊不敬,言语辱骂墨尊的父母妻儿都可以放弃,都可以手刃,自己能比得上? 对于如此绝情寡义,无情无性,墨孤魂称赞墨忠直为了大道至义,墨家天下,大义灭亲,英雄无畏。 对于一个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恩无义的畜生,墨孤魂居然能如此下考语,墨孤魂是个什么玩意儿,大伙儿可要看清楚了。 作者绝不是故意去帮墨孤魂建构一个大大的威名,不可撼动的江湖地位,然后一股脑儿如孩子搭积木一样重新推到的恶作剧来对他极尽贬低辱骂之能事,而是作者对于他的恐惧,厌恶,实在是深恶痛绝。 他对于这个江湖的荼毒危害,即便是他死后百年千年,依然犹存,他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足以让人心败坏,道德毁灭的所知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之辈。 墨忠直简直气昏了脑袋,他在聚金窟中所遭的奇耻大辱,至今不能平息忘怀,此时又遇到魏东云的软磨硬抗,数十年来,他何曾受过如此奚落? 他再也忍不住怒火,劈面一掌就向魏东云打过去。 按照墨尊金卫的规矩家法,同门绝不能相残,上司处死下属,下属绝不能反抗,否则就是格杀勿论,上司如果是为了泄个人私愤而诛杀下属,那么他要受车裂鼎烹的刑罚。 魏东云面对墨忠直恶风不善的猛恶快掌,迟疑了一下,本来凭着他的武功,并不输给墨忠直,只是数年来的循规蹈矩,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在他心目中形成了一种不可逾越的藩篱。 他居然不敢动一动。 言达天惊呆在那里,如此英雄少年,怎能让他就此毙命? 魏东云望着墨忠直这一掌,本来想好的要鼓起勇气奋力一战,拼死一搏, 哪知道却失去了全部勇气。 猛然间羞辱一起上涌心头,就算是被他一掌打死,也强如自己生不如死,行尸走肉的耻辱。 墨忠直奇怪的是这家伙究竟真的有没有背叛墨尊之际,他的脚脖子忽然间犹如被毒蛇绞缠,他大吃一惊,低头观看,薛大老板和王三魁的四只手臂捉住他的双腿,他浑身麻木,腿上的十二道大穴被制住,一点力气也施展不出。 他站立不定,“砰”的一声,水花四溅,一下子被王三爷和薛大老板拖入了水中,一番如饿狗抢食一样的挣扎,这位忠心耿耿于墨尊的墨忠直,随即像是薛大老板和王三魁一样剥光了衣服。 然后,他的后庭被这两个江湖的一流人物尽情的在水中鸟戏,发泄他们的欲望难耐。 这一番鏖战,酣快非常,呼哧呼哧,王三爷和薛大老板轮流奋起余力,大动干戈,恨不能拼尽浑身的力气,要从骨子里将毒药逼出来。 墨孤魂手下的第一爱将,成了他们两个真正的娈童。 若在平时,薛大老板和王三魁这两个爱附庸风雅,喜欢油头粉面,动辄如美女佳人的童仆的大老板,万万看不上如此丑陋不堪模样的娈童,兴许见了之下就要对这个浑身充满狐臭味的家伙呕吐不止。 怎奈此时饥渴难耐,饥不择食,母猪也是貂蝉,哪里还有更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这就是报应,墨忠直自己自作自受,穷极手段,猥亵心大盛,为了逼问薛大老板护送押解的徐云若的下落,在水中放置大量的和合娇艳散的春心毒药,然后将王三爷一同放入水潭之中,还唯恐二人兄弟情深,他故意将王三爷睡薛大老板老婆之事说给薛大老板听,便是要激起薛大老板的怒火和欲望。 以至于二人色心大动,欲望难遏,狂野荒郊,哪里去找老娼妓解渴消乏?那么他只好自己挖坑自己跳,以身相待,若是他不设下这些毒计,焉能沦落到如此不堪入目,不堪耳闻的地步? 这位武功并不算弱的墨尊金卫首领,在薛大老板和王三魁的算计之下,自然难逃公道。 薛大老板和王三魁虽然早就撕破了面皮,两个人也本来做好了你死我活的准备,到了水中,也的确没有再做求生的打算,因为他们知道,墨尊金卫的手下,他们万万逃脱不了。 怎奈求生的欲望,兄弟阋墙外御其侮的门风,凡事先将外患弭平的为大事的英雄本色,让他们在缠斗撕咬之时忽然不约而同的约定反击。他们知道,如果尽情的在水中两个人打个不休不止,实乃是自寻死路,即便是双方自相残杀剩下一个,墨忠直也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们两个相交数十年,对于彼此的眼神动作无不熟悉,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借机寻找破绽,杀了墨忠直和魏东云的打算。 魏东云和墨忠直两个内讧交恶,他们看在眼中,听在耳中,装作不知不闻,实则他们慢慢的移动到那温泉潭的小岛边上。 墨忠直正好跳起来要打杀魏东云,脚落在泥地边上,他们二人犹如二龙抢珠,虽然功力渐失,对于攻击距离稍远的魏东云毫无把握,不过武功的经验犹在,眼光也极为准确,一下便让墨忠直手脚不听使唤,制住了他的穴道,随后便报了这被擒被羞辱的仇恨,然后颓然倒在水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四章 暴雨骤宁静 觍颜不知羞 暴风骤雨过后,王三爷和薛大老板颓然在那小岛边上,泡在水中,心凝形释,除了剩下的喘息之声,双方几乎都听到了对方砰砰的心跳。 刚才的兽性大发过后是宁静,望着低沉的触手可及的乌云盖顶,随时随地可能又有一场骤雨来到。 潭水温热,静谧非常,远处有蛙鸣阵阵,一丝轻轻的风吹过, 身上顿时感到一阵凉飕飕的。 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入鼻孔,旷野荒郊,四野无人,一望无际的是关中平原,本该是庄稼成熟,怎奈大地上一片萧瑟苍茫。 远处茫茫一线,黄河的怒吼咆哮,犹如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迤逦而前。 放眼四周,两个人在陷入欲望疯狂折磨羞辱墨忠直的时候,魏东云和言达天已经杳然无踪,薛大老板和王三魁甚至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离去,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刚才发生的是一场噩梦,若非是墨忠直躺在水中,飘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绝不会认为这一切是真的。 也许这场面让魏东云和言达天二人震惊了,使得本来抱着要找薛大老板算账的言达天索性作罢,因为他实在没有见到过人的如此丑陋不堪。 也许他们见到这样丑态百出情形发生在人类身上之后,什么仇恨,什么恶心,什么廉耻,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情形已经让他们对于这世界生不出来希望。 言达天生于豪贵之家,虽然不是飞鹰走狗,攀花折柳的纨绔儿郎,对男女之事,也并非一窍不通。 按他这个年龄,在王侯之家,本已经该成家立业,甚至该有了孩子。 魏东云虽然比不上言达天的天潢贵胄的家世,可以算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公子少东家,怎能对这些苟且之事毫无所知呢?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种事的龌龊肮脏,不忍心薛大老板和王三魁的一世英雄之名被玷污,所以才和墨忠直生出了顶撞,墨忠直容不得下属对自己侮慢,所以本来已经是穷途末路的薛大老板和王三魁才有了可乘之机。 他是江湖英雄出身,知道江湖人对于江湖人,可以干干脆脆的将他们杀死,这并不算什么丧德败行,毕竟,这就是江湖。 可要是如此的折磨羞辱,那的确连下三滥的流氓小贼都不屑于为的。 言达天和魏东云的离去,让薛大老板心头平添了一层阴影,他虽然有一种本能知觉知道这二人绝不会泄露他们杀死墨忠直的秘密,只是这两个少年必定会成为长风镖局漠北之行的阻碍。 他们也绝不会轻易罢手,一定会找出徐云若的下落,这样,长风镖局的未来之路,看来的确不再会那么的一帆风顺。 言达天和魏东云觉得羞耻,与闻如此场景,着实的让人作呕。 不过薛大老板可没有什么羞耻感,也并不觉得这场面有多么的难堪,只觉得解气非常,也感到十分的满意,只是若是娈童,墨忠直的确太猥琐了一些。 羞辱自己的人,自己的确应该这样的玩死他,弄死他,让他们为自己生出来残害我薛大老板的不自量力付出性命与尊严的代价。 薛大老板内心狞恶,就像是一头巨兽在渐渐的长大,血盆大口已经张开,欲望随时随地会将这个世界的美好,善良,正义,全都吞噬殆尽。 墨忠直漂浮在水上,两眼瞪得要怒出来,眼望着乌云扑面而来的苍天,远处云烟飘渺,不知道究竟是羞辱自尽,还是被这两个宵小如此的折磨而气血衰竭,不过他不应该感到羞辱,而应该明白什么叫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一切也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他嘴角的血迹未曾消散,九窍流血。 他的四肢和身体已经僵硬,手脚扭曲,不成人形,就像是捏唐人的师父故意的将一个糖人捏的九曲八歪,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也似。 王三爷和薛大老板同时朝着他“呸”了一口,二人下体不再肿胀,身体虽然乏累,却畅快非常. 王三爷看看薛大老板,薛大老板看看王三爷,二人眼目之中多是有些惊慌,也许还未曾从刚才的九死一生中回转过来心神。 王三爷不知道为什么,在薛大老板的眼神里再也见不到愤恨和杀机,剩下的是疲乏劳累,还有惊惧,他忍不住低声下气道:“大老板,人凤兄弟,你,我,还有程铁衣大哥,铁氏兄弟,胡星野十人八拜结交,号称长风十条龙,当日誓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至今零落殆尽,孰功孰过,我们不去管他们。可如今唯剩下我们两个而已,哥哥糊涂,不是人,做出来对你不起的事,只是绝没有对不起咱们长风镖局,你可否放过老哥这把老骨头,让我这老奴才老家伙老不羞老乌龟老有所养,赏一口饭吃,便算是给你做牛做马,做宠物阿猫阿狗,我也心甘情愿。”他说完之后,啪啪啪的打了自己四个耳光,然后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尽情的用放声大哭来证明自己真的痛改前非,后悔莫名。 薛大老板不说话,阴沉着脸,王三爷脸上哀求,再也见不到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看来他真的是动容了,他老泪纵横,道:“老弟,刚才我们俩一同经历鬼门关的劫难,还能够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方才有转机。长风镖局威震天下,薛大老板仁义恪天,你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肩膀上跑的车马,将来这天下看来都是你薛大老板,你难道还不能容得下一个区区的王三魁,早已经失魂落魄过气的绿林道上的瓢把子呢?” 他说完又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三魁原来心中所想一旦逃出薛大老板的魔掌和天罗地网,必然要组织势力进行反击报复,夺了他的长风镖局,拿回自己该有的那一份,甚至让他薛大老板身败名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五章 精细打算巧 不惭绿头巾 可而今薛大老板和他都功力全失,薛大老板便在他的面前,若是论人高马大,薛大老板赶不上他,此时若是再动手,肯定能将薛大老板掐死在水中。 只是气馁无奈,还有渴求薛大老板饶恕放过的那种懦夫脓包,忽然而至。 也许好日子过的太久了,也许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享用的多了,就已经没有了刀尖上舔血,风餐露宿的勇气和毅力。 这一夜里的挣扎逃亡,让他已经能够揣测道日后的丧家犬一样的日子,一夜之间就已经如此难耐不堪,以后神魂难安的逃亡日子,他如何能够忍受? 对,他绝不能容忍,哪怕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能再受这种熬煎了。他这种人,倒不大在乎薛大老板对他的家人做出什么不轨或者赶尽杀绝,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不能有事,只要他自己活下来,那就足够了。 他知道,哪怕就算是杀死了薛大老板,即便是夺了长风镖局的大老板位置,凭着自己的本事,真的能够统御数万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么?如果长风镖局的弟子知道自己杀了薛大老板,找自己报仇,自己难道能抵挡过源源而来的长风镖局的复仇者么? 所以此时只有尽情的恳求敌人薛大老板放过,在如今薛大老板武功尽失的情况下,即便是他是一只老虎,也已经被拔去了 牙齿,那么此时哀求恳求,或许动之以情,他会放过自己也说不定。 着实,王三魁有三寸不烂之舌,苏秦张仪之舌,至少他说的薛大老板还没有反口回驳。 薛大老板不言不语,陡然间道:“我婆娘风味如何?” 王三魁呆呆在那里,一个男人居然问另一个男人自己的婆娘风味如何,哪怕就算是两人义结金兰,也不能如此这样吧,这还算是男人的问话么?难道就因为两个人如今光着屁股,所以什么都可以尽情放胆的敞开来么? 也许对于别人,王三魁摸不透这话语中的意思,可王三魁知道薛大老板的秉性,觉不喜欢别人虚与委蛇,敷衍了事,他既然问,自己只有着实回答,索性便讷讷着脸皮,脸上浮现出出一种男人的猥亵淫靡的笑意,道:“老弟如是如此问,老哥哥真要恬不知耻了,贵夫人真的是貌美如花,体软如绵,男人伏卧之上,只有尽情尽心的声嘶力竭,用尽全力,拼劲了性命,黯然销魂,也要誓不罢休。” 薛大老板哼了一声,理了理鬓发,道:“江湖的一个老强盗,你还有这般文雅,那你可知道你婆娘也被我玩的屁股都黑掉了么?” 王三魁听薛大老板这样说话,非但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薛大老板的眼中和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的猥亵之意。 王三魁瞬间心花怒放,因为他知道,薛大老板这样说,等于是在嘴上找便宜,让自己感到不算吃亏,就算是你耍了我的婆姨,你的婆娘我也不能放过,这和小孩子吵架拌嘴,嘴上不吃亏没有什么两样。 男人能如有如此这种猥琐下流,说白了,就代表了双方可以有缓和的余地,不至于再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 毕竟,薛大老板是当今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大业大,即便是庙堂之上,也是结交王侯。 薛大老板的转变,并非毫无原因,当然也不是因为王三魁的老泪纵横,动之以结义之情,结义之情如果有用,程铁衣等人就不会无端横死丧命。 就在刚才,薛大老板发现了魏东云和言达天一惊踪影不见,他知道此时此地,凭着自己的元气大伤,要想战胜王三爷绝不可能。 而且,自己杀死了墨尊金卫的首领,日后墨孤魂定当兴师问罪,自己独木难支,若是没有帮手,恐怕长风镖局就要立刻倾覆,为今之计,什么草色帽子红顶子,长风镖局的根基大业才最为重要。 这王三魁计谋不下于自己,武功也着实高强,有他在,自己便有了一个得力的帮手,也不怕他反悔,不怕他的暂时隐忍,不怕他跑到墨孤魂那里告密,因为他自己也参与杀死了墨忠直。 这番俚戏,等于两个人和解,男人之间的事儿,似是薛大老板和王三愧这样的年纪,他们还能拿什么开玩笑?你耍弄了我的婆娘,那我能让你的老婆闲着么? 索性大家扯平,何况,那个黄脸婆给你睡了,也减了我的负担,不然有她的纠缠和欲望无穷,让我疲于应付,我哪里能够和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尽情的风流快活,享用人生艳福? 所谓气愤恼恨,也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 男人带了绿帽子,十之八九不是因为事实上老婆受了欺侮而要怒火中烧的要报复,而实在是因为会因此被人耻笑。 王三爷忽然抓住墨忠直的前胸,翻出一个小金葫芦,打开瓶子,闻了闻,心中喜欢,这正是五蛊散功丹的解药,他拿起药丸,向着身后的薛大老板忘了两眼,之前对于薛大老板的愤恨,恼怒,仇恨,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一扫而光。 他望着薛大老板虽然凌厉却已经失去了锐利光芒,赔笑道:“大老板,人凤老弟,这是五蛊散功丹的解药,请你……” 他一脸谄媚,薛大老板哼了一声,顺手接过来解药,在鼻子边闻了闻,不肯就吃。 王三爷知道薛大老板怀疑他是不是在药里动了手脚,便忙不迭的拿出一粒塞在嘴里,薛大老板手一扬,“拿来”,王三爷乖乖的听话,便真的将到了口边,甚至吐沫都湿了的丹药递了过去,薛大老板随口扔在嘴里。 也许你对于薛大老板的这番作为感到恶心,他为什么宁可吃王三爷的口中药而不吃那些完好无损的丹药?他难道天生有吃别人残羹冷炙的习俗,难道因为当年在西平伯府中做了奴才,这一生之中便不能脱了奴才吃人嘴角食的恶习么?难道此时他为了要表示和王三魁和解,故意做出这副下贱的模样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六章 奸诈精算计 老狐心懊恼 其实绝不是,薛大老板如此做固然猥琐不堪,可毕竟这意味着口中所服的药至少没有经过王三魁动了手脚,当此凶险万分之际,还能顾得上什么体面体统么?否则他如何能够下咽呢? 王三爷正是因为知道薛大老板的多疑猜忌的秉性,因此便先行服药含住不放,以起个试药的作用,这便是薛大老板的精细入微和王三魁的乖巧伶俐之处。 王三魁向他服软,他也从言语上认可了王三魁的臣服,暗示了自己的不再追究,可不代表薛大老板就对他毫无提防,真的马上就把他当成了好兄弟好朋友。 事实上,即便是真正的好朋友亲兄弟,薛大老板依然要提防万分的,除了他自己,他还会相信谁,以他的经历来说,自己的床头枕边人都要倒反他的长风镖局,更何况他人呢? 王三魁和薛大老板自然都明白这种寻常散功丹药的厉害之处,如果错用解药,一时三刻逆血攻心,必然要毒发身亡,再无救治的可能。 王三爷将丹药放入口中,药物随即走五官,通七窍,想要再吐出来,那已经是万万不能,如果真的是毒药,那么他自己必然先要毒发身亡。 依照武林人的内功,可以自行闭住毒药的毒性,暂时不至于使其发作,怎奈此时两人功力皆失,要想以内力闭住毒药之性,也是绝不能做到,薛大老板当然明白这一点,王三魁也明白。 如此一来,他做出试药的动作,便再也不敢用诡计,否则真是害人先害己了。 薛大老板眼若鹰隼,凌厉已极,在他的眼神不错的盯着之下,王三爷就算是施展魔术戏法,也万万动不了手脚,这一点,薛大老板早就算准,王三魁也正是以此向薛大老板表明自己的真心忏悔。 忽然间前面人影绰绰,不远的官道上马嘶如笑,镖旗镖车招展,咄咄而来,正是长风镖局的飞鹰队弟子。 带头的是四个薛大老板的本族子弟,他们远远便望见薛大老板和王三魁在潭水之中裸身,似乎是在洗澡,心中虽然不解,却也不敢过问,未曾得到薛大老板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急速前来。 薛大老板望见了是他们,大喝了一声,道:“薛奎,薛亮,薛明,薛城,你们四个过来,其他人到官道上等着。“ 这四个人乃是他本族的子弟,精明强干,一向是薛人凤的心腹和贴身保镖,血缘的关系,使得他们成为薛大老板最为倚重的爱将,比起来王三爷,胡星野,靳芳流,薛大老板对他们更加的放心和信任。 长风镖局的弟子听闻薛大老板发话,自然不敢再往前走,毕竟薛大老板赤身裸体的在水潭中洗澡,见到之下,也不是那么的雅观。 那薛家四兄弟下马奔来,到了水潭边,垂首侍立,不敢抬头,因为他们本来的职责就是保护薛大老板,哪知道无缘无故就见不到薛大老板,还以为大老板是故意的考察他们的警觉和忠心,一个个吓得面色惨败,心惊肉跳,唯恐薛大老板骂他们粗心大意,护主不周。 薛大老板虽然对他们生气,可也知道,墨尊金卫既然盯上了自己,即便是有他们在周边保护,他们依然有机可乘,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墨尊金卫无孔不入,有东瀛忍者的本领,即便是那些你认为毫不可能隐藏他们身体的地方,他们依然能够藏匿踪迹,别说他们四兄弟,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够识破他们的伪装陷阱。 他心中自然也不想将被墨尊金卫擒拿羞辱之事提起,索性也不能对他们大发脾气。 薛大老板看了看他们几个惊慌失措的模样,冷冷道:“带的有衣服么,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我的周身,你们便是为保护我而存在的。”声音之中满是冷冰冰的意味,可四兄弟却知道大老板已经原谅了他们的马虎失职。 四人早就瞥见了水潭中漂浮躺着一具黑袍尸体,看着薛大老板的面色阴沉,他们自然也不敢过问,更不知道发生率什么事,垂手而立,同声道:“是。“ 薛大老板穿上衣服,又看了看水中的王三魁。 王三爷嘴唇发青,浑身几乎抖动起来,他唯恐薛大老板再行反悔,若是此时命令长风镖局的弟子向自己围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情急之下,他心中暗自懊恼,悔不该刚才和他拉拉扯扯,服软求饶,好歹自己也是绿林道上的瓢把子,即便是过了气,也该有三分的威严刚猛,若是刚才仗着人高马大顺便掐死他,岂不是一了百了?而今自己才成了真正的阶下囚,赤身露体的等着他们处死,只要他薛大老板一声令下,自己不是乱箭攒心,就是乱刃分尸。你看看他那眼神,分明要吃了自己一样,刚才那副衰朽气馁的模样,定然是故意装出来的,定然是使用了稳军计,使得我刚才不至于突然发难,让他抵挡不住,想到此处,他心中几乎要出口恶骂自己的糊涂透顶和薛大老板的奸诈阴险。 薛大老板长叹了一声,看了看水潭中如待宰的肥猪模样的王三魁,道:“三哥,你还要泡下去么,温泉虽美,却足以腐蚀人的斗志,还是尽快穿起衣服,打点行囊,赶紧上路吧。“ 这番话说出来,王三魁如遇大赦一般,也不顾自己前辈的身份光着屁股在几个弟子面前的失态,还未等他上岸,薛大老板微微笑道:“昨晚鏖战了一夜,晦气难当,刚才的贼子偷袭我老哥儿俩,被我们整死了一个,另两个却偷盗了我们衣服,也是他们着急了一些,我看指定是两个光棍儿,以为我们是七仙女,却偷了我们的衣服兔子一样的撒腿就跑,他妈的,你看看这世道,什么玩意儿都有。“王三爷尴尬已极,薛大老板说话的当儿,他自然不好意思打断话语,问薛家兄弟要干衣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七章 裸衣遭示众 诡异莫可测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裸衣遭示众 诡异莫可测 因此只好光着屁股吹冷风,夏日的雨天虽然不甚寒凉,可那种被晾在一边的感觉犹如一只已经被洗干净的猪,正在等着上笼屉蒸熟下酒。 那种被示众的羞辱感让他不禁面红耳赤,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长这么大,如何受过如此羞辱? 薛大老板似乎是有意的让他出丑,看都不看他,尽量的把什么偷衣服的这番话说的四平八稳,故意拉长也似。 平时薛大老板说话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此时却犹如说书的先生,连说带唱,故意的卖关子,语速慢的如老牛拉车,字音儿拖得极长。 薛家四兄弟都不是傻瓜,他们知道薛大老板这番话看似是玩笑,其实一点都不可笑。 江湖中能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逃逸者屈指可数,谁吃饱了撑的敢去招惹他们二位? 他还说如兔子一样的跑掉,那指定是江湖人无疑。 江湖人行走江湖,第一忌讳就是去招惹身份不明之人,他们即便是不认识薛大老板,只怕也未必敢去冲上去抢衣服,此地离长风镖局的宏升客栈不远,在长风镖局的势力范围和地盘上打劫,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薛大老板这样轻松的话语背后,肯定是经过了一番鏖战血拼,否则他们身上为何如此伤痕累累? 看来这偷衣服的贼寇,定然是武功高强,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薛大老板和王三爷为什么都光着屁股衣服不穿的在这里洗澡。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两个长风镖局的最强者,居然成了墨尊金卫的俘虏,他们两个身上的伤痕,乃是自相残杀而来,而且他们两个还经过了一番自相残杀,互相撕咬。 这件事若是传扬开去,被人知道他们被墨尊金卫俘虏,强喂春药,那脸可就丢大了。 不过他们四兄弟不敢多问,也不敢自作聪明的以为什么都知道,也不会多问,他们的聪明乖巧,实在不下于王三爷和靳芳流之辈。 薛大老板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意思,他们只好逢迎,装着听完“扑哧”一笑,示意他们对薛大老板的话语绝不会有什么怀疑,还当做很好笑的笑话。 你看,做人家奴才下属做到这份上,这样的用心和精明,恐怕不上位都有点难。 他们对于死人向来也不大在乎,虽然见到水潭中那人衣服的标志应该是墨尊金卫,也怀疑他如何的这般四肢扭曲,七窍流血的死法,他们更想不到这人居然是名震江湖,武林中人提起来斗殴头大三分的墨尊金卫的首领墨忠直。 只是薛家的子弟,纵横天下,除了薛大老板一人,他们谁也不怕。 薛大老板的长风镖局,遇强则强,管你什么墨尊金卫,甚至墨孤魂来了,他们也不会在乎。 王三爷等到薛大老板的话语说完,看着薛大老板面容中带着笑意,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觍颜一笑,向着四兄弟道:“阿明阿亮,把干衣服借我一套,赶明儿过年,三爷给你们每人买一套新衣服过大年。“ 四兄弟知道王三爷喜欢开玩笑,也并未多想,赶紧送上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薛大老板和王三魁已经经历过了一番生死搏斗,甚至他们的胡七叔还因此丧命于黄河之中涌出来的怪兽之口。 这件事既然薛大老板既然不再计较,当然就已经翻过去,王三爷自然会守口如瓶,终其一生也不敢再行提起。 至于胡星野的下落,恐怕也成了长风镖局众弟子心中的一个谜团,薛大老板和王三爷即使知道这个谜团,也不去解开,因为若是说他被怪兽吞没,那就要讲出个理由,讲出个理由,就要问为什么到了黄河边,就要问为什么王三爷和胡七爷一同追击敌人,现在之剩下他王三爷自己。 这鞋疑团虽然迷茫难解,对于长风镖局却不是什么怪事,之前程铁衣铁氏兄弟失踪之后,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大家依然该干活的干活,该走镖的走镖。 只有少关注一些奇怪多疑的事儿,在长风镖局中才能混的长远。 说起来这位胡星野聪明了一生,还有神机小诸葛的称谓,临终之际,又重新做了一件坏兄弟义气的残贼不仁之事,没想到,他的自残义气却让他尸骨无存。 他的身死,毫无价值,而命令他去杀死王三魁的薛大老板和王三魁居然握手言和,别无计较,你说,你自己冤不冤? 薛大老板突然厉声道:“刚才我又飞鸽传书接了一趟镖,现在由你们的王三叔押运此镖往漠北,我要即刻赶回成都府。“ 王三魁心中一惊,不知道薛大老板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为了这趟镖,三兄弟一起出马,那是看重了这趟镖的吃重和风险重重,沿途之上定然劫夺之人不少。 王三魁自然也听闻了关于徐云若的种种身世传闻,更觉得此行凶险非常。 宏升客栈中的这一战,让他也心惊胆寒。 此时明明人单势孤,薛大老板自己却要让三兄弟去其二,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如霍灵素和锦衣卫这样的麻烦事儿,薛大老板吃错了药么? 若是在平时,他兴许在私底下还要问问薛大老板为何要如此做,怎奈此时有他一条活命,已经求之不得,哪里还敢问许多? 何况薛大老板此时也不给他机会私下问问为什么不是? 薛大老板的当众命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无法更改,他只有正色道:“谨遵大老板的命令,王三魁定当将镖货押运到漠北。“ 薛大老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向四兄弟努了努嘴,四兄弟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将墨忠直的尸体如拖死狗一样的拖出来,就地挖坑下葬,不过半个时辰。 王三魁已经带同飞鹰队的人马上路, 薛大老板被手而立,望着远去的飞鹰队,脸上一片忧郁之色。 而王三魁几乎连徐云若是不是在车上都没有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八章 大人无形状 风雨会河山 对于长风镖局众人来说,王三爷的恭顺表情和对于薛大老板绝对服从,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而且他们已经见怪不怪,见惯不惊。 而且,王三爷一向在长风镖局有好人的名声,为人谦和,没有一点点的火星脾气。 他对于薛大老板的言听计从,几乎到了佞幸奴仆的地步,他自己在长风镖局的威望深厚,虽然偶尔显得自重非常,可时而却表现的自甘下贱。 如果单单从王三爷的表现来看,他们几乎谁也想不到王三爷还曾经是江湖中威震一方的英雄豪杰,当年西北绿林道上瓢把子人物。 只是时过境迁,世易时移,也许人的变化不要说旁观者想不到,即便是他们自己,也可能想不到。 乡间的流氓无赖何曾想到过自己有威加海内,高歌大风的威风得意?皇觉寺的和尚怎能想到驱逐鞑虏的英雄豪杰,前赴后继的丧命殒身,自己反倒坐享其成,做了驱逐胡虏,恢复河山的民族英雄,建成了大明江山,打下了来千秋的王霸基业? 长风镖局的弟子门人个个都是人中之精,每一个人都是聪明到让人感到可怕的豪杰英雄,他们对于自己的利益的算计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与其说他们与长风镖局同进同退,不如说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那份私利才以利相聚于长风镖局,而不是薛大老板口口声声所说的以江湖义气成就长风镖局的如日中天。 即便是他们已经聪明精狡到了骨子里,他们可绝对想不到薛大老板和王三爷昨晚因为私怨的事儿弄得剑拔弩张,刀剑火并,结果弄得二人负伤在身,还搭上了他们的胡七爷的性命,还差一点伤在墨尊金卫的手中。 他们想不到他们心目之中高不可攀,无人敢侵凌威严的两位大老板居然被人扒光了衣服,囚禁折磨,遭了奇耻大辱。 他们更想不到这王三爷和薛大老板居然还能够经过了这番翻脸无情,撕破脸皮,几乎要将对方碎尸万段的仇恨,还能够重新言归于好,此时依旧能够互相看似兄弟情深,主仆恩重。 也许大人物的境界他们的确理解不了,他们更理解不了大人物的脸皮究竟是如何如变脸一样的翻转。 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所以这个世界上好像还不是那么的禽兽强盗横行,这个世界上的大人物远比普通的匹夫匹妇要稀罕的多。 否则他们也都成了大人物。 大人物即便是结成异性兄弟,口口声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以手足相残,大打出手起来,绝不惭愧,更不会有丝毫的温情软弱。 大人物,哪怕就算是将对方孩子扔到水井里,即便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即便是打个尸骨积山,杀人盈野,依然还能够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普通的匹夫匹妇,就算是把眼睛瞪破,也绝对看不出来薛大老板和王三爷之间曾经出现的裂隙纷争,甚至觉得他们真的是亲密无间,狼狈契合,即便是个个奸狡如鹰狐的长风镖局的弟子,也一样看不出来。 薛大老板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听在耳中,他们心中虽然有疑惑,可绝不会有质疑。 他们也知道多年已经不再行走江湖的薛大老板此次亲自走镖绝不寻常,意味着这趟镖非同小可,不容闪失。他们正想着经过宏升客栈这一役的惊心动魄,间关万里,前途莫测,到了漠北,那可都是突厥人和契丹人的所在,不知道还有多少纷争厮杀等在后面。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薛大老板中途离去,反而只留下王三爷自己独自走镖,而胡七爷又不知道了去向,他们当然也不敢问,更没有人傻着问胡七爷去了哪里。 许多江湖人都认为长风镖局都是识时务者的俊杰,不该说的话他们不说,不该问的话当然也要束之高阁,永远闭在胸间,他们点滴都不会提及。 因此这帮看似上下齐心,铁板一块的弟子门人,其实是一盘散沙,与他们最为相似的就是墨尊金卫。 因为他们绝不关心身旁任何一个人的安危生死,除了埋头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之外,对其他的东西都是漠不关心。 你若是说他们英雄豪杰,似乎也不假,他们都是以一当百的厉害把式,可若是说他们真的那么豪气干云的江湖豪杰,他们其实和埋头混混吃喝拉撒睡的猪并没有两样。 王三爷手执长风镖局的令旗,众人在王三爷手执令旗的喝令之下,跟从着继续前行上路,不管地上的泥泞,不管阴雨连绵,当然更不管那些受了伤的弟子门人,他们的唯一优待也不过就是可以躲在车中避一下雨。 王三爷似乎连究竟跟随他的有有几辆车或者几个人跟随都没有在乎,也没有检点。 总之,这人数应该是比一路之上浩浩荡荡的队伍似乎要少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王三爷和薛大老板的心头同时涌起来一种感伤离别之情。 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兄弟之情,同袍之谊,剩下的已经除了利益和算计,别无其他。 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义。 他们大概是那种被人称为君子的小人。 即便是曾经有过热血结盟的兄弟金兰,桃园义盟,即便是曾经的兄弟义气去打拼事业,去巩固长风镖局的根基,那种同进同退,共襄大业的义气深重,也早就因为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血腥消磨殆尽。 一种古风的意味充盈二人的心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王三爷的举动,这并不出乎薛大老板的意外,王三爷毕竟是豪迈之人。 这种人虽然已经气血衰迈,渐渐老了,让别人看起来猥琐不堪,只是他们行事蠢笨迟钝之余,仍然不免见到得意威风时候的某种流风遗韵,他们毕竟威风凛凛过,毕竟辉煌荣耀过,骨子里的那种气概超凡未曾泯灭。 薛大老板嘴角露着一种冷笑,这种冷笑让四兄弟殊难解释。 “事情做好了么?“他背着双手望着远处水天一线的黄河,横无际涯,浩浩汤汤,心潮澎湃,昨晚的激战熬,羞辱,愧疚,惊慌失措,此时已经一扫而空,薛大老板依然是薛大老板。 风雨归来,依然是英雄。 “嗯,做好了 ,肉参已经从另一条道上路,遵照大老板的吩咐,飞虎旗的兄弟们两天前从长安调过来,随时听候大老板的指挥,他们正迫不及待的要给薛大老板尽忠报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四兄弟中表现欲望极强,为人较为机灵的薛亮脱口而出。。 薛大老板回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冷冰冰和惊讶。 似乎是惊讶他的话语如此之多,也吃惊他的僭越,更对于他多年来自己的手下做事,而说话的鲁莽表示一丝不悦。 薛亮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因为他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们正迫不及待的要给薛大老板尽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样的话语怎能是他该说的呢? 薛大老板一手训练的飞虎旗的手下给薛大老板尽忠报效,惟薛大老板之命是从,当然是分所当为,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那根本就是应该的。 可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他的训教之下他们才如此,好像只有他的强调之下,这些弟子才会对薛大老板忠心不二。 这样岂不是篡了薛大老板的威权么,这可正犯了薛大老板的大忌,薛大老板最忌惮忌讳的就是有人侵凌他的威权,程铁衣和铁氏兄弟不懂得这一点,因此早年丧命,胡七爷王三爷懂得这一点,他们算是战战兢兢的苟活性命。 薛亮为人聪明,言语伶俐,本来不会犯下如此的不可原谅的口误,怎奈急于表现自己的精明,也急于阿谀奉承,想要上位,所以因为急于求成,弄巧成拙。 薛大老板半天不说话,兄弟四人一起低下头去,表示有难同当,也都表示自己的言语失误,他们似乎是在忏悔,薛大老板似乎也满意了,点点头道: “嗯嗯,你们随我从甘南道上走一趟,我们转道雁门关。” 虽然对刚才薛亮的急于表现有些不满,不过见到他们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心中也感到一阵欣慰。 薛大老板不住的点头,十分的满意,望着这四个年轻的子弟,犹如望见成熟的庄稼那样看到希望。 这些就是长风镖局的未来,也是长风镖局的希望,别看他们名声没有王三魁还有什么胡星野响亮,他们的本事和精明,绝非江湖人所能知道。 他们的武功,他们的韧力,江湖中号称名门正派的后起之秀,英俊少年,都要望尘莫及。 不要说薛大老板经营生意有方,对于培育人才,一样是一法通万法通。 薛大老板要的不是他们有足够威震江湖的名声,事实上这四个少年只要稍稍施展闯荡,便足以让江湖刮目相看,足以在江湖中成为名声显赫的一流人物。 只是薛大老板早已经过了图虚名的年纪,他要的是有本事而不务虚名的英俊后生,只有这样的人才沉稳实干,而不会因为少年成名而变得傲慢,变得轻浮于事。 名声,对于长风镖局和薛大老板,都已经足够了。 那么剩下的要的就是 长风镖局的未来长远。 他要的就是别人错觉他长风镖局后继无人,趁机轻忽,让他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要的就是当别人欺他年老衰朽之时,长风镖局的年轻的鹰隼少年飞天长击,横空出世。 忽然间远处黄河边远远的奔来两个少年,身法迅捷,头戴着斗笠,白色的头巾,正是蜀山派的唐灵璧和纪无涯。 二人奔到薛大老板的近前,向薛大老板拱手,薛大老板摆了摆手,薛家四兄弟远远的退开,几乎走到了 看不到的位置,纪无涯道:“大师兄,抱歉的紧,诸葛祖师镇压在蜀山之下的护宝珍龙重现人间,在黄河中降服孽蟒和斑鳖,也顺便把胡七哥一起吃了,计划有变,真是万分的抱歉。“ 薛大老板知道这件事,他并没做出来多少的惊慌,这一点,还是让这两个蜀山派的高足弟子感到有些吃惊。 他点点头,道:“一切我都知道了,七哥家事后事我会料理,而今情势有变,王三魁暂时不宜死,我已经让他上路走镖,你们沿途不可再行为难。“ 二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薛大老板对于他的结义兄弟的身死毫无难过的意思。 他们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些,太富于江湖义气了一些,还对于兄弟义气保持一种雾里看花的憧憬。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薛大老板能够知晓胡七爷的死去。 他们当然想不到王三魁和他们的师兄薛大老板昨晚被墨忠直与魏冬云同时抓住,然后尽情羞辱的事儿。他们更想不到对于薛大老板,此时既然已经得罪了墨尊金卫,便要顾及眼前,私愤小怨暂时搁置,他和王三魁面对的都是墨孤魂。 只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将此事再行提及,薛大老板乃是蜀山派的首座弟子,地位崇高,而且长风镖局威震天下,这些年来的威名骎骎超越蜀山派。 这二人还都年轻,在这位叱咤风云,威风八面的师兄面前,他们对于这件事的知晓,也不过是数天之前,他们见到这位师兄,敬佩之中又有着一种畏惧,所以显得有些拘束不堪,薛大老板既然说在当前,他们自然不敢也不便于疑问。 纪无涯相比唐灵璧,要成熟老练的多,他点点头,道:“一切听从师兄的教导,我们之后会尽力配合师兄,你让我们准备的,也一切就绪。徐云若已经在路上,我们已经向他告知您的用意,他也颇为意外。只是发生了一件让人意外吃惊的事,我们发现,玄都宫的大宫主,二宫主失和,三少宫主,苏宫主也下了山,似乎也赶赴漠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五九章 回望曾少年 悲叹有余哀 薛大老板望着师兄弟二人,心头一震,百感交集,万千哀乐忧愁,一起涌上来,热血沸腾之余,又感到一种海天辽阔的苍茫落寞. 谁能想到,如此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薛大老板还能够激荡心神,义气盎然,眼睛发热。 当然别人也想不到,杀害结义兄弟以为寻常的薛大老板,对于某些人,某些事,一直信守言诺,绝无更改,便是到了此时富贵可淫,威武能屈的基业雄壮,他依然不曾忘记那些承诺。 薛大老板望着蜀山派的英俊少年,本门之中的后起之秀,心潮澎湃,跌宕起伏,自觉蜀山派虽然久已经寂寞无聊,可有这样的少年英雄,无论是蜀山派,还是恩师枯木道人,以及自己这个因为恩师苦心孤诣的安排隐藏起来的大师兄,都应该感到安慰,也应该感到凡事无不可为的希望。 江山代有才人出,蜀山派后继有人,诸葛祖师的复兴大业有望,重振蜀山派的威名,便在眼前。 而且蜀山派诸葛青阳祖师进而争雄逐鹿,退而求为江湖霸主的遗训,正符合这位财雄势大,心志坚毅,沉毅勇迈,野心勃勃的薛大老板的志向,大丈夫身在天地之间,如不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岂不浪费了一生的大有为之身? 自己和恩师枯木道人虽然是师徒,却又有金兰兄弟的相契情义。 自己身在江湖成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恩师在蜀山派执掌山门,貌似不合乎常情常理,实则其中更有许多隐忍难言,二人的担当真个有列国年间极富侠义豪情的程婴杵臼的苦心孤诣。 师徒虽然相差十岁,只是都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髀肉复生,两鬓渐白,堪堪老之将至,气血衰迈。 蜀山派的支脉长风镖局固然威风赫赫,享誉江湖,却不过是个看家护院,走镖行商的镖局,没人将之当成一个江湖中真正的名门大派。 即便是长风镖局算是个门派,其实以蜀山派近来的急速堕落,就算是加上长风镖局和蜀山派的实力,在江湖中也未足以称霸,甚至比不上那个一向被以正统自居,视为背弃祖师的蜀山派所看不起的青城派,更休谈重光诸葛青阳的千秋大业。枯木道人和薛大老板都是自负傲慢之人,薛大老板更有一番王者的气象,如此些微的成就,在他们的心中,又何足言勇?又怎能满足于如此的江湖地位? 说起来,恩师枯木道人名列当今江湖十大剑客之一,不过资质有限,自青壮年而起,武学上的修为成就便停滞不前,即便是内力更加精深,却不能做到日益精进,成为武林中真正创格一代的宗师。 自己虽然比恩师的资质天赋略微高明,可身经江湖之后,才知道世事的艰难,并非如少年时候想象的那般容易。 在恩师的极力暗中助力之下,总算是成就了长风镖局一时的威震江湖,可至今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在名门正派的眼中,也仅能忝列群雄之中做一个低等的铜臭满身的商贾,比那些世家主人,名门正派的耆宿掌门,自然多有不如。 虽然自己丝毫未曾小看过自己,那些名门正派的子弟群英也未见到什么高明之处,自己也不觉得比起来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派主在气势威风上低一头,以自己横睨万物,目空一切,也瞧不上那些尸居余气的老朽,怎奈自己岂能以这些小小成就而自得意满呢? 自己乃是蜀山派真正的掌门弟子,身负着蜀山派数百年来重振雄风的重任。 恩师的教导,蜀山派历代祖师的志愿,自己少年时候发下的志向宏愿,乃是复兴诸葛祖师当年的威震天下,号令群雄,进而据有天下,统御万民,退而也要在江湖之中永据泰山北斗的位望,而不仅仅只是满足做一个武林富家翁。 富而不贵,岂能是大丈夫所志于为呢? 薛大老板望着两位年轻气盛,人才卓越,风尘仆仆的师弟,听着远处黄河的波涛汹涌,万马奔腾的声音,他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的电光火石的图画。 曾经的少年,英姿飒爽,文采斐然,忽忽已经三十余年矣。 当年自己的爱人雅秀被西平伯折磨自尽惨死之后,自己感到天塌地陷了一般。走投无路之际,又觉得西平伯权倾天下,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中的势力,自己都是望尘莫及。 自己纵然想要效法古人专诸要离荆轲挺身一刺,以一夫泼命,万夫莫敌的血气之勇,让他缟素千里,命丧五步。 怎奈西平伯为人傲慢无礼,苛待下属,侮慢同僚,动辄耳光相向,在自己的封地,更是皇帝一般啊的作风,看上去不过是个匹夫。 不过他出行在家都是扈从如云,护卫森严,身穿金锁甲,手下的保镖高手如云,他自己本身也是号称万人敌的有名上将,终自己一个蜀中乡下的穷小子的蚂蚁之力,怎能和他相抗?即便是要逞匹夫之勇,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说不定还没有近他的身,已经被他的狗奴鹰犬乱刃分尸,死不堪言。 想到此处,又觉得大丈夫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周全,屈辱苟活,又只能见到敌人的猖狂蛮横而无计可施,索性只有寻死自尽一条路,也免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徒受熬煎。 他在旷野山间,将自己高挂松枝,以为可以从此一了百了,哪知道窒息气闷,本来的寻死念头再也不剩分毫,只剩下手扒脚蹬的垂死挣扎。人们求死之志固然坚决,可生理上的求生欲望,却绝非死志所能压制。 就像是所有的武侠小说一样,那时候的主人公人物,薛人凤命不当绝,也许是合当义人不该灭绝,恶人气数将尽。 恰巧一位仙风道骨,武功卓绝的青年道者经过,飞身而上,将他从树上轻轻放下,这才使得他的三寸气在,保留下大有为之身以为他日的复仇大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顿起怜才意 当头如棒喝 那时的薛人凤,不过是伯爵府中最低贱的奴才,任凭他人呼来喝去,哪里有后来一丝一毫的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薛大老板的气息? 他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蜀中的隐士高人,江湖之中威名显赫的蜀山派的掌门人,当今十大名剑之一的枯木道人。 在当时,这个名字之于薛人凤,真个是如雷贯耳,如此显赫的江湖人物,也是薛人凤可望不可即的。 蜀山派乃是墨翟之后江湖中第一人物诸葛青阳所遗传,在江湖中人心目中地位崇高,蜀山派在江湖中的意义也远远超出蜀山派的一门一派的藩篱,即便是那个自称别开一门的青城派,也一向被视为蜀山派的支脉。 而且江湖中人一向将青城派,慈云庵,蜀山派一统视为蜀山派,而不仅仅是枯木道人身为掌门的蜀山派。 蜀山派道法渊深,武学渊博,更加上诸葛青阳六龙回日四象功及其他各种武学的氤氲,数百年来乃是江湖中武学第一圣地。 蜀山派的武学练到极高的境界,甚至有蜕变成神之说,至于羽化登仙的道法,御剑飞升的绝世武功,更是极为平常。 这种传说多源自诸葛青阳驭龙飞腾,慈云庵剑法通神的以讹传讹,蜀山派给世人高深莫测,神仙栖居的所在,也并非毫无因由。 在一般人的江湖人心中,蜀山派比诸当今的少林派,武当派,玄都宫等江湖大派,更有一种山在虚无飘渺间的遗世独立,云升雾绕的仙气氤氲。 这位枯木道人,乃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开辟后代武学大境界的肇造人物诸葛青阳再传弟子。 枯木道人当时初登掌门之位,满怀着一腔志向,奔走天下,寻觅天下英才,得之育之,意图招揽入蜀山派,光耀蜀山。 他行经山间,眼见有人要寻死自尽,作为蜀山派的掌门,江湖侠义,岂能见死不救? 他救下少年之后,发现那少年眉宇骨骼之中别带着一种英气睿智,言谈举止之间,天赋奇高,便起了爱才惜才的念头。 言谈之中,知道他自寻短见,实在乃是一时起意,并非真的心胸狭隘,无有远见之人。 他和少年薛人凤攀谈之后,感慨无限,少年人当此至亲之人惨死沦亡,必然有这一番痛不欲生的心结。 那证明他是至情至性之人,这也是习武之人所必须具备的天性。 枯木道人虽然知道自己在武林之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一流高手,只是当今武林式微,英雄难觅,真正能称得上出类拔萃的人物,也不过羽星大师所传授的几个弟子,还有契丹名侠菜五宫而已。 自己若是遇到了他们,在武功上必然败北,即使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走过百招。 这一点,年轻气盛,傲慢自负的枯木道人自然有一番自知之明,这也是他身为一派掌门的应有资质。 枯木道人知道,这少年薛人凤若有名师栽培,必然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蜀山派数十代以来,诸葛青阳祖师以降,人才凋零,威名堕殆,渐渐的变成了他人眼中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也许诸葛青阳祖师威名太盛,武功太高,后世之中纵然想要步其踪蹑,也实在不知道从何处入手起步。 正是因为诸葛青阳的名震天下,蜀山派的弟子门人多年来反倒为江湖人耻笑,说他们空有其名,仗着诸葛青阳的庇荫荣光来招摇撞骗,忝列名门正派,却做不到名门派中的人才辈出,青出于蓝,至今和那些号称泰山北斗的江湖门派一般不二。 诸葛青阳虽然有苟日新日日新的境界,不过他的弟子传人限于资质胸襟,却是百不及一。 自己虽然也想要重振蜀山派,奈何根基浅薄,天赋所限,即便是用尽心力,成就也极为有限,所以也想及早寻觅英才传人能够传承衣钵,以为后世蜀山派可以兴复大业。 这一点,枯木道人的胸襟比那些老而贪鄙,誓死不交权杖,要霸占权力直到死的老朽要强得多。 他问明白了薛人凤的经历,感叹他身世之余,也想要激荡他的斗志,让他对自己和蜀山派生出敬畏,便放言道:“男儿大丈夫生在人世间,便是要立大志,成大业而来,一时的磨难打击,又有什么值得计较?苦心人,卧薪尝胆,三千越甲雄吞吴,洗雪灭国之耻;勇决者,背水一战,一样以弱势之兵将虎狼秦军打的落花流水。当年蜀山派的祖师诸葛青阳,比起来你的经历,那可是不遑多让,也要惨得多。” “诸葛祖师生于豪贵之家,乃是一代圣哲诸葛武侯的玄孙,当炎汉正统绝灭,伪晋勃兴,天道晦暗不明之际,他逃出被司马氏派出的鹰犬奴才监禁的家园,天地广阔,成就一代雄霸基业。“ “诸葛青阳之出走,乃是诸葛世家以决绝勇毅,以被奴役监禁的一家人的灭亡存下诸葛世家不为奴役,孑然一身的自由种子,也不辜负祖先诸葛武侯的英名。“ “他老人家发愤图强,以绝大天才,一边戎马倥偬,拒伪晋之残暴不仁的侵凌天下,挽救世风日下,存下尚武精神,一边继承墨翟之志,成就蜀山派以为复兴天汉正统的基业。诸葛祖师当时延揽天下群雄以为己用,何等英风豪迈,而今你的年纪,正和我诸葛青阳祖师创大业立大志时候一般不二,为了一个女子就萌生死志,如此智虑短浅,岂不是轻丧大有为之身么?区区西平伯,如何能比得了残暴不仁,外有仁义之名,实则虎狼之术的伪晋?我诸葛祖师不惧伪晋倾尽天下之力的打击,你难道怕一个区区西平伯么?” 枯木道人这一番当头棒喝,鼓舞斗志,让薛人凤大汗淋漓,忽然生出来无限的生机,悔恨自己的轻萌死志,若非前辈高人搭救,自己的冤屈仇恨,只能随着自己的丧命而归于无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一章 慷慨为恩师 青出胜于蓝 枯木道人对薛人凤的一番言语,犹如漂母之于韩信,诸葛青阳于荒山之中于梦于幻中的一番奇遇成就一代武林雄杰。 自此之后,薛人凤生平第一敬服之人,也便是枯木道人,对于其他人,他可以背弃,可以出卖,可以冷落,可以利用,唯独对于枯木道人和蜀山派,薛人凤变成了薛大老板,一样是初心不更。 枯木道人见到少年薛人凤对自己的虔诚仰慕,对诸葛青阳的高山仰止,心中也是感慨非常,便说出要收他为徒弟的意思。 薛人凤自然是甘心诚服,倒头便拜。他怎知道,对于他自己,求名师不易,可对于枯木道人,择良徒实则是大海求针,当此世风淳朴的侠义时代,名师择徒,实在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诲之育之的敬畏天命的广阔胸襟,绝非为了老来得以弟子侍奉,使得老臭的躯壳得以苟延残喘于世上。 本来二人的年龄,相差不过十余岁,若是以兄弟想称倒也合适。 以枯木道人年轻时候的洒脱慷慨,江湖义重,本来想和这少年结义成为兄弟,平辈论交,少了师徒的严肃拘束。 实则也不妨以长兄的身份指教他的武功后进,教导他学识大势,不过江湖中人豪迈洒脱,不会拘束于名分的羁绊。 怎奈枯木道人知道,别看蜀山派式微,人才凋零,可内部一样是纷争不息,薛人凤成为自己的掌门弟子,则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自己的衣钵,自然可以问鼎蜀山派的掌门人,若是和自己结交成兄弟,那么薛人凤要想成为蜀山派的弟子,还需要拜在自己的一个师长耆宿的门下,自己绝不能亲自任命他为自己的师弟。 如此啰里啰嗦,麻烦大大,规则繁琐,岂能是求贤若渴的枯木道人所愿为,如此良才美质,一旦为他人窥见发现,岂能还会留给蜀山派为用? 也许正因为内讧算计,正是有了这些看似合理,实则荒谬不堪的门派规矩,墨守成规,循规蹈矩,蜀山派才弄得江河日下,日渐老迈。 自己若是要择取贤良俊达之人光大蜀山派的门户,只能将衣钵授予自己的传人,则名正言顺,而绝不能给自己找个结义的兄弟。 如果自己强行按照己意行事,这样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将来的蜀山派掌门人,名不正言不顺,必定成为人人指责的破坏本门规矩的千古名教罪人,枯木道人虽然敢作敢当,却还不愿意初登大任便为此非常之事。 以自己对于这少年的搭救和指明世道的大恩德,什么徒弟兄弟的名分倒也不重要。 薛人凤得遇武林高人,更慷慨收他为徒,从此得有名师指点,大派得以依靠,自然喜出望外。 他跟从恩师枯木道人夜习武功绝艺,日里仍然于伯爵府中为奴为仆。 谁也不知道,这个相貌俊秀的寒家少年,大人豹变,日益成为一个阴险可怕的英雄豪杰。 枯木道人倾囊相授自己的武功,不数日便极有成就,以此时他的武功成就,真要刺杀西平伯于五步之内,任他是万人扈从,铁甲重重,也休想躲得过自己的惊天一击。 不过此时的薛人凤早就被枯木道人调教成为技艺精进,学识渊博,心志坚毅,以宏图大志为重的英雄少年,自然不肯逞匹夫之勇,要想手刃西平伯,并不急于一时,何况要击败西平伯这样的树大根深的人物,还需要从长计议,一着不慎,便要祸延己身。 枯木道人见他深沉阴鸷,可为大事,又介绍他认识了当朝权位最盛的孟国公。 蜀山派结交孟国公言镇南(其时乃为言世昭的父亲),未免不是个以为援奥,学着青城派霍灵素光大蜀山派的意思。 而孟国公世家本就来自江湖,也知道天下各派源流的宗主首推蜀山派。当时青城派的霍灵素入主朝中,成为当朝护国大法师,敬德皇帝对他极致尊敬,以至于孟国公感到势力被侵凌,亦要找一个江湖大人物以为相抗青城派。 而青城派与蜀山派源出同流,却一向为敌,为天下人所知,枯木道人无论是道法还是武学成就,都不次于霍灵素,所以双方真实互有所求,一拍即合。 当此世道衰微之际,武林中的高人雅士,也不能免却俗流,必要结交权贵以为根基助力,亦是后世会党门派勾结朝廷大佬沆瀣一气的滥觞,本来分庭抗礼于三公王侯的江湖士人,却尽皆成为其麾下爪牙,此墨翟所心痛,诸葛青阳之羞煞。 也正是因此,薛人凤才有机会报复大仇,让西平伯横尸丧命,终于倾覆了数百年鼎盛不绝的西平伯世家,薛人凤的大名为江湖人所熟知,也为江湖人所仰慕。 枯木道人让薛人凤和孟国公结交作为联络之人,创立长风镖局,以此输送给孟国公家族钱财势力,孟国公家族虽然慷慨好施,却也不拒钱财供奉,自然为孟国公格外看重。 他如此行事,也是格于门派干系所重,毕竟当时的霍灵素已经是当朝护国大法师,若是自己没有朝廷援奥,如何抵挡青城派的支脉夺嫡呢? 长风镖局虽然如今的声势不输给蜀山派甚至略微超过,不过当时建立长风镖局实在乃是枯木道人一手促成。 枯木道人虽然知道薛人凤人才精明,却绝对想不到他有如此理财治门的本事,将江湖中的镖局一路或者打垮,或者超越,终于成为名震天下,连墨孤魂都不敢小觑的长风镖局。 想到如此,他心中既感到安慰,也感到惭愧,安慰的是自己苦心孤诣,一番心血培养弟子终于成龙成凤,惭愧的是墨孤魂到蜀山派挑战自己,十招之内击败自己,视蜀山如无物,还是慈云庵的老当家施展全力,和墨孤魂拼了个两败俱伤,才让墨孤魂知难而退,不敢小觑蜀山,知道蜀山之中藏龙卧虎,着实未可轻敌,从此对蜀山更生出畏惧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二章 为师大胸怀 双雄会长河 而对于徒弟薛人凤,墨孤魂却是毕恭毕敬,正正经经的到长风镖局拜会,极致问候礼数,丝毫未曾表现出挑衅的意味。 枯木道人惭愧之余,却也并不嫉妒弟子。 教人成才,要的就是青出于蓝,岂能是一代不如一代?他既然是自己的弟子,自己当为自己骄傲。 若是为师者没有宽厚弟子超越自己的胸襟,何谈光大蜀山派? 为师者若是连这一点都嫉妒,那岂不是诅咒自己的门派一代不如一代么?岂不是让自己所选育的英才成为奴隶之人么? 枯木道人不愧是武林大宗师,其实在寻常人物之中,许多人并不具备这种宽厚美德,也不具备同门或者后进之中有能超越自己的人存在而宽宏大度,丝毫不起嫉妒之心的胸怀。 薛大老板之所以未曾在江湖表露蜀山派的掌门大弟子身份,也是孟国公和枯木道人的意思,这一点虽然是孟国公和枯木道人的深沉大计,却也见到他们的胸襟并不如他人所想象的广阔洞达。 蜀山派志气宏远,乃是江湖人心目中的武学圣地,顶门大弟子乃是将来蜀山派的掌门人,却为商贾之事,足为诸葛青阳之羞,也让蜀山派的玄幻高远之中蕴含着一丝铜臭之气,恐为江湖人耻笑。 若是他身为长风镖局的大老板,则行事较为便宜,无论是聚集财富,还是开创宗派,对于其他江湖人物,也极具迷惑之意,使得他们不知道蜀山派的根基势力究竟如何。 尤其是对于已经身为护国大法师的霍灵素,这个蜀山派和孟国公共同的敌人,自然也有隐忍不发的好处,也可以麻痹对方。 而霍灵素自然也不会知道孟国公和蜀山派早就联合,早就对他有提防之意。 霍灵素对于江湖中的蜀山派已经是威胁在先,而在庙堂之上,孟国公又忌惮他的威权太盛,过于嚣张跋扈,若是处置不当,孟国公雄垂百年的威权,恐怕便要毁灭在这个野心勃勃,一心要在朝廷之中建立自己的势力的妖道手中。 若是蜀山派和孟国公明显的建立了深厚的关联,霍灵素定然起疑心,以他当时的威权之盛,又年轻气盛,加上皇帝的宠信,他本身秉性阴毒,说不定先发制人,让蜀山派和孟国公都要措手不及。 因此,这一番隐忍不发,反倒成就了薛大老板,别人都觉得薛大老板一空依傍,自成伟业,这一点,薛大老板也极为骄傲自信,他自信,即便是没有蜀山派本门的支持,凭着他的聪明睿智,一样能够成就长风镖局今日的大好局面。 薛大老板望着坚定之中显着风尘仆仆的纪无涯,唐灵璧两位师弟,心头一动,温温一笑,道:“我知道了,八方风雨会山河,千年壮志谱英雄,年少轻狂忽如去,一战攻城全宏愿。英雄聚会,山河板荡,当此之际,英雄辈出,区区玄都宫,何足道哉,不过红颜罹难,伤心惨痛,夫何言哉!千秋之下,江湖血泪,岂能是我辈所能挽呢?也辛苦二位贤弟了。蜀山派和长风镖局的兴废在此一举,切莫轻忽了。” 纪无涯和唐灵璧感到身上重担在身,心头骤然锁紧,向薛大老板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对于这位苦心孤诣的大师兄,始终怀着一种敬畏,他们以这位师兄的成就为傲,也为他虽然功业伟巨,却不忘门户出身的美德感到敬佩,其时世风日下,那些腹中草莽,胸无点墨,无知无识之人,一旦侥幸稍有成就,都忘记了根本,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薛大老板绝无什么留恋,说完话,飞身上了薛明牵过来的千里追风驹,薛家四兄弟紧跟在后。 他打马如飞,绝逸而去,也不顾及受伤的左掌和刚才与王三魁在水中撕咬的伤痕累累,直奔另一条岔道飞驰而去。 他们顺着黄河古道,踏着泥水,约莫行走三十里,在黄河拐弯的高丘之处,两匹红马似乎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两匹马昂蹄摆首,正在咆哮嘶鸣,马上坐着男女二人。 男的英俊坚毅,散发披肩,胡须之中带着三分花白,脸上坚毅方正,眼神烁烁生光,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那女子约有三十余岁,徐娘半老,风韵无边,让薛大老板这样见惯风月之人也感到心头砰然,那女子对那老人显出极为亲密的感情,俊美的面容之上带着三分男儿英气。 薛大老板和那老人对视的一瞬之间,心头一颤,此人眼若鹰隼,坚硬如铁石,浑身上下毫无一点一滴的破绽。 寻常人若是看到他的眼神,便似乎能望见他的威风,忍不住就要被他的眼神冰封冷冻,就算是薛大老板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心肠刚硬,志气卓绝的人物,见到这人也不禁心中发颤。 便在此时,这阴沉的天气骤然又是阴云密布,瞬间雷霆闪电,龙蛇划破长空,本已经沸腾的黄河边上,卷起巨浪滔天,似乎预示着武林浩劫降至。 许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可薛大老板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含垢忍辱,隐忍于圣教正统清凉宫下四十年,名震天下,与墨孤魂齐名的一代名侠菜五宫。 那女子就是掀起圣教正统内讧,让圣教正统的尊者长老们天翻地覆,让圣教正统差一点毁灭的银龙圣女。 传说中他们覆灭在清凉宫下的海啸火山之下,与他们同时毁灭的还有圣教正统的总坛。 这十六年不见他们的影踪,没想到忽然出现在黄河边上,似乎与薛大老板早已经相约好一样,菜五宫与薛大老板两雄相会,他们的图谋何在,他们究竟想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耸人听闻的大事,以至于让黄河颤抖,天象异变?难道预示着这多灾多难,近乎窒息的江湖要经历一番杀伐血劫,才能够归于平静么?是不是也意味着新英雄的出现是带着血腥而来的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三章 雪野逃生天 恶奴猖狂绝 寒冬凛冽,雪飘万里,初霁之后的北国大漠山间,一轮红日自东南方熠熠升起,雪连天际,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白茫茫的景色壮丽非常,也透露着无限的肃杀之气,旷大而让人生畏,从这横无际涯的广阔里,也生出让人绝望的气息。 漠北狼居胥山,一眼望去连绵如波涛,被白雪笼罩,如汪洋大海被定格在这草原大山之上。 山南侧,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拉着一个约莫有四五岁左右小女孩踽踽独行,那少年背后负着从蜀山下邓通的宝藏聚金窟中得来的稀世名剑——一代大德诸葛武侯的玄孙,绝代名侠诸葛青阳生时所佩戴的紫电锋霜。 那少年浓眉大眼,让人望见就会生出希望和力量,敦厚而坚实,透着一种智慧。 他略微显得单薄的棉衣之上,尽皆是伤痕累累,还有几点斑驳的血迹。 数年来的江湖生涯,让他变得眼神坚毅,神色宁定,再也不是那个初出蜀山的毛头小伙子。 他便是已经名传天下的英雄少年徐云若。 许多人至今都认为他是菜五宫遗孤之子,世人也都因此以为他是契丹贵胄子孙,关于他的身系天下之重的种种传说,依然波谲云诡,隐含着种种阴谋和波谲云诡。 实则他不过是冠军大将军从战场之上捡来的孩子。 甚至他的父亲云战根本就不晓得究竟是契丹人是突厥人还是中国人,他没有贵族的身家,也没有贵族的礼仪,却足有贵族的天生风范,更有凛然不可侮的精气神。 云若在雪地之中背着小女娃行走百余里,又身负重伤,终于体力不支,忽然间倒在地上。那个女娃也被带倒在雪地上,顺着山坡,滚下很远。 云若刚出蜀山之时,已经是江湖中寥寥数人的高手,武功卓绝,轻功在江湖中更是一绝,若是寻常,就算是身负百斤之中,对他也不算什么。 只是此时受伤太重,熠熠生辉,有太阳光芒的大眼睛里略现疲惫,但依旧镇定如恒,小女孩抓住他的手,眼泪滚滚而落。 他哀叹一声道:“双成,我还是未能完成你母亲的嘱托,对不起,我已经感觉到不行了,临死的时候我该告诉你我的身世,日后你长大了,可以到蜀山中帮我探问我的母亲,告诉她,她的儿子虽然未能为父报仇,却也未曾让她失望。“ 女娃眼神不错的望着云若,听到他的话语,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她本来肤色洁白,明眸皓齿,一看便是个十足的绝世美人胚子。 云若从怀中拿出一块晶莹的佩玉,吃力的挂在她的脖子里,“这是我的救命符,是先父临死之时的遗物,我从蜀山出来的时候,我妈妈给我戴上保平安的。这些年江湖流落,沉溺恩怨纷争,偶尔从这血腥之中我也抬起头,仰望苍穹。我以为江湖是少年的江湖,我以为江湖便是我的江湖,实则还是那些王八蛋的江湖。“ “我被困在漠北即久,自蜀山中出来之后也没有回去看她老人家,幸好有司马仙姑相照拂。数年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她老人家,她让我走出蜀山中,本来是给家父报仇的,唉,可惜我一事无成。“他声音之中含着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的苍凉。 云若强打起精神,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发紫,又被冻得皲裂,他望着双成,给她擦去泪水,微微一笑,安慰双成,道:“盼你能够逃脱此劫,找到你的希望。“ 那小女娃看着云若呆呆的出神,忽然她扑在云若的怀里,抱住云若,呜呜哭了起来,云若安慰道:“双成不哭,双成不哭“,他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那帮追击我们的墨尊金卫被我杀了五个,我自己也被伤了三刀,本来不算致命,可是现在因为狂奔流血,我已经感到眩晕了。我告诉你,我叫徐云若,我少年时候是随着我母亲长大的,我的母亲叫徐蔷,我的父亲叫云战,徐云若就是若徐云的意思。” 那个女娃啊啊两声,听不懂他的话语,原来她竟是个哑巴,徐云若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徐云若道:“双成,我是遗腹子,自小无父,但是我却有一个伟大的母亲,她身在蜀山之中以无上智慧习得道法,蜀山又是天下剑仙群集的所在,她教我一些道法,这些道法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御剑之术。可以凭空驭剑,斩杀奸佞头颅,我母亲说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给奸贼冤枉而死的,让我到长安城里取他们的 头颅。但是我知道她心中不想要我报仇,也不要我杀人,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杀人也不要,我进入江湖之后,自忖杀的都是恶棍,却也并不一定全都是死有余辜。两军交战之际,我也曾经上过战场,那些契丹人也有父母儿女,只不过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这不知道是不是违背了她的意愿,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和你的母亲,难道就是为了你们是楚留香的后人?”他疑惑不禁。 提起楚留香,连这骄傲的少年也不禁心有憧憬。 这个名字本身就有无限的魔力,他初出江湖的时候,提起楚留香,以少年的骄傲,自然想要和他比天高,而不是崇敬,他甚至想着有一天能和这位一代名侠决战江湖,比试武功高低,怎奈他也知道那绝无可能,楚留香是一百年前的人,自己怎能和他相逢于江湖呢? 不过对于他,始终不能忘情 的,就是母亲的提及昔年遇到楚留香的故事。 徐云若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先父家母与楚留香有过一面之缘,也许你不相信,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十六年前在昆仑山断壁峰,楚留香喝退西域魔教的四大天王,救了我父亲,我祖父还有我的母亲。若非我母亲给我讲述,若非当年她亲眼所见,我实在不知道消失了一百多年的楚留香可以重新出现。” 那个小女孩似乎一脸惊惧又是欣慰之色,啊啊几声,似乎不相信徐云若的话。 徐云若叹了口气道:“不说你不信,便是连我也不信,可是我母亲每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神情却告诉我绝不能是假的,因为我发现世上我所接触过的女性,提起楚留香时候的神色,是那么的相似,相似之中又是那么的不一样。真的,我发现楚留香可不是一般人,甚至连我都不能超越“云若的眉间心上闪过一丝骄傲。 “可是我早已经对我妈妈说,我也要做楚留香,做的甚至比楚留香更加出色。” “双成,我告诉你,非但墨孤魂不是好人,就连他儿子不是好人,而且他杀了你的父亲和母亲。”那个女孩子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片惨白之色,噗咚一声,摔在地上。 “这件事也许你不知道,可是我要告诉你,你放的那一把火本来是要烧墨孤魂的,墨孤魂虽然是死在这场大火里,可是他的死另有原因,甚至杀死你母亲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你放火,而且你母亲根本就是墨孤魂和他儿子杀的。” 只听见一阵狂笑声在漫天漫山中响起,云若吃了一惊,放眼望去,并不见有什么人,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一个白衣中年人落在云若与辛双成面前,白雪之下的白衣,本来并不显得出众,怎奈这人的身法武功,冷笑如枭鸟,让云若和双成一阵心悸。 那个中年人面色惨白,衣服也是惨白的颜色,除了黑鬒鬒的眼仁儿,一眼看上去,犹如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僵尸。 云若倔强的昂起头,虽然浑身受了重伤,冷冷直视那白衣人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云天化的白衣护法齐邻,也有人叫你是麟凤龟龙四大护法之首,就是你放火杀的双成的妈妈,我知道是你,虽然那场火看起来是双成放的,但其实你是奉墨孤魂的儿子凌旭的命令,要借助双成之手,将这一切的罪恶推脱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你眼见火起,非但不加施救,还加大火势,最终如果墨孤魂死了,那么你和他的儿子凌旭谁也落不下把柄,被他的爪牙鹰犬追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人本来一脸的残酷,凶神恶煞也似,可是面对这个本已经虚弱无力的少年正气堂堂的在质问,他的脸上也忍不住红了,张口结舌“我……“ “你还要赶尽杀绝,将双成一并杀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白衣人忽然凄惨惨一笑道:“傻孩子,好孩子,你和这个小女娃今天都会没命的,不要说你没有死在墨孤魂的手下那便是逃脱,我今天将你们俩都杀了,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么?你还有机会能够杀的了我么?你不用吓唬我,刚才我知道你和这女娃子说的什么御剑飞仙,全都是胡说八道,如果是真的,你大可以施展你的武学,来取老子的头颅。“他说完一阵狂笑,震荡的山间积雪簌簌。 “墨孤魂作恶,你的死也要算在他的头上,就算是你有冤魂,也不要找我报仇,你应该去找云天化。我告诉你,墨孤魂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这世上没有人能杀死他,能杀死他的,也只有他儿子,这或许是最好的杀死他的方法,但是他没有死。“ 他望着四野无人,洋洋得意,道:“这一切其实不是凌旭,而都是云天化的注意,他虽然是墨孤魂的师兄,可是他嫉妒他比不上墨孤魂,无论是武林中的威名还是武功,本来你可以不死,谁要你多管闲事,这么大一点的年纪,还大言不惭的杀人报仇,怜香惜玉,这小女娃虽然是美人胚子,可是只怪她命不好,四岁那年本来好好的,可是去了尊主的后堂,不知道怎么的就失去了声音。“ 突然,小女娃如大梦方殊,喊道:“我不是哑巴,我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云尊主在后堂把他亲侄子的舌头割了下来,那个哥哥满嘴满脸鲜血的样子让我好生害怕,怕的我不敢说话,而且也不能说出来。因为他威胁他妹妹也就是那小哥哥的妈妈绝对不能说出,因为要是说出,本来寄宿在玄都宫的小哥哥的哥哥和他的母亲都不能活。” 那白衣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哑女突然开口,他向四周看了看,就像做坏事怕人发现一样,磔磔怪笑道:“小娃子,你们本来都可以不死,甚至我可以当双成说的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放你们走,但是你们知道太多的事,让我好生为难。” 齐邻忽然怒气冲冲,喝道:“云若,你是个野种,是不是,枉菜五宫还当你是他的孙子,实则你就是个草莽贱民的儿子,你妈是妓女,你爹本来就是野种,我当年和你爹一同在冠军大将军手下服役,你爹一再的羞辱我,你更加就是个野种。”他的脸上和声音之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徐云若脸上的愤怒已经将少年的热血点燃,那种侮辱与愤怒已经将他烧的失去理智,可是那个白衣人似乎知道他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已经是待宰羔羊动,不能动弹,说这些话本身似乎便是一种侮辱的兴奋。 他又看了看那个叫双成的女孩子:“ 这个小女娃虽然身世可怜,但是她的妈妈以麻衣圣教的圣女传人,甘心委身为墨尊主的妻妾,这实在令人费解,现在我们才明白她是为了复仇,因为墨孤魂杀死了她的爱人,为了复仇她不惜委身为奴,可惜到头来她非但没有报的了仇,自己也搭上了性命。在她临死之时,他甚至不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那就是离间墨孤魂与他儿子凌旭的关系,墨孤魂居然被他儿子杀掉!让我这个玄都宫的卧底终于终结大任,可以光明正大的回转玄都宫,继承玄都四星的衣钵传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四章 辱之太过甚 一招克强敌 “如今我是奉了凌旭的命令来取你们的命,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必须死“,他这句话说完忽然浑身感到发冷。 他突然想起来,他自己也正是知道真相的人,想起来凌旭的阴毒狠辣,他如此冷酷如铁石的人也不禁心头生寒。 这个连他自己亲爹都不放过的恶少,顽劣不堪的花花公子,嗜权如命,一旦他执掌了他父亲墨孤魂的威权,他凭什么会放过自己? 不过他嘴角还是闪过一丝冷笑,对自己的小心翼翼感到可笑。 墨孤魂的强横霸道乃是因为他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他的武林圣盟主的位置,绝非可以如皇帝的金銮殿,龙椅和玉玺一样可以继承。 而且那的确专属于他自己,武林盟主与武林圣盟主一字之差,却谬以千里。 谁都知道前者如行会的会长,对于江湖各门派不过是个虚职供奉,江湖各门派既不会听它的号令,也不会真的遵行它的律条规矩。 前者如后代国际间交往形成的联合国等条约组织,后者却如苏联那样对于加盟共和国的钳制压迫。 后者不管是如何的对于江湖英雄的羞辱,却的确是专属墨孤魂的发明。也是他穷尽心思,模仿当朝体制建立的武林朝堂,有专属的议事堂,銮仪卫,墨尊金卫,三省六部堂,宣谕使等等等,甚至远比朝廷的体制更加的完备细密,这足以说明,在墨孤魂的心中,发梦做皇帝对他是一件多么急不可耐的事儿,甚至他会觉得真的当上皇帝或许真的可望不可即,或者是太为艰难,索性先过一过干瘾。 齐邻狠了狠心,定了定神,狞笑道:“只是这件事太过于残忍了,连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娃子都不放过,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们可不能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徐云若冷冷看着他,一脸愤怒之中忍不住的生出怜悯之意,齐邻虽然不懂他怜悯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那是轻蔑,那应该是怜悯他的人性的缺失。 他“啪”的给徐云若一个耳光:“小杂种,你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你算是什么东西?玩起来英雄救美了,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两,也不问问你是何等卑贱之流。” 云若眼角都要瞪裂,躺在雪地上呼呼喘气,齐邻忽然瞥眼望见辛双成,啧啧称赞道:“你妈妈不愧是江湖排名第一的美人,就算当年的青鸾圣女,银龙圣女,如今玄都宫的几位少宫主也不过如此吧,如此小的年纪,让人看上去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他露出一脸淫笑。 徐云若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齐邻冷笑。 齐邻吃了一惊,忐忑不安,“你,你,你不是受了伤,不能动么?“他想起来这少年的江湖威名,尚未出蜀山便名动天下,不禁心慌。 徐云若冷笑道:“多谢你刚才那个耳光,本来我的气血不畅,亏了你那一个耳光的力道帮我疏通筋骨,让我气血流畅“,他轻蔑的直视他一眼,以冷笑回敬他的狞笑,道:”是谁告诉你我不能动的?“ “老实的猎人一样要用心机制服狡猾的虎狼,否则你会吐露这么多废话,会让我获得喘息的机会吗?” “你”,那白衣人气的脸上发抖,可是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敢向徐云若出手。 徐云若冷笑一声道:“还不快滚么?你放心,我既然放了你,就不会将你的丑事揭发,你是凌旭的狗腿子也好,盛世玄都宫的恶奴也罢,我也不大在乎。“ 他大声道:“墨孤魂的死在江湖上将会尽快传开,那么这个所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没有人再去关心他是如何死的,事实上他死不死和一条狗死不死的响动分别并不太大。一条狗的死亡会引起它的主人的伤感,那是超越畜生和人的感情。墨孤魂只对于那些假借他的权势霸道得以渔利之人有用,他们不关心墨孤魂,他们关心的是谁在墨孤魂的位置上,关心的是谁赏赐他们饭食骨头,可以升官发财,可以荣华富贵。“ “一个连自己的老婆妻妾儿女都恨之入骨的江湖枭雄,以皇帝老子奴役臣子的手段胁迫天下英雄的流氓,你以为江湖人还会为他的死流泪伤心么?你难道把江湖想象成匹夫匹妇,庸夫俗子聚集的乌合之众么?你以为江湖是饱食终日的猪狗所在么?” “大家关心的是墨孤魂死后的权力如何分配,如何打着他的旗号,而也不会再有人以为我们是这个秘密唯一知情者成为追杀对象。” 齐邻实在受不了这种羞辱和喋喋不休的指责,这少年武功固然耸动江湖,他的滔滔不绝,一样让他感到一种凭空而来的压抑难忍。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掌击向云若的前胸,云若突然发现,他手中居然多出了一把锋芒尖利的钢钩,可是他的钢钩刚刚触及云若的胸前,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软,双手如触电一样垂了下来。 徐云若动也没有动,他右手中间三指头如剑击出,点击在他的胁下,就如一把利剑刺入,冷冷看着他道:“你该知道,你向我出手,你是没有胜算的,因为你的招数虽然快,但是你的手在抖,你的钢钩虽然锋利,可是你的信心已经丧失!” “否则,你看”,云若三指戳向他的左肋,他想躲,却有所不能,云若的出招不快,甚至可以说是迟缓,只是他躲不开。 云若道:“我母亲叫我不要杀人,我今天虽然很愤怒,你是我的第一个想杀的人,但是我心中的愤怒已经杀过你一次,这次饶了你,并不是饶了你,而是在心中我已经将你杀死,你已经是个死人。” 齐邻黯然而去,脸如死灰,“你已经是个死人”,这句话远比将他杀死更折磨他的心灵,一下子也将他杀死,他是个江湖人,号称一流的高手,可是一招之间便败在一个少年的手中。 徐云若拉起那个小女孩子的手,便向山外走去,这时远方奔来一个少年,高声大喊道:“徐云若,等等我,我是言达天”,他见到徐云若和双成,加足力气呼喝狂奔过来,“云若,双成,是你们么?” 等到那个少年奔跑到徐云若的眼前之时,两人紧紧的四手相握。 这少年个子比徐云若高了半指,年龄相仿,只是面目过于俊美,但是却没有俊美少年的阴柔之气,阳刚气十足,看着云若,嘻嘻一笑道:“云若,你还是不理我吗?这次若非是我引开凌旭和墨尊金卫还有天雨山庄十二飞凤的追杀,你难道能带着辛双成逃出来,成就你的仁义侠名么?”他半开玩笑。 徐云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起来道:“你该知道,我大约是不配和你做朋友的,我是个妓女的儿子,父亲是个被军法处置的临阵脱逃的小兵。” 言达天脸一红,以为他是说自己乃是朝廷贵胄,公侯世家的公子,因此语带讥讽,半晌无言。 “说起来可笑,我妈妈有时候开玩笑说,我们家虽然平平无奇,但是我们家有一个被别人认为了不起的仇人,叫言世昭,他是当朝的宰相,我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本来好朋友应该有难同当。不过我想宰相的狗腿子一定很多,我不愿意连累你,我这次就是奉母命来杀他的,我母亲虽然不反对我报仇,但是反对我武艺未成就去报仇,可是我等不及,少年总是要试一次,若是我这次去刺杀他不成,那么请你去蜀山边的徐家凹告诉我的母亲,我虽然不能替我父亲和祖父报仇,但是我没有丢他们的脸。” 他极为郑重,刚才其实他已经嘱托过一次辛双成长大之后去探望自己的母亲,当然那是骗过齐邻,引他出现,此时却如安排身后之事一般,一个少年如此沉重的话,犹如当年的干将莫邪的遗腹子去为父报仇一样的决绝坚韧。 那个少年脸色一变,颤声道:“你确定你的仇人便是当朝宰相言世昭?” 徐云若点了点头道:“我为什么骗你,我当你是我的的第一个好朋友,我怎么会骗好朋友。从我会说话的时候,这是我记起的第一个名字。“他咬了咬牙,言达天从未见到过他的脸上现出如此的愤恨之色。 “不过我听说这个人为官不错,也并不苛待百姓,而且并非十恶不赦的奸人,也许你母亲认错了吧。” 徐云若哼了一声道:“我当你是朋友,你却当我是妄人,我母亲告诉我的焉能有假?言世昭故意在我父亲和祖父去迎接波斯王子之时,与突厥人勾结,要他们在路上追杀我祖父金老将军,那是怕他篡夺江山时候遭到我祖父的反对,除去我祖父,那便是除了他的一个生平劲敌。” “可是他千算万算,总是没有算到皇帝临死的时候突然遗命精明强悍的庶出平王为皇帝,这也是当年波斯王子的密函被我母亲送给监斩我父亲的监军的缘故。监军把我祖父的遗命和密函上奏,我祖父暗示朝中有巨奸,皇帝的精明并不在言世昭之下,言世昭本来打算要嫡出的太子即位,因为太子懦弱无能,而且是他的亲外甥,这样可以成为傀儡皇帝。皇帝虽然没法铲除这个权臣,却终于没有让他的意愿得逞,以皇帝一死来换取言世昭的不得干预皇储更变,言世昭自然不能篡逆改换遗诏。” 言达天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母亲没有错,不过言世昭乃是当朝宰相,威权无比,你还是要小心为上,我还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本来精气神十足的他甚是丧气。 云若吃了一惊道:“达天,我如此说,是不想连累你,你是我的好朋友,你难道不陪我一起上京么?“ 言达天摇摇头道:”我父亲身体染恙,我要去看他。“ 云若甚是失望道:“那你带我向伯父问好,我若是成功,第一个想见到你,想和你分享的这喜悦的便是你,因为我的母亲他相信我一定会成功拿回言世昭的头颅。“ 忽然那个小女孩子拉住他们的手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就是被大枭雄墨孤魂称为:云天合璧,绝代双骄,日月齐出,盖世妖娆。墨孤魂虽然是我最恨最怕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夸奖过任何一个人,便是我的先祖楚留香他也并没有赞颂过几次,相反倒是你们,他一见到就有种不能收罗麾下,遗珠江湖的遗憾,常常指着自己的武林盟主的位子说,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为这两个小辈准备的吗?“ 言达天哈哈一笑道:“双成,你是说错了,墨孤魂一向自负,便是连他的师父他也从不放在眼里,我们两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他怎么会放在心里?我猜他一定是见了云若的蜀山派嫡传绝技御剑术,才如此说的,否则以我之能,绝无此才。” 徐云若听闻言达天说自己的御剑之术为墨孤魂佩服,并未客套,因为这套剑法得传于诸葛青阳,他自然不能替诸葛青阳客套一二,他也摇摇头道:“墨孤魂天纵之才,我一见到他生出的便是敬佩与不由自主的想臣服的感觉,虽然我一直说服我自己不能臣服任何人,但是他的错即使我看了出来,却不敢说,他要手下跪拜他,功业千秋,馨香百代,武林千古,天纵神武,英明睿智,德配天地,这些话我即使觉得恶心,可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在他面前揭穿这些话的恶心之处,似乎也不敢直言说他听这些奸佞小人的奉承话,本身也不过是个匹夫而已。“ 辛双成看着这两个少年,一脸歆慕,道:“我有一个心愿,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们两个大哥哥说。” 两个少年看着这个美丽无瑕的小姑娘,同时点点头道:“你说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五章 一女奇多配 再见楚留香 “我想嫁给你们两个,因为你们是这当今之世的无双少年。” 徐云若脸上一红,言达天哈哈大笑,他们也是孩子,童心正盛,即便是过家家,也从未听到过如此奇怪的话语,盖他们的心性,并不将自己男儿之身视为多么的高大骄傲,当然更不会轻视女子,只是绝不能想到这个小姑娘能说出来嫁给他们两个的惊世骇俗的言语。 徐云若道:“好妹子,你妈妈给你讲过杵臼程婴的故事,杵臼程婴为大义,行大险怎能求索回报?便是当年他们救得是赵家的女儿,也不会怀念此心,要娶赵家女儿啊,更何况,我已经有了爱人,怎么能娶你?“ 辛双成气的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忍不住便流了出来,被黎明的太阳一照,犹如初晓芙蓉,滴露牡丹般可爱。 她风骨之奇,使人一见并不觉得十分美丽,可是再看便觉得惊艳,再看就会直呼天人下降。 徐云若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情爱之事,你心中想嫁给我们,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那是因为你见到我们两个便觉得我们是世间少有的少年。“ “要得到真爱,犹如我母亲对我父亲那样,虽然我见都没见过我父亲,但是我知道,我也相信我母亲对他的爱异乎寻常,说起来,我这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他想起那位苏家姑娘,蜀山之中的相逢,草原之上的许约,至今的杳然无踪,惆怅寥落。 “只要你真心追求,以真心去等待,那么你这一辈子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人。“他眼睛望着东方,无限神往,也可以说是虔诚,甚至是梦幻,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更不知道数年之后,他是否依然会相信今时今日说的这一番话语。 当年的诸葛青阳,后世的他,还有许许多多的惊天动地的人物,他们获得了世俗的荣名,却未必真的能够痛痛快快的爱一次。 辛双成听到这些话,非但没有感受到这个少年的真诚,反而如受辱一般,也不念及他们冒着性命救自己出魔窟的恩深义重,哼了一声道:“不嫁给你们就不嫁给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自己会找到一个爱我的人,不,我自己要养出这么一个儿子,一个超过你们两个百倍的儿子!“ 她转身便跑,如发疯一样,可是不知怎么的,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之余,总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绝非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凭着她这种个性与突发的奇思妙想,恐怕不成为一个与她的祖先楚留香故事一样多,一样传奇的人物都难。 徐云若与言达天互相看了一眼,并不去追赶辛双成,徐云若道:“我从今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如果可能你还是要多多照看她,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现在十岁不到的孩子便能说出如此的话,真怕 她的将来不知将如何哩!“ 言达天一直看着辛双成的背影,喃喃道:“你放心,小姑娘,你这一辈子注定多姿多彩!你毕竟是在江湖之上,你一定得到眷顾和福泽。“ 辛双成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是数里之遥,这里已是大山深处,似乎本来寒冷的天气忽然间如沐春风,天气时令瞬间就起了变化。 漫山的雪瞬间不见,她望见山林茂密,林泉幽深,小径湿滑,不小心已经摔倒几次,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葛藤拉破,茕茕身影,小小孩童,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甚至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会奇思妙想的要嫁给这两个自己的救命恩人徐云若和言达天,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们么? 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得嫁给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只是孩子的童真,并不意味着责任和许诺,当然对于辛双成而言,这已经算是发下的誓言,从此之后,她 的生人之路,也将按照她少年的许诺走下去,这不是谶语,也不是预言,或许这是机缘。 他们的确是少年英雄,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可是真的该是自己的梦中情郎么?自己不过八岁不到的女孩子,便想着要嫁给这两个人,突然不禁羞得捂着脸。 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直哭的归雁盘旋,飞鸟哀鸣。 如此玄奇的变化,或许是山间暖和,酿成如月老公公月老婆婆居住的温玉谷那样,山外寒冬凛冽,山中四季如春。 久久,她才发现天色变暗,乌云密布,似乎开始要下雨一般,这时候四野空旷,渺无人迹,山间树木繁茂,更加衬托出天地的阴森,一股冷风吹过,辛双成不禁打个冷战。 慢慢的天开始黑了下来,她数岁之前见到云天化割掉自己外甥舌头的惨祸,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成为哑巴,直到刚才的惊吓才能说出话来。 这时候小小孩子的心中,觉得生在天地之间,实没有如此广阔与心胸之舒畅,若非是母亲的惨死犹在眼前,那么于她而言,能够逃脱墨孤魂那高大寒冷的宫殿的羁绊,实在是一件快活无比的事。 辛双成自幼生长在母亲身边,墨孤魂以及手下无不宠爱有加,这时候突然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独行,好不孤寂。 只不过她幼时玩伴极少,加之天性中不喜欢和同伴嬉戏玩闹,因此个性自尊而要强,知道母亲被徐云若口中的墨孤魂给害死,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他的爪牙欲孽依旧在,自己要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武功将他的余孽斩草除根,才算大仇得报,那么就算不能换回母亲的复活陪伴自己,那么这一生大约有意义的事也不过如此。 忽然,他眼前白光一闪,只觉的白光飘飘然在她眼前晃过,她幼小心灵中便存在一个鬼的影子,想起来那条小哥哥被割下的舌头,他差一点没有叫出声来,“鬼呀“,只是她刚刚学会说话,对于话语远远不够灵敏,加上孩子心性,就顺着那道白光看去,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不知怎么的,平平悬空躺在她的眼前,地上既没有什么东西支撑,空中也没有什么东西悬着,只是那个年轻人似乎正在沉睡。 她实在无法形容这个年轻人的容貌,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比徐云若与言达天看上去要大一些。 不是他的容貌特别出众,而是一见到他就觉得一种极为可靠与安全的感觉,甚至是希望在心中升起。 双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曾经在心底,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有。 她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要她想是在哪里见过,她委实想不出。 “难道是不久,或者是从前,我见过他?反正感觉熟悉的很。“ 辛双成忍不住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鼻子,只觉得好玩之极,忍不住去捏他的鼻子,“懒虫,醒醒,马上要下大雨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那个年轻人打了个哈欠,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他睁开双眼,这时候一股下堕之力将他差点摔在地上,他腰部往上一挺,鲤鱼打挺,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忍不住看这个奇异的小姑娘。 他心中“呀“了一声,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心中更说不出来事什么滋味,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子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蹲下身子,仔细的看辛双成的眉眼,发现眼角眉梢,似乎是自己和张洁洁的组合!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眼睛远比张洁洁的要大。 辛双成见到这个白衣叔叔,似乎心中觉得一股见到亲人的孺幕之情油然而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叔叔便是自己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忍不住用一股小孩子最能表达自己的爱与尊敬来表达心中对这个人的那一种溢于言表的爱,亲了亲那人的脸颊,就像见到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一样。 那白衣人微笑着看着小女孩子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之中似乎有一种难以描摹的激动,辛双成年纪幼小,自然不懂得这种见惯人事浮沉的心情。 “我叫辛双成。你叫什么名字?我似乎认识你呀。”她一脸童稚。 那白衣人苦笑了一下,辛双成忽然如中了雷电一般,脑子里忽然闪过母亲最常常提起的一个人和那个人的形象,她忍不住道: “我母亲叫姚青华,我祖母叫李春娇,我祖母的母亲叫楚忆香,曾外祖母也即是楚忆香的母亲名字叫张洁洁,弓长张的张,清洁的洁,她有一双细如新月的眼睛,叔叔,这就是我的家谱。” 她一脸稚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将这一席听上去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忽然之间就说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被一个严厉的私塾先生逼迫着背诵三字经百家姓一样谨记在心,一遇到先生的提问,便应声回答,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的背诵了出来。 那白衣人忽然潸然泪下,看着眼前这个幼稚而聪慧的小女孩子,犹如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猛然间在山中大喊道:“楚忆香,楚忆香,便是孩子的名字你也要记着我,可是,我又能如何对你呢?” 这白衣人正是楚留香,雪山冰封百余年,重新被四大天王的魔音给惊醒。 楚留香变了,变得开始适应了寂寞和不在红尘中行走的楚留香,在这个一百年后的世界上,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了他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这种悲哀作者只用短暂的数行字来表达,但是这种残忍和寂寞没有人能够体会,因为古往今来除了神话传说之外,再没有一个人有楚留香这样被冰封百年的经历。 幸运的是,楚留香的出现总是会伴随着善解人意的女子,青鸾圣女,那妩媚温柔的女子为伴,楚留香可称无憾了。 辛双成看着这个有趣的叔叔,看着他的泪流满面,不禁格格笑道:“不害羞,大男人说哭就哭,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们家最传奇的族谱,也许这样记着族谱真的是大出人的意料之外,不记本家而记我曾外祖母的家谱。按照习惯,我该记得我父亲是谁,我祖父是谁,我祖父的父亲是谁,真是奇怪的很,我们家的家谱偏偏不是这样的,我的曾外祖母据说是麻衣圣教的圣女,因为和当年的大侠楚留香相爱而最终分离,我们为了纪念这位高祖母,便要背这些奇怪的家谱,因为我们一是为高祖母鸣不平,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这位楚留香,所谓的武林第一名侠,甚至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的大侠的坟墓或者是踪迹,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为什么他这么大的本事让我们高祖母怀念他一生而一面也不能见。“ 楚留香似乎呆了一样,是啊,多么美丽的传说,动人的爱情,痛断肝肠的悲剧,到了后人的眼中,一切都是可笑,一切都是要做抱打不平为痴心女子大负心汉,自己是个负心汉么?楚留香忍不住问自己。 她们想的见到他的踪迹或者坟墓质问他,可如今,他的后人便在他的眼前,他们望见的乃是他本人,而不是他的墓碑! 楚留香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子,她稚嫩的脸庞上尚有着说不出的幼稚,可是脸孔之中隐隐有张洁洁的模样,这也许就是遗传,就是血缘。自己的女儿,自己和张洁洁的女儿是不是也长得如此模样?自己的孩子和张洁洁是如何的在江南一个温暖如春的小桥流水之处等待着自己的呢?自己曾经来过,活过,爱过的麻衣圣教究竟是如何的消解于无形的呢,往古的麻衣圣教已经消失, 可依然有许多固步自封,或者自我作践,自我奴役的麻衣圣教又在重新生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六章 玄远故旧逢天地忽一战 辛双成忽然怔怔的看着他道:“叔叔,我能叫你一声叔叔么?“她的声音中含着渴慕已久的意思。 楚留香这时候才从痴梦中醒来,微微一笑道:“也许你不该叫我叔叔,可是在这个时候你也只有叫我叔叔了,你有什么打算,告诉叔叔,叔叔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还是想要你过得好,要保护你的。“ 楚留香即使内心黯然伤神,可绝不表现的消沉,他要给所有人带去希望和欢乐,那并不是强笑欢颜以媚世,而是内心的朝气蓬勃,不能因时因地而压抑他的青春和满身的侠骨柔情。 辛双成却摇摇头道:“你帮不了我,你也保护不了我。” 楚留香心中微微一惊,对于这个小女娃的坚定的神色和口吻感到好奇,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就算是这个世上你要我去帮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小辛双成看着他,一脸不信道:“那好,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去报,绝不该假手他人,我是要靠自己的。我仔细想了想,我要你你帮我做一件事,就是找到楚留香,找到我们五代人找寻了四代恨了四代的楚留香,甚至去杀死他,去质问他,让我们数代以来以希望开始和以绝望终结的楚留香不再影响我们。” 楚留香张口结舌,真想不到这个小女孩子的问题居然如此让他难以做到,他更想不到他的后人对于他的飘渺虚无,杳然无踪同时怀着希望和绝望。 楚留香干咳了一声道:“也许,也许,你该有一些其他事要我帮你做,况且叔叔是不杀人的,从来不杀人的。” “哼哼,从来不杀人,不杀人也配在江湖中行走么,不能答应别人的事,还要口出狂言,夸下海口,稚子无辜,稚子难道便可欺么?” 一个同样的白衣人声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座高坡之上,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袍子,袍子上画着一具骷髅,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颜色,只是两个极为大的窟窿里面两只眼睛一转一转,声音之中含着三尺冰冻。 他的出现让人觉得,这个人的内功已经可以凝固周围的空气,影响别人的内心所思所想的境界,若非如此,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练就魔教冰凝神掌到了极高境界的人物。 这个人的白衣和齐邻与留香的白衣截然不同,那种白色忍不住使人想起冰冻的颜色。 楚留香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也忍不住一阵紧张,不知如何,只觉得这个人有一种难以诉说的冰冷肃杀之气。 辛双成似乎被周围的空气冷凝冻住了一样,看着楚留香,眨了眨眼睛,忽然对着山坡上那人道:“你是谁,你是说,你能帮我杀的了楚留香?”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虽然不能说天下无敌,但是想来要满足一个小女娃的愿望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妄人,胡说八道自以为他是楚留香的人呢?” 辛双成看看楚留香,格格娇笑道:“她不是妄人,他是我的叔叔,我的亲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是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那人哼了一声道:“小女娃子可不要乱攀亲戚,尤其是见到俊俏的男人就缠绵悱恻,芳心可可,那可真是要不得,否则一生不是要做怨妇,就是要做弃妇。长得便算是好看的男人也未必比我这样丑的人善良,你这么大一点便不学好,学世上的女人爱俏好色,真是让人可叹世风日下。现在这个世道认干爹的女孩子有的是,可是认亲人的也不算很多。” 楚留香差一点没有气的笑出来,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愤怒,忍不住笑了笑道:“ 原来你真的是多管闲事的人啊,我现在不喜欢你,想你马上走,你还是该赶快走。” 那人叹了口气道:“恕在下不能从命,我虽然叫任你行,可是那还要你有胜过在下的本事,任你行才任你发落可以,但是要我任你的意思而行,你要出手教训我一下才行。” 楚留香点点头道:“是么,那可是不错。有时候我看谁不顺眼的时候,实在也是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他一下,至少让他知道话是不该乱说的。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是真的叫任你行么?” 那人呆了一下道:“任你行这个名字虽然好听和有意思一些,但是我还是不太习惯,据说后世或者前代之中有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任我行,很张狂了一阵子,以至于江湖不宁,我这人的名字和性格都好得很,绝不滥用己意,只要你有差遣,我任凭你的意思便是。我的真名字很难听,听了都会让人觉得难过,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一些。”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实在是想知道你的名字,纵然是听了让我感到难过,我也在所不惜。虽然我一向不太强人所难,但是愿意对你例外。” 本来从不强人所难的楚留香不知如何变得强硬蛮横,甚至无理颟顸。 “抱歉的很,我不愿意,如果你非要知道,那也可以,要看看你的本事再说,否则还是不要大言不惭。” 任你行的两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寒光,就在这山间昏暗苍茫笼罩之中,这两道寒光还是将辛双成吓的哇了一声哭出声来。 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一种说不上是久未逢上对手的寂寞还是见猎心喜的窃喜涌上心头。 便在这个时候,天忽然下起了雨来。楚留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轻轻撩去脸上的积水。 本来这该是个月光无色的夜晚,本来这是个星子如萤火虫的春夜,北国冰封千里,南天却早已经是如火如荼,鲜花似锦。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月色撩人容易醉,离愁万缕春夜雨,消得伊人憔悴。 忽然这样一场山外白雪皑皑,山内却下起了细如牛毛的春雨之中,一种难当难耐的杀机自四周迫面而来。使人如堕入数九隆冬的寒冰围困的绝境。 一只黑夜之中茫然寻找躲雨地方的萤火虫忽然撞入这一片杀机,瞬间化成粉末状的荧光粉,一片荧彩,化成一道虹霓。 山间的微风轻轻撩起了楚留香的衣服,就像是情人的手的抚摸,可是这股杀气将楚留香的衣服骤然熨帖在楚留香的身上,起伏都已经不能。 辛双成轻轻“啊”了一声,楚留香便再也听不到她呼吸和动作,楚留香甚至没有闲暇的时间来关注一下那个世间他唯一的亲人。 任你行已经举起手,他眼中的寒光已经开始收敛,就在楚留香心中一痛他的亲人的或许被杀害的瞬间,他的眼睛中的痛苦已经开始流露。 任你行已经举掌,天地间孤注一掷,一击必杀的凝冰寒心掌随心任意轻轻的便是一掌,只是这一掌无论是角度与发出的力度,都让人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好笑,将这种严肃的压抑的让人感到窒息的气氛为之一松,似乎就像是指挥管弦的乐手瞬间将死气沉沉的乐器放出震动天地的乐章。 就像你在看一幕惊情的恐怖片时候,剧情忽然陡转,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幕生活中的闹剧。 这一掌发出的招数看似可笑,但是几乎毫无破绽,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够躲得开他这一掌。 可是,这一掌所击打的对象,毕竟是楚留香。 任你行这一掌本来已经有十成十的把握将楚留香击败,甚至他会觉得一个面目全非的楚留香的死相是不是还是如现在这样优雅而潇洒,一种嘲弄的心情霎时充满他的心间。 他天生的丑陋虽然不使他的嫉妒像别人那样强烈,但嫉妒不是绝对没有,他甚至以为以自己在武学上的成就,足以弥补自己本身的所有缺陷,无论是生理上的丑陋还是其他的。 可是当他击出这一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嫉妒之心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武学成就的日渐高深而离去,甚至淡化,甚至会因为嫉妒之心将自己的理智毁灭,失去精准的判断。 可是当他击出一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简直可怕,因为这一掌击出的时候,他甚至练成这项神功之后,从来没有用过第二掌去和他的任何对手交手,因为所有的对手都死在他的第一掌之下。 就算与他在武林中齐名的归心一指玉无尘也没有。 而归心一指玉无尘在指法上的造诣据说不在当年以灵犀一指闻名天下的陆小凤与精擅少林弹指神通的妙僧无花之下,可是依然没有机会尝试他的第二掌凝冰寒心掌。 就算他已经将他的归心一指的威力发挥到最佳而妙到豪巅,甚至任你行也不禁佩服起他在临死的时候能将自己的绝世神功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可是玉无尘依然要承受失败,因为他遇到了自己和自己的的凝冰寒心掌。 他发出自己这一掌去击眼前这个看上去花花公子模样的让人一看便有些敬佩甚至想和他做朋友的意味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心中的嫉妒又已经升起,甚至他见到玉无尘的时候心中也有如此的异样的感觉。 甚至他便算是将玉无尘杀死的时候心中也是这样的异样的感觉。 只因为他眼中的忽然差错,将自己的生命忽然散开,瞳孔中出现了不该有的疑惧与惊骇。 他击出一掌的时候绝对是个十分致命的错误,就算这一掌的对象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人墨孤魂,他相信这一掌也绝不会无功。 可是这一掌在他击出的时候,忽然发现目标消失,一切都如此简单。 难道是自己这一掌的威力太强还是刚才这一掌的前奏压力之大已经将这个花花公子碾碎,就像那个该死的萤火虫一样成为荧光粉? 如果这样解释,谁能相信,如果不这样解释,那么自己这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掌寒冰神掌难道完全无功? 他忽然狂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和我决战,为什么,为什么……”他声音之中满含着恐惧,还有哀鸣,还有愤怒无奈,震荡的山石散乱,扑簌簌而下,山另一侧的皑皑白雪似乎也在酝酿着冰灾雪崩。 他发狂一样撕扯自己的衣服,脸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挠烂,他打自己的耳光,捶自己的胸膛,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对手在他眼前逃逸的怯阵,难道是对手不战而逃,怕了自己?亦或是自己内功已经将那个花花公子碾碎? 他庆幸闪过的一丝侥幸忽然被更大的屈辱与失败的感觉击溃在地上,他倒在地上,滚到山脚下。 他竭尽所思所想,也捉摸不透,有什么样的对手可以在自己的面前进退自如,面对自己的寒冰神掌所营造的冰魄寒咒的绝杀空间还能逃走,这不是个笑话么? 他实在想不到世间还有谁能够逃脱这天地间最厉害的一击,他想不明白究竟还有谁,忽然他脑子中闪出一个念头。 刚才那个花花花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自称和辛双成有些关系,难道他真的是……真的是那个一百二十年前消失的楚留香?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十五年前在昆仑山一闪而逝的楚留香,难道真的是那个一闪而过的楚留香忽然又一次出现在人间?难道那传说不是假的? 还是说,他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见到这个传说中缥缈神幻的人物,不错,如果能在自己眼前进退自如那就证明此人绝对有能力将自己置于死地,而有这种能力又手下留情者,除了传说中的楚留香还能有谁呢? “不要向别人说起我,请尊重你的对手。” 地上写着几行大字,那是用脚上很深的内功移动而出的,面对自己,楚留香居然能如此优雅闲暇的用脚步在地上写字。 “不错,他的确是楚留香。”任你行喃喃道,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失败,这种滋味在他的生平遥远的记忆中,是第一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七章 微风潜入夜 妩媚自生香 楚留香已经追出十里,以他的眼光和速度,在他的面前,江湖中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带着一个小女孩子逃出他的追逐,前代无有,后代不可追,没有任何人有如此的武功,楚留香在这一点上极为自信。 可是十里之外依然杳无影踪,地上淡淡的脚印已经被越来越大的雨给消去痕迹。 楚留香心底已经开始沉下去,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一百年后刚进入世间的第一次便将自己的后人从他眼前被人劫走而没有发现。 果真如此的话,楚留香真的该死去才好,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保护周全,还遑论什么江湖游侠? 难道是自己真的已经变得无能无用?甚至这一百年里,人间的武林中好手人才辈出,自己已经不堪一击了么?自己的招数,耐力,武功,内功都已经是明日黄花? 楚留香已经开始焦急,但是他自信的恢复就是在刚才的任你行的寒冰神掌击出的刹那之间,他相信便算是这一掌在一百年前,武林中也绝对没有超过三个人可以躲得开和破解的了此人的掌法,至于优雅从容的趋退自如,能胜而不胜,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难道江湖中的人物已经翻天覆地,变化惊人,刚才那个任你行不过是武林中的小脚色,可是那种气派与风度,绝对是武林中的大宗师,邪到极致的大宗匠地位啊, 难道自己的眼光判断有误?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从冰封中被唤醒出来的云战与四大天王,那时候的云战和四大天王的武功他暗自想来,到今天还是油然而生惊惧。 世事无常,世事变化,武功之道实在是深不可测,江山代有才人出,更何况武功呢?那种力度与速度的较量,那种胆识与气度,信心和智慧的交锋,楚留香想来依然如昨日,可是要他承认可怕与惊惧,还是当属人间的这些武功练到极致的江湖豪客,便是这个假名的任你行,武功已经练到这样可惊可畏的地步,那么江湖之路是否依然惊心动魄? 楚留香忽然发现,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如果这个掳走辛双成的人真的有如此高明的武功,那么何以掳走辛双成? 甚至这种武功杀死自己和人任你行都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要故作玄虚呢? “辛双成一定没事,否则以此人的武功,大可不必掳走她。”楚留香想到此点,不禁安放下一颗担忧的心。 他依然前行,追逐的速度丝毫不在刚才之下,雨已经渐渐的变小,又过了半个时辰,雨开始变得轻薄如棉纱,丝丝濛濛。 他忽然发现前面的山道上有两辆马车,马车上各悬着一盏玻璃灯,一前一后,每辆马车各自有两匹高头大马拉车,灯光之下,只觉得那两辆车轮毂鲜明,新漆的朱红色油漆在夜雨冲刷之下,更是觉得鲜明闪亮。 隐隐觉得,那两盏灯给自己的感觉是如此的轻暖温香,那车中给楚留香的似乎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在这春寒料峭之中,楚留香甚至想躺在那辆车中,静一下,想着车中铺着厚厚的绒毯,甚至有精致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精致的饭菜,精致的酒壶中乘着琥珀色的女儿红或者是天青色的竹叶青。 楚留香不是个酒鬼老饕,但是个天生的美食家,凡是不会太甚,他甚至在你以为绝不可能的距离可以闻见美酒佳肴的味道,虽然他的鼻子根本是什么也闻不到。 有人认为楚留香的鼻子天生不灵,可是楚留香鼻子的灵与不灵似乎是有选择性的,对那些风花雪月美酒佳肴和女人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却相当的灵敏,比正常的人还要灵敏十分。 楚留香已经以最轻最快的动作贴上那最后一辆马车的后帷,楚留香以为借着雨声与风的轻微节奏掩饰掉自己的动作的声音,加上自己绝妙的轻功,便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在江湖之中,又有谁能发现轻功无双,天下第一的楚留香呢? 只听到车中细微的呜咽,一个声音甜美娇柔的声音安慰道:“好了,好了,双成,一切都好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么,放心,你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是阿姨绝对不会不管你的,放心好了,你难道忘了,阿姨是你妈妈最要好的朋友么?” 楚留香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如现在的天气,不知何时,漫天愁云全部散开,乌云散开,月明星稀,雨已经停下,原来双成竟然在这架马车里。 “阿姨”,辛双成叫了一声,只是这种声音让楚留香感到一阵寒意,忽然楚留香感觉到天旋地转,心中暗叫“糟糕”,车中已经透出一个甜腻腻的香味,一个娇嫩的手将他轻轻拉入车中。 楚留香浑身无力,但是眼前的一切让她想起温馨和温暖之意,可是他看到的第一眼是辛双成躲在角落里瑟缩发抖,一个娇艳如花,风度翩然的女人的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那个女人穿着淡紫色的衣服,似乎这种颜色衣服更适合上了年纪的女人,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或许已经有四十多岁,但是这种颜色的衣服使她看起来非但不显得老而是更显得雍容华贵,风姿绰约,云髻峨峨,使她成熟的风韵就像一枚熟透的水蜜桃,甜美可口。 她的皮肤如凝脂,虽然已经有些渐渐开始的皱纹,可是由于保养得当,使得这些细微的皱纹更加增添了这个女人的无限风姿。 楚留香所有的想象都已经实现,精致的小榻,铺的厚厚的毡毯,小桌子上摆着四碟小菜,松鼠桂鱼,松花皮蛋,凉拌三丝,凉拌猪耳朵,桌子上的酒壶里,显然是女儿红。 “嗯,菜是苏州醉月楼的刚出锅的小菜,鱼是松江秀野桥下的正宗四腮鲈鱼,酒是正宗的二十三年的绍兴女儿红,其他的菜虽然难得,但是绝没有鲈鱼难得,只是鲈鱼用来做这种松鼠桂鱼,会失掉鲈鱼的鲜味,炸的过程水分会流失,那样就不够鲜不够嫩了。” 那个本来笑盈盈的女人这时候脸上的神色忽然变成了很吃惊的模样,嘴足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本来她的嘴小巧可爱,可以用樱桃小口来形容,她慢慢的合上嘴,她的唇轻柔而红艳,忍不住的让人为之发狂,齿如编贝,牙排若玉。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实在不能明白一个失手被捉住的男人会如此的优雅,会如此的只顾品头论足自己的菜肴和酒,而不是问问为什么自己遭擒获,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擒获他,以及问问被擒住之后的结果。 可是大多数男人绝对不会在此情此景问这样大煞风景的问题,因为男人都有点自命风流不顾性命的自以为是。 在如此一个娇弱美艳的女人面前,美酒佳肴,香车轻暖温柔,哪一个男人不自醉,不陶醉呢?就算是五花大绑马上面临刀山油锅或者大卸八块砍头掉脑袋又怎么样呢? 那个女人点点头道:“怪不得连任你行的寒冰神掌都拿你没办法,要我看呀,你这样的男人,若是阴间的司命之神不来拿你,便算是恶鬼邪魔也拿你没办法呢,不知道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酒。” 楚留香尽量想抬起头,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出这个动作,那个女人格格娇笑起来,道:“放心,我知道你正在试图用内力冲开这种毒药的药性,可是我会告诉你,这不是普通的毒药,甚至不是迷药,所以就算你是百度不侵,也绝对抵挡不了它的香味,这叫曼陀菁。“ “是一种叫莺粟花的花提炼出来的白色粉末形成的一种雾,出产于数百年前的虞初村中,据说是当时的武林大哲诸葛青阳从那里所带出来的。我自己用特殊的内功焚化,稍加改进,使它成为窒息麻醉人的五官的药物,就算你百毒不侵,面对曼陀菁也是毫无反抗之力,就像是醉酒的人一样,其实这种东西我相信在以后的人间,一定会大兴于天下,一定是比金子都贵重的东西。许多人甚至可以为了它倾家荡产,为了她卖儿卖女,为了它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甚至疯狂而灭亡也在所不惜,因为你不知道它魅力的所在,甚至比你的魅力都大上几十倍,这句话让你听了估计不太高兴,可是你现在能有幸试用,真的该庆幸你自己的捷足先得,这一点你可要明白哟。” 楚留香嘻嘻的笑起来,还是打起十二分的力气道:“就算没有曼陀菁的香味,你也会让我神魂颠倒的,你其实就是曼陀香,就算是没有曼陀香,我一见到你,也会让我醉的起不来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惯于游走风月场所的折花老手对于荡妇或者他想要勾引的女人管用而惯用百用不败的套路。 这也是流氓勾引良家妇女的常用不衰而有效的手段,虽然这些话是他们管用的伎俩,可是楚留香知道这些惯于常用话的威力所在,若非如此,它们也不会是百灵百验应验在许多女人身上。 楚留香不是流氓,可是楚留香在荡妇的面前是绝对的流氓,在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的时候,这些话也是极为保险的话。 那个女人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她实在没有想到楚留香是如此的有趣,可是楚留香这些话毕竟是有些脸红,虽然他在荡妇的面前就是个流氓,她脸红是因为旁边的那个瑟缩的小女孩子是他的后代,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 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话,无论如何是那么的令楚留香感到一丝难为情,可是楚留香必须要如此说。 “你实在有趣的紧,我实在想不到当今江湖还有你这样如此有趣的男人,而且深山夜雨,能有你这样的男人一解旅途寂寞,实在叫人感觉到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你若是在江湖中一文不名,我真的为你感到遗憾,遗憾的紧,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楚留香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一见到你,便忘记了所有,甚至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陪你,或者你陪我喝一杯酒。“ 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而行,嘚嘚的马蹄敲在山道上,在早晨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起来是那样的清爽。 那个女人笑的更是开心,居然拍起来手道:“想不到我如今还有如此的风姿和魅力,居然让你这个可爱的少年郎能够拜倒在我的裙下。听说江湖中新崛起的玄都四宫主个个美艳如花,可是她们都心高气傲,都是不解风情的小丫头,其实世人哪里知道,要讲究风韵风度,哪里及得上我眺月山庄的眺月观音呢?可是时势催人老,不服老也不行啊,知道你小子是在说些漂亮话逗我开心,甚至要讨好我要我放了你,可是老娘已经对你这样的馋涎赖脸的小孩子不感兴趣了。” “这是不是你以前经常用的手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与时俱进的道理,这放在一百年前可以说是百灵百验的,可是时代不同了,你不该再这样吃老本吃下去的。” 忽然之间,她的脸上已经是冷若冰霜,使楚留香一下子如堕冰窟,楚留香想不到这个女人对自己居然视而不见,楚留香的脸上更是红了,本来觉得自己是天下所有女人心中的情郎,从八岁道八十岁都是,看来楚留香错听了传闻,错信了传闻,错估了自己的魅力,也错估了一百年间女人对于流行话语的感知和认知能力,错估了一百年来女性对于审美观的改进变化。 原来对女人无所不能的楚留香并非是无所不能,这句话应该改成楚留香在女人面前无所不能,但是不包括所有的女人,不包括所有时代的女人,时代在进步,如果还拿那些千锤百炼自以为百战不殆的法子要放之四海而皆准,那真是痴心妄想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八章 花丛圣手狂 观音再世生 对于那些嫉妒楚留香的男人不得不为你们庆幸,不得不让你们长长出一口气,让你们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得以释放。 因为楚留香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失败,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落得个如此窘态,这究竟是楚留香的错,还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已经变得更加的精明厉害? 而且是一百年后在人间遇到的第一个女人面前失败,不得不为天下的女人点个赞,因为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对楚留香的魅力免疫的女人。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在进步。 在楚留香自信心颇受打击的同时,眺月观音已经举起了酒杯,斟上一杯酒,慢慢的小酌。她的动作优雅而高贵,只是高贵和优雅之中透露出一种虚伪与做作,就像是花旦唱戏那样的拿腔捏势。 车子飞速的前行,偶尔从车外投入车内的光线来说,黎明已经来临,山间的早起的凉风习习,让人感觉到山间的料峭寒春的威力依然,车内依然温暖如春,被酒气熏蒸的眺月观音的脸庞如花般美艳娇嫩,被一股中人欲醉的甜香开始使楚留香有点沉沉欲睡的感觉。 辛双成瑟缩在角落里,这时候已经止住了哭声,甚至已经开始打盹。楚留香心中一痛,知道对于所有的苦难,孩子毕竟是孩子,苦难多到无法承受的时候,那么对于孩子就等于没有苦难。 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和思维来体验苦难的深重,也许有的时候,孩子的心态对于历经太多的苦难的人来说,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许无知和遗忘才是一个孩子最好的心态。 忽然窗外探出一个老妇人的脑袋,她已经花白头发,眼睛已经眯起,皱纹堆垒,头发花白,可是还簪着两朵红花,扑着一层官粉,两颊擦着淡淡的胭脂,楚留香这时候是闭着眼睛,若是睁开眼睛,他一定会吓一跳。 胭脂和水粉并没有增加她的美丽,却将她的丑陋和恶心加重,时间将她已经摧残的面目全非,这并不是她的罪过,人都有年华老去的时候,本来保持她自己的本来面目很可能是对自己的最好的保护,可是她细心的装饰却把自己糟蹋殆尽。 衰老和丑陋不是她的错,水粉和胭脂可以遮住她自己心灵的衰老以及因为衰老带来的干瘪丑陋,可是遮不住她现实中的丑陋干瘪和衰老。有句话说的很有意思,你长得吓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可饶恕的错。 眺月观音皱了皱眉,一指辛双成,那个老妇人出手如电,将辛双成带出车外,“放到前面去,你该知道怎么做。” 楚留香吃了一惊,眼中更是焦急,但是他忍住,闭上的眼睛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楚留香喉中的馋虫已经开始发痒,数日以来的奔波,他很少再喝酒,酒,本来该在对的时间喝,或者和对的人,现在既然时间不对,人也不对,索性,楚留香自我遗忘了酒的味道。 他记得,自从进入麻衣圣教以后,自己已经很少酒的记忆。 楚留香以前甚至觉得,没有女人可以,但是没有酒绝不可以,酒就像是楚留香的传奇,甚至是所有英雄豪杰的传奇。 无论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燕赵豪侠悲歌慷慨,还是瓦岗寨梁山泊上的兄弟义气,替天行道,都不能少了酒。 有时候楚留香就觉得,酒就和水,食物,太阳这些必需品一样必须,否则江湖将失去一半的魅力,没有酒的生活就像是没有传奇的平庸乏味的楚留香的生活一样平淡而无奇,没有酒的江湖应该不能再叫江湖。 楚留香这时候身上的乏力更是加重,他甚至已经开始愤怒,愤怒的是,美酒在前,自己无法喝上一杯,眺月观音忍不住瞟了楚留香一言,楚留香已经闭上眼睛,她嘴角露出了一股神秘的笑意。 “其实,你若是求我非要喝上一杯,我也不会拒绝,你听过说观音菩萨会拒绝世人的要求么?她一向都是有求必应。”她这句话的魅惑和挑逗意味十足,她忽然妖声妖气的撒娇道。 一双美眸盯着楚留香的全身,就像是要发出火一样,她的妖声妖气中的撩拨味道浓的让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念。 楚留香发现,撒娇无论对于多大的女人都是撒手锏,无论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是如眺月观音这样的中年美艳妇人。 楚留香浑身发软,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一种撩人的情意拨开他的沉重的眼皮,他忍不住去看眺月观音,她已经酥胸半掩,云髻松散,两眼的水汪汪的春意似乎一下子便能将楚留香淹没。 楚留香相信任何男人都想沉没在她的眼神所构成的潭水之中,都想在她的如水温柔中放荡。 她眼中全是醉人的欲望,眺月观音格格笑道:“傻瓜,谁能挡得了你的眼神,谁能舍得面对你如此一个有趣的男人独自饮酒,还不过来陪我喝上一杯?扶我一把,你看我多知情知意,把那个小女娃子抱到前面的车上,知道你面对一个小女孩子不好意思,其实那有什么,她早晚不还得……嘻嘻……” 楚留香脸上一红,用脸红掩饰住自己的愤怒,若是这个女人知道他是谁,恐怕都会吃惊的跳起来,原来楚留香也会脸红啊。他和普通人一样,不容许别人侮辱他的亲人,在这一点上,他和普通人没有分别。 只是他的声音中更有一种撒娇的含义在其中,有时候男人的撒娇更是让人心动,难以忍受,“我动也动不了,你也不扶一下人家。“楚留香觉得自己的这句话等于在戏曲中反串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场景如此奇怪,你面对女子,却要娇滴滴的扮演女子来增加场中的魅惑。 楚留香的这个撒娇令眺月观音本来便很在这种氛围之中的迷惘的眼睛中射出了更加明亮的意味,她实在已经忍不住这个男人的挑逗,虽然说这个男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挑逗的语言。 他浑身不能动,但是他的挑逗和撩拨实在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忍受。 就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眺月观音也不能,也不行,她刚才之所以对于楚留香冷嘲热讽,并不是楚留香那些手段和言语毫无用处,而是她极力的在挣扎这个男人对于她的诱惑,她不想这么快就被这个男人给奴役和俘虏。 她忍不住出手便去扶楚留香,“死人,你还真耐得住,都急死人家了,人家还以为你对人家不闻不问呢?“ 眺月观音为楚留香斟了一杯酒,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想不闻不问,可是我若真的是不闻不问,你岂不说我是个大傻瓜,如此一个美女在前,我居然动也不动,理也不理,你说是我无视你的存在,对你的侮辱,还是我真的就是个傻瓜?“ 楚留香坐在桌子前面和眺月观音面对面而坐,楚留香甚至没有举杯喝下这杯美酒的能力。 眺月观音看着楚留香,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越看越爱,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的有趣绝非泛泛,恨不得一口吃在肚中一般,举起楚留香面前的酒杯,递到楚留香面前,楚留香似乎是用尽生平的力气,将杯中的酒一吸而尽,楚留香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喝下的美酒如此的美味。 “你叫什么?”眺月观音眨了眨眼睛,看着楚留香,楚留香沉吟道:“我很感激你这杯酒,它让我明白,酒原来可以如此的美味,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过如此的美酒了,如果你感觉到酒的味道好,你是否可以忘记酒的名字,如果你还记得酒的名字,那么这酒似乎也不是太好,鲁酒薄不可以忘忧。” 眺月观音掩口娇笑道:“你是说,我不必问你是谁,只要你够有趣,能够解人寂寥,陪我饮酒解闷及时行乐,便已经够了,对吗?” 楚留香眨了眨眼睛道:“难道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至少知道到那里找你,至少明白我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那么如此才不会大海捞针一般让我茫然无头绪,你说是不是?” “我若是离开,你难道很自信你能够找到我?至少我相信自己,我若是想离开那里,还没有人可以能够抓住我。”楚留香眼中故作吃惊,但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负与倨傲道。 “你放心,我裙下之臣多得是,每天要你作陪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要想找到你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只是以防万一,你在我的手中,是跑不掉的。”她只是嘻嘻的说笑,可是楚留香听到她的这番话,心已经开始下沉,她从这个女人的口气之中已经明白这个女人的能力,她轻易出口便将天下人觑如无物。 “你真的如此自信?”楚留香道。 “你难道会怀疑观音娘娘的能耐么?我可是救苦救难拯救天下男人的观世音菩萨呢?” “就算你是观音菩萨,我看你也追不上他,就算你要找个男人做乐子,你也不该找个能给你做祖父还嫌大的男人,就算你要他做你的的裙下之臣去找这个将来可能离开你的男人,加上你所有的裙下之臣的能力,也未必能够追得上他。” 眺月观音的神色已经大变,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车帘一挑,任你行丑陋的面容出现在他们面前。 眺月观音脸色铁青,任你行不容她说话,忽然出手制住楚留香身上的十二处大穴,楚留香本来已经借自己独特的体质开始用内功将曼陀香逼出体外,在这个关头,任你行出现了。 “任你行,你做什么?你吃醋么?” 眺月观音怒道,任你行做完这一切,从怀中掏出一把铁链,咔咔两声套在楚留香的脖子和手上,道:“我知道这对你还是不够的,可是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我对你毫无办法,我本来和你无冤无仇,伤害你的肢体我也不愿意,因为你 没有向我痛下杀手,我虽然不是武林大侠,可是这点江湖道义还是有的,我只能用这条混金玄铁锁锁住你,这样使我安心一点,我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能困住你,甚至连时间都已经不能,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眺月观音本来愤怒的脸上变成了吃惊,道:“你说这个人连时间都能逃脱?” 任你行“哼”了一声,脸上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和嘲讽道:“想不到吧,你这个号称观音的女人能有和这个人把酒言欢的时候,只是偏偏这个时候我坏了你和他甚至可以上床的机会,真是抱歉的很,你若是能和这个人一席欢愉的话,我相信不用其他方法,你也足以名动武林了。“ 眺月观音脸上和眼中一股被火烧的欲望和羞辱,忽然一个耳光打在任你行的脸上,掌声虽然响得很,但是全无内力。 任你行忽然眼中的火也开始燃烧,瞬间将眺月观音的衣服扒掉,露出了洁白的胸膛,虽然略显松弛但是依然动人的肌肤依然如凝脂。 “臭婊子,你若是和这个小子真的成了好事,我不知道你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任你行的嘴已经开始吻遍眺月观音的身子,急的就像是条公狗一样,一边吻一边用手拍打她的身子,发出响亮的声音,眺月观音已经开始喘息,喘息之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为什么,你这只臭公狗,告诉我,告诉我。“她旁若无人的大叫大喊,兴奋而激动。 楚留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脸苦笑,楚留香做梦也想不到可以不出钱就能看的景色马上就是活色生香。 本来楚留香不避讳和一个女人如此的,可是若是让他看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如此行周公大礼,楚留香甚至没有想过这种事的荒唐。 “因为这个小子便是一百多年来武林中所有女人的梦中情郎,包括八岁的小女娃到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是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六九章 香车意轻暖 眺月春无边 眺月观音眼睛已经开始发蓝,涎水暗吞,恨不能吃了任你行,一碗水瞬间吞没也似。 这种眼神,楚留香明白其中的意味,楚留香不是正人君子,在激烈的女人面前,他便是十足的流氓,风月场中的老行家。 在贞女的面前,他恰恰又是个腼腆十足的偏偏浊世佳公子。 任你行本来的躁狂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呼呼喘息。 眺月观音喘息声音之中隐含着未能尽兴的不满,她无穷的欲一旦被激荡起来,反而不能尽情的快活,想起来那是如何的让人失望。 她一脸不满,冷漠而冷酷,心肠毫无一丝的柔软温情。 她渐渐生出横肉的脸上随着冷哼了一声变得那样的让人感到可憎。任你行的脸上和内心之中都是歉意和自卑,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自卑和虚弱无力。 当男人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时候,他们甚至要将天下的女子都尽情的揽入怀中,可当他们发现他们疲弱无力的真相,他们才知道自己对于他人,这种贪婪无厌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楚留香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男人的妒忌和大煞风景,道:“我实在不能明白,如此一个装模作样,看上去强大威猛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是如此的丢脸,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外强中干,虚有其表,真是让我为你是我的同类感到羞耻。“ 任你行今日已经败在楚留香的手中,他本是性娇气傲之人,此时再听到他的奚落,如何忍受得住? 他忍不住一个耳光打向楚留香,楚留香的脸上还没有留下他清脆的耳光之声,他忽然被眺月观音一脚如踹死狗模样踹到了车子之外,只听噗通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然大笑。 眺月观音也瞬间穿好自己的衣衫,掩饰住自己脸上兴奋或许是没有尽兴的不满,理了理鬓角,依然 是云髻峨峨的一位高贵妇人。 楚留香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演戏的本事真是瞬息万变。 她痰嗽一声,香风抖动,车帷子慢慢掀开,一个精致的铺着厚厚的绒毡的脚蹬已经放在车门旁。 其实以车门离地的高度,绝对不该也不会用这种东西虚张声势,也实在没有用这种东西的必要。 只是这种东西的装饰似乎体现了一种富贵人的富贵气象,就像是富贵人若是不找个人搀扶,若是不前呼后拥,就不足以体现他的富贵和富贵气象。 皇帝若是不找一帮太监搀扶环绕,若是不被一帮佞幸奸贼包围,那么就不足以体现他是满天下奴才的主子一般。 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姑来搀扶她(像姑也就是后世说的娈童,作者注),他们伸出娇嫩如柔夷般的小手,脸上扑着厚厚的水粉,实在比姑娘还要娇艳三分。 楚留香坐在那里,唯一可以分辨这两个像姑不是姑娘的根据便是他们的喉结,即便是他们是最为精致的花旦,可依然不能将自己扮作女娇娘。 他们同时躬身道:“恭迎娘娘下降,敢劳玉趾,不胜惶恐,小子们这厢有礼了。“ 他们的话就像是戏台子上的戏子那般动听,他们的声音当然也如黄莺般悦耳,只是楚留香听了感觉起鸡皮疙瘩,因为这声音发自男人的口中。 眺月观音点点头,并不说话,伴随着他们的搀扶,缓缓走下车子,那个一脚被踹到地上的任你行已经踪迹不见,也许刚才的嘲笑,便是因为他突然光屁股从车中飞下来,眼前的人们或许都知道他的武功,也知道他和眺月观音的关系,可是他光着屁股从车中跳下来,似乎还是被踹下来,多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纵然他们不敢嘲笑讥讽,只是那种滑稽的情形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他们也知道真的要得罪了任你行和眺月观音的结果绝不会好过。 两旁男女杂处,都是仆役装扮,不是穿红,就是挂绿,那两个来搀扶的像姑或许身份高了一点,分列在两厢,站着的仆役并不是极为工整,毕竟这些人不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足以体现他们对待这位眺月观音主人的尊崇之意。 楚留香从车中往外看,才明白这是一座巨大的山庄,似乎又像是一座庙宇的改装,只是这个庙宇过于庞大,足有七八进左右,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眺月山庄,戊酉年乾康御宝,居然还是前朝皇帝的封赠。 山庄大门气派已极,高足有十丈,比寻常的山寨的宅门与普通的城池的城墙都要高上数丈,左右金碧辉煌,院墙高大,仿照大明宫宫门的建筑,门洞上面是两条鳄鱼欲要吞掉一个月亮,鳄鱼呈现青碧色,而月亮居然是黄金所铸造,此时在朝阳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 庄门大开,门上悬着大红宫灯,鲜亮之极,犹如新婚喜庆一样,清晨的山庄空气格外清新,偶尔从远处传来深山鸟啼,更显得幽深非常,隐隐一片玫瑰味的花香,只是满庄子感觉出一股浓艳的脂粉气和酒气冲天,老远就听见男女的嬉笑声,偶尔还有划拳的声音,这似乎不是沉睡的黎明早晨,而是喧嚣的狂欢子夜。 眺月观音格格一笑,向手下一挥手,那些人将楚留香带下车,一边一个扶着楚留香,楚留香猛然被山风一吹,感觉清爽了很多,但是若想能自己走路,那可是万万不能,不说任你行点住他十二道大穴,便是被曼陀香的毒性迷住了很久,也让他 感觉到浑身乏力。 眺月观音看看楚留香,怀着一副得意非常的笑容,踱着碎步,悠闲的向眺月山庄内部行去,楚留香一路被驾着,身不由主,可是眼睛却不住的向四方望去,只见进门便是一处池塘。 池塘中一座仿照蓬莱山的假山,假山上遍植玫瑰,玫瑰之中矗立一座八角凉亭,颜色如清荷之色,并不像山庄外面装扮的那样俗丽,旁片植种数株杨柳,夹杂着不少低矮的万年青。 眺月观音踱着步子,绕过池塘,向后面走去,里面一栋小楼,仿照滕王阁的两层小楼林立在翠竹环绕当中,正当清晨,雨后的红日鲜亮,光芒布满在翠绿的竹子上,艳丽非常。 林中几只翠鸟鸣唱,更显得静谧非常,竹楼上的灯光依然明亮,隐隐然传来男女的欢笑之声,一股酒香远远飘了出来,竹林边上一座四角小亭子,比那个主院中的亭子稍微小一些,放置一张圆形大理石柱,四只鼓状的石墩。 这所院子的进处月亮门洞上面写着:潇湘春色。 文字丰腴,杂在竹林之中,竹林清翠可爱。 楚留香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道:“唐突美景。” “却是如何说,说来听听?”眺月观音很有兴致的道。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主使人俗。想来东坡居士虽然是个胖子,但是他身心是很瘦的,有竹子肯定是要瘦要秀,不要肥的,这几个潇湘春色的字看起来比杨玉环都肥,让人看着生气。“ 眺月观音听的眉开眼笑道:“你这小伙子,真是了不得呢,我若非知道你是谁,真还以为你是想勾引我呢?“ “他勾引你有什么不好,你还不是云英未嫁么?再说,这里的男人有哪个知情知趣的,还懂得吟诗作赋的,这可都是才子佳人小说上写的,真真儿的可是没有,我的观音娘娘。“ 忽然小楼的二楼窗子打开,一个云鬟飘散如雾如瀑的双眼惺忪的女人打开了窗子,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她穿着粉红的衣衫,纱带飘飘,身材匀称,脸上不施粉黛,略有几分憔悴,肤色略微发黄,格格向眺月观音笑了起来。 眺月观音抬头朝她一看,故作生气道:“我的天,昨天晚上我们的绿妃姑娘居然没有被方公子战败,还能这么早的起大早,真是了不得呢,你把咱们的金主方公子不知道伺候的怎么样呢?“ 那女人得意洋洋声音娇嫩却尖利非常的道:“就凭着我潇湘妃子的名号,莫说他是方公子,就算他是强公子,硬公子,也不过是 我的裙下之臣呢?“ 忽然窗户边探出个肥头肥脑脸上略有点小胡子的胖脑袋出来,趴在那个潇湘妃子的肩头勾肩搭背的笑道:“小油嘴儿,有你的,看我待会儿不好好收拾你。“ 转头一脸猥亵的笑容道:“我说观音娘娘,你的姑娘真是厉害,一夜数次,刚柔并举,若非我内功坚强,真是要大败亏输的。有一天我也要领教领教你的本领,看看你的手下兵将已经如此,你是否真的当得起元帅的名号。“ 眺月观音哈哈大笑道:“我的方公子,你真是开玩笑啊,你爹已经领教了我的本领,你要是再来领教,那不算是不顾纲常伦理了么,那时候你叫我什么呢?“ 那方公子本来一脸坏笑,这时候忽然变得面红耳赤,如烧红的猪头一般,缩了回楼里,顿时旁边的跟随仆役轰然大笑,连楚留香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叫潇湘妃子的女人猛然看到被驾着的楚留香,啧啧称赞,一脸醋意道:“哟,莫不是娘娘把天上的金童给俘虏来了不成,这要是做什么呢,闲着可是暴殄天物呢,你就好好的享受吧,我的好娘娘。” 眺月观音嗤笑一声,向她摇摇手,“好了,好了,别开老娘的玩笑了,还是好好侍候你的方公子吧。“ 这个叫潇湘春色的院子虽然不是主院,但是依然十分阔达,等走到第三进院子时候,楚留香抬头观看,上面写着:温玉暖香。而文字却是泥金所铸,一副对联是:口吐珠玑焕烟霞,腹结丽珠昭日月。 意思粗鄙,却写得如此雅致的文字,楚留香只感觉到一股想吐的意思。 院中却也是两层小楼,犹如杭州之畔的慕才亭的建造一般。 而楼下四个当值的军官打扮的模样的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好像是一夜未睡,但是精神抖擞,盔明甲亮,楚留香看模样起码是四品的军官模样的装束,便像是在战场上一般。 见到眺月观音走来,也并不搭讪,眺月观音却低下头去,快速走过,走出这所院子,犹如走出了一段十分艰险的路程,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靖难大将军居然被我的梁茜如迷得神魂颠倒,枉我多少年巴结不上,哪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妮子居然将他迷得无可无不可,什么高官显爵,都是狗屁,女人石榴裙下,便是皇帝老子也是公狗也似。”她似乎十分感叹,长出一口气。 走到第四进院子,这所院子铺陈的就像是个大家豪门的宅院,上面写着:钦赐眺月观音之第。 楚留香心中好笑,想不到这样一所青楼弄堂里面居然还有一座钦赐的牌坊宅邸,只是这青楼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是什么本色,气派之大,规模之巨,恐怕只有当年的孟星魂的恩主高老大所在的快活林可以比得上。 他不由得摇摇头,上庭早已有四个女婢站在门前恭迎,庭堂洞开,里面十分简约,倒是令楚留香多少意想不到,可是里面的家具却全都是贵重黄花梨所造就,中间一只文王鼎,两边是四个金丝楠木的座位,茶几,当中一个长桌子上供着一座观音,那造像居然就是眺月观音自己。长桌子前面是一个高大的金丝楠木的椅子。 眺月观音到了厅中,长出一口气,感觉十分的疲惫,坐下歇息,楚留香自然被安置到了椅子上,仆人端来一盏茶,眺月观音轻轻端起,缀了一口,点点头,以示夸奖,并不说话,坐在那里,向两边摆摆手。那些仆人都悔意的退了出去,带上门,因为他们往往知道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每一个人在掩上房门的刹那不禁露出会心的笑意,大家心照不宣,除了男女风月之事,这些只顾得上吃喝拉撒睡的奴才们别无他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装模做乔庄 猥亵山外天 眺月观音使人堕落的含春媚眼已经开始发赤发粘,涎水暗吞,恨不能吃了任你行,一碗水瞬间吞没也似,什么心肝宝贝,菩萨娘娘的胡说八道顺口而来,早就是意马心猿,扑腾乱跳。 这种眼神,对于久经风月的楚留香,自然深深明白其中的意味。 楚留香不是正人君子,在荡妇的面前,他便是十足的流氓,风月场中的老行家,哪怕是脸皮最厚的老妓泼妇,也要收敛一二。 在贞女的面前,他恰恰又是个腼腆十足的偏偏浊世佳公子,比任何世间做戏的花旦都要举止斯文,讨人喜欢。 任你行本来的躁狂高亢了片刻,便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呼呼喘息。 眺月观音喘息声音之中隐含着未能尽兴的不满,她无穷的欲望一旦被激荡起来,反而不能尽情的快活,想起来那是如何的让人失望,对于那让她荡漾心潮的男子,该是何等的失望和愤怒。 她一脸不满,冷漠而冷酷,心肠毫无一丝的柔软温情,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除了贪婪,欲望,以物欲充盈空虚之心,别无其他。 谈什么诗词歌赋,品格德行,那都是扯淡。 她隐隐生出横肉的脸上随着冷哼了一声变得那样的让人感到可憎,冷酷无情。 任你行的脸上和内心之中都是歉意和自卑,还有深深的恐惧羞愧,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自卑和虚弱无力。 当男人自以为无所不能的时候,他们甚至要将天下的女子都尽情的揽入怀中,可当他们发现自己疲弱无力的本领原来不过是寥寥无几,他们才知道自己对于他人,这种贪婪无厌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楚留香叹了口气,还是似乎忍不住男人的妒忌和大煞风景,道:“我实在不能明白,如此一个装模作样,看上去强大威猛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是如此的丢脸,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外强中干,虚有其表,真是让我为你是我的同类感到羞耻。“ 任你行今日已经败在楚留香的手中,他本是性娇气傲之人,此时再听到他的奚落,如何忍受得住? 未能尽兴,衰弱无力的他顿时如鼓气的皮球,忍不住一个耳光打向楚留香,楚留香的脸上还没有留下他清脆的耳光之声,他忽然被眺月观音一脚如踹死狗模样踹到了车子之外,只听噗通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然大笑。 眺月观音也瞬间穿好自己的衣衫,掩饰住自己脸上兴奋或许是没有尽兴的不满,理了理鬓角,依然是云髻峨峨的一位高贵妇人。 楚留香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演戏的本事真是瞬息万变,甚至是每分每秒都在尽情的表演。 她痰嗽一声,香风抖动,车帷子慢慢掀开,一个精致的铺着厚厚的绒毡的脚蹬已经放在车门旁。 其实以车门离地的高度,绝对不该也不会用这种东西虚张声势,也实在没有用这种东西的必要。 只是这种东西的装饰似乎体现了一种富贵人的富贵气象,就像是富贵人若是不找个人搀扶,若是不前呼后拥,就不足以体现他的富贵和富贵气象。 哪怕是撒尿拉屎,他们也要故作的声威赫赫,以显示自己的傲娇尊荣。 皇帝若是不找一帮太监搀扶环绕,若是不被一帮佞幸奸贼包围,那么就不足以体现他是满天下奴才的主子一般。 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姑来搀扶她(像姑也就是后世说的娈童,作者注),他们伸出娇嫩如柔夷般的小手,脸上扑着厚厚的水粉,实在比姑娘还要娇艳三分,要将他们比作姑娘,不知道是对他们赞美,还是对于姑娘的微词。 楚留香坐在那里,唯一可以分辨这两个像姑不是姑娘的根据便是他们的喉结,即便是他们是最为精致的花旦,可依然不能将自己扮作女娇娘,在楚留香的眼中,他们的做作虚伪一无保留,他们当然对楚留香不屑一顾,他不过是个看起来比较特殊的男人而已,他们是眺月观音的奴隶,对于其他同性的男人,自然心怀着一种妒忌。 他们同时躬身道:“恭迎娘娘下降,敢劳玉趾,不胜惶恐,小子们这厢有礼了。“ 他们的话就像是戏台子上的戏子那般动听,他们的声音当然也如黄莺般悦耳,只是楚留香听了感觉起鸡皮疙瘩,因为这声音发自男人的口中,当男人尽情的妩媚,当女子以粗俗鲁莽为美,显而易见,那并不是一件值得赞美的事儿。 眺月观音点点头,并不说话,伴随着他们的搀扶,缓缓走下车子,那个一脚被踹到地上的任你行已经踪迹不见,也许刚才的嘲笑,便是因为他突然光屁股从车中飞下来,眼前的人们或许都知道他的武功,也知道他和眺月观音的关系,可是他光着屁股从车中跳下来,似乎还是被踹下来,多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纵然他们不敢嘲笑讥讽,只是那种滑稽的情形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他们也知道真的要得罪了任你行和眺月观音的结果绝不会好过,因此他们一向都是规规矩矩,正颜厉色,绝不敢有一丝怠慢轻薄的意味。 怎奈可笑就是可笑,丑陋就是丑陋,并不因为人们不承认就不存在。 两旁男女杂处,都是仆役装扮,不是穿红,就是挂绿,那两个来搀扶的像姑或许身份高了一点,分列在两厢。 站着的仆役丫鬟嬷嬷的队伍并不是极为工整,毕竟这些人不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足以体现他们对待这位眺月观音主人的尊崇之意,那简直就是恭迎天仙下降,等待女皇检阅的仪仗队。 楚留香从车中往外看,才明白这是一座巨大的山庄,似乎又像是一座庙宇的改装,只是这个庙宇过于庞大,足有七八进左右,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眺月山庄,戊酉年乾康御宝,想不到居然还是前朝皇帝的封赠。 山庄大门气派已极,高足有十丈,比寻常的山寨的宅门与普通的城池的城墙都要高上数丈,左右金碧辉煌,院墙高大,仿照大明宫宫门的建筑,门洞上面是两条鳄鱼欲要吞掉一个月亮,鳄鱼呈现青碧色,而月亮居然是黄金所铸造,此时在朝阳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 一股暴发户或者故意装饰的好像是气势恢宏的做作模样。 庄门大开,门上悬着大红宫灯,鲜亮之极,犹如新婚喜庆一样,一派勃勃生机。 清晨的山庄空气格外清新,偶尔从远处传来深山鸟啼,更显得幽深非常,隐隐一片玫瑰味的花香,只是满庄子感觉出一股浓艳的脂粉气和酒气冲天,老远就听见男女的嬉笑声,偶尔还有划拳的声音,这似乎不是沉睡的黎明早晨,而是喧嚣的狂欢子夜。 眺月观音格格一笑,向手下一挥手,那些人将楚留香带下车,一边一个扶着楚留香,楚留香猛然被山风一吹,感觉清爽了很多,但是若想能自己走路,那可是万万不能,不说任你行点住他十二道大穴,便是被曼陀香的毒性迷住了很久,也让他感觉到浑身乏力。 眺月观音看看楚留香,怀着一副得意非常的笑容,踱着碎步,悠闲的向眺月山庄内部行去,楚留香一路被驾着,身不由主,可是眼睛却不住的向四方望去,只见进门便是一处池塘。 池塘方约一亩,池水清澈,池塘边砌着青石,池中一座仿照蓬莱山的假山,假山上遍植玫瑰,玫瑰之中矗立一座八角凉亭,颜色如清荷之色,并不像山庄外面装扮的那样俗丽,旁片植种数株杨柳,夹杂着不少低矮的万年青。 眺月观音踱着步子,绕过池塘,向后面走去,里面一栋小楼,仿照滕王阁的两层小楼林立在翠竹环绕当中,正当清晨,雨后的红日鲜亮,光芒布满在翠绿的竹子上,艳丽非常。 林中几只翠鸟鸣唱,更显得静谧非常,竹楼上的灯光依然明亮,隐隐然传来男女的欢笑之声,一股酒香远远飘了出来,竹林边上一座四角小亭子,比那个主院中的亭子稍微小一些,放置一张圆形大理石柱,四只鼓状的石墩。 这所院子的进处月亮门洞上面写着:潇湘春色。 文字丰腴,杂在竹林之中,竹林清翠可爱。 楚留香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道:“唐突美景。” “却是如何说,说来听听?”眺月观音很有兴致的道。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主使人俗,这是东坡居士生活的兴致和高格之处,想来东坡居士虽然是个胖子,但是他身心是很瘦的,有竹子肯定是要瘦要秀,不要肥的,这几个潇湘春色的字看起来比杨玉环都肥,却又这样的无骨,让人看着生气。“ 眺月观音听的眉开眼笑道:“你这小伙子,真是了不得呢,我若非知道你是谁,真还以为你是想勾引我呢?“ “他勾引你有什么不好,你还不是云英未嫁么?再说,这里的男人有哪个这样知情知趣的,还懂得吟诗作赋的,这可都是才子佳人小说上写的,真真儿的可是没有,我的观音娘娘。“一阵戏谑泼辣的声音传来,声调尖细而脆快。 忽然小楼的二楼窗子打开,一个云鬟飘散如雾如瀑的双眼惺忪的女人打开了窗子,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她穿着粉红的衣衫,纱带飘飘,身材匀称,脸上不施粉黛,略有几分憔悴,肤色略微发黄,格格向眺月观音笑了起来。 眺月观音抬头朝她一看,故作生气道:“我的天,昨天晚上我们的绿妃姑娘居然没有被方公子战败,还能这么早的起大早,真是了不得呢,你把咱们的金主方公子不知道伺候的怎么样呢?“ 那女人得意洋洋声音娇嫩却尖利非常的道:“就凭着我潇湘妃子的名号,莫说他是方公子,就算他是强公子,硬公子,也不过是我的裙下之臣呢?“ 忽然窗户边探出个肥头肥脑脸上略有点小胡子的胖脑袋出来,趴在那个潇湘妃子的肩头勾肩搭背的笑道:“小油嘴儿,有你的,看我待会儿不好好收拾你。“ 转头一脸猥亵的笑容道:“我说观音娘娘,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调教的这些个姑娘?你的姑娘真是厉害,一夜数次,刚柔并举,软如棉,柔韧如金丝,若非我内功坚强,真是要大败亏输的。有一天我也要领教领教你的本领,看看你的手下兵将已经如此,你是否真的当得起元帅的名号。“ 那声音之中的意味,足以让男人们邪念陡升,楚留香似乎明白了 这是个什么所在。 眺月观音哈哈大笑道:“我的方公子,你真是开玩笑啊,你爹已经领教了我的本领,当年败在我裙下称臣,偶尔还叫过我奶奶老娘,你要是再来领教,那不算是不顾纲常伦理了么,那时候你叫我什么呢?“ 那方公子本来一脸坏笑,这时候忽然变得面红耳赤,如烧红的猪头一般,缩了回楼里,顿时旁边的跟随仆役轰然大笑,连楚留香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叫潇湘妃子的女人猛然看到被驾着的楚留香,啧啧称赞,一脸醋意道:“哟,莫不是娘娘把天上的金童给俘虏来了不成,这要是做什么呢,闲着可是暴殄天物呢,你就好好的享受吧,我的好娘娘。” 眺月观音嗤笑一声,向她摇摇手,“好了,好了,别开老娘的玩笑了,还是好好侍候你的方公子吧,守着这个金菩萨,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个叫潇湘春色的院子虽然不是主院,但是依然十分阔达,等走到第三进院子时候,楚留香抬头观看,上面写着:温玉暖香。而文字却是泥金所铸,一副对联是:口吐珠玑焕烟霞,腹结丽珠昭日月。 意思粗鄙,却写得如此雅致的文字,楚留香只感觉到一股想吐的意思,如此附庸风雅,也真是让人可发一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一章 大将宿青楼 观音陡失魂 院中也是两层小楼,犹如杭州之畔的慕才亭的建造一般,这地处西域的所在,却极力模仿江南小桥流水的亭台楼阁,白墙青瓦,却又加上些明黄大红的官样色彩,不伦不类。 好似农家本来出落的模样不俗的闺女,到了礼聘迎娶时候,尽情的要挂上红绸绿缎,抹上脂粉,好彰显娘家的富足,做出喜气洋洋的模样,预兆未来生活的多金多子多寿多富,那种所谓的福气和喜气中透露出来的庸俗,自然可想而知。 而楼下四个当值的军官打扮的模样的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好像是一夜未睡。 但是精神抖擞,盔明甲亮,笔挺的一动不动,犹如泥塑木雕,楚留香看模样起码是四品的军官模样的装束,便像是在战场上一般,如此军容整齐的军士居然守候在将军嫖宿的青楼之外做护卫,将军平安上炕取乐,看来要比他们忠军爱民的职守更加端庄重要。 他们见到眺月观音走来,也并不搭讪,脸上似乎有一种蔑视的意味,显然是自居身份,看不上这位青楼的魁首,他们本来也都是四品的武馆,却沦落到青楼边站岗放哨的地步,恬不知耻自感下贱之余,还看不上青楼的老鸨头子,这番奇思妙想,也真是匪夷所思了。 本来傲慢尊荣,犹如女皇也似的眺月观音低下头去,快速走过,不敢扫视这些威武骄横的军将,唯恐一着不慎,就被他们划破了面皮也似。 她走出这所院子,犹如负重万斤,走出了一段十分艰险的路程,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位靖难大将军一向是水火不侵,油盐难进,居然被我的梁茜如迷得神魂颠倒,许多人说他正直无私,不好酒色财气,看来传言也未必准确。天下沽名钓誉者多有,自然不多他一个,听说他出身蜀中,还是个做生意的把式,还和长风镖局有什么瓜葛联结,果然也没什么了不起,所好无非女人银子而已。枉我多少年巴结不上,哪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妮子居然将他迷得无可无不可,什么高官显爵,都是狗屁,女人石榴裙下,便是皇帝老子也是公狗也似。”她自言自语,长长的发了一通感慨,似乎十分感叹,长出一口气,好像是认为一下子便能够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子看个清楚明白,似乎所有的男人在她的面前,都是穿开裆裤的娃娃,别无其他新奇稀奇的罕见之处。 走到第四进院子,这所院子铺陈的就像是个大家豪门的宅院,上面写着:钦赐眺月观音之第。 楚留香心中好笑,想不到这样一所青楼弄堂里面居然还有一座钦赐的牌坊宅邸,好赖这位眺月观音还有一所皇帝钦赐的宅邸,她居然能拿来做青楼人肉的买卖,一点点也顾不得朝廷体统,看来不是愚蠢,就是高深莫测了。 楚留香不由得暗自摇摇头,这讽刺和真相的对比如此激烈和皂白分明,朝廷,青楼,映衬分明,互为依靠,分明就是做戏的么?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这青楼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是什么本色,以为一定是一座豪强的庄园,气派之大,规模之巨,恐怕只有当年的孟星魂的恩主高老大所在的快活林可以比得上。 上庭早已有四个女婢站在门前恭迎,庭堂洞开,里面十分简约,倒是令楚留香多少意想不到。 可是里面的家具却全都是贵重黄花梨所造就,中间一只文王鼎,两边是四个金丝楠木的座位,茶几,当中一个长桌子上供着一座观音,那造像居然就是眺月观音自己。 长桌子前面是一个高大的金丝楠木的椅子。 眺月观音到了厅中,长出一口气,感觉十分的疲惫,坐下歇息,楚留香自然被安置到了那四只空着的一张椅子上。 仆人端来一盏茶,眺月观音轻轻端起,缀了一口,点点头,以示夸奖,并不说话,坐在那里,向两边摆摆手。 那些仆人都会意的退了出去,带上门,因为他们往往知道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观音娘娘的意思和作风。 每一个人在掩上房门的刹那不禁露出会心的笑意,大家心照不宣,除了男女风月之事,这些只顾得上吃喝拉撒睡的奴才们别无他想,穷他们的想象,他们也想不到会发生其他什么事儿,就像是一生沆瀣于泥淖粪坑的猪猡,永远不会抬起头来仰望湛蓝的天空,永远不会羡慕翱翔苍穹的鹰隼一样。 眺月观音闭目养神,并不理会楚留香,她似乎是胜券在握,也似乎是有恃无恐,她并不着急处置楚留香,楚留香十之八九猜测得到她要做什么。 楚留香不是自作多情,可他是男人,孤男寡女,楚留香当然不认为这位观音娘娘真的要给他密室传经,说起来眺月观音,他想起来许多年前的那位石观音,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冷酷的女子,她们暴殄了上天赐予她们的美貌。 楚留香并不是大男子主义,可他的确这样认为这两位都有观音称号的美貌佳人。 不知道她究竟是如饥似渴的待时而动,还是养精蓄锐,慢慢享受着窥伺如掌中的玩物而怡然自得的要慢慢品味。 她以自己久历风尘的阔达大度,阅男无数的经验知道,这样有趣的男人并不多见,很可能是千载难逢,稀世罕有。 他无意间闯入自己的车中,必然所来蹊跷,不过江湖中的事,本就是奇怪的毫无因由,妄加猜测,也大可不必,自己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理会他的来历,还是慢慢欣赏享用,若是这世上的东西一一都要考究来处,做皓首穷经的老学究,那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唐突了如花美眷么? 就像是个老色鬼得到一个娇娃之后的欲罢不能,欲语还休,恨不能将其全身观玩个干净,眺月观音当然知道如何让自己升腾上高峰。 别看她年华渐渐老去,只是那无穷的欲望和吹弹可破,熟透的身子是那样的欲罢不能,是那样的火焰高涨,任何强壮威猛的男子在她的面前,恐怕都要甘拜下风。 她要享用这种青春再来的美妙,及时行乐。 她自信,这个年纪的她对于男人更有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她享受这种自我的诱惑,当然也享受男人们的膜拜。 楚留香经过一夜的折腾和曼陀香的麻醉,也难得休息一下,实在又累又饿,他此来所图有别,数日不见与自己约好的青鸾,深感奇怪。 他感觉到饿的意味,肚子不禁咕咕直叫,尤其在药力之下,更感到一种天旋地转的虚脱。 忽然眺月观音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沉,好像是睡了过去。 楚留香发现,她的嘴角突然流出鲜红的血来,楚留香感觉到一股血腥气,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事情发生的是如此突然。 这一切是那样的如身处靡靡之音中让人堕落,让人四肢无力,让人想入非非,让人欲说还休,只要是个人,甚至根本低挡不住这种诱惑和发生的种种可能。 突然,无边风月变成了血腥非常,想不到刚才还是潇洒自如的眺月观音已经开始脸色苍白,满脸痛苦,嘴角鲜血滴滴点点。 楚留香忽然感觉到丹田之中一股热气上涌,浑身精神一震,霎那之间,他周身力气感觉到已经能运用自如。曼陀香的香味迷性刹那消失,原来这种经过特殊内功焚化的曼陀香的解药竟然是鲜血和血的味道! 楚留香本来周身的穴位便可以移动三寸,任你行的功力虽然极为深厚,不过对于楚留香,并不能奏大功。 他轻轻移开穴道,使点住他穴道的任你行的十二道大穴全失功效,而那条混铁金链楚留香手一抖,仓啷啷落在地上。 楚留香的缩骨功也是天下少有的神奇武功,楚留香本来很少使用,这时候事在紧急,情急生智,想起了这闲了一百多年的功夫。 楚留香 天生便是武学的奇才,想到用到,丝毫未曾懈怠忽慢。 他赶紧走到眺月观音的近前,去探眺月观音的鼻息,气息微弱,又探手测她的心口,尚有热气,楚留香不是流氓,当然也不是个迂腐的伪君子,人命关天,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男女有别,如果别人说他明欺暗室,那也任由他们,楚留香当然不会在乎这世上的风言风语。 楚留香出手点住她的心脉大穴,护住心脉,不至于让她瞬间暴毙。 她的迹象显然是中了剧毒所致,只是一时间楚留香却想不明白她是如何中毒这个道理,本来感觉奇怪诡异之极的这个地方楚留香并不想久待。 可是他还要去寻找辛双成的下落,不过眺月观音性命危在旦夕,人命关天,楚留香不能丢下不管,无论她是个怎样的人,只要这是条人命,那便足够了。 忽然庭门大开,好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的,从外面闯进一干人来,带头的正是那个在车中和眺月观音温存的任你行,还有刚才那个在潇湘春色中在小楼上和潇湘妃子嘻嘻胡闹的肥头肥脑的方公子。 这时候楚留香才感觉到方公子的身材实在是矮胖之极,简直就是个圆滚滚的冬瓜在地上旋转。 他当先而入,后面跟着的还有那个潇湘妃子,还有一个一脸精明强悍的穿着便装的武将,正是眺月观音口中的靖难大将军,紧紧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便是那四个门口把守的军将。 任你行冷冷看着楚留香,那个叫潇湘妃子的女人一见这场面,顿时萎顿在地上,拉扯住眺月观音的袍子,嚎啕大哭道:“这天杀的强人,你就杀了我们娘娘,我的娘娘,你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楚留香见到这个场面,实在无法解释,只好一眼也不看这些人,脸对着眺月观音,思索眺月观音的中毒迹象。 那四个战将忽然抽出腰间长刀,做势虚劈,似乎虚张声势,吓唬人的事儿做的惯了,等待着他们的大将军的命令,便要将楚留香乱刃分尸,他们眼中的楚留香已经是待宰的鸡羊。 那个满脸精明强悍的武将愣愣看着楚留香,点点头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皇帝御赐的眺月观音之第杀人,敢杀皇后娘娘的出家替身,快快束手就擒!“ 他声音中不怒自威,宛若统军百万的呼喝命令,似乎楚留香已经成为阶下之囚,落败的俘虏。 只能听凭他的发落,大概是他颐指气使,指挥千军万马惯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有人敢反抗他的话的时候。 那种盛气凌人和不可一世,使楚留香真的不忍心去反驳他,因为楚留香怕自己一出口会让他的鼻子气歪掉,楚留香不想破坏任何人的自以为是,因为楚留香不愿意让任何人不愉快,只可惜,楚留香还是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尝到失败的滋味。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眼见他威严严肃的面皮,便忍不住嘻嘻笑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本地捕快还是六扇门的官差,你是要办案还是要缉凶?似乎以军职管民间逮捕缉道之事,乃是本朝律法所不容,再说,你怎么能肯定是我杀的人?” 他说话嘻嘻哈哈,其实说的内容却不容置疑,即便你是一品大将军,可缉拿命案并非你的职责,不过楚留香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并没有忘记人命关天,任何人都不能袖手旁观的世俗道德。 那个肥头肥脑的方公子一脸气急败坏,肥脸上的肥肉之哆嗦,气的手指着楚留香,道:“你,你,你,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大将军说你杀了人,你就是杀了人,就算你没有杀人,靖难大将军说了,你也杀了人,大将军的话一出,那是无可更改的,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朝廷的法度也是你能说的么?你敢 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自拿本朝律法来压大将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二章 大言威恫吓 一招制悍将 他声音之中含着十分的威胁意味。 他话语之中对于楚留香的不识时务真是气氛已极,觉得这个刁民真的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那隐含的含义就是,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如蝼蚁一样的贱命一条,居然敢和当朝一品大将军放对。 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夸夸其谈,高谈阔论,怕你根本就是不知死的鬼,怕你祖宗八代都要跟着你的狂妄无知受到株连,苦不堪言,你根本就不知道靖难大将军是何等样的身份。 总之,在他眼中,面前站着的好好的楚留香,根本就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当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一脸玩世不恭意味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楚留香这个名字在江湖之中的确震古烁今,不过也并非真的就天下知闻,至少在方公子这样的人物眼中,即便是说出来楚留香的名字,他也未必真的知晓。 很久以来,这已经是个近乎远古的名字,在墨孤魂一统江湖的时代,除了墨孤魂之外,江湖人几乎已经都是鼠目寸光,无知无闻。 非但楚留香的名字已经稍显陌生,与楚留香齐名的江湖人物,如诸葛青阳,达摩祖师,小李飞刀,张三丰,甚至墨孤魂自以为继承衣钵的墨翟,他的恩师羽星大师,倒也渐渐湮灭在人们的见闻之中。 墨孤魂消灭的不仅仅是江湖门派,也不只是他的敌人,甚至也不是江湖的生机和性命,他甚至已经消灭了历史和记忆,武林内史,外史,野史,杂史等等等,都开始按照他的诡秘莫测的心思删改而发生,当人们开始阅读的时候,发现墨孤魂说的的确是真的。 人们思想的荒芜和见闻的鄙陋,以至于即使是那些不屈服于他的淫威者依然要按照他的逻辑和思维来思考,即便是反对他的,即便是叛逆他,即便是要鞭尸他,也都一样可怕,可怜,可悲的按照他的手段施行。 “你可知将军一怒,雷霆万钧,你的性命行将不保,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他这话说的干脆生硬,那么的虚张声势,那么的理直气壮,又那么的刺耳难闻,似乎他一句恫吓就足以让这个看上去绝不是容易屈服,甚至任何人都不能让他屈服的年轻人一下子吓破胆。 楚留香微微一笑,哦了一声,似乎不为所动,道:“哦,原来朝廷钦命的守土有责的大将军可以在皇帝御赐的眺月观音之地夜宿,我却不能指责大将军不能管理民间缉捕之事。“ “本朝律法人人得以为屏障,太祖曾言,奉守律法之人,人人可得以此自保,人人得以凭藉诰律驳诘不法,即便是圣天子在上,哪怕是三公纰漏,一样要律法惩处,这位大将军夜宿青楼,这是谁给的大将军的权力啊?” 楚留香这话反问的一样理直气壮,而且真正的是理直气壮,本来绝不愿意与人斗口的楚留香一脸嬉皮笑脸,绝不愿意在言辞之上示弱。 靖难大将军脸上颜色一变,冷冷道:“看来你真的是吃了豹子胆,我倒是想看看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是不是真的有豹子胆的大。” 他一使眼色,旁边的四个战将的两个直扑向楚留香。 他们的动作迅捷,如令狐猎豹,楚留香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营伍之中居然有如此快的身手,这几个自甘堕落到卫护主帅嫖宿青楼的军将居然有如此的功夫。 那胖胖的方公子和靖难大将军冷冷的看着楚留香,神态傲慢,他们似乎很快便可以见到楚留香的尸横当场,甚至是被开膛破肚,或者这个看上去骄傲的草莽匹夫乱刃分尸,在他们的眼中,楚留香无异于已经是个死人。 任你行冷眼斜斜的觑了一眼那四个如虎狼模样的战将,不再看下去,却很是关心的看着眺月观音。 因为他知道必然的结果,这四个本来不算是草包的武将,在这个花花公子面前,和草包也并无太大的区别。 那四员战将本来盔甲在身,行动却极为迅捷,只想一人一刀将楚留香砍成几截,出一口吃风和雨,站岗放哨的晦气,也好在将军面前邀功取宠。 作为大老爷们儿,作为朝廷的武将,别人都以为他们威风凛凛,都以为他们乃是边庭之上杀敌报国,射杀敌酋的名将,他们也乐得享受这种荣耀光彩。 给人家站岗放哨做护卫,听着将军在楼阁之中饮酒作乐,偶尔那婊子还要在将军面前取笑他们尽忠职守,他们心里岂能好受? 朝廷的堂堂武将,却变成了私昵狗奴,也不是那么真的好受,可即便是不好受,也只能听之任之,更不敢稍有怨言,即使有怨言,也只能找那些不长眼睛的该死鬼去撒气。 他们辛辛苦苦在将军手下做到四品旗牌将军,其实也并不容易。 他们心中好笑,觉得这小子真是被死催的,他们真想看看这个数十年来唯一敢顶撞靖难大将军的狂傲的年轻人是怎么死在他的刀下的。 他们的刀也砍到了楚留香所在的位置,只是楚留香依然完好的站在那里,他们的刀就像砍在软绵绵的虚空之上,全无着力之处,但是若想继续砍下去,就像是砍在巨石铁板上一样,再也不能,那就像是生生的被钳住,纹丝不动。 四个人挣扎了半天,撤刀不回,劈刺不进,脸红脖子粗。 方公子张大了嘴,不知道何以如此,那位靖难大将军可不是一般人物,见到如此模样,知道楚留香用无形的罡气将两柄砍下的长刀抵在空中,这手功夫,别说见过,听也未曾听过。 楚留香看着这四个刚才还是耀武扬威的武将,心中好笑,也想捉弄他们一下,用手轻轻一弹,似乎只是弹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那两柄刀的刀背忽然反弹,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脸顿时肿了起来,四个人扑通扑通的坐在地上,浑身发软,再也休想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三章 降龙出奇招 金针制观音 四个人不愧是军伍出身,只是龇牙咧嘴,却并不叫喊。 楚留香嗯了一声道:“要你们去保家卫国为民,看你们的狂妄骄横也未必能够,怎么说呢,有一天你们见到民众,畏之如虎,亲之若家人,我相信你们才配得上你们身上的这身装束,今日你们这身装束,我权且以为你们真的是曾经战场上杀敌立功过。“ 那方公子对于楚留香的这手功夫,非但不惊不惧,就像是个无知的草包一样,气的跳起老高,大吼道:“反了反了,你究竟是个谁,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以为眺月山庄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么,难道以为靖难大将军是你随便可以轻忽唐突的么?” 他挥拳直击向楚留香,楚留香本来毫不在意,看他下盘虚浮,脸上晦暗之气迷漫,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出手的毫无章法就像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山野村夫的莽撞。 本来他的出手的猛恶就像个不会武功的人的粗鲁颟顸的毫无心机,可是等到他的拳头离楚留香约莫半尺左右,楚留香只觉得一股如泰山压顶的力道直上直下的击打向自己。他忽然变拳为掌,出手哪里还是一个粗俗不堪的酒色之徒! 俨然一派武林宗师的气派,而使出的掌法居然是武林三绝之一的丐帮镇帮绝技,降龙十八掌的见龙在田! 就连那位长相凶恶,武功诡异的任你行看到这个方公子的出手也不禁黯然失色。 因为他也是武林之中少有的见识超凡之人,一见那位方公子的出手,便知道楚留香必然讨不了好处。 他虽然并不大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楚留香,可却知道这人的武功端的是神鬼莫测。 虽然方公子的掌法之邪奇远不如自己的寒冰神掌,但是劲力之雄浑,出手之匪夷所思,着实让人防不胜防,楚留香纵容不被打死,那么至少会被打的骨断筋折。 楚留香虽然未见过这种丐帮的武林绝学,但是他昔年和南宫灵这位丐帮帮主乃是好友,也听过南宫灵说过这套掌法的奥妙之处。 其实这套掌法失传已久,就算连丐帮的前辈万里独行戴独行也只不过是在少年时候见过本帮前辈施展过此套武功的残存招式。 至于全部,则江湖中自大侠郭靖之后,再无一个人会使用,只因为这套武功非但难练,且需极高的天分天赋,丐帮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人才济济,但是终于没有将这套丐帮与打狗棒法齐名的神功传习下来。 楚留香见识超凡,虽然一百余年来没有在人间见识过江湖人物动武,但他天生是习武的奇才,武功之道在他的眼中和身上就像自己吃饭睡觉的本能。 楚留香见到这位方公子的由粗俗不堪忽然变成精奇奥妙的神功,固然大吃一惊,却也未必真的奇出天外,如此假痴不癫的人,在见惯了诡计阴谋的楚留香,并不奇怪。 楚留香轻功之高,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脚下一滑,身子一矮,随即从方公子腰旁划过,方公子眼见突出奇招并未将楚留香击伤或者击倒,心中也自惊骇,他知道这套掌法的神奇奥妙之处自己尚未领会一二,全仗着自己突袭取胜才能够奏其大功。 而今靖难大将军在前,自己本来打定了注意,突奇制胜,要在这位权倾天下,武功高绝的大将军面前博得好感,以便于结交。 不想自己下苦工二十余年练成的一击必中的降龙十八掌的绝学被楚留香轻轻躲过。 他虽然表面好酒贪色,但是绝非是普通纨绔子弟,在武学上下过苦工,面上虽然常带三分笑容,但是心机甚深,一见招数不得手,便反掌向后击打,这一招也是降龙十八掌的绝招,叫潜龙勿用,劲力之强,虽然远远不及刚才突发之招,但是精妙之处更更胜刚才的见龙在田,顺着楚留香滑行之处,追奔猛击。 楚留香躲开他的突袭一掌,怎容他再次放肆,他招数刚一变换,楚留香在滑到他腰间的一刹那,便将他腰间的笑穴点住,这位出手威猛,长相肥胖的富贵公子顿时站在地上,哈哈哈哈的狂笑,这一招连靖难大将军和任你行都没有看得出来,二人不禁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隐隐含着恐惧之色。 这时候靖难大将军一皱眉,哼了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有如此高的武功,却暗算偷袭眺月山庄的眺月观音这样一位慷慨豪迈的武林女侠,你是不是太有点卑鄙了?” 楚留香皮笑肉不笑,站在那里,就像是在野外的春天郊游,望着的是漫山遍野的鲜花,在他的眼中,这本来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好似山花烂漫,锦绣繁华。 楚留香自然已经听出来这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语气已经变得低沉,不像刚才的狂妄自大,道:“你怎么知道眺月观音是我偷袭暗算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位眺月观音是我杀的?” 那位潇湘妃子萎顿在地上,听着自己情人方公子杀猪一般的哈哈大笑大叫,不禁怒气陡升,忽然拍着地上的地板大声吼道:“当然是你杀的,当然是你杀的,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只有你和娘娘在这个房间,娘娘轻易不让别人进入她的房间,别的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下手,只有你有机会,难道这还有错?” “你怎么敢肯定是我杀的,而不是别人下的毒?” 在场的任你行,靖难大将军和潇湘妃子脸上颜色忽然变了,任你行颤声道:“娘娘难道是被人下毒了?” 楚留香唉了一声道:“我刚才已经探过她的脉搏,脉息紊乱,绝非是被人击碎了内脏或是被兵器所伤,那一定是中了世间罕有的毒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中者的表面亦无色无味,不会有中毒的迹象。” 任你行冷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难道没有见到娘娘的眉心插着一枚金针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六章 侠义干云霓 正直自无私 锥心一跳若是要当做喂人副食的毒药,那毒性是绝对显示不出来。 楚留香忽然道:“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因为眺月观音并非是中了锥心一跳,他在中针之前已经昏晕,这一针显然是凶手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中没中毒,乃是杀人灭口。“杨易辰看了看他,并不说话,以他作为不快查案的精密谨慎,他既不表示对他话语的信任,也好像对他说的话并无怀疑。 “护腕金针在你的手腕上,你能自证清白么?”杨易辰似乎极为惋惜道,言语之中似乎对于楚留香颇多同情,可是铁证如山,他也是爱莫能助。 楚留香并不反抗,看着这个认真的小捕快,知道这个小捕快并不相信他的话,道:“我求你一件事,有一个和我关系非比寻常的女孩子被眺月山庄里的人给抓了起来。” “是一个七八岁岁看上去很倔强的女孩子么?”杨易辰并不多看楚留香,楚留香点点头。 “你放心,我将她从地牢中救了出来,他已经被两个少年带走了,其中一个少年叫言达天,你放心,他是个绝对可以放心的少年。” 楚留香心中一阵舒畅,心中的担忧霎时不见,他相信这个少年捕快的话。 在楚留香的时代,还属于一诺千金,诺不轻许的侠义时代,人们的承诺和话语,一言而决,绝无轻改。 楚留香和杨易辰并不相识,可对于杨易辰的话,他绝对相信——他甚至相信,杨易辰也绝对相信他。 只是杨易辰虽然有侠义之心,也有一半身为江湖中人,可作为公门中人,维护公义的捕快,他不能因公徇私,他虽然相信楚留香,可是没有证据,他便决不能宽纵他。 “虽然眺月观音不是中了锥心一跳死的,但是她在中针之前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掌力是唯有铁血大旗门才用的铁血神掌的掌力,刚柔并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掌力,表面上看不出有伤,但是已经被震碎了内脏,所以你看到她的呕血!若是锥心一跳和护腕金针的伤害,她甚至没有这个吐血的机会和可能。“ 等到楚留香被杨易辰锁住,杨易辰旁若无人,便要带着楚留香走出这座大厅,忽然那位靖难大将军道:“你把这个犯人留下,我会给你们刑部的吴大人,大理寺的年大人,还有黄御史解释这一切,你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捕快,你放心,你一定会升职,我管保不出今年,你一定连升三级。” 他的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诱惑,或者说是轻蔑,在他的眼中,一个小小的捕快的升迁,只要他招招手,一句话就可以了。 这位威名赫赫的一品大将军似乎对这个不起眼的小捕快有些低声下气,甚至讨好,而语气之中,更有一种威逼利诱,似乎若是杨易辰不听从他的建议的话,那便是十分的麻烦。隐含的意思很明确,甚至他也走不出这看似繁华富丽其实是一座虎穴龙潭的眺月山庄。 杨易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认识一样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犯人留下?你该知道,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我已经将所有的疑点记下,我会通知附近的捕快尽快将此处封锁,查明真相,你们也有义务配合六扇门中人办案,你并非六扇门中人,在场中除了我没有人有这个执法资格的。” 方公子和那两位副将呵呵大笑道:“小捕快,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正是当今天下威名正盛,武功赫赫,刚刚剿灭辽国大将耶律琼尼五万大军,当年在鸡口碛中救出先帝的靖难大将军。“ 对于方公子的耀武扬威,鼓吹呐喊,杨易辰面无表情道:“我不管什么大将军,还是三法司的什么大人,甚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我是个捕快,不是你的仆人,抓捕犯人,让犯人在三法司收审,审清死者死去的原委,这是我的任务,而我会尽我的一切保护我的犯人,只要他还没有被判刑,他就不是犯人。请你们闪开。“ 他看着拦着他堵住门口的这几个人,不卑不亢,而这些人的表情已经让他感觉出今天走出这里似乎是十分的难事。 “你小小一个捕快,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收入,凭什么这么大的口气,难道以为你能带着这个伤了眺月观音的凶手可以下得了眺月山庄么?“ 杨易辰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看看有哪些人想阻止我执法,阻碍捕快执法,一律杀无赦,无论是谁都是一样。这是我的执法令。“他从怀里掏出另一份文书,递道大将军和方公子的面前。 方公子忽然将那纸文书抢过去撕的粉碎,哈哈大笑道:“我生平最讨厌妆模作样的人,小捕快,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眺月山庄,温柔之乡,先皇赐第,谁敢猖狂?你可知道这里是先皇所赐予的宅第,而你所在的地方便是御皇后娘娘来眺月山庄歇脚的地方,你敢在这里捕盗拿人?你才是多大的命,敢到这里耀武扬威,张狂办案,我可以告诉你,你不配到这里。“ “看来你果然只不过是个粗手笨脚的小捕快。“靖难大将军的脸上一丝冷笑。 杨易辰看看方公子将他的执行文书撕掉,并不生气,忽然道:”我虽然不是御史纠察,但是我知道身为朝廷命官,绝对不可以进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你叫方公子,你是陕甘都督府长史的第五姨太太的表弟,而你“,他看看靖难大将军道:”你是靖难大将军,当然也算是朝廷命官,更何况你是带兵的将军,那更是罪加一等,本朝太祖明谕,你大清早的便跑到眺月山庄这种烟花场的所在,就算是此地是御赐宅第,难道允许你在这里撒野,难道是有什么军务要执行么?“ 靖难大将军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的小捕快居然如此反诘,他和刚才那个花花公子的口气一般不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七章 小卒折大将 诈尸乱疑团 而说出来更有一种无知天真,让人怜悯他不知死活的意味,那花花公子根本就是故意寻衅,可相比较起来,这小小捕快的无知更让他感到一种恼羞成怒。 本来他一贯颐指气使,从来对人不假辞色,多少朝中文武大员,便算是与他平级,也从来不敢直缨其锋,冒犯于他。 他万万想不到被一个小小捕快刁难,嘴角一斜,心中怒气陡升,一个耳光打过去,同时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大言不惭,无礼之举,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你可知道,你在本将军面前不过是个蝼蚁,我一抬手就可以将你碾碎。” 他本来修养极好,内敛自重,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天生的威严和他的武功了得形成的气势,使人一见便生出畏惧之心,可是想不到这个不识像的小捕快如此无礼和咄咄逼人。 本来他这一耳光是惩戒别人对他的无理,并不是想要将杨易辰如何如何,也不想一掌打死杨易辰,乃是要惩罚他的无知狂妄,若是一下子打死了他,那倒是便宜了他。 可是他一个耳光出去,忽然离他最近的手下的脸上起了一个明显的手印,这个耳光响亮而清脆,他手下的这员副将也被打懵了,刚才被那个花花公子已经羞辱,此时再被大将军打一个耳光,加上昨夜风寒露重,这悲苦怨愤,真是无可发泄也! 靖难大将军怔怔的看着杨易辰,气的脸上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你究竟是谁?”那方公子脸上现出极为恐怖的神色,看着微微抬起手摸鼻子的楚留香,楚留香在大将军的耳光出手的同时去摸了摸鼻子,居然那一耳光就打在那员副将的脸上,那是什么武功? 楚留香淡然道:“大将军出手教训小捕快,真是大本事呢,我倒是喜欢看这出戏到底该怎么唱法。” 杨易辰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楚留香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一抬手之间便将大将军的一个耳光移到他手下的脸上,自己可是万万有所不能。 便是刚才靖难大将军那一掌,自己尚且不知道拼却全身的力道能否化解的了,这是不是就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移花宫移花接玉或者是江南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或者是摩尼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他有如此武功,奈何不躲不闪,不逃不走,任凭我抓捕于他,难道他真的是被冤枉了吗? 大将军看看楚留香,忽然脸上一松,道:“我是小看了你,不知你的大名该怎么称呼。”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恕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你并不配问我的名字。” 任你行只是在旁边冷笑,并不说话,而方公子和那四员副将脸上都是颜色大变,想不到楚留香的狂傲与狂妄如此。 楚留香忽然盯着任你行道:“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我现在发现你真的了不起,这一切都在你的设计之中,你把我引诱到眺月山庄,甚至在山间让我被眺月观音抓住,而后用诡计杀死眺月观音这位你的老相好,而后嫁祸给我,让我百口莫辩,你究竟是什么人?” 任你行也吃了一惊,脸上忽然现出无比的愤怒与愤恨之色,道:“你胡说什么,是你杀死眺月观音娘娘,你还想抵赖,大将军在此,捕爷也在此,我能设计什么圈套?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难道不是眺月山庄的总管任你行?”楚留香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任你行,任你行看着楚留香,忽然脸上闪出一种恐怖的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景象,忽然七窍涌出血来,渐渐萎顿,似乎想喊出什么,但是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忽然他的脸上痛苦的起了褶皱,杨易辰一步走向前去,将那些褶皱如撕开碎布一样,撕了开来。 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上沁出点点血色,楚留香心中一紧,“这不就是眺月观音么?” 方公子,大将军与楚留香杨易辰同时惊呼了出来。 “他不叫任你行,他本来该叫冷天愁,他在江湖中本来是青城派的首席大弟子,霍灵素的得意弟子。”方公子忽然挤到前边,忽然拍起了胖脑袋,大声喊道:“为什么冷天愁变成了眺月观音,那么,这位中了金针的眺月观音又是谁呢?” 他忽然走到眺月观音的身旁,去掀死去的眺月观音的尸体,可是忽然之间,那具尸体暴起,搂住了方公子,方公子一见如此情景,吓得脸色惨白,呃了一声,昏死过去,那种惊恐的声音之中满含着疑惑与惊惧。 靖难大将军看到诈尸,不禁心中一慌,便不由自主的想夺路而出,他的身子本来对着大门,在转身之时,那具眺月观音的尸体已经丢下方公子,向他扑去,“还我命来!”已经将他的脖子紧紧扼住。 在场的仆役和地上哭泣的潇湘妃子,以及那四个副将都惊呆呆的在哪里,似乎被定格住一样,楚留香与杨易辰一点也没有疑惑,双双扑向那具尸体,那位诈尸的眺月观音紧紧扼住大将军的脖子,一点也不肯放松,如铁钳一般。 可是无论如何,在两大高手的夹攻之下,她也只能慢慢放开手,她忽然间已经泪流满面。 大将军已经眼珠发白,脸色苍白,坐倒在地上,木讷恐惧,其他的表情全无。 这位诈尸的眺月观音忽然在自己的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一张美丽而幽怨 的脸面露了出来,她走到那个任你行的面前,楚留香忽然发现这两个女子面目的依稀相似,只是这诈尸的女子更加的年轻,犹如雨后出水的芙蓉也似。 那个本来假冒任你行的眺月观音这时候脸上露出的也是满脸惊恐,她也想不到依稀间看到对面的女子和自己如是相似,只是衰弱无力间,七窍的血已经不再流,可是浑身已经抽搐的感觉不到力气,看到这个女子,似乎有点惭愧羞赧之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七九章 少年慧眼明 命案无寻常 他忽然想起这个人的摸鼻子的不经意间的动作以及江湖关于昔年传说的种种形容,以及此人的风度气势,他忽然想那位一百二十年前忽然消失于江湖的楚留香。 舍此人之外,杨易辰实在想不到谁可以有如此本事,墨孤魂?菜五宫?看年纪绝不类似,其风度神态也绝无可比之处。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无论在任何时代,只要能想起他,认出他的人,便不会出错。 十几年前,楚留香出现在雪山之上的传说至今仍然为人津津乐道。 “我叫高好好,你可以认为我是鬼魂,事实上,我的确是来人间复仇的。眺月观音是我的娘亲,我娘亲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为了这段经历的延续,我娘亲将我寄宿在山下的五角村的高老爹家。她在山上经营这座眺月山庄,你该知道一个女人经营这种地方,就算是富贵无极,享受无限的尊荣,可也是万万不想自己的子女知晓的。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晚上,下着淅淅的细雨,我本来打算要去看阿青哥,可是在后山并没有见到他在那里练剑,只好很是失落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却被人撞进家门,原来那人杀死了阿青哥,冒充阿青哥来羞辱我,眼见事情败露,那人又杀死养我长大的高老爹还有娘亲,将我羞辱一番,他以为我昏晕而死,便放了一把大火将我家烧毁。” 杨易辰回到长安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这是冬春之交的季节,关中的气候乍暖还寒。 眺月山庄离京城长安本来有两百里的路程,属于钟南山的支脉,他这一天一夜加急,总算在第二天大理寺刚刚开始中午办公的时候赶回来。他这次本来便是奉命去追查眺月山庄近年来的不轨,以及与朝廷大臣的勾结销赃,漂白红货的证据的。 最重要的是眺月山庄近三个月来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 御史台的大司空震怒之余,终于联合刑部尚书与大理寺正卿,三法司一起上奏,说动猜忌多疑,似为傀儡的皇帝。 年轻初任的皇帝下密旨调查眺月山庄。 因为眺月山庄不但关系到朝中许多大臣和地方的封疆大吏,而且关系的皇家的颜面。 这里毕竟是先帝赐给眺月观音的庙第,眺月观音是皇后的出家替身,本应该为出家为道,清修之地变成了藏污纳垢的所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为着朝廷和皇家的体面,朝中的群臣和皇帝老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恐一旦弄出纰漏,朝廷和皇家的脸面可以说将丢损殆尽。 据说有些大臣的非法贪敛资财,克扣贡品转移到眺月山庄,而后在江湖上售出。 这些红货在眺月山庄一直平安无恙,然后眺月山庄又将这些巨额所得返还给大臣,从中渔利。 眺月山庄近些年来已经超过当年孟星魂孙玉伯时代那位慷慨不让须眉的高老大的快活林,成了武林中最大的赌场和江湖豪侠黑白两道寻欢作乐所在。 封疆及朝中大臣也多以眺月山庄的与朝廷的关系而放心合作,眺月山庄乃是先皇御赐给皇后替身出家修身养性的眺月观音所在,普通的衙门当然不敢无端去招惹这个是非,太岁头上动土。 况且皇帝赐名眺月山庄的那位眺月观音,是为先朝皇帝祈祷代替皇后遭受疾病,被咒法转移病情到其身的原因,后来皇后病情转好,眺月观音愿意以皇帝赐予一所宅第为生,这就是眺月山庄的来历。 眺月观音本来入宫之前便和江湖中人颇有往来,她的父亲乃是江南富豪,其实是江湖中的巨盗,据说更是一百年来名震江湖的大风堂的副堂主,后来金盆洗手,不知如何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成为皇后的侍女。 有为皇后祈福折自己阳寿的祷告,这种荣光可不是无端而来,这种资历也绝非常人可以企及。 杨易辰本来不愿打听这些宫廷秘闻或者说在长安城中不是秘密的秘密,因为这些长安城中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那些犯了命案的事,也就是说他在六扇门中专司命案。 他奔波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一天一夜的奔波,使得疲惫的他只想回到宿舍大睡一觉,可是却知道有所不能,下午还要向王老总述职汇报。 长安的嘈杂声在他耳边响起,尤其是他一抬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和大理寺一街之隔的春风得意楼的楼下。 饭菜的香味使他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他下了几次决心,决心到这个自己最喜欢的饭馆去开一次荤。 以他的收入,也只能到这个上层人不愿意来,但是下层人又显得囊中羞涩的饭馆来大快朵颐一番。 春风得意楼名字虽然好听,其实却算不上是什么高档餐馆,和太白楼,长春居,醉仙斋这几家只为王公大臣豪门子弟提供消遣的饭馆不能相提并论。 春风得意楼的招牌菜品酱牛肉,羊肉面以及自己独门酿制的老白干,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那种味道使他每一次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而且,对于饭量奇大,胃口极好的他来说,那些分量足够的肉和面,都让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他还记得九岁时候全家被杀,他躲在灶台底下哭泣的情景,他还记得自己母亲死的时候为他做的那一晚牛肉面,每一次成功的办一个案子的时候,他总是要来春风得意楼来为自己庆祝一下。 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一种纪念,也成为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祭祀的仪式。 他很少朋友,因为公差和性格的原因,他时常出外办案,而且任务都有一种秘密的性质。 他是命案差,和普通的差官并不一样,需要防止别人的暗中刺杀和刺探讯息,事关人命,所以一般不会和衙门内中人结交,唯恐互相之间泄露了办案的机密,这也是衙门的规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佳肴自品味 警觉察巨恶 这几年,与他他合得来的衙门中朋友大都已经身首异处,不是被仇家寻衅杀死,便是办案时候被犯人狙杀,王维中,秦飞扬,厉金刚,天佐安,这些人都已经与自己阴阳相隔,所以他也不愿意结交朋友,怕再失去刀口舔血生死与共的同僚和朋友。 怕失去,所以不愿意再去得到,也不愿意再去拥有,这个少年大概真的和其他少年不同,他有一种天生的悲剧性。 他的上司便是大理寺刑名司的王老总,王老总是个精明的汉子,辞令娴熟,通达上下,功夫了得,使人一看上就知道这是个官场滚爬,精明地道的老油条。 此人生性狡黠,却粗话连篇,不过也有一副官场中难得的热心肠,他对杨易辰极好,王老总将本来成为孤儿的他抚养长大,自从他全家被杀之后,他所谓的朋友和亲人,也只是剩下了这个王老总。 王老总在六扇门中已经有三十年,叫王为全,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人是短小精悍的那一种,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手下有许多精明强干的捕快,一般的案子都再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他的短小身体这几年来已经显得微微发胖。 以杨易辰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收入来说,他只能到这家馆子来解馋。 他今年二十一岁,却已经在六扇门五年,五年来一共擒拿过六十四个命犯,而有六十个都已经被枭首示众。 他喜欢每一次缉拿盗犯时候盗犯束手就擒的那一刻,骄傲而有成就感。 不过其中有四个犯人他都放走了,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所谓的犯人并不是犯人,虽然他们也杀了人,他觉得那些人就是传说中江湖的豪杰。 其中有一人乃是隐忍二十年为母报仇,另有一人乃是打抱不平伤了大户人家恶公子的性命,还有两个是结义的兄弟,为了一起命案,两人互相瞒着对方找杨易辰投案,承担罪责。 虽然他们的武功不济,杨易辰却知道这就是江湖的侠义之气,因此他私自纵放了这四个人。 他走上春风得意楼,在旁边靠着临窗的第四张桌子边子坐下,小二与他已经熟极。 小二不知道此人的来历,但是却见他每个月必定要来几次,小二擦抹桌子,一脸笑意道:“客官可还是要一瓶半斤老白干,一碗白切羊肉面,一盘二斤重酱牛肉么?“ 杨易辰微微一笑,点点头,他始终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屡破奇案,却不能晋升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年轻而不会逢迎上司,在这个夸夸其谈,溜须拍马以为能的时代,他真的太有点不合时宜了。 有人干得好会来事,有人本事全无,混得好吹牛的好,他们都获得了晋升,可惜,杨易辰除了破解命案是一把好手,别无其他逢迎阿谀的本领。 他靠着窗子,临窗而视下,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嘈杂,买卖吆喝声不断,临近正午。 今天是三月十八,正赶上长安城逢双大集的日子,街上车水马龙,繁华无比。 在他的位置,甚至遥遥可以看到正东方的大明宫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顶尖琉璃瓦的映照,偶尔骑着骆驼的金发碧眼的胡人走过,显得这座城市的魅力与包容。 杨易辰说不出的心满意足,也许是他昨天才见到江湖名侠楚留香的兴奋,也许他喜欢看到长安城的这种商旅辐辏,人声鼎沸的热闹中生出的一种对于生活的希望。 虽然他是个爱静的人,但是他喜欢看到那种热闹的景象。 他觉得,自己的职业和所为,为这个城市的繁荣作出了贡献,而且这种繁荣和自己的努力分不开,有时候一感觉到自己能在长安城中生活,便是有多辛苦多劳累也会觉得愉快极了。 他已经埋头吃了起来,伙计端来的饭菜,似乎有意照顾,面特别多,牛肉似乎也很多,虽然简单,但是他吃起来倒是十分的香甜。 他为了早点赶回大理寺甚至连早饭都没有吃,便是为了来这座饭店好好吃上一顿的缘故。 他不经意的扫看四周,也许是作为捕快,早已经让他有一种本能的警惕。 他忽然发现隔座坐着的一个干净的有短胡须的中年人,微微发胖,穿着粗布衣衫,约莫四十多岁,两眼呆滞的望着大街上,那简直就是个太平常不过的中年了,满大街是都应该是如此的男子。 怎奈捕快的本性让他心头一动,这寻常的再也不过的中年,居然就是图形画影中那个大胆的居然敢直呼当今圣上之名的罪大恶极者,朝廷的通缉要犯。 据说他是个蛊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乱的邪教魔头,好像是什么神秘教的尊者使者,或者是圣教正统的舵主什么的。 记得那人叫范京,这件案子由于太为重大,所以由他的上司王老总亲自督办,不知为什么,不许别的捕快插手。 上头规定,就算是见了此人,若非王老总在场缉拿,别人也不许出手。办案四五年来,杨易辰从没有见过如此情形,捕快的天性虽然有点自以为的嫉恶如仇,可作为一个捕快,除了办案的精细,还有必须的服从上头的安排,也许上头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揪出他的同党或者更大的魔头也说不定。 为了怕引起怀疑,他忽然举起酒壶假作饕餮饮酒,装作自己就像是个醉鬼一样,已经分不清酒杯和酒壶。 不知怎么的,他第一次感觉到酒的美味。 他要二两酒不是因为他喜欢喝酒,事实上,他一喝酒就会呕吐,而且身为捕快,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也不容许他好酒贪杯。 但是就算他不喝酒,他也喜欢这种酒在桌子上的感觉,这也是他一生之中对自己的唯一奢侈,哪怕是为了装饰,就算是不喝,他也要来二两酒,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觉得身为半个江湖人,若是没有了酒,那真是失色三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一章 逆贼临死狂 冷箭遽射杀 以前,他对这种苦涩而辣味的液体实在感觉不到美妙之处,只是人在公门,根在武林,对于酒,始终不能割舍下那种若即若离的感情,犹如仰望那些缥缈不可捉摸,却依然闪烁在心头的点点繁星。 他实在不能感觉的出,为什么王老总,他这位上司为什么最喜欢无事的时候喝上一瓶竹叶青或者是老白干就着花生米或者是猪头肉,便那样的惬意舒心,那样的怡然自得。 那个画影图形中的大盗范京居然像是个文弱之极的书生,甚至就像小时候村子里族学里的私塾先生,而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狰狞恐怖。 范京一直在窗户边望着远方沉思,桌子上摆着四碟小菜,一碟酱牛肉,一碟猪耳朵,一碟红烧羊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壶女儿红,筷子未动。 杨易辰第一次听说这个叫范京的人,那年才十八岁。 据王老总说,这个范京不仅是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而且对待朋友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最可恨的是此人极具煽动蛊惑的邪术,还收受倭寇突厥的巨款,勾连朝中不轨的大臣,意图谋反今上,颠覆国朝。 他蛊惑说当今圣上不是正统天子,乃是在当朝权势最盛的孟国公言世昭的协助谋篡之下,篡改先帝遗诏而得来的帝位,因此他虽然有天子之名,也不过是个孟国公扶持的傀儡而已。 范京耸人听闻的说,当今天子贤德皇帝一登大位,便下令逐除言官,清剿拾遗谏官,诛杀正直之臣,打击异己。 这家伙还说,民间有敢言当今无道和诽谤朝政者,一律杀无赦,而且连坐九族,数年之间,天下汹汹,几乎已经到了道路以目的地步。 这种种对于当今圣上的污蔑,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简直就把皇上比作了殷纣王,周厉王之辈。 其实杨易辰虽然没有感到皇帝如何的昏聩无能,暴戾恣睢,可他能明显感受到当今皇帝一登位大理寺的案件便多了三五倍以上。 而且这些案子多是什么朝中大臣谋反篡逆,藐视圣上,心怀叵测这等子午须有的案子,甚至牢狱中已经人满为患。 范京喝着喝着酒,本来斯文的他居然跳到桌子上,将碗碟弄得飞流而下,对着楼上做了个罗圈揖,朝着楼下的来来往往熙熙融融的人们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邻里街坊,我就是朝廷悬赏五十万两白银的大盗范京。“ 他的这一声大喝,声音虽然不是十分洪亮,但是”范京“二字一出,犹如打了一个惊雷,数年之间,这就是一个响彻天下,人人谈之色变的名字。 忽然间他哈哈哈狂笑,这笑声极为慷慨,慢慢的似乎变成了一种苍凉。 楼上吃饭的人们和街上往来行走的人们顿时就停在那里。 杨易辰本来想趁这个时候将此人一举拿下,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倒是想听听这位被形容的恶魔也似的人究竟有什么鼓动百姓的话和有什么荒谬的言行要说。 毕竟他们作为公门中人,还有一丝慷慨的公道之心,还是要给囚犯一个机会的。 即便是死刑犯,在他们临死的时候要给他们一个喊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机会。 这是阴鸷,也是一种仁慈,对于同是人类的包容敬畏之心。 杨易辰知道这个恬不畏死的人或许是最后一次妖言惑众了,忍不住心中生出一份对生命的怜悯之情。 在京城天子脚下,戒备森严,各个官府衙门云集,六扇门,锦衣卫,金吾卫,御林军,五军都督府的人马等等等,如过江之鲫,哪里还有他逃命的机会? 他好像是为这个将死之人的感到一种惋惜,虽然他见惯了砍头和将死之人的那种绝望。 无论如何他不愿意站起来将之马上缉拿,甚至想这个人快些逃走,不要尸横当场。 他知道,就在吃饭的这个饭馆和街上,不知道会有多少朝廷的暗探和六扇门中的捕快,或许还有厂卫 中人,而自己也是机缘凑巧的一员。 “我就是被当今朝廷缉拿的罪大恶极的要犯范京,在这帮颠倒黑白,残民以逞的鹰犬狗贼的口中,我甚至比叛国潜逃东瀛和突厥的礼顺,汪昭先更是罪大恶极。其实不是因为我有罪,也不是因为所谓我的卖国,国岂能是我能卖的?我一没有权力可以私下媾和于敌人,二不是和突厥人谈判打仗的大将,可以趁机接受敌人的贿赂,篡改地图无端割地数百里,我如何能够卖国?” “我被称为罪大恶极不过是因为我说当年的皇帝乃是杂紫夺朱,沐猴而冠的望之不似人君的混蛋,为什么说他是混蛋呢?因为他是非不明,昏聩无能,居然与威胁本朝最大的突厥眉来眼去,人家要的是中原的花花世界,要的是我国朝的百姓尽成为奴隶,他还在一味的媾和绥靖。他瞒着百姓,割地给突厥,对于突厥突袭我边境雁门关不闻不问。当金老将军被突厥追杀之际,他派出的援兵却屠杀雁门关附近四万百姓,说是斩杀了无数的突厥铁骑,对于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居然恬不知羞,要与突厥结为姻亲之好。” “我说他贪淫好色,强取人妻,搜刮天下美女,供其淫乐,表面上装简朴知礼,其实搜罗珍宝,充实后宫。他豢养霍灵素这等妖言惑众,无德无能,一味的滥权,胡作非为的妖道危害百姓。他钳制天下百姓,使我百姓道路以目,有敢逆反议论者动辄下狱严刑拷打,再者就是污蔑叛国勾结异族,其实勾结异族的就是那个混蛋皇帝贤德帝。我犯的罪就是我没有权力,就是没有他的无耻,其实我是谁?我就是被他千方百计要追杀的真正皇位继承人闵柔太子。我不想做什么太子,我只是想好好的归隐山林读书,各位父老……“ 他的话尚未说完,四支从窗外射出的冷箭便刺入他的咽喉,胸腹与软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二章 逆贼死非命 酷吏极猖獗 果不其然,范京一下子便死于非命,这一切虽然在刹那之间,看似突然,不过在杨易辰的心里,并不感到意外。 杨易辰只是没有想到他是死在冷箭之下,本来他以为会有锦衣卫中人上来堂堂正正的来捉拿他,而他会反抗,而后死在乱刀之下。 既然三法司的各衙门都已经收到指令将此案移交给王老总,那么他们便不会自行其是,捉拿他的人除了王老总之外,肯定就是锦衣卫和厂子中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是空落落而似乎有一点失望,范京的眼睛怒出,嘴巴大张着,似乎是死不瞑目,他离着杨易辰不过一丈之远。 本来,杨易辰对他的慷慨激昂的言语激动的热血沸腾,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的确有一种摄人心魄,正气堂堂的气势,绝非是王老总说的什么阴险狡诈,卑鄙嚣张的魔头奸贼。真的阴险狡诈的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凛然不可侮的义无反顾,将性命抛到九霄云外的刚强。 范京不怕死,但是被冷箭射死,说什么也是死不瞑目,在杨易辰的心中,他该死在刑场之上,高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他该死在青天白日之下,或者以大雨滂沱来洗刷屈辱血迹。 杨易辰知道这种江洋大盗最快活的死法便是被枭首示众,那么他们的英雄豪气还能上干云霓,他们还能慷慨豪迈的大喊大叫。 对于英雄来说,那是一种成全,而不是羞辱。 而今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去,对于如此激烈的汉子,这的确是一种耻辱。 人群中飞出一人,正是主办范京一案的王为全王老总。 王老总的动作之快,使从没有真正见过他武功的杨易辰也吃了一惊。 王老总的莽撞动作也已经使楼上惊呆和楼下拥挤的人群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一时哭闹声大作。 王老总站在范京的尸体上,踩着范功的脑袋,提高嗓音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不要轻信这个谋逆反贼的惑众谣言,他绝不是什么闵柔太子,他说的话也都是放屁,绝对一点都不可信,他为了编造这段话,不知道挖空心思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 他声嘶力竭的否认此人的身份,因为他最为恐惧的就是百姓真的会相信他是什么前朝的闵柔太子,那样他刑名司的小小司官绝对担当不起这样因此而来的议论风闻,因为这也太过危言耸听,前朝的闵柔太子被当场射杀,如何杜塞天下悠悠之口? 国朝律法明定,皇亲国戚即便是身犯死罪,也只能或鸩酒或赐予白绫自尽,要保留全尸,处死之时也不能现天。 何况闵柔太子身为前朝储君,其失储之事关系前朝宫廷秽乱,稍有不慎,便要弄得天下大乱,他的身份更不同于其他的普通皇亲国戚,如此死法,岂不是有干朝廷律例么? 若是自己处置不当,说不得便要被堂官做替罪羊处置。 他的惶恐并非全无道理,提高嗓音威吓道:”各位父老乡亲,闵柔太子早已归天,哪里来的闵柔太子?分明是信口雌黄,这家伙将他谋反之罪颠覆本朝的企图当做皇位之争,意图污蔑朝廷和圣上。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千万不要听信妖言惑众,此人已经身死,从此以后,断断不会出现如此谋逆至贼人,大家可以安居乐业,如果有从谋逆者”,王老总本来慷慨激昂的神情变得阴森恐怖,声音尖细,道:“有从谋逆而不举报者,当以同党论处。格杀勿论,凌迟处死。“ “各位父老,让我们声讨此人的罪孽,大盗江洋,妖言惑众,死不足惜,挫骨扬灰。“ 他忽然很兴奋的喊起来这十六个字,居然人群之中有几个人人跟着大喊大喝,兴高采烈,可是大群人还是寂静无声,他们似乎是被吓傻了一样。 杨易辰知道那些跟着大喊的人是六扇门中的捕快,听声音有他的捕快班的兄弟,小马,令狐,张封丘,贝西凉。 杨易辰本来以为老百姓见到范京的死相一定会大乱,可是忍不住怀疑为什么此时的街上为什么寂静无声,四下里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街四周布满了刀枪并举的军兵,盔明甲亮,严阵以待,将百姓团团围住。 刀枪的寒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而恐怖。 每一个军兵的脸上都毫无表情,冷漠的就像是石头一般,就好像这被包围的人群中的百姓绝非是他们可能的亲人,也不可能是他们该保卫的人。 “也可能这些人之中有他们的亲人”,杨易辰想,他忽然发现他对这些军兵是那么的讨厌,而他的心也开始如浸入冰窟。 杨易辰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为了镇压叛乱,护卫京师和皇帝以及紫禁城安危的九门提督的手下京师禁军为什么被布置到此地。 居然刀枪对准了百姓来,以此来看,这些百姓或许就是范京的谋逆同党。 看来这些百姓也个个都是反贼无疑,小小一个反贼范京居然有如此妖言惑众的本领,能蛊惑如此多的刁民跟随于她,如此让上千大军如临大敌,看来这个谋逆反贼的同党委实不少。 不过,这些看起来普通而懦弱的百姓,真的是范京的同党么?他心中不禁生疑。 他这时候看到的平时他敬重的王老总不知道怎么的是那么的模糊,感觉到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是如此的令他陌生,而说完那一番话,王为全居然嘿嘿的冷笑起来,他望着这一帮好似待宰的牛羊的百姓,忍不住心生歹毒和得意洋洋。 杨易辰从来没有觉得有人会比他更为奸恶,也不能说是奸恶,但是他读书不多,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上司王老总,如果可能,他绝不愿意认识这个王老总,当然也绝不愿意受他的恩惠教养。 他感到惭愧,感到脸红,为认识这样的人,为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做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三章 威凌吓百姓 为民解倒悬 “好了,大家都站好,不许动,临时盘查,看看有没有反贼混入,和范京勾结,意图谋逆。如果有和反贼勾结的,大家一定要大义灭亲,便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许包庇。虽然孔圣人说什么亲亲相隐,可大家知道了没有?包庇之罪虽然也会打屁股打板子,儿子便算是告老子,也只不过是悖逆人乱,打屁股打板子是应该的,但是一旦涉嫌谋逆,那可是举家灭门之罪,大伙儿可要分得清。” 这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忽然站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高声喊道:“不知这位大人该如何称呼,我记得你该是六扇门中大理寺刑名司的王为全司官大人,你捉拿反贼也就是了。可是怎么能鼓励天下人亲亲互相揭发呢?孔圣人说亲亲相隐,那是为了人情人性,若是人人相互提防,夫妻父子相互揭发,人伦大坏,风气骤变,人心思乱,实在比谋逆反贼对本朝的危害更大,到那时候亡的岂止是小小本朝,而是天下皆亡,本朝以人伦亲孝治天下,什么时候有此让百姓亲戚互相揭发的条文呢?” 王为全脸上一红,道:“竖子无礼,胆敢阻挠本差办案,朝廷律法也是竖子敢妄议的么?你可是不想活了么?”他一副拿腔捏调的形容,那官腔打的吓人非常,似乎一下子便能将别人震慑吓唬的魂飞魄散。 那少年不卑不亢,泰然自若道:“我也算是读过书的人,不平则鸣,有什么敢和不敢的?这朝廷虽然不是我们家的,可是我们这些子民黎庶纳税交粮养起来的,我自然可以议论,怎么算是妄议?律法德教,可不是你这般为了领功可以为所欲为的刀笔酷吏所乱解的。你这是要坏天下风气,试问刀枪严刑威逼之下,怎能有真相,人心思自保,人人自危,岂不是要乱揭发诬陷么?你这是比防民之口的暴君更严厉的招数,试问朝廷任你这种人横行,岂有不亡的道理?” “好啊,你敢说我是酷吏,老子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酷吏。” 王为全一举手道:“此人与范京同是谋逆,妖言惑众,众父老可不要听闻此人的蛊惑,将他拿下。” 便有四名军兵用刀枪刺向那少年的身周。 那少年非但不惧,反而大骂道:“军兵以保家卫国为职责,你们却将刀枪对准父母亲人,百姓无辜,而今突厥蠢蠢欲动,东瀛已经侵入东南,你们这些食君之禄,靠百姓供养的军兵却不思卫国保家,任敌陵夷疆土,反而屠戮生民,你们不觉得羞耻么?” 本来恶狠狠刺向他的长枪大戟忽然停住,那四个军兵如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杨易辰心中大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见到这个少年身处险境,心中更是没有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总不能眼见得这无辜少年横死街头。 显然王老总这时候已经发现了他,向他微微点头。 王为全此时忍不住心中大怒,向那四个士兵怒喝道:“你们是要造反么,此人乃是元凶首恶,你们敢与他同流合污,包庇此人么?” 其中一名士兵疑惑了一下,仰头道:“我们是京城九门提督属下的兵卒,可不是大理寺的仆役官差,我们此来是奉命协助捉拿反贼范京,而今元凶已伏法授首,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 那个士兵的声音本来不大,但是对于静谧的大街上来说,无疑是一声惊雷。 无数士兵瞬间收起刀枪,其他士兵一看同伴如此,也纷纷效仿,甚至有的将刀枪扔在地上,本来指向百姓的刀枪陆续收回,众被围困的百姓瞬间如洪水相似,四散离去,但是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 瞬间,街上的行人走的片点不剩,杨易辰的心像是扑通一声放了下来,本来他以为眼前会出现的景象便是血流成河,百姓的哀嚎,与士兵的冷血无情的刺杀。 两年前如此的情形便在盛春街上发生过,杨易辰至今历历在目,那时候他有好多天都如做了噩梦一般。 许多男女老少的面容与死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那时候他才觉得,在军兵的围攻捕杀之时,便算是他那样的武林高手,也一样无能为力,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铁,乌合之众的百姓? 记得两年前的惨案是为了捉拿杨御史,而杨御史官声甚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也犯了勾结突厥的大罪。 那时候杨易辰甚至也是捉拿杨御史同党的捕快,而且杨御史的话语与今天的范功说的大致不差,而且死亡的方式一样,也是四只冷箭贯胸插喉。 说不得,杨易辰举起酒杯,实在没有比这种方式更能表达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两年前的惨景终于没有发生,实在该喝上一杯。 只是那个少年却被四个人拦住,那四个人正是他的捕快班的伙计,那个少年本来也想随着人群散开,但是却有所不能,少年的脸上现出无比的愤怒,冷笑而鄙夷的看着拦着他的那四个人。 杨易辰没有再看街上和那个少年,因为他早已经心中放下了 石头,他知道那个少年是谁。 忽然人群之中一人喊道:“不知这位小哥可是姓云么?“ 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小胡子的军官挎着长刀走到那少年面前,看也不看那四个杨易辰的同伴。 那少年愣了一下,道:“这位大叔怕是认错人了,我不姓云,我姓徐,我随母性。“ 那个军官忽然拦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虎目中突然之间涌满热泪,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该姓云,你的母亲可是姓徐,讳蔷,是不是?” 那少年迷惘的点点头,那军官道:“我是九门提督手下左参将,我叫金忠廉,我与金老将军是远族,算起来,金老将军还该叫我一声叔叔,当年我在这位侄儿的帐下当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四章 故人有虎子 少年窥公府 忽然几位与此人年纪相若的军官也走上前来,围着那个少年,纷纷道:“你还好么,我们都惦记着你们母子,你母亲还可安康么?金大哥,云兄弟有后,云兄弟有后啊。“ 那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知道你们,十七年前在雁门关死去的云战是你们的战友,是不是?你们都是金老将军麾下的军将。“ 金忠廉忽然哈哈大笑道:“云战有后,云战有后“,他忽然向空中做了个揖,跪倒在地上,”老将军,你是云战的义父,而今你的义子有子如此,足可见你英名为天垂怜,老将军,虽然你含冤负屈而死,但是见你后人如此英雄了得,为民请命,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哈哈哈哈哈哈……“ 那少年忍不住泪如雨下,也俯身跪倒,他正是徐云若。 那四个拦住他的捕快这时候尴尬异常,王为全王老总似乎也感觉到事态不妙,一招手,那四个人跑到楼上抬起范京的尸体尾随他而去,他向杨易辰施了个眼色,一努嘴向那少年,意示监督。 杨易辰本来在这一番经过之后已经将几年来对王老总的模糊的敬重变成了一腔恶心,甚至感觉在他手下做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羞辱,刚才他忽然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如果那群官兵向民众举起刀枪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离别钩,手依然在发抖,就像他的心在砰砰乱跳。 离别钩闪出光芒,那把自从高祖大盗杨恨之后而家传的兵器,离别钩。 这把离别钩在自己的先祖杨铮与狄青麟一战之后名闻天下,甚至已经成为武林之中正义和正气的象征,江湖风云中的小李飞刀,还有就是离别钩。 离别钩甚至骎骎然已经与小李飞刀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一般不二。 他摸了摸那把离别钩,冰凉,冷艳之中闪着隐隐的寒光。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额头与手心已经满是冷汗,是不是刚才那些军兵如果向百姓举起刀枪屠戮的时候,他会拿起这柄不仅仅是象征着正义而且象征着侠义公义的离别钩为百姓请命? 自己是公门中人,是捕快,是缉凶捕盗的捕快,但是自己也来自江湖,是被人视为天下维护正义的离别钩的传人,公门中的离别钩,江湖中的小李飞刀,而且也是人。 杨易辰忽然之间,心头的乌云散去,犹如看到满天星斗。 那少年站起身,躬身向那几个军官施了一礼,转身之时,看到楼头的握着离别钩的杨易辰,杨易辰一掌击在临窗的栏杆上,木头碎裂,怔了一怔,转身走开。 杨易辰忽然发现,那少年脚下的轻快和眼中的莹彩菁华,若非有深厚的内功便决不能达到此中境地,莫非这少年也身负绝艺? 可是为什么他深藏不露呢? “难道说这个少年来到京师还有其他的原因不成?” 杨易辰本来早已经被王为全用眼睛下令要监视这少年,而今见他与九门提督手下的将官关系颇不寻常,少年的好奇之心忍不住便想跟着去看看这让人钦佩万分的少年。 毗邻大慈恩寺边,是一处蓊郁森森的建筑,便是在气势恢宏的长安城的建筑之中,也显得那样豪华气派,甚至不输给长安城中除却大明宫内任何恢弘的建筑,其实若非毗邻皇宫,怕有碍观瞻,落下个侵凌朝廷的考虑,这座巨大的宅第的规模恐怕还要比一般的王公宅第大得多的多。 这座宅院绵延足有二里多地,让人一见便生出无限感慨,据说,这便是以前的建成太子的居所,后来玄武门之变后,被赏赐给帮助太宗参与宣武门之变的嫡系人马侯君集,侯君集谋反败亡之后,又几经周转。 这里已经是当今权势最为显赫的世袭孟国公当朝礼部尚书权知兵部尚书言世昭的府邸。 言家自开国之后便是本朝最为显赫的家族,虽然他们的名气好像不比曾经的房家杜家尉迟家长孙家李家或者是薛家韦家那样显赫,但是那只是对于外在而言。 言家有一项是上述那些豪门所始终不能有的,就是它始终掌握本朝的财赋命脉,盐政和漕米之运输,那是帝国生存的命脉。 一百余年来,言家靠着独家控制着两项关系帝国命运的事业,风生水起,长盛不衰。 这种关系的建立是在动摇本朝国脉的一次八年动乱之中因为言家运粮的军功,被先帝赐予世袭孟国公的殊荣,又赐给他们独自经营盐运漕运。 士农工商,言家本是商贾出身,可是却被赐予如此殊荣,那是自古以来对于经商之家无上的殊荣。 自此而后,漕米与盐运始终是言家维持本朝国脉的一个基础,因而言世家族一百年来出六位个宰相,十位尚书,六元侍郎,十八位将军,那是自江南金家之后无可匹敌的家族。 而言世昭便是这个家族现在的族长,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十年前已经高中榜眼,放了江南学政,才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是金马玉堂的朝中新贵。 而二儿子据说在江湖之中行走,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影踪,还有一个小儿子,得了豪门巨族的通病,据说是个花花公子,整日游手好闲,非但不读书,而且终日沉溺酒色。 徐云若向行人打听言家府邸,其中有许多人认识他,刚才他一番正气凛然的话不知救活了多少性命,大家对他那是竖大拇指称赞,当然热心的为他指路。 徐云若远远的看着这座府邸,并不走近,似乎颇为踌躇,好像怕被人发现他故意观察这座府邸的行踪。他老远的便停在路边,似乎只是偶尔经过,要观察一下这豪门高第,这在长安城本是极平常的事,乡下人本来进城就是要见见世面。自然谁也不能认为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会对着宣威赫赫的孟国公府有什么威胁之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五章 江南慕容家 英雄存怜惜 门前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威武雄壮,左边四个大字是“邦国柱石”,题字是世袭平疆王胡震翼敬书,笔势开阖,但是嚣张如大戟长枪,右边四个大字是“孟尝在世”,是被武林八大门派和中原十二世家公推为盟主的“武林盟主墨孤魂恭书”。 徐云若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荒谬和好笑,不知怎么的,总是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仿大明宫的门头悬着御赐世袭孟国公言府几个御笔大字,门前站着四个军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挨着门边,是两个带着仆人头巾的黑衣仆役,看上去精明干练,指了指徐云若,似乎只是嘲笑乡下小儿无知,也似乎是炫耀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他们并不像是普通的大宅豪门中的刁仆,一见乡下人便做出赶走欺侮的动作。 大门敞开,一堵影壁墙将府邸里面全部遮住,似乎隐隐闻到牡丹花浓烈芬芳的味道,墙内绿荫遮蔽,显得优雅清幽。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日头偏西,忽然从朱雀街边左转而来一辆马车,马车高大豪华,轮毂高大,大红色的幔帷,车周围上边是金色流苏,驾车的是三匹骏马,膘满肉肥,竹耳高挑,腿非常长,一看便是千里良驹。 车子徐徐靠在门前台阶边,赶车的人跳下车来,躬身垂首在那里。 这时候那两个仆人接住马车,从门里走出三个女孩子,其中两个是丫鬟装束,另一个似乎是小姐打扮,两个丫鬟年纪相若,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穿着青衣,一个穿着绿衣。 那位小姐至多不过十三四岁,穿着雪白雪白的衣衫,瓜子脸型,在拂面的春风里,面色显得略微有些苍白,一看使人觉得如出尘仙子,稚齿韶华,肤如凝脂,徐云若忍不住脸红起来。 那两个仆人似乎非常谄媚的讨好,那两个丫鬟只是点点头,并不多做理会,走向那辆马车。 马车帘子被那两个丫鬟掀开,从里先一前一后走下一男一女二人,那个男的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而那个小女孩充其量不过十四五岁,车上下来的女孩子穿着紫色的衣衫,眉宇之中显得英气勃勃,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刚毅之美,面上似笑非笑。徐云若很少见过少女有这种面容和气度,恍惚间想起自家乡而来时候聚金窟中似乎有一段经历,不过无论如何,他再也想不起来那些经历。 他们眉目间依稀是一对父女,那中年人皱了皱眉,眉宇神色之中,透出非常生气的模样,似乎作为客人的他,对于只有一个小女孩子两个丫鬟来迎接表示不满,便想转身离去。 白衣小姐向那个中年人道个万福,音色娇嫩,犹如出谷黄莺,道:“慕容庄主,我爹有重病在身,不能出外吹风,二哥不在家,三哥醉的人事不省。你也知道大哥这几个月都在你们江南忙着学政,唉,只剩下一些不中用的仆人和我这个整日被关在家中的小侄女接你,还请你多多担待。你要是生气,就拿我这中用的的侄女出气吧,庄主你是前辈高人,总不至于和我这样一个不中用的小女孩子一般见识吧。” 那中年人本想发作,忽然觉得以自己在江湖中的显赫身份,向一个小女子发作,实在不成体统,他点点头道:“你是二小姐羽仪么?” 那女孩子忽然脸上现出苦涩的笑容,心中似乎有极大的忧愁,看看和中年人一块儿来的那个穿着紫衣的女孩子道:“这就是茜姐姐么?江南大名鼎鼎的慕容茜姑娘,赶快到屋里坐着。“白衣少女拉着慕容茜的手在前,慕容庄主在后随着,走进言府。 “慕容庄主?”徐云若吃了一惊,仔细回想那个中年人的动作,心中一动,“江南慕容世家?这难道就是江南剑法无双的慕容归元么?“ 徐云若心头一冷,转身便想离去,忽然转头看到一个背着离别钩的少年,那少年正是在楼头见到的那个少年捕快,那少年摆了摆手,向他一招手,独自转身向大慈恩寺走去,徐云若呆了一下,跟着他便走。 那少年走到大慈恩寺旁的围墙边,只听见几声响彻在长安城中的钟声响起,一派香烟缥缈,徘徊之中等着徐云若走来。 “我叫杨易辰,是六扇门中的捕快,你现在很危险,我希望你赶快离开长安,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杨易辰对着徐云若道。 徐云若哼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危险,我也知道你是六扇门中的捕快,而且是刚才那个六扇门中的鹰犬要你跟踪我。“ “你既然知道,还敢随着我来么?“杨易辰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的心思和眼光居然如此敏捷,居然能看清王老总和他的眼神交流。 “我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你背上的那把离别钩。“ 杨易辰脸上说不出的惭愧,脸上憋得通红道:“我看得出你是要做对言府不利的事,对不对?“ “捕快办案拿人,凭的是证据,不是胡乱猜测,没有证据可不要胡乱说话。我是乡下人,来长安自然要看一看豪门高第,见识一下,以便回到家乡向人吹嘘一番,言府乃是长安城中少有的豪华府邸,我看一下,难道还犯法不成?“ 徐云若一番话将杨易辰说的张口结舌,而徐云若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少年的狡黠与无理取闹显然也占了多数,挑衅的意味居多。 杨易辰本来生性口拙,听到这少年一番话的奚落,本来很想发怒,不过一想,自己的确是自我揣测。 至于这少年看看言家的府邸,那又有什么可以奇怪,便是皇宫大园,百姓看一下也不至于犯法啊,。 杨易辰本来不善言辞,听这少年咄咄逼人,压住火气道:“我是为你好,言家表面上是老好好,可是府中高手如云,你刚才该见到了,慕容世家的庄主慕容归元在言家做客,你还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六章 少年动意气 长安夜繁花 “你啰嗦不啰嗦,我看一下言家的府邸,你居然能说我是要对言家不利,人家是大家豪门,当朝一品,我是个乡下顽童村夫,能和他们有什么冤仇?“ 徐云若似乎极不耐烦,“冤仇“二字出口,徐云若脸上忍不住也变了颜色。 杨易辰似乎也发现了他脸上的神色不对,叹了口气道:”我是为你好,小兄弟,你刚才的气度言语,慷慨大义,解民倒悬的弥天大勇,最是令我敬佩,我不想你有事,而且想交下你这个朋友。“ 徐云若冷笑了一声道:“恕我不愿意和你们这些六扇门中人来往,你们的把戏我可明白,陷人入罪,勾连罪名,然后去邀功受赏,我也也高攀不起,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官老爷?“他言语中对于杨易辰多有不敬之意。 杨易辰望着徐云若的背影,喃喃道:“唉,树大招风,言世昭啊言世昭,你惹上了这个少年,就算是孟国公雄垂百年,看来你这一劫可不是好躲的过呢。“ 三月十八的月夜,虽然月已经开始有了稍稍的缺,可是月亮显得如此的圆,如此的大,将长安城的灯光映照的似乎泛起了一片清辉。 白天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惨事,对于长安城,根本就像是一粒石子投进了大海,毫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儿。 在长安城的刀光剑影,纵横捭阖里,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儿,这里的人对于那种说起来耸动一时的新闻,根本早就见怪不怪,比这种事儿奇怪的可怖的,更不知有几,天子脚下,什么事儿不会发生呢? 所以大家也都聪明至极,不关乎自己的事儿,绝不会多问多闻,是啊,有谁傻了吧唧的将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门口哭丧呢? 这的确是春花明月交相辉映的时刻,一个难得的春天的月夜。 凤城春寒怕春宵,不是太长,而是太短。 漫漫长夜,长安的夜生活并不寂寞,也不使人感到长夜漫漫孤独的可怕。 大道斜横,金吾不禁,北堂南陌,夜晚正是最美好的时光的开始,赌徒与嫖客的心情在这略微显得清凉的夜色中感到如此的美好。 震北堂,那是长安城中最为富丽与豪华之地,天下所有身怀巨富的大佬们若非到这里一显身手,一尝滋味,便算是有举国倾城的财富,也是枉过一生。 不到震北堂的有钱人,充其量是个乡下暴发户土豪而已。 大明宫和它比起来,显得太过冷清孤单,而这里,是繁华与长安城夜生活最为奢靡之地。 表面上看去,这里并不起眼,可是进入其中,才发觉宽阔敞亮的大厅中,金碧辉煌,虽然屋中有数百人之多,但是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这里的拥挤。 就算是上千人在这里举行盛大的宴席,以这里的规模宏大,也不会显得过于热闹嘈杂。 蜡烛高烧,彩灯烁烁,隐隐奏着清朗的《春江花月夜》,有唐明皇谱出香艳富贵的《宫保子》,偶尔还可以闻听到霓裳羽衣这样柔美而经典的乐曲,这些千金难得一闻的乐曲只有在长安才能听到。 而如今大厅正中正在用心歌唱的,且对于所有的人似乎视而不见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据说就是玄宗时候的歌神永新之后歌声天下无双的宁无忧。 宁无忧在演唱她压轴的一曲《春江花月夜》,她的歌声柔和而甜美,但是忍不住让人心中会生出淡淡的遗憾与繁华易逝的落寞。 淡绿色的衣衫让人生出轻盈的想要随着她的歌声飞起来的感觉。 伴随她演奏的就是京城之中自从李龟年兄弟三人之后最出名的乐师贺雷清的古筝。 贺雷清的古筝,宁无忧的歌声,千金难买,万金难求,二人同台演奏,那该是如何的豪贵才能够请得来的啊。 能够有如此的面子可以邀请他们演奏一曲,便算是当今皇帝,也只不过只有一次这样的耳福而已。 本来萧杀凄清的古筝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悦耳,就如江南的丝竹般悦耳而柔和。 美女纵横交织,艳丽如花,燕语莺歌,美酒佳肴,江湖豪客,一掷千金,朝中大佬,挥金如土,对于腰缠万贯的江湖豪客,巨富大贾,这里每天都是他们的乐土销金窝。 其中一张桌子边围着的人特多,而全场的几乎十之八九的注意力都盯在那张中间的桌子上,这些人看上去非富即贵。 那个在坐庄赌色子的就是震北堂的大老板秦震中。 他是开国时候胡国公的嫡传子孙,现在这座长安城以至于全天下最为豪富香艳的震北堂就是他开设的。这里与其说是他挣钱的销金窟,倒不如说是秦公子结交天下富豪名流的纳贤馆。 秦公子有小孟尝之称,出手大方,凡是来到这里消遣娱兴的豪贵大官江湖名流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当然孟尝之名如今正被当朝皇帝眼前的第一红人言世昭据为己有。 无论朝中江湖皆如此送给他这唯一当的起而似乎又无愧的名号,就连武林盟主墨孤魂也以此名号加诸于他。 其实秦震中并不服气他的这个孟尝称号,关键是孟尝的前面加了一个“小”,让他如鲠在喉,憋气已久。 他三十多岁,娶的妻子是平南王的郡主,而平南王乃是异姓王中势力最强者,更是当朝皇帝的姑父,前朝的驸马爷,这种关系,使秦震中显得更加高不可攀。 他的眼睛中透着特有的精明,瘦而高,不像是其他的富豪之家的贵族子孙,不是长得肥胖便是臃肿。 只是他的脸上有一层青灰色,似乎是酒色过度,肤色白皙,十指尖尖,穿着墨绿色的短衣,显得干净利落。 他们正在推牌九,而他的对面,坐着的便是如今江湖中的武林盟主墨孤魂的儿子墨旭。 打冷眼看去,墨旭似乎和秦震中倒有几分相似,都是瘦而高的人,但是墨旭一看便让人觉得他更有点江湖粗豪之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七章 豪局动无名 巅峰对其决 绝非秦震中那种一看便让人觉得冷漠而孤傲,钟鸣鼎食之家高贵高高在上的神情。 而秦震中左边的人正是六扇门刑名司的王为全王老总,王老总的对面坐着的居然就是江南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归元。 长安城中虽然名流云集,富甲天下的豪客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敢堂皇的迈入震北堂的,大官们顾忌还是颇为多的。尤其是为官者怕那些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言官御史,若是被他们发现,那可是言语之间便会满城风雨的,这些言官莫说对达官显贵,便是皇亲国戚,甚至皇帝自己也是敢直接上述批评讽谏的。 虽然这些言官御史本身屁股其实也不大干净。 所以,震北堂接待的名流虽多,但也只是退休的高官以及王孙公子,江湖豪客居多,真正在朝官吏的并不是很多。 而秦震中亲自出场陪着客人在自己开的镇北堂中玩耍的,似乎所有人的记忆之中并没有。 难道是因为慕容归元和墨旭的来到使他忽然心血来潮,要在这个自己开的豪华销金窟中,好好招待一番这两位贵客吗? 王老总在这几个非富即贵的江湖大人物中,显得多少有点寒酸,不仅仅是他的官职。 他本来是五品司官,若是外放,并不算小,但是到了京城重地,而且和秦震中这样的王公显爵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 长安城里莫比官,那简直是一定的。 而且他的寒酸已经体现在脸上,因为看眼前的筹码,他已经输了五千两银子之多,他的额头已经见了汗。 秦震中哈哈一笑,把他脸上的冷漠与孤傲一扫而光,这是个让人一见他的笑便生出许多亲切之意的人,因为你会觉得这个人慷慨而真诚。 “王为全,你也是六扇门中的顶梁柱了,区区这几千两银子就把你输得汗都出来了。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皇帝啊,让你久经大场面的王老总见了两股战战,汗出如浆。不过啊,也对啊,我们这里有帝王后裔的慕容庄主,还有武林之中的无冕皇帝墨孤魂墨盟主的公子,这可都是要你见了都会出冷汗的人物。你看看你,我还说你的牌技好,牌品佳,让你今天晚上陪着这两位稀客好好的玩一番呢,这点小钱都让你如此这般,算了,明天去我柜台上拿些玩意儿去。”他言语中肆无忌惮,大鸣大放,好似毫无心机,却又显得得体非常。 慕容归元呵呵一笑道:“秦公子真是见笑了,我们这些乡下小民,山野村夫,怎么敢和你这位当世小孟尝相比呢?乡下人进城,那是必要来你这震北堂来见识一番的,墨公子,你说是不是?” 墨旭似乎心不在焉,打个哈哈道:“多谢秦公子的盛情款待,在这里能见到慕容庄主,真是难得,最难得的是王老总也能够赏个光,王老总,听说你有个精明的手下,叫什么,杨什么……” 本来额头已渐渐现出冷汗的王为全脸上的肌肉一抖,极为不自然道:“叫杨易辰,是个孤儿,被我从小收养,不知道墨公子怎么会知道他?” 慕容归元忽然眼睛放出光芒,墨旭的话刚想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慕容归元一脸兴奋道:“三位,可是不好意思,我这次可是要通杀了,我看是要吃定三位了,今天一直是秦公子通杀,将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当做冤大头,我这个远方来客,看来要开张了。” 他兴奋之中似乎忘记的说话的用词和语气,正要掀出牌来,秦震中盯着慕容归元的牌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慕容庄主如此肯定你要开张么?” 墨旭也不理他们,翻出牌来,一脸萧索,叹了口气,“唉,又是弊十,秦兄,你这地头蛇难道就真的不让我们这些人翻身吗?”话语中牢骚非常。 秦震中并不发话,慕容归元忽然神情一变,脸上颇为古怪道:“不错,这副牌我看一定是我通吃。” “你怎么如此肯定我的牌胜不过你的牌?”秦震中脸上皮笑肉不笑。 王为全忽然嘎嘎大笑道:“不好意思三位,这次你们这些大富豪要照顾我这个小跑腿的,双天至尊宝。” 秦震中和慕容归元四目相对,甚至没有动一下眼角,关于王为全的所谓好牌。 王为全也感觉出形势不对,慕容归元与秦震中两个人中的口气和眼光似乎非要将对方一口吞下还不能解恨。 若是狮子虎狼在前,也将会惭愧他们并不如这两个人此时的表情和心情更为凶残。 原来人类更为残酷,在对待同类时候,人类除了要吃掉同类,而且还要不吐骨头。 王为全收住了自己的狂声大笑,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可不由得他不欣喜若狂,他知道,这一把赢回来的筹码,起码将他输去的五千两收回,还有三千两的盈余。 墨旭看了看他,似乎眼中颇为鄙夷,觉得这些钱就把他美的天上去了,真是感到扫兴,觉得和看到一个乡巴佬没啥区别,他身为墨孤魂的儿子,见多识广,金银珠宝本就是视如粪土,眼见王老总这样贪鄙的人,自然心中对他鄙夷之甚。 只是他心情不佳,仅仅对王老总表示了一下鄙夷,打个哈欠。 王为全在慕容归元与秦震中两个人近乎可以吃掉对方的目光对视之中,甚至抬不起手来收回自己赢来的筹码。 场中的人都不知道这两个足可以惊动江南江北武林和朝廷的大人物如此顶牛是为什么,难道紧紧是意气之争?难道是本来便存着怨气,要在今日解决?慕容归元江湖地位虽然显赫,可要如此挑衅当朝的世袭国公,是否也有点儿意气太过,头昏脑涨了? 本来喧闹的场中这时候个个屏息凝神,一个要维护江南第一世家先辈名声赫赫的威名,一个是要拼命证明自己才是京城第一名家而且是本朝开国功臣之后的实力?这难道就是他们要争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八章 自信突隳颓 一败倒涂地 容归元突然如一注堵塞的水流顿时打开,站起身来,开口点头道:“多谢秦公子的招待,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这副牌一般大你看如何?” 秦震中哈哈一笑道:“本来可以,不过现在我看不可以了,而且这副牌一定是我稳赢,而且慕容庄主看来不会有青山也不再有绿水。” “你真的如此肯定你绝对不会输,而我又输的精光?” 慕容归元脸上的神色让人玩味不清,似乎是淡淡的冷笑,也似乎好像是嘲笑对方的自不量力。 秦震中忽然觉得此人的沉稳和喜怒不形于色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本没有小瞧这个人。 “不错,因为王老总的到来让我知道这副牌我一定稳赢,而且必胜,而且从此以后我就是真正的孟尝,没有小孟尝一说。王老总,你说是不是?“ 慕容归元叹了口气,本来已经决定离开的他忽然转头向秦震中道:“本来你的确稳操胜券,可是你知道你败在哪儿吗?” 他又转向王为全道:“王老总,你该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你知道么?你是六扇门中的精明人,你要做的事当然滴水不漏,可是你该知道,你六扇门中人今晚会被消灭,是被九门提督手下的军兵消灭,就在白天,你还率领这帮军兵诛杀反贼范京,还准备用这些人屠戮百姓,想不到晚上你就被这班人给拿下,你又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秦震中吃了一惊,可是瞬间又哈哈大笑道:“王老总当然错了,可你这个言家请来的大保镖真是失策啊。这次可不是我要剿灭言家,是言家气焰熏天,要篡位造反,恶贯满盈,到了报应的时候,你说这等大逆之罪,还有什么可以饶恕,你以为九门提督就是言家的家奴不成?你以为所谓宰相的命令他就可以为你和言世昭卖命吗?你们可以出钱收买他们,我们就不行吗?你该知道,我的钱并不比言家少。“他声音中含着岩石一样的自信和傲慢。 “你的钱的确不比言家少,可是我们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秦大公子,你把九门提督的座下看成什么了?有钱就能买的动,岂不是我们都成了你这家震北堂里面的姐儿了?“ 忽然呼呼啦啦走进数百名手拿长枪,弓箭在弦的军兵,弯起弓箭的咯吱咯吱,吱吱声大作。 这些均布大部分就是白日里被金老总向九门提督邀请来帮助捉拿反贼范京的那一帮军兵,而为首的正是九门提督座下的左副将,金忠廉。 唱歌的那位宁无忧惊“咦” 了一声,贺雷清的古筝声戛然而止,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古筝的琴弦断了几根,震的所有的耳朵里想起回音,如开山裂石一般。 古筝的断弦声音居然有如此精强的力道,在场所有的人心都已经收紧。 金忠廉并不理会这一切,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手中托着一个红漆圆盘,里面放着一卷黄橙橙的似乎圣旨一样的物件,金忠廉朗盛道:“圣旨下,着世袭秦国公世子秦震中接旨。” 秦震中坐在那里,浑身已经开始有些发抖,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那股傲气,宛如咬败的鹌鹑,斗垮的鸡。 金忠廉看了看他,嘴角升起一阵轻蔑之意。 他双手恭恭敬敬的举起圣旨,拜了几拜,似乎颇有怜悯的意味,宣旨道:“世袭秦国公世子秦震中,世代荷重国恩,簪缨不绝。不思回报,聚众淫侮,非法聚敛,阴构传闻,谣言祸国,污蔑学子范京谋反,阴图掩盖勾结江湖不法匪类之大奸巨恶,聚众谋反,打造军器,结党营私,索贿尚书宫器皿,贪渎贡绣,僭造龙袍,着实大逆不道。“ 金忠廉望着已经脸色巨变的秦震中,提高了嗓门,道:“着九门提督副将金忠廉将其拿下收监,其余人等,如无过恶,全部开释,朕无杀人之心,尔有忤逆之意,夫何言哉,如有违抗,杀无赦!” 秦震中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圣旨么,我看是言世昭这老贼自己草诏的假圣旨吧。” 金忠廉打个哈哈道:“假的真的,我这样官小职微的角色,那是分辨不出的,不过这圣旨可不是假的。本朝有定制,可以起草圣旨的人也并不是仅有皇上一人,我是认玉玺要比什么笔迹都清的多,而且我觉得玉玺比其他什么也更重要得多。” “你这条狗,我”秦震中眼眉立起来,想要向金忠廉发怒。 金忠廉猛然间恶狠狠的揪住他的衣服,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秦震中个子虽然高,但是金忠廉居然把他拎起来,又恨恨的扔在椅子上,秦震中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金将军哼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啐了一口,大骂道:“你已经是阶下囚,不是什么高贵的公子王孙了,我劝你口中不要如此狂妄无知,谁是狗?我是狗?老子凭着军功一步一步的上位。” 他忽然拉开前胸的甲胄和衣服,伤疤累累,犹如许多蚂蝗趴在身上。 “看看老子身上的刀枪箭伤,老子并不是要炫耀什么,老子在战场上和突厥人真枪真刀的白刃搏杀的时候,你他妈的干什么呢?老子们的辛苦是你这样只知道玩女人玩色子喝酒斗鸡的败家子能够知晓的吗?老子们在前方打仗,你们躲在女人怀里喝酒吹牛还觉得不满意,还以为老子们是你们的看门狗,老子们为了你们这帮王八蛋卖命,你敢骂老子是狗?你他奶奶个熊。“ “表面上看你精明,能干,豪爽,有魄力,也好像是天下知名,谁提起来秦国公,都要赞美一番,其实人家都知道你是秦国公,却不知道你是什么秦震中。你的威名赫赫,其实都是狗屁,若非你祖上的底子,你有个屁的本事。若非你命好投胎到国公爷的家里,你简直他妈的狗屁不是,我相信就是把你放到大街上当乞丐,你也做不好一个堂堂正正的乞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八九章 将军骂不绝 无忧起清喉 金忠廉几乎要滔滔不绝,这种言语上的羞辱,他觉得要比战场上厮杀一番还要痛快万分。 ”你会什么?不要以为你们怎么怎么了不起,这江山是你们老祖宗跟着先帝爷打下的,就以为有你们一份。屁,你们老祖宗也不过是先帝爷眼中的狗,你们这些王八蛋因缘血亲的关系,还以为你了不起的要上天入地呢。这满世界着不开你了,你祖上岂不是也是我这样的行伍中人吗?你以为你真的有本事经营这震北堂?真的有本事做什么孟尝君?败家子,堂堂的国公府,开起来了窑子,你简直是不知廉耻,将老国公家的颜面都丢尽了!不要以为你真的了不起,你其实连个茶壶挑粪的都不如,若非是血亲的关系。“ 金忠廉大骂一阵,觉得生平快意莫过于此,多少年来被官场沆瀣出来的一腔怨气对着秦震中撒了出来,好不舒畅。 秦震中再也坐不住,似乎一下子就如被抽了全身的筋骨成了一团烂肉,竟然不敢正眼看一下金忠廉这样平时在他眼中根本无视的小军官。 金忠廉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将要死去的小动物,残忍而冷漠的看着他。 忽然秦震中像是被鼓起了勇气一般,站起身来,又恢复了他刚才的傲慢和从容,冷眼看看王老总。 王为全看着他谄媚而带着嘲弄,一笑道:“秦公子,你是王孙公子,天潢贵胄,对小的不错,小的祖上都感到光荣,也许是祖坟冒了青烟。按理说,小的也巴结不上你,可是时势比人强, 你与言大人为敌,摆明了是自不量力。“ 金忠廉一挥手,“带走“,手下军兵一拥而上,已经将秦震中绑起来。秦震中本来武功不弱,可是看了看形势和对准他的长枪以及强弓硬弩,只有叹息一声,恶狠狠向王老总吐了口痰,”好一条狗。“ 王老总被吐了一口痰,居然没有勇气躲闪,忍不住用袖子擦去,觉得自己此时真的就是比一条狗还是不如,一脸晦气,低下头去,也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服,是不是?你愚蠢的以为六扇门中的人可以帮你成就大事,其实你懂个屁,六扇门中的人比我们这些行伍出身的人还不如。说实话,我们若是愚钝的乡下人,他们就是精明的流氓,你要是让他们玩女人拿银子吹牛皮捧臭脚抬轿子可以,要是让他们帮你玩命,和你同甘苦,对不起,他们比你这个雇主跑的都快。“金忠廉说的这番话似乎是开悟他,也好似嘲讽,其实也的确就事论事。 慕容归元看了看秦震中,点点头道:“秦公子,你说这副牌究竟谁的好,究竟谁没有了青山和绿水?“ 秦震中叹了口气道:“我小看了你们。“ 金忠廉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了看慕容归元,道:”慕容庄主,你真是属于诸葛孔明的人物,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区区一个慕容山庄实在是委屈你这位大人物了,你举手之间便将言大人的眼中钉秦公子拿下,这份功劳,我看一品大官你都是跑不掉的。“ 慕容归元摇摇头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这副牌其实我输了,因为我算的了所有的秦震中的招数,却没有算出你这位金将军的高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你安排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才是秦震中手中的一副牌,这副牌虽然不是他的牌,但是最后的赢家却是他。所有的牌都没有你这个安排重要。“ 秦震中脸上忽然现出十分的兴奋,道:“言老贼必死无疑,你们将所有的精锐放到震北堂,却忘了言府的空空如也。“ 这时候墨旭看了看秦震中,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道:“他妈的,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步棋,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也想要你们都死么?你们若是都死了,我们不就是主宰了吗?” 慕容归元,金忠廉,墨旭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王为全也跟着笑,那些本来在赌场来潇洒风流的被吓懵的富贵人被弄的摸不着头脑。 忽然刚才戛然停下的歌声和古筝声又一次响起。 大家忍不住去循着声音望去,而声音仿佛间来自九天之外,在这戾气十足,被腾腾的杀气弥漫的大厅中犹如梦幻,宁无忧的歌声也再次响起,她唱的是白居易的名诗《燕子楼》 黄金不惜买蛾眉 拣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尽 一朝身去不相随 刚才的富贵香艳优雅的歌曲这时候变得凄凉无助,让人一听就想潸然泪下,回环往复,似乎所有的场中人都已经在她的歌声中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秦震中听到这歌声,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宁无忧的歌声原来竟然是自己命运的注脚。刚才的富贵无极,优雅飘渺,瞬间变成了破败衰朽,死亡和绝望。 曾几何时,他以为宁无忧是他的知己,他似乎能听得懂宁无忧的歌声,这就是所谓知音吧。 而正是因为这一分知音之意,宁无忧才能委身与他,委身于震北堂,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理解宁无忧。 其实他也不屑于理解这个高傲冷漠的女子,毕竟他是金马玉堂的公子王孙,他也没时间去理会她的故作清高。 宁无忧纵然名动天下,也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戏子优伶。但是在某一个方面,他偶尔会觉得,他们都是那样的孤高冷漠,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同类中人,而他能与宁无忧交流的,不过是肉体的冲动和所谓附庸风雅一般的养戏子,狎红妓。 占有包养了这名动天下的歌后,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变得要比躲在深宫里的那个孤家寡人更加身份尊贵呢? 却不料宁无忧扮演的角色居然是活着的向秀,而他自己成了死去的嵇康。宁无忧成了看戏忧心古人的看客,而自己成了戏中尝尽悲欢离合的角色,真是讽刺。 忽然之间,秦震中泪流满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红颜罹腾蛟 悄然堕泪痕 金忠廉说完这番话,望着秦震中丧家犬的模样,脸上一片萧索,他甚至已经不愿意鄙视这个外强中干的败家子儿,自己打好男儿,奈何与这样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慕容归元缓缓走向唱歌的宁无忧。 宁无忧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从她的脸上上已经看得出略显沧桑的经历,她名为无忧,其实在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忧愁忧郁。 她甚至已经开始有抬头纹,她的皮肤微黄,但还算是细腻娇嫩。 按理说,她这样天下知名的名歌手该是保养得当的女子,可是她的容貌似乎比这个年龄的普通女子还要老。 本来只有三十二岁的她,看起来似乎有四十多岁,但她也的确是个动人的女子。 瘦削清秀,不施粉黛,眼神清澈,五官中透着精致,她如今三十二岁,可而是享武林盛名,已经十五年。 繁华易过,逝者如斯夫,在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很少注意她的存在。 也许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她真是目空一切。 她只是独自在唱歌,除了唱歌就没有其他的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很少人注意她的存在。 因为你想看到一个名闻天下的名女人,但是这个名女人对一切似乎都冷淡的要命,冷淡的让你感到她甚至是对你、对她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是漠然视之。 那么,别人也会对她报以冷淡,也只能对她冷淡,除了对她冷淡,他们才能找到自信,才能不至于让她的冷漠伤害了你们的虚伪。 就算她不对你表示注意,那至少能让你感觉到她并非任何事都不能打动也好,那样,你们才能找到一丝的自信。 可惜,她目空一切,不是傲慢,而是她为人不过如此。 本来许多人来到震北堂的确是想一睹她的芳容,一闻她优雅的歌喉。可是震北堂犹如皇宫,到这里一见此处的瑰丽豪富的皇宫般的气象。 谁不喜欢繁华热闹,谁去聆听寂寞的心灵呼唤呢?谁不喜欢风闻天下的牡丹盛开,谁愿意去深夜中暗自聆听空谷幽兰的孤独呢? 本来那些对你神秘而高贵高不可攀的豪门巨富也实在不算是什么,黄金白玉更不算是什么宝贝。 在这样名流云集的震北堂,宁无忧绕梁三日的歌喉又有几个人注意呢? 况且来到震北堂的人,皆都是名利场中人,又有几个是真的为了听她的歌,她的寂寞,一睹她的憔悴和精彩与芬芳呢?又有几个人能懂得她的忧伤和孤独与芬芳呢? 慕容归元走到宁无忧的面前,叹了口气,眼光直射向宁无忧,她依然面无表情。 目光空洞的眼睛,宛如不能察觉危险便在眼前。 宁无忧的眼睛里就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水,一眼可以看透,但是在慕容归元的眼中,这个女人却是那么的捉摸不透。 忽然步履轻巧的慕容归元腰间的软剑如毒蛇暴跳而出。 这一剑虽然迅疾,却让人清晰可见他出招的动作,从拔剑出鞘到刺出,灯光之下,一气哈成。 软剑的寒光将大厅中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下。 在场的墨旭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父亲嘴中的当世绝顶高手,最不可轻忽的潜在对手,也最为忌惮的慕容庄主,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南十二世家的首席主人出剑如此的迅捷利落。 而更让人心寒的是他的剑出鞘,那包含在剑中的剑气与他的心神合一的速度,笼罩在所有人身心的必胜必杀的剑气将所有人的自信击的粉碎。 在场所有的豪客和江湖名流都黯然惊叹,自叹弗如。 慕容世家,果然是慕容世家,雄垂江南三百余年,武功之独到确实不是一般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可以比拟。就算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少林派的达摩剑法,青城派的玄元剑法,蜀山派诸葛青阳传下来的绝代剑法这几家以剑法闻名的门派,也未必有慕容世家这种家传的剑法的造诣,心神合一。 那正是天下至刚至强的剑术极致,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剑神西门吹雪。 所有的人也都是张大了嘴,万万想不到这个干净而利落,不失温和的慕容庄主的宝剑突然出鞘,而且是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据说,他二十五岁以后不再用剑,因为他已经在剑法上没有对手。 别人虽然惊叹他的剑法了得,却也因此鄙视他的胜之不武,对他生出鄙恶之心。 他对一个弱女子能够轻易出剑,这绝代的剑客的武德也的确只能让人齿冷。 而今不轻易出锋的腾蛟软剑击出,对手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有的人都“啊“了一声。 他们都预料到一个后果,这个天下无双的女歌神便要当场死在这心狠手辣的慕容庄主的剑下。 红颜罹腾蛟,悄然堕泪痕。 而这也是这一把剑的名称由来,据说这把腾蛟软剑正是慕容世家的先祖用这把剑伤害过一个至爱的女子。 所以,这把剑不轻易出鞘的原因也似乎是慕容世家的祖上在泉下不愿意见到这把剑再次饮血。 这一把剑也正是慕容世家的光荣,自先祖慕容垂以来,这一直就是慕容世家的象征。 数百年来,它不仅在战场上饮过无数强敌的鲜血,也在江湖中刺杀过数不清的名侠剑客。 悄然堕泪痕,所有人的眼泪已经悄然流满面颊,可是软剑却突然改变方向刺向与宁无忧间隔两尺的贺雷清。 众人唏嘘一声,似乎一颗悬着的心放到了心中。 古筝声骤然停下,贺雷清左手向软剑剑背一弹,右手在古筝上猛击一下,一只飞弩从古筝中激射而出,射向慕容归元的前胸。 而他转身之间,从古筝底下抽出一柄短枪,仅仅有三尺之长,就像是一把长枪的缩小,银光闪烁,但是屋子中还是腾起一片寒芒。 短枪刺出,一片枪点,犹如暴雨梨花。 众人万万料不到这个身材微胖的贺雷清出手如此之快,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个技艺精湛的乐师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一章 长枪无敌手 无忧剑凌厉 他非但躲过慕容归元的一剑,射出一支弩箭,而长枪点击,金鸡乱点头。那是长枪中极为普通的招数,但是真正用的绝,用的精的,也正是这普通而常见的枪法。 贺雷清的枪法与惊变让本来稳操胜券的慕容归元也弄了个措手不及。 金鸡乱点头,神枪厉无畏。 枪本来就不是适合步下短打的兵器,也就是说,枪不适合一般的武林中人使用,这是在战场上常见而江湖中少用的兵器。 枪是兵器谱中仅次于刀的第二兵器,有人说刀是兵器中的元帅,剑是兵器中的贵族,而枪是兵器中桀骜不驯的野马,或许说枪是兵器中的大盗巨寇,奇招跌出的盗贼,最是难以抵挡。 因为枪的确不是一种看上去实用的兵器,至少它是用刺而不是类似于刀剑的砍杀那样容易。 古往今来用枪为兵器的人,一般都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楚霸王项羽用枪横扫天下,百战必胜,就在自刎乌江之前,还能一人便击溃汉军数千,当者披靡。 常山赵子龙长坂坡一战,七进七出,将曹军杀的心惊胆战。 而杨家将中的中枢杨延昭元帅一杆烂银枪将北方草原上自匈奴突厥之后最为精锐的契丹铁骑拦住,使他们不敢南下而牧马。 精忠元帅岳飞一杆沥泉神枪支撑起中原百姓义士回复故土直捣黄龙的万丈豪情,壮起尚武精神消沉百年的汉人的武德忠魂,使金人吓破了胆。 这些都是战场上用长枪马战的先例,而眼前的贺雷清的枪法之精妙,已经将慕容归元逼得七招之内都未能还出一招。 本来面色阴沉,沉着对敌的贺雷清也忍不住心中得意,脸上已经流露出狰狞可怕的得意神色。 天下闻名的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归元居然被自己的一条短枪逼得毫无还手之功,这绝对是耸动武林的大新闻,自此以后,贺雷清的大名在武林之中只有用四个字来形容:如日中天。 已经被绑缚的秦震中脸上兴奋异常,想不到这个言家最厉害的靠山被自己的属下逼得手足无措。 可是,慕容归元甚至没有退后一步,虽然他一招都没有还手。 秦震中忍不住大声喝道:“贺雷清,刺死此人,震北堂以后就是你的。” 秦震中兴奋而狂热的声音之中似乎已经将慕容归元判了死刑。 贺雷清更是加紧攻击,将他的家传夺命银枪的招数施展开来。 大厅之中犹如闪过片片枪山银海,可是他每一枪刺出,就感觉像是刺着一团棉花相似,无可施力,而越来越感到自己每一招用出的吃力感越来越强。 他催动内力,本来可以轻易举起的短枪,这时候每一下举起都有种身负千钧的压力。 忽然宁无忧飘忽之间已经到了被绑缚的秦震中的身边。 金忠廉似乎意识到这个女子如鬼魅样的动作,想要拦阻,可是忽然脸上一痛,手一摸,脸上已经被利刃划破,满手鲜血。 站在他身边负责看守绑缚秦震中的士兵已经接连摔倒在地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个个便已咽喉中剑,一点点血色闪出,如绽开桃花。 秦震中的绑缚链绳被宁无忧的短剑一划而开,金忠廉的脖子上已经架着宁无忧的短剑。 “让你的手下退开,闪开一条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因为你的咽喉也不是铁打的。“ 宁无忧的声音本来就如绸缎一样的柔软柔和而美丽,这时候她声音中含着三尺冰冻,十万刀枪。 王老总和墨旭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数十个军兵已经身死,秦震中被救,金忠廉遭擒,一眨眼的功夫,王老总的牙齿和上下嘴唇惊的甚至还没有合拢,宁无忧甚至手腕微微一动,一束银光已经射入他的左眼中。 王老总可是六扇门中有名的高手,可是甚至连一招都没有施展,就“啊”了一声,痛苦而响亮,就是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痛昏了过去。 墨旭一掌击向宁无忧,宁无忧冷笑一声,轻轻如棉迎向他的掌,架在金忠廉的脖子上的短剑动也没动,墨旭只感到掌心一痛,犹如被蜜蜂蛰了一下,直吓的魂不附体,顿时感觉到全身发麻。 “贱人,暗中用毒,算什么好汉。” “这是归心散,越动毒气归心越快,要想活命,少说话为妙。”宁无忧冷笑了一声道。 忽然贺雷清的短枪轻轻的被腾蛟剑削去枪尖,甚至没有一点声音,而那只枪尖被激射入大厅正中的梁柱之上,一点响声也没有,犹如刺入豆腐或是肉中。 本来招招进攻的贺雷清呆呆哀立在那里,慕容归元淡淡哼了一声道:“念你枪法成就不易,还是逃命去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也管不了。” 他的声音之中是冷漠和不屑,甚至是冷漠的让人感觉到他是懒得理你,因为你不配做他的对手。 “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因人成事,事败人废,留此头颅何用?”他反手将短枪刺入自己的胸膛,血流下,人倒下,慕容归元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惋惜之意。 “好枪法,没有枪头甚至可以刺死自己,好枪法,算不算?”慕容归元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自己。 宁无忧脸上神色一变,手腕一紧,立时将本来架在金忠廉的脖子上的短剑刺破金忠廉的皮肉。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慕容归元看着她,似笑非笑,那意思就是,别看你隐瞒你的武功,别看你的武功的确出类拔萃,可在我慕容归元的眼中,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紧。 慕容归元虽然骄傲,可宁无忧知道自己的武功在他的面前,恐怕三招都未必走得过。 秦震中眼神散乱,眼见贺雷清一死,本来稍稍起来的希望忽然消逝殆尽,犹如将他的魂魄带走,怒骂道:“慕容归元,你也是江湖名侠,试问你拿下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是朝廷政争,与你何关?”他声音中含着惶恐和惊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二章 名门无信诺 将军自有威 “交出归心散的解药,放下金将军,我放你们两个走,慕容归元言出必践。”慕容归元音声冷漠,望着宁无忧。 宁无忧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优雅从容,气质不凡的江南世家主人,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说的话老实说我连半个字儿都不会相信,否则,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豪门大家,说出话来,气吞万里如虎,慷慨义气生风,其实出尔反尔,犹如家常便饭也似。所谓你们的言出如山,一诺千金,不过是为了掩盖你们你们说话不算话的遮羞布,你们曾经的确说过比这些话更让人相信的话,只可惜,你们接着便施展出杀人灭口的更卑鄙手法毁弃你们的誓言而已,你们宁可花十倍的代价毁弃你们的誓言,绝不肯用一分的气力去为你们说过的话负一分的责任,我可不信你们的承诺和所谓言出如山。” 慕容归元怔了一怔,本来不喜言辞的他也苦笑莞尔,呵呵冷笑,言语之中不无恶毒,道:“我发现你仅仅做个娼妓真是可惜了,你该做个针砭时弊的一代文豪,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一样知道我们这些名门正派,豪门望族的大秘密,你说是不是大家都很失望呢?你如此不顾我们的体统让我们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岂非做的太绝了么?你以为你们在这些强弓硬弩,上千军兵的包围之下会有活路吗?“ 宁无忧却格格的笑了起来道:“我说慕容大庄主,你是不是脑子发昏了?我固然逃不出去,你难道忘了他们的指挥官在我们手里吗,你以为这些军兵会听你的吗?这些军兵可不是你慕容世家的家奴,他们可是九门提督的精兵良将。” 慕容归元心头一凉,刹那间所有的自信被击的粉碎。 是啊,若是在寻常,以自己武功的确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个女人和秦震中拿下,但是金忠廉呢? 自己一意孤行,便是逼迫他们的首领去死,自己便成了他们的敌人,宁无忧的话语与其说是激怒自己,不如说是提醒这些军兵要调转箭头刀口,这些军兵是不是会将箭头长枪对准自己? 金忠廉脸上和脖子上都已经受伤,可是哼都没有哼一声,对宁无忧道:“你是一代女杰,名震江湖,我相信你,却不相信什么世家的主人,世袭的国公,你可以走,你放心,我是说一不二的将军,秦震中秦公子也可以走,他虽然犯下谋反大罪,但是并没有被赐死,而今被人救走,那也是事出无奈,是我无能,你该放心了。” 宁无忧看看金忠廉,一脸的坚毅,她点点头,收回短剑。 她知道在数千百军兵之前,主将绝不会言而无信,更不会食言自肥,主将在手下的士兵面前失去了信诺,可远比打一场败仗或者全军覆没更加严重。 败仗可以再打回来,全军覆没可以再建立一支强军,主将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号令若是可以轻诺寡信,那么一个将军的生命也算是到了尽头。 金忠廉如此说话,那意思根本是拿着自己的性命来给他自己的话担保。在如此情形之下,万千军兵强攻硬弩,触机待发,即便是慕容归元存心不良的要反悔,再要生事,那也等于是和金忠廉为敌。 他乃是江湖中的前辈,自然不肯捡个芝麻丢掉西瓜,秦震中的性命虽然关紧,他自己的性命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在这些强攻硬弩之下,即便他是神仙,也难逃活命。 金忠廉摆了摆手,那些军兵果然闪出一条路,秦震中在前,宁无忧在后,金忠廉朗声道:“宁女侠,墨旭乃是武林墨盟主之子,为了以后你在江湖方便,还是留下归心散的解药为妙。” 宁无忧犹豫了一下,信手抛出一个纸包道:“蓝色内服,红色外敷,一个月之内忌风吹雨淋,酒色沾一不可,否则毒气归心,再无可救。” 秦震中一出大厅,犹如出了监狱,长长的出了口气,但是忽然间满脸沮丧,回头看了看震北堂的招牌,心中一痛,看了看宁无忧,道:“想不到你有如此武功,让你在震北堂沦落歌唱,真是委屈了。” 宁无忧面无表情道:“我自己喜欢唱歌,算不上什么沦落,所谓委屈,那只不过是你的想法,我倒是不这么看。你现在似乎连我都不如,我只不过是要换个唱歌的地方,对我而言,算是出了这个巨大豪华的牢笼,而你自己会觉得很委屈。” 秦震中听到这一番话,本来想发作,可是这一番话听来也是别有滋味,自己而今已经是丧家之犬,江湖朝廷,已经没有可以立足之地。 所谓高高在上的地位,唾手可得的权力,富可敌国的财富,在言世昭的区区计算之中已经灰飞烟灭。 秦国公孟国公两家相龌龊敌对百年,势力旗鼓相当,即便是秦国公稍微衰弱一些,孟国公家为着一团和气和朝廷的安危,也不愿意轻起战端,无故挑衅。 而今自己的莽撞,一心一意想要孟国公灰飞烟灭,打破了这和气的局面,哪知道自己志大才疏,行事一无章法,自以为聪明无匹,可还未出战,便已经一败涂地,也葬送了秦国公数百年的基业。 自己有何面目再生于世间,死后如何有脸去见历代的列祖列宗? 这时候才知道那位表面温厚待人诚实的言世昭的可怕和精明,自己一向自负自己的智谋无双,如今一看,自己和言世昭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忽然想起数代以来的祖宗,看似懦弱隐忍,其实真的是大智若愚,他们不求一家独大,故而能与孟国公长存于朝中,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一无所有。 他忍不住啪啪啪的给自己了几个耳光,懊恼懊悔的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可惜,孩子做错事有大人扛着,他却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三章 高贵实孱头 奸恶在后头 他自己错了,一个雄垂数百年,武功赫赫的家族也就随之覆没了,无声无息间就树倒猢狲散了。 他想要别人全军覆没,而今他输得底裤都没有剩下。 宁无忧望着他的懊恼和懊悔,心生鄙夷,这个本来看上去高贵,高傲的贵族,却不过是个流氓瘪三,自己委实看错他了。 她声音冷漠,不无提醒,道: “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当今天子不过是傀儡一个,事事都要听言世昭的,你的所有罪状不过是言世昭的深文周纳,罗织罪名。他虽然借助皇帝的意思将你罢免革职,而他却并没有借助皇帝的旨意将你灭口,这说明他对你还是留有余地,还忌惮你们秦国公的势力,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该知道,只要你去求他,还有一条活路。毕竟你家室地位显赫,言世昭为了向世人显示待人以宽的大度能容,也为了招揽人心和你的势力,也不会无故和你一般见识,自然会放你一马。” 宁无忧这一番话让秦震中刮目相看,只觉得这女人见识之不一般,眼光之精准,绝非普通女子可比,甚至一般男儿,也不见得有如此眼光。 匆忙之间,他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是要他低下头去向言世昭请罪,说什么也下不了这个台阶,更不要说自己能咽得下这口气。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以言世昭的权力和与江湖中人的交往,自己就算躲过此劫,也万万逃不掉他的追捕缉拿,甚至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他吸了口冷气,唉了一声,低下头去,不置可否。 他们一直向长安城最近的芳林门走去,意欲从此门出城逃祸,再做计较。 宁无忧眼角之中带着无限轻蔑,似乎看得出这位平常不可一世养尊处优的秦大公子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孱头,外强中干,见利忘义,一遇到危难,便要认输服软,至于让他吃苦,那可是万万不能。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布的一个棋。”秦震中忽然脸上现出诡秘的笑容。 “棋,你布局的棋局?”宁无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在自己的眼中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后手。 “你若是以为我这么容易击败,那实在是小看我了,言府这次恐怕正在出丧,言世昭,我恐怕他脑袋已经丢了。”他忽然间洋洋得意,为了自己的聪明智慧。 “对了,你唱的那首白居易的燕子楼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时候一前一后施展轻功已然到了离震北堂最近的芳邻门,便想上去城墙从这座城门直下出城。 “要知道,你要是出了长安城,那就是真正的丧家之犬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怎么说也是当朝郡马,秦国公之后,怎么能被言世昭那老贼羞辱,恬不知羞,丢先人的脸面?” “秦公子,前面可是秦公子吗?” 忽然对面一阵马队蹄声响起,这时候月色本来甚为明亮,而急速而来的灯光火把之下,这队马队足有一百余人。看装束是靖难大将军齐辛侯手下神武军的装束,军容整齐,威风凛凛。 为首的是个胖子,正是最近颇为巴结靖难大将军齐辛候的那位方公子。他见到秦震中,方公子脸上现出一种忽然逮到猎物的兴奋道:““我奉了靖难大将军的军令来救你秦大公子,知道九门提督那些狗杂碎要和你为难,秦公子,你还好吗?” 秦震中哼了一声心道:“靖难大将军齐辛候怎么会好心来救我,我本来和他就是面和心不合,他会如此好心肠?哦,也许他是知道我此时落难,要奚落我,或者是胁迫我一同对付言世昭的吧。” 秦震中面上苦笑一声,知道这位方公子正是朝廷中军功最盛,甚至屡屡要和言世昭分庭抗礼,打破和局的靖难大将军的眼前红人。如今自己被言世昭打击一败涂地,可是以自己的实力来说,当然在这位大将军的严重能收罗麾下对他更有几分裨益。 “不知你们大将军要对我如何啊!” 方公子哈哈大笑道:“秦公子客气了,你是平南王东床快婿,世袭秦国公,言世昭不过是商贾铜臭老贼,怎么能和你金枝玉叶龙章凤姿的秦大公子相提并论?况且我们大将军早已经对这老贼心中不满,只是为了天下安危隐忍不发,想不到这老贼对先朝功臣之后如此无礼,意欲陷害诛灭。我大将军实在心中不平,知道你有些危险,已经派人保护你的妻儿,意欲和你一起进宫面圣,一起揭发老贼的阴谋诡计,不知道秦公子可答应吗?“ 秦震中心中一痛,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言老贼和这位凶残成性的靖难大将军的手中争胜的棋子。 若说言世昭多少还有几分人心在的话,那么这个靖难大将军除了权力之外再没有一丝的人性,而他的凶残暴戾和嗜权如命,比言世昭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有心不答应,可是妻子已经在此人的手中,那便是绝不容他倒向言世昭。 显然自己的精明和算计都在这位大将军的囊中,本来还觉得自己可以和这位言老贼一斗,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言老贼和靖难大将军争锋政斗的垫脚石。 想到此处,心中愤恨与羞愧让他无地自容,本来还有东山再起的雄心的他瞬间心如死灰。 看了看宁无忧,心中的悲愤和痛苦流露出来,道:“你走吧,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身死名灭,愧对先祖,你一个风尘女子,有心如此,见识之高,实在比我们这些人强的多得多,我只是可恨自己没有早些认识你。“ 宁无忧面无表情 ,忽然转头向方公子道:“秦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就算你们将他囚禁,至少还应该允许他带着一个仆人吧。“ 方公子张大嘴,这时候才认出这个女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歌神宁无忧,这名满天下,艳名远播的奇女子,近在眼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四章 猥亵方公子 公候成囚徒 他眼睛中露出谄媚猥亵的意思,道:“那是当然,秦公子是我们大将军的座上之宾,我们焉敢怠慢?“ 他忽然向宁无忧谄媚一笑道:“这位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宁无忧宁大姐吗,小弟方公子这厢有礼了。“ 他跳下马来,向宁无忧做了个揖,宁无忧知道这些有钱的花花公子的爱好,冷笑了一声道:”说什么大名鼎鼎,我只不过是残花败柳,风尘娼妓,谈不上什么大姐小姐的,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她不过是客套的问候。 方公子却好当真了,嘻嘻一笑道:“免贵姓方,名公子,这是不是个很有趣味的名字?“ 宁无忧面无表情,也不再理他,方公子感到好没意思,向秦震中不容分说道: “还请秦公子和我同去玄武门等候靖难大将军带同其他被言老贼打压的大臣一同进宫面圣。秦公子还有被老贼陷害的铁证,那就是污构你谋反,你乃是本朝开国元勋之后,言老贼对你如此,那岂不是谋反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震中已经无可选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形势比人强,相比较起来,言世昭吃相还略微顾及一些体面,这个靖难大将军,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赳赳武夫,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他信奉的除了兵强马壮,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道义,尊卑。 自己一旦入了宫门,恐怕求生无望,怎奈被人胁迫,如何能不答应?自己好歹也是公候之尊,一旦被这帮无赖拉拉扯扯,捉拿捆绑,更成何体统?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便跟着他们,去看看这个靖难大将军如何能够进宫面圣缉拿言世昭,若真是他能够得偿所愿,自己岂不是也解了心头之恨?即便是被处死或者下了监牢,言世昭一样落败,岂非也是称心快意?他胡思乱想,一路迤逦跟随。 芳林门和玄武门本来就挨着,过了掖庭宫,已经来到玄武门前。 国朝数百年来的每一场足以耸动天下的政争,流血,宫廷剧变,都从这座门开始。 门不动,人动,人换,人变,头颅和鲜血遽然而洒而抛,欲望也野心也消弭于此,哪怕是怨愤格天,一旦成为阶下囚,也只能饱尝失败的滋味。 玄武门无情无知,在这座门前门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小丑们,一样无情无知。 百千万年,似乎人一样也没有,更不会有什么变幻。 不知道是玄武门在嘲笑尔等的毫无长进,还是人们要用自己的疯狂来向它炫耀自己的得意,然后极剧灭亡,为天下笑。 宁无忧寸步不离的保护在秦震中身边,那些军兵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名为保护,实则是怕他们跑了。 门前的广场之上已经聚集着许多穿戴各异的官吏,朱红,绛紫,深绿,蟒袍朱服,灯火辉煌之下,烁烁生光,黑压压一片,就像是在等待登场做戏的生旦净末丑。 悄无声息,惊恐疑惑的眼神或明或暗。 这里早已经灯火通明,但是却声息全无。 秦震中发现,其中有依附于他的死党,刑部的吴子春尚书,还有言世昭门下的大理寺的黄景仁,御史大夫年幼常,京师提督朱子河,太常寺卿闫礼,兵部侍郎韩良杞,还有许多三省六部的大臣,足有一百多人。 他们神色中多是慌张而疑惑,平时,这些人可都算是朝廷中的头面人物,可如今都像是被囚禁的犯人。 他们不知道半夜里被靖难大将军的人马军卒软硬兼施的从被窝里带到这里意欲何为。 他们有的正和妻妾敦伦美事儿,有的还在姘头那里调情快活,有的在府库里点检自己所收受的贿赂礼物,有的在为自己的晋升打着算盘看如何向上司馈赠,有的在暗中思量如何陷害他人的阴谋诡计,有的甚至在勾画着如何卖国求荣,祸国殃民的勾当。 这些人的周围布满了靖难大将军掌握的另一支貔貅营的两千精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弓上弦,刀出鞘,似乎只要一声令下,这些强兵就能将场上的这些人一网打尽,杀一个片甲不留,瞬间尸横遍地。 护卫皇城的禁卫军和御林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号称戒备森严的禁宫,松懈的毫无防备。 秦震中心头一动,暗自嘲讽孟国公言世昭,他机关算尽,怎能将朝廷和皇宫禁地的防卫弄得如此不堪一击?难道这个赳赳武夫真的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成为董卓曹孟德么? 只听轰隆轰隆三声景阳宫的景阳钟声响起,钟声足足传出数十里之远,将沉睡的长安城惊醒。 那些极有经验。自以为比其他地方的屁民百姓高尚一等的首善之区天子脚下的子民,虽然许多时候再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可这种潜藏在灵魂中地方声音他们已经有了遗传的印记。 潜意识告诉他们,国家和朝廷必然是发生重大的变故,或者是哪两党内讧党争到了不可开交,非要让皇帝来充当裁判的大案子又已经发生。或许是突厥又起边衅,边关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军情。 对此,首善之区的子民们的意识要比帝国其他地区的子民要敏感的多,而这钟声就像是帝国的催魂鼓,夺命音。 总之,绝非好事。 这钟声在半夜响起来,那是代表着有重大的足以使国家陷入困境的国家变故或者边关急报,例如突厥契丹入侵,例如皇子争权,例如朝廷党争祸烈,皇帝不得不改变作息,临时紧急处理政务。这是太祖太宗遗下的旧制,任何人不得更改。 秦震中乃是元勋之后,自然知道这些朝廷体制。 百姓们都瑟缩在家中,他们知道不是外族入侵,便是朝中的哪两党的纷争已经惊动了皇帝,毫无办法的子民们只好祈祷,莫要遭城门大火神仙打架的池鱼之秧。 除了祈祷,他们还能做些什么事儿呢?除了瑟缩在屋子里等待着贼寇外敌的羞辱,他们真的毫无办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五章 赳赳蛮武夫 慷慨有雄言 平素里他们也有狡黠的一面,算计邻里也精明透顶,缺斤短两,坑蒙拐骗,风言风语,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向先知吐口水,丢石头,哄抢,他们从不甘落人于后。 只可惜,他们的聪明技止此耳。 大理寺的黄景仁一看到秦震中,心中叫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自己派王为全,协助京师提督的人马全力缉拿的秦公子为什么忽然跑到太极宫门前。 京师提督的朱子河似乎也是和他一样被羁押,羁押这位京师提督的人居然就是靖难大将军,若是真的比量权势,两人可以说旗鼓相当,手下都统领着数十万的军卒。 这时候两边一闪,威风凛凛的靖难大将军齐辛侯大踏步走来。 玄武门缓缓打开,他走到秦震中的面前,锐利的目光盯着秦震中,微微一笑。 秦震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是在笑,而是居高临下的看待一个自己降服的的宠物玩偶或是阶下囚,道:“秦大少,你可是贵人啊,若非遇到如此国家变故,小将可是不敢劳动你的大驾的。这次你被言丞相陷害,我实在为你抱打不平的很呢。” 一句“秦大少”,讽刺而鄙视的意味便已经暴露无遗,那就是说他不过是个贵族继承人和败家子而已,至于他个人的本领能耐,简直就是麻绳穿豆腐,别提了。 秦震中说不出的羞愧,脸红了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齐辛侯忽然盯着宁无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忽然想起此时此地盯着一个女子如此看法,就算不是因为自己贪图女色,那也是授人以好色的口实,见到没有人注意他的神色目光,他心中也感到一阵惭愧。 他扫视满场的文武大臣,朗声道:“各位臣僚同好,国家变故,事出突然,打扰了大家的春夜好梦,实在抱歉的很。今日言世昭勾结京师提督属下,以追捕凶犯的名义,私自调动九门禁军,意图谋反,颠覆国朝,推翻今上大家。“ 他看了看脸色蜡黄的京师提督朱子河,朱子河当然听得懂他的软硬兼施他的话语,若是朱子河不附和他,那就可不是治下不严的罪名,而直接点名朱子河与言世昭勾结。 官场中人人人知晓此种话语的意思,朱子河脑子不知道转了几转,也不说话。 齐辛候看了看他的表现,知道这位武进士出身的提督大人一向是牙尖嘴利,丝毫不吃嘴上的亏,而今听到自己的话沉默不语,那摆明了是自己的恐吓和软硬兼施起了效果,心中更是得意非常,接着高声道: ”我早已获悉此事,他们加害明贤皇后的出家替身眺月观音,纵容六扇门中人混淆是非,伪装眺月观音被江湖人刺杀的假象,这已经是大逆不道,而今他还要假传圣旨,意欲陷害开国秦国公的贤良子孙秦震中。“ ”本将军代天子掌握靖难军,克平南方叛乱,正逢天下休养生息,不忍黎民横遭劫难,因天下之不忍,顺朝廷之公义,为民解倒悬之困厄。决定清君侧,扑杀此獠,请皇上亲政,毙其奸诈邪恶于一役,现在大家请随我一同上殿死谏,为国家大事,天下苍生,还请与齐某一起不避为难,一同为国尽忠,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只觉得这一番道理说得实在是冠冕堂皇,也实在是理直气壮。大家可未必知道,这一番话语,这位粗通文墨的靖难大将军不知道已经暗自背过多少遍了。 摸不清头绪的众位大臣也不愿意急于表态,因为他们现在虽然见到这位靖难大将军如此占据上风,如此骄横跋扈,但是不能肯定言辛这次党争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这些人早已经是人中之精,谁会轻易表态,不看准了风向谁会押注身家性命? 在京城官场中混,不懂这个道理,恐怕死了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不是到了最后肯定的情形,让他们表态押宝,那可是难比登天,官场中人,最精于的莫过于这一套,他们钻营投机,毫无廉耻,也罢,因为这本就是个沆瀣一气的朝廷。 因此齐辛候倒是并不让这些人急于表达自己的支持谁,他自然懂得京城中官场的规矩。 他只是要借助这帮人的气势,在天子面前造成声势,喧声夺人,挟天子之令,拿下言世昭,进而将言家的势力一举铲除,斩草除根,那才是自己最终的目的。 他头前引路,大家之后尾随,平日之中,要是女子进殿,那可是百年不遇,今日宁无忧跟随着,大家反倒没有如何异样的眼神。 因为在这党政白热化的时刻,生死关头,谁会在乎什么朝廷体制,这也是非常时期啊。 就算是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手握天下重权,一言以为天下法,一念一行一言足以令天下一路人哭的高官不想跟从,那也是无可选择的事,刀斧在前,如何能有退路? 况且 这些人都是识时务的人,就算是言世昭的死党,这时候也得委曲求全。 毕竟,人的脑袋只有一个,命也只有一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言世昭这位他们的恩主,料来也必然能体会他们的苦心不是? 所谓道义,所谓同心一意,所谓臣子的担当,所谓金兰友谊,所谓尽忠职守,本来就是写在纸上骗人的鬼话。 一百多人,秦正中也被裹挟尾随而后,等他们进入玄武门太极宫之后,不知如何太极宫的宫门缓缓闭上,齐辛候并不在意,依然一副洋洋得意,稳操胜券,乾坤在握的神情。 含元殿里微微有些灯光,太监军士已经站在两列,衣饰不整,很多还在打着哈欠,那估计是仓促之间正在休息的缘故,众人进入大殿之中,灯火突然大盛。 龙座之上,披着黄色团龙袍的贤德帝正端坐龙位,那身龙袍将他越发显得威武凌人。 贤德帝却一脸春困未醒的模样,他旁边的那一个人大家看了不禁都吃了一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六章 奴大欲欺主 孝感动天下 秦震中本身没有官职,只是功臣之后,世袭国公,所以平时并不参与朝会,只有在朝廷重大典礼仪式时候才会上朝。 这位贤德帝登基不过一两年,他也只是朝觐过两次,一次是他的父亲死后他世袭爵位受封谢恩,一次是在天齐庙为太后祈福。 说起来,那是先皇驾崩之后,太后悲伤过度,身体有恙,所有的开国元勋子弟家族,为了表示他们的忠心耿耿,一起为太后到天齐庙祈福。 这次祈福,提前三个月便开始预备,因为规模太大,又有无数的清客文人撰写什么孝敬道德文之类的,鼓动风潮,造成声势,举动相应,弄得天下知闻。 最后鼓动的,也许是近乎绑架的贤德皇帝都不得不御驾亲临天齐庙亲自参加。 当然,代为主持的,就是那位当朝的护国大法师,青城派的祖师霍灵素。 其时朝中的体统微妙,因为贤德皇帝并非太后亲子,如何处置与太后的亲情,如何表示他的孝道孝心,关乎他皇位的安稳与否。 国朝先帝无有子息,自然朝中各路藩王早就蠢蠢欲动,等待一旦山陵崩,他们能有机会入主大明宫,成为国朝元首大家。 贤德皇帝乃是九江王庶出嫡子,朝中更有许多近支的亲王,远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太后乃是言世昭的姑母,经言世昭从中说项,讲述当年汉朝孝成皇帝无子,择取远支定陶王为继的故事,太后心动,这位九江王的庶出嫡子在言世昭的安排下过继给太后为子。 言世昭心机深沉,他的用意显而易见。 若是择继燕王,晋王,秦王,楚王这些强藩为子,以他们的权势之强,自然不好驾驭。他们一登大宝,本身权势在外,生气相闻,未必会将孟国公放在眼中,难免不和权势煊赫的言家起冲突。若是九江王庶子,地贫势寡,即便是登基上位,也只能依附于言家的权势。 太后和言世昭都是言家之人,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过继义子,绝非太后和言世昭就可以做主,最主要的还是先帝也觉得这位九江王的庶出之子虽然身份低微,却为人谦恭,彬彬有礼,少年老成,仁义宽厚,足以托付大事。 而燕晋秦楚这些强藩,飞扬跋扈,民望极差,即便是将皇位让给他们,也难免不是暴君昏君。 戊戌年六月,京师大雪,华山地震,流星坠于终南,先帝身体染病,这位九江王的庶长子急急入京探问朝见,怎奈,天道有尽,先皇驾崩。在言世昭和太后的极力主持下,他立刻荣尊九五,登基即位,是为贤德皇帝。 如此的国之君王,匆忙即位,自然没有时间去熟悉朝政,也比不得那些能在东宫开府的储君,能有自己的班底根基。 他自知根基浅薄,一言一行动辄关乎在臣民心目中的威德。 满朝中人因为他人不出众,貌不惊人,举动失仪,大丧之期,言行张慌,将他视为汉朝孝昭皇帝之后即为不过二十七天,因为荒淫颟顸而被权臣霍光废去的海昏侯刘贺。 这番为太后祈福的举动,实则是一些开国勋贵子孙们给他的一个下马威,也有趁机戏耍羞辱他的意思。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们觉得这天下也是他们的祖宗跟从太祖太宗打下来的,他们自然也有一份。 若是先帝有子继承这花花世界,锦绣江山,那也就罢了,可他这个身份不明,庶子出身的远支王走了言世昭的终南捷径,也称王称尊,他们委实心有不服。 他们提前造势,那意思显然是若是皇帝不参加,若是他不带头表率,就显得他孝行不够,不足以为天下表率,更不足以为以孝治天下的君王天子。 这种挟持天子的做饭,实则已经是大逆不道,隐隐然已经侵凌了天子的威权。 这绝对是权臣们给皇帝的一个下马威,也是给极力将他扶持上位的孟国公言世昭家族一个教训,要折损孟国公言家正劲的风头,甚至也是给太后的一个警告。 言世昭是何等样人,自然知晓这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无赖二郎的鬼把戏,索性见招拆招,在他的建议之下,贤德皇帝隐忍不发。 在天齐庙中贤德皇帝做足了模样,惟妙惟肖,痛哭流涕,向天齐庙的东岳大帝发愿,希望将太后染上的病痛移诸自己的身上,自己代替太后受难。 皇帝如此的举动,自然将那些宵小纨绔震慑的目瞪口呆。 他们本是想要找出皇帝在祈祷祭祀时候的假惺惺虚伪模样,好从中大做文章的,哪知道皇帝如此孝感动天的举动,倒显得他们太也枉做小人。 这种祷病的行为举动,一般乃是朝廷的近臣在皇帝染病之时祈祷天子之病移诸己身,以显示自己的忠心耿耿。 身为朝廷的君王,行臣子的礼节,贤德皇帝以皇帝至尊如此孝义,真是让天下臣民感动万分。 太后再高贵,也一样是臣子,为公,也是皇帝的臣;皇帝便算是虚君傀儡,也总是君,在最讲究名实的国朝,君臣名分不容僭越。 这些纨绔子弟天齐庙中丑态百出,反倒给了贤德皇帝一个当众表演以孝治天下的机会,他们这才罢休,从此安分守己的多了。 当然,这带头之人便是与孟国公权势相侔的秦国公秦震中,他的狼子野心,不臣之心,甚至不输给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更进一步的国姓强藩。 这次开国勋贵后裔的举动,在贤德皇帝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使得他对这些人深恶痛绝,他本来也算是慷慨大度,有贤王贤子之称,可毕竟身为藩王,也容不得别人的欺辱,何况自己乃是国姓皇家,岂能任由这一帮奴才奴大欺主? 他们的嚣张跋扈,自以为是,贤德皇帝知道,自己将来一定要寻找机会对他们惩戒一二,杀一杀他们的威风,至少要来一个杀鸡儆猴,一来为怨怼报复,二来也是为自己立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七章 为君自惕厉 岂甘做阿斗 他自忖凭着自己的才德福泽,还有与先帝的亲疏,还有九江王的势力,自己根本就没有继承社稷江山的可能,也本没有天子的福分,也从未妄想过能够身登九五,一朝飞腾。 既然阴差阳错坐上了龙椅,既然偶然侥幸得来了天下之主的尊位,那么自己也决不能够妄自菲薄,更不能够毫无担当。 自己与先帝虽然只是族中的远亲,可自己的祖宗,一样是开国的雄主太祖太宗皇帝。 这一点血脉,决不能够湮灭更改,就凭这血缘,自己虽然不必因此骄傲凤子龙孙的血统,可也的确足够有资格继承大统,也不用惭愧所谓的侥幸。 后汉时候蜀汉昭烈皇帝刘玄德就因为中山靖王的苗裔,虽然出身低微,却不妄自菲薄,更不自暴自弃,一心要光复祖宗的武功赫赫,威仪仗棣棣,在天下大乱,汉祚倾覆,正朔绝灭之际,为炎汉延续国祚正统四十余年,何等雄风烈烈。 自己岂能比不上后汉的刘皇叔呢? 两年来,贤德皇帝也能感受到执掌天下,处理繁复的朝政,主持国策的制定,选贤任能,唯恐所用非人,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而且自己的一言一行关乎天下万民百姓的福祉性命,理当要畏惧天命和阴鸷,委实需要呕心沥血,明谋善断。 做诗词文章不成不好,可以涂改抹划,也可以推倒重来,一旦朝政实施,便是实打实的民瘼攸关,说不定就会让天下千万人哭,百万人痛,万人居户乌有,百姓疲于奔命。 民众当然不会记得你的恩德仁义,可对你的恶政暴戾,始终要载诸史书,牢记在心。 这时候的民众,尚且未曾奴化既深,因此对于是非善恶有着极为严明的臧否标准。 贤德皇帝毕竟不是现代意义上民选的国家元首,也不是君主立宪,虚君共和的君主,作为统御四海的天子,他有如此敬畏之心,有如此战战兢兢的自觉警惕,也算是难得至极了。 他早就感受到,身处在这四四方方豪华的皇城如监牢之中,这并不算是福气,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这种日子,甚至比不得九江王府邸中读书作诗的清闲恬淡和福泽悠远。 可既然已经担当了天下之主,自然不能辜负了先帝之托,也不能辜负了冥冥之中神授的责任,更不能愧对了列祖列宗,让本就飘摇的江山再增动荡不安。江山是祖宗的江山,社稷乃是代万民主持的社稷,敢不战战兢兢哉! 在九江王府时候,毫无羁绊,加上庶出的身份,并不被人重视,反而可以尽情发挥文思天性,读尽诗书,可以做一代文宗陈思王,却不必经历陈思王的宫廷反复,仓皇失宠的忧患。 所读之书告诉自己,为君威王者,决不能好逸恶劳,刚愎自用,不学无术。 为君者若没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知止守退的凛然自觉,反倒残民以逞,骄奢淫逸,忠言逆耳,狂妄的真以为天下间无论德行学问智慧皆都唯我独尊,将权势的大小当成才德寡否的标准,那自然要落个殷纣王,隋炀帝这样聪明睿智却反而为亡国之君的下场。 他智慧通达,博学高闻,平素里也以博学自负,可一旦身为天子,反倒不敢过分的自信,凡事要习学。 他感激言世昭的一心辅佐,虽然知道他扶持自己登基,并非全都是一片好心,也是为了他们言家的富贵荣华。可若是没有他,自己也便没有这君临天下的威风荣耀。 如此这样,他倒是并不觉得言世昭有什么私心杂念,若是言世昭真的一心为公,为着社稷江山考量,毫无一家一室的尊荣富贵之心,反倒不大正常,人生于世上,本就是有所图而为。 真正能够做到利天下为之,舍去墨翟佛陀那样的圣人,别无其他。 言世昭作为孟国公和宰相,其权势煊赫,朝中臣僚多出其门下,即便是他对于国朝和自己的帝位没有二心,可自然也会威胁到贤德皇帝的天子威权。 他知道孟国公恋栈权位,可也勤于政事,若是说纯臣,他固然不是,可要说他是能臣,却毫不为过,其才能智识,诸葛武侯不能过也。 只是虽然有诸葛武侯,自己却不能做不问政事,无德无能的后主阿斗。 身为人君,固然不能够做太祖太宗那样的一代雄主,可也要做一个贤明睿智,造福百姓,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 言世昭虽然扶持他上位,他并不相信言世昭,也不大喜欢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他扶持自己,不过是为了巩固他们孟国公的权势威名而已,少年人自以为是的聪明骄傲,激情澎湃,自然也不愿意这位老臣的束缚,有时候又十分的逆反言世昭的老成和所谓睿智。 怎奈,这帮嚣张跋扈的开国勋贵之后如此无礼,眼前又无人可用,他还是只能依靠言世昭这样谨守礼仪的大臣来施行大政,来对付这帮无赖儿郎,所以暂时两个人还是君臣和睦,鱼水情深。 当然,天齐庙祈福的这次举动足见他们这些开国元勋的影响不可小觑,与其说这是给太后祈福,倒不如说是他们这些勋贵在向皇帝示威他们的影响力。 那当然也是告诉这位远支继承的贤德皇帝,他们与朝中的大臣区别甚大,更不能将他们视为无权无势晋升上来的新科群臣。 本来朝廷中严禁大臣勾连聚集,他们偏偏要与众不同,以显示他们乃是和皇家近亲,甚至这江山社稷也有他们的一份,而他们绝不同于其他作为家奴的臣子清贵。 贤德帝登基之时不过二十一岁,其时英气勃勃,眼神明洁。这时候秦震中陡然夜间在太极殿中再次看到,却感到这位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少年,见他的形容,却如同病夫一般。他看起来倒是像有四五十岁一般苍老衰迈,两鬓之间已经见到灰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八章 错愕失先机 少年愤群奴 秦震中暗道一声自己好笨蛋,齐辛候惊得差点没有跳起来。 因为贤德皇帝身边侍立的那个人,是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秀,颜色和悦,神情潇洒,长髯黑须的中年,正是当朝的吏部兼礼部尚书世袭孟国公的言世昭。 他齐辛候志得意满,踌躇满志,气势汹汹而来,挟持群臣,以群臣的名义半夜敲起来景阳钟声,无非是给贤德皇帝来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是逼宫,让皇帝不得不在他的威逼挟持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置言世昭,使得言世昭毫无还手之力和辩驳的机会。 这个傀儡皇帝,虽然乃是言世昭一力扶持,可他的名义,自己依然能够借助,太阿倒持,太阿掌握在谁的手中,谁就能够挡者披靡,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在幕府军机参谋的蛊惑之下,这位兵强马壮的靖难大将军自然心领神会。 哪知道言世昭却根本就在皇帝的身边,以言世昭的聪明狡诈,岂能对他们的阴谋伎俩毫无觉察? 他自己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说颟顸无知,狂妄到以为这京师朝廷已经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么齐辛候是不是自投罗网? “言世昭真的一点点准备都没有?”秦震中心中惶恐不安,不过想起来自己的处境,反正已经一无所有,还在乎失去什么呢? 言世昭对这些人的鱼贯而入毫不在乎,更无吃惊的神色,果然真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 他似乎早已经料到齐辛候挟持威逼这些大臣急火流星的连夜到来的来意,并不惊慌,反而忠心耿耿的伴随在皇帝的身边。 秦震中一阵惭愧,脸上不由得变了颜色,这种雍容气度,若在平时,他也自信可以装模作样。 可如此形势危急的情形下,甚至可以说生死攸关,言世昭还能够如此浑不在意,他自忖自己的修养绝对做不到,自己对这老贼并不服气,可是自己真的不具备他的大气磅礴。 刚才行事苍黄反复之间,被慕容归元和金忠廉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早已经失魂落魄,张皇失措。 贤德皇帝看了看这些衮衮诸公,心中不禁愤怒,脸上一股不屑和鄙夷的神情,这种面容乃是对于世俗尚且能够怀有不平的少年。 他自然知道这些恍惚间冠履错乱,朝服不整,丰肥臃肿,五官各异,神色仓皇的六部九卿,侍郎堂官,其中大多不过是禄蟊利鬼,酒囊饭袋。 他们除了溜须拍马的本领,再者就是仅有做四六骈文,歌功颂德辞,八股文章的本领,对于治国理政,经济世道,实在乃是一窍不通的草包。 他们除了声音的不同,所说的话并没有不同,不是歌颂圣天子英明神武,便是互相拜会,互相勾连结党营私,一团和气,像狗又像是猫。 在给皇帝上表的时候,什么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废话,连篇不绝,若是问他们治国理民的策略,他们就捉急忙慌,心神恍惚。 不过比起来后世那些只能要幕府清客草台班子起草文书,照着稿子念还未必能够领会其中意思的官僚们,这些大臣总还算是有些文人本色,至少案牍劳形的文书做的还没有那么的八股连篇,令人作呕。 贤德皇帝以少年的雄心和血性,自然知道和这些草包为伍,的确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作为他们的主子,也的确是自辱其身。 他一脸不悦,看了看这些大臣,忽然大声呵斥道:“深夜打搅朕的清梦,尔等可知罪吗?“ 他的声音非常柔和,但是让人听了却忍不住心惊肉跳。 在大臣的眼中,圣天子龙威,非同小可,贤德皇帝虽然登基两年,但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极少上朝,所以众大臣也摸不透他的脾气。 而见到他发怒,那更是第一次,他年纪轻轻,可一点点少年的火气也没有。 说话慢条斯理,是那样的缓慢,甚至是迟钝,慢腾腾的就如蹒跚的老太太,就算是别人说出了一百个字,而他甚至连五个字还没有说完。 不知道究竟他是把圣天子的金口玉言当成了不可轻发,故作高深,还是真的有气无力,抑或是酒色过度,中气不足。 众人实在没有见过有人发怒的时候说话反而越发显得缓慢,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皇帝的与众不同吧,大家认为。 在那个时代,皇帝给臣子的感觉毕竟还有一种朦胧的神圣,即便他是个三岁顽童或者是不堪老朽,或者干脆就是流氓山大王,也没有关系。 言世昭看着这些大臣,忽然高声道:“面君行礼,跪。“ 众大臣这才想起还没有跪拜皇帝,一时间手忙脚乱,惊心动魄,呼啦啦跪倒一片,高声山呼万岁。 齐辛候本来志得意满,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了言世昭,他手心忽然都是冷汗,好似他言世昭已经尽占先机也似。 这老谋深算的匹夫,也正是飞扬跋扈的齐辛候在朝中最为忌惮的人物,别看他雍容优雅,实则真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中年以后,世袭了孟国公,将少年时候花花公子的纨绔气息一扫而空,飞扬跋扈的形容再也不见影踪,他开始变得深不可测。 许多人以为他应该是先以无赖颟顸示人,实则胸怀韬略,后来反倒阴鸷深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楚庄王。 齐辛候心中已然略有忐忑,单腿跪倒道:“臣靖难大将军齐辛候这厢有礼,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他单腿下跪,皇帝哼了一声,并没有做出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沉默,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压抑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谁也不说话,都在等待着惊雷嬗变。 “你这女子,好大的胆子,你是何人,见了皇上,因何不跪?”言世昭似乎极为生气,眼神不错的盯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更不用说跪下跪拜的宁无忧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四百九九章 歌神斥权臣 清歌妙喉咙 本来她娇小的身子裹挟在众人之中毫不起眼,只是别人都已经双膝下跪,她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倒显得如鹤立鸡群一样。 “我是什么人,言大人自然认得我,举凡天下之人,有几个不认得宁无忧的?我自相识满天下,言大人居然不认得我,不知道言大人为什么揣着聪明做糊涂,明知故问?言大人不是我的群下之臣,却也歆慕我的歌喉,恕我记忆灵敏,还记得五年前与大人在江南滕王阁上的相会相识。“ 言世昭脸上一红,既然人家都说出来时间地点,他身为朝廷的柱国,当朝的宰执,怎好矢口抵赖?他正在不好意思如何辩驳之际,宁无忧又道:“我还有一个称号叫已死之人,似乎不必跪拜人间帝王。” 她言语冷漠,透着十分的倨傲。 众人瞠目结舌,万万料不到这个女子说出如此亵渎朝堂的话,更万万想不到一个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倡优的女子能有这份自信从容和傲慢。 而这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根本不是来自人间,幽情冷冷,如鬼似魅,她说的这番话似乎也绝非生活在人间的人能够说出。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她忽然吟出这几句似歌非歌,似诗非诗的李长吉的《苏小小歌》。 灯火通明的太极宫金銮殿中,似乎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凄清寒凉,不可知闻。 一阵阴沉之意将所有人心中的压抑和郁闷稍稍减弱。 宁无忧的大名在场的许多大臣都知晓,而这些大臣之中十之七八也都认识,每一家婚礼满月宴席时候唱堂会,做歌舞,岂能少得了宁无忧? 他们万万料不到这个女子的话语清冷而摄人魂魄,似乎一听到她的声音便感到三尺冰冻之意。 平时,宁无忧的歌声优雅而动听,如出谷黄莺,人闻其声,便要沉醉其中,真个是绕梁三日,三月不知肉味。 可如今,她的声音如鬼如魅。 这位有着天下最美声音与歌喉的女子,到了这个人人见了都免不了惊慌,心中不自在的皇宫大内,在如此剑拔弩张的逼宫氛围之中,居然能说得出如此大逆不道而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她是疯了么? 宁无忧神色忧郁,似乎是直接盯着,一眼也不眨的看着皇帝,这简直就是亵渎和大逆不道。 不过在人类殊少奴性的古代,或者说是江湖时代,这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这毕竟还属于武林和侠义的时代。 也许说古代的人们奴性少好像是笑话一般,学识渊博的智者会举出种种古代专制皇权对于百姓的奴役,会指摘古代文人臣僚种种奴性不堪的行径。 也许现代人不会相信如今的奴性要远比古代多。 作者如此说,他们甚至以为作者乃是怀念复古,以至于尧舜时代,悲叹世道浇漓,世风日下,今不如古的道德君子。 其实愚民之术和驭民之术越是到了后代,因为借鉴了前代的教训,因为有了现代科技的加持,反倒越是发达,越能知道如何的伎俩和恐怖手段能让百姓只能敢怒不敢言。 百姓在面对暴政和奴役之时,变成了一个个分散的个体,更不能够分辨的清楚奴役和暴政的本质,甚至即使清楚也无力反抗。 统治术发达,权谋术越是盛行,那么时代的犬儒化也毕竟大盛,以酒色财气斫丧其智慧,以堕落腐化其心志,那么剩下的自然就只有一帮碌碌无为,埋首于形而下的吃喝拉撒睡的民众。 其实以为古代百姓生活在皇权暴政之下苦不堪言的的人们并不知道,古代人至少还懂得凡事不平则鸣,至少还能够我口说我心,至少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少还有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至少还能够殿前一击,让专制魔王心惊胆寒,至少还有能够秉承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割掉暴君头颅奇女子吕四娘。 古代还能够给英雄好汉一个刑场之上高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慈悲大度。 你们赖以自豪的后现代呢? 宁无忧与其说是盯着皇上,倒不如说她什么也没有看。 因为她只是直视前方。 眼中无物,目中无人,只有这两个词语可以形容她的神态。 这两个词语倒不是形容她骄傲和傲慢,而是一种常态,也是她的神色。 她并非是固定要看谁,也不屑于去看谁。 举凡帝国臣民,便是连王公大臣和皇后太后也不敢如此无礼的看皇上,因为没有许可,直接看皇上,那是无礼亵渎君上的死罪,若是皇帝发怒,甚至连九族都可能被诛灭。 贤德帝看了一眼宁无忧,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打个寒噤道:“乡野村女,恕你无罪,你可是宁无忧吗?” 宁无忧站在那里哼了一声道:“军国大事在前,眼看你的江山社稷不保,朝廷内讧党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毫无平息的手段,一个小小女子的名字还值得陛下深问吗?如此拎不清轻重缓急,还配为天下之主么?“她这一顿质问让贤德皇帝瞠目结舌。 宁无忧不管他的难堪尴尬,接着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宁无忧吗,九江王府的饮宴,你痴醉的神情,难道自己反倒忘记了么?举凡天下的人,哪一个见了我还能不记得我,纵然不记得我,也该记得我的声音。” 她本来就是静静的说话,平静而平和,就像是一潭毫不起涟漪的水,但是这种平静的话语却将她的话衬托的更是傲慢骄傲无比,似乎不用任何修饰,她也是傲绝天下的第一歌神。 她的自负傲慢,或许是她的本色,让在场跪倒的所有大臣都忍不住的感到某种的无比羞耻,众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感到羞耻,从不会,或者说已经忘记了脸红的臣僚们一个个满面惭愧。 为什么如此一个女子的毫无雕饰的干脆直接或是毫不做作的话让他们如此感到羞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章 天然胜虚伪 为君自谨慎 难道是因为她风尘娼妓之身,反倒保持本真和骄傲,反而他们这些世人眼中的达官贵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高贵金贵的九卿四相尚书侍郎总督们虚与委蛇,惺惺作态么? 真诚和作伪之间,真的是云泥之别?真的会自尊凛然和惭愧非常么? 平素里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作伪唱戏获得荣华富贵么?平时大家不都是在说一些连鬼都不相信的鬼话互相的欺瞒哄骗,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么?平日都是激昂慷慨,奈何今日变得猥琐不堪?为什么从前粉饰面具并不觉得异样,还都乐于此道,今日在这个身份卑微的歌伎面前,全都变成了小爬虫? 贤德帝似乎也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的那种自负骄傲的神彩威风,便是连自己的天子之威也不放在眼里。他忍不住骨子里一股暴戾恣睢的怒气勃发,想要压制甚至摧毁这种自负和骄傲。 那种气派将他君临天下的威风赫赫逼迫的不能甚至不是不敢发怒,他只觉得这个瘦弱的女子身上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气派,你可以杀死她,可以摧毁她,可绝对消灭不了她的骄傲。 那好像就是孟夫子所说的浩然正气,难道女子身上也有这种浩然之气么? 怎奈贤德皇帝也知道眼前的情形,也不容许使他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宁无忧的无礼而大动干戈的发怒。 他有更紧迫的局面要去协调,要去处置,容不得他小孩子脾气。 他知道宁无忧的讥讽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提醒,让他在愤怒之中保持清醒的头脑。 本就心怀消极黯淡,郁郁寡欢的贤德皇帝,对于宁无忧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 大明宫太极殿这小小的宫殿宫墙之内的波涛汹涌,凶机暗藏早就经历过了,怎么会在乎一个风尘女子的讥讽和傲慢呢?没有更大的隐忍本领,恐怕连活命都未必可能,哪里还管的上什么尊严羞辱? 对于有些人,活着,像狗一样的活着,才是最大的生存法则,而不是为了尊严奋不顾身的拼命一搏。 这两者一个是宫廷的选择,一个是江湖人物的可杀不可辱。 她说的一点不假,这甚至已经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军国大事,简直就关系到天下存亡,朝廷兴废,顷刻之间便是要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看此情形,自己若是稍稍有些处理不当,就会将齐辛候逼到弑君这种不可回旋的险境,他既然准备着逼宫,那么肯定也做好了血溅皇宫,流血五步。 两个当朝最有权势的大臣的朝堂火并,党政炽烈,剑拔弩张,兵戎相见,也只是间不容发之间而已。 齐辛候带着一群大臣来金殿面圣,那是摆明了并不想和皇帝撕下这最后一层互相为君臣之尊卑的面具。他只是向自己示威他实力和达到他的目的。 否则谁都知道,刀枪之下才有道理,有奶才是娘的霸王之道,什么尊卑,什么君臣,除了实力之外,别无尊卑。 此时的时机择取和语言气势的拿捏一点也不容许出错。从言世昭的神色和言语之中,他已经能够揣摩到情势的危急,当然也知道齐辛候之来的所图。 若是真的依照个人的喜好,他巴不得言世昭被拿下——他孟国公家族的宫殿威权尽快倒塌,自己才能够亲掌威权,号令百官,才能够有成为一代明君的足够的权力。 怎奈,自己的天子威权,在别人眼中固然不过是傀儡,只是自己绝不能自暴自弃,更不能假手他人。 尤其这齐辛候,桀骜不驯,久有不臣之心,对于一般鼠目寸光,气急败坏的为君者,必然要利用此人的嚣张跋扈去对付言世昭。 可若是用他去斗言世昭,若是自己威权在握,乾纲在我,也不失是良策。 不过此时无拳无勇,无有可用之人,再用这一招帝王权谋,实则是驱虎吃狼的自取灭亡。 赶走了饿狼,却引来了猛虎,后汉衰微之际,朝廷中毫无见识的董承之流引来董卓清剿宦官外戚,哪知道却趁机让董卓坐大,两汉四百年辉煌霸业蒙尘,二十四帝庐墓尽成丘墟,前车之鉴,教训沉痛,可不戒哉? 天子威权若是假手他人,自己就成了汉献帝,更是自己去豢养王莽董卓曹孟德,即使自己身死名灭,也不能做这种遗羞千古青史的蠢事。 那不是聪明睿智的天下之主,而是昏庸无知的亡国之君。 他明白,自己此刻就像是手执火把,窜行在遍地火药黑油(石油)中,一着不慎,那就是不可收拾。 若真的燃火自焚,势不可控,朝廷元气基础也必大伤,自十余年前与突厥修好所造成的边境宴安,所营造的国家休养生息的环境也不复有。一旦突厥和契丹在京师中暗布的奸细眼线得知朝廷不稳,内部党争,权臣恣肆胡为,那么十五万装备精良虎视眈眈的铁骑便会瞬间突破防线,边境必然战火重燃。 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厥想要南下牧马的野心勃勃,契丹要坐大并倾覆中原的国策,要毁灭国朝的雄图从未湮灭。 以帝国的实力,不足以一战功成,将其驱逐漠北。 他们若是敢侵犯边境,那也只能兵戎相见,丝毫不能有妥协的余地。为今之计,能够争得一时修养的机会,便算是给国朝的胜算加一分可能。 最可怕的是让齐辛候这样的莽夫贼子判断失误,以至于撕破脸皮,弄一个玉石俱焚。 自己万金之尊,一身系天下安危,岂能与一个武夫心怀叵测的逆臣玉石俱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的身份岂能是千金之子可以比拟呢? 而今自己即位不过两年,朝中的势力营造尚且需要时日,自己犯不上在毫无准备,更无把握之时消灭这些桀骜不驯的贼子权臣。 在这如此急迫的情景之下,贤德帝的脑子转的并不比齐辛候和言世昭这两个党争之祸起因的老油条老狐狸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五百零一章 乌龟对王八 义子侥天幸 这两个家伙若是说谁是好人,谁是坏蛋,恐怕也就是王八蛋和龟儿子的区别。 言世昭比起来齐辛候,至多也就算是个笑面虎,笑面虎吃人,至多让你不会感到恐惧,可笑面虎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齐辛候赳赳武夫一个,就算是心肠歹毒残忍,手段毒辣阴损,杀人不眨眼,可至多这些残贼不仁,还在人们的想象之中。 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更知道平衡权臣,垂拱而治,才能够保得自己一时安稳,自己才有机会建构自己的心腹班底,进而亲政,执掌大权,方能有一番作为。 权力这种东西,乃是实打实,金对金,铁对刚,做不得半点虚假。 即便是你表面上退归林泉,变成一文不名的致仕官吏,一样可以拥有挟持天子号令诸侯的权势;相反,即便是你是名义上的天下之主,国之元首,人中之皇,还可能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汉献帝。 虽然许多大臣和一干御用文人表面上称颂他英明神武,但是私底下都将他视为嘴巴无毛办事不牢的无知小儿,也因为他出身的微贱而故意在仪礼上羞辱他,在用度上故意欺他年少无知. 所谓奴大欺主,莫此为甚,如此惯于造就奴才的文明和朝廷,早就养成了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的无耻风尚,所以才能有这么不知自尊廉耻,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奴才,兴许最无赖的奴才也只能诞生在如此不堪的朝廷之中。 贤德皇帝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凭空而来的尊敬,也没有自动就继承的权势,这帮奴才们,见不到自己的煞气威风,他们当然不会乖乖顺服自己。 他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贤德皇帝的思维缜密,遇事逻辑清晰,临危不惧,宛如经历过大风大浪大阵仗的大将老手,绝非一个无知小儿。 在大明宫金銮殿中,就算你是个无知小儿,但是为了生存,在虎狼遍地,心怀叵测的朝中,其可得乎? 为了活命,你不想变得阴险狡诈都不行。 哪怕仅仅为了活命的生机,你也不可能不变得心机深沉,谋略富裕,更不能不深谙机变狡诈的策略。 洪洞县里你做不得慈悲文本,善面为怀的佛祖菩萨和大德高僧,风波变幻,波谲云诡的鳄鱼潭里怎容得你做遨游万里,志在成龙飞天的锦鲤鱼? 你自己真的英明神武,睿智聪敏,可远远比那些最喜欢阿谀奉承上功德表的大臣称颂你的英明神武更加重要十分。 而且你英明不英明,绝不是奴才们吹捧不吹捧而得来的。 如果你不够英明睿智,还想要奴才们吹捧,这也没什么。 你豢养奴才,本就是为了自己高兴,本就是为了他们能够趋奉巴结让你愉悦身心——可是千万别因为奴才们的马匹阿谀而让你自己开始不辨西东,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草包底子。 否则,你的刚愎自用,昏庸无能还要自以为英明神武,足以让你蹈死覆亡,那时候,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便演变成朝中国中之人皆为敌国,将你送上绞刑架的不可逆转之境。 手握权势者,甚至拥有不受监督的权势者,理当有这份自知之明,也应该认清自己,便算是不为了别人,便算是不为了那些在你眼中,如蝇营狗苟和蝼蚁般卑贱,那些扑伏蜷缩在你脚下,随着你的喜怒哀乐便可能亡族灭门的人们。 而是为了你自己死的不太难堪。 这道理贤德皇帝甚至比谁都明白,他有时候想,哪怕只要不愿意成为亡国之君的皇帝的人都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为自己对于形势判断的准确而欣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言世昭忽然深夜急于见驾谈论朝中不稳的事。言世昭要急于见他,他不能推脱不见,虽然朝中大小事务全都是言世昭处理。 这一切并非真的只是因为言世昭的骄横跋扈和威逼所致,也不是言世昭的确是国家柱石和他的忠实辅弼的缘故。 言世昭和言氏家族的势力将他推戴到皇帝的高位对他而言的确是居功至伟。 否则以他的根基身份根本不可能在无有子息的先帝忽然驾崩,宗室五位咄咄逼人的继承人之中胜出。 他还记得他在九江王为王子之时,秦王,齐王,楚王,燕王,晋王对他们九江王府封地贫瘠,财微势寡的嘲笑侮辱。 他本来是土地贫瘠所在的九江王庶子,甚至不够资格继承九江王的藩地。 即使他成为九江王,也根本不能与与这几位开国之时便被封赐的膏腴富饶的世袭亲王所能相比。 他不过是中兴明德帝的庶出九江王幼子之后。 他来朝廷悼念先帝,也没有做其他非分之想,只是按照名分和本朝伦理来说,对他相对有利而已。 因为齐楚秦燕晋五位亲王按照辈分不是皇帝的叔叔就是皇帝的兄弟,甚至齐王按照辈分乃是先帝的祖父一辈,而他是先帝的子侄辈。 八年前他在嫡亲世子兄弟身染重病时候,以长子的身份代表父王入京觐见先帝德钦皇帝谢恩之后,便被身为礼部尚书的言世昭带领到慈安宫拜见明安太后。 按理说,这也没有什么,宗室近亲拜见明安太后,朝贺太后也是份所当为,言世昭却为他准备了两份朝贡太后的重礼。 他不知道言世昭的用意,而明安太后一见到他,就对他的知书达理极为夸赞,赞许他年轻有为,沉稳谨慎,可以付与大事,他以为也就是随口敷衍的几句话。 随后太后就让他朝拜并不为德钦皇帝所钟爱的皇后为母,将一份厚礼贡献予皇后,以谴皇后中年无子的寂寞,安慰皇后新丧历城公主之痛,皇后也在言世昭的指点之下,收他为义子。 以后每年到了京城礼节性的朝见,言世昭对他颇为照顾,极尽礼遇,甚至因此,朝中的权臣显贵也对他刮目相看,更不敢小觑,也收起了轻蔑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一千五百零二章 稳坐九五位 君臣相得宜 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威权赫赫的言大人为何如此看得上并无资格继承王爵的一个藩王庶子。 每当他来到京师觐见时候,言世昭也总是对他这个贫弱寒微的宗室王子照拂有加。 而皇上的赐予之物品,言世昭也总是尽心尽力的以他是皇后继子为由为他争取。 与几位地位显赫,富饶无比的宗室其他齐晋燕楚亲王相等,按理说他一个小小宗室郡王之子,尚且连嫡子都不是,言世昭这位先帝跟前第一重臣的地位也没有必要巴结,而对他的礼节也总是恰到好处的与其他宗室相等甚至皇后继子的身份有时候会超出。 自从他拜皇后为母之后,齐楚秦燕晋四个亲王每每见他必然要点明他走后宫路线的可笑。 他这个拜太后为母的过继义子也使在先帝驾崩之后瞬间使他成为皇位的合法继承人,这时候他似乎才明白明安太后和言世昭的用心所在,而明安太后本身就是言世昭的祖姑,皇后却又是他的姑母。 而后言世昭对于朝野风议的把控,天下文人秀士的诱买,用盘根错节,布局天下的势力分布,在掌管京师禁卫职责的京师提督表态效忠皇帝和言大人之后,他顺顺利利的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先帝驾崩之后,帝位未定,虽然看似举国大哀,但是人心思变,朝政未稳,几位亲王表面上是奔丧而来,实则是一个个对于帝位的觊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出口不让,烈火焚油,你死我活的地步。 言世昭却让他稳定心神的祭奠先帝,尽好人伦的本分。 他本来便很感激先帝对他的温厚照拂,自从他拜皇后为母之后,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也渐渐好起了来,对他这个继子也甚感满意。 而他作为先帝的过继之子,也理所当然的担起孝子的重任,他的伤心也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人性和人伦亲情。 本来人人也没有看上他这位所谓继子的身份,也不相信四大亲王夺位的惨烈角逐之后居然他才是获胜者,当然他自己也不大相信自己有那个福气能够承继大统。 不是言世昭借助武林人物将其他四个宗室亲王的家眷擒拿为人质,然后软硬兼施,那么太极宫中的皇位之争,自己全然无份不说,很可能早已经是血流五步,横尸金殿的惨剧中的主角。 而今他已经身为九五之尊,自然要对这位推戴自己上位的言世昭表示十分的感激。 虽然他一向保持天子威严,尽量做到公私分明,在表面上并不显得他与言世昭十分友好。 因为贤德皇帝认为,一个有作为的天子不能示人以私,而言世昭心机深沉,阴鸷无比,权势滔天,但是对于他这个天子表示十分的尊重,也对他要做一位贤君明主的志向十分尊重。 言世昭对于这个别人眼中的傀儡皇帝,丝毫没有什么出言威逼恫吓,软硬逼其就范的举动。 他本是先朝勋旧,国家柱石,威望崇高,贤德皇帝继承皇位之后,言世昭所想要推行的政策与治理国家的手段,与自己的往往不谋而合。虽然这些策略国政主要是出于言世昭自己的意志,可是言世昭并不因此倨傲居功,总是旁敲侧击,提点建议,做足了臣子的本分。 最后总是以贤德皇帝英明神武智慧超凡般出口说出,这一点贤德皇帝十分受用,自觉虽然尚未真正的稳固威权,却也并无傀儡的事体。 言世昭并不把他的意志强加给贤德帝,而要贤德帝自己拟定的国策,自己只是表面上忠实的做个草诏中书。 而 言世昭的策略和谋略也真是厉害精到,他的智慧权谋也正体现在此。 即便是他有王莽董卓曹操刘裕的权位,却从未在天子面前做一个飞扬跋扈,狼子野心的奸臣篡臣。 举国百姓也莫不称颂贤德帝的贤德和言世昭这位没有宰相职位但是胜过宰相的贤相,一时将两人比作刘先主和诸葛亮,甚至比于国朝的太宗和房丞相。 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太宗和房玄龄相识于太宗尚且为藩王之时。 这几年国力蒸蒸日上,与突厥契丹修好,北边边境无事,用齐辛候为靖难大将军,平定南粤以及苗人叛乱,对内减免税赋,与民修养,减免宫廷用度。 表面上虽然税赋减少,可商旅兴盛,四邻的波斯大石天竺朝鲜日本都愿意到天朝经商,京师重地已经成为商旅辐辏贸易兴旺的经济重地,商税加赠,所以国库收入非但没有减少,而且日渐盈余。 久不进贡的西域诸国也重新开始朝贡,就连久不服王化的安南暹罗缅甸也上表宾服。 几个顽固守旧的大臣,抱着以农为本的说教,讲说什么本朝乃是以农立国,为君者要重视农桑,兴旺工商,实则有违祖宗家法体统。 商旅大兴那是要将世人引入奸诈计算,无中生有,不劳而获的邪路,也会大坏天下风气,最终动摇国朝的根本。 这种危言耸听,伴随着他们涕泗横流,老泪纵横的喋喋不休,以至于这位尊老爱幼的贤德皇帝都不忍心斥责他们的荒唐。 不过,为君者不能取其一端,凡事都要从天下大局和根本思虑,这点他也不能不考量。 其实,言世昭所建议的兴商早已经成了他诏书里的国策。 他是皇帝,更加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所以不能偏信偏听,自然也要注意这些老顽固的意向心思,他们毕竟也代表一帮势力和一部分的民心所向。 他知道自己势力和能力有所不及,做不到太祖太宗皇帝的威德并用,所谓他这个圣天子在朝,并不是要消灭党争,而是要调和抚平党争,自己要做的不是一味的去听从言世昭的建议,即使他说的都是金石良言,制定的国策无不符合万民和朝廷的福祉。 那些老顽固老学究的攻击本身并没有对准他,甚至也没有针对言世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君王诘权臣 边将硬逼宫 只是其中的指桑骂槐,满口国家风气大坏,人心不稳,道德沦丧的谶纬絮说,大言恫吓,还真那么的让人回思再三,甚至不乏让贤德皇帝心情开阔和为难。 他开心的是有人藉此向言世昭的孟国公权势的挑战,其实也等于是助攻自己隐隐然对于孟国公相权的挑战。 为难的是出于人性,对于言家的忠心辅佐反倒报之一坚冰,如此忍心害理,冷酷无情,委实输掉了为人的知恩必报,自己身居高位,动辄以道德君王自命,反倒变成了恩将仇报和无义无情。 难道身为人主必须要以残忍冷漠对待臣下,难道身居九五之尊,必须要以自己的德行低下来维持? 言家百余年前本就是以经商来获得巨额财富,进而以富取贵。 言世昭提倡兴商表面上好像是为了兴旺国家,货物通和,遍及四方,不使得天下货殖南归南,北属北,也是为了滋长财富,增加税赋,使得百姓能够受地大物博之利,他如此做,似乎也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可他们言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而然的也让他们家能够得以暴利,况且现在漕运和盐运都控制在他们家族手中,他如此用心,即便不是为了私心,也难逃天下清议风闻。 贤德皇帝早已经感到本来属于天子权力却是至少一半都在言世昭手中,大权旁落的滋味,并不好受,被人讥为傀儡的耻辱,怎能让一个志气远大,英气勃勃的少年甘心忍受?有时候他也感到无能为力,言世昭除了是权臣之外,还是自己的恩人,一旦向他反目,自己何以为人? 所以有时候踌躇不前的贤德躲在深宫不愿意上朝,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都说他是儿皇帝傀儡帝王的原委。 怎奈,祖宗的江山,自己身为天子的担当,不容许他做老好好人,更不容许他和稀泥,他必须要担当起天子的勇气,这绝没有可通融之处,岂能以小恩小惠废朝廷法度,国朝正统? 所以,他百般无奈之下,还是否决了言世昭兴商的建议。 言世昭也并未坚持,不过心中感到一阵寒凉,这是个长大的孩子,坚毅而自信,鲁莽之中也不禁有一些帝王的威严,虽然他志大才疏,可未必说是急于求成,他远比一般的少年要隐忍沉着。 自己不能将他当做孩子和傀儡看待,若是想要言家常保富贵,宗嗣不绝,也绝不能做挟持天子,威逼朝廷的权臣,前车之鉴,可不戒哉! 因此如何对待这位精明干练,雄心万丈的少年皇帝,真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儿。 他现在才觉得历代的祖宗先人看似隐忍懦弱,实则是极为高明,他们能够将家族荣耀富贵延续,又能够做朝中的威权赫赫,享誉天下的名臣,那的确需要真本事。 他自己身担延续家族荣耀,还要做一代名臣的重担,此时才感到这种重担既不容易担当,甚至也不容易卸下来。 别人眼中精明老练,狡黠睿智的言世昭早已经感到头绪纷繁,焦头烂额,甚至有些心力交瘁。 此次夜里晋谒,两个人还在沉默和无言相对之时,齐辛候大模大样率领群臣前来逼宫,正印证了言世昭的暗中提点。 朝堂之上,宁无忧的无礼使贤德皇帝觉得自己的威严和帝王之威受到了损害。 可此时礼仪并非重点,如何化解不可开交的政争内讧,才是性命交关的大事。 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帝王之威,为了表示自己对宁无忧的这一系列无礼举动并非是迁就和无动于衷,所以他很是表示生气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不满的冷哼让跪倒的众人似乎沉沉闷闷之中听到一声惊雷,所有的人都不禁抖了一下。就像是你蜷伏在一个黑暗的屋子中,既知道暴风雨迟早要来,可忽然就是那么一生惊叫或是震动,也足以让你心惊胆寒。 大家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畏惧这位平日所有人眼中的傀儡皇帝,这位平日大家笑料谈资里面的儿皇帝,后主阿斗或是汉献帝的皇帝居然有如此的威风。 就是连骄傲自负的靖难大将军齐辛候听到皇帝这一声极为不悦的冷哼也不禁黯然失色,心惊肉跳。 言世昭见皇帝的发怒,情知道并非是针对宁无忧,不知道他是如何心思,也只好装作宁无忧的无礼他一样视而不见,甚至她的存在根本是不存在,他既然无视自己,自己若是一力的去指责挑衅,也不免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说起来,她一个风尘娼妓,自己也犯不上和他一般见识。 “众爱卿深夜击响景阳钟,是不是告诉长安城的百姓和天下黎民朕的江山不稳,大臣离心离德,朝廷党政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啊,是不是让百姓不稳啊!“ 这一句话的出口让人感觉到贤德帝一个二十六岁的皇帝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痛心疾首,忧心如捣。 那样让人感觉到党争之烈已经将帝国拖入衰朽的境地,已经摧毁帝国的活力,河决鱼烂,不可挽救。 眼见自己就是一位亡国之君或是汉献帝就又一次成为历史,就像是一个耄耋老人那样沉痛的责备和自责无奈的咆哮,众人听得胆战心惊,似乎大殿之中的蜡烛也忽然被震的光线减弱。 众大臣趴伏在地上,无人敢抬头。 齐辛候强打起精神,不慌不忙向上磕头道:“臣齐辛候有事上奏,因为关系国家体制,百姓祸福,朝廷安危,故此才打搅圣上清梦。“ “哦,原来如此,大将军,你是靖难大将军,为国家守护平定南疆,居功至伟,朕和朝廷却也未曾亏待你,让你开府建衙,仪同三司,官居一品!“ ”你让景阳宫钟声响起,想要催命朝廷不成么?你关心的是国家体制,百姓祸福,朝廷安危,那么你关心的有没有朕,你眼里有没有朕的存在,朕的健康,朕的命运难道和你无关,你关心和效忠的就没有朕,是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权臣避锋芒 大将失先机 他的质问斥责严厉刻薄,痛心疾首,愤怒非常,几乎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 “难道是苗蛮又要兴众造反吗,又莫非是安南不臣?“ 齐辛候微微一怔,深悔恨自己忙中出错,这位爱挑刺,小心眼的皇帝居然冒出这一番话。 是啊,自己口口声声效忠朝廷,关心国家体制,百姓安危,却没有效忠皇上的表示。 他忽然站起身来,道:“恕臣无理,皇上啊,皇上乃是百姓的父母,朝廷的根基元气,国朝法统道统的象征,末将效忠朝廷国家,为百姓谋永福,那一样就是效忠皇上啊。“ 齐辛候就像是表演一样,事实上,他这番口舌说辞不知道预演了多少遍: “可是奸佞在君侧,臣心中不安啊!愿得皇上赐天子剑,为天子协理朝政,诛杀奸佞,清君之侧,恢廓江山。皇上如此质问末将,末将真是心中悲痛欲绝,感伤难耐,百死莫赎了。” 他这一番话的意思是那么的痛心疾首,就像是忠臣被谗言诬陷,自辩清白时候的哀痛悲伤,满堂文武大臣甚至都相信,他若不是个莽夫武将,说不定还能继承屈原夫子的文采风流,作一篇离骚而明传文史呢!他的言语也让人感觉到他真的是悲痛欲绝,可其实他连一点悲伤的意思和神色也没有。 贤德帝哼了一声道:“大将军真是辛苦了,你有这份心思,朕深感欣慰,你的心意朕是明白的。你率领军兵剿平南夷,功勋不小,可是朝廷中事,岂是尔统兵的武夫所能知晓?你如此说,难道说朕是扶不起的阿斗,昏聩无知的梁武帝吗,你是要做吴王刘濞 ,还是要做侯景啊!” 地上趴着的大臣浑身已经开始抖作一团,皇帝这些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其中的含义足以要了在齐辛候的命,当然,如果他真的威权在握的话。 而一句“统兵的武夫”也对齐辛候这位靖难大将军的不满和愤怒,将蔑视瞧不起表达的淋漓尽致,皇帝如此说话,如果没有血溅当场或是杀人泄愤,那是万万不能收场的。 齐辛候一时间被逼的哑口无言,他身为武将,虽然两军阵上,令出如山,法纪严明,往往都是一言而决,并不擅于辞令口舌,且军阵行伍之间,谁敢和他饶舌多嘴? 此时被贤德皇帝逼问的他无言以对,一时间便恼羞成怒,想要发怒,可理智提醒他,这是当今的皇帝,自己万万不可逞匹夫之勇。 他抬头猛然间看着一副悠闲的浑如无事的言世昭,对于齐辛候激烈而危言耸听的言语似乎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更像只是听到了一个无知莽夫的诋毁甚至是犬吠。 他眼睛中的愤怒足以将言世昭杀死,如果他的眼光可以杀人的话。 齐辛候犹如质问,眼光逼射言世昭道:“不知道孟国公何时来伴君的啊,如此捷足先得,金风未动蝉先知,看来奸佞之人果然晓得揣测人主之意啊。” 他言语中的无理会让所有的人发怒的反驳,他也知道既然和皇帝的言语交锋已经落在了下风,那么此时只有将矛盾全部指向言世昭,把自己向皇上逼宫的野心变成对于言世昭的不满,自己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才可能获得皇帝的原谅,才能获得道统和风议上的支持。 他知道皇帝也不想言世昭一家独大,更不想破坏他和言世昭的对垒所带来的朝堂平稳,这是权力之道,也是帝王权谋的一种。为了保护作为皇帝自己不太稳固的权威和权力,对于他齐辛候这些看上去大逆不道的言行,贤德皇帝也必然不会多做计较,这就是权力争斗的要害所在。 但是言世昭一言不发,却不和他正面相对,看似懦弱理屈,实则高明至极。 言世昭自己知道他想说的话皇帝会说的,而甚至比他说的更好,而不用他自己说什么,自己一说话,说不定引来皇帝和齐辛候的夹攻,皇帝固然厌恶齐辛候的飞扬跋扈,桀骜不驯,可是对他,也并非真的信任友好。 贤德帝猛然间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气的脸色铁青,呼呼直喘,忽然之间盯着齐辛候道:“大将军,你难道是说言世昭是便是奸佞吗?你要做朱云,说孟国公是张禹,朕是昏庸无能,贪酒好色的汉成帝,是不是?朱云要做忠臣,其心可嘉,只是他要尽忠国家,绝无他意,你今天带着貔貅营的数千官兵围困太极宫,言语咄咄逼人,挟持朝中大臣,你威逼朕来了,看来你不是要做朱云,而是要做董卓曹操的啊。“ 贤德帝略微显得衰老沧桑的面容,看上去衰迈不堪,可他的眼神居然是如此的凌厉,此时此地,再没有人将他当做一个二十几岁的无知小儿,只觉得这是个久经风浪,深味权谋的帝国主宰。 齐辛侯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言世昭手中的傀儡皇帝看起来是如此的坚毅凌厉,锋芒劲厉,如此厉害。 他忽然倒是显得放松了下来,点头道:“皇上,言世昭勾结六扇门中人杀死前朝皇后的替身眺月观音这件事你知道吗?“ 贤德帝冷笑了一声道:“人命关天,朕却不是六扇门中人,也不是长安的京兆尹,眺月观音之死,自然有六扇门中人破案。朕总揽戎机,署理阴阳,明正天下风气教化,若是这些事也要朕事事知晓,那么朕何以垂拱而据,治理天下,朕养如此多的官吏做什么?“他声音中的气度和礼节掌握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将自己身为天子的指责梳理的一清二楚,齐辛候和言世昭都不禁刮目相看。 “而民间命案,什么时候轮到你靖难大将军管了?你的兵马刀枪虽然凌厉,可要管起来律法之事,你可知这是朝廷法度所不容么?你这可是目无王法啊,武人干政,自古乃是大忌,在本朝尤其是死罪,你连本朝这些体制都不知道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奴才解主围 双英昂上殿 贤德皇帝几乎用一种冷嘲的言语和眼神盯着齐辛候,那显然是嘲讽他的无知和颟顸无形。 “难道朕要做什么事,也要你靖难大将军来安排管束不成?“ 齐辛候忽然间汗水大作,这才知道自己全盘计划中露了大破绽,一时间张口结舌。 他本来是要挟持圣意,诛杀言世昭,强作霸王硬上弓,于理于兵都做到理直气壮,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眼中的傀儡皇帝言语凌厉,咄咄逼人。 他当着满朝文武一顿夹枪挟棒的冷嘲热讽,自己已然主动尽失。 这时候才明白正统的以上势下的优势所在。 自己的理屈词穷,被皇帝的质问的慌乱神情已经被大臣们瞧在眼里。那已经是气势上的衰落,想要扭转万万不能,要想再用挟持的法子让他们臣服在自己的威权之下,那一样是万万不能。 你自己已经是一个莽夫无赖,想要他人再安安稳稳的听从你的,凭什么呢? 自己若想重整旗鼓,绝地反击,那可绝不能有失礼之处,否则弑君逼君大罪,那可是万万担当不起,而且也将自己逼到了死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固然能够转败为胜,可是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干嘛要将自己逼到只有一条路可走的窘境? 况且齐辛候虽然有弑君之心,也从来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可是自忖时机尚未成熟。纵然今天能将殿中的大臣皇帝言世昭全部诛杀,可是自己真的有把握控制京师九门数万军士,抵挡来自四面八方勤王之师么? 本来他也存着弑君逼宫的野心勃勃,可见到了皇帝的声势威严,不由得有些心虚,更何况言世昭便在眼前。以他的为人谨慎,岂能毫无防范准备,他怎么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他安然不动,那摆明了是根本就不怕他的兵将围困,说不定他已经布好了陷阱,天罗地网,等待着自己的一头钻入,此时自己的兵将也许已经变成了囚笼中的鸟兽。 一时间齐辛候脑子中不知转了几转,本来以为以自己的威风和气势,这个傀儡皇帝也不过是汉献帝之流。可是自己错把自己当成了曹操董卓,实则这个皇帝乃是英明睿智的君王。 刹那之间,他头脑中一片空白,皇帝的冷嘲热讽,将他胸中的怒火激起来,他狠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愿再顾忌后果。 忽然他后面的方公子抬起头道:“启禀皇上,大将军报告眺月观音之案,并非是有什么私心,而是尽忠值守,尽一个臣子的本职,就算是一介乡民,见了不平之事,也是要禀告的。眺月观音之死的确关乎本朝的安危,眺月观音乃是前朝太后的出家替身,其一举一动关乎天下教化,而且她的死是有人预谋!“他就像是个小丑一样来个大将军解围,齐辛候不禁用赞赏的目光望着他,他需要暂时缓和一下精气神,否则,真要崩溃不可。 “哦,那你倒是说说是何人预谋?“贤德皇帝似乎略微沉潜了 一下怒火,尽量将声音压低了下来,以显示自己的修养威仪。 “是六扇门中人,大理寺的黄景仁黄大人自然知晓。“ “黄景仁你可知晓?“ “臣知晓,因为案件重大,本部正在调查,现在可以向皇上禀明,这的确是和江湖谋杀有关,但是至于凶手,只有一个人知道。“ “是谁?“贤德帝时候颇为感兴趣道。 “六扇门中的天子第三号捕快杨易辰。“ 贤德皇帝目光锐利,盯着齐辛候,冷冷道:“我倒是想知道大将军为什么对于眺月观音之死那么关心?眺月观音之死不过是区区一两天的事,大将军你怎么就能肯定眺月观音一定就是被江湖人刺杀,朝中大臣设计呢?” 方公子和齐辛候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掘井自陷,作茧自缚。是啊,若非是他们在眺月山庄嫖妓夜宿,怎么对于这件案子知道的那么详细? 贤德帝看着这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嘴角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看着他们两个,似乎知道他们在眺月山庄的胡天胡帝的行为。 他是藩王出身,名声所在,对于观花玩妓之事从不明目张胆,却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自律严谨的道学先生和道学先生的徒弟。 贤德皇帝自然也知道眺月山庄是什么所在,自然也知道眺月观音的底细。他也更知道此事的荒唐绝不能在朝堂之上公然宣扬,那不仅是维护齐辛候不和自己不撕破脸皮,更关乎到朝廷的颜面。 虽然他不敢保证所有的大臣无人没有去过眺月山庄,他也知道所有的大臣和眺月山庄的马虎事儿根本连一个清白的都没有。 他却不敢保证他公然揭穿眺月山庄的真面目和暴露所有大臣与眺月观音的关系之后的那种杀伤和舆论是否可以承受的起。 这虽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和面纱,一捅便破,但是绝不能揭开和揭穿,否则皇帝的威权和国朝伦理立国将荡然无存,帝国的威严将瞬间崩塌。 这就是江湖武林和党政交易总不能拿到冠冕堂皇的朝堂议论的原因。有些话虽然心知肚明,可绝不能轻易出口,也并非说出来这么简单。否则自己的朝廷就成了淫亵无耻的罪魁祸首,公然在庙堂做陈灵公夏姬孔宁无行无耻,天下的百姓如何看待? 事实上没有一个朝廷可以承受的起这样的体统被戳破的事实。 “杨易辰何在?“皇帝忽然对着黄景仁问道,黄景仁正当不知道如何作答。 “大理寺刑名司座下天子第三捕快从九品杨易辰在此,请皇上详问。“ 忽然从大殿外走进一个少年,身穿青缎捕快服饰,脚蹬快靴,头上戴着高帽,帽子上插着一朵红绒花。 这少年正是杨易辰,杨易辰的身边跟着一个少年,只有十五六岁。那少年走进殿中,与其说是不卑不亢,倒不如说是一个乡下什么事也不懂的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童真入宫宇 慷慨健锐言 他看到豪华的皇宫大殿,感到新奇无比,就像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望见了琳琅满目的世界,心中总有一种好奇和新奇感。 其实这种好奇和新奇感,也不见得是有什么艳羡的神色,更不会以为这样的皇宫大苑真的有什么美轮美奂,高大雄伟,在他的心目之中,高大和雄伟自有其标准——非世俗化的标准。 这少年到了皇宫之内,觉得到了一个自己平日很少进出的地方一样。他看到的这些皇帝和文武大员,不过好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生旦净末丑。 你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是晦气,丧气,老气,颓丧破败,丝毫见不到锐气,清明之气,更从他们的脸上除了见到傲慢之外,见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自信。 杨易辰跪倒向皇帝叩拜,而那少年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屈不怒,不惊不惧,如宁无忧一样的神色,正是徐云若。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不过是老朽匹夫,他们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官禄爵位,甚至可以掌控天下子民命运的权势,可他们绝无一点让自己羡慕的地方。 徐云若忽然盯着言世昭,一动不动。 齐辛候不知道重重大军围困之中,这两个少年如何进的来的,他本以为有他貔貅营,健锐营的军卒工伤险刀出鞘,即便是飞鸟蚊蝇也不能过。 看来他还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手下的忠心和勇敢,就像他低估了自己一样。 言世昭只感觉到那少年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一碰撞的瞬间,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似乎心都被揪住了一样,比吃了断肠毒药都要感觉到肝肺摧折的难受。 这小小孩童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撼动他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惊恐。 言世昭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恐惧,怒喝道:“你,你,你是什么人,见到皇上为什么不跪下?“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声音的异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发抖,而且微弱的近乎哀鸣,一向言辞犀利的他忽然发现自己突然变得期期艾艾,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都是异常吃惊。 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当朝的苏秦张仪,纵横捭阖,在与邦国交往之中,据理力争,或者是穷词狡辩,无中生有,往往大占上风。何时见到他理屈词穷,言语示弱过? 而他忽然想起自己今晚已经是对第二个人说这种话了,本来这句话该是皇帝身边的太监狐假虎威的恫吓,自己何时变成了一个皇帝身边的太监杂役?言世昭感到一阵惭愧。 徐云若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下跪?“ 他一指贤德帝道:”他本来就是你的一个傀儡,你又是我的仇人,我向他下跪,不就是向你下跪吗?再说,就算他是天下元首,可是他昏聩无知,无德无能,堂堂靖难大将军在眺月山庄嫖娼夜宿,他不闻不问。以朝廷御史之多繁,皇帝的耳目之众多,他居然毫不知道,可见他统御下属何等无方无能,你难道会信么?你身为国朝的宰相,对于如此不成体统的将军之行,包庇瞒报,徇私枉法,真是让人齿冷。“ 徐云若眼神明锐,言语利落,如洪钟响彻。 “况且,眺月山庄是什么所在,难道作为皇帝的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也许是他不敢说出,怕一下子朝廷的体统被污秽殆尽,所谓天子御赐的眺月山庄,不过是一群艳丽的母狗招揽你们这些自以为掌握天下人命运的无德无形的畜生。天下危害百姓的鹰犬狗贼,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都奉他为主上,我为什么要向这样的贼之酋渠跪下施礼?“ 一个孩子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就连桀骜不驯,目无君上的齐辛候也不禁大吃一惊,忽然左掌一立,风声猛恶,击向那少年。 那少年似乎轻轻动了一下身子,犹如挠痒,本来齐辛候百发百中的铁砂掌不知为何全然无功,犹如在一条游鱼身上滑过。 他旁边的方公子左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响亮而清脆的耳光,这一掌被带到了方公子的脸上。 齐辛候也知道自己掌力已经收势不住,所以尽量收回内力,好在他这一掌只是惩戒这口出不逊的少年,要他闭嘴不再胡说,并不存心让其丧命,因此仅仅用了两成内力。 他一旦撤回自己的内力,不好意思让人看出自己是打那少年却全然无功的样子。 齐辛候只是做出轻轻的击打一下的动作,让众人以为教训方公子。 他故意掩饰自己的心浮气躁,哼了一声,故意对准刚才出言为他解围的方公子道:“我和皇上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在场的杨易辰和那少年以及武功颇佳的方公子也感到吃惊,想不到这少年如此的深藏不露。 前两日在眺月山庄里那个花花公子的武功已经让方公子挨了耳光,今日一个区区少年一样有如此让人惊畏的功夫。 方公子反应也更是迅捷,他一旦挨了一个耳光,就做出垂手侍立,不敢再行分辨,好替齐辛候的莽撞失机掩饰。 贤德帝似乎也已经看明白这一切。他虽然不懂武功,但是眼光还在,也知道刚才齐辛候出手时的脸色和眼神的狠辣歹毒,绝非只是教训一下人的意思。 他本来以为那少年一定是重伤残废,或者是性命不保,而结果却大出意外。 杨易辰道:“启禀皇上,眺月观音之死,我若是说出,请皇上恕我欺君之罪。” 贤德帝被那个少年骂了一顿,心中不知怎么的,倒感到一种豁然开朗的意思,犹如混沌不清,忽然被人点破迷津,洒下明目露,霎时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久违之感。 刚才的宁无忧的一席话若是让他感到隐隐的难堪,可是这个少年初生牛犊的快言快语,犹如是天降霹雳,将他浑浑噩噩的脑袋忽然冲击而醒来。他忽然之间打个哈欠,只觉得浑身的爽快,从所未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穷极反轻去 贵族贪懦鄙 清夜闻钟,当头棒喝,大约就是如此情形。老教条鸿儒博学们似是而非的谬论,煌煌如汉大赋大而无当的宏论,哪里及得上这少年言语的明快,道理的犀利清楚? 贤德帝还沉浸在与杨易臣同来少年话语中的滋味,他似乎觉得这少年并非一意的辱骂苛责于他,而指摘批评的另有一个朝廷也似。 他并不回答杨易辰,只是点点头。 杨易辰昂起头道:“这件事我也清楚,到现在这件案子我却依然不能判定凶手是谁,因为我无法判断,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帮我追查此案,只要这个人答应帮忙,我相信尽快此案可以水落石出。“ “哦,连你这位近年来号称天下第一少年捕快都破不了的案件,居然你相信有人可以帮你破解的了此案,我倒是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贤德皇帝瞪大了眼睛,少年的好奇之心被激起。 杨易辰站起身道:”我因为答应了这个人,不会说出他的姓名,除非他自己答应我不再隐瞒,我要是说出这个人是谁,大家肯定会说我欺君罔上,也会说我头脑发昏,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道:“我发现此时什么案件和真相与现在的事情无关,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在这里要做什么,你们探讨纷争的东西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们的神仙打仗,切莫伤害了无辜良善。我现在向皇帝辞去捕快之职,等到明日正午,我会将此案的谜团亲自揭开,以完结我的捕快生涯,子贡死而正衣冠,我去不虎头蛇尾。我已经是江湖中人,你们这些人若是谁敢做出伤害无辜的事,那么请记住我杨易辰的离别钩。“ 杨易辰抽出离别钩,寒光一闪,如新月初升,轻轻一挥,方公子腰间的长剑已经被斩为三截,掉在地上,泛出刺耳的声响。 没有人看到杨易辰如何出手,他的钩法如雪片一般,杨易辰嘿嘿一笑道:”算是替我在眺月山庄的遭遇出一口气。“清影一闪,已经飘出皇宫,只听见外面刀枪被截断落地的声响,无数的惊呼哀鸣响彻在长安城的上空。 言世昭忽然叹息一声,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沉痛,道:“大将军,你是手握重兵的军功积累而至武官一品,有什么和我过不去的,还请你直言说出,不要弄得像是我们两个的党政一样,这样与你与我与朝廷的同僚都是不好,而且不能为皇上分忧,却要为皇上添愁,还要弄得朝堂之上鸡飞狗跳,却是为何?“ 他不说话还好,至少齐辛候还沉默无语,被贤德皇帝的一席话给震慑住。 他不开口,齐辛候的怒气还没有被激起来,他一开口,齐辛候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几乎要跳起来,喝道: “皇帝被你挟持,是你的傀儡,你借助帝威诛杀忠良异己,还有什么公道可言,秦震中秦公子,你倒是说说你的遭遇。“ 秦震中早已经感觉到势头的不妙,这时候倒不知道该如何说,忽然匍匐在地上,哀哀大哭道:”皇上,请皇上饶命,我虽然不肖,但是谋反大逆,勾结江湖匪类,那是绝不敢为的,言大人,劝你给我说些好话,留我一命,我别无他求。“ 宁无忧冷冷的哼了一声,想不到这位秦公子果然是识时务者的俊杰,不愧是富家子弟,自己给他指点的这条所谓的明路,他果然照走不误,丝毫也不记得他的贵族家风,更忘记了他曾经的高贵傲慢,前鞠而后恭的丑态,真是让人作呕。 谁也想不到这位平日纵横京师,眼空四海,满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世袭秦国公居然如此嚎啕大哭。 贤德帝叹了口气,用眼睛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让我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呢?你的祖上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本朝也从来没有忘记你们的功劳,以世袭国公相待,紫袍金带,高爵显位,簪缨不绝。你们生在富贵门里,躺在锦绣窝中,吃尽穿绝,用度无算,你们还是嫌弃不够,还想要来分享朕的江山,以为朕无能,你们可以取而代之么,秦国公,你可知罪吗?“他的声音之中的责备痛心,并不比刚才对于齐辛候的少一点点。 很显然,他训教齐辛候和秦震中这两个远比他年纪大的贵族与大将,根本就把他们当成了无法无天,蛮横无理的后生晚辈,甚至贼子盗寇。 秦震中嚎啕大哭,那种委屈只感觉到山河都要变色。 “好了好了,就算把你杀了,难道朕还能绝了你们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心思么?还能除了你们这些王公子弟们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贪婪纨绔的本性么?杀了你,杀不了你们这些人的本性啊,好了好了,言世昭听旨。“ “在”,言世昭高声应和道。 “世袭秦国公秦震中玩劣非常,无德无能,乃草包一个,朕不忍诛除先帝功臣之苗裔,落下刻薄寡恩之名,贬为庶民,永不叙用,滚吧。“ 他最后一个”滚吧!“那种厌恶鄙夷恶心,甚至是可怜秦震中的心思表露无遗。 他终于将一个令大臣王公琢磨不透的帝王之威展现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小看他,他悄无声息之间就将一个世袭数百年的秦国公家族连根拔起,既然削了秦震中的世袭国公爵位,又没有择取旁支继承,那显然就是无疾而终。 大家听完他这一番话,也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下刚才剑拔弩张的戾气。 宁无忧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发现要是让这些富家子弟讲什么尊严骨气,那是要比老母猪上树还难的。“ “轻辞古代帝王,难去今之县令,你以为人人都能说得出‘舍得’的话么?就算是穷困的黎民百姓,尚且舍不得三斗隔夜粮,更何况是爵位之最的国公,你以为他们都会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慷慨豪迈潇洒不羁吗,那是说给别人听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皇帝暗布局 权臣皆在彀 皇帝看着宁无忧,眼里闪出惊讶,亲昵甚至是说不出的感激,道:“宁无忧,朕还得谢谢你为朕做的这些事啊,若非你的帮忙,桀骜不驯的秦震中的谋反大逆和野心萌芽朕如何晓得,朕如何能够剿灭贼子的反逆?” “你帮了朕这个大忙,朕该如何的感激你呢?你这位江湖女侠,真是巾帼英雄,盖世功臣呢。我知道,你可以为朕做任何事,相信这里如果有谁敢无理,你也能为朕将他拿下,你就是朕的红线女,千里之外,取上将首级,你是轻而易举,是不是?“ 言世昭,齐辛候,秦震中听了这一席话,浑身感到一种虚脱。 贤德皇帝居然能够将宁无忧收为心腹,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也想不到一代江湖奇女子能够皈依臣服于君王。 宁无忧眼神之中的痛苦和迷惘,已经不能自已。 贤德帝看着眼前的这些文武大臣和呆呆哀立的言世昭,齐辛候,以及趴伏在地上的秦震中,一丝冷嘲和轻蔑挂在嘴角,好似是天下全都在掌控之中,这些人无非是他脚下匍匐的奴才,恶毒而残忍的俯瞰着他们。 本来以为贤德皇帝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言世昭,这时候却发现自己太不了解这位被别人称为自己傀儡的病夫皇帝了。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直言无虚的说他在秦震中身边的卧底是宁无忧,那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和靖难大将军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们身边,谁又是宁无忧呢? 他如今直言不讳,摆明了说破这件事,自然一是要证明自己作为皇帝并非只是个傀儡病夫,也是要告诉所有的大臣他的智慧心机和权谋,甚至是要敲山震虎不要让齐辛候轻举妄动,也不要让自己以为他真的就掌握了这个别人以为的他手中的傀儡皇帝。 贤德皇帝侃侃而谈,举重若轻的几句话的威力实在已经不下十万雄兵,对于众位大臣的心理震慑如敲山震虎,这种帝王权谋的无孔不入,无所不及,无所不能,甚至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可能是他的心腹,那么,你的任何动作秘密岂非都毫无隐秘可言了么? 事实上,言世昭比谁都知道这位皇帝的精明和心计,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奢望过这位皇帝是他的傀儡和传声筒。 对于别人的说法,他也只好装糊涂而已,若是自己反驳,无疑是承认自己无有权臣之威。 以他的地位和与皇帝的关系,就算他如何解释别人自然也不会信,当然,他也根本不愿意与任何人解释。 可是他实在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皇帝的令人难以揣测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实力雄强,骄横跋扈,勾连天下大臣富商的开国勋贵中的第一号中心人物秦震中制服,将他最为信任的宁无忧收买在麾下以为己用。 而且不显山不露水,名震天下,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到自己眼中的宁无忧,不知道何时居然就被皇帝收罗,自己在皇帝身边安插的眼线虽然多,但是这个秘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自己所以为的可以掌控一切,也仅仅是自以为而已。 甚至这位名号贤德的贤德帝用自己和秦震中的矛盾,借着自己的手将此人擒服,这种借力打力的高明手段让自己不得不深表佩服,而且有点让自己感到不寒而栗。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而且自己全然不知道对方的手段和底线,更不知道他会施展如何的手腕来对付自己。 而自己在他的面前,似乎已经是无所隐匿。 这时候贤德皇帝的这一席挑明宁无忧身份的话摆明了告诉群臣百官。他虽然知道派卧底在大臣的身边那是朝廷大忌,也等于是自坏朝廷的风气,使得天下道德沦丧。 可是也说明,他对自己的掌握朝廷的天子威权自信满满,更自信控制中枢的能力足足。 贤德皇帝甚至也相信自己将宁无忧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再轻易生出谋逆之心,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心腹究竟是不是皇帝的忠心奴仆。 他对秦震中放一马,将他贬谪为庶民,不是说他仁慈,甚至根本和人性中的喜怒哀乐与善良无关。 他放秦震中一马,显然比杀了秦震中的效果和意义要更大,他杀了秦震中,说明大家不了解的这位皇帝果然是斩草除根心狠手辣,不给人留活路,那样就会出现人心惶惶,不可收拾的局面,自然,别人也不会给他留下活路。 而今他放过秦震中,秦震中非但感恩戴德,也给其他怀着异心的其他大臣提个醒。他除了是个手段高明的君主,也是个宽厚仁义的皇帝,恩威并用,赏罚分明,并非一味滥杀无辜。 在权力并不稳固的时候,这一招明显的要比任何其他招数都要高明的多。 言世昭自信在官场中已拼斗摸爬三十年,官场的那些手段,他没有不知道的,可是他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位皇上面前显得过于自信了。 秦震中这时候才知道宁无忧原来只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原来他的一切图谋都在这位看似病夫傀儡的皇帝手中。 他也知道皇帝并不想要他的命,若非他的嚎啕大哭,若非他的贪生怕死的认罪,若非他向言世昭告罪,若非皇帝以为他的自信和信心已经被恐惧击垮,那么今日死在皇宫里面的,他就是第一个。 他恨自己的眼睛,恨为什么宁无忧是卧底,恨自己的无能和短视,恨自己的志大才疏,恨自己的轻信。 可是眼前的他纵然是龙,也是困在沙滩,纵然是猛虎,也只不过是被砍掉四蹄,拔去虎牙的病猫。 再没有行云布雨,覆雨翻云的能耐,再没有啸傲山林的悠游岁月,再也不会有恣肆纵横,狂放无忌的生活,从此,不过是个破落江湖的败家子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败家子痛哭 各界有帝皇 他所有的威风,自尊,骄傲都毁了,就在自己刚才的嚎啕大哭和匍匐认罪的时候,这些都丧失了,他本来以为会石破天惊的干戈大动,打一仗,即便是失败了,也问心无愧,也只是力不如人。 可如今败得悄无声息,就像是放了个屁一样,他自己就如一个屁一样被皇帝给放掉了。 他所有与皇帝对抗,与言世昭为敌龌龊,或者种种不可言说的野心,傲慢,自负也被击溃,碎如齑粉,甚至如轻烟薄雾,化为乌有。 曾经的威风,曾经的煊赫,近乎可笑的崩塌,世袭两百年的秦国公,到他这里宣告终结,毫无征兆,甚至他以为是在中间鼎盛,谁知道已经到了末尾结束。 秦震中自己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除了生理上的生命之外,自己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江湖和朝廷中看重的是他的秦国公的身份,而不是他秦震中,这一点,他固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却不容他否认。 他不过是个志大才疏的败家子儿,他想赢得一切,哪知道全被输光,干干净净,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从此笑料谈资,难以避免。 能活下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该不该侥幸,可是为了生理上的活命,为了苟且的活下去,他只有继续嚎啕大哭,继续大哭,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可怜虫。 他要让自己的敌人,贤德帝,言世昭,齐辛候觉得他只不过是个熊包懦夫,一个被夺去心神,抽离生机的废人,杀不杀他都无关紧要。 当他知道死亡和落败是多么惨痛的一件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活着真好。 死亡对他这样的富贵纨绔子弟来说,真是不那么容易,什么他妈的富贵荣华,皇帝王公,都是狗屁。 大道还太虚,了我分内事,视死忽如归,这真是胡说八道,形而下的苟且活命,可远比形而上的太虚尊严要强的多。 为了活命,他只有继续大哭,本来是假戏真做的他,忽然之间真的就那么的伤感和动容。 因为一个为了活命为了苟且生存的人居然可以如此作践自己,在众人的面前如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表演,那实在该是一件悲哀莫名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可以哭泣难过。 更何况,他刚才还是威震朝纲的秦国公,家族势力几与孟国公家族并驾齐驱,分庭抗礼,可是忽然间就崩塌陷落。 宁无忧忽然叹了口气,望着贤德帝道:“你的确是我的魔星,就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你的一颗布在秦震中身边的棋子。我发现你的可怕不但不在秦震中,齐辛候,言世昭之下,而且你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若是加以历练,我不知道你究竟能做一个天下称颂,仁德为怀的好皇帝,还是会选择做一个让人人都道路以目,噤若寒蝉的暴君。“ “我不愿意得到你的报答,也不需要你的感激,被帝王感激的人,自古到今,我还没有见到几个善终的。” “我做这些事只是尽我自己本分,你也不要自满傲慢,我绝不会为了你们的权力之争而陷入其中不得自拔。“ 我只是不想长安城毁在几家大族豪门的党争甚至混战之中,这就是尽人事,知天命,西域有个传说,说满城失火,鹦鹉衔水去救,但是别的鸟雀却笑话它的力薄气弱,所作所为丝毫无益于大火的扑灭,但是鹦鹉却说,我自己在这里住过,我尽到到自己的责任,能救多少便救多少,我问心无愧。” “宁无忧固然名动寰宇,可在你们这些王公贵族的眼里不过是低贱卑微的风尘娼妓。但是我以鹦鹉自喻,心中所想的也是一样,我也不想长安城的百姓无端遭遇刀兵之祸害。我是长安城捧出来的天下第一歌神,我也当然要做些不愧于天下第一和歌神称号的事,而这些事虽然与你有益,但是我不是为了你。” 贤德帝听到这一番话,脸上一片萧索,嘿然道:“不错,朕是看错了,朕是当你是我的仆役棋子,你却并不想被帝王网罗,朕有心做天下的君王,却不料只能做朝廷的君王,不知道是福气还是朕能力够。” 宁无忧淡淡道:“你要做朝廷的君王,只要善待百姓,察纳雅言,不刚愎自用,自然百姓将你看做天下的君王,否则你自负你能做天下的君王的时候,那么也就是你的毁灭时候的到来。“ “不要以为这天下的人都是你的子民,你只有安心做朝堂上的君王,尽心尽责,仁爱百姓,纳谏虚心,不好大喜功,不穷兵黩武,才可能被天下奉为天下的君王,你要是一心一意自负要做天下的君王,无论是道德上的,还是学问上的,那可是大错特错了,甚至是自取灭亡。“ “天下每一行每一个流派都有自己的君王,道学奉孔孟为圣人,江湖以墨翟诸葛青阳为至尊,文人尊庄子屈原相如陈王为宗师,江湖中人尊小李飞刀楚留香为第一,而门派中又以武当的张三丰,少林达摩为祖师。便是大言不惭的说,唱歌音律这一行,在你们眼中被视为倡优,可是我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帝王。你只有尊重每一行有一个帝王,你才能安稳的做你的君王,你要是不尊重每一行有他们自己的君王,以为你是天下人万中唯一的君王,那么你的危险也就来了。“ “表面上看来你管理的朝廷势力和管辖范围比较大,可是这只是一种其他君王的让渡,此消彼长,并不是你天生就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虽然不相信我的眼光如此的准确,但是我相信我说的千百年以后的世界将证明我的正确,因为我是怀着谦卑而自知的心态来揣测和思考的。而你们这种君主人王很可能不相信我的话,我恐怕到后来弄得自己都保存不了自己,因为你们这些人这些君王总是骄傲自负的以为你们就是天下人所有人的君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微贱自高大 千金买娥眉 这一番话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听到宁无忧说的最后一段话。 如此优雅高贵,歌喉青妙满人间的女歌神的谢幕,不是以优美的歌声,而是一段面对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皇帝,不卑不亢,让千百年来这片沉酣于追权逐利,沉溺于权势之下的奴隶之邦的民众回味沉思的当头棒喝,暮鼓晨钟,时至今日,依然有它现实的意义。 也许这是宁无忧在世上最后的绝响,这段绝响甚至超过了她无数次倾倒万民的歌咏。 对于后世之人,宁无忧的歌唱吟咏即便是让人沉醉其中,三月不知肉味,可还不过是小焉者的自伤自怜,与他们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关系不大,可这段出于宁无忧之口的壮气言语,足以称得上气势恢宏,足以有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的不朽不灭地位,甚至足以关联到他们如何生存以及如何为人。 她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荡,神采飞扬,证明在她的世界,她的确落落大方的自尊而自傲,凛然而为至尊,她不是自视甚高,而是根本就毫不谦虚,当仁不让的认识到自己未来的高企地位。 虽然她这一番话的音色未必真的动听,甚至还有些愤世嫉俗,泼妇骂街样的声色俱厉,未必能够和她优雅的歌声相提并论,不过人们之后记住宁无忧这位江湖第一女歌神的瑰丽神采,大多是因为这一段话,是因为她身在大明宫太极殿中,与至高无上的皇帝这一席对话。 这不但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对千古之下为人君者的警诫。 其实,许多人忆念这江湖奇女子的时候,记起来的并不是她绝代的姿容,也不是她美妙的歌喉,而是她不甘为奴,自证高大的自信与气度。 美这种东西,并无一定的标准意义,你会认为西子王蔷飞燕玉环都是倾城绝代,并不为假,可若是真的让她们比出来一二三四,或者让她们与其他佳丽身列同堂再让你评定高下,兴许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答案。 当然,宁无忧绝代佳人不假,可若是真的美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恐怕也过于牛皮穷斯滥了。 许多人名垂青史者,并不因为他们的技艺精湛和专业精熟,甚至也不为他们一生做人的狡诈或者诚不可欺,君子可欺之以方。 许多人记住李白是因为他的诗文锦绣,是因为烟花三月下扬州,是因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因为黄河之水天上来。 许多人只记得他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的壮气豪情,只记得他高歌蜀道难的悲愤忧患,只记得他气雄万夫,长揖不拜,不事王侯的傲然骨气,却忘记了李太白的盖世剑法,更忘记了李白的侠气,义气和愤懑不平之气。 许多人只记的辛弃疾齐名苏东坡的伟大词人的地位,却不知道他是真正昂藏七尺,武功赫赫的大丈夫气魄,他少年时候的一战之威,就足以让他成为与岳鹏举一样文武全才的盖世名将。 也许许多人将他想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忘记了他壮岁旌旗拥万,锦襜突骑渡江初这种不甘沦落异国蛮夷为奴的激愤壮烈。许多人不知道他的英气盖世,杀伐骁勇,更忘记了他百万军中活捉叛贼的弥天大勇。 也许仅仅着迷于他诗词文章的穷酸书生都以为他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是自嘲自负,是和他们一样的志大才疏的夸耀炫功。 其实却不知道在文坛他能博取宗主的地位,绝非刻意为之,的确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白不愿以诗人而愿以名臣名将为终生职志,辛稼轩一样如此落寞。 他甚至根本没有去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屑于数黄论黑的与腐儒为伍,即使在疆场之上,他一样能够不逊色于白韩卫霍。 中国三千年来的书生们都幻想着立功疆场,封狼居胥,可真正做到文武双全者,真正文能耀世,武能定国安邦者,辛稼轩的确是最响亮的一个。 辛稼轩能文,的确已经算是两宋三百年文化的荣耀,更荣耀的是,辛弃疾并不以文名而骄傲。 恍惚间是在云端,歌声响起,是宁无忧的声音,如奏钧天之乐,在彩云消散的时候,唱的依然是她在震北堂的那首白居易的名曲: 黄金不惜买蛾眉 拣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尽 一朝身去不相随 这就像是天帝做歌奏乐要迎接这位贬谪人间的歌神。 本来悲哀欲绝,哀哀将逝的歌声,听起来是那般的如珍珠落盘,音色婉转,不再那么的让人一闻就是伤心欲绝。 言世昭听到这首歌,忽然萎顿在地上,他想起这首歌,想起他的少年时候的那个歌女,他今年五十岁,三十年前,三十年前…… 宁无忧的歌声在那个时代,并不能有现代科技的加持可以录音留存,所以只能以笔墨来形容。 后人笔墨的寡淡无味,再没有浪漫奇想,故此不能推陈出新,所以他们的记叙也丧失了她歌音妙喉的独到佳处,甚至只能沉湎混淆于雅伤的辨识。 不过她的这一番言语足以让她名垂史册,甚至远比她的歌喉更加流传美名于后世当今。 等到宁无忧说完,飘然一身而去,好似升起一团云彩,在场中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情形,心中的平安祥和将大殿中的戾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就算是见闻广博的言世昭也吃了一惊。 只有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徐云若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而平静,对眼前彩云陡升,宁无忧飞升天外并不表示特别的奇怪。 因为他听过母亲讲过的关于楚留香死而复生的故事,也见到过圣教旁门的青鸾圣女的神迹,对于这也并不觉得奇怪。 他知道,若是他几岁的时候,母亲讲这个故事,那绝对是为了哄他开心。 他将要离开母亲为父报仇时候,母亲将这个故事作为他分别时的礼物讲给他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一章 少年意气盛 天子自风流 他却不能表示怀疑,他知道自己母亲的伟大,甚至母亲的美丽和伟大之中透出一股神秘,一种异样的神秘,让他感到常常不可思议这种神秘而生发的神迹的可能发生。 “齐辛侯,你今日挟持群臣,率领貔貅营包围大明宫,威逼太极殿,侮慢君上,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在太极宫外面布满军兵,难道是要弑君篡位么?”贤德帝忽然逼视着齐辛候,厉声道,齐辛侯眼神空洞的直视远方,似乎是魂游物外,根本未曾听到贤德皇帝疾风暴雨的责问。 徐云若听闻贤德皇帝的逼问和谴责,不禁感到好笑,他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少年,心中觉得好笑,便冷笑了 一声。 在这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上,严肃而沉闷,几乎到了刀剑并举,开始厮杀,几乎让人窒息的氛围之中,他的冷笑为这种窒息性灵的氛围注入了一丝生机。 他便犹如后世西方童话中的孩子,奴才佞幸们都在歌颂吹捧皇帝锦衣华美,天孙织就,无与伦比,屁民百姓们在因为权力带来的恐惧而陷入癫狂,不得不违背内心虚与委蛇,随声附和,其实只有那个孩子活在自己的本心之中,将亲眼看到的皇帝光屁股,赤裸肥胖如狗熊真相直出于口。 他不是要做惊天动地的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也不是要做一个神童和少年英雄,而仅仅就为了把自己看到的真相说出来而已。 徐云若的冷笑大家听起来虽然有些刺耳,可是让所有的人心头都去了一层阴霾。 或许在太过黑暗沉闷之中,一声雄鸡的微弱啼叫不能将恐惧黑暗驱散,可至少给了人光明的遐想和希望。 即便是在帝国堂皇的金銮殿上本应该用恢宏的气势,摄人魂魄的权力来震慑人的灵魂,封禁人们的口舌和思维,可是冷嘲和黑色的幽默一样会消解它的荒谬绝伦,甚至是它崩塌瓦解的征兆。 所有的人目光不禁都转向他。 云若从来没有当主角的渴望,也不想被众人众星捧月,虽然他不惮于在群英荟萃之中得到自己的光荣与威望,可他绝对不屑于在这帮官僚老油条面前被瞩目——被他们瞩目实在不是自己的荣耀,甚或是一种羞辱。 “他从来不当你是君,何必要篡位?他眼里从来没有你这个皇帝,又谈什么忠心不二,又说什么忠与不忠?你莫要为了自己皇帝的尊严面子就自欺欺人,好似你的手下都是忠心不二的臣子,只有这个靖难大将军是心怀叵测的叛臣贼子。“贤德皇帝脑袋上的青筋毕现,眼神之中流露着失望,愤怒,惊悚。 徐云若丝毫不顾及他的神情变化,他不是太监,无须去关注和揣测皇帝内心的变化,也不必去逢迎迎合他的内心的律动。 “不要说你这位大将军没有什么忠心,便是这位表示十分悔过的秦震中秦大公子一样贼心不死,在眼看着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时候,还安排了一枚棋子,取言世昭头颅的一步死棋。只是这个充当棋子的人却丝毫对棋子不感兴趣,因为他要取言世昭的头颅自然会堂堂正正。“ 他忽然逼视着言世昭,言世昭心头一凉,一股如堕入冰窟一样的感觉,道:“言世昭,明晚,我会到你的府上取你的头颅,祭奠先父先祖。“ 秦震中本来匍匐在地上,他的脸色这时候已经成了死灰之色,听到徐云若的这一番话,吓得昏晕过去。贤德帝看了看吓昏过去的秦震中,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来人呢,秦国公辛劳过度,以至于昏晕过去,抬回府上,好好将养一番。“ 外面进来四个军兵,将他近乎拖死狗一样抬下去,若在平时,他们必然会客客气气,可今日他已经是丧家犬,也没人在乎他什么高贵的国公爷身份了。 众人只闻到一股骚臭味刺鼻,原来秦震中已经吓得屎尿齐流。 “你是谁?”言世昭忽然鼓起勇气,向那少年喝道,他这一句质问,似乎是鼓足了平生的勇气。 “我叫徐云若,我下午到了你的府门前,本来要光明正大的摘取你的脑袋,不过中途有些事实在非要我去解决不可,所以我来这里找你。告诉你,你该知道,以这位齐辛候的布置,你今晚实在只有死路一条,别无活路,就算你躲在皇宫之中,皇帝身边,还是一样。” “我不能将你的命交给其他人,因为我要亲自拿下你的头颅祭奠我的祖父和父亲大人。另外,齐辛候若是真的将你杀了,恐怕他还是一样会弑君篡位,至于弑君篡位的后果肯定是要百姓来承受兵连祸结之苦,我既然赶上,便绝不容许他这么做。” 他忽然盯着贤德帝,道:“我不给你下跪,你很是生气是不是?” 贤德帝嘴唇发青,憋了半晌,眉头舒缓,叹了口气道:“没有你的来到,京师九门提督下的手下数万禁军怎么能够忍得住不和和靖难大将军手下人的火拼?“ “你能说服金忠廉为朕效忠,去为朕缉拿秦震中,朕心甚慰,若非如此,刀兵大盛,禁军与貔貅营的军士混战,紫禁城将毁于兵灾之中,战火重燃,外敌入侵,受伤害的总是百姓。” “你化兵戈于无形,保全了长安城的满城百姓,也保住了朕的万里江山,也保住了天下的百姓,朕和祖宗感激你都还来不及,怎么能生你的气?“ “我该感激你,我虽然是你眼中毫无人性的帝王,但是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不跪拜我,那是你心中的我并不值得跪拜,既然在你心中我并不值得你跪拜,要你拜服又有何用?“ 徐云若嘿了一声,觉得这位皇帝倒也是雅人,道:“我可不接受你的感激,因为我知道你虽然昏庸无能,但是还有一丝仁民爱物之心。若是让齐辛候这位靖难大将军弑君篡位成功,天下不知要经过多少年的刀兵战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二章 依稀梦幻见 生死宁大论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兵戈不断,战火连天,恍惚间还有一个白衣少女的影子,似乎是在凄厉的控诉,或者是在呼喊他的名字,或者他依稀能窥见她的身影,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那种映刻在脑子中的感觉,好似在梦中一般,时时刻刻对他有种揪心的疼痛,可是要去想这些场景究竟在哪里发生,又实在念想不起来。 一个少年,遍尝了极苦,初尝情爱的滋味,却又经历间关万里,爱人离别,失忆而又不能忘情,这不知道是他人生本应该尝的滋味,还是折磨。 云若好似颇有感悟,“老实说,就算经过了千万人头落地,哪怕是踏着无数人的白骨头颅,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好皇帝出现。” 他这句话说得宛如一个饱观世事风尘的哲人,其实,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既没有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寻章摘句的学问,也没有哲学忧思,却有着对那个时代近乎妖魔或者是神的智慧与洞彻。 “我知晓先父先祖死在朝中党争之下,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可如此党政祸烈之下,却也是必然发生。我祖父表面上是被突厥人杀死,可是突厥人的陷害暗算人并不是主因,没有国朝内部的内讧和按兵不动,甚至出卖他的行踪,他老人家未必就会丧命异域。就算是突厥人杀死他们,那也是两军对垒,谈不上报仇与否,我也绝不会认为他们应该杀死突厥人,而突厥人反而不该将他们击毙格杀。” “先祖金仲南有功于朝廷,统帅边关十万大军抗击突厥和契丹人四十年,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而真正杀死他的并非是突厥和契丹人,而居然就是朝中的所谓大忠臣言世昭。” 他戟指向言世昭喝道,眼神之中好像要喷出火焰。 言世昭听在耳边,心头一震,本来近乎显得萧瑟黯淡的目光顿时锐利如鹰隼,少年的言语激起了他的愤慨。 他望见这少年的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苦心孤诣不为人知的痛苦孤单,还是被诬陷为权臣奸佞,饱受千夫所指而生发的愤怒怨怼。 想起来金仲南的英风威武,葬身大漠,言世昭心头一阵悲凉。 说起来,金家言家,都是名震江汉的世家,两家交情莫逆,两个人还是世交。 只可惜,世事更变,政见异路,一个是宣威大漠,极力主战的鹰隼之将,绝不肯在兵戈战阵上稍输一仗,将败仗示弱当成耻辱。 另一个是怀有良谋阴图,要做勾践,做韩信,做隐忍的亡秦三户楚人的王佐冢宰。 做韩信,做勾践,做三户楚人,必要先忍辱负重,要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必要除却掣肘,否则再美好的愿望,也必然是一无所成。 大将立于边庭而杀伐不断,大将死而合议成,犹如岳飞死宋金定盟,其中得失计较夫复何言! 他虽然心中也爱慕这少年的英雄人才,不知道为什么,望见这少年,就想起来自己远游未归的仲子,可如此无知的黄口小儿,别看他言语凌厉,自己的苦心孤诣他岂能明白? 当时国朝连年边患不断,边境用兵弄得国库空虚,民生凋敝。 生民痛苦已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真个是十室九空,健妇把锄犁,田地荒芜。 若不及早结束边境纷争,若不是自己冒着不恤背负国贼汉奸的恶名当机决断,与突厥合谋诛杀金仲南,国朝早已经倾覆,自己的家族也将毁于一旦,哪里还谈什么中兴再造? 金仲南名将忠良不假,可要因为他一个忠良名将的美名就置天下万民生死福祉于不顾,那么他这个名将忠良也未必真的就是那么的忠心不二。 如今清谈腐儒们讥嘲什么汉贼不两立,大言炎炎说金老将军忠心为国,不辱朝廷体面,以主辱臣死的担当,为国守边。 他们还说当年自己主持与突厥议和,近乎向突厥称臣,体面全无。 这帮老朽无知忘记了,如果你连朝廷都没有了,体面又有何用? 士可杀不可辱,君子舍弃性命也要维护尊严,可一个国家,亿万斯民,你也让他们尽数丧命维护那虚伪的自尊体面与体统不成? 你要他们要尊严体面却不要性命,你要他们为了国朝的面子休要苟且,他们同意么?你们要把百姓当做牛羊猪狗放牧豢养,也便罢了。 可你们自称代表万民百姓,谁去问过百姓的疾苦荣辱? 如果万民不得保有妻子父母,那你们的体面尊严有何用? 不要忘记了,愿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不是百姓的自嘲,而是最可表达百姓心声之言。 身为孟国公的言世昭更明白,活下来,哪怕是耻辱的活下来,才有转机和希望。 慷慨赴死的公孙杵臼固然豪迈英雄,可忍辱负重的程婴谁敢说他是懦夫? 言世昭想起来这些,对于曾经对于金仲南的陷害算计,再也没有一丝惭愧。 他相信,自己不是道学家,而是一代名臣,哪怕是做三姓五姓家奴,可身为大臣封疆,自己理当有保护生民的责任。 君子行事,高格出奇,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无须和匹夫匹妇们扰攘,也无需他们理解与否。 “本来这些事和你无关,我祖父死的时候你才是十一二岁的顽童,若非先帝无子,你也不能至今位尊九五。可是你也不能说就没有你的责任,你的前辈所为就是你今日的责任,先帝的昏聩不查,怎能说全是言世昭一人的罪过?为了实现他与突厥的和谈美梦,尽快的将天下形势稳固,将我祖父拿下又不背着一个诛杀忠良名将的恶名,他默认言世昭暗中假传信息说波斯王子来归顺本朝。我祖父带着我父亲以及雁门关的九十九个勇士去迎接,他临死也不知道所谓的波斯王子根本不存在,而是先帝与言世昭的合谋阴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三章 少年意气雄 将军真不忝 他叹了口气,不愿意再说下去,眼眶湿润,少年英雄对乃祖乃父的膜拜敬仰,又因为此时一番慷慨言语的激荡,让他内心的伤感表露于外。 “自古名将不死在战场上,倒是多死在背后的冷箭之下,不是迎面而来的刀砍枪击,祖父一样不例外,廉颇李牧伍员李广,檀道济贺若弼,嘿嘿,太阳底下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儿呢?“ “不过我发现就算是因为你们这些皇帝,我的祖父和父亲才会惨遭横祸,可我还是没有发现除了好皇帝之外百姓们可以如何过的更好的路,所以,我选择帮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正统,或许也是因为你的正统。” “金忠廉乃是十六年前战死的冠军大将军金仲元的同族,也是先父的战友,乃是忠贞为国的良将。他忠心于你,于刀枪林立中做孤胆英雄,说服九门兵将听从你的指挥,联结京城禁军的将士,这种大功和大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这非但是他的忠心,也是他的职守所在,并不值得夸耀,可惜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而然,我劝你以后还是留下他一条活路。” 这时候只听见太极宫外马蹄声和脚步声大作,忽然之间,太极宫的大门打开。 金忠廉器宇轩昂,穿着满身的盔甲,灯火照射之下,烁烁放光,他挎着战刀走进大殿中,躬身半腿点地,道:“启禀陛下,末将已经将貔貅营的军士劝走回到营地,他们是遵从上司的军令,并非有心谋反,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于他们,他们更无心惊动圣驾。“ “那是当然,他们依然是朕的忠心兵将,国家柱石,备位干城,金忠廉,你不亏是江南金家的后人,也不愧于你的名字,忠廉,朕加封你为……“ “启禀陛下,末将虽然为京城解除兵连祸结之隐患,也为长安城的百姓化解了兵戈灾祸,只是这一切都是末将的职分所在,我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末将官职微小,才德衰微,常自惕厉,唯恐德不配位,贻害了兄弟们,能有此有益百姓国家的报效,末将已经感觉到了荣耀满身,现在我身为副将,职权已经不算小,不敢妄想什么加官进爵。“ 贤德帝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忠厚,脸上和脖子上都受了伤,而丝毫没有什么矫揉造作,一点也不是故意谦虚推脱的将军,感动莫名。 他的话语中并非是谦虚客套,而是一种透出心中的忠厚与诚实不欺。 贤德皇帝忽然走到他的跟前,将他扶起,看了又看,忍不住热泪盈眶,拉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朕心安慰,安慰啊,有如此的将军尽职尽忠,国家何尝不幸?朝廷何尝无救?” 金忠廉嘿嘿一笑道:“万岁过奖了,我小时候受金老将军的垂爱,在他面前效力,受益良多,他虽然是我的族里的后辈,但是做人上我一直习学仰慕,我却当他是我的恩师。“ 齐辛候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精心策划已经功败垂成,忽然趴伏在地上,叩头如啄米,道:“微臣死罪,微臣死罪,愿陛下开恩饶恕,臣本心乃是为国家除贼,为清君侧,整顿朝纲。“ 贤德帝嘿了一声道:“你借口和口号倒是不少,这么说来,倒也难为你的一片忠心,可是朝纲非是武人可以整顿,你知罪吗?“他眼神凌厉,齐辛候无言以对。 “你起来吧,劳累了一夜,你也累了,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从今以后,你就留在京城的莫闻巷中,尽享荣华富贵,闲适清福,可不是人人可以享受的。“ “刚才徐公子说名将不死在战场,却死在背后的冷箭之下,朕绝不让你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有如此下场,朕不是猜忌凉薄之君,你也切莫辜负了朕的好意,再生事端。” 徐云若只见清影一闪,忽然发现站在贤德帝身边的言世昭不见了,以他锐利的目光,居然没有发现这一切。 难道是自己太过自得,难道是自己真的以为这个权威赫赫的当朝第一世家第一权臣真的就忽然间溃败无形,犹如大厦全倾? 徐云若忽然暗叫不好,直窜向皇帝背后的屏风,大声喝道:“奸贼,你走不得!” 只听“砰”的一声,徐云若被从屏风里被震了出来,仰面倒摔,他脊背顺势触地弹起。 一个中年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那中年男人和这少年对掌,从未感受到如此神奇的掌力,想不到和自己对掌的居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这少年和自己对了一掌,倒地之时借助被自己掌力击出的内里转移到地上重新弹起,并未受伤,也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以他的掌力,掌力足可以开碑裂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无事,他也惊讶的望着那个少年,这世上居然有武功如此了得的少年? 徐云若盯着此人,大声喝道:“你是慕容归元,堂堂的慕容世家的主人要给朝中大官做鹰犬保镖么?” 慕容归元看看他,并不理会,哼了一声,他后边的人正是言世昭,言世昭作个揖道:“多谢慕容先生及时赶到,否则我要折在这无知小娃娃的手里!” 齐辛候并不理会场中变化,忽然摘下头盔,将甲胄脱下,就连少年和慕容归元对掌的砰砰声在他耳中也全无声响。 一身黑色锦衣衬在里面,上面绣着一条金龙,灯光之下,金龙张牙舞爪,凶恶非常,他头发瞬间披散,向贤德帝恨恨道:“万岁真的就决定将我贬为庶民,囚禁我一生么?” 莫问巷是什么地方,他自然一清二楚,那本就是为圈禁一些罪不至死,却也不可放还乡间,唯恐密谋造反的桀骜不驯的大臣用的。 贤德帝摸不清此时齐辛候的注意,怔怔的看着他,齐辛候脸上的神情痛苦而忧伤,似乎一下子老了数十岁。本来人到中年,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人在人生之中可以达到的最巅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四章 卫君丧其命 修罗搜魂手 可是他忽然之间就跌了下去,跌到了精气神的深渊谷底,人到中年,这是最可怕的打击。 若是少年时候,还可以从头再来,到了中年,锋芒劲头都被打击消磨尽了,也学会了世故圆滑,虽然看似聪明无比,其实也只剩下一些小聪明而已。 不是每一个髀肉复生者都能建立雄图霸业。 齐辛候的跪伏趴倒让人感到是那样的萧瑟苍凉,虽然都厌恶他的飞扬跋扈,可此时他已经野心和计谋全部凋丧,什么神采飞扬,什么煊赫荣耀,你看呢,也不过是个一无所有,输掉了一切的中年人。 他微微站起身,别人都以为他是听从皇帝的命令要离去。 可金忠廉站在皇帝的身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身,他绝不轻忽这位大将军,他太了解他的为人,毕竟他也是自己多年的战阵上的友将。 虽然知道危险,可忠诚职守的将军,忍不住的向前护住贤德皇帝。 齐辛候唉了一声,轻轻的在金忠廉前胸击了一掌,如中败革,金忠廉想躲闪而不及。 他的掌法太快,“噗”的一声,金忠廉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就仰面朝天圆睁虎目的倒在地上,犹如一团烂泥,倒地之后,骨骼如爆豆一般响起来。 那位齐辛候的贴心属下方公子不禁惊叫了出来:“摧心绝意,无双无对,大修罗搜魂手!鬼王门的绝世掌法!” 齐辛候击在金忠廉的身上的左掌并没有停下,顺势变成弯钩,钩在贤德帝的脖子上。 贤德帝觉得霎时间呼吸难耐,这一下兔起鹘落的变化,在场之人谁也不曾想到,徐云若大喊一声道:“金叔叔!“眼泪夺眶而出,抱住金忠廉瘫软僵硬的身体,放声大哭。 金忠廉和他见面,是下午和晚饭之后和他一起去联络九门提督军士。而此人的干云豪气和忠贞之心,委实让徐云若第一次见到一个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正直诚实甚至可以说是善良的人。 他之所以寻找云若跟随,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是九门提督的副将,可威信未必能够说服震慑这帮桀骜不驯的兵将。 九门提督的兵将佩服的人,唯有一番言语驳斥王老总的胡作非为的云若。 他暗自命令自己的下属在大街上违抗王老总的命令,进而去联络九门提督的军兵,可以说都是作为一个朝廷武将所不能不敢为的大事。 一身系着天下安危道义,弥天大勇,也有着过人的智识,如此豪迈之人,从所未有,不料为了保护贤德皇帝,殉身以丧。 金忠廉倒地身死,齐辛候暗自叹了口气,悠悠道:“天意何在,夫何难也,我不想这么做,可是是你生生的将我逼得不得不做。“ 他盯着贤德皇帝发白的面孔,冷冷笑道: “你恐怕不知道,若非是你将我辛苦三十年按照军功积累起来的大将军勋衔剥夺,那么这天下最可怕的大修罗搜魂手便不能重现人间。” “对于朝廷繁华富贵的留恋,才使得我将自己身上潜伏的修罗真气压下,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武功和本事来一级一级的晋升,最终升到上柱国,仪同三司一品大将军。三十年间历经五个帝王,我只不过晋升到区区一个你可以任意便能贬谪的大将军,别人看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对于你个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如此残酷的剥夺我的生命和荣誉,我会放过你么?” “你可知道,大将军的勋衔对于我而言,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压制我不能弑君的道义力量。我的靖难大将军是你两年前册封的,所以我不能向你举刀,但是现在不同了,你已经剥夺了这个头衔,哈哈哈。“ 他的笑声狂妄而邪恶,将大殿震的似乎摇晃了起来,听在大殿中人的耳中,就像针刺一般难受。 “大将军,不可,圣上乃万金之躯,天生圣人,万万不可逼迫伤损!” 齐辛候望着满地匍匐的大臣忽然之间的慌乱站起四散开来,哈哈大笑道:“若是刚才你们这些能臣良将为我说一句话,焉何能至于此地?我让你们来,你们偏偏一个个都当书呆子跪在那里一语不发,眼看着我被逼入绝境,而今我被逼到这个地步,你们再想救你们的皇帝其可得乎?“ ”我倒是看看圣天子是不是真的百灵护体,你们能杀的了我,但绝对救不了你们的皇帝,我倒是看看你们这满朝的忠臣良将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得了你们的皇帝。本来他也是我的皇帝,可是现在不是,他将我的江湖人的本色逼迫而出!” 方公子忍不住变色,忽然眉头一皱,眼珠一转道:“大将军有话好说,皇帝万万不可伤害的,只要皇帝一日在,你便一日可得平安,你将皇上杀了, 你也会被背上弑君的大罪,到那时候,天下虽大,哪里有你立足的地方?“ 齐辛候呆了一下,哼了一声道:“皇帝是你们的皇帝,我现在已经被贬谪,一无所挂,皇帝便再也不是我的皇帝。“ 他忽然狞笑道:“方公子,你真的叫方公子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会丐帮失传已久的降龙十八掌?难道你会给我说,你是无意之中在深山老林中碰到一个白须老者教给你的么,或者是你梦中神授么,更或者说你是在一个山洞的古籍里面找到的?你只是个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怎能会这般精密奥妙的功夫?” 方公子嘿嘿赔笑道:“哪能呢,大将军,这段故事我日后必当讲给你听,区区降龙十八掌在你大将军的面前,算什么呢?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难道忘了我对你的忠心,那是忠贞不二的么?” 齐辛候忽然暴怒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这胖猪向这混蛋皇帝通风报信的,所以他才提前知道我带兵围困太极宫的计划,才会通知金忠廉去联络九门提督的兵将,消兵解厄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五章 假痴绝不癫 挟持万乘尊 他看到方公子极力维护皇帝的神情动作,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一切。自己千思万虑,精心筹划,甚至连最心腹的幕府师爷都未曾与闻如此机密,却忘记了身边的这个看上去毫无破绽,其实却疑点重重,身世不明的方公子,自己以为他居然能把婊子献给自己玩耍乃是巴结自己,却不料想他居然是皇帝的卧底。 “这个计划只有我知你知,如此显而易见,我倒是小觑了你这个胖子。我以为胖子都是贪生怕死,贪财好色,欺软怕硬,成不了大事,没想到我竟然栽在你的手里,我好恨呀,你成不了大事,却足以坏了我的大事。”他咬牙切齿,灯火之下,露出唯有狼牙一样的寒光,他的悔恨愤怒也到了极点,甚至是恼羞成怒,假如不是情势危急,他真的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话未说话,实在有点怒不可遏,一掌拍向方公子,方公子情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也攒足气力,双手同时一掌击出,单掌对双掌,砰的一声,响彻宫宇,两人同时退出几步。 齐辛候后退,身子一侧,他全身住满真力,砰的一声把龙书案震碎,但是贤德帝依然笼罩在齐辛候的左掌之下,犹如被牵扯的木偶傀儡,被他挟持掐住喉咙,欲呕不能。 贤德皇帝眼睛已经泛白,岌岌可危,方公子被齐辛候的一掌震的差一点五脏俱裂,但是不顾及自己的强弩之末,仍然大声一喝,也不管自己根本不是齐辛候的对手,向前冲去。 言世昭大声道:“方公子,皇上在此人手中,且听这个叛逆贼子有什么话说!” 此时的方公子再不见那副肥胖而猥琐的神色,犹如一只彪悍的猛虎,蓄势待发,随时随地要撕碎敌人,他听闻言世昭的话语,点点头,深觉有理。 齐辛候也是吃了一惊,他在眺月山庄见过方公子与楚留香动手,虽然知道这位方公子用的招数便是丐帮失传已久的降龙十八掌,可是见楚留香轻轻便可以将他制服,以为他只不过是哪里学来的皮毛形式而已,实在没有想到此人的掌力居然如此了得。 刚才的金忠廉虽然不是武林中人,武功也并非出类拔萃,可也自有些功夫根底,且久经战阵,惯历沙场,眼光之高,经验之丰富绝非一般武林中人所能有。 自己一招之间便将他毙命,虽然稍稍除了胸中恶气,但是想想此人的所作所为,虽然对自己不利,也确实是一条硬汉和好汉。 他忍不住看看地上死去的金忠廉,忽然一股物伤其类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在战场之上得来功名的名将,而今被自己击毙在皇宫大殿之中。 他想起十八年前,那时候他是冠军大将军金仲南手下的裨将,和金忠廉一同在雁门关外镇守边关。 他在关外赖河墩,带三百人巡查边界,不料被突厥伏击,被叶护耶律策灵围困,三百人悉数被歼灭。 他身负十九处重伤,眼看已经是垂死挣扎,若非金忠廉带着三千冠军大将军的手下奋力拼杀解救,那么自己的性命也早已不存,以后的功名和利禄都是白扯。 想到此时,他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心中似乎很痛苦,滴下两点眼泪。别人不知道何,可是他心中忍不住已经有些悔意,他虽然怙恶不悛,却尚未曾到恩将仇报毫不惭愧的地步。 这时候和方公子对掌,虽然方公子远远不及自己掌力的如潮如海,源源不断,但是掌力之雄厚,远远不是他这样一个好色无聊不学无术之人该有的内力修为。 况且若非他一手捉拿着一个大活人贤德帝,加之不是对忽然出现的言世昭的身边的那个中年高手有所顾忌,那么方公子早已死在他的掌下,可此时若没有贤德皇帝在自己的手中为人质,自己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我要你马上离开长安,十年之内,不得再找言世昭大人报仇,我保护言大人十年,你要伤害他,那就是与我为敌,与我为敌,纵然你是英雄少年,也只有死路一条!” 徐云若瞪大眼睛,看着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此人。 刚才自己所说三天以后再找言世昭报仇的话已经忘在九霄云外,刚才慕容归元的一掌,虽然没有能伤的了他,但是已经激起他少年初生牛犊之心。 徐云若哼了一声道:“你真的相信你就能保护的了他, 我一定要杀他呢,你以为你能管的了吗?我本来要三天以后杀言世昭,但是可没有要三天以后杀你!” “如此我倒是无话可说了,你出手吧!”慕容归元忽然之间抽中腰中的腾蛟软剑,多少年极少用剑的他,在刚才对掌之际,就知道这少年的武功端的是出类拔萃,甚至不输给自己,自己虽然知道对一个少年用剑,有失江南慕容世家的威名,只是强敌在前,却也不敢过分托大,否则一旦落败,慕容世家的颜面扫地,比有失可大的多了。 他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象徐云若不敢小觑他一样。 他知道江南慕容的剑法武功在江湖中的地位,想起来恩师提及慕容归元那种郑重的神色,也从身后探手,撤出宝剑,长有四尺六寸,宝剑开阖出鞘之间,俨然一派大宗师的气象。 他的宝剑一出,嗡嗡震颤,殿中立时紫气大盛,满殿被紫气笼罩氤氲,似乎突然灯火通明的大殿暗了下来。 慕容归元心头一颤,这就是聚金窟下埋藏数百年的诸葛青阳的佩剑,当年吴大帝的六剑之一的紫电锋霜。 在场的大臣早已经四散开来,平素里雍容优雅的他们,屁股如长草了一样。 慌乱之中,冠履袖带散乱了一地,地上甚至还殷湿了几片,自然是他们吓尿了。但是因为皇帝遭擒,事起突然,本来已经被化解的兵戈隐祸却似乎没有眼前之情景的突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六章 诸葛传后世 双剑刺强雄 可是即使是情形危急,也没有一个人为着逃命,匆匆离去,更没有人去做这种打算。 此时的皇城之内,太极殿上,虽然是血雨腥风,随时都会血溅五步,命丧无形,可每个人都愿意与它生死存亡,不离不弃。 因为在天子被囚禁,被乱臣贼子淫威挟持的时候,是作为臣子最佳的表忠心尽忠的时候,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功高不如救驾,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平时兢兢业业,夙夜在公的辛劳奔命,或许得到的不过是朕心甚慰的口惠而实至的好听话。 此时可大不相同,若是皇帝一旦活命,一旦摆脱贼子羁缚,这时候的忠心表现,就成了日后晋升和取宠的资本。 所以人人知道这个时机是真正的罕世难逢的立功机会,谁也不肯轻易放过。 当然,也可能皇帝会被贼子戕害,最终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不过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保定肯定的事儿,什么事儿都有个意外,不过这个事儿的收益却最大。 慕容归元吃了一惊,“紫电锋霜,嘿嘿,小小少年居然执掌蜀山派始祖诸葛青阳的嫡传佩剑,你是枯木道人的座下弟子么,你该怎么称呼纪无涯?“ 蜀山派创派立宗甚早,远在三国末年,伪晋之初,已经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领袖群伦,抗衡当政,墨家之后,一派而已。 其始祖诸葛青阳乃是诸葛孔明玄孙,志向广大,博学高闻,智慧源深,武功卓绝,身在乱世,要挽救天下之堕,他开创的蜀山派武功,至今依然是武林绝学。其自创六龙回日四象功,更是天下武学的源流,对于后世的各门派武功章法都有极深刻的影响,实乃是自墨翟之后的第一大宗师。 不过时移世易,世上又有几个诸葛青阳,怎能所有的英雄皆被蜀山派据有呢? 蜀山派的威名自诸葛青阳之后,代代不如前,近些年来,武林人才凋零,蜀山派更是墨守成规,一往不前,渐渐湮灭沉沦,哪里还有一点点诸葛青阳时候威震天下的气象? 即便是比起蜀山派自己眼中的支脉,诸葛青阳所遗传下来另一个地处西川的青城派,也是多有不如。 “我可不认识什么纪无涯,也不知道什么蜀山派,更不是枯木道人的弟子!“徐云若傲然道。 慕容归元倒是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少年手持紫电锋霜却称和蜀山派毫无关系。 紫电锋霜乃是蜀山派开山祖师诸葛青阳的佩剑,数百年来,杳无音信,据说是被藏于蜀山之下聚金窟中,有神龙看护,此剑也是蜀山派的至高无上的圣物。 自诸葛青阳之后,没有人再在江湖上见过此剑,慕容归元本没有见过此剑,不过慕容世家家学渊源,慕容山庄更是搜罗尽了古往今来的武林典籍,他在掌故和古今人物剑谱里见到过此剑的形式特点。 他见识广博,这少年剑一出鞘,已经认出宝剑的来历,却料不到这少年居然自己说和蜀山派竟然毫无关系。 徐云若既然如此说他和蜀山派与枯木道人全无关系,那断断不会是假的。 慕容归元与徐云若以宝剑对垒,如渊停岳峙,虽然尚未近招,但是大殿之中已经被剑气笼罩。 剑气和戾气的弥漫使得所有人的心中都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沉沉压抑。齐辛候本来也在提防这两个除了方公子以外的劲敌,他也是江湖中昔年的绝顶人物,这两个人一出现,他就看得出来他们的修为武功,决不再自己之下。 待他知道那少年是为取言世昭的性命而来,心中颇为高兴,虽然他坏了自己的好事,此时却成了自己极大的帮手。 “徐云若,如今皇帝被擒住,齐辛候弑君篡位的野心并没有消除,你是少年英雄,做事不可有始无终,云战之子,岂能如此虎头蛇尾?我与你祖父父亲的恩怨,不是一时可以道明,而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救出皇帝。“ 齐辛候忽然之间大声笑道:“好奸贼,你贼心不死,我本来就是想杀你,不料你果然对着傀儡皇帝还有一份儿爱心,好,你若是想他活命,你就此便自杀,我便放了他又如何……“ 齐辛侯话音未落,忽然之间,两柄剑同时向他击出。 徐云若的一剑斜斜刺向他,慕容归元的剑居然刺向贤德帝,而徐云若和慕容归元两个人也同时单掌击向对方,这两剑皆是攻其所必救。 除非自己撒手放掉贤德帝,否则不是自己伤在徐云若的剑下,就是贤德帝被慕容归元杀死,如此危急的情形,他从所未遇,两个人同时攻击别人,却又不放弃互相打斗。 齐辛候脑中立时慌乱,他知道慕容归元和言世昭的关系非比寻常,也知道言世昭和自己一样,同样怀有篡位的野心,但是并不如自己的明目张胆和张狂颟顸。 此时慕容归元要一剑结果这个自己早已经恨不能除掉的皇帝的性命,自己该当如何?难道任凭皇帝被他一剑毙命?他若一死,自己少了个傀儡,对阵这两大强敌,自然多一些胜算,可是若没有了皇帝作为人质,自己可也就失去了屏障。 他毕竟是统领数万军将的大将军,临阵决断,果决干脆,虽逢强敌,却并不慌乱。反复思量,自然而然的退后五尺,齐辛候毕竟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他同时将徐云若与慕容归元的的宝剑避开,一脚踢向二人的双掌交接处,拎起贤德帝,犹如玩物,将慕容归元刺向贤德帝的一剑避开。 齐辛候甚至忍不住吓唬一下贤德帝,将他向慕容归元的宝剑的锋刃送去,贤德帝早已经吓得心胆俱裂,魂飞天外。 只恨自己刚才那一番表面上仁义为怀,实际上心怀叵测,残忍狠毒的对待齐辛侯的行为,若非自己要做出妇人之仁的仁君的面孔,尽快将这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的齐辛侯赐死,哪里有这般被擒的羞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七章 帝王遭奇耻 将军敌双雄 先前的从容自信,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得意洋洋一扫而光,换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羞辱,急怒攻心,无颜腆面,唾面自干,所有最窝火羞辱,全都尽情而来。 自己是个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少年,发誓要做一番事业,不甘做守成君王,要让那些羞辱过,漠视过,小觑过,讥讽过自己人们看一看,自己有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的王者风范,胸襟广如星辰大海,绝对当得起贤德二字。 如今呢?大鹏展翅被折翼,乳虎出山被夹断四肢,潜龙跃渊忽然跌落尘埃,良驹宝马辱没于奴隶之手。 羞辱也便罢了,自己一生所经历的尽都是冷眼,也便不在乎这一切的冷漠,如果自己不是天下之主,四海至尊的话。 试想一下,庶出的身份,长子却不得继承世子,母亲相貌丑陋,不受父王正眼相觑,兄弟姊妹之中,也不受尊重,好在自己胸怀高远,志在诗书,胸襟阔达,以信陵陈王为榜样,不在乎世俗的荣辱冷漠。 而今呢? 贤德帝虽然不会武功,一生之中,心灵忧患虽多,却也未经离乱惨痛,更未经历过大风浪,但他在齐辛候的挟持之下,居然除了呼吸不畅而面色变得惨白以外,倒并不大喊大叫甚至哭喊求饶。 这种临危不惧的风度倒是让言世昭,徐云若,慕容归元,齐辛侯以及在场的大臣忍不住暗暗称赞此人果然有君王的大度之风。 那些惯于拍马溜须,吃酒吹牛做歌功颂德辞,残民以逞且会玩弄女人的臣僚百官何曾见到过如此场景,他们的君王被挟持如玩偶耍弄,他们毕竟颜面无甚光彩。 他们喝喝啊啊直叫,一旦看到皇帝差一差便被宝剑伤到,真是要哭爹叫娘一样,而皇上避过宝剑,他们也啊呀一声放下心来,总之心里七上八下,扑通乱跳。 他们虽然未必会真的有那份尽忠朝廷的丹心,他们大约也不会关心皇帝的生死安危,只是在此刻,说不出来的一种人性升华,使得他们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奸佞贼子,还是酷吏清官,都不愿意自己的皇帝死于叛贼的手中。 如此戾气十足的场面,被这些大臣惊叫啊呀的怪叫,倒是减去了不少戾气。 方公子立在旁边观战,一直查找机会能救出贤德帝,他这时的警惕犹如一只将要出击的猎豹,更如触机而发的弓弩,他时刻准备着要一击必中,哪怕与齐辛侯同归于尽,他不放过任何可以解救皇帝的机会。 只是他也知道凭着自己的武功,要想胜过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那是万万不能。 若是自己冒进贪功,非要送了皇帝的性命不可。 自己的性命生死实在微不足道,可若是皇帝一旦遭了不测,自己便是千古罪人,国朝中兴的局面必然被皇帝身死之后各个藩王争皇位打一个不可开交,河决鱼烂就在眼前,到那时候虎视眈眈的突厥契丹牧马南下,天下又一个五胡十六国,伪晋忧患,便在眼前。 而三人交手之际使得屋内形成的罡风,激烈狂躁,寻常之人更是难以忍耐,几个身体虚弱的文臣已经晕倒。 他几次都想破着自己的性命不要救贤德帝出难,可是境地之险,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自己一旦失败或有丝毫疏忽,生死实小,而自己便将成为天下的罪人,祸害天下的罪魁祸首,天下也将会因为自己的疏忽与鲁莽导致贤德帝的驾崩而重新陷入混乱。 他头脑中不知道已经转过了几次生死计较,国家安危。 相比之下,齐辛候这一招的巧妙高明超过了持剑的慕容归元和徐云若,看上去也大占便宜,因为他躲避二人的招数宝剑,尚且可以进攻,而且进攻之时手中还拎着一个活人。不过这二人其实也都加倍的小心,唯恐伤了这皇帝的性命。 慕容归元乃是受言世昭所托,自然要保护这位言世昭一手缔造和辅佐起来的皇帝。 徐云若却是不忍金忠廉以性命保护的皇帝丧命,唯恐辜负了这位父亲战友的一片卫主丹心。 齐辛候知道形势于自己极为不利,若非自己挟持贤德帝,令在场大臣投鼠忌器,那么在场的方公子若再加入战团,以徐云若与慕容归元根本不输给自己的武功,自己三五十招一过,必然命丧此二人之手。 齐辛候一手挟持贤德帝,一手腾挪施展大修罗搜魂手,来应付着天下无双无对的两柄稀世宝剑。 两柄宝剑锋利无匹之外,而这两人的武功也到了绝顶境界,远比宝剑的威力强大百倍。 这少年的剑法如初发江河之水,新出山之幼狮乳虎,沛然莫之能御,而收发之间虽然,刚劲有余,韧劲不足,不甚纯熟,但是以这个少年的年纪,这已经是武林之中数百年来绝无仅有的剑法奇才。 慕容归元乃是江南第一世家的主人,剑法之高二十年前已然名动天下,而今一见,的确名不虚传,飘忽纵横,大开大阖,与他交手二十余招,丝毫摸不透此人的剑法虚实,吞吐总控之间,犹如毒蛇,其深藏不露,阴险狡诈之处,远远不是徐云若一个少年可比。 若是徐云若是崩腾难当的江河之水,大海波涌,那么慕容归元似乎就是表面平静,底下险恶非常的暗流漩涡。 自己生平所能遇到的对手,从来没有人能施展出来如此剑法。他的剑法忽而如毒蛇吐芯般诡异可怖,时而如裂石穿云般大气昂扬,时而如江南的流莺串戏在柳树之间小巧宜人,时而如少女寻春时候轻轻摇动轻罗小扇的温柔可心。 江湖中人素有剑气蜀山盈天地,江南慕容代代传的说法。 这便是说天下剑法的精绝奥妙以横亘,西南向来以神秘著称的蜀山剑派与江南慕容世家的剑法为天下至尊,蜀山派的祖师诸葛青阳乃是诸葛武侯玄孙,三国伪晋时代的武学大宗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八章 初始已高大 幻梦帝王家 其人天资瑰异,禀赋超拔,大大发扬光大了中夏武学的博大精深,拓展了墨翟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锄强扶弱,助力天下和平的侠之大者的境界。 在他之前,墨翟之后,中夏江湖尚且处于蒙昧之期,成就有限,格斗技击的手段虽然也有高明人物,如列国年间助力祖国攻灭强吴的猿公越女;如郭解大侠之友,卫青将军之宾,虞初村中隐居的胡扁鹊;如蜀山慈云庵那位诸葛武侯的旧友,都是罕见的不世出的高手,只是江湖各门派尚未形成,一切尚且在荒芜之际,不似后世有可以继承流传的门派得以依凭,即便是有些宗派门户,也都良莠不齐,多以坑蒙拐骗为能事,若真讲究武学技艺和侠义行为,比诸常人心目中的墨翟之侠,所差真是天地远。 诸葛青阳的成就,仿佛若开天辟地以来就生成的完美无瑕,至高至大,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无法形诸文字。 诸葛青阳的一生,与伪晋的僭越天下之正,以物欲贿赂百姓士民使其堕落自朽的卑劣无赖,以残忍乖戾的手段压制天下士林的异议的颟顸无耻势不两立。 他大大改变了武林所认知的武学一开始极其浅薄后来越发精密奥妙的世俗成规,他的成就一开始就磅礴大气,震古烁今,后世诸人的成就,格于天赋及越来越多认知的魔障反倒远不如他。 诸葛青阳的武学成就,浩如渊海,深不可测,其在海外玄天岛上留下的六龙回日四象功的遗刻,数百年来,至今依然流惠武林,许多英雄豪杰都从中参悟出来无穷的武学及天道奥妙,非止限于他后世流传的青城派或者蜀山派。 慕容世家乃是十六国时代的大燕国后裔,灭国亡族之后,飘渺杳然,零落江南已久。 其他诸如张王李赵刘的江山社稷灭了也就灭了,亡了也就亡了。 他们也以享国一时,受用一时,侥幸非常,自然没有什么不平之心,更没有再自妄想窃夺国柄,自以为以祖上的德行本领,还是德行福泽,却属于常常自称的寡人德薄,能够叨得天下至尊数百年或者数十年,至今想来实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不过是南柯一梦,所谓得亦欣然,失亦可喜。 当然也没听说过他们的后人如何椎心泣血的声讨敌人狡猾,如何的不甘沉沦,如何一心要要收拾祖宗的江山,如何要招兵买马,如何要建立义旗,如何要蓄养死士忠臣,再次逐鹿中原,杀一个天昏地暗,重新夺回本家的江山,重建家族的帝王基业。 只有他们慕容世家一家,一心发梦,一心苦心孤诣,势必要做成一番轰轰烈烈的江湖大业,进取长安,成就王图霸业。 至今慕容世家的帝王梦未曾衰竭,其在武学成就上更是自视甚高之余,务求广博,以独树一帜以为帝王后裔之尊的格外不同。 齐辛候看这少年的剑法,便是享誉天下数百年,自蜀山派的开山祖师诸葛青阳遗传下来的自六龙回日四象功中所眼花出来的天马行空剑法。 这路剑法数百年来砥砺发明,绝非拘泥不活、因袭相传的剑法,乃是蜀山派开派以来经过历代掌门耆宿,豪杰英雄完善,千锤百炼臻于不败的剑法。 若是讲其剑法的源远流长,只有少林派的达摩剑法可以与之相媲美,只是少林派近年来人才凋零,虽然外家功夫依然登峰造极,可门中之人擅长剑法的人也并不多,达摩剑法也失传已久,只有在古籍之中还存有残存的遗谱。 这少年用的剑法恰恰便是蜀山诸葛青阳的独传剑法,本来蜀山派一向以修仙练气飞升入道为己任,以入红尘为剑客为下流,素不与中原各大门派往还。这也是蜀山派之所以成为天下最神秘派别的原委,进入江湖纷争的蜀山弟子,一般并非是门派中的佼佼者。 蜀山派剑法与同气连枝的青城派截然不同。 青城派虽然祖师也是诸葛青阳,不过其中到了不知道某一代,或许说是霍灵素这一代,忽然宗奉起来神鬼疑暗的张道陵为祖师,这意思好像是要找一个比诸葛青阳年代更加久远的神鬼人物以盖过同流蜀山派的锋芒正宗。 因此青城派一向以中原道家之祖自居,更一向以中原名门正派为荣光,于中原大门派的道统一向看的极为重要,也为自己能列为中原八大名门正派沾沾自喜。 齐辛候刚才从慕容归元的话中已经听得出来这少年的来历,他知道自己近三十年来不在江湖中行走,自己的武功或许比这位慕容庄主高上一些,可是以自己的江湖见识,远远赶不上这江湖第一大世家的主人。 他数十年来只是在疆场之上带兵打仗,战阵之上,少逢敌手,他疆场之上佩服的也不过是当年的冠军大将军金仲南一人而已。 可是突然之间,逢到如此两个武功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强敌的夹攻,他虽然武功高绝,可是此时也渐渐冒出汗来。 战场之上,兵凶战危,临危不乱,战阵之上功伐令行,一言而决,可绝无此时的惊险。 而两人手中宝剑夹攻他的同时,两个人的打斗也一刻没有停歇,非但没有停歇,而两个人的打斗招数也都狠辣险绝,招招要将对方致死亡命,并不比对他下手的为轻,他始终闹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不齐心协力将他拿下,而用这种三国交兵的斗法。 这种斗法成了一人抵御其他两人的攻击的打法,而齐辛候以为最吃亏的莫过于自己,因为他手中始终没有将贤德帝放下,这时候贤德帝犹如一个烫手山芋,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而且在这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想要放下又谈何容易?这两人也丝毫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哪怕他稍有松懈或者疏忽,便要命丧于此二人的剑下作断头将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一九章 三心有二异 黑白殊途归 其实他不知道,徐云若和慕容归元丝毫不比他的压力为小,若说齐辛侯手中拎着活人打斗已经是难上加难,可是其他两个人心中也怕这个蛮横粗野的武夫不顾一切要戕害皇帝的性命,反而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唯恐一不留神,宝剑招呼在皇帝的身上。 他们不愿意伤了贤德皇帝,一来是敬佩这个皇帝的骨气硬气,二来在云若还存着一颗不愿一个无辜的性命罹刀剑之灾的心思,在慕容归元却还存着一种更加复杂的用心。 以他这种见多识广的江湖人物,知道当今英雄辈出海上,群英荟萃于江湖,自己虽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限于天赋,自己还不能成为江湖的霸主雄才。 他还巴望着今日能够救下这皇帝,那么慕容世家的来日霸业可期便寄望在这个病夫傀儡的身上。 有了这层心思,他对贤德皇帝的性命关怀比云若更多了一种珍摄的用心。 有时候堪堪宝剑已经触及齐辛侯身上,可是齐辛侯拿起贤德帝做兵器和挡箭牌,两个人自然要抽身换招,而且还要抵挡另外二人的剑法和掌法的凌厉攻势。 忽然之间,齐辛侯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令自己绝望的险地。 贤德帝自己就是想放下也已经不能,因为如此瞬息万变,间不容发,雷霆火急的石刻,他若是伺机把贤德帝放下不顾,稍有松懈,一定会瞬间死在徐云若慕容归元的剑下。 自己一直擒住贤德帝,不但会成为自己的负累,而且自己的体力消耗也是大大比徐云若慕容归元为大。 他当然不知道这两人并无伤害贤德皇帝的心思,只是看到他们二人的宝剑一味的狠辣,以为他们两个和自己一样都有篡位谋朝之心。 在贼的眼中,世人和他一样都是贼,这两个江湖的草民百姓,也成了和他争权夺利的谋朝篡位的野心狼子,如此荒唐无耻的逻辑,更有什么话说呢? 手持活人与手持宝剑,还要活人不能受伤,其实哪怕是剑风罡气的锐利,都可能将贤德皇帝这位丝毫未有内功护身的庸夫俗子开膛破肚。 一边要抵挡二人的强攻,一边还不能让皇帝丧命在他二人的剑下,偶尔还存着想放下这负累的念头,这种心力加体力的透支,已经使齐辛侯渐渐不支。 他这时候不放下贤德帝并非是爱惜他的生命,手中握着这张王牌,投鼠忌器,众人不敢拿他如何,更不敢命令御林军放箭射他,不怕自己出不了太极宫和长安城,以自己的武功,莫说击败慕容归元和徐云若,便是他们其中一个,自己也未必能够战胜,好在自己已经豁出去性命,破头撞金钟,实在不行,便与这傀儡皇帝同归于尽,就算是神仙也甭想将贤德帝救走,更不用说江湖中人。 另外在徐云若与慕容归元的剑堪堪斩到自己身上却为了顾及皇帝的安危不得不变幻招数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两人并不想也不敢伤了皇帝。这是他不放贤德帝的重要的原因,他是自己的人肉盾牌,自己就算是招数略有不及,也不怕他们二人真敢用尽气力对付自己。 他的意思其实除了把贤德皇帝做自己的挡箭牌之外,还有更险恶的用心,想让这位贤德帝死在慕容归元或者是徐云若的剑下,如此一来,自己非但背不上弑君的罪名,相反倒是忠心护主的忠臣。 便算自己刚才做的过分一些,便算是自己真的有威逼挟持皇帝的事实,可是这些墙头草的大臣们一旦形势大变,一旦慕容归元和徐云若其中一人将皇帝误杀,那时候这帮六神无主的奴才也一样是可以立刻对自己表示效忠的墙头草,他太知道这些善于向皇帝表示忠心,争先恐后唯恐落后的大臣们的习惯和战战兢兢了。 只要自己获得了主动,不怕他们不给自己下跪服帖。 相反这两个人和言世昭都有些关系,或恩或怨,都无关紧要。 若是皇帝真的丧命于他们的剑下,顺便可以将弑君的罪名加之言世昭的身上。 因为徐云若和言世昭有血海深仇,徐云若若将贤德帝伤了,自己也可以对天下和不在宫中的群臣说皇帝死的原因是做了言世昭与仇人的打斗的池鱼之殃。 若是慕容归元伤害了皇帝,那么世人都知道慕容归元和言世昭两家世交的关系,自然而然这个弑君的罪名便会在言世昭身上。 打斗之际,这个注意便浮上他的心头,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酷而残忍的笑意,他在生死瞬息,刀光剑影之中能想到如此毒计妙计,也不禁为自己的智谋得意忘形。 言世昭见到他的神色,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他们乃是同一类对人残酷,计谋深沉的人,可以说是英雄相惜,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意。 表面上言世昭温和可亲,对人大方,不计私怨,招贤纳士,尽忠朝廷,有孟尝文信之美称。而齐辛侯专横跋扈,颟顸无理,好勇斗狠,心狠手辣。 其实他们同样是为了权力和自己的利益不惜将任何妨碍自己的人致于死地之人,任何人妨碍了他们的权势,他们都要将其赶尽杀绝。 表面的不同,行事的异样,只是选择的面具不同而已,一个选择做忠厚仁义的大花面,一个看上去就是个白面的奸贼。 不过背后的灵魂与心计可以说一般不二,都不是什么善类好鸟儿,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和为了权力时候,谁也不是什么宽厚为怀的仁人君子,若是有得机会独霸朝纲,他们谁也不会放弃了威权地位,只是一个人知道长远的计较,不会一下子将果实吞噬,另一个好似饿虎扑食,恨不能将天下一口而下。 忽然言世昭计上心头,他丝毫不比齐辛侯为笨,也突然领会到齐辛侯的用意,那么自己真的有本事将徐云若和慕容归元说服罢手,不再争斗,而同心擒拿齐辛侯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侍卫诘权臣 前辈老不羞 他忽然向方公子招了招手,方公子一脸疑惑,悄然向他走去,道:“言大人,你有何高招可以将齐辛侯放开皇上?”这声音不是询问,而是质问,是对他身为朝廷宰辅与齐辛候挑起党政内讧,却让皇帝陷于险境的极度不满。 他面上隐隐有不悦之色,若是在平时,以他一个小小内廷侍卫的身份,断然不敢向言世昭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发怒。 只是他护主心切,忠心耿耿,心中只有一个皇帝,管你什么权倾天下的言世昭还是军功赫赫的齐辛候,都不放在眼中。 此时这言大人不管皇帝的安危,却要暗地里和自己勾兑,岂非是不忠不仁? 言世昭望见方公子的皱眉,诡秘一笑,道:“我想请问方侍卫,你和齐辛侯在一起的这些天,可曾发现他的什么秘密么?” 方公子摇摇头道:“除了好喝酒,喜欢漂亮女人以外,也并不见得他有什么秘密。只是他要做一些事,还是提防我甚多,他的许多行踪和所见的人,我并不知晓。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 尽量少与他接触,和他参议军情和通风报信的,似乎另有其人,这次兵围太极宫的密谋筹划我就未曾与闻,虽然严密之极,但是我总有些感觉冒险和赌徒的意味居多。” “哦,莫非他后面更有高人么?原来是这样?“言世昭心神不定,疑惑非常。 “那么你们在眺月山庄究竟见到了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污蔑是我勾结江湖中人杀了眺月观音,难道有什么证据证明和老夫有关系吗?难道眺月观音如此武功,加上眺月山庄本身高手如云,又有你方公子和齐辛侯当世两大高手以及任你行那样神秘莫测的江湖中人在山庄之中,眺月观音真的就那么容易被杀?“ “有人居然杀了人以后可以逃脱?“他一脸不信。 ”据我所知,杨易辰乃是六扇门中近几年来崛起的少年捕快,据说他的本事绝不在他的祖先杨铮之下,莫非连杨易辰也发现不了杀人凶手么?” 方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此地此情此景这位一向关心皇帝安危的言世昭言大人忽然关心起来眺月山庄的命案和眺月观音之死,忍不住胸中的不满,眼神凌厉的望着他道:“言大人,此时此地,皇上身在叛臣手中,生死系于生死一线,主辱臣死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我小小一个侍卫都知道,你作为朝廷主宰,世受国恩,虽然没有宰相之名,但是你一向行宰相之权,你难道对皇上的生死安危一点也不顾及吗?” 若在平时,以方公子的身份地位绝不敢对言世昭如此疾言厉色的质问,可是他此时也是忠心护主,热血沸腾,忍不住怀疑言世昭的用心。难道此人真的就像是齐辛侯讲的那样,一样怀有叵测之心,等待齐辛侯徐云若慕容归元三人将皇上误伤在剑下,然后他可以趁机篡权夺位? 言世昭摇摇头道:“我想知道一些眺月观音的生死细节,方公子,你难道不知道本官代管你们御林军侍卫么?” 方公子不明他的意思道:“不错,我的确算是你的属下,眺月观音之死是一件人伦惨案,她是被她的女儿杀死的,据她的女儿自言自语的说,她该叫高好好!” 言世昭忍不住色变,瞬间脸上又现出无比的宁静,方公子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在面对如此暴戾恣睢的场景有如此平静的神色,言世昭对着三个打斗的人高声喝道:“慕容先生,还请停下来,我有一事想向各位解释。” 慕容归元听到的他的喊声,招数似乎一滞,但是齐辛侯手下并不缓慢,一掌带过慕容归元的衣服,若非徐云若一剑刺来解救,慕容归元的左胯便将被齐辛侯一掌击中。以齐辛侯的功力,若是这一掌击中,恐怕慕容归元就此残废,说不定便是命丧当场。饶是有徐云若的解救,他的衣服还是被齐辛侯的指尖带过,犹如利刃划开。 他心中暗暗惭愧道:“还得要一个少年解救,我慕容归元的面子都丢尽了,可叹慕容世家的数百年的荣誉被我一朝丧尽。” 他心中虽然惭愧,但是脸上并不带出,而且还不知为什么的对徐云若怨怼颇深。他也知道这一招输在太过注意言世昭的呼唤,徐云若一剑刺出也并不是为解救慕容归元,只是互相交手打斗的变招,紧跟着一脚踢向慕容归元。 慕容归元见他解救自己紧跟着一招向自己而来,胸中的怒火顿时腾起,非但不感激刚才他的解救,反而生出怨怼愤恨之意,心中的恼怒前所有为。 一来徐云若小小年纪,居然能在他和齐辛侯这样江湖之中顶尖高手的战局中趋退自如且招招紧逼,而且以自己的是身份久战这和自己比起来根本就是无名小卒的少年,那已经是自甘堕落和大失身份。 何况他一向心高气傲,自负天下舍己无人,武林之中能在他眼中的人也不过区区数人,今日无端被一个横生枝节的小孩子连连在招数上进逼,在自己遭遇险情之还要他的救助才能脱却危厄,可以说这种羞辱生平所未有。 他刚才出招还是挥发自如,这时候心中怒火升起,本来涵养与机心颇为深沉的他,一下子便不关顾一切,招数狠辣已极,招招进攻。 完全失去了慕容世家武功招数雍容娴雅的气定神闲,而有的招数更是近乎拼命一般的同归于尽的打法。 云若是少年英雄,虽然他不像其他的江湖少年将江湖想象的多么美好,更未曾对江湖前辈怀有心仪仰慕,敬仰其年高德劭。 蜀山出来以后的遭遇,所见名不副实的江湖英雄不乏其人,因此也未曾将江湖的前辈英雄想象的多么慷慨豪迈,可也着实没有见到过如慕容归元这样身份的江湖前辈的睚眦必报,蛮不讲理,受人之恩却反将仇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一章 奇言阻恶战 莽夫诘忠臣 言世昭一言出口,也登时感到后悔,他虽然不懂武功招数,但是对于齐辛侯此人的心理早已经摸透,要想他罢手不斗,除非将他毙伤或者是擒拿,否则他一定会寻瑕抵隙的进击毫不退缩。 在战场之上齐辛候便是如此,他的不顾士兵伤亡只计战果的作战也被许多朝中大臣诟病,亦由此可以见识此人的残忍,言世昭畏惧此人的也正是他的不择手段。 慕容归元一听到他的话罢手迟疑,而齐辛侯丝毫没有缓手的迹象,反倒让慕容归元陷入危难。 而徐云若恨他入骨,更不会听他的话,他这句话出口之后便觉得太过仓促鲁莽,知道这一句话足以要了他唯一的真正朋友慕容归元的性命。 慕容归元一招落后,他终究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变招极快,暗地里借助徐云若的力道,迅速的弥补了自己的颓势。 他眉头一皱,心中甚是感到不悦,言世昭看他的神色,心中也暗自惊慌,他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归元对他的话感到反感或是反驳他,此时慕容归元的表情,那一定是生气他的话让他迭遇险招。 他一见喊话不灵,脑子一转,高声诵道: 黄金不惜买蛾眉 拣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尽 一朝身去不相随 “齐辛侯你还记得宁无忧的这首歌么?你还记得眺月山庄的高好好么?你难道不知道高好好正是你的女儿么?十二年前,你的女儿齐心蓝闺中被病魔困扰,幸得昆仑山的渡厄仙师用借尸还魂的幻术将她的魂魄注入一个叫好好的女孩子体中,那个叫好好的孩子被人送到眺月山庄的下的五角村,这一切你不知道么?“ 齐辛侯听闻浑身大震,将贤德皇帝如车轮相似抡起来,慕容归元,徐云若唯恐宝剑伤及贤德皇帝,便撤剑罢手,退出一丈多远,齐辛侯将贤德帝横在自己的面前道:“不想你们的皇帝死,还是不要撒狂的好!“ 慕容归元和徐云若也瞬间罢手不斗,徐云若已经大汗淋漓,而慕容归元与齐辛侯不过是额头稍微有些细密的汗珠,内功的修为,由此已经分出高下。 若非齐辛侯手中有个活人贤德帝,虽然他的武功未必高过此二人,不过他困兽犹斗,或许可能徐云若慕容归元未必能够胜过他,更何况徐云若和慕容归元两个人并非联手对敌,而等同于三个人互相拼斗,而由此可以看出若是讲内功的修为,徐云若这位江湖中罕见的英雄少年毕竟和这两个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尚且有些差距。 言世昭见到几人罢手,向齐辛侯冷冷道:“大将军,你将皇上劫为人质,百般羞辱,意欲何为?皇上毕竟是我们都曾经跪拜尊奉的皇上,天下元首,你如此对待自己的君上,难道是大丈夫君子所为么?所谓君父者,百官百姓之君父,如此对待自己的君父,大将军可谓残忍而无人性冷血之禽兽也。“ 齐辛侯哈哈大笑,声震大殿,笑罢脸若镔铁冰霜道:“言世昭,好一张利口伶牙,你这样巧言令色的佞幸奸贼,还和我讲起来什么君父道德,本座和你斗口不过,你这匹夫,齐辛侯我固然不是好人,你难道还是圣人真君子么?“ 说完这番话,他狂笑起来,以为天下好笑之事儿莫过于此。 “还真有你的这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论,婊子立牌坊,强盗讲道学,老子是粗人,没有你那么的花花绕绕的,也不屑于你的遮遮掩掩。你还是莫要给老子讲什么大道理和一套套骗人骗己的鬼话,老子的大将军职位是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老子的军功是从死人堆里建起来的,不是你祖上的恩荫,也不是你这么一个空读什么圣贤书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老白脸老油条骗人骗鬼的话捧臭脚为自己挣来功名的。” “老子问你还有在场的众位朝廷大臣,难道你们真的将这个傀儡小儿当做你们的慈父供养?你们当真每天三餐都要祷告祝他平安万寿无疆万万岁,就连吃饭拉屎上床玩女人都要默默的在心中祷告一番么?言世昭,你这贼子,你自己难道做到这一切么?“ 齐辛侯一番话将在场所有的大臣给问了个面红耳赤,因为他们平时里说话都口口声声忠君爱民,可自忖也绝没有吃喝拉撒睡玩女人的时候都想起来这位君父大人。 他此时依然一手掐着贤德帝的脖子,牢牢死扣,随时随地就是一种大不了就和这皇帝老子同归于尽的气势,这股凛然的霸气邪气倒是真的镇住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也让速来足智多谋的言世昭束手无策,非但是言世昭无计可施,便是连慕容归元也感到脸上无光,自己江南慕容世家的主人,被人称为当世剑法无双,却无奈一个朝廷的武夫,若是传到江湖,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方公子本来意欲全力一扑救出皇帝,可是知道自己的武功和齐辛侯相差悬殊,不敢轻易出招,唯恐齐辛侯手腕一动,那么这位自己忠心耿耿卫护的主上便会是个断头鸡,而自己也就成了直接催命的凶手。 “言世昭,你讲什么眺月山庄,讲什么我的女儿,你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言世昭不理他的话茬,看了看他,冷笑道:“是什么你心里该有数,你只要放了皇上,你尽可以随便提条件!“ 言世昭向大殿外一招手,进来一百名九门提督的军兵,这些军兵手中握着大刀长枪,先是向皇帝施了一礼,谢过带兵器进殿的罪过,而后长枪大刀全部指向贤德帝和齐辛侯。 言世昭哼了一声道:”大将军,你就是铁人,也挡不住这些源源而来的九门之师的围攻,就算你是神仙,这些皇上身边忠心耿耿的军将,他们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也会将你碎尸万段,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提你的条件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二章 悍将辱权臣 天子下死诏 齐辛候嘿嘿一笑,道:“大将戎马倥偬,剑戟丛林中讨军功,半寸之地可能都搭上万条人命,疆场之上,生死俄顷;你这等无德无能的文臣上下嘴唇一碰,不是割地议和取媚边邦四夷,就是岁币和戎和亲于胡虏,真他娘的轻松自在!“他咬了咬牙,话语之中的感慨委实是一种抱怨怨怼,却也绝非真的是讽刺言世昭。 此时此刻,双方剑拔弩张,已经到了刀剑并举,你死我活,如此情形,只有开口怒骂恶斗,哪里有什么指桑骂槐,讥讽嘲弄的妩媚风流,闲情雅致? 他说完这番话,言世昭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心中一阵惭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更不知道心中为什么惭愧,还未等他开口。 齐辛候大声道: “好,够爽快,孟国公虽然是佞臣,可绝不是婆婆妈妈的阴险小人,你的千金一诺我自相信,要是让皇帝赐我丹书铁券,免去我冒犯亵渎尊上这死罪的荒谬条件,此时就算是你们逼于形势答应,我也是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的罪过在皇帝眼中是否可以饶恕。” “我要你在长安城东门之外六十里的十里坡准备六匹快马,十天干粮,我要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十天之内不得派遣任何朝廷的军兵与六扇门中人追缉我。我要回到燕京靖难将军府,请皇上封我靖难大将军王,赐予我永不朝贡之权,割燕云十六州之地尽数给我,以后我往北开疆拓土之地皆属于靖难大将军王的属地。不知道你有没有权力答应,哦,错了,我说万岁,你会答应我的要求么?“ 他轻蔑的看看言世昭,又看看被自己挟持的贤德帝,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恶毒而残忍,因为在他的心中,别看这样狮子大开口,却不容的他们不答应。。 贤德帝忽然向他吐出一口浓痰,这口痰已经憋闷在他的喉咙之间许久,只是他被齐辛侯挟持在战阵之中,无法出气,所以留存至今,这口痰的憋闷也让他气厥昏昏。 等到三人罢斗,他才慢慢缓过气来,此时听到一个臣子如此无礼无耻蛮横的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不由得心中大怒,所有的隐忍不发,所谓成大事者须有隐忍之心的教诲和座右铭都抛到脑后,为人的不容欺侮的火气涌上心头,他再也不顾及什么,刚才若还有一丝惊慌害怕,此时反倒将生死置之度外。 齐辛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小养尊处优身体虚弱的贤德皇帝居然有如此硬朗的骨气。 一口浓痰全部吐了他一脸,齐辛侯神色巨变,不是显得恼羞成怒,而是有些惶恐。 也许他认为本不该如此有骨气硬气的皇帝是那样的恬不畏死,被这种凛然正气给吓住了。 贤德帝又羞又怒又恨又怕,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朕在你挟制之下就会答应你这些条件么,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朕不是亡国之君,也不是软骨头,更不会被你的淫威所逼迫,你也休想有这些异想天开的念头,你就是做梦朕也不会答应这些条件,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敢不会不能答应你这些条件,就算你有这种念头,也只不过是痴心妄想!”他一连用了两个痴心妄想,其对于齐辛候的轻蔑已经到了无以复加。 齐辛侯哈哈大笑,不怒反而笑了起来道:“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个傀儡小儿,还真倒是有些骨气。不错,你为本朝天子,可也不算是侥天之幸了,年轻人之中,宗室子弟里,有你这样的少年,也总算是上天待本朝不薄!“ “你祖宗善待百姓,多行仁政,九江王一向仁民爱物,应该有此福泽,也许是上天眷顾国朝,不忍本朝屋后绝嗣!“ “只是呀“,他一脸无赖的形容,猛然间一脸狰狞,道:”这些条件不是你不答应就行,是你要非答应不可的!“ 言世昭大喝道:“齐辛侯,尔狼子野心,也不怕天谴!你能活命走出金殿,就已经是天幸,你还妄想这些异想天开的谋反大逆,胁迫天子,不怕你九族被诛,遗臭万年吗?“ “你们就当我是赌徒吧,反正我一无所有,亡命徒一个,赌赢了,我就是开国君王。以后自然有一班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臣子佞幸恭维奉承,也不怕你们骂我。而后那帮奴才也会造历史和传说,说我如何英明,前朝皇帝如何荒淫无耻,因此我得国以正,记得本朝夺来前朝的江山以后就是用的这样手段把前朝皇帝写成十恶不赦的殷纣王隋炀帝,把前朝写成人间地狱,把本朝描绘成人间天堂,把本朝历代皇帝就算是无能无耻者也捧成尧舜!“ “可惜这个手段本朝用得,你却用不得,因为你不能用!你没有机会,朕也不给你机会!” “言世昭接旨”,贤德帝声音中满含着威严和深沉,甚至有一种悲凉凄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的命令道。 全体大臣扑倒一片,言世昭带头在前,跪在贤德帝和齐辛侯的面前,言世昭似乎知道皇帝将宣告一件大事,磕头道:“臣接旨!“ “朕受命以来,自问兢兢业业,不敢自命明君圣主,亦不敢妄自菲薄,残害百姓,天下乃是祖宗之基业,百姓乃国朝之根本,不是朕之私产,朕既被逆臣挟制,受辱非常。君王死社稷,朕享天下之奉,理当有所担当,朕决不愿祖宗的大好江山变色,国家陷入分裂,朕即为天下元首,乃是天下的代表,理应做出天下元首该有的表率,怎能容忍贼子辱天下国家朝廷和百姓若此?“ “朕死之后,着太子即位,言世昭为顾命大臣,忠心辅政,朕当你是朕之诸葛孔明,言世昭,你切不可辜负了朕,莫做司马懿,你要做周公,让太子做成王,莫要做诸葛亮,不能让太子做刘阿斗,这是朕的心愿,你不可违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三章 臣死不奉诏 天外来盛唐 “太子仁义,性情却懦弱,不似朕刻薄寡恩可比,诸位臣工可要一心为国,好好辅佐太子,中兴国朝,朕已经遭此羞辱,断无再生之理!“ 言世昭顿时间嚎啕大哭道:”臣死不奉诏,求万岁收回......“言世昭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贤德帝一用力,便想咬舌自尽,不再受这贼子的挟持羞辱。 齐辛侯也早已经听出他话中的必死之意,知道他这一番话说完,便只剩下寻死一条路,想不到贤德帝看上去如此懦弱衰朽,居然如此刚硬,心下不禁佩服非常。 这一番话分明就是遗诏,自己挟持的万圣至尊,马上就变成一具死尸,再无一点点的价值。 而皇帝若是一死,自己再没有可以要挟众臣和言世昭的王牌,面对一群被君主之死激励的将士与军兵,他们必然仇恨满怀,同仇敌忾,自己绝无生理。 况且还有方公子、徐云若、慕容归元三大当世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窥伺在侧,方公子武功稍弱,可不算他,那徐云若和慕容归元自己未必真有实力胜过他们。 皇帝活一时,控制他一时,自己便有出长安,出禁宫的可能和机会,若是他一死,自己的生机也便全部断送,虽然这些军兵武功不济,可他们要乱箭齐发,或者死缠烂打,自己如何对付的了这些源源不断的精明猛将?何况,哀兵必胜的道理,他比谁都更加明白清楚。 他一见皇帝嘴唇微动,要用力咬舌自尽,便“咔”的一声,将皇帝的下颌捏下,使他上下嘴唇合动不得,不至于咬舌自尽。 “唉,这一番正气堂堂的话,纵然无知骄横的意味多一些,可是这一份勇气,若是死了,那么天下的生机恐怕也死绝,皇帝虽然不肖,一无担当的勇气,比勾践韩信亦有不如,可是做大臣的如此欺凌天子,也不见得是个好人吧!“ 忽然之间,众人的眼前闪过两道白光,面前就已经站着两个人,那简直就像是凭空而来的一样。 其中一个是四十岁,或许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也好像是个少年,他一出现,满场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而另一个白衣人却没有几个人去注意。 这时候大殿中已经是刀枪纵横排列,剑戟如麻林相似。 那中年人穿着盛唐时候的木屐,走在大殿之上,吱吱有声。 他穿着盛唐时候宽大而简约的衣衫,使人感觉到他不是非要模仿盛唐来彰显一种盛唐才有的自然,纯真和自信的气派。 而他一出现,便是盛唐的气象,满大殿宫廷,似乎瞬间耀眼明亮了许多。 他的动作优雅而不做作,一走一动,似乎都魅力无穷。 面对大殿之中的戾气十足,军将挟刀弄枪,他就像是在百花园中游玩,他的脸瘦的很,但是绝不萧瑟干枯,而是一种健康硬朗。 他的肤色说不上是白色,也说不上是黄色,更说不上是古铜色,可是见到他的人,都想起来高原之上蓝的让人想要下跪朝拜众神的蓝天。总之一见到他,便觉得这个人给人的第一 印象就是健康而开朗,英气勃勃,既不拘泥局促内敛,也不故意显得自己一副英雄气概。 打冷眼看去,那就是个花花公子的肤色,可是仔细一看,脸上嫩的比水豆腐滑嫩,比十八岁的姑娘还要嫩的花花公子的脸绝对不如他耐看。 他的个子说不上高大,但是也绝对不能说是矮,因为就算大殿中有许多人比他高,可是他还是看上去比大多数人都高上一头。 也许那些比他高的人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人高。 这个人似乎浑身闪着耀眼的金光,似乎他走到哪里,那里所有人的目光就应该被他一个人吸引过去。 他走到哪里,哪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去看他,他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主角,他几乎已经是主角中的主角,哪怕同是耀眼的明星,他也是最亮的那一颗。 哪怕就算是他韬晦隐藏,也不能藏匿他的锋芒。 这种魅力,如果是如他一样魅力的女人敢光天化日走在大街上,如此的吸引力似乎也很正常。 可是他不是个美丽的女子,而只是个优雅而不酸腐的人,走在大殿中,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大殿。他更加显得光彩照人,这时候略微在灯光蜡烛光下显得暗淡的殿中像是洒满春日的阳光。 他的出现将齐辛侯的眼睛刺痛,他浑身就好像是带着一种只有太阳和春天才有的光辉,使人心中的黑暗与块垒集聚的可以结成冰块的心融化,他的出现将大殿之中的暴戾之气尽情的化开。 齐辛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他,可此时便宛如初次真正的看清他的真面目,一股无形中的威严让他的心头瞬间如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贤德帝本来已经死志早萌,可是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居然一下子战胜了早已本被死神控制的意志,他居然开始极为留恋这个世界,而不是因为愤怒想要拼着一死。 他的动作使人忍不住的以为这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花旦优伶。 许多人为他的无礼的走进大殿的显得傲慢而不知礼节的动作感到生气,可是所有人忽然间觉得,这不就是人本来该有的自然状态么? 这不就是每一个人,每一个正常的人不是被压抑的,不该被阉割的人的正常的动作吗?人不就该这样自然洒脱的活着么?即使你不富贵,即使你不潇洒出众,你的确也可以获得如此飘逸出尘,返璞归真。 原来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这个人的影子存在,或许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从容洒脱与自信。 在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人看到了他们自己的灵魂,或压抑,或低下,或卑贱,或污秽,或做作,或苟且,以及因为灵魂的压抑变形而表露的不健康,不正常,甚至是极度的扭曲开来,他们平时或许也骄傲自负,也傲慢的自视甚高,不做第二人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四章 堂堂正气傲 凛凛有生机 可望见了这个人,就能窥见他的灵魂,当自我窥测反思之后,就会黯然消沉。 他摸了一下鼻子,这不经意的动作还是让徐云若怦然心动。 徐云若忽然 “啊“了一声,那个人看了看徐云若,向他微微一笑,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止住话语的动作。徐云若点点头,压抑住自己的惊喜,还有疑惑,还有种种难以解答的疑问,他没有有喊出来。 因为他从这个人动作和形象中,忽然想到母亲经常提到的一个人,一个足已使她自豪一生的神一样的人。 那个人按照记载和传说,该是在江湖上至今消失了一百一十五年的楚留香。 而这个人对于母亲来说,一直当这个人是自己灵魂中不可或忘的人,那不能用少女的梦中情人或是白马王子来概括。 因为这个人和母亲的年纪差距使他们之间不可能产生任何爱情或是瓜葛,可是母亲居然在阴差阳错中见到了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和自己的父亲与祖父的渊源也是极深。 一向心高气傲的慕容归元忍不住脸上神色变了变,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之中有这一个人。 可是若非江湖中人,他的出现,他的轻功,他的悄然无声就能进入大殿,以自己的江湖阅历,见多识广,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这样的人,慕容世家的主人博文广知,怎能有如此绝顶高手而从所未闻? 那人走到齐辛侯和贤德帝的面前,看了看两个人,似乎齐辛候也贤德皇帝都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他开口叹了口气,道:“唉,你不是忠臣,那也没有办法,因为就算是皇帝有如何大的权力,也不能强迫所有的人做忠臣,也不能强迫所有的人能够对他心服口服。可如你这样如此无礼的对待你自己的皇帝,你毕竟还是向他表示效忠过,言犹在耳,怎么能够忽然之间出尔反尔呢?“ “就算你用的是大修罗神功,来自非人非神之间,可是你作为皇帝麾下的将军,也不该用它来挟持皇帝啊,你该知道如此可是要遭天谴的!“他开玩笑也似道。 齐辛侯忽然收回刺痛他目光的眼神,哼了一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这些话?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眺月山庄里面杀死眺月观音的那个人。“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是人就配和人说话,只有不是人的人,才以为和某些自以为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说话,总是要够得上一些资格。他们自降其身,自辱其格,那真是罪过。“ 那人不是在讽刺,也不是有意的和他斗口,但是他说的话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至少在齐辛候的耳朵里是如此。 “可是我告诉你,世上绝对不存在这个资格和这种荒谬的规定,我从来不强迫人接受任何观念,包括我的观念,我也不赞成任何人有这种荒唐的个人以为!” “更何况杀人命案岂可随意判定?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你是战场之上掌握万千军士之命脉的大将军,一言之出,就是万千人的生死,那是战场之上,可是人命之贵重,岂能当做战场之上的两国家战!“ “哼,你说这些,究竟什么道理,难道你要救出这个傀儡皇帝的性命不成么?”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没有其他道理,只有一个道理,不要乱说胡话,谁是凶手,谁是清白,在没有分辨清楚之前,切莫扣上嫌犯的帽子。我来,是要替被冤枉者拿回公道,就算你这样权倾天下的人犯了法,我一样要替人拿回公道!“他自信而从容,甚至是不容更改与否定,他言语温和,其实却如钢铁般坚硬。 “你有这个本事么,难道你以为你自己有这个本事?”齐辛候面前何曾有人敢如此和他硬碰硬的言语交锋。 “唉,也许我没有,但是有一个人有,有一个人也有这个资格!” “是谁?” “就是她!”他忽然转身指着他后面的那个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白衣女子,那个女子身材苗条,仅仅比这个年轻人低 了一些,一身被白衣裹着,用白纱罩着面庞。 众人忽然觉得这个女子轻忽无物,似乎便如幽灵,进大殿中偌大一会儿,众人完全被这个年轻男子所吸引。 这时候那个中年人提起这个白衣女子,众人的目光忍不住去看那个白衣女子。 你看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容貌,完全被近乎云遮雾绕的轻纱所笼罩,只是你会幻想她来自月宫天界。 就连齐辛侯也忍不住去看那个满身被轻纱包裹的女子,那个年轻男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如此挟持皇帝,也不怕他身体消受不起么!” 齐辛侯忽然手中一轻,顿感一空,那个年轻人已经将贤德帝从他掌力笼罩之中脱出,轻轻在他下颌一托,贤德帝的下颌脱臼已经被接上。 齐辛候慕容归元徐云若方公子都是当世武林的绝顶高手,在他们眼中,这人所用的武功绝没有一点点的出奇之处,可谁也没有他出招的迅捷。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中,最可让人奇怪的是你还能看到他一招一式的清晰动作。 这绝非当今江湖任何门派的招数,江湖之上也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如此武功修为。 在其他大臣军兵的眼中,他根本就没有施展出任何一招,他简直只是从齐辛候的挟持之下轻轻的将皇帝拉过来而已。 当然,在这轻轻的动作之时,齐辛候和这人已经连连交锋打斗了七次。每一次都是电光火石,常人莫能窥见,每一次齐辛候都败的一塌糊涂,这交手对敌,也只有慕容归元和徐云若这两个当世奇才能够窥见的清楚,方公子的武功见识毕竟相差甚远。 齐辛候被这人的好整以暇,临危不乱的镇定给激起了无穷怒火,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用兵破阵之时才有这样的气定神闲,自从金大将军之后,还有谁能够如此潇洒出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五章 嫉妒欲同亡 挥手制猛将 他忽然嫉妒非常,他甚至想和这个人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同时也不要让皇帝活。 因为他发现在这个人的面前,自己绝无任何的生机,哪里还能够将皇帝挟持在手,漫天要价?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从容自信,潇洒风神伤害了他,压制的他甚至抬不起来头。 这个人既不骄傲,也不故意做出来高人一等的模样,可就是这样毫无威胁的人,对他却是最大的威胁。 他转手将贤德帝扶到方公子的身边,唯恐他在齐辛候的挟持之下被齐辛候暗算,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神色,握住他的手,试探一下他的脉息,觉得宏大中正,便放下心来,向方公子道:“方侍卫,你是真心护主的忠臣良将,皇帝被你保护,你不会再次让他被别人挟吧!” 方公子自然认得此人,却和齐辛侯一样猜不透他的来历。 自己竭尽所能也不能为之事,他眼见他举手之间就将皇帝救下来,甚至也解救了天下的安危,让天下免于河决鱼烂,内战在即的难逃劫数。 他心中佩服万分,激动非常,他热泪盈眶,将皇帝护在自己的身后,忽然趴下去向中年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不容贼子再次挟持皇上,你的大恩大德,小子不敢有忘。“ 他站起身将皇帝扶开,“皇上受惊了。“ 所有的大臣和士兵将皇帝围起来,他们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忽然之间,大殿中啜泣一片,有几个大臣泪流满面,也许是欣慰皇帝的劫后余生,也许是因为终于化解大难与无形,多灾多难的国朝终于躲过了分崩离析的眼前祸患,无论是出于真诚,还是因为大难得解以表忠,诚恳的说,他们都是发自内心。 齐辛侯惊呆在哪里,他想不到这个中年人的轻功武功如此可惊可畏。 他从自己手中夺走皇帝,帮他接上下颌,查看他有无受伤,然后把皇帝推到方公子的身后,仅仅在一瞬之间。 这一瞬之间,自己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瞬息万变,对于齐辛侯的难过与后悔,可以说是从云端降到万丈悬崖之底。 这一切忍不住使他绝望起来,他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会有机会将皇帝挟持为奇为宝,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满盘皆落索。 穷慕容归元与徐云若当世两大绝顶高手都不能逼得齐辛候气馁,也占不到他的便宜,更没有战退他,可在这中年人的举手投足之间,齐辛候已经大败亏输。 忽然之间,他想起刚才面如死灰的秦震中,秦震中当时的情形不就是如今的自己吗? 刚才还笑话秦震中的懦弱无能和草包,还以为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不过尔尔,而这会儿和秦震中又有多少分别?除了迎接失败的命运,还能有什么作为? 他本来是个强横颟顸,心坚如铁石的人,战场之上的刀剑和鲜血,阴谋诡计和厮杀包围已经将他的心打造成比石头还要僵硬,对待他人残忍无情,对待他自己,也未必真的有那般珍惜,他忽然想到了死亡,想到了战场之上的尸山血海。 他忽然感到寒冷一下子到了骨子中,这时长长的春夜已经过了大半,殿外的月亮升到正中,月光如银,月色如水,泻入殿中,犹如一地水,可是柔和的月光却让他感到如处冰雪寒天,冷的使他的牙齿开始打颤。 忽然那个女子唱道:“齐辛侯,齐辛侯,昔日青青今在否,犹记修罗歌舞日,桃花扇殷血泪凝,一剑仁心点滴恨,谪在人间不记年!” 齐辛侯脸上的恐惧和疑惑之意大增,声嘶力竭道:“你究竟是谁,你是谁,你唱什么破歌儿,臭娘儿们,把你的面纱取下来,让我一睹你庐山真面目,难道你不敢示人么?难道是你奇丑无比,还是你见不得人?” 那个女子唱完歌,虽然众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感觉上她是在盯着齐辛侯,而似乎眼神间含着迷离与怜悯,使人忍不住因为她的眼神而感伤伤感。 众人的心中似乎也被一片伤感笼罩起来,大殿之中一股悲哀悲戚的氛围。 就在贤德帝刚才下遗诏和怀抱必死之心不给齐辛侯挟制自己,宁死也不愿意受齐辛侯威胁,也不让朝廷分裂,那种心情也没有使人感觉到这种氛围的存在,而今大殿中似乎被一种悲哀的让人的泪水一触即下的感觉。 “迷途未知返,九天不可回,有待离别日,青青天在中!” 她说完话,忽然左手“啪”的一抖,一条白纱带如毒蛇出信,缠住齐辛侯的身子。 齐辛候一动不动,就如陷入牢笼,然后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肥猪。 刚才盛气凌人的齐辛候这时候变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曾几何时,在场中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成了齐辛候的奴隶羔羊,今晚恐怕连国朝都要易姓变天,哪知道他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齐辛侯的武功徐云若和慕容归元都已经见识过,他的武功修为未必高过两个人,可是他的刚猛无双,足以弥补他本来颇有破绽的武功,使得他能够足以跻身于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之列。 其他大臣虽然大多数不会武功,可是齐辛侯的霸道嚣张给人的强霸与邪恶之感却是人人皆知。 此时只见那个女子站在那里不动,只是忽然出手,甚至根本没有出手,齐辛侯已然无还手之力,齐辛侯还想做出挣扎,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那条白沙带的绑缚。 这两个忽然而来的人物怎能有如此高强的本领?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能将齐辛侯制的服服帖帖,他们究竟是神,还是魔?若是这样看来,他们两个的武功至少都要高过慕容归元和徐云若的十倍也不止,江湖中怎能有如此厉害的高手? 慕容归元的心里好不是滋味,犹如堕进了冰窟,慕容世家的主人居然能比他人的武功低十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六章 高手黯然愧 戳穿障眼法 惭愧,惭愧,羞愧,羞愧,在他的心中,那位狂妄傲慢的的武林圣盟主墨孤魂也只能略胜他一筹,那么以齐辛候的武功修为,和自己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即便是不能胜得过墨孤魂,也差不太多,而现在这两个人,举手投足,毫不费事就将齐辛候制的服服帖帖,看来墨孤魂给他们提鞋都不配!等而下之,自己更是无可比之处。一生骄傲自负,却不及眼前的一男一女,想到此处,慕容归元岂能不羞愧难当? 那女子回头看了一下和她同来的楚留香,向楚留香点点头,然后牵着齐辛侯,便想走出大殿。 数百大臣和军兵眼见齐辛侯被擒住,大殿之中的感觉就像是悬着众人头顶的利剑被摘除,恶魔猛虎被擒拿,再也不能伤人一样,各自的心头一阵畅快,他们所想的是最好赶快将他驱逐滚开,也就一天乌云散开,青天大现。 那些军兵未曾收到命令,对于如此挟持皇上,放下大逆不道之罪的逆贼,岂能轻易放过?他们便想做出阻拦的动作。 方公子与言世昭齐对视一眼,齐声大喝道:“齐辛侯作恶多端,乃是朝廷叛逆,还请姑娘将他留下,以待国法惩治。” 那女子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柔美而摄人魂魄,哼了一声道:“他是朝廷叛逆,也勉强说的过去,说道作恶多端,这里有比他更甚者。你们自忖谁能擒拿的下齐辛侯,那我便将他放下,凭你们捉拿。他现在是被擒住的蛟龙猛虎,可不是病猫,你们若想拿住他,那我就要放开他,尽情任凭你们施展通天本领将他降服,你们还是想想后果吧。” 众人面面相觑,羞愧无已。 齐辛侯被捉拿,那已经是庆幸无已的事,若是将他重新放开,纵虎归山,再要将皇帝挟持作为人质,谁也承担不起这责任,谁也不能担保他不会重新挟持皇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将他降服擒拿,除了慕容归元和徐云若二人,谁还是他的对手?也许在场的数百军兵一拥而上,或许能将齐辛候乱刃分尸,或者乱箭攒心的射杀,只是那只是肯定,绝没有人认为一定可能,看这齐辛候的轻功绝妙,武功出奇,在场的这些军兵真的能够制服的了他?此人便算是在疆场之上,也有万夫莫敌之勇,更被契丹突厥人称为飞将军再生,楚霸王重现,区区百余人,在他的眼中又有何惧? 言世昭听闻这女子的言语,面色早已经变了,看到这个白衣女子的时候,他的面色就显得极为不自然。这时候他向贤德皇帝摇摇头,意思是不能阻拦,贤德皇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放走齐辛候的确于朝廷和皇帝的颜面不好看,可齐辛侯犹如火源猛虎,既然不能消灭除灭,有人帮助移走,那么总比放开不可控制的好。 贤德皇帝整了整衣冠,凛然下令道:“众卿听令,此女不可阻拦,让她带走齐辛侯。” “我带走他并非是要救他,实在是因为有许多恩怨未解,放心,齐辛侯还会回到你们大理寺的牢中,作恶者想逃脱制裁,那可是痴心妄想!”她忽然转头向言世昭,被轻纱遮住的眼睛如利剑,言世昭心中一慌,身子发抖。 齐辛侯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用什么邪术或是武功将他擒住,可是他早已知道皇帝被救走,自己生路已绝。此时白衣女子要将他带走,不知道会如何发落他,听她说还要将自己送入大理寺的天牢,看来也未必和自己是好友至交。 虽然一招失手被一个弱女子擒拿,丢尽了大将军一生的脸面,可是命总比脸面重要。 他早想离开大殿,这个女子将他带走而众军兵与慕容归元方公子以及诸位大臣甚至皇帝都同意放行,那可是求之不得,因此他虽然做出一些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心中乐开了花。 忽然徐云若斜身堵在大殿的门口,向着白衣女子喝道:“别人都同意你带此人走,我却不同意,你要怎么样?” 那白衣女子格格笑了起来道:“小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你能擒住齐辛侯么?你以为你能够拦得住我么?” 徐云若道:“你看不起小孩子,可是小孩子早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你用的这一招,看上去慑人的很,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你的武功既不高明,也没有什么法术邪术,你只不过是齐辛侯设的一个最高明的逃生法子而已,障眼法而已。你是齐辛候自己安排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来救他的,你的目的不是擒拿齐辛侯,也不是带走他这个威胁,你只不过是来救齐辛侯的。“ ”你也并不比齐辛侯的本事高,你也没有本事和看上去高明的不得了的武功救走齐辛侯,可是你确实是齐辛侯安排的一步救他走的绝地险棋,此人领兵打仗的多历战阵,处处为自己留后路,你就是他的后路。“ “因为此时齐辛侯已经是穷途末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亢奋的心思,充沛的精力,原可以冲出包围,可是现在他的心力憔悴,没有信心可以走的出去包围。而想要挟持皇帝再无可能,凭着他的野心和权位,一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他而言已然是死期。” 徐云若忽然向那和白衣女子同来的中年人道:“楚香帅,你就是消失于江湖一百余年的楚留香,对不对?我说的不知道对不对?你的确可以一招之间将齐辛候逼得弃皇帝于不顾,可若是讲究你的武功真要一招就能将其致死,我看也未必能够,我自信,你绝对一招胜不了我!“徐云若骄傲而自信的向着那个人。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这少年委实不简单的,你怎么能够看得出这一切呢?“ 楚留香的这一句话那是明明的自认是楚留香,慕容归元和在场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楚留香,这个名字毕竟已经具备了某种神性魔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七章 名侠自动人 慕容心叵测 方公子手舞足蹈,顽皮的本性顿时翻腾起来,他拍起了脑袋,哈哈大笑道:“楚留香,楚留香,果然是楚留香,除了楚留香,你还能是谁呢?除了闻名天下的楚香帅,谁还能有这般威仪棣棣?“这番话其实是恭维,却又是那么的天真自然,以至于许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的确是恭维和客套,他们只觉得话乃是顺理成章。 偌大的大明宫太极殿中也开始骚动开来,楚留香的名字一被爆出,顿时引起的震荡比刚才皇帝被擒拿还要耸人听闻。 众人谁也想不到楚留香,这个神一样的传奇人物会出现在一百多年以后,举手投足之间排难解纷,这也的确是楚留香的风范和侠义之行。 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如传说中的潇洒逸如,他不是英俊,甚至不能用形容普通俊美男子的英俊来形容,只能用形容楚留香的词儿来形容,因为楚留香已经成为过往和历史,那么所有关于楚留香的形容词也早被人们忘记,而不能留存至今用以表达。 这时候所有的人才感觉到,刚才见到这个人的自惭形秽,这个人的丰赡神采没有令自己难堪,因为这个人是楚留香。 他们丝毫不怀疑他就是楚留香,就好像他们的时代谎言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也许楚留香的确是楚留香,无可替代,更不会去有人毫无自知之明的去冒充他。 在他们知道楚留香之前,他们心里已经感觉到他究竟是谁。 没有人能够取代他,所以也没有人相信有人会去冒充他。 连贤德皇帝这位一向不好声色犬马,不为任何世俗的喜怒哀乐所惊动的铁石心肠的人,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留香,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这难道就是楚留香?“ 他看看周围的大臣和军兵以及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和脸上的歆慕与敬仰,心中一阵无法言喻的失落,一阵萧索落寞。 就好像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自己,忽然之间换成了乞丐的身份,再也没有人问津,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没有人再去关注。 宠儿明星在楚留香面前黯然失色。 他心中杀机陡然大盛,因为这些人看楚留香的眼神和目光,那种羡慕和尊敬,远远不是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眼神所具有的那样发自内心,无可替代。 原来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天天要跪拜的皇帝,他们并不是如此的怀着虔诚的尊敬之心,他甚至觉得对自己的虔诚和忠诚,如果他们对楚留香的那种神色的真诚虔诚的百分之一,那么也不足以出现齐辛候这样的逆贼,而且朝廷也早就中兴繁盛。 在他们的心中,楚留香比任何人甚至高高在上的皇帝还要高的高的高。 贤德皇帝心中杀机大盛的同时,忽然又如泄气的皮球一样。 “楚留香是靠着自己的魅力和一生行侠仗义于江湖而赢得的这些荣誉,既不是靠着权力,也不是靠着阴谋诡计,更不是靠着寻常人以为的强力与武功,在楚留香的时代,楚留香的武功绝不是天下第一,在楚留香之后,楚留香的武功也不是江湖无敌。我若不是帝王,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有幸君临天下,我若是也和楚留香一样是江湖中人,那么我能不能成为楚留香呢?“ “不能,不能,我绝对做不到楚留香,楚留香是我绝对比不上的。” 贤德帝黯然之中更是无限的失望,这一番话正是他此时内心的真实表达。 他声音落寞而无力,可不知道怎么样,他就这样自言自语的说出来,这一番话以他的身份本不该说出来。 这一席话的出口甚至比楚留香的出现还要令人惊讶和感到荒谬幻觉。金口玉言,令出如山,一言九鼎,富有四海,万寿无疆,天下元首居然口出自己比不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客的话,这种话语和表达不仅仅是让人吃惊,而是让人感觉是不是皇帝已经被齐辛侯的擒拿威逼,历经今晚的祸结大难后折磨成病,是不是被吓疯了。 慕容归元虽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惊讶还是骇怕。 他心中“咯噔“一下子,他这时候才将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和楚留香结合起来。 他一直没有想起这个人该是谁,并不是他不知道此人该是谁,事实上,楚留香的一出现,他已经猜出除了楚留香以外,世上绝无第二人有这样的风神气度。 而楚留香一出手就轻易将贤德帝救出齐辛侯的魔掌,他也相信除了楚留香以外,数百年来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有如此身手和轻功。 就算那个女子一出手将齐辛侯制服,他也并不感到惊讶。 他并不是没有看出这个女子的出手的武功比自己和徐云若都颇有不如,他早就失去了徐云若言不我欺,胸中绝不藏匿想要发诸于口的话的真诚,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这种真诚。 可是他没有戳穿这个谎言,而是被徐云若一个初出江湖的不谙世事的少年揭穿,他知道万事绝不做绝的道理,齐辛候是言世昭的生死大敌,可他不一定就是自己的仇人,说不定自己兴复大事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事实上他和齐辛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完成自己的恢复大燕江山,他必须要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势力。齐辛侯权势熏天,炽手可热,手下网罗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绝对是可资利用之人。 如此可用能用之人,若是一下子就杀死了,那真是莽夫匹夫所为,绝不是他慕容归元这等英雄豪杰所为。 两人初次交手,慕容归元甚至还有些佩服此人的英雄豪迈之气,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他不能赶尽杀绝,这也是他不出手出口制止那个女子要救走齐辛候的原因。 可是他绝对不相信楚留香,这个一百二十年前忽然消失在江湖之中,从此杳无消息的楚留香奕奕然就出现在一百二十年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八章 名门为下流 失望自我戕 虽然他也有耳闻, 二十年前楚留香曾经在西域大雪山中出现过,至于这说法的由来,那些人已经全部死去,没有人能够再目睹证实。但是他从来不认为这种奇闻有可能发生,也不认为这传说是真的,只以为不过是无聊不经的以讹传讹,江湖中多是楚留香的拥趸,有这样的传说又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呢? 在这种永远纠结于权势威名和祖上赫赫功业的人物眼中,永远讲究的是名利这种地下的东西。他无法仰望星空,更无法望见上天的神迹,也无法相信传说和奇迹的发生。 虽然他知道修道者的确可以飞升仙道,尤其蜀山派千年以来便不乏御剑修仙而达到蜕去肉身而成仙成圣者。 他却不相信楚留香会出现在一百二十年后,他一直将眼前的这个人与楚留香的对应可能排除在外。 他甚至觉得楚留香早在一百二十年前便死于飞蛾行动,至于之后的麻衣教众的张洁洁那段虚无缥缈的传说,应该也不过是女孩子们或者江湖好事者的胡言乱语的附会罢了。 可是他倒是希望此人真的是楚留香,至少,如果他是楚留香,那么他就不是当代的高手大侠。 因为若是当世有一个如此高强武功的人,那对自己而言不仅是威胁,而且是羞辱,人家的武功能练到这种虚无缥缈,近乎神明的地步,而自己呢? 慕容世家已经从拥有整个天下输得一无所有,重整旗鼓之后,可以输在其他地方,可是武功之上,绝对不能输。 数百年来,慕容世家从来没有在武功上不如人。 为了楚留香不能盖过慕容世家的威名,一百年前,飞蛾行动中的慕容青城便用江南第一美女,身患隐疾且传染性极为厉害的林还玉勾引楚留香,试图转嫁自己的疾病给楚留香以使楚留香武功尽失的手段。 他们早就绝望能够在武功上胜得过楚留香,也绝不认为能够杀死楚留香,所以只能施展旁门左道。 事实上那种疾病中者必然没有生还的机会和可能,也远非人力所能治疗和挽救。 那种疾病与其说是疾病,不如说是不可挽回的宿命和恶魔的诅咒。 楚留香在林环玉之前,已经遇到过金家的一个姑娘患过的这个诅咒,最终楚留香逃过了这个恶咒的加持。 这种手段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江湖之中其实并不能说是卑鄙,如果是其他人用的话。 可是于堂堂慕容世家而言,的确是种难以启齿的卑鄙,甚至使谈者便会生出嘲笑鄙夷的神色。 如果慕容世家要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应该更加的周密和隐秘一些,至少不应该曝光于世人。 慕容世家用这种近乎下三滥,几乎只有下五门,上不得台面的小贼们的手段对付楚留香,那真的是叫人耻笑和齿冷。 一向以武林大义自居,深具侠名的慕容世家有如此下流的举止,真的是叫人跌破眼镜,叫人无法相信,甚至叫人无法接受。 果然在那场飞蛾行动之后,慕容世家的几个家臣好友便纷纷自杀。 他们虽然不认为江湖是多么的干脆纯真,也不认为江湖都是侠客如云,都是诸葛青阳,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张丹枫们的风流千古。 可慕容世家在江湖中的威名,却行事比于盗贼,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事儿呢? 因为他们对慕容世家的倾慕已经毁灭,半生对慕容世家的信任也苍黄反复般颠覆。 当信仰和信任倾慕被颠覆之后,有的人的确会受不了那种比十八层地狱拥有的酷刑更加残忍的惩罚失望和跌落而自戕。 他们心中高高在上,以仁义道德与侠义为支持的慕容世家,忽然之间变成了卑鄙无耻的贼子奸佞。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不仅仅是为了吃饭活着,他们还有别人看上去毫无用处,甚至虚无的信仰信念在。 这些人可以生而为神佛,为圣贤,也可以为恶魔,为助纣为虐者。 当然,他们也可以是心志高洁的超拔世俗中的人物。 为了杀死楚留香,慕容世家宁愿充当飞蛾行动的一个棋子来引出楚留香。 慕容世家虽然不知道飞蛾行动的主脑是什么人,可是他们从来不以为自己仅仅是飞蛾行动的主脑兰花先生的一枚棋子。 慕容世家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是慕容世家——帝王之苗裔的世家原则。 这也是慕容世家数百年来虽然势力雄强,人才鼎盛,但是极少有人为官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屑于给其他皇朝卖命做奴才,这天下他们相信是他们家的,既然是自己家的,那么干吗去给那些僭越盗窃的奴隶之人做鹰犬呢?因此,他们宁愿在武林之中做豪强世家,隐隐然独霸江南武林。 所谓皇帝,他们做过,所谓奴才,就让别人去做吧,他们当然不屑于给其他外姓的皇帝做奴才。 恢复大燕国,重新建立慕容世家的王道乐土,这永远是他们永恒不变的理想和梦想。这个梦恐怕将会做到梦被最后击碎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醒来。 记得一首歌写到: 上邪,我与与君相会,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估计许多人以为这是一个女子对于坚守爱情的表达,可是我要告诉你,这首歌与爱情无关,这是慕容世家和慕容世家的恢复大燕的誓言和梦想,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所谓的歌词里面的“君“,其实确实是君上君主的意思。对于慕容世家而言,这首歌表达的也是他们对于帝王梦和曾经的对于大燕国的无限怀念和誓死不分离一定达成一体的志愿。 他们是孤独的,他们一般不愿意与江湖中资格不够的人来往,也不愿意与除了名门正派中人来往。他们的座上客都是武林和朝廷以及江湖中有身份有影响的人。 他们自认为是高等人,所以绝不屑于与江湖草莽结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二九章 上邪与君绝 少年永葆真 不如此他们觉得是很丢人 也似,与下里巴人在一起简直让他们感到颜面无光。 似乎他们天生就要比人高上一等,可他们不是官,也不是富商,更不是文人雅士,总之,还觉得自己一定要与高雅富贵的人物结交。 当然,他们忘记了他们在草原上放牧的祖先们,也忘记了他们光屁股的既往。 上邪不是写爱情的,更不是痴情坚贞的海誓山盟,它感动了稀里糊涂一塌糊涂的人们,真相却足以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趴到坟头哭爹伤心凄惨,日月含悲,鸟兽仓皇,却忽然被告知,这不是你爹的坟头,你也不是你爹的亲生儿子,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尴尬呢?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这是写慕容世家的帝王梦永世不绝的。 如此这样解释委实让那些以为这首歌是写爱情的人感到失望,甚至是大失所望。 可是这没有什么,真实的情景往往会令人失望,何况是经过渲染的文学呢? 就像是慕容世家一样用卑鄙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楚留香。 又有几个人相信伟大,光耀,正义堂堂,动辄江湖大义,出口武林道统,英明神武,武功卓绝,领袖群伦的慕容世家干的出来这样即便是流氓强盗也不屑于为之的事呢? 而关于这首诗歌的另一个吊诡的看法是: 慕容世家对于帝王梦而言,原来是个坚贞的女子。 帝王梦才是他们要表达爱意的男人,他们为了帝王梦,甚至等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山河变色也在所不惜。 帝王们已经成了他们骨子里遗传的一部分,代代相传,这是慕容世家比任何其他家族人都与生俱来多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家族的标志。 也是他们高贵,不,是自以为高贵的骄傲之所在。 如此坚贞的女子,莫说是武林,千秋万世,古往今来的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呢!即便是祝英台那样化蝶殉郎的奇女子,即便是为了爱情永贞雷峰塔的白娘子,看来也未必有如此的坚贞痴诚。 因此有种结局说,慕容世家一代代的子孙们,与其帝王梦破,不如躲在戏曲里面做戏过帝王瘾,不如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慕容山庄打造成江南的皇宫,尽情的每日朝会,做他们的皇帝美梦,春秋不绝。 那个女子等到徐云若话一出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话语中的语无伦次使她自己一出口就感觉到后悔,前一句话是否认,否认的无力,而后一句话就是承认事实,拿腔捏调的把戏瞬间轰然崩塌。 徐云若哈哈大笑,毫无顾忌道:“因为我是十五岁的小孩子,所以看得清楚明白,看到什么我就说什么。我有话直说,我想说就说,我不看人脸色,不分析利害,不管你们大人世界的虚伪欺骗,你甚至可以说我是个傻瓜,不懂分辨轻重是非。“ ”我有眼光分辨出真假事实,我也不畏惧说出真相。莫说不是只有我看出真相,就算是我一个人看出来真相,我也不惜将真相揭穿,我不想掖藏什么。因为我还没有发现这个世上有什么事必须要隐瞒,有什么事值得隐瞒。还有就是我不是傻瓜,就算是别人当我是傻瓜,我也的确不是傻瓜。” 他甚至有些轻蔑的看着楚留香,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无比的吃惊。“楚香帅,你难道要和这个女子同演一出戏,救走一个很可能一旦离开这座大殿就有可能导致天下大乱,兵连祸结,百姓遭殃的人,你自己能担当起这责任么?“ 徐云若脸上和话语中的严肃让楚留香也不禁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他一番不卑不亢的话,对楚留香的指责质问已经无以复加。试问一百多年来,有谁如此指责楚留香居然助纣为虐起来了呢? 他将楚留香问的哑口无言。 楚留香半晌才苦笑道:“我知道我担不起这责任,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要担当。你放心,天下的祸福虽然对我而言已经是未来和历史,甚至可以说与我无关,但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要做的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他说完之后,心头一动,道:“云战有子如此,可堪告慰九泉了。“ 贤德帝话已出口,当着如此多的大臣和军兵,那是绝不能更改的,即便这一切都是齐辛候的计谋。 君无戏言,他是皇帝,不是小瘪三可以出尔反尔,君王行大道,不行邪诡,更不可权宜小术,这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就算是江湖中的混混瘪三也不会当着如此多的人,如此说话不算数。 当然为君者,即便是千古无二的暴君昏君,也不愿意自己打脸。 此时哪怕齐辛候逃走便意味着江山不保,朝廷沦丧,他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否则出尔反尔的皇帝,瞬间便会将他自己的朝廷瓦解,他懂的这个道理。 皇帝可以对百姓残忍,也可以仁慈,可绝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实在是自取灭亡。 徐云若听到楚留香这一番话,虽然仍是有些气愤,可是闪开身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就算是楚留香也不过尔尔,香帅,你让我感到失望!“ “你放心,为了你这少年,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那白衣女子此时底细已经被泄露,也便不再装作擒住齐辛侯,和齐辛侯一前一后出了太极殿。 慕容归元走向楚留香,深深的一躬到底道:“楚香帅,风采不减,神龙再出,晚辈慕容世家慕容归元有礼了!“他这一句话中极力强调的不是楚香帅,也不是他慕容归元,而是慕容世家的重要。 因为他知道,楚留香不在江湖中行走已经百年,这一百年之中也许楚留香根本不在江湖。 楚留香若是在江湖,以他好管闲事的性格,甚至是好出风头的习惯,他也不会寂寞无声,更不会数年来杳然无影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家世有渊源 少年愤世俗 有时候楚留香在人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好管闲事,爱出风头逞能的无聊妄人。 慕容归元认为,也许关于他慕容归元的威名,楚留香并不知道多少,可是慕容世家,对于五百年之内的任何一个江湖人物来说,都不能不表示尊敬和敬重,也决然不会没有听过慕容世家的威名,这就是世家贵族的力量。 无论是武林之中历代的武林盟主,还是薪火相传的泰山北斗武当派和少林派的掌门都是如此。 楚留香是江湖人物,自然也不能例外,慕容归元一向自负自己学究天人,武功卓绝,就算不是慕容世家的传人,就算没有显赫的家族声威,那么他一样可以在武林中独占鳌头,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可是一见到楚留香他才感觉到自己无论在气势以及风度武功修为上都远远不及,就算楚留香的那种与生俱来,不是靠着武功的自信生发的坦然洒脱,他永远也比不上。 他只是个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一切包藏在心中的人,仅仅从这一份包裹自己来说,已经不能说是叫自信——自信的人不会把自己包裹起来,给自己带个面具,让别人捉摸不透来以此保护自己。 世家主人,财富名望,江湖地位,所有的江湖客奋斗一辈子不一定得到的他都有,那么为什么他仍然不自信,不能随意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家世对于一个人的重要,至少对于他,对于此时的他,是那么的重要。 就算他所有的方面都不及楚留香,那么至少他还有一点可以与楚留香相比,甚至楚留香在这一点上绝对比他不上。 就算楚留香是铁血大旗门的隔代传人或者是与他一样的武林世家出身,那么地位和家族的显赫也绝对比不上帝王之苗裔的慕容世家。 其实他忘记了,哪怕楚留香算是皇帝出身,该没有魅力,别人一样当他是狗屎,如果他强逼着别人对他报以敬仰恭敬,那么最终他将因为自己的狂妄而身死名灭,蹈向灭亡。 徐云若在慕容归元向楚留香施礼的时候,满脸不屑,少年的健锐,让他哼了一声道:“果然是世家主人,慕容世家和楚留香仇深似海,见过了面反而还如此矫揉造作,还如此和气生财老好好,居然仍然不忘记攀附结交名人,若是楚留香有楚留香的武功,没有楚留香的名声,我看这一礼大可不必呢!“ 慕容归元乃是江湖中的前辈,听到徐云若这一番话,本来只想当他是口无遮拦毫无见识的乳臭小儿的胡言乱语,可是无论如何他感到有些脸红。 若非是这个小儿的一席话,他如何会感到羞耻?他的羞耻感,自己居然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楚留香不是嫉恶如仇,有话必说的徐云若,别人对他有礼貌,他绝对不会恶言相向。就算是他知道别人的礼貌是一种虚伪,他也不能不保持礼尚往来的态度,他不能失了风度,这也许就是楚留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一章 江湖有后辈 留香亦流血 楚留香按照江湖规矩,还了一礼,那是客套,意思是不敢受慕容归元这一拜。 若是按照江湖辈分,楚留香何止高过慕容归元一辈,恐怕慕容归元的祖父还是楚留香的晚辈,可是楚留香不能当这些人是他的晚辈。 因为按昭江湖规矩和辈分来说,楚留香高过当世中所有的前辈耆宿,但是楚留香知道若是按照江湖,他自己早已经不复存在。 对于他来说,他只是个生活在江湖中三十年的浪子游侠,不是什么武林前辈,眼前的慕容归元按照年纪,也并不是他的晚辈。 楚留香甚至没有做好准备做江湖前辈的准备,甚至感觉到自己也从来不想以江湖前辈来面世。 他之所以就成了前辈,那似乎还是阴差阳错的原因,对于楚留香而言,这一切那是无可无法选择的。 谁能想象过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也许造物主正是不愿意见到英雄白首,所以才开了玩笑让楚留香沉埋冰封在大雪山上一百年。 楚留香被慕容世家的前辈慕容青城暗算,虽然是武林秘辛,可是百余年过去,这一切早已经是武林中的历史,没有几个江湖中人不知道。楚留香不能因为前辈的恶行再去计较他们的后辈——如果他们的后辈不再如他们一样的怙恶不悛。 因为慕容归元不是慕容青城,甚至慕容归元虽然是慕容倾城的后代,但是这种关系和仇恨的基础早已经不复存在。 又有哪一种仇恨可以延续百年呢?凭什么让楚留香延续仇恨呢? 曾经对楚留香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朋友又不止慕容世家一个,哪能单单就对慕容世家念念不忘呢? 楚留香与慕容归元见过礼以后,向在场众人抱拳道:“不幸未死人楚留香在这里向各位问好,一百多年来离开江湖与天下,而今重回人间,楚留香心中所感真是千言万语难以倾诉。“ ”楚留香未死,于江湖和天下而言,都不重要,尤其对于朝廷而已,楚留香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楚留香身负一桩命案,担待齐辛侯的逃脱之罪责,却不能不管。“ ”我答应过六扇门中的捕快杨易辰,一定会将眺月观音的死因向大理寺交代清楚。而今齐辛侯这件事也一定向各位有个交代,我和杨捕头相约的时间是明天午后在大理寺门前,请各位明日午后有兴趣的去看个究竟。“他严肃而镇定,碰上人命案,楚留香不能不严肃,也不能轻佻浮夸做出一种玩世不恭——事实上,楚留香的自然潇洒绝不能用玩世不恭或者放浪不羁来形容。 玩世不恭,放浪形骸者或者是中有苦心不能调剂,或者是看透世人的伪善狡诈,再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不愿意与他们虚与委蛇,要用魏晋风骨来刺穿他们这个虚伪的世界。 只是楚留香是这红尘中的过客,你可以认为他本来该过的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从容雅致生活,可无奈他还要在这荆棘遍地的江湖中走一遭,哪怕是血流成河,哪怕是血泪交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二章 少年愤虚伪 党争无胜者 楚留香这时候的动作和言辞就像是个做买卖或者是为自己打广告招徕顾客的市侩小人。徐云若眼中的楚留香令他如此失望,他以为这是楚留香不甘寂寞要重新借机在长安城里做一件事扬名,在江湖中重新树立楚留香的威名。在这个本来不属于楚留香的时代,重新做楚留香,这一点上他和慕容归元的想法没有多少分别。 在他眼中,楚留香不过是个好沽名钓誉,好活在众人的仰视之中,一心想让世人看他创造出不朽的传说,望见他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因而被艳羡的目光所笼罩。 这个正义而正气的少年对于如此的人,自然有些愤愤不平。 他向言世昭怒目横眉,极为粗鲁的对着楚留香和言世昭斜睨了两眼,在场众人目瞪口呆,谁曾见到金銮殿上有人能够如此狂妄无忌,肆无忌惮? 他心中的愤怒和轻蔑无可宣泄,转身走出太极宫,这少年本来有相救皇帝的功劳,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尽心尽力。 他的武功修为居然可以和齐辛侯对阵,居然和慕容归元大战而丝毫不落下风,众人人人心中敬佩无已。 他们作为朝中大臣或许不知道慕容归元的名望,可是对于大将军齐辛候的本领,他们素来忌惮非常。 众军兵也不阻拦,更多的是不愿意拦阻。 虽然从他口中说与言世昭之间有血海深仇,对言世昭也多有出言不逊,可是众大臣和军士都心中钦佩他少年英雄,心中暗暗赞叹,尤其他和刚刚忠心护主而死的金忠廉还有极为深厚的渊源。 他言语无忌,往往说在众人的心坎之中,众人不敢说不能说的话他一点也不忌讳,纵然言世昭权倾天下,乃是朝中大臣之首,可是人人此时因为他与这个少年的恩怨对他的鄙视加甚。 即便是对他怀有三分敬畏之心的人,也都视其为匹夫奸佞。 原来看他仁义忠厚的人也因为齐辛侯对他的挖苦和怒骂指责多少知晓了他的本相。 今日齐辛侯一党溃散,秦震中服软完败,按理说他应该成了最大的赢家,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个赢家做的可是来之不易,甚至比照赢家的身份,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他失去了人们心中的仁义为怀,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形象。 他再也不认为这种天下倾覆,天下大乱的党争中自己可以渔利,朝廷也因此不知道疲弱了多少,国朝的元气恐怕也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心崩坏,信仰倾塌,更不知道需要多少心力去扶持将倾的大厦。 他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也知道大臣们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如此鄙夷和鄙视过,平时他们哪里敢呢? 但是他不能不做出一副依然雄赳赳昂扬向上的气概,他在这些奴才面前决不能装熊样,他输不起,他太知道这帮畏威而不怀德的奴才们的欺软怕硬了。 纵然他内心知道其实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但是表面上的示弱他绝对不能。 纵然是心理已经溃败,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表面过于难看,他也知道此次党争之祸全没有一个胜利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三章 权臣心肠歹 英雄南北辙 击溃了对手不假,可自己胜的那样惊险,那样的疲态尽显,那样的后继乏力,那样的苦涩痛楚,几乎已经承受了胜利者所不应承受的压抑。 往古的列祖列宗,是如何的承受这样一次次的险中求胜呢?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怨怼的眼神对自己而言是那样的恐惧,第一次感受到冷嘲热讽和谩骂带来的打击。 那眼神和凌厉的言语诅咒后面潜藏的仇恨、愤怒绝对会让他和他的家族死的惨不可言——如果真的给他们,或者真的让他们,或者是他们拥有报复机会的话。 为今之计,没有任何事是对的,唯一对的就是把尽可能多的敌人送往地狱和鬼门关,让所有的潜在的叛逆者都成为刀下亡魂,或者把他们绑缚向刑场,让他们接受去刑场路上的菜叶,臭鸡蛋,污水与谩骂,或者让他们临死的时候也憋屈,也有口难言,让他们想要高呼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而不得. 刺破他们的喉咙,堵塞他们的耳朵,折磨他们的意志,伤损他们的尊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就算是死去,也休要想做什么复仇的厉鬼恶煞! 总之不给他们做好汉的机会,想要求得千古身后名,绝不要妄想!搞臭他们,摧毁他们,诬陷他们,污蔑他们,什么男盗女娼,污秽粪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全都给他们扣上,就算是他们想要漂白洗刷,也要费尽千辛万苦而不得。 煮熟的鸭子嘴硬,做错,行错,绝不开口认错,更不能萎靡低头,这就是言世昭。 否则,随之而来的就是苍黄反复,千夫所指,就是万人痛骂,就是宴宾客之际忽然死了婴孩,就是高楼拔地而起之际忽然倾塌,就是庆祝捷报时候噩耗传来,就是娶亲之际忽然新娘被强盗拢掠成为了压寨夫人! 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软弱,尤其面对强敌的时候。 否则,谁也不知道一下子会有多少自己压制慑服,本就蠢蠢欲动的敌人,同声相应,云集响应。 自己可以击溃任何强大的个人和家族,却不能保证与所有的敌人同盟开战之后还能够稳操胜券。 自己绝对不给他们连横对付自己的机会,只要自己永远不放弃权柄,只要自己随时随地都看起来不可战胜,信心满满,只要自己随时随地提醒震慑他们休要妄动,否则就是雷霆万钧,就是宗族毁灭。 自己这样的人存在的基础就是万千人的奴性和懦弱,就是他们膜拜强权,贬斥风骨,宠敬势力的秽暗不明,如蛆如虫的蠕动还自以为聪明。 也因此,自己也绝不可能做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匹夫狂徒,更不能做抚哭叛徒的吊客。 从前书中所读到的单枪匹马站曹营的赵子龙,非汤武而薄周孔的嵇康,力举千斤闸,放出青天和群雄的前朝末年的大英雄,都让人神气发王,也都让人肃然起敬。只是自己为他们燃上一炷心香之际,还不得不与他们背道而驰,南辕北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四章 使奴自其奴 真相做戏说 自己除了要让他们恭维逢迎自己,以显得自己权势煊赫,权威稳固,而且还要去恭维他们,用自己百战百胜的战绩和骄人的品级官爵来逢迎他们崇拜权势人物的奴性,让他们的膝盖可以跪地有门,让他们习学厚黑有所宗,有所榜样。 他们当然会见到自己就忍不住打躬作揖,忍不住膝盖发软,三跪九叩,他们见到天潢贵胄,财富与权势兼有的公卿将相,富商大贾,忍不住就有些跪倒磕头而丝毫不闻不问这些财富权势何所而来的冲动。 贤德帝看看言世昭,哼了一声,这一声冷嘲是对他表示十分的不满,这位平素里对他一向执礼甚恭的皇帝此时对他是那样的鄙视,就像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对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老朽们的愤慨一模一样。 贤德皇帝也不向慕容贵院道谢,一甩袖子,走进屏风之后,回寝宫而去 。 这一晚的惊心动魄,让在场的大臣们惊心动魄之余,更有些回味无穷,这种内斗的精彩,简直无法形容,最优异的优伶也表演不出来如此的精彩。 就算是他们看到的最精彩的戏剧也没有如此惊魂动魄的剧情。 就算是最具备渲染和胡说八道本领的文人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那些下里巴人穷极想象的庙堂之上的刀光剑影加上自己毫无学识的胡扯附会,一样不能将之穷形尽相。 但是他们从来不以为这才是真正的戏剧。 总之,这也成了他们京官堂部的资历。 后来与儿孙说起来这一切,虽然儿孙们就像是听传奇和笑话当他们是老笨狗,老傻瓜而敷衍他们,但是他们笑容绝对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所有的一切都是吹嘘,圣明天子和忠心大臣都是笑话,动辄一心为国,开口江山社稷,闭口忠君爱民,都是流氓强盗的专用名词。 这些专用名词是那些窃国大盗津津乐道,毫不乏味,信口拈来的名词,庄子说窃铢者诛,窃国者为诸侯,那太大而无当了,因为大而无当,很多人就以为那不过是文人的牢骚,却忘记了这话语中的真诚和洞穿邪恶与黑暗的真知灼见。 这些大臣知道他们的子孙后代,永远不会相信他们所经历和见闻的事实甚至比他们的描述更加精彩。也只有他们知道自己以后的记忆以及凭着记忆讲出的见闻是如何的耸人听闻和真实,但是这一切就是历史,在别人的眼中却都是戏说。 凭空添加固然不是历史,可是当历史真的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人们绝对不会相信真实的历史是如此的恐怖和真实,如此的荒唐和儿戏。 卑鄙和无耻,都当这是齐东野语和对于天家朝廷的污蔑,这一切的黑暗狡诈,颟顸无耻,就算最昏庸的皇帝也不愿意让他统治的民众知道这一切。 稍微聪明一点的皇帝更不愿意让民众知道原来他们和梁山好汉一样的杀人越货,火并分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五章 为恶不文饰 谣言倾天下 怎奈梁山好汉恶汉自有恶汉的慷慨之处,绝不似伪君子们的假惺惺,他们杀人越货从不掩饰,他们坐地分赃早就说的明明白白。 若非一干不入流的村学究,假夫子,惯于诿过于人的刀笔吏们自作聪明的混淆视听,文过饰非,弄一个师出有名,加持一个替天行道的旗号就能够洗雪盗贼的真面目,以为拉大旗作虎皮就能够蒙混他们滥杀无辜的铁的事实,那么李逵的板斧,武二郎和鲁智深的铁拳头,自然不屑于替天行道的漫天扯谎。 这些火并分赃内讧争执,不是瓦岗山上众儿郎,也不是梁山好汉,可都是朝廷大员呢! 你看他们高头大马,鸣锣开道,车轿雍容,如火如荼,举动斯文,出口成章,动辄圣人教诲,分明禽兽豺狼! 他们在议论国是的朝堂上,将人性中最为卑劣的贪婪释放殆尽,比诸江湖帮派争夺地盘堂口大打出手的景象毫无区别,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远失江湖草莽的本色男儿气象。 他们甚至更加真实和残忍无耻,而一切还是打着忠君爱国,整顿朝纲的名声,若是民众也知道他们如此行若狗彘,颜若桃李的话,那么民众还能任由这帮禽兽豺狼来掌握他们的命运的么?就算是再不长进的民族和民众,恐怕都不能忍受这样一帮无赖流氓们的横行霸道。 显然这一切也在贤德皇帝的教化天下和以道德理政的考量之中。 怎奈即便他是皇帝,他的智商,智力,思维毕竟有限。 他年少气盛,自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多么的恶劣,他也不知道一旦传出宫外对他的朝廷有多么不利,对他的朝廷形象有多么丑陋的丑化。 仅仅这一件事的真相被戳穿,恐怕就算是再精心编制编造一万个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夙夜在公,鞠躬尽瘁,精忠护国的谎言,都未必能够让民智已经开启的民众从新陷入蒙昧和无知之中。 当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不是坏到了极致要疮烂溃崩,或者就是有一丝向好的迹象。 只可惜,民众不会给你们转变的机会,因为你们坏事做绝了,你们的末日也到了头了。以你们望之不似人君的无赖虚弱,再想要君临天下,残民以逞,其可得乎? 其实就算贤德皇帝知道,他也无能为力阻止丑闻的传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起来,即便是你把真相如封锁镇压孙猴子一样镇压在五行山下,却不能消灭真相本身,更不能毁灭掉这只愤世嫉俗,蔑视一切,震荡汝等虚弱不堪的地府天宫的猴子。 在他们的技术手段尚且没有达到无孔不入的境界的时候,在他们格物致知的认知水准还停留在形而下的五行八卦,在他们对于现代科技的认知还停留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呼风唤雨,召唤鬼神的荒谬的时代,要想封锁真相,谈何容易。 作者最为痛苦的就是告知了这些江湖人,当科技手段登峰造极,任何人的隐秘行踪都一清二楚,雪亮无匿的时候,江湖也就消失了。 当江湖中人以为的下流货色才使用的暗器变成杀人的枪炮,并以此堂堂正正来对决对阵的时候,江湖离着消失也就渐行渐近了。 皇帝毕竟还是真性情的皇帝,毕竟他还年轻,年轻就会有那么一分一毫的热血,虽然渐渐冷却的依然是年轻人的血,麻木的是少年神采飞扬的灵魂。 皇帝纵然没有真性情,可是对于手下那些冗官冗员耗尽朝廷天下元气,推诿扯皮,混吃等死,效率底下的衙门和官吏来说,便是让他们去花大力气封锁消息,即便是他们行事如东厂锦衣卫般凌厉毒辣,也毫无可能。 民众是通过所谓谣言来获得皇宫内发生的党争信息的,谣言已经散布,便已经不能去寻根究底究竟是何人散布,那样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不打自招,欲盖弥彰的事儿他绝不会做,皇帝还没有愚蠢到让人望见他的气急败坏。 贤德皇帝饱读史书,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天下人人现在都是谎言的制造者,大臣和军兵都是,何以捕杀造谣者?所以只能等着泥沙俱下,只能等着风声渐过。 但愿它会尽快的消散,对于那些提起宫闱秘史,风月无常近乎痴迷的民众,只要放出几个更加荤黄不堪,危言耸听,其实却无关大局的段子谣言,保证他们会忘记大明宫太极殿中所发生的那一段逼宫往事。 贤德皇帝没有封锁这个消息,甚至也不曾暗示,不曾命令在场的大臣和士兵不许讲这件事,不许渲染造谣这件。 其实就算他命令也无法阻止这件事的传播开来。 总之一传十,十传百,每个大臣总有些门生故吏,亲戚朋友,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当然这些门生故吏,亲戚朋友的婊子姘头舅子姨娘叔叔大爷也不是小数目。 况且以他们的地位,亲戚朋友,往来友好者更多。 他们的仆人,娈童,三姑六婆,小舅子多,老婆多,还因为他们的见识和交往,所认识的朋友和富商大贾,绝对不是普通民众和士兵可比。 所以仅仅不到一天,这件事已经在长安城里传开,甚至风闻绵延长安城以外的数百里京畿重地。 尤其令人惊恐的是,这件事的添油加醋和姿彩纷呈的解释,犹如一个惯于搔首弄姿,想以此吸引众人的目光和艳羡的女人,往往可以化许多的装束和打扮成许多形状。 其中的多种脚本,多种解释,真个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有人说齐辛侯已经安然逃出关外,皇帝割燕云十六州任其称王,他要连结契丹和突厥人,不久便会大举进攻边境。 更有人爆出更大的惊天秘闻,说贤德皇帝本是言大人的外室所生之子,被寄养在九江王府,后来假冒九江王庶长子,终于称了言家的心意,窃夺大宝,天下兵不血刃成了言家的天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六章 鸠鹊换巢否 天子峻急危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尽管爵品略有相差,国公还比不得这位九江王的品级,可这国公的位置乃是以十大汗马功劳换来,区区靠着血缘得以恩荫,无尺寸之功的王爵,更不知道当今国朝有数十个。 孟国公的权倾天下一百五十余年,数十年来每一届孟国公几乎都是当朝的首辅宰相,其实际的威权,早就非一个空有其名,地贫位微的皇族远支九江王可比。 如是这位贤德皇帝真的做一个嫡长子继承了王位,可以说实在是以高就低——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孟国公言世昭的私生子的话。 当然,如果寄养在别人家的儿子反倒夺了人家的世袭王位,让九江王的亲生儿子们靠边站,那显见的太也太有点鸠占鹊巢,蛮横贪婪了。 好在言世昭志不在此,他当然也不会看上区区一个恩封的王爷,如果他想要更进一步,如果他不再顾及人言,恐怕亲王也有的封。 当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早就风传朝廷和江湖。 不过最奇怪的是这件事起初并没有捕风捉影的痕迹,也只是贤德皇帝登基半年后,老九江王的忽然甍逝,然后这传闻便不胫而走。 似乎人们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也似,谁也不会相信的事儿确忽然间就成了人们深信不疑的事实。 老王爷之死使得这传说和谣言的可信度不是降低了,而是被人们当成了不可置疑的事实。 贤德皇帝和言世昭都知道这背后造谣者的目的和心态: 如果事实成立,言世昭犯下了欺君罔上,欺瞒先帝的不赦之罪,其罪不容诛,罪及九族洵属无疑。 而贤德皇帝恶紫夺朱,以异性冒认国姓,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僭主,那么等待他的结局只有国姓的皇族逼迫其下野或者被弑杀。 那么这背后的谣言遥控把控者,也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最可让人信服的乃是,言世昭一心一意的辅佐贤德皇帝登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自己的儿子,自己家的江山,谁还会当仁不让? 不管这些流言蜚语真与假,看来 二十年来的安宁生活将重新结束,又一段惶恐不安将要重新开始。 当然,大部分的流言说的是言世昭言大人已经在边境做好准备,布下了精兵强将,天罗地网。 只要敌人敢稍稍蠢动,那么天朝就会以泰山压顶和沧海灌灭残萤之势,将胡虏蛮夷和背叛朝廷的反贼尽情击溃狙杀。 当然,他们毫不顾及天朝早就空有其表的军力,更不会理会贪腐成风,国库空虚,冗官冗员冗兵耗费钱粮,绝无可以一战的实力。 这些迫在眉睫的危急情势随时随地都能让帝国崩塌,更不要说还能抵抗外敌的入侵,恐怕让他们自己苟延残喘,都未必能挺得过十年八年。 总之,真相事实他们绝不顾及,他们关心的是言大人还有其他的宣谕使者总督尚书们如何让他们撒谎,他们如何理直气壮,不假思索的去执行言大人的命令。 在一个说谎吹牛已经没有了体统方寸的时代里,在几乎只剩下一帮傻子高喊天威神勇,英明神武的朝廷里,这样的谎言每一天都在重复,每一秒,每一刻都在重复。 而且国朝还专门花巨额的国帑与民脂民膏豢养这样一帮学舌的鹦鹉——一帮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和国朝一样沉浸在意淫中的无赖儿郎。 既然已经没有人赞美,那干脆自己花钱养活一帮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毫无是非辨别能力,更缺乏羞耻之心者来恭维赞美。 既然觉得赞歌颂圣的声音还不够响亮,那么就专门雇佣一帮子鼓手来吹吹打打吧。 甚至有人说皇帝为了和齐辛侯言世昭三人乃是为争一个叫宁无忧的女人而在太极宫大打出手。 最后齐辛侯不敌皇帝的天子神威和眼放金光,落荒而逃,甚至更可笑的是说皇帝借助江湖帮会的力量诛杀权臣,立誓要重新做中兴天子。 皇帝的不择手段,已经无以复加了。 但是这些不同的传言一天之内却造成了一个景象。 那便是长安城人心惶惶,店铺关门,民众大肆抢购囤积粮米蔬菜,或者举家带口的人们连夜套好车辆,担起挑子,出城逃难。 把守城门的士兵刚开始还劝阻蜂拥的民众不要相信谣言,但是最后居然有一些军卒将领放弃职责防守,加入了这些惊慌失措,马上就成为难民的难民群。 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些看似耀武扬威的军卒为何也要卷入逃难的洪流难民之中。 长安城以东往潼关,已经绵延数十百里准备逃亡关东的难民,尚且还没有经历劫难的难民们布满在道路上,已经拥挤不动。 号称千古未有之盛世的国朝历史上,不出几年便会发生的战乱和逃荒逃难又一次开始,仅仅不到二十年的,近乎一触即溃的安宁又一次被打破。 更可怕的是,没有皇帝的旨意和京师提督的军令,京师禁军已经开始躁动和军心不稳。 贤德皇帝安插在军中的监军每个半个时辰便有来汇报军情和军心不稳的,甚至开始有三五十成群的联结和私下集会。 这一切让太极宫中刚刚新手初试消灭了秦震中和齐辛候,自信满满,正跃跃欲试想要大展手脚的贤德帝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谎言的力量原来如此可怕,他甚至不惜屈尊纡贵,想出宫向他的百姓解释,要他们不要慌乱,要他们不要相信所谓战乱的谣言。 因为他知道不管谣言是如何来的,谣言却绝不会按照他的本意去消弭,人心惶惶的既定事实也无从劝慰消解。 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和底气,他不知道这些谣传的突厥入侵,大臣叛变,党争杀戮是不是会变成真相,事实上,内讧杀戮已经开始,大臣叛变也早就印证。 可是他也知道,此时的百姓哪里管你是什么皇帝宰相,哪里还有尊卑贵贱的分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七章 得君未行道 侍卫进良策 他不知道结果会是如此,他这时候才明白昨天以为的齐辛侯被带走便会祸患消失于无形原来都是胡扯,都是自以为是,都是自己的妄想。贤德皇帝身旁的方公子方侍卫这时候刚从城外打听消息,回来向他禀报. 事势到如今,贤德皇帝也只有这个看上去猥琐,但是忠心耿耿的侍卫才是他最为可靠和贴心的人。 这种作为皇帝唯一值得信赖之人的荣誉,荣耀,让肥肥胖胖的方公子有些乐不可支,甚至有些兴奋的手舞足蹈。 方公子身为江湖中人,读书不多,可也知道,千古以来名臣大儒,士子文人得君行道的愿望也不过如此。而自己既没有经历十年冷桌子,热板凳,铁砚磨穿,用尽吃奶的力气做考据文章,八股策论,耗尽祖宗的阴鸷考取功名,也不是靠恩荫以为阶梯,如此能够缴天之幸,委实真个是平步青云,鸿运当头。 侥幸之余也不免有些心中无底的惭愧。 虽然这位天子的权势被言世昭架空了多半,可是作为天子的威严体统,他依然是高高在上,而能得到他如此的青睐信任,祖坟大概也早就冒青烟了。 江湖人虽然不那么看重尊卑有序,也不会把天王老子放在眼中,可是士为知己者死,女卫悦己者容那份知遇之恩的心思,方公子却比其他江湖中人更多了一份铭记感激。 不过格于君臣尊卑有别还有朝廷的体统,他还是尽量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以免亵渎了尊上。 “人心惶惶,满城人开始外逃关东以躲避战祸。不法奸商囤积米粮已经开始,就在早上发生暴民打砸抢米粮铺的事儿。截止到辰时一刻,长安城已经为了抢劫米粮的事死了十一个人,似乎有人愿意看到这一切。“他忧心忡忡,却也有些忐忑不安,自己并不是经天纬地的大臣,对于朝廷大事,不敢轻易进言,唯恐影响了皇帝的判断,落下个谄臣佞幸的恶名,怎奈形势危急,也容不得他爱惜羽毛,自保令名。 “皇上,我怕此人的居心比齐辛侯还要叵测险恶,如此乱象,好似故意有人搅局,趁机浑水摸鱼,若是有贼子进攻皇宫,我怀疑……“ 贤德帝的额头紧缩,凝结成一个疙瘩,道:“有话直说,我们君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公子点了点头道:“我怀疑这一切谣言的幕后是秦震中或是言世昭捣的鬼。这两个人的用意不仅仅是打垮对方,他们还都觊觎九鼎大宝。“ “而今的情势已经是剑拔弩张,两个人已经撕破了脸皮,秦震中虽败实力却未曾伤损。这造谣生事之人,也更可能是齐辛侯,他逼宫之际提前安排好人接应,可见此人绝非是毫无韬略的莽夫俗子。虽然万岁已经因为他的谋逆之罪,下令革除他的大将军头衔,但是此讯息并未传布天下,而且此人在京城培植的实力不可小觑,这三股势力互相造谣生事,但是都想从乱局中求利,这是他们的共同目的。” “你有什么注意?”贤德帝忧心忡忡道。 方公子垂首道:“为今之计,只有稳定军心才是上策,掌握兵权,就掌握了一切,九门提督的兵将一定要听从皇上的令旨,我们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言世昭虽然狠毒阴险,可是经过了昨晚之事以后,相信他在大臣中的威信已经丧尽,想要重建威信,还需要再做冯妇。齐辛侯一匹夫之勇,既令他阴险诡诈,却也不足为患,可是我们绝不能容他们做出危害天下和朝廷的事,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天下太平,皇上当及早出手,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不可不防!” “爱卿之言甚是有理,可是我们此时可以相信的人并是不很多。”贤德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叹了口气,本来信心满满,这时候却因为急转直下的形势让他感到有些心惊肉跳,压抑难耐。 “皇上难道忘了玉清公主么?难道忘了这一张王牌么?” 贤德帝的眼睛中一亮,兴奋道:“不错,玉清公主与言世昭的儿子言达天交情颇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先帝不答应这门亲事。言世昭在他儿子十岁之时便向先皇求婚,当时皇帝未予准许。我即位以后,对这个堂妹仍然厚待,可是交情并没有多少,你是想要我引出言达天,让他劝服他的父亲,我们以玉清公主作为人质条件,软硬兼施,制服言世昭,让他帮助朝廷平定叛乱,是么?“ “为今之计,这是上策,言世昭不仅掌管禁军,和京师提督朱子河交情不浅,虽然朱子河乃是文官,可还算是正直清廉,京师禁军都听他的指挥,相信有此二人,皇上和朝廷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劫,渡过了这场劫难,从此以后皇上成为中兴之主才有企望。“ “不错,但是言世昭乃是隐忍残酷之人,你说他会不会为了儿子甚至玉清公主放弃他篡位夺权的机会呢?况且朕是一国之君,天下元首,怎么能用绑架人质要挟别人呢?天下臣民将如何看朕的江山和朕呢?如此一来,朕岂不是和齐辛侯那叛贼一般不二了么?“ 皇帝忽然叹了口气,摇摇头,意示否定。 方公子心中焦急,有点嫌弃这位皇帝的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他声音之中含着急切,道:“万岁,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汉高祖势微时候尚且求和匈奴,本朝太祖太宗皇帝开国时候因天下征战烽烟,苦战久矣,民生凋敝,因黎民之不忍,还向胡虏称臣,后来生聚教训,终究犁庭扫穴,擒其酋渠,委曲求全以兴复大事,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况且这也不算是威胁和以玉清公主为人质,若是天下一失,莫要说皇帝,就算是玉清公主她自己也尊严难保。为了本朝江山,本朝公主就算是和亲也是应当,她们尊享荣耀,为国朝出一份心力也理所应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八章 为臣心忐忑 天子自风雅 “何况只是要她嫁给言达天,于他们二位而言,比什么和亲要好得多,何况他和言公子两心相悦,皇上也算是成全天下有情人,不使得有情人劳燕分飞,真乃是千古美谈。“ 贤德帝一言不发,脸上铁青如水,呼吸急促,消瘦的面色上阴森可怖,坚毅如铁石。 方公子感觉到自己的建议,皇帝应该有所动心,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并无示意,更不知道他如何思虑。 是否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却反倒招致皇帝的猜忌疑心,他也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他知道贤德皇帝为人宽厚,颇有仁君之风,当此存亡危急之秋,他也不会计较自己言语上的鲁莽不当。 作为江湖草莽英雄出身的他,倒也不大在乎这些言语技巧,纵然言语有些唐突,可一番忠心天地可鉴。此时情势危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旁敲侧击,吞吞吐吐?谁还要做什么言语得体,巧言令色的无耻佞臣呢? 方公子虽然也不乏一些江湖人的小聪明,怎奈在这处处陷阱的皇宫之中,他的聪明可远远不够用了。 他忘记了侯门深似海 的道理,更何况皇宫大内的深不可测呢? 作为一个傻头傻脑的侍卫,怎能知道帝王的心思权谋,怎奈他不是曲意逢迎的太监佞臣,自然也不不能谙熟揣摩透皇帝的用心,当然,他也无意于左揣摩上意的佞幸。 贤德皇帝作为天子,即便是同意方公子的计策,却也不便开口直承。毕竟,这是宵小行径,不是堂堂正道。 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若是同意用这种手段,如同蝇营狗苟,足以为青史之讥,定然为后来的秉笔直书者所诛,他担心的是以后自己在青史之名。 方公子哪里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便接着道: “言世昭虽然飞扬跋扈,位极人臣,可实话实说,言家历代谨守 为臣之道,并未曾有过僭越不臣之意,而且对皇上登基还有辅佐大功。我揣摩他只是想火中取栗,趁机打击秦震中和齐辛候,此次一役,虽然他名声扫地,可是也达成了心愿,他的两个最大的仇敌齐辛候与秦震中双双败北。“ “只不过他绝对想不到皇上早就想要下决心处置此二人,他更想不到皇上绝非他可以随意挟持的傀儡天子。“ 方公子的言语其实犯忌颇多,为臣子的怎能说什么傀儡天子,不过贤德皇帝毕竟开明,知道他出身草莽,也混不在乎这些言语上的忌讳。 “皇上大可以加封他高官厚禄,他如今是公爵,就算进王位也没有什么。汉高祖当年为了战胜项羽,封韩信为楚王,英布为九江王,彭越,张耳,陈馀皆王,异姓王最后不是一个个还是死在他的手中么?权宜之计不可偏废。而今况且还有一个楚留香可资利用,楚留香一向乃是江湖中的名侠,知晓大义,这次要叫他帮忙,虽然我们是为了皇室私人权力,可是毕竟有益于天下,楚留香不会不管。“ 贤德帝听到方公子“异姓王最后不是一个个还是死在他的手中么”的话,脸上现出的先是不忍,而后是残忍的面色。 方公子看了心中也不禁心寒,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席话好像是放出了一头猛虎也似。 “你有什么建议?” “皇上手书一封,我去见楚留香。让他帮忙,他绝对不会不管。“ “难道楚留香的行踪你一直掌握么?“ 方公子神秘一笑道:“楚香帅虽然人称江湖盗帅,可是近些年的跟踪手段,恐怕就连他这个盗贼中的元帅也闻所未闻。皇上大可放心,我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请你修书一份,务必言辞恳切,要他帮忙弭平叛乱祸患,楚留香可以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对我们而言,这种能力乃是重中之重。” 皇上这会儿并不计较方公子的言语出格,甚至就像是教训他一样让他写什么样的信,他也不在乎。 若是在平时,有人敢如此对皇帝说话,早已经是大不敬之罪。 可是如今的皇帝犹如坐在火山口,随时随地都是倾舟覆灭之祸,哪里还管他什么的大不敬大敬小敬呢?保命都不够,哪里还讲什么面子。 他提笔在手,思索片刻,刷刷点点,只写了几个字:江山有难,民众将罹祸患。 然后他亲自将放在案头的玉玺盒子打开,重重的按上,乃是:贤德御玺,万世永昌之宝。 贤德帝将写好的十个字卷起来给方公子。 方公子略微有些犹豫,他也见到这几个字,因为事态紧急严重,一言便关系到天下的安危与朝廷的兴亡。 他们的谈话只是两个人知道,便是连太监也一个没有在跟前。 方公子似乎怕这几个字不够分量,贤德帝望着他一笑道:“楚留香乃是百年不见的名侠前辈,朕虽然帝王之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对于楚留香的崇敬也不下于你们这些江湖人,他不是俗人,朕自然也不会以俗人之礼来求他。“ ”楚留香是大侠,不是说客鲁仲连可比,但是鲁仲连之心,和大侠毫无分别。楚留香自然有鲁仲连之风,倘能够为天下解除祸患,他不会计较这些虚言客套的。纵然他不做鲁仲连,他至少还是朕的朱亥呢!为朕击杀晋鄙,他一定能够。他一见到这两句话,不冲着朕,也会冲着天下百姓的生命而要尽一番心力。“ 贤德皇帝脸色上微微露出一片霁色,道:“你放心,只要有片言只语,楚留香一定会成为朕此时最好的帮手。此时对楚留香,所有的形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朕不是昏庸的皇帝,朕还是为天下百姓着想的就够了。楚留香纵然有诸葛武侯之能,此时的他也不会让朕三顾茅庐的,朕纵然有三顾茅庐求贤如渴的心思,此时此地也不允许,楚留香会明白的。其实纵使没有朕的书信,楚留香也不会不管这一切,只要这个时候他还在长安城,你放心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三九章 壮丽亦压抑 电闪终南行 楚留香走出皇宫,如同走出又一场噩梦,他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和喜悦,虽然这里的惊心动魄,这里的剑拔弩张,这里的交手恶斗,他未曾经历。 怎奈那充盈胸中的戾气,让他着实有点头晕目眩,望着长安城宽阔的街道,偶然的点点灯火,顿时升起来一片温暖的感觉。 这三月的天气,依然乍暖还寒,他感到有些饥饿,他想找个街边的小酒摊要一壶酒,切一盘牛肉,一盘豆腐干,一盘猪耳朵下酒,安慰一下空虚的肚子。 事实上,楚留香的感觉也许是许多人的感觉。 他从来不喜欢这样的深宅大院,每一次走进这样的地方,都感觉到一阵的压抑阴森,他甚至都忍不住的想要逃离这样并不适合自己久居的地方。 他这样的江湖浪子,喜欢的是简约舒适,富丽堂皇,繁复多杂,他想一想都有些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建构这样的建筑,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用这样的建筑来彰显自己的富贵威权。 汉朝开国丞相萧何在给汉高帝建设未央宫的时候一席话也许能够体现出这种人的野心和欲望,甚至可以说能够体现臣子佞幸是如何帮衬阿谀他们的主子的: 天子富有四海,非壮丽无以自威。 你看看,天子富有天下,若没有美轮美奂,高大壮丽的宫殿屋宇,就显现不出来他的张牙舞爪,威风八面。 当然还可以引申出来,若是没有后宫三千,贪婪奢靡,骄奢淫逸,若是没有动辄一餐一饮耗费数万数千小康之家的资财,若是不坐拥不义之才和贪污得来的民脂民膏,怎么显得他们是不同于普通人的畜生呢? 楚留香想知道,柔弱的人类住进去,真的会有温馨和暖的感觉么? 齐辛侯和那个白衣女子的逃脱令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楚留香不是不能阻拦白衣女子和齐辛候,是他不能阻拦。 自从冰峰之间被四大天王的玄天九啸摩罗音惊醒以来,楚留香心情从未如此沉重,而心情沉重的原因是,那个白衣女子和齐辛侯此时去了哪里,齐辛侯所背负的罪责使他一定不能逃脱制裁。 否则,天下一定会陷入兵凶战危之祸患,而比兵凶战危的祸患更严重的是…… 令楚留香感到自己真的已经过气的是高好好,眺月观音的那个女儿,掐死了自己母亲的女儿。 楚留香本来不愿意再想起高好好,可是他实在无法忘记那个女孩子。因为那个救出齐辛侯的女子…… 从眺月山庄一路开始追逐而下,楚留香从来不自负自己的轻功冠绝天下,因为楚留香不用自负,他根本就是武林中数百年来轻功第一的名侠,这根本是毫无怀疑的事。 可能楚留香的武功没有达到武林中绝顶境界,但是每一个人都承认楚留香在轻功上的造诣是因为天资和天赋的关系,使他可以超越常人,体验到飞鸟翱翔的感觉。 楚留香眼前的那个高好好,已经让楚留香有些惭愧,惭愧这一百年来内功修为和轻功上的止步不前。 一身米黄色的衣衫带起一片黄云,疾如闪电,快逾奔马。 楚留香总是与她隔着两丈之遥,穿梭在山间林中。 眺月山庄地处终南山中,终南山的地势山形并不陡峻,但是高好好在前,一路尽往山势越来越显陡峭之地攀爬。 似乎不但是有意摆脱楚留香的追逐,而且是要和楚留香比试比试,考较楚留香的轻功。 此时天气正直仲春时节,山间树木葱郁,青草勃发,生机勃勃,满眼皆是绿色,鸟鸣唧唧,偶尔的池塘水洼之中还泛出蛙声一片。 偶有不知名的开的成片成片的野花,灿烂若锦霞,更有红如火的海棠,白如雪的梨花片片点缀其间。 似乎人犹如行走在话中,若非楚留香亲眼目睹这个女子的残忍毒辣,若非他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子擒拿,那么楚留香会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女孩子打情骂俏,互相追逐嬉戏。 高好好始终攀登而上,尽量往高峻陡峭的地方攀援,似乎攀登之时她的速度更加快捷,楚留香实在想不到如此一个妖娆柔弱女子怎的有如此轻功。 楚留香始终追赶她不上,但是她也始终没有将楚留香甩下,而高好好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楚留香,似乎是有意挑衅。 每当他回首看一次楚留香,那一双眼睛盯在楚留香身上,楚留香便忍不住打寒噤。 不知道是为了这个女子的鬼魅怪异的行为,还是飘忽不可捉摸的动作,还是残酷狠辣的手段,抑或她的眼神真的有一种无法抵御的煞气,或者她能激射出闪电寒流? 到此时,楚留香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高好好究竟是不是真的杀了她的亲生母亲眺月观音? 难道这个美丽非凡的女子真的下手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杀害?即便是亲眼目睹,楚留香也恍惚间觉得那是梦。 楚留香忽然发现高好好似乎有意引他到这里,而这里一路的景色对于楚留香而言并不陌生,重走此地,真有一番故地重游之感,这故地重游,居然是前后百年。 长安城乃是天下最为繁华商旅辐辏之地,终南山更是到长安的人不可不游的地方。 若是到了长安不去终南山,就像是到了杭州不去游西湖,到了苏州不去狮子林,到了南京不去秦淮河一样。 百余年前,楚留香每一年都要来这里游玩一番。 有时候是和胡铁花一起,有时候甚至也独自偶尔来长安走马观花一番。并且和长安城中的几个女子有一段颇不寻常的经历和故事。这也是楚留香一生中颇为精彩的片段,也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千古美谈,甚至可以说是动人的爱情故事。 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他走到哪里都是传奇,只要那是属于楚留香的时代,便注定能够多姿多彩,楚留香怎能少的了美丽倾城的女子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桃花欲迷离 妖娆牛骨糖 那幽怨哀愁,美艳如花,温婉多情的女子,若非楚留香能窥见她们内心与灵魂的美到极致,又有谁能够静听她们处于宇宙边缘,风之吟唱一样的红颜寂寞呢? 乱世之中,江湖儿女,遗世独立,朝不保夕,命如蝼蚁,怎能不需要知己倾听派遣心绪呢? 楚留香忽然发现,他们眼前是一片浓密的桃花林,桃花开得夭夭闪烁,一眼望不到边,犹如一片粉红夹白的花色的海洋。 高好好忽然停在桃花林边,顿时便优雅如寻春的仙女,究竟女子天生是最好的演员花旦,还是这个女子更比其他女子撒谎做戏的本事技高一筹? 她回首格格笑了起来道:“你这男人好不要脸,几十里穷追不舍,骚狗子也似。人家明明看你不上,还要死缠烂打,好不知羞,枉你一副潇洒风流的容貌,没想到和山贼草寇,狂徒村夫并无二样的区别。我教你一招,世间美妙的风景,美貌的女子多得是,怎能挂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她言语中含着讥讽和教训,忽然间笑的前仰后合,震荡山谷。 “如此山间良辰美景,你不仅是糟蹋风景,更是唐突佳人呢。” 楚留香迟愣了一下,想不到她居然能够说得出来这一番反客为主的话,一副理直气壮的神色,一个身负人命之滔天大罪的女犯,居然装模作样的没事儿人一样。 看来这女子不是脸皮厚,就是全无家教,杀了人还一副悠闲雅致,如此怙恶不悛,果真是世间少有。 兴许当今天下世道突变,似她这样毫无敬畏羞耻之心的女子,并不为奇。她能够亲手杀死她的母亲,那么她母亲的家教也能觑得见一二,眺月观音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下,可能也是应了报应不爽四个字。 楚留香哼了一声道:“枉有良辰美景,可惜你狠辣异常,身负人命,就算是良辰美景,也不属于你了,更何况你逆伦弑母,哼!” 楚留香很少和女孩子用重口气说话,这是唯一的例外,疾言厉色,颇见一种卫道士的义正词严。 他亲眼见到这个女子杀死自己的母亲,楚留香实在不能掩饰自己心中的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骇怕。 “哦,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才穷追不舍,我还以为你这花花公子贼心不良,以为你是对我的美貌非常心生觊觎贪婪,把你的魂儿给勾来了呢!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不就是杀了自己的娘亲么?这世上杀自己的爹妈的人还少么?母之于子,犹如寄存瓶中,父之于子,不过为情为孽之欲尔,你难道没有听过孔圣人的后裔说过的这番话么?“ 她一番话将楚留香说的愣在那里,似乎杀父弑母的残忍逆伦大罪在她眼中,稀松平常,不值一哂。 楚留香在不该哭笑不得时候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楚留香正想以一个正气堂堂的形象来教训她的歪理邪说,怎奈他没有做过私塾先生,也没有做过道学老朽。 高好好望见楚留香的犹豫神色,心中暗笑,嘴并不停下道: “你这个男人也真是的,眺月山庄里美女多的是,何必非要追着我呢。难道你想要我么?” 话语中一片化不开的缠绵浓烈,她嘴上说,身子可也没有闲着,忽然向楚留香偎依而去。 楚留香迟疑了一下,高好好已经牛骨糖一般粘在他的身上,八爪章鱼也似。 楚留香忽然觉得这个女子不仅狠辣,而且无耻,至于如何无耻,只能说是她不知自重,但是楚留香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力气和决心推开这个女子。 是不是当此应该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之际,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毫无操守,毫无勇气的做不成柳下惠? 这是不是说,男人都有点自命风流,都有点自以为是,都有点自负风流俊雅,以为女人看上了他们的英俊潇洒,必然要向他们投怀送抱,等着他们予取予求? “我连自己的娘亲都敢杀死,你害怕我?你认为我不知自重么,就算不知自重怎么样呢?“她一脸冷笑的看着楚留香,楚留香不知道这个女子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怎奈她软软的身子滚烫发热,楚留香挣扎不开,当然作为男人,他也不愿意挣扎。 楚留香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个杀人害命的罪人,自己不能逾越底线。怎奈人欲人性的贪婪迷惘,即便是楚留香,也不能摆脱。 虽然隔着面纱,高好好的眼睛却已经非常迷离,她的眼睛中满含着激情和热情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说不上灵动,但是那水汪汪的感觉,让楚留香感觉到一种化不开的情意,把他全部包围,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泥潭。 没有人可以挣扎的出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不被她眼中的汪深一潭的水所淹没,也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被她的眼神给淹没。 当然,也没有男人不愿意如此沉沦淹没。 楚留香这时候居然轻轻的揭开她的面纱。 开始真正仔细的打量这个女孩子,瓜子脸,秀颀而不瘦弱,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个子居然仅仅必楚留香低了一点点,楚留香刚才没有注意,他实在很少见到一个如此高个子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黏在楚留香的身边,楚留香甚至没有勇气和力气推开她。楚留香觉得自己纵然不是世俗的道德君子和卫道士,但是对于一个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母亲的女人,他委实有些想要敬而远之。 他甚至想到了一种专吃交配的雄虫的雌虫。 楚留香绝对不愿意和她保持近度的距离,可是楚留香已经感觉到春天的气息和热度,还有她的心跳。 楚留香怎么也不能将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孩子和刚才轻易之间便拗断亲生母亲的脖子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孩子相联系在一起,甚至根本不可能重叠,更不能相提并论。怎奈无论想要如何为她开脱,刚才她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事儿,却无可抵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一章 娇女戾气重 温柔湎英雄 这是不是说,男人都有点自作多情,都有点臆想胡思,都会为那些美丽的女孩子的错误开脱呢? 难道这一个残忍,一个温柔的两个女孩子是一个女孩子,难道这两个女孩子不是一个女孩子么? 连楚留香都不禁心生怜悯,甚至远比这个女孩子更焦急她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叫高好好,你叫什么?“声息可闻,吹气如兰,高好好仰起脸来看着楚留香。 她一直就那么的盯着楚留香,楚留香以为只有一个色狼才会这样盯着人,盯着女人看。 楚留香想不到女人同样会用这种眼神来看一个男人,而且看的大胆和出格绝不比一个男人更矜持,那种火辣辣,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让楚留香的脸上感到一阵发热。 一片红云上颜容,二八娇女反为郎,呵呵,男人原来也这般羞涩腼腆,而且居然还是楚留香这样的男人。 楚留香尴尬无已,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局促不安,这个根本是个小姑娘的女孩子,让楚留香无所适从,楚留香暗自骂自己。 以自己的年龄,就算是她做了自己的女儿,也并不算小,可在这小泵娘的面前,楚留香反倒变成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娃。 一个女人盯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原来也是那样的感到害羞。 他没有拒绝女孩子的习惯,虽然亲眼所见,但还是不愿意将这个女孩子和杀母凶手联系在一起,可是一切都是事实。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也许我的名字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就算我说出来我的名字,对你也没有一点意义。一点用处也没有。“ 高好好浑不在意他的掩饰,也没有其他女孩子那般极重的好奇之心,见楚留香并不愿意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便不再坚持。 “那么你打算将我绳之以法,扭送官府,投入黑牢,然后判我一个弑母重罪,让我万剐凌迟是么?“ 楚留香木然无语,楚留香不知道如果把这个女子扭送到官府会发生什么。 楚留香当然自己不做判官,也不做裁决人命的法官和侩子手,楚留香知道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牢狱,和死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也知道这个女孩子的结局,在没有被 正法以前,已经变成了黑狱中的她母亲从事的职业的继承者。 女监里究竟会如何对待女囚,楚留香太明白了,即使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她们也不应该被投入那见不得人的监牢。 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可没有她母亲那样的富豪丰饶,并没有眺月山庄这样的琼楼玉宇可以把玩,可以居住。 对于一个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女子而言,也便毁了。 楚留香虽然相信正义,相信律法中的正义性,只是楚留香不相信人。他当然也有许多曾经在牢房中的朋友,甚至狱卒,牢头,人犯都有。 楚留香当然明白官府的监狱那种修罗地狱的真实景象。 这也是楚留香最为矛盾不安之处,楚留香不想做判定人生死的法官,可是楚留香有时候实在不愿意将一个凡人投入监牢,尤其用自己的手。 他已经动摇。 高好好的手碰到楚留香的脸,楚留香忽然觉得如一团寒冰触到自己的骨头和心底。 楚留香想不到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本来该有的温暖火热居然如此冰冷。那甚至会让人感到无限温馨瞬间被人施了魔法变成了寒冰。 因为这个女子的温柔美丽,以及眼前的桃花林的盛放的桃花的妖艳而变得温暖的心情堕入一片寒冰窟。 楚留香在自责,若这不是个温柔美貌的女子,自己还会这样犹豫不决么,若她是个相貌丑陋的女子,自己还会思量她进了监牢应该是如何景象么?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自己以貌取人,却是徇私枉法。 高好好的眼睛中的泪水刷刷而下,那水汪汪的眼睛中流出的是晶莹的泪水,那篇桃花林的桃花在高好好泪水堕下的时候,楚留香眼前好像一片惨淡。 本来盛放的桃花在眼前慢慢的凋落,片片飞花落泥淖,楚留香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的奇异的景象,一股让人痛惜的感觉涌上心肠,楚留香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热热的感觉。 他看到眼前的桃花凋落,他听到高好好的娇弱的呻吟哭泣,他看到高好好的泪水,一种无法言语的惆怅涌上心头。 桃花林下落花垂,服了一身还满,岂不也是一种风雅么?为什么人见到了落花便要怜香惜玉,唏嘘而叹,却不想没有落花,何来结果? “我叫高好好,你可以认为我是鬼魂,事实上,我的确是来人间复仇的鬼魂,眺月观音是我的娘亲,我娘亲是做什么的,你该知道。“ ”我娘亲将我寄宿在山下的五角村的高老爹家,直到十七岁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我的娘亲。她在山上经营这座眺月山庄,你们该知道一个女人经营这种地方,看上去风光富丽,可是万万不想自己的子女亲人知晓。“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晚上,下着淅淅的细雨,我本来打算要去看阿青哥。在后山并没有见到他在那里练剑,只好淋着雨回来,失落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却被人撞进家门,杀死养我长大的高老爹还有我的养母,将我羞辱一番,我昏晕而死。“ “眺月山庄之中并不知道一口气在,便把我埋葬,我被盗墓者挖出来,我喘出了一口气,把盗墓者吓死了。“ ”随后我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游荡在终南山上,我有怨难申,有仇难报,是枉死城中的新添的厉鬼。枉死城中因为枉死,所以阳寿未尽,往往变成厉鬼,厉鬼虽然也是鬼,但是比普通的鬼魂要强大的多,他们和僵尸甚至可以说是同类,所以不怕人间的太阳和白天,若是心中的怨气足够强大,就算是人间普通的道术也是一点不怕的,你信么?”她嘿嘿笑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二章 复仇有艳鬼 情态多谬杂 “而后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了这片桃花林,就是你眼前的桃花林。我一直在这里,大约生活了五年,五年来,我一直在伺机报仇。” 她的泪水刷的流了下来,本来轻快愉悦的女子,变成了泪眼模糊,好像整个人都被氤氲在悲凉与泪水之中,慢慢殷润的还有整个身处的桃花林。 那桃花林,那时令气候,都忍不住惨然流涕。 桃花片片纷纷落下,楚留香不知道该如何的形容这种景象。 凋零芬落的桃花飘满他的全身,不知道这应该是神力,还是自然时令的变幻。 纷纷花坠飘香彻,四周静,悄无声迹。 高好好的热情变成了一种冷静和冷清。 四野寂静,悄无声息,高好好居然拉起他的手,走进桃林,花容浓艳,枯枝依旧,隐隐的是几朵泛着青黑鹅黄的蓇葖。 楚留香既不拒绝,也不挣扎,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此时的楚留香,就好像是个傀儡木偶。 他们就好似一对情侣,刚才的楚留香还非要将她绳之以法,世事变幻,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她的手冰冷,这难道就是艳鬼芳魂,雪魄花妖么? 楚留香觉得他一点也不怕这个复仇的“厉鬼”。 “你是告诉我你不是人,而是来人间复仇的鬼魂,是么?”楚留香温言道。 高好好惨然一笑,本来就显得苍白的面容更有些凄凉,道:“是的,我本来是准备复仇的,只是杀死我的人我至死都不愿意相信,便是我的阿青哥,就是我的母亲的相好任你行。他其实也是青城派的高手,青城派掌门霍灵素的师弟,褚清河。” “任你行为什么要杀你?” 楚留香想起任你行的武功,虽然自己可以胜过他,但是始终感到这个人神秘而令人捉摸不透。现在想想高好好的话,倒有点让他不寒而栗。 关于青城派的掌门和褚清河,他自然不大清楚,只是这两个人的出处来历,想必读者已经清楚的很了。 他一直被高好好拉着,此时的楚留香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这个女孩子相处。 这个女孩子不是真正意义的人,而是自以为的鬼魂。 曾经,他的好友左倾侯的女儿左明珠假装鬼魂,完成了一桩令江湖为之侧目的借尸还魂,百年之后,高好好今天自以为鬼魂。 楚留香不相信鬼魂之说。 “任你行扮成你的母亲,不,你的母亲扮成任你行,你又扮成你的母亲,而后将你的母亲杀死,那么任你行他自己呢?难道一直在车中的人就是你,而我自己至始至终见到的人都不是眺月观音?“ 楚留香脑子中简直转不开,他实在无法解释这一切。 ”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为什么你可以冒充你的母亲眺月观音,而你的母亲可以扮成任你行?“ “你现在不明白的就是任你行,只要任你行能解释得清,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释清,是不是?“ 这头绪,至今连头脑清楚的楚留香也不禁犯糊涂。 高好好忽然看着楚留香,楚留香发现这甚至是不可以解释的问题,他还是点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个关于江山社稷的问题你相信么?国朝将在明天将会发生震动天下的大事,天下即将大乱,你信不信?“高好好一本正经,似乎在说着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 楚留香心头一动,“什么大事,难道是武将逼宫,权臣篡位,或者是异族入侵么?” 高好好吃了一惊,停了一下反而释怀,因为朝廷的所谓大事,也不过尔尔,自己言辞的峻急,倒是提醒了对方,肯定也就是这几件事儿。 “青城派乃是西南大派,地处偏远,但是一向以中原名门正派自居。自其先祖张道陵以来,便和历朝历代的朝廷官府有着最深厚的关系。事实上,便是连被唐王褒奖的少林寺和被皇帝御赐的武当派都没有青城派与朝廷的关系深厚。“ “褚清河或者叫任你行的这个人便是青城派的祖师霍灵素来联结眺月观音,图谋江山的。两年前,霍灵素因为举动失仪,被当今的贤德皇帝革去国师之职。“ “霍灵素本来和当朝的言世昭不睦,言世昭联合成都府的薛大老板狠狠的打击了他一番,在漠北一战之中,他又受挫于菜五宫。国朝老主归天之后,他唯恐遭新君的清算,更怕言世昭的报复陷害,一直蜗居在漠北,作为契丹国的客师。“ “眺月观音本来是先帝皇后的替身,眺月观音的父亲便是青城派的乾元长老。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创立大风堂,这也是她为什么有资格和皇家结交的原因。青城派拉拢她也正是为着这门派的渊源香火之情。“ “那么你是如何知道你的母亲的呢?难道你的母亲隐瞒你,忽然有一天来告诉你真相么?”楚留香突然想起这件事,这个他心中想了好久的问题。 高好好听罢咬牙切齿道:“是褚清河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是他的阴谋诡计,也许他就是想看到这件事被揭穿之后会出现什么景象。” 忽然桃花林外一个男人格格娇笑起来道:“好一个高好好啊,你若是知道你拉着的这个男人是谁,我便佩服死你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便是男声,可是却只能用妖娆来形容。 高好好听到这个声音,一脸惊恐,惊恐之中又夹杂着愤怒,忽然放开楚留香的手,直奔桃花林外,那似乎就是泼了命的狂奔,要发泄出胸中的愤怒怨恨。 一个面上罩着白纱的男子站在桃花林边上,优雅而冷静。 泠泠如冰,透着一股难当难耐的寒意。 楚留香紧随着高好好步出桃花林,打量这个男人,忽然道:“你是任你行,也就是褚清河?” 那个男人脸上的神色虽然看不清,但是脸上的肌肉的抽动带动面纱,却一点不能掩饰。 楚留香心头一动,他真的是自己在山下战胜的那个任我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三章 一样不老死 悲凉穷荒谬 冷漠而残忍,邪恶而阴毒,一脚被眺月观音给踢下了马车,想起来这一幕,楚留香不禁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尖利而绵长。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因为一个人的声音虽然可以改变,音调可以变高,但是音质是绝不会变的。我听过你的声音,而且似乎在许多年前我也听过你的声音。” “多年前,有多久?”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 楚留香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许多年了,至少总有一百多年了。”他的样子和神情有些古怪,也在极力的搜索那些过往的记忆。 任你行浑身忽然颤抖起来,似乎耐不住自己的真面目被掩盖隐藏,他想急于让楚留香一窥他的真面目,就好像每一个女子都希望在楚留香的面前露出自己的容颜,获得他的青睐。 的的确确是个男子,面目俊美的男子。 高好好脸上的吃惊和愤怒被惊呆,楚留香却一点也不吃惊。 他的面目英俊,犹如粉团,红润而白皙,楚留香此时想起怪不得高好好一个少年女子相见一次便能喜欢上此人,可是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的声音如此怪异,楚留香第一次在山中听到的声音是尖利而悠长,此时的声音是娇媚而绵长,他会将字音拉的极长,也许正因为如此,楚留香才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想起他。 高好好突然伸出五指,向他猛抓,有什么比自己的心爱之人杀死自己更可令人憎恨怨愤?如果所有被自己的爱人杀死的人都可以有复仇的机会,相信这个世界将会被仇恨所毁灭。 任你行动也不动,道:“我能将你杀死,你难道能怎么样我么?”高好好立刻身子开始发抖,颓然在地上,这个敢下决心杀死自己母亲的女人见到了任你行居然怕的动也不敢动。 “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不简单,我倒是想知道你来这里是逞能还是做什么,你难道是向你杀死过的一个女孩子示威么?“ 任你行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千变化万了吧,见到你其丑无比,现在又貌美如花。” 楚留香苦笑道:“这一点都不稀奇,我见过的稀奇事比你还稀奇的多呢,你只是长得像女人,可是有些人不仅仅是女人,而且又时候还做男人,只要他想做。“ 楚留香想起来百余年前神水宫中所见到的雄娘子那个可男可女,令多少江湖奇女子又爱又恨的江湖奇人,便是连水母阴姬那样刚毅坚强的女人也不能忘怀的采花大盗。 水母阴姬和他的孽缘,雄娘子一家三口的恩恩怨怨,一桩桩,一件件,最终自己覆亡于欲望和山崩地裂之间。 他本来不愿意提起和想起这件事,可是眼前的任你行让他想起的人就是雄娘子。 他心中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念头,楚留香再仔细打量眼前任你行的面目,依稀记得神水宫后山雄娘子为了得到自己女儿的消息,和水母阴姬的女弟子宫南雁的厮混,那喘息,那声色,那动作,那神情…… 他没有见过真正的雄娘子的面目,雄娘子甚至没有个大家所见到的面容。 所有的面容似乎都不是他的真面目,千变万化,化身千万。 楚留香忽然觉得任你行和雄娘子甚至有许多相似之处。 任你行怔了一怔,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楚香帅你还能记的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在神水宫后山溪水里被宫南雁杀死的雄娘子么?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起苏蓉蓉的哥哥小神童的千变万化的易容术呢!” “是你,你难道没有死么?你甚至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楚留香吃了一惊道。 任你行脸上露出无限痛苦,又是得意,甚至是兴奋的神色道:“能让楚留香楚香帅记起来的你所形容的可男可女的人,除了雄娘子以外,还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你香帅的法眼?“ “楚留香既然能不死,那么雄娘子为什么一定便会死呢?“ ”是不是我自己作恶多端,在你眼中便是罪该万死呢?是不是我承受了女儿之死的孽债便该死呢?是不是按照匹夫匹妇先入为主的念想来结局,我就该死呢?“ 楚留香瞠目结舌。 ”楚香帅,你该记得我啊。香帅离开江湖一百二十年来,我却躲避了一百四十年。我本是青城派的弟子,褚清河不过是我这一百多年变幻的其中一个身份而已。“ “也许逃亡便是我的生活,自从水母阴姬和神水宫宣布我的死亡之后,我便总是逃亡,或者不断的变换身份。我这一身是背负罪孽和血泪而生的。在逃亡之中,只有一个朋友,一个江湖之中认为永远不可能和雄娘子这样无耻的采花大盗做朋友的朋友,君子剑,黄鲁直。“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黄鲁直和你做朋友,你还是欺骗了他,他却没有辜负你们的友谊,他去神水宫寻找你的尸身,可是你却蒙骗他。”雄娘子忽然在自己的胸口猛击三掌,鲜血顺着口角瞬息而下,溅在粉白红润的面容之上,恐怖阴森,他眼角的鱼尾纹比对映照起来,更加的惨淡黯然。 “楚香帅不要见怪,每当想起这个朋友,我都惭愧的无地自容,他拿我当朋友,我却欺骗他,违背了朋友的同生共死,苟且偷生。” 楚留香点点头,此人能说出来这一番话语,证明他的确还是个有担当的江湖本色男儿。 “香帅一定关心我为什么可以活到现在,事实上,我也奇怪你为什么活到现在。“ 楚留香苦笑,黯然摇摇头。 ”我被宫南燕击伤,晕倒在水流之中。神水宫被水母阴姬封闭以后,我却忽然苏醒,也许我做的孽障太多,老天不容许我那么容易快活的死去。“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存的必要,只是我忽然苏醒之后,却一心发誓要寻找到她,她毕竟是我真正的妻子,也许是我良心发现,也许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刚强自负傲慢虚弱的女人。“ “就是因为如此的苦心孤诣,才使得我能够变成今年一百七十岁的老不死。我苏醒之后,坠入了天一神水所形成的池水中,天一神水饮用之后乃是天下至毒,可是漂浮在水中,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池水为什么有如此神力,也许神水宫中的弟子和阴姬自己也不知道。神水的功效不但医治好了我被宫南雁击伤的伤口,而且让我从此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醒来。“ “这一切,差不多有一年多,等我想尽办法出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在别人的心中,都以为我死了,从此,没人关注雄娘子是谁。这一切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在你楚留香的盛名之下,别人绝不该成为江湖关注的主角。“ ”直到你香帅消失在武林之中,我也一直在变幻身影和身份,褚清河是我的身份之一,我屈居委身于霍灵素,后来还做了青城派的代理掌门,若是考校我真实的身份,我也算是多年之前青城派的三长老之一。他当然不知道我的身份。“ “香帅,要想知道这一百年来武林中发生的事,兴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楚留香宛如听神话也似,只是自己也曾经历过百年风云变化,其他人有这样的经历,也并不奇怪。 楚留香不是个自负的人,他绝不会以为只有传奇的楚留香才会有这样上天眷顾的经历,别人却不配有。 “香帅,你感到寂寞和幸运么?一个忽然不会死去的人是不是感到时间对我们已经毫无意义?“ 楚留香无言以对,对于这个人,自己和他非仇非敌,甚至和他两不相干,他问起来这样的话,自己的心头却忽然起了一阵凄凉。 若非有那温柔多情,懵懂天真的青鸾相伴,也许这些年,自己已经黯然消沉了。 ”我并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死,而且那池水的洗礼之后我就没有再老去过。我还是逃命,隐瞒身份,一个如我一样武功的人,虽然比不上香帅的惊天动地,但是突然冒出来,也足以让人震惊,所以我不得不隐瞒。但是渐渐的隐瞒让我变得失去耐性,我想杀人,不杀人,不设计阴谋看着别人难过,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能怎么样呢?“ “我被阴姬一开始宣告死亡,她警告我不得再次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弄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躲躲藏藏,从来都要用面具来遮掩我的身份。没想到二十年下来,我已经养成了这种害怕暴露和生活在阳光之下习惯。这种习惯从神水宫被阴姬封闭之后,一百余年来,面具已经成为我生存的工具,武林之中就这么大,突然出来一个如我这样的高手,那一定会有人揭穿我的身份。“ 楚留香忽然觉得这是个悲哀的让人难过的人,他一百多年来拥有别人幻想的青春永恒不老,生命不衰老,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快意。 “我若是不做假的身份掩饰,我怎么可以生存?我固然是你们眼中的采花大盗,我自己如此逃亡,我也要活下去,即使是羞辱的活下去。我想尽办法的遮掩身份,我自己痛苦难过的要命,因此追逐女人成了我的目标和唯一可以刺激我生存欲望的事情。“ “实话告诉你,眺月观音若非看我好本事,怎么会让我作她的下人,若非我的男人本事,我怎么会生活到如今?“ ”说我是男人,不如说我是贵妇艳妇的泄欲工具,百十年来,我做的都是公主贵妇皇宫被皇帝冷落的妃子的那种伴侣,你说这种生活是愉快还是寂寞。“ ”我自己虽然好像长生不老,但是我却不是神,这就是我的悲剧。“ 他忽然转头对着高好好,悲凉无限,道:“高好好,我没有骗你,我一点也没有骗你,我只是把你看成我的女儿,只是可惜你把我当成情人。我对不起自己唯一的女儿,我自己想要你做我的女儿,可是你要做我的情人,我的情人千千万,可是我的女儿却只有一个。“ ”我杀你,你可以恨我,但是这是我对你的爱惜。“ 楚留香觉得这个人说的话不仅荒谬而且诡异变态,甚至开始疯狂。 楚留香见过他和黄鲁直的聊天,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女儿的爱护,更知道一个人如何的爱惜自己的后代儿女,对于辛双成,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可是她的女儿为了杀死她真正的母亲水母阴姬居然做出一个荡妇也不可能做出的勾引妙僧无花的事。 “另外,我在你面前揭穿眺月观音是你的母亲,就是想看看一个女孩子,听闻自己母亲不过是个妓院的鸨母之后是什么反应,这种事的刺激与快感我一百年来很做了几次。” “这一切杀死你的计划,除了你的母亲,还有一个人,就是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内容。你居然发现了我的秘密。“ 高好好这时才明白她眼前的这个让自己一见到便怦然心动的男人居然是楚留香,而任你行居然是楚留香的同一代人!而自己所爱的人是个一百七十岁的老人精! 楚留香看着这个他同时代的传奇人物,被称为采花大盗的雄娘子,这个曾经是武林中采花贼的偶像,良家妇女的杀手的雄娘子。 这个也和自己一样成为许多女子梦中情郎的任你行,雄娘子,冷天愁,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升上心头。 “成为女人的奴隶难道已经成为了你的本性?“ 任你行点点头,唉了一声道:“我既然是个活在一百二十年前的人,到今天看上去和香帅一样的年纪,就证明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我们都违背了自然之理。“ 你若和活到今天,是不是也有什么巧遇呢,是不是也这样的疯狂荒谬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四章 苟且成习惯 美哉少年雄 一百多年来,他都活在躲藏,掩饰,心机,算计,阴暗,虚与委蛇之中,从未曾像今天这样于阳光明媚之下痛痛快快,滔滔不绝。 对于别人,这是废话,对于他,却是难得的发泄机会。 对于他人,说话,说出自己内心想要说出来的话,这是最本真的忠于内心,对于他,这确实一种大赦一样的释放。 因为带着面具太久了,反倒开始不适应正常的人类生活。 逃亡太久了,忘记了世事变更,世易时移,他的仇人,他的恩人,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已经是冢中枯骨,可是他自己却活不回一个正常的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一个久已压抑的人,忽然间遇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懂得自己所说的话,那么那种忽然相逢的久违的感觉,会让人兴奋激动的忘乎所以。 他保守自己身份秘密的同时,也在尽量的压抑,他不想别人看他是个老妖怪,是个人妖,想要活,就要严守自己的秘密,可他多想释放自己的这些秘密,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太阳光下。 任你行,哦,不,褚清河,哦,不,雄娘子,他并不引楚留香为知己,甚至还怀着某种敌意,只是因为两个人身属同代,也许只有他能够明白自己究竟说的什么话,自己的经历是多么的不堪回首,或者多姿多彩。 甚至这些话的本身,连他自己也不能控制。 “你本来该死在一百二十年前,但是你没有死,我不知道是什么神迹让你活到如今,我听说你是在大雪山冰封之中苏醒而来,这的确让人难以捉摸。听说你是为了麻衣圣教的上天梯而摔下大雪山。“ 提起这件事,楚留香的内心忽然如揪住了一样,那是他江湖生涯的终结,也是他作为楚留香的终结。 “我本来也没有机会和资格活到现在,但是我的确活到现在。难道这就是杜工部说的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我们是同时代人,而且你的行为似乎在江湖该告一段落才对。”他说话这话,眼眉之中忽然凌厉肃杀,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和楚留香决一死战,让楚留香丧命于此。 楚留香一言不发,安然自若。 楚留香的眼中和身上没有杀气,高好好扑倒在地上,那么这杀气从何而来? “我查访你多时,漠北一战之后,没想到你终于还是出现了,而且是在长安,我以为你真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到你也没有传说中的神秘。“ 从桃花林里走出一个俊美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少年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衣饰华丽。 楚留香心中一动,这华美昂扬的少年,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那少年看看楚留香,向他微微一笑道:”香帅,晚辈言达天这厢有礼,此人乃是朝廷的祸患,霍灵素的师弟,眼看时局混乱,天下将要败亡在他们师兄弟的手中,我要为天下人诛除此人。“ 他的话似乎说的极为霸道,可是楚留香没有觉得这个少年有什么骄傲和自负,相反他话语中是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堂堂正气。 那少年对着楚留香微微一笑道:”有一点请香帅放心,刚才在眺月山庄里,我已经把辛双成救了出来,并且交给了我的一位好友。这位好友乃是昔日香帅故人后代。是中原一点红和曲无容的后人,我已经告知他关于双成的身份,此人的武功不在当年的一点红之下,香帅大可放心她的安危。“ 雄娘子一眼不眨的看着这个少年,自从这个少年从桃花林里面走出来,他的眼睛就一直的盯着这个少年。 他的嘴张大的合不拢,就像是一个女孩子忽然见到了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连高好好也忍不住的一直盯着从邓林之中飘然而出的少年。 雄娘子的心中腾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一团火,是一只飞腾的雄鹿,是一只猛兽在窥伺。 这么多年,他的心便如死灰槁木,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山石,既乏生人乐趣,也毫无对于世间真善良美的感知。 他的内心似乎再也荡不起一丝涟漪,没有爱过任何人,甚至也不愿意恨人,只有欲望的发泄和对于美貌女子的占有才能发泄他无可发泄的空虚寂寞。 屈居委身于霍灵素,形如嬖幸,本来这也是他求生的法则,百余年来,更不知道星月暗换了几回几遭。 成为青城派弟子,本来想的是青城派偏远,便于隐藏,却和同代师兄霍灵素关系交好。 而霍灵素更在师兄弟争夺掌门之位时候胜出,随后将其他师兄弟不是逼走,就是戕害,同代之中仅仅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己当然害怕霍灵素的心狠手辣,正想远遁而去。 可忽然因祸得福,霍灵素侥幸突然成了护国大法师,那么只好将青城派的大小事务一体交给他处置。 自己终于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在青城山中称雄数年,勾引良家,盗采元阴,养娈童,耍优伶,狠狠的快活了几年,再也不用躲躲闪闪。怎知道两年前贪婪之念大盛引发的蜀山一战,却成了青城派覆灭的导火索,而今霍灵素远遁漠北,自己只能又一次潜藏逃遁。 忽忽百年,百余年前的采花大盗纵然曾经风雨江湖,可最健忘的江湖,谁能记得他呢? 即便是诸葛青阳,楚留香,小李飞刀这样的盖世大侠,享誉一时,震荡天下;即便是上官金虹,东方不败,任我行这样覆雨翻云的枭雄人物,当世之中,又有几个人还能记起来他们的名字呢? 国史馆里的树碑立传的名臣烈士,青史之上的达官贵人,将相王侯早成了墓中枯骨,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更何况闻名不彰的武林外史,内史,杂记之中的草莽江湖呢?更何况江湖代有才人出,江湖最善于的就是遗忘,江湖最具有希望也就是从不留恋既往。 对于一个可以活到一百七八十岁的人来说,孤独是一种可怕的病症,病到骨子里的绝症。 这个少年的出现让这个非男非女忽女忽男,也算得上是江湖的美男子,曾经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郎,甚至不输给楚留香在一些女人心目中的形象。 他几乎已经被在场的这个少年的相貌惊呆了。 他实在没有见过如此妖娆华美的少年,而这个妖娆华美的少年如此俊美,但是丝毫没有一点软绵绵的味道,阳刚俊逸。 也没有一般如此貌美的男子的那种阴柔,高好好可以说是极为标致的美女,可是和这少年比起来,立时便黯淡了三分颜色。 “啧啧,天下竟然有如此俊美的少年,小娃子,真是可惜了你这副面容,居然敢向我出手,啧啧,人间要集聚多少年的菁华才可以生的出这样的少年,不知道小娃子是谁家的孩子啊!“ 雄娘子这时候的面容和神色使楚留香感到一阵恶心。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男人扮女人说话是多么的让人感到难为情。也许他自己不难为情,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嬖幸妾侍之道,可是他的话语音声实在让周围的人起鸡皮疙瘩。 楚留香感觉到这个一百年前风仪万千,颠倒众生的雄娘子,扮起女人来居然如此让人神情荡漾,魂摇魄动。 楚留香感到一阵耳鸣心跳,话也说不出来,怪不得多少江湖奇女子都成了他的俘虏和玩物。 雄娘子于山中一发现楚留香的身藏,浑身的激动和热血将他烧得沸腾,他说不上和楚留香有多少恩仇,甚至楚留香对他尚且有恩。 但是同时代人相见,尤其是楚留香这样的人物。 楚留香乃是当年名满天下的人物,而自己只是个武林中的过街老鼠,但是同时他们都是女人心中情郎和让女人为了他们死心塌地者。 纵然是水母阴姬那样美丽绝伦高贵绝尘的女子一样抵挡不住雄娘子的魔力。 一开始雄娘子很为这件事感到骄傲,可是等到他们的女儿司徒静出生,他被赶出神水宫,他发现水母阴姬有些和同性纠缠的怪癖之后,他感到这件事是一种对他而言无可言喻的恐怖。 再邪恶的人,也不愿意罪孽阴毒遗传到子女的身上,更不会想让自己的后人子女因为自己本身的滔天罪恶而陷身其中。 这也许是人类或者灵长类的本能,也许是自私狂妄傲慢的人类最为高尚的情操之一。 如今见到楚留香,当然会生出一种嫉妒之心,他本来在观鱼山庄同当时七大剑客力战楚留香,知道自己武功不是楚留香的对手。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苦修,便想试一试究竟谁更强,可是一试之下才知道自己的武功终究和楚留香相差悬殊。 因此他第二次在桃花林前见到楚留香,忍不住便将这百余年的秘密倾吐殆尽。 他终究是个采花大盗,见到美貌女子生出邪心,可是他可男可女的心性,使他见到美貌男子也生出邪念,他见到这个少年,魂儿都飞了。 他以为轻易可以将他擒拿做娈童佞幸,他当然认为如此少年,怎能是自己的对手呢? 少年忽然宝剑出鞘,楚留香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少年出手如此之快,便是连当年的中原一点红也要逊色三分。 中原一点红剑法狠辣迅捷有余,可是破绽也不在少数,一点红的剑法虽然快,可是远远称不上登峰造极。而若是遇到如薛衣人那样的剑术名家,中原一点红便是连十招恐怕也支撑不过。 少年一剑刺向雄娘子的面门,雄娘子只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敢小觑,闪身躲开,一记凝冰寒掌与言达天的剑一起出手。 那少年只感到一股冷气袭身,只是他少年心性,遇强则强,毫不认输,一咬牙,并不退缩,甚至连雄娘子原来想象的退缩抖动一下也并不做。 他的剑并不撤回,而是直接顺势划下,楚留香见到过的剑术名家,但是没有见过这个少年的剑法如同舞剑那样瑰丽神奇。 剑走如流水,顺畅自然,一起哈成,不抽回不变招,使人根本感到这本来就是一出剑舞,而不是杀人的剑法。 雄娘子和楚留香两次交手,皆不能取胜,第一次在一百二十年前的观鱼山庄,第二次在山中,那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斗的是精气神。 可是眼前的少年的剑法之高,使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破绽,本来的凝冰神掌这时候也渐渐感到掌力中的寒气不纯,浑身也已经见了汗水。 美少年的剑法越来越快,他只感觉到剑山向自己压来,越积越重,越积越使自己抬不起手来还手,而同时伴随这种感觉的还有说不出的恶心和眩晕。 雄娘子这时候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被言达天一剑刺死,结束这种让自己无法支撑的难过,只要结束这种感觉便算是死了也没什么的感觉。 那少年忽然剑势收束,宝剑斜斜的指着他道:“褚清河,你身为青城派弟子,与朝廷渊源甚深,你勾结眺月观音,联络靖难大将军齐辛侯,究竟图谋的是什么。难道祸乱朝廷,颠覆江山,弄得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河决鱼烂,你才会甘心么?你勾结眺月山庄的眺月观音,便是要帮助靖难大将军齐辛侯夺取天下么?“ 褚清河啊哈一声道:“你要想听这件事的解释,我便解释给你听,只怕你这个少年听了要忍不住的伤心难过。你若是不怕自己的头脑被天翻地覆,我便讲给你又如何。你这少年,武功着实不错,我甘拜下风,我问你,你可是当朝孟国公言世昭的公子么?之前你给魏行远做徒弟,习学医道,后来魏行远丧命于宏升客栈,是不是?“ 言达天点点头 。 “我要说,我祸乱天下不仅仅是为了齐辛侯,而也是为了你的父亲言世昭呢?我要说我这些作为都是受了你的父亲的指使,你相信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五章 子闻父之过 奸邪辞色狡 褚清河满脸看笑话的神色,他决心要看看这个血气方刚,心底无私,满怀正气的少年,一旦知道真相之后是如何的反应。 他是个邪气的人,却也并不讨厌着眼前的少年,而且因为他的相貌俊美,心中却也有一种怜才爱才的心思。 果不其然,言达天满脸通红,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大怒道:“你胡说八道,我爹乃是当世忠臣,怎能任用你这般无耻的小人!又怎么会命令你祸乱天下?“ “历代孟国公都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有功于国,有恩于百姓。朝中若没有他老人家苦心经营,若是没有他经天纬地,坐镇枢机,若是没有他老人家折冲樽俎,协和四方,天下怎会有二十年的休养生息?生口怎能二十年间增长三成?雁门关外,怎会有胡汉往来不绝的繁盛蕃息?“ “没有他老人家的竭力弥合各家国姓王的纷争,天下早已经大乱,百姓必然是苦不堪言。就算说他是邦国柱石,天下一人,太公重现,诸葛再生,也不为过。“ 言达天这一番话说的慷慨自信,果然是世家公子,见过大世面,一开口就是天下大局,国朝百姓,也将他眼中父亲的功劳担当全数宣之于口。 “他老人家结交武林人物,慷慨好施,江湖侠义皆以孟尝称之,武林英雄豪杰皆为所用,助力守护民间清平,使得盗贼不兴。庙堂与江湖的分歧再也不似先前的那种势不两立,减小了多少纷争,少了多少厮杀灭门之祸。“ “古人内举不避亲,我如此夸赞我自己的父亲,也并不是自吹自擂,有意的为他吹捧功业。一个如此尽忠为国的大臣,你非要污蔑他是反贼不成么?” 雄娘子也就是褚清河听完言达天的这番话,并不生气,嘿嘿笑道:“我说言公子,在哪一个做儿子的眼中,他父亲不是世上最善良的人呢?在哪一个做儿子的心中,他父亲不是最英雄伟大的呢?除了逆子,谁会认为自己的父亲大逆不道,类同禽兽呢?“ 言达天张口结舌,一下子无可反驳,他出身世家,天潢贵胄,一向以孝义为先。听闻褚清河的言说,虽然并不怯乏口诛笔伐,可褚清河处处从为人子者的孝道言说,他却也无从反驳。 “你爹尽忠朝廷也可以说得上,要说为国为民,那是太抬举你自己的爹了。他尽忠朝廷,乃是为了你们孟国公家的富贵荣华,你们与朝廷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你们孟国公家也从来都将朝廷当做你们家的,他戮力朝中之事,也就是你们的家事而已。要是连你爹这样贪婪权谋之人也称得上为国为民,那为国为民这种感天大德也太容易了。“ “你爹借助你姑奶奶孝懿太妃扶助今上贤德帝登基,那真的是为了国家百姓吗?可别忘了,当年正是你爹生生的将太子逼走于外,使得先帝驾崩之日无有承继之人!“ “当今圣上感激你爹的极力扶持之恩,也许是畏惧他的权势太大,只好听之任之,形同傀儡,使得他的权势更加煊赫熏天。公子行走江湖,岂不闻天下百姓的风闻评议么?“ “你自己揣摩一下,你爹的权位自开国以来,便算是长孙赵公,李卫公这样的一代奇杰,能比得他么?动辄可以废弃太子,谋害大将,惩治四相九卿,试问如此威权,求诸王莽,董卓,曹操,何以异乎?“ ”贤德皇上震慑于他的威权,当然对你那是千好万好,也许他自己还在侥幸他本来边鄙一个小王,忽然有幸荣登大宝呢!“ “这些年你爹招揽天下人心,你们家的财富也许耗费了不少。所以他为了漂白聚敛的财富,在眺月山庄怂恿眺月观音开设赌坊,操纵江湖中的红货物价。别人都以为眺月观音肯定是不知道哪个豪门大佬用来有意的对抗你们孟国公的打手,许多人也都以为他是齐辛侯大将军的心腹,其实她不过是你们家豢养的一个老母狗而已。” 言达天瞠目结舌,丝毫不相信这人的胡说八道,只是却无从反驳。眼见着奸邪之人眉宇见的怒气勃发,凛然之气上升蒸腾,却也无可反驳。 “这些年天下哪一年不是风调雨顺,岁稔丰足之年?百姓的勤勉耕作,获得粮米,与你爹的什么经天纬地有何关系?只要你爹不用朝廷的鹰犬官吏去盘剥百姓,百姓勤于耕耘,自然丰足无忧。“ “米粮丰收,可天下米粮的价格日贵,十年之中涨了三倍也不止,盐价更是涨了十倍。从百姓手中得来的粮食,每斗却降了三分,谷贱伤农,莫过于此,民生凋敝,哀怨沸腾。而且正是你们家控制着天下米粮漕运盐运,这难道都是巧合?天下丰收却不见米粮落价,可真是奇哉怪也。” 言达天顿时黯然失色。 “你爹为了堵塞天下万民悠悠之口,要做一个君子仁人的表率,可是天下人背后哪一个不将他当盗贼奸佞看待?“ “他当天下人都不知道他的窃国大盗的嘴脸,他以为化公器为私用做的滴水不漏,还幻想着青史留一个能臣贤相的鼎鼎大名,如此掩耳盗铃,也不知羞耻!“ “他逼走前朝太子,以至于凤子龙孙流落天涯,至今不得返还,只好冒名须臾掩饰。“ “他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把戏,却故意装作天下人都不知道,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他也当做天下人都不知道。” “为什么?因为他有数不清的刀枪,他有恢宏的官衙,他有张牙舞爪,士人胆寒的天牢诏狱,他有厂卫,他敢使得天下士人百姓敢怒不敢言。他不仅有这些,而且还敢用这些,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大臣,讽刺言大人当朝孟德的士人,死的还少么? “他的横暴不仁,暴戾恣睢,钳制人口,天下月旦为之胆寒,古往今来的权臣奸雄这一点上恐怕也及不上你的父亲。“ “你是故意污蔑!”言达天极力否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六章 公子闻言愧 阴谋悚然惊 可是他的语气却比刚才低了许多,似乎极为惭愧,头也低下去。因为他说的这一切,一点点假的也没有,褚清河身为江湖人,虽然旁观者清,可是身不在其中,自然有些更加卑劣无形之事他并不知晓。 褚清河颇为激动,毫不顾忌道: “言公子,我若是胡说八道,那么你自己离开你们国公府,这数年来流落江湖所谓何故?若不是瞧着你们府上厉行不仁不义,你岂能十几岁的孩子便离开爹娘远走他乡?“ “我是江湖人物,不管我身份是什么,在你的眼中也算是个无耻之辈,本来不愿意管这些朝廷的纷争。“ “我师兄霍灵素和你父亲本就是政敌,你父亲有本事有计谋让他一无所有,成为丧家之犬,至今古稀之年流落塞外,人生凄惨,莫过于此!“ “只是他们两个可以说没一个好人,谁胜谁败,对于天下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师兄败了,起码还留了一条性命,他本来自江湖,流落江湖,也并不算是可怜。可你爹若是将来沦落,他还有我师兄这样苟延残喘的机会么,他把事儿都做绝了,你以为别人还给他机会么?”言达天也在反问自己,若是家族沦落,谁还给父亲机会呢? “我眼见天下和武林江湖皆都被一个无耻之人控制,心中实在不忿。自古以来的江湖还未有如此晦暗不明和人心惶惶。举凡江湖人物,莫不被你爹收买,江湖大派被朝廷大官控制,真是奇哉怪也的事。” “他将得来的钱财洗白,而后散布天下,收买江湖人物。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不是和你爹言世昭言大人有些交情关系,那便显得这个江湖人物太也毫无见识和价值,众人也都以结交攀附你爹为荣。“ “河西大旱,鲁东水灾,饿死百姓成千上万,不见你爹的经邦济世了,不见你爹的为国为民了。就算是长安城的春风楼,南陌头的姑娘们也知道拿出体己钱卖笑钱捐助赈济百姓,你爹却看着百姓饿死流离失所。” “为了邀功,为了显示他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权的威风,为了在朝廷中树立他治国有方,辅佐皇上之功德,他授意下属竭力掩饰灾情,居然说是无关紧要的小恙。” “而对于敢说出灾情的官员,不是极力训斥,便是横加刁难,有的甚至为了能说出灾情的真相丢了身家性命,这难道也是为了朝廷和他口口声声说的效忠皇帝,为国为民么?“ “难道你以为只有和你爹对着干的齐辛侯是个大坏蛋,你爹难道就是好人么?曹操固然是个大奸贼,可是刘备难道就是个忠心耿耿仁义为怀的好人不成?难道刘备不比曹操更坏么?” 言达天张口结舌,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少年,这些年不愿意呆在家中,行走江湖,也便是为了不和父亲吵架。 因为他发现了父亲人前和背后的阴阳相反,他阴险狡诈,妒忌心颇重,胸怀狭窄,报复欲极强。 父亲的这些行径这些和褚清河所说的话一般不二。 他来到这里,却没有听见褚清河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渊源身世,自然他以为这就是青城派的的高手,霍灵素的师弟而已。 他不是个什么也不知道,全不知天下的毛头小伙子和富贵子弟。 他自然也知道父亲加紧篡夺江山权威的阴谋,一个再严密的父亲,也不能隐瞒自己的子女。 他和三弟一向和父亲不和,可是为了不使自己母亲见到他们父子不和处在中间难过,所以他离家出外,这些年身在江湖,岂能不从民间风议之中得之一些父亲的卑劣龌龊。 其时百姓未曾受到朝廷的愚弄,朝廷也保有一种高格,皇权不下郡县,除了征税徭役之外,并不管百姓的吃喝拉撒睡,也不会去控制百姓的思想。 因此百姓尚且未有后世的愚昧,对于忠奸是非,自然十分清楚。 高好好猛然间站起身扑向雄娘子,双手扼住雄娘子的脖子。 雄娘子本来只是关心言达天的动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高好好有这般勇气,他极力挣脱,总是不能解脱。有楚留香和言达天在,他自然不敢用自己的武功伤了高好好。 高好好的脸色已经变形,忽而碧绿,忽而青紫,透出阴森之气,在明丽的春光之下,显得愈发妖邪诡异,言达天忍不住也被骇异的倒退几步。 高好好哈哈狂笑,道:“就算再好看的人,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雄娘子想挣脱不了,便想张口大骂,可是早已力所不能。高好好的双手和全身犹如变成了一条蟒蛇,将他全身裹住缠住,使他不能反抗。 “长安,辽国,齐辛候!”忽然雄娘子使出力气大声喊道。 言达天一惊,猛然走向前去,一把把高好好拉开,揪住褚遂清河的衣领道:“你说什么?” 褚清河喘息半晌,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的到:“我说出一个消息,对你而言至关重要,说不定你就因此立下大功,能向皇帝提出条件,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言达天一脸惊讶,“你们只要答应放过我,我就说出来,辽国,齐辛候,长安!”他又一次强调着三个词,狞笑的看着高好好,楚留香,言达天。 言达天看看楚留香,楚留香笑笑道:”不如且听听他有什么消息说出。“ 雄娘子听到这句话,知道楚留香说一不二,自然不会等他说完消息再杀他,道:”三月十三中午,齐辛候和西辽国并肩王耶律浩明在眺月山庄密议,愿撤去雁门关十万军将,雁门关外三千里河山,将拱手送给辽人,而辽人出兵支持他改朝换代做皇帝。三月十五晚上,齐辛候将带领心腹威逼朝朝中大臣和自己一起威逼皇帝诛杀言世昭,言公子,不知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用。而三月十六日晚上,齐辛候将和并肩王签字画押瓜分国朝的土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七章 名缰关利锁 长安紫牡丹 言达天大吃一惊,高好好冷冷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就像是看着一群行为迥异寻常人的怪物也似。 他们忽然觉得在这个女子的面前,自己就像是那被玩耍的猴子,而且本身还意识到了自己被人耍弄取笑的命运。 在这个女子的心中,什么天下,家国,奸臣,篡位,夺权,统统都是大而无当的废话。 她委实不理解这些男人们热衷且津津乐道的玩意儿。 就连楚留香和言达天这样潇洒出尘的人物,也这般痴迷沉湎,可见世上之人多是利欲熏心之辈,荣华富贵场中舍不得下台俗物,正不知道有多少还在营造戏台或者奔向戏台的路上呢! 言达天脑中一转,道:”请楚香帅帮我一个忙,明天在太极宫中若是齐辛候逼宫失败,他必然被围困遭擒,请香帅务必将他救出来。“他的声音和语气不容置疑,似乎也不容许楚留香推却或者拒绝。 因为他认为,当此危急存亡之秋,眼看着天下亿万斯民面临着毁家灭门之祸。 不管属于哪个时代,只要活在当下,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一切和他无关,哪怕是惯于自扫门前雪的匹夫匹妇,哪怕是对于他人的生死荣辱最为冷漠的人。 楚留香一样不能置身事外,这不是恳求他,而是他自己的责任,一个人可以拒绝别人施加给他的强力胁迫,可一个人绝不能拒绝自己的义务与担当。 这一切的意思,楚留香当然明白,也正是因为此,楚留香名满天下,也正是为此,那些被侮辱被损害者,才一直将他当做他们生命里不可或缺的楚,留,香。 侠者为所当为之事,眼前恶虎交争,龙战玄黄,怎容的他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思量再三呢? 听闻言达天的言语,他点点头,极为正式而严肃。 言达天又看看高好好道:”高姑娘,我知道你和齐辛候关系非比寻常,但是此人蛮横无礼,野心勃勃,势必将祸害天下,请高姑娘你.....“ 高好好冷冷道:”祸害天下又怎么样?我活着的时候天下谁又怜惜过我?“ 这一番话一样让言达天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楚留香也只是苦笑。言达天虽然聪明,毕竟对于女孩子所知甚少,绝不知道女孩子撒刁野蛮起来绝不管你什么是非道理。就算是天塌地陷,和她们也休想有一点点的关系。 她忽然“扑哧”一笑,“杀不杀这个家伙,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你们当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我干嘛要听你们的?“ 两人面面相觑,如风魔一般。 “我已经犯下弑母逆伦之罪,能帮天下人这个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至于那位真身雄娘子,当今的青城派高手褚清河早已经遁逃不知影踪了,桃花林边,只剩下这妖娆而鬼魅的白衣高好好。 楚留香和高好好带着齐辛候出了皇宫,楚留香眼望着他们,高好好带着齐辛侯奔着芳林门上城墙而下,一路出城。 楚留香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知道言达天托付自己的事,自己已经办妥。 这小伙子有如此的自信,更有分兵派将的元帅之才,自己也相信他的智慧本领,一定会弭平这场祸患。 毕竟,天下人虽然作恶多端,可未必真有必死必亡之理。 此时天光已经渐渐开始放亮,星斗在天,残月依然将天际照耀的深蓝深蓝,多么美好的清晨,多么压抑的心情,又是多么苍白而丑陋的灵魂。 如果这世上少了那么多的贪婪,让这美好永远的延续下去,看不到它有一日的天街踏进白骨堆,府库盈满锦绣灰,看不到它长安烽火洛阳尘。 当然,楚留香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当已经得到的人再不想失去一点点,甚至都不愿意将本来因为不义和贪婪而得到的东西与他人分享一点点,甚至想要独霸权势,名利,机会,地位于既死,然后传给子子孙孙的话。 那么这世上便永远少不了争斗,也少不了有人要造反奋起,虽然这造反奋起的初衷未必真有那么替天行道,除尽不公不义的义正词严。 利字当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闲云野鹤,心无萦怀挂牵的隐士,僧侣,为君为王者,也得给他不合作,不做赞歌的宽容。 给他们不为人奴的机会,也便是给自己机会,也便是在这丝毫容不下异议和异己的世界里,给自己开了一片生门,也便是处处皆是死路的地方留下了一片青葱。 如果你想得到一切,全部掌控,那么你就要做好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准备。 楚留香长出一口气,漫无目的的在长安城街头漫步,忽然在芳林门的附近抬头看见裕兴客栈四个字。 楚留香心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想不到这座百年之前自己和胡铁花常常来到长安住宿的客栈依然开着。金漆招牌虽然略微显得陈旧,欧体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金光闪动之处,楚留香已然眼中湿润。 裕兴客栈乃是他的好朋友姬冰雁所开设。姬冰雁虽然为人冷漠,但是内心中的意气干云,对于朋友的两肋插刀,一点也不比热血沸腾的胡铁花为少。 楚留香一生之中,最为感到自豪的就是他这两个朋友。 燕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那该是如何动人的江湖传奇。 当然,别人视胡铁花和姬冰雁为楚留香的跟班陪衬,事实上绝非如此。 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的主角,戏曲的主角只活在戏曲中。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配角,只要他不想给他人做陪衬。 想起当年三兄弟在江湖之上的叱咤风云和精彩故事,楚留香的心中腾起的是一片火热。 遥想当年,潇洒风流的盖世英雄,已经成为墓中枯骨,而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年后的今日。 那种心情的复杂,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已知的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此时楚留香的心情。 本来楚留香来到人间就当自己是个过客,可是从来不甘愿寂寞,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属于楚留香的传奇的楚留香,开始感到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事在武林。 这时候天光渐渐亮开,楚留香驻足多时。 客栈的大门吱呀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还在打着哈欠,一脸睡意,似乎好不情愿这么早起床的小伙计。他大约有二十几岁,肤色略微发黄,身材中等瘦气,人长得干净而利落。 楚留香上前打个招呼道:“小哥,我要住店,蝶燕留香居不知道还空着吗?“ 蝶燕留香乃是当年姬冰雁特意为了楚留香,胡铁花三人相会长安时候所准备的客房。 因为他们少年之时见到长安城的富贵繁华,生出无限羡慕之心,怎奈囊中羞涩,无法久居。 等到姬冰雁挣到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两银子之后,为了实现少年时候的梦想,便在长安城里开设了这所裕兴客栈。 其实也是为了在长安城观看每年一度的紫牡丹花会。 每年楚留香都要来长安城观看紫牡丹花会. 紫牡丹花乃是长安城特有的牡丹品种,一盆价值数千万,长安城中豪贵人家争相培植栽种,每年三月十五斗牡丹花会,已经成为长安城最繁华的盛会,数年延续形成规模巨大的盛会。 后世白居易曾有诗形容紫牡丹和此会的盛况: 长安豪贵惜春残 正赏街西紫牡丹 别有玉盘呈露冷 一时起就月中看 而三月十五月夜看紫色牡丹,别有风味,楚留香喜欢热闹,可是这不是每年楚留香都要来长安的原因。 楚留香最主要和最喜欢的是陪着他的三个船上相伴的女子(他们也是是别人眼中的他的几个倾城倾国的知己),苏蓉蓉,宋甜儿,李红袖在牡丹花会上和她们品酒论诗,赏花看月。 楚留香懂的女孩子们的心思,也知道他们久待在船上难免生出几多寂寞。 对于她们,楚留香是永远的不归浪子,楚留香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人,或者说楚留香不属于任何一个女子。 即便是他永远陪伴她们久居在船上,他的心依然在江湖之上。 船上是她们可以栖息的家园,听水观澜之余固然清静幽雅,却也寂寞自生。 而每年的长安城中名冠天下的牡丹花盛会,楚留香自然要带着她们散散心。 楚留香和这几个女子在长安城里有几个她们非常要好的朋友,柳青青了,白如是了,冯大宛了等等,楚留香名满天下,朋友也是满天下。 长安城乃是天下第一大都会,自然也少不了楚留香的朋友。 那些豪华赌局,名厨菜馆,兵器谱,古玩店,谁不愿意楚留香能光顾一番呢? 楚留香是世俗中人,他喜欢世俗中的种种。许多人也怀疑为什么楚留香那么多的爱好,而且每一个每一行的爱好都能成为顶尖的专家。 他是最懂得美食的美食家,他又是关东马场老板们眼里最懂得相马的伯乐,他又是最会识别兵器好坏的武林豪侠,银钩赌坊他是永远常胜的客人,每一个女子的眼中,他又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每一个人的生命有限,楚留香的生命长度并不比其他人更久长。 楚留香却让自己的精彩的宽度与广度无限放大。 哪一家做生意的,都喜欢楚留香光顾自己的店铺。 楚留香一到,如同为他们的店铺生意做了好大的宣传,无形之中在人们的心中,那个店就真的蓬荜生辉了,楚留香是引导潮流消费的活招牌。 就算是楚留香一定要付款什么的,他们也一概不收。 他们知道楚留香一光顾他们的店铺生意,接踵而至的便给他们带来的是滚滚财源。他们不付给楚留香钱物,心理上已经感觉到很是不安了。 最有名的长安城中朱雀街东有名的裁缝张开的估衣店。 老板张寡妇年纪轻轻便丧夫寡居,她夫家依靠裁缝为生。 数十年来生意做得不好也不坏,剩下张寡妇手艺尚可,独自支撑门面,也可以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侍奉公婆,抚育幼小。 一次苏蓉蓉和楚留香来她的店中买衣服,苏蓉蓉指出张寡妇衣服形式的几个不足。 张寡妇本来心高气傲,自以为在长安城中手艺无人能及,当然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店铺门可罗雀的原因。 只是和苏蓉蓉比起来,她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起苏蓉蓉来,自己岂止是多有不如? 她以为苏蓉蓉和楚留香本来是一对少年情侣,对苏蓉蓉在未来夫婿面前似乎是故意显示自己的针织女红颇不以为然,以为这姑娘虽然模样俊,却有些故作聪明。 楚留香本来穿衣打扮,和蓉蓉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蓉蓉做主。 楚留香甚至有时候怀疑若是蓉蓉有朝一日不在他的身边,他不一定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 张寡妇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有如此手艺和眼光。 他第一次见到蓉蓉,惊讶于这个女孩子的美貌和心灵手巧,蕙质兰心,这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爱慕攀谈之下便成为了蓉蓉的好友。 而苏蓉蓉有时候来长安城的时候还为张寡妇改装几款新颖的衣服,不久便能流行长安城。 打那以后,张寡妇的店铺里每日都是人满为患,从年头到年尾,忙个不停。 尤其是豪门公子千金,年初就开始有人订年尾的衣服,引领一时风潮。 苏蓉蓉每年来长安其实目的还是为楚留香多缝制几件衣服。 她以为楚留香行走江湖,自然要有几件可以使人眼前一亮的衣服,这对于楚留香的名气固然可以多有些锦上添花的作用。 楚留香有时候苦笑这个女孩子的心思怪异。 楚留香的魅力和威名,自然不是靠着衣服华美而得来,可是有些人居然说楚留香已经成为领衔时装界的的潮流人物,楚留香穿什么,长安城马上就跟风时髦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八章 忧愁点墨痕 莺莺燕环绕 其实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岂止是服装,举凡江湖和天下的买卖铺户,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哪一个不愿意楚留香光顾他们的店铺,哪一家不愿意楚留香能对他们生产的各种货品提点一二,或者给他们做个免费的宣传? 又有哪一位收藏家不愿意楚留香能去鉴赏他们收藏的古董美玉,秦砖汉瓦,钟鸣鼎彝,让他们多年沉埋于老朽古物的收藏中见一分亮彩闪光? 试问天下哪一位名厨不愿意楚留香品评他们的菜肴? 又有哪一位关东马场的主人不愿意将自己精心选育的千里良驹给楚留香当坐骑,以成就好马配英雄的佳话? 又有哪一个待嫁女儿的妈妈不想楚留香做她们的女婿? 又有哪一个心高气傲,才气绝伦的红颜女子不想楚留香成为他们的白马王子,金龟婿? 长安城还是全国佳丽的云集雨聚之地,柳青青,白如是,冯大宛,高燕非这些女子,每一个人的身世传说都那样离奇动人,所经历的也都是传奇无限,每一个女子都可以称得上倾国倾城,才貌俱佳。 莫说等闲暴发户、须眉俗物入不了她们的眼中,便是那些世家豪门的什么千金小姐,王侯之家的郡主公主,她们也不屑于与之交往。 她们本就遗世独立,绝代芳容高才为这盛唐增资添彩。 只是对于楚留香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她们都羡慕嫉妒恨,反而一见之下就成为了闺中好友,真个是蜜里调油,片刻分舍不得。 而白如是,柳青青,冯大宛这几个女孩子的目空一切,也自是令那些自以为有钱有势有才有貌的达官贵人,英雄豪杰们感到难堪,甚至心痒难搔,甚至求告无门,她们虽然出身江湖,风尘女子,却卓荦仙才,无双无对。 即便是自以为的名士诗人们,她们也从来不假以辞色。 可是这些女子只要是见了楚留香,那就是眉花眼笑,低声下气,左一个香帅,右一个大哥,珠环翠绕,环佩玎珰,吹气如兰,香风扑面。 这时候这些对其他男人不假辞色的高冷女王,犹如一个个听话的小媳妇和丫鬟相似,团团围在楚留香的身边。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争相在楚留香面前显示出她们作为女性的温柔贤淑,为博得楚留香的青睐瞩目而花尽了心思。 这个时候的楚留香不但目不暇接,而且有些飘飘然,有时候会感到一种心灵的疲惫。 呵呵,男人谁不愿意想要这样的疲惫呢?又有哪个男人不白日大梦的幻想自己也能够讨得女孩子们的欢心,甚至也能有这么多的女孩子或者其中一个对自己垂青下顾? 可惜,楚留香毕竟是楚留香,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楚留香,不多也不少。 她们最愿意的是争相向这几个和楚留香生活在同一条船上的女孩子打听楚留香的经历,爱好,生活习性,关于楚留香的身世,关于楚留香为什么鼻子不通,为什么叫楚留香,为什么留下的都是郁金香? 有时候嘴快心直的宋甜儿耐不住这些女孩子的问东问西,撅起嘴对这几个女孩子道:“你们和红袖,蓉蓉姐我们三个成为朋友,是真觉得我们三个可以做好朋友,还是只对我们楚大哥有什么不良企图?你们是不是和我们做朋友是假,和我们楚大哥亲近才是真?除了待嫁的姑娘们,谁会这般打听自己夫婿的言谈举止,喜怒哀乐呢?”她言语中有一种忿忿不平和防患于未然的警惕。 而每当这个时候,这些女孩子有的是不好意思,有的简直就是理直气壮直承自己的确是为了楚留香。 那意思就是,你看穿了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就是为了楚留香,你能怎么样呢? 若是不为楚留香,谁和你们这些小娘皮扯淡呢?大家都是美女,大家都是才女,美女才女能做朋友?真是异想天开! 我恨不能你们三个出家而不出嫁才心有所甘呢! 每当这个时候,除了心直口快的宋甜儿,除了因为博古通今自然喜欢侃侃而谈的李红袖和这些女孩子饶舌多嘴之外。 苏蓉蓉脸上的就有说不出的惆怅和和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寞的神色。 若是碰到宋甜儿的伶牙俐齿,若是见到了李红袖的侃侃而谈的喋喋不休,那些女孩子还兴许有些和她们怄气斗嘴的心思,只是见到苏蓉蓉的表情,她们自然也是讪讪的好没意思。 因为至始至终,她们觉得自己即便是和楚留香能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相思爱恋,即便是有过一段同生共死的难忘经历,那也只是人生一点点的精彩回忆,始终比不上苏蓉蓉在楚留香心目中的重要。 她们虽然是每一段楚留香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却只能成为楚留香一生所经历的绚丽多彩的流星。 其实蓉蓉倒不是嫌弃这些女孩子对自己的情郎楚留香的绮念和意乱心迷。 自己的情郎拥有这么大的魅力,担心之余自然也有些骄傲。 她也知道自己的魅力和在楚留香心中的位置,也许她的美丽未必可以比得上这些女子,可是她的风神独具,为人的细致细腻,以及对于楚留香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让那些女孩子自叹弗如。 只是她始终就是那样的不开心,淡淡的忧愁,如烟似雾,烟笼寒水月笼沙,一生不能摆脱这些。 她一生之中虽然自我陶醉在诗词花月与美之中,可是一颗心始终在楚留香的身上,楚留香一日不在她的身边,她便感到了无生趣。 她的确是个生活在古典里妖娆的女子,却未必真的当得起现代女性的独立自主。 一年到头总是被忧郁萦绕在面容和心头的苏蓉蓉见到这些好朋友,虽然担心多了一些,可是女孩子的天真浪漫,一旦燃起了友谊之火,自然将那些阴郁不快一扫而空。 她当然也开心了许多。 所以楚留香喜欢带着她们来长安,这也是那个时代楚留香的美好回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四九章 酣然入黑田 血气梦中闻 自从大沙漠之中会斗石观音之后,楚留香与胡铁花,姬冰雁三人再没有重聚过一次,直到楚留香身入麻衣圣教,跌下天梯。 以后的以后,楚留香只剩下传说,而不会再成为传说中的主角。 那伙计听闻楚留香询问住处,哼了一声,好像觉得楚留香故意找茬也似。 他大早晨哼哼唧唧,一副不耐烦的神色语气和不愉快,打断了楚留香的思绪,“大清早住店,你这位客官可是真有些意思。”他似乎很是不快,言语中带着三分讥嘲,两分生事找茬的意思。 楚留香微笑的看着他,对他的抱怨毫无生气的意思,楚留香尊重任何人的不愉快,因为自己的确在不合适的时间来寻找客栈。 那伙计虽然觉得这人打搅了他的春困好梦,可对这人的彬彬有礼感到可亲,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无礼鲁莽感到不好意思。 他眼睛中突然一亮,上下打量楚留香,似乎在哪里见过也似,又摇摇头道:“唉,客官,你好面善啊!蝶燕留香居乃是我们客栈百年来唯一不曾拆迁改装的厅堂,先主人一再告诫,不可留普通客人居住,那里一般不住客人的。“ 楚留香点点头,嘻嘻笑道:“此时我看你们也只有这一间客房有闲吧,打扰一下,还请小二哥多多通融,让我这求宿无助之人好歇歇脚,解解乏。“ 那小伙计犹豫了一下,感到刚才自己出言怠慢了客人,委实不该。 又见到楚留香一副可亲和蔼的形容,对自己的无礼并不生气,心中颇有好感,道:“也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反正最近我当值,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你如此穿戴的人物,难道还付不起一天一两银子的房钱吗?“他话语中其实依然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客栈里还有一两银子一间的高档客房。 楚留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连一两银子也没有,此时的他居然成了胡铁花。 他心中苦笑,一两银子对别人也许不是个小数目,甚至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饮食之费,可对于楚留香这样世家公子出身的人物,的确不能算是大数目。 只是百年以后,还有什么世家公子,还有什么楚留香? 楚留香委实太过疲惫,也干脆不再想怎么付账,对于这家客栈,楚留香从来没有如此熟悉过。 他一路向前,也不靠伙计的指引,那个伙计似乎路途比他还不熟悉,伙计也很吃惊,将他让到蝶燕留香居。 楚留香走进这座客房,客房乃是一座大厅兼有三个房间,宽大敞亮。一股熟悉的气息味道映入他的心头,厅堂正中,挂着长安的赛道子为他们三位最好的朋友画的一副三友图,其他家具一应俱全,让人觉得好像是回到了家中。 那幅图画上,胡铁花居中,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楚留香微微发笑站在东面,而姬冰雁与他们不同,低头凝思,神态惟妙惟肖,背后是万里黄沙,如点点碎金。 伙计看看看着他,又看看墙上的画中人,虽然模样酷似,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人就是这副起码有一百二十年历史的画上之人。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人起码该有一百五六十岁了,世上之人怎能活到一百五六十岁? 南来北往的人物接待多了,对于任何奇形怪状的人物,自然也见怪不怪,早就不会将打扮长相怪异的人物看的有什么不同。 长安城里英雄豪杰,奸贼佞幸,姘头婊子,龟公老鸨,匹夫匹妇,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小人无赖,他见得忒也多了。楚留香虽然模样潇洒风流,的确与众不同,可未必真的一下子让这小伙计留下什么非同凡响的印象。 楚留香的眼睛竭力抑制将要掉下的泪水。 他躺在床上,摸着轻柔的被子,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伙计很快打来热水,端来早餐。 咸鸭蛋,小米粥,咸菜,馒头,楚留香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快意的吃一顿如此简单而可口的早餐。 吃罢早餐,楚留香感到一丝睡意涌上心头,伸了伸懒腰。 伙计也许起早没有客人的缘故,一直服侍他吃完早餐,撤下残汤剩饭,将房门闭上。 楚留香因为不想被外界的噪音扰乱,让伙计把窗户带上,楚留香倒在床上,舒服的甚至想叫出来。 他不想那么快的就进入梦乡,只因为想体验一下这里的柔软的被子所给予的那种温馨的回忆,可是他感觉实在太累了,不久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时分,楚留香好久好久的没有这样舒服的睡上一觉,感觉到这几天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懒散的他并不想睁开眼睛。 忽然感觉到一股特殊的腥味刺入鼻孔,血,血,血! 他发现窗子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上面上映着春天特有的灿烂的阳光。窗子上折射的阳光显示已经是下午,可是最可令他奇怪和吃惊的是一个朝着他笑的肥胖脑袋。 那种笑,笑的惬意而自然,坦然自若,楚留香觉得有点不正常,因为那肥胖脑袋的笑容一直僵硬毫无变化。如此怪异的毫无变化,楚留香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一阵不妙,他恨自己是不是反应开始迟钝。 他弹起 的身子如射出的弩箭到了窗前,那个肥胖脑袋却在他弹起的瞬间被当暗器抛向楚留香,随之而来的是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 楚留香感觉到有些不妙,不敢用手直接去接那颗脑袋,袖子一挥如风摆柳,将金针纳入袖子中。 金针和脑袋抛入的同时,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前闪过,肥胖脑袋骨碌在地上。 脑袋上的头发系着一束黄绫,似乎是圣旨模样的东西! 那个肥胖脑袋居然是眺月山庄里齐辛侯的贴心人物,皇帝的大内侍卫方公子的脑袋! 地上滚满血迹,看着这新鲜殷红的血迹,楚留香知道这位方公子刚刚被杀不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割头意示威 战乱显前奏 这个将武林中威力奇大,最为神秘的降龙十八掌使得出神入化,功力颇为不弱的方公子居然被人割掉了脑袋,而且被人放置在楚留香的窗前。 楚留香就像是个死猪一样的酣然睡眠,丝毫未曾察觉。 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看来需要改一下了。 盗帅,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别人却在他熟睡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做完了,干净利索,甚至查不到一丝的痕迹。 楚留香难道真的变成了死猪? 楚留香感觉到楚留香这三个字是对自己巨大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清亮响脆的耳光。 居然有人在楚留香的面前做出这些事,而且楚留香毫无察觉。 这人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了。 百年之后,在青鸾的陪伴之下,遨游山水,江南海北,踏遍草原大漠,楚留香早就习惯了默默无闻。 在玄都宫中目睹玄都四星被墨孤魂捉弄欺骗,心生不忿,协助四星创制无与伦比的盖世绝学。 其余也只是偶尔遇到不平之事顺手拈除,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无所不能,急公好义,急人之难楚留香。 江湖代有才人出,既然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那么这个时代自然另外有英豪为侠义之事,怎奈,楚留香还是有点黯然失望。 他想的是: 何时无英雄,遗之在草泽。 遇到的却是: 举世无英雄,谁与言其事。 楚留香的傲慢,自负,他的自信本来都趋于平淡,也不再为江湖义气卷入世俗纷争。 只是这一个无尸之头激起了他的雄心万丈,怒火中烧,将他久久黯然的血液迸发出无限的热烈。 他发誓要将这个耍弄自己的人揪出来,让他知道在江湖,楚留香既未曾老去,也不曾缺席,让他知道,杀人者绝对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去胡乱的将他人的性命终结,即使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够。 他是在楚留香的面前故意一闪而过,这是示威,向楚留香示威,甚至是嘲笑,何曾有人敢在楚留香面前耍弄自己的轻功? 既然楚留香不能发现他的出现,直到醒来才发现这方公子的人头。 那是不是说,这个人很相信自己的本领武功,绝对连楚留香的脑袋都可以摘掉? 楚留香的气愤,羞辱感,羞愧第一次使他失去了理智。 楚留香自己反问自己,那个凶手既然能轻轻的推开窗户而自己毫不知觉,那该是什么样的轻功和武功? 这是明明的警告楚留香。 楚留香捡起方公子头颅上的黄绫,黄绫上的字迹是: 公子人头奉赠,盗帅留香失察 切勿留恋长安,天涯远处人家 “公子人头,难道仅仅是这位方公子方侍卫的人头?他的人头落地,鲜血尚有余温,杀他的人肯定也是刚刚不久行凶。 方公子武功不弱,轻易将他杀死的人在江湖之中未必有几个。他脑袋在此,只有身子不在,看血迹也只是刚刚被杀,也就是说那个人就在附近,而杀死方公子的地方也离此不远,他的尸体也一定在附近。” 而后面的两句话就是警告楚留香不要多管闲事,尽快滚出长安。 楚留香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他心中冷笑,反而升起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誓要入刀山的雄心义气。 楚留香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屈服于任何淫威。 当年神水宫中,敌强我弱,他的武功甚至连神水宫主水母阴姬十招都接不住,他一样可以用智慧和勇气战胜掌力雄奇,犹如大海潮发的水母阴姬。 此时居然有人警告他离开,看来这人狂傲的也够了。 也许我的出现的消息在长安城里被传开,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楚留香无暇他想,他知道客栈的名字不改,那就说不定还是姬冰雁的后代在开设这家客栈。 蝶燕留香这座客房封闭,足见姬冰雁及其后代怀念他们三兄弟的义气。 一百年来一家在长安城中,寸金寸土的地方开设的客栈,如此看中他们三人的兄弟和朋友义气,楚留香当然不会为他们无端招揽麻烦。 他擦干地上的血迹,将方公子的人头掖在一条棉被之中,卷起棉被,悄然出店。 本来这时候是下午,客店的人不算是很多。 普通到长安城住店的商人也是外出经商,人来人往,谁会在这客栈之中停留太久呢? 街上行人匆匆,一种荒凉的场景映入眼帘。 楚留香奕奕然走出客栈的大门,那个小伙计似乎正在店门口坐在凳子上打盹,看了看楚留香,似乎对他一笑。 只是让楚留香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向楚留香要结算房钱饭前。 以楚留香的身手,要想躲过这些人的视线,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楚留香不想做一个吃完饭,住完店却偷偷溜掉的小毛贼,他怎么能像是白吃白喝的白相人呢? 即使那个伙计要纠缠他结算房费返钱,他也自然有不同于其他人自己解释尴尬和自我解嘲的方法。 他是大门进来的,岂能从小门出去? 楚留香是盗帅,强盗中的元帅,但是他绝对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世上怎么会有宵小蟊贼的元帅呢? 一件无头尸案撞上楚留香,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内侍卫无端丧命,楚留香怎能不闻不问? 楚留香刚刚见到方公子的时候,对他的嘻皮涎脸,阿谀奉承生出的是厌恶。 金殿之上他忠心护主的那副忠肝义胆感染了楚留香,那不是普通的忠顺于皇帝的奴才之心,而是一颗赤胆忠心。 楚留香不能让一个忠肝义胆的人白白死去。 楚留香本来不想管一百年后武林朝廷的这些事,可是自己无端惹上这件麻烦,不能见到人死而不管,更何况这位方公子更是一位忠心的侍卫。 此时的大街上尽是推车担胆子逃难出城的人们,哭喊闹骂,怨天尤人之声大作,楚留香置身此中,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 夕阳西下,长安空自繁华。 马上,富甲天下,人口百万的长安城就会成为空城,人不得顾,车不得旋的繁荣,不久就会变成记忆和历史,也注定将淹没在风沙和断壁残垣之间。 甚至在狼烟烽火,白骨如山之中,再也见不到活着的生灵。 楚留香置身在这些以前他认为的小人物之中,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比这些人强一点点。 在谣言和恐惧笼罩之下,在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威胁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小人物。 即便是那些自以为能掌控全局,掌控万里江山的权臣帝王,在末世来临之际,也只能徒唤奈何,坐以待毙。 当机会已经用完,当他们的颟顸恶行引得天下大乱,当亿万黎民百姓蜂拥逃难,当达官贵人们因为贪婪而撕下伪装,开始不顾吃相的烧杀抢掠,当数不尽的铁蹄胡马南下侵扰劫掠,又有谁能够置身事外?又有谁真的能够保证在这乱世之中能够苟活性命?又有能保有家财万贯? 即便是自以为的大人物,其实他们一点点都不比这些小人物更坚强,他们更慌张,他们更哭天抢地,乱了方寸。 因为不义的生活他们过的久了,因为霸占他人的子女玉帛,民脂民膏太多了,就错以为这些原本是他们强盗而来的财富荣华是他们的,他们害怕失去这一切不义的得来。 他们忘记了,这一切是他们的先辈或者他们自己用阴谋诡计和杀戮抢劫的,和普通人靠着辛勤劳作而积攒的财富绝不一样。 楚留香一向活在许多人的以讹传讹的传奇和神话之中,在这些传说里,楚留香一向出入的是华堂广厦,一向是灯火珊阑欢声笑语中的主角。 满眼逃难的人群,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只觉得越远越好。 他们恍然大悟也似,平时觉得生在京畿之地,高人一等,也托福了祖先的阴德,哪知道这样看似富甲天下,名流云集的长安城,恰恰是战乱频生,兵马交锋的战场,刚好就是群魔乱舞的中心所在。 谁曾想烈火烹油,寸土寸金的歌舞场却是喋血魔窟,白骨坟场? 这种景象楚留香虽然也知道,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样的亲身经历过。 似乎别人眼中的楚留香就是个高高在上,一向自以为是的自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的人。 其实楚留香从来不这样认为,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楚留香是个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人,受苦受难的人从来不会想到楚留香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楚留香自小的遭遇只有他自己明白,楚留香内心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苦涩的让人回忆起来便会痛苦的发狂的回忆。 但是楚留香并不因此而怨天尤人,他更不会把自己的苦难重新转嫁给别人。 当然更不会将这些痛苦带在脸上,时时刻刻告诉别人自己曾经的苦大仇深。 即使到了楚留香拥有不可思议的武功之后仍然一样。 江湖的规矩就是孤臣孽子习学了高强的武功,然后去寻仇家报仇。 楚留香没有用他绝世的武功去寻找那些给自己、自己家庭、自己父母带来血海深仇的人报仇,也没有用暴力去回击别人给他以及他家人的暴力。 有人甚至认为这是软弱,甚至称不上江湖义气。 行侠江湖,快意恩仇,若是连自己的恩仇都不能拔剑斩仇人,那还做什么江湖人,还怎么配称作大侠? 人习学武功,掌握强力,甚至是可以生杀予夺的权力,不就是为了将别人踩在脚下么? 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当然,信奉暴力和权力的人永远走不脱这种暴力的死循环,所以也只能陷身于厮杀的泥淖。 人们的神色匆忙而无助,悲哀而迷茫,还未开始的战乱已经将他们的心魂搅乱。 他们甚至不知道战争会不会就这样在谣言中开始,就已经开始逃难,逃难。 这是个历史中永恒的无法令人释怀命题和命运。 所谓的大人物自以为可以决定天下和百姓命运的人物。 从古到今都如此的自以为可以主宰一切,其实他们连自己也主宰不了。无能之人乱世不得保妻子,凶年不免于死亡。 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到了末日来临之际会发现,他们比匹夫匹妇,黔首黎民的处境并不好多少。 相反遇到黄巢那样要踏尽公卿骨的反贼,碰上替天行道,专杀赃官恶霸的梁山好汉,碰上李自成那样爱吃福禄膏的强盗,他们甚至死的更惨,死的更快。 当权力变成一种合理的杀戮,当生杀予夺的权力只能引起战乱,造成恐慌的一种理由时候,这时候权力之下的人们没有一个是强者。 甚至是那些看上去控制了权力,制造了谎言和谣言本身的权力巅峰的人们,也仅仅是个弱小如蝼蚁的生命。 楚留香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无奈和悲哀,但是第一次这样的处身在这群普通的民众的那种无助无法言喻。 他不用找人打听,已经听到周围的人们议论纷纷。 更何况京城之地的人们总是以自己比别人多知道,早知道一些宫廷内幕和朝廷纷争为荣,也当做高人一等的资本。 什么突厥将要入侵,大臣私通敌国,朝中火并,言世昭大人谈笑间将齐辛侯的兵权缴夺,齐辛侯大将军要回归燕京重整人马,清君侧,诛杀言世昭的种种说法,把所有发生战乱的可能与原因都包含在其中,虽然他们不能肯定哪一种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是他们的慌不择言,慌忙之中只好以尽可能多的谣言来探及真相。他们找不到真相,也找不到纷乱的原因,更没有智慧和思维去探究这种史不绝书的场景为何一而再,再而衰三的循环,那么只好造就更多的谣言。 当真相被谣言杀死之后,谣言就会波涛汹涌,当人们不再相信唯一的真相渠道之后, 那么真相也变成了谣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一章 真相亦杀人 恍惚若谣传 不要以为谣言能杀人,不要以为妖言惑众的都是教棍妖道,更不要以为文人秀士们真有风骨有担当,会为民请命,不平则鸣。 真相一样能让人痛不欲生,一样能让人瞠目结舌,一样让人心跳加速撑不过嗝屁,一样让人哭天抢地,痛苦悔恨不可言语形容。 你看那些长袖善舞,多财善贾的正人君子,富商大贾,又有哪一个不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谎话精马匹鬼,他们何曾有过一点点的惭愧不忍? 甚至人们能从热爱谎言营造的虚幻与盛世中得到意淫的满足,而绝不愿意直面惨淡的鲜血,无辜者的性命与被羞辱者的痛苦与尊严。 他们沉迷执着于大人物的一言一行的迷人魅力,他们对于舞台上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黯然流泪,却对他们身边与他们同类同行的人们的被侮辱被损害视若无睹。甚至无视他人的被欺骗,被敲诈,被欺凌,还藉此幸灾乐祸, 以为自己幸免于难不是靠着深厚的权力庇佑,就是自己有着超然物外的本事。 他们养成了冷漠冷酷的本性,心底变成了毫无生机的荒漠。 他们不以爱人救人为美德,却营造风花雪月的小享受小情调,忘记了这一切如同海市蜃楼,瞪眼瞎话般虚伪和无耻。 当恶棍,政客,流氓,强盗,太监,姘头,婊子,龟公的伪装褪尽,志士仁人,圣贤君子的面孔被戳穿,一切洗尽铅华的真相摆放在世人眼前之时,世人忽然间就崩溃了。 他们怎能相信他们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圣人君子会是国贼大盗呢?他们怎能有智慧有知识相信那尊膜拜的偶像不过是个草包山大王呢? 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 秦国公秦震中因为皇帝对言世昭的偏听偏信(可能这便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皇帝昏庸的佐证,他们是谁,不言而明),被下旨革除世袭功名,贬谪为庶民。 其实以秦震中的勾连结党,卖官鬻爵,包娼庇赌,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实在是死有余辜。 贤德皇帝饶了他的性命,好像又是为了显示仁君心胸,皇恩浩荡,不过在许多人看来,这不过是懦弱和妇人之仁。 有些人认为这是贤德皇帝根基不深,又没有心腹可用之人,而且忌惮秦国公的权势和盘根错节的党羽势力,投鼠忌器,因此还不敢大肆挞伐剪除。 只有贤德皇帝自己知道,杀人如草不闻声之间就将一家权势熏天的国公消灭于无形,对自己而言乃是一场大胜仗。 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气势上,自己都胜了一筹,即便是日后自己不得不在他们的联合之下恢复秦国公的封爵,那么这一场疾言厉色自己也得做足了本色。 若是真要赶尽杀绝,让他们看准了自己的辣手无情,龙眼无恩,毫无妥协的可能,那么可能逼得秦国公和他的死党们来一个如齐辛候一样的鱼死网破,对自己而言,那是最大的失策。 当此他人眼中傀儡懦弱,实际也果真无人可用时候,即便是狠心肠的厉害角色,也要收敛起来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示人以胸襟宽广,以招揽天下群雄归心,为己所用。 不要以为他们平时口口声声,虔诚的表态效忠皇上,忠于国朝的话语震天价响,他们便会真的凛遵为臣之道,恪守君要臣死,臣就必须死的臣子本分。 他们更不会为了国朝赴汤蹈火,如果没有名利与荣华富贵的许诺诱惑。 他们甚至要对国朝的国策打折扣,要拒绝,要软磨硬泡,甚至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搪塞你,推脱你,敷衍你。 秦国公乃是开国二十一位功臣之首,因此秦国公被贬谪打压,很可能激怒秦国公为首的二十二家国公,让他们同仇敌忾,与自己为敌。 这二十二家国公,其中开国国公中有三家因为谋反被抄家连坐,除去封爵,永不叙用。 若非念先祖功勋,那是要满门九族被诛杀的,因此他们得以苟全性命,还多依靠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古典风尚。 另外新的四家功臣是孟国公言世昭为首而晋升得来,号称后汗,意为不及国朝创业肇造之初,跟从太祖太宗皇帝的那些国公爷立下的汗马功劳大。 虽然这些个国公望族也未必都是意气相倾,同心金兰,甚至有的家族还彼此老死不相往来。这其中不过是因为某一家薄情寡性,无恩无义,恩将仇报,或许是其为人太过疏放豪迈,鲠直不阿,不近人情,或许是贪婪卑劣,人品低下,无人愿意结交。 可大家都一样都是同进同退,共荣共辱,因为他们都是开国元勋,中兴名臣,护国金石,使河如带,使山如砺,都不能泯灭,在维护国朝体统法统上,出奇的一致。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秦国公秦震中和孟国公言世昭早已经水火不同炉了。 与言世昭家族的孟国公齐名的是另外三家是庇国公,鹿国公,顺国公,都是追随中宗皇帝中兴本朝的功勋。一个是宣威大漠的武将,一个据说是教化臣民兴盛文治的文曲星转世,顺国公据说和汉初恭顺贤孝,养就一门忠顺和睦的万石君差不多,虽然为人品行地下,但是权势不容小觑。 还有一个说法便是皇帝荒淫无能,上不能平息朝中的怨气党争,下不能教化抚育黎民,对突厥人软弱,暗自割地求和,表面上狰狞好战。 更不成体统的是,好色无厌,贪图美色,居然在朝堂之上和朝中大臣争风吃醋,争抢一个歌女(大家传说这女子是震北堂的歌女,名满天下的宁无忧,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歌神宁无忧已经归隐了,他们当然也不晓得宁无忧乃是皇帝安插在秦国公府监视秦震中的暗探眼线)大打出手,本来讨论国家大事军国大计的朝堂成了猥亵的嫖客们寻欢作乐争抢姑娘的弄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三章 真假皆无害 黯然惊伤神 当然这些事儿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关键是它已经形成了对贤德皇帝极为不利的风议。而且人们都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议论纷纷,这是要人命的排山倒海的压力,甚至比齐辛候昨晚带兵逼宫的情势更加凶险。稍有一些智慧的人就知道这其中的意味会让人不寒而栗,当然他们也能揣测到其中的意味深长,直奔着大明宫太极宫中的贤德皇帝。 还有人说本朝皇帝因为不是先帝的嫡生,所以对供奉先帝的灵位和太后的供养有所侮慢不敬,不仅不敬,而且忤逆太后,羞辱公主。 本朝忠臣不忍见先帝苗裔和遗属惨遭羞辱,所以要聚集群臣,联络宗室,意图废掉这无德无能的昏君,另立贤君。 一代大贤孟夫子不是说过么: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 他们这些开国勋贵之后,与国朝富贵相始终的王公贵族,心头那种当仁不让的朱虚候霍子孟的担当,使得他们不能眼见天下滔滔,河决鱼烂而坐视不理。 其他的清贵新科,大不了尊重孟夫子的教导: 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去罢了。 若是真要废去皇帝,人们心中认为,未来的新君便很有可能是秦晋齐楚燕这五大藩王这一。 这五家宗室王从太祖高皇帝以来便世袭簪缨不绝,封广赏厚。 不过这二十一家国公(孟国公除外)心思迥异,绝不会将人们认为的可能当成选项,贤德皇帝本身来自地狭国贫的九江王府,只有这样的弱主当国才符合各家勋贵的心愿,若是让秦晋齐楚燕这几家强藩再做天子,那他们可就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等待的只有引颈就戮。 许多人因为五大亲王一向有谋夺江山的势力和野心,便说已经带兵勤王,大军已经聚集在潼关。 潼关主帅告急,说马上就撑不住几路大军的围攻,眼看潼关攻陷,长安城就围在旦夕。 可是长安城的百姓逃难正是要出潼关,正好与几路勤王大军遭遇,那样岂不是驱羊入虎口吗? 总之,真相谣言都是有模有样,有腿有脚的娃娃。 楚留香听完这些谣言,还是大吃一惊,想不到昨晚朝堂之上的党争消弭,反而造成了今日的谣言四起。 国朝危在旦夕,恐怕皇帝也将性命不保,眼看就是晋朝八王之乱的局势,长安城被战火焚灭眼看将成为事实,伪晋时代,一代英雄,武林大宗师诸葛青阳死后五胡乱华之祸,迫在眉睫。 莫说楚留香天生具有悲悯之心,便是普通人,如果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恐怕也要尽心竭力的设法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毕竟长安城和国朝都是生于斯长于斯歌哭于斯的地方,谁忍见祖宗庐墓沦为成社鼠城狐乱窜的所在? 楚留香发现,自己一个区区江湖人物,凭着个人的力量,自然会比那些丞相将军大得多,可是眼见的如此乱象在前,楚留香自感焦头烂额,忽然发现自己并非是无所不能。 不说要化解各路将要打着各种反叛或者平叛旗号的大军的攻势,各路江湖人物参与党争的内讧滥杀,便是要安抚这些听信谣言而逃难而不断发生互相踩踏,互相打骂,互相抢掠的百姓,楚留香已经深感力气难支。 孩子和老人的哭声四起,男人女人,老弱病残,健壮魁梧,总之都是受难者,也都是这场祸乱的帮凶,他们都手足无措,被这突如其来的亦真亦假的噩耗给惊呆。 楚留香抱着一条包裹着方公子人头的棉被,踽踽独行。 所有的人也当他是逃难的人,并没有人在意到他的存在,就算是言行举止让人感到与众不同的楚留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留香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隐隐然传出来的血腥气将楚留香熏得难过之极。 天渐渐的暗下来,春日的斜阳已经隐去,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乌云盖顶,黑暗吞没了白日,就像是吞掉了所有人的希望。 楚留香和所有的人都感到黑夜这个怪兽带来的只是黑暗,在如此的美丽季节,楚留香却看到满眼在逃避战乱的人群。 这些人不知道该抱怨什么,抱怨谁,怨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既不是天灾,好像也不是人祸,只是谣传的谣言就将他们变成了惊弓之鸟。 就算是二十年的和平生活,大家以为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歌舞升平还有与他们无关的莺歌燕舞,好大喜功都变成了温暖的回忆。 而回忆与现实对照,那就变成了冰冷冷的无情,比现实还要残酷。 只有在负鼓盲翁的凄凉悲歌之中,憧憬追忆天宝繁华,白头宫女般的歌者回忆中追索这长安旧梦或者西京梦华。 剩下的还有文字,在催心泣血的文字中记述这些长安城的繁华碎片与无数人的怅惘和幸福的记忆,点点滴滴流年岁月。 焕然之间就断裂开来,忽然之间祸患就从天而将落,胡兵忽自天上来。 楚留香一向都是威震八方的江湖豪侠,却从未感受过时代所威逼的压抑,快意恩仇的是江湖,面对无数人的痛苦与转瞬之间的生死荣辱,哪怕是再宽阔胸襟的楚留香,也不禁黯然神伤。 不由自主的,楚留香忽然发现自己走到大明宫的后门胡同口,这时候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忽然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只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一声道:“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天子脚下,你杀了人,还跑到皇宫边上,难道还想跑掉吗,你以为你掩藏杀人的人头,你就能逃掉?” 楚留香连头也不愿意回,道:“你跟了我那么久,难道就是想收回饭前房钱吗,你不累吗?你即便是要想办案,也不能跟我这么久吧。” “楚留香也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还逃之夭夭,甚至混不当回事儿,独行于长安城,真是叫人难以相信,楚留香杀人难道不犯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三章 生死两英雄 托付至珍重 楚留香回头看,那个裕兴客栈的小伙计双手抱着肩膀,冷笑的看着楚留香,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凝定的山峰。 他的服饰本是身份卑微的店房伙计的穿着,可是他的神色神情将他之前在楚留香面前表现的殷勤,伶俐,乖巧,甚至因为职业而产生的谄媚阿谀的印象一扫而空。 昏黑的夜色之下,微风骀荡,和煦而微凉,月涌中天,丝丝浮云遮蔽,惨淡而单薄。 背靠着皇城,高大而空寂,不管白天如何嘈杂纷乱,此时的长安城就像是变成了一座空城,悄无声息。 忽然大慈恩寺里传出来了暮晚时候的钟声阵阵,堂皇激荡,响彻长安城的角角落落,回音袅袅,似乎还有诵经之声。 那是至刚至坚的《金刚经》,应该是为哪一位寿亡的贵戚或者宅眷超度亡灵,早登极乐。 长安城里有美轮美奂的皇宫殿宇,也有深不可测的豪门大苑,当然也有不能遮风挡雨的棚户茅舍。 侯门深似海,更不要说皇宫大内,寻常之人更没有资格攀附进入,人为设置的限制规矩,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贵贱有异,贫富不均。 只是那钟声和诵经的声音,却无贵无贱,传入千家万户。 楚留香与小伙计,两个人就如同万古以来寂寞孤高的山峰冷冷相对,在钟声和经文声中异乎寻常人的匆忙急躁。 他们没有仇恨,没有仇怨,也许是时事的艰难,世道的艰辛,为人者的担当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凝重肃穆。 是的,凝重而肃穆。 楚留香发现他的眼睛明亮若星子,又好像是鹰隼,又如洞彻幽冥的火炬利刃。 这哪里是一个猥琐的店小二,哪里还是那个淘气使气殷勤的毛头小伙子? 那分明就是耐不住兴奋与热烈的鹰狮虎豹,那是想要登程翱翔的大鹏,想要征战万里黄沙,想要勒碑铭文的绝世名将,那是血气方刚,威武豪迈的少年英雄。 他眼中的楚留香,瘦削而高大,坚毅而俊朗,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穿着天蓝色的服饰,坦然自若的有点像是花花公子的自以为是。 寻常这个年岁的中年男人,给人的印象是猥琐卑下,满脸都是被生活压抑的灵魂变形的写照,也许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与负担而变得谨小慎微,木讷不言,甚至临大节而依然缩首不前。 只是这个中年人,眉宇之间带着勃勃生气,你从他身上和眼中似乎一下子就望见了大唐的风尚,春光明媚,金秋飒爽。 哪怕是稍显皱纹的眉头和脸颊上,一样如刀刻斧剁的雕塑,有力而沉毅。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看错你了。“ 楚留香心头一震。 那少年小伙计眉宇之间一样是深沉而坚毅,他望着楚留香,上下打量。 就像是望见了一个传说中已久却未曾相识的江湖奇人,他绝不肯错过熟知对方的机会。 以少年的心骄气盛,他绝不是要攀附结交,而是要仔仔细细的查看一下他究竟有何不同,究竟为何他能致如此大名,为何此人能够一时无俩的名满天下。 “你为什么要杀死方公子?“ 楚留香语气之中严厉非常,他绝不容任何人平白无故的去杀死、去戕害无辜者的性命,他望见长安城的萧索纷乱,加剧了他的易怒暴怒。 “我发现我忽然之间变成了无头苍蝇。在你眼中,我无非是个傻瓜,满街的抱着一个人头找凶手,就好像是我自己杀了人不知道如何躲藏掩盖也似!“楚留香心中有一股怨气。 “可我却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就藏在客栈,我极力掩饰的躲避你逃逸出客栈,却不知道是你便是杀人凶手,我要找的人就是我稍稍难为情不愿意见的人,因为我身上简直一个铜板也没有!“如果不是事关人命,楚留香的话简直会让人发笑,甚至是哭笑不得。 “我欠了你的店饭帐你却不闻不问,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我欠了你的钱你不闻不问,你小子是瞧不起我么,你以为我还不起你么? 楚留香的语气已经变得咄咄逼人,人命突然和区区铜板,和饭钱住房钱纠缠在一起,耳闻者或许不堪聒噪,人命至重,岂能和这些宵小玩意儿相提并论?楚留香究竟该有多么庸俗? 而且将之并论的不是别人,是名震天下的楚留香,在江湖的血雨腥风中独自保持干干净净,片叶不沾身,从不杀人的楚留香。 人命和铜板,究竟哪个更重要? 小伙计眉头紧皱,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含着无尽的悲哀和悲愤,好似烈士暮年的壮心不已,又好似 不知道经过几多忧愁离乱,饱更风霜的哲人的感慨万千。 “易水萧萧悲风冷,壮士浩劫断头歌,他要做公孙杵臼,用自己的命来求楚留香成全他的一片忠心,我如何不成全他呢?” 他的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那是英雄哀悼英雄的泪水,不喜亦无悲。 “他要做杵臼,那便是要你做程婴,你有何事要让我去做?尽管开口。”楚留香似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事,知道他肯定有事要自己帮忙,干脆也不再客气。 楚留香的好处就是不会去摆架子,绝不认为区区一个客栈的小二哥不配支派自己。 只要理所应当,义所当为,哪怕是区区一字之签,哪怕是孩童稚齿,楚留香一样赴汤蹈火,当仁不让。 如是寻常人,听到了小伙计的这番言语,肯定要逼问为什么你不阻拦他,为什么要看着他自己赴死。 只是楚留香绝不这样,人命至重,没有人轻易的舍离,如果有,那一定有他必死和为之必死的忠心之事与关心之人,所死之事后人观之值与不值那无关紧要,江湖人认为它重要,认为它应该,那就足够了。 “我知道自己未必有程婴的苦心孤诣,也未必有程婴的坚忍不拔,但是程婴的抚孤之心,不客气的说,我们却是千年知己。而今国朝危在旦夕,长安城一片混乱不堪,主上蒙尘,便在眼前,耻将越甲鸣吾君,前辈所言,诚不虚也!我只能尽自己的本分,一切竭尽心力,至于成败利钝,则非我所能逆料。“ 楚留香点点头,看到这少年的神色,让他想起一个人。 “我不是满街的让你抱着人头去找什么凶手,更不是给你设下迷局让你东奔西走以证明我手段的高明,也不是不揭穿你。“ “而是让你看看富庶繁荣的京城,天下和江湖将要发生什么,是让你坚定留下来应对这一场祸事。你应该感到形势的万分复杂和一触即发。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别人也许对于你的传说不是那么明白,可是我对你绝对不陌生。“ “我的祖上对你了如指掌,也知道百余年前你的杳然无踪大致的去处,他和胡铁花大侠一直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人间,只是没想到你还活在世上。“ “我一见到你,纵然没有我这个好兄弟方公子的事先说明,我也知道是你。就在早上你去客栈的时候,我已经猜出来是你,虽然江山易容代,绝不可能是你,但是你还是来了,偌大的长安城里,你还是来到了裕兴客栈。“ 小伙计眼神之中露出喜悦之色,道:“香帅,你乃是前辈高人,按理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事也未必真的和你有关。“ “可是时事比人强,没有人该说灾难在前,我与此无关。“ “眼前也只有你似乎可以阻止这场祸患的发生,你既然到了京城长安,便不能对这一切不管不顾,因为你是楚留香,这就是楚留香之为楚留香。“他甚至不容楚留香的推脱与质疑。 对于楚留香,他比楚留香自己诠释的都清楚明白。 “因为你是楚留香,这就是楚留香之为楚留香!” “不仅仅是为了皇上安危,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生灵免于涂炭。香帅乃是数百年来天下第一名侠,眼见天下将要毁于兵连祸结,自然不该置身事外,求香帅今晚保护皇上的安危。“ “本来方公子并未怀着必死之心,他本来只是给你来送一封皇上的亲笔信。在路上他见到了一个人进入了长安城,他本来怀着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他不是气急败坏,而是一下子被抽离了勇气,被剥夺了精气神,被斫丧了灵性。“ “那人甚至一招都没用便将他打的重伤,那人甚至玩也似的就将这位本来忠心耿耿,气雄万夫的方公子逼得信心全失。“ “他知道这个人的出现让这本来就不可测的局面更加的凶险诡异,长安城一日之间如此的变化,应该就和此人有关。也只有你楚留香或许能够解开这危险的局面,也只有你楚留香能够和他一战,当世之中,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应付得了他。“ 他瞳孔收缩,周围的氛围似乎骤然吃紧。提起这个人,本来坚毅沉稳的他就好像牙齿在打颤。 不要说说是他这样的少年,其实每一个江湖中人提起这个人都不禁胆战心惊,即便是覃逸风,霍灵素,褚清河,慕容归元那样的江湖绝顶人物,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悚然。 楚留香点点头,他已经猜测到小伙计口中的人是什么来头,因为他早已经该和这个人见面。 “他以一死来提醒香帅,我和方公子都无力保护皇上,可是我们都有一条命。” 楚留香点点头道:“你姓什么,你和姬冰雁是……” “姬无泪,我和方公子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我继承先祖的基业,本来可以悠游自在的做我的富家公子,再挥霍几辈子,祖上的基业也用之不竭。“ “但是不想将少年的热血都浪费在精打细算和盘剥求蝇头小利上,我也不想别人看我是个富家子,提起来我就提起来我是姬冰雁的五世孙,提起来就说那是姬家大少,而不知道我叫姬无泪。“ “我想要为国家出一番心力,我想要这河决鱼烂,天下滔滔变一个样子。你看,我来了,这就不同了。“他用手指着自己,似乎是让楚留香记得自己。 他神气豪壮,不可与等闲之人相比的豪情高过万丈,少年的冲决飞天,勇武健睿并不因为贫贱或者骄奢淫逸而斫丧泯灭。 “在香帅和我祖上的眼中,我们是朝廷的鹰犬,在我们的眼里,香帅和我的祖上却都是大而无当,大而无用之才!“ “我数年亲投身在金忠廉将军的手下,之后被选为皇帝侍卫,金将军已经殉职,我们自然也不甘落后!” 他霎时间泪流满面,想起来可敬的将军的横死,愤懑无已,悲从中来。 “好男儿,够志气,不愧是姬冰雁之后,你祖上虽然是人间大侠,但是这份豪情,你比他可强多了!” 姬无泪脸上现出无限骄傲,那是只有少年才有的骄傲,毫无傲慢骄矜。 “多谢香帅的夸赞,晚辈虽然不肖,但是不敢有愧先人的侠名,行侠不敢自后于先祖。“ 楚留香微笑的看着他,言语中的坚定从所未有,道:“你放心,就算是楚留香不是大侠,受你之托,也当忠于人事。“这句话的骄傲之处溢于言表。 楚留香说完这句话,已经跃上皇宫的墙头。 江湖所有人的轻功都不能与楚留香相比,楚留香的动作也与他们施展轻功的动作绝不一致。 楚留香的确是在飞,的确没有提气运功。 姬无泪仰头看看楚留香,心中的默默祝愿和祈祷将他本来坚毅的面容变的一片迷惘,楚留香的轻功让这个少年大开了眼界,将从前以为的传说印证了一遍。 想起楚留香的每一战,想起来楚留香的风云激荡,他本来放不下的心忽然放了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四章 少年又担当 大明宫无恙 姬无泪稍微停留片刻,转身回头,昂然大踏步向长安城西边走去。 心无挂碍,满身轻松,使不完的气力让他都能听到浑身的骨头节都在格格直响。 既然最重要的托付已经向楚留香交代,既然楚留香已经答应,那么自己便再没有什么放心不下。 志士仁人向别人郑重托付之事,绝不会扭扭捏捏,他们以诚实和勇气来待人,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退缩和懦弱而被拒绝。 因为在托付的时候,他们已经锤炼拷问过千百遍对方的人品,担当,能力。 程婴杵臼一赴死,一抚孤,又有谁会拖拖拉拉,推脱畏缩呢? 楚留香已经向最难为的路出发,那么稍显容易的事,还需要自己的亲力亲为。 血战以死,恶战以求生,自己所担当的重任,并不比楚留香少一点点。 少年英雄,英雄少年,日暮穷途之际,最痛苦的就是少年,什么都试过,除了毁灭,已经一无所有。 他们要以勇气血战一拼,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不亏欠这世界的,相反这世界却太刻薄慢待了他们。 他们生下来便失去了机会,即便有才华,即便有抱负,也要因为人为设置的藩篱桎梏而将峥嵘的头角磨平。 就算是想要飞腾翱翔,也得将大鹏的羽翼剪断变成家鸡鸟雀,哪怕就算是愤世嫉俗,为了求生,还得觍颜欢笑,还得逢迎世俗。 因为他们已经试过了幻梦的破灭,便已经不再会将生死当一回事。 他们怀着最纯真的梦想,他们想要这世界变一个样,想要这已经残破的世界变的更加的生机勃勃,他们想要抚平被侮辱被损害者的伤痕,想要将那些不义不法之人绳之以法。 他们不计较功名利禄,他们追求形而上的高贵永生,将形而下的荣华富贵,阴谋诡计,算计与蝇头小利抛在一边。 他们不用为妻儿考虑,对父母的感情,因为还没有到为人父母的境地,还没有那样的如山之重,如海之深的感慨。 虽然他们会因为狂躁鲁莽将这世界推向灭亡的边缘,可世界若是想要进步,还需要他们流血与呐喊。 楚留香被江湖人称为强盗中的元帅,穿宅过院,如入无人之境。 传说中,楚留香想要偷走你的裤子,你明天只能光着屁股。 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楚留香会认为德者居之有之,若是他认为一件珍宝你已经不配拥有,即便是你用千军万马保护,哪怕是你用最严密的机关与奇门遁甲守卫,那么这件东西也一定不会再成为你的心头肉。 就算是你眼睁睁的看着,盯着,抱在怀中,就算是你把它放在你的心里,它也一样安安稳稳的把玩在楚留香的手中。 如果楚留香要杀人的话,天下应该有许多暴君佞臣的脑袋会不翼而飞,世间也不会仅有吕四娘能割走暴君的头颅动人传奇。 楚留香虽然也激赏与专制魔王周旋到底绝不屈服,绝不为奴的勇气热血,也会为刺客荆轲奇功未成,未能狙杀秦王而扼腕叹息。 只是楚留香绝不认为暴力可以解决这世上的不公与不义,相反,还会增加更多的不公不义。 以暴易暴表面上会为被侮辱被损害者讨还公道,实际上,被侮辱被损害者会成为新的压迫者,反而比那些起初的达官贵人施加的暴虐更令人发指。 楚留香绝不相信什么替天行道的鬼狐吹,因为楚留香绝不认为僭越自高,自承受命于天的狂徒真的会行侠仗义,杀富济贫。 实际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招摇撞骗者,不是心怀叵测的野心家,便是意图以邪说迷惑蛊惑世人的妖人教棍。 毕竟皇宫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光顾的地方,楚留香一生踏足过皇宫重地,也仅有区区二三次。 此时的皇宫内苑灯火已经开始照亮,偌大的宫苑在此时异常的漆黑的长安城中照耀得如此显眼,朦胧而明亮,甚至还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楚留香相信,若是能够飞上云头来看皇宫,那么这座长安城里众星捧月的核心大明宫,一定是此时长安城里最为明亮的地方。 虽然大明宫以自己的风采华美,美轮美奂一直以来都诱惑着阴谋家与流氓强盗的觊觎贪婪,为占有它,为霸占它施展尽各种卑劣的诡计。 不过它也毕竟微小脆弱,甚至随随便便一把火,一个强盗的呐喊,一个野心家的贪婪阴谋引起的愤怒和民怨沸腾,便会将这座耗费了数千百万人的生命与血泪才建筑出来的宫殿变成一片焦土。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不论是楚人项羽,还是王莽董卓,还是五胡乱华时代,还是隋炀帝平定南朝,明太祖扫荡大都,最擅长的莫过于洗劫焚毁这样豪华的宫殿。 若是没有满洲人打着为明朝亡国之君复仇的旗号进入当时的紫禁城,恐怕他们也诱惑不住咸与维新,犁庭扫穴的暴戾恣睢,也会将明朝的宫殿一把火烧之殆尽。 毕竟,打着为别人复仇的旗号,还要再去焚毁人家的宫殿家园,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居住大明宫的主人的道德勇气都是负数以下。 当然,他们建筑的本事一点点没有,建筑所需的理学与物理学知识他们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但是清道夫和强盗们横催万物破坏的能力大大超过人们的想象。 这些豪华的宫殿给人的诱惑,就如美女给一个色鬼淫魔的强烈占有欲一样。 而这些华美壮丽的建筑给强盗的不是敬畏,不是爱惜民力的无言警诫,而是疯狂的肆虐欲望,不是占有的欲望,便是毁灭的欲望。 成功者是占有,失败者是毁灭。 没有一个人尊重它作为伟大建筑的庄严肃穆。 古往今来的长安城,户口百万,与罗马并称世界两大都市,却从来没有有能力让占有她的强盗走出这样心灵的被魔鬼操纵的邪恶的支配。 也许他们本来就是魔鬼,秉着血与邪而生的坏蛋,也许它因为民脂民膏和众人的血泪而生成,一样充满了不祥不义。 其实蕴藏在这座聚天下财富、举天下民力而成的大建筑、大宫殿里面的黑暗与卑鄙,欲望和贪婪,分赃与交易,真是难以启齿。 这里面人命的不足惜,无论是男女是都一样,无论高贵贫贱都一样。里面居住的有君临天下,让天下群雄尽入彀中,号称天可汗的一代天骄,当然也有志气雄大,却被宦官勒死,遗恨千秋的君王。 在这里,红颜少女变深宫怨妇,英风俊朗的少年变成太监鹰犬,文采华茂,骨气奇高的一代才子,也只能自侮苟且以求生。 别看它富丽堂皇,别以为它至尊所居就会蓬荜生辉。 它可远远比那些震北堂,南陌头对于人们心灵的洗劫更加残酷,甚至比得上那些强盗对于这座宫殿的觊觎和毁灭欲望还要强大而更加出格,更加邪恶到极致。 甚至它秉着血泪而生,因此造就了震北堂的霸道蛮横。 许多人将这里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甚至可以与孔夫子和关圣人的宫殿里所具备的道德仁义相匹敌媲美的地方。 其实,那都是多余了。 长安城中因为战乱将生的谣言,所以就算留守家中等待死神降临的人们,也早早闭上房门,吹灭灯光,呼唤菩萨来保佑他们。 谁都知道,人人都畏惧黑暗,但是黑暗同时也起到保护黑暗中的人们的作用。 在黑暗里坏人当然做起坏事更加没有顾忌,但是坏人往往在黑暗里也并不一定敢如此明目张胆,他们需要蒙面才敢杀人放火。 有时候甚至本身就属于黑暗的强盗也畏惧黑暗,因为他们想极力漂白,为自己洗掉一些龌龊和卑劣的名声,如果不是因为畏惧黑暗,他们何至于挖空心思,收买御用文人给他们树碑立传? 灯火辉煌有时候就像是诲淫诲盗,更何况说不定哪一刻,长安城就变成了反贼和突厥人从天而降掠夺厮杀的目标。 长安城是富得流油的肥肉,哪一个强盗反贼不想咬上一口?谁不想在这里享用一番人间富贵? 楚留香虽然没有进过这所宫苑,但是他乃是天下穿街走巷,黑风夜行的大元帅。 如果白天属于皇帝,那么夜晚绝对就是楚留香的天下。 这就是楚留香有夜帝传人的说法的原因。 也许对于别人,这座皇宫就像是一座迷宫,但是对于楚留香,却并非如此。 他只要进入一次,便绝不会迷路,何况楚留香已经来过了两三次。 别看过了一百年,这里的变化几乎没有。 因为这里哪怕是移动一把椅子,一张桌子,都会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因此人们已经对它的残破荒谬见怪不怪,不管自己的事儿,哪怕是油瓶子倒了也不会扶一把。 楚留香甚至喜欢在这近如迷宫的地方寻找自己的目标。 楚留香能很快发现他要找的目标,这是楚留香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也许这就是楚留香作为一个强盗中的元帅的天赋和本领。 盗贼的元帅,一样也是贼,只是他更有一种豪迈大度。 据说这座宫苑里面的房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之多,不说别的,就算是人人住一间房子,恐怕也得上万之多。 不见海洋,不知天下之大,不入大明宫,不知天下厅堂之华美豪富,这时候楚留香想起逍遥游之中河伯和海神的对话。 楚留香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做皇帝,他简直有些自己也想做皇帝的憧憬。 偌大的皇宫内院其实就是一个人的私宅,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服侍一个人,那么多的女人也只供一个人玩乐,那么多的山珍海味首先供他一个人享用。 楚留香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祖先们能想到这样一个举天下之财富供奉一个独夫民贼而享用的伟大构思是如何构思的,是如何的荒谬的构思而出来的。 他们究竟是荒唐,还是真的聪明? 只可惜楚留香此时既不能胡思乱想这些,甚至也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 楚留香感觉到他一踏上宫墙,视线下面就是一座花园,那座花园虽然不大,可是此时正当春光正好的夜晚。 天时昏暗,月色在乌云遮蔽之下昏黑不明,三月下旬的残月悄然已经过了院墙,满园的花都在开放,妖妖娆娆,蓬蓬叉叉,优雅洁净,浓香扑鼻。 月光之下,甚至还有些花闪着灿灿的彩光,真个是奇花异草,各色争艳。 似乎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 楚留香甚至能看到那些花的颜色,楚留香的眼光之准确,无人能及。 楚留香是天生的盗贼元帅,他的眼睛似乎在夜色中看的更加清楚。 他的鼻子闻到狗屎马尿,自然不大灵验,可是若是闻到花香,女人的香味儿,那可就通畅无比,无所阻碍了。 楚留香是个妙人,他绝非任何人想象中的他,而是活着自己样子的楚留香。 你可以认为他凡事做作的意味居多,只是他也绝不是你们想象的正人君子。 不同的人心目中的楚留香绝不一样。 有人认为他是江湖浪子,也有人认为他是刻板的卫道士,甚至可以说他是个流氓强盗,当然也有人用严格的江湖侠义标准称呼楚留香是大侠。 花园的正中有三座亭子相连,三座亭子之中似乎点着蜡烛,隐隐冒出火星。 楚留香只感觉到一股烧纸锡箔的味道,亭子周围布满着牡丹花。 大明宫富贵无极,帝王所居 ,牡丹号称花王,自然种植牡丹才符合它的身份地位。 虽然据说牡丹已经被那位千古一帝的女皇帝给贬谪到了东都洛阳,可是,牡丹花依然占有御花园里最大的地方。 而奇怪的是三座亭子的正中一座亭子里面似乎是一座石碑,石碑约有四尺之高,石碑上面的字迹因为太过遥遥。 可是楚留香天生眼力惊人,隐隐然看到一个楚公讳留香几个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五章 皇宫立墓碑 后人存留念 他大吃一惊,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大大的鸭蛋。 那自己似乎是丹书,红的刺眼,其他的字迹略小。 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甚清。 楚留香奇怪之中感到一丝想笑的意味,又觉得怪异之极。 这墓碑的文字看起来力道纤弱,丝毫没有庄重肃穆之感,好似出于女子之手,楚留香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有一个身入皇宫大内的知己能给自己立下一座墓碑。 而楚公讳留香,这样的文法,无论在楚留香的时代,还是在一百年之后的年代,对于江湖,还真是不大流行。 这种语气文法似乎该对当朝的大臣官吏,他们自然有阳春白雪的高雅法,不同于下里巴人,不同于毫无功名利禄在身的草莽白衣。 这不该是对于已经逝去的江湖人的称谓。 江湖之所以为江湖,自有其与庙堂之上生死有别的称谓。 这些称谓当然不会同于达官贵人,更不会同于有了钱之后养一帮清客,给自己做作家谱墓志铭的暴发户们。 若是真是毫无区别,那干脆就不用自称江湖人了,那干脆江湖就不要有了。 身在草莽之下,心存魏阙之上,这不是江湖人,这是姜太公,诸葛孔明这样才气无双,以阴谋诡计钓心怀王图霸业的枭雄霸主的梦为帝王师的权谋人物。 他们虽然都才气超群,不流于俗,可也都是在玩沽名钓誉,幻想以江湖做终南捷径的热心功名利禄的假隐士们的把戏。 楚留香虽然能够和他们一样天下闻名,却和这样的人物走的路截然不同。 楚留香以为,自己这样的漂泊浪子,浮萍无根,若真是死了,也就死了,湖海山间,哪里不可以做自己的墓碑归藏之处呢? 干干净净而来,清清爽爽而去,干嘛占一片山石天地,骚扰无辜山水呢? 自己本就是百年前之人,江湖离乱之后下落不明,真有人给自己立下墓碑也并不奇怪。 楚留香毕竟交友遍天下,楚留香的朋友,远比仇恨嫉妒楚留香的人多。 若是在寻常巷陌,山林名胜之地见到自己的衣冠冢,那并不算奇怪。至少楚留香与青鸾圣女这十几年的江湖啸傲,于大江南北,名山胜水,颇见到一些江湖好友为自己立下的衣冠冢。 这些衣冠冢,有的已经近百余年,少的也有三五十载,最早的是胡铁花和姬冰雁两人在楚留香去麻衣圣教的第二年立下的。 大多数人提到楚留香的结局归除处,都语焉不详,都是对他杳然无踪于江湖兹以怀念。 当然许多人也绝不以为楚留香已经死亡,在他们的心目中,楚留香这个可爱可敬的朋友,绝不会先他们而去。 楚留香望见这些墓碑之余,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更不会以为这是他人对自己的诅咒,也不会感到滑稽,而是感到温馨。 能有这么多人的怀念,理当欣慰,况且这些墓碑衣冠冢,这又不同于那些权臣官宦,还未曾死去,阿谀拍马的义子干孙都给他们立好了的生祠。 楚留香的衣冠冢大多在名山胜水之间,增了游人许多的兴致,许多人也都慕名去观赏凭吊。 那些权臣官宦的生祠,在其败落之后,早就倾颓倒塌,变成了野狗出没,杂草丛生的废墟。 活人见到自己的墓碑,本不是一件美事,可对于楚留香,这的确不算是坏事。 只是在皇宫之中,能见到墓碑,在墓碑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这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留香自忖一生交友虽多,却绝无皇宫内的友朋。 皇宫大内固然不乏皇帝驾崩,嫔妃甍逝,太监宫女横死。 可生有处,死有地,贵者自然会另行择觅风水宝地建造陵墓以安厝骸骨尸身,贱如太监宫女,恐怕就要放到义庄里孤苦飘零,做一个孤魂野鬼,。 无论贵贱,都不可能葬身皇宫,修坟封墓,堂堂的皇宫怎弄容得下一座坟墓? 这究竟是幻梦,还是谁在开自己的玩笑? 可看一看,想一想又觉得荒唐太甚,即便是开玩笑,也总不能在皇宫里建造一座墓碑吧。 若非是皇帝下令修建,其他人敢擅自为此,其他人岂不是要犯下亵渎国朝,欺君罔上的大罪么? 那按照这样的逻辑,自己真有一座墓碑,岂不是自己该有一位皇帝的朋友? 不用挖空心思,楚留香也绝没有一个做皇帝的朋友。 皇帝若不是糊涂疯癫,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宫苑内建立一座陵墓寻晦气吧。 皇帝本就是个用重重幕布,种种玄乎其玄的传说附会起来的人物,他更不可能是霁月光风,心底皎洁的魏晋人物吧。 千古奇闻,千古奇闻。 楚留香一向洒脱非常,弹指一挥间,已经百年,他所在的江湖已经消失——江湖虽然不会消失,只是同时代那些人已经都烟消云散。 即便依然有江湖,那么这个江湖或许已经不同于自己所曾经历的,任何人身处如此境地,都有一种陌生违和之感,更不用说楚留香。 本来这百余年之后的生命年华就是个偶然,楚留香自然不会将这些所谓的形式上的生死看在眼里。 那些烧纸的忽明忽暗——楚留香的心思也有些晦暗不明。 他心中也感到一股惊悚的味道,他在为烧纸的人感到担心,或者对于她们感到一丝心寒。 难道自己见到的居然是皇宫内院中的妃子们,为了争宠而使用的镇魇诅咒别人的东西和方法吗? 楚留香虽然没有在这种地方住过,却知道这皇宫之中仅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所有的女人都要围着他转,这里的女人要想不独守空房,若是不想将芳华红颜辜负,那么只有他能赐予你恩宠不绝。 所以,所有的女人为了拴住他的心,都挖空了心思,用尽了手段,唯恐落于人后,唯恐失宠凋零。 因此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背后放冷箭,施展软刀子争宠,这些甚至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她们用起来丝毫不比朝堂之上的男人逊色,也丝毫不比男人更加不辣手无情。 当然,她们比男人的凶残更有一丝阴毒和诅咒。 因为她们给人的印象是美丽端庄,贤淑温婉。 甚至她们的手段和心思更加决绝,楚留香了解人性的贪婪丑恶复杂远远过于其他人。 甚至没有人比楚留香更加明白为什么这些吃尽穿绝,娇艳瑰丽,家教修养兼有的女人为什么内心有时候的贪婪与狠毒,比那些蛇蝎更加让人感到害怕这个道理。 隐隐的默默祷念声音飘入楚留香的耳中,楚留香感觉到是两个女子在祈祷,声音温婉动人,如糯湿的花瓣。 楚留香知道自己所担负的责任,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皇宫,自己已经答应姬无泪要保护他的皇上。 他绝对的相信自己,自己就绝不能辜负这种信任,绝不能辜负少年的信任,哪怕是失去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楚留香。 可是楚留香毕竟是天生好奇喜欢冒险居多的人,毕竟这又关乎自己。 他忍不住便向那座亭子飘去,楚留香轻功出神入化。就算是在如此皎洁的月色之下,楚留香无论是动作,还是身形,还是隐藏的手段和角度,就算是从一个行走江湖的老手面前经过,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经过和存在。 他飘然飞行,犹如一只轻捷的纸鸢飞鸟。 楚留香需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时候,比任何人都会隐藏。 之所以别人不说他是下三滥的小瘪三,下五门的小盗贼的原因就是没有人认为楚留香不是光明正大的。 若是他想偷你的东西,就算是在你眼前,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你的东西偷光的。 甚至就算是你眼睁睁的看着,全神戒备,你一不小心,你的全身都可能一丝不挂,如果楚留香愿意的话,楚留香的确可以如此。 楚留香一闪身便到了那三座亭子的边缘,亭子周围布满着牡丹花丛。楚留香人在画丛,眼睛一直不眨的盯着两边亭子里面。两个女子正在跪地祷告。 楚留香天生的对于女性的敏感要远远高于男子,无论是谁都承认,甚至有些人以为楚留香只不过是个色魔淫鬼,但是了解楚留香的人却绝不这样认为。 因为就算楚留香的朋友们也知道,楚留香对于女人的欣赏无人能及,楚留香能在最丑的女人身上发现美丽之处;楚留香也能在人人都说毫无瑕疵的美女身上发现不足。 楚留香的眼神与言语,能让最自卑绝望的女子找回自信,当然也会让最骄傲自负于自己的美貌才情,自以为是的女人忽然跌下云端。 楚留香对于女人的欣赏已经到了大而化之,小而出之的地步,甚至有时候楚留香也怀疑自己究竟是好色,还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香”的意思给人的并不是那么的一般正经,正大光明,甚至有点偷香窃玉偷偷摸摸暧昧的意思。 没有人不喜欢香味,更没有人会喜欢狗屎猪粪的味道,只是香这个字作为人名,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女孩子叫“香”这个名字,就已经会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先入为主的意味,香的名字,在那个时代,多用于青楼的花魁姑娘。 更一个男人的名字之中有这个本来似乎该属于女性的字眼呢? 不过有一点,楚留香同时代的江湖女子都相信,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楚留香,那么她们的美丽似乎多多少少失去了一些意义。 因为除了她们自己的爱人情郎以外,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发现她们身上甚至心灵灵魂思维上的美丽独到之处。 这是一种遗憾,美丽的女子不该仅仅是在自己的情人眼中最美的。 跪着祷告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碧翠碧翠的短衣衫,一个穿着紫色长袍。 楚留香真正关心的是中间亭子的石碑上的字迹,他的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这座石碑,石碑前似乎是一个火盆,燃烧着一些锡纸烧纸,忽明忽暗。 楚留香心中感到在这温柔的春夜里一阵寒意和骇意,楚留香忍不住为这两个女孩子担心,他实在有些为这两个女子的大胆担心。 仅是对皇上大不敬。 这两个女孩子是不是因为一入皇宫深如海,终日被圈禁锁在这四四方方的牢笼之中的贫寒之家的宫女? 是不是她们在这里终日冷冰冰,战战兢兢,尔虞我诈,强颜欢笑的生活让她们已经生出了对于生人的厌倦? 别离父母,永不相见,那该是多么的痛楚,她们是不是思念死去的亲人和父母,所以祷告祭祀,倾诉心中的幽怨难过? 皇宫建筑多属于木质结构,年深日久的风干,使得皇宫的建筑极为容易被火燃烧。 因此皇宫之中对于火种的管制那是严之又严,所有的房屋都处于一种防火如防盗贼的倾向。 其实在皇宫之中,盗贼倒并不一定可怕,可怕的是燃烧起来根本就控制不了的无情烈火,一旦燃烧,什么宫殿,什么珍宝,都要付诸一把大火劫灰,便无可挽救。 所以皇宫之中对于火种火源的控制便是:私藏火种,便是有意图焚毁皇宫刺杀皇上的嫌疑,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就算是皇族嫔妃,也都是施以下犯上,不守礼法的重罪,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就算是族家娘家的九族也将会被牵连。 因为还有一层道理,就是皇帝怕火,是因为怕项羽的阿旁宫的大火的那种杯弓蛇影的心理,那不但是衰落,而且是毁灭。 楚留香接近那座亭子,才看清那座墓碑上面除了“楚公讳留香”几个字,并不像是普通的墓碑,下面刻着一段话: 留香之冢,寒花之墓,青冢有客来时路,留香无命难招魂,维乌有三年九月楚公讳留香自立,人称江湖香帅,而自命亦为香帅,香帅之命,何得有神可招之,尚飨! 楚留香忽然之间感觉到这件事要比平生所见到的任何事都要荒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六章 正朔如儿戏 急不可耐中 在楚留香的记忆之中,也从没有出现如此荒谬的事。 自己跌下雪山一百年不死,被四大天王以魔教魔音惊醒,然后遇到青鸾圣女自称一千两百岁,再见到圣教正统和圣教旁门的分野,即便是辛双成背诵奇怪的家谱,都没有让楚留香如此错愕。 所谓死生亦大矣,任何人恐怕都会把关系到自己生死的大事看做比天还要大。 即便是这个世界开始破败,开始衰落,甚至将要被洪水猛兽所吞噬,将要被洪荒怪兽所奴役,那么每个人最关心的其实只有自己。 楚留香一生处于江湖的风口浪尖,他的性格,他的为人,他的侠义心肠,他的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他的当仁不让,他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都让他将江湖中最为精彩,最激荡人心的事经历了一遍。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比起来楚留香已颇为不如,更何况寻常江湖客呢? 形诸于笔墨的血海留香,大沙漠,画眉鸟,蝙蝠岛,东瀛武士,南海剑客,史天王,水母阴姬,石观音,薛衣人等等等,仅仅是楚留香一生所经历过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 不为人知的楚留香故事,更不知道有几何几多。 这墓碑上所谓“乌有三年九月”,大约就是自己去麻衣圣教寻找张洁洁的武猷三年九月的讹传。 那时候还是本朝的贞德武帝在位,可是“武猷”如何就变成了“乌有”? 楚留香不会在乎什么名实之争,就算是变成了武猷成了乌鸦,他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若在卫道士看来,那可是关系到国朝的正统,正朔的大事,一旦出错,那可是国朝的不敬,此人胆大包天的无知狂妄,还是有意的亵渎嘲讽? 武功赫赫,宏猷筹谋变成了子虚乌有! 赫赫广大的场面本来该有震天动地的黄钟大吕的演奏,该有数万人的云集响应,该有人们震耳欲聋的呼声,该有繁花似锦的排场,否则何以形容帝国的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无所不有? 当然最该有的是皇帝热情洋溢的连篇废话,只是人们不得不因为权力的凌辱与胁迫而装作一副聆听精彩绝伦的演讲的如醉如痴的模样。 还该有万民向皇帝下跪,然后感动的痛哭流涕的虚伪做作,这样以显示出来权力的无所不能。 任何奇人异士怕都要禁不住诱惑,在这种宏大场面的衬托和感同身受与感染之下,都可能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将自己的特立卓行当成是对这种宏大场面和强盛帝国的亵渎,从此收敛起来自己的傲慢不羁,愤世嫉俗,尽入彀中,为奴才为犬马为鸿儒为优伶,以为这个国朝盛世增资添彩。 哪知道所有的宏大的开始都以悄然无声为结局,所有的想象都流产,所有的繁华都成了雨后的落汤鸡,虎头蛇尾也不过如此。 一阵灾难或者雨后,千疮百孔,苍蝇老鼠遍地走,原来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原来不过是个茅房的臭底子。 究竟是把戏戳穿,还是皇帝忽然驾崩,亦或是突然被权臣宣告皇帝不豫,暂时不能理政了呢? 国朝之中遽然而丧命的皇帝,能有几个不是如此原因的呢? 他们等不及后人给他们谥号,所以就像是东方不败那样的草莽江湖中的贼子野心家,就像是墨孤魂这样意图一统江湖与庙堂的武林圣盟主招揽一帮无耻之徒到处阿谀歌颂。 他们就像是吃了春心药的骚狗子一样的嫖客,迫不及待,焦急不耐的为自己上帝号庙号,恨不能将文成武德,大成至圣,开辟肇造,经天纬地,开疆辟土等等等这些形容文治武功赫赫无比的形容词都加诸自己的身上。 若非格于史实,他们简直不耐烦用什么中兴圣主的名号。 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开辟一代,民众终日将他们的言辞教导挂在嘴边,圣功盖世,这只有开国雄主才有如此大的功德,他们理当享用开国雄主的青史之名。 只是这社稷江山还是祖宗的社稷江山,这一点,他们继承先祖的家产私产,他们还得表示对祖上的敬重。 在以孝治天下的国朝,亵渎祖上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作为天下黎民表率的道德楷模,即便是他们如何的狂妄,却还不敢将祖宗小觑。 天下万民只有都以他们为楷模孝顺先祖,肖于先人,才能够亦步亦趋,步步循规蹈矩,做顺民,做不问世事的牛羊,任凭他们牧养。 这样的百姓道德不佳,不会忠于任何朝廷,更不会忠于任何皇帝,即便是他们口头上说感激皇帝的仁德恩政,使得我等百姓安居乐业,我等小民愿为皇帝效死,献出子女玉帛以供享用。 这些百姓绝不会有什么羞耻之心,更不会有什么担当的责任,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向任何征服他们的强盗下跪纳粮,只是对于百姓,他们岂不一样是强盗么? 也因此,历朝历代的高格调人物,都不会将这些百姓做人质,他们虽然奴役驱使他们,却不会将他们也划到必须效忠朝廷,死节朝廷的那一群食肉者群里。 他们没有食肉者的机会,自然也没有义务去给你们的皇帝去效死尽忠。 百姓只有以以孝治天下的皇帝做楷模,才会如他们的祖宗一样顺从驯服,他们不敢出格,不敢逾越礼法,当然永远不会也不敢生出来背叛之心。即便是他们有奸诈邪盗之心,也只能在邻里之间用一点小聪明,互相欺诈,或者你偷偷的割我一垄麦子,或者我挖你的墙角。 不过他们必须要好好的种地耕织,将子女玉帛上供。 这样的百姓虽然只能造就平庸的盛世,既不能够出现诸子百家那样文采风流的盛世局面,更不会有侠客如云,策士如雨。 这样的局面,的确是一个沉静不波,安然祥和的盛世,既不用担心暴民的造反,也不用忧心忡忡于不测之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七章 生人有死碑 奇女多幽怨 任凭他们如何想要自认为赫赫武功,不过还是因为血缘遗传的关系他们才能因缘际会登上大位,否则,他们简直连街头讨饭的乞丐都不如。 哪知道还没有等到加冕之日,他们已经成了断头皇帝,乐极生悲也许就是这个意思的吧。 楚留香何时想过为自己立过墓碑?难道像是王羲之,王重阳,唐伯虎那样的在自己生的时候,为自己建立墓碑墓冢给自己做墓志铭吗? 楚留香是个潇洒的人,甚至比伪晋朝的酒仙刘伶更洒脱不羁。 刘伶还要载酒荷插,到处优哉游哉,说什么死便埋我,估计怕自己死后曝尸荒野,也许我们是小看了刘伶,刘伶或许不想自己的尸体腐臭玷污了大自然的名山秀水。 楚留香过的是江湖客的生活,楚留香比刘伶洒脱。 也许你以为楚留香的时代慑人心智魂魄的秦政不曾经过,除了江湖之外,别无其他,只是国朝一直就存在,一直未曾泯灭,当然秦政也不曾走远。 刘伶是为了逃避伪晋司马氏的追责迫害以及心灵的杀戮,不得不以佯狂来面对这个虚伪的世界和王朝。 他精神被卑鄙而无所不入的权力折磨,他只是要做一个不合作者,只是要做一个不唱赞歌的隐于市的隐者,在这污秽的世界里保持一份从容恬淡。 他当然不能如诸葛青阳那样百世不出的一代雄杰奋起反抗,誓与这个司马氏伪晋周旋到底,既不奉他们的正朔,也不会将这天下当成他们司马家的私产。 诸葛青阳要挽救天下士气,要洗刷他们遗留给人们的污秽和心灵的玷污。 世易时移,楚留香是真正的洒脱,是可以拥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那种淡泊,拥有闲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的那种闲适。 当然,作为江湖人的楚留香一样会金刚怒目,刚直不阿,义气激荡,怒气勃发。 楚留香与刘伶都是世俗中的绝世独立的奇人,只是他绝不是刘伶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名士,只能向颟顸无耻表示冷嘲与不合作。 他拥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武功,每一个为非作歹,任意妄为的权臣,佞幸与皇帝都不敢小觑这种威慑。 楚留香的洒脱的程度绝不可能是为自己立下墓碑。 楚留香不会在乎他死后别人对于他的评价,楚留香甚至以为别人在他死后就将他忘记,那才是他死后最好的安慰和纪念。 他见到那两个默默祷念的其中一个女孩子似乎在念一片极为怪异的诔文。 楚留香听到有什么公子葬花,美人薄命,凄凉三月,魂断峡谷,香帅远去,骸骨无存的文辞,细细品味,一股幽香窜入鼻孔,一股冷香侵入脾胃心中,这似乎的确说的是自己的故事。 那两个女子似乎也感觉到有人的存在,但是并不担心什么,这也是楚留香感到奇怪的。 其实楚留香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因为身份的特殊,在皇宫之中,实是属于被监视的对象。 就算是感觉到被人监视跟踪,对她们而言,也不过是习以为常。 更何况皇宫之中,步步都是陷阱,步步都要提防隔墙有耳。 一旦走错路,说错话,听到了 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就算是你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妃嫔,就算是你是金枝玉叶,兴许也要被诬陷诋毁致死。 她们早已经熟知了皇宫中人的追踪和皇宫之中遍布的对她们进行防范的人们,因此天性之中藐视这一切鸡鸣狗盗,鼠窃狗偷,浑然未曾将此事放在心头。 那个穿着翠衣的女孩子道:“姐姐,我们还是走吧,风寒露重,这里不可久待。“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姑娘的声音,听她的声音,稚气未脱,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说完话,低着头,便默默的走开,楚留香感觉到这个女孩子似乎有着极为沉重的心事。 十几岁的女孩子,芳龄正好,青春茂盛,如何这样的悲苦呢? 楚留香忍不住愤怒这偌大的四四方方的若监牢一样的地方,它看上去光明正大,富丽堂皇,可是对于人性的压抑摧残到了无以复加! 一个如此可爱的红颜少女也许未曾尝见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已经深陷忧愁怨恨的泥淖之中。 那穿着紫色长袍的女孩子听着口吻与声音,似乎极为疲惫。 他声音的优雅动听,使人一闻到就好像有一种沁入心脾的幽怨悠远,楚留香感觉到这种声音似乎在哪里听闻过。 “清儿,你先去休息吧,我恐怕时日无多了,你也不要在这里陪我这个半死人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那个翠衣女孩子已经走开,可是她仍然呆呆的望着那个女孩子远去的背影。 “半死人,时日无多”,这听起来多那么的凄惨悲哀,甚至忍不住让人一同绝望,人能够预测预见到自己的生死有命,时日无多,那该是如何的痛苦! 那个绿衣女子叹口气道:“好吧,我去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守着这个墓碑当做是你的……”她似乎觉得失口,便站起身,背着楚留香走出花园。 等了一会儿,那个紫色衣衫的女子“哼”了一声道:“既然来了,还不出来,躲在那里,难道做贼不成?“ 楚留香脸上一红,却一动不动,还没想要如何决定。 “我们纵然是被别人监视的嫌犯,可是也似乎比你强吧。“那声音中含着凛然不可侮的高高在上。 她的声音又变得低沉: “你要是真做贼,其实也大可不必了。你看这大好的宫殿,数百年的经营积累,其实不数日就会属于他人。也许明天这里就变了天,这里的主人或许也要变更,也许明天你就可以趁着慌乱,浑水摸鱼的直接来这里拿东西。“ “明天这里就成为不堪回首的故宫故国,何必非要担着风险,偷盗在今晚呢?做贼的急于一时,那可要身陷囹圄,斧钺交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八章 姑射有仙人 亡夫楚留香 她声音中含着无限的嗔怪,只是声息微弱的很,怨而不怒。 甚至可以说那是一种关心,并无愤怒指责的意思。 在楚留香看来,她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盗贼,当成了一个笨笨的傻瓜,这个盗贼和傻瓜不知道皇宫大内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对自己生出的是一种生而为人的怜悯,她甚至唯恐自己因为鲁莽盗窃入了死罪,她甚至还暗示自己明天就可以到这里尽情的搜罗宝贝,因为也许一夜之间,这里就成为废墟,就份数他人。 为自己担心,只是生而为人的正常感情,与楚留香究竟是楚留香还是隔壁墙外路过的张三阿四,绝无一点点关系。 这未免让一向都成为女人瞩目的主角的楚留香感到一丝气馁,楚留香一向认为,也许不是楚留香,而是读者认为,楚留香一向都该被女人惦记牵挂。 也许楚留香已经忘记了气馁,他唯有的是尴尬无已,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楚留香的轻功轻如飞花落叶,一无声息,吹尘不过,片羽莫落。楚留香一向对自己的轻功自信。这十余年来行走江湖武林,虽然船过水无痕,不过他会过的高手也绝不在少数,楚留香自信自己的轻功依然独领风骚,当世无匹。 没想到这皇宫之内居然有如此眼力,听力如此警觉的奇女子。 他从花影后边走进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咳嗽了一声:“我倒是不是想偷什么东西,只是我有点怀疑这里的墓碑上面的文字。“ 那女子声色冷漠,哼了一声道:“管你什么事儿,你不去关心你该关注的黄金珠宝,秦砖汉瓦,却来饶舌我的墓碑。我墓碑上面的文字有什么不妥不成?难道就因为不是篆书,因为出自柔弱的女子之手,你就以为不妥的么?”她前半段话有些冷嘲楚留香的傻里傻气,后半段有点凄然欲绝。 那意思显然就是,我已经如此悲惨,你为什么还要寻我的晦气呢? 楚留香无奈苦笑,这女子委实把自己的当成了贼寇。 楚留香委实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他的确是贼。 他是盗贼的元帅,流氓的祖宗,只是楚留香这个盗帅可与其他盗贼大大的不同。 他的光明正大甚至让你会大吃一惊。 当然他也绝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明抢。 楚留香生于世家,对于什么黄金珠宝自然没有什么留恋,他又不是老古董,也没有考据癖,更不会拿什么鼎彝古玩做无价之宝。 “因为我和这个墓碑上刻着的主人的名字有些关系,所以想打听一下。“楚留香心中也存在一丝的侥幸,想看看是不是这世上居然有与自己重名之人。 那个女子跪在地上,回头一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将楚留香的魂魄似乎都给冷凝了一样,他见过的那位雄娘子扮的任你行就是这种感觉,楚留香从来没有见到看上去如此冷冰冰的女子。 她的面色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在惨淡的月光之下,她的面容就像是传说中的山鬼月魄。 她就好像是冰雕玉凿一般,如果不谈吐呼吸,如果不威风吹动她的衣裙让她感到一点寒意而有些瑟瑟发抖,你还以为她的的确确是一座雕塑。 冰魂雪魄,这岂不正是庄子笔下的姑射仙人么? 她的气质超凡,一种凛然威视的目光,目空一切的形容,让她更显得高不可攀,那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只因为她绝世绝尘的气质。 楚留香一见之下,想到的是庄子笔下的姑射仙人。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生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 不知道为什么,楚留香出口居然将这几句话背诵了出来,那形容模样就像是老夫子的器宇轩昂,滔滔不绝。 这几句话本来是李红袖和宋甜儿开苏蓉蓉和楚留香的玩笑的戏语。 当然苏蓉蓉也一向沉迷在这段文字里,偶尔她再想自己是不是庄子笔下的姑射仙人的转世,也许每一个人生人都在想象自己的前世究竟是何模样。 没想到楚留香脱口而出。 楚留香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美貌的女子,而是老学究一样在学生面前借助庄子之文来抒发自己对于真诚,善良,至美的感慨。 不管出于真诚还是出于虚与委蛇,或者是欲擒故纵,楚留香的这一番话都好像是做戏。 至少在这个女子的心目中,楚留香是个矫揉造作的人。 这个样貌不俗的男子居然如此花旦也似的,委实让人有些气闷非常。 那个女子瞥了一眼楚留香,甚至都没有再打量他,又转身回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诵念祈祷。 纵然楚留香是天上掉下来的宝玉哥哥,甚至要拎出来经典以证明自己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甚至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怎奈,她也没有回头再看一下,漠不关心,一切都不放在他的心上。 她的冷漠简直让男人有些无地自容,自惭形秽,甚至忍不住发怒发狂,甚至想要将她奴役挞伐,狠狠的揍一顿,让她莫要再这般冷酷无情。 几乎只用眼神和表情,她就表现的如此让自作多情,自命风流的男人们难以忍受。 也许这样见到她就要吟诗作赋,卖弄风雅的男人,她见过的太多了,他们大多数不都是冲着她的美貌么?不都是认为她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么?不都想要尽情的将她降服做母狗么?倘若她是个无盐嬷母,丑陋妇人,倘若她不是容颜如仙如花,又有谁去关注她呢? 对于世人欢愉美貌,鄙弃丑陋的恶俗,这或许还真不能称之为低劣,而应该是人之天性,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若是见到美视而不见,见到了丑陋反倒赞歌连连,恭维道德而鄙弃皮肉表象,那不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就是伪君子,卫道士横行霸道,理学,儒学肆无忌惮的禁欲时代。 楚留香固然觉得以貌取人不对,可要一味的盛赞有才无貌,那也太显得虚伪不堪了。 连楚留香见了美貌女子都忍不住有些自作多情,都不能免俗,更何况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也没有值得高看之处。 世上若是有女人见了楚留香而不被吸引,见了楚留香可以把目光从楚留香的身上移动开,把楚留香当做一个再平凡也没有的平凡人,甚至根本无视楚留香的存在,也是第一个,也是楚留香的生平第一次。 没想到楚留香也被女人这样冷落,没想到这个人见人爱的楚留香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让女人倾心,也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抵挡不住他的魅力。 楚留香忽然想和这个女子交换一下位置,问问她,若是自己的容貌和她长得一样美丽,那么她要是作为一个男人或是楚留香,会不会关注一下自己? 楚留香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楚留香,那么干脆就是她好了。 世上能让楚留香生出如此 独一无二想法的女子,这是第一个。 楚留香第一次遇到一个见到自己无动于衷的女子,说不出的什么感觉,楚留香甚至有一种失魂落魄和彷徨失措的感觉。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见到楚留香能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又有哪个女子能将楚留香视如无物? 久久在云端飘行,每一个人都仰视,谁不认得楚留香? 相识满天下,名满天下,常常在万人瞩目的眼光之下,忽然间跌下云头,忽然变得没有人注意和认识自己就是那个独出万人之上楚留香。 楚留香的感觉让自己感觉到自己感觉坏极了。 “你想我告诉你这座墓碑的来历是么?” 楚留香点点头,并未说话。 那个女子似乎后背有眼睛,似乎能听懂楚留香的动作。 她叹息一声,此叹无可比喻,道:“你点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会说话吗?是我从西域昆仑山下命人将墓碑拆卸到这个地方安置好的,这是我丈夫的墓碑,而且是他自己为自己立的墓碑。” 如果不是刚才这个女子如此的冷漠和对他无动于衷,楚留香相信自己已经蹦起来,楚留香也许会像胡铁花一样跳脚就逃跑了。 楚留香本来就觉得这件事荒谬极了,当这个女子的这番话出口之时,这段荒谬的无以复加的闹剧几乎已经到了高潮。 他绝对会以为这个女子对他不过是欲擒故纵。 世上的女子甚至根本就不用知道楚留香是楚留香,便会一见倾心,将楚留香当成她们的梦中情郎,世上又有哪个女子对楚留香无动于衷? 这个美貌的女子荒谬的很,简直超乎楚留香这个神思飞扬之人的想象。 楚留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妻子,何时有的这个妻子,楚留香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有个妻子。 百余年冰封沉睡,的确阻挡不住和自己亲爱的女子为自己生儿育女,自己的儿女也会长大,是男孩子也会娶妻生子,是女孩子也会嫁人从夫,如辛双成背诵的那串家谱,便是这种世事变化的最好注脚。 只是绝没有自己在冰封之中成婚而自己不知道的可能。 自己生活的世界不是神佛当道,也没有妖精横行,楚留香分身乏术,他绝无可能在冰封之中灵魂出窍然后成亲的可能。 楚留香忍不住就冷笑,本来楚留香该是苦笑,可是楚留香毕竟是冷笑。那个女子也不生气,也不吃惊,淡淡的道:“你冷笑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你说的也许不错,可是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从来没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子做我的妻子,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你的丈夫。这应该是事实。” “你敢肯定你说的就是事实?你敢肯定你是楚留香?你敢肯定楚留香就没有我这么样一个妻子?你敢肯定我就不是楚留香的妻子?“ 她一连串的反问和质疑,凄然欲绝,信心满满。 这些诘问将楚留香弄得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过这个妻子,自己究竟是不是楚留香,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就不是自己的妻子,或者她是自己的妻子? 楚留香不是皇帝,更没有三千后宫佳丽,他多情而不滥情,和他经历过每一段难忘岁月的女子,楚留香都铭刻在心头,绝不曾忘记。 楚留香本来不愿意在这里耽搁,可是楚留香要是不耽搁,恐怕楚留香已经非但不是楚留香,甚至更不是个人。 那个女子听到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吁了口气,似乎极为快乐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何必和我一个将死之人争执?你占我这个未婚先寡女人的便宜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异国的亡国之妃,是个人人见了都要可怜嘲讽的女人。” 楚留香甚至瞪大了眼睛,开始同情这个女子,同情这个女子的遭遇。似乎同时他也开始同情起自己的已经身亡,同情他这个甚至自己都不敢肯定有没有,是不是他的妻子的女子。 “我本是先帝的十四女儿,十年前被派往龟兹和亲,不料刚刚到了西域楼兰国境,龟兹国便被高昌人全部灭族。我也成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没有爱过,甚至连音信都没有过的王夫的可怜妻子,成了一个寡妇,我而今我暂居皇宫,按照本朝礼法,为了我所谓的龟兹国王丈夫守寡守节。“ 楚留香的心中愤怒和对于这个女子同情到了无以复加,这种残忍的毫无人性的规矩法度让楚留香怒不可遏。 “我十岁的时候被封为灵镜公主,按照本朝的风俗,我该殉节对丈夫,可是我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殉节。“ “我被齐辛侯派人护送回天朝上国,先帝不知道该用什么礼节迎接我,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也有爱情,我是个女人,我忽然在西域见到我丈夫自己立下的墓碑,我认为我可以有,也应该有权利挑选我心中的丈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八章 浑然说胡话 戏假情自真 楚留香无法反驳,更不会反驳,因为她说的话无可挑剔。 通常一个人说的话无可挑剔,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滴水不漏,圆滑周全。因为举凡这样巧言令色之辈,你甚至能想得出来他们谄媚阿谀的形容,即便是他们官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样是个掩过饰非的伪君子,任凭他们伪装做的再好,总有戳破的时候。 每一个人听到他们说的话,都忍不住想吐他们一脸,忍不住想痛骂一番,痛打一顿,谁还会觉得他的话语多么的正确无误呢? 毫无破绽,毫无让人挑剔的话语,不是因为他说的话逻辑分明,观点正确,就是因为他说的话只允许赞美,也不需要批评指摘。通常这样的人说的话都是满口胡说八道,都是连篇废话,狗屁不通。 之所以别人不敢指摘,不敢驳诘,不是人们会当他是教主,当他是天神下凡般虔诚膜拜,更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做乡愿缩头乌龟,只愿意点头哈腰。 而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畏惧真相的出口而罹祸患。 所谓祸从口出,三缄其口,大约就是这样的道理,因此只剩下黄鹂的鸣唱和鹦鹉学舌,当这样的局面来临的时候,就意味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末世气息已经显现。 千篇一律,同声一气,千古以来,古今中外,没有不一样,当然也没有逃出这个怪圈的势力和强盗。 楚留香心有所感,楚留香虽然一生未曾真正的婚配。 可是他知道,这世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一生的伴侣,而不是父母或者其他狂妄的以为可以掌握他人命运的人物,牛马般指配的交配器具。 “我的丈夫的 名字就是墓碑上刻着的这个名字,楚留香。“她一本正经,毫无一点点玄虚俚戏的意思。 楚留香忍不住要随着她入戏,楚留香几乎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如果楚留香不是楚留香的话。 楚留香之所以对她的话不曾迷惑,不是因为他是菩提达摩东来所寻找的不惑之人,也不是他心志坚定,而是因为他就是灵镜公主所说的楚留香。 一个人即使再无知,再昏聩,起码也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既往。 更何况,自己有没有老婆这件事谁还不清楚? 楚留香不是颟顸无形,好色无厌,妻妾成群的军阀,更不是美女如云,佳丽三千,根本没时间去临幸的皇帝老子。 以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夜风流,或者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之人,楚留香怎能会记不住呢? 不管她的做戏有多么的天衣无缝,无论她的声音有多么的温婉动听,无论她的动作是不是比得上当世最有名的优伶花旦,她依旧是在说谎。也许她入戏太久,也许她本就把自己当成了戏中人,也许她只是做了个比较长的梦而已,只是她做戏,别人没有理由和义务陪着她胡闹。 楚留香是个妙人,就在于他对于匪夷所思的事儿,依然用一本正经的态度去应对。 的确,楚留香对待一本正经,一样会一本正经。 即使你是演戏,楚留香也不忍心,甚至不愿意把你戳穿,不愿意一言惊醒梦中人。 不是楚留香要做乡愿,不是楚留香也要沆瀣一气于世人的无知蒙昧做老好好人。 事实上,楚留香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丈夫,楚留香是不平则鸣的大英雄,是要在沉沉霉气之中绝世独立的好汉子,楚留香不惑不忧,绝不会为任何弥天大谎所迷惑。 在你觉得他绝对不可能和和气气,平平稳稳的与你言语的时候,他依旧那么的从容不迫。 在你认为事情到了已经无可转圜的境地,楚留香依旧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楚留香痛恨暴力,那么就绝不会这么容易将事情诉诸非理性的去解决。 因此楚留香就是楚留香,你绝不能用你的思维去揣测楚留香的一言一行,也不能把楚留香当成你想象中的任何人。 “你难道可以将墓碑建在皇宫大内没有人管吗?“ 楚留香对这一点极为疑惑,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皇家之中会允许如此胡闹。 本来如此荒诞的情形,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这样认认真真的发问。 “先帝之女,虽然做些荒唐的事,可是总有人以为我是傻子,他们便任我胡闹。“她站起身来,摆着水袖衣衫,浑如九天仙女下凡尘,静静的叙说。 楚留香仔细的查看,只见她蜂腰削肩,修眉联娟,皓齿明眸 ,媚态无双。 “因为他们认为我是疯子,所以没有人管我。他们当我是疯子,我也当他们是疯子。况且他们也自己发疯,唱戏,将戏子的生涯扮成自己的生活,难道比我不荒唐吗?我也仅仅是自己做自己的戏而已。试问他们哪一个人不是觍颜做作呢?又有几个人的举动形容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呢?“ 楚留香默然无语。 楚留香忽然觉得,一个自称疯子的女孩子发现的这个世界的事实,甚至比一个清醒的人发现的还要逼真,还要真实,还要让人感到真相的令人发指和苍白无力。 他甚至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美貌如花的女子不该是个公主,而该是个喝破虚空的一代哲人。 楚留香笑了,笑的苦涩,笑的荒唐,楚留香不知道为什么笑,但是楚留香只有笑,如果不笑,楚留香实在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最大的痛苦与悲哀或许并不一定要用痛哭哀嚎,呼天抢地来表达。 当彻底的绝望骤然而至,当无边的噩耗蜂拥而来,渺小的人类或许已经失去了自我解痛,解压的能力。这时候剩下的,还管它什么哭号与狂笑呢?当死亡在前的时候,哭与笑又有什么区别呢? 灵镜公主忽然颓然倒在地上,跪着爬到楚留香的身旁,双掌轻轻的去抱着楚留香的双腿。 她本来冷漠高傲的面容上顿时显出无限的孺慕之情。 那就像是饱经忧患,尝尽苦难滋味的孩童见到了父母师长,就像是刻骨铭心的恋人因为世事的变更离乱,阙别数年之后忽然不期而遇。 那种温馨温暖,那种佳人依偎,幻想中的呢喃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使人不忍拒却。 哪个男人有如此推开暖玉温香的毅力魄力与勇气呢? 也许是个男人都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一片白纸样子的美貌佳人沉迷于自己的英俊潇洒,都会以为这个孀居的女子春情难耐,忍不住要芳心可可,意马心猿。 楚留香虽然被这个女子的话语给弄迷糊了,但是楚留香并没有发昏。楚留香绝不会为这些假惺惺的温情所沉醉,楚留香对于女人的心灵感知独一无二,休想有能骗过他的女子用诡计让他上当。 因为楚留香就是楚留香,他不是自作多情的其他人。 楚留香躲开她借着拥抱而忽然发出的攻击。 楚留香“哼“了一声道:“我就是楚留香,你难道要置你的丈夫于死地么?“ 这句话的戏谑味儿十足,若非楚留香真的就是这位灵镜公主说的楚留香的话。 灵镜公主哼了一声道:“楚留香已经是墓中人,楚留香已经成为人间的偶像,你冒充楚留香,哼哼,你可好不要脸!“ 楚留香感觉道这个公主言行的荒唐简直就不可理喻,“我若是真的楚留香呢?“ “就算你是真的楚留香,你也要死。“ 她诡秘的一笑,道:”我爱的楚留香是偶像的楚留香,是死了的楚留香,是我心中的楚留香,是我想要的已经在我心中死去的楚留香,而不是活着的楚留香。更不是长得俊美可爱,长得讨人喜欢,长得让一个女人放不下心的楚留香。所以就算是你是楚留香,你也一定要死,为了墓碑上你的名字,就算你楚留香真的复生,你也该死!” 这个女子瘦小而娇弱,身形飘忽,楚留香见到过不知道多少美丽骄横的女子,可是没有见到如此美丽,荒唐的女子。 楚留香若非亲眼见到灵镜公主的荒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 她的十指尖尖,犹如是十把短剑,楚留香感觉到她十个指头化成剑刃的锋芒寒气逼人。 她的招数快捷而疯疯癫癫,楚留香自然不能伤害她,楚留香绝不去伤害一个甚至神志不清的女子。 可是楚留香也不想和这个女子纠缠扯淡,楚留香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本来的初衷,自己来到皇宫,是为着保护皇帝而来,是受了少年英雄的重托。 难道楚留香见色忘义,为了美貌佳人的纠缠,就忘记了天下亿万黎民百姓的安危,就忘记了姬无泪那样慷慨豪迈一去不复返的少年英雄的托付至重了吗? 楚留香忍不住有些黯然惭愧。 他忽然发现自己若不和她纠缠,那是绝不可能,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孽债,怎能想走脱就走脱呢? 楚留香的轻捷高妙的轻功看来毫无用处,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灵镜公主和他纠缠滥打的时候,亭子的周围和上面,布满了银光闪闪的渔网从天而降兜了下来,甚至围堵了过来。 她的周围已经出现了数个身法矫捷的宫女,她们的身形娇俏,身法奇特,迅速的转动,使用的好像是巫山派的周天大罗网的阵法。 楚留香这才明白自己进入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圈套。 这样的阵势楚留香本来能躲得开,楚留香甚至也知道自己可以躲得开,但是楚留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不忍心躲开。 所以,楚留香就成了俘虏。 灵镜公主忽然嘻嘻的看着楚留香笑道:“好丈夫,我虽然是寡妇,可是我还是个黄花闺女。我为你守节了十年,不是,是一百年,你有妻子情深若此,还能因为我成为身份高贵为天朝驸马,虽然已经是死人,但是高贵如驸马,又有几个人能够?只可惜到了地下你见到龟兹王,说不定你二人还要为我的花容月貌争风吃醋呢。” 楚留香依然只能苦笑,道:“你难道舍得你的驸马爷命丧于此么?难道你不想和你的驸马爷长相厮守,反而要守着一块冰冷冷的墓碑做寡妇么?” 灵镜公主痛苦的摇摇头道:“哪个女子不爱俏呢?就算我是公主身份,对我的男人其实也是普通的小女儿一样。怎奈我爱的是死了的楚留香,是墓碑上刻着的这个名字,而不是眼前的可爱又让人可恨的你。” “你难道舍得让我自己留在这个渔网之中,做一条涸辙之鲋吗?你不陪我相濡以沫么?” 楚留香很是认真的道,灵镜公主忍不住吃了一惊。 她万万想不到这个自称楚留香的人是个如此甚至略显呆傻之人,自己本来是戏谑,是耍鬼把戏,可是这人脸上的真诚,使得自己不忍心欺骗伤害。 她忽然发现她自己看错了眼前的这个人。 楚留香本来可以出手将她擒拿,可是楚留香没有,等到楚留香被裹在渔网中,被几名女子给擒住用渔网缠住,灵镜公主望着楚留香,眼波中似乎闪过一丝痛楚和泪光,道:“你为什么不擒拿住我要挟我放开你?” 楚留香叹息一口气道:“你已经承认我是你的丈夫,我如何能对自己的妻子用这种手段?“ “我是骗你的你不认为吗?你真的就是那传说中的楚留香?让无数女子神魂颠倒,昼思夜想的楚留香?” 楚留香不置可否,“话可以骗,但是感情是不能骗的,你自己当你是楚留香的妻子,这种表情和心情一点都不假。我能感受得到,因为我是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墓碑上刻着名字的人,我就是楚留香,不管你是做戏,还是胡说八道,我都知道,你是认真的。” 灵镜公主忽然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摸了摸楚留香的脸,痛苦的道:“对不起,虽然我爱你,但是我不能让你活着,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皇兄,让他还我和清儿的自由之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五九章 疯癫眼更明 公主戏宫廷 她这番话说得神采飞扬,精气神高昂,就像是一个被囚禁的太久了的奴隶忽然间看到了解放的希望。就像是一个死囚犯在行刑场上忽然听到了刀下留人,进而获得了皇帝的特赦。就像是一个沉溺泥淖之中,已经绝望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的绳索。 楚留香一生和女人恩怨缠绵远比江湖男儿更多一些。 当然,楚留香与江湖男儿戮力共进,激荡人心的岁月如金至今让江湖人难以忘怀那热血与豪情,楚留香与江湖中奇女子的悱恻缠绵,风月无边,更为人们津津乐道。 也许,楚留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疯魔,他和女人之间产生的动听故事要比其他男人更多一点,更精彩。 之所以用精彩,不用精彩绝伦,是因为对于楚留香而言,不是哪一个故事更精彩,而是他一生中都是精彩,无法说出哪一个更加精彩。 武功,才华,样貌妙绝武林的无花和尚;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一剑毙命的中原一点红;剑法无双的第一快剑薛衣人;与他同甘苦共对抗邪恶的好友胡铁花等等,但是楚留香在人们的心中,和女人之间发生的故事才更能够吸引人,更满足一些只是喜欢暧昧刺激的人们的欲念。 楚留香被几个宫女给擒拿拖曳,就像是个兜在网中的猪崽。 这在楚留香的生命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虽然他也曾经被石观音,水母阴姬擒拿,但是和这样的情景比起来,怎么也不能使楚留香感到有可相似之处。 对于眼前的这位灵镜公主,楚留香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直到此刻,他仍然并不觉得自己上了她的当。 他甚至感激这个疯癫的女子,因为至少她还能记得楚留香,百年之后,她至少是在怀念楚留香,在以身以心相许给楚留香。 一个百年之后还能够让一个美丽的女子念念不忘的男人,的确应该感到自豪了。 吃了亏还不觉得,上了当还不以为对方骗了自己,看来喜欢捉弄人骗人的人们,还是要多掌握一些演戏的伎俩。 这样,就算是你做了恶,也不会收获诅咒和怨怼。 不知如何,楚留香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生平与灵魂孕育着莫可解释的大悲哀。 她的悲哀如同自己一样,都活在不属于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 她不是在说着自己也不懂得胡话,她不是幻梦着自己可以掌控天下,她只是认为自己该有一个传说中的楚留香一样的丈夫。 楚留香发现自己和一个痴傻疯癫的女孩子的癔语没有不同,况且楚留香不能和一个如此模样,如此神情思想的女孩子生气。 他甚至发现,百余年后,和他心灵最接近的人,是这个疯女,甚至也不是那个圣教旁门中陪伴他数年的青鸾圣女。 楚留香至少明白,这个女孩子患上了一种极强的心理痼疾,也许这样看起来不正常的心态使她更能保持一个自我真我的状态。 楚留香开始怀疑是不是对于一个疯癫的人——别人眼里疯癫的人,对于世界的认知是否比一个所谓正常的健康人更清楚。 他们看这个世界的本质的眼睛更加能洞彻如阎王的眼睛般真切,烛照幽微。 楚留香被她们推搡着,慢慢前行。 这几个女孩子似乎是出于调戏的心态,她们忍不住在楚留香的脸上摸一摸,揪揪他的头发,楚留香出奇的老实。 这些作为宫女的女孩子都很美,但是她们无法获得这个年龄该有的爱情和男孩子们的仰视。 她们很少见到一个真正的男人。楚留香本来应该出口调戏一番,本来该甜言蜜语的挑逗她们。 可是他明白这些女孩子的苦楚和悲哀,因此也只能任凭她们戏耍猥亵以释放压抑和欲望——是的,女孩子一样会做出下流猥亵的动作。 自己面临的环境,加上灵镜公主的状态,使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女孩子对于他身上男性气息的着迷。 他的男性气息已经把这些女孩子给熏醉了。 这个放置着楚留香墓碑的花园原来只是在皇宫的东北角最偏处,和冷宫临近,一般人很少驻足,所以根本没有把手的禁军和侍卫。 这些女子随着灵镜公主一直将楚留香拖到了接近大明宫的拱辰殿——贤德帝的居所。 这里布满数百个了盔明甲亮的御林军。几位身穿黄袍的一品金甲侍卫来回巡视,个个如临大敌,给人一种风雨将至的感觉。 他们似乎在忍受着一种熬煎,空气中似乎能弥漫出来硝烟的气息。 为首一个侍卫见到这几个宫女,吃了一惊,等到看清是灵镜公主,却也大吃一惊,怎奈职责所在,就想要阻拦灵镜公主。 那侍卫正要呼喝禁军阻拦,灵镜公主拿出一块金牌道:“先帝所赐,如见先帝,你们还拦我吗?我要见皇上。” 几名侍卫和御林军单腿跪倒,示意向先帝行礼,然后也不等待灵镜公主的免礼,便站起身来。 那些侍卫自然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莽撞得罪了这位疯癫的公主,不是被她当刺客擒拿羞辱,便是被皇帝惩罚大骂。 因此,没有人可以担当的起这种罪过。公主再不受待见也是公主,公主再胡天胡地的乱来,依然是金枝玉叶,不用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就是凤凰,哪天她恶念陡升,自己既往对他的不敬兴许就要被提起来。 若是皇帝知道是她闯进,也并不会太责怪他们,这一点他们明白。其实他们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见到先帝御赐的金牌,更加不敢拦阻。灵镜公主朝着他们哈哈哈大笑,她一路也不要人通报,直接闯入拱辰殿。 拱辰殿当然比不上太极宫的高大雄壮,但是太极宫除了金色之外,倒是显得单调,若说豪华锦绣,辉煌幻彩,这里比太极宫更甚。 灵镜公主进了大殿,大笑声不绝,她吃了一惊,她的皇兄贤德帝,端坐在正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殷鉴青史册 笃于恩情长 旁边站着的是总管司礼秉笔太监陈璧中,微微探着身子,拿着拂尘驱赶扑火的飞蛾. 内宦侍奉天子,陪王伴驾,一言一行,都能上达天听,其势比于王侯,总管司礼秉笔太监职品虽然只有四品,可是位高权重,绝非普通宦官可比。 陈璧中之所以担当这一皇宫之中最为重要的职司,倒不是因为他在宫中善于钻营,也不是他善于耍弄权术,而是因为他与贤德皇帝至为亲近的缘故。 陈璧中看上去四十多岁,白面无须,看上去精明有力,并没有普通太监的臃肿肥胖,显得精明而干练。 他是跟着贤德帝从九江王府而来,对贤德帝的饮食起居,服侍的无微不至,君臣也是无话不说。 贤德帝自幼饱读史书,知道宦官干政的危害,他能登上九五之尊,委实有些侥幸,不过一登上天子之位, 便立志做有为的明君. 鉴汉唐宋明宦官干政的劣迹无赖,更绝不允许自己的青史之名留下宦官干政的白璧之玷,因此也不会让太监染指朝政。 他当政之后,对于太监的疏远前所未有,平素里决不让太监与闻军机奏折。 同时为了遵守太监不得干政的祖训,每逢朝政,并不要太监跟随,太监更休想与闻政事。 昨晚升殿,他也不要陈璧中跟随,甚至大殿之中连一个太监都不要,也正是为此。 不过陈璧中是他从九江王府跟随到京师中唯一的亲信,也是他从九江王府的庶出长子成为当今的皇帝所带的唯一家仆。 他以藩邸庶子继承皇位。为了向天下展示自己作为天子的大公无私,以及向宗室表明作为一国之主,示人以用人匪亲的心胸气度。 他只带着这个自由照料生活栖居的太监来到京师服侍自己的生活,一个位尊九五的皇帝仅有这些要求,那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宗室王公自然没有话说,一力辅佐他登上皇位的孟国公言世昭对他的做法也感到极为得体。 陈璧中自幼抚养自己长大,远远超过一般的主仆关系。 他虽然是长子,却因为嫡庶有别,其母并不受宠。 且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已然见背,九江王好内远礼,妻妾众多,子女差不多二十余人,像是多数的王公子弟,个个飞扬跋扈,不学无术。 王公字第的幼年少年皆都是子凭母贵,他这位庶出的长子,自然也不受九江王的待见。 这陈璧中乃是指定服侍他的奴仆,对他的服侍,无微不至,一向将幼年的贤德皇帝当做亲子侄看待。 此人了无牵挂,据他自己说,乃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因为贫寒饥馁,所以卖身入皇宫做了洒扫太监,数年之后被分赐给九江王为奴,至今已经服侍过两任九江王。 就贤德皇帝的本心,陈璧中实在和他有父子情谊,他对陈璧中也有一种孺目感激,如果不是他的悉心教养呵护,自己能否长大成人,也是未可知的事儿。 不过他拘谨于主仆尊卑,对于陈璧中的感激亲厚也只是偶尔流露,绝不会故意的显明。格于他的太监身份,自然有些事也不会亲口直宣。 今晚陈璧中从皇上的神情之中也似乎料到有些大事将要发生,昨晚太极殿中发生的事儿,他自然也有些风闻耳传。 这些事令皇上不快,但是皇上不说,他自己也并不提起,惹他不快,他谨守尊卑有别的宫廷礼仪。 因为他以丰富的阅历经验来看待宫廷,知道这个地方要想生存久长,要么弄权干政,要么小心翼翼,休要越过雷池半步。 因为他见惯了无常变幻,对于人世间的功名利禄,恩怨情仇,早就看得淡了。 他垂首站立,并不像平常时候和贤德皇帝说些话,偶尔插科打诨,开些不伤及主仆尊卑的玩笑。 灵镜公主发现贤德帝的两腮已经陷了下去。 他的眼睛通红,眼圈发黑,楚留香见到贤德帝的头发似乎一天之内便白了许多,忍不住为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感到悲哀。 做皇帝对他而言或许不是荣耀威风,或许不是志得意满,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熬煎。 而最奇怪的刚才那个绿衣女子坐在殿下,呆呆的看着贤德帝。 楚留香发现绿衣女的面目依稀和灵镜公主酷似,脸上却有一股孩子气,稚嫩娇艳,犹如初绽的牡丹。只是神色之中带着三分忧虑。 大殿之中,仅仅只有三个人,灵镜公主见到这番景象,吃了一惊,并不在发疯发狂,跪倒施礼道:“参见皇上,不祥之女灵镜冒昧夤夜前来觐见,还请恕罪。” 贤德帝也想不到,这个别人和自己眼中疯疯癫癫的堂妹今日为什么会来见自己。 而且还有几个不知礼仪的宫女用渔网绑缚住一个人跟随在后面。 他自己心事重重,也没有再注意到那个渔网中的人是楚留香,只是以为她又胡闹抓人玩。 这种事对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他也并不在意,楚留香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一些心事。 贤德帝也不看被绑缚的楚留香和那些宫女,嗔怪道:“贤妹既然身体不适,何苦来这里呢?这里是烦心之地,你忒也莽撞,绑着一个人所谓何来,难道又是刺杀你的刺客不成?你又开始胡闹了。” 其实贤德帝同情这个女孩子的命苦,早在他登基的五年前,灵镜公主便从西域被金忠廉救回京师,那时候她已经算是异国王妃。 贤德帝本来姊妹兄弟众多,却都疏远的紧,那些九江王的不肖子女,也没有人将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兄长看在眼中,谁也料不到他能够成为九五之尊。 对于那些看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兄弟姊妹,他早就厌恶已极。 在宫廷之中,他却颇为笃于亲情,对于皇宫中的这些堂姊妹还有太后,太皇太后颇为照顾,自己也从中得到了亲情慰藉。在恩情凉薄的皇族之中,他反而得到了一丝亲情的可亲可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二章 风闻天下知 玉叶疯魔谏 所以对于这位苦命的灵镜公主,贤德皇帝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妹看待。 起初他在九江王府虽然是长子,却不是家长,就算是想和兄弟姐妹们处好,眼见他们的不成器,也只有怒其不诤,摇头叹息而已。 何况他们也看不上他这位只会读书,四体不勤的兄长。 上有高高在上的父王,下有一群虎狼的姨娘嫡母,他区区一个庶子又有谁去理会?索性闭口不言,少说话,多吃饭,沉默读书才能保有安宁。 而今不同了,他是皇族的家长,天下的君王,他要看顾所有的人,也要养成博大的胸怀。 为君者容不得一点点的愤世嫉俗之心,从前那些兄弟姐们给自己的冷眼,尽管心中愤怒,却也不去计较他们。 对自己好的,自己记下,对待自己残忍陷害的,也只好当做春风过耳,自己是天下君王,不是暴发户山大王。 因此对于这皇宫中的太后,太皇太后,各位未出阁的公主,他都加倍的看顾照护,唯恐冷遇了她们。 在他的心目中,天下的百姓赤子未必都能够人人照顾到,可自己的至亲若是再有关顾不到,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自己和她比起来,并不强多少。 她未曾与夫婿圆房就成了寡妇,还未曾与她的丈夫见面,就得殉她丈夫的国。 仅此一例,先帝的昏聩可见一斑,他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即将灭亡的国度和亲,差一点成了亡国之君的妃嫔。 如此不察失明,徒惹四邻蛮夷笑话。 若非有名将护持返国,金枝玉叶看来要成为蛮夷的俘虏受尽欺凌,丧尽天朝的颜面了。 按照国朝法度,当今也不是宋明理学的头巾气息严重的时代,亡夫的公主并非不能改嫁。 只是这个妹子的疯疯癫癫,一会儿说要给丈夫守节,一会儿说楚留香是自己的丈夫,若是真要再嫁人,选谁做夫婿,可也是大麻烦。 若是再弄出什么笑话,恐怕天朝的颜面也不用要了。 他怜惜这个女孩子的命苦,将这个别人视为不祥的灵镜公主安顿在皇宫之中以为照顾,饮食用度比于自己。 这位灵镜公主时不时的还做一些荒唐事,动辄战战兢兢的不是说有人要杀她,或者就是做了噩梦,呼唤被突厥人追杀,或者狂笑,或者大声呼喝皇宫之中有不祥之物。 最可气的是,她弄了一个什么留香之墓,整日写诔文,做祭奠,葬花吟诗。 她说自己是楚留香的妻子,数落她的“丈夫“楚留香如何经历,其中更关乎无数风月奇谈,其语无伦次,不可索解。 皇宫内外早已经此事穿凿附会的沸沸扬扬,甚至说这位公主是鬼神附体。 当然也曾为她的疯魔禳祷过数次。 多年前护国大法师霍灵素还曾经亲自登坛做法,超度鬼神,意图将这公主的病治好。 无奈这位灵镜公主看这老家伙眼神直往自己的肉里盯。而且死乞白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的模样感到实在好笑。就趁其不备一脚将他踢到椅子下面,一顿拳脚捶打,然后揪下来数根胡子。 天下也早将此事当做笑谈,霍灵素这位武林中的一代宗师,当朝的护国大法师遭此羞辱,自然憋气窝火。 就算是先帝一再安慰大师无恙,责怪公主的无礼,可霍灵素心中早就将这位公主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这也是他急于跑到蜀山中求邓通宝藏,意图联络江湖人物,然后聚集人马谋朝篡位的直接起因,自那引起徐云若决战蜀山的传奇故事。 因为他觉得皇家的一个区区小女孩儿都能将自己当狗熊猴子耍,自己偌大的岁数,如此高的身份,在他们眼中还不如小丑的地位,人生至此,天道宁论?人生在世,岂能受如此羞辱? 自己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如此受尽凌辱,江湖豪杰,有仇必报,有怨必偿,岂能不洗雪耻辱? 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和一个江湖人有了牵连,而且还发梦是这个江湖人的妻子,更离奇的是这个人早已经死了百余年。 贤德帝虽然知道这些荒唐胡闹对于皇家的名誉有损,也知道对于帝国的颜面,这种胡闹不应容忍。怎奈帝国秉承大唐之开放包容,即便是稍有出格,在帝国和皇帝与臣民的眼中,也是一种宽松气象,更是一种雍容大度。 何况楚留香乃是国朝百余年前的风雅人物,至今依然是天下有名的豪侠人物。 千秋万岁之后,楚留香与国朝必定相始终,国朝有楚留香,也算是国朝的荣耀辉煌。 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受他恩惠之人甚多,至今民间依然有流传香帅故事。 虽然楚留香未能如朝廷重臣那样受千秋俎豆,供奉于贤德祠享受香火。 不过世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来衡量那些关系天下气运的人物,善恶是非,后人自然有怀念批评。 供奉在庙堂之上的,未必真的个个才德俱佳,被世人目为叛逆者,说不定就是圣人再生。 楚留香白衣布丁,更无功名在身,其能够威震天下,黑白两道仰之为盗帅大侠,必然有其非凡之处。 至今万民思之,无不翘首期盼其能够再生世间,解民众于倒悬之厄。 可见朝廷庙堂所为的确有亏民众甚多,民众之失望也良多矣。 再不正视国朝恶政之祸害百姓,恐怕国朝留给世人记忆的,除了楚留香之外,其他的武功赫赫,文治昌明,全都不值一提。 民众对于楚留香的期盼之殷切与作为皇帝要如何治理百姓的诚意恰成反比。 若是天下人不再盼望楚留香,那说明,自己这个皇帝已然是千古明君。 假如百姓一意的渴望楚留香的出现,那么自己所反思自责改进之处也必然为多。 楚留香和他代表的江湖侠义,对于朝廷庙堂,本就是相对立而言,当楚留香名噪一时,百姓追忆成狂,庙堂之人理当慎独悔过。 为君者固然要秉持公正,谨慎稳重,可一样要兼听则明,兼收并蓄民之所盼。 灵镜公主固然是金枝玉叶,可也是天下万民之一员。 她将楚留香当做自己的丈夫,可见在她的眼中,当世之人寥寥无几,皆都是竖子而已! 表面上朝中人才济济,文武风流,可又有哪个人能让世人心目中提起来赞叹不绝? 不得不说,贤德皇帝能有如此胸襟气度,不失为明君的操守,至于他究竟是否明君,还需要之后数十年的听其言看其行。 因此,也念起这个女孩子的身世与疯癫,他并不责怪惩罚,更听之任之。 于冷漠的皇宫,于森严的规矩,这恐怕也是一丝的温情留恋。 而贤德帝对于楚留香的印象和记忆,也多半因为灵镜公主的疯疯癫癫,满嘴风言风语。 在太极宫中见到楚留香,乃是面临生死俄顷之际,自然无暇多关注楚留香,不过楚留香的大名,他一样有所知闻。 他本来准备单独见一见楚留香,他一样也想见识一下这个楚留香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为什么能让天下人至今追忆怀念。 可是牵连到灵镜公主,这几乎已经被好士林朝廷视为天家丑闻。因此也不便将楚留香带回皇宫,否则会落人口实,留下笑柄。 当方公子提起楚留香,要求助其保驾之时,他心中微微有些异样。还以为方公子故意的俚戏玩笑,可仔细思量值此祸患飘摇之际,他也绝没有闲情逸致去开玩笑。 他也知道这位忠心的侍卫绝不会如此荒唐胡闹,更不敢去和皇帝开此种玩笑。 “回禀皇上,我今日再也不会闹了,我想离开皇宫,带着清儿走,再不走,恐怕我们没有命走了。“ “皇兄,你待我不错,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但是你比我父皇和娘亲待我都好。真的,别人和你都认为妹子疯癫,其实你们都是疯了,我没有疯。” 贤德帝一皱眉,“贤妹请起来,来呀,赐座。”大殿中起了回音,回音中显出他的不悦。 陈璧中搬来一把椅子,灵镜公主坐在那里,叹息一声道:“皇兄,天家富贵虽然无极,但是毕竟有衰落之时。前朝废帝落得个人头不保,子女全无,子孙也被权臣害死,本朝太高祖皇帝也有份害前朝废帝之孙。“ 那个绿衣女郎过去拉住她的手摇晃着,意思是不要她胡乱说话,灵镜公主白了她一眼,继续道: “你该知道,皇兄,你是个好人,虽然未必是好皇帝。这天下你不该担当,也不该你来收拾,别人已经将江山弄的破破烂烂,焦头烂额,他们吃过了最好的,享受过最好的,他们得意忘形,吃尽穿绝,偌大的天下剩了个烂摊子!留下个烂摊子给你收拾,你却这里一心一意受熬煎!“ “偏偏你又不是开创之主,守成修补,虽然雄心不小,可惜志大才疏。” “内有权臣掣肘,外有辽人虎视眈眈,天下形势已然河决鱼烂,不可挽回。“ “最可笑的是你和父皇一样都喜欢听好听话,让百姓臣民都说好听的什么盛世之言,赞扬你是一代明主,尧舜治世。你自己可能不喜欢,但是听的多了自然也会飘飘然,自以为天下唯有你一人了。也许是因为你知道, 若是不让他们唱赞歌,他们必定就小瞧你无统御他们的本领!“ “贤妹,你这是怎么了?”贤德帝脸色已经变了,他本来烦闷的心中更有些拥堵。 陈璧中咳嗽了一声道:“公主累了,公主该休息吃药了。” 灵镜公主冷笑了一声道:“你个阉狗家奴,也配和我说话,我今日若是不说完了这些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呢!” 陈璧中脸上一红,不敢再搭话,胸中的羞辱可也盈满了。 贤德皇帝对灵镜公主的荒唐胡闹,尤其辱骂陈璧中心中颇为忿忿。 “一时间歌功颂德辞说也说不清,有的干脆说你是尧舜在世,还有说本朝之盛世,乃自天汉与太宗以来之未有。“ “你大约也是听这样的话听多了,就真的将他们说的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梦呓,你自己却当真了。你也许是见到天下之事已不可为,所以不思进取吧。“ “你被一帮只会逢迎阿谀的小人包围,就算你想有作为,你也不会亲力亲为,你不亲力亲为,你想做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因为你再美妙的想法也只得让这些小人去做,所谓一些便利百姓的办法,也都被这些人当成中饱私囊打劫百姓的正当理由,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没有做坏事,你想百姓减少税负负担,你增了锱铢的捐税,百姓却感受到十万两金银的负担,你减小了亿万的徭役,百姓那里才有锱铢的益处!“ “你可怜百姓的苦难,怜悯世道的艰难,可是百姓把恨这些贪官小人的仇恨都记在你的头上。千夫所指,无病而毙,你问问你自己的内心,看看你自己的面目,自从继承皇位以来,你自己有没有过一分快乐?你一个二十五岁的孩子变成了五十二岁的老人。“ “其实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贪官贪的满了,够了,厌烦了,自然不再贪了,虎狼吃饱了,总比你杀一帮虎狼再放出一帮饿的狠的虎狼强。也许这样就是你该有的治国之法,也许这就是你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大政。“ “你不下什么惠民的国政法度,不颁布什么异想天开,闭门造车的恶法,老百姓也算是烧高香了。什么尧舜之治,那就是所谓的无为而治,你管的少了,自然少些扰民的恶事,可是如今哪,就算是你想有作为也不可能。” 贤德皇帝大喝一声”住口“,气的手捂住胸口道:“大胆,灵镜,江山社稷之事,岂是你该多说的,还是回去休息吧。”他尽量压住自己胸中的怒火,尽量平和自己的话音,不想伤害这个可怜的妹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三章 公主抗直言 以道不倚术 贤德帝想不到自己一向以为的疯傻的灵镜公主,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番话他自知是对自己好大喜功,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便有些得意忘形的批评。 只是为人君者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别人都是恭维顺从,又有谁敢逆鳞指摘? 他少年之时受尽了他人的冷眼委屈,一旦吐气扬眉,成为天下至尊,自然有些洋洋得意的轻狂。 这一点,他并不昏聩,而且还自知的很。 因为想起来自己的身世,时时刻刻都有些战战兢兢的自卑。 若是普通的大臣,便算是言世昭那样权倾朝野,权侔人主的王公,也不敢如此对他如此谏言直言。 想想她毕竟是个傻子,自己天降圣人,深谋远虑,行事也一向法度谨严。怎么能被她的话说中,她怎么能看透自己的雄心壮志,中兴大计? 再者说,自己也不能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所以他尽量只是呵斥灵镜公主,并没有降旨责罚。 对于刚愎自用的他而言,那已经算是稀有了。 当一个拥有生杀大权的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可能会伤害人,而且开始懂得收敛并不去滥权的时候,这个人的品格的确有值得赞扬的地方。 即使他是被愤世嫉俗者诟病的独夫民贼。 “我叫灵镜公主,灵是虚幻,镜中也不过是水月镜花。我虽然活得虚妄,但是我看的真切,你们笑我太疯癫,我笑你们看不穿。” “我现在捉住了我的丈夫,我打算用他和你交换清儿,我要带着清儿走。” 她一指旁边坐着的那个绿衣女郎,玉清公主。 贤德皇帝这一天一夜,度日如年,茶饭未用,也没躺下休息一下。 他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平素以为的涵养,沉稳,气度一扫而空,出生的牛犊固然不怕老虎,只是耐不住诡计阴谋带来的恐慌与压抑。 一个接一个让人悚然惊恐的消息传来: 长安城外西山凹见到了契丹奸细出入: 长安城最大的米行富裕米行中一百万斤的米粮被暴民抢劫一空。 惶惶不可终日的难民发生的踩踏已经造成了四十八人丧命。 皇宫之中的水井之中发现了溺死的猫狗,还有一个身体被泡的膨胀变形的宫女的尸体。 长安城的东城墙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血红的“杀”字! 终南山东北角忽然陷落,里面露出了无数的白骨骷髅。 这些腻心之事的传来更加剧了贤德 皇帝的烦躁不安。 有人为的祸患,也有天象的示警。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不幸,刚刚身登大宝不过两年便要亡国易姓不成么?难道自己的德行绵薄,要让这风雨飘摇的国祚戛然而止么? 贤德帝想起和方公子的筹划,到现在还没有见到方公子的出现,心中早已经焦急万分。 他此时早就顾不得和任何人东拉西扯,只想一个人静静的面对这空虚和惶恐。 这灵镜公主胡说八道,让他早就不耐烦已极。 若非顾念和这两位妹子的兄妹之谊,早已经将她们赶走。 他身为人王帝君,又是过继给先帝与太后的义子,自重身份,当然不能作出囚禁威胁驱赶先帝帝子之事。 灵镜公主一番话将他所行所为说中,他也忍不住恼羞成怒,愤然道:“放肆,亏你是金枝玉叶,天家之女,总是一味胡说,若是朕和祖宗的江山不保,你们还能走到哪里?” 玉清公主拉着灵镜公主的手,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们既然生在天家富贵,身为帝王之子女,到了衰败陵夷的时候,比照小民百姓多有不幸。但是既然已经享受富贵,便算是真的权臣谋反,敌国入侵,朝廷凌夷,我们也该做些理所当为之事。难道你忘了不久之前咱们父皇之死就是因为宗室失和,亲叔叔谋逆这些丑事么?” “好妹子,我知道你年纪小,从小因为你母亲被父皇冷落的关系,不受待见。你一直生长冷宫,活在恐慌之中,说什么天家富贵,其实对你而言不过是豪华监牢。你一小便是战战兢兢,看人脸色,什么公主,什么金枝玉叶,都是假话。“ “你自小和权臣言世昭的儿子青梅竹马。言世昭要谋夺江山,皇上要用你和亲言世昭的儿子和亲求和,让他息却妄念。妹子,你说你是幸福,还是不幸呢?想想你该高兴,成为言公子的爱妻,可是你仔细想想和我有什么分别呢?” 贤德帝被这个女孩子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想不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子便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我要带走清儿,我们皇家已经没有干净之人,清儿是唯一一个不受沾染的,我带走她,不知道皇上可允许吗?” 贤德帝半晌不说话,灵镜公主“哼”了一声道:“好,你如是不答应,我就杀了我的丈夫,让你的唯一指望变成无望!” 她瞬间飘忽而到楚留香的面前,十指齐出,扣住楚留香的脖子,这时候贤德帝才发现被擒拿的居然是楚留香,大吃一惊,“你,你,住手,不要胡闹!”贤德帝一时间手足无措,张口结舌。 灵镜公主嘿嘿一笑道:“你是关心我丈夫楚留香,还是关心你的江山?我就耍一回赖,劫持我丈夫,要你放了我们。我知道你格于人伦孝义,不敢也不会做出有伤伦常之事,这是你的优点,可是于你也是大缺点。“ “你想做本朝的太宗皇帝,你虽然是太宗的嫡系,却没有太宗的狠辣无情。如太宗这样的成大事者,杀兄戮弟,逼父欺母,但是太宗的名声古往今来也无人能及,皇兄,你还是不行啊!“ “不错,朕德躬凉薄,不敢媲美太宗。但是实话说,朕也不做刻薄寡恩,手足相残之事。你可以带着清儿走了,朕身为天下之主,行事以道不以术,朕不受人威胁,就算真变成孤家寡人,朕也不做无道之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四章 宁死绝不逃 群贼又逼宫 玉清公主却一脸坚毅道:“我不走,我要陪着皇兄面对这危险之局。“ “傻孩子,你为什么不走,难道也像我一样还未过门便成为寡妇么?姐姐的痛苦和前车之鉴,你不明白么?你也想变成我这样疯痴癫狂么?你花容月貌,秉承义而生,不似我这样的不祥人,何况要在这泥淖污秽中埋没湮灭了呢?“ 玉清公主神色坚定,道:“我明白,可是皇兄需要我们帮助,我们虽然一点点忙也帮不上,但是留下来,对他就是最好的支持。你看他已经耗尽了心力,没有我们这些亲兄弟姐妹的支撑,皇兄真的未必能够挺过去。他虽然对我们冷淡,却并不少亲情,我们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自小的情谊便少。“ “我们之间缺少兄妹人伦亲情,也无可厚非,皇兄的出身其实比我还要凄凉,他受的冷眼并不比我少。皇兄对宫中人善良仁厚,从来没有责罚过那些办事不利,还有不小心礼仪出差的宫女太监。对我们的照顾和用度丰厚远远超过父皇,甚至与皇后娘娘相等,足见他的笃于兄妹之情。“ “你也可以说他收买人心,故意给别人看他对先帝子女的厚待。或许他不一定是个好皇帝,但是他是个好人。他至少还是个好哥哥。“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总之今晚以后,便没有了这个皇帝!“她瞳孔收缩,眼神之中带着死灰与绝望。 “我看皇兄脑子不清了,我既然能擒拿的住他的唯一救星,我的丈夫楚留香,至少说明我比楚留香还技高一筹,你为什么不求我来为他排难解纷呢?“ “楚留香只是见到你一个弱小女子,不忍伤害你,就算是你有些功夫,可是以楚留香的武功见识,怎么会栽在你一个小小女子之手中?”贤德帝摇摇头,苦笑道。 楚留香不禁仔细的端详这位皇帝,只觉得此人虽然看上去憔悴而衰老,但是目光炯炯有神,自信而不迷惘。他对自己的了解看来要比自己以为的更多。 对于江湖,他也未必真的就一窍不通。 贤德皇帝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一阵骚乱。 乒乒乓乓,兵器与金属的撞击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哭号叫骂。 还未等贤德帝问外面发生何事之时,慕容归元,齐辛侯,秦震中,还有真身是雄娘子,当代的褚清河带着数十人从殿外忽然间便闯了进来,如一窝蜂也似,威不可挡。 门外的数百禁军和侍卫似乎毫无作用,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些虎狼也似的强人。 楚留香万万想不到齐辛侯去而复返,居然还和慕容归元一路闯入皇宫,看来对于这些家伙来说,真的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玉清公主站起身来,一脸坚毅,向前几步,大声怒斥道:“大胆,尔等擅闯皇宫禁地,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问问皇帝为什么苛待功臣,将靖难大将军无缘无故革职,为什么将我这样奉公守法的功臣除却爵位。“秦震中面目狰狞,冷笑道。 这个包娼庇赌,无恶不作,欺行霸市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奉公守法,真是让死人都能气的挺尸而起。 “你们这不是问问,我看是谋反逼宫吧,就凭着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想篡位弑君吗?“玉清公主针锋相对,凛然不惧,她脸色苍白,怒气勃发。 那些人瑟缩了一下,不敢逼视这个少女的眼神。 只觉得她的眼中的无邪和凛然之气将所有人的本来嚣张的气焰压了下来。 她不会武功,她更无缚鸡之力,只是她的堂堂正气让这些江湖豪侠或者达官贵人见了不禁面红耳赤。 “哟,楚香帅,你也在此,真是不巧的很!“ 慕容归元忽而上前,将楚留香周身大穴全部封住,唯恐楚留香解开身上穴道,楚留香顺势在地上。褚清河看着他一直冷笑。 齐辛侯看着楚留香冷笑道:“你还相信什么高好好么?我若非留此后手,安排所谓的高好好,让任你行和你说什么长安,什么辽人,什么国朝危局,若非是遇到看到你楚香帅,难道我能布下如此局面全身而退出太极宫吗?” “你楚香帅的大名我可是一点也不敢小瞧。自从你在那无名山谷一出现,我就开始布下这个局了。楚香帅,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对你青眼有加?任你行,高好好,眺月观音,呵呵,不好意思,全都是我的亲手安排。“ “若非是你的大名鼎鼎的震慑,我如何如此费尽心机,又如何能够如此容易出宫,而且能和慕容庄主达成交易,聚集反扑力量呢?“ “你这时候该懂的我是如何能做大将军的吧,我这个大将军绝不是名不副实,更不是吹牛拍马屁而得来,我这个大将军的脑袋是不是丝毫不低于你这个香帅呢?“他近乎用冷嘲的眼神看着楚留香,那神情似乎早已经胜券在握。 就在昨晚,他何尝不是如此傲慢而自信的呢?若不是如此傲慢而自信,他何至于一败涂地? 楚留香苦笑了一声道:“先前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现在我看错了你,狡兔三窟的伎俩,你这位大将军当然还有一些,我也高估了我自己的眼光,低估了你的实力。” 褚清河大吃一惊,想不到楚留香被点住哑穴仍然可以说话,且毫不吃力,他忽然想起楚留香的穴道可以移位三寸的事,他正欲上前,忽然心头一动,反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只是弑君篡位这种好戏,我还是看看的好,慕容先生,你们的祖上是不是这样的事做了许多?“ 慕容归元脸上的神色兴奋而变形,快意而激动,手和身体已经开始发抖,根本无暇理会楚留香。 谁也想不到如此沉稳谨慎的慕容世家的主人会变得如此近乎手舞足蹈。 他急切想走到贤德帝的身边,贤德帝忽然身子一紧,被陈璧中托起来护在身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五章 太监峙如峰 凶将弑君急 陈璧中本来探着的腰身,忽然间如渊渟岳峙般屹立在那里,面对这些江湖或者庙堂中穷凶极恶的人物,他面色上丝毫未曾有惊惧的意思。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撼不动的高山,谁要想去伤害贤德皇帝,那么就要逾越这座高峰。 数百御林军都挡他们不住,区区一个中年太监站在这里,这些人忽然间觉得眼前就好像有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他嘿然一笑道:“慕容庄主,你好呀,诛杀皇上,谋朝篡位这么惊天动地的不世之功,难道你想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吗?“ 慕容归元心头一震,这声音听起来太熟悉了,如刻画在他的心头上一般。 那声音犹如来自遥远洪荒世界的怪兽的吼叫,那也是他数十年江湖经历中为数不多的让他惊悚的声音。 那是心底的坚冰,未曾融化,又好像是埋藏地下已久的烈火,忽然间汹涌而出。 他转眼冷冷的看着陈璧中。 忽然脑海中闪现出来一个可怕的形象,眼睛里陡然直射出无限惊恐的眼神,大殿之中似乎都打了一道闪电。 “你,你不是从玄都宫下来就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你,你怎么会在皇上身边?” 慕容归元牙齿几乎都在打颤,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无伦次,声音之中隐含着数不尽的恐慌。 “不对,不对,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不管朝中的事了么?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出身么?你忘记了这朝廷是 如何的戕害你,毁灭你的么?你忘记了 你被他们绑缚刑场么?” 他就像是猴子烧着了屁股一样火急火燎尖叫起来。 一向镇定如恒的慕容庄主,江南十二世家之首的慕容归元,就算是面对十万兵甲,也一样可以取其垓心主将的首级。 哪怕是虎狼在前,一样面不改色,为什么区区一个白面太监就让他气馁胆寒? 这个文质彬彬的太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太监。 他的职权极大,可是他却籍籍无名,很多人并不觉得他的存在。 他与以往皇帝跟前的司礼秉笔总管太监不同的是,那些既往的前辈,都权势熏天,炙手可热,一登此位,真个是鸡犬升天,王公贵族争相攀附拜谒,普通的权贵,若是能够认作干爷爷干爹那简直是受宠若惊。 只是此人,在许多人只当他是皇帝跟前的一个亲信仆役,唯有知道他叫陈璧中,来自九江王府的一个钦赐的宦官。 他既不弄权,也不耍威风,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登上此位,不知道需要修几辈子的福分,他居然浑然无功,也不徇私,天下还有这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太监? 即便是少了人根,可不该少了弄权的私欲吧。 古往今来的赵高,十常侍,李辅国,魏忠贤之流,不都是如此么? 是的,不但这些真正的太监,那些不断人根的太监都是威风八面,耀武扬威,可那都是在权力架构稳固的时候。 当此力强者强的时候,当权力的秩序已经面临崩塌溃败的时候,除了仅仅剩下的拳头和暴力,别无其他东西能阻遏他人的侵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如何呢?身为天下之主又能如何呢?当没有了奴才鹰犬和吹鼓手的明目张胆,皇帝又能如何? 陈璧中呵呵冷笑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皇上身边,是不是?” 他脸色阴沉。 “因为我们不同,你为的是你,曾经我也是为的是我。只是某些事发生之后,我就不是你认识的我,虽然你还是你!”他就像在打哑谜,别人也许不懂,不过,他说的话慕容归元自然清楚明白。 慕容归元回头看看齐辛侯,雄娘子,秦震中,摇摇头,又摆摆手,意思让他们停下所有的举动。 齐辛侯不明白为什么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慕容世家的主人,居然会被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太监震住,他也不明白慕容归元的意思。 他武功虽高,却非真正的江湖人,因此对于江湖之事,并不了解多少。 慕容归元一言九鼎,江湖中的地位几乎无人可以匹敌。 他如此的神情动作,齐辛侯也只能忍下急着杀死贤德帝的念头。 无论如何慕容归元他是得罪不起,尤其在此用人之际。 他本来是准备尽快杀了贤德帝,然后迫不及待给皇上按一个被犯上作乱的贼人杀死的口实。 他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将皇帝置于死地,这已经近乎是赌徒和莽夫的颟顸,身为统御数十万精兵的大将军如此亟不可待,难道他是怕自己失败的慢么? 在齐辛候的心中,昨晚贤德皇帝的威严和斥责,将他的功名军衔全部罢免的疾言厉色,尽情的羞辱,让他失魂落魄,让他倍感羞辱。 他的尊严,人格,多年来建构的荣耀一扫而空。 那种羞辱,比战场上打了大败仗的耻辱可大多了,几乎将他击溃。 而看到灵镜公主在场,他豁然开朗,手舞足蹈,想到或者干脆将罪名推到疯疯癫癫的灵镜公主身上。 灵境公主的疯癫和楚留香颇有关系。 尽管许多人不会相信一百多年来江湖中消失的楚留香会重新出现,但是他毕竟出现了。 皇帝若是死了,完全可以将罪名推到灵境公主和她勾结来的楚留香身上,甚至弄他个什么太平公主犯上作乱这种耸人听闻的宫廷交争。 只要自己掌握着主动权,自己还不是想说什么,天下人就得听什么?还容得他们不信不成? 至于这个是真的楚留香还是假的楚留香,相信天下没有几个人再注意此事。 只要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说足以满足所有人的口舌和疑问,人们便会坚信不疑。 只要自己能够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任凭谁还敢有疑问不从呢? 人们相信谎言,畏惧强力,只要对他们施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谎言,只要让他们感到若要想探究真相,就必然有危及身家性命的恐惧,他们便会对谣言和恐惧俯首称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六章 将军硬断臂 太监自传奇 灵境公主的疯癫胡闹,完全可以当做巫蛊来处理陷害,所有的罪名祸患全都推给这个自己奋力营救回来的亡国妃子,也不枉了自己差一点拼上性命将她救回来。 他忍不住嘴角的冷笑和得意。 他甚至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也许是圣神的眷顾与美意,这个疯癫的公主给自己带来了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还有大将军的勋衔,而且注定今天还给自己成就大事做替罪的羔羊。 众人摸不清他的意图,这时候也很少人注意到他。 齐辛侯猛然一把抓住灵镜公主,他甚至残忍的想捏碎这个疯丫头。 他的单掌变钩,想要一把挝过这盈手可握的小女人,当手掌触及她的衣衫,突然间手如被火烧了一下,他不得不丢开手。 灵境公主飘然如鬼魅般出了这些人的包围。 齐辛侯感觉如同被蛇蝎蛰了一下,痛哼了一声,并不叫喊,只是浑身立马就感到寒气逼人,就好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这时候绿衣女郎玉清公主已经被这些人齐齐的包围在垓心。 众人听到齐辛候的痛苦的哼声,心知不妙,都转眼瞧去。 玉清公主虽然从未见到过这样猛恶的阵势,一时间吓得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但是一向雍容华贵的气质,面对这帮宵小无赖,她心中反而越来越没有惧意。 那些齐辛侯的手下没有得到齐辛侯的命令,不敢下手捉拿侮辱,面对这金枝玉叶,高不可攀的公主,他们一时间好像有些怯惧,因此只是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灵境公主这时候在众人的包围之外似乎掩面而泣,又似乎是呆呆嗤笑。齐辛侯半边脸上似乎忽然黑了下来,浑身感到酸麻痒痛,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大吼道:“臭婆娘,你用的什么毒?这般恶毒?” “我有你大将军恶毒吗?”她嘻嘻笑着,浑然不理会这位大将军的暴跳如雷,就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 “西域的大沙漠之中,有一种可以吞噬砂子的蝎子,以吃食沙中的金子为生,名字叫朝天吼。意思就是它的毒性和烈性可比那些仰天吼叫的虎狼更加凶残猛恶。它的一滴毒液足以要了十头大象和一旅军兵的性命。据说这是当年蛰伤佛祖的蝎子精被昴日鸡啄食之后在人间留下的变种,又与凡间的金钩大王交配,变成异种,你说厉害不厉害?“ “据说配出这种蝎毒的解药,需要天界的昴日星官,可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耐请得动昴日星官。你此刻痛苦的要命,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发慈悲配置这种解药给你。也不知道他给不给你配,也许要你得有登天的本事才可以到达天界去求他,也许你该弄个造个神话什么的救你自己,你不只可以欺骗楚留香呢。”她嘻嘻笑道。 齐辛侯知道这个疯傻的女人所说不假,不过什么昴日星官的说法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这毒药的毒性那可绝无舛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要迟疑,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他一咬牙,抽出身边秦震中的佩刀,将毒气已经上升到肩胛骨的左臂刷的一声砍下。 然后喝令命令周边的属下为他包扎致伤,周边的几个下属早就看的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为他包扎好。 秦震中眼见的这恶汉对自己都这般残忍,忍不住心头发凉,本来傲慢的他,忽然间就心头紧缩。 齐辛候居然一声也不吭,可是汗水已经将他周身湿透。 灵境公主忽然双手拍了起来道:“不愧是大将军,就算是胳膊掉了还能长出来呢,若不是如此,你怎能如此果决干脆呢?你也真够狠的啊,这朝天吼的毒性虽然剧烈,但是也不是没有说有解药的啊!“ 陈璧中望着慕容归元和齐辛侯及其身边的人,看着齐辛侯的动作,心中一阵凛然,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这阵势看来不篡权弑君,可是不能收场的啊!” “你不是太监陈璧中?”齐辛侯忍住伤痛,冷冷道。 “我当然不是,我若是一个区区太监,今天怎么能救得了皇上,至少今天我不是个太监。” 陈璧中回头看了看贤德帝,躬身道:“老奴有罪,欺瞒皇上,还请赎罪。“ 贤德帝看了看陈璧中,似乎混不认识道:“你……“ 陈璧中忽然高声道:“香帅,你是前辈武林奇人,这些此间的事有宵小蟊贼当然不能劳你出手,若是劳动您的大驾,那样晚辈们太出丑了,可是保护皇帝的重任,你还是该担起的吧。这也是忠肝义胆的方侍卫所托啊!“ 楚留香忽然之间就飘进了人群,玉清公主只感觉到身子一飘,楚留香已经拈起她的衣袖,将她带出众人的包围。 他随手一抖,将身上的渔网撤下,犹如卸掉了一身的尘缘孽债,那潇洒轻松,直让人目瞪口呆。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他不用故作高雅,他本身的动作就显得那样的魅力十足,他不用表演,他已经是在表演,无论他承认与否。 他唉叹了一声道:“唉,我若是再妆模作样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真是愧对我的‘帅’的绰号了。皇帝虽然未必是千古明君,可是真正的千古明君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一个这样的皇帝至少不会苛待百姓。你不是千古明君大英雄,看来也不够资质做千古名君。就因为你不是,也成就不了,所以百姓也算是烧高了香,就冲着这一点,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灵镜公主吃了一惊,张大嘴巴看着楚留香,褚清河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被慕容庄主点住了十二个穴道的吗?“ 楚留香道:“我的穴道可以移位三寸,他点住我的穴道时候早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将点住我穴道三寸之内的穴道也全部封死。不过我睡了一场一百年的大觉,周身的穴道已经被冰雪冻的扭曲颠倒,普通的点穴手法似乎对我无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七章 出手惊群豪 贵家自负狂 玉清公主轻轻放开楚留香的手,脸一红,低下头去,兀自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却再也不敢看楚留香一眼。 陈璧中看到楚留香的动作,忍不住暗暗赞叹,本来心中还有一丝自以为是,还有点对这位百余年前纵横江湖的一代名侠有些不服。 楚留香的一出手,让他所有对于楚留香的怀疑一扫而空。 楚留香的自如洒脱可以称得上无双无对,他的轻功之高,的确超乎自己的想象。 自己生平会过的墨孤魂,玄都四星,菜五宫都可以称得上武林中百年难遇的一代奇人。只是要与楚留香比起来轻功,似乎都有一点点不如。 江湖传说中,楚留香的轻功三百年来乃是第一人物,自江湖开辟以来,似乎也只有介于神人幻玄之间,乘龙渡海的诸葛青阳有如此绝妙的轻功。 以自己的武功,若是说无敌于天下,那委实有点自视过高,可若是说当今江湖中胜得过自己也不过三五人而已,这的确不是自己的傲慢。 灵镜公主到楚留香的面前,嘻嘻道:“我的好丈夫,你真不愧是楚留香,若非是楚留香,怎么能够解脱我的千缠百结索命网呢?” 楚留香苦笑道:“我还是不做你的驸马好,至少不会被渔网捆绑起来像是个粽子,然后被拖死猪一样的拖来拖去。” “你真的不愿意做么?好多人梦寐以求都做不了呢!“她眼中露出极为惋惜的神色。 她和楚留香几乎就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而彼此又似乎知道绝不可能有什么瓜葛牵连,所以有些放浪形骸,无所顾忌。 他们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那样言行无忌。 二人谈话的时候,好像是根本没有将周边的这些逼宫强人放在眼中。 那些人在目瞪口呆楚留香的轻功之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本来都是计策丰裕,智谋宏富,一个个却面面相觑,无计可施,本来也都盟誓好了,要挟持天子,逼宫谋反,只是到了跟前,一个个全都缩手不前。 本来想象的容易非常,哪知道出师不利,为首的大将军齐辛候顿失臂膀。 灵镜公主无限气苦,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眼前的事你要是不出力周旋,不管是你做了驸马,还是驸牛,都没有什么好羡慕的。非但没有什么荣华富贵等着你去享用,而且还可能遭池鱼之殃,刀斧交颈。” 灵镜公主看着他,一双凌波汪深的大眼睛里泛出来的满是情意,犹如一杯清冽的美酒,让人不禁沉醉的难以自拔。 楚留香忽然从她的眼睛里读出来她的痛苦,她的怨愁,她的所谓疯癫,透着无限的真诚。 她只不过是比那些自以为正常的人更加清醒而已。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睡我独醒,众人昏聩我独行,千百年来的先知,叛逆,圣贤,孽子孤臣,岂不是都要忍受如此寂寞的么?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即便是与这虚伪的世界为敌,只要我诚实不欺,只要我自信是最有强力的人,又有什么可以沮丧畏惧的呢? 楚留香忽然想起一句话,也许千百年之后的话: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就是如此吗? 秦震中忽然从怀里抽出短刀,向贤德帝砍去,意思是先把皇帝解决再说。 这几人之中,除了齐辛候之外,数他的权势身份最高。 平素里他也自负自己的凤子龙孙血脉,一向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当然他还痴心妄想着国朝的江山自然有他们家一份,因此一向把国朝也视为他们的家产,事事以维护家产为职志。 对于诋毁国朝者,他都仇恨到无以复加,恨不能犁庭扫穴,将其挫骨扬灰,贬谪入十八层地狱。 当然,他自己一向怀着的异心篡志,却以为天经地义。 他认为,这国朝本是他的先祖和太祖太宗皇帝打下来的,自然有他们一分二。 太祖太宗皇帝天生神武英明,君临天下,无可厚非。可 是到了今日,不知道几年几代,这些所谓的太祖太宗皇帝的子孙,血脉早就沾染了污秽不洁,甚至可以说有的根本就来历不明,或许都是野合苟且而生。 比如这个贤德皇帝,据说是九江王强抢有妇之夫所生的遗腹子,至于是不是真的太祖太宗皇帝正宗血脉,还真是疑问多多,他都能位居九五,焉何自己就不能坐上那龙庭龙椅? 齐辛候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赳赳武夫,言世昭在他的心中,本是个铜臭商人。而这位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慕容归元,至多也只能称得上隐逸之士,和自己这样权势侔于人主的秦国公比起来,都是乌合之众。 自负和傲慢的人一向认不清自己的斤两本事,秦震中并不例外。 别看平素里他的修养气度无人可及,若是真遇到事儿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沉不住气的草包而已。 其实他早就心痒难搔,加上年轻气盛,平素里所行所为横行无忌,一旦遭了皇帝的斥责,心中的愤恨如何能够平复? 在长安城里无论是世袭权贵还是科举士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都盼着他早早的得到应有的报应。 昨晚他在皇宫中被罢黜的讯息,一日之间早就不胫而走, 传遍京城,众人心中都暗暗拍手称好。 当然畏惧他的党羽权势,众人还不敢明目张胆,怕他一日之间卷土重来,再次兴复。 开国数百年来,功臣子孙贬谪起复 之事多有,这也并非什么奇闻异事。 他对皇帝的恨意最多,昨夜当着朝臣的面子他趴伏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那副丑态连他自己想起来也不禁要作呕。 想起来这个平素眼中根本看不上的寒微庶子,来历不明,沐猴而冠,不当人子的家伙,居然对自己颐指气使,严厉斥责,他心中更是愤怒无已。他把自己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带来的羞辱,全都撒在别人的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八章 势移刻求剑 狂声莫可御 他看到贤德皇帝的雍容沉着,几乎已经到了恼羞成怒,也浑然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和本事。 若是靠着权势家世,别人的确不及他多矣。 多年以来,他正是靠着家族世袭的权势横行霸道,纵横京师。 如今他忘记了力强者强的道理,他也忘记了自己已经被罢黜的事实。他所赖以自豪的,皇帝的一句话就将之一无所有,他只是依然活在傲慢和自负之中。 陈璧中一直冷笑的盯着慕容归元,他那种似乎因为太监与生俱来的阴森,恐怖而隐晦的笑容,看的别人直打颤。 慕容归元心中有事,在这本来不该忧郁的当儿,却忽然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注意到秦震中。 秦震中刀砍下,人摔出,刀折成七断,断刀散落在地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切都一气哈成。他闷哼了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有眼睛在痛苦的眨动。其他周身动也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跟随的几个家将侍卫将他抬起来救护,其中一个人惊恐的声音高声吼道:“慕容先生,齐大将军,我家主人全身骨骼尽被折断,只有脖项的颈椎是完好的!是玄都宫的折梅手!” 随着齐辛侯慕容归元而来的这些人刚才还是气势汹汹,摩拳擦掌,似乎灭此朝食,便在眼前。 不料一个疯女,还未怎么样出手,就将齐辛侯用毒断了一条臂膀。 众人没有看出来陈璧中怎么样出手,甚至好像还未出手,秦震中便全身经脉骨骼尽断。 连楚留香都不禁替这些逼宫的人有点难过,就凭着这些人,难道就可以弑君篡位?慕容归元虽然剑法通神, 但是他真的就能保证胜得过陈璧中,还有这位疯疯癫癫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灵镜公主? 楚留香这时候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这里算是多余。 难道这些人的精心布局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难道皇帝一心一意布局迎敌的就是这些乌合之众? 这究竟是大题小做,还是杯弓蛇影? 凛然之间,褚清河与慕容归元脸上变色,大殿中的氛围就如同被万载玄冰凝结一般。 随之而起的是琴箫之声大作,琴声奏的是《十面埋伏》,箫声吹出的是《远别离》。 褚清河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如同着魔跳舞一般。 慕容归元与陈璧中心中一紧,面色大变,同时暗道:“他怎么会来,早不来,晚不来,怎么会是他?莫非这一切……” 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传进殿中,殿堂的高大将声音全部笼罩在一起。 这样的声音已经将所有人的耳朵中充满着战鼓样激昂的间不容发的大笑声,源源而来,无穷无尽。 “玄天九啸摩罗音!”楚留香心头一惊。 “这声音无穷无尽,若是这个所处的殿再小一些,这种声音是不是就会聚集爆炸开来?“灵镜公主嘿然道。 楚留香脸上的神色也已经变了,大殿中除了齐辛侯,慕容归元,陈璧中,所有的人都用双手将耳朵堵起来,一片手舞足蹈。 内力稍浅的人鼻孔嘴角已经开始渗出来血丝。 这些人才明白天下最可怕的东西,既不是沛然不可御的洪水,也不是无情的火焰,更不是什么山崩地陷,而是声音。 慕容归元面上神色已变,虽然他不惧这种声音,但是声音的强劲远非自己当年所见闻,因此不敢小觑。 他运起慕容世家的神功移星布斗,将这种体内受到的源源不断的真力排移到大殿的地下,只听咔咔声不绝,地上的金砖被内力震碎了多块,他自己却毫发无损。 齐辛侯刚刚被斩断手臂,受伤颇重,此时骤然遇到这种雄强霸道的声响,五脏似乎被人揪住刀割,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感到浑身虚脱,再无可以支撑的力道。 陈璧中一听到这种声音,就握着贤德帝的双手,闭上眼睛,将自己身上天山紫阳御真功的功力输到贤德帝的体内。 贤德帝一听到这种声音和琴箫夹杂的和鸣,就感到像是一记重重的铁锤击打在胸口一般,霎时恨不能将五脏吐出来才感到好过一点。他似乎感觉到突然之间,自己肚子变得大大的,要撑破一般。 陈璧中握着他的双手,一股暖流通便他的全身,似乎那种声音的强度也不再那么激烈,可是胸中的淤积之气难以消解,只有吐出来才感到好过。 灵镜公主手下的那几个宫女本来没有内力,当场就口吐鲜血,哼也没哼,便晕死了过去。 灵镜公主自己只是皱了皱眉,楚留香看得出来她的内功根基颇深,对这种啸声的攻击并不畏惧。 啸声一起,楚留香看到脸色发白的玉清公主,嘴唇鼻孔血丝一闪。楚留香握住她的一只手,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使她这样不会武功的女孩子不至于伤在这种霸道的啸声之下,她心头感到一阵如热水滚流的舒适,向楚留香微微一笑。 楚留香一出冰封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而这种啸声能将冰雪山峰震开,威力足现。 这种声音的强横霸道虽然不及四大天王同时发出的响亮霸道和锋芒毕露,但是内功根基之深厚和绵长上又远远过之。 加上琴箫的凌厉以极肃杀之意境,犹如一口刀,隐去了锋利的刀刃,将刀淬炼的坚固精强,老辣狠毒。 楚留香知道这是武功,四大天王在发出这种啸声之时,就连云战那样武功精强的少年也抵受不住。 玉清公主一听到这种声音,心中似乎所有的都空落落的,就像剩下一个躯壳。她甚至怀疑人死了以后是不是这个感觉,当楚留香将内里输入她的体内,她心中又安适下来,如同热水走滚全身,变得平和舒缓,平静的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楚留香忽然之间在那铺天盖地乌云遮顶的声音之中加入一丝缓缓的暖流流,绵远悠长,诵出杜甫的名句: 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六九章 寒暖决一战 孤魂终出面 霎时间人们的眼前似乎出现此时的江南才有的明媚的春光: 百花齐放,春风和煦,燕子呢喃,鸳鸯戏水。 所有能打动人们心底的美好如一股细细的暖流,将所有的人心中郁闷,将那厉声霸气的啸声凝结而成的寒冷而彻骨的寒流抵挡住。 那势力虽然显得微弱,却绝无退却消散减弱的可能。 隐隐然这小小的暖流将能够战胜大魔王的冰冻三尺。 这温暖的暖流潜伏在人的心底,虽然并不强大,但是足以抵御那啸声之中夹杂的寒冰霜雪之气,让人们生出对于春天的希望。 楚留香在吟出诗句的同时,从玉清公主头顶拔下她头顶的紫玉簪,在她的金步摇上按照韵律奏出美妙的《春江花月夜》。 如此小的紫玉簪敲击在金步摇上面,声音却是响亮清脆,宫商角徵羽声声入耳,跌宕起伏,响彻殿中,这远远超过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众人心底的柔和与温柔无法言喻。春水绿波的江上,一层一层的微波荡起人的情思,让人不禁陷入回味与沉思之中。 远处明月初升,点点繁星影衬在辽远的沧海之上的片片轻帆,悠悠飘摇,那本来汹涌的波涛,因为这音乐的应和,反而变得旖旎风光。 一切的一切似乎随着乐声的起伏而凝,而动,而翔,而颓,而流,而吐,而纳……谁也不想这种声音停止,那怕就算是一生沉醉此中也更无他求。 那本来的琴声奏出来的《十面埋伏》和箫声的《送别离》的阴郁肃杀之气被《春江花月夜》的乐声润糯,淡雅,幽静给冲淡,犹如一片乌云忽然之间化成了七彩云霓,白茫茫的雪地上忽然间青草芳美,接天连地。 在众人的心中,玄天九啸摩罗音黯然低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的雄强颟顸。 一个精气十足的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走路的声音似乎是鬼魂,悄无声息,脚下如棉。 他的个子几乎比楚留香还高了一指。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微微发黑而温和的面容。 似乎黑色将他的周身包围了起来,他好像来自黑暗之中的幽灵。 凛然间一团乌云,一团黑气走进了大殿。 他身材比楚留香要胖的多,但绝无臃肿虚胖之态。 他的身体扎实而敦实,坚实的如同一块石头,无可撼动,想要击杀击败他的人,都会望而生畏。 他不是那种看上去气势威猛的人,但是他的眼神和脸上的坚毅忍刻一下子便写在脸上,那就是不怒自威。 他的胡子像是天生的长枪大戟,一根根如要发怒一般,天生的威仪威严,就像是凌烟阁上褒公鄂公忽然间走下壁画。 他走进殿中的时候,脚下虽然无声无息,可似乎故意显示卖弄,每一步都踩碎一块砖头。 他看了看贤德帝,除了贤德帝之外,似乎再没有一个人引起他的注意。 慕容归元见到这个人点点头道:“墨盟主好!” 听不出话语中是淡淡的嫉妒仇恨或者是冷漠,总之摸不透他的话语的意味。 那人只是随口敷衍了一下子慕容归元,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墨清风?”楚留香不禁点点头,忍不住的出声道。 “不错,我也叫墨孤魂,武林之中也尊奉我为武林圣盟主,区区都是胡说八道,未足挂齿,也是我墨某人的装腔作势。不才自以为墨翟之后以来第一孤独之人,誓要挽起江湖之颓,再震武林雄风。“ 楚留香一言不发。 他声音之中含着无限的老迈,似乎像是倚老卖老,道:“是香帅么,你是前辈高人,不好好安养休息于冰封雪山之中,到江湖红尘中来走这一遭,何苦呢?是要瞧瞧我们这些后辈众人是不是代有人才出啊。” 楚留香听出来他话语中的讽刺,叹息一声道:“我该早就见到你,十五年前就该见到你了,你还记得金仲南和云战吗?你还记得几年前玄都宫中的往事么?” 墨清风忍不住看了看楚留香,他忽然想起来玄都宫中那一晚的情形,心潮澎湃,原来那人竟然是楚留香。 楚留香虽然足以让他不敢小觑,但是似乎他今天的意味不是看楚留香。楚留香的风神虽然吸引人,但是他今天所有的注意都在天下君王的贤德帝身上。 楚留香和墨孤魂似乎都是在自说自话。 这个人一进入大殿中,贤德帝的所有注意力和定力自制力也都被他吸引,他居然有一丝心慌意乱。 齐辛侯,言世昭,慕容归元这些人和这个人比起来,虽然也有一定的大将风度、枭雄气象,可是他们都不能使贤德帝感到威胁甚至害怕惊恐。 这个人出现以后,贤德帝的思维一下子便开始紊乱起来。 就算是昨晚被齐辛侯捉拿,被齐辛侯逼宫,以往被言世昭软硬兼施,今日被齐辛侯,褚清河,慕容归元,秦震中带人来威逼,都不能让他气馁胆寒。 两天之中,他这个人王帝主变得如阶下之囚,人人可以欺负,人人可以凌辱。随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时随地都好像是性命难保。 然而他都没有惊慌失措,他知道大丈夫忍人所不能忍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是威凌天下的人王帝主,想要享用天下人敬仰的尊荣,势必要忍受他人所不能忍受的屈辱,一时间的得失低谷算的了什么呢?自己难道还比不上诸侯王的勾践韩信么? 哪怕是遇到再大的威胁和危险,他也定力十分,就算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下,他也不感到害怕,这只不过是时事不如人意而已。 当墨清风出现以后,他的冷汗便流了出来,心中的慌乱让他怎么也定不住心神。 殿中所有刚才手舞足蹈的人都停了下来,有的人颓坐在地上,哼唉痛苦的声音遍布殿中。 褚清河依然不停下来,甚至他的手舞足蹈变得极为优美的舞蹈,他在原地舞蹈,本来翩若惊龙宛若游鸿的舞蹈这时候根本没有几个人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僭称墨家后 目空无一物 齐辛侯本来目空一切,骄横非常,见到这个人也不禁瑟缩起来。 只有慕容归元站在那里,凝视远方,若有所思,但是他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他表面上平静异常,其实内心的波动起伏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愿意见到这个人,对于墨孤魂,他又恨又怕,敬畏兼具。 墨清风看着贤德帝,就像是猫捉耗子一样的,挑衅与玩弄的意味居多。 他的眼神如利刃,看到任何一个人,都让那个人忍不住的低下头去,不敢逼视。 贤德帝自他一出现,便迎着他的眼光对视,一动不动,那种平和雍容,使墨清风脸上由轻蔑转到惊讶,再到不敢小觑。 虽然他对贤德皇帝的压力莫名,贤德皇帝第一次感到一种紧张的意味。 也许作为天生的王者,真正的贵族,贤德皇帝要比许多人想象的更加强大而自信,威武不能屈,再强大的压力和强力,也不能让他低头服输。 楚留香从他的眼中所读出来的信息和变化如此之多。 贤德帝甩开陈璧中的手,正了一下衣冠,向前两步,道:“你就是江湖中的盟主墨孤魂,僭称武林圣盟主。你自称五百年来第一个一统武林,功高盖世,自比墨翟诸葛青阳,同时被江湖中八大门派公推的武林盟主,第一高手,自称‘三百年间第一人,飞仙剑客古无伦’,这一切都是你的自我以为,是么?” 墨清风脸上一阵萧索道:“好的紧,被你这皇帝小子如此一番吹嘘,我倒也并不想谦虚。三百年间第一人,飞仙剑客古无伦,虽然这句话不是出自你口,但是今日被你说出来,犹如被你称赞一句,真是叫老夫脸上有光,因为你是皇帝嘛。” 他满脸带着傲慢和小觑,又好像是不屑一顾,那神情就好像是天下人都不放在他的眼中,就好像是他是万王之王,众神之神,只有他配怜悯与俯瞰世人的微弱不堪,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人都是奴才与蚂蚁,都是他掌中的玩物,生死荣辱,性命人格,都在他的一念之中。 “老实说,大家都看你是个小娃娃,当你是乳臭未干的无知小儿,以为你只有在你的那个位子上才了不起。刚才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即使你不是坐在那个位子上,你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凭着你这一份定力,所有的人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你是皇帝,这就是帝王气象。” “这也是所有人为什么比不上你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不了解你真正的魅力在哪里,你真正厉害的地方在哪里。” “而今,我是武林中的无冕之主,你是加冕帝王,分庭抗礼,可谓天出二日。“ “也许你会以为我说的这句话是狂妄,其实你内心告诉你,你的眼神告诉我,就算是你嘴上不承认,但是你心里也已经同意。” 贤德帝忽然之间瞳孔紧缩。 “数千年来,你们庙堂的帝王人主一直以诛杀我们这些江湖人物,甚至连根拔起,甚至欲斩草除根当成你们可以常保此位的唯一依赖。自从墨翟以来,诸葛青阳已降,我们这些人,这些自以为除了君王以外的另一个江湖,另一个世界,庙堂之外的江湖可以属于我们的江湖人,在你们的眼中,从来就没有逃脱过你们的掌控。你们自以为是如来佛祖,而我们再狂妄胡闹,再目空一切,也只是你们眼中的孙猴子。” “其实就算是我们自以为的江湖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处,你们定了江湖的规则,你们占了庙堂,还想要霸占江湖,将江湖当成你们荣休归隐的所在。“ “你们不容我们有个我们的世界,当然也不允许有江湖存在,这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皇帝弄出来的。但是我们还是好好的活着,我原来不过是醴水之畔的一个农家子弟,甚至可以说无名无姓,这个墨字便是来自墨家的墨字!这一点,想必楚香帅能够明白!“ 楚留香点点头道:“不错,若是讲我们这些江湖客的由来,只能从墨子来讲起。墨子虽然没有弟子三千,但是墨子的弟子个个足以当百当千万军,纵然是皇帝这些表面上孔孟的好徒弟充盈天下也比不上!“ 墨孤魂笑了笑,一脸的寂寞和英雄相惜,“你的见解和我一般不二,楚香帅,我们似乎该是同道中人才是啊,你为什么要保护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无知无能的小儿呢!” 楚留香并不理会他,将玉清公主的发簪插到她的头顶,朝她笑了笑。玉清公主一脸感激,向楚留香笑了笑,并不出言感谢。 灵镜公主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看看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道:“现在就算是我们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玉清公主一脸笑容道:“好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自然也知道我们这个皇兄不是坏人,他也关心我们,我们虽然是弱女子,可是不能临阵脱逃。” 灵境公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哼了一声,故作生气不理她。 贤德皇帝强打起精神,硬着头皮,恍然大悟也似,道:“看来你才是今晚的主谋,长安城一日之间被搅闹的天翻地覆,谣言四起,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才是这天下汹汹的罪魁祸首。“ 他怒目横眉,想起来此人的居心叵测,阴毒莫测,忍不住怒气充盈于心中。 “就算是言世昭也不过是个傀儡吧。”贤德皇帝被自己的揣测给惊吓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如此灵光能够想到这一切,他宁愿自己猜测的根本就不对。 墨孤魂哈哈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儿还不算糊涂,临死之际还能够有自我幡然醒悟的慧根,了不起,了不起!“ 他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言世昭当然也了不起,比太公武侯而忧郁,可是生在这个时代,他就算是了不起也没有用。他没有老夫的霸气,也没有老夫的才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一章 此人有雄子 自吹大法螺 “可是他有一个不敢让我小觑的儿子,我却没有,就算是老夫如何努力,将来他的那一个儿子还要取代老夫的位置!” 他话音之中气馁非常,眼神虽然依然如鹰鸷般凌厉,可是却闪出了无奈,谁也想不到如此威风凛凛的人物也会黯然消沉。 在墨孤魂的眼中,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的努力,即使能够创下天大的家业,也不过是凭空给他人做嫁衣裳。 自己最不服的就是,自己这样一时无俩的骄雄,为何也要和匹夫一样生老病死,区区只有百余年的寿命呢? 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哪怕是有挟泰山超北海的神勇,可子孙儿女的不肖,却远非自己所能教导管束。 思忖一下自己的那些儿女,真是让他叹气非常,不是酒色之徒,就是纨袴膏粱,除了仗着自己是他们的爹之外,他们并无一点点其他的本事。 人力有尽时,人亦有不能时。 人在春风得意,裘马轻狂时候,固然发奋自信起来觉得可以超越天地。只是在疾病,死亡,痛苦,天灾人祸的面前,哪怕是傲视天下的君王,威震四方的枭雄,一样与匹夫匹妇没有两样。 他们一样会衰老消沉,一样会有气无力,也一样会被新的征服者踩在脚下,或者挫骨扬灰,打翻在地。 这个墨孤魂便是醴水之畔那个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拥有绝顶高强武功的少年墨清风,悄无声息就成为墨家巨子的墨孤魂。 就是那个生性纯良,却杀兄欺嫂,十几岁的时候心机已经深沉的让人感到恐惧的少年。 贤德帝似乎舒缓了一下神色,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让自己也感到心惊,言世昭居然还有如此能让墨孤魂都钦佩万分的儿子,自己委实吃惊非小。 墨孤魂“哼“了一声道:“你难道以为言世昭的儿子会稀罕你什么皇帝之位吗?你放心,他不会坐你这个位置的,他也不稀罕。“ “言世昭自己当然会发梦篡了你的帝位,自己道寡称孤,只是他太谨慎,太瞻前顾后,太拘泥于名臣道德的束缚。如果他有老夫的三分狠辣勇决,凭着他言家数百年的经营积累,他早就成了大事。” 他言语之间颇为自信,傲然道: “言世昭畏缩不前的原因是他明白,就算他谋夺江山,真的侥幸得之,可是后继无人,他也是为他人作嫁衣,便宜了别人,这一点自知上他比曹操强多了。“ “言世昭的那个儿子虽然也是帝王之才,以我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是曹子建之流的文章帝王。反正不是什么对你威胁最大的武林盟主和皇帝的材料,这对你无足威胁。“ “不过过了今天之后,所谓的威胁也不成威胁了,你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威胁,因为你这个位置要挪地儿了。” “你相信你有如此本事,可以谋夺皇帝之位吗?”贤德帝针锋相对,言辞峻厉道。 墨孤魂大笑道:“我有财富亿万,江湖各门派齐齐听我号令,我振臂一呼,长安城中的应者便以千万计。就仅仅一个丐帮,也足有百万弟子任凭我调动差遣,难道坐不了你这个位置吗?“ “你唬的了别人,难道也能唬我吗?什么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老夫之德泽广被天下,智慧通神,武功卓绝万代,万古长青,难道抵不过你?” “江湖之中,群雄纷争,千百年来,有谁能收罗统一?这是万世不朽之大业,就算是墨翟诸葛青阳孔圣人关大王也做不到的吧。”他哈哈怪笑,自负傲慢,自信狂妄的心思溢于言表。 贤德帝冷笑道:“朕功德衰薄,不堪临任君主大位,忝列此位,每日战战兢兢,绝不敢生出荼毒百姓之心。“ “你如此骄横无理,就算给了你这个位子,不出三五年,你便是秦始皇汉武帝了。朕虽然不是好皇帝,但是也不会将这个位置让给你这个自己感觉到宇内天下唯你一人的人。你以为真的的能凭着一击勇武横扫千军吗?你以为做帝王只要勇武蛮横和让人畏服恐惧的残忍就可以吗?“ 墨孤魂张口结舌,本来伶牙俐齿的他忽然间被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儿给质问的哑口无言。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前些时候听说过有个什么星宿派的丁春秋,还有什么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任我行,都要做春秋大梦。那些人再不要脸,都还是别人和手下吹捧的什么一统江湖,千秋万代。难道墨孤魂你这百代江湖中人物都不及的大人物,这么急不可耐,难道只有你自己大吹法螺吗?看起来你比这些人我看也不过如此,甚至九斤老太一代不如一代了,你不脸红么?“ 墨清风忽然羞臊的脸红到脖子根,盯着楚留香。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这个花花公子让自己的难堪远远过于贤德皇帝。 楚留香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是江湖盟主,我也算是江湖中的大元帅,你自称武林圣盟主,究竟谁抬举的你,就算是八大门派齐齐被你威服,你难道不先问过我这个大元帅吗?“ 墨孤魂挥了挥手,殿外的琴箫之声大作。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刚才随着摩罗音戛然而止的琴箫之声又大作起来,同时走进两个人。 一个穿着红衣的老人,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一人手持焦尾琴,一人手持碧玉箫,铮铮有声,脚步轻缓,而众人的感觉就像是心头忽然被压了一块石头。 本来大红鲜艳的衣服忽然之间穿在这个老人的身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不舒服,那简直就是哗众取宠,简直就让人望之作呕。 那老人大约六十岁左右,朱发长眉,红脸膛,加上一一大身红衣服,犹如炭火。 但是那种红色就算是穿在少女身上的颜色,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穿着如此,绝对显得不伦不类,他自己却自得其乐,绝不顾及给他人带来的恶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二章 龙虎双护法 出处有玄机 殿中的众人看到这二人的眼睛,犹如看到两只洪荒怪兽,唯恐避之不及,谁也不敢,甚至根本不愿意去看他们。 他们就好像是为着让别人感到恶心而生就而出现的。 你可以说那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只是他们欺辱你的时候,却比虎狼还要残忍乖戾,比老鼠还要让人恶心。 而那个手持碧玉箫的女子浑身上下除了脸上和纤纤双手,浑身上下一片碧翠,她的发簪,头发居然都是翠绿色的。 翠绿色本来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在人们的想象之中,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服饰衣着,应该是竹林寻春的仙女吧。 而这种碧翠,使然想到的不是碧草如茵,百花齐放的春天和生机,而是让人就像是看到一条碧绿的竹叶青,忽然间在芳草鲜美的地方忽然触到了一条碧绿的怪蛇,那样让人从心底感到恶心和惊惧,怕是使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她年纪或许已经在四十左右,看上去说不上美丽,甚至可以说是平凡。 不过任何人只要见过她的面容,便不会再忘记她的容貌。 她随时随地就像是一条毒蛇在盯着你,残酷而挑衅的看着你。 当她激起你的反抗和怒火时候,她又随时可以一口吞下和杀死她眼前的一切。 她简直就是生而为羞辱所来的,这两个人秉着邪恶与血气,大殿中忽然盈满了戾气。 慕容归元很不喜欢这两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墨孤魂那样一个堂堂正正的武林盟主身边跟着这样两个人。 墨孤魂不管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但作为武林盟主,自然也应该顾及一下身份。至少也应该安抚一下被他压制凌辱的武林各大门派。 这两人可以说乃是江湖中最为不齿之人。 慕容归元并不怕这两个人,可也绝对不喜欢他们,总之,这两个家伙让他望见就生出厌恶还有一丝发自心底的惊惧。 那个穿红衣服的老人叫红香虎洪亭东,女子叫绿妖姬佘九娘。 如此怪异的绰号,这两人偏偏喜欢的很。 这两个绰号是江湖中人憎恨他们两人的为人残忍和手段毒辣,给他们按上老虎和蛇的恶名,不过这两个人听到之后非但不以为忤,反而高兴非常。 这两个人的奇怪之处就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师承。 二十年前的一次台风,两个人趁着台风,驾着独木舟从南海天涯岛来到中原挑战八大门派。 一琴一箫,一登上海岸便放出风声,要单挑中原武林。 江湖中人都以为这是两个被台风吹疯了的两个江湖无赖。 短短两个月之内,他们非但击败了八大门派的掌门,且尽都用大力金刚指的手法将八大掌门四肢尽数折断,打的口不能言。 江湖为之侧目。 他们挑战八大门派的掌门都是在封闭之地,一对一决战,无旁人参加掠阵,即使有,也都被他们活活击毙戕害。 所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武功,他们二人的武功和狠辣一时间让江湖闻风色变。 之后两人分别去寻衅墨孤魂,墨清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两人收服,两人从此对墨孤魂执主仆之礼。 而在墨孤魂的眼里,这两个人的对自己的重要,简直就超过了他一手扶持打造的心腹墨尊金卫。 多年年来,他们围在墨清风身边,号称龙虎双护法。 因为红香虎的名字里面有个虎,佘九娘的姓与蛇音相同,被戏称为龙虎护法。 除了大力金刚指以外,众人对于他们的武功谁也弄不清是来自何门何派,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八大门派的掌门也说不清他们的武功来历。 有人怀疑他们的武功像是来自南海的圣火教。 圣火教的武功有一百三十六种之多,每一种武功都是江湖中别开生面的绝招,而且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 就是他们使用的大力金刚指众人也觉得似是而非,比照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邪恶狠辣有余,光明正大不足。 但是少林派的人都公认他们用的指法便是大力金刚指,因为八大掌门虽然都被打得口不能言,四肢残疾。但是那种内力和指法,伤势,明明就是大力金刚指才有的力道。 也有人说他们的南海天涯岛就是数百年前诸葛青阳所居住的玄天岛,他们的武功也是诸葛青阳所遗传下来的武功。 不过玄天岛上现在所居的是海外第一大门派海外仙宗。 仙宗奇人辈出,武学博大精深,固然与中原门派往来极少,可也自承乃是中原门派,向来也行侠仗义,绝无如此狂妄狠辣之辈。 因此对于他们二人身份,至今人们也摸不透。 说来奇怪,墨孤魂本来不好声色繁华,四海为家,漂泊无定,有墨家奔走天下,戮力和平的意思。 自从这两个人成为他的护法之后,墨孤魂便在他们的怂恿之下于泰山玉皇顶建筑朝天阙为盟主驻地,布置的如同皇宫相似。 泰山本为五岳之尊,墨孤魂住锡于此,强霸玉皇顶,连皇帝老子这些年的封禅泰山都要事先和他通融,其狂妄之心,权势熏天可见一斑。 本来寻常极容易见到墨孤魂的人,再想见到墨孤魂便像大臣无事想见到皇帝那样的难。 说起来墨孤魂已经五年不下玉皇顶。 两人自从击败八大门派之后,中原武林无不忌惮。而墨孤魂的许多武林命令,调解江湖恩怨,强力弹压江湖门派的反抗,也都是这两人或者墨尊金卫代表参加,墨孤魂很少与会。 墨孤魂的来历已经让中原武林奇怪,就算到今天也很少有人说出他的来历,似乎只是起于草莽之中。 他的武功之高,据说百年来仅见。他崛起于湘西,其时中原门派适逢和魔教大战之后元气大伤。 墨孤魂忽然从海外西洋归来,不但解了中原门派的困境,而且用大天罗手加上他的墨法剑,击杀魔教教主玉天尊,而且急公好义,所以八大门派齐奉他的号令,尊他为武林盟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三章 江南慕容家 兄弟恩仇决 慕容世家在武林之中地位崇高,历代之中不乏武功卓绝的人物,其武学自成一系,与江南世家之中实为领袖。 武林之中数百年来,无论是黑白两道,亦或是西域魔教,都从未逊礼于慕容世家。 这个家族势力未必强大,人口也不繁盛,可是他们的武功独到而卓绝,千百年来锤炼出来的武功,傲视武林。 没有任何挑战者能够捡到便宜,谁要想以寻衅慕容世家而成名,那的确是痴心妄想。 就算是少林,武当,丐帮以及西域双雄并峙的玄都宫,鬼王门也对慕容世家礼数不敢有缺。 墨孤魂对于慕容归元也一向尊重,在武林中能得到墨孤魂亲自拜会的,一个是蜀山之中的慈云庵,另一个就是江南慕容世家。 他拜会慕容山庄,不敢以盟主自居,而能够得到墨孤魂亲自拜会慕容世家,令慕容归元也感到甚是骄傲,觉得到了自己这一代,武学虽然未曾发明出更大的成就,却未曾给威名赫赫的慕容世家丢脸。 他们相会在慕容世家时,两人论剑谈交,互相钦敬。 一向与江湖中人保持距离,在旁人的眼中冷眼看江湖,不把江湖中人放在眼里的慕容归元,突然向江湖中洒出帖子,召集好友同道,齐齐上泰山观礼,尊奉墨孤魂为盟主。 有了慕容归元的鼎力支持,江南世家,还有西域的玄都宫,鬼王门等都派人到泰山玉皇顶道贺。 墨孤魂这个盟主之位才算是名至实归,感觉到自己的确算是真正的武林盟主,而不似之前的自吹自擂,经此一事,他才真正领教慕容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 自此之后慕容世家和墨孤魂一向交好,互相尊敬。 而且逢年过节礼数周到,每逢每年的盟主登任大典,慕容归元都亲自道贺,墨孤魂大多时候也亲自到慕容世家回拜。 自从这两个人被墨清风收服以后,某年红香虎洪亭东与绿妖姬佘九娘先后到慕容世家挑战慕容归元,虽然言语上客气,要切磋一些武艺,领教一下慕容世家威震武林的绝学,不过慕容归元可不是傻子。 对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心意,他自然心领神会。 交手之下,慕容归元才知道江湖八大门派的掌门败在他们的手下,绝不是因为他们的诡计阴谋。 他自然惊讶于他们的武功独到,但还是以家传移星布斗的绝学,将两个人击败。 慕容归元隐约猜到墨孤魂忌惮自己,似乎有意用这两个人试探自己的武功。 因为此事,慕容归元耿耿于怀,对于墨孤魂也便不再有什么来往,他生性孤傲,对于江湖中虚与委蛇之事,并不愿意多所敷衍。 慕容归元估计是墨孤魂当日到慕容世家来,虽然有心挑战,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他不敢轻试自己的武功,怕败阵出丑。 两人谈剑论武的时候不分胜败,于武学之道的见解可谓各胜擅场,一时无俩,因此墨孤魂心中存着三分的忌惮。 龙虎二护法两个人试探慕容归元的武功,肯定是墨清风的有意试探。 怎奈这两个人见到慕容归元客客气气,只是说以武会友,并不是墨孤魂有意冒犯,也不是奉命行事,总之要慕容归元不要多心。 当然这些都是昭然若揭,欲盖弥彰的事儿。 他们还说日后若是圣盟主墨孤魂问起来,还请慕容归元多多美言解释。 慕容归元当然不得不应战,不但是要挫一挫墨孤魂的气焰,也想要光大荣耀慕容世家的门楣。 这两个人的武功战胜过八大门派的掌门,在江湖中无论是向谁挑战,也不算是僭越无礼。 何况以慕容世家的武林世家地位,若是不敢应战,那可绝对会成武林中的大笑话。 慕容归元当日听闻这两个人的作为,也早就想要领教他们的武功,好在武林之中扬名立万,如果将他们击败,那也就是无形之中抬高了慕容世家的威名,甚至更在八大门派之上。 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威名是经过武林中代代高手挑战而垂于不败建立的。 他们因为本身帝王后裔的身份,比少林武当青城蜀山派更有些雍容气象。 领袖群伦四个字,也只有慕容世家可以当得起。 慕容归元也有心见识一下这两人的武功,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如何能让八大门派的掌门尽数败北。 这两人也真是天生的异人,武功之高,超乎慕容归元的想象,若是论其所学,慕容归元未必就高过他们。 若非使出家传的移星布斗神功,自己非大败亏输不可,也可以说慕容世家的脸面将被自己丢尽。 慕容归元虽然战胜了他们,可是也已经元气大伤,足足修养了三个月才康复如初。 墨孤魂还托人送上长白山的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以助其调养,并且亲自下书致歉,称自己对属下管束不严,以至于招惹慕容庄主,望请海涵。 当然这些江湖中的客套和尔虞我诈,世家主人如何能够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呢? 墨孤魂能够亲自致信道歉,又奉送厚礼,足见他依然不敢小觑自己,这一点,慕容归元也颇有些骄傲。 这两人的妖邪诡异使人一见就生出恶心之意,多年之后,依然如此。 那两个人一看到大殿中的慕容归元,红袍老人洪亭东似乎颇有寻衅的意味,忍不住笑嘻嘻的道:“慕容庄主也在啊,你是不是要和墨盟主也争一争这人王帝主的位置呀?听说你们慕容世家一向以帝王梦为职志,从未熄灭这个帝王梦,不过在我看来,也只能成梦吧,哈哈哈哈……” “在武林之中你们慕容世家自高身份,不屑于与一般的江湖人来往。喜欢摆出臭架子,似乎一般的下里巴人也不般配你们这样的阳春白雪,莫测高深。“ “因为你们总是认为有一天你们可以重新夺回被人夺走的江山,恢复大燕国的统治。可是,我总觉得你们这个梦做的长,做的恶心,做的自以为是,做的让人感到你们整日不过是活在梦中。” “老夫粗鲁,读书不多,不过也知道改朝换代乃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 “刘家没有做这个梦,赢家没有做,萧家没有做,陈家,杨家也不做,李家王家赵家丢了江山,他们也不做这个夺回江山的梦!“ “他们的江山想来都不比你们慕容家的江山小,英武豪气也不比你的祖上逊色。说起来五胡十六国时候,华夏凌夷,你们的祖先其实也是臣妾侍人才能够谋夺他人的江山。我看你们慕容世家至多也就是乱臣贼子!想要修成正果,天道不容,如是强求,不过是天怒人怨,自不量力!“ “而今呢,只有墨盟主才有此荣尊九五的资格,我看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吧!你还是收起这妄念吧!”他似乎是在警告慕容归元。 在场众人都能听出来他话语中的讽刺,威胁之意。 慕容归元脸上的神色平静而淡淡的,对他们的嘲讽一点生气或是激动的神色也没有。 他不愿意和这村夫草莽多所争论,那也丢了自己的身份。 在场所有的人都怀疑慕容世家的主人是不是真就有这么好的脾气,是不是真的修养如此之好。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愤怒与杀机,他内心中已经将这两个墨清风的爪牙杀死了千百遍,如果内心可以杀人的话。 墨清风看看陈璧中,淡淡道:“是云师兄么?这么多年你还安好吗?小弟久疏拜问,这厢有礼了。”他居然躬身做了个揖。 大殿中人都吃了一惊,慕容归元连刚才红香虎与绿妖姬的讽刺他都声色不动,这时候听到墨清风叫陈璧中师兄,忍不住心中翻了几番,“难道是他,他是云天化?他真的是云天化?” 陈璧中冷哼了一声,恶声怒气,丝毫没有墨清风的恬淡自适,咬牙切齿道:“江湖传闻你被你的儿子给杀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这个好师弟了,怎么你又活了呢?” 墨清风的脸上本来是微黄的神色,听到这句话,忽然间变成了青紫色,青紫色忽然如墨泼如乌云一般爬上脸,他的喘息变粗,他脸上布满惊怒。。 他的神情阴森而恐怖,大殿之中的人犹如被笼罩在雷雨前的沉闷之中。他忽然如泄气一般道:“孽子无知,伦常不顾,让师兄笑话了。“ “哦,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原来是教子无方,看来人力果然不是无所不能。”陈璧中点点头,似乎是感慨,也似乎是自问。 “云师兄改名换姓,躲在皇宫大内陪王伴驾,忠心耿耿的享受荣华富贵,怪不得不愿意到江湖中走动。江湖风波恶,风高浪急,皇宫之中的天家气象,真是令小弟好生羡慕。” 陈璧中冷笑道:“好师弟,你真是我的好师弟呢!师兄斗不过你。师兄躲你躲了几十年,早就熄灭了争权夺势的欲念,本来是想在皇宫之中长埋此生,忘记江湖纷争,一切恩怨也就算了。“ “不过你好生要赶尽杀绝,连这个让我了此残生的机会都不给。师父的仇我没本事报,任你逍遥法外,可是今天你妄想在皇宫撒野,若是想要危害人主,我可是容不得你狂妄胡闹。” “陈师兄,师父的死难道你没有责任?师父曾教诲我们,凡事要量力而行,绝不可以妄自尊大。你说话之前要掂量掂量,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尽忠报君,可不要误国误君呢。”他言语之中挑逗与讥讽兼具。 忽然之间红香虎与绿妖姬左右扑向陈璧中,一个势如猛虎,一个迅捷如毒蛇,琴声与箫声又铮铮想起。 陈璧中早已经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大名。他们一进入大殿,他已经感受到这两个人的内功气势都不输给自己。 不过有楚留香在,他自然知道皇上绝不会有事。 本来心事重重的他现在浑身轻松,反而放下心全力对敌。 对于这两个人的猛攻他不敢怠慢,举起太监所用的拂尘。扫向绿妖姬,而左掌一招天路不归已经击向红香虎。 “香帅,墨孤魂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是打他不过的,还要看你了!” 陈璧中迎向二人的同时大吼道。 他的声音之中夹杂着愤怒和激动,甚至有些兴奋,本来太监声音的柔声细语,低沉阴柔再也没有,而是沉闷嘶哑,听的人心惊肉跳。 楚留香早已从两个人的眼神中见到二人的修为,看得出这两个夹攻陈璧中的怪人的武功绝不输给这陈璧中。 陈璧中以一抵二似乎力有不逮,但是他斗志高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一出招便是猛攻猛打。 面对这两个任何一个都可能胜得过自己的强敌,居然十招之内毫不落下风,招招紧逼,而这两人的攻势反而变成了守势。 他催动掌力,浑身的内力逼得热气腾腾,头顶上一股水汽直上直下,笔直挺立。 他出手之时,大殿中犹如一团热火炙烤,一时间将红香虎和绿妖姬逼得节节后退。 两人实在没有见到过一出招便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别看他们狠辣凶残,可真的怕死的很。 尤其那些喜欢伤残他人性命的家伙,最畏惧的莫过于死亡。 而陈璧中招数的攻击刚猛无双,浑然不合玄都宫掌法之中有攻有守的诀要,一时间两个人倒被逼得手足无措,他们想不到一个太监居然能用得出来如此刚猛的招数。 一夫泼命,万夫莫敌。 怎奈这两人的武功,哪一个也不输给陈璧中,陈璧中虽然急攻几招,稍微占了上风,但是要胜过这两个人势比登天。 刚才自己的招数不过是佯攻先占上风,若是不拼着自己的老命先声夺人,反而去稳扎稳打,未必就能支持的久远。 果然这两个人一时被他逼迫的处于下风,陈璧中一时间颇为占据进攻优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五章 畸人豪气发 强敌论正剑 他自知时间一久,绝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自己天生畸人,自幼苦经磨难,成年之后也曾宦海沉浮,哪知道为人陷害,差一点倾覆在官场的尔虞我诈之中。多亏恩师的收留救助,才能死里逃生,之后于玄都宫所经历的种种,至今想起都不禁胆寒心境。 半生坎坷,多亏得九江王的庇护收留,因缘际会,自己忠心护持的小王爷成了当今的皇帝陛下,忽然让他有种屈辱受尽,荣耀加持的感觉。 一生辛苦,未曾想晚年能得到帝国司礼秉笔总管太监的显赫之职,辅佐皇帝,也算是自己凡事不为已甚的福报。 有楚留香在,那么自己一心保护的皇上既然无恙, 奈何还去怜惜区区一条残命呢? 一生的潜藏屈辱,受尽冷眼,至于今日能够大战一场,洗脱自己终身的遗憾与污名,让人知道自己也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有恩必报的血性男儿,岂不也快哉快哉! 陈璧中忽然闷哼了一声,声音中痛苦异常,他心神激荡,恍惚间被绿妖姬给戳中了臂膀,他强忍剧痛,也浑不在意,鼓起勇气,招式更是精妙猛恶。 楚留香听出来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斜眼看到那女子似乎一指戳中了他的肩头。 绿妖姬大笑道:“好阉人,恁地了得,大力金刚手伤你不得!” 她狂笑过罢,哪知道乐极生悲,忽然惨叫一声,被陈璧中的指尖擦过脸颊,半边脸早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顿时间血飞四溅,玉清宫主惊呼了一声。 而三人的攻势丝毫不衰。 绿妖姬虽然不甚美丽,虽然生平以残损折磨他人,毁坏他人的容颜为乐,却极为爱惜自己的容颜。 这世上的恶棍们,岂非都爱惜自己的性命,而绝没有一丝对于生命的敬畏呢? 本来胜券在握,数招之间格毙此人,可半边脸陡然已经被这阉贼毁了容,以后再想要勾引精壮强猛的小伙子,让他们臣服在裙下,恐怕他们决不能心甘情愿,她如何不又气又恼? 她虽然恼怒,也有些怕死,怎奈血气上涌,遭了敌人的毒手,一生仗恃的容貌为人毁伤,反而激起一股老而弥辣的火气。 她的胸中怒火勃然而发,招数却不慌乱,攻势如毒蛇吐信,若虚若实,更加飘忽鬼魅,难以捉摸。 墨孤魂并不在乎陈璧中恶战手下二人,因为他知道在这两个人的夹攻之下,陈璧中绝无取胜的可能。 他看了看楚留香,嘿嘿一笑道:“想不到楚香帅武功赫赫,江湖之中的威名,古今莫比,难得也做一回忠心护主的奴才鹰犬,以江湖豪侠而为仆役之事,前倨而后恭,真是可笑呀,可笑。” 楚留香正色道:“我楚留香情愿做这个奴才,而且这个奴才还是非做不可,要是有人不让我做,偏偏还就不行。” 他直视着墨孤魂,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示弱,双方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同时读出了死亡与毁灭。 楚留香似乎已经成了个固执的保皇党,而墨孤魂乃是要覆灭君王的侠客英雄。 “那我可要得罪了。” 墨孤魂话说完,手中就多了一把长剑,楚留香当然能看得出来他宝剑的来处。 除了他之外,别人却不知道这宝剑究竟从何处而来,就好像从空中用符咒召唤下来一样。 那把宝剑的剑身和剑刃都闪着乌光,就像是镔铁大戟的颜色。 宝剑的剑身,足足比寻常宝剑宽了三倍还多,与其说是一把宝剑,倒不如说是一把大砍刀。 除去比其他宝剑为宽,颜色乌黑锃亮的特异之处,倒是看不出有其他特别,而且宝剑的长度也与其他宝剑毫无区别。 “天外化身,剑客飞仙,御剑有术,天地归藏。” 楚留香说完这十六个字,瞳孔开始收缩,他少年时候听闻过师父所讲的蜀山派的御剑飞仙的幻妙之术。 墨清风居然将武功练到可以随意隐藏宝剑的地步。 数百年来,也只有一个诸葛青阳的修为能达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香帅果然是香帅,能看得出来我的宝剑来历。香帅是知剑之人,想必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墨孤魂听完楚留香的这十六个字的赞美,忍不住心中的得意,能让楚留香称赞的武功,的确该骄傲莫名了。 楚留香道:“我倒是不想知道它的来历,只可惜我还是知道它一点。这应该就是先贤墨子的佩剑。“ “墨翟死后,墨家弟子恭请大师欧冶子将宝剑加固加宽,含有纪念墨家越加发扬光大,兴盛墨门的意味。这把宝剑是墨家的信物,因此也被称作墨法剑。不过流传千年,所用之人也未必都是行侠仗义之人,更不乏贼子佞臣。这把剑后来被汉朝孝武皇帝时候的神医胡扁鹊所得,辗转于楚地。“ “诸葛青阳前辈后来误走楚地,有一段奇遇,成就了他的一生的大事功与绝代武学。这把宝剑正好在楚地的虞初村中,为当时的虞老据有,成为压迫挟持虞初之民的器械。后来诸葛青阳前辈诛除虞老,将此剑还给墨翟之后。“ 墨孤魂静心聆听,这些故事他有所耳闻,却不敢证实,楚留香既然如此说,想必绝对没有舛误之处。 不过楚留香所知道的诸葛青阳故事,也仅仅是既往中诸葛青阳的一段传说,是否武林信史,年代久远,也无可考证。 “墨家以行侠天下为己任,毫无私利私心,不知道你用这把剑的心意是什么。” 墨孤魂端起宝剑,恭恭敬敬道:“谨遵墨尊之遗愿,此剑诛杀强梁暴君,扶助弱小。它十五年中已经没有饮过人的鲜血,因为十五年来已经没有人配得上我出此剑。“ “十五年中只能寒夜龙吟。我今天要用它饮它最该饮的皇帝的鲜血,以求今后天下无皇帝与臣民的区别,可以说是致天下于大同的弥天大勇。“ “此心此情,正是墨子前辈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的高风亮节,我纵然遭受天谴与前辈的责罚,也在所不惜。“ “十五年前我不敢自称无敌于天下,所以我还要用此剑来助我纵横天下,现在倒不必了,因为举凡天下还没有人有资格受它一割。” 楚留香不禁嘿然一笑,道:“其实你说错了,这把剑不该诛除你所看到的如贤德皇帝的独夫民贼,而最该诛除你这样自以为是,荼毒江湖的狂暴之徒。因为你自以为真理在握,自以为就是正义的化身!“ 墨孤魂脸色变了变,将宝剑在手中颤了一颤,龙吟虎啸之音不绝于耳,大殿之中乌光沉沉,又叹息一声道:“我此前见过几位少年,一个叫徐云若,另一个便是言世昭的儿子,一个是在玄都宫傲天峰见到的一个女孩子,叫卓清宁,另一个是鬼王门的宗主的小徒弟,叫卜任轨。“ “他们四个人,十年之后,都有资格让我出此剑一战。即使我不能与他们决战,可他们早晚必也有机会与持此剑之人决战,但是绝不是现在。恐怕我也未必能活到那个年纪,纵然他们能让我出此剑一试,怕还要等上二十年。” 他顿了顿道:“香帅也看的出来,我已经随心任意的召唤它,是不是比普通的御剑术更加高明!” 楚留香摇摇头道:“我倒不希望你能活到这四个人可以与你决战的年纪。因为那样对于天下和武林,绝非好事,也许你的剑术与剑道的确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高度。仅仅凭着这一点,你似乎已经达到昔年蜀山派的诸葛青阳前辈的剑法造诣, 但也不过是隐藏剑形的高度,不能做到剑由心发,并非神而明之。” “当年小李飞刀前辈的飞刀一击,例无虚发,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发出,也不知道他的刀藏在何处。因为他的刀在心中,刀与人合二为一,尚且达不到无极境界,老实说,你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你只不过是取巧而已!” 楚留香说完这番话,手中已经举起一把闪着寒芒的似是弓箭的形状的短矛,二尺一寸长! 墨清风脸上得意的神色霎时之间黯淡了下去,瞳孔开始收缩。 因为他也认出来这兵器的来历。 楚留香一生大小数百战,何曾听说过楚留香使用过兵器? 楚留香甚至怎么手中出现这一把短箭,他一样没有看出来。 “我不想有此一战,我虽然活了一百多岁,但是我不忍心见到天地间能够互相毁灭的两样神兵利器相互斵丧。你甚至可以说我是贪生怕死,我本没有胜过你的把握,相信你也没有。” “我手中的这把箭,传说是神界旷古绝今的神兵利器,叫震天箭。在人间,它也不过是一支寻常的弓箭。它是上古大神后羿的射日之箭,本是圣教旁门的信物。和你的墨法剑一样,是神人两界最高最强的两位强者所有的两把利器,我是无意之中在雪山中寻得的。“ 墨孤魂目龇欲裂,蠢蠢欲动,似乎想已经按耐不住要与楚留香一战的焦渴。 “剑客相见,何不决出胜负?看看究竟是人间的利器高明,还是神界的兵器厉害,两位稀世难逢的大高手若是只说不练,是不是太也令人扫兴?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灵镜公主忽然双手鼓起掌来大声嘻嘻道,她唯恐天下不乱,当然,她的想法也是在场众人所有人的想法, 谁愿意错过如此千古难逢的一战呢? 楚留香满脸的苦笑,知道此战在所难免。 墨清风被灵镜公主一激,本来便已经激起的斗志,似乎再也忍耐不住这场注定的决战的兴奋之意。 能和楚留香一战,虽然是许多人不敢有的奢望,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赶不上楚留香。 楚留香虽然武功不是古往今来的最强者,但是楚留香是唯一与小李飞刀并称的从来不败者。 这才是楚留香的魅力所在,武功到了墨孤魂的境界,早已经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这些年他不下玉皇顶,身在泰山之巅,早已经习惯寂寞的生活,难逢敌手让他变得孤僻而冷傲,甚至开始烦躁。 一个无敌于天下的人,自然再没有昔日的争名逐利的念头。 所谓奔走天下维护武林所谓正义之心,获得旁人赞美的兴趣,早就对他毫无吸引之处。 他最擅长的虚伪与谎言,也都好像无关紧要。 而今忽然见到楚留香,虽然有些忐忑自己一战之下若是败给楚留香,那么一世英名将付之流水,一生辛辛苦苦建构的事功也将毁于一旦。 楚留香已经一百二十年不在江湖中出现,而今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有些不安和惊惧,不过高手的一生练武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求得无上境界,战胜最强的高手。 而今这不可战胜的楚留香在自己面前,只要击败他,那么自己就算是古往今来的武林第一人。 便算是梦寐以求的皇位其实也未必有这般吸引他,皇位人人可得,战胜楚留香,可不是人人都能的。 只要想到这一点,那心中的火焰烧起便再也熄不下来。 他虽然理智上还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激情和狂热之心早已经占据了上风。 虽然他从来没有失去过理智,但是这一战的诱惑实在是无法言喻。 他战胜过的高手,数不胜数,但是何曾有机会与一百二十年前的楚留香一战? 相逢恨晚,生不逢时,他甚至有时候想自己若是和楚留香身处一个时代,那么是不是楚留香的威名就不会那么大? 他根本没有思考因何要去决战楚留香,只想在武功上将楚留香击败,一雪心中的遗憾。 诸葛青阳,小李飞刀,楚留香,这是武林中始终无法逾越的名字。 而今楚留香正站在他的面前,这一战若是就这么错过,那么错过的是他生生世世都会遗憾的遗憾。 因此,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是没有灵境公主的激将,他也一样不会放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六章 从容失雍容 忧心如火焚 孟国公府邸,言世昭,独坐在四面环水的望我轩中,已经一天一夜了,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对于长安城发生的一切一切,言世昭都了如指掌。 只是世易时移,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稳坐钓鱼台,自信手握天下权的雍容镇定,早就烟消云散。 因为,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切都在失控。 二十三年,历经四朝皇帝,言世昭的手段百灵百验。 如果孟国公遭贬谪或者与皇帝偶尔失和,他自然也会在京城和天下弄一些风吹草动,甚至大动干戈,声势惊人,做出局面失控的景象。 如此,为了平复这些不安定,皇帝必然还不得不求助于他,不得不起用他,国朝的安稳兴盛,还得是非他莫属。 言世昭的方法百变,却不离其踪,总之,孟国公与国朝已经是共荣共辱,即便是哪一家想要切割,也休想! 每一个皇帝虽然都因为这种无奈感到屈辱,一个区区臣子之家能够如此要挟国朝皇帝,自秦汉以来,所未有也! 他们都感到权臣的掣肘是他们施展手脚成为中兴圣帝的绊脚石,无奈,言家的权势已经坐大,大到已经不能剪除,否则,国朝的根基国脉必然受损或者动荡。 因此,只能相安无事。 多年来,言世昭已经习惯了在轩中静坐,走动,独自思考家国大事,制定出来缜密而尽量照顾到四方的国策。 言家和国朝的关系,使得他喜欢将国朝和他的家族相提并论,国朝的兴衰也关系他们孟国公家族的兴衰存亡。 虽然这些国策最大程度上有利于自家漕运,盐铁的经营,不过他也知道放水养鱼的道理。 如果把全部财富财源尽情的聚敛到国库或者自己家族的府库中,虽然一时间看起来天朝富有亦或富可敌国,不过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贫无立锥之地,饥无果腹之粮的百姓会因此陷入枯竭,绝望,等于将他们逼上梁山,结局一定是玉石俱焚,推倒重来。 富国强兵,还要富民,没有丰足的臣民为根基,任何想要强大而走的更远的朝廷,都是无源之水,镜花水月。 言世昭有贪敛之心,却绝不是守财奴。 他有名臣干吏的精明强干,他饱读诗书,却没有正人君子的方正。 你不能说他事事都是为国为民,他的操守在道学家的眼中也并不端正,不过他却也不是昏聩无能的贪官污吏。 他们家族已经与国朝的国库捆绑,因此他不用贪污,国朝等于是他们的私产。 因此,许多无知小民都认为言世昭是青天大老爷。 他不畏惧士林清议的讥弹,也不怕担上一个什么奸臣贼子的恶名。 别人看他是误国误民的老书生,他自己却冷笑那些书生之见,对于那些无德无能的书生,他都鄙弃不用。 多年来,探子,斥候,家奴随时随地都将从各地搜罗来的讯息尽快用飞鸽传书,八百里加急等报给言世昭。 他也尽量的多方面搜求讯息,比对印证,以达到兼听则明。 长安城的风吹草动,没有他不知道的。 平时长安城里一旦出现民谣四起,或者有奇异的天象以及民间议论生发,言世昭必然要不眠不休的研究其中的意味。 因为那或许意味着有人在施展蛊惑,在鼓动风潮,在怂恿民心思变。 只可惜,这一天之中他收到的各种谣言,天降异象,打砸抢烧,奸细异动等等等讯息,已经搅乱他的脑袋。 排山倒海而来的,是长安城在这一天陷入的混乱,最为愁闷憔悴的莫过于言世昭。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责任,帝国首相,总揽枢机,想要推脱这些烦扰,绝无可能。 这不仅关乎到自己的清议令名,也关怀到国朝的安危,更关系到家族的安稳。 他不是不读许由陶渊明,只是他知道这样挥手了无牵挂的高人逸士,对他是可闻而不可求。 辽人入侵,诸王叛乱,朝中党争,黎民百姓逃出长安,半个长安已经变成了空城。 这些看上去似是而非的大祸谣言听在他的耳中,每一个足以将他的心捶打千万遍。 忧心忡忡与一筹莫展,使他想尽快的找到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法而不可得。 刚想好一个应对之策,却忽然收到更让他瞠目结舌的不测讯息。 对待辽人和突厥,他自信可以施展苏秦张仪之口,纵横捭阖之间与他们达成合议。 朝廷党争他也能利用高明的手腕用皇帝的名义将齐辛侯与秦震中击败罢黜。 至于诸王叛乱他也可以施展诸葛孔明平五路的本领,一一说服他们退兵,而后一一将他们分化削弱,再逐个击破。 只要诸侯王在朝廷之中没有秦震中仰仗通风报信,外边没有齐辛侯可以勾结,自然也不难祛除这心腹之患。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聪明与算计,既不用武功,也不用刀兵,轻易可以将这些仇敌击垮。 自己所依重的,都是那个傀儡贤德皇帝的名义,就算是与辽人媾和,也一样是皇帝的名义。 自己虽然是个幕后摇羽毛扇的诸葛亮,可是永远走不到台前。 他也满足于这样幕后总揽的角色。 可是此时他心中的苦比黄连还苦三分,他今天看到徐云若,忽然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子。 大儿子荒淫好色,荒唐胡闹,若非是利用自己的关系,暗示考官,弄得个赐进士出身,其实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荒唐无耻的花花公子。 而今这个长子被自己示意礼部尚书派到江南管理学政,好让他历练些本领,以将来继承家族国公的爵位。 江南的烟花风景,让他流连忘返,遂了他的心愿,使得他终日沉湎于酒色之中,三年之间,已经纳了八个小妾,年纪轻轻,便淘虚了身子。 二儿子勤奋好学,学的却是武功,十二岁之后便独自离家出走,既不用家里的钱财,也不愿意回到家中,除过十四岁回过家一次,两年来杳无音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七章 荒唐有孽子 权臣心叵测 三儿子更是荒唐透顶,类似于嵇康那样非汤武而薄周孔的满脑子胡思乱想每日里凭空不断。 非他汤武,鄙薄他周孔,放在自己的心里也就算了,何必动辄要宣之于口? 这小子究竟是觉得自己国公子孙,即便是逾越礼法也没人敢于将他治罪,还是恃才傲物,根本就喜欢出风头,卖弄自己的放荡不羁? 那都是叛逆者的胡言乱语,孟国公家族是叛逆者的敌人,本身绝不能叛逆,也不能与叛逆者站在一起,而只能顺服,驯服,只能坐享其成,只能让叛逆者徒唤奈何。 只能让他们艳羡而不得。 这种怪异可怕的论调,只是那种不得志,不得意,志穷道竭,百无一用的书生的专有,也只有他们的牢骚满腹,才能让孟国公家族昌盛绵延,世代簪缨。 身为孟国公家族的子孙,怎能够做这些不合时宜的孤臣孽子呢? 孟国公家族之所以权势煊赫,那正是合乎时宜,顺乎天道朝廷和士人的眷顾青睐而成就。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而且整天说什么父之于子,又有何恩,不过为情欲发尔的谬论。 如此忤逆不孝,这不是专门故意让以孝治天下的国朝,让自己这位天下道德楷模出丑么? 而且他躲在家里不肯见人,什么儒林饱学之士,什么纨袴膏粱子弟,他都以冷眼白眼觑之,更不用说结交了。 比诸自己少年时代的狂狷桀骜,才气超群,这根本就是荒唐无用。 孟国公家的子弟可以无能,可以无德,可以无形,但是绝不能无用。 无论所学所成,都要学以致用,都要成为栋梁有益之才。 现在这逆子被惩戒关入后花园里,整日赤脚读书。 除了什么离骚庄子,便是高诵什么《世说新语》,尽皆都是无用的典籍,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五经四书一概不论。 而这些经济之学,全都被他斥责为蟊贼禄鬼,骗人骗鬼的把戏。 他平日谈起所谓朝廷王公,一概以魑魅魍魉,蛇虫鼠蚁称之。 一年前的端阳节,他在家中宴请同僚,意图让这个守在身边的三儿子出来见见世面,结交结交这些前辈,也显现自己的儿子博学高文,诗词满腹。 可是这小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举白眼视之,满口村俗之语,哪里有什么锦绣诗文,弄得自己丢尽了颜面。 自己一生兢兢业业,祖上积累的财富与势力,足以敌国之富有,可是资财,势力,权势,居然无有继承之人。 看来一切的经营辛苦,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谁能承受这偌大的家业? 这几个儿子个个是败家的逆子,不肖子孙,想想他都感到心痛。 他的愁苦忧心,甚至远远在贤德帝之上。 别人视他为伪君子,假道学,假惺惺,他都不放在心上。 笑骂都由他们,他们鼠目寸光,怎能知道我言世昭的雄心万丈? 这二十年来天下的繁荣康泰,休养生息,年岁丰稔,百姓足食,行伍精强,商旅大兴,万国来朝,与胡人相安无事,北地宴安,可以说都是因为他控制了朝局,也都是在他一心一意的经理之下才有这种兴盛的局面。 将与辽人的非战既和变成和的局面,给天下休养生息的机会,百姓们虽然都拍手称快,庆幸不再有刀兵之苦,可那些朝中的清议大臣和读书人将他视为秦桧。 他们的儿女兄弟皆都不用上战场,也不用流血流泪,因此他们绝不认为战火连绵有什么坏处。 天下舆论早已将他渲染成比曹操董卓更为奸邪的枭雄奸贼。 可若不是不理会这些误国误民的书生们的险恶用心,没有他的操控朝政,便没有如此局面,别人恐怕没有人相信。 从五更天回到家中,他一直坐在书房之中,夫人已经起来为他准备早点,早点已经被仆人端了上来。 夫人身体不好,可是仍然起的这么早为他准备早餐,他心中的温暖与感激将所有的不快和忧愁驱散。 但是早饭说什么他也吃不下,仆人已经提醒了几次,夫人也已经派丫鬟催了几次。 他知道夫人不会干预他一个人在书房思考事情。 只要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候,夫人绝对不会来打搅。 他故意挤出来笑容,暗暗指点,告诉丫鬟,好好安慰夫人好自休息。 夫人的体贴温柔让他感动,也只有夫人那温婉的面容,和煦的安慰,他才能生出虎虎生气。 为了他的理想和为天下筹谋大局,实现他的毕生的抱负,他苦心孤诣,自觉兼陶朱猗顿之富,拥吕尚诸葛之才。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本呆在他府邸的慕容归元,现在也不知去向。只有他的女儿慕容茜还在和他小女儿言羽仪一起居住,两个女孩子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投机的很。 他回到家中,仆人和他布置在京城的眼线已经将长安城此时的乱象告诉了给他。 稍微的乱象本来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自己的暗中施展权谋诡诈。 因为他也正是要利用这种乱象来一举剿灭因为军功而坐大的齐辛侯,与一向桀骜不逊的秦震中。 甚至等到乱象渐大,皇帝开始忧心的时候,他便出面收拾局面。他想让这无知的小儿皇帝知道朝廷若是少了他言世昭,他区区一个嘴巴五毛的黄口小儿,真的成不了大事。 自己也是要警告他,离开了自己,他什么都不是。 那么,这位心怀叵测的皇帝自然不敢对他怎么样,也只能倚重他。 正是看到了这个皇帝的不良用心还有对他的芥蒂,他才有些惩戒警示他的意思。 其中有些乱象和谣言甚至是他自己派人散布的,他只想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 可是此时的乱象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逃难,抢购,打砸,一切他都始料不及。 他开始怀疑,这幕后主使煽动乱象和造谣生事的人除了他自己,还应该有一个更想要看到乱象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八章 贪婪蛇吞象 清夜愧疚深 那个人的企图和野心远远要比他言世昭击垮政敌的计算更加宏大,更加野蛮。 他言世昭要保的也不过就是子女玉帛,要维护的也就是权位,可这个人所要的,却是他自己所不敢想象的。 他甚至是要戮力摧毁这个自己亲手营造的盛世,他唯恐天下不乱。 他要攫取这天下的元气,他比齐辛候,秦震中更加的贪婪无厌。 而此人的图谋和野心大的他想起来便会感到不寒而栗,他是要火中取栗,在天下滔滔之际,浑水摸鱼。 自己悉心经营十多年的国富民强的局面,马上将要断送在这个筹划日久的人的手中。 他毁灭的是自己的一生,自己成就盛世,盛世再毁于自己的手中,这不过是虎头蛇尾。 一息尚存,自己就绝不能甘心就戮。 自己怎能够甘心败给他,将天下和家族的财富,权势,威名,子女玉帛全都拱手相认? 天下大乱,生民涂炭,战火连连,辽人入侵,三国之乱,五胡据华,血海弥漫,杀一个河决鱼烂,然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更加难以想象的惨况甚至都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来到。 他忽然发现在这清冷爽洁的早晨,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一生威风得意,心底未必没有战战兢兢,祸患降至的担忧。 自己是帝国的首相,天下万民赖以仰仗的护国柱石,家族的族长,不容许自己只想着功成业就,而丝毫不考虑失败衰亡。 有时候谣言变成事实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狼来了的谣言变成真实,不仅仅是个应验说谎话者会遭到报应的教训。 即便是那些自以为毫不相干的人,也要膏于狼吻。 京城长安离西陲辽国王庭不过区区千里,辽人铁骑南下,乃是数日之间的事。 边防空虚,兵士多不能战,内斗有余,御敌则无能多矣。 雁门关早已经荒废,即便是每年都拨款下去加固监修,也都被齐辛候和他手下的那些赳赳武夫中饱私囊,克扣殆尽。 连士卒的军械盔甲粮草他们都能够从中渔利,以次充好,克扣数量,兵士们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若不是畏惧他们的威权,早就对他们反戈相向,怎还能够指望士兵临阵之时死命效忠? 不用猜想,他便知道那些无能的官吏最擅长的是什么。 当然这一切他无力改变,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正是因为有这些不上轨道的官吏,他孟国公家族才能够经久不衰。 靖难大将军被革职,一旦传到边塞,必然军心不稳,而一旦辽人南下,更是群龙无首。 可想而知,那是长驱直入,虎入羊群,毫无抵抗之势。 胡人快马加鞭,也不过是十天八天的时间。 辽国的骑兵围困长安城,这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些年他利用辽人皇帝和并肩王的矛盾,施行反间计,诛除了不少朝中野心勃勃的猛将,也趁机消弱辽国本来的铁板一块,这才能与辽国签订合议。 他身为帝国首相,知道民生的凋敝与痛苦到了何等的程度! 他心中所想的是休养生息,是有朝一日倾举国之力荡平突厥,犁庭扫穴,报仇雪恨。 他甚至时常以汉高帝,汉朝孝景皇帝,孝文皇帝励精图治,暂忍一时屈辱,百年之后效法孝武帝倾百年积蓄之力反攻匈奴的故事来激励自己。 他一直以来也以此劝诫年轻气盛,跃跃欲试要与辽国一决雌雄的皇帝。一心一意期盼的千秋伟业,并非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算是功高盖世。 只是在他眼中,年轻的皇帝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 少年人非要自己试一试,才会心满意足,他不顾一切,鲁莽荒唐。 可是,他知道没有二三十年的聚敛教训绝无机会和希望覆灭辽国和突厥人。 而今不过区区十五年。 十五年前他做了一件至今清夜无眠时候惭愧无已的事。 他派人通知辽国并肩王截杀去迎接波斯王子的冠军大将军金仲南。金仲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局,一个他这个好友布下的局。 只因为他知道金仲南乃是不屈正直之人,绝对理解不透他媾和辽国的大计,而金仲南也是他媾和辽国最大的阻碍者。 所以为了快刀斩乱麻,为了尽快结束百姓的痛苦,两国的征战。 他便放出波斯王子来朝的假讯息,沿途让辽国人追杀去迎接的冠军大将军金仲南。 本来金仲南迎接波斯王子,这是朝廷最大的机密,可是一开始这个机密就被辽国人知晓。 金仲南被一路追杀,最后一战之下,金仲南身死,而且连累军中骁勇善战的云战被杀。 云战本是个战阵之上少有的骁勇之战士,辽国人最为畏惧的亡命徒。 他身犯临阵收妻的大罪,为了令行禁止和军纪严明,不得不斩。 其实他不知道云战被处斩之前已经受了内伤,即使没有被处斩,也一样命不长久。 云战之死可以说与他无关,可是他知道他派监军朱子河严厉按照军纪斩杀云战,已经寒了英雄将士的心,也造成军心不稳。 云战虽然死罪不免,但是军功赫赫,将军身死,带着将军尸身闯出重围的手下勇士又被自己人诛杀,对于军心的打击从所未有。 自从金仲南死了之后,可以说,军心已经溃散。 如果说金仲南是以德义威服三军,那齐辛候只是以蛮力威慑三军,高下不可同日而语,军心的整齐与军威的声势,相差更是云泥之别。 所谓边境的军威长城,绝非金仲南时候的牢不可破,而有瞬间瓦解崩溃之势。因为士兵对于主将不是敬畏,而是仇恨和愤怒。 他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小兵云战之死能在军中激起偌大的逆反之心。 平心而论,云战之死是自己干犯军纪,甚至他对一个小兵之死也并不放在心上。 关于云战,还是监军朱子河回到京师之后给他说起来的。 直到今天看到云战的儿子,又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这件往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七章 殊途不同归 阿斗心智逆 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际,言世昭都对这件往事不寒而栗,看到那少年的眼神,他如触寒芒,他从中读出来了坚决隐忍和决不罢休的复仇之心。 一个人可以在这世界上横行霸道,作恶多端,一时间看来即便是老天也拿他没办法,只是他自己绝不能逃过良心的谴责和噩梦的纠缠——如果他还是个人的话。 冠军将军金仲南之死,他的确是难逃干系,而且是元凶巨恶。 至今天下人提起来金大将军谁不涕泗横流。 说起来他言丞相孟国公,每一个人都认为他精明强干,兢兢业业,实在乃是经济世人,经天纬地的一代贤臣。 不过提起来金大将军之死,稍微有些智识的人,都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金家言家,本来就是江湖世,其实两个人自幼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友。可惜志不同,道不合,一个习武,一个学文,一个慷慨豪迈,英风飒飒,一个沉鸷隐忍,谈吐不露。 他深信自己和金仲南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与江山社稷,这一点,言世昭还不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匹夫匹妇。 他肯定自己的同时,也不会否定他人的长处与可爱。 不过殊途不同归,而且越走越远,甚至到了画地绝交的地步。 他们都以担当天下名教风气为己任,这是大家族,尤其像是言家金家的大家族的世家中人心中所以为的。 与辽国媾和,最大的障碍是有金仲南在。 如果金大将军横亘在边境之上,兵锋健锐,咄咄逼人,那么契丹人便始终感到如芒在背,因此时常的要秣兵厉马,不惜与国朝决战,这样和平决不可盼望。 这个时候,金大将军是百姓,也是他自己认为的护国护民的邦国柱石,塞上长城,可是在契丹人和他言世昭的心目中,却是致力和平,两国交通的最大障碍。 有金大将军在,非但辽国人不相信他代表国朝议和的诚意,就连他也怕自己的苦心大计不会被金仲南接受,反而他会去极力的破坏。 所以为了他千古名臣的霸业雄图,金仲南不得不死。 此事,他早已经与武林盟主墨孤魂设计下计策,所以追杀金仲南和云战的人才有墨孤魂的手下与徒弟。 墨孤魂虽然出身湘西,不过他的根基与势力在西域,当然也不愿意战火连连,杀伐不休。 所以杀死金仲南,再与辽国人求和也正中其下怀,而且他早已经不满金仲南为了自己因为妻女被契丹人杀死而激发的好战与复仇虚荣,一意与辽国交战不休。 而慕容归元幼年之时便与这江南金家的传人颇有不睦。 身为江南两大世家,金家已经具有百年骎骎凌驾慕容世家的声威,这也许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但是今天他见到云战之子,徐云若仇恨的眼光和他的武功,他临走时候说一定要取他的人头的话,让言世昭脊背阵阵发凉。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死之将至的感觉,一下子将他的年富力强,春秋鼎盛,智计无双,神通权谋的自负,拉到衰迈和生死的边缘。 他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希望,生机,重整朝纲,做诸葛武侯,千古名臣,流传青史的幻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远,那么的让他感觉到疲惫。 此时此刻,他真的只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皇帝被楚留香救下,让他一颗惴惴难安的心终于放下。 实际上,对于皇帝性命的安危,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 甚至比皇帝自己都要关心。 看着贤德皇帝那种对他幽怨愤恨的神色,使他心惊肉跳,他似乎仇恨自己远过于桀骜不驯,傲不为礼的齐辛候与秦震中。 他忽然发现这个乳臭未干,平时将自己以亚父之称相待的小子,忽然之间变得那么陌生,那么的让他生出畏惧之心。 他知道这个皇帝恐怕对于他的仇恨,比齐辛侯公然擒拿侮辱他还要大。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将这个出身寒微的小儿当做阿斗相待。 这种感觉恐怕也是对于那些心胸狭窄却又志大才疏之人的最大羞辱。 自己的建议和所筹划的大计只是表面上征求一下他的意思,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作为人主的意见。 所谓征求意见,不过是要他盖上玉玺同意而已。 可惜他不是阿斗,他也不想当阿斗,那么他一旦大权在握,复仇的念头必重,拿下的第一个人,祭他千秋大业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是不是他第一个乾纲独断的诛杀的人,便是自己和自己的家族? 皇帝柔仁懦弱不假,那只是他没有权力,没有尝到权力的滋味的时候。一个惯于对皇帝表面上恭顺,维持君臣的礼仪,实际上是威逼和强迫,至少是让皇帝感到压抑的人,怎能会不让这为国朝的主人心生不满?这种感知,对于人性的伤害恐怕和激发人性的邪恶只是火上浇油。 一旦皇帝掌握大权,自己这被皇帝视为奸佞的大臣,皇帝能容得下么? 皇帝瘦弱刚毅的面色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知道就算此劫逃过,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他本来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借助皇帝的道统优势,除去齐辛侯与秦震中,却不料也为皇帝掌握大权扫清了障碍。 以前皇帝要挖空心思安抚这四股势力(另一个是两年前权争失利,远遁漠北的霍灵素),现在其他两股势力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自己,看着自己的确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皇帝也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再也不用顾忌其他势力。 那么只要自己大势一去,皇帝便可以真正的亲政,做一个乾纲独断的君主,这时候皇帝是昏庸无能还是英明睿智都已经不重要。 他是儿女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是仆人的主人,是他所拥有财富和权势的主人。 他做过恶,也为天下做过不少好事,甚至好事与恶行本来就是一枚钱币的两面,没有好,也就无所谓行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八章 贪敛难收放 热锅如蚁动 在他这个位置上,万事总揽枢机,稍有差错疏怠,都可能是一家人亡,一路人哭。 说他的所行所为是单一的做好事或是做恶事,都不能一言而尽。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恶人和最完美的善人一样。 而且对待此类人,也不能用志士仁人和奸贼佞幸以及后世常用的戏台上白脸黑脸大花脸的标准来评判其忠奸善恶。 因为,生活朴素僭越,道德高尚,严谨自守的道德完人,因为自负与骄傲,一样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酷吏莽夫。 而贪婪荣华富贵,喜好声色犬马的官僚,却可能因为与民同乐,想要从百姓那里多多捞取苛捐杂税,因此放水养鱼,与民休息,反倒会留下让百姓称颂不绝的勋劳功绩。 为了那些与自己生命中息息相关的人,亲人,奴才,仇敌,恩人,志士仁人,阴谋之士,也不为了这些人,甚至根本就是为了自己,自己不能倒下。 他不能不做和皇帝斗智斗勇的准备。 皇帝虽弱,却是国朝的正统,百姓心目中不可撼动的道德楷模,天生圣人。 皇帝虽然一时大权旁落,却终究有一天会亲政。 说到底,言家对于国朝与皇帝能够架空,能够得而行道,只是旁门左道。 便算是有诸葛武侯之忠诚勤勉,兢兢业业,可是因为家族出身商贾,现在又坐致敌国致富,青史之上,未免留下吕不韦之讥。 言世昭不但在望我轩中来回迤逦,静不下心神,而且多年来这种习惯已经养成。 什么打坐参禅,精心调息的功夫,儒佛混杂的理学恶俗,他一点也没有养成,他也看不上那些手握念珠,却杀人不眨眼的伪君子。 他宁可做真小人,绝不装模作样。 他不能不抗力支撑,即便是天塌下来,也得有自己来擎起来。 有时候他也知道,权势的收与放在一瞬之间。 时机成熟,便算是放了,也只是挥一挥衣袖,归田园居,成就千古挂印封金的佳话。 可如果利令智昏,逆天而行,等到舟中之人皆为敌国的时候,就算是想要干干净净,抛弃所有全身而退也绝无可能。 天道循环,因果非常,正邪逆转,阴阳倒错,历朝历代之中,便算是皇帝忽然就变成阶下囚,王朝崩塌,也并不值得奇怪,更何况自己区区一个臣子,小小一家孟国公。 少年之时,自己心事拿云,放眼望尽天下,舍我其谁。当其中年,早就收敛了这种狂妄自负,而变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因为自己肩负的太多,绝不容有丝毫的闪失,哪怕是一星半点因为傲慢而带来的疏忽,也足以倾覆言家数百年来辛苦构建的基业。 他知道亡国之君落难贵族的故事,也知道那种残像不可预闻。 因此,自己绝不能,至少在自己的生前,决不允许目睹言家的楼塌败亡。 是的,没有千年横亘不衰之家,可是黯然消沉的惨象,绝不该在自己这一代由自己亲手造就。 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也有自己的不肖不能。 因此,只能先顾眼前再说。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撞钟度日消遣的小和尚,补漏弥缝的调和者。 他也知道自己甚至无暇思考这些事,他甚至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给予了这个他为之奋斗的天下,给予他努力实现自己抱负的朝廷。 至少,他对国朝和朝廷的冥冥之中的天授的使命感,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甚至超过雄心勃勃,跃跃欲试,想要踵武历代雄主,效法开国太祖太宗的贤德皇帝。 言世昭权势过人,炙手可热,虽然他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死在他的权谋诡计和闭门造车的恶政之下的人数不胜数。 他甚至知道,就算是京城最有名的张先贵,那位曾经砍过二百六十九个人的脑袋侩子手,甚至没有他杀过的人的零头多。 这就是他,他温和有礼,文质彬彬,貌若儒生,但是他内心的贪权好杀,报复心和报复欲望无人可及。 他也知道,权力实在很难把握,一旦把握不好,便是船覆人亡。 他见过许多被他逼的家破人亡的政敌的凄惨衰败,惨不可闻。 这些惨象非但没有唤起他的一点点同情心,反倒激起来他绝不能蹈他们覆辙的万丈雄心。 他鄙视那些不自量力挑战自己的家伙。 他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明知不敌,偏偏还要敢和自己作对,如此蠢货,如此不识时务,真是死有余辜。 世上没有千年不变的家族,他不敢想象这种命运也将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言家雄垂百余年的豪富,已经在国朝根深蒂固,国朝的百姓臣僚,甚至皇家亲贵心目中,绝没有言家会落败的可能。 他们是千古名臣世家的典范,怎能一下子家道中落呢? 他不敢让它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断送,那么自己赔上的,同样是被他逼的家破人亡的那些敌人一样的身家性命。 这和祖上做生意完全是两码事。 甚至他此时开始怀疑,祖上要做吕不韦的一本万利的大生意,这样赌身家也似的抉择,以至于让整个家族的都成为赌注究竟是不是对。 祖上虽然要富贵险中求,可是那些后代子孙的命运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替他们决定? 做生意赔了,不过是再重新过穷苦生活。 而今,他输不起,也赔不起。输了便是整个身家性命,赔的是言家两百年积累下来的世家声誉。 但是他有责任保护与他生死攸关的那些人,自己的儿女,仆人,妻子。 就算知道自己要失败,就算是他有失败的预感,毁家灭族的先见,但是他不能多所停留在这噩梦之中,更不能绝望。 他只能做足准备,随时随地如毒蛇般出击,让敌人防不胜防,让他们因为恐惧自己的手段而不敢生出机心算计。 他不能放弃,他还能想得出云战的儿子徐云若的眼神和武功,让他想起了都不寒而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七九章 养儿多不肖身前身后事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那个少年,可是他不能不想,挥之不去。 想到徐云若,他就想到流血五步,人头不保。 现在不仅皇帝放不过他,此时发端困扰于长安的谣言没有一个放过他。 纵然是齐辛候那样的强人,恐怕也阻挡不了徐云若的剑之一割,慕容归元能为自己挡得住徐云若吗? 本来要依靠慕容归元的保护,要倚仗他的武功成就一番事业,可是慕容归元的心事,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理解。 此时天下汹汹,慕容归元会不会早已经算计好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慕容世家未曾熄灭的帝王梦可以说也是言家的大敌,甚至与自己家族的富贵梦本就是针锋相对,你死我活,有我没你,非黑即白。 自己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来做朋友,偏偏为什么托付大事给他,难道自己无人可用了么? 所谓的赛孟尝,难道仅仅只有鸡鸣狗盗之辈可以差遣,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可用? 这个长安城的混乱景象,是不是根本就是慕容归元自己搞的鬼呢? 自己和慕容归元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他灵台清明,却无法猜透这些疑团。 他忽然之间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他脑袋都要炸裂了,只觉得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感觉让他就好像困在笼中。 有苦难言,有话又无可诉说,他多想临高巅之上,好好的大吼几声,披襟当风,舒爽心神。 不过他却知道,这种赏心乐事,对他绝对是奢望,就算是自己掌控这万里江山,却未必有资格如那些高人雅士纵情放浪山水之间。 自己机心与好胜心太强,如何能够悠游于名山胜水之间求得息心安神? 对自己来说,能够欣赏到山水的圣境佳处,那真是要让骆驼钻针眼。 他忽然命令道:“来人,去请你三少爷和二小姐。” 过了片刻,二女儿言羽仪走了进来。他这个小女儿乖巧伶俐,美丽聪慧,但是绝无一般王公富贵之家的儿女那么呆板拘谨。 她居然也偷偷的跟着自己的二儿子学习武功。 这两天,慕容归元的独生女儿慕容茜和她一见如故,倒多是因为两个女孩子都喜好武功的缘故。 她的武功甚至颇为不弱,一见面就和慕容茜切磋起来。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小女儿才是他和夫人的真正的心肝宝贝。 那些不肖不成器的儿子都是索债的,都是前世的冤家这辈子来败他的家的,他们是讨还孽债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于女儿的情感,远远超过三个儿子。 本来与父亲无话不谈,而且谈锋甚健的言羽仪看到父亲的神色,不禁大吃一惊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 本来她该偎依在父亲的身边撒娇,和父亲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看到父亲脸上居然是一脸死灰,吓得她花容失色,呆呆站在那里。 言世昭看了看女儿,本来从不流泪的他,舐犊之情涌上心头,眼睛一热,强忍住泪水,唯恐自己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一旦在家道中落之后也沦落卑贱。 他极是温柔,道:“孩子,爹有些事情要安排你做,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好?“ 言羽仪点点头。 言世昭“唉”了一声道:“你大姐已经出嫁,算是别人家的人。你大哥不成器,却也侥幸叨一赐进士出身,现在江南主持学政,世人眼中看上去清贵非常。别人不知道,我们家里人知道他是个贪婪无厌,不学无术的草包,要不是凭着爹的关系,我看他连自己都养不起的。” “你二哥一向与我合不来,反感我的所作所为,谈不上几句我们便要吵架。“ “前两年听说他在十里坡的魏神医那里习学医道,魏神医死后,却不知道流落在何方。“ “医卜星相之术,本是倡优所谓,正人君子所不取,不过我们言家出身商贾,倒也不在乎这些世人的流俗偏见。前贤曾言,不为名相,也要为名医,不过是为济人救世而已,单单从这一点来说,我儿真是苦心仁厚。言家伤人杀人太多,我儿习学医术,未免不是为我家积阴鸷之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天生是我们这样家族的叛逆,但是我们家的光大,还得靠你二哥。“ “这么些年,他不在我们身边,我最是挂念他。你三哥更不用说,和你大哥一样是败家子一个,整日胡说八道,我们家的祸福安危,而今要落到你的身上。” 说完这些话,他喊了一声道:“言庚,去把所有的家人都召集起来。”总管言庚走进书房眼见老爷神色不对,但是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爹“言羽仪又叫了一声,声音之中满含着凄苦与悲凉,言世昭道:”好孩子,你去吩咐账房的师爷,把账上的的银两整理一下。“ “咱们家用度广大,外人以为我们真有敌国致富,其实我们恐怕并没有多少余财。把这些银子,不拘是我们经商致富得来的,也不管是我的俸禄银两,给每人五百两银子,能给他们的都分给仆人们。加上你母亲的随房丫头,一共一百四十二个仆人。让他们各寻生路,记住,一切能让他们带走的都让他们带走,他们想要带走也尽情的由得他们。“ 言羽仪张大了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让她做这件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除了是预感到毁家灭族的大祸降临的后世安排,绝无这样遣散家仆家财的道理。 但是她一向听从父亲的话,点点头,仍然不做声。 “唉,不能守着这些给人家抄家啊!也不能守着这些东西给别人抢去或者被一把大火焚烧!绝不能让人以为我们言家只是守财奴。“ “如果这些东西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就算是你爹为天下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若是被抄家,被那些贪婪无厌之辈得了我们家的钱财,他们非但不会感激我,还要嘲笑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枭雄报家门 训子疾声色 “你爹宁可将这些钱财抛洒在路上任凭路人捡拾,也不愿意将我们言家百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经营的基业财富拱手让给那些对我们言家前倨后恭,虎视眈眈的佞幸贼子。“ “言家之所以能够成就莫大的威名与家世,绝非幸致。我们言家历代之中,豪绅大贾名士才子辈出,门风总是与那些守成之家颇有些不同。” “我们知道收的同时,也知道如何放,许多如我们一样的世家公卿,不如我们言家久长,也便是这个原因。” “而且,我们言家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在先祖文勤公入仕之前,我们言家曾经出过两任文武状元,一个探花,三个榜眼。” “可近百年来,我们言家威权日盛,诗书传家的门风更为浓厚,只是在功名上,却从未登过三鼎甲。” “不明白其中道理者,以为我们言家一代不如一代,其实绝不是这个道理。” “如果说言家曾经利用过我们的威权徇私过,那么也不过是尽量避过功名的锋头,避他人一头,将最荣耀的东西让渡给他人一些,我们总不能将这世界上所有的好处全要占尽。“ “高处不胜寒,如果道理层楼最高之处,除了下降,绝无其他去处。” 他这番话傲慢自负溢于言表,甚至有些名士的眼高于顶或者愤世嫉俗,不过也的确道出了言家近百年富贵风流的根本。 这些话他本来绝不会对人说出来的,他怕别人认为他装模作样,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对自己的女儿倾尽了言家的教训。 这些话,他本来应该说给儿子听,而不该对将来是外姓人的女儿讲述。 不过他忽然发现,若是要将几个儿子聚集起来恭聆,恐怕已经没有了机会。 连言世昭这样自以为手握天下气运的自负之人,忽然也感到时不我与的焦虑。 “把钱财散给这些人,还总算是有些干连,他们毕竟与我们言家休戚与共过。“ “这远比抛洒给其他不相干的人好,千金得来有自,散尽亦有时,不可过分拘泥伤悲。“ “所谓黄金珠宝,高爵厚禄,德者能者居之,人生不带来,死亦不带走。我们言家以道德为齐家基石,才能为光耀门楣、为国为民之根本,怎么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言语中自负非常,在他的心中,荣华富贵对他们言家的人犹如探囊取物。 当然,如果士人平民正常的上升通道未曾堵死,那么他的自负或许有些道理。 他身为国朝的王公,帝国的首相,身居中枢,一入仕途就是散骑常侍,官居三品,哪里知道普通士民奔波命途的劳苦,又哪里能够体会得到士子晋升无路的愤怒与无奈? 他早就不明白正是他们这些王公世袭家族的贪婪,尸位素餐,占尽了天时地利。 他们的占尽先机,已经让寒门再无晋升的通道。 在一时间之间,他们会以为因为他们的权势地位带来的利益足够让他们优越感十足,只是他们或许不明白,这种优越感迟早会成为摧毁他们基业和王朝的致命自负。 他如果还以为只要有才华有道德就能够获得应有的尊重与荣耀,那么只能说,他的智慧聪敏已经丧尽,他对于国朝士人的想法已经脱节。 他治理下的帝国败亡是咎由自取,他对于国朝所犯下的滔天之罪,罪无可逭。 “给这些家院奴仆,他们总会有人记得我们言家的好处,只要他们出去后不骂我言世昭贪敛吝啬,我心已经大感安慰,这也算是给你们铺路。” 言羽仪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受尽折磨,已经内心不波不动的绝望之人。 “不管是好事或者是坏事,你爹都做了很多,但是爹没有私心,我为了我们言家,也为了这个国家。“ “也许别人听到这句话会发笑,但是在爹的心中,爹真的没有私心单独为自己和我们言家做过任何事事,我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孩子,这一切你觉得可惜吗?“ 言羽仪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生死有命,富贵有时,聚散有时,爹身在官场三十年,要说不贪恋权位,恐怕我自己也不大信。不过爹聚敛财富,得之有道,绝非贪污受贿而来。” “我聚集财富,一是为继承先人陶朱遗志,不忘根本的意思,另外也正是为了不纳垢藏污民脂民膏,给你们留一些干净的钱用。” “权位使人膨胀,金钱让人贪婪。” “当你有了一定的地位,金钱财富对你便没有作用,这一点你要看得开,记住,有了人,才有一切。” 这份谆谆告诫,让言羽仪心生疑惑,她年纪虽然幼小,心性却极为通达,她内心中极为忐忑,这就好像是一种诀别的告慰。 “你三哥呢?“他轻轻的问了一声。 言羽仪本来肃穆或者是近乎哀恸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喜色道:”这个还要恭喜爹爹,你的宝贝儿子要给你找个媳妇了,就是……“ “老爷,仆人们都已经聚齐!“言世昭似乎没有听清女儿的话,一摆手,向女儿道: “好了,你去吩咐他们做事吧。” 当分发完所有的财物与打发掉所有的仆人,已经是黄昏时分。 那种情形,犹如给饥民分发救济的粮米。 刚进入言家的人,自然喜笑颜开,庆幸自己的运气,在言家为奴不久,被打发出走时候,居然有这么丰厚的馈赠。 有的人似乎已经预感到言家已经是大祸降临。 对于言老爷此举,并没有感激之心,相反还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最多以为他们散尽家财,乃是人临死时候人性的回光返照。 他们言家富贵那么多年了,也该舍一些了。 他们见过京城之中与言大人为敌的那些大官朝臣同样的下场。 不过那些大臣没有言大人看得开。直到他们被抄家,财产充公的时候,他们还守着满屋的金银财宝大哭大号,惋惜他们一生苦心的积累一旦为他人做嫁衣裳。 有的人毕竟有些一种伤感和恋恋不舍。 因为言家对仆人毕竟不错,从没有打骂,饮食用度极为丰厚,而且家中出现灾祸之时,言老爷也都尽情的照顾周济。 也有的人是幸灾乐祸,嘿嘿,眼看他欺负别人的时候得意,而今呢,轮到自己了吧。 大家都知道此时的长安已经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有了言老爷的这些馈赠,就算是逃难,或许还不至于饿死,至少比那些普通的灾民要强得多。 兴许还能用这些钱回到家乡置房买地,变成小财主,教养子孙读书积德,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子孙一样混到言大人的地位呢! 当然,有如此雄心者,后世之中未免不出个公侯将相。 偌大的言府,已经是冷冷清清,就连大门也都是半掩不掩着,那些近乎溃逃的仆人,甚至已经等不及值守完最后的本职。 院子中的花草,山石,雕塑早已经散落一地,无人收拾问津。 早晨还富贵风流,气象万千的言府,如今显得那样的破败不堪,了无人气。 老家人言庚垂首站在老爷的书房门外,这时候夫人也带着两个随房的丫头走进书房。 夫人看了看他,只是苦笑着和他相对,夫人通情达理,豁达非常。 她知道老爷此举意味着什么,她乃是巾帼豪杰,并没有普通人家那种女人的爱财如命,也没有大喊大叫,这就是修养吧。 言世昭苦笑的望着夫人,一脸无奈道:“夫人,这一切我都没和你商量,还请你原谅。真是苦了你了,让你嫁了如此一个无能的丈夫,老了老了遭受这种败家落魄的命运。要你和我一起遭受言家败家之祸患,算是你有眼无珠,嫁给我这样无能的人。我愧对夫人的高恩厚谊。” 言夫人淡淡一笑,道:“老爷言重了,此生能得老爷匹配夫婿,我一生了无遗憾。“ 言世昭望了望轩顶,梁上似乎有几缕灰尘簌簌而下,他又环视了一下望我轩中的布置,叹了口气,道: “天道无常,无常亦有尽时,富贵有时而尽,看来果然不假。” “言家的富贵风流雄垂百年,言家的家谱比过大汉朝。唉,想不到居然是我成为向祖宗谢罪的败家子。”“曾几何时,我还以为我能将言家的富贵与威权发扬光大,做诸葛武侯,谢太傅,而今这都是笑谈了,偌大的言家被我败了。” “言庚,春柔,秋锦,你们为什么不走?” “回禀老爷,我是老太爷捡回来的孩子,被老太爷认作义子,我也姓言呀!”言庚大声道。 他苍老的面容上显出无限的坚定之色,不过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言世昭点点头,道:“好,你进来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春柔,秋锦,你们为什么不走?“两个随房丫头已经将近三十岁,都是他的收房小妾。 二人同时跪倒在地,春柔一向娴于辞令,道:”我们两个也当自己是言家人,夫人没有亏待过我们,就连小姐公子也叫我们一声姨娘,从来不以奴仆礼相待,我们也当自己是言家人。“ 言世昭点点头,忽然想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句古语,一家一姓,何尝不是如此呢? 忽然门外叹息一声,随着脚步声嗒嗒嗒而来,一个赤脚的十三四岁的孩子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唱道: 为官作歹的,家业凋零;富贵苟且的,金银散尽;寡恩无义的,休想逃生;无情冷漠的,你看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债的,莫装糊涂,哎呀呀,你看这高楼华美,忽然间倾塌摧毁,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言世昭站起身,和着少年的歌声,哈哈大笑,双目含泪,双手鼓起掌来道:“好歌,好歌,可是就算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也不曾后悔过。!“ “只可惜,你生在华屋处,却零落归山丘,不知道我是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他就像是个窥破人世,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徘徊的老僧。 那少年面目俊美,披散长发,赤着脚,泥垢满身,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洗澡,道:“爹,这一切你都预料到了吗,你后悔过没有?“ 夫人脸色阴沉道:“卿儿,我们家都落到这么个地步,你纵然对你爹有什么不满意,也都够了,逆子!“她一个耳光打在儿子的脸上。 那少年言汉卿格格笑了起来,母亲的耳光打得响亮而清脆,五个指印清晰的印在儿子脸上。 母亲将所有的不快与愤恨发泄到了儿子身上,她打完儿子才错愕起来,“我怎么能如此打自己的孩子啊?“她忽然眼圈红了,泪水顺着眼角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言汗卿甚至没有擦一下被母亲打得流血的嘴角,冷笑道:“不愧是大家的夫人,维护丈夫,得体而周到,有夫人如此,难怪你丈夫要落到这步田地,难怪言家要落败呢!” “不过我今天来不但是唱歌,而且是也要大难来时各自飞,我的意思是不要做言家的儿子,我要嫁出去,招赘出去,大难来时各自飞,爹,你同意吗?“ 言世昭站在书房的门前,看了看如血残阳,背着双手看着台阶下面的小儿子,舐犊之情和眼见不肖子的愤恨交织在一起,一脸坚决道:“就算我杀了你,或者你尸骨无存,也不能要你做招赘女婿。言家有忠臣义士,有豪侠名士,有外姓之忠义仆人,嫁出去的女儿可以是外家人,但是言家的男子绝不可以嫁出做招赘女婿,言家丢不起这个人,言家的列祖列宗丢不起这个人!” “都自身难保了,还什么面子虚荣,还什么列祖列宗,就算是大家都找出路,为什么你不许我找出路?你难道不能当我是个嫁出去的女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一章 谆谆老夫哀 血仇迭代加 “你妹妹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言世昭疾声厉色,夫人和女儿从未见到过他如此的须眉严厉。 言世昭缓和了一下口吻,道:“你是言家的男儿汉,你大哥,二哥都不在,你不留下谁留下?” “你妹妹可以走,因为她嫁人以后,便不是我们家的人,但是你不可以走。“ 他忽然间语气中透着老迈,甚至是哀求。 “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你,你任性妄为我也只当等闲,我们言家不是道学之家,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岂能一概无视呢?” “你难道要我一人独立支撑门户吗?你眼见我这把老骨头无依无靠,一点也不可怜我?你要让我言世昭虽有三子,但是没有一人送终么?” 言世昭说完这番话,“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已经心力交瘁,疲惫的瘫倒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胸中烦闷异常。 夫人和言羽仪将身子向后仰去的言世昭扶住,言汗卿浑身抖了一下,脸上神色大变,但是并不说话。 “言庚,我当你是异性兄弟,现在你也说你是言家的人,那我也不再和你客气。“ 老言赓抹了一把眼泪,身子站得笔直,垂首道:“谨遵老爷之命,还请吩咐。” “我要你保护夫人和小姐,也就是你的家人去江南,找柳万成柳庄主,暂时落脚在他们的庄园。” “那庄园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他只是个区区代为看管的账房,这些年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僭越起来做了主子。” “我们家寄存在万成钱庄里有壹佰万两银子,这一百万两银子足够你们主仆几个人生活一辈子。“ “我知道你和柳万成是把兄弟,所以托付你去,他为人精明狡猾,你务必要软硬兼施,切莫让此人趁虚而入,夺了我们的家财。言家纵然落败,可是势力犹在,谅他也不敢翻脸无恩。” “你们若是听到言家被抄家灭族或是犯了什么谋逆之罪的风声,就让柳万成安排你们东渡扶桑,远走避祸。” “以我们言家在庙堂与江湖中的经营,一时三刻之间就算是落败,也不会大肆清洗。” “柳万成为人聪明,我猜他也不愿牵连上我们言家的祸劫,你们若是有这个要求,他必然顺水推舟,肯定会满足你们这个要求。“ “以后你二少爷知道了你们的下落,也自然会去和你们会合。” “你大少爷贪婪无能,留在家中,最终将连累全家,你分给他二十万两银子,要他自己过生活,好歹也算是父子一场。我只能顾及儿女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你二少爷的,还有你三少爷的,你小姐的,夫人的,你懂吗?“ 言赓垂泪,点点头,满脸苦涩,嘿然道: “老爷,咱们言家,难道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败了吗?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老爷威权日盛,春秋正富,有什么解不开的难处,咱们想法子解决,难道我们言家如此不堪一击吗?我言赓尚可跨马抡刀,奋力一战。“ 言庚一双眼中闪出大惑不解的神色,他坚毅的面容之上含着无限的生气,倔强刚硬,犹如伏枥的老骥,不服老,不认输。 他六十多岁,七岁时候便在言家,上过战场,走过漕运,到老身体依然健壮非常。 老实说,对于言家的感情,他甚至比这些少爷小姐还要多。 忽然之间他跪在地上,顿足捶胸,嚎啕大哭,“老爷舍得这个家,我也舍不得!” 夫人叹口气微微一笑道:“言大哥,你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在这个家中,你比我和老爷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还要长,感情还要深。” “老爷要我们如此做,必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我们在此,反倒会成为累赘。一旦我们走了,兴许老爷没有顾忌,反而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家还能起来呢!” 言世昭脸色苍白,挥了挥手道: “唉,算了,我主意已定,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城吧。“ 夫人眼中的痛苦与凄迷已经将言世昭的心击碎了千百遍。 他一向心肠刚硬,此时也不免有些缱绻纠葛。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问及丈夫如此做的原因,夫人自然知道有些事甚至无所不能的丈夫也无法左右。 在这个朝廷之中,丈夫的权力无人可以比得上,在帝国之中,也没有人的智慧聪明超过老爷。 只是丈夫如此做,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他如此安排后路,必然已经有了让丈夫无法挺过的危难。 她不能问,也不能改变,多说无益,而且还会因此影响丈夫的情绪和判断,她绝不拖泥带水,絮絮叨叨。 这也许就是她与一般妇人的区别。 除了一心爱护的丈夫,她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算老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要照顾自己的儿女。 如此威权赫赫的人家忽然之间被自己遣散,既没有朝廷的抄家旨意,也没有违反什么律法,就如此的散尽家财。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 不仅仅是那些仆人,兴许这个大家族之中除了言世昭之外,没有不吃惊的。 夫人不懂,但是他知道自从嫁给老爷之后,老爷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错过。 执掌如此一个大家族,送往迎来的礼节,勾心斗角的同僚争斗,家族的生意亏欠盈余,都是他一手操作打理,从来没有失算过。 这时候女儿言羽仪,除了刚才和言世昭相对流泪,这会儿比什么时候都更加安静。 她身为人母,更不能当着儿女的面就这么样的丧气,至少要比女儿表现的更坚强。 “对了,慕容家的小姐呢?”言羽仪忽然盯着三哥道。 言汗卿本来伶牙俐齿,这时候忽然之间变得吞吞吐吐,脸上羞红,“她,她,她走了。”他一脸失望黯然。 夫人看了看儿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和脸,一脸怜爱之情,摇摇头,又向他使了个眼色,道:“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爹,懂吗?此时你是我们家的唯一顶梁柱。” 言汗卿知道母亲流泪了,但是母亲的泪水并没有让他看到,她和妹妹及两个丫鬟坐上一辆车,缓缓的趁夜色离开长安。 他到了门口张望,车辆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半晌无言,“汗卿,你愿意陪着父亲吗?“言世昭打破这令人凄迷的宁静。 言汗卿面无表情,反而问道:“你愿意当我是你的儿子吗?“ “我已经将你除名言家,记住,你自己现在不是言家的人,我是言家的族长,我有这个权力,不用召开全族的大会,你记住,你现在不是言家的人!“他高声喝道。 言世昭说完这句话,忽然出手,将儿子的背后大穴制住,言汗卿面无表情,他不知道,一项文弱的父亲居然会武功。 他不解的是,父亲怎么会武功?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儿子吗?除了你的人头,我对其他的没有兴趣。你也无需遣散你的家人和家财,你们言家是败是兴,我毫不在乎。” 凛然之间,徐云若站在他的面前,黑黑的面容,晶亮的眼睛,朴素的装束。 言世昭嘿然一笑,盯着徐云若道:“小娃娃,你以为我会怕你么,你虽然剑法厉害,可是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一勇之夫。我甚至根本看你不上,要我的人头可以,不过我的人头暂时恐怕你取不走。”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安排,绝不是因为徐云若。 他也许怕徐云若凌厉的剑锋和眼神,却绝不怕他的正直无邪。 让他恐惧的当然另有其人。 徐云若冷冷道:“要取慕容归元的人头或许不易,但是要取你的人头,恐怕并非难事。” 徐云若剑已出鞘,紫电锋霜在院子中打出一道闪电。 刚刚显现出来的昏黄的月色和宝剑的光芒相形见绌,他的剑已经指向言世昭。 言世昭本来还想反抗,但是忽然之间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脑袋昏沉沉,看着眼前的人恍恍惚惚。 “你不可以杀他,不管你和我相公有什么仇恨,你都不能杀他!” 忽然之间,徐云若感觉后背冷气逼人。 言世昭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夫人站在徐云若的身后。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但是手略微有些发抖。 显然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拿起杀人的利器,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她们对于他人的生命漠不关心,可如果让她们亲手持刀拿剑,还真不是她们所长。 她手持宝剑,甚至没有吓唬到别人,自己已经开始害怕。 “要是我一定要杀他呢?“徐云若冷笑道。 夫人冷静非常,道:“你可以试试看,只要你动一下,我便戳你几个透明的窟窿。” “我们夫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要杀你一个刺客,要宰了你一个小娃娃,在长安城之中,如同碾死个蚂蚁一样,而且没人敢追究。“ 她的手忽然之间不再抖动,嘴角是轻蔑,那种大家族的豪门贵妇的傲慢显现无遗。 她说的是事实,一个贫寒之间的孩子死在孟国公府邸,根本就像是只臭虫蝼蚁一样微贱。 “你是华山门下,刚才这一招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的第六式拂面无感。这一招用在我面前直接一击,凭着招数的神奇,或许还能伤我。” “不过你不该将如此巧妙的招数用在偷袭上,华山派的武功不该用在偷袭上,你辱没了华山剑法。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徐云若反臂一剑,将夫人的宝剑斩断,夫人手腕一松,断剑跌在地上。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求你保我丈夫一命,而且求你助我丈夫渡过今晚的劫难!“ 夫人言辞恳切,言世昭和徐云若都觉得夫人莫非是疯了?她居然要一个与言世昭有血海深仇的少年帮助言世昭渡过难关,保言世昭一命? “我只杀你的丈夫,这是杀父杀祖之仇,我不会滥杀无辜,你现在可以带着你儿子走!“ 夫人一脸哀苦道:“若是我告诉你,你父亲和祖父的死是因为你的母亲,你会不会去杀你母亲?“ 徐云若大怒道:“胡说八道!“ 言夫人此时反倒比任何时候都冷静镇定。 她过去扶住自己的丈夫,坐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之上,她根本不管徐云若的怒发冲冠。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徐云若生出来的疑惑使得他不会轻易下手。 “我是你母亲的姐姐,你母亲叫徐蔷,今年四十一岁,我今年四十五岁,你会不会答应我的请求,你眼前的这个人,他是我的丈夫。“ 她瞥了一眼云若。 徐云若张大了嘴。 “也许你不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你该读过我给你母亲的信,你也该听过你母亲嘱咐你要找你姨娘的事儿。” “我们同是四十年前的徐邦本徐御史的孙女。徐邦本大人正直无私,而且生性耿直,有铁面御史的称呼。因为弹劾权臣不成,得罪了当时文贞帝的岳父国丈刘星文。” “刘国丈假公济私,残贼不仁,施尽诡计,终于让徐御史身败名裂,甚至背负上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们一家被国丈陷害,被安上了与废太子勾结的罪名,经此重罪,被国朝的皇帝恩赐三尺之童及女子免死,其余男丁一律凌迟处斩,这是他们的恩赐!” “刘国丈与文贞皇帝为了羞辱先祖,让徐家的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效力于军前。“她咬着牙,冷静而冷漠,言语中的冷酷让徐云若,言汗卿与言世昭感到寒意阵阵。 “我和你母亲的父亲叫徐凌晞,徐凌晞只有我们两个女儿。” “在事发之后,我被送给徐家的好友南宫世家为女。南宫世家在江湖中地位显赫,好友甚多,江湖豪杰极力替南宫世家保守这个秘密,想要出卖这个秘密的家伙都被南宫世家及其朋友诛杀殆尽,因此我才逃过你母亲的命运。” “本来我没有痴心妄想要报仇的,但是我有幸嫁给言家为妻。自从嫁给言家,我就知道这些报仇的希望并不是一点也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二章 夫人论血仇 千秋奇女子 “我原本叫徐薇,你母亲叫徐蔷,比不起眼的蔷薇花还要微贱,我现在名叫南宫薇。“ 她本来娴雅安静,话音中不疾不徐,只是提起来这些血泪往事,她咬牙切齿,嘴唇都被自己咬破,鲜血涔涔而下,仇恨的怒火遮住了肉体的伤痛。 椎心泣血之痛之恨,她自己亲身经历,如何能够忘怀? “我恨这个天杀的朝廷,更恨这个无所不能的叫皇帝的东西,我甚至还不大仇恨刘国丈,而今刘国丈安在哉?“ “我们家的羞辱和苦难绝非是刘国丈给的,即便是他心怀歹毒,意图戕害我的祖父徐邦本御史,也仅仅是同僚间的龌龊政争。若非是这个皇帝的偏听偏信,主居裁判却昏聩不查,两姓两家之间本就谈不上你死我活。“ “我们的羞辱远不只是国丈给我们。“她言语间极为肯定。 “要我报仇,可是我柔弱的女子之身,能有什么作为呢?所以我怂恿我的丈夫为我报仇,要不择手段的折其梁柱,颓其泰山,让它举国无贤臣,满朝尽皆都是奴才,那么它离着灭亡也就不远了。“ “夤缘际会,我嫁到了言家。我知道言家的势力与野心,即便是他们没有野心,我也要怂恿,要蛊惑他们心怀叛逆,时刻准备着让这个朝廷灰飞烟灭,为它的苟延残喘送葬。“ “我最像那为家族和祖国复仇的妲己和褒姒,我不拍背负狐狸精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 “我对不起言家,在我嫁给老爷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国朝和言家的掘墓人。“ “言家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做世袭王公,富贵绵延不衰,家族子孙聪慧,昌盛不绝。“ “也可能我是言家的盖世功勋,国朝高祖皇帝的皇后,儿童时候眼见舅父家的江山被乱臣贼子篡夺,气血上涌,恨自己身为女儿身,不得为舅父家报仇,终于助力高祖皇帝成就一代霸业。” “国朝和言家本来相辅相成,荣辱与共。我的出现让这种平衡打破,我注定要让他们你死我活。即便是言家权势煊赫侵凌了皇权,那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互相勾兑推让。“ “我嫁到言家之后,朝廷中已经暴毙或者疑似身亡两个叫皇帝的东西,其中的原因如何,大概只有我和老爷知道。” “也只有他们言家才有机会,有实力取代当今的朝廷。那才是真正的报仇雪耻。只有先断灭朝廷的顶梁柱,才能颠覆这个给我们家族耻辱的朝廷,洗雪大耻,而且我也因此助力夫家成就千古霸业。“ “陷害金仲南老将军的注意,多半也是我的注意。“ “因为要想灭掉这个江山和朝廷,便要现行狙杀它的忠臣,折断它的柱石。“ “而今我的雄图大计眼看胜利在望,我丈夫眼看也要身登九五,朝廷颠覆在即。不料变生不测,京师大乱,谣言四起。“ “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变成了如此不堪,连我丈夫这样的厉害人物都掌控不了这个局面。我丈夫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以破解的难题,才遣散家人,坐以待毙。“ 言夫人此时侃侃而谈,静若流水。 她一直在叙述,不波不澜,既没有因为自己计谋的诡秘而激动,也没有因为家门的不幸而感到痛苦。 她宛如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的故事。 言世昭忽然之间不寒而栗,言汗卿望着母亲,犹如毫不认识也似。 他想不到外表忠厚温柔,在他心中狡诈阴险的母亲居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更想不到她居然是如此的心机。 徐云若不能不恫,不能不惊讶。 他是少年,想不到这个高贵的夫人和自己的母亲是一奶同胞,生而不幸,秉持着罪与孽而来到这个世界。 她们除了以复仇来洗雪耻辱之外,难道只配忍受那任人蹂躏鱼肉的奇耻大辱么? 她们用自己的手段去复仇,有什么可以指摘? 这绝不是个可以获得宽恕和神的谅解的世界,因为她们遭受了只能用血来洗刷的耻辱。 只是,自己的父亲,祖父的的确确是死在与自己的母亲同样不幸的姨母的手中,此仇此恨,该如何索解报复? 他头脑中一片混乱,这复杂的恩怨情仇,让他额头不禁生出冷汗。 想起来初出蜀山时候在母亲面前发下的誓言,要拿着仇人的头颅来祭奠乃祖乃父,云若不禁怒气勃发,胸中一片压抑难泄。 数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再想要一剑刺穿那虚伪的言世昭。 以往的经历历历在目,从蜀山到关中再到漠北,种种的经历,日日夜夜难以抹去的仇恨,在今天应该结束。 怎奈仇人便在眼前,元凶巨恶却另有其他人,一生所信奉的真理忽然被告知是谬论,钦佩无已的正人君子忽然间变成了流氓强盗,这究竟该如何排解? 他所持的宝剑本来稳如磐石,此时却有些哆嗦。 “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这也是为了你报仇,不管我们有什么仇恨,现在你都要帮助我。“ “因为你的母亲,你身上流着她一半的血,这至少也是她该做的,她做不到,她儿子也该做。所有的仇恨看来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原因,但是究其根源,还是这个朝廷!” “你说的这个故事虽然好听,但是我一个字儿也不相信,我母亲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些事,而且她也没有一个姐姐。“ 云若想极力的否认,怎奈他也知道这一切是事实,不容置疑。 言汗卿疏散了一下身子,走上前去道:“你可以报仇,我是他的儿子,父债子偿,母债子亦须偿还,你杀了我,也算你报了仇。“ “你现在不是他的儿子,他自己说的,仇恨要他自己来承担。“徐云若盯着这少年道。 言夫人吃吃的看着丈夫,言世昭看着夫人,哀叹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编就这样的故事?“ “我没有编故事,这是真的。“徐云若的宝剑已经向言世昭脖子递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三章 自道父之过 好友仇人子 “依照世俗人伦,我是他的儿子,我已被除名言氏一族,我不想是他的儿子。“ “做儿子的永远不可能说他的父亲抛弃他,他便不顾他的父亲。因为做儿子的无法选择,尤其在父亲落难之际。在他得意风流,荣光无限之时,我可以对这种关系漠然无视,我的不合时宜,他人看起来的狂士性情,其实也得益于这种不义的家庭,至少我不用饿着肚皮,衣不蔽体般表现出来我的狂放不羁。“ “如果我的父亲此时是在威福自专,权势熏天,我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尽情这样做。他此时落难了,此时眼看要被人杀死了,我却不能这样做,更不能抛弃他。” 徐云若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几分和自己相似之处。 同样的发自肺腑的话语,同样的真诚,同样的毫无虚伪与做作,同样的自行其是。 他的手开始抖动,他的宝剑锋利,光华菁彩,院子中闪出烁烁精光。 “我本来是要告诉我父亲要招赘在慕容世家的,他为了面子,居然因为这句话把我赶出家门。” 言汗卿知道自己阻挡不了徐云若的宝剑,只是他还要说。 徐云若听到这些话,忽然手缓在半空,宝剑悬着,他觉得这一家人比任何人都要奇怪,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茜儿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去江南,去山水之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从小到大,我就很讨厌这个家,阴森森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要出去,去哪里都可以。“ “我逃不掉,走不脱,躲不开,我想离开,否则,我的生命便被掏空,便被它污秽,我还这么年轻,干嘛要和这老朽俗物沆瀣灭亡呢?“他望了望这大宅院子,氤氲雾气,他自己却知道,这里冰冷僵硬。 “我不想陪着这个家族毁灭,即使它毁灭了,它也不能,也无权要我们一起毁灭。“ “爹,娘,我喜欢茜儿是真的,只有在她身边在她身上,我才能感受到什么是爱,什么是温馨和充实,才能吃得下,睡的安然,我不再有担心和恐惧。你们就当你这个儿子没有出息吧,女孩子可以嫁到男孩子的家里,为什么男孩子不可以嫁到女孩子的家里呢?” “你说的茜儿是不是就是慕容家的小姐?”徐云若呆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些很无聊的话,但是他忍不住。 言汗卿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 “徐云若,我们有一样命运的母亲,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易地而处,我也要来复仇。“ “我的生命是他给我的,如果你杀了他,即使我会武功,我也不可能为他报仇。” “因为他杀了很多的人,就算是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他真正的是百死莫赎。“ “来自我的家庭的面子问题,我父亲的罪孽是不能说的清的,我没资格报杀父之仇。” “我不希望你杀了我的父亲,我一见到你,就像是见到我二哥,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我二哥没有,他叫言达天。” 徐云若的手开始哆嗦,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他想起言达天,这生平第一好友,原来竟然是自己生平最大仇人的儿子,怪不得他提起言世昭时候颜色更变,怪不得自己要他和自己一起来长安,他吞吞吐吐。 “我真的不能看到百年不出的两个绝世天骄因为杀父之仇互相杀戮,最终有一个或是两个都倒下。即使二哥不报仇,我也不知道你们该如何相对。况且,杀害你祖父和父亲的侩子手墨孤魂依然逍遥,我母亲说这一切是她的计谋,却忘记了还有更大野心的墨孤魂。” “而今长安城和天下百姓危在旦夕,你们是侠客,是千载不遇的少年英侠,你们必然要背负安定天下的责任,我不希望为着人的希望减弱。“ “此时的长安城和天下不需要杀戮,而需要协和,杀戮一开,我怕再也收手不住,天下将陷入无休止的的征战。“ “这个你想杀的人虽然十恶不赦,可是乱天下的是此人,安天下的也一定是他。“ “他毕竟不想要杀戮开始和继续,你若是将杀戮从他开始,那么,这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你懂吗?“现在只有这个人可以弭平天下的祸患,除了他,谁也不能,皇帝不能,墨孤魂不能,你不能,我二哥也不能。”他指了指自己的父亲言世昭。 夫人和言世昭吃惊的看着儿子,仅仅只有十四岁的儿子。 他们想不到这个平日眼中无能懦弱,疯话连篇,悖逆伦常,不懂人情世故的儿子这一番话说的如此平静和动情。 “你仔细看一看“,言汗卿指了指自己的父亲道:“ “这个奸诈邪恶的人,这个惑乱百姓,给百姓小恩小惠却有更大贪婪之心的一代权臣。这个对于权势财富贪婪无厌的国贼大盗,这个对女色追逐不已而又要维护自己遏欲功夫的野心家。他拥有道学家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为了造就自己不贪女色的好名誉,杀过多少个他侮辱过的少女,他如今也不过是个满面苍苍,鬓发斑白的可怜老人。” 徐云若的剑本来该是理直气壮的刺下去,可是此时只觉得这柄剑如此的沉重,哪怕递上前去一分也是有所不能,更不用说刺出去。 忽然之间,他天旋地转,眼前金星闪烁,胸中烦闷非常。 言家三个人,言夫人,言世昭,言汗卿“噗通“,”噗通“的摔倒在地上,似乎霎时间就昏迷不醒。徐云若单手支剑于地上,胸中憋闷与恶烦将他折磨的只想就此昏晕过去。 他浑身发抖,额角的冷汗直冒,厉声喝道:“使用这些下三滥手段,也不羞耻,还是快快滚出来吧。” 他眼前闪过四条黑影,四柄闪着寒光的长长的弯刀,四个身穿黑衣的人将他围困在中央,月光如水泻在地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四章 蟊贼宵小行 归心夺命剑 其中一个蒙面黑衣人嘿嘿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少年,武功着实不错,中了我们的月夜催魂香都能挺立不倒,怪不得你在蜀山一战成名,又横扫漠北,无人可挡“。 他声音中含着惊讶和佩服,接着声音一转,凌厉肃杀,干脆果决,”你有如此本事,哈哈,我们更是留你不得。” 徐云若眼神不错的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和他说话的黑衣人叹息一声,浑身上下扫视了一眼徐云若,又看了看地下的言氏夫妻和言汗卿,一颗心放在心底,深感满意。 “以我们这种打扮,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人,徐公子这一问可是有点傻气了。” “我不是傻,我只是可惜你们武当派的高手如何会沦为别人的杀手,如何这般的鸡鸣狗盗,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以剑法著称的武当子弟,却改用了弯刀。“ 那人大吃一惊,他被徐云若说中了心事,以名门子弟行此下作之事,自然略有惭愧。 他迟疑了一下,并不答话,他在忖测这少年如何看出他们四人的门派来历。 徐云若追问道:“你们今晚来言家所为何事?” 那四个黑衣人全都蒙着脸面,行动之时故意将本门的武功收敛不用,尽量模仿江湖中四不像的功夫,让人看不出他们出自何门何派。 他们用的毒是桃花门的月夜催魂香,目的就是要掩饰自己本来的身份。无奈这小子是地里鬼,居然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出自武当门下。 和他搭话的黑衣人顿了一下,道:“徐公子快人快语,我们也直来直去,我们奉命要来取走言世昭的人头。从刚才公子的话语之中,我们也听得出,你和言世昭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惜,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若非你今晚出现,我们拿下言世昭的人头,也算是为了你报仇,而且你也不用死,是不是?”他对云若的武功为人早就佩服,心下替这少年惋惜。 “我要报仇,自然不会假手于人。言世昭作恶多端,结怨无数,落败凌夷之际,不知数的仇家必然纷纷上门,我自然不能落后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 “可惜徐公子非但没有这个机会报仇,还要把你自己的命交托在我们手中,因为你们四个人都活不了。”那人的声音中含着傲慢,一副掌控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他指了指云若,又指了指地上的言世昭,言夫人和言汗卿,就好像是宣判了四人的死刑。 “你自信可以杀得了我吗?”云若的话一出口,那人瞠目结舌,似乎感到情形不妙,这偌大的院子中,升起来一片肃杀之气,一股摄人心魂的杀气,顿时刺的他头晕目涨。 “我们当然不自信可以杀死你这位初出江湖不过三年便已经名满天下的英雄少年,怎奈你中了我们的迷香,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徒唤奈何,你必然要死在我们这些宵小蟊贼的手中。” “就算你武功再好,慢慢运功将毒逼出来,没有半个时辰我看也做不到。你此时不过是仗着雄强的内力勉力支撑,故意装作轻松,拖延时间迷惑我们,让我们错意会你没有中毒。“ “你功力虽强,要说行动我看也是绝无可能。须知月夜催魂香每逢月夜,毒效倍增,若是以内力逼出毒性,力道弱了,反而加速药效走通经脉,那是举刃自戕;若是力道太大,反而将药力攻于心脉,必然是走火入魔,狂蹈而死。“ “老三,你这人就是啰啰嗦嗦,吃了那么多亏还不知道吸取教训。和这小子扯什么淡,他难道还有本事杀了我们几个不成?” 另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不耐烦那黑衣人和徐云若的废话,忍不住抽出宝剑,向前迈出三步,想要将他眼中强弩之末的徐云若刺杀。 他自然不知道那黑衣人江湖经验老道,最是忌惮徐云若这样精力旺盛少年的武功,怕他施展诡计,诱惑他们上当,所以才和他多多对话,从话音和神色中查看他中毒的迹象。 那人说完话,两个人同时看出来云若中毒已深,他们四个大声狂笑起来,他们的笑声狂傲而自负。 他们甚至以为徐云若摇摇欲坠的身体马上就要倒下。 这个倔强的少年,这个他们害怕已极的少年便会横死在他们的宝剑之下。 许多人会为他们犯下的致命错误后悔终生,他们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任何人都会为他们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有些代价不仅不可挽回,而且连后悔都不可能。 他们绝没有料到徐云若的紫电锋霜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如毒蛇一般点破了他们的喉咙。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徐云若的宝剑如何出手,而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刺破。 笑声狂妄,喉咙被宝剑点破,他们还未曾停下来狂笑,他们的惊惧和笑声甚至还未来得及转换。 他们的气息再也收势不住气流,笑声变成了咳咳声,他们想呕吐,想弯腰。 其他三人的弯刀甚至来不及出手,来不及因为喉咙刺破的痛苦而抛出。 摔倒,一点红殷,血出如丝,月色之下,一种说不出的妖异瑰丽,血腥之气,霎时间弥漫院中。 他们想不到天下有如此快的剑法。就连徐云若也想不到此刻内力无法使出之下,自己发出的这一招保命的归心四剑依然迅捷,甚至比平时的剑法更稳更快。 徐云若一剑刺杀四个黑衣人,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坐在地上,黄豆大的汗珠子噼噼啪啪滴了下来。 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一个少女道:“茜儿姐姐,你去了哪里?” “我,我”,她似乎害羞的不愿直接回答。 陡然之间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女,一个是慕容归元的女儿慕容茜,一个是言世昭的女儿言羽仪。 她们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呆呆立在那里,满院子中是躺着的人。 看到如此情景,两个少女不禁呀了一声,奔到四个人的面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五章 君王蟊贼小 冰横冷郎君 言羽仪发狂一般奔到父母和哥哥的身旁,扑倒在地上去看摔倒在地上的父母哥哥,想不到短短的分别,父母兄长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否遭了敌人的毒手。 她眼见父母兄长无恙,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慕容茜看了看徐云若,又看看四个倒在地上死去的黑衣人,满脸惊讶,道:“平沙落雁,归心四剑,一点红殷,佛光乍现。你是蜀山派的传人?” 徐云若顾不得理她,嘿了一声,坐在地上调息内力。 慕容茜看了看那四个黑衣人的装束,捡起一把长长的弯刀,查看刀柄上的字迹,是“亲军都尉府千户周“八个字:“这好像是锦衣卫的绣春刀啊!” “他们都是锦衣卫,是皇上派他们来杀我的,也许他眼见大事不妙,恼羞成怒之下,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在我的身上,要杀我泄愤。”言世昭摇摇头,不以为然。 “行事如此鲁莽仓皇,怎能是人君所为?想不到这个平日我眼中的傀儡筹划大计,忍心害理比我预料的还早,我小看了竖子,我也自负智计超绝,可惜还是看错了他,唉……” 坐起来身子的言世昭嘿然叹息,言语间无限懊恼与后悔。 言羽仪擦干泪水,怒道:“枉老爹爹辅佐他上位,让他当上皇帝,您为了朝廷,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他居然如此对爹!我去杀了这昏君,为爹爹报仇!“她美丽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一样。 言世昭一脸苦笑,女儿虽然聪明,怎知道他老爹和皇帝之间的恩恩怨怨。 别看两人休戚与共,一个因人臣而致君王之位,一个佐帝主等极而权倾天下。 别看在他人的眼中两人该是荣辱共存,实则两个人之间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而且彼此之间的提防忌惮,远远超过一般的政敌。 “皇上真是饥不择食啊,居然连武林之中下三滥都不屑于用的月夜催魂香都用了。“慕容茜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算你杀了老夫,难道这天下你就能治得好么?没有老夫的苦心孤诣,纵横捭阖,调和其中,你能以末世的国力支撑盛世的幻梦?你的阴谋诡计能慑服辽国么?你能平定这乱象纷呈,名为盛世,实则不知道有多少不测之忧的天下?你驭人以术不以道,如何能成为一代明君?” 言世昭眼神涣散,空洞的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说完这些话,他大口喘气。 “如此无赖的手法,连下五门的小贼都不如,想不到武林绝迹的东西,居然被皇家收藏使用,真是令人齿冷,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的家伙蛊惑这独夫民贼行此恶道。“慕容茜一脸怒气。 言羽仪愤然道:“说什么下三滥,本朝太祖皇帝本来就出身自山林的贼寇,说什么兢兢业业,越是忠心耿耿他越是要杀了你。” 这两个女孩子愤愤难平,也难怪她们,身为人主用如此拙劣卑鄙的手段对付大臣,的确大失身份。 在她们的心中,两相对比,更加坚信,眼前的言世昭大人,她们的父亲和世交伯父,乃是盖世大英雄,朝廷肱股之臣。那位贤德皇帝却成了比流氓强盗也不如的蟊贼草寇,比纣王隋炀帝还要混蛋的昏君。 言世昭摇摇头道:“皇上要你做奴才,可没说要你精忠报国,多少名臣良相不知道这个分寸,就此丧生,唉,想不到今天是我。” “刚才这几个锦衣卫的话你难道不懂么,他们的行止就代表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些一向明目张胆,横行霸道的锦衣卫才蒙面而行。” “这说明他畏惧清议人言,怕青史之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这位俨然天下道德教主的皇帝老子,居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谁能知道这个平日别人眼中的无能皇帝有如此厉害?说什么齿冷,那些个卑鄙手段恐怕你听都很少听过,武林中人,小焉者。“他忍不住挥了挥手。 “好剑法,好剑法,诸葛青阳传下来的剑法厉害的很呢!” 一个似乎从天而降的人就如此的从天而降。 这个人似乎是来自月宫,因为除了月宫之外,几个人谁也没有弄明白他从哪里而来,他绝不是从墙上跳下来的。 徐云若也没有看清他怎么来的,甚至连影子都没有闪一下,这个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徐云若正在用内功将迷香之毒逼出体外,此时正是龙虎交泰的关头。他不想睁开眼去看这个人,但是他忍不住的去看这个人。 因为这是个你不得不看,不会想不看,但是看了又会觉得后悔的人。 这个人三十岁左右,长发披散,面目冷峻。 他甚至看上去一点活人的生气意味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冰窟中走出来的人。 他满头灰白的头发,全身穿着一件与头发一样灰白色的袍子,也没有丝绦腰带系着。 不知道怎么的,你见到这个人总是以为他在向你笑,不是微笑,而是冷笑,无论你从哪个方位看,他都是在朝你冷笑。 因为他的头颅就像是个圆圆的皮球,眼睛鼻子和眉毛根本不在一个平面上,如此的形容,就连最拙劣的画工也摩画不出。 如此样貌,若是高高瘦瘦,那就还算是符合你的想象。 可是偏偏他让人感觉到又矮又胖,他其实不矮,身高足有八尺开外。他的宽度和高度几乎差不多,甚至宽度比高度看上去还要大,所以看上去是个又矮又胖的不可理喻的人。 慕容茜甚至已经抽出长剑,剑尖指着这个人,但是不由自主的手开始发抖。 她实在没有见到过如此怪异的模样的人。 这个人看上去就让你感到一种冰冻三尺的感觉,你若是已接近他,就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让你的身体和灵魂一下子被万载玄冰冰封。 他的眼神就像是冰川,你只能像是看到冰川的感觉的眼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六章 断剑折颜面 复仇有不为 “冰横三尺冷郎君?“徐云若嗤之以鼻,甚至都不愿意正面看他。 这是个他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可是不得不提。 甚至他的嗤之以鼻不是因为这个人在江湖中的行事有多邪恶,有多么恶毒,或者说,自己是多么的讨厌这个人,可是他忍不住还是对他表示嗤之以鼻。 能用横字来形容的一个人,徐云若都有点愤愤不平,甚至藐视。 他是少年,纯真的心灵之间,容不得那些张牙舞爪,近乎有毒的词汇。 “我来就是要冰冻言世昭一家的,冰横三尺的意思是只要是我杀人,都会像是冰冻一样。记忆和讯息就像冻起来了,不能传播,不能发散,绝不会三人成虎,也不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且我保证,不久就没有人再会记得那个人。” “对于其他人我不感兴趣,可是既然你赶上了,我也只能送你到我的冰横三尺岛,因为我还不忍心杀你。“ 她望着慕容茜,嘿嘿一笑,“小姑娘,你的手为什么发抖呢?你是害怕我么?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总不能和你一般见识啊。“他言语之中酷辣之气十足,似乎在憋闷一口难以发泄的怨气。 忽然之间,他的手就搭上了慕容茜的剑上。 慕容茜本来是剑要刺向他,不知道怎么的,当他的手迎向她的宝剑时候,她心中大为不忍,起了怜悯之意,她不想伤害这个怪模怪样,在她心中近乎残废的人。 她想将剑撤回,但是剑却寸寸折断,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悦耳动听,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嫦娥有泪应惜别,寸寸青丝愁华年,可惜,可惜啊!“他居然吟起诗来,他的风雅却让慕容茜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慕容茜本来是怜惜他的样貌丑陋,不忍下狠手,他却不领情,将自己的宝剑折断。 就算惊怕他的武功,可是她终究颐指气使惯了,大小姐的脾气勃发,粉面薄怒,柳眉倒竖,眼看就是要杀人的。 在江湖中,在慕容山庄,从来没有人敢去招惹她,忤逆她。 这个人还没有怎么出手,就将她慕容大姑娘平日佩戴的宝剑折断。对于江湖儿女,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别看她是女儿身,脾气与热血一点也不比英雄男儿差一点点,甚至更大更多。 本来从不吃亏的慕容茜这时候却哑然,想发怒却屏住气不敢。 他的武功虽然高,对交往见识皆是武林一流的慕容世家的儿女来说,那也并不高明,也许惊讶于他的诡异行踪和相貌,她一直怒而不敢发。 此人还闲情雅致的吟诗,像是嘲笑,又像是挑衅,慕容姑娘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慕容茜的肚子都恨不得气的快要炸了,她的粉脸含着怒火,女罗刹更增娇艳。 起伏不定怒火将她烧的恨不能冲上去将这个人撕碎,打上他十个八个耳光,将他的脑袋揪下来。 她在聚集气力,从不受辱的慕容小姐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找回丢的脸。 她要与他一决生死,要找回面子,要维护自己作为慕容世家小姐的尊严,要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知道招惹慕容世家是什么后果。 “你很生气,是不是?我折断你的剑,你就这么生气?“冷郎君似乎很是吃惊的望着她,一脸的疑惑,还有痛苦。 箭在弦上,触矢便发,千钧一发,雷霆在即。 “你爹当年因为我父亲辱了你的先人几句,就像你这样的恼羞成怒,一口气杀我一家十九口人,将他们碎尸万段,你说我生气不生气?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当然容不得别人的侮辱,一口剑你就可惜的这样,那么我一家十九口的性命呢?“ 慕容茜张口结舌,本来鼓起来的怒气和勃发出的勇气,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扫而空。她木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容茜性骄气傲不假,颐指气使也不错,可是她绝不是她的父亲那般蛮不讲理,更不是慕容归元那样滥杀无辜。 甚至说,她根本与历代的慕容世家的儿女不同。 那就是,她知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 江湖的确是暴力的江湖,江湖却也是义气和理气的江湖。 与江湖所有信奉拳头武功盖过天的英雄儿女比起来,慕容茜更相信凡事不能逾越一个理字。 信奉拳头和武功能够横行的人,充其量只能称为莽夫贼盗,他们根本就不配在江湖中竞其风流,也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江湖。 江湖之上,实力,权力,武功决定生死胜负,荣辱兴衰。 江湖之上,还有更激荡人心,让万人仰慕的侠义在。 否则江湖也不过就是洪荒世界和野兽横行。 自己的父亲杀了人家十九口家人,人家只折断了自己的宝剑,人家都不生气,人家也没有像是自己的父亲那样滥杀无辜的将自己置于死地,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也许,慕容世家该落败了,也该退隐林泉了,甚至该变更他们江湖人的身份了。 因为他们家族出现了讲理而不倚力的人。 这对于一向自负武功高绝天下,目空一切,甚至有滥杀无辜情结的慕容世家,不知道是福分,还是报应。 这样的家族还有这样讲理的女孩儿,难道慕容世家也算得到了 上天的眷顾么? 冷郎君不再理会慕容茜的呆若木鸡,他虽然仇恨慕容世家,可是绝不肯违了江湖道义,决不能向一个女子出手。 既然已经因为怒不可遏的仇恨,毁了她的宝剑,折损了她的尊严,让她的骄横刁蛮触了霉头,便要适可而止,否则和慕容归元又有什么分别呢? 慕容归元可以不讲道义,他却不能。 这女娃听了自己的诉说,本来的傲慢一扫而空,你看那怒气勃勃的脸上,惭愧甚至有些负罪感,就凭这一点,她就罪不至死。 自己要复仇,便去找她的父亲慕容归元,如果伤了这女孩儿,自己的家人横死九泉非但不算是给他们报仇,也让他们蒙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七章 侠义之所在 冰冻无消息 如果杀不死慕容归元,那就让他杀死自己,如果杀了慕容归元,这小姑娘要找自己报仇,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决不能因为以后她可能向自己报仇,自己今日就要斩草除根先将其置于死地。 那不是江湖,那是野兽。 没有仇恨,不是江湖,以为可以将仇恨和后来的报复消弭于一旦,那也只是一厢情愿。 即使你在杀人的时候将对方所有的三亲六故,亲朋好友全部杀戮殆尽,依然还有江湖侠义主持公道,即便是牺牲性命,也要将你绳之于法。 西门吹雪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之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去找那杀人者为死者讨还公道,楚留香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死亡,不惮危难,而卷入一个个阴谋和江湖仇杀。 这是江湖道义,也是侠之大者,侠之所在。 冷郎君看着地上的徐云若道:“徐公子不知道恢复好了没有。我还想见识一下你的蜀山正宗剑法,老实说,蜀山派至今已经老迈腐朽,徒剩躯壳,根本不值得我挑战出手。“ “你虽然不是蜀山派中人,用的却是诸葛青阳的嫡传武功,因此我要向你讨教几招。“ “我今日来,目的和那些锦衣卫一样,言世昭一家人,我是一定要将他们冰冻三尺的,但是你若是能胜得过我,我就不会将你冰冻。“他言语中虽然冷漠,却也有一种大宗师的风范。 慕容茜的武功本来也算是出类拔萃,可是一招都没有用,便被冰横三尺冷郎君将宝剑夺下,碎成段段。她甚至不想回头看一下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言汗卿,因为她受不得这种羞辱,尤其在心爱的人面前遭到如此羞辱。 最好的是,那少年因为不会武功,还在昏沉之中。 她也不能向冷郎君报仇,还是因为一个理字。 她怕自己一看到言汗卿,自己的眼泪就要忍不住的流下来。 她听到自己的爹曾经杀过这个人一家十九口,忍不住心寒惊惧。 想不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慈祥和蔼,他人眼中仁义慷慨,行侠仗义的父亲居然如此滥杀无辜。 若说是这个人故意污蔑父亲,看上去又不像,而他也实在没有必要说谎,谁愿意拿一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徐云若缓缓站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你也是皇帝派来杀言世昭的?灭口杀人,毁尸灭迹,是么?“ 冷郎君嘿嘿一笑道:“徐公子真是聪明人,我就是喜欢和你说话,不用解释这么多,你似乎什么都明白。“ “冰横三尺,本来是冰冻三尺,可是我这个人的样貌一让人见到就不能忘记,我也的确是横着走的,所以我自己起的绰号,冰横三尺,是说我自己横行无忌。“ “这可不是骂我辱我,也不是故意拔高我,是我真的横行无忌。当然也说明我自己的确是厉害的很,世上还有什么事,冰冻以后能被人记起呢?千万年前,一种名叫恐龙的巨兽,横行江湖河海与山川陆地,其实也是因为冰冻而灭亡,至今湮灭无闻。“ “我这个人是爱财的人,言家上下值千万两黄金,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贵?“ “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冰横三尺,毁尸灭迹,杀人不闻声?“ 冷郎君道:“十年来似乎没有不能,只要我过往的地方,人们对那里的记忆就会荡然无存,比一把火还干净的很。一把火尚且有痕迹,我只要过去,那么莫说是断壁残垣,就算是痕迹和焦土什么的也没有,因为我干净。“ “我带走的不仅是人命,还有记忆,这是皇上需要的。我发现这个皇上真是了不起的天才,他的手段甚至墨孤魂也难以比得上一分。“他言语之间忍不住啧啧赞叹。 徐云若剑已经刺向冷郎君的面庞,徐云若不想和这个说话近乎有点疯狂的人再说下去。 冷郎君方方正正的身体不是闪躲,而是横着移动开来,他的双腿甚至没有错开,便已经滑开,就像是滑冰一样。 那种快不是人身体的移动,而是物体的整体游移,快的让人不可思议。 他的身体移动,手却搭向徐云若的手腕,他也看得出来徐云若手中的宝剑,不比刚才慕容茜的普通长剑,而徐云若的武功也根本是慕容茜比不上的。 本来他和徐云若相距离六尺以上,可是他的手突然之间就像暴涨了几尺。 徐云若想不到这个冷郎君趋避之间居然能反守为攻,自然不敢怠慢。他的宝剑顺势下斩,冷郎君“嗖“的一声已经到了他的后面,徐云若顿时后背发凉,宝剑后推。 就算是齐辛侯的武功刚猛无双,慕容归元的剑法游移不定,捉摸不透,也没有这位冰横三尺冷郎君的武功的诡异难测。 十招一过,徐云若就感到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他刚才解毒的时候内力消耗甚是巨大,此时一来身体虚弱,二来冷郎君的武功的诡异他从来没有见过,中原武功也从来没有这种招数,一时间倒弄得手忙脚乱。 冷郎君发招不是在动手动脚的,而是整体的身体压挤,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山也似。 徐云若自幼跟随的师父武功虽然不高,但乃是天下间见识极为广博的人物,可以说于天下武功门派无所不知。 他一见到慕容归元和楚留香,就能猜出来他们的来历, 刚才四个黑衣人的轻功一出,他就认出了武功的来历派别,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出不出冷郎君的门派来历。 冷郎君的天生异人的身体和武功的巧妙诡异,实在令人眼花缭乱,他无暇他念。 徐云若知道单单凭着自己的剑法和武功要想赢此人,殊为不易,而能自保全身而退,看来也未必可能。但是他少年沉着应对,如此险急之下,却将剑法的一招一式使用的清清楚楚。 这种剑法,便是寻常的初入江湖、初学剑法的江湖少年,也没有如此慢的剑法,更没有这样的招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八章 有女宗其父 双骄重会面 武当与太极门的太极剑法与太极拳也没有如此的迟缓。 只是他的招数与剑法越是慢,冷郎君越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就像是越来越近压着一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那更像是一架大网罗,布下一层层的网罗,将他全身缠绑束缚,把他的进攻的气力阻碍住,使得他不能动弹,不能反抗。 他自信自己的武功来历江湖中人所知甚少,这少年用的剑法招数起初的确是蜀山派的,只是越到后来,越是看不出来历。 本来冷静的冷郎君一片焦灼不安,这是多年所未曾遇到的事,他也是江湖中的大行家,为了报家仇,他博采武林众家之长,于各门各派的武功无所不窥。 其实徐云若正是看不出来他武功的来历,琢磨不透他诡异难测的招数,所以才施展出来恩师连浮云综述百家,想象天外,不同江湖各门派任何一家的罗天幻影无形剑。 这几年他闯荡江湖,学了不少经验,尽量的补足这套武功的缺憾,以为纪念恩师。 连浮云虽然博学高闻,无奈才气有限,创制的功夫不见得高明,所以这套武功经过他这位爱徒的发明创新,才能更臻于完善。 徐云若的剑法越慢,冷郎君越是感到攻守趋推越是艰难无比。 他大是心惊这少年的武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剑法。 慕容茜与言羽仪这时候将言世昭言夫人与言汗卿都用慕容世家特有的清风明心露救醒,为他们推宫过血,渐渐的三个人这才缓过来。 言夫人看着女儿,不解的道:“你不是……” “我在城门口遇到了慕容姐姐,总是不放心爹娘,所以就回来了。娘,你怎么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去江南啊!”言羽仪委屈非常,眼泪再也止不住,一脸怨怼的神色。 “唉“,她黯然垂泪,叹了口气,”我怎么能安心放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独自逃走呢?你是我们的女儿,有言庚这样忠厚的家人照顾,相信你可以平安无事。” “我让言庚走了。”言羽仪道。 “你这不是要他独自送命吗,大家都知道那是言家的马车,你这样做不是……” 言羽仪嘴角冷酷,微微一笑,他母亲摇摇头,不置可否。 言世昭心下凛然,暗自赞叹女儿的机警聪慧,觉得五个儿女之中,只有这个女儿大有自己之风。 言汗卿瞪大了眼睛,盯着妹妹,看她天真无邪,想不到她心机如此之深。 他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妹妹,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奶同胞的妹妹,居然这么的心狠手辣,让一个仆人去白白送死。 冷郎君和徐云若两个人斗得甚是激烈。 冷郎君犹如一堵墙围着徐云若打转,将云若困在其中。 徐云若的剑法越来越慢,一招一式,都映入几个人的眼中,言羽仪忽然道:“茜儿姐姐,这个人用的剑法好生奇怪,慢吞吞的,他抬手举剑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和见过呢?“ “嗯,比太极剑还要慢,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少年的剑法……” “爹,娘,我回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喝,就好似历劫的游子望见家园门庭的激动。 大门外猛跑进来一个俊美少年,手中拎着一把宝剑,其光彩夺目之处,比云若使用的紫电锋霜毫不逊色。 借着月光,却看到他浑身上下似乎沾满了血迹,衣服也早已被兵刃割碎,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厮杀。 正是云若结交的江湖好友言达天。 言世昭夫妇在家室落败之际看到多年未见的二儿子平安无恙归来,更有一种悲欣交集之感。夫妇抱住儿子,不住的抚摸拍着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却见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心中忐忑异常,看他的神色,应该不是受伤,总算儿子平安,忍不住心头窃喜。 想起刚才的生离死别和遣散家人钱财的落魄,夫妇二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言世昭拉着儿子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哽咽无语,兄妹二人看着二哥,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言达天缓缓将手抽开,向父母兄妹点点头,站起身道:“徐兄,还请闪开!“ 徐云若毒性未解,和冷郎君的恶斗不过是勉励支撑,他望见言达天的出现,说不出心中的滋味。 他是自己初出江湖以来结交的第一好友,却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如果自己刚才真的杀了言世昭,不知道此时是不是要和这个自己的好朋友拔剑相向。 难道就他是自己的好友,自己连杀父之仇都不管不顾了吗? 九泉之下的父亲与祖父,母亲的等待与含辛茹苦,自己怎样面对? 冷郎君招数加紧,徐云若剑法毫不停歇。 冷郎君忽然望天长啸,隐隐然听到皇宫周围也响起来长啸声,猛然间使出巨大的力气大吼一声,退出三步,急忙纵出言家院中,向太极宫奔去。 徐云若呆呆的看着言达天,言达天看着徐云若。 徐云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也是他内功深厚,才能深中迷香而不倒,只是他和冷郎君的恶战,加剧了体内迷香之毒的发作,此时终于支撑不在。 慕容茜走过去,将家传的清风明心露的瓶子在他鼻前迎风摆了摆,云若感到胸口的压抑瞬间减除不少,浑身一阵舒爽,再也没有恶心的感觉。 “你早知道我是你父亲的仇人的儿子,而且要取你父亲的性命,是不是?“ 言达天一脸痛苦,摇摇头道:“我是在我们分别的时候听你的话才知道的,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当你是兄弟……“ “够了,我没有这样的兄弟,我好恨。“徐云若的眼睛中喷出来的是愤怒的火焰。 “你若是实在恨得很,就杀了我为你父亲和祖父报仇吧。“言达天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 半天,徐云若冷笑道:“你们家的人都是好汉啊,争相赴死,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们言家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八九章 亦仇亦是友 侍卫遭大难 徐云若知道今天下不了手,他更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杀死了言世昭,该如何面对被侮辱被损害的母亲,自己的姨母,还有言达天。 至于杀父之仇报不报,他此时真的无法决定,头脑中像是开了锅一样。 至少,他绝不愿意和言达天拔剑相向,当然,他更不能用言达天的性命代父之罪。 他说完转身,心中气苦郁闷,便想先走出言家,再做打算。 言达天忽然道:“我没有福气和你做兄弟,做朋友,但是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和我一起拯救天下苍生。“ 徐云若停住脚步,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有什么本事帮你这样的贵族公子的忙?我出身微贱,哪能像是你们公候之家天天想着天下苍生,江山社稷?” 言达天脸上一红,知道他愤世嫉俗的脾气,并不计较,道:“你看我身上血,就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自己的身上的血迹。 徐云若回头看了看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一脸关怀之情,只是要让他问仇人之子是否受伤,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天下的事和我无关,我不想再管关于你们言家的任何事。“ 言达天语气加重,不容置疑,道:“但是你不能不管,这件事和你大有关联。“ “我是在长安城北门外的山坳等齐辛侯与辽国并肩王约会,探听他们下一步的阴谋。不料没有等到齐辛候,却遇着辽国并肩王手下的十一个潜伏在中原的死士密会,他们望见我,齐齐围攻,我杀了十个,走掉了一个。这些人今晚与齐辛候约定要要夜袭皇宫,他们与青龙会和墨孤魂联合,要擒拿当今的皇帝,要挟本朝臣服辽国!“ “我不说你的祖父和父亲与辽国的征战,也不说我们两家的恩怨……”他望着云若,一脸恳求。 云若再无迟疑,冷然道:“我如何帮你?” 言达天向言世昭道:“爹,皇宫危难,你身为朝中首相,三公之首,不可置身事外,孩儿要带你去解围救驾,以尽人臣的本分。” 言世昭望着儿子,一脸欣慰,别人当他是权臣奸佞,心怀篡逆,儿子还当他是朝中柱石,国朝的肱骨。在儿子的心中,父亲永远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这对于众叛亲离,憔悴不堪的父亲来说,是最好的安慰。 言世昭点点头,怎奈自己浑身瘫软,加上迷香之毒未曾解开,要想行动,势比登天。 言达天看的出来,他背起父亲,向妹妹兄弟和慕容茜三人道:”你们好好照顾母亲,保护家园,我们去去就来。“ 他向徐云若一点手,“随我来”,直接向太极宫飞奔而去,徐云若跟随在身后。 三人到了太极宫外,太极宫门紧紧闭着。 二人同是江湖中后起之秀,轻功卓绝,区区宫殿,自然拦不住他们。 二人飞身上墙,越过宫苑,直奔拱辰殿。 拱辰殿外面的锦衣卫早已经被齐辛侯,慕容归元,秦震中几个人带着手下驱散。有二十几个侍卫躺在地上,大部分都已经身亡,其他几个侥幸活着的也都重伤在身,哼哈痛叫。 还有几个战战兢兢,呆呆哀立在那里。 这些锦衣卫从来都是耀武扬威,自以为是,个个以为自己乃是千中选一的高手。 当然,当差能当到锦衣卫和戍守皇宫的侍卫这个份上,也算是光荣无限。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皇宫之中居然敢闯来一帮横行无忌的不法之徒。 这些人横冲直闯,见人就杀。 他们本就是以卫护皇宫和皇上的安危为职责,担当的干系重大。虽然未必个个都有主辱臣死,效忠皇帝,肝脑涂地的境界,可惯性的思维使他们即便是遇到强敌恶战,明知不敌也不敢逃走。 齐辛候,秦震中这帮反叛的猛虎如羊群一般的打杀,让他们措手不及 ,其实就算是他们有准备,也万万抵挡不住这帮亡命徒。 这翻天覆地,不可想象的景象已经将他们吓得懵了,甚至不是不敢逃走,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逃走。 几个尚未死去的侍卫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叫。 言达天望见这些人的惨象,心中一痛,又生出 无限的愤恨。 其中几个离得远的,仗着胆子歇斯底里的侍卫大喊道:“什么人敢夜闯禁宫?” 其实敢闯禁宫的人今天不止是几个,而是几十个,不是一批,而是已经有两批,他们在这样狐假虎威的叫喊,其实自己也觉得有些惭愧。 叫阵别人敢夜闯,说明人家已经闯进来了,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中,你这样咋咋呼呼,不过是给自己找面子。 平日皇上出行,去天坛祈福,太庙进香行礼,他们呵斥驱赶欺侮百姓,也已经惯了。 他们自己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辱呢? 一时之间,虽然被一批他们眼中的无法无天的强盗打散杀死,但是那种作威作福的神气却依然故我,恐怕入了枉死城中,也未必能消解这种傲慢。 还有几个侍卫看是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孩子,他们欺软怕硬的性情涌上心头,便想挥舞刀剑齐上,将他们三个抓住或者杀死。 欺辱老幼病残,戏耍更弱者,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们这样的英雄无畏,至少显示他们不是草包,而是尽忠抵抗,虽败犹荣,找回刚才被齐辛侯慕容归元一伙削掉的面子。 他们明知道他们抵挡齐辛侯,慕容归元,秦震中几个人万万抵挡不住。可身为大内侍卫,若是有人闯入皇帝后宫他们不闻不问,一声不响,而且一个人也擒拿不住,也抵挡不了,那种饭桶的意味,即便是上司和皇上不怪罪,他们自己也觉得都不好意思再活下去,再混下去。 这虽然是一份仅仅为了糊口的差事,但是也得吃多少粮食出多少力不是,就算是混日子,人,多少还要点脸面不是么? 这些强梁抵挡不住,而且一个也抓不住,皇上岂不拿他们试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年五百九十章 精明最奴才 恩怨纷乱呈 养条狗至少不还要叫几声的么?他们这些领着不菲的俸银的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难道竟然连狗都不如么? 他们不是每一个都是牛皮吹得唯恐小么?不是每一个人喝酒玩女人赌博的时候都是样样精通的么? 好歹擒拿住一个人,算也有些交代。其实齐辛候等人之所以这么容易闯入皇宫,主要还是这帮侍卫心中起了变化,并不是说他们真的全都是一无是处的饭桶。 即便是他们全是猪,只要他们能挡在道上,任凭齐辛候 们去屠杀,总也得半天忙乎。 不要忘记了,猪若是拼命挣扎的时候,哪怕是放完了猪血,也一样能站起来狂奔乱咬。 主要是,他们知道此时长安城已经是人心惶惶,眼看着或许就是江山易姓,服色更变。 关于谣言,他们也比别人知道的只多不少。 他们本来应该离着真相最近,因为他们身处皇宫和庙堂。 只是见惯了朝堂中的日爹骂娘的内幕和密室中的内讧,使得他们早就对别人认为神圣的庙堂以猥亵视之,在他们心中,早就不存在什么高贵,而全都是风月,荤段子。 他们知道,皇帝的宝座怕是今晚便要易人,既然江山都要变更,那么还有谁会为亡国之君死力卖命? 限于皇宫大内的威严,他们还不敢像有的宫女太监那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点好了包裹,随时随刻准备逃命或者是做俘虏,或者干脆打开城门迎接新主子入住。 谁当皇帝,谁不喜欢拍马抬轿子? 新皇帝怎么了?新皇帝难道就不要伺候护驾摆威风的奴才? 有些人干脆是做乱中抢走拿走一批凡人几世几代都没有见过的宝物的想头,另谋生路。 刚才那些人的闯入他们知道抵挡不住,索性有的根本就是敷衍抵抗拦阻,有气无力,雷声大雨点小,他们的聪明,绝不想,也不会赔上性命。 那些脑子比较实在的尽忠职守的相反都躺在地上,成了忠君卫国的烈士。 言世昭早已经被儿子放下,喝道:“是我,言世昭,有事求见皇上!” 别看他刚才狼狈不堪,可一遇到这帮奴才,那股官老爷的威风立马就变了样子,简直就是杀气腾腾,高不可攀。 言大人不愧是言大人,对这帮奴才那可是有天生的煞气。 几个侍卫勉强站起身,擦了擦眼睛,才看见是言大人。 他们看着言大人,兀自面面相觑,平日雍容富贵,相貌堂堂,威仪棣棣的言大人居然如此惨淡无光。 他既不戴帽子,衣服也是半披着,头发散乱,面皮似乎也被磕破,血迹点点。 众人忐忑不安,只是做惯了奴才,那种逢迎阿谀的本领简直就是顺手拈来。 几个人蜂拥而上,马上脸上就浮现出笑容,他们赶紧上前搀扶言大人,因为他们知道言大人的权势,说不定轿子抬的好,马屁拍的精,一下子就能平步青云,官至王侯阁老也说不定呢! 什么国朝易姓,那都是谣言和传说,再者说,以他们的那点智慧和眼界,怎能看到什么河山变色?言大人这样的聪明人不比他们清楚时势的变化么?言大人都在这里,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国朝的江山不稳呢? 大殿之中七个人的恶战,若是讲招数的好看与惊心动魄,楚留香与墨孤魂的交手,远远不及红香虎、绿妖姬围攻陈璧中的招数的激烈,更不如他们的招数繁复。 另外两个人是一个年轻女子和慕容归元激斗正酣,正是灵镜公主。 楚留香与墨孤魂甚至还在对峙之中,偶尔击出一招半式。 他们就像两个木雕泥塑的偶像,不动,不闪,渊渟岳峙,谁也不轻易的动一动,他们的模样,让其他人看起来,简直有些不耐烦。 那便如武林之中两座亘古以来使人一见倾心的高山,那种仰止的心情让所有人的敬畏由衷而发。 不管他们是枭雄也好,英雄也罢,都让万众瞩目。 两个人甚至没有一个人眨一下眼睛,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眨眼的瞬间,胜负也许就已经决出。 徐云若眼见那个女子渐渐不支,望见她茕茕孤立的身影,心中一热,大喝一声道:“堂堂慕容庄主,居然用宝剑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打斗不休,你不感到羞耻吗?” 灵镜公主早已经体力不支,她轻功虽然佳妙,但是内功与武功比慕容归元远远不如。 慕容归元见楚留香与墨孤魂几个人在缠斗,见皇帝身边无人,便想一剑刺杀了皇上。 那么慕容世家便可趁此皇上驾崩,天下大乱之际恢复王霸之业,枉齐辛候之流费尽心机,还只是让他慕容归元渔翁得利。 灵镜公主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比不上慕容归元,她胆子也并不大,望见慕容归元的神情,忍不住心中有些发憷,怎奈她也不忍心见到自己的皇兄无故被此人杀了。 这皇帝,的确待自己不错,就算是自己要走,至少也好看着他平安再走,才能够心安理得、 所以她用轻功和慕容归元纠缠,趋退在廊庑之间。 慕容归元剑法虽然高明,但是轻功却比灵镜公主远远不如,更兼和一个女子缠斗,大失身份,因此也没有尽全力斗这个女孩子,所以才和这个女孩子缠斗了半天。 徐云若一声大喝,慕容归元心中羞愧无已,脸上好像是挨了几个耳光也似。他闻听云若的喊喝,招数却更加紧,本来并无杀死这个女孩子的心意,此时却被徐云若激起了无限的杀机。 灵镜公主手中没有兵器,自然吃亏非常。 她听到一个少年的喊声,知道有人要帮助自己,只是江湖经验不足,微微一怔之际,左臂已经被慕容归元的宝剑划了一个口子,一条臂膀再也抬不起来。 好在她轻功极佳,一丝疼痛,便纵身闪开,徐云若宝剑仓啷一声,和慕容归元交手一剑,两人同时被震得倒退三步,才使灵镜公主避开一剑,免遭断臂之厄运。 慕容归元一剑不中,自重身份,不再进击。 言达天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玉清公主,这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玉清公主的心早已经为灵镜公主提到嗓子眼,猛然见到姐姐中剑,若非那个少年相救,可以说已经是玉殒香消。 她抬头一见到言达天,欣喜万分,激动异常,眼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这个英俊少年。 对于其他人,管他是强盗王公,还是皇帝老子,还是大侠枭雄,都不放在心中。 在至真至纯的情人眼里,除了恋慕的爱人,是神,是人,都并不重要。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不敢迎着言达天热烈的目光,羞的低下头去。灵镜公主看看进来的两个少年和言世昭,面上一沉,臂上的血滴滴而下。 她面色本就苍白,重伤之下,更是变得全无一丝血色。 徐云若被慕容归元一剑震开,并没有受伤,痴痴的看着灵镜公主。忽然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撕下衣襟,为灵镜公主的伤口包扎。 灵镜公主本来受了伤面色阴沉,却在伤痛之下嘻嘻笑了起来。 她看着徐云若涨红的脸道:“你为什么脸红,为什么救我?” 徐云若羞得说不出话来,大声道:“我不忍心见你一个弱女子被欺负。” “仅仅如此吗?”她笑嘻嘻就像是挑逗一个孩子。 “你很美,我喜欢你,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这简直就是个无赖儿郎挑逗勾引良家的急不可耐。 若非此时大殿中还有五个人在激斗,生死俄顷,悬于一线,那么徐云若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足以惊动全场。 灵镜公主面有欣喜之色,点点头,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 言达天丝毫不羞涩,忍不住激动的心,直奔玉清公主,一把拉住她滑嫩的小手道:“你还好吗,我 ,我……” 玉清公主叹了口气,抬起头,羞红的脸上忽然一阵阴暗,看着浑身是血迹和满身破损的衣衫的言达天道:“你,你你没事吗,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她哇了一声哭了起来。 言达天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简直连针尖的伤都没有受。” 玉清公主自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浑身上下如此血迹斑斑,若是没有受伤,那绝对不可能。 只是情人关怀自己,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小女孩子气,毕竟,这是皇宫内苑,而且还有更多的敌人要面对,更复杂的局面要解开。 她猛然恍然大悟也似,盯着言达天,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为了我?还是为了弑君,你是帮助你爹杀我皇兄吗?” 在一个女孩子的心中,毕竟自己的爱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心自己的爱人好不好,受伤没有,而不是什么江山社稷。 这句话说完,本来正在看着五个打斗的人的贤德帝心中就好像是有只兔子,狠狠的跳了几跳,又像是机制大锤子,砸在他的心头。 玉清公主的话语中的忧伤和天真的面容,让贤德皇帝的脸上忍不住一阵惭愧。 他见到言世昭站在大殿门口,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言达天痛苦的摇摇头,玉清公主道:”我答应嫁给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为奴为婢都行,你要做朝廷的驸马了,你要做个尽忠为国的忠臣孝子,莫做一个乱臣贼子……” 言达天脸上神色更是痛苦,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将他们之间的婚姻和爱情当做了交易。 不过,这怎能怪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知道贤德帝派杀手要诛杀他父亲和全家。 玉清公主也不知道这个皇兄贤德帝,表面上忧心国事,背地却心狠手辣,在举国惶惶,天下将要大乱之时,还心存私念诛杀大臣. “你放心,我绝不做你不愿意的事,你误会我父亲了,我父亲是忠心耿耿的朝廷忠臣,岂能做犯上作乱的事?” 言世昭盯着贤德帝,恶狠狠,残忍而挑衅的盯着他。 本来对他有些愧疚,现在全都变成了质问和逼视,鄙视。 贤德帝本来痛恨言世昭,恨不能手刃此人,将他碎尸万段才好。 对于言世昭的所作所为的怨恨,比齐辛侯辱他,威逼他还要痛恨。 他甚至以为,若非言世昭的假仁假义,此时的境况和天下形势绝不能有如此的险恶。 但是此时此刻他说不出的心虚,不敢直视言世昭的眼睛。 本来他是想,就算是自己大败亏输之时,临死也要痛骂言世昭一顿。 当言世昭就在他的眼前,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卑鄙无耻,比言世昭尤甚。 他甚至不敢直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言世昭一手将他扶上帝位,为江山社稷忧心如焚,励精图治,这些年的功业有目共睹,天下百姓多受其利益,他虽然有私心,但是自问若是没有言世昭,自己真的可以将天下治理好吗? 难道天下的气运,百姓的命运福祉,比不上自己的权势更加重要么? 贤德皇帝这位古代的独夫民贼能这样想,的确已经不简单,千古之下那些弄权滥权的家伙,比如此独夫民贼,多有不如矣! 他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是怕言世昭的大权独揽,也不怕他独断专横。 他是怕言世昭忽然将他这位发誓要做千古名君的皇帝派杀手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事说出来。 这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事,现在变得如一个小偷偷东西怕人说破。 是啊,堂堂天子杀人,居然不敢光明正大,像是帮会一般用如此手段诛杀大臣,将厚黑学演绎到极致毒辣,传出去,该是如何的出乖露丑啊! 他自己把自己降格成一个黑帮头领,那所谓的瓦岗好汉,梁山豪杰不正是如此吗? 贤德帝忽然觉得自己甚至连一个小偷还有不如。 小偷就算是被逮到,至少未必会感到羞耻,可是这种羞辱对一个自以为要做中兴之主的圣明天子,那岂不是一种嘲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一章 双骄救烈士 正邪势难容 言世昭看着他,眼中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挑衅,他虽然不敢和言世昭对视,却能够用自己的诅咒与恶毒在心中将言世昭辱骂戕杀了千百遍。 同样,言世昭对这个自己一手扶上位的皇帝的愤恨更是无以复加。言世昭虽然不愿意将他当做傀儡,也知道他不甘心当做自己的傀儡,更不敢奢望他是自己的傀儡,因为那代价太大。 一旦皇帝亲政或者有机会乾纲独断施行报复,自己剩下的便是等待反攻倒行与毁灭。 从古至今,权臣之路走得都太艰辛,成功者寥寥无几,对皇帝挟持甚至威胁者,你看他们在台子上威风凛凛,如果输了,如果失算了,他们失去的将是全部,包括身家性命。 你看那吕不韦,你看那赵高,你看那霍光一家,你看那王莽董卓,你看那张居正之流,岂不都是如此么? 他虽然忌惮权臣的下场,却也不愿意承认离开了自己的扶持,他能够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帝王。 明明自己以为可以掌控的人却反过来要杀害自己,明明自己对他几乎有再造之恩,他却未曾将感激铭刻肺腑,区区两三年之间,就要恩将仇报,这岂不是东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重新演绎么? 两个人的恩怨情仇,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内心能够明白,却不足为外人道。. 谁也不能说,因为两个人都要他们所以为的面子,也都需要维护这种虚伪的面子。 因为这种虚伪的联结,正是他们获得不义的威权与地位的基础。 哪怕是他们恨不能将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就算是他们想要将对方挫骨攘灰,为了自己生存,绝不容许另一个人活着,他们也得虚情假意的互相恭维利用。 否则,其中一个会失去荣华富贵,权倾天下的家族荣耀,另一个会成为道德和世俗上真正的亡国之君,落下独夫民贼的骂名千古。 那样对于彼此,就是失败,大败亏输,一无所有。 他们都不能容忍失败,也不允许失败,因此只有这样沆瀣一气,虚与委蛇。 他们或许会过早的将内心暴露,要将对方赶尽杀绝,还为此洋洋得意,当见到对方完好无损的站在彼此的面前,他们心中又开始的忐忑不安和多疑嬗变。 他们不禁要彼此佩服对方的隐忍和生存手段——仇人之间,并不只有仇恨,还有因为彼此比赛恶毒而生发的敬畏和惺惺相惜。 不只是英雄爱英雄,枭雄一样也仰慕流氓大盗。 陈璧中在洪亭东和佘九娘的夹攻之下,早已经渐渐不支,这两人的武功本来任何一个人都不比他弱,甚至还超过他。 他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乃是靠着一颗护主心切的忠肝义胆和万死不辞的拼死之心。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一人泼命,好汉趔趄。 宫廷的生活,太监的生涯,几十年的逃避与隐忍,早就让陈璧中冷下了热血与心肠。 今日见到墨孤魂的狂妄傲慢,激起了他的义愤,他怒不可遏。 同时也点燃了他江湖男儿的澎湃热血。 他将自己生平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与这两个强敌斗了个旗鼓相当。 恐惧,害怕,瞬时间一扫而空,只觉得江湖男儿生于天地之间,能这样痛快淋漓干一场,打一架,即便是死了,也不枉此生。 隐忍于生活中,在别人看似弱者的人,一旦爆发出来惊人的怒气与豪气,便是收势不住,那就像是火焰,一旦燃烧,便要烧出个天崩地裂。 他左臂被佘九娘的指尖给扫到,鲜血淋漓,地上飞溅点点滴滴的血迹。 佘九娘的脸面也被他给刮花,老妖婆痛不欲生,面目狰狞,内心中的挑衅与轻蔑变成了恶毒与仇恨,阴险毒辣的招数跌出。 他背上已经被洪庭东的焦尾琴给戳中,肿起一片,若非他先天罡气护体,恐怕背上早已经被戳了一个大窟窿。 红香虎与绿妖姬其实已然心浮气躁,甚至对陈璧中生出了一丝畏惧。 若是讲这人的武功,也未必比之前会过的八大门派掌门,慕容归元为高,可是他的毅力强力,却让人望而生畏,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百五十招已经过去,陈璧中仍然屹立不倒,他们两个也丝毫未曾讨到便宜。 这人的武功并不比他们强多少,却能够鏖战他们两个如此久,这是他们到了中原以后从未有过的事。 就算是中原八大门派的掌门,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个人交手超过一百招之外。 他居然双战二人,一百五十招过去,非但没有被打倒,相反险险的几次要将二人置于死地。 强弱易势的不可思议,让他们感到一种惊恐。 显而易见,若是两个人任何一个人与陈璧中相斗,就凭他的稳重与深厚的功力,二人早已经落败。 “达天,此二人围攻陈公公,乃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你去帮陈公公解围!”言世昭喝道。 “是!” 言达天握了握玉清公主的手,一剑翩然而向红香虎刺去。 他不屑于与女子缠斗,冷冷道:”两个人打一个,不嫌丢人吗?” 红香虎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听到剑锋的风气,劲风扑面,便知道这个少年武功之高,内功之强劲,丝毫不比陈璧中弱。 他反手用焦尾琴砸向剑背,又向陈璧中攻出一掌,言达天剑锋上挑琴弦,他撤琴击向言达天的腰部. 陈璧中少去一敌,顿时身感轻松,对于这少年的感激那是无可言喻。 但他终究受伤太重,刚才鏖战这两大江湖高手,耗去了几乎全部的精气神,此时抬手抬臂也已经颇为吃力。 虽然只有绿妖姬一个人,但是反倒更加吃力,也许是一个人的压力被撤去,反倒让他自己也泄了气。 徐云若眼见此人的一脸正气堂堂,心下佩服,不忍他丧生在这恶毒的老妖婆手中。 他宝剑一横,将他隔开让道身后,陈璧中乃是武学的大行家,自然知道这少年的用意,他巴不得可以喘息一下,大嘴张开,呵呵直喘气,通身是汗. 徐云若冷然向绿妖姬道:”你就是江湖中说的绿妖姬?” 绿妖姬看着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敢向自己挑战,而且用宝剑横档自己,心中忍不住气道:”便是你姑奶奶,又怎么样?” 这时候弥漫在大殿中的戾气与杀气将满屋中的人似乎都弥漫笼罩其中,多数人都有沉沉欲睡,死之将至之感。 众人就像被置放在汹涌邪恶,性情难测的沧海大洋之中,更像是在燥热的即将喷发的火山之间,那巨大的火山将喷发,人类压抑而无奈。 天地之间的浩劫将至,渺小的人类无法避免这种噩梦和不幸。 楚留香与墨孤魂二人之间,墨法剑与破日神箭相对,闪着幽幽而略显神秘的晦暗不明的光华。 如此的氛围,却让人感觉不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的氛围。 可以说两个人看上去都几乎是心不在焉。 墨孤魂的姿势就像是即将赴宴举杯,踌躇满志,庆贺胜利的贵宾,虽然他手中握着的墨法剑十五年未再出鞘。 令武林中人为之胆战心惊的墨法剑,这把象征着武林盟主裁决武林,号令武林的利刃,就在他的手中,与其是使用来杀人,倒不如说是来炫耀和玩赏。 他握剑的姿势绝不是将要血溅三尺的神态,而是将那把剑当做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万人拥挤的宴席中独自欣赏,却又不顾及万人的瞩目。 好像是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存在,却又在万人之中,这是炫耀,也是向世人挑衅。 甚至就算是让那万人去羡慕,只有他们的羡慕的目光显现出来,他才会感到无比的快意和激情。 那么他生命中的激活自己体内的活力与魔性,才能让他墨孤魂快意恩仇的少年时节又重新来过。 他的气度和气焰已经压过宴客的主人,宴席的主角便是他。 无论谁是主人,都得让贤给他,他好像是那君临天下,富有四海的君王,他所到之处,都是他的家园属地。 他就像是一个雄视天下的帝王那般自信,鸿门宴上,是不是项羽也是这般自信和自负? 楚留香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墨孤魂这种睥睨天下眼中无一物的神气霸气。 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这种几乎是邪恶的代名词的气派。 就算是楚留香是一流的优伶他也拿捏捉摸不出此时的墨孤魂的神态该如何扮演。 所有的人都为楚留香难过,因为楚留香看上去是那样的瘦弱,与墨清风那宽宽的肩,厚厚的身,敦实的肌肉相比,那根本就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健壮的勇士和一个手不能拿,肩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的相形见绌。 他们也都知道楚留香并不文弱,你若是把文弱这个词添加在楚留香的身上,那么你保管会笑话死自己,楚留香,文弱? 楚留香此时的形态虽然一如平常,那传说中的自信和洒脱,怎么也压不过墨清风的气度和风神。 那种从容不迫似乎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紧张,满不在乎,在为自己壮胆。 楚留香手持的那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箭无论是形状,还是规制,都远远赶不上墨法剑的大雄无畏,摧折万物的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宽厚长大。 与其说墨孤魂的墨法剑那是一柄剑,不如说是关大王的大关刀的改成。 只是剑柄没有大关刀的刀柄长度。 那种长度不正说明,杀人的剑刃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好不远么? 这又不是像关大王的大关刀,只杀成名的英雄,不杀无辜之人,墨孤魂的宝剑不用上马,便可诛杀一切他自己裁决判定的该死的人。 关大王的刀是要有时而用,就像宋襄公要等到敌军渡过河以后才开始决战,绝不会趁人之危。 有人把那种风度,那种骑士风度和中国武士道的风骨,贵族最可宝贵的好整以暇和自尊被当做笑话愚蠢,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又有几个人会顾忌这些人的嘲笑呢? 那把剑虽然不像普通宝剑那样镀金镀银的光滑缭绕,但是晦暗沉沉之中,总是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不会让人感觉华而不实。 那种感觉也许只有所有人头脑中的与豪雄,大气才能描述,才能关联起来的词语与修饰相关。 楚留香的那支箭除了不像普通弓箭的那样是铁簇,木杆,后边是羽翅,通身看上去乌沉沉的,像是镔铁铸造之外,也不过是一支与平常弓箭一样再平常不过的弓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破日神箭,后羿射日剩下的的最后一支镇守天地的神箭? 那一支为天地之间解除炎炎酷日的厄运,给人间带来祥和,诛除暴虐与暴戾的神箭? 它是不是就是媲美昔日陈仓关上,三潭海会大神哪吒所用的射死石矶娘娘的震天弓发出的震天箭的射日神箭?可以一箭射出九万六千里? 只有慕容归元寥寥数人能够看得出来,墨孤魂霸气傲气之中含着一丝隐忧或说是恐惧,楚留香的潇洒之中也有一点紧张。 他们两个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最有名的江湖奇人,一个是邪中之魔,一个是正中之雄,世事无常,他们本不该相逢,只是造化奇功,让他们能够相遇相逢,而且必然有惊天动地的一战。 这不知道时间江湖被诅咒,还是世界依然存有希望和救赎。 墨孤魂的雄霸天下,凌暴武林,以至于江湖英雄敢怒不敢言,数十年来早就习惯了沉默隐忍,江湖男儿的热血早就冷了。 他们如此的持着兵器的姿势,几乎是完美无缺,大成若缺,大象无形,无论后退或是进攻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姿势,拿捏之处,不容一点差错。 那是最好的态,势,神的结合,仅仅凭着这一点,自己在内功与武功的修为武学上的造诣上便远远不及,自己能看得出,为什么达不到如此境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一章 望风心生灰 乾坤雷霆掷 忽然之间,他内心涌出无法掩饰,难以言说的惭愧。 一个并不愚蠢的人,一生之中总会认识到自己的微渺。 总有那么一刻一天,人会知道心比天高的自己原来的确技不如人,力不如人,事事不如人。 对慕容归元来说,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比打了一场足以让万里江山倾覆的打败仗还要难过羞辱,沉痛的不可承当。 他不知道祖上争雄中原时候那些倾国倾城的失败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慕容归元在这两大高手对垒之际,忽然发现,自己比他们直是天差地远,简直就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对于一向目空一切的慕容世家的主人,这不知道是难得,还是霎时间被死神扼住了脖子。 他原本以为,数年之前,墨孤魂的确比他高一些,可经过这么多年足不出户,目不窥园的刻苦锤炼,已经将慕容世家的祖传的武学吃透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法内功更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自忖与历代慕容世家的主人武功相比,应可拔得头筹。 哪知道,一切还都是自忖,丝毫未曾经过切磋考校。 独自躲在家中练功,永远是自认为的天下第一,因为没有了参照。加上天生的自负傲慢,骨子里因为是世家子弟生来的优渥的自视甚高,将世人都看成了芥子无物,将自己看成了泰山须弥。 慕容归元以为,自己的武功绝不比墨孤魂差,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以为的。 眼前的墨孤魂持剑的态,势,形,眼中的隐隐的神气莹彩,身体中发出的那种若隐若现的雷霆万钧,横摧万物的势不可挡的力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他知道,那便是自己家族久久失去的帝王之威,他这时才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 草莽匹夫如何也有这种帝王之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与墨孤魂这位横出宇内,自成伟业的枭雄比起来,即便自己是武林中人人敬慕的前辈高人,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贵胄世家的破落户,掩饰不住的破败。 那发自骨子中的自命不凡,在他人心目中仅能成为一个狂士的标准,却绝不合乎一个开辟肇造的大英雄资格。 慕容归元感到虚脱无力,叹了口气,转身便想走,甚至想去死。自己家族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看他墨孤魂起高楼,宴宾客,绝不为人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慕容世家,如何能够忍受这种羞辱呢? 自己已经年过不惑,再有几年就是知天命之年,祖宗遗志至今未能成就一二,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又有何面目打着慕容世家的招牌在江南招摇而又沾沾自喜江湖名望地位? 在失望甚至绝望之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或许因为不能,所以不再生出急切的觊觎企图,因此反倒是个求之不得,心亦可喜吧。 世易时移,慕容世家曾经拥有的,已经不属于慕容世家,更不属于自己。 那些雄图伟业,逐鹿中原的青史激荡,只能作为慕容世家的后人对于历史的怀念和凭吊存在。 凭吊或许会生出来心灵的蛊惑,更会激起奋斗的雄心不已。 只是,杀掉贤德帝,难道大燕便可以光复? 就算是没有墨孤魂,自己真的由武林领袖,进而号令天下,做慕容氏的中兴圣主? 就算能坐到贤德帝的那个位置,自己又能做多久?做皇帝难道只用拳头足够大,只要兵马足够强,只要武功足够好就可以了吗?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盖世无双的项羽,用兵如神的韩信争不过匹夫流氓刘季豫?为什么晋朝末年的一代雄杰诸葛青阳凭其天纵之才,奋其武林千古一人之智,率武林群雄之勇武,一样无所成就? 他忽然之间感觉好累,他想走开,找个地方好好的歇息一下,甚至是好好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从此长眠不醒。 怎奈,他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挪开,也挪不动。 他实在不想错过眼前这场千年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 他是武林中人,别看祖上都是逐鹿中原的英雄豪杰,他喜好的却是争霸江湖的拳剑功夫。 这两个人若非是阴差阳错,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之中,更休说能够决一死战。 慕容归元知道,自己生平的武功便是再加历练,因为限于先天资质,也很难达墨孤魂与楚留香的境界,更不用说是超越。 这两个人本来都是他心中的决战对象,只是他们却开始了让人痴狂惊心的交手。 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决战,任何一个人倒下,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作为武林第一世家的主人,他有英雄气。 他想要用打败这两个人的战绩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家族永远是武林第一世家。 慕容世家虽然不得复兴帝业,却足以成就江湖第一的荣耀与神话。 现在这想法可笑而又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蚍蜉撼树的不自量力,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呢? 萤火之光是自己,墨孤魂与楚留香才是日月辉煌。 墨孤魂终于忍耐不住,他忍耐不住楚留香的奕奕然与洒脱,那就像是一个花花公子表现出的无赖和嬉皮笑脸。 这么多年,所有人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和一副惶恐或者是谄媚的模样。 楚留香的这个模样,他觉得是对他的尊严和作为武林盟主的威严的巨大嘲弄和讽刺。 如果换做别人,这种轻佻浮躁的模样,他看都不会看一样,如此模样根本就是有名无实的酒囊饭袋的标准模样,这样的绣花枕头的草包,如何会入得了他墨孤魂的眼? 眼前这个从未一败的楚留香,面对自己,似乎从未当自己是纵横江湖的武林盟主,而是把我墨孤魂当成百花园中的一株没有知觉的花木,更可能只是没有人会以为存在的空气。 如此轻蔑小觑我墨孤魂,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内心中哼了一声:“我重视你,乃是因为你百余年来在江湖中的盛名太响,若是你这样的花花公子的熊样,我墨孤魂岂能放在心上?” 他的剑直直的刺出,不偏不倚,当胸一击,没有花样,平平无奇,却是武林中数百年来最可怕的乾坤一掷。 有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那种毁天灭地的雄心,那种横蛮霸道近乎邪恶,将他的嚣张与不可一世纤毫毕现。 似乎他要杀人的时候,想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肉体,便是连那个人的精神,灵魂,仇恨,喜悦,愤怒,以及对他的仇怨愤恨以及无礼傲慢都要消灭的干干净净。 如果有人直接硬碰硬的直接挑战,那便像是用只手迎对一座大山的倾覆和在汹涌的大海之中力挽狂澜于既倒的毫无可能。 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一剑的难挡难耐,灵镜公主咬紧了牙关,瞳孔收缩,心中忍不住害怕:“我若是与之交手,恐怕不出一招,就被他的剑锋与剑气摧毁于无形了。” 慕容归元面色惨然,“如此招数,我能接下来十招么?” 陈璧中站在一旁喘息调养,观看徐云若和言达天会斗红香虎和绿妖姬。 他眼见二人剑法相当,将这两个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头逼得绝还手之力,不禁老怀大畅。 他放下了心肠,暗自惊讶这两个少年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功力,着实令人可敬可佩,即便是自己,面对这二人也绝无取胜的把握,可见后生可畏,的确不是虚言。 他也是江湖中的大行家,正逢楚留香与墨孤魂决战,如何能够视若无睹? 他虽然恨墨孤魂戕害恩师,只是见他出剑的威风,也禁不住点头,暗自道:“如此剑法,虽然及不上恩师壮年的炉火纯青,只是这般雷霆万钧的威势,却绝非恩师那种仁慈宽厚之人所具有。” 在场之中用剑的高手不乏其人,陈璧中眼见墨孤魂这一剑,自忖这一剑自己绝对无法抵敌,便是恩师复生,在壮年精气神完满,也没有如此一剑的威力,也发不出这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的一剑。 这一剑不单单是武功与内功,而是墨孤魂这些年纵横江湖从无对手的傲气,豪气,霸气,锐气,精气,自信,聚集到剑的全身。 他通过剑的全身又将这些气聚集到这一击之威,就算这是一根普通的木棍废铁,也足以摧毁任何武林人的精气神,将对手击杀于万劫不复。 徐云若与绿妖姬错身的当儿,见到了墨孤魂的出剑,也黯然心惊。 他的剑势的难以抵挡,想不到他这一剑比自己刚才对付冰横三尺冷郎君还要慢的出奇。 墨法剑似乎只是慢慢的移动,但是大殿中的人都感到气息为之一窒,空气已经凝结!就算是慢慢的移动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躲开。 齐辛侯断臂之后,脸色苍白,但是他始终不愿意离开,他心中对于贤德帝的位置觊觎,已经发狂。 忽然之间杀出的墨孤魂,气势威风更胜他一筹。 他忍不住仇恨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他武功虽高,但是与江湖中人往来甚少,他不太了解武林,但是对于墨孤魂的大名和武林人一样如雷贯耳。 他从来不将这些草莽人物放在眼中,可是见到了墨孤魂,说不得,傲慢顿时无影无踪。 本来他也是指挥千军万马,挥手之间便可以屠城灭族的大将军,那种君临天下的幻梦也不知道做了几次。 墨孤魂忽然之间出现,他感觉到这个人与他颇有相似之处,只是他的气度和霸气,那种毁灭一切的气势,自己怎么也比不上,他心中忽然之间便死了一样,脸上也如母乳归元现出死灰之色。 希望和野心变成了绝望。 这一剑楚留香尤其不能躲,不能闪,不能避。 楚留香不是喜欢硬碰硬的江湖莽汉,但是如果楚留香闪躲这一剑,无疑等于是认输,输在墨孤魂的霸气和横蛮摧折一切的气势之下。 墨孤魂发出的这一剑,乃是他以数十年的内功修为与名誉向一个值得他出手的对手挑战。 这种挑战只要是江湖中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物便不能不应战。 就算是死,为了荣誉,为了对手的荣誉,为了对手选择自己作为对手的荣誉,没有一个热血男儿不应战。 这便是江湖,这就是死不旋踵的江湖。 这是只有真正男儿汉才有的江湖情,不是铁血柔情,而是为了一种无上的荣光和荣誉可以失去一切的勇敢与豪情。 为了邪不胜正,为了乌云不能盖过日月,为了让人们相信堂堂正气会胜过暴戾恣睢,为了让这个世界存下正者必胜的信念,楚留香不得不迎战。 玉清公主与灵镜公主热泪盈眶,她们忽然明白了一种只属于男人的那种瑰丽神奇的魅力与情感。 言达天与红香虎正在恶斗,随着墨孤魂宝剑的击出,二人手中兵器举起的难度也加大数倍,犹如处身沧海横波,无物可以凭借. 楚留香将破日神箭斜斜的挥出,认认真真,没有一丝马虎,起手画起一个巨大无朋的圆圈,而画出的圆圈尚未封口,墨孤魂的宝剑已经刺到跟前,没有人可以抵挡这一剑的锋势,纵然是楚留香也不能! 剑势如洪流,无物可当,而这个圆圈却瞬间在人们眼前出现,所有的人都似乎能看到它的存在,虽然应该没有人看到了它的存在。 空气的确是凝固,否则如何能够看到一个在空气中画出的圆圈? 墨孤魂本来信心十足这一剑将决出胜负,高手决战,一招就足够了。 这种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的力道没有人可以挡得住。 纵览当今江湖,没有一个人配得上接他这一剑,也只有这百年前的一代名侠楚留香配接他这一剑。 面对楚留香,他没有丝毫轻视和取巧之心。 多少年的苦练武功,参悟武学,也只有这一剑将精气神融合一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二章 自信剑无敌 圆转克万钧 不是知音不与弹,不是楚留香,墨法剑此生怕也不会再出。 不遇见足可一战的对手,墨孤魂也发不出这足以让对手必须全力应对的一剑。 毕生所学糅合其中,再没有什么招数可言,不用招数,所有的招数都是多余。 那是人的力量的对垒决战,丝毫不容取巧。 阴谋诡计的确可以纵横于一时,甚至无往而不胜,在江湖,有时却未必能够。 因为,江湖是江湖,江湖是热血男儿的所在,阴谋诡计的冰冷无情有时候无所藏匿,纵然得胜于一时,在江湖正气必定胜过阴谋。 因为,江湖是江湖。 没有闪,没有躲,不留后路,没有后路,攻击便是最好的守护,将楚留香杀死就是对他这一招,这些年苦练的最好回报。 他自负是百年难逢的武林奇才,天纵奇人,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这一剑也只有在他最为接近君临天下的宝座唾手可得之时,只有在他横扫武林的愿望将要实现之际才能发出。 才具备如此的自信。 一夕之间,非但可以将那个乳臭未干的贤德帝自以为有天子之威的骄傲威慑住,更能在招数与武学之上,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生经历大小千余战,未尝一败的楚留香击败在剑下。 即便是不杀死他,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如此,也会让武林中人对自己生出永远臣服,绝不敢反抗的忠心不二。 忠心并非只是发自内心,有时候,恐惧就足够了。 那么从此之后,武林的历史将由他改写,五百年前,五百年后,他都是横亘的无法逾越的大人物! 墨翟,诸葛青阳,楚留香,小李飞刀,统统都不在话下。 楚留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楚留香的招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 他一出手之间便能感觉的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楚留香是不是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之人? 也许,楚留香的确曾经百战百胜。 可惜,百年以来,武学异彩跌放,武道日益精进,楚留香即便是百年之前的绝代名侠,在今天,他也不过稀松平常。 楚留香幸运的百年余生,楚留香不幸的生逢今世,否则,他在武林中的威名必然不至于今日倾颓。 他不敢小觑楚留香,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失望。 你若是一心一意的与一个你以为的可以做你对手的人决战,忽然发现对手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强,是不是也会让你失望许多? 他自己施展的招数已经算是了无新意,那是因为他已经将所有的招数融会贯通,为己所用,已经不在形,而在意。 楚留香的招数在他眼中一样也是平平无奇! 他听说过楚留香的威名,也知道楚留香的招数的确毫无特点,他甚至根本没有赖以成名的绝技。 一个如楚留香这样盛名江湖的传奇人物,这多少是让人有些失望的。 他既没有诸葛青阳的六龙回日四象功和降龙伏虎的本领,也不具备李寻欢例不虚发的飞刀,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纵然未必能够称雄江湖,却也是武林中数百年的绝技。 这一切,楚留香并没有。 楚留香在武功招数上,甚至可以说极其平凡。 他可以小觑任何一个江湖人物,但是绝对没有小觑楚留香。 自从他在拱辰殿中面对楚留香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想对付楚留香的招数。 他忽然发现,楚留香全身上下破绽百出,但是无懈可击! 他的确是个可怕而难以对付的敌人。 就凭着楚留香那股不怒自威的风度,那种不靠外在的强大而至刚至强的自信,那翩翩如玉的少年郎风神,任何人见了都不免自惭形秽和倾倒。 更何况他有楚留香的名字,而且他就是楚留香! 只要听到这个名字,所有江湖人心中都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涟漪,谁也不能平静下来,纵然是墨孤魂也毫不例外. 他不是孤注一掷的人,也不是一定要和楚留香争个你死我活。 他本来胜券在握,他打算将皇帝诛杀,自己稳坐江山,不但是武林盟主,更是江山帝王,如此一来,古往今来,还有谁能比得了自己? 诸葛青阳也莫之能也! 短短一日之间长安城的纷乱,也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计策,直让言世昭这样老辣精明的国朝首相都束手无策,这一点,他的确应该感到自豪。 没有一个帝王要做信心满满,却最终失败的楚霸王,横扫千军忽然兵败自刎。 他不能容忍失败,当他面对楚留香,楚留香对峙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楚留香的面前,自己的所有雄心壮志都变成了虚妄,所有的沉稳心机心计都变得仓促而仓皇。 一股末日狂舞和末日的气氛笼罩在他的心间。 他是坚冰,楚留香温暖如春日的朝阳,他的坚冰若是不想被化开,雄心若是不想被击溃,那么只有击败楚留香! 他心中矛盾已极,这是从所未有的事,一会儿小瞧失望楚留香的表现,一会儿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本来心志坚毅的他,忽然发现面对楚留香,内心中已经在动摇,甚至不为什么,就有些忐忑不安,总之有些心神恍惚。 一生以来,他何曾有过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他知道,所有的招数在楚留香面前都不再神奇,所以在楚留香的面前不需要任何花架子的招数,所有的招数在楚留香面前都没有秘密可言。 他相信这一剑将击败楚留香,击溃楚留香的自信。 自己击败的是武林中从来不败的的楚留香,击溃的是楚留香自以为是的信心,还有楚留香从来不败的神话。 当他的宝剑刺出之时,他发现楚留香反应毕竟是慢了,毕竟没有他想象的干脆利落,果决勇毅。 楚留香甚至已经挡不住他的剑势。 楚留香画出的圆圈,想必是想用太极圆转,以柔制刚的功夫将自己的剑势擘开。 他突然为楚留香可惜,也很失望,他知道楚留香用的破解他这一剑的招数的确高明,因为他至少没有愚蠢到和自己硬碰硬。 雷霆万钧,先发制人,楚留香想要抵挡,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即便是他与自己的力量相若,一样是被碾压而毙。 相同的功力,相若的力量,一个以上势下,一个顺势承受,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他发现楚留香比他想象中要愚蠢的多,他即使没有硬挡,他的确还是在抵挡。 如此一剑,岂能硬挡?便算是以柔制刚也是硬碰硬的挡架啊,四两能拨千斤,但是四两能拨百万斤么! 他以为,楚留香遇到他这一剑,明知不敌,应该仗着巧妙的轻功逃遁。 他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因为楚留香若是逃遁,自己这一剑的威风甚至比杀死他更加强大。 一招之间逼得楚留香不战而逃,江湖之中有谁能够做到? 他宝剑击出一半,楚留香的圆圈还没有画出一半。 他知道楚留香已经必死无疑,在如此凝结的空气之中,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不会快,言达天和红香虎甚至已经停下来,徐云若和佘九娘也已经罢手不斗,都在瞩目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战。 没有人想错过楚留香与墨孤魂的这一战,不是他们想停下来,是他们发现自己举起兵刃都已经不可能! 墨孤魂的剑离楚留香还有三分远,楚留香的圆圈还有六分没有画完。 慕容归元,言达天,徐云若,绿妖姬,红香虎,齐辛侯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也发现了楚留香的弱势。 他们虽然不懂得这两人剑法的高明与蹊跷,他们却也知道楚留香画圆圈的速度和力度都远远比不上墨孤魂。 就凭这在压抑之下各自能够发挥的力道自如程度,墨孤魂似乎已经稍占先机。 也就是说楚留香的内力和武功比墨孤魂逊色的多,而在如此大的压力之下,楚留香出手的速度也比不上墨孤魂。 墨孤魂这一剑的确是排山倒海,对他自己发力而言,却是举重若轻,那么,楚留香呢? 楚留香的太极圆转真的能挡得住墨孤魂这一击吗? 以柔克刚固然是武学中的精要,以柔克刚也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心法。 不过当刚势远远大于柔劲,柔劲却绝不能不去避刚劲的锋芒。 是楚留香太过大意还是楚留香不懂这个道理? 还是楚留香面对墨孤魂这一击实在没有其他的招数可以抵御而有些心慌意乱? 就算是躲开,楚留香难道也已经不能? 空气凝结,劲力笼罩,高手不战而逃,那显然不是楚留香的作风,楚留香有天下第一的轻功,如果他要逃,谁也拦不住。 就算是墨孤魂也拦不住。 难道楚留香明知道一死,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风度? 墨孤魂心中狂喜,知道在如此劲力笼罩之下,任何人都不会有绝地反击的机会,他的气势和剑势已经将楚留香的气势压垮! 楚留香也不能忽然反弹,就算他反弹,力道也不会大。 所有的招数与气力也都被逼入死角,一个人若是没有回旋余地,就像是两个短跑运动员,一个有起跑的距离,一个脚跟后面就是一堵墙,没有余地可以起跑回旋,那么能后发的力气有限,所以必败无疑! 楚留香这时候就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墨孤魂忽然之间就想哈哈大笑起来,那种狂喜甚至近乎疯狂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体会到。 所有的担心多余和矛盾都已经毫无必要。 楚留香毕竟只是传说中的楚留香,楚留香的从未一败不过是别人的以讹传讹。 他比自己可是差的远了,他绝没有达到神而明之的地步。 一百年前的高手和今天的高手相比,无论武功的进步还是招数的精妙恐怕都要远远不及,速度更是不能与之相比。 言达天和徐云若心中甚至已经起了为楚留香难过和哀悼之心。 贤德帝甚至脸面上的死灰之色比言达天和徐云若两个人还要多。 他不懂武动,但是懂的观察,他知道一开始,墨孤魂便处在强势,楚留香一开始的气势就输给了墨孤魂,他更担心的是楚留香一败,谁还能挡得了墨孤魂? 所有的人关心这一战的胜负,他关心的却是自己的所得所失。 他不愧是皇帝,果然有些深谋远虑的意思。 墨孤魂剑离楚留香一分,但是忽然发现自己前面已经是铜墙铁壁,锋锐无匹,势不可挡的宝剑再也进不了哪怕丝毫。 他脸色稍微一变,十分的力气又狠狠的加进两分,本来留下的两分力气是防止楚留香佯装弱势反攻,怕自己收势不住,可是这时候楚留香绝没有反击的机会。 墨法剑离楚留香一分,却停住了,怎么也刺不进分毫。 奇怪的是楚留香依然好整以暇,剩下的圆圈继续画,而且如行云流水,圆转不断,一点没有停歇。 就算是墨孤魂的剑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毫不在乎,只是专心的画着这个没有画好的圆圈. 这时候墨孤魂有一种忽然从云头跌下,突然间堕入冰窟的那种寒彻心扉的痛与寒冷的感觉。 楚留香忽然朝他笑了笑道:”这一剑妙的很,是我生平所见到的最厉害的剑法,纵然是当年的薛衣人见了也当退避三舍,也不一定能用的出如此劲厉的剑法!” 墨清风颓然,自然知道楚留香这一番话的意思很明显。 自己的剑法虽然厉害,薛衣人不一定能用的出,那也就是薛衣人一样可以有如此造诣。 薛衣人都没有胜过楚留香,难道自己能吗? 楚留香口中绝无妄言,自己的修为居然只不过和当年的薛衣人相仿。 他的脸上一片萧索,楚留香见到他的萧索之意,心中不忍,便想罢手不斗,这样没有人看得出他究竟是败了还是胜了,至少还是全了他的颜面。 他的武功练到如此可敬可怖,收发自如,气势如虹的境界,可以说是百年罕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三章 善意换歹毒 狡诈陡诡变 在江湖之中,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实在乃是夺天地造化之功,江湖武学的进步,源远流长,也正是因为这些绝代英雄豪杰的存在。 这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大侠,或者是枭雄阴谋家。 楚留香不忍看到如此一个高手被击败的那种心如死灰,一败涂地的绝望的模样,他内心已经打定要手下留情。 楚留香绝不是妇人之仁,有他对于辛双城母亲所做的那些恶行,就算是降至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心中的仇恨。 楚留香不杀人,不代表他没有仇恨。 楚留香不是打了左脸,将右边的脸送上的救世主,而是意气相倾,快意情仇的江湖游侠。 楚留香心胸宽阔,对于江湖人的行事作为,对于他人的张狂总有一种宽厚包容之心。 当然,在许多人眼中,那甚至是一种冷眼旁观,或者是等着的看他们从云端高处摔到九地深渊的恶毒。 他绝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大出风头而心怀嫉妒。 事实上,只要有楚留香在,谁又能超过他的风头?谁不得避让他三分?谁能夺得了他的风采魅力? 佳丽三千,她还不是最被恩宠青睐的杨玉环? 万鸟齐聚,它就是那不与凡鸟同枝的凤凰。 因此,楚留香根本不用生出来嫉妒,也不会。 相反,他却乐的见到别人兴高采烈,兴致高昂,就算是他们自吹自擂,夸夸其谈,只要他们自得其乐,没有伤害到别人,那也没什么。 谁不应该有神采飞扬,谁不该有青春年少,得意风流呢? 楚留香也并不认为他们忽然间就应该乐极生悲,脸部抽筋,或者一口酒给噎死,或者哈哈大笑之间没喘上来气儿。 这些年,楚留香并不是真的归隐山林,对于江湖中的事儿并非一无所知。 以墨孤魂所行所为,有必死该死之理,甚至千刀万剐,乱刃分尸都不为过。 他的心狠手辣应该被诅咒,他奔向灭亡覆灭的路,也该值得他人警醒,他的天赋成就却值得尊重。 江湖中人的想法本就与世俗不同,楚留香为人和善,可却是江湖中人的江湖人,因此他的想法更与一般人不同。 也许你会认为正是因为墨孤魂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学成就,故此才横暴残忍,这是他赖以作恶的依仗,因而他的天赋与武学成就也该被诅咒,甚至被鄙夷唾弃。 偏偏楚留香不这样认为。 这个世上不会武功的人,所掌握的暴力并不比会武功的人少,这个世上能杀人的武器,并不一定都是关大王的青龙偃月刀,也不一定就是楚霸王的长枪。 想要杀人,一把菜刀,一块板砖就足够了,甚至什么都不用,挖下陷阱,等着别人跳也能够达成阴谋的目的。 不会武功的人杀的人数之众多,手段之残忍,心肠之恶毒,远远让那些江湖人瞠目结舌。 江湖人杀人,都还有算是快意恩仇,或者复血仇,总有个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滥杀无辜,也不过就是灭门之祸,数十条人命而已。 不会武功的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动辄态拟神仙,行似大儒,其实却可能杀人不眨眼,而且杀人无可计数。 他们杀人并不需要像是刽子手那样举起鬼头刀,而只需要出于内心邪恶的欲念和贪婪,制定下恶政,或者密谋好诡计,再加上天生的傲慢狂妄,再自以为真理在握,或者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那就足够了。 他们不是元凶巨恶,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既有传承的形容词中,根本就找不出形容他们恶毒凶残的词汇。 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这些词来形容他们,实在是侮辱了赵高和秦桧之流。 他们杀的人不计其数,绝非一家人一路人,那是亿万苍生斯民。 他们杀尽杀绝了天下人,也坏了人心,甚至让神都开始绝望如何施救,最终让神遗忘无视那些被诅咒的土地上的被诅咒的民族。 他们不仅杀人,而且还用恶毒的用心和语言来罗织莫须有的罪名,让死者至死也难以洗刷羞辱。 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楚留香绝不会认为一个人作恶多端,乃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 诸葛青阳,小李飞刀,可都是一时间江湖中并世无二、无敌于天下的大侠,他们却都以行侠仗义著称。 他们都没有成为墨孤魂。 楚留香明白,一个人想要将武学练就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绝对需要正心诚意,而且对剑道武学必须怀有虔诚敬重之心。 一个人的心术可以不正,但是在某一方面能够达到极致的成就,却绝非投机取巧而得来。 楚留香欣赏此人的,正在于此。 楚留香不敬佩他的为人,却绝对欣赏他的武功。 江湖人能将剑法练到如此可敬可佩的地步,便值得楚留香网开一面。 楚留香认为值,自己也应该这样做。 虽然自己与他有血海深仇,虽然为着楚留香是楚留香,自己也不该容他再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这样的人已经摧残横暴武林数十年,他能够行凶为恶这么多年,也许并不是因为他蛮横霸道,或者擅长阴谋诡计,而绝对应该是因为江湖人沉默的太久。 他们用默默的,毫无血性,更无原则的忍耐来面对他的变本加厉,才助长怂恿他养成足以荼毒武林的雄心不已。 人心和道德已经败坏,天下已亡,没有数代人的致力救焚拯溺,如何能够再养成明辨是非,知正邪,守善恶的江湖呢? 他这样武功成就的人,自墨翟,诸葛青阳以来,代不乏人,却只有他成为了墨孤魂,绝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才能够因此荼毒羞辱江湖英雄。 而是江湖人在明明该奋起的时候,却踌躇不前,犹豫不决,反而变成扑伏在他脚下的奴隶。 因此,这样已经失去血性的武林,并不会因为他的猝死暴毙或者被铲除而忽然变得生机勃勃,江湖人的热血也不会一下子就澎湃起来。没有他,兴许还有比他更坏的大坏蛋等在后面。 对待那些被诅咒的土地和不长进的民众来说,别以为灾难和坏蛋已经被消灭,其实等待他们的,必然有更坏的事和人。 他们以为灾难过去了,其实,灾难还只是长江源头的涓涓细流。 墨孤魂的存在加剧了江湖的败坏,江湖的败坏,他却非始作俑者。 相反,没有了他,很可能更不知道还有多少的邪恶狰狞,张牙舞爪的坏蛋为害江湖。 他是一个独夫民贼,如果他在忽然之间就覆亡,那么将给这个世界留下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皇帝崽子。 对于江湖的祸乱,未必就比他更少。 他如果死了,对于江湖未必是福气,甚至可能是灾难。 许多人都没有这种思考的智慧,因此他们永远被邪恶和灾难加持诅咒。 墨孤魂可没有楚留香这么多想法。 他做事最讲究认真二字,他教导属下也时常说这句话:做人习武,怕就怕在认真二字,如果将认真二字成就了,那么一切便没有什么可为难的。 正因为如此,他的武学成就,江湖中的地位,武林盟主的权威的至高无上,在江湖之中都一时无俩。他也的确将认真二字发挥到极致。 他也用认真获得了 世俗中的权力威名,却也因此获得了魔鬼的诅咒或者趋近魔鬼的加持来更加乖戾邪僻。 所有的人都看到他的宝剑刺不进楚留香身前的一分之处,在离楚留香身前一分之处停留了下来。 楚留香就像是被一个精钢铸造的铁甲保护,任何锋锐的兵器,哪怕加持了神魔的诅咒,也休想伤及他的分毫。 楚留香的那支箭却把圆圈画满,而且圆转如意,环环相生,环环不绝,如同有巨大磁性的圈套套住了墨孤魂的宝剑一样。 楚留香的一席话说完,墨孤魂趁着楚留香这气息缓窒的当儿,寻瑕抵隙,恶狠狠的宝剑又进了半分。 原来他的脸上萧索之意不过是掩饰,佯装弱势. 楚留香武功再强,内功再高,他说话的空当儿,气力还是有些略有跟继不上。 墨孤魂精明狡猾,最明白武林厚黑之学的花里胡哨,这种虚虚实实的招数,也不知道用过了几遭。 他以武林盟主的尊位,一击不中,可以说已然失败,。 趁着别人容让而得寸进尺,将别人的好心规劝当做反击的机会,趁着别人劝他罢手的当儿进招加紧,那是胜之不武。 那已经不是兵不厌诈,那显然是武林之中下三滥的偷袭招数,在场众人眼中都闪出鄙夷的神色。 墨孤魂感觉得到这种眼神,不知道怎么的,本来雄心勃勃的他忽然之间感到脸红。 其实以他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不大用这些阴损下流的招数。 他之前谋夺武林权势的时候,当然用过不少这种招数阴谋。 这些年江湖中被他囚禁胁迫的风平浪静,江湖豪杰敢怒不敢言,道路以目在江湖第一次出现。 他也因此没有机会用这些下三滥,人们的善忘几乎把他的阴险毒辣都给忘记了。 楚留香不禁摇摇头,一皱眉,心道此人总还算是武林盟主,我出此言语,是提醒他剑法虽然厉害,但是未必比得上当年的薛衣人。 我是好言相劝,要他知难而退,可是他心怀叵测,还如此厚脸皮,可真算是心狠手黑,哪里有作为武林盟主的那种宽广心胸和气度? 楚留香箭画圆圈,忽然斜斜的在圆圈中画出一条曲线,意示太极阴阳之意,刚柔并济的意思。 墨孤魂的脸上一边红如炭火,一边铁青冰冷,体内阴阳二气交合,内力陡然暴涨。 他显然也知道强攻猛击,固然胜不过楚留香,而楚留香就算是面对山倾海啸,也一样击不垮。 他不甘心失败,也用太极圆转之术,将体内的阴阳二气融合,本来只有十分的刚锐之锋,这时候忽然变得晦暗不明,难以捉摸。 楚留香暗自心惊,此人的确是武林奇才,刚才以为的他和薛衣人相仿的修为,毕竟自己言之过早。 他远比薛衣人更加刚强可畏,远比薛衣人更加注重内功修为,远比薛衣人是更强的对手。 刚才那一剑可以说将他的精气神全部聚集,一击不中,居然瞬间又一次聚集如此的阴阳之气。威势虽然远远不如刚才的强猛无双,但是强猛之中糅合着韧力,辛辣而凌厉,比刚才的狂猛更多了一丝莫测高深,让法人捉摸不透。 楚留香忽然移到他的左侧,快的不可思议,破日神箭点击向他的墨法剑的剑身。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两柄天地之间并世无双的神器相互撞击之声如撕裂玉帛一般,两人内力的碰撞,嗤嗤声不绝于耳。 墨孤魂本来想避开楚留香手中破日神箭的点击,但是居然宝剑不得不和破日神箭相撞,犹如一股巨力吸引,他心中的骇异大增。 楚留香居然在随意之间,便能碰到他的宝剑,使他尚未聚集圆满的阴阳二气为之一泄. 而楚留香这轻轻一点,也让他感觉到楚留香内力的雄厚绝不在他之下。 而其圆转如意,劲力收发自如,绝非自己这般一味强攻猛杀的套路。只是他不知道楚留香如何将自己的雄强内力收发自如,变成太极圆转之力。 他登时将刚才小觑楚留香之心全部收起,狂喜自负之情一下子被击的无影无踪,心情一下子变得平静如水,而不是刚才的如堕冰窟. 越是危险,墨孤魂越是冷静,他是楚留香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他顺着楚留香破日神箭的碰撞,破日神箭还没有离开宝剑之时,剑锋贴着破日神箭的箭身而推向留香的臂膀。 这是楚留香从未见过的高手,纵然薛衣人再生,也实在比不上他的剑法,便是比他武功更高的人,也没有他的狡猾阴险。 见到他如此攻势,楚留香心中也自骇异非常,顺势后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五章 虚无缥缈间 手弑亲生女 “剑客不轻杀,我们去外面!”楚留香一箭刺出,将他逼向殿门,解了徐云若和言达天的危机。 墨孤魂和楚留香交手以来,总是一味进攻,这时候才想起这是楚留香第一次主动向他进击,楚留香这一句话提醒了他。 “是啊,剑客不轻杀,我更非是普通的剑客可比拟,而是武林盟主,一言一行,总要维护武林第一人的风范气度。既然一击不中这个竖子皇帝,那便不能再次追赶击杀,否则和武林中下五门的小贼没有区别。” “刚才再次一击,我四十年来纵横江湖所建立的名头已然一朝尽丧,那两个小子居然能挡得住我墨法剑的剑气,看来我小觑了他们,不出十年,他们就将是老夫的敌手。” “ 刚才和楚留香对决,使出卑鄙的招数,那还可以说是楚留香武功高强,兵不厌诈。此时却万万不能再轻易伤人,滥杀无辜的恶名,对我墨孤魂绝对不是一个好名声。我一旦将楚留香击败,这些人也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俎上鱼肉,一时放过他们又有何足惜?“ 他脑子里转了几转,打定了注意,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楚留香一箭缓过,他点点头,随着楚留香飘然而出拱辰殿。 众人绝不愿意放过这场眼前的高手决战,也随之鱼贯而出。 言达天和徐云若一左一右护持着贤德帝,玉清公主,灵镜公主,言世昭,几个人也随后赶出来。 跟随在齐辛侯身边久久未曾发言的褚清河“啊呀“一声,跪倒在地上,瑟缩成一团。 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少女站在楚留香与墨孤魂之间。 她宛如站在一团云雾之中,轻飘飘,灵虚空灵,面目如花,不喜不忧,面无表情,她的穿着就像是壁画上的天魔起舞。 没有风,她的衣带飘忽,没有雾,但是她身在飘渺之间。 墨孤魂的宝剑和楚留香的箭也早已对举起来,忽然之间,墨孤魂似乎失掉了所有的勇气,看到这个少女,只感到一种前生相识的感觉,楚留香忽然想起一个人。 “爹,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那少女的声音冷冷之中含着十分的关怀,虽然她的语气冰冷,可是她话语中的情意是关怀还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楚留香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他是谦谦君子,自然不能用箭指着一个柔弱少女,将箭收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少女的一句话将他们所有的气与势还有两人对决产生的那种戾气消散于无形。 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柔和而缓慢。 这少女在一触即发的对决之局上似乎只是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所有的机锋都被她破坏,千钧之力被她一丝之毫给化解。 墨孤魂哈哈大笑道:“小丫头胆子不小,不知死活,你究竟是谁,胡乱找爹,难道不知道高手对决之间,剑气为之一挫,你便会成为齑粉吗?“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爹,你还是不更改你这些大而无当,大言不惭,大言炎炎的威吓人的话语,你知道娘在山里等你多久了么?我寻找你已经很久了,你到此时还不悔悟回去见娘吗?“ “你究竟是谁,是楚留香派来迷惑我的吗?“他口气已经十分严厉。 那少女怅然吁了口气道:”我的亲爹,你以为凭着你的武功可以击败楚留香吗?你自己以为楚留香会用这种方法击败你吗?这只是你心中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才有这种卑鄙的念头,而不是楚留香,你用这种心思怀疑楚留香,你不觉得羞愧吗?“ “我“,墨孤魂张口结舌,脸上一红。 那少女道:”我叫花月雅,我别的都不记得,但我记得我是你的女儿,但是我记得我要寻找的人是你,我的前身是修罗山庄美罗刹公主......“ “满口胡言乱语,你当我是个傻瓜吗,什么修罗山庄,什么公主,我是墨孤魂,不信你这些鬼话,你也谁也骗不了我。“ “我不想乱认爹,我也不想你是我的父亲,我不是要你相信。本来我和你前世今生有许多孽缘,因此今生为父女,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今生不管来世事,我只是想点醒你,莫要再贪恋权势威名,这些对你来说都是虚妄无望,你若想脱离红尘,解开名缰利锁,就要放弃现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斗!“ “哈哈,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一切,随随便便找个小丫头叫我爹,来对我说一番胡话,我就会当你是神仙,当你是度化我的仙佛神道?老子是墨孤魂,纵横天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也不会后悔,我所求的在你眼里都是空,你在我眼里也都是空空如幻!“ 他恶狠狠宝剑横刺,那少女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众人明明看到他的宝剑已经刺进了那少女的前胸,但是那少女的身体便如空气一般,宝剑像是刺进水中,无影无形。 那少女脸上现出死灰之色,忽然血溅满地,她痛哼了一声,”爹,你好狠啊!“ “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少女凄厉绝望的哀鸣响彻在长安城的上空。 所有的人都呆呆哀立在那里,被少女那凄惨的叫声惊醒沉睡的灵魂,那少女的尸体已经躺在那里。 墨孤魂嘴上是狞笑,脸上是一种摧毁了世上最为美丽和精致、聚集天地灵气的的玩物的那种贪婪的满足和满意感觉。 他想不到这个少女如此就被自己一剑刺破胸膛,但是可惜的是感觉这一剑刺破的并不是人的胸膛。 楚留香忽然之间感到全身无力,本来举起的箭的手臂这时候似乎抬起也有所不能,为什么他无力也不能去解救这个女孩子? 他本来不是要去救她的么?面对墨孤魂的宝剑刺入那个女孩子的胸膛,他本来该有能力可以解救,可是为什么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 所有的人都被墨孤魂的神情和刚才的举动吓得一动也不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六章 仁厚起杀机 恶极谁更强 偌多的人,大殿之外,几乎鸦雀无声,人的心跳之声都被清晰可闻。 也许,他们被吓住了。 不是因为什么修罗山庄,也不是什么好似神鬼之事,而是一个人居然可以杀死一个叫自己爹的女孩儿。 虽然大家不能肯定,却知道这个女孩子和墨孤魂一定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 她的出现就好像来自九天,或者是地狱,她出现的目的,已经在她短短的话语之中表达。 大家心中都认为那是要提醒墨孤魂,莫要再如此怙恶不悛,否则必遭天谴。 纵然她和墨孤魂无关,却绝没有什么恶意,号称武林圣盟主的墨孤魂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江湖传说,他岂不是一向还具有宽厚美德的么? 连楚留香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闭口不言,因为所有的话都已经不必再说。 对牛弹琴,大不了自娱自乐,对铁石心肠的畜生,何必再费唇舌? 不知道为什么,墨孤魂的眼角闪出两滴晶亮的眼泪,瞬间滴了下来。所有的人心都被紧紧的撞击了一下,就在那两滴眼泪同时落下的瞬间。 也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也许这是别人唯一一次见到他回流泪。 许多人认为,墨孤魂应该不会哭,也不具备哭的本能。 墨孤魂快意之中忽然之间感到心中绞痛,就像是他亲手杀死了最亲最爱的人的那种感觉。 不过在刺死这紫衣女孩的同时,他胸中的豪情万丈被激起,刚才被楚留香压制的心情,陡然放开。 就好像忽然吃了春药一样被蛊惑而起。 当年他亲手杀死对自己有养育教导之恩的师父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痛苦与快意一并快乐疯狂着,那种滋味,就好像他少年时候杀兄欺嫂的那种快活风流,也好像是墨大善人的卧房之中,当着三嫂的面,自己被墨大善人揭穿真面目的清清爽爽。 当一个人不再有羞耻之心,天地之间唯我独尊,任何人,甚至神魔都不能对我如之奈何之时,那种疯狂快意,恐怕只有魔鬼才有这种无法无天。 这是一种久违而快意的感觉,让他感到那种只有毁灭才能得到的快意,那是潜藏在心底的魔性被再次激起。 许多人以为魔鬼应该张牙舞爪,应该面目狰狞,却不晓得,墨鬼一样可以煞神附体于墨孤魂这样相貌堂堂,武功了得的江湖大人物身上。 他本身的恶魔心性,甚至让魔鬼都有些张皇失措自己是否该被称为魔鬼。 因为自己和他比起来奸诈狡猾和手段毒辣,心狠手黑,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之不上。 陈璧中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看到墨孤魂的那种神色和刚才刺入少女胸膛的宝剑,他浑身已经开始发抖,恶狠狠骂了一声:“畜生!“ 墨孤魂的眼神凌厉的扫射向他,他凛然不惧的蔑视着他。 就在那一瞬间,墨孤魂忽然感觉到自己面对这位师兄,却不敢直视他。 洪香虎和绿妖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读出来了一种恐惧。 楚留香心中,也对这个人起了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这难道是一个人,是一个人怎么可以轻易毁灭掉另一个人?他为什么毁灭一个如此柔弱美丽而单纯的女郎?即便是同为人类,他怎么就能对另一个人那么干脆果决的施行杀害? 他背负留人血的,这些血债,将来他该如何偿还?难道就因为他武功天下无敌,就能够逍遥法外? 墨孤魂看了看楚留香,哈哈大笑道:“楚香帅,你哪里寻来的这个妖魅鬼怪,让她来破坏我们的决战?你难道真是老了,真的是一无用处,真的自己感觉到不行了吗?若真是如此,晚辈可以让你安享晚年,毕竟,您是江湖前辈,楚留香。” 他前倨而后恭,最后那番话说的温柔动听,就好像他真的要赡养楚留香的老年一样。 楚留香不惊不怒,淡淡道:“有时候我忍不住要佩服你这一类人,我是我们一类人的元帅,你也是古往今来的大元帅,我们都是大元帅,有一点我还不能和你相比。” “那是什么?“墨孤魂似乎来了兴趣,当然,他也想尽量的拖延一下时间,好让自己平复一下心神。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没有以后了。“ “我发现我此时的心情,只想破坏我一入江湖之中就给自己定下的原则:不杀人,此时想改变一下!“楚留香冷静而冷酷的道,那声音之中,简直已经能够闻见肃杀之气。 “哦,你想杀我!“墨孤魂淡淡的道,忽然间,他感到心就像是被放入了冰雪之中! 他居然激起了楚留香的怒火! 从来不杀人的楚留香居然口出杀人之言。 是他愤怒到了极致,还是在他的眼中,自己所行所为,真的让他感到非杀不可? 如此一来,楚留香究竟变得更加的冷静谨慎,还是开始有些冲动鲁莽? 这一点,他最为关心,因为有的人,可能因为愤怒而变得判断失准,失去谨慎,有的人,越是愤怒狂暴,心中却如不波不动的死水,任凭投进万千的石头,都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墨孤魂话说的挑衅意味十足,可是楚留香这一句话出口,他顿时瞳孔收缩,一股惧怕之意涌上心头。 这种惧怕似乎也在他的记忆中留存,也潜藏于骨子之中。 那就是他杀死自己恩师的时候。 本来恩师凭着最后一口气绝对可以将他毙于掌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如此做,安详而平静,只说了一句话:”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这句话至今他也不明白是什么含义。 “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他为什么认为都是自己的错?他究竟有什么错? 他能够让我墨孤魂叫他一声恩师,他纵然粉身碎骨,死不瞑目,岂非也该心怀安慰? 我墨孤魂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他能作为墨孤魂的师父存在,岂非该感到无限的荣光么? 明明是自己起了歹心,为了继承师父的武林盟主之位,跌施奸谋,坏事做尽,恶名昭彰,一切是自己的野心,为什么师父却说是他自己的错? 当师父那一掌悬着他头顶的时候,墨孤魂才感觉到平生的雄心网站,所有梦幻都成为泡影,那种恐惧的意味让他感到绝望。 就算是那是一分一秒,也比他的一生更加久长。 因为那一分一秒,就决定着他的生死存亡。 他不求身后之名,他讲的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事便休。 他虽然没有看到当时自己的神情,但是他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是满脸死灰,就像是一个将要奔赴刑场的人的绝望,那种眼中空洞洞的绝望,他小的时候去县城赶场,没少看到,也用馒头沾着他们腔子里的血,拿回去给母亲治疗痨病。 “你认为你可以?”墨孤魂将心底的惧意尽量的压抑住,而不使自己的话语中感到有颤抖的音色。 他分明已经压抑不住,但是实在无法在楚留香面前示弱。 他知道,自己在气势上若是输给了人,也就说明自己真的功败垂成了。 就算是任何困难的事要他做,哪怕是刀山火海在前,他也不会选择在楚留香面前示弱。 如何困难的事,他做不到,也要竭尽全力,他也不会愿意在楚留香面前表现出虚弱的一面。 “我不认为我可以,但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因为你活着,别人会活得不好。你活着别人就不能好好的活,我可以之后,或者不可以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是我的生命仍在,但是我的生命也将从此消亡。”楚留香说完这番话,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我是该死,但是我比齐辛侯这杀人盈城,弹指间便可屠戮一座城池,使千百万人丧命的大将军还要该死?”墨孤魂声色俱厉,就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就好像是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诉说冤屈。 楚留香默然不语。 “我比言世昭这一念之间而生发的恶政,让万户千门哭泣的奸臣还要该死?”楚留香黯然无声。 “我比秦震中这样无德无才,但是却有因为血缘的关系,生下来便是口含金匙的贵家公子还要罪恶滔天?你可知道,他开赌场,设妓院轻易让人倾家荡产,让良家妇女跌入火炕,有人稍有忤逆不顺从他的意思,他便派遣实际由他控制的六扇门和锦衣卫,东厂,西厂,诛杀那些人的全家,你看他文质彬彬,你看他气质豪华,器宇轩昂,你看他的手中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楚留香攥紧手中的短箭,骨头嘎吱嘎吱如爆豆。 “我比为了修建陵墓和皇宫,使数万人陷入山崩地陷的养出齐辛侯,言世昭,秦震中这样的民之恶虎的饲虎人贤德皇帝和他的列祖列宗还要该死?” ”我该死是你活生生看到我的残忍,他们不该死,是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残忍。一叶障目,井底之蛙,所谓楚留香也不过如此匹夫匹妇,可笑啊可笑。我杀了一个人,他们杀了多少人?“ 他眼中是冷笑和嘲讽,是冷笑楚留香的见识风范,甚至是嘲笑在场的所有人,嘲笑他认为一切可以嘲笑的所有存在,甚至有点嘲笑自己。 因为此时他发现他无论怎么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歹毒残忍,也赶不上他口中所说的齐辛侯,言世昭,秦震中,贤德帝这四个人的任何一个。 他本来以为自己所有的方面都超过这四个人,这四个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还是发现了自己原来也有不如这些人的地方,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惭愧。 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绝妙的讽刺,绝妙的念头居然生发在绝妙的时间,他忽然觉得他发现了比阎王的眼睛还要真实的真实。 楚留香被他一席话震在那里,久久不能开口,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就好像是吃了一把沙子。 他满口的无话可说,满口的无语应对,满口的悔恨和自责,是啊,他自责悔恨自己的眼睛居然没有墨孤魂明亮。 按照实际年龄,自己是一百四十四岁,墨孤魂不过五十左右,按照生理和心理年龄,自己是四十四岁,墨孤魂是五十岁,自己怎么也该比他更有见识才对。 这一席话偏偏楚留香没有说的出来,而是这个大恶人墨孤魂说了出来。 墨孤魂真的比他口中说的那些人还要邪恶?是不是因为他的邪恶彰显在自己面前,而他说的那四个人的邪恶只是在被别人执行的时候才如此的邪恶? 甚至可以说是所谓大仁大义,富丽堂皇,光明正大,官家排场的包裹而使这四个人邪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明显? 不知道怎么的,齐辛侯,言世昭,秦震中,贤德帝这时候被楚留香与墨清风的对话给震的瘫软在地上。 他们本来都是自负而自信的人,从来也不会为自己做的恶行恶事忏悔,但是被这眼前的看上去更强者墨孤魂一番数落述说,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 墨孤魂每说到一个人,眼光如利剑直射那个人的全身和面庞,四个人只感到一种崩溃眩晕的感觉。 那就像是被人审判一样。 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一生绝不会是阶下囚,绝不会有人敢如此无礼的瞧着他们。 无奈,一个江湖草莽匹夫,就把他们的底裤全部扒掉,就将他们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那就好像是游街示众,就好像是当庭广众被打了屁股,从此他们的尊严,荣耀,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只不过是个过街老鼠。 你看他们威风八面,其实一个个都是孱头懦夫而已。 靠着他们个人的魅力本事,他们简直都要做讨饭的乞丐。 受伤断臂的齐辛侯勉力支撑着站在那里,听到这番话,他瘫软在地上,面无血色。秦震中用刀支撑在地上,刚才被慕容归元接上了被陈璧中震断的骨骼,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哭丧着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七章 恶人做判官 不言父之过 听闻了墨孤魂骇人心骨的“绝命判词”,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在忍受着最难过的熬煎,就好像刑场之上,刽子手已经举起了鬼头刀,只等待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 那就像是戏台子上的青天包公戏,罪恶已经昭彰,就算是他们不服,也只能听之任之。 接下来的就是大刑伺候,或者是塞入狗头铡,咔嚓脑袋落地,因此四人都面如土灰,形容枯槁。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忘记了,墨孤魂言辞固然犀利,所陈述的事实也并不虚假,只是他绝对没有资格去做公正的法官。 他习惯于做真理的化身,却绝非是真理。 言世昭最有大将风度,他的确是真正的贵族,他还有种稳坐军中,等待小儿辈破敌的雍容淡定。 他一向以古之名臣太公武侯谢安为榜样。 在他的心中,墨孤魂不过是匹夫草莽,即便是他霸气十足,却也不过是一勇之夫,只是今日听闻他的言语见识,忽然发现,自己小觑了这个野心勃勃,十余年前便与之结交的江湖枭雄人物。 贤德皇帝也一意的保持自己作为皇帝的气度,至少,他不能输给言世昭的从容。 而齐辛候和秦震中就惨多了,他们本就是咬败的鹌鹑,斗败阵的草鸡。 再次来到皇宫之中弑君刺驾,只是马尿黄汤的刺激,加上亡命徒的性格,要最后赌一把。 昨天和今天,不到十二个时辰,二人都从威风得意的九天之高,跌倒了十八层地狱。 穷形尽相,出乖露丑,怎一个“惨”字所能道尽?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为什么稳操胜券,却输了身家性命? 本来这二人都是骄傲的不做第二人想的铁石心肠的人物,他们不惮于杀人,也都有为他们的勃勃野心赴汤蹈火的勇气——是的,他们虽然都是孱头,却也都有无法无天的蛮横。 尤其是秦震中,他是时代公候之家,并不是齐辛候那样出身平凡,以军功累积而至于一品大将军的人,天生的那种优渥优越感,让他容不下失败与羞辱。 谁能想到,这两个狼狈不堪的家伙,一日之前,还是权倾天下,煊赫无比的大人物,就连皇帝老子和朝中最有权势的王公大臣,在他们的面前也要陪尽小心和笑脸。 而今,他们癞皮狗一样的瘫软萎靡,任凭一个草莽匹夫嬉笑怒骂,他们还比谁强呢? 墨孤魂提到的这四个人,一个个在墨孤魂的逼视之下,意识到本来赖以自豪的功勋和优越,自以为的正气堂堂上建立的自信,在武力更强者墨孤魂的逼问呵斥之下变得不堪一击,变得甚至无能反驳。 他们高高在上的殿堂建构,不是因为与生俱来的神授,而只是凭仗谁的暴力更强大而已。 在比他们权力小的人面前,他们都是任性妄为的官长,在墨孤魂的面前,他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绵羊。 他们哑口无言,面对墨孤魂的呵责嘲讽,未敢发一言。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墨孤魂此时虽然未必能击败楚留香,但是他要想取在场任何一个他口中说的比自己该死的人的性命,根本是易如反掌。 甚至楚留香也挡不住,即便是楚留香能挡得住,凭着他们的所作所为,楚留香为什么要救下他们的性命? 楚留香难道不比墨孤魂更加的嫉恶如仇么? 他们也似乎更相信,墨孤魂要取他们的性命,那么楚留香未必会出手救他们,就连贤德帝此时也没有这种信心。 他们甚至也觉得,自己比起来墨孤魂的横暴江湖的罪孽更加重大。 言达天听闻墨孤魂的言语,羞愧难当。 墨孤魂居然将自己的父亲和邪恶狠毒,妆模作样的秦震中相比,和滥杀无辜,蛮横无理的齐辛侯相提并论,难道自己心中一向秉公正直的父亲,真的让万户千门痛哭吗?真的是个阴险叵测,荼毒百姓的佞臣贼子么? 他真的就如墨孤魂所说的与秦震中那样令人不齿的花花公子为伍,与齐辛侯那样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屠夫一道? 他行走江湖,自然知晓一些父亲的过恶,但是做儿子的始终不愿相信父亲的过恶,也不愿意细细追究,更不愿意深查,甚至当这些是诽谤污蔑。 谁会认为自己的父亲会是个欺世盗名的恶棍奸佞呢? 他始终不敢面对这一切,他也知道这一切,否则,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 不闻父之过,不信父之过,这是一种正常的道德伦理吗? “你胡说,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我父亲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言达天大吼道,似乎已经失去理智,言世昭面色惨白,哼了一声,有气无力,这一声狮子吼,惊醒了他的萎靡黯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心底无私,霁月光风,俊美若好女子的少年的怒不可遏是那样的声威惊人,他丝毫不管他什么皇宫大苑,也不管什么墨孤魂的威凌当众。 这样粗鲁的少年,只该是来自田野乡间,他难道真的是贵族公候之家的公子哥儿么? 墨孤魂叹息一声,眼中流露着痛苦和怜悯,道:“达天,你当然不愿意别人这样说你的父亲,在你你心中,他是对国朝忠心耿耿,为人正直为民,对待百姓宅心仁厚的父亲。“ “你父亲为天下祈福,布施千万钱财到报恩寺,慈恩寺,这些钱财绝不是你们家的私产,而是从天下漕运盐贩盘剥而来,施舍这一点点又算是什么恩惠呢?“ “你就算是买下十万两银子的粮食赈灾江南,亲自劫了你自己家的漕运船只将粮米散给灾民,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天下的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些穷困潦倒,难道不是正因为你父亲的盘剥吗?你还以为这是你的大功劳大德吗?你们家把人逼得求生无路,苟且不安,你们再去装模作样的救人于水火,这岂不是自相矛盾的做戏么?“ ”你就算再买壹佰万银子的粮米赈济灾民,再劫一百条你们家的漕运船只,也只是九牛一毛,更比不上你们家取自百姓的民脂民膏的分毫,更难以替你爹弥补万一啊!“ 言世昭心中一痛,望着儿子那张俊美的面目,哀叹一声。 原来这些年困扰在心头的漕运船只屡屡被截,竟然是儿子监守自盗。 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愤怒,原来竟然是儿子故意折损自己的颜面,“逆子”,他暗暗骂道。 愤怒之余,他豁然开朗。 “我儿子对我,的确是不孝之子,他如此行侠仗义,定然名满天下。比起来那些贪婪无度的公子王孙,这才真正是孝义恪天。那些漕运船只,都有精兵护卫,他能够将之劫夺,必然要有本领和心计。“ “我聚敛无度,早已不知道收放的度量,他替我散财,也算是为我恩施百姓,稍减我的罪孽。我被江湖于庙堂之上尊为当世孟尝君,可门下的清客门生,绝无一个眼界宏远的冯谖,我儿子做了我的冯谖,我又有什么愤怒恼恨的呢?” 他一日之中,经历了心灵的熬煎锻炼,对待世情,更是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般疏朗。 这些道理本就很容易想得明白,更何况,他才学智慧,当世无双,其博古通今堪比当世大儒,不过为一时的利欲熏心和得失而晦暗不察。 “我虽然权倾天下,青史留名,这一切却都是虚名俗利。我儿子才能够真正的弘扬四方,万民称道,为我言家光耀门楣。” “昔日曹阿瞒不以才气无双的曹植为世子而承继霸业,而以轻浮无学的曹丕为世子,世人都道曹操无知人知面。” “这些匹夫匹妇,计较一时的得失,他们如何知道曹孟德的高明之处?那乃是真正的知人之明,曹植不为世俗中的帝王独夫,却成为名震天下的文辞魁首,文章惠及千秋,鑫祥百代,那才是真正的光耀曹氏门楣。千秋万世之后,独夫民贼安在哉?”他想到此处,心中无限安慰,畅快已极。 不过快活之中,也有一点惊惧,心想我为人残忍,寡德凉薄,没想到天道毕竟不亏我言家,能生出如此虎子,我言家毕竟有后。 你看,坏蛋始终还是有自知之明。 言达天张口结舌,墨孤魂恶毒残忍,只是说的这一切也并不假。 “此时长安城里人心惶惶,灾民四散溃逃,谣言四起,踩踏抢购频发,就今天一天长安城里已经死了一百五十六个无辜的百姓,难道不是你父亲作恶吗?“ “齐辛侯与秦震中的幸运和不幸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言世昭的幸运是有你这样的儿子,他的不幸也是有你这样的儿子,有子如此,你可以赎你父亲的罪愆……“ “够了,我父亲固然可恨可恶,但是你呢,你强抢民女,劫人钱财,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都不放过,你又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你又有哪种资格教训我?“ 墨孤魂一脸萧索道:“我是没有资格教训你,只是告诉你真相而已。我对恶人当然没有什么好话,可是对于你另当别论,我这一辈子最惭愧的就是做不成以后的你,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只是感到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作恶多端的言世昭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我自问作恶并没有你父亲多,为什么我有个儿子偏偏要做出弑父逼母枭獍之行?“ 他脸上神色万分痛苦难。 “楚留香,我们可以开始了!你不是要杀我吗!” 楚留香犹豫 了一下。 “我说这些话不是要你可怜我,不是要你对我手下留情,我不是乞讨求生者,自然也不屑于面对强敌而求活命,我只是想以一个武林中的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对决,我们之间没有恩怨……” “我们之间有恩怨,那个八岁的小女孩便是我的后人,她叫辛双成,她的母亲叫姚清华!”楚留香神色之间变得愤怒。 墨孤魂心中一翻,心不在焉道:“姚清华是香帅的后人,那么说来我和香帅还有些亲戚关系呢,你这位后人可是远不如她的祖母的坚贞不移,而是……” “够了,你侮辱她难道能证明你的高大不凡吗?“楚留香说完这句话,破日神箭刺出,小小的一支箭在他的手中却变成了长枪大戟,他的招式再也不显得轻盈灵动,而是沉重无匹,如负重老马。 墨孤魂忍不住心中窃喜,只因为他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将楚留香的自信和疑问击毁殆尽。 他蛮横霸道的确有之,他却更是一个善于掩过饰非的戏子,他做戏的本事,简直要比后世那些星光大道上的所谓天皇巨星还要高明三分。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根本辩不清,分不明他是如何的一个人。 因为他的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才在江湖之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楚留香本来立意将要拿下他,他本来也对楚留香生出怯惧之意。 楚留香的武功并不比他高明,甚至和他比起来在某些修为上远远不如,可是楚留香的经验和从容,那种挟着百战百胜的信心,是墨孤魂从来没有遇到的。 刚才在皇宫之中,他已经体会到这种不可战胜的自信。 他竭尽全力的去寻找楚留香的弱点,他刚才在殿中若是有把握将楚留香击败,那么也不会跑到殿外和楚留香继续这场决战。 忽然出现的那个叫自己爹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女孩子,他尚且拿捏不透她的身份来历,至于为什么自己一剑刺透那个女孩子的胸膛,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杀了那个女孩子。 只是隐隐然的奇诡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惧和疑惑,他只好尽量和楚留香多说话,来寻找一些楚留香的破绽,来转移他的困惑不解。 因为楚留香浑身上下他实在发现不了一丝破绽,当他亲手将宝剑刺入那个女孩子的胸膛,他知道自己的快意和血已经融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八章 愤怒落下风 胜败难分辨 而楚留香却生出愤怒之心,愤怒占据了楚留香的头脑。 高手决战,任何人都要竭力的避免在这龙虎交泰,生死俄顷之际心中的大悲大喜。 起伏不定的心神乃是练武之人的大忌。 练武之人平日所言的修炼,一是内力招式的精进,还有就是心性的平和中正。 在面对险境和强敌之时冷静应对,甚至会将一个人的武功内力增强到不可思议。 所有的江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楚留香和墨孤魂都是武学的大宗师,岂能不明白这个江湖中最简单的道理? 激起楚留香的愤怒和仇恨,墨孤魂固然想,却绝不是故意为之,他也不认为楚留香会如此容易陷入仇恨。 激起楚留香的仇恨和愤怒,也不是他既定的诡计阴谋。 但是楚留香,的确失去了理智和冷静。 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禁心头窃喜,本来在楚留香面前,他已经败了一个回合,甚至绝无取胜的万分之一的机会。 那时的手忙脚乱,惊慌失措,让他着实感受到了死亡和失败的惨痛。 他本来也不相信出自己还有第二次扳回局面的机会。 谁知道,他居然有了,老天看来待自己不薄。 他发现楚留香根本就是不可撼动的高山巨岩。 他早就失去了战胜楚留香的信心。 不过他的信心很快就已经回来。 老天助力,也许冥冥之中的神魔,都要竭力的助他一臂之力。 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墨孤魂不相信正儿八经的满天神佛,也不拜墨翟关公诸葛青阳,他拜的是介于神魔之间的阿修罗。 他固然不喜欢神的虚伪正经,也不大看得起出身草莽的鬼灵精怪。 他天生的不信邪,少年时候被富贵人家欺侮刺激过,他天生仇恨蔑视一切别人以为的真诚,善良,美德。 他少年时代就发誓,要重新给这个世界立规矩,要让这个世界上虚伪的非善恶颠倒过来。 他就是要改天换日给你们看,他就是要开天辟地从我开始,他要的是在干净的白纸上自己做图画。 愤怒一旦占据人的头脑,人的判断和灵敏度将随之下降。 这一点,墨孤魂百灵百验的试验过百次。 楚留香也是人,是人便会有人的弱点,有了弱点的楚留香,只是个寻常的江湖人。 寻常的江湖人,只要他不是楚留香,只要他失去了楚留香曾经有过的百战百胜的信心,那么楚留香又有多少机会战胜自己? 楚留香给江湖人的压力,就是他从未败过一次。 这无形之中增强了他给别人心头的压力,即便是有相同的功力,甚至还高过他一筹,都未必能够有把握战胜他。 自己和楚留香同时被激起的都有冲动,还有热血沸腾。 不同的是,自己的血是强者的盛气凌人,志在必得,楚留香的热血,却是弱者的委屈满腹和被侮辱被伤害。 两相对比,自己已经胜过楚留香一头。 刚才提到的辛双成,这个楚留香在世上唯一的后人的身世经历,更加让楚留香怒不可遏。 愤怒的楚留香总比潇洒自如,自信从容的楚留香好对付。 面对强敌,因为愤怒而失去冷静和理性的人,都是徘徊在灭亡边缘尽头的待死之人。 墨孤魂深刻的懂得这个道理。 墨孤魂却不然,他自己越是强敌压境,越是面对势均力敌,难以战胜的对手,他越是冷静的出奇——因为他不能失败,也不会容忍失败,他知道,他只要败一次,他就将失去一切,因此,他不得不冷静。 墨孤魂心中因为刺死那紫衣少女的绞痛已经消失,他浑身上下有一种煞神附体的精气神爆满的力量,随时等待着发泄和进攻。 一个入狂入魔的墨孤魂,对阵陷入愤怒的楚留香,楚留香真的有胜算吗? 墨孤魂开始举重若轻,他的宝剑划出光华,本来晦暗不明的剑刃变得光华四射,那剑光被他心中的快意和得意凸显而出。 他真的是被魔神加持护佑么? 如果人可以由人入魔,那么是不是他在入魔走向毁灭的时候,就开始狂舞? 如此说来,魔也并非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样子?而是说,当人开始变成魔的时候,也会让魔吓一跳,吃一惊? 魔变成人,人就会害怕它的千变万化,人变成了魔,魔是不是也要退避三舍,望风而逃? 楚留香渐渐被逼的退却。 楚留香甚至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楚留香只有招架躲闪。 在场众人看的心惊肉跳,当然对楚留香关心的人远远超过关心墨孤魂。 希望楚留香此战胜利的,大有人在。 甚至心态最微妙,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慕容归元,红香虎,绿妖姬也渴望楚留香取胜,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墨孤魂呵斥齐辛侯,言世昭,秦震中,贤德帝寻找回来的自信和高企仪态心态,加上那紫衣神秘少女被墨孤魂一剑刺杀,墨孤魂因为这些,有种走火入魔的疯狂猛恶。 姚清华的惨死和辛双成的流离失所孤苦无依,楚留香想起这一切,他就遏制不住愤怒,他当然知道面对强敌,心生愤怒乃是自取灭亡。 他知道愤怒不但蒙蔽自己的双眼,也可以遮蔽自己的判断和灵性。 他知道墨孤魂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可是说什么楚留香也不能不愤怒,不能平抑自己胸中的怒火。 他只想突破自己从不杀人的原则,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血性汉子,将这个眼前心中的大恶人一举杀死,为武林除害。 这是楚留香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 他决不能再让这个恶人活在世上。 因为他若是活,别人就不能好好的活。 “楚香帅,凝定心神!“楚留香的破日神箭与墨法剑”嘭“的一声撞击在一起,楚留香被震出数步之遥,气血翻涌,脸色一变,胸口烦闷欲窒。 终究,他还是忍住吐血的欲望。 墨孤魂却神闲气定,紧跟一招。 楚留香尽量收住自己的心神,不去理会心中的杂念。 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再也不能运用的灵活自如,甚至已经失去以往的灵敏。 每抬起一次手臂,就像是负重千斤,以往临阵对敌的那种自信似乎间就开始消散,浑身上下犹如被抽去筋骨。 此消彼长间,墨清风的霸气和攻势如凌压在他头顶上的利刃和一架压迫的大山。 这一招让楚留香绝无反击之力,楚留香忽然明白死之将至的感觉原来正是如此! 楚留香这一生绝没有失败过一次,比他武功高的多的人,也没有真真正正的战胜过他。 墨孤魂的狞笑已经布满面孔。 他已经知道楚留香的心中开始生出惧怕之意,只要这种惧怕之意涌上楚留香的心头,那么楚留香也就只不过是个普通江湖中人。 楚留香也只不过是个自己曾近战胜的武林中的普通高手。 楚留香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武林战神。 战无不胜的神话将告一段落成为历史,历史第一次被一个江湖中人破灭和改写。 墨孤魂忽然感觉到身为一个江湖中人的幸运。 他能够用自己千辛万苦的修炼和武功来击败楚留香,这个介于人与神之间,或者说离神最近的武林大人物! 他的确翻天覆地了一次,的确让这个世界上即成的规矩改了一次。 楚留香没有将自己当成过神,但是江湖中人又有几个人不当楚留香是神? 一百多年过去了,楚留香就算不是神,可是他出现在一百年之后,那已经不神而自神了。 墨孤魂的剑已经当头劈下,力劈华山,干脆,利落,迅捷,最可怕的是躲不可躲,避无可避的泰山压顶的力道。 力道笼罩,笼罩着楚留香。压倒一切的力道,会让人以为,死神降临时候被扼住喉咙的生命,是不是也这样的如此容易消散? 这一剑已经不是剑的招数,而是棍,锤,狼牙棒的那种千钧之力直击一点,楚留香不能躲,因为这同样是对于一个对手和自己作为武林中人的骑士侠客风范。 有些招数需要巧妙迎击,甚至躲闪,有些招数绝不能躲。 江湖人不屈辱苟且偷生,却也绝不轻易言死,千金之子绝不是匹夫之勇,江湖中的男儿,毕竟有那种纵然明知是死,但是为了维护尊严也必须应战的勇气。 江湖儿女比庙堂之上的人物,比起来匹夫匹妇,多的就是这一份血性。那是一种只有江湖热血男儿才有的勇气,那也是江湖的最动人瑰丽之处,可惜许多聪明者都当这是一股逞匹夫之勇的莽夫所为。 楚留香知道这就是决战,千古一战,为了以后的武林谈起这次决战不留下遗憾,非但不能躲,相反只有拼尽全力做最后一击。 楚留香手中只有一支单薄的箭,这本是传说中后羿射日的最后一支箭,号称破日神箭。 它在凡间,也不过是破铜烂铁,即使他真的有所谓这支箭的破天射日的威力,他也不能用,这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还是像在场所有的人想象的那样,举起这支箭,只是无论他的气势还是力道,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力有未逮。 你可曾见过螳臂当车,可曾见过小蚂蚁去撼动大象?小阴沟里掀翻一叶扁舟,小阴沟里怎么倾覆艨艟巨舰呢? 难道楚留香因为愤怒,除了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就连武功与内功也大减不成?就连经验和判断的能力也全部失去不成? 楚留香已经不是面对强敌的决战,而是明知需要用生命面对死亡,也非要死亡寻死不可? 这是自取灭亡还是愚不可及? 楚留香忽然之间感到生命的空虚飘渺,那应该就是一种生命的迷离和脆弱。楚留香甚至感觉到自己开始轻飘飘的飞升。难道这就是灵魂飞升?消散无形,魂飞魄散? 一声低而沉闷的响声,谁也没有看清一闪而逝的夺目的光华璀璨,墨孤魂的墨法剑已经到了楚留香的手中,而楚留香的那支破日神箭居然齐刷刷的嵌在墨法剑的剑身之中! 神兵熔一体,千古未闻奇。 难道这交手的瞬间,两柄盖世无双的利器忽然间交融为一? 墨孤魂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说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不喜亦不忧。 只是,刚才的得意洋洋和志在必得,信心满满变得如此模样,变得那么的快而迅速的平淡无奇,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变化,还是得意洋洋。 其实他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多少让人感到一丝失落和挫败感。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墨孤魂胜了,对所有人都是个悲催的结局,无论是好人和坏人。 可是他若是真的败了,那么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因为他们以为最可能击败楚留香的人,依然不能改写楚留香不可战胜的神话。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会败,连楚留香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能战胜这个人。 至少他若是胜了,能让人明白一件事,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不败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是的确发生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箭会嵌在剑身之中,但是箭的确嵌在剑身之中。 最可令人奇怪和难以置信的是,墨孤魂的剑居然到了楚留香的手中。楚留香号称香帅,当然对于任何人的物品包括兵器都能手到擒来。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难比登天,但是对于楚留香来说,也并不会费吹灰之力。 他居然能在对战之际将对手的兵器空手入白刃一般拿来,而且这对手不是别人,是墨孤魂。 楚留香难道真的已经成神? 楚留香的盗帅之名,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楚留香的表情迷惘,但是迷惘仅仅在一刹那之间,楚留香又回复了他的一如平常的模样,居然恭恭敬敬的将宝剑递向墨孤魂。 “你胜了,我败了,请你拿回你的兵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五百九九章 胜败更难分 天子无私仇 “你胜了,我败了”,这话说的简简单单,字字却又有千斤之重。 因为这几个字出自楚留香之口。 这既不是一篇慷慨豪迈的演讲词,更不是锦绣繁华的汉大赋,只是这几个字对于江湖人来说,远比文人秀士们心中的所谓修齐治平,四书五经,孔孟道德还要重三分。 因为它改写了一个由楚留香创造的神话。 楚留香自认败于人手,这已经改写了武林数百年来的历史和神话。 终他们所知的楚留香的一生,楚留香从未曾失败过,也从未如此气馁的承认过失败。 一个在他人心目中从来不败的楚留香,就这样容易的自认力不如人,败于人手。 江湖人心目中的一座高峰瞬间毫无征兆的就坍塌了,目睹耳闻如此情形,在场所有的人都有种崩溃的感觉。 日后传到江湖之中,那些香迷们,是否要自杀上吊,或者精神错乱呢? 神造就了人,却也想不到经过灵性加持的人类会成为罪恶的载体,何况人呢? 是人总会失败,楚留香的胜败,也仅只是等闲尔! 如果他不是楚留香,别人肯定认为他不过是个恬不知羞的妄人罢了。 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自承失败也如此的倜傥风流,毫无尴尬 难道楚留香面对败局,真的就比别人更看得开么? 究竟是他见惯了百年风云,因此已经看破红尘中的成败利钝,输赢得失,还是因为苟全性命于后世,便无心无肺的毫无廉耻之心? “请你拿回你的兵器!” 这也是发自楚留香之口,这根本是前恭后倨,前面说的客客气气,后面却又傲慢自负的不行、。 这绝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对于江湖人尤其不是。 战场之上,兵器就如同自己的性命,它代表着荣誉和生命。 一个人丢了自己的兵器,敌人反而恭恭敬敬的送还给你,这形同别人可以杀死你,却又高抬贵手,饶你不死,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和挑衅么? 楚留香自承败了,却又空手入白刃的把墨孤魂——这位自称武林圣盟主,号称墨尊金卫,当今武林第一人的兵器据在手中,胜败真的如楚留香所说么? 楚留香能取走他的兵器,以他盗窃无双的本领,拿走墨孤魂的人头,是不是也轻而易举? 若胜败之局不是楚留香所说的那样,楚留香为什么要颠倒是非呢? 他根本没有一点点颠倒是非的道理。 如果他能战胜墨孤魂,非但报了自己的家仇,也为武林除了祸害。 他难道不知道,胜负成败,对于他楚留香百余年的威名究竟意味着什么么? 许多人为了荣誉和不败的江湖地位,甚至不惜拼上性命,楚留香对胜败,反倒如出世的道者一样看淡。 这是什么道理? 楚留香真的败了么,墨孤魂真的胜了么? 墨孤魂可以蛮横的混淆是非黑白,即便是当着万千众人的面,说谎和做戏本就是他的拿手本事。 只是楚留香绝不会是墨孤魂,楚留香也绝不会这样和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楚留香季布之诺,一言千金,岂能胡言妄语? 这人难道不是楚留香,是墨孤魂豢养的傀儡,故意假借楚留香的失败来成就墨孤魂更大的沽名钓誉的欲望吗? 只是,世上有几个人可以装作楚留香呢? 他的风神,他的眉眼,他的动作,他的谈吐,他的武功,他的见识,除了楚留香,他还能是谁呢? 云若自然知道,也相信他就是楚留香。 就算是所有的人都不信,他一样坚信不疑。 楚留香何曾如此的恭恭敬敬过?何曾如此正人君子般正襟危坐过?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对手有击败的实力,楚留香因此产生敬意吗? 楚留香难道已经变成了个尊重力量胜过美德的唯器物论者么? 那么楚留香和那些信仰暴力至上的丛林法则的江湖亡命徒流氓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墨孤魂,毕竟是杀人如麻,挥手之间便轻易斩杀人命啊! 楚留香怎能够轻易的放过他? 墨孤魂木讷讷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他居然一脸迷惑道:“我胜了,但是我没有胜的丝毫喜悦,你败了,但是你却还有胜的信念,而且流露的根本就是一个胜利者所该有的喜悦,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信豪迈,终身不做第二人想,小觑天下如无物,未曾失去优雅风度的墨孤魂忽然之间变得那样的迷惘。 楚留香淡淡一笑,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有时候胜就是败,但是败了在某种意义上反倒是胜。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诡辩的意味,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假如你去追杀一个根本不该死的人,去杀死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纵然你能成功,作为你,难道这不是失败?” “有些事,你做不到,还会怀着信心去追寻;你登不上的高峰,你会一直仰望攀登,把它踩在脚下做你人生的希望。“ “你做到了,你会发现,你将陷入落落寡合的癫狂,有时候,胜,对一个人并非是福气。“ “你没有成功,难道对于你的内心来说,这不是一种胜吗?“ 墨孤魂摇摇头道:“在我的生命里,没有这样的概念,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不是败在你楚香帅的手里。“ 楚留香正色道:“你的确不是败在我的手下,而你也根本没有败,是我败了,我也许有胜过你的本事,我却无你的信心那般大。” “你的武功本来绝没有胜我的可能,不过你还是胜了,你的决心和信心比我强大的太多。” “只是你胜的同时,你也败了,你败在冥冥中不愿见到你的魔性无法控制的力量,我猜这是一种善良与慈悲还有爱的力量,也许这句是神。“ 墨孤魂摆摆手,道:“我不信这些,我更不信我看不到的东西,所谓怪力乱神,我从来不信。“他神色坚毅,不容置疑。 楚留香心中暗叹,这根本就是个顽固不化的神魔附体的家伙。 “我自此不下玉皇顶,要参透这个秘密,总有一天,我将控制主宰你说的这种力量。我只能控制人和任何力量,而不能被人和任何力量控制。“ 他黯然叹息一声道:“相信,这也是你的愿望,我不下玉皇顶,也正是如你所愿了。“ 他接过宝剑,转身看了看贤德帝,显出一种疲惫和嫉妒的失意,就那样的垂头向外走去。 当贤德皇帝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候,虽然已经见不到一点点的狂妄傲慢,但是那种锐不可当,却一样让他有种彻骨的寒意。 洪香虎和绿妖姬的脸上甚至比墨孤魂更加失意,更加萧索,更加落寞,甚至也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冷漠的灵魂,已经让他们感知不到外在的变化,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性命冷暖多未必关心。 他们就如如寒鸟将逝,也随着墨孤魂而去。 所有人见到的所谓决战结果,不禁令他们都有些失望。 战无不胜的楚留香自承失败,同样战无不胜的墨孤魂战胜了,却不敢自认胜了。 两个人一个自认失败,另一个却胜的沉重疲乏。 雄娘子褚清河一脸惧意,他在思考楚留香和墨清风的对话,他美丽的面容之上,开始扭曲。 他在抽搐,在窒息,在哀鸣,垂死挣扎。 忽然之间人们发现这个人肯定有比一百岁更大的年纪,他在地上瑟缩一团。 因为没有人见过这比他们所见过的百岁老人的面容还要僵老腐朽的面容。 他的眼光中显得犹如是一只受惊吓的小麻雀的可怜与哀求,瑟缩成一团。 楚留香心中黯然。 齐辛侯眼珠一转,便想趁着墨孤魂走的时候人们不注意的当儿逃走,言世昭向儿子喝道:“达天,此贼乃是元凶巨恶,将他拿下。” 言达天向徐云若用个颜色,徐云若神色犹豫一下,双剑齐齐向齐辛侯逼去。 齐辛侯早知道徐云若剑法了得,不敢怠慢。 昨晚力敌慕容归元与徐云若,自然不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可是自己已经伤了一臂,气血不足,两个少年的剑法似乎是一种两仪剑法的搭配,虽然他们并未共同习练过阵法,可是剑法之中配合的居然天衣无缝,将彼此稍存的破绽互相弥补。 昨日慕容归元和徐云若与他相斗,但是慕容归元本身与徐云若也是大战,三人可以说是三国交兵,并不是两人合力,所以说三人还是旗鼓相当。 而今他真实本领,自然不敌这两个心意合一的少年,更何况他断了臂膀呢? 齐辛侯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我是元凶巨恶,那么言世昭你又是什么啊!” 他一句话出口,徐云若心中大大翻了一个个儿,宝剑顿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齐辛侯少一劲敌,压力顿时减少,言达天剑法虽然高明,但是要想胜他,也是不易。 忽然之间,言达天停手罢斗,“你手臂已经残废,只需要你发一个毒誓,不再危害朝廷和百姓,我向皇上请旨,放你走!” 齐辛侯虽然为自己自断臂膀的豪勇果决冲昏了头脑,但是被一个少年指出他的断臂残肢,一瞬间将所有的威风与争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言达天和贤德帝,哼了一声道:“生能做万户侯,率十万雄兵纵横大漠,关系天下之重,你以为我会苟且求生么?我是宁折不弯,要想让我发誓认输,你可是看错我了,你这少年,面无骄气,心中无戾气,你是言世昭的儿子?” 言达天惘然无语,半天才点点头。 他忽然发现,让他自己承认是言世昭的儿子,居然再也不是一件脱口而出的事。 言世昭心中一恸,只觉得生平已经成为泡影之后,又有一贱重重射在他的心房,子不以为父,为人父者,这不是最大的失败么? 齐辛候面对言世昭冷笑道:““驺虞不折生草茎,驺虞不折生草茎,言世昭为人奸险阴毒,没想到能有子如此,天何无眼,让他有你这样的儿子,言世昭,你不惭愧吗?” 言世昭这时候面对着朝廷之中唯一的敌手的质问,本来此人已经是阶下之囚,落魄至此,可是这一问将他问的哑口无言。 “我对天发誓,永远退出政争,永远不再理朝廷之事,我知道功过不能相抵,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放过我?” 忽然之间,他的语气之中是无比的衰迈和衰老,无比的悲哀和凄凉,再也不是那个眼空四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眼中无一物的将军百万的靖难大将军。 人就是这样的嬗变,堕落也是如此毫无征兆。 贤德帝面色阴沉,墨孤魂的离去不禁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一丝轻松,相反变得沉重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本来对他的压抑比山还大的齐辛侯此时比起他心中对于墨孤魂的畏惧来说,已经再也不算是什么。 他摆了摆手,“你去吧,你纵然有不是,不过是想要谋杀朕。朕不念旧恶,对你既往不咎,你看,朕可比你宽大的多,因此朕为天子,你为臣僚!”他近乎苦笑。 “你有功于社稷,数年来边境安宁,全靠你的军威震慑。谋逆之罪,本该诛除,但是朕能杀得了你一人,难道还能杀得了心怀谋逆的所有人不成?朕不是刻薄之君,你也可以认为朕是懦弱无能,不过你早晚会见到朕的手段。” 贤德帝咬咬牙道:“你去吧。” 齐 辛侯怔了一怔,嘿然道:“不错,你连杀都不屑于杀我,可见在你的心中我是何等微渺,本来我以为我是你眼中的心腹大患,可是在你眼中我不过是蝼蚁和沧海之一粟,我是自恃过高了,我也小看了你。” “你没有自恃过高,朕是天下的元首,百姓的君王,天下亿万百姓,需要朕的教化抚育,朕没有时间和你一个人狭气,朕也没有资格和你一个人争权夺势,你不配,切记,你不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章 心肠坚铁石 公主双于飞 他一脸轻蔑,那情形就如墨孤魂的不屑一顾,傲慢僵硬,甚至他以为,自己根本就无需表现出来一点点的人情味,因为他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奴才。 在看人脸色,喜乐由人的奴才面前,一个气势汹汹的主人,自然不会刻意的去讨好他们,给他们好脸色看。 那根本就是浑然未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冷酷和铁石心肠。 一切的杀气和威风凛凛,无法无天的权柄和颟顸生就的傲慢就写在眼中和脸上。 就像是冷气森森,布满杀人的利器的兵器库,随时随地都会夺人性命。 寻常人只要接近,便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他们以为很强大,却不晓得,太阳底下,无非就是个死亡和谎言而生出来的恐惧。 他们费尽心机,花尽心思想出来的卑劣招数,无非是向着更加卑劣的覆亡之路上狂奔而已。 他们挖了坑,又深挖好了,谁知道自己却跌在那坑里。 这种神色,以及有这种冷酷心肠的人物,一般都自以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圣人降世,手握真理和权柄,他们不满意自己做刽子手的粗鲁野蛮,而是自神其神的包装起来做裁决人命是非的法官。 即便是听到万人的恭维阿谀,即便是被千夫所指,万人痛骂,贤德皇帝也毫不动心,甚至脸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大奸大恶,因为稍稍心存善良慈悲的人,必定不会将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裹藏在面具之下。 因为他们心中并未全部都是铁石和坚冰,不需要这些冷漠的面具来装饰和保护,冷漠也掩盖不了他们。 他们天性之中更注重自己的真性情,对于表演一样的做戏自然不屑一顾。 即便是对那些愚蠢冷酷,冥顽不化,不可救药的人,要用非同一般的霹雳手段和菩萨心肠去点醒渡化,也并不损害他们一点一滴的良善真诚本性。 他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下子具备了如此刚硬的心肠和潜藏于岩石和海底的心机,这种僵硬和冷漠,一般都是阅尽人间得失的老人们才具有的冷酷无情。 究竟是因为他具备了皇帝的名分,因此才会如此毒辣,还是他生而便有独夫民贼的心性? 贤德皇帝面对齐辛候,若有所思,停了一下道: “朕的帝王之位继承祖宗,这江山也是列祖列宗的江山,虽然近年来皇权不张,藩镇权臣嚣张跋扈,那也都是是天数使然。朕的江山一统万年,雄图万里,河山锦绣,都是仰仗祖宗的洪福齐天,绝非来自哪一个臣子和公候的辅佐之功,尔等可要自知!“ 这话语中敲山震虎的含义,秦震中,言世昭,齐辛候都听得真而切真。这简直就是直言警告他们,切莫要生出来妄想之念。 他们的功劳虽然巨大,势力固然雄强,却应该谨守为臣之道,这可都是人家的江山,他们不过是奴才尔尔。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这也是皇权最经常最正经的表白,警告那些觊觎和存在非分之心的人,你们已经越界了。 “朕自问平日所行,纵然有不是之处,却也都问心无愧。有些人还私底下说朕不仁不义,嘿嘿,这些绝不是朕该考虑的,朕的大仁大义,岂能是匹夫匹妇所能知道?朕该考虑的是如何化去当前危机,救民于水火,解救国家于倒悬之厄。天子无私仇,齐辛候,你可要记好,朕只有这五个字要你记得,天子无私仇。“ 他本来应该注视着齐辛候,只是他的眼神望着远方,根本未曾将这个落败的将军放在眼中。 “言世昭,齐辛侯,朕还可以相信你们吗?“ 言世昭哼了一声,他无法不对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儿表示愤怒和冷嘲。 因为他知道这小儿的话语有多么的虚伪,他更知道他有多么的狡诈和毒辣,他的虚伪之中包藏着某种狂傲自负。 他也发现,这个皇帝已经不是三年前初入皇宫的那个傀儡无知小儿了。 他痛苦的意识到自己把他当做无知的小儿,的确是犯下了 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 言世昭再自以为是,贤德皇帝依旧在他的笼子中装不下的想要翱翔腾飞的大鹏鸟。 贤德帝听到他桀骜不驯和饱含着怒火与不屑的冷哼,脸上忽然显得扭曲,一丝杀机从脸上闪过,他尽量平复怒气,一摆手,”算了,你们退下吧。” 言世昭,齐辛侯,慕容归元和同来的秦震中等人面面相觑,转身纷纷走开。 楚留香听闻他的话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的保护救助他,究竟是该,还是不该。 墨孤魂不过危害的是武林一方,他危害的,可是天下人。 他就是独夫民贼,独夫民贼也就是他。 楚留香摇摇头叹息一声,也不向众人搭话,向言达天和徐云若招了招手,飘然而出皇宫。 他简直就像是飘然而出尘,或者如烟似雾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贤德皇帝眼中又是一丝杀机飘过,楚留香居然对他不告而别,居然只是向两个年轻的后生打个招呼,根本就不理他这位统御天下万民的君王。 灵镜公主大声喝道:“楚留香,等等我,等等我。“ 这凄凉无助的叫喊声,凄美动人,响彻在长安城中。 金枝玉叶的公主忽然要一个江湖浪子等等她,男女之间,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言语的深情,除了托付终身,别无其他感情 所谓体统,所谓朝廷的体面,在公主的大声喊喝之中,都荡然无存。 许多人本想因此看看皇家的体统和颜面是如何变成破布的,却忽然间被这个女孩子的凄凉和凄美震撼。 她凄然站在风中,泪水顺着脸庞涔涔而下,在月光之下犹如闪着如珍珠一样的光芒。 猛然之间,她也随着楚留香的去处飞奔而去。 “楚留香心中有所属,江湖风波,扰攘已多,恕不能体谅公主的好意,再会。“ 这是她能听到楚留香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楚留香本不该给她说这些话,这绝情的话语,反倒会惹起更多的女儿相思。 看似无情却有情,道是无情情更长。 又有谁能够挥慧剑斩情丝呢? 又有什么样的锋芒利刃能够割舍下最难断绝的爱情呢? 对于世上最爱相思,青春正好的妙龄女郎,楚留香还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幻梦之中曾经梦想与楚留香山盟海誓。 忽然见到自己梦中所见所想,又倏忽离别,谁能够承受痴情无所依靠的重击呢? 也许这句话仅仅是楚留香本身作为江湖大侠的有始有终而说出,却不知道徒然勾起了多少多少女儿的无限遐思。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该说的,该行的,他一点都不会犹豫,也不想留下什么牵挂和遗憾,他决定的事,本身就让人思量无限。 而不一定能够用所谓的对与错去衡量。 曾经多少个女孩儿,就在这青春梦好之中,破碎了她们的如花似锦的春梦无痕。 “御妹,你要做什么?“贤德皇帝顾不住脸上的羞臊,惊讶异常。那意思显然是你难道忘记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难道不记得朝廷的体面和皇家的颜面了么? 你这样和一个江湖浪子情深绵绵,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我们皇家么? 灵镜公主止住脚步,回首凄然一笑道:”皇兄,多谢这些年你的照顾,我本已经是你们眼中的妄人,西域大漠的经历,我至今不能忘怀,虽然我身处宫廷庙堂,我却早已经是江湖中人,你的危机已经化解,江山也再无威胁,我也要去了。“ 贤德帝叹息一声,”唉,危机总算是化解了,可是皇宫之中只还剩下朕一个孤零零的孤魂野鬼,朕没有树倒猢狲散,可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自知死之将至的老人告别尘世的垂告。 你看他,借力打力,也是胜了,其实他何曾有过一丝一毫因为胜利而生发的快乐? 如果他生而为忧愁,劳苦愁烦,那么做皇帝,做奴才,又有什么分别呢? 贤德帝转身,陈璧中搀扶着他的身子,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天旋地转,体力难支。 两夜一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相信,自己只要倒下头,便会睡个天昏地暗。 “妹子,你保重。”她凝神看了看玉清公主。 玉清公主却已经顾不上看顾她,她望着言达天,言达天望着玉清公主,不由得痴了。 忽然之间他们才发现两只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一起。 就算是天崩地裂,就算是沧海桑田,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紧紧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是一个人,他们眼中彼此只还剩下彼此。 什么朝堂上的体统,什么家世恩怨,全都去见鬼吧。 一向矜持的玉清公主绝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手牵手的你侬我侬。 她骄傲而自豪,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她的脸就像是苹果一样红艳可爱。 言达天忽然拉着玉清公主,又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猛走几步,跪倒在贤德帝的面前道:“请皇上赐婚给我和玉清公主。“ 言世昭一愣,心头窃喜。 他本来绝不愿意再跪这皇帝的,只是儿子求婚,就算是他再恨这狗娘养的皇帝,他岂能不知道给皇帝几分面子? 他赶紧跪下道:“犬子鲁莽无知,还请皇上多多包涵,念在犬子和公主的一片情深,还请皇上赐婚,请公主下嫁犬儿,老臣全家上下,感激不尽,定然粉身碎骨以报皇上和公主的下顾之恩。” 贤德帝脸上一片惊讶,想不到言世昭居然能够跪下来向他给儿子求婚,这件婚事本来他是绝不愿意的。 他随即温和一笑,看了看二人,道:“很好,很好,果然是一对璧人,这几天来暴戾恣睢之事太多了,能有你们这样一对新人的喜事,也算是拨开青天见明月,水枯而明珠现了。“ “清妹,朕不是守旧之人,你虽然不是朕的亲生妹妹,朕绝不会为你寻找豚犬之儿为夫婿。“ “朕对你的身世也知晓一二,言达天对朕和社稷江山都有救命之恩,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时,非常之时成非常之事,有朕在,也无需那俗套的三媒六聘了,你愿意嫁给言达天吗?“ 玉清公主一脸娇羞,忽然之间,泪水盈睫,她努力点点头,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徐云若看着严达天和玉清公主,心中忽然有一种羡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始终有一个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太过模糊,让他再也追忆不起曾经的曾经。 望着灵镜公主的背影,他猛然追向灵镜公主的方向。 只见一个茕茕孤影立在大明宫之外的大街上,风清月华明,飒飒的清风将他的衣衫飘摆开来,态拟神仙。 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放开我。“ 灵镜公主如被蝎子蛰了一般,甩手怒道。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云若的勇气忽然比谁都强,他的腼腆一扫而空,就像是个霸道的粗野汉子。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拉住我?“她一脸嘲讽讥笑。 ”我是金枝玉叶,异国王妃,楚留香的妻子,哪一个身份都尊贵无比。你是谁,不过是个村夫穷小子罢了,无非是会几手花拳绣腿,你凭什么拉住我的手?“ “我就是要拉着你的手,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是谁,我也没有什么你说的资格。我叫徐云若,至于说我的家世,绝对比不上楚留香的名气,也难比异国的王侯,我的父亲是个前敌被斩的小兵,我的母亲是个军妓,我是个靠着母亲养大的孩子,仅此而已。“ “但是我喜欢你,我想不应该需要什么理由,我喜欢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云若言辞肯定,比作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还要郑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怨恨经年久 青楼恶老鸨 那恨意似乎已经潜藏在灵魂深处,不知道是因为命运的捉弄,还是因为做惯了他人眼中的疯魔而变得愤世嫉俗,甚至有与整个狂妄而罪恶的世界为仇的勇气和愤怒。 她不再相信这个世上的真诚,良善以及一切怀着希望和光明的美,她本已经在死亡骷髅之地坐等死亡,谁知道还能够窥见人世的美好与希望。 他们默默的走在长安的街上,大战过后的静谧,让他们还有点耳中嗡嗡作响的感觉。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捡起横飞,此时温馨旖旎,缠绵情深。 冰与火的对比与反差,有时候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 就在一刻钟之前,云若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够,或者如何能够幸福的牵这位姑娘的手——绝不是因为她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娘娘,而只因为心中有个声音在蛊惑着怂恿着他去跟从她,保护她,怜悯她,关怀她,从而也获得呵护和温暖。 他经历过生关死劫,短短几年的江湖生涯,他已经一段苍白而短暂的爱恋,只可惜时移世易,冥冥之中的有一种力量让他忘记了那最为刻骨铭心的经历。 也许遗忘对他灵魂和肉体而言乃是一种天大的福气,也许那些爱恋只不过是他人生中所该经历的一段。 那蜀山之中,草原之上的女子,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和脑海之中,只是至今他依然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忘记了那些人,那些事。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忽然间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顽皮,戏谑,勇敢,说出爱的勇气,都已经成就和实现,却一下子因为得到而陷入沉默。 虽然爱情的突如其来让这对爱人浑身上下,一下子充满了幸福,不过这短暂的兴奋和激动过后,两个人忽然感到彼此之间是那么的陌生。 陌路依然是陌路,陌生依然不能仅用一见钟情而熟悉。 甚至云若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甚至云若不知道她曾经过往的不堪回首。 一见钟情固然能够激起灵魂深处的爱慕,但是又有多少一见钟情能够如熊熊烈火般维持久远呢? 人们都相信爱情乃是缘定三生,乃是前生注定,五百年前许下的,也相信水不能淹没它,火不能焚毁它。只是人心的变更,说来就来,比六月的天气还容易变幻无穷。 人们对于诱惑和试探的缺乏抵抗之力,都让看似牢固金坚的爱情变得苍白脆弱。 没有人否定最珍贵的爱情能够超越生死,年纪,仇恨,门第,也知道爱情惊天地,泣鬼神,绝不是简单的灵与肉的结合。 可是也没有人否定相爱的人会变得两厢厌弃,甚至老死不相往来,不及黄泉无以相见,甚至会因爱成仇,因爱而盲目跟随,变成彼此的累赘和痛苦。 忽然间眼前灯火通明,她们看到街角的边上一座三层小楼。 那小楼秀气玲珑,楼外面是个精致的院落,红砖砌成,翠瓦铺盖。里面传出男女的笑声和猜拳行令的声音。 楼上挂着一个招牌,是玉芳斋。玉芳斋三个字极为显眼,徐云若看到这几个字迟疑了一下,灵镜公主忽然面色已变。 她停了下来,似乎这三个字和这座楼对她有某种难以抵抗的魔力,她想走,却不能移动半步。 不知道何时,二楼的楼头上一个擦脂抹粉的四十多岁的肥肥的女人正冷眼看着他们。 她忽然一龇牙,冷笑了一声,妖里妖气的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娘啊。“ “哟“她忽然间音声高涨, “还有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嘿是黑了点,可模样还不错,黑的脆快。“ 她的声音简直就是一唱三叹,变化多端,又充满傲慢和讥讽: “青娘,你忘了自己是谁么,到了玉芳斋连家门都不入么?你难道忘了自己叫岑青娘么?你连妈妈都不认得了?“ 忽然之间,徐云若牵着的灵镜公主的温暖的手变得冰冷而僵硬。 灵镜公主仰头大骂道:“好肥婆,你乱认什么闺女,老娘可是公主娘娘,你可要看仔细了,大半夜的便出来挺尸吓人,看你那老妖怪的样,我要是你呀,我就跳楼死了算了,也不害羞。” 那女人听到灵镜公主,气的脸都涨的发紫,正想开口大骂,灵镜公主却忽然拉起云若飞跑了起来。而那女人的骂声也隐隐约约听到,“小骚货,发什么神经病,婊子就是婊子,乱说什么公主娘娘,我呸,也不知羞,千人骑,万人捣.....”, 两人听了个断断续续,一口气足足跑了十里之远,灵镜公主的性情云若似乎已经能摸得透,就是她的性情你绝对摸不透。 绝不要用寻常普通人的想法去揣测她,一个忽然间就有勇气出走宫廷的公主,她自然会有着非同凡响的举动。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出身份和世俗的枷锁,又有几个人不以他自己在世俗之中获得的功名利禄为荣耀骄傲呢?又有谁能够真的视功名如粪土呢? 徐云若大惑不解,看着胸膛微微起伏,在喘息的她,微微出神,”你怎么了?那个女人是谁?她说那里是你的家,那你......“ 灵镜公主带着徐云若奔跑,就像是两个做错了事儿,逃脱大人责罚的顽劣的孩子。 她吃吃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公主娘娘的,刚才那皇帝老子也叫我一声御妹,妓院怎么会是我家呢?你这小傻瓜。” 徐云若摸了摸脑袋,脸上一红,嘿嘿笑了起来。 他也以为古来可笑的事绝无这般,居然有人将公主娘娘认作青楼妓女。 徐云若不禁哑然,他少年心性,自然不懂人心的复杂,不过总是觉得她心神不定,若有所思。 似乎她的神情也变得让人难以置信,本来略带凄苦而顽皮的模样,忽然间变得仓皇而凝重。 云若当然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不过对于真性情的他,成就了爱情,便不会再去怀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长安旧繁华 内斗从不止 楚留香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悠闲悠游自在了。 对于长安城,他实在并不陌生。 不管曾经暴风骤雨的恶战谁胜谁败,自己都依然活着,而且自在轻松。 墨孤魂也好,菜五宫也罢,还是玄都宫经历的种种,虽然不能让他失望,却再也让他生不出对于江湖的希望。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逝者不可追。 你看长安城依然巍峨耸立,依然盛世气象万千,万国来朝,红墙朱瓦,依然以丰腴为美,长安晓寒春意浓,渭流涨腻红叶飘。 忽然之间,楚留香感觉到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他应该留恋的世界,但是大地依然是他踏足过的大地。 太阳依然是照耀他的太阳,甚至,大海与崇山依然是他攀登与搏击过的江山。 山河壮丽,湖海无恙。 只是再也唤不回曾经那样美好的年华,曾经美好的人儿还会出现么?不,楚留香依然年华依旧,依然神采飞扬,依然潇洒自在,可是,一向看什么都看的很开的楚留香居然失落起来。 他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缺了些什么。 也许是朋友,这十余年来,楚留香最缺的恰恰是朋友,楚留香并不稀罕只能酒肉酣畅的朋友。 楚留香交友遍天下,只要楚留香愿意,只要楚留香有足够的时间,就有足够的人愿意和他做肝胆相照的朋友。 星移物换,推杯换盏,慷慨吟咏,无论在任何时代,楚留香都可以。 江湖名侠,燕赵悲歌慷慨之士,富商大贾,高官显贵,青楼名妓,这都是楚留香最好的朋友。 楚留香甚至有慕名的友朋,也有一面之缘的生死之交。 许多人甚至未曾见过楚留香一面,但是只要楚留香有需要他的地方,或者楚留香一字之求,他们便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他们并不是楚留香的跟班和奴仆,也不是天生的楚留香的花痴。 而是因为,楚留香也可以为江湖中的血性男儿做这一切。 楚留香受过别人的恩惠,他绝不会再三感谢致意,因为楚留香在受他们帮助的同时,也帮助过别人。 可是,楚留香忽然发现他失去的恰恰是“曾经”。 曾经,楚留香和一个女孩子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是楚留香还没有和一个女孩子长相厮守过。 当楚留香真的决定和一个女孩子生死相许,相濡以沫的时候,偏偏不能。 那是一百年前楚留香在那个时代最后的传奇悲歌。 这世上最可悲的就是求之不得,最值得珍藏珍贵的,一样是求之不得。 作为江湖独一无二的楚留香,就连普通的人们的朝夕相对,浅吟低唱,普通人追求的快乐也不应该有吗? 还是楚留香根本就视这些普通的快乐无所足道呢? 信步悠悠,楚留香来到了曲江池畔,本来他打算趁着这一段时间悠闲自得,踏步江湖,去让湖海洗其胸襟,河山漂泊影踪。 只是他还要等待青鸾圣女,数日之别,让楚留香生出某种忐忑不安,楚留香也暗自好笑,这江湖之中,又有谁能够伤的了她呢? 池边居然还有两头白象,昂首嘶鸣,戏耍玩水,曾经,那可是盛世才有的气象呢! 未曾想到,山河零落至今,居然还有这繁华异国旧物。 长安城这几个月异常平静,但是所有的人,就连楚留香也知道这几个月并不太平。 齐辛侯已经被贤德帝击溃了信心和胆魄,断臂之辱,贬谪之羞,他还能够振奋么? 一个过了五十岁的人,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他除了堕落和借酒浇愁,自暴自弃,还能选择什么呢? 难不成,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偌多感慨髀肉复生,重新振奋心肠的枭雄人物不成? 他的爪牙还要清理,他的根深蒂固的纵横交错的关系还要斩断,党羽还要清。 而看似影响并不如他的秦震中,更是难以撼动。 事实上,齐辛候不过是个奴才,秦震中可不一样,他流着和皇帝一样的血脉,都是开国功臣之后,无非是皇帝的祖宗是国姓,他的祖宗是太祖皇帝的从弟。 皇帝要撼动此人,便要背上屠戮排斥开国功臣子孙,不恤功臣劳苦,刻薄寡恩的罪名,而且还要得罪一大批甚至全部的开国勋贵。 这可是国朝的根基,他们都是和国朝有血盟的,杀了他,灭了他的家族,便等于自戕其身。 要一个年轻的皇位继承者担上这个罪名,那么得罪的不仅仅是只限于军伍的齐辛侯,齐辛侯经营军中不过十年, 可是秦震中的家族已经有几百年的积累经营,任何一家王侯亲贵,都绝难说与他没有勾连牵扯。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除灭秦国公, 贤德帝要担当的罪名,恐怕只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汉高祖,那些同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开国雄主了。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国朝经得起这么大的风浪么? 齐楚秦晋四王早已上书,要皇帝善待功臣,勤于政事,莫要心怀私忿,更不要做出非天子气象之事云云。这已经是教训,是耳提面命,是示威挑衅,是耀武扬威,而恰恰不该是臣子的表章,这也不是臣子的礼数。 看来他们连明眼君臣的礼法都不顾及了。 虽然四大王再也没有所谓的谋反谣言四下流传,四路勤王之师本来是要借着勤王的名义而图谋其他。 因为齐辛侯与秦震中被贤德帝给贬谪,给击溃给擒拿,甚至这个皇帝在自己帝位不保,势力衰微之时借着江湖人物的火并而收拾政敌,震慑群臣之胆而一举将不安谋定铲除。 所以长安城的人心惶惶和大批逃难的民众的惶惶然也不在,人们开始了他们以往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人类岂非就是这样小安即定的呢?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居安思危,毫不懈怠呢?谁还不是见到花好月圆就开始讴歌盛世清明呢?谁还不是祸患来临就开始抱怨对他们有莫大恩惠的救恩者呢? 城市繁华依旧,花光锦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人世有代谢 顽固难撼动 他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下子具备了如此刚硬的心肠和潜藏于岩石和海底的心机,这种僵硬和冷漠,一般都是阅尽人间得失的老人们才具有的冷酷无情。 究竟是因为他具备了皇帝的名分,因此才会如此毒辣,还是他生而便有独夫民贼的心性? 贤德皇帝面对齐辛候,若有所思,停了一下道: “朕的帝王之位继承祖宗,这江山也是列祖列宗的江山,虽然近年来皇权不张,藩镇权臣嚣张跋扈,那也都是是天数使然。朕的江山一统万年,雄图万里,河山锦绣,都是仰仗祖宗的洪福齐天,绝非来自哪一个臣子和公候的辅佐之功,尔等可要自知!“ 这话语中敲山震虎的含义,秦震中,言世昭,齐辛候都听得真而切真。这简直就是直言警告他们,切莫要生出来妄想之念。 他们的功劳虽然巨大,势力固然雄强,却应该谨守为臣之道,这可都是人家的江山,他们不过是奴才尔尔。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这也是皇权最经常最正经的表白,警告那些觊觎和存在非分之心的人,你们已经越界了。 “朕自问平日所行,纵然有不是之处,却也都问心无愧。有些人还私底下说朕不仁不义,嘿嘿,这些绝不是朕该考虑的,朕的大仁大义,岂能是匹夫匹妇所能知道?朕该考虑的是如何化去当前危机,救民于水火,解救国家于倒悬之厄。天子无私仇,齐辛候,你可要记好,朕只有这五个字要你记得,天子无私仇。“ 他本来应该注视着齐辛候,只是他的眼神望着远方,根本未曾将这个落败的将军放在眼中。 “言世昭,齐辛侯,朕还可以相信你们吗?“ 言世昭哼了一声,他无法不对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儿表示愤怒和冷嘲。 因为他知道这小儿的话语有多么的虚伪,他更知道他有多么的狡诈和毒辣,他的虚伪之中包藏着某种狂傲自负。 他也发现,这个皇帝已经不是三年前初入皇宫的那个傀儡无知小儿了。 他痛苦的意识到自己把他当做无知的小儿,的确是犯下了 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 言世昭再自以为是,贤德皇帝依旧在他的笼子中装不下的想要翱翔腾飞的大鹏鸟。 贤德帝听到他桀骜不驯和饱含着怒火与不屑的冷哼,脸上忽然显得扭曲,一丝杀机从脸上闪过,他尽量平复怒气,一摆手,”算了,你们退下吧。” 言世昭,齐辛侯,慕容归元和同来的秦震中等人面面相觑,转身纷纷走开。 楚留香听闻他的话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的保护救助他,究竟是该,还是不该。 墨孤魂不过危害的是武林一方,他危害的,可是天下人。 他就是独夫民贼,独夫民贼也就是他。 楚留香摇摇头叹息一声,也不向众人搭话,向言达天和徐云若招了招手,飘然而出皇宫。 他简直就像是飘然而出尘,或者如烟似雾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贤德皇帝眼中又是一丝杀机飘过,楚留香居然对他不告而别,居然只是向两个年轻的后生打个招呼,根本就不理他这位统御天下万民的君王。 灵镜公主大声喝道:“楚留香,等等我,等等我。“ 这凄凉无助的叫喊声,凄美动人,响彻在长安城中。 金枝玉叶的公主忽然要一个江湖浪子等等她,男女之间,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言语的深情,除了托付终身,别无其他感情 所谓体统,所谓朝廷的体面,在公主的大声喊喝之中,都荡然无存。 许多人本想因此看看皇家的体统和颜面是如何变成破布的,却忽然间被这个女孩子的凄凉和凄美震撼。 她凄然站在风中,泪水顺着脸庞涔涔而下,在月光之下犹如闪着如珍珠一样的光芒。 猛然之间,她也随着楚留香的去处飞奔而去。 “楚留香心中有所属,江湖风波,扰攘已多,恕不能体谅公主的好意,再会。“ 这是她能听到楚留香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楚留香本不该给她说这些话,这绝情的话语,反倒会惹起更多的女儿相思。 看似无情却有情,道是无情情更长。 又有谁能够挥慧剑斩情丝呢? 又有什么样的锋芒利刃能够割舍下最难断绝的爱情呢? 对于世上最爱相思,青春正好的妙龄女郎,楚留香还是多此一举。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幻梦之中曾经梦想与楚留香山盟海誓。 忽然见到自己梦中所见所想,又倏忽离别,谁能够承受痴情无所依靠的重击呢? 也许这句话仅仅是楚留香本身作为江湖大侠的有始有终而说出,却不知道徒然勾起了多少多少女儿的无限遐思。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该说的,该行的,他一点都不会犹豫,也不想留下什么牵挂和遗憾,他决定的事,本身就让人思量无限。 而不一定能够用所谓的对与错去衡量。 曾经多少个女孩儿,就在这青春梦好之中,破碎了她们的如花似锦的春梦无痕。 “御妹,你要做什么?“贤德皇帝顾不住脸上的羞臊,惊讶异常。那意思显然是你难道忘记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难道不记得朝廷的体面和皇家的颜面了么? 你这样和一个江湖浪子情深绵绵,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我们皇家么? 灵镜公主止住脚步,回首凄然一笑道:”皇兄,多谢这些年你的照顾,我本已经是你们眼中的妄人,西域大漠的经历,我至今不能忘怀,虽然我身处宫廷庙堂,我却早已经是江湖中人,你的危机已经化解,江山也再无威胁,我也要去了。“ 贤德帝叹息一声,”唉,危机总算是化解了,可是皇宫之中只还剩下朕一个孤零零的孤魂野鬼,朕没有树倒猢狲散,可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个自知死之将至的老人告别尘世的垂告。 你看他,借力打力,也是胜了,其实他何曾有过一丝一毫因为胜利而生发的快乐? 如果他生而为忧愁,劳苦愁烦,那么做皇帝,做奴才,又有什么分别呢? 贤德帝转身,陈璧中搀扶着他的身子,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天旋地转,体力难支。 两夜一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相信,自己只要倒下头,便会睡个天昏地暗。 “妹子,你保重。”她凝神看了看玉清公主。 玉清公主却已经顾不上看顾她,她望着言达天,言达天望着玉清公主,不由得痴了。 忽然之间他们才发现两只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一起。 就算是天崩地裂,就算是沧海桑田,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的心已经紧紧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是一个人,他们眼中彼此只还剩下彼此。 什么朝堂上的体统,什么家世恩怨,全都去见鬼吧。 一向矜持的玉清公主绝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手牵手的你侬我侬。 她骄傲而自豪,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她的脸就像是苹果一样红艳可爱。 言达天忽然拉着玉清公主,又拽了拽父亲的衣角,猛走几步,跪倒在贤德帝的面前道:“请皇上赐婚给我和玉清公主。“ 言世昭一愣,心头窃喜。 他本来绝不愿意再跪这皇帝的,只是儿子求婚,就算是他再恨这狗娘养的皇帝,他岂能不知道给皇帝几分面子? 他赶紧跪下道:“犬子鲁莽无知,还请皇上多多包涵,念在犬子和公主的一片情深,还请皇上赐婚,请公主下嫁犬儿,老臣全家上下,感激不尽,定然粉身碎骨以报皇上和公主的下顾之恩。” 贤德帝脸上一片惊讶,想不到言世昭居然能够跪下来向他给儿子求婚,这件婚事本来他是绝不愿意的。 他随即温和一笑,看了看二人,道:“很好,很好,果然是一对璧人,这几天来暴戾恣睢之事太多了,能有你们这样一对新人的喜事,也算是拨开青天见明月,水枯而明珠现了。“ “清妹,朕不是守旧之人,你虽然不是朕的亲生妹妹,朕绝不会为你寻找豚犬之儿为夫婿。“ “朕对你的身世也知晓一二,言达天对朕和社稷江山都有救命之恩,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时,非常之时成非常之事,有朕在,也无需那俗套的三媒六聘了,你愿意嫁给言达天吗?“ 玉清公主一脸娇羞,忽然之间,泪水盈睫,她努力点点头,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徐云若看着严达天和玉清公主,心中忽然有一种羡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始终有一个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太过模糊,让他再也追忆不起曾经的曾经。 望着灵镜公主的背影,他猛然追向灵镜公主的方向。 只见一个茕茕孤影立在大明宫之外的大街上,风清月华明,飒飒的清风将他的衣衫飘摆开来,态拟神仙。 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放开我。“ 灵镜公主如被蝎子蛰了一般,甩手怒道。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云若的勇气忽然比谁都强,他的腼腆一扫而空,就像是个霸道的粗野汉子。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拉住我?“她一脸嘲讽讥笑。 ”我是金枝玉叶,异国王妃,楚留香的妻子,哪一个身份都尊贵无比。你是谁,不过是个村夫穷小子罢了,无非是会几手花拳绣腿,你凭什么拉住我的手?“ “我就是要拉着你的手,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是谁,我也没有什么你说的资格。我叫徐云若,至于说我的家世,绝对比不上楚留香的名气,也难比异国的王侯,我的父亲是个前敌被斩的小兵,我的母亲是个军妓,我是个靠着母亲养大的孩子,仅此而已。“ “但是我喜欢你,我想不应该需要什么理由,我喜欢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云若言辞肯定,比作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还要郑重。 灵镜公主嘿嘿一笑道:“你这个自报家门恐怕古往今来的男孩子都是没有的,人家都要说什么家世,比什么身份,想不到你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吃饭都成问题?“她眨巴眨巴眼睛,泪水还挂在脸上,还留在眼中,顽皮而慧黠。 “你说的不错,我吃饭的确是个问题。你什么都有,是金枝玉叶,但是你不快乐,我什么都没有,我是个穷小子,但是我没有不快乐。我做了我该做的事,说了我该说的话,我喜欢你,我就直接说出来,你美丽,所以我就是直接的说你美丽,仅此而已。“ 她嘻嘻一笑,道:“你这傻小子,你要喜欢我这样的花容月貌,起码该去学习学习如何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更该学学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而不该这般粗鲁无文,霸王硬上弓也似。你该知道,国朝前代长安公主以其夫婿不学无术而羞耻莫甚,你喜欢我,难道也要让我如此么?” 云若张口结舌,她望见云若的木讷羞涩,诡秘一笑道: “其实你倒真的不必太介意自己一无所有,你比任何人都富贵,你比任何人都富有,我若是找寻财宝富贵,那么我根本就不用走出那个黄圈圈。“ “我怎么能离开你,你想让我离开你,我也是不离开你,你这一生,就算是想怎么要甩开我,也是不能。“ 忽然之间,徐云若感到有一种泪水充满眼眶的感觉,不知道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还是感慨人生的奇妙。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甚至连和他握手的这个女子还不认识,可是这时候他握着灵镜公主这个美丽女子的手,滑腻而温馨,一股清冷而馨香的味道直入鼻孔。 此时月已西斜,银辉泻在长安城平整开阔的青石街上,他们缓缓的走在街上。 久久,久久,忽然被徐云若牵着手的她一直眼神之中含着无限幸福与期望的毫不在意的抬起头,灵镜公主脸上闪出一片凄迷之色,凄迷之中含着一种诡异的叫人捉摸不透的恨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君臣更龌龊 暗箭不闻声 人们依旧吃喝嫁娶,歌舞升平,不管是有过多么的悲惨祸劫。 也许这是人类的自我疗伤最佳的法子,只是它的确让人类成为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怪物。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在这一点对于同类的同情心上,自称最为高贵的人类,未必比得上畜生。 狐死必首丘,越鸟巢南枝,鸟兽如此,人何以堪?人类会毫不惭愧的用同类的白骨奠基自己荣华富贵的宫殿,也可以用至亲骨肉的鲜血浸润自己的王冠,这一点,兽类毕竟做不到,虽然有悖母弑父的枭猄豺狼,不过最凶猛的老虎还不食子呢! 数日之间,朝野忽怠,在许多人的眼中,朝廷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生死存亡的地步。 内忧外患臻于极致,不是盛世的转捩点,便可能是开启了末世的魔盒,放出了再也收不回去的魔鬼。 一时之间,边境上谣传四起,烽烟阵阵,辽国铁骑骎骎,终日间整顿军伍,那情形简直是牧马南下,取中原万里花花江山手到擒来。 他们可能从中想要渔利是真,真的就决定撕破数十年的两国盟好契约,倒也未必是真的。 偶尔,他们还在边境打草谷,故意越界数里,虚张声势,造成兵强马壮,大军压境的不可一世,让国朝的军卒疲于奔命,终日处于精神的高度绷紧状态。 不过这样的伎俩,被贤德帝和言世昭这对世人眼中的明君贤相,其实是互相提防猜忌,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死对头同心不二的给消弭于无形。 他们在国朝相权和帝王之权的争竞上,恨不能你死我活,食其肉,寝其皮,只是在维护国朝的道统和社稷江山上,却出奇的一致。 许多人甚至会奇怪,他们两个怎么可以再次携手,精诚无隙呢? 他们不是已经到了互相派遣杀手去对方性命的地步了么? 事实上,他们不想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也不相信他们之间能够这样消弭裂隙。 怎奈形势比人强,大敌当前,容不得他们再计较私怨恩仇。 他们两个都自负的不做第二人想,都把这天下看作是自己的禁脔。 他们懂得某种分寸,那就是,大家可以尽情的陷害算计对方,甚至不用顾忌阴鸷道德,谁胜谁败,都也只能怨自己聪敏智慧不及,绝不能怨天尤人。 两个人,甚至秦震中,齐辛候他们之间的党争祸烈,这都存在于国朝屹立不倒的基础之上。 所有的雄图霸业和心胸计谋都在于国朝的鼎盛千秋,如果国朝不存在了,他们一个个不过是个不值一文的庸夫莽汉。 这一点,他们比谁都知道,他们之中也许只有秦震中那样自幼生在跋扈嚣张的世袭国公之家的败家子儿不知道。 甚至贤德皇帝这样的皇亲国戚,也懂得这个的道理,他自幼因为出身微贱,尝尽了冷眼寒酸,怎么会不知道人情冷暖?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上绝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尊敬,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仅仅因为血缘世袭的关系能够获得世人的畏惧和敬重。 这一君一臣,两个人几乎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他们用尽纵横捭阖的法子拖延住辽人的野心勃勃。 虽然谁都不会去先理会对方,但是在制定驱逐胡虏,打击契丹人的嚣张气焰上,两个人却又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心有灵犀。 言世昭本来不是不懂礼法的臣子,他一向把任何表面的羞辱都不放在眼中,也不把别人的陷害算计放在心头。 无奈他也是出身贵戚之家,实在咽不下来这口气。 这无赖儿郎,若非自己一心一意的辅佐造王,他怎能够今天位尊九五? 别人看上去这种合作是当然的理所当然,可是真正明白两人势同水火的人,却不得不感慨两个人居然还能够精诚合作,居然还可以携起手来共御外侮。 他们两个的确是厉害的人物。 寻常之人,若是遇到如此大好机会,可绝不愿意去多多思量,简直恨不能赶紧让敌人直撄敌锋,早点死掉的好。 他们不是已经恨不能将对方致于万劫不复之中么?不是也已经施展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杀戮戕害对方了吗 ? 他们用的法子其实简单的很,风险也大得很,但是效果极佳。 他们假借齐辛候和辽国人私下密定条约来迷惑辽国人,对于国朝的君臣,齐辛候的逼宫篡逆那是显而易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对于国朝的屁民百姓,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敬仰的帝王将相的龌龊厚黑,卑劣无形。 在他们的心中,这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军,每一个都有太公武侯之贤,也都有尧舜选贤任能的豁达大度,他们都是忠君爱国,卫护社稷安危的明君良臣,怎能够为了一己私欲兵逼太极宫,弑君篡位呢? 本来这一切肯定会流传出去,哪一个臣子没有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呢?枕边风,裙带风,姘头风,娈童风,风月无边,还有不透风的墙么这世上? 无奈,那些知道真相的辽国的探子已经被言达天尽数歼灭在山坳之中。 因为消息的蔽塞,他们真的以为齐辛候还在位。 他们深知道这位大将军的刚愎自用,贪婪狠毒,他虽然疆场上是个可怕的对手,只是也并不要太怕许多。 此人野心勃勃,早就有不臣谋反之心,正是深知他这一点,契丹国才不惜花费血本,助力他能够篡位成功。 虽然他是个可怕厉害的将军,只是若他真做了皇帝,不愁不是个亡国之君。 就算是他做不了皇帝,借助他在长安城里大干一番,也能够掀起无边的风浪,让本来就徒有盛世表象的南朝更增萧瑟颤栗。 契丹国以为齐辛候还能够和他们勾搭连环,还真的以为这位跋扈将军可以为他们予取予求的贪婪无厌狮子大开口。 也许他的确会,为了达到目的,什么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丑事,他也真的能够做得到。 只是他真的有本事在长安城里掀起腥风血雨么? 也许这些人太小觑了南朝的皇帝和群臣。 就在这疑心生暗鬼的时候,为朝廷拖延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言世昭精心布置,调遣大军。 终于在三天之前,由言世昭的儿子言达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公子,率领三万精兵在雁门关外狠狠的与契丹打了一个硬仗,将远途奔袭,气势汹汹而来,骄狂自大的十万铁骑击溃。 这个胜仗战果辉煌,擒拿住南院大王和左右丞相,斩杀两万,俘虏三千。 这个消息传到长安,让长安城的百姓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压抑的心神被释放。 这是十六年来对契丹的软弱求和和唯唯诺诺及恐惧中的唯一一场干脆漂亮的大胜仗。 自从金仲南之后,朝廷再也没有这样的胜仗。 言达天击败契丹铁骑,斩杀无数敌人的战绩是以十六七岁的年龄取得的,彪炳史册,亘古未有。 他甚至比”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更富于传奇。 而霍去病还有跟随舅父卫青带兵的经验,言达天却从未经历过战阵戎装,有如此领军布阵的天赋,一时间被天下传为天将下凡,冠军侯再生。 无疑,言世昭的威名更是远播异域,天下闻名,谁不道言丞相家风豪迈,英才辈出?谁不知道言丞相经天纬地,运筹帷幄,更能够生养出绝代英才呢? 幸福来得突然,贤德帝还没有开始宣布举国同庆,民众们自发的举国同贺已经开始。 庆贺不庆贺,后世都是朝廷说了算,无奈那个时代,朝廷还远远没有人们想想的强大,还不能阻止百姓的婚丧嫁娶,喜怒哀乐。 贤德帝之所以没有立刻下令举国同庆,还是在考虑言达天和他的父亲言世昭。 他的战绩会不会让言世昭更加的猖狂? 言达天的确为国朝立下奇功,也的确让国朝军威大振,雄风万里,异域之蕞尔小邦,哪一个不知道国朝兵锋健锐,天下无敌呢? 言世昭会不会因为他儿子这一战,更加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分庭抗礼,视自己如无物,将自己这个皇帝依然当做无知小儿? 贤德帝其实已经为这种想法想的几天都睡不着。 天子无私恩,天子无私仇,天子无私心,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以自己的小肚鸡肠来揣摩言家。 言家是言家,他们有私,功劳可以为他们家族添加荣耀,威胁到国朝的威权。 但是自己是天子,不是一家一姓的富贵之家,若是赏罚不能分明,何以统领天下亿万百姓? 何以昭彰律例?若非言达天这一场大胜仗,难道自己真的能安稳的做着太平天子么? 自己不该有这个私心,这一仗虽然让言家的名誉与实力更加如日中天,但是这一仗不也是朝廷的胜利和自己的胜利么? 打胜仗了自己忧心忡忡,但是若真的是败仗,自己还能有时间忧心忡忡,揣摩这些不可告人的心事么?恐怕那个时候是亡国灭族,哪里有时间搞这些拿不上台面的算计? 他突然之间冷汗淋漓,如果真的是打了败仗,自己可以用这个理由——顺理成章的理由诛杀言世昭一家,或者是不用做的太绝——贬谪他们,那么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杀一杀言家气焰熏天的威风? 若是真的打败仗,自己还有这样从容余裕来筹谋思量这些蝇营狗苟的诡计么? 他开始有些懊悔和懊恼,他开始想为什么言达天不打一个败仗,为什么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不是个纸上谈兵的纨绔子弟?为什么他不是那个误国误民的赵括呢? 长安城里不知何时,也许是在胜仗前,也许是之后,开始流传皇上洪福齐天的英明神武的歌赞。 一时间顺口溜,童谣,传得街知巷闻。 这本来没有他一丝一毫的功劳,他却贪冒他人之功,一下子就成了声威赫赫的千古明君。 一下子就洗雪了国朝百余年屈辱的边防史。 功高盖世,鸿福齐天本来就是国朝黔首黎庶的口头禅。 其阿谀无耻的本性,丝毫不比御用文人低劣。 他们早就拿无耻肉麻当有趣,所以不要以为他们能说得出来英明神武,是因为他们文化教养深厚,更不要以为他们信奉的洪福齐天,就证明他们信仰神祗。 他们祖祖辈辈都活在吃喝拉撒睡的形而下,从未考虑过,也从未有过信仰,更不曾沐浴过神的恩典光荣。 这时候说这八个字的不仅仅是臣工官僚,而是满城和几乎天下的百姓。 臣子无耻也就罢了,草民百姓也跟着起哄吹风,那是什么道理? 一夜之间,贤德帝变成了可以上比尧舜的贤君。 就连他的懦弱也说成了是圣人的仁德宽厚,就连他的出生也开始被附会成红光漫天,氤氲香气三日不绝环绕在九江王府,就连他以皇族支脉继承大统,也被说成了上天神授。 就连他是个侧室庶出的贫贱的王子也被说成是嫡传圣人。 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他根本就不是太祖皇帝的从弟之后,而且据说还是隐太子一系的子弟过继给九江王府。 这是个不齿于人,也提不到台面的话题。 如果纠葛起来这些话语史迹,恐怕要牵扯到本朝国祚不正,开国太祖太宗皇帝的残贼不仁了。 那些过往的历史,国朝上下的文人策士,一般都讳莫如深,皇家贵戚,自然更不去招惹无端的文网祸患。 总之一句话,威武雄壮,仁君圣明,武功之隆盛,盖过秦皇汉武,文治昌盛华美,骎骎近乎三代。 若是讲今皇上之神威凛凛,只有国朝太宗文皇帝可以比拟。 满朝之人早已经醺然薄醉,贤德皇帝的贤德二字似乎用刚愎自用来形容更加贴切形象。 他一向认为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哪知道也被突然而来的天上大捷冲昏了头脑,开始接受那些无耻的功德表。 臣子们怂恿皇上借助这次大胜,封禅泰山,宣扬国威,安抚四夷,教化百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杀伤于无形 感叹长太息 贤德帝被大臣们认为太过自谦,他们又拿出公不出山,奈苍生何的劝进劲头,好好的表一表股东皇帝做雄君圣主的决心。 他们开始上书鼓动皇帝当仁不让,为人君者,理应有率领天下臣民创制千古霸业的雄心和勇武,怎能够凡事推脱不前呢?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种语气绝不应该,若是在寻常,这是老子教训儿子,主人教训仆人的口吻。 不过他们也知道一般的皇帝老子绝不会霸王硬上弓,更不会主动为他所想之事。 皇帝豢养的满朝文武大员和奴才佞幸们,他们的本职就是善体上意,绝不该等着皇帝亲自下令做一件可能白璧微瑕的事儿。 他们的存在基础就是劝劝皇帝不要日理万机,更不要夙兴夜寐的为国事操劳。 臣子们阿谀奉承唯恐落于人后,因为谁不拍马屁谁就可能乌纱帽不保,或者仕途黯淡,或者吃饭的前程买卖都要偏移位置。 在如此的情势之下,谁还敢不卖力的鼓吹逢迎? 因此上,谁敢不挖空心思的造出天花乱坠的锦绣文赋,穷极无聊的鼓掌拍手,恭维谦卑,磕头如捣蒜呢? 当然,他们的谦卑和在神的面前认识到自己无知的义人谦卑的谦卑无法比较,因为两者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义人除了谦卑之外,还会因为获得了神的加持而荣耀和骄傲。 他们除了被魔鬼欲望的蛊惑剩下来的傲慢戾气,绝没有第二种模样。 贤德皇帝很有点自知之明,因为他在和秦震中,齐辛候,言世昭的内讧斗殴之中明白到自己的虚弱不堪。 齐辛候,秦震中之流之所以败得一塌糊涂,一无所有,不是因为他们力不如人,也不是他们不够精明,而是他们恶贯满盈,把所有的坏事,恶事都做尽了,也得罪了天下人,他们只是到了该报应的时刻。 天道所忌,哪里是人力所能为呢? 他下旨告诫臣子,也是向臣子宣告自己绝不是被热情冲昏了头脑的昏君。 什么不敢比类太宗,自称功德凉薄,不敢劳民伤财,薄有微功,有愧昔日贤君,如今天下方安,还需要休养生息,百姓疲敝不堪,怎能耗费无数的国帑为行表之事呢? 值此盛世当兴,还需众位臣工齐心协力,兢兢业业,勿得懈怠云云。 大家都觉得这皇帝果真有仁君之风,在这样的皇帝垂拱而治之下,天下该有一番清平盛世,至少要比前几朝的皇帝的好大喜功要好许多。 哪知道惊人的消息传来: 坐镇秦州,一向桀骜不驯,贡献粗滥,向皇帝上奏的表章之中颇有不敬之意的秦王,一夜之间被盗贼割走了脑袋。 这盗贼胆子大的不行,连最为尊贵的皇亲国戚都敢刺杀。 据说秦王府一夜之间似乎陷入冰冻,一个个奴婢家仆,皇族的妻妾公子小姐,都记忆全失。 隔了两天,晋王在巡行晋祠之时,被江湖草寇袭击重伤,奄奄一息,重病难愈。 前后不到五日,国朝的两大亲王不是重伤,就是暴毙,天下人瞠目结舌,开国以来数百年所未有的奇局,都被如今的皇帝赶上了。 贤德帝大怒,晓谕天下,严厉惩处缉拿罪犯,一定重重处罚,明正国朝典型律法。 他痛心疾首的发誓,要为二贤王报仇,也为后来对于国朝皇亲国戚大不敬的贼子莽夫所诫。 当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别人也知道他是在演戏,他也知道别人都知道他是在演戏,但是他还是要演戏。 其实事实的真相,恐怕只有没了脑袋的秦王和被重伤的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来的晋王知晓,甚至满朝文武也知晓,宗室皇亲也明白,只是大家都装着不明白而已。 因为大家似乎都知道一个叫冰横三尺冷郎君的怪人似乎还是贤德皇帝的旧交。 大家都知道元凶巨恶究竟是谁。 贤德帝为了抚恤秦王,表彰秦王的大功,将秦王的封地分成四块,封秦王的四个儿子皆为亲王。 这是开国以来未曾有过的恩惠,一家之中出了四个亲王,出了皇帝老子的亲生儿子能有这份天恩高厚,谁还能有这样的福泽恩惠呢? 四个空有其名,被分裂宰割的亲王,当然已经不可能成为像是秦王那样对于皇帝老子的心腹之患。 楚王和齐王隔了不到十天,便纷纷上表称罪,言辞恳切,那口吻恨不能跪下来苦苦哀告。 他们并未曾丝毫提起大家都以为他们会提到的事儿。 表面上是祈求,实际上可能言辞凌厉的恫吓威逼皇帝。 大家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但是他们的确没有这样。 他们也许被秦王和晋王的下场吓呆了。 他们忽然发现,他们本来以为的懦弱的皇帝并不懦弱,他甚至开始反击。 他的手段在国朝之中从未曾有一个人使用。 那简直就是江湖草莽,无耻莽夫才用到的下流招数。 他,他,他,早就面目模糊,让人分辨不出来谁是谁非。 无奈他用的杀人如草不闻声,而且干干净净,未曾还有丝毫蛛丝马迹留下。 他们不敢提为秦王晋王报仇严惩凶手,只是自述罪过,谢过以往无礼之处,请求皇帝惩处以往礼法未能善尽之罪责。 他们果然是聪明。 这些说法其实和当前所发生的事,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但是真正知晓真相的人才知道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 他们说的,也正是当今的贤德皇帝所想要的。 以楚王和齐王的昏庸无能,暴躁颟顸,他们断然没有这样明哲保身的智慧。 很可能是背后的师爷谋臣清客僚属的指点。 若非如此,这两个人一定不会如此大智若愚,恰恰说了贤德帝梦寐以求的谢罪言语。 贤德帝把表章奏折压了几天,他暗自好笑,因为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两个亲王的惶恐不安,度日如年。 事实上,果真如他的想象,这几天之中楚王和齐王简直是如坐针毡,如热锅上的蚂蚁。 贤德帝终于以慢悠悠的就像是小火炖汤般的性子下旨安慰他们。 那旨意里的意思,只说些好好将养身体,善报福泽,国朝的安危兴复,还要有赖他们年高德劭,德福悠长为国朝出力,仰仗威德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云云。 其实大家都清楚,什么年高德劭,福德悠长,这不过是说他们年老昏聩无知,尸位素餐而已。 贤德皇帝唯恐大家不知道旨意的意思,还让太监们抄了几千份的邸报,传颂天下。 不管怎么样,旨意一下,楚王和齐王终于落下了一块悬着的石头。 二人其实已经准备好了鹤顶红,他们本来是打算好的,四大王一起兴师问罪贤德帝的,他们想借着皇帝打击贬谪国朝勋贵的当儿来一个火上浇油的逼宫。 他们固然和秦国公秦震中不睦,势同水火,他们看不上这个异性的奴才居然也狂妄的自以为这江山社稷有他一份。 怎奈有了这般好的机会宣誓他们的威风凛凛,他们怎么会放过呢? 也许是上天保佑这位他们一向看不上的暴得富贵的傀儡小儿。 秦王晋王不明不白的死去,剩下他们两个胸无大志,方寸大乱的人,终于衡量再三,不敢撕破脸,打清君侧起兵的旗号。 否则祸延子孙,九族夷灭的大祸自感为时不远。 两人掂量再三,打算牺牲自己,换的一家老小数百口的活命,因此准备了鹤顶红,来一个一了百了。 谁让自己一向对这位傀儡小儿无礼傲慢呢? 而今才知道成名竖子毕竟有些手段,他绝不是凭空就能被言世昭选中而位尊九五的。 他自己若是朽烂污扶不上墙,就算是言世昭如何的机关算尽,依旧不能将一泡狗屎变成金镶玉。 他们本来也舍不得这泼天富贵,舍不得这富贵温柔乡,舍不得赫赫无比的威权。 作为人,能有修到他们这样降生在泼天富贵的王侯之家,前生肯定积攒了祖宗十八代的福气,谁甘心一下就死呢? 他们更下不了决心自杀,可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活命,他们只好狠了狠心,现在似乎一下子乌云就散了。 他们可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如果可能,他们宁愿让别人都去死来保护他们的性命安危。 哪怕是牺牲掉家人亲朋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们还是选择自己死,保有一家。 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他们的命。 和他们的家人无关紧要。 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皇帝也不会给他们,哪怕就算是他们全家全军覆没,满门抄斩,皇帝还是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候他们才感觉到什么也没有活着实在,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他们的活着岂止是赖活而已? 他们吃尽穿绝的用着,华屋美宅的住着,清歌燕舞听着,看着,娈童美女的享用着,人生至此,皇帝的富贵享用也未必比得上他们。 这样享尽福气的贵家王公,如何舍得一下子就死呢? 只有那些亡命徒,从来未曾尝过权力滋味的家伙,才会口口声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胡话。 两个人傻傻的坐在齐王府中最为空旷阔达的宓真堂里。 豪华富丽的厅堂里却感受不到一丝人气,本来炎热的夏季在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冰窟一般。 齐王楚王,不可一世,权倾天下,随时可以让任何敢于冒犯和他们看不顺眼的人毁家灭族。 此时他们的目光呆滞,两眼无神,面带死灰,就像是坐待着天谴灾殃,似乎天上会下冰火刀剑一样的等死。 忽然之间,两个肥胖的身体拥抱在一起,大哭大嚎起来,他们终于还是等来了大赦。 楚留香极大出乎意料,有些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自己是绝对小看了这位皇帝。 楚留香离着他很远,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他的手段和计谋根本就逃不过楚留香的眼睛。 楚留香就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察秋毫之末。 贤德皇帝在短短几个月的蜕变,让他刮目相看。 他的手段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被齐辛侯擒拿被逼宫被羞辱的懦弱无知的少年,再也不是那个宅心仁厚的傀儡。 他已经是个出类拔萃的皇帝,是个成功的皇帝,但也仅仅是个皇帝而已。 楚留香甚至对于这样的故事也不再感兴趣,这些故事他一百年前听过,见过,耳朵都已经磨出了茧子。 他相信在自己冰封于雪山中的一百年,这样的故事也是每天都在发生。 这不是什么奇闻异事,对于皇家庙堂,这都是常态。 他们就像是蛆虫喜欢在粪坑之中吸取养分一样乐此不疲,快活悠哉。 哪一天不是这样的戏剧上演的歌舞欢宴呢? 虽然他是江湖中人,但是江湖并不遥远,江湖也不在云端,江湖更不在风花雪月之中,更不在虚无缥缈之间。 江湖与庙堂如同白昼与黑夜,甚至有时候江湖扮演的角色与庙堂的位置要颠倒一下黑白昼夜。 他忽然觉得一切似乎不太正常起来。 现在他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赞歌,对于贤德帝的赞歌。 他看到听到民众嘴上虽然是赞歌,但是脸上毕竟有那么一丝不符合这种赞美歌声的神色。 楚留香能读出来这种神色背后的恐惧和忧虑。 不赞歌会死。 真的会死,会死的很难看。 也会被当做异端。 别人都跪着,你偏偏站着,那是什么意思? 别人都光着屁股,你穿着衣服,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强迫一个人演戏,无论他或她的演技有多好,但是那毕竟是演戏,或许会逼真的惟妙惟肖。 但是如果你强迫一群人演戏,那么你不能以高度严格的要求,要求那些人都是名伶倡优那样粉饰盛世,都有以假作真的演戏技能。 谎言和真实毕竟是两码事,谎言和赞美毕竟是要人戴上面具涂上脂粉扮演角色再去发出和表演,而不能天生成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洗耳曲江池 亡人生毛发 真正乐于扮演,真正喜欢一辈子带着面具和擦着艳丽无比的脂粉的人,不是天生脑残,就是白痴,或者是强烈的自我虐待症,或者是甘心情愿的做奴才的不可救药的奴隶之邦的奴隶们。 楚留香忽然想起来,脂粉的发明真是人类的一大嘲讽。 本来是美化女子的脂粉许多人开始涂抹。 以涂脂抹粉为娈童,乃是作为男性耻辱的最大标志。 此时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成为了娈童,本来的大耻辱却变成大荣光。不以为耻的人们开始将羞耻之事津津乐道,本来的所谓羞耻之事现在变得倒无足轻重了。 人类的脂粉岂止仅仅是涂抹油彩的面容呢? 人类自我丑化的本领和能力居然如此之强,如此麻木不分,如此颠倒黑白。 从而,他们感知能力也在下降,尤其对于美丑妍媸的感知能力的下降让他惊叹。 然而脂粉和丑陋和演戏又有什么关系?楚留香的脑子开始紊乱。 虽然楚留香觉得很无耻,但是这都是人们的认为和自发。 楚留香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如此无耻的声音和氛围之中,怕自己也开始无耻,也许并不是怕自己无耻,而是因为自己生活在无耻之中。 如果让凤凰不去吃练食而去做饥不择食,食腐尸烂肉的鹫鹰,那凤凰一定宁可饿死也不变更的。 王者无法低头,高洁的人不低下高贵的头颅,这是人类能够不堕入地狱的唯一原因。 也是千百年来人类能够从洪荒愚昧走出来,建立文明和理性的最大原因。 有些人看上去英雄威武,却一样不过是顺势而为,泥沙俱下的庸夫俗子。 有些外表瘦弱枯槁,看似普通的高贵者,却无法降低他自己的生存环境,更不会混沌于泥淖之中。 有些人偏就是他人眼中的迂腐的呆子,这些人的行径,符合儒家的慎独,佛家的潜修的格调。 你不能让搏击大海的鲲鹏生活在一潭死水和网罗之中,也不可能让剑气冲天的古剑长埋地狱,决不可让绝不低头的少年泯灭掉骨气和良心,谁能让让兰花在污泥淖中开花生长,又有谁能让矫矫不群的游侠隐士生在争相高唱赞歌,上功德表的庙堂一样。 告诫别人要做那识时务者的俊杰,怂恿他人驯服于什么适者生存的说法是危险的。 如果识时务,如果适者生存,那么恐怕只有苍蝇,老鼠,蛆虫最是识时务的。 这些人在自作聪明之际,不如想想如何改变他自己的生活环境和思维,再告诫别人要降低自己的标准的时候,他们最明智的是不如沉默。 他们理应当洗心革面,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们应该开始敬畏一下他们所嘲讽人的高格调。 自己是否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男盗女娼说成是贞女烈妇,把粉饰太平说的光明正大,自己是否正在生存在一个大化粪池之中却当是西方功德水中而自娱自乐,恬不知耻。 楚留香想起上古逸民许由的故事,他为什么到河水边去洗耳朵?许由这位上古隐士为何去水边洗耳朵。 力排南山的三壮士,却被一个卑鄙的侏儒,用无道义,无道德,充满聪明却毫无智慧廉耻的方式,让他们因耻辱而自戕。 现在楚留香明白了,楚留香也有洗耳的想法,虽然可能有了点表面文章的意思。 不过不如此楚留香实在感觉有点气闷,既然有这样的行为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可以让自己受伤的心灵平复一下,那还是有比没有好。 楚留香忽然发现古人原来是如此的可敬,不仅可敬,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能在阿谀无耻劝进之中做许由,做孔圣人所言逃离无耻的隐者,楚留香忽然发现这些人虽然或许不会武功,也或许和他心目中的江湖不沾边,但是他们可比那些曾经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上官金虹,墨孤魂之流要强大的多。 楚留香从某一刻开始就发现,江湖并非仅仅他自己想象的江湖。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心目中的江湖,而且每个人都在江湖之中。 在这里,道德和法律都开始颠覆,人性和人心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都反常了人们本来 心目中的人和物。而这些人,也正是如他一样矫矫不群般如他楚留香一样的大人物。 楚留香也要洗耳,他没有去颖水。 楚留香绝对和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楚留香也许是世人眼中的沽名钓誉之徒。 许由洗耳在颖水之上,如果他不求名,不求利,也对权力厌弃,那么何以他的行止何以被天下人争相传颂? 楚留香选在了曲江池畔。 连做一件类似于表现隐士高洁的仪式,楚留香都能做的如此迎合世人的猎奇探幽之心。 楚留香的确是那个到哪里都会成为传奇的楚留香。 他的确无法成为那默默无闻的落拓之人。 曲江池本是长安城中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的游览胜地。 登科得意的士子携妓观玩,贵族王孙在这里泛舟池上,杨柳深处,风波荡漾,那是何等的惬意。 楚留香,你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深山幽谷之中不知名的溪水,这样你也就可以不再让人以为你不过是个走终南捷径的伪君子的隐士了。 楚留香无法掩饰自己,暂时他还不能离开长安城。 他所经过的路径,许多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楚留香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为何在末世,还在穿着盛唐的装束,为什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行止举动却像是一个满城疯狂的花魁的招摇过市。 只是本来一向游人如织的曲江池,却好似知道楚留香要做隐士的行径,故意的将人隐蔽起来,好让他完成一件类似于许由洗耳一样足以震荡天下的壮举。 楚留香正想沿着台阶走到池边,然后俯身下去。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香醇的竹叶青的味道,他知道数步之遥,必定有美酒。 斜眼望去,望见了一个竹桌之上,摆着三壶酒,四个小菜,一个是凉拌腐竹,一个是清炒莴苣,两个是长安城里的望归楼的芙蓉糕和甜心饼。 楚留香是酒中的老饕,名厨的知音。 只是他还要咽下馋涎,因为那桌子后面站着四个人。 四个一模一样的人,说起来,他们还是楚留香的恩人,因为他们解除了楚留香在冰封之中的沉睡。 沉沉长夜,经过刚才淑玉斋的斗口,他们一下子有陷入了迷惘。 徐云若和灵镜宫主面前,忽然闪烁着的是裕兴客栈的招牌,虽然在月夜,但是白月缎上绣着的大红字迹依然鲜艳的很。 红色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明显的是那么的可怖而阴森。 在这些字迹的衬托之下,似乎月色忽然之间变得惨白惨白,一片白骨森森的感觉,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徐云若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看到那招牌在滴血。 血,人血。 二楼影影绰绰,闪烁在窗户之上,似乎是人影,但是人影觉得没有如此宽阔,似乎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难道活着的人的动作像是死人一样么? 徐云若眉头一紧,拉起灵镜公主,飞身跳上有三层楼的裕兴客栈的二楼,二楼本来仅有的一点如豆灯光,忽然之间如烈油着火,灯火瞬间辉煌灿烂起来,照在红色的招牌之上,招牌之上的字迹在灯光之下,八只白色的素蜡立在屋中,显得艳丽而惨烈而刺目,两个人跳在廊檐之下,二楼是一间宽敞的客房。 客房里一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背对着他们,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堵墙。 不,他本来就是一堵墙,那堵墙,正是冰横三尺冷郎君。 他们二人跳上楼来,冷郎君正好面对着他们,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嘴前向他们做一个嘘声的动作,意思是要他们不要出声。 “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灵境公主忽然尖声道。 “你想知道什么?” 似乎是那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发出声响。 徐云若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炸裂,因为那个伙计说完那句话,忽然扭头看他们,当他背对他们的时候,他的脑后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当他转头的时候,他脸和头根本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的身子开始扭转,头也扭转一圈,还是和后脑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的整个脑袋上也是全部的毛发! 黑色的毛发,你见过人的脑袋,但是你见过一颗头颅上的头发发梳的干干净净,但是本来该出现脸和鼻孔,眼睛的地方也全部是毛发,全部是头发吗? 徐云若知道那不是假扮装饰的,根根头发长在脸上,他的观察力一向惊人,他忽然发现,那颗脑袋的脖子间有一个红色的痕迹,似乎是被一剑轻轻的划过,血色凝结。 冰横三尺冷郎君忽然之间格格笑起来道:“你们可知道,这个屋子里有几个人?” 灵镜公主手心的冷汗早已经把徐云若的手湿透。 若非有个英雄的情郎立在她的身边,以她的性格,恐怕她早已经大叫出来,撒腿跑开。 她牙齿打颤,这个男子虽然不够高大,但是最够让她安心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爱护她,就凭这一点,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和刀山火海,她也凛然不惧。 她定一定神,道:“你是说活人或是死人?” “我当然说的是活人,你听说过死人会被计数在活人之内么,死人不是人,死人是鬼,尸体是僵尸,所以他们不是人。” “是你杀了这个人,然后将他的血迹涂抹在裕兴客栈的招牌上?” “你这样认为我么?”他口气之中似乎略微有些失望。 徐云若不置可否。 面对徐云若的神色,冷郎君似乎心开始冻结,“你只猜对了一半,是后一半,是我将他的血涂抹在招牌上。“ “哦,他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用他的血涂抹在招牌上?“ “是他求我的,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呼朋引伴的仪式,这种仪式也是为了完成他未竟的最后意愿的方式。“ “哦,我听说过西域楼兰国有一种用死人的血迹涂抹旗帜,引招他们的同类的魂魄聚集在旗帜上,类似于古代楚国的招魂。” “他们的方式是经过祷告诅咒之后,大叫三声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那么与他们志气想投的人的魂魄都会聚集,聚集的魂魄与怨气充盈于天地之间,后世的什么空际灵旗,里说的便是这个故事。他们的冤屈和未竟的志愿都会化成一种厉鬼的怨气附着在旗上,厉鬼虽然最终魂飞魄散,但是这种怨气的力量也超越于一般的神怪仙魔的怨力而力量无穷,实现他们生前未了的心愿。” “你说的是恶鬼恶修罗?是天地之间不可掩饰与不可压制的怨气?” 徐云若看着他,冷郎君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此人之死,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的奇冤,他护主心切,他立志要做忠臣烈士而不屑于做什么江湖游侠。他本来有最好的做江湖游侠的出身,可是在我们江湖人物看来,偏偏要去做什么朝廷鹰犬,精忠报国,结果报国无门,最后自己不免混丢了脑袋。” “方公子他们两个人是皇帝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可惜一天之内,双双毙命于此,方公子是被姬无泪杀的,可是他自己却是被一种异界的神兽咬死的,而不是被普通的武林人杀死。” “因为据我所知,一旦被这种神兽咬死,一个时辰之内,这种神兽的唾液可以激发人体的激素,让已死的人浑身的毛发齐出,激素激发人体的尚未凉却的热血,激荡人的毛发。” “人本起源于丛林洪荒,与兽类无意,本来也全是被毛发覆盖。” “这种神兽的名字在西域之西方叫斯芬克斯,亦雌亦雄,它本身已经被杀死,被一个谜语杀死,据佛家说,它本来是佛教的阿修罗的一种,解语夜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艰难唯一死 名侠耻辱甚 贤德皇帝唯恐大家不知道旨意的意思,还让太监们抄了几千份的邸报,传颂天下。 不管怎么样,旨意一下,楚王和齐王终于落下了一块悬着的石头。 二人其实已经准备好了鹤顶红,他们本来是打算好的,四大王一起兴师问罪贤德帝的,他们想借着皇帝打击贬谪国朝勋贵的当儿来一个火上浇油的逼宫。 他们固然和秦国公秦震中不睦,势同水火,他们看不上这个异性的奴才居然也狂妄的自以为这江山社稷有他一份。 怎奈有了这般好的机会宣誓他们的威风凛凛,他们怎么会放过呢? 也许是上天保佑这位他们一向看不上的暴得富贵的傀儡小儿。 秦王晋王不明不白的死去,剩下他们两个胸无大志,方寸大乱的人,终于衡量再三,不敢撕破脸,打清君侧起兵的旗号。 否则祸延子孙,九族夷灭的大祸自感为时不远。 两人掂量再三,打算牺牲自己,换的一家老小数百口的活命,因此准备了鹤顶红,来一个一了百了。 谁让自己一向对这位傀儡小儿无礼傲慢呢? 而今才知道成名竖子毕竟有些手段,他绝不是凭空就能被言世昭选中而位尊九五的。 他自己若是朽烂污扶不上墙,就算是言世昭如何的机关算尽,依旧不能将一泡狗屎变成金镶玉。 他们本来也舍不得这泼天富贵,舍不得这富贵温柔乡,舍不得赫赫无比的威权。 作为人,能有修到他们这样降生在泼天富贵的王侯之家,前生肯定积攒了祖宗十八代的福气,谁甘心一下就死呢? 他们更下不了决心自杀,可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活命,他们只好狠了狠心,现在似乎一下子乌云就散了。 他们可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如果可能,他们宁愿让别人都去死来保护他们的性命安危。 哪怕是牺牲掉家人亲朋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们还是选择自己死,保有一家。 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他们的命。 和他们的家人无关紧要。 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皇帝也不会给他们,哪怕就算是他们全家全军覆没,满门抄斩,皇帝还是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候他们才感觉到什么也没有活着实在,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他们的活着岂止是赖活而已? 他们吃尽穿绝的用着,华屋美宅的住着,清歌燕舞听着,看着,娈童美女的享用着,人生至此,皇帝的富贵享用也未必比得上他们。 这样享尽福气的贵家王公,如何舍得一下子就死呢? 只有那些亡命徒,从来未曾尝过权力滋味的家伙,才会口口声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胡话。 两个人傻傻的坐在齐王府中最为空旷阔达的宓真堂里。 豪华富丽的厅堂里却感受不到一丝人气,本来炎热的夏季在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冰窟一般。 齐王楚王,不可一世,权倾天下,随时可以让任何敢于冒犯和他们看不顺眼的人毁家灭族。 此时他们的目光呆滞,两眼无神,面带死灰,就像是坐待着天谴灾殃,似乎天上会下冰火刀剑一样的等死。 忽然之间,两个肥胖的身体拥抱在一起,大哭大嚎起来,他们终于还是等来了大赦。 楚留香极大出乎意料,有些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自己是绝对小看了这位皇帝。 楚留香离着他很远,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他的手段和计谋根本就逃不过楚留香的眼睛。 楚留香就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明察秋毫之末。 贤德皇帝在短短几个月的蜕变,让他刮目相看。 他的手段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被齐辛侯擒拿被逼宫被羞辱的懦弱无知的少年,再也不是那个宅心仁厚的傀儡。 他已经是个出类拔萃的皇帝,是个成功的皇帝,但也仅仅是个皇帝而已。 楚留香甚至对于这样的故事也不再感兴趣,这些故事他一百年前听过,见过,耳朵都已经磨出了茧子。 他相信在自己冰封于雪山中的一百年,这样的故事也是每天都在发生。 这不是什么奇闻异事,对于皇家庙堂,这都是常态。 他们就像是蛆虫喜欢在粪坑之中吸取养分一样乐此不疲,快活悠哉。 哪一天不是这样的戏剧上演的歌舞欢宴呢? 虽然他是江湖中人,但是江湖并不遥远,江湖也不在云端,江湖更不在风花雪月之中,更不在虚无缥缈之间。 江湖与庙堂如同白昼与黑夜,甚至有时候江湖扮演的角色与庙堂的位置要颠倒一下黑白昼夜。 他忽然觉得一切似乎不太正常起来。 现在他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赞歌,对于贤德帝的赞歌。 他看到听到民众嘴上虽然是赞歌,但是脸上毕竟有那么一丝不符合这种赞美歌声的神色。 楚留香能读出来这种神色背后的恐惧和忧虑。 不赞歌会死。 真的会死,会死的很难看。 也会被当做异端。 别人都跪着,你偏偏站着,那是什么意思? 别人都光着屁股,你穿着衣服,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强迫一个人演戏,无论他或她的演技有多好,但是那毕竟是演戏,或许会逼真的惟妙惟肖。 但是如果你强迫一群人演戏,那么你不能以高度严格的要求,要求那些人都是名伶倡优那样粉饰盛世,都有以假作真的演戏技能。 谎言和真实毕竟是两码事,谎言和赞美毕竟是要人戴上面具涂上脂粉扮演角色再去发出和表演,而不能天生成就。 真正乐于扮演,真正喜欢一辈子带着面具和擦着艳丽无比的脂粉的人,不是天生脑残,就是白痴,或者是强烈的自我虐待症,或者是甘心情愿的做奴才的不可救药的奴隶之邦的奴隶们。 楚留香忽然想起来,脂粉的发明真是人类的一大嘲讽。 本来是美化女子的脂粉许多人开始涂抹。 以涂脂抹粉为娈童,乃是作为男性耻辱的最大标志。 此时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成为了娈童,本来的大耻辱却变成大荣光。不以为耻的人们开始将羞耻之事津津乐道,本来的所谓羞耻之事现在变得倒无足轻重了。 人类的脂粉岂止仅仅是涂抹油彩的面容呢? 人类自我丑化的本领和能力居然如此之强,如此麻木不分,如此颠倒黑白。 从而,他们感知能力也在下降,尤其对于美丑妍媸的感知能力的下降让他惊叹。 然而脂粉和丑陋和演戏又有什么关系?楚留香的脑子开始紊乱。 虽然楚留香觉得很无耻,但是这都是人们的认为和自发。 楚留香开始觉得自己生活在如此无耻的声音和氛围之中,怕自己也开始无耻,也许并不是怕自己无耻,而是因为自己生活在无耻之中。 如果让凤凰不去吃练食而去做饥不择食,食腐尸烂肉的鹫鹰,那凤凰一定宁可饿死也不变更的。 王者无法低头,高洁的人不低下高贵的头颅,这是人类能够不堕入地狱的唯一原因。 也是千百年来人类能够从洪荒愚昧走出来,建立文明和理性的最大原因。 有些人看上去英雄威武,却一样不过是顺势而为,泥沙俱下的庸夫俗子。 有些外表瘦弱枯槁,看似普通的高贵者,却无法降低他自己的生存环境,更不会混沌于泥淖之中。 有些人偏就是他人眼中的迂腐的呆子,这些人的行径,符合儒家的慎独,佛家的潜修的格调。 你不能让搏击大海的鲲鹏生活在一潭死水和网罗之中,也不可能让剑气冲天的古剑长埋地狱,决不可让绝不低头的少年泯灭掉骨气和良心,谁能让让兰花在污泥淖中开花生长,又有谁能让矫矫不群的游侠隐士生在争相高唱赞歌,上功德表的庙堂一样。 告诫别人要做那识时务者的俊杰,怂恿他人驯服于什么适者生存的说法是危险的。 如果识时务,如果适者生存,那么恐怕只有苍蝇,老鼠,蛆虫最是识时务的。 这些人在自作聪明之际,不如想想如何改变他自己的生活环境和思维,再告诫别人要降低自己的标准的时候,他们最明智的是不如沉默。 他们理应当洗心革面,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们应该开始敬畏一下他们所嘲讽人的高格调。 自己是否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男盗女娼说成是贞女烈妇,把粉饰太平说的光明正大,自己是否正在生存在一个大化粪池之中却当是西方功德水中而自娱自乐,恬不知耻。 楚留香想起上古逸民许由的故事,他为什么到河水边去洗耳朵?许由这位上古隐士为何去水边洗耳朵。 力排南山的三壮士,却被一个卑鄙的侏儒,用无道义,无道德,充满聪明却毫无智慧廉耻的方式,让他们因耻辱而自戕。 现在楚留香明白了,楚留香也有洗耳的想法,虽然可能有了点表面文章的意思。 不过不如此楚留香实在感觉有点气闷,既然有这样的行为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可以让自己受伤的心灵平复一下,那还是有比没有好。 楚留香忽然发现古人原来是如此的可敬,不仅可敬,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能在阿谀无耻劝进之中做许由,做孔圣人所言逃离无耻的隐者,楚留香忽然发现这些人虽然或许不会武功,也或许和他心目中的江湖不沾边,但是他们可比那些曾经的东方不败,任我行,上官金虹,墨孤魂之流要强大的多。 楚留香从某一刻开始就发现,江湖并非仅仅他自己想象的江湖。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心目中的江湖,而且每个人都在江湖之中。 在这里,道德和法律都开始颠覆,人性和人心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都反常了人们本来 心目中的人和物。而这些人,也正是如他一样矫矫不群般如他楚留香一样的大人物。 楚留香也要洗耳,他没有去颖水。 楚留香绝对和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楚留香也许是世人眼中的沽名钓誉之徒。 许由洗耳在颖水之上,如果他不求名,不求利,也对权力厌弃,那么何以他的行止何以被天下人争相传颂? 楚留香选在了曲江池畔。 连做一件类似于表现隐士高洁的仪式,楚留香都能做的如此迎合世人的猎奇探幽之心。 楚留香的确是那个到哪里都会成为传奇的楚留香。 他的确无法成为那默默无闻的落拓之人。 曲江池本是长安城中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的游览胜地。 登科得意的士子携妓观玩,贵族王孙在这里泛舟池上,杨柳深处,风波荡漾,那是何等的惬意。 楚留香,你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深山幽谷之中不知名的溪水,这样你也就可以不再让人以为你不过是个走终南捷径的伪君子的隐士了。 楚留香无法掩饰自己,暂时他还不能离开长安城。 他所经过的路径,许多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楚留香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为何在末世,还在穿着盛唐的装束,为什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行止举动却像是一个满城疯狂的花魁的招摇过市。 只是本来一向游人如织的曲江池,却好似知道楚留香要做隐士的行径,故意的将人隐蔽起来,好让他完成一件类似于许由洗耳一样足以震荡天下的壮举。 楚留香正想沿着台阶走到池边,然后俯身下去。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香醇的竹叶青的味道,他知道数步之遥,必定有美酒。 斜眼望去,望见了一个竹桌之上,摆着三壶酒,四个小菜,一个是凉拌腐竹,一个是清炒莴苣,两个是长安城里的望归楼的芙蓉糕和甜心饼。 楚留香是酒中的老饕,名厨的知音。 只是他还要咽下馋涎,因为那桌子后面站着四个人。 四个一模一样的人,说起来,他们还是楚留香的恩人,因为他们解除了楚留香在冰封之中的沉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仪式至高大 偷天换酒喝 楚留香忽然发现,看似迂腐而一成不变的古人,原来是如此的可敬,不仅可敬,简直是可以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足以让人仰视。 是啊,能功名利禄的诱惑之中出走,在阿谀奉承,无耻劝进之中做许由,做孔圣人那样逃离势力的隐者,的确需要莫大无边的勇气。 楚留香忽然发现这些人虽然或许不会武功,也或许和他心目中的江湖不沾边,但是楚留香从某一刻开始就发现,他们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江湖并非仅仅是自己想象的江湖。 每一个人都有心目中的江湖,而且每个人都在江湖之中。 在这里,道德和法律都开始颠覆,人性和人心尽情舒展张扬,人们不再以比较殴斗权谋计策为能事。 他们也都反常了人们本来心目中的人和物。 而这些人,也正是如他一样矫矫不群,如他楚留香一样的大人物。 楚留香不喜欢阿谀人,自然也不喜欢活在阿谀词满满的生活之中。 他决定去曲江池边去洗 自己的耳朵,好好的洗洗,以让满耳听到的无耻谰言尽快的从心中刷除,否则,这些话足以让他吃不安,睡不香。 他天生没有对于颂圣之声的免疫力——不是他听到之后就会热血沸腾,也不是他喜欢别人的朝拜和奉承。 是因为楚留香一听到这些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如飞似箭一般的逃得无影无踪。 无奈,楚留香还不能离开这沉酣于势力的长安城。 不是楚留香矫情的想要做古人,也不是楚留香要学古人,是楚留香委实想慕前贤,想要寻找前辈之中如何能够有如此高山仰止的大人物原因。 他要做楚留香,虽然曾经是,但很久已经不是,久久已经丢失的楚留香,真正的江湖楚留香,那就是他一直感到空虚的原因。 要不然楚留香会觉得自己浑身臭气,满腹满身臭不可闻。 一个人自己都会觉得发酸发臭,还怎么能够恬不知羞的立于人前? 楚留香自然也知道,并且清楚的很,曲江池是功成名就,皇榜提名的举子们争相蜂拥,标榜其十年寒窗无人问的苦怨愤恨,终于变成功到凤凰池的人上人的炫耀宣誓的所在。那是功名利禄,趋炎附势,争为人奴的名利场,自然不适合他这种心情的人来洗一洗久久被污染被侮辱的耳朵。 那里该是帽插鲜花,十子披红,鸣锣开道,锣鼓喧天,高头骏马,仆役差人呵斥行人,耀武扬威,才能体现出他们和他们主人的的威风凛凛的权力场。 在那里你才能够发现,人与人之间绝对不能够和平相处,人也不能好好的说话,更不能与人为善,只有张牙舞爪,气焰熏天,才能让人知道你原来是你,你原来不是你。 我看着像是你,你其实就是你。 曲江池到了,水面波光粼粼,在这风和景明的春日,放眼皆碧,就像是满池子的竹叶青一般干醇芳美。 一往无前的繁荣和繁盛,游船如织,游人摩肩接踵,池边有几只天竺进贡的白象嬉戏玩耍,它们是曲江池御园中的可喜之物,和善而温驯。 虽然没有万顷的波涛,但是在那北方粗狂黄尘古道,大漠风沙的记忆之中,那是一往难得的碧翠碧翠的明珠绿水,让人一见,都有一种从心底而来的舒服舒坦。 此时正是暮春初夏时节,关中大地文物厚重,丰阜昌明的长安的土地上,绿荫遍地。 轻风之中似乎有麦稻的香味,在丰收的时节,人们的脸上自然洋溢着收获的幸福。 楚留香不能否认,那就是幸福,农人的幸福,普通人的幸福,甚至楚留香也渴望自己可以获得那种简简单单的幸福,如果他不是楚留香的话。 楚留香就是楚留香,楚留香不是任何普通人,只要楚留香生在这个世上,那么楚留香注定不会平凡一生。 “欲求灵药换凡骨,先挽天河洗俗情!香帅心有灵药,何须曲江洗耳,香帅有此雅兴,来曲江池游春,一向众星捧月的楚香帅,怎能离鸾孤凤,岂不扫兴?“ 这一番干脆朗洁的话语,让人听来亲切可人。 声音是楚留香熟悉的优美如黄莺的声音,气息是能让楚留香生出幸福和温暖的空谷幽兰的气息,楚留香甚至没有回头看,便一把将她抱住。 碧衣如翠,那是一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极为天然的碧翠,就像是天然的生出,不经修饰和打扮,也没有装饰。 楚留香眼中流动的是隐隐的泪光,明眸善睐的面容之上,本来冷若冰霜的肤色之间,闪动着淡淡的微笑,只有见到最亲最爱的人才能发自心底的那种微笑,让楚留香感到一种久违的离别之感。 岁月在她的眉间心上,丝毫未曾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她的确是来自天上的神女。 青鸾相伴楚留香十余年,自然毫不避忌的偎依在他的怀里,对着曲江池上的船只往来,那几头白象在吐着水,犹如喷泉,水珠泛动在阳光之下,闪出七彩之光的颜色。 天地悠悠,立在期间,只要相偎依在一起,那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冷漠和无情卑鄙痛苦便一扫而光。 他们身处在最为豪迈开放的时代,但是一男一女的相互偎依,在这个时代毕竟是大胆而让人瞠目结舌的。他们的容貌,衣着,形容,气度,都出于众人之表,哪怕是最寻常的衣着,也决不能掩饰他们的魅力。 本来人们该用伤风败俗的鄙夷眼光来看他们,可是不知道怎么,当人们望着这一对男女的时候,他们想起的是“神仙眷侣”这四个字。 非是这四个字不能形容此时的楚留香和青鸾。 “想我么?”青鸾还是轻轻的问道。 “你个小娘皮,你他妈的究竟跑到哪里,我不想你,我当然不想你,我在长安城望眼欲穿,纵然是满城的美女,我也只当你是我的唯一。那个光头的老和尚究竟懂不懂风情,拆散人家大好小两口,帮他去做拯救天下苍生的所谓大事,把我撇在长安城里受孤单,拯救苍生这种小事情为什么要叫你这样大姑娘去做?这在楚留香之后的一百年,一百年后,楚留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江湖已经不见 楚留香很久了,所有的孤单寂寞都要我一个人承受孤单。” 楚留香近乎喝骂,若是人们知道他是楚留香,一定会惊掉下巴的,谁敢相信楚留香会这般粗野粗鲁呢? 青鸾格格的笑起来,眼波盈盈,明眸望着他,情深无限道:“别人不是说楚香帅风流满天下么,怎么区区一百年,忽然成了坚贞如一的抱柱尾生?难道是世易时移,楚留香的风流招数在一百年之后毫无用处,楚留香也变得不再受欢迎,这个时代根本也不需要楚留香,楚留香对这个时代的女子也不再魅力无穷了,是么?“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是啊,楚留香发现自己所有的魅力和精力都被小娘皮给带走了,你带走了我的神和魂,所以魅力不在,孤单一人,若是天下再有一个人能了解楚留香,我怕楚留香会随她飘然而去,你说你舍得么?“ “我巴不得呢,只是怕你没人要,一百年来的唯一一个人间过客,我若非是可怜你,可不喜欢来到这里来找你呢!“ “哟,小泵娘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大度能容啊,这叫楚留香如何面对消受的起呢,除了楚留香之外,还有谁能够称得上楚留香呢?“ 青鸾公主忽然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望着楚留香,就那么的深情的望着,“你猜我和那老和尚一起去 做了什么?“ 楚留香尴尬的嘿嘿笑起来,道:“我猜不到,难道是那个光头和尚喜欢上了你不成?难道是你们拯救苍生的大任已经完成了吗?难道那位菜五宫已经戾气尽丧,或者被你们镇压在某一处神秘的所在?“ 青鸾忽然离开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走在环绕曲江池的河堤上。 绿柳迎风,白杨浮动,酒香从临着曲江池边的曲江楼飘然而出,初夏的风还是温和而清冽,加上淡淡的竹叶青的味道。 这种淡淡的味道在楚留香的心理的浓郁倒是前所未见。 楚留香忽然发现对于自己生命中第二最重要的东西,酒,真的是太久没有沾过他的唇了。 他一想到酒,喉间犹如伸出一只小手,痒的不行,他咕哝咽了一口口水,青鸾嗤一声笑了出来。 似乎她手一张,在前面的临着河堤边的绿柳之下,居然摆着一张白素的实木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有三坛酒,四碟精巧的小菜。 楚留香眼中的惊奇简直是目瞪口呆,“我他妈的 真的太羡慕有法术的人了,可以随时有酒喝,而且看来还不用花钱,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你怎么能看穿我的心思似的?你怎么知道我此时就想喝一杯竹叶青,你怎么知道我此时就是想和你喝一杯呢?“楚留香的口吻简直就变成了胡铁花。 青鸾拉着他的手缓缓 走到桌子旁边,和他对坐,给他倒了一杯酒,“你想喝酒,有什么难事?“ “真的一点也不难吗?“ “那当然,只要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一辈子。而且我也知道你没有钱嘛。“青鸾顽皮的看着他。 “真的?我听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你能凭空造出来这一切吗?神仙的法术真的是无所不能吗?“ 青鸾嘻嘻一笑道:“那当然不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用的障眼法,将曲江楼的桌子椅子酒菜搬来借花献佛而已,所谓神仙就是借其所不能,搬运周天,踢天弄井,担山赶月,前提是要有这一切天,地,井,山,月才行,若是没有,那如何做这一切呢?” 楚留香举起酒杯闻了闻,叹息一声道:“我在喝酒的时候居然听到这些你们神界的大秘密,恐怕以后神界对我,对人类来说,也并不神秘,也再没有秘密可言,我以后是不是会成为神界的大敌呢?” 青鸾面色微微一变,忽然曲江楼上有人大喝道:“不要脸的狗男女,大爷们好不容易攒了几个月的银子,要到曲江楼来一醉方休,没成想你们用妖术抢走了大爷的酒菜,我要你们赔!” 楚留香抬起头,看着楼头上五个大汉,五个人简直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 其中一个高大黑胖,犹如铁塔,穿着黑衣,说话叫骂的正是此人,一个又瘦又高,犹如麻杆,浑身穿着白麻衣,一个头上秃顶,脸色姜黄,长得倒也不错,只可惜眼睛有点小,小到看起来就像笑的眯着,眼但只有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却手摇着一把描金的扇子。 另两个个子稍微矮了一些,只比豆腐再高三寸,一个穿着青衣,一个穿着大红衣服,之所以能够看到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站在楼栏杆上的缘故,几个人脸上的横肉已经被愤怒扭曲,楚留香向他们招招手,道:“ 各位大爷都是斯文人,怎么说这些不斯文的话,我们好好地坐在这里,怎么能说我们抢你们的酒菜了呢?你倒是说说,你们坐在楼上好好的,我们怎么会抢了你们的酒菜,难道酒菜可以抢走,桌子也可以抢走,椅子也可以挪移而出来吗?西方有个故事说,狼和羊一起在河边喝水,狼在上,而羊在下,狼却说羊弄脏了他的水,这是什么缘故?“ “入你娘的,什么狼喝水,牛吃羊的,你骂人不带脏字,你他妈的也敢称羊?你身边的这妞儿才是只肥美的羊,你这老骚胡公羊。”其中一人不怀好意,话语之中含着无限的猥亵之意。 “不错,就是你小子抢走了俺们的酒菜,你这小子是摩尼教的杀才,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张无忌,明教将来的教主,你小子横行惯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不知其所来 赶尽又杀绝 楚留香苦笑,只能苦笑,他也不知道这厮究竟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几乎就像是看会说话的猴子一样的看待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物。 不过对于什么摩尼教之类的,他多少还略知一二。 他们的奇形怪状,看似懵懂无知,其实话语中的古怪,难以捉摸。 楚留香不愿意和他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越是在江湖中走的久了,楚留香越是发现,口舌争胜的人,一般都是理屈词穷,理亏太甚的人。 对他们的兴高采烈的胡说八道,并不答话,这一点,着实不太符合以往楚留香的气质和行止。 “无论你用什么乾坤大挪移的障眼法骗老子们,偷老子们的酒菜,告诉你,老子们可不吃你这一套,老子们的本事盖过天,你会乾坤大挪移,老子会移花接玉,你会千斤坠,俺会铁布衫。” 黑衣大汉在白麻衣的汉子吹牛皮的时候,也咚咚咚在自己的胸口锤了几锤,示意自己一身铁打金刚般的肌肉。 “龙二哥,你不是慕容归元的外干孙子么,你不是还会什么那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吗?这可是乾坤大挪移的克星,你咋就忘记了呢?” 穿着白麻衣的秃头者一脸正儿八经,其实他应该是幸灾乐祸,还有点沾沾自喜。 对于他,最快乐的莫过于看到别人的不幸,莫过于因为自己的言语而让他人怒其中烧,发怒的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也似。 不过身为武林中人,能和大名鼎鼎,威震江南的慕容世家的主人牵连到关系,也应该是与有荣焉。 的确,谁当人家的干孙子干儿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也拿不上台面,更不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可是,若是叨了恩主的威权功名,从中能够升官发财,中饱私囊,又有几个不愿意乐在其中呢? 这世上,大家都是重实际,而轻名节,只要有肉沫,还愁没有人去当抢骨头的狗么? 那个歪戴着帽子的三十多岁的白衣人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点点头。 江湖人讲究的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就算是大茶壶,卖屁股,就算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不能矢口否认。 好汉做事好汉当,如果做了却不敢说,也不敢担当,那只好做乌龟王八蛋了。 看来给人家做干孙子,也的确不是个光彩的事儿。 慕容归元年不过四十,他年纪也足有三十八九,若是认个干爷爷有个古来稀耄耋的年纪,那也委实不算是什么耻辱。 闲言不表,也没时间扯淡。 穿着红色衣服的那个矮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各位哥哥,这小子长得倒也不错,可是他骂咱们几个是狼,说咱们冤枉他偷了咱们的酒菜。” 那个青衣的矮子和红衣的矮子区别在于红衣的矮子脸上虽然不好看,但是还比较干净,而青衣的矮子脸上被麻子挤满,又被痘痘鼓涨,他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他忽然仰头得意洋洋的嘿嘿嘿的笑道:“他们既然说咱们是狼,那么不就是说他们自己是羊吗?反正咱们这几个月嘴里淡出来鸟了,何不吃两只羊解解馋,坐这里喝什么扯淡的酒?” 他们一个个点头称是,楚留香微微一愣神之间,几个人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楚留香忽然之间感到这几个言语粗俗的人却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可怕。快的可怕,那座曲江楼离他们少说也有五百步之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将楚留香和青鸾包围在其中。 他们甚至一阵风也似,从二楼之上下来,也仅仅在瞬息之间,甚至都没有感到他们如何跳下来。 那个黑大汉一咧嘴,哈哈大笑,似乎他的笑也只是干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老大不自在。 他忍不住伸手就去摸青鸾,想要调戏她。 也许是因为他准备着调戏小娘们儿,因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这么俊的模样,真是糟蹋给这小子了,真是一只好肥羊啊,怪不得这个乔模乔样的家伙说你们是肥羊,形容的一点不假。这可怪不得咱们,你自己找了个这样说话不看太阳和天气的老公,也怪不得咱们哥儿几个不是。“ 他涎水都流了下来。 青鸾听到他们几个人的胡言乱语,反倒坐在那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看他们。 她见到那黑大汉的无礼,在椅子上一闪,微微一笑道:“我老公说话倒是不看天气的,他想说什么也不太隐瞒。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我老公说什么话难道还要看看天不成?我是我老公的肥羊,难道也是你们的肥羊不成?“ 楚留香想不到一向矜持的青鸾能说得出来这样可人和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他简直要另眼相看牵手十余年的女子。 他简直是不认识她也似,闺房之中,其乐有甚于画眉之事,但是宣之于口,还真的是另一回事儿。 黑大汉嘻嘻一笑道:“小娘子说话真是开朗,可身体还扭扭捏捏呢,你喝了咱们的酒,咱们就喝你的酒,这不是公平买卖么?“ “哦,你说我们喝了你的酒,你们的酒还有什么记号不成么?“ 白色衣衫的高瘦汉子一脸怒气,怒气之中带着三分轻薄,总之让人看上去就是不怀好意,道:“我们的酒是三坛,出在杏花村的老朱家,酒色清冽,酝酿之时加入砂仁、紫檀、当归、陈皮、丁香、零香、广木香,冰糖、雪花白糖、蛋清,辅以峨眉金顶的极品金针叶三蒸三酿,入口自然一股清气,除了这三坛酒之外,天下再没有一坛。“ “据我说知,竹叶青也并不是什么稀罕酒,酒就是酒,你加入什么金针叶对于酒来说,也不过是画蛇添足,没有什么稀罕,这算是什么好酒?不过是猪肉里面炒鸡杂,一锅乱炖,牛头不对马嘴。非但不能喝,而且喝了会败坏人的胃口的。“ 楚留香摇头叹息,将那杯酒在鼻子间闻了闻,摇摇头,脸上现出一股难以下咽,难以入鼻的样子。 这些酒,可本来都是很好的酒,本来楚留香也并不觉得酒味儿差。 青鸾忽然间脸色大变,楚留香嘻嘻一笑,也不看青鸾,看着那五个人道:“还是麻烦你们自己喝酒吧,我也不喝这种张冠李戴,自以为聪明的美酒。” “你看看你们的菜,更是不靠谱,好好的小菜,你们非要弄什么狗肉,弄狗肉也没关系,你们又点一盘糟鲤鱼。试问这种吃法就算不吃死人,难道还不把人吃的大泻特泻么?”楚留香一副饕餮客美食家的对酒菜的挑剔模样。 “你这盘羊肉做的更是不着调,加醋的羊肉你倒是怎么吃得?曲江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难为大厨师怎么做菜这么不讲究,唉,世风日下,人吃东西真是越来越找死了。“ 楚留香摇摇头,已经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动作。 楚留香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就到了五个人包围圈的外面,这五个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就见楚留香出了他们的圈子。 青鸾娇嗔,哼了一声,“你难道舍得我,舍得丢下我么?“ 楚留香嘻嘻一笑道:“你若是真的是我舍不得的那一个,我自然也舍不得的,你自己可以出来啊!” 青鸾气的鼻子都歪了,一个堂堂大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强敌包围,非但不去救助,还幸灾乐祸的让她自己闯出重围,这还是男人么? “你不是个男人。“青鸾怒道。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可是你也不是我的女人啊。”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演这出戏,难为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似乎你用的不是江湖人的易容术,我发现我进入了长安城之后,我要考虑的事不仅仅关于江湖,也将关于我所未曾思考过的世界,对于人来说,这真不是一件美事。” 青鸾哈哈大笑道:“楚留香果然聪明之极,就算是鬼,也骗不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得出来我不是你的娇滴滴的青鸾公主的。” 楚留香道:“也许这个答案你永远不知道,因为我是楚留香,所以我就看得出来,因为那位腼腆而冷漠的姑娘似乎没有你这般开朗和大胆,更没有你的主动和风骚,反正我是能看得出来,这难道不够么?” 那位青鸾公主咬咬牙,恨恨道,“当然够了,不过以后你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楚留香一脸不相信,一脸的惊讶看上去就像是装糊涂道:“为什么我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难道我以后就不是楚留香了吗?你刚才的温存怎么我感觉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势挟冰霜,冰火两重天啊!” 假青鸾公主道:“也许以后你的确不是楚留香,但是那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是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能怎么走得出曲江池,不葬身曲江池喂鱼。” 楚留香眼珠一转道:“你们想将我埋在曲江池,喂鱼,是不是?那是为什么,你千方百计的处心积虑,在竹叶青酒中加入什么金针叶画蛇添足恶心我,故意用几盘小菜食物相克之法弄死我,难道你就这么恨我不成,你可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糟蹋食物,本来好好的酒菜,被你们乱搞一气,成了乱锅炖菜。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假如你是个普通人,那么这永远是个大秘密,就算你是挫骨扬灰之后也未必知道,但是对你而言,远没有这么简单,那是神,这一切都不是秘密,杀你的就是当今的贤德帝,他可是神中之神。“ “哦,我原也知道他指定不放过我,但是我倒是想不到他想我死,要我死的这么快,怎么说我对他也有救命之恩,怎么说他也不该如此快的鸟尽弓藏,因为至少他还没有的那么安稳稳坐钓鱼台。“ “那是你的想法,你估计还以为他十年八年之后这样做,可是他等不及了,他的话就是:朕的身子骨等不了这么多年,本朝估计也未必有那么长的时间,所以要杀尽一切要杀的人,不给国朝留下元气。没有了他的国朝,还算是什么国朝?没有了他,这大好江山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似乎你们并不是皇宫的侍卫,而该是江湖中人吧,你们也算是江湖好汉,难道皇帝有法子命令你们做事么?” “他当然没法子命令我们做事,他们自己造神话说什么是百灵护体,天神转世,对我们来说,他狗屁不是。” “但是他可以和我们的教主相约,做皇帝的在这世上可以说是无所不能,他们的能量和能力甚至就算是楚留香你也想象不到,他们可以为我们办事,其实你看我长得很像你那个小情人,其实在这世上,只要他下令,找个你那个小情人模样的女孩子并不算是难事。皇帝要你死,那是很简单的事,虽然他未必杀的了你,不过古往今来,能逃过皇帝的诅咒和追杀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少之又少之中的特例。” “等一下,我还是不明白,皇帝杀我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你们 这些不是朝廷的人插手呢?” 青鸾公主冷笑道:“因为墨孤魂也杀不了你,他们已经不相信江湖中有人可以杀的了你。所以和我们订立盟约。你该知道,墨孤魂杀不了的人,除去我们之外,绝没有第二种势力可以降服杀死,因为我们来自神,我们来自正统,这个世界,本是我们的乐土王道。“ 一种反胃而头皮发麻的感觉让楚留香无所适从。 “什么盟约?你们就是圣教正统?“ “天道循环,只能用这四个字来说,突厥灭族,异类当兴,这是逆天改命,违背天道的乱命,看来这个家伙可不简单,他甚至有乾坤再造的野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深夜长招魂 失忆激回忆 沉沉长夜,经过刚才玉芳斋的斗口,这对少年男女一下子又陷入了迷惘和沉默。 徐云若和灵镜宫主面前,闪烁着的是裕兴客栈的招牌。 在昏黄的月色之下,白月缎上绣着的大红字迹依然鲜艳的很,那颜色显得刺目而狰狞。 红色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明显的是那么的可怖而阴森。 字体在血色的衬托之下,月色居然也变得惨白惨白,一片白骨森森的感觉,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徐云若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看到那招牌在滴血。 血,人血。 点点滴滴,沥干血泪。 二楼影影绰绰,闪烁在窗户之上,似乎是人影。 人影又不该有如此宽阔,似乎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难道活着的人的动作像是死人一样么? 人不动,灯光岂能不闪烁么? 徐云若眉头一紧,拉起灵镜公主,飞身跳上有三层楼的裕兴客栈的二楼。 二楼本来仅有的一点如豆灯光,忽然之间如烈油着火,灯火瞬间辉煌灿烂起来,正好照在红色的招牌之上。 招牌之上的字迹在灯光之下烁烁生光。 八只白色的素蜡立在屋中,显得艳丽而惨烈。 两个人跳在廊檐之下,往屋子里观看。 二楼是一间宽敞的客房。 客房里,一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背对着他们,而他对面的那个人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堵墙。 不,他本来就是一堵墙,那堵墙,正是冰横三尺冷郎君。 两个人跳上楼来,冷郎君正好面对着他们,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嘴前向他们做一个嘘声的动作,意思是要他们不要出声。 徐云若不明所以,想起刚才在孟国公府邸两个人的恶斗,也忍不住佩服他的武功了得,再仔细看他,倒也没有那么的讨厌可恶。 “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灵境公主忽然尖声道。 “你想知道什么?” 似乎是那个小伙计打扮的少年发出声响。 徐云若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炸裂。 因为那个伙计说完那句话,忽然扭头看他们,当他背对他们的时候,他的脑后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但是,当他转头的时候,他脸和头根本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的身子开始扭转,头也扭转一圈,还是和后脑没有区别,也就是说,他的整个脑袋上也是全部的毛发! 黑色的毛发,在头上,脸上,鼻子上,眉毛上,下巴上,额头上,都生的满目皆是。 面目全非,面目依旧。 你见过人的脑袋,但是你见过一颗头颅上的头发梳的干干净净,但是本来该出现脸和鼻孔,眼睛的地方也全部是毛发,全部是头发吗? 灵镜公主惊呼了一声,忍不住浑身颤抖,若非徐云若握住她的手,她早就跳下楼去赶紧逃命。 徐云若知道这形容不是假扮装饰的,根根头发长在脸上。 他的观察力一向惊人,他忽然发现,那颗脑袋的脖子间有一个红色的痕迹,似乎是被一剑轻轻的划过,血色凝结。 冰横三尺冷郎君忽然之间格格笑起来道:“你们可知道,这个屋子里有几个人?” 灵镜公主手心的冷汗早已经把徐云若的手湿透。 若非有个英雄的情郎立在她的身边,以她的性格,恐怕她早已经大叫出来,撒腿跑开。 她牙齿打颤,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一直缓不过气来。 这个男子虽然不够高大,却能让她安心,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爱护她。 就凭这一点,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和刀山火海,她也凛然不惧。 她定一定神,道:“你是说活人或是死人?” “我当然说的是活人,你听说过死人会被计数在活人之内么?死人不是人,死人是鬼,尸体是僵尸,所以他们不是人。” “是你杀了这个人,然后将他的血迹涂抹在裕兴客栈的招牌上?” “你这样认为我么?”他口气之中似乎略微有些失望。 徐云若不置可否。 面对徐云若的神色,冷郎君的心开始冻结。 “你只猜对了一半,是后一半,的确是我将他的血涂抹在招牌上,不过我却不是留人血者。“ “哦,他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用他的血涂抹在招牌上?“ “是他求我的,他要完成仪式,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呼朋引伴,招引同志壮怀激烈的仪式,这种仪式也是为了完成他未竟的最后意愿的方式。“ 冰横三尺冷郎君似乎叹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好像他的心中很难过,不忍再说下去。 “哦,我听说过西域楼兰国有一种用死人的血迹涂抹旗帜,引招他们的同类的魂魄聚集在旗帜上,然后被大祭祀引导入圣殿升天堂,类似于古代楚国的招魂。” “他们的方式是经过祷告诅咒之后,大叫三声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那么与他们志气想投的人的魂魄都会聚集,聚集的魂魄与怨气充盈于天地之间,然后得以享用祭祀贡品。“ “后世的什么空际灵旗,说的便是这个故事。他们的冤屈和未竟的志愿都会化成一种气力雄大的厉鬼的怨气附着在旗上,厉鬼虽然最终魂飞魄散,但是这种怨气的力量也超越于一般的神怪仙魔的怨力而力量无穷,实现他们生前未了的心愿。” “你说的是恶鬼恶修罗?是天地之间不可掩饰与不可压制的怨气?” 徐云若看着他,并不回答,因为他自己讲的这一切,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怪力乱神。 他相信冥冥之中必定有真神判定生死善恶,可绝非那些你给他上贡上香,它就赦免你的罪孽,可以交换,可以交易,助纣为虐,眼聋耳花的伪神。 冷郎君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此人之死,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的奇冤。他本不该死,也绝无必死之理,他的祖上乃是盖世豪侠,他的后代在江湖人眼中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这里,做了鹰犬奴才。” “他护主心切,他立志要做忠臣烈士而不屑于做什么江湖游侠。他本来有最好的做江湖游侠的出身,可是在我们江湖人物看来,偏偏要去做什么朝廷鹰犬,精忠报国,结果报国无门,最后自己不免混丢了脑袋。” “方公子他们两个人是皇帝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可惜一天之内,双双毙命于此,方公子是被姬无泪杀的,姬无泪自己却是被一种异界的神兽咬死的,而不是被普通的武林人杀死。” 徐云若动容道:“究竟是什么厉害的野兽,能将姬无泪这样的高手毙命于斯?” 冷郎君摇摇头,“这世上人的确很厉害,不过并不一定说野兽就弱于人。因为据我所知,一旦被这种神兽咬死,一个时辰之内,这种神兽的唾液可以激发人体的激素,让已死的人浑身的毛发齐出,激素激发人体的尚未凉却的热血,激荡人的毛发。” “人本起源于丛林洪荒,与兽类无意,本来也全是被毛发覆盖。” “这种神兽的名字在西域之西方叫斯芬克斯,亦雌亦雄,它本身已经被杀死,被一个谜语杀死,据佛家说,它本来是佛教的阿修罗的一种,解语夜叉!” 徐云若面色冷静,静静的听着,忽然叹息一声道:“我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是裕兴客栈,难道这个人是……” “他是谁,我想你身边这位公主该知道,因为他和我都是奉了她的命令,保卫当今皇帝的江山,而我的任务本来是诛杀言氏一家,将他们诛杀殆尽,不过你却耽搁了我,当我赶到皇宫之外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这种杀气我生平只见过一次,我发过誓,今生如果不能胜过这种杀气的发起者,我将从此不会踏入他周身的半步,除非我能杀死他,否则我绝不自甘丢人现眼。” 灵镜公主忽然目光呆滞道:“斯芬克斯,相传它喜欢问人谜曰:什么动物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腿最多的时候,也正是他走路最慢,体力最弱的时候。一旦答者回答不出,便被它一口吃掉。哲人伊底帕斯猜中了正确答案,谜底是“人”,斯芬克斯一出,世界将陷于无边的洪荒世界,洪荒世界。可是,它是被墨孤魂杀死的,就算是神魔,墨孤魂一样能够杀得死,杀得死!“ 冷郎君怒声道:“够了,够了,墨孤魂纵然厉害,也不需要你为他张目,难道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吗,我为你诛杀言氏一家,你就嫁给我,你难道忘了吗?” 灵境公主嘻嘻一笑道:“想不到我一个怨妇疯女居然这般令人着迷,你真的看上了吗?” 冷郎君脸上本来是冰霜一样的白色,湛白发紫,这时候脸忽然涨的通红,弱弱道:“我,我,我是喜欢你,我在西域,你忘了,你忘了我……” “我没有忘,但是我不能答应你,我问你,你可杀了言氏一家了吗?” “不是我没有杀,实在我杀的时候,我发现了墨孤魂,我发过誓,一旦墨孤魂出现,我便退避三舍,不是我杀不了……” “退避三舍?你至少要逃避九十里才行,就算是古法而言,你也该避上四五十里啊,你现在的所在的地方离皇宫不过半里之遥,难道就说是退避三舍吗?可是啊,就算是你杀了言氏一家,我也不能答应你,因为你至少该问一下我的丈夫,当你想抢他的女人的时候!“ 冷郎君憋得脸涨红道:“你的丈夫是谁,你不是个寡妇么,你还有丈夫?你就是个黄花闺女的寡妇,望门寡的小寡妇,哪里会有什么丈夫?”他忽然狂笑起来。 灵镜公主并不生气,相反还有些愧疚之色,只是她的形容动作却让冷郎君生气莫名,她一门心思全是望着徐云若,眼中再没有这个世界的一粒微尘。 她的形容举止,已经告诉了冷郎君的答案,冷郎君若不是傻子,就应该明白她自己所说的丈夫究竟是谁。 冷郎君怒不可遏,一腔欲火无可发泄,高声大叫:“好啊,好啊,你这恋俏的小寡妇,你骗得我好苦。“ 他声音中满是伤痛和悔恨。 “你爱他,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戟指直指徐云若。 “他是谁都不重要,他在我眼中就是我的丈夫,就够了,我不需要他的任何身世,名望,权威。“ 冷郎君心头一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个女子能够说得出来这种干脆爽洁的话语,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再对答。 他忽然间脸上闪出残忍的笑意,望着徐云若,嘿嘿一阵狂笑,这声音让徐云若心头大震,似乎在遥远的远方,自己曾经听过这种熟悉的声调。 他的狂笑变成了鼓声大作,变成了锣鼓齐鸣。 那声音中含着长枪大刀,似乎也有呜咽冰泉流水下滩。 灵镜公主不知道他这样做事什么意思,还以为他被自己给气疯了,她委实对他有些抱歉。 不管他的模样如何,不管他是丑陋还是英俊,他对自己的确是一腔爱意。 怎奈,女子的爱情怎能够随便付之旁人呢? 女儿可是比阿弥陀佛观音菩萨都要尊贵的,美貌的女子本来喜爱者就多如牛毛,怎能够谁喜欢就向他许诺终生呢? 她一闪即逝的愧疚瞬间不见。 冷郎君忽然停下来自己的狂笑,望着徐云若,一脸诡秘的神色道:“你想起来什么了么?“ 云若一脸痛苦和迷惘,“漠北,恶战,两军交锋。” 他双手抱着头,想知道自己脑海中时常出现的画面,无奈如何去挖空心思的想象,依然记不得那些恍惚的意相,声响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还记得薛大老板么,还记得司马青姑么,还记得霍灵素么,还记得苏心茗么?” “苏,心,茗,苏心茗,她与你本有三生之约,本该两情相悦,携手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无奈她患有先天之疾,唉,可惜呀,可惜,红颜美眷只能黄泉相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奸雄路途远 谨慎怕失蹄 王三爷这一路之上,起初极为紧张,因为比起来开始从洪雅城长风镖局总舵上路的时候,人手更加的孤单薄弱,心头的压抑和忐忑不安更是让他喘不过气息,他怕自己的一世英名丧在这趟漠北之路上,他更怕自己弱真的走失了镖反倒被薛大老板堂而皇之的按照长风镖局的门规处置,他再也没有什么矢口抵赖的可能。 如果被薛大老板算计暗害,他还能够绝地反击,还能够向江湖宣扬薛大老板的不仁不义,戕害义气,可若是他不忠于受人所托之事儿,再要到处宣扬,岂非自坏名声?自己在江湖之中,可以说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不知羞耻的到处将自己颓丧失败的行为到处宣说? 而且从关中绕道长安,行经的路程,越往北边,则渐渐趋于荒无人烟,兼且夏日雨水纷繁,虽然过了关中一带,阴雨连绵依旧未曾止息。 他心中感到稍稍安慰的是,这一路上再没有薛大老板这个瘟神跟从。 本来已经与薛大老板翻脸,在那温泉之中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非是为了顾全两人活命的大局,肯定要撕扯撕咬个你死我活方会罢休。 可是在那温泉坑中两个人固然欲火难遏,又被墨忠直威逼利诱,百般羞辱,怎知倒是应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那句古训,两个人还能够齐心协力一起疯狂弄死墨尊金卫首领墨忠直,之后两个人反而能够捐弃前嫌,这一点大出他人生的意外。在江湖中,何曾有过与他薛大老板龌龊为敌之后还能够完好如初,好好的活下来的人物? 自己的确算是个例外了。 自己一夜之间,由薛大老板誓必要铲除杀死的仇敌,到再次与他复原如初,在长风镖局弟子眼中,好像是船过水无痕,春风过耳,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弟子们根本就不不知道他们曾有过裂隙纷争,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生死相搏,异性兄弟能互相戕害的地步。 薛大老板和长风镖局的门规一向教导弟子义气为重,如有违背,天诛地灭,门规不容,弟子们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龌龊纷争,岂不是要疯掉了吗,岂不是要以为他们这样高大上的人物反倒比普通的瘪三流氓也不如了么? 可是在王三爷自己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兄弟反目,让结义二十多年的七弟胡星野葬身龙腹。 这不知道是天道示警他们的违背誓言,还是阴差阳错时候自己命不当绝。 其实经过这事儿之后,他内心里总有一种不可触碰的恐惧,那好像就是对于报应的随时随地降临的恐惧。 胡星野如此不仁不义,已经遭了报应,自己所为所行,真的就比他好许多么? 出身绿林大盗,没少做杀人放火之事,所谓的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无非是骗人骗鬼的连篇胡话,也好让自己深夜扪心时候不至于暗疚神明,夜不成寐。 本来对于报应他不大相信,从前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以及不得不给薛大老板充当马前卒杀戕害义气的事儿,他回想起来,居然有点怵头害怕。 数十年来,这种感觉对于天这种铁石心肠的恶汉,何曾有过? 也许正是见到了报应的惨烈,使得他深深的畏惧自己将来的下场究竟如何。 现在已经和薛大老板和好,可他也知道以薛大老板这样人物的性情,即使有既往不咎承诺和暂时言和,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对自己既往不咎,真的会好心好意的放过自己。 更何况,他以大老板首领至尊,也绝不会给自己这个下属认错或者说一通对他这个长风镖局的二当家承诺和好的废话。 在薛大老板,哪怕就算是他说了这话,自己也未必相信。 言出必践,一诺千金,那是别人,至少不是纵横江湖,翻雨覆雨的薛大老板。 一路上泥泞路滑,弄得他心神抑郁不堪,不过行路的速度丝毫不曾降下来。 他被薛大老板命令亲自押解这趟镖的时候,心中已经是疑问重重,本来做好的准备就是实在不行,撒丫子就跑。 既然薛大老板将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压在他的肩头,那摆明了是要他去死,或者是做钓饵,那么自己也没有那么的傻了吧唧的去枉死送命。 以他的武功和在江湖中的地位威名,本不该这样气馁心虚。 任何重大的镖货他也不应该不自信。 可起初三个旗鼓相当的兄弟,一个足智多谋的胡星野消失于龙口(长风镖局日后自然不会被提及这个人,以后江湖中只是无端消失了这个人,因为要提及他,就要提起了他的下落,若是问他的下落,便要问王三爷,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的,奈何他不见了,你反倒完好无损?对于脆弱的长风镖局的历史,当然经不起这样的重重疑问。),另一个薛大老板半途离去。 现在釜底抽薪剩下自己一个,当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也是长风镖局多年来走镖未曾经历过的,平时的薛大老板若是碰到十分重视的镖货,肯定是倾其全力,集中人力保全送达,如今中途退却,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揣测不透薛大老板半路途中忽然离去的用意,可是仅仅剩下孤单单的自己,已经足够让他气馁非常。 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王三爷,陕甘绿林道上的瓢把子,此时变得就像是个小流氓也似,更像个小偷小摸的盗贼,随时随地准备好溜之乎也。 也许已经有过一次与薛大老板撕破脸皮的经历,索性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之前以为,这长风镖局毕竟有自己一份,自己该像是对待自己家田地和孩子那样打理。 就像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好好的打理爱护,也只是准备着给自己戴上绿帽子,等于是给别人养老婆,的确,自己养的那婆娘,早就算是给薛大老板养的,早就被薛大老板收拢享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龌龊心生荤 尾追无断绝 他愤恨时候也不禁苦笑,甚至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解脱,那甚至是一种恶毒的快意。 男人对于这种被戴绿帽子的事儿,虽然十之八九的不能忍受,甚至一听说这种事儿,或者猫儿察觉到腥味时候便可能火冒三丈,或者疑神疑鬼的自卑又傲慢虚矫的总以为戴上了绿帽子,便拿刀带枪的要去捉奸或者找奸夫淫妇算账,其实这还都是想当然,都还只是文学作品里描摹的常态。 你看呢,说起来,连最没有火气的三寸丁枯树皮的武大郎一旦听闻老婆给自己戴上了这顶绿头巾,都压抑不住一生的猥琐下贱养成的懦弱,不能忍受这种羞辱,便要自作聪明的去捉奸,可见,对于哪怕是个男人,都可能要学武大郎和奸夫淫妇拼命。 实则这世界的逻辑,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儿。 许多拿着婆娘作为献给上司主子的厚礼,作为晋升的终南捷径和法门,说不得真的换回来高官顶戴,财帛盈满,此天下奇书《金瓶梅》具书,为官宝典《官场现形记》所载,实在是官商两道的至宝圭臬,不传六耳的法门,不能湮灭,在这个盛行以女色为干谒晋升通道的文明,此种法则应该并不会一时间消散无踪。 这种事儿若不捅出去,还真不大算是个事儿,其实就算是真的捅出去了,也不过是扁了扁了就咽了。 对于那些冷血的王八,钻营投机,热衷功名利禄的心切巴望者,真不算是大事儿,至少对于王三爷还真就是这样。 一则是他体力愈下,力不能及,扛不住那婆娘的予取予求,二则眼瞅着自家的黄脸婆,早就心中厌恶,望而生恶,这婆娘一味的吃食不足也似,欲望无穷,除了那种事儿,似乎天天无事可干。 既然满脸横肉,让人憎恶的婆娘自己提不起一丝的气力答对,反而有别人给照顾孝敬,不至于让她在家里胡作非为,打鸡赶鸭,倒也图个自己的清净,不算是什么坏事儿。 他的愤怒之中其实未免不有些得意,自己的老婆固然薛大老板染指已久,可他堂堂薛大老板的美貌风流的老婆,还不是一样给自己睡了个七荤八素?还不是一样承欢在自己的胯下婉转娇吟?想到如此,他不禁吸了一口馋涎。 他薛大老板这些年和何等的身份,自己无非也就是个帮闲管家而已。 想到这里,他心思倒也平衡了许多。 怎奈,本来二人也算是结义兄弟之外又做了一对欢喜连襟,经过了一场苍黄反复,薛大老板居然命令结义的七弟向自己发难,丝毫不会顾及他在长风镖局的什么地位和股份,若非天道变幻,天不灭王,自己早就冤死在黄河边上,或者被他们扔在水里喂鱼了事。 自己虽然也以为长风镖局有自己一份,可长风镖局的的确确毕竟还是那孙子薛人凤的。 自己的那一份委实不怎么重要,至少在薛大老板眼里,可有可无,甚至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他一份。 以薛大老板的霸道强悍,也从来不会把据为己有、视若禁脔的长风镖局视为还有他王三魁的一份儿。 什么脸皮,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他一概不想关顾。 想起来那风高浪急,夜雨滂沱,黄河中奔涌出来孽畜一口吞下胡老七的模样,他心惊胆寒。 平时就算是杀人如麻,尸山血海之中滚跌出来,也没有让他这般气馁寒心。 也许这王三爷就像是个婊子一样,起初千万不肯,后来经过了一次,也就习以为常,鸟道已开,羊肠通达,不会在乎什么脸皮尊严了,甚至已经将强梁恣肆横暴当成了一种享受。 在薛大老板的面前,他由平起平坐,变成了事实上的为人奴仆,即便是他想要自尊自爱,自重身份也不可能。 三兄弟剩下自己挑大梁,更加上此行的凶险莫测,已经在宏升客栈所领教。 薛大老板在反目成仇之后又与他和好如初,究竟是真心假意,且不去顾及。 两人自然各自揣着明白,此时须要互为依傍,互相之间需要多所借仗,他薛大老板想要借助自己的势力来对付墨孤魂与墨尊金卫,那是一定的。 这些日子,一日之间行走二百里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其实在路途之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强梁,只是那些人望见长风镖局的旗号,都尽力的退避三舍。 比长风镖局势力颇有不如者,自然不敢以卵击石。 真正想劫夺镖货,将之据为己有,在菜五宫重出江湖这件事儿上分一杯羹,叨扰一些意外的,探究此次长风镖局的走镖人力配置讯息,原有的薛大老板踪迹不见,他们着实吃惊。 难道是精明狡诈的薛大老板撒下香饵钓金鳌的招数不成?惊疑不定之间,本来已经做好打劫准备的,也按兵不动,唯恐被长风镖局来一个内外包抄,被薛大老板给抄了后路。 因此他一路之上有惊无险,平安无事,来到雁门关。 凭着长风镖局的财势,疏通关节的经验,以及遍布天下的经营,通关过境,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 更加上边境之上宴安多年,与突厥贸易往来不断,所以他们顺利的就出了雁门关,而且边境之上并没有兵丁把守。 只是那魏东云却紧追不舍,犹如跗骨之蛆,或明或暗的跟从他们的镖队。 王三爷要驱逐他,要打杀他,甚至发狠要擒拿他,却也不敢将之逼入绝境。 这小子要么去打伤几个长风镖局的弟子,要么对于那些实在不长眼全力围剿他的长风镖局的大开杀戒,也杀伤了两条性命。 他犹如独狼,独来独往,要么实在抵挡不住长风镖局的大队人马,就逃窜而去,等到长风镖局以为甩开他的时候,他又踽踽独行的跟踪上来。 对于如此独狼式样的追兵,王三爷却苦于无计可施,他单人独行,很伤了几名长风镖局的无礼弟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一一章 未曾解风情 酒馔糊涂天 楚留香举起酒杯闻了闻,叹息一声道:“我在喝酒的时候居然听到这些你们神界的大秘密,恐怕以后神界对我,对人类来说,也并不神秘,也再没有秘密可言,我以后是不是会成为神界的大敌呢?” 青鸾面色微微一变,忽然曲江楼上有人大喝道:“不要脸的狗男女,大爷们好不容易攒了几个月的银子,要到曲江楼来一醉方休,没成想你们用妖术抢走了大爷的酒菜,我要你们赔!” 楚留香抬起头,看着楼头上五个大汉,五个人简直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 其中一个高大黑胖,犹如铁塔,穿着黑衣,说话叫骂的正是此人,一个又瘦又高,犹如麻杆,浑身穿着白麻衣,一个头上秃顶,脸色姜黄,长得倒也不错,只可惜眼睛有点小,小到看起来就像笑的眯着,眼但只有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却手摇着一把描金的扇子。 另两个个子稍微矮了一些,只比豆腐再高三寸,一个穿着青衣,一个穿着大红衣服,之所以能够看到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站在楼栏杆上的缘故,几个人脸上的横肉已经被愤怒扭曲,楚留香向他们招招手,道:“ 各位大爷都是斯文人,怎么说这些不斯文的话,我们好好地坐在这里,怎么能说我们抢你们的酒菜了呢?你倒是说说,你们坐在楼上好好的,我们怎么会抢了你们的酒菜,难道酒菜可以抢走,桌子也可以抢走,椅子也可以挪移而出来吗?西方有个故事说,狼和羊一起在河边喝水,狼在上,而羊在下,狼却说羊弄脏了他的水,这是什么缘故?“ “入你娘的,什么狼喝水,牛吃羊的,你骂人不带脏字,你他妈的也敢称羊?你身边的这妞儿才是只肥美的羊,你这老骚胡公羊。”其中一人不怀好意,话语之中含着无限的淫荡之意。 “不错,就是你小子抢走了俺们的酒菜,你这小子是摩尼教的杀才,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张无忌,明教将来的教主,你小子横行惯了。“ 楚留香苦笑,只能苦笑,他也不知道这厮究竟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几乎就像是看会说话的猴子一样的看待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物。 不过对于什么摩尼教之类的,他多少还略知一二。 他们的奇形怪状,看似懵懂无知,其实话语中的古怪,难以捉摸。 楚留香不愿意和他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越是在江湖中走的久了,楚留香越是发现,口舌争胜的人,一般都是理屈词穷,理亏太甚的人。 对他们的兴高采烈的胡说八道,并不答话,这一点,着实不太符合以往楚留香的气质和行止。 “无论你用什么乾坤大挪移的障眼法骗老子们,偷老子们的酒菜,告诉你,老子们可不吃你这一套,老子们的本事盖过天,你会乾坤大挪移,老子会移花接玉,你会千斤坠,俺会铁布衫。” 黑衣大汉在白麻衣的汉子吹牛皮的时候,也咚咚咚在自己的胸口锤了几锤,示意自己一身铁打金刚般的肌肉。 “龙二哥,你不是慕容归元的外干孙子么,你不是还会什么那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吗?这可是乾坤大挪移的克星,你咋就忘记了呢?” 穿着白麻衣的秃头者一脸正儿八经,其实他应该是幸灾乐祸,还有点沾沾自喜。 对于他,最快乐的莫过于看到别人的不幸,莫过于因为自己的言语而让他人怒其中烧,发怒的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也似。 不过身为武林中人,能和大名鼎鼎,威震江南的慕容世家的主人牵连到关系,也应该是与有荣焉。 的确,谁当人家的干孙子干儿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也拿不上台面,更不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可是,若是叨了恩主的威权功名,从中能够升官发财,中饱私囊,又有几个不愿意乐在其中呢? 这世上,大家都是重实际,而轻名节,只要有肉沫,还愁没有人去当抢骨头的狗么? 那个歪戴着帽子的三十多岁的白衣人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点点头。 江湖人讲究的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就算是大茶壶,卖屁股,就算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不能矢口否认。 好汉做事好汉当,如果做了却不敢说,也不敢担当,那只好做乌龟王八蛋了。 看来给人家做干孙子,也的确不是个光彩的事儿。 慕容归元年不过四十,他年纪也足有三十八九,若是认个干爷爷有个古来稀耄耋的年纪,那也委实不算是什么耻辱。 闲言不表,也没时间扯淡。 穿着红色衣服的那个矮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各位哥哥,这小子长得倒也不错,可是他骂咱们几个是狼,说咱们冤枉他偷了咱们的酒菜。” 那个青衣的矮子和红衣的矮子区别在于红衣的矮子脸上虽然不好看,但是还比较干净,而青衣的矮子脸上被麻子挤满,又被痘痘鼓涨,他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他忽然仰头得意洋洋的嘿嘿嘿的笑道:“他们既然说咱们是狼,那么不就是说他们自己是羊吗?反正咱们这几个月嘴里淡出来鸟了,何不吃两只羊解解馋,坐这里喝什么扯淡的酒?” 他们一个个点头称是,楚留香微微一愣神之间,几个人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 楚留香忽然之间感到这几个言语粗俗的人却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可怕。快的可怕,那座曲江楼离他们少说也有五百步之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将楚留香和青鸾包围在其中。 他们甚至一阵风也似,从二楼之上下来,也仅仅在瞬息之间,甚至都没有感到他们如何跳下来。 那个黑大汉一咧嘴,哈哈大笑,似乎他的笑也只是干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老大不自在。 他忍不住伸手就去摸青鸾,想要调戏她。 也许是因为他准备着调戏小娘们儿,因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这么俊的模样,真是糟蹋给这小子了,真是一只好肥羊啊,怪不得这个乔模乔样的家伙说你们是肥羊,形容的一点不假。这可怪不得咱们,你自己找了个这样说话不看太阳和天气的老公,也怪不得咱们哥儿几个不是。“ 他涎水都流了下来。 青鸾听到他们几个人的胡言乱语,反倒坐在那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又看了看他们。 她见到那黑大汉的无礼,在椅子上一闪,微微一笑道:“我老公说话倒是不看天气的,他想说什么也不太隐瞒。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我老公说什么话难道还要看看天不成?我是我老公的肥羊,难道也是你们的肥羊不成?“ 楚留香想不到一向矜持的青鸾能说得出来这样可人和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他简直要另眼相看牵手十余年的女子。 他简直是不认识她也似,闺房之中,其乐有甚于画眉之事,但是宣之于口,还真的是另一回事儿。 黑大汉嘻嘻一笑道:“小娘子说话真是开朗,可身体还扭扭捏捏呢,你喝了咱们的酒,咱们就喝你的酒,这不是公平买卖么?“ “哦,你说我们喝了你的酒,你们的酒还有什么记号不成么?“ 白色衣衫的高瘦汉子一脸怒气,怒气之中带着三分轻薄,总之让人看上去就是不怀好意,道:“我们的酒是三坛,出在杏花村的老朱家,酒色清冽,酝酿之时加入砂仁、紫檀、当归、陈皮、丁香、零香、广木香,冰糖、雪花白糖、蛋清,辅以峨眉金顶的极品金针叶三蒸三酿,入口自然一股清气,除了这三坛酒之外,天下再没有一坛。“ “据我说知,竹叶青也并不是什么稀罕酒,酒就是酒,你加入什么金针叶对于酒来说,也不过是画蛇添足,没有什么稀罕,这算是什么好酒?不过是猪肉里面炒鸡杂,一锅乱炖,牛头不对马嘴。非但不能喝,而且喝了会败坏人的胃口的。“ 楚留香摇头叹息,将那杯酒在鼻子间闻了闻,摇摇头,脸上现出一股难以下咽,难以入鼻的样子。 这些酒,可本来都是很好的酒,本来楚留香也并不觉得酒味儿差。 青鸾忽然间脸色大变,楚留香嘻嘻一笑,也不看青鸾,看着那五个人道:“还是麻烦你们自己喝酒吧,我也不喝这种张冠李戴,自以为聪明的美酒。” “你看看你们的菜,更是不靠谱,好好的小菜,你们非要弄什么狗肉,弄狗肉也没关系,你们又点一盘糟鲤鱼。试问这种吃法就算不吃死人,难道还不把人吃的大泻特泻么?”楚留香一副饕餮客美食家的对酒菜的挑剔模样。 “你这盘羊肉做的更是不着调,加醋的羊肉你倒是怎么吃得?曲江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难为大厨师怎么做菜这么不讲究,唉,世风日下,人吃东西真是越来越找死了。“ 楚留香摇摇头,已经站起身来,做出要走的动作。 楚留香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就到了五个人包围圈的外面,这五个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就见楚留香出了他们的圈子。 青鸾娇嗔,哼了一声,“你难道舍得我,舍得丢下我么?“ 楚留香嘻嘻一笑道:“你若是真的是我舍不得的那一个,我自然也舍不得的,你自己可以出来啊!” 青鸾气的鼻子都歪了,一个堂堂大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强敌包围,非但不去救助,还幸灾乐祸的让她自己闯出重围,这还是男人么? “你不是个男人。“青鸾怒道。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可是你也不是我的女人啊。”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演这出戏,难为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似乎你用的不是江湖人的易容术,我发现我进入了长安城之后,我要考虑的事不仅仅关于江湖,也将关于我所未曾思考过的世界,对于人来说,这真不是一件美事。” 青鸾哈哈大笑道:“楚留香果然聪明之极,就算是鬼,也骗不了你,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得出来我不是你的娇滴滴的青鸾公主的。” 楚留香道:“也许这个答案你永远不知道,因为我是楚留香,所以我就看得出来,因为那位腼腆而冷漠的姑娘似乎没有你这般开朗和大胆,更没有你的主动和风骚,反正我是能看得出来,这难道不够么?” 那位青鸾公主咬咬牙,恨恨道,“当然够了,不过以后你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楚留香一脸不相信,一脸的惊讶看上去就像是装糊涂道:“为什么我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难道我以后就不是楚留香了吗?你刚才的温存怎么我感觉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势挟冰霜,冰火两重天啊!” 假青鸾公主道:“也许以后你的确不是楚留香,但是那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是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能怎么走得出曲江池,不葬身曲江池喂鱼。” 楚留香眼珠一转道:“你们想将我埋在曲江池,喂鱼,是不是?那是为什么,你千方百计的处心积虑,在竹叶青酒中加入什么金针叶画蛇添足恶心我,故意用几盘小菜食物相克之法弄死我,难道你就这么恨我不成,你可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糟蹋食物,本来好好的酒菜,被你们乱搞一气,成了乱锅炖菜。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假如你是个普通人,那么这永远是个大秘密,就算你是挫骨扬灰之后也未必知道,但是对你而言,远没有这么简单,那是神,这一切都不是秘密,杀你的就是当今的贤德帝,他可是神中之神。“ “哦,我原也知道他指定不放过我,但是我倒是想不到他想我死,要我死的这么快,怎么说我对他也有救命之恩,怎么说他也不该如此快的鸟尽弓藏,因为至少他还没有的那么安稳稳坐钓鱼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千六百一二章 思绪纷然至 正气莫他顾 冷郎君声音中含着某种深沉如磁铁样的吸力,使人仿佛兮身处于阴森可怖的亡灵窟。 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招魂的巫师不停的祈祷祷告,召唤邪魔恶灵来吞噬这所能见到的仅有的光明。 徐云若听闻到这种声音,脑海之中聚集的无数疑团,瞬间如火药柴油遇到了一点火星,当时便迸发烈焰,沸反盈天。 他的头脑万千哀乐,就像是洪水开闸,思绪纷沓而来,一波波,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之中。 蜀山地窟之会,长安行路艰难,草原毙虎猎凶,离别之约,再未见到那铭刻在心中的笑语盈盈,笑靥如花。 忽然间头顶之上龙吟高鸣,长安之上响起九天龙啸,云若闻之,犹如醍醐灌顶,仿佛兮若大梦初醒,潜藏地下百年的护宝珍龙倏忽而至,更激荡起云若的热血飞腾,双目湿润。 他看看眼前的灵镜公主,又看了看冷郎君,忽然间甩开手,坚定而决绝。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他的声音中含着如铁石般的坚硬,冷酷。 他声音中的冷漠,足以让人在酷热难当的六月一下子堕入冰窟。 并不是他内心有坚冰,而是因为他内心的善良,纯真,始终如一,未曾变更。 便算是这世上所有的美色在前,便算是拥有世上最尊荣的王权富贵,便算是能够成为天下人梦寐以求,号令天下的盟主,云若也始终不愿意用自己既往经历过的刻骨铭心和痛楚,还有让人甜蜜而失望怅然的爱情去交换。 谁能忘记那芙蓉初绽的容颜,又有谁能舍得将那令人喜悦的女子从心底刨除呢? 曾经历过的,绝不忍放弃那回忆,哪怕是痛楚还是忧伤。 云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却已经历经过沧海桑田,人世浮沉,除却巫山云雨,哪里更有缭绕多姿的云彩呢? 而今,天涯杳然,芳华无踪,她究竟去了哪里,此一生呀,究竟还能否相见? 她不是再不见自己了么、 她不是忍心害理,与自己恩断义绝,跟从了柳公子了吗? 柳公子文采风流,武功绝代,又是当今武林盟主墨孤魂的儿子,人以之为子建,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能与风流儒雅的柳公子相比呢? 自己不过是蜀山中一腐朽老儒的弟子,少历村俗,哪里有什么值得矜夸炫耀的经历身世。 想到此处,云若不禁悲愤中来,忽然又豁然开通。 什么门第,什么身世,都是狗屁不通,若说家室门第千秋万载,可以依势长久,那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周秦汉唐? 若是讲究风雅贵族,这世上岂不是都该王谢称雄,都该让言世昭那种喻于利的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纵横天下? 他们无耻贪婪,自己干嘛要用愤怒和仇恨之心来看待他们? 他们所成的,固然是他们认为的至高至大,徐云若所成就,所行的,也是我的至高至大。 他们的醉生梦死,岂能害的了我的正气堂堂? 我何必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愤世嫉俗,不屑一顾,那样岂不是说明我内心之中还是对他们这些心底污秽,行若狗彘的无耻之徒艳羡再三么?他们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呢? 云若不是冷酷,而是多情,只有多情的人,只有心怀着善良,同情,怜悯,包容一切,而又有善恶分明的是非判断的英雄少年,才能够如此果决干脆,才能够甩开绝代佳人的牵缠。 他包容了一切向他行不义之人,所以他也成就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功。 他本就是活在天上的人,自然不屑于再与这些宵小为伍。 本来被幸福充盈心头的灵镜公主顿时如跌入九地深渊,恍然若失,嘿嘿嘿如疯了一样的狂笑。 “你不认识我,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本是西域而来的未亡人,楚留香的弃妇,你哪里认识我呢?我就是漱芳斋中的岑青娘,哈哈哈,你,你们是谁,我是谁呢?” 云若知道她话语中的疯癫,也知道她的可怜之处,在她之中,云若看到了自己的悲凉之处。 在自己之中,云若也望见了她的荒凉苍白的灵魂,忽然间眼窝一热,既然都是天不容,地难收之人,何苦来互相伤害呢? 一人同行,就全都孤单,两人同睡,岂不都温暖么? 冷郎君站在二楼之上,望着这对奕奕然的少年男女,风神如玉,就像是一桶冰墙,他就那样痴呆的望着他们消失在长街的尽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