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南枝,相思入骨》 第1章 放我走好不好 宽敞的房间内,空气透着淡淡迷情的芬香味道。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苏南枝从床上爬起身,纤细白皙的双足点地,她随意捋了一下柔软的长发,随手披上男人的衬衫。 回头,她望着被子里还在睡着的男人,推门进入浴室。 她低头洗脸,镜子里一张精致如玉的瓜子脸,纤白的脖颈落着男人粗暴的吻迹,昭示着昨晚他们有多么激烈。 只不过,再怎么激烈疯狂,也只在床上而已,下床后,他们互不相扰。 苏南枝随手抹去脸上的水,再一抬头,男人清冷的脸出现在镜中。 他发丝微乱,湛黑的瞳眸与她在镜中对视,薄唇慵懒微抿着。 苏南枝与他炙热的眼对视一眼,便觉得心中莫名躁乱,胸口热得厉害。 精壮的胸口轻贴上苏南枝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出一股炙热的厚度。她浅浅笑了,回过身轻挽住男人的脖颈,讨好性在他唇瓣上落下暧昧的一吻:“宁总,不再睡一会?” 宁御城猛地摁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娇躯狠狠摁在洗手台上,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掠夺,苏南枝应付不来他的高超技术,忍不住轻推着他的肩膀,娇声撒娇:“疼。” 她不懂这个男人一早醒来是怎么了,似乎故意在惩罚她一样。 “准备偷溜?”宁御城淡漠一笑,黑眸虽炙热,但眼底更深处却是淬了冰一般的薄凉。 苏南枝努努嘴,湿漉漉的黑眸中一股暧昧诱人的委屈:“被你发现了。” 随后,她双臂如水蛇缠上他的脖子,恳求:“但我真的要去见一个人,先放我走好不好?” 宁御城淡淡一笑,抱住她手掌探入衣内,轻揉她细腻如雪的皮肤,望着他缓缓加重喘息的脸颊:“如果不放呢?” “那好吧,昨晚就让你免费睡了,这样总可以了吧。”苏南枝轻轻一笑,捂住了他的手掌. 宁御城挑眉,不由嘲讽想着,到底谁这么重要,竟能让苏南枝不要钱。 “去见谁?”他本不喜欢八卦,纯属好奇。 苏南枝唇角凝笑,洗干净了脸,简单上了点妆容:“宁总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宁御城轻勾唇角,眼神薄凉地扫了眼镜子里,那个扎起马尾就能装作是高中生的清纯少女,她化过淡妆后更是肤色莹白,粉唇如同展开的花瓣般诱人。 很难让人想象,这样的苏南枝是被他包yang的情人吧。 “那我走啦,宁总。”苏南枝冲着男人娇俏地勾唇。她拎着包,穿着他的衬衫,宽松得很时尚,下身一条简单的薄裙,纤细修长的两条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苏南枝笑眯眯地:“对了,昨晚的衣服被你撕了,这件白衬衫就留给我了。花一件白衬衫的钱睡了我一晚上,宁总,你赚了呀。” 说着,似乎是怕他突然改变主意,她踏着高跟鞋迫不及待离开房间。 宁御城冷笑一声,许久才折回目光。 他赚了?那件白衬衫属于今年限量款,不过十万出头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他的钱你都不要 苏南枝打车,停靠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 她对着镜子摆弄了好久的头发,最后才深吸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南枝。”一对男女坐在沙发席上,对她招手。 苏南枝淡淡颔首,高跟鞋迈过去,眸色寒凉地扫过。 “南枝,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慕暖。” 男子声音清润温和,沉着让人舒服的气息,裹着风吹到苏南枝耳畔,却是那么疼。 她幻想过无数次,萧清言与她再次重逢的画面。 他们在一起五年,顶过家长的压力,熬过异地恋的苦,最后,还是抵不过萧清言早已经不爱她的心。 在一段感情里,两人若不能真心同等地互相付出,不管在一起五年、十年,都必然没有结果。 这是苏南枝从这段感情里学到的。 她笑了笑,抬眸望向旁边清汤挂面的女孩子,温婉娴淑的南方女孩模样:“慕小姐很漂亮,做什么的?” “她是大学老师,教心理学的。”萧清言抢着接答,目光深情望着慕雪。 “嗯,果然比酒吧的陪酒女,要干净多了。”苏南枝心中微疼,平和的脸安然如初。 苏南枝还记得萧清言跟她分手时说的那句话—— “不是我妈不喜欢你,就是我也没法接受你被那么多男人上过。” 萧清言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南枝,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呗,跟着我的金主。”苏南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轻轻拎了拎衬衫的领口,笑意浓郁,“这件衬衫,就是他送给我的。” 她观察到,旁边慕暖的脸色一沉,那张难看的脸色仿佛在不可思议:清言竟然交过这种女朋友? “我们吃饭吧。”萧清言尴尬一笑,挥手招来服务员。 苏南枝淡笑着站起身:“我就不吃了,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话音落下,她转身似迫不及待离开,猛地推门跑出餐厅,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心底压抑着的沉痛终于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什么淡定自若,什么平静如初,都是她装出来的! 苏南枝后背贴紧薄凉的墙壁,全然不顾这里是大街上,无力地坐了下来,手指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冷风簌簌刮着她哭花了的脸颊。 不远处,黑色宾利停在街对面,茶色玻璃内,男人视线淡淡落在苏南枝无助哭泣的脸上。 他优雅坐在车后座,笔挺冷硬的身形,压迫着车内窄小的空间。 她说,她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恳求着他的脸色委屈兮兮,撒娇甜到他心里恰到好处,不想原来是为了见前男友。 “宁总,看这天色不大好啊,估计要下暴雨呢,要不我们去把苏小姐接到车上吧?”宁御城的赵特助猜不透总裁在想什么,只好小心翼翼提议道。 “开走。”宁御城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视线回移到电脑上,不含任何怜香惜玉的留恋。 —— 天降暴雨,苏南枝孤零零地躲在便利店屋檐下避着雨,好久才拦上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时,整个人蓬头垢面,仿佛女鬼一样,衬衫也被淋得湿透了。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两道刺刺的目光,她的养父母:“怎么回事你?今天没去上班?” 苏南枝难受得紧,也许是被雨淋多了,脑袋晕乎乎的,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我饿了。” “昨天不是说宁御城约你了吗?给了多少啊?”显然,她的养父母更在意的是她赚到的钱。 “没给。” “什么?你疯了啊!宁御城的钱你都不要!”两道尖叫声交替传来,用力撼着苏南枝的肩膀,就像在摇一棵摇钱树那般贪婪。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陪吃、陪笑、赔醉 “我说我饿了!”苏南枝冷皱着眉头,烦躁地对着他们大吼道。 苏南枝是个弃婴,被养父母收留长大,成绩优异的她本该可以考上萧清言在的那所大学,她的养父母却突然提出要她去酒吧陪酒。 陪吃、陪笑、陪醉,这些她从19岁高中毕业就开始做,一直到现在22岁,也算是驾轻就熟,成为酒吧的头牌了。 在20岁那年,她遇到了宁御城。 那晚之前,从没碰过“陪睡”的底线,可好巧不巧,那晚她受到萧清言分手的打击,那一整个晚上她都沦陷在非理性的意识中,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了宁御城。 自此以后,她拿着丰厚的酬劳,成为宁御城包yang的情人。 她已经彻底脏了。但除了苏南枝自己,还有谁会在意她呢? “知道了知道了,好端端吼什么吼。”养母卢慧拧了下眉头,还是慑于摇钱树的威严,转身去端了份昨晚的冷饭,没好气递给她,“我告诉你,等下你换身衣服,我们带你去跟宁御城要钱,哪有白睡不花钱的道理。” “你开什么玩笑?”苏南枝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后,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他们。 “你不去,我跟你爸去。”卢惠冷哼了一声,转身拉着丈夫陈旭,便往家门外走。 苏南枝心里“咯噔”了一下,放下碗筷冲出房门。 跟客人要钱这种羞耻的事情,苏南枝还是第一次做,而且这客人还是宁御城。 卢惠迫不及待拉着苏南枝的手,走进rose 酒吧,对着主管妈妈桑招招手。 顾姨回头一瞧,连忙娇俏地站起身来,小步跑到卢惠跟苏南枝面前,娇滴滴道:“哎呀,南枝妈妈,听说昨晚宁总约了南枝,真是恭喜啊。” 卢惠轻哼了声:“恭喜什么呀,顾姨,小枝跟我说宁总早上没给她钱,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怎么可能呢?”顾姨一愣,看向苏南枝,“南枝啊,你事后没问宁总要吗?” 苏南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是我自愿不要的,可以了吗?” “怎么能自愿不要呢!那是钱啊,你当是纸啊,说不要就不要的,死丫头还真不把钱当回事啊。”卢惠尖锐地瞪了她一眼,回头笑着对顾姨道,“顾姨啊,你看有没有可能把钱要回来呢?” 顾姨笑了笑,规范地回答:“如果是南枝自己不要的话,还得由她自己要回来了。不过正好,现在宁总正在包房喝酒呢,不然我带南枝过去?” “喂,不用了……” “麻烦你了顾姨!”卢惠完全不理睬苏南枝的回绝,用力掐了下她的胳膊,把她推给了顾姨。 苏南枝只觉得整个人都濒临崩溃,步伐艰难地往前走着。 该怎么面对他?对他摆出一贯的笑容,说“宁总,昨晚的钱还是给我吧”这种话? 她大脑一片空白,已经站在了宁御城的房门口。 里屋听得到喝酒谈论的声音,苏南枝叹了口气,小心地推门走了进去。 她感受到周围安静了下来,眼前坐着一排西装革履的男人,各自身边都有女伴,看起来似乎在谈工作,但更多像是在享受陪酒女的服务。 苏南枝微微咬唇,抬眸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宁御城,只有他身边空无一人。 他仅仅是高雅地坐在那里,便自带一股压迫的威慑力,眉目淡淡透着无人能及的疏离,深邃的黑眸望着她,略略不悦地抿起唇瓣。 “你来干什么?”苏南枝还没开口,宁御城的质问声透着薄冷传来。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你迟到了 旁边的人瞬间明白,这是宁总的人,纷纷各自噤了声。 苏南枝步伐有些颤抖地走上前,在他身边轻轻坐下来,唇角勾着一抹笑容:“想你了啊。” 宁御城淡哼一声,垂眸扫了眼她,十万多的衬衫,被雨淋得不像话,怕是彻底毁了。 不过衣服湿漉漉粘在她身子上,勾勒出的线条曼妙好看,叫人血脉喷张。旁边已有男士投递过来火热的视线。 宁御城眉头微锁,随手解开身上的西服套在她身上:“主动倒贴,苏小姐不是这样掉价的女人。” 苏南枝肩膀一沉,低头便看见他好看的手指在帮她拢着外套,忍不住心中触了暖意。 她淡淡笑了笑,白皙的小手轻拉他的领带,让自己凑近他的耳垂:“我后悔了,我想要昨晚的酬劳。” 宁御城微许凝眉,听着她别扭的口气,不太像是她的主意。 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从身体到性格都了解够深。她虽然甘愿被包yang,但骨子里总有股不服输于他的气质,或许这也是这么些年,他都一直对她感兴趣的理由吧。 向他讨要钱什么的,从没有过。 “既然错过了,那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宁御城淡漠地望进她的眼,探寻到了她眸中一丝失落,他平和地勾唇,语气平坦疏离,“如果苏小姐急用钱,今晚继续陪我,明早付钱。” “哎,那好吧。看来我在宁总心里已经过时了,撒娇都没用了。”苏南枝耸肩眯了眯眼,婉转好听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委屈和无奈,让宁御城心里莫名痒痒的。 她脱下外套放在他身侧,手指顺势暧昧地划过他的大腿,娇笑:“那,今晚在老地方等着宁总了。” 苏南枝出门,迎面跟开门进来的女人相遇。 她微微眯着眼睛,望着面前脸色泛着苍白的女人,她头发温婉束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高雅的魅力。 苏南枝红唇微扬,她见过这女人,在宁御城的离婚证上。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苏南枝,目光期待着望向坐在中央的宁御城。 苏南枝脚步微顿,随即听见一道熟悉磁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过来。” 女人兴奋的高跟鞋声踏了过去,在宁御城身边坐下。 苏南枝漠然一笑,开门离去。 —— 这一晚上,苏南枝等了宁御城许久。 她把酒店电视里的节目翻来覆去看了几百遍,他也没来。 苏南枝心里清楚,兴许是宁御城是在跟前妻快活着吧,哪里还有她的份。 她关了电视,裹紧被子里舒服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床旁边的位置忽然凹陷下去,苏南枝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贪睡着。 男人的手臂缠上她纤柔的腰肢,炙热的唇紧贴她的肌肤,细密地吻着,那急促火热的气息,仿佛迫不及待要将她吃入腹中一样。 “嗯……”苏南枝迷蒙地睁眼,微湿的瞳孔还带着睡意,可怜兮兮地对男人眨了眨眼。 宁御城望进她眼底,掰过她的下颌,迫不及待入侵她的唇瓣,大掌滑入衣服内,轻抚着她细柔的肌肤。 “宁总。”苏南枝纤眉微蹙,喘息连连推开男人的肩膀,咬着唇瓣,声音埋怨,“你迟到了。” “嗯。”宁御城淡淡应着,温热成熟的气息,贴着她的脸颊,疲倦中带着嘶哑,手指习惯性地开始撕她的衣服,淡漠的口气更像是在命令,“早点完事睡觉。”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以后不必再见我了 苏南枝嗅着他身上传来女人的香水味道,心里却没由来一阵抵触。 从前绝不会有这种感觉,他们每次的床第之欢都很和谐愉快,唯独这次,这男人没法征服她。 “宁总,既然错过了,那就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她淡淡把男人推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挑衅地抿着。 她在用他的原话拒绝他。 “什么意思?”宁御城声音沉了几分,凉入谷底。第一次,这女人胆敢拒绝他。 “我的意思是,等下次再约吧,”苏南枝低头慢慢捋着衣服上的褶皱,声色曼妙如丝,“等宁总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 宁御城瞬即扬唇,清寒的眸色浮现深刻的笑意,他一把捞过女人的腰肢,贪恋地吮吸着她脖颈间的味道:“怎么,这是吃醋了?” “是啊,我好难过。”她低头眼神迷离,捧着男人五官俊美如画的脸颊,眼中刻意挤出湿漉漉的委屈感,仿佛真的在为他今晚迟到而感到难过,“前妻回来了,今天晚上宁总一定是去陪美人了吧。” 宁御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淡淡剥着她身上的衣服,眸底划过一丝寒凉:“苏小姐不也去见你的前男友了么?我们抵消了。” 苏南枝脸色一僵,带着温度的眸光霎时间冰冷。 他怎么会知道她去见了萧清言? 他怎么知道萧清言是她的前男友? 苏南枝猛地起身,推开他,望着男人的眼眸从妩媚如火到冰冷入骨,只需要短短两秒钟。 “你调查了我?还是他?”苏南枝沉声质问,语气微抖。 宁御城淡淡一笑,起身迫近她的脸颊:“苏小姐,作为我的情人,你不把底细敞给我看,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苏南枝抿紧唇瓣,转身下床,手忙脚乱地披上外套。 她从不把自己的事情说与他听,是因为除了身体纠缠,她不想把身边的人也牵扯进他的圈子里。 苏南枝换上鞋子,手刚放在门把上,男人沉郁慵懒的声音便从身后渐渐传来:“苏南枝,你要是敢离开,从今以后都不必见我了。” 他极少直呼她的名字,此刻只能说明,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苏南枝咬紧牙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出了这扇门,她就不再是宁御城的情人。 “砰”一声关门,久久回荡。 坐在床沿的男人,俊颜逐渐爬上令人不安的薄凉和危险,胸口莫名烦躁阵阵。 —— 苏南枝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凌晨的冷风里,没处可去了,她莫名就走到了医院门口。 来到二楼妇产科,值夜班的护士见到她,面露意外:“南枝姐?你怎么来了?真难得啊,最近不忙了吗?” 苏南枝除了在做酒吧陪酒之外,还背着养父母在医院寻了份正经工作。只不过她白天得睡觉养足精神,上班的时间很少,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是在被炒鱿鱼的边缘了。 苏南枝淡笑着点了点头,低头看看身上被男人撕得有些变形的衣服,她温声道:“有没有像样点的衣服?” “当然有了,南枝姐,你还是换上护士服吧,这几天不见你,想死你了。”这个小护士叫陆雪,才20岁,笑起来很干净。 每次看着她,苏南枝都想起自己不堪的二十岁,大多数是在宁御城的床上度过的。 “南枝姐,今天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大好啊?”陆雪看着苏南枝换上护士服后,态度平淡地整理仪器的模样,忍不住跟在后面问道。 “有吗?”苏南枝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你想多了。” 心情不好么?心情不好唯一的理由,应该就是以后都赚不到宁御城的钱了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准备给你太太手术 陆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两人正在聊着天,突然护士台的紧急铃声响起,霎时间,尖锐的鸣叫声在走廊中回荡。 “发生什么事了?”陆雪吓了一跳,连忙躲在苏南枝的身后。 苏南枝皱眉,拨打台上的电话,声音稳重:“这里是护士台,出什么事了?” “一个孕妇大出血,救护车已经送到楼下了,所有护士立刻下楼帮忙。”那头传来急促的命令声。 “知道了。”挂断电话,苏南枝戴上手套口罩,拉住了陆雪的手臂,“我们走。” 来到楼下,苏南枝望着那满身是血的女人,忍不住僵站在了原地。 “南枝姐,你怎么了?快点来帮忙啊!”陆雪对着她大声喊道。 苏南枝愣愣点头,步伐僵硬走过去,看着女人痛到苍白的脸。 昨天中午他们才见过,萧清言的女朋友,慕暖。 “南枝,你怎么在这?”萧清言跑入医院,急得满头是汗,看到苏南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南枝微微垂眸,掩去眸中的不安,低头开始处理她的伤口:“孕妇大出血,血压很低,需要立刻清宫手术。言大夫呢!” 陆雪点点头:“言大夫在办公室,我去叫她。” 苏南枝微微抿唇点头,娴熟取来了手术确认通知单,用笔标注了几处需要签字的地方,平静地交给萧清言:“签字吧,准备给你太太动手术。” 萧清言手指微微颤抖,抿唇望着苏南枝,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医院工作?” “萧先生,请你快点签字。”苏南枝淡漠地开口。 萧清言淡淡叹息,扬手潇洒地落下自己的名字,他的笔迹依旧这般清隽好看。 痛吟不断的慕暖拉着萧清言的手,直到被推入手术室才不舍地松开。 “她怎么会流血流成那样?”苏南枝皱眉看向萧清言,低声质问。 “怪我,没注意到她怀孕了,还带她去喝酒,凌晨大出血……”萧清言别过头去,脸上满满都是后悔和悲哀。 苏南枝淡淡别过脸去,她不明白此刻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恰好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苏南枝接起了电话,是顾姨打来的。 “怎么回事啊,南枝,你跟宁总?”顾姨焦急地问道。 苏南枝皱了皱眉,声音慵懒随意:“宁总不要我了呗。” “这怎么可能呢!宁总包了你那么久,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顾姨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南枝,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宁总生气了吧?” “……” 苏南枝微微撅了撅嘴,沉默着。 “你要知道,你是跟我们酒吧签了协议的,你的目的是取悦客人。要是违背了协议,可是要付赔偿金的。”顾姨声音尖锐地道,“况且,宁总那么大一个客户,要是因为你没了……咱们酒吧会损失多少利润啊。” 违约金?苏南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怎么这么倒霉,她本以为这次可以顺理成章脱离陪睡的身份。 苏南枝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带撒娇之意:“顾姨,人家宁总都对我没感觉了,你再把我强塞给他,他岂不是会更生气……” “少来,今天晚上6点,你准时到酒吧,不然,我可要按照合约上扣你钱了。”顾姨冷冷吩咐道。 苏南枝面露倦色地挂了电话,烦躁地摇摇头。 她叹息着抬头,正好望进萧清言探寻的视线。 苏南枝避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南枝,你穿护士服很好看。”他突然在背后笑着道,开口的声音温润如风,“看得出这比酒吧的工作更适合你。”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故意整她? 苏南枝明白萧清言的心思,眼眶一热,险些落下眼泪来。此时她只想回过身,抱抱这个她深爱的男孩。 只不过,现实并不允许她这么做,更不允许她放弃酒吧的职业。 “谢谢,”她平静压下心中的波澜,走入办公室,关紧了房门。 —— 傍晚六点的酒吧,陷入极致狂欢和混乱。 苏南枝平静地推门进去,与酒吧格格不入的清贵傲气,惹得不少男士对她吹口哨。 苏南枝早就习惯了,径直推门走入办公室。 顾姨把她拉到化妆间里,几个外国化妆师给她上的妆。她淡淡站起身,一身雪色素雅的长裙,娇小的肩上披着一件毛绒貂皮外套,雍容奢贵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 “啧,真不愧是我家头牌。”顾姨笑着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了酒吧内里的高级贵宾厅门口,“今天老板们都在谈事情,做你该做的,顺便挽回宁总的心,明白么?” 苏南枝撇撇嘴,推门走进去。 贵宾厅内烟雾淡淡,一排整齐坐着西装革履的男士,都是在财经新闻上经常出现的面孔,包括酒吧的罗股东都齐聚一堂。苏南枝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是负责把酒推进来。 她一袭如雪的长裙,包裹着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胸前微微开敞,露出小片白皙。 她缓慢轻雅地走过去,藏在裙下一双修长的美腿,招惹来不少难以自持的垂涎。 苏南枝淡淡扫一眼,很快目光落在了坐在场子最角落的宁御城。他便是坐在那,敛眸不加言语,慵懒轻晃着酒杯,都让人不由自主沉迷。 旁边,一个穿着紧身皮裙的女人攀上他的手臂 ,挺起自己34e的丰满往宁御城的眼前凑去,那张打了不知道多少破尿酸的嘴唇微撅在他耳畔,不知道说着什么暧昧的话。 “你们继续,我来给各位斟酒。”苏南枝温软的声音甜而不腻,让人耳窝痒痒的。 她挨个倒酒过去,一圈倒下去,她那诱人漂亮的小手,不知道被揩油了多少次。 苏南枝缓步走到宁御城面前,微撅唇瓣,鞠着漂亮的小腰,一副臣服于他的温柔姿态:“给宁总倒酒。” 宁御城视线扫过她的脸,顺下去,看着她微微倾下身后,胸口更加呼之欲出的丰满圆润,忍不住微凝浓眉。 “宁总,在看哪里呢?”苏南枝妩媚轻笑,纤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外套。 宁御城勾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伸到她面前。 苏南枝倒酒,下一秒,男人却忽然把高脚杯挪开。 酒水哗啦啦全部流在了laura的大腿上。 她尖叫一声站起来,愤怒地狠指着苏南枝的鼻子:“苏南枝!你竟然敢泼我?” 苏南枝放下酒瓶子,回头望了眼淡淡别过视线,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宁御城。 她心中暗讽自笑,这坏男人,故意整她? “对不起啊,laura小姐。”苏南枝笑得柔媚,红唇勾起的位置恰到好处。 虽是宁御城故意的,但她也不能怪罪客人,只能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而犯下泼酒这么大的事故,只怕苏南枝此后陪酒的职业不保,估计这也是宁御城的最终目的吧。 苏南枝淡淡扬唇,她怎么可能让宁御城如愿以偿呢? laura攥着粉拳,小脸气得通红:“对不起有个屁用!你就是嫉妒宁总今天挑了我陪酒!” “是啊,好嫉妒呢。”苏南枝微微垂眸,伸手将酒瓶子递到她手中,“作为补偿,你也泼我一道,我们两清。” 语出惊人,在席的男女都不由呆住了。宁御城眉目沉着化不开的浓郁,视线望着眼前笑容如画的苏南枝,薄唇微抿。 “不用你提醒!” laura猖狂大笑了一声,拿起酒瓶子,对着苏南枝的脑袋狠狠浇了下去!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哭花了多可惜 她早就想泼这个贱人了! 一直以来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苏南枝,她才一直都是业绩第二,永远无法出头! 苏南枝下意识逼近眼眸,一股冰凉从头窜到尾,伴随着黏腻恶心的酒味,浑身都是,狼狈不已。 那红色的液体衬着她如雪的皮肤,顺脖颈而下,淌入胸口,惹人一身火热。 至少,宁御城望见她这副模样,胸口乍然间燃起一团熊熊的火。 她轻轻抿唇,抬手撩拨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简单一个动作,却是风情万种:“laura小姐满意了,我就去换衣服。” 她转身离开房间,关上门,笑容瞬时僵在唇角。 苏南枝把自己关进更衣室的厕所里,狠狠关上了门。 望着镜子里狼狈不已,却还要贱卖笑容的女人,她心中憋了许久的苦涩,总算忍不住释放而出。 别说萧清言,就连她都看不起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哭舒服了,苏南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擦去眼泪。 苏南枝早已经习惯了独自哭泣,也许做每一行都是这样,辉煌的背后,都是一路隐忍过来的。 她手伸到背后,刚拉开裙子拉链,房门门把忽然转动了起来。 苏南枝身体一僵,身体过去堵住了门,开口有些慌乱:“抱歉,有人。” 来人仿佛听不懂她的话,而且力道很沉,一下便把房门打开。 “喂,你……”苏南枝不满地微微蹙眉。 然而,在看到面前的男人时,她眼眶微微睁圆,堪堪后退了几步:“你……” 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脸上的泪痕,这男人就进来了。 苏南枝别过头去,只期待他没看见,她不习惯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人面前。 宁御城笔直高大的身形靠在门上,反手一扳将房门锁上。 苏南枝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微垂着脖颈,敛着修长的睫毛,盯着他的皮鞋尖看。 “委屈了?”男人跟她的距离很近,轻轻一声笑,喷出的温热气息都洒在她脸颊上。 苏南枝微微咬了咬唇瓣,沉默不言。 “这么漂亮一张脸,哭花了多可惜。”宁御城温暖的手掌轻捧起她脸颊,目光淡淡望进她微湿润的黑眸中。 “我没哭。”苏南枝淡淡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我要洗澡了,宁总要一起?”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不是说不要见她了吗?为什么还来找她? 宁御城揣兜靠在门上,墨色的眸视线灼灼停在她大片雪白的后背上。 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但每次看到他都会起反应,这是其他女人所给不了他的。 苏南枝丝毫不在意地往浴缸里走,谁知,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上天故意作对,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瓷砖上重重砸去。 好在她快要摔成狗吃屎的时候,宁御城上前稳稳接住了她,宽厚有力的手掌托着她的腰,手指微紧,她细腻的皮肤便滑过他掌心,娇嫩得仿佛吹弹即破的花瓣。 他呼吸一深,黑眸深处一阵躁动的炙热。 苏南枝笑了,一眼便察觉到男人的热。她藕臂微抬,修长的手指撩拨着男人胸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另一只手娴熟解开他的皮带。 “看来,宁总是想和我一起洗了……” 她呼吸如春风吹拂过他的耳畔,刚开口,后半句便被男人彻底吃入腹中。 他抱着女人的身躯,站在浴缸里,拨弄开水龙头,湿热的唇瓣紧紧堵住她的唇。 水哗哗而下,苏南枝整个被男人沉重地摁压在玻璃门上,身体被冲撞到起伏不稳,火热的气息缠绵着水温与水声潋滟,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刺激…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亲自送他 水雾氤氲缭绕。 苏南枝靠在男人的胸口,手指妩媚在他胸口画圈,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不是说再也不见我了吗?” 宁御城也不恼,长指勾玩着她的发丝,薄唇微扬。 明知故问的女人。 也罢,反正他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两人在浴缸里洗过澡,他站起身来,精壮的身躯微透着薄红,还性感地滴着水珠。苏南枝慵懒地斜倚在水里,露出一对白皙娇美的肩膀,冲男人的背影笑着:“宁总,还需要我陪酒吗?” “你不陪谁陪?”宁御城平淡回眸,深色的瞳孔映着她娇美的笑,还有那隐藏在水中的白皙身段,他忍不住喉结微动,漠然别过脸。 “那好吧,我以为有laura小姐就够了。”苏南枝轻轻“哦”了一声,爬起身来擦干身子,肆无忌惮在男人面前穿好了衣服。 她在宁御城面前向来是没有忌讳的。 回到会场,各宾客董事们还在喝酒聊兴,却见苏南枝与宁御城一同入场,而且,两人都换上了不同的衣服…… 大家都是成年人,宾客纷纷明白了什么,只是暧昧地冲着他们笑。 “王总请喝酒。”苏南枝低身又尽职尽责地倒了一圈酒,大多数人都笑着回绝了,哪里敢让宁御城的女人服务他们? 苏南枝有些无奈,她是按照酒瓶子数量计费的,眼看着推车里还有两三瓶,但这些人明显都不愿喝她倒的酒,她怎么完成今天晚上的任务? 宁御城忽然扬起下颌,薄唇微张:“过来。” 苏南枝乖巧地走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倒酒。”宁御城扬了扬杯子。苏南枝有些惊讶,刚才她才给他兑满了酒,他竟然转瞬间就喝完了。 满上后,宁御城在众人面前一饮而尽,薄唇再次扬起:“满上。” 苏南枝微微蹙眉:“宁总,您别喝太多。” 宁御城淡淡挑眉,目光如墨:“不想完成今晚的业绩了?” “我……”苏南枝一愣,麻木地给他兑上。 他……是在帮她吗? 可是,为什么? 她开了两瓶酒,全被男人喝得干干净净。 “你不能再喝了。”苏南枝拧皱着眉头,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影。看着他脸颊醺红,依旧深邃的瞳孔,此刻蒙上一抹迷离的雾气。 “宁总真是的,看来今天晚上的生意没法谈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几个宾客们纷纷知趣地站起身来,拿起外套便要出门。 “我送你们。”苏南枝把几位客人送到门口,帮他们联系好代驾后,才折身返回包房。 刚才还热闹的场所,此刻就剩下宁御城一人,他安静地坐在阴影之中,深邃的面孔埋在黑暗中,平添一抹神秘,不过他看起来脸色不舒适,手指正轻抚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南枝站在门口,第一次见到宁御城如此模样,心中忍不住有股怪异的负罪感感。 都是因为她,他才变成这样的。 “宁总, 我送你回去。”苏南枝叹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你家在什么地方?” 宁御城倒是乖巧地被她扶起来,声音压抑着低沉吹在她耳畔:“莫离花园。” “知道了。”苏南枝吃力地扶着他走出酒吧,来到吧台。 顾姨惊讶地望着他们:“宁总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我送他回去。”苏南枝平静地道。 顾姨连忙摆摆手,低声道:“你别多此一举了,喊代驾吧,宁总不喜欢女人去他家的,尤其是你这种……” 苏南枝敛眸轻笑了笑:“没办法,不亲自送他回去,我心里不踏实。”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他的前妻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但再怎么说,宁御城也是为了她醉成这样。 “随你吧,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顾姨撇撇嘴,坐下来继续算账。 苏南枝扶着他走到停车场,回头望着几乎意识全无的男人:“喂,你的车钥匙呢?” 宁御城淡淡闷哼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 苏南枝伸手过去,在他的右口袋探寻了许久都没找到。 “在什么地方呢……”她有些着急地喃喃自语,正在探索的时候,手腕忽然被男人的手掌握住了。 苏南枝好奇地抬起头,男人薄唇贴着她的耳,暧昧地轻笑了笑:“嗯,你摸哪里呢?” “我在找车钥匙,你别闹。”苏南枝皱眉拍开他的手。 男人低沉着笑了笑:“车钥匙在这……” 他勾着车钥匙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赶紧给我,我送你回家。”苏南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宁御城勾唇邪肆地笑了笑:“亲我一口,就给你。” “真烦。”苏南枝无奈地勾唇,在他唇角落下浅浅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腰肢上忽然一紧,男人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一股暧昧的热浪在两人之间传递。 男人凑近薄唇,黑眸迷离地贴近她的唇瓣。 “宁总,不行……这里不行……”苏南枝娇声避着他的吻,连忙去推他的肩膀。 他呼吸炙热地喷洒在她脸上,声音却薄冷了许多,夹杂着一丝丝微凉:“你拒绝过我多少次了,嗯?” “拒绝?”苏南枝微微一怔。 宁御城微闭着眼眸,脑袋沉重地落在她肩膀上,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姝云……” 苏南枝脸色一僵,男人沉重的身躯靠在她的身体上,只让她闷得喘不过气来。 姝云,陆姝云,宁御城的前妻。 苏南枝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烦闷,毫不犹豫男人的肩膀:“我不是陆姝云,你放开我。” 她转身打开车门,毫不留情把男人塞了进去,“砰”地一声砸上车门,然后坐回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刚把车子倒出车库,男人忽然扑了上来,搂住她的肩膀。 “宁御城你要死啊,放手!”苏南枝吓了一跳,连忙踩下刹车。 宁御城桎梏着她的手臂,认真地凝望着她的眼眸,“你生气了。” “我没有。”苏南枝咬紧唇瓣,没好气地推开他,倾身把安全带给他扣好,“宁总,麻烦你坐好了,我可不想跟你横死街头。” 宁御城身形歪了过去,很快均匀地呼吸声传来。苏南枝沉沉地喘了口气,无奈地扶额。 一路导航到达地点,安保人员告诉她,莫离花园最深处的独栋别墅就是宁御城的家。 她停好车后,抬眸望着这栋高大豪华的别墅,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在一起那么久,虽然知道宁御城身份不凡,却从没去过他的家。第一次见到,比想象中还要阔气得多。 苏南枝停好车,扶着宁御城下车,来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谁啊?”屋内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娇甜细腻的声音。 苏南枝微愣,有些结巴:“你好,我是宁总的朋友,今天宁总在rose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房门打开,一张精致优雅的脸出现在房门口。女人的长发拨在肩膀一边,凝望着苏南枝的眼神透着淡淡的阴影。 苏南枝望着女人的脸,呼吸一下停滞—— 是陆姝云,宁御城的前妻。 之前在酒吧见过一次没能细看,此次一见,苏南枝总算明白何为名门贵女,真不愧是陆家二千金,抬眸凝眉间,透着无与伦比的高雅。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陆姝云首先开口,淡淡笑了笑,声音婉转:“御城也真是的,怎么喝成这样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剪不断理还乱 说着,她好看的手伸过来,接过了宁御城的身子,有些吃力地扶着他,抬眸笑着看向苏南枝:“谢谢你送他回来,请问小姐您贵姓?” “我姓苏。”苏南枝没什么防备地如实回答道。 “苏小姐,为了表达感谢,今晚你留下来休息吧,反正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也不安全的。”陆姝云微微勾唇,笑道。 “啊,不用不用了。”苏南枝一懵,连忙摆摆手拒绝,她怎么可能留在宁御城的家里? “进来吧。”陆姝云凝着漂亮的眉眼,热情地拉住她的手腕,“今晚有强台风啊,还是留下吧。” 苏南枝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陆姝云拉入了房内。 “你先坐一会,我上楼去把御城送回卧室。” “好。”苏南枝坐在客厅里,望着四周一片宽敞明亮,欧式装修风格精致华丽,仿佛置身于城堡中一般。 第一次参观宁御城的家,虽然很美,但莫名让苏南枝觉得压迫感。 很快,让她更有压迫感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女人柔软温婉的声音盈盈传来:“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苏小姐。” 陆姝云纤细高挑的身形走到她对面,缓缓坐下来,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浑身散发出的气场与这里的华贵高雅融为一体,如同在向苏南枝宣示着,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不麻烦。”苏南枝微微敛下眼眸,声音放低了许多。 她是酒吧的头牌,论身段和外貌从不输给其他女人过,但第一次在陆姝云面前,她感到了由内而外的自卑。 陆姝云低头给她倒了杯牛奶:“嗯,苏小姐,我想问问你,御城这次到底为什么喝成这样?我看他包里的合同都是空白的,他怎么连工作都没完成就醉了?” “这个……”苏南枝愣住了,眼神躲闪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没事,那就算了。”陆姝云低眉轻笑,然后忽然抬起头,深邃的瞳眸凝望着她,颇有一番深意,“苏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从没听到过御城提过苏小姐。” “我在酒吧工作。”苏南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冲陆姝云笑了笑,“抱歉,陆小姐,我有些累了。” 陆姝云淡淡一笑站起身,温柔地道:“好,我送你去卧室。” “谢谢。” 苏南枝跟在她后面进了卧室,关门前,陆姝云视线浅浅地望着他道:“抱歉啊,刚才问你那么多问题,你肯定心里不舒服吧。” “没有的事。”苏南枝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御城的前妻,好像也没资格问那么多。”陆姝云低眸微笑,伸手把房门关上,“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苏南枝冲她微许颔首:“晚安。” 关上房门,苏南枝倾身在床上躺下,长长地深吸了口气。躺在宁御城家里的床上,她闭上眼,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莫名难以入眠。 夜色逐渐加深,苏南枝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开门走出去想找点水喝。 只不过,当她经过一扇房门的时候,脚步一僵,瞬间停了下来。 “别这样……嗯……”陆姝云娇如春水的呻yin声隔着房门还听得很清楚,“会被听见的,御城……不要……” 紧接着,男人熟悉的粗喘,夹杂着女人的娇吟,暧昧地充斥入苏南枝的耳畔。 苏南枝淡淡凝唇,惊讶的神色中夹杂着喜色—— 宁御城跟前妻陆姝云在卧室里暧昧缠绵,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新闻如果传出去了,该能多赚钱啊!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你信她都不信我 反正在浴室里的那次,宁御城也没给她酬劳。 苏南枝眯眸,得意地一笑,蹑手蹑脚地回房拿了手机录音。 只是,宁御城的持久力苏南枝太清楚了,她举着电话的手都酸了,困得不行,录到一半就关了手机,舒心地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 苏南枝是被男人一下子从床上拎起来的,她本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眼眸湿漉漉的,望进男人那双深透着沉怒的眼。 她揉了揉眼睛,装作若无其事,低声道:“几点了?” “谁让你来这里?”宁御城沉冷的声音淬着寒意,呼出的气息薄凉,喷在她脸颊上。 苏南枝平静地微笑:“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 “谁让你送?”他脸色寒凉,不依不饶。 “宁总是因为我喝醉的,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苏南枝的下颌被他攥得很紧,仍勾着笑意。 宁御城淡漠地抿起唇瓣,将她甩开,平和地转身:“洗漱过后就离开。” 苏南枝淡淡敛首,起床洗漱后,下楼梯来到客厅。 电视里放着早间新闻,陆姝云正端着早餐上桌。宁御城挨着餐桌而坐,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宽阔的xiong部微挺着,优雅地用着早饭。 “苏小姐醒了啊,快来吃早饭吧。”陆姝云微笑着望着她道。 苏南枝轻笑:“不了,谢谢陆小姐,我有事就先走了,昨天晚上打扰到你们了。” “这么早就要走吗?”陆姝云温柔望着她,眸底带着一丝温热的慵懒,脖子上有刻意遮挡的痕迹。 苏南枝心知肚明地一笑,看起来昨天他们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 “是啊,谢谢昨晚收留。”话音浅落,苏南枝娇柔的身影离开。 陆姝云望着玄关处,淡淡勾唇一笑,缓步走到宁御城的身后,双手环住了男人宽阔的肩膀,一吻落在他淡薄的唇角:“就是她吧,御城?” “什么?”宁御城没有推开她,淡淡问道。 陆姝云抱臂轻笑一声:“你瞒不过我的,如果是别的女人胆敢进你的屋子,你会这么轻易放她走?” 她比谁都了解宁御城,这个习惯对外神秘莫测的男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住址,他的反应绝对不是如此平静。 这也是陆姝云为什么昨晚要收留苏南枝的理由,她想[测pingyin试]宁御城的反应。 陆姝云早就有所听传闻,说御城身边有个神秘的女人陪在他枕边,三年如一。 陆姝云温淡地勾唇,笑容涩然:“大半夜能送你回家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况且,你今天早晨也没有对她动怒。御城,你对我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信任。” 宁御城低眸喝了口牛奶,站起身,高大的阴影压迫着陆姝云,声音压着几分凉意:“你想说什么?” “御城,我知道我是你的前妻,没有资格管你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但你别忘了,我们的离婚只是假象,我们承诺过,等风波过去,我们会复婚,然后彼此相爱的……”陆姝云呵着温柔的气息,柔软的小手触上男人的肩膀,“不然,你昨天晚上不会拒绝我。” 宁御城淡淡别开她的手,垂臂拿起外套,利落披上:“时间不早,我去上班了,你走前记得锁门。” “御城,你这是在赶我走吗?”陆姝云纤眉轻蹙地望着他,视线平静,“你相信那个女人都不愿相信我。” 宁御城眉眼微凝:“不要无理取闹。” “那你当着我的面承认,你以后跟她彻底断了。”陆姝云眼眶微红地开口,“我也能取悦你了,你对我再也不是无动于衷了,那就没必要再找外面的女人满足你了,对不对,御城?”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不该信任她 宁御城疏离地睨了她一眼,仿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我没空跟你谈这些。” “御城,你要记住,除了我,没有女人是真心对你的!她也一样!只是为了你的钱罢了!”陆姝云焦急地在他身后大声喊道,而宁御城已头也不回开门离去。 赵特助已在他的车内等候,见他阴着脸出门,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宁总,听说太太回来了。” “前太太。”宁御城斜睨了他一眼,凉凉提醒。 “啊,是的是的,”赵特助连忙点头,车子驶入主干道,“宁总,我刚才看见苏小姐从别墅里走来,您就不怕她暴露地址……” “她没这个胆量。”宁御城淡看着窗外的景色,惜字如金。 赵特助知趣地闭口不言,看得出,今天宁总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只不过很快,赵特助的怀疑就成了现实。 御峰集团,88层总裁办公室内。 “啪——”地一声,文件夹被男人狠狠摔碎在桌面上。 赵特助肩膀一抖,低眸小心翼翼望着文件内页的消息,今日的八卦新闻头条—— 宁御城跟前妻共处一室,疑似复合? 报道下,洋洋洒洒扒出来的都是陆姝云的各种私人信息。 赵特助头疼地叹了口气,他早就提醒过宁总了,千不该万不该相信外面的女人。 那个苏南枝,一看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钱连作为女人的尊严都能出卖,更别说卖重磅的消息给娱记了,况且她还能从中捞到一笔重金。 赵特助担忧地垂眸,见宁御城覆着寒冰的脸色戾气深重而可怕,仿佛下一秒便火山爆发。 “给我查是哪家娱记。”半晌后,宁御城眸光泛寒,冷声道。 “知道了……”赵特助擦着汗,叹了口气。正巧此刻,宁御城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赵特助下意识放慢脚步,也不知道是谁不要命了,敢在这关头打电话给宁总。 “喂。”宁御城淡声开口。 “是我,宁总。”苏南枝清甜如蜜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宁御城唇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谁给你的号码?” 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络的,唯一的中介便是顾姨。 “顾姨。”苏南枝平和地道,尾音里总有股让人男人心痒痒的妩媚,“我们能见个面吗?” “什么事?”宁御城淡淡地问,随即冷笑了声,“想起来了,上次没给钱,等会让赵特助给你汇过去。” “不是的,宁总,我有别的事。”苏南枝细声道。 “正好我也有事问你,”宁御城低声道,“下午两点,冰城茶馆。” 冰城茶馆? 苏南枝想了想,就离她工作的医院不远。 “知道了,宁总。”她话音刚落,彼端,已经切断了电话。 苏南枝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戴上护士帽,望着镜子里娇俏动人的女人,肤若凝脂,眉梢凝着淡淡的妩媚,一身护士服紧身贴着肌肤,露出修长的双腿,极易让人有所联想。 她怀抱着表走出去,来到了妇产科的vip病房门口,这里是慕暖休息的病房。 “慕小姐,还好吧?”苏南枝微笑着推门走入,望着躺在床上苍白如纸的女人。 慕暖浅浅扫了她一眼,声音嘶哑:“没想到苏小姐还是个护士。” 苏南枝站在她身侧,一边对着仪器抄写数据,一边问道:“慕小姐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我流产了,苏小姐肯定在心里暗喜吧。”慕暖不答,反而冷笑睨着她。 苏南枝的笔尖微微顿了顿,笑意不变:“慕小姐多虑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宁总,这样不好吧 “不要狡辩,你跟清言在一起五年,我看得出来,你还喜欢他!” 苏南枝叹了叹,口气慵懒随意:“随便慕小姐怎么想吧。” “我要提醒苏小姐一句,就算你现在是个护士,也不改变你是陪酒女的事实,你绝对不可能得到清言。”慕暖冷笑着道。 苏南枝笔尖唰唰,漫不经心:“我为什么要得到他?我不缺男人。” “呵,苏南枝你简直有辱作为女人的尊严!这种话也只有像你这样的陪酒女才说得出来!”慕暖忍不住咬紧牙关。 苏南枝淡淡把圆珠笔别上口袋,单手揣兜:“慕小姐,提醒一句,你我都是靠本事获取酬劳,何必分高低贵贱?我有资本让男人喜欢我,这就是我的财富。” “你……”慕暖攥了攥被子,竟说不出辩驳的话。 苏南枝俯下身给她盖好了被子,笑容凝在唇角:“慕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与其在这里议论我的高低贵贱,不如想想怎么跟萧清言解释你孩子流产的问题。” 语毕,她踏着高跟鞋平静走开。推门而出时,脚步微顿。 萧清言就在门口,沉着眉目,抿唇望着她。 “萧先生。”苏南枝对他微笑颔首,转身便要走。 萧清言叫住了她:“对不起,慕暖她刚流产,有点情绪化,得罪到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 “没关系。”苏南枝摇头,满面云淡风轻,“这种话我听多了,已经免疫了。” 自从她走入酒吧以此为职业的时候,络绎不绝的嘲讽和奚落就从没停过。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到她爱得至深的男人,她已被伤过无数次,也不在乎这一两回了。 况且,萧清言的道歉,她从来都不需要。 上交表格给医生后,苏南枝折身回到办公室换衣服,拎着背包去赴约。 她一身简单的风衣,配上黑色长裤,简单一束马尾,衬着她玲珑漂亮的脸颊。 冰城茶馆,安城著名的高消费场所,苏南枝推门走进去时,服务生态度淡漠:“小姐,有预约吗?现在座位满了。” “我是宁御城先生的客人。”苏南枝双手淡淡揣兜,温和地道。 服务生面露讶色:“原来是宁先生的客人,请跟我来。” 苏南枝被领到雅座门口,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清一色的西服正装,端正严肃地围坐成一圈。 其中几位苏南枝见过,是宁御城公司的律师团。 还有几位,看起来德高望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像是普通人,苏南枝心中揣测,可能是御峰集团的董事长。 宁御城笔挺坐在正中央,眉峰如刃,一双湛黑的视线染了冰霜般,精准地刺入她的眼。 苏南枝大脑飞速旋转,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端庄地走上前,笑容与步伐一般平稳:“我还以为是跟宁总的单独约会呢,没想到有这么多观众。” 她轻慢的语气出口,让周围几个严肃的长者脸色微沉。 “坐下。”宁御城淡漠抬眼,望着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苏南枝盯着男人半晌,暗自沉思。 他带她来这种场合,究竟是什么意思? 往好处想,难道宁御城是想正式介绍她? 她区区一个情fu而已,有什么好介绍的。 苏南枝遵从地走到宁御城身侧,纤细的手轻搭在男人肩头,微笑着对服务员道:“麻烦帮我添一张椅子。” 她话语一出,瞬间引来不少非议的视线,如此严肃的场合,岂容这个女人在正桌上耍狐媚招数? 不过,宁御城没开口,他们都不敢多言,只是不由自主间,气氛沉凝了几分。 椅子搬了过来,旁边的人被迫主动让位,苏南枝便自然地在宁御城身边坐下,修长的双腿优雅自如地交叠而起,白皙而细腻,尤为惹人视线。 宁御城斜睨了她一眼,长指伸过来,淡漠地把她的风衣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双诱人的腿。 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惹得苏南枝一阵浅笑。她轻摁住了男人的手,声音柔媚如水:“宁总,这样不好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他养了个祸害 宁御城冷笑一声收回手掌,抬眸扫了一圈周遭异样的目光,低沉着声音吩咐道:“人齐了,各位先动筷吧。” 苏南枝格外谨慎地观察一圈,基本上来宾都对她没什么好眼色。 她一边低头抿着酒,一边在想,是她最近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宁御城准备当着这些人的面前,宣布什么吗? 不知怎的,她一颗心莫名提吊了起来。 吃饭期间,只能听见碗箸互碰的声音,苏南枝却没什么胃口,撑着下颌欣赏着身边男人吃饭的模样。 这三年,她只见过他在床上的样子。不知怎的,苏南枝忽然觉得看着他吃饭、发呆、工作,或是做些日常的事情,也挺有趣的。 她察觉不到,从某一刻起,她对宁御城的心境已经在慢慢发生变化。 正餐过后,上养生汤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发话了。 “吃饱了吧,苏小姐?” 苏南枝浅浅抬眸,望着对面说出这句话的男人,衣冠工整,戴着斯文眼镜的男人,她认得,那是御峰公司律师团的律师之一。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姓纪。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眼底满满都是厌恶,甚至还有愤怒。 “饱是饱了。”苏南枝淡淡扬唇,低头优雅的擦拭嘴角,“可有这么多客人,这位先生偏只问我一人,嗯?” 纪律师狠狠攥紧刀叉:“呵,你自己做了什么你知道!” “难不成,纪律师是看上我了?”苏南枝抱臂靠在座椅上,淡淡凝笑散发而出的气势凌人,丝毫不现女子的柔弱,“如果宁总同意的话,我可以考虑留微信给你,纪律师。” “岂有此理!这个场合岂是你胡闹的地盘!”纪律师猛地拍案而起,彻底被她轻浮的语气给激怒了。 “纪零。”宁御城漠色的视线移了过去,让纪律师的脸色一沉,知趣地坐下来。 苏南枝别过头,望向身边阴沉敛首的男人,终于回到了正题:“所以宁总,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宁御城使了个眼色,对座的美女律师便抿着红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后,展示给她看最新的新闻:“苏小姐,看看这个吧。” 苏南枝凑上前去,视线触及到新闻的标题,脸色瞬时一僵。 陆姝云跟宁御城昨晚的暧昧,竟被媒体发现了。 她手指微动,点开新闻的音频文件,里面传出陆姝云跟宁御城交缠的呻yin声,跟她昨晚录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旁边,董事会长老刺过来一道凌厉的视线,声音严肃如冰,“苏小姐,御城一直把你保护得很好,如果不是这次你为了钱出卖御城,我们还不知道,他在身边养了个这么大的祸害。” 苏南枝纤眉蹙凝,心中微沉。 她那晚上的确是录音了,可是从没有泄露给任何人,更没有“为了钱出卖宁御城”。 可到底为什么这份音频会被转发在这里?苏南枝皱眉敛眸,仔细陷入思索。 刚刚丢了脸面的纪零,此刻露出耀武扬威的神色,轻蔑笑着扬眉:“宁总,看来,苏小姐已经低头自首,知道自己犯的错误了。那我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 “你们没有证据,无法证明这是我做的。”苏南枝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扬起下颌,眸色坚毅地道。 “你要证据,我们多得是,”纪零轻轻勾唇一笑,抬手按下电脑上的空格键,顿时,传来一段对话的声音—— “你好,请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我是白熊娱乐的王记者。” “宁御城先生跟陆姝云小姐的这段音频内容,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是这样的,我们在今天凌晨收到一条匿名的消息,说是有重大新闻要提供,随后邮箱就收到了这份音频。今晨通过逆向追踪,查出了举报者。” “是谁呢,叫什么名字?” “苏南枝。”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挨他最近,离他最远 苏南枝脸色沉肃:“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认识什么白熊娱乐的记者,麻烦你把这个记者的联系方式提供给我,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背后动手脚。” “苏南枝,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是吧?”纪零皱眉瞪着她,“那你敢当着董事会还有宁总的面,把你的手机亮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音频内容吗?” 他话音落下,苏南枝顿觉心头一震,她轻轻攥紧手指,掌心沁出了汗意。 录音她是有的,没来得及删,如果真的被拿出来…… 确切的人证、物证齐全,她怎么都逃脱不掉这个罪名了。 苏南枝心跳加速,下意识回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面色毫无波动,不言一语。 她勾唇冷笑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邀请她来这场“鸿门宴”,就是为了搜集她手机里的物证,好切实了她的罪名。 换言之,从今天新闻爆发出来到现在,宁御城从没相信过她。 苏南枝微许扬唇,倒也没什么觉得委屈的。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见钱眼看的女人。 众目睽睽之下,苏南枝缓缓站起身来,平和的笑意始终挂在唇角:“宁总大费周章约这么多大人物吓唬我,原来就是为了要我手机里的证据啊。” 宁御城剑眉微蹙,方才不论谁开口都不曾让他表情动摇。苏南枝这句阴阳怪气的笑,反而让他胸口莫名地闷,他唇畔扬着一抹淡然,用一贯低磁的声音问:“你是觉得我委屈你了?” “我的意思是,宁总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承认我录音了,不过是因为那晚我没睡着,纯属好奇就录了那么一小段。” 苏南枝平静笑着道,她话音还没落,专业的律师团已经打开了录音笔,并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起来。 宁御城眸色愈深:“你承认是你做的?” 苏南枝笑望着他,始终这样热情却疏离地对他笑着:“我说,我录了音,但我从没发给任何人。” “你这句话是矛盾句!你说没发给任何人,那请问记者怎么拿到的?”纪零忿忿地打断她的话道。 苏南枝淡漠地别过视线:“这种事情我没必要回答你,既然你怀疑我了,我就告诉你,我不知道背后想害我的人对我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但你这么针对我,让我很怀疑你的动机啊,纪律师。” “你……”纪零脸色明显一慌,咬牙切齿,“苏南枝你自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新闻带给御峰多大的伤害?这些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苏南枝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此刻所有的压力都在朝着她刺来。 她虽然经历过社会上各种残酷磨练,自以为练成了金刚不坏的躯壳,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女人,内心也会超载负荷。 “坐牢?赔钱?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吧。”苏南枝已经很累了。跟一个律师辩论,除非她是个更资深的律师,否则是自寻死路。 “苏小姐,根据你这种破坏公司和宁总形象以及名誉的行为来看,你本应该被处决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纪律师满意地笑着开口,“不过,经过宁总、董事会和律师团的一致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就免赦你的罪行。” 苏南枝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笑了。 原来绕来绕去,折腾出这么一大个弯子,就是要逼迫她答应一个条件。 她不由回头望着宁御城沉漠的黑眸,淡淡勾唇。宁御城,对她设下的防备还真够深。 跟这男人共枕三年,挨他最近,也离他最远。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逼她离开 苏南枝手臂淡淡环胸:“说吧,我尽力而为。” 董事会长老站起来,声色沉厚,将一张支票放在她眼下:“你跟了小宁三年,也伺候他那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张支票是给你的,以后,就不要跟小宁联络了。” 苏南枝脸色微凝,忽然觉得很是可笑,这种狗血情节,以为在演电视剧么? 她低头瞟了眼上面的数字,嗯,那么多个零,的确很诱人。 “这个数字,苏小姐可还满意?”那老者望着苏南枝,问道。 “满意,当然满意。”苏南枝笑着收起了支票,拿着包站起身,回头,浓郁如森的发丝裹着她娇小漂亮的脸颊,对着宁御城笑意如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宁总,其实根本无需这样大费周章,只要给张支票让我不再纠缠你,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宁御城疏离地望进她的视线,薄唇微扬,磁沉的声音一贯动听:“多一份保障而已,防止你拿了钱还对我纠缠。” “嗯,让我当着律师和董事会承诺,的确,没办法反悔了呢。”苏南枝一副哀怨的模样敛下深眸,轻轻凝了口气,“那我走了,宁总,祝你跟陆小姐幸福。” 她那口气,听起来倒真的很幽怨难过一般。 宁御城心中却跟明镜似的,这女人巴不得赶紧离开他。 她离开了,即使是被钱羞辱着离开,走出门的脚步依旧透着一股孤傲之气。 “哎呀,恭喜小宁啊,总算除了这个小狐狸精。”董事会的成员们挨个笑着给他递酒,庆祝这一天大的喜事。 宁御城淡淡端着酒,回头。旁边的座位空了下来,她的碗还安静放在桌上。 这一餐,她只吃了两片胡萝卜,一颗西兰花,和一小碗清汤。 她的一举一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映在了他的眼里。 逼她离开,是他的主意。 可,看到她离开那一刹那,忽想到此后都抱不到她的身子、听不见她的娇声软语,想到会有另一个男人品尝她的柔媚…… 真可笑。 宁御城忍不住自嘲地勾唇,扬起头,以烈酒灌醉心中的不安。 —— 苏南枝走得心事重重,当然不是舍不得宁御城,也不是嫌钱少,而是在想着到底是谁要陷害他。 那一晚,家里只有她、宁御城和陆姝云,手机就放在她的床头。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趁她睡着偷偷拿走了手机。 真有意思,就算是哪个宁御城外面的女人,也陷害错对象了吧。 她苏南枝不过就是个情fu,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那凶手至于这么大费周折地陷害她么? 苏南枝笑着摇摇头,倒也不奇怪,能想出这种破主意陷害她的,估计脑袋也不怎么精明。 她下车回家,卢惠步伐匆匆而来,皱眉低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南枝微许耸肩,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云淡风轻:“这次是真的跟宁御城一刀两断了。” “什么?”卢惠皱紧眉头,目光如炬地瞪着她,“你又怎么惹到他了!” “拜托,我跟了宁御城那么多年,他迟早会厌烦我的。”苏南枝淡漠地斜了卢惠一眼,“我都嫌他腻了。” 卢惠忿忿咬牙,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你这死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苏南枝平静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在她面前晃了晃:“宁御城给的。” “还不快给我!”卢惠兴奋一笑,立刻如饿狼一般扑上前。 苏南枝手一抬高,避开她扑过来的动作,微微勾唇:“在这之前,我要知道外婆在什么地方。”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三年的思念 卢惠脸色一僵,目光留恋地望着她手中的支票:“干什么,你是在命令我?” 苏南枝淡淡笑了笑,把支票收回了口袋:“你该不会是想食言?” “你先把支票给我,我就告诉你。”卢惠脸色如冰地望着她。 “卢阿姨,如果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合作也没必要进行了。”苏南枝微微凝唇,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色打火机,手指轻轻一按,擦出一朵火花。 她把支票放在距离火苗的几公分处,再往下一些,就会彻底燃烧。 “别!别!” 这对于见钱眼看的卢惠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刺激,她连忙尖叫着猛烈摇头,态度瞬间好了许多:“南枝,南枝,你听我说,你把东西放下,我告诉你就是了!” 苏南枝冷蔑地笑了声,缓缓放下打火机:“快说。” 卢惠撇撇嘴,不服气地道:“在南洋100号,东郊疗养所。” “知道了。”苏南枝淡漠地站起身便要出门。 卢惠焦急的追上去:“钱给我啊!” 苏南枝沉沉地瞪了她一眼:“等我确认外婆在那后,钱会到你账户的。” 她阔步迈出了屋子,迫不及待地打车。 40分钟的出租车,总算到了偏远的郊区,苏南枝望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拳头,眸中满是焦急。 “小姐,看你也不像郊区的人啊,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司机一边艰难地寻找地址,一边笑问苏南枝。 苏南枝微垂下眼睑,淡笑道:“我很重要的人在这里。” 从小为了将她培养成赚钱工具,养父母对她没有任何亲情的待遇,她极少吃饱穿暖,身体虚弱,经常生病,在那段时间里,一直是家里的老人照顾着她。 虽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苏南枝始终把她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 她是卢惠的母亲,苏南枝尊敬地喊她外婆。 三年前,外婆得了肺癌,竟然被没良心的卢惠扔在了郊区,此后,苏南枝再也没有见过她。 为了能回报外婆的恩情,她才选择听从卢惠的话,努力地去酒吧挣取医药费,只是没想到,最后所有钱都落入了卢惠的口袋。 三年了,也不知道此次前去,外婆还记不记得她。 苏南枝心中微涩,咬紧牙关,车子转过拐角,疗养院醒眼的标牌就在不远处。 她忐忑不安地下车,双手揣入风衣口袋里,心中一阵寒凉。 这里完全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门口停着几辆老旧的面包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急救车”三个字。屋子伫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 苏南枝心疼地叹了口气,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走入了疗养院。 周遭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护士台上也只有一个在玩手机的女人,看见她来了,冷漠地抬了抬眼:“今天医生休假不在。” “我是来探亲的。”苏南枝淡声道,满脸期待望着她,“麻烦你帮我看看,叶霞女士在哪个病房?” “叶霞?”那女人喃喃查找后,指向不远处的走廊,“走到底就是。” “谢谢。”苏南枝迫不及待地来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透着的味道更难闻,灯光昏暗,床上躺着一具削瘦的影子。 苏南枝眼眶一热,忍不住捂住唇瓣,探寻地唤着她:“外婆……” 床上的人影却丝毫没动,仿佛是睡着了。 苏南枝安静地抿唇,眼泪已经忍不住溢出眼眶。这三年,她日日夜夜在思念中度过,但现在见到了,她却觉得心里更加酸痛。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重逢 她轻轻打开了床前灯,昏暗的橙色灯光稍微让房间亮堂了一些。 突然,床上颤颤巍巍的人影动了起来, 一道无力慈祥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南枝啊……” 苏南枝微微一愣,动作僵硬了一秒,看向病床的位置。 外婆醒了,灯光映着她那张沧桑了许多的脸,褶皱明显比三年前多了不少,她唇色苍白地抿着,昏淡眸底望着苏南枝。 苏南枝鼻尖一酸,快步走上前,在床前蹲下来,握住了她枯柴般的手,声音哽咽:“外婆,我来看您了。” 外婆咧开嘴一笑,寥寥无几的几颗牙,让人心头泛起一抹辛酸:“三年了,南枝你终于肯来看外婆了……” “不是的,我一直想来,可是今天卢阿姨才把你的地址给我……”苏南枝蹙眉解释道,心疼地扶着她微微发抖手腕。 外婆微笑着长叹,声音温和许多:“小卢啊,可是每次她来看我,我问南枝怎么不来,她都说你不愿意来,外婆还以为你生外婆的气了……” 苏南枝红着眼,望着外婆浑浊的视线:“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您的气……” 外婆愉悦地笑出了声,脸庞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眸眯成了一条幸福的缝:“南枝还记得外婆,外婆就很高兴了……” 苏南枝哽咽着站起身,皱眉看着周围的环境:“外婆,我还是接你回市中心的医院治疗吧,总在这里呆着不行的。” 外婆叹息着别过头:“很贵的,算了吧,外婆不想花你的钱。” “外婆,我现在已经有能力资助你的生活了。”苏南枝微笑着道,亲昵地俯下身贴着她的耳畔,“我现在当护士啦,只要工作努力,两个月后就能转为护士长,到时候,我可以亲自来照顾您了。” 外婆一听,惊喜地咧开干裂的唇瓣,笑得单纯开心:“哎呀,我们家南枝长大了,懂事了,都当起护士来了,真想看看我们南枝穿护士服的样子。” “咚咚”两声,房门忽然被敲响。苏南枝回过头,刚才在护士台上的女人斜靠在门口:“喂,探病时间到了,病患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再打扰她了。” “哦。”苏南枝有些失望地点头,回头笑着为外婆盖上被子,“外婆,您先休息,我争取在明天之前给您申请转院,这样我就能天天来看您了。” “南枝要走了啊?”外婆有些慌张地抓着她的手。 苏南枝心中微涩,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像在哄着一个孩子般柔声细语地道:“外婆,您得休息了。我今天得回趟市中心医院,帮您预定一个病房床位,明天就能住进来,到时候,南枝来照顾您。” 外婆显然很受用,欣慰地笑着点点头:“真的吗?那外婆等着你,快回去忙吧。” 苏南枝坚定地点点头,走出疗养所后就迫不及待打车回了市中心医院。 —— 市中心医院,内科住院区。 “苏小姐,你的运气真好,这正好是最后一间病房了。” 护士笑着把缴费单交给了苏南枝,微笑道。 “谢谢。”苏南枝舒了口气,低头唰唰在单子上签了名,缴费过后,看着卡里减下去的位数,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离开宁御城的日子还没完全适应过来,除了外婆的医疗费之外,她得花钱收敛一点。 —— 隔日。 郊区疗养所。 苏南枝笑着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员:“麻烦你们了,这些东西都带走一起。” 病房内终于收拾干净了,苏南枝长舒了口气,回到面包车上,笑着对躺在担架上的外婆道:“外婆,东西都帮你带齐了,一样都没丢下。”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偏偏遇见你 “好嘞好嘞,”外婆笑得心花怒放,紧紧搀着她的手,满脸欣慰,“南枝工作很忙吧?把外婆放在医院就去工作吧。” “不忙不忙,外婆第一,工作第二嘛。”苏南枝笑得灿烂。 “我们南枝长得漂亮,嘴巴也甜,呵呵。”外婆也笑,跟昨天相比,外婆的状态明朗了许多。 车子一路颠簸来到了市中心医院,内科住院区。 “报上名字来。” 苏南枝如实相报:“苏南枝,昨天下午预订的一家病房,跟东郊疗养所交接的一位病人。” “哦。”那护士冷漠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后,平静地道,“不好意思啊苏小姐,忘记通知你了,那个病房现在不能住了。” 苏南枝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医院给你安排了走廊的病床。”护士淡漠地道,完全不理睬苏南枝的脸色,“放心,会把定金退给你一半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外婆的病需要在无菌的环境下进行治疗。况且我发票都收到了,怎么能说退就退?”苏南枝皱眉,沉声理论道。 那护士不耐地扫了她一眼:“那你要多少退款,我跟上面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 “我不要退款,我只希望你现在给我安排一间病房。”苏南枝冰冷着声音,义不容辞地道,“现在回东郊疗养院也来不及了,我外婆现在必须住院。” 那护士眉毛一横:“你吼什么吼啊,有没有公德啊?再叫我就喊保安了!” 苏南枝不平地深喘息:“那你告诉我原因,我找你们负责人。” 那护士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告诉你吧,昨天你打过电话之后,一位先生要为他的妻子预订病房,他是医院重要的股东。”? “这位小姐,明明是我预订在先,插队这种品德败坏的事情,也亏你做得出来?”苏南枝即便心底愤然,外表依旧保持一贯的沉稳,“哪位先生,我要找他谈谈。” 那护士挑眉轻笑:“就在顶层院长办公室跟院长喝茶呢,苏小姐要去的话请便。” 苏南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那护士望着她的背影,在心底暗讽一笑。这苏南枝是妇产科的护士,要是她去闹了院长跟那位先生的重要谈话,院长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把她彻底赶出医院。 至于为什么这么敌对于苏南枝,或许是女人心里常有的嫉妒之情吧。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医院里所有年轻帅气的医生都在议论她,不把她赶走,让她们这些普通的小护士怎么活? “南枝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外婆轻轻拉住了苏南枝的衣服,低声问道。 苏南枝咬唇,看着吊瓶内寥寥无几的药液,轻声道:“外婆,你放心,只是一点小事,我马上就回来。” “王医生,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外婆,我去去就回。” 吩咐完疗养院医生后,苏南枝转身,乘电梯来到了顶层六楼。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红地毯上,她心中泛起一股紧张的肃穆感。 暗暗思忖,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她该用什么办法劝他让出病房位置呢? 等到站在办公室门口,苏南枝还是没想好对策。 推门而入,视线落进房内时,苏南枝呼吸一窒。 她眸光呆滞望着端坐在沙发上那抹优雅笔挺的身影,笔直的双腿交叠而起,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令苏南枝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她的缘分还是不幸。明明决定跟他彻底两断了,却偏偏在这里又相遇。 男人缓慢抬首,深邃的眼窝内视线沉厚如海。 显然,她的突然闯入也令他有些许意外。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想欺负她 院长别过头,皱眉看着她:“你是哪个科的?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来?” 苏南枝连忙回过神,微许敛下眉目,音色微沉:“抱歉,我不知道院长在跟人谈话。” “出去出去。”院长皱眉把她驱逐到门外,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站在门口,苏南枝晃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长叹气,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蹲坐在墙角思索着该怎么办。 这下好了,她现在要跟一个刚把她甩了的男人争夺病房之位。 苏南枝还没想好怎么说,办公室房门忽然打开了,她连忙往里缩了缩身子。 “抱歉啊,宁总,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打扰了您的雅兴,”院长百般恭维的声音响起,“那我们下次再谈?您慢走啊。” “嗯。”宁御城淡淡回应一声,沉稳的步伐,缓缓朝这里走来。 苏南枝捂紧唇瓣不敢发声,缩在隐蔽的墙角,只希望他不要发现自己。 上次在茶馆里他们不欢而散,她可不想再跟他见面,免得尴尬。 可男人的脚步声迫近,仿佛有意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最后,一双锃亮黑色皮鞋停在苏南枝眼前时,她大脑“嗡”地一下,有些头疼。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那道磁沉透着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南枝无奈地撇撇唇,眼见的确躲不下去了,缓站起身,视线仅仅能到男人的胸膛处。 宁御城淡望着女人那张抿紧了的小唇,忽而有些想念吻上她的感觉。她嘴唇软乎乎的,如花瓣一般,总是毫无招架之力便被他吃干抹净。 “有事?”宁御城又问了一声,低迷的声音显得空旷。 苏南枝索性扬起下颌,跟他彻底摊牌了:“听说,宁总为陆小姐预定了一间内科的病房。” 宁御城微眯着深墨色的瞳孔,与她细细倔强的杏眸对视:“是又如何?” “那间病房是我原先为我外婆准备的,还麻烦宁总还给我。” 她的语气,少了往日对他独有的那份妩媚和勾引,有的只是这女人最原始不卑不亢的态度。 倒是让宁御城感到新鲜极了。 他低头略有思索,轻抚着下颌:“苏小姐,有证据证明是你先拿到病房的吗?” “我有发票,而且楼下的护士可以为我作证。”苏南枝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发票,摊开给他看。 宁御城淡淡望着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轻浮地一笑:“嗯,可是现在,病房使用权在我手上。” “宁总是堂堂御峰集团的总裁,作出插队这种行为,可不好吧。”苏南枝微微攥拳,视线敌意望着他。这男人,明显还是在捉弄她。 “安城那么多家医院,苏小姐可以另寻他处啊。”宁御城云淡风轻的一笑,饱含深意,“反正,苏小姐从娱记那里拿到了不少好处,去哪里都支付得起医药费吧。” 苏南枝纤眉微凝,心中沉了沉。她太高估自己了,论口才论头脑,她都不及眼前这男人的万分之一。 况且他还在气头上,想让他交出病房更是难上加难。 “那你想怎么样呢?”苏南枝视线平淡地看着他,声音透着无奈。 宁御城微眯眼角,眸底映着女人那张红润细腻的粉腮,她睫毛轻垂,粉嫩的唇角抿着一丝委屈。 想欺负她。 此刻,宁御城脑海里只霸占着这样一个念头。 他略略扬眉,抬腕,修长的指轻轻滑过她的发丝,细腻的触感在他指尖跳跃着,引发无限遐想:“苏小姐可以给出让我满意的条件。”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你想要的我一定给 当被他的手触及到时,苏南枝皮肤颤栗出了小颗粒,但却没有避开,微笑着抬起弧度漂亮的下颌,声音清甜:“当初说不要我的可是宁总,现在,宁总想吃回头草了?” “要吃你还不容易。”宁御城暧昧深沉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他发出的一声轻笑声骤然升温,“我要更诱人的条件。” 苏南枝轻蹙眉,别过脸避开他的刻意接近,声音清晰:“宁总想要的我一定给,但我外婆现在必须住进病房。” 即使心中隐约明白,这或许是男人给她设下的圈套,但苏南枝也想不得那么多了。 “你不盖章为约,我无法相信你。”宁御城清贵地勾着笑意道。 盖章…… 苏南枝抬眸望着男人削薄的唇瓣,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主动去吻他。 若是换做从前,要她怎么吻都行,但现在他们解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心中突然有了隔阂。 “苏小姐,我没时间陪你犹豫。”宁御城浅浅一笑,并不给她举棋不定的时间,转身便要离开。 “等下。”苏南枝索性摒弃了心里那些清傲的想法,拉住男人的胳膊,微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印下一吻。 他们很久没有接吻,这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触感,令彼此都沦陷沉迷。宁御城手臂缠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脑袋,反客为主地攻掠她的城池,缠绵到彼此的温度从冰凉到火热…… 他唇瓣继续往下探去,在她细腻修长的脖颈间辗转徘徊。 苏南枝在他的掠夺下软成一滩水,微仰着脖颈,瞳眸迷离地眯着,任他步步侵略。 只是宁御城没有继续下去,轻咬着她的耳垂,邪肆地笑:“想要了?” 苏南枝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推开男人的胸膛,只是一切都有些晚了,方才她意乱情迷的模样,早已被他收尽眼中。 她好像明白了,他口中那个“诱人的条件”是什么意思了。 这无耻地男人,就喜欢看她意乱情迷的样子。 苏南枝脸颊微粉,往上拉了拉衣服遮住脖子,脸色看似平静得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心中早就掀起波涛汹涌:“你满意了。” 宁御城淡然勾唇,低眸打了一通电话给内科前台:“把病房让出来吧。” “谢谢。”苏南枝微松了口气,拢了拢衣领对他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她婉声道,“宁总,不管你相不相信, 我从不认识什么白熊娱乐的记者。” 宁御城脚步微顿:“我为什么要信你?” 苏南枝轻抿着唇瓣,对他微弯唇角:“那要看在宁总眼里,我的话值不值得相信了。” 宁御城淡然扬眉,沉默着转身离去。苏南枝若有所思地下电梯来到二楼,总算是把外婆护送进了病房。 车库。宁御城开门上车,冷硬地关上车门。 陆姝云微微眯着难受的眼眸望着他,低声道:“御城,怎么了?” “去第一医院。”宁御城淡漠地朝赵特助开口道。 “宁总,不是安排陆小姐在这里住院吗?”赵特助好奇地回头。 “病房满了。”宁御城云淡风轻地道,回头望向陆姝云,眸中一抹深邃的意味划过,令她心中隐有不安。 昨天明明听御城打电话预定成功了病房,怎么会突然说不住了呢? 第一医院是御峰集团名下的产权,陆姝云很快便被安排入了病房。 她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吊水,房门忽然打开,一抹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御城。”陆姝云眸色温柔地对着他笑,合上了手中的书。 宁御城单手揣兜,步伐冷硬,徐徐迫近:“感觉怎么样?” 陆姝云小心看着他:“御城,你怎么了?” “陷害苏南枝,你做的?”宁御城微蹙着剑眉,深刻的眸光冰凉刺骨,泛着幽幽冷意。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我跟她不会再有交集 陆姝云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唇角:“御城,你在说什么呢?” “当天晚上故意勾引我,故意让苏南枝听到动静起床录音,然后让佣人偷偷潜入她的房间,盗取手机里的录音。” 宁御城徐徐在她身侧踱步,揭穿一切。 陆姝云紧紧攥着被子,脸色难看至极。 宁御城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眸色划过一抹寒凉:“姝云,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姝云咬紧红唇,目光悲戚地望着他:“御城,是不是从事情一爆发出来你就在怀疑我?你难道根本没有怀疑过苏南枝?” 他向来做事狠戾决绝,若御城真的相信是苏南枝的所作所为,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宁御城冷笑颔首:“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心中自有一杆秤。” 陆姝云苍白地冷笑,无力靠在床头,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具空洞的瓷娃娃:“是啊,御城,自从你跟她在一起后,你对我就变了。” 宁御城剑眉凝聚,视线清冷地望着她。 陆姝云自顾自地嘲讽着,笑得冷清:“很可笑不是吗?我堂堂陆氏千金,掌控着御峰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竟然会对那个卑劣的陪酒女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就是为了逼你离开她。” 宁御城淡漠转身,毫无留恋:“你不必再担心,我跟她不会再有交集。” 陆姝云咬紧牙关,颤抖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御城,我只希望你说话算话。下个月我们就复婚了,别忘了你承诺过我什么。” 他推门而出,步伐放缓,清傲俊挺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尤为显然。 他微靠在墙角,点一根烟送入薄唇,徐徐抽着。 闭上晦涩的眼,思绪回到三年前,他跟陆姝云签署了离婚协议。 当初陆姝云公司的一个项目问题,不能使用夫妻共同财产,他们才选择暂时离婚。 但那天晚上他却消沉了,因为从民政局走出来后,陆姝云就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他去rose放纵,却遇到了同样狂野的苏南枝…… 他沉迷于她的身体,她的妩媚,她的一切……着迷到甚至对其他女人都不再有任何感觉。 可若要问,苏南枝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宁御城却无法回答。 那天,他当着董事会的面给她难堪,逼她离开,一是为了平复董事会的躁动,二是想试试自己能到底离开她多久。 可他嘲讽地发现,似乎还是高估了自己。 …… “宁总,您还好吗?” 耳边传入赵特助的声音,宁御城收起离散的视线和思绪,恢复一贯的冷淡:“回公司。” 御峰集团。 宁御城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赵特助的会议资料便递了上来,面露忧色地道:“宁总,明日东郊那块地皮的竞标,我们猜测,薄氏应该也会出场跟您争抢席位的。” 宁御城淡淡垂眸,手指翻动着文件:“薄清言?挺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赵特助低声埋怨道:“薄总可不就喜欢跟您对着干么,您最近连着一个月没什么大动静,他也无动于衷。这不,明天御峰要竞标了,他又突然冒出来了。” 宁御城垂眸徐徐一笑:“可不是么。好久不见他,明天帮我订个酒席,请他吃顿饭吧。” “宁总您忘了?明天晚上,您的计划表上是跟太太复婚的庆宴,董事会那帮老油条张扬着举办的,就知道您会忘记。”赵特助笑着道。 “是么?”宁御城仔细一想,印象中仿佛的确有此事,“那就邀请薄总赴宴吧。” “明白了。”赵特助点点头笑道。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傍晚。 “外婆,您该检查了。”苏南枝推门而入,望着坐在病床上安静织着毛衣的老人,微笑道。 外婆抬起头戴上老花镜,精神矍铄地笑道:“哎呀,我们南枝穿上护士服真漂亮。” “哪有啊。”苏南枝心花怒放地在外婆身边坐下,一边给她测体温,一边温和地问道:“外婆,你感觉怎么样了?” 外婆温和地摇摇头:“南枝啊,不用对外婆这么操心的,你去忙你的,外婆身体没事,真的。” “才不是操心呢,外婆,这是我应尽的义务。”苏南枝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满意地点点头,“外婆,我知道楼下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等我半小时下班后,我去给你带点晚饭,您想吃什么?” “南枝吃什么,帮外婆多带一份就行了。”外婆笑得幸福,低头继续织着毛衣。 苏南枝蹲在她身边,撑着下颌好奇地望着:“外婆,你在织什么啊?” “马上入冬了,看你天天光着腿,给你织双袜子。”外婆低头,和蔼地笑道,“南枝,可不能因为爱美,把身体弄坏了。” 苏南枝低头看着自己护士裙下一双光溜溜的腿。的确,外婆不说,她还真忘记了冷的感觉。也许她是在酒吧过久了,不习惯穿长裤的感觉。 “知道了,外婆,等下我就去换长裤。”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苏南枝轻握着她的手道。 “咚咚”两声,病房被敲响。 “苏护士,检查完了吗?这个报告来填一下啊。” 苏南枝站起来,拍拍外婆的手:“外婆,那我先去忙了。” 她轻轻合拢房门,回到护士台前坐下,开始填报告。 “请问一下,叶霞女士的病房在哪里?” 苏南枝笔尖没停,低声道:“您稍等一下,我帮你找找。” 她写完后,把文件放到一边,微笑着抬起头,目光却愣了一秒。 “怎么是你?”苏南枝望着面前一身廉价牛仔男人,不由得微微蹙眉,“小峰,你不是去洛城了吗?” 陈小峰是苏南枝大伯的儿子。没上过大学,找不到工作,做销售又欠了一大笔钱,每次都是外婆在资助他。 前几个月,他又跟外婆借了笔钱,说要去洛城做生意,肯定能赚大发。 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是空手而归了。 小峰笑着摆摆手,眼神不停上下打量着她:“哎呀,听说外婆换医院了,我可不就回来了。不过,没想到你穿上护士服还挺正点的嘛。” 苏南枝白了他一眼:“这次你找外婆,又借钱来的?” 小峰冲她心虚地笑:“这个嘛……小枝妹妹,你明白的,做生意总需要开销嘛,没有投入怎么会有收入呢?” 苏南枝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出来,清冷地瞪着他:“上次外婆借给你的十万块呢?” 小峰支支吾吾地道:“我,我用去投资了啊,可是现在手上没钱,明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一场大客户的宴会,总要花钱买一身像样的西服,请个像样的女人陪我吧。” 苏南枝冷笑着哼了声:“你身上会连买套西服的钱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忽悠外婆就算了,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她话音刚落,病房忽然开了,外婆颤颤巍巍的身形走出来,惊喜又激动地捂着唇: “小峰?是小峰回来了吗?” “啊!外婆!我想死你了!”陈小峰激动地扑过去,跟外婆抱了个满怀,撒娇道,“外婆,你可真是让我好找!换了医院还不告诉我。” 外婆笑得乐呵呵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望向站在一旁脸色不好看的苏南枝:“还不是你南枝妹妹有出息,帮外婆送到大医院来了。” “是是,小枝妹妹真的特别孝顺呢。”陈小峰微笑着瞥了眼苏南枝,有些得意。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不分点钱给哥哥? “小峰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外婆显然很高兴,不停拉着孙儿的手问。 陈小峰扬起骄傲的视线,自信满满:“当然了外婆,这次我生意可做大了!我的客户正好在安城,明天我还要跟他去吃顿饭呢!这不,今天得空,就来看看外婆了。” “哎哟,我的好孩子,真是长大了,懂得心疼外婆了。”外婆被他一番话哄得心花怒放,眼圈都泛着红红的温意。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他的手,“对了,乖乖啊,明天出去吃饭要花钱的吧?你就穿这一身去?” “哎呀,外婆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了。我还得去买身西服呢,还得找个合适的女伴。”小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脑袋道。 外婆毫无顾虑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轻轻放在他手上:“小峰啊,这点钱你先拿去,咱们小峰要做大生意的人了,外婆也只能出点微薄之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小峰欣喜地笑了:“谢谢外婆!那我就收下……” 苏南枝再也看不下去了,抿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快步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将卡从他手中抽走。 眼看着钱要入口袋,小峰不满地皱眉,瞪着她:“苏南枝,你这是干什么?” 苏南枝纤眉轻蹙,视线清冷:“外婆本来就被你压榨得没多少积蓄了,你拿那么多钱去做生意,就不知道留点钱放在身上应急吗?” “你……”小峰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口,转而向外婆撒娇,揽着她的胳膊左右晃动,“外婆,您看她啊!她不给我钱,我明天怎么去赴宴啊!” 外婆到底还是心疼他,陪着笑意对苏南枝道:“南枝啊,你就给小峰吧,外婆的积蓄就是留下来给你们这些子孙后辈们的嘛。” “听到没?”小峰见外婆帮着他,气焰更加嚣张。苏南枝紧抿唇瓣,把卡塞到外婆的手里,低声道:“外婆你收着。你,跟我来。” 她视线薄凉地扫了眼小峰,转身随他走入楼道里。 陈小峰瞪着面前神色清寒的女人,不满道:“我就不懂了,外婆他老人家又用不到那些钱,与其放在身上发霉,还不如拿过来物尽所值呢。” “老人的钱你也啃,真是有够没出息的。”苏南枝冷笑一声,满眼讽刺。 “苏南枝,我提醒你说话的方式啊,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陈小峰心里的怒气一下子被拨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当护士,其实私底下是个陪酒女吧?” 苏南枝听着他的话,脸色倏尔一僵。 “谁告诉你的?”她神色淡漠望着他,眸中渗着警惕。 “呵,你那点破事还需要有人告诉我?”陈小峰冷笑着望着她,“南枝妹妹啊,该不会外婆她老人家只知道你在这里当护士,不知道你晚上那‘光彩照人’的职业吧?” 苏南枝望着他那张嚣张的脸,轻咬了咬牙:“你想威胁我?” 的确,她不想让外婆担心,也不想让外婆在心里觉得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孩。 小峰凝着居心叵测的笑,步步逼近:“啧啧,我想外婆她老人家还一直以为她的孙女是个乖乖女呢,不然,我让她看看你在夜店里陪客人畅饮喝醉的样子?” 苏南枝苍白的脸色淡淡褪去,一抹寒凉挂在唇角:“原来,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 “南枝妹妹,我真的很需要钱呢。你跟客人睡一晚能赚不少吧,不分点给哥哥吗?”小峰挑衅轻蔑地道。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这宴会的主人到底是谁 苏南枝心知肚明他的意思,低头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声音平坦自如:“不好意思,我陪酒不陪睡。还有,这钱纯粹是我帮外婆给你的。至于你的威胁,对我毫无意义,你想告诉外婆就尽管去。” 可笑至极,陈小峰想用这种理由威胁她?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陈小峰脸色微变,掂了掂手中薄薄一叠钱,只够买得起一身廉价的西服。 “苏南枝,你想用这点钱就打发我?!”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她道。 “陈小峰,你给我记住了,这钱是我借给你的,逾期不还,我会跟你索要利息。”苏南枝清傲笑了笑,转身走出楼道,“过来,我开借条给你。” 陈小峰狠狠跺脚,怒不可遏:“你这个死丫头!你就这么对你哥哥!” 苏南枝云淡风轻地写着欠条,字体娟秀清美:“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对了,如果你没钱请女伴的,不妨带我去吧。” “带你?”陈小峰哼了声,挑着眉目打量她,“你确定不会给我丢脸?” 苏南枝忍不住笑了,丢脸?她跟随宁御城出席大大小小的宴会,人气从没输给宁御城过。那段时间,酒吧里不少身份不低的客人花重金请她当女伴陪同赴宴,她还不肯去,只坚持做宁御城身边唯一的人。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她淡淡扬眉:“你不愿意就算了,自己花钱去找别人吧。” 小峰转眼想了想,突然爽快地答应了:“行啊,没问题,我知道你是专业的,肯定陪过不少大老板。行,那你的礼服我也包了,明天我带过来给你。” 苏南枝淡然抬眸,望着他露出诡异不怀好意的笑,心中隐约有了分寸。 —— 隔日下午,礼服被送来的时候,苏南枝脸上覆着一层薄怒,直接把纸袋子丢在陈小峰身上:“陈小峰,你还真的当我是去卖的?” “喂,不就是一件蕾丝抹胸嘛,你至于这么激动?”陈小峰蹙眉望着她道,“我特地给你挑的,展现你身材的傲人之处嘛,别说你从没穿过这种抹胸装。” “这种东西能穿到宴会上去?”苏南枝冷笑了声,淬着寒意地质问。 “苏南枝,你一共就给了我那么点钱,你还指望我给你买什么锦衣华服啊,有裙子给你穿不错了。”陈小峰轻笑了声。 苏南枝脸色微闷,试图去接受这件礼服。其实她也明白为何心里那么排斥,第一次跟除了宁御城以外的男人参加宴会,也是第一次穿这种质量的礼服。 她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一定要接受并适应这一切。 她不能太习惯于过那种阔太太的日子了。 “知道了。”出乎小峰意料之外的,她竟然接受了。 小峰欣喜地扬眉:“太好了,我就说我们南枝最懂事了!走,哥哥带你化妆去。” 跟他上了出租车,苏南枝漫不经心问着:“今天这宴会什么来头?谁主办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见的大老板会出席。”陈小峰激动地道。 “叫什么名字?” “薄清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陈小峰有些骄傲地望着她,“薄总可是安城除了宁御城之外,最有实力的商贾大佬,如果今天晚上能跟他达成合作,那你哥哥我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薄清言。苏南枝细细品着这个名字,微眯着眼眸望向窗外,的确是听过的。 似乎是个很低调的商业巨头,很少在新闻杂志中看到过他。在苏南枝的印象里,她甚至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 “我们到了。”出租车停在一座没落在黄昏中的饭店门口。 苏南枝抬眸望去,安静地注视着伫立在晚霞中,“银熊酒店”四个字。 “看来,今天举办酒席的也是位大佬了。”她淡淡笑道。 这家银熊酒店可不是一般人想请就能请得起的。之前宁御城在这里举办过几场宴会,她才知道,原来普通酒席的预定都已经排到三年后去了。 大概只有跟宁御城同等的身份的商界巨头,才有资格在这里举办宴会。 只是,安城能跟宁御城相提并论的男人,又有几个呢? 苏南枝不禁开始好奇,这宴会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进去吧。”小峰忍不住兴奋地搓搓手道。 苏南枝跟他往里走,化妆间内,小峰请的几位造型师已经就位了。 “你先化妆,等下我来接你入场。”小峰微笑道。 “嗯。”苏南枝淡淡颔首,去试衣间换上了那身抹胸蕾丝的黑色礼裙。 镜子里,女人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锁骨位置以轻纱覆裹着,隐约露出她胸口漂亮的弧度。 而裙摆正好到达膝盖部分,露出一对性感修长的腿。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有些看呆了。 苏南枝淡淡拨弄了头发,自然在镜子前坐下来:“我们开始吧。” 约摸半小时后,她满意地望着镜子里绝美出尘的女人,一副性感的妆容很适合她。 诱人的唇形被豆沙色勾勒着,睫毛修长浓密、一双灵动的杏眸,抬眸垂首间,无不散发着万千风情。 “好像还不错。”苏南枝微微凝笑,徐缓地在镜子里转了一圈。 “苏小姐太美了。”造型师忍不住啧啧赞叹,欣慰地望向门口的陈小峰,“陈先生,您说呢?” 陈小峰与她的气质相差许多,此刻,他站在门口,面露惊喜:“真完美,我就说这身衣服适合你。” 苏南枝淡淡扫了他一眼,声音略不满:“这是最后一次。” “仅此一次也够了。”陈小峰视线总忍不住在她身上留恋辗转。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苏南枝是酒吧里的招牌女郎了。 从精致的五官到凹凸有致的身材,哪个男人看了不会浑身起火? —— 晚宴开场,苏南枝环顾一圈,打量着到场的宾客,果然都是些来头不小的大人物。 “你要找的薄总在哪里?”她压低声音问小峰。 “薄总不会这么轻易现身的,不过我听说,今天他今天会跟宁总谈生意。”小峰得意地勾勾唇,“等下我就潜入包厢门口,等着薄总出来。” “宁总?”苏南枝纤眉微拧,忽有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哪个宁总?” “喂,宁御城你都不知道?”小峰一副嫌弃的视线看着她,“亏你还在酒吧混。” 苏南枝后背一凉,挽着小峰的力度微微一紧:“你怎么不告诉我,宁御城也会来?” 她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明明已经在刻意远离那个男人了,却还是免不得在各种场合跟他相遇。 “宴会上他又不会现身的。”陈小峰斜睨了她一眼,“宁御城这次是打着宴会的幌子,来跟薄清言谈正事的。” 苏南枝无奈地扶额喟叹,的确是那男人的作风。 既然主办方是宁御城,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会在这奢侈的银熊酒店了吧。 “好了好了,你陪我去找他们谈正事的包厢吧。”小峰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狡黠地拉着她往二楼走去。 “你去谈工作,为什么要拉上我?”苏南枝皱眉,试图挣脱开他。 她可不想在这里遇上宁御城。 “带着一个体面的女伴,才能体现我的身份啊。”陈小峰振振有词地道。 苏南枝叹息着,硬着头皮跟他走进二楼的长廊。这里房间琳琅满目,要找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不然这样,我们分开找吧,等会在这里汇合。”小峰想了想提议道。 苏南枝心生一计,逮住了个好机会躲避宁御城。 只要她假装躲在一个房间里不出来,不跟小峰汇合,不就能躲掉了吗? 与小峰分开后,苏南枝左右环顾了圈,随便推开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开着灯,家具豪华齐全,不过一个人都没有。 苏南枝自身后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躲入了里屋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偷听的老鼠 苏南枝贴在墙壁上,只浅浅打开了一条门缝,小心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也许是太过于紧张和专注了,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黑影…… “唔……” 一只手掌伸过来,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唇! 苏南枝心头一凛,连忙伸手去掰,触及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男人的手,以她的力道根本无法撼动片刻。 突然,压着磁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缠着戏谑的笑:“哪里来的小美人?” 苏南枝皱眉侧着脸庞,遇到变态了? 她反应迅速,曲起手肘朝着男人的腰间狠狠戳了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动作。 男人的手掌轻攥着她的手腕,深幽墨眸凝视着她的眼,划过一丝狠戾。 “你是谁?”苏南枝的手被他钳制着根本无法动弹,她压低声音警惕地质问道。 “你擅自闯进来,还问我是谁?”男人轻笑沉问。 苏南枝平静地看着黑暗中模糊的俊颜,没见过的一张脸,但她却有股直觉,这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她回过头看了看,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张床,被子被掀开一角。 苏南枝恍然明白了什么,略带歉意地小心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真的很抱歉,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正准备开门溜之大吉,门口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苏南枝愣了一秒,刚打开的一条门缝,被身后的男人关上。 “谁,谁来了?”苏南枝微蹙纤眉,回头望着男人,问道。 “嘘,我的客人来了。” 男人微微勾唇,刻意与苏南枝挨得很近,呼吸缠绕在她的脖颈上,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你的客人……是宁御城?”苏南枝通过门缝,望着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手指紧紧握住了门把。 她不知道最近是中了什么邪,走哪都能遇到他。 男人迷人地笑了笑,手指轻薄地滑过她娇俏的脸颊:“你认识?” “不、不认识。”苏南枝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大脑飞快地思索着,如果说,这男人的客人是宁御城,那么他就是…… 薄清言。 思索至此,苏南枝呼吸一凉,视线微抖地凝望着面前男人的眼。 薄清言淡淡揉了下她的头发,微笑道:“小美人,在这里等着,我得去迎接老朋友了。” 说着,他微笑着打开了房门,颀长笔挺的身影往光源的方向走去,自然地拢上门,将苏南枝挡在门内。 苏南枝无法平静地站在门内,深吸了口气,晃神了许久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误闯了薄清言休息的房间,本来想逃出去,没想到宁御城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直接把她彻底困在了这里。 苏南枝有些头疼地揉着额头,这种倒霉事情发生的概率大概只有千万之一吧。 门外,两个男人低沉的交谈声已经开始了。 宁御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修长交叠而起,优雅抿茶:“薄总,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出现在我的竞标会上,可真别有用心啊。” 话语里透着几分讽刺,薄清言不会听不出来。他垂眸淡淡笑着,不输于宁御城的气质凛然:“谁让宁总跟我是有缘人呢,我十年难看中一处地产,没想到这次好不容易看中的,又是宁总竞标的产品?” 两人间磨合擦出的火花,暗暗闪烁着锋芒。 苏南枝小心贴在门口听着,隐约明白了他们这次谈话的理由。 忽然,她又听见了宁御城站起来的声音,淡淡的脚步声开始走动,肆笑传来:“在我们开始之前,是不是应该揪出某只偷听的老鼠。” 苏南枝心中猛地一慌,连忙捂紧唇瓣,控制住呼吸的声音。 他说的那只偷听的老鼠,该不会指的是她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都有偷听癖 在苏南枝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发现宁御城的脚步声并没有往她这里走来。 隔着门缝,苏南枝见他修挺的身影走到房门口,猛地毫不留情打开了房门。 “啊——” 一道猝不及防的大叫声。 苏南枝定睛一瞧那男人的脸,惊讶得捂紧嘴唇—— 竟然是陈小峰! 宁御城冷淡勾唇,凝望着两腿发软,坐在地上偷听的男人,眉宇间染上了一层冰冷:“你在偷听?” “我……我……宁总别误会啊!我只是一时好奇!”陈小峰惊恐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的男人,颤巍巍地到。 “胆子倒不小。”宁御城微眯墨色瞳眸,深邃的视线如刀刃般刺着他。 “哎哟,没想到你请的宾客都挺有脑子的,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得到,行动力堪比狗仔啊。”薄清言徐徐的轻笑声传来,显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宁御城淡漠勾唇,不理会薄清言的嘲讽,专心处置面前的男人:“既然你这么喜欢偷看,不如把你的眼睛剜下来,慢慢看?” 陈小峰脸色顿时陷入煞白,惊恐万分地想要逃窜:“啊!不要啊!宁总饶过我吧!” “够了!” 骤然间,横空而来的一道女声,打破了这场闹剧。 宁御城深吸了口气,意外地望向站在面前、清眸微冷的女人。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薄清言微许挑眉,抚着下颌:“小美人,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我等会再来宠幸你的么?” 他话音落下,宁御城呼吸冷了几分,满是敌意:“你说什么?” “怎么了?难不成,宁总认识这小丫头不成?”薄清言慵懒地一笑,站起身走到苏南枝身边,亲昵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宁御城深沉凝了口气,冷峻的身影面对着苏南枝:“谁让你来这里?” 苏南枝微愣,低沉着脸色:“我只是不小心进来的。” “你认识他?”宁御城语调低靡。 苏南枝回头看了眼薄清言,蹙眉别开他的手:“不认识。” 趴在地上的男人连忙爬过去,双腿发软地站起身来,躲在苏南枝身后:“南枝妹妹你可算来了!快点救我!救我啊!” “他是你什么人?”宁御城神色微凝,低沉问道。 “我哥哥。”苏南枝淡淡回答,声音透着几分疏离,“他也是无心偷听的,请你不要责罚他。” 陈小峰连忙跟在一边附和,用力摇头:“是啊,宁总,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呵,”宁御城薄唇清冷勾起,“兄妹俩都有偷听癖?” 苏南枝微微咬唇,紧张盯着宁御城那张沉着的容颜,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哦,我想起来了。”忽然,薄清言轻笑着开口,打破了这一尴尬无比的氛围。他挑眉打量着陈小峰,轻抚着下颌,“嗯,你好像是那个给我推销的?” “薄,薄总,我是来找您谈合作项目的,我们虽然是家小公司,但诚意满满……”陈小峰压低声音,卑微道。 “嗯。”薄清言漫不经心的颔首,视线却饶有兴致地落在一旁,苏南枝的身上,“不如,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吧?” 苏南枝微微一笑:“既然薄总愿意跟我哥哥聊生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溜出去。 “站住。”薄清言漠然扬唇,轻轻坐下来,晃了晃桌上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故意挑衅道,“你就是苏南枝?” 苏南枝脚步一顿,神色略带僵硬:“你、你怎么知道?”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唯独她不可外借 不等薄清言回答,宁御城淡漠勾唇笑着,徐徐开口道:“看来,薄总这些日子没少调查我,连我身边的女人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宁总过奖了。”薄清言冷嘲着扬起唇角,“只是偶然听人说起,宁总这三年身边只有一个神秘的女人,外貌如美玉般精致入微,笑容似春风动人心弦,今天一见,宁总的眼光果然不错。” 苏南枝被他说得都有些无地自容,原来外界对她的评价都这么高? 陈小峰脸色一惊,回过头,用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什么?南枝妹妹,你竟然是宁御城的……那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啊!你跟宁御城有关系,还需要我费尽千辛万苦找薄总嘛?” 苏南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淡淡转过脸。 陈小峰扯着满脸讨好的笑容,对宁御城道:“哎呀,宁总,原来咱们还是亲家啊。真的好抱歉啊,我刚才的行为,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宁总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呢。” 话音落下后,他谄媚地对男人伸出一只手,期待地望着他。 只是,宁御城淡漠移开视线,视而不见,疏离道:“我与你妹妹早就断了关系,跟你也不是什么亲家。” “断……断了关系?” 陈小峰脸色微凝,回头又看了看苏南枝,眼见她陷入沉默没有反驳,陈小峰立刻知趣地不说话了。 薄清言徐徐笑着开口:“不如这样,陈先生,你坐下来跟我聊点有趣的,至于你妹妹么,陪我们喝上几杯,如何?” 他一语惊人,令苏南枝微蹙了蹙眉。这男人,是知道自己是陪酒女,所以故意这么说的么? 他到底调查了自己多少? 苏南枝越想,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简直比宁御城还有几分难以捉摸。 宁御城脸上神情不佳,甚至透着瘆人的阴沉。 他虽沉默不言,但那对紧蹙的剑眉,却已表露了他及其不悦的心情。 “南枝妹妹,你就帮帮我吧?就当是工作,等我赚了钱分你一点。”陈小峰悄声对苏南枝恳求道。 苏南枝淡淡叹息,陈小峰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岂能有不帮他的道理? “知道了。”她淡淡松下束起的长发,松软的长发披在娇媚如玉的肩头,衬着她的肌肤似雪般细腻光泽。 不说陈小峰,就连薄清言也微愣住,被她一个简单动作所散发出的迷人所吸引。 苏南枝勾唇浅笑,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正要倒入薄清言的杯中。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腕。 苏南枝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将酒洒出来。 她愣愣回头,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宁御城。那双深如点漆的眼眸透着怒意,攥着她腕部的力道有些狠。 “痛。”苏南枝轻轻“嘶”了一声,纤细的眉微蹙着。 宁御城垂眸冷讽:“还知道疼。” 苏南枝抬眸望他,微咬着粉唇,清澈的眼底流露倔强:“我接待我的客人,宁总这是做什么?” 宁御城听着她娇媚尽显的声音,紧抿薄唇,深邃的眸光沉入谷底。 “宁总不会如此小气吧?不过是帮我倒杯酒而已。”薄清言略略嘲讽地轻笑,饶有兴味。 挺有意思的,看宁御城对这小妞的态度,果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不好意思,薄总。”宁御城轻许弯唇,长指霸道地轻揽住苏南枝纤细的肩膀,染着轻笑的声音低磁性感,“唯独她,不可外借。”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想预约我请排队 他温热的话语轻贴着苏南枝的耳畔,令她脸颊莫名微烫起来。 “哦?不外借?”薄清言淡淡起身,态度冷了几度,“既然如此,我想我们的合作没必要继续了,陈先生。” “别,别啊,薄总。”陈小峰脸色微变,连忙求助地望向苏南枝,不断地朝她眨眼。 苏南枝颔首意会,轻别开宁御城的手,回眸淡笑着反问:“宁总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成宁总专属的了?” 宁御城忍不住攥拳,唇角薄凉扯动:“你敢靠近他试试。” 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 骤然间,周遭空气冷却了几分。 薄清言微笑拍了拍苏南枝的肩膀:“罢了,可别因为我别闹得你们不欢而散。” 苏南枝反手,轻握住了薄清言的手,牵着他坐下:“薄总,我想宁总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他说过,已经不需要我了。” “苏南枝!”宁御城眸光森然,冰冷盯着她跟薄清言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手心,脸色黑成一片。 苏南枝清淡回眸,柔媚如丝的眸中带着疏离:“宁总,想预约我,麻烦请排队。” 薄清言轻拂下颌,微眯眼眸,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且不说她这一身惹火性感的装扮,便只是被她柔软的小手触碰一下,浑身的血液便如沸腾了一般。 他平日里见惯了跟她一个职业的女人,却从没有人能真正拨动他的心弦。 薄清言缓然勾起唇角,他此刻算是明白了,宁御城竟然留了这么个吸人精髓的小妖精在身边三年,也难怪会舍不得分给别人。 可是,宁御城珍惜的东西,他偏偏就想要彻底占有。 “宁御城包你,给多少?我出双倍。”薄清言的嗓音磁性细腻,挑着谑笑。 他的话,让苏南枝笑容微僵。她竟然忘记了,这男人跟宁御城一样是个视钱如粪土的大户。 “薄总误会了,我只会陪酒。”苏南枝硬着头皮,低声道。 她细微的表情怎会逃得过薄清言的眼皮,他轻然讽刺地掀唇:“只会陪酒?难不成宁御城把你留在身边三年,都没碰过你一下?” “我……”苏南枝微愣几秒,回头悄悄看了眼宁御城冷若冰霜的脸,低声对薄清言笑道,“是啊,其实我也不想着宁先生的面透露这个秘密的……他那方面,不行。” 她语出惊人。话音落下,空气都凝固了好几分。 苏南枝低头努力憋笑,更不敢去看宁御城的表情,只觉得脖颈处吹来他一阵阴冷的呼吸。 “你说什么?”薄清言微微扬眉,一秒的意外后,顿时猖獗地大笑起来,“你说宁总那方面不行?” “是啊,所以你就别为难我了。”苏南枝心虚地假笑了笑,把陈小峰往前一推,“您跟我哥哥慢慢聊吧,我就先走了。” 说着,苏南枝转身,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薄清言愣了几秒后,朝着宁御城淡淡扬笑:“宁总,这次你看中的女人很有趣啊。” 宁御城的脸色早已阴沉成冰,他有些头疼地轻揉了揉太阳穴,沉默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薄清言坐在皮质沙发上,自顾自倒了杯红酒,轻晃着里面的液体。 笑意横生的黑眸映着那一片血色的液体,将他的笑映衬得更为深沉。 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 —— 苏南枝一路跑到酒店混乱的人群里,抚着胸口不断地喘息着。 好在是从那个尴尬的环境里逃出来了,她侥幸想着。 虽然她很不厚道地造了宁御城的谣,但薄清言跟宁御城是朋友,随便损几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关系是用来创造的 在她在宴会里游走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喂?” “喂,南枝姐吗?我想问问你现在有空吗?今晚爸爸过生日让我回去吃饭,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来顶班呢?”那头传来陆云拜托的声音。 苏南枝低头看了看手表,点头:“好啊,我马上赶过来可能要二十分钟,你等我一下吧。” “太好了,谢谢南枝姐!”陆云欢快地道。 挂下电话,苏南枝终于找到逃离这里的理由,转身回到休息室换上自己的衣服。 正准备走出更衣室,一抹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墙边闪过,横在了她面前。 “啊!”苏南枝吓了一跳,抬起下颌,定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呼吸一凝,“宁、宁总……” 宁御城还穿着那身沉黑色西服,冷硬面对她,深邃的眉眼间掀起一抹冷笑:“急着去哪?” 苏南枝讪讪一笑:“我回医院一趟。” 说着,她转身就要逃跑。 宁御城伸手逮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撩入怀中,温热宽阔的胸膛,紧贴她微抖的后背。 他淡柔的声音贴着她耳垂:“你抖什么?”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被他逮住,真是死到临头了。 没办法,只能把一切都承认了算了。 “对不起,宁总,我也是为了自保才说那种话的,你别生气。”苏南枝婉约地笑着回头,讨好地拉了拉男人的领带。 “怎么会生气,只是有那么点挫败罢了。”宁御城轻柔笑着,手指捏住她的下颌, 慢慢抬起,“被我的女人说不行,只能说明,我做得还不够?” 做得还不够…… 苏南枝忽然嗅到一股不安的气氛,她后背一凉,连忙推开男人的胸膛:“宁总别忘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关系是用来创造的,嗯?”男人炙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脖颈,缓缓游走。 手指怀抱着她柔软的身躯,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她芬香的味道,他闭上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碰她的这几日,就好像中毒了一般地想念成狂,只有她,才能解他的毒。 “宁御城,真的不行……”苏南枝脸色微涨,连连躲避他的吻,清眸含着湿润,“我刚答应了同事去医院代班,你别这样。” 宁御城动作微顿,俊颜凝着笑意,宠溺地刮了刮她细腻的面颊:“怎么,准备当一个认真的上班族了?” “嗯。”苏南枝抿唇敛眸,徐徐颔首,“所以,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宁御城松开她,眸中的燥热一点点褪去,逐渐恢复温淡。 手指顺着她的胳膊往下,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我送你。” 苏南枝猝不及防地被他牵着往前走,那句“不用”迟迟在唇边说不出口。 男人的手掌很有力道,宽厚温暖,让她胸口塞着满满的安全感。 罢了。她低头偷偷浅笑,就让他带她走吧。 —— 车内,宁御城平静自若与她对话:“叫陈小峰的,以前没听你提过。” 苏南枝视线慵懒看向车窗外:“他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 宁御城回眸看她一眼:“做什么的?” “推广营销吧,据说他手下的渠道很不错。” “正好,”宁御城忽而笑笑,“公司正在寻找一家合作,不如,把他推荐给我。” “真的吗?”苏南枝一愣,激动地回头看着他,不过很快,眼神便失了色彩,“该不会,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 她可不希望自己被牵扯进这些生意场上的事。 “你多想了。”宁御城淡漠地轻笑,回眸一记暧昧的视线,“如果你能给我点好处,我倒是可以考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宽一点要求。”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我也可以吗? “宁总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苏南枝被他的笑容吓住,忍不住拢了拢外套。 刚才在试衣间门口差点被他吃入腹中的场景,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宁御城优雅扬唇,淡淡笑道:“让你哥哥考虑一下,如果成绩让我满意,他的公司市价至少会提高五倍。” “五倍?”苏南枝虽不懂这些,但也对宁御城的御峰集团有所了解。 原来只要沾得上御峰集团一点点的光,那哥哥的公司就有救了。 这样一来,外婆也会很高兴吧。 老人家温暧欣慰的笑容,对于苏南枝来说,是最值得期盼的。 “我会跟他说的。”苏南枝微许颔首到。 宁御城平视前方:“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参与进来。” “我?”苏南枝平静的心头再起波澜,她愣愣看向男人,“我也可以吗?” “当然。”男人温和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空旷。 “可是我没有什么经验。”苏南枝咬了咬唇。 “谁都不是天才,如果想做出属于你的成绩,那就试试看。”宁御城淡淡勾唇,鼓励道,“你头脑聪明,应该是快好料子。” 被御峰集团的总裁这么一夸,苏南枝顿时心潮澎湃起来,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熠熠生辉。 也许,她再也不用挤在酒吧里靠卖笑给外婆赚医药费;她也能正大光明地告诉别人,她是个白领。 车子到达医院,苏南枝心情愉悦地下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努力的。” 这是第一次,她得到了一个男人全方位的认可。 宁御城望着她俊俏的小脸上展现出真诚的笑意,淡淡颔首:“去吧。” 这也是第一次,她对他露出这样美好的笑容。 —— 苏南枝哼着小曲调上楼,正好碰见换好衣服等待的陆云。 “南枝姐,这里!”陆云朝她挥手,感激地拉着她的胳膊,“太谢谢南枝姐了,别的护士都不愿意跟我换。” 苏南枝温和一笑:“没事的,快去吧,别让你爸妈等急了。” “嗯!” 她站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陆云兴奋飞奔而去的身形,唇角不知不觉缓缓上扬。 心中是羡慕陆云的,她有美好的家庭,有爱着她的父母。 苏南枝坐在护士台前,拖着下腮,眸中覆着一抹淡淡的薄凉。 可她却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位专业的陪酒女,从没享受过真正的父爱母爱。 苏南枝揉了揉眉头,决定不去想这些了。她低头翻出了册子,准备去慕暖的病房里查房。 只不过才来到门口,便听见有争吵声从房内传来。 “我让你去医院检查过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是萧清言的吼声。 “我怎么知道会那么巧!再说了, 你工作那么忙,你根本不会带我去孕检!你让我一个人去孕检,传出去,还以为我跟你感情不和呢。”慕暖不悦的尖叫声传来。 萧清言气急败坏地跺脚:“你……有毛病!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你敢骂我?萧清言你好大的胆子!从你跟那个苏南枝重逢的时候,你对我就彻底变了!”慕暖哭着大吼。 苏南枝叹了口气,快步推门走入病房,看着地上到处狼藉一片,和面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你们别吵了!”苏南枝快步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你哪里冒出来的?”慕暖微瞪着她,低吼了一声。 萧清言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南枝,我跟她的事情你别管。” “萧先生请你跟我出来一下。”苏南枝深吸了口气,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房门外,不悦地瞪着他。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除非你说已经原谅我了 “萧清言,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成熟?慕暖现在已经流产了,情绪不稳定是正常表现,你就不能哄着点?” 苏南枝皱眉瞪着他,冷着声音道。 萧清言淡漠地别过头去,脸色不佳:“是她有错在先。”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严肃地望着他:“她现在是病人,你就不能多关心她一下?” 萧清言不甘地别过头,没再说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任性什么?你太太已经流产了,你应该学会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苏南枝淡叹了口气,声音冷硬地教训道。 “南枝。”萧清言突然平静地道,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可我真的还没做好要当爸爸的准备。” 苏南枝轻轻避开他的触碰,蹙眉:“不是什么事都让你有所准备后才发生的。为什么你过了这么多年还没长大?” 他的确在事业上突飞猛进了许多,但在苏南枝眼里,他还是个幼稚的男孩。 望着他垂下眉眼的沉默模样,苏南枝叹了口气:“算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吧。”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时,腰间突然多了一双男人的手臂,后背紧紧被他的胸膛贴着。 “喂,萧清言你干什么?”苏南枝脸色一惊。 萧清言迷恋地贴着她的发丝,深深闭眼:“南枝,对不起,几年前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 “萧先生,麻烦你松开我说话,你太太还在里面!”苏南枝怒不可遏瞪着他,用力去掰他的手,却根本是无济于事。 萧清言固执的贴着她的耳畔:“我不松开,除非你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萧清言!你这样会被人看到的!”苏南枝咬紧唇瓣,浑身泛起不适。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了尖锐的高跟鞋脚步声。 “快点放手!有人来了!”苏南枝一惊,连忙急声道。 “苏南枝?!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瞬间,让苏南枝的后背泛起一股凉意。 这个女人,曾是她一直以来的噩梦。 萧清言连忙松开了苏南枝,紧张地回头,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妈?您……您怎么来了?”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微抖着肩膀,刚回过头,迎面而来就是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清脆响声。 苏南枝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捂住脸颊,吃痛地皱眉,一声未吭。 “不要脸的贱人!我们清言都已经甩了你了,还恬不知耻地来纠缠!”萧妈妈怒中火烧的声音尖锐响彻了整个走廊。 “妈!您这是干什么?”萧清言蹙着眉头往前,扶住了母亲的手腕。虽然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 苏南枝惨淡地勾动唇角,低声道:“阿姨。” 萧妈妈嫌恶地翻了个白眼,居高临下地道:“你别喊我,我不认识坐台女!我们清言遇上你这种女人真够倒霉的!” 萧清言讪笑着,扶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妈您消消气,是我刚才要抱着南枝的,跟她没关系。” 萧妈妈冷瞪着他,突然用力揪他的耳朵:“你也是傻!人家小慕都已经流产了你还在这跟一个坐台女纠缠,你不知道羞耻啊!” 苏南枝脸颊痛得厉害,她捂着发热的脸颊,那里肿痛难忍,随意扯动一下嘴角都疼得不行。 这样的一幕,令她突想起萧清言第一次带她去见萧妈妈。 当萧妈妈知道苏南枝的职业时,也是这样的一巴掌打下来,当着萧家人的面让她滚出去。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我许愿一辈子不分开 “发生什么事了?”病房门忽然打开,慕暖孱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妈?”她惊讶地走过去,“妈,您怎么来了?” “小暖啊,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防备意识啊,怎么能让清言跟那个下贱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啊?”萧妈妈叹息着拉住慕暖的手腕,蹙眉道。 慕暖回头看向捂着脸颊的苏南枝,又看了看萧清言,冷笑:“妈,我也没办法啊,谁让那个女人故意在这里工作,死皮赖脸不肯走,我估计着也是想靠近清言吧。” 萧妈妈顿时瞪圆了眼睛,满脸嫌恶:“你说什么?苏南枝在这里工作?坐台女还能在医院工作?!” 一句句赤裸裸的羞辱,比那一巴掌还要疼痛太多。苏南枝垂眸冷笑了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二连三的侮辱声中离开的。 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安城大学。 夜晚的冷风寒骨,她穿着单薄的护士服走在校园里,高跟鞋跟也被跑断了。 操场里,有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每到秋天,金黄色的银杏叶布满枝桠时,萧清言便会摘下最好的一片做成书签送给她。 年年如此。他总说,南枝,我会一辈子给你做银杏书签的。 苏南枝走到树下,微笑抬头。 此刻已慢慢入冬,除了脚底下踩着厚厚的枯叶,光秃秃的银杏树也老去了。 那一年,他拉着她的手,逃了辅导员的晚自习,第一次在这棵树下吻了她。 那一晚上,为了等流星到来,他们并肩躺在这里,像两个傻瓜一样看着天空。 他说等流星出现,他第一个愿望便是,他们永远不要分开。 可是一晚上过去,她醒了睡、睡了醒,流星就是没有出现。第二天,萧清言却感冒了,因为把外套都给了她。 苏南枝闭上眼,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这棵树下,有过他们太多美好的记忆。 她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在树下,垂眸,一行清泪随着她颤抖的身子流淌下。 只有在夜色寂静无人的时候,她才敢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她在想,宁愿一辈子都停留在那几年最快乐的时光里,都不愿几年后躲在这里哭着回忆过去。 在她暗自感伤之际,身后忽传来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南枝猛地站起身,皱眉望向身后。 漆黑的树影后,好像有什么人。 “谁?”她警惕出声。 树干后,徐徐传出一声淡笑。她定睛一看,只见一道笔直的身影走出来,黑色皮鞋缓缓踩在树叶上,发出微微簌簌声。 “宁御城?”苏南枝讶异望着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来了?” 宁御城走到她面前,缓缓俯身。晚风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烟草气息,卷入她鼻内,好闻极了。 他没说话,伸出手指碰了碰她脸颊肿起的部分。 “痛……”苏南枝身体一抖,连忙避开。 她黯然垂下眼帘,听他冰冷玄寒的声音传来:“谁打的?” “没谁。”苏南枝抿抿唇,不想聊这个话题。 “我看到萧清言母亲上了医院,是不是她打的?”他嗓音更沉着几分。 “你知道还问。”苏南枝闷闷压低声音,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过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感受到面前气息凝重了几分,苏南枝连忙抬头,目光透彻:“喂,你千万别去找人家麻烦。”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即便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她也猜得到,那张俊脸一定阴沉得可怕。 “你还帮着她说话?”宁御城凉薄勾笑。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跟我说说你跟他的事 “真的,我没事的。”苏南枝轻咬唇瓣,赶紧转开话题,“对了,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送我到医院后你一直没走,然后跟踪我到这里的?” “本想走的,看你哭着从医院出来,就知道不对劲。”宁御城凉凉哼了声。 “哦。”苏南枝点点头,“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在学校里走走?” “有什么好走的。”宁御城淡漠别过眼,“你跟那男人恋爱的地方,我出场,不大适合吧。” 苏南枝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口吻,忍不住垂眼笑了笑。 但一笑就牵扯到伤口,她痛得连连叹息。 “我送你回去。”宁御城到底担心她的伤,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腕。 “别,我真的想在学校里走走,清醒一下。”苏南枝却抗拒地摇摇头,抿唇看向他,声音微软,“你就陪陪我吧。” 她的撒娇,对他来说是最受用的。 宁御城头疼地轻揉眉角,真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 “那就十分钟,到点立马走人。”他冷硬地妥协。 苏南枝低眸浅笑:“谢谢。” 晚上的校园很安静,各个教学楼里灯光明亮,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莘莘学子的身影。 不过更多的还是躲在阴暗小树林里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们。 苏南枝踩着落叶走在林荫大道里,宁御城便跟在她身边,不时回头看着她。 她的唇角总是上扬着,眸内仿佛染满了春意盎然的笑容。 与他在一起,她很少笑得如此开怀。 宁御城沉了脸色,声线温淡:“跟我说说,你跟他的事。” “我跟他?”苏南枝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轻轻“哦”一声,“你说我跟萧清言啊。” 他微许颔首。 苏南枝叹了口气,脸色一点点沉淀下来:“我跟他高中就在一起了,他成绩好,我中游,加上那时候,养父母经常让我去上什么培训气质的班,我的分数线只考上安城大学,他却考上了北大。” “为了和我在一起,他放弃了去北京的机会,留在安城大学。我们每天除了一起学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校园里散步。” 苏南枝的声音轻得如同今晚的风,柔软中夹杂着丝凛冽的寒。 “记得有那么一次,我考试被冤枉作弊,抽屉里有一张别人留下的小抄。清言知道了以后,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我,他调动所有关系去查监控录像,每天都敲系主任的门,求他别给我处分。” 苏南枝笑笑,“后来系主任都被他打扰得烦了,取消了我的处分,当天晚上请他吃了顿火锅,但最后还是他偷偷付的钱。” 宁御城抿唇安静的听着,她声线婉转动听,故事却夹杂一丝心酸苦涩。 “有一个冬天,我捡到学校里的一只小狗,宿舍里不给养,我就偷偷养在宿舍楼下废弃的车库里。我的伙食费有限,只好每天啃馒头,给小狗买学校的红烧排骨。他知道了很生气,一边骂我傻,一边用他仅有的伙食费给我买排骨,自己饿着肚子。” 苏南枝微微闭上眼:“那段日子,我们虽然靠着家里给的一点点零花钱过着清贫的日子,却比现在开心多了。” 宁御城停下脚步,凝眉注视她眼角偷偷流下的泪,拿出纸巾,递到她眼前。 “对不起……”苏南枝接过,低头擦着眼泪,小巧的鼻尖哭得红彤彤,惹人怜悯。 宁御城淡淡抿唇,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苏南枝颔首,靠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忽而觉得这样一哭,好像心情舒畅了许多。 回家的路上,不时遇到满脸羡艳的女同学,视线留恋地停驻宁御城成熟的面庞上。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不缺这一次 “看不出来,你在我们学校还挺受欢迎的。”苏南枝忍不住笑了。 宁御城却不甚在意,回眸看她红红的眼睛清澈如注,沉声低问:“脸还疼么?” “你不说,还真没感觉了。”苏南枝低头抚了抚脸颊道,“不过谢谢你让我说出来那些,我觉得哭出来真的好多了。” “嗯。”宁御城淡然颔首,打开车门,送她进去。 他回到驾驶座上坐好,发动车子。 夜色深了许多,苏南枝乏力地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点点沉重地合拢。 等到了东圃的时候,宁御城回头,才发现她脑袋一歪,睡得沉沉。 一对黑密睫毛微抖着,白皙脸颊透红,呼吸薄如蝉翼。 他松了安全带,抱她下车,眸中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温和。 东圃别墅,这里是宁御城常住的家,陆姝云不知道的一处地产。 在这里,也从没有女人踏入过,苏南枝是第一个。 “宁总,您回来了啊,这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洪妈走来,略略讶异地看着他怀中的人。 “准备点冰块和绷带。”宁御城淡声吩咐,往屋内走去。 洪妈有些愣,但很快脸上扬起了笑意。看来,这位就是传说中跟在宁总身边三年的神秘女人了。 冰块敷上脸,苏南枝立刻醒了,迷迷糊糊睁着眼:“我这是在哪?” 宁御城的手指扶着冰块,给她消肿,淡声道:“我家。” “啊?”苏南枝猛地坐起来,冰块散落在床上。 她紧张地左右环顾:“你太太不在吗?” 宁御城耐心捡起,重新给她贴在脸上。 “算了,我还是走吧,被你太太看见不好。”苏南枝慌张地披上外套,就要下床。 宁御城却轻摁住她的肩膀:“她不知道这里,这是我单独居住的地方。” 苏南枝略有犹豫,论身份,论地位,她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怕什么?”宁御城微微蹲下矜贵的身形,抬起她略皱的小脸,棉签蘸着药水涂在她的脸颊上。 “痛……”苏南枝轻轻“嘶”了一声,微皱起纤眉,黑眸含水地望着他。 宁御城淡漠扬唇,继续给她上药:“忍着。” 她悻悻地垂下眼眸,冰冷伴随着丝丝密密的痛感,令她时不时颤抖了下肩膀,皮肤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涂好药后,宁御城细心地给她贴上了膏药,带着薄茧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 彼此心照不宣的暧昧,在两人心底开花结果。 苏南枝低着头,任他把膏布贴在脸上,只觉得脸颊上多了个厚厚的东西,有些难以适应。 “好了。”宁御城一边收好东西,一边淡声道。 苏南枝抿抿唇,微垂着脑袋:“宁总不是说,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么?” 宁御城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却故作沉默着。 “不过,宁总都口是心非多少次了,也不缺那一次。”她低笑,自顾自地喃喃道,“不过那张支票数额可不小,宁总不心疼?” 宁御城把医药箱收好,转过身,在她身边坐下,视线深邃地凝望着她。 “怎么了?”苏南枝莫名有些紧张地看他。 “再多说一句,封你的嘴。”他邪肆地淡淡勾唇,手指停留在她的唇瓣上,声音低磁沉厚。 苏南枝立刻闭上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没办法,谁让她几句话就拆穿了男人的心思,让他很没面子。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他站起身,俯身关了床头灯。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除了窗外月亮投射而入的黯淡光线。 “你去哪?”苏南枝淡淡“哦”了声,只好乖乖躺下来。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一场美好的梦 她看着男人走到门口就要关上门,心中莫名有些胆怯。 宁御城站定了脚步,淡淡转过俊脸,笑得邪气:“怎么,舍不得我?” 苏南枝往被子里躲了躲,闷着声音道:“不是,这么大一个房间,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宁御城闻言微勾唇,别有深意的一番笑容。 他发现,今天的苏南枝很有意思。 跟以往不同,今晚,他触及到了她内心柔软的一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好像无法抗拒了。” 他淡淡抿着薄唇,关上房门,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 苏南枝眼底清澈凝着笑意,睡在满是他味道的枕边,觉得心中安心多了:“谢了。” 这一晚上,他们彼此都睡得很香。 苏南枝后来才想起,这是第一次他们什么都没做、安静躺在一起的夜晚。 这场梦,美好得令人不愿醒来。 —— 第二日早晨,苏南枝被嗡嗡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接通。 “喂?” “苏小姐吗?我是医院人事部的,麻烦你中午来一趟。”那头响起冰冷机械的女人声。 苏南枝一下子清醒,从床上坐起身:“有什么事吗?” “您来了就知道了。” 说罢,电话毫不留情被挂断。苏南枝靠坐在床头,揉了揉头发,只觉得有股不佳的预感。 她起身洗漱,对着镜子梳头,这才发现脸上的绷布不见了,伤口已经基本上消肿了。 苏南枝收拾好后,开门下楼。 客厅正座上,宁御城一身干净白衬衣,正优雅地吃着早饭,电视里放着晨间新闻。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宁御城微微扬起下颌,目光浅淡:“下来吃早饭。” “嗯。”苏南枝点头走下楼,在他对面坐下来,稍显局促不安。 洪妈笑着把早餐端到她面前:“苏小姐请用。” “谢谢。”她抿唇冲她甜甜一笑,敛着下颌,轻轻咀嚼着面包,思绪有些飘渺不定。 宁御城弯起长指,轻敲了敲桌面:“发什么呆?” “没,谢谢你昨晚收留我。”苏南枝小口地抿着牛奶。 宁御城淡淡勾唇,目光透着愉悦:“稀奇,你还会谢我。” 苏南枝敛着眼眸没说话,满脑子却是一直在想医院的事。 人事部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等到了医院后,她才明白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人事部的纪小姐淡漠地推了推眼镜:“苏小姐,很遗憾,你被解雇了。” “什么?”苏南枝脸色一凉,暗暗攥紧拳心,“为什么?” “你涉嫌跟病患家属有染,病人已经投诉到院长那里去了。” 纪小姐皱眉,嫌恶地看着她,“苏小姐,就算你长得漂亮身材好,也不能做这种事吧,这还是医院第一次为了这种事开除员工,做护士之前,要先学会做人,明白么。” “我……” 听了她的理由,苏南枝顿时觉得如鲠在喉。 有股委屈闷压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 仔细想想,她就算解释了,萧清言母亲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与其跟她纠缠不清,苏南枝还是远离得好。 “我知道了。”她淡淡敛下眉目,神色黯然走出了办公室。 被医院开除,是苏南枝意料之外的事情。本以为萧母打了她之后就能消气,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更狠。 想必,萧母是真的恨她入骨了。苏南枝深邃叹口气,敛下眉眼中的阴沉,上楼来到外婆的病房。 只不过,当站在门口时,却忽然听见门内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外婆沧桑的声音很急,听不清在说着什么。 苏南枝生怕有人对外婆做什么,心叫不好,连忙用力推开房门冲进去:“外婆!” 只是,当看到屋内的场景,她有些傻眼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不许三心二意 面前站着的,是她那对养父母,卢惠与陈旭。 卢惠穿着一身名贵的小套裙,手臂挽着gucci新款的包包,傲慢的眉目一挑,望向站在门口的苏南枝。 “你们来干什么?”苏南枝顿时警惕地蹙眉,快步走入病房。 外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满脸焦急:“南枝啊,你来得正好,惠儿跟我说你竟然在酒吧当坐台女?” 苏南枝伸手过去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中 卢惠勾唇一笑,声音尖锐:“南枝来了正好,妈,您自己问问她吧,我可没说谎。” 说着,卢惠挑衅地瞪了眼苏南枝,转身便领着老公走出病房。 苏南枝轻咬唇瓣,卢惠这次摆明了是来跟外婆揭露自己底细的。 不管如何,即便撒谎,她也不能让外婆担心。 “南枝啊,你不会真的去做那种工作吧?”外婆紧张地望着她,眼眶里转着泪水,“就为了给外婆筹医药费吗?” 苏南枝故作平和笑了笑:“外婆,您想哪里去了?根本没有的事,放心吧。” “真的吗?南枝啊,你可千万别骗我啊。”外婆颤抖着攥紧她的手,掌心都出汗了。 “真的。不过,外婆,我被医院解雇了,这段时间我会去找新工作,可能没空经常来看您了。”苏南枝微笑在外婆身边坐下,扶她躺好。 外婆叹了口气,望她视线透着淡淡的愁意,唇角却是上扬的。 她心疼地拍了拍南枝的手背:“没事,既然这里不留咱们,自有其他地方留,我们南枝最棒了。” 苏南枝微愣,随即感动地笑了:“外婆,您不问我什么原因吗?” “有什么好问的,过去都过去了,我们南枝长大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告诉外婆的。”外婆慈祥地笑着,摇摇头。 苏南枝眼眶微润,突然鼻尖泛酸。忽而觉得,那些被解雇的烦恼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有外婆在背后一直支撑着她,她就能永远走下去。 安顿好外婆休息,问了护士外婆的状况,得知没事后,苏南枝才推门走出病房。 两道身影,横在她面前。 苏南枝轻扬下颌,望着眼前面露冷笑的卢惠。 “我们有约,对外婆保密我在酒吧的事。”苏南枝微蹙着纤眉,声音冷硬如铁。 卢惠轻哼了声,双臂轻轻环抱胸口:“苏南枝,我们也有约,在你做酒吧的期间,不许三心二意。” 苏南枝脸色微愣。 卢惠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轻蔑哼道:“小样,学会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阴的?” 苏南枝紧紧攥拳,看着她手上攥着自己当任护士期间的吊牌。 “苏南枝,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警告。”卢惠轻冷一笑,慢慢凑近她,俯身在她耳畔道,“再有下次,你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你外婆了!” 苏南枝浑身一抖,清眸透着森冷,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的确,她为了摆脱酒吧的生活才在医院里工作,却没想到,卢惠比她想象中还要精明,竟能查到自己在医院工作。 看来下一次,她得更小心处事。 卢惠离开后,苏南枝双腿发软地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无力靠着墙。 刚喘口气,一个催命的电话又拨打了过来。 这次,是酒吧的顾姨,尖锐的声音满是不悦:“苏南枝,可算给我接电话了,你已经多久没来上班了?” 苏南枝目光漠漠地垂眼睫:“我最近比较忙。” “开什么玩笑?你忘记了昨天晚上跟刘总约好陪酒?”顾姨低沉着口气,微怒道,“你知道你放了刘总鸽子,对酒吧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陪我去趟洛城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深喘了口气,声音黯然:“我知道了,我今天会来上班。” 顾姨声调冰凉地道:“现在,宁总都已经不要你了,我建议你赶紧找个上家。我看刘总就不错,每次来都点你。这次你放了他鸽子,他也没生气。” “顾姨,麻烦您不要随便给我塞金主,我最近很累。”苏南枝淡淡凝了口气后,挂断了电话。 顾姨冷哼一声丢下手机,继续坐在电脑前算钱,嘴里不屑嘟囔着:“要是不愿意跟老男人,有本事你重新勾上宁总啊。又没这个本事,还跟我甩什么脸色。” 忽然,酒吧柜台前突然多了道男人的身影。 顾姨没掀眸,声音慵懒,十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不好意思,我们酒吧晚上7点开门。” 那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 一副上了年纪的模样,身形寒酸矮小,一身普通的夹克牛仔裤。 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钱的主,更让顾姨没了耐心。 “我想预定一个人……晚上陪我喝酒,可以么?”那男人支支吾吾地低声开口。 顾姨慵懒掀起眼帘:“谁啊?” “苏南枝。”那男人迫不及待地道,眸中跳跃着兴奋感。 “不行不行,今天苏小姐已经被刘总预定了。”顾姨垂下眼,冷笑摇摇头。 没办法,这一天她见到过太多这般不自量力的男人了,都是为了苏南枝而来,却根本支付不起高昂的费用。 “那就明天。”那男人顿了顿道。 “行啊,预定苏南枝一晚上费用,价格表在这。”顾姨不耐地敲了敲桌上压着的价格板。 那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顾姨随意瞟了眼,眸底瞬间放出了光,愣愣抬头:“您……认真的?” “当然。”口罩遮住了他的脸,只能见他那双眼眸,期待弯了起来。 —— 挂了电话,苏南枝坐在医院走廊处,撑着下颌思考。 忽而,她想起了之前在车上,宁御城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只要你愿意做出点成绩,就去试试。 苏南枝眼睛微亮,猛地站起来。或许这次被辞退就是一次机会,她可以试试帮小峰做生意。 碰巧此刻,陈小峰捧着花出现在电梯口。 苏南枝走上前,冲他期待一笑:“生意谈得怎么样?” “还不错。” 陈小峰见到她,得意地扬起下颌道,“薄总特别给力,一下子就跟我签约了。南枝妹妹,我正要找你呢,人家薄总说了都是看在你面子上,所以,你陪我去趟洛城呗,等这个生意谈拢了,我送你回来。” 苏南枝微愣:“去洛城?” “是啊,就当是去旅游呗,陪我吃几顿饭就好。人家薄总想见你,你总不能让我丢面子吧?” 陈小峰笑着挽住她的手臂,亲昵地撒娇。 苏南枝回头微瞪他一眼:“真是的,你不知道我要上班吗?” “有什么关系,请几天假就好了。你不是酒吧的头牌嘛,你们老板应该都会顺从你吧。”陈小峰谄媚笑着,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苏南枝想了想,微笑着转过身,望着他:“那你看,让我亲自去跟薄总谈生意,怎么样?” 陈小峰脸色一变,唇角抽搐了两下:“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跟薄总谈生意,我也想试试,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苏南枝笑笑道。 陈小峰头疼地捂着额头叹息:“姑奶奶啊,我这可是上百万的生意,你以为闹着玩的啊?” “你不同意就算了。”苏南枝漠漠然别过视线,轻哼一声道。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他下个月复婚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陈小峰无奈地挽留她,“这样吧,你先跟我去一趟,看看我怎么说的,然后回家后,我帮你制定一套说辞,教你怎么说,你就能……” “不要。”苏南枝蹙眉,冲他摇头,“你还真当我不长脑子的?我跟你去一趟,学习一下,之后的你就不用管了。” “你……”陈小峰犹豫了。 再怎么说,苏南枝也不是混这一行的,况且她还是个女人,怎么看都让人不太放心。 可那磨人的薄总,却偏偏要见苏南枝,不然还不乐意合约了。 “我可没时间陪你犹豫。”苏南枝眼角微微上扬,笑道。 “行吧行吧。”陈小峰连忙拉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周五出发,你把身份证给我,后天我会派人把机票给你。” 苏南枝笑了,满意颔首:“等着吧。” 看着苏南枝离开,陈小峰暗自叹了口气,这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大生意,估计又要泡汤了。 —— 夜色染遍天空,苏南枝下了出租车,来到rose酒吧。 顾姨一身抹胸皮衣,惹眼地坐在酒吧门口,笑盈盈地招呼着客人。 一回头,见到苏南枝来了,顾姨冲她挥手:“南枝,这里。” 苏南枝抿唇走过去,顾姨亲昵揽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入了化妆室。 这时候,苏南枝才发现,化妆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快四十岁,略略发福,金丝眼镜边,眸光期待地看向苏南枝。 苏南枝微愣,回头看向顾姨:“这位是……” 顾姨笑呵呵地道:“南枝,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刘总。之前约了你好几次,你都没来。今天晚上可要好好服侍刘总了,知道吗?” 刘总快步走上前,温文尔雅地伸手:“你好,苏小姐。” “刘总好。”苏南枝软了嗓音,微笑与他握手。 心中暗暗思忖,这位刘总倒是跟她招待过的其他老总不一样,浑身沾染一股清廉之气,握着她手心的力道也很绅士,没有故意揩油的举动。 总体来说,给人感觉温和有礼,想必是个知书达理的文人了。 “今天晚上,就拜托苏小姐了。”刘总微笑道。 “没问题。我先化妆,刘总去贵宾室等候休息吧。”苏南枝报以同样的笑容。 刘总缓缓颔首。 他转身出门时,他淡淡一笑,手指往里摁了摁蓝牙耳机。隐藏在发丝底下,很难让人看到。 “陆小姐,这次成功约到了苏南枝,您就放心吧,今晚就交给我了。”刘总微笑着对着耳机那头道。 “嗯,知道了。”那头,女人高傲淡雅的声音传来,“事情办好了,酬劳不会少你的。” 刘总微笑着挂了电话,取下耳机,往贵宾区走去。 化妆间内,苏南枝对着镜子画好眉毛,站起身拨弄了一下头发。身后,顾姨推门而入。 苏南枝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漠:“有什么事吗?” “听你母亲卢惠说了,这些日子你没来酒吧,是因为你在医院里做着兼职?”顾姨的声音冷冷的,透着清晰的敌意。 苏南枝平静转过头:“她不是我母亲。” 顾姨蹙眉,微瞪着她那张清傲的脸庞,不悦地攥拳:“苏南枝,你这样是违约的。” “我已经被医院辞退了。”苏南枝的视线浅掠过她愤怒的眼。 她就知道,卢惠哪里来的能耐,竟然能查到她在医院打工,原来是顾姨暗中查的。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下限,苏南枝。因为你,我们已经失去宁总这个客户了。”顾姨咬牙切齿瞪着她。 “宁御城下个月跟前妻复婚,这件事,顾姨不会不知道吧。” 苏南枝淡然勾唇,“还是说,你想跟陆家千金陆姝云为敌呢?”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二十年前的新闻 顾姨脸色微冷:“你……你敢威胁我?现在多少已婚男人来我们这里寻美女,又不缺宁总一个,男人可不都一样么。” “我没时间跟你谈论这些了,我得去陪刘总了。”苏南枝拿上手包,步伐优雅走到门口。 “苏南枝,等一下,明天有个客人亲自点了你。”顾姨微突然喊住她。 苏南枝脚步微顿,“什么来头?” 除非,是非常知名的富二代或总裁,普通人能付得起她一晚费用的寥寥无几。 “不认识,是个普通人,不过,倒是给了这个,我今天去兑了,果然能用。”顾姨笑着把一张支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南枝微许皱眉,接过支票,眯着清眸仔细看了看,怎么看,都那么熟悉。 “这张支票,我好像在哪见过!”她猛然抬头,皱眉望向顾姨道。 顾姨不以为意地笑笑:“支票不都长一个样。” “不,这是宁御城公司专用的支票。是之前,宁御城给我的分手费!” 苏南枝闭上眼仔细去想,这的确是那天在冰城茶馆的饭局中,从董事会手里拿到的支票。 “那这钱怎么会在那男人手上?”顾姨皱了皱眉。 “后来……我把支票给了我养父母……” 苏南枝神色低靡地想着,可怎么都得不到答案,“没道理啊,我养父母怎么可能会舍得把那么大一笔钱给别人呢。” 顾姨低头看看腕上的表:“算了,先甭管这么多了,到点了,你结束工作了慢慢想吧。” 说着,她迫不及待把苏南枝往化妆间外推。 苏南枝穿过走廊,走到包厢门口时,还在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推门而入时,她才发现这屋子里只有刘总一人。 他也没有点歌,安静坐在座位中央。 桌面摆放着一台电脑。他正姿态端正地敲敲打打,似乎也没注意苏南枝的到来。 苏南枝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才推着小车走进去。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就他们两人,喝起酒来未免有些尴尬了。 刘总微笑抬起头,望到她眼中的好奇:“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喝酒罢了。” “是么?”苏南枝笑着颔首,取了一瓶酒,在他身边坐下,温柔地替他斟满。 “其实呢,我从慕姨那里看过你陪酒的视频。苏小姐,我觉得请你陪我聊聊天,还是挺好的。”刘总低头抿了口酒道。 “当然没问题,您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苏南枝柔软着声音道,下意识扫向他的电脑屏幕—— 寻找火灾中逝去的灵魂。 望着这个标题,苏南枝不由微微蹙眉。 “这个,是我们公司最近的调查课题。 刘总缓缓道,“你不知道吧,我开的是一家公益公司,是专门给在火灾中失去家人的孩子送去温暖的。” “原来如此,您真是个好心人啊。”苏南枝恍然大悟,心中对他升燃起了几分敬意。 刘总笑意微减:“不过呢,我们最近关注到了一篇二十年的新闻。之前,这篇报道一直被压下去,倒是让我们挺好奇的。” “什么报道?” 苏南枝忽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好奇。 “你看看这里。” 刘总微笑读起新闻来,“二十年前,闻名遐迩的名门世家在大火中化成灰烬,在找到的尸骨中,竟没能发现当时五岁幼女的尸体。警方猜测,该女侥幸逃生,在安城的某处苟且残存着生命。” 苏南枝愣愣地看着新闻上,那张老旧的家族照片,忽然心头传来了剧烈的共鸣感。 “这……这是……”她猛地站起身来,脸色略略发白。 “怎么了?苏小姐?”刘总好奇地笑望着她,手指了指屏幕,“还有呢,据说二十年的这场火灾,跟一个人有着重要的联系。” “谁?” 不知怎的,苏南枝只觉得此刻,心中迫切万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想讨好你 “这个人,苏小姐也认识。”刘总微笑着道。 就在他准备说出人名时,突然,房门被敲响。 苏南枝正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忽而传来的声响,令她整个人身躯一震。 “抱歉。”她站起来,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地打开房门。 入目,是男人笔挺的西装服。苏南枝刹那间愣住了: “怎么是你?” 宁御城淡淡勾唇,眸底划过一丝薄凉:“听说你今晚有客人。” “是啊。”苏南枝转身看向身后的刘总。 “南枝啊,今晚宁总来找你了。”顾姨高兴地挽住苏南枝的手臂,“不然,今天晚上你还是陪宁总吧。” “可是,我已经答应刘总了。” 苏南枝犹豫着,她还想知道更多关于那场火灾事件。 那略带拒绝的口气,令宁御城眸色微沉,带着敌意的视线,扫向屋内的刘总。 刘总抬眸与他对视,唇角勾出礼貌的笑。 宁御城轻笑,阔步走入房间:“不如一起吧。” “一起?”顾姨的眼睛都亮了,同时陪两个出手大方的老板,这一晚上能赚双倍啊! “只要宁总不介意,那当然好了!”顾姨推了一把苏南枝,生生将她推入了房间,“南枝啊,今晚上好好照顾宁总和刘总,知道吗?” “顾姨……”苏南枝头疼地看着房门自眼前被关上。 她转身,望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赌气地鼓了鼓嘴。 宁御城挺拔俊俏的身影走到刘总面前,视线沉重压迫着他。 “宁总,久仰。”刘总微笑起身,朝他伸手。 “你就是那个公益组织的领导者,刘勋?” “正是。”刘总笑着颔首。 宁御城与他相握,视线淡漠扫过桌子,两个小杯子,其中一只杯壁上还沾着口红印。 他蹙眉回头,看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苏南枝。 他观察过多次,苏南枝极少真的陪客人喝酒,一般都只服侍倒酒。 今天她却破例了。 难不成,这个刘勋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总,刚在跟她聊些什么呢?”宁御城薄冷的视线慢慢下移,最后落在刘总电脑屏幕上。 还没定睛去看,刘勋却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电脑,并收拾进公文包后,站起身:“抱歉啊,宁总,我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要办,先行一步,今晚苏小姐的费用我已经付过了。” “刘总,要走了吗?”苏南枝闻言,急忙走上前,声音略带失落。 刘勋彬彬有礼地颔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她手中:“嗯,这是我的名片,苏小姐,我们可以以后接着今晚的话题慢慢聊。” “好。”苏南枝笑着接过名片,将刘勋送走后,她回身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站在宁御城面前,低头整理着桌上酒杯时,忽然,一阵强硬的力道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摁在自己的大腿上。 “喂,宁御城。”苏南枝的腰部被他紧紧揽住,动弹不得。 他手指开始不安分地探入她衣内,苏南枝蹙眉摁住他的手,清眸中带着些许埋怨:“怎么了?” 宁御城脸色淡漠,从她身上摸出了刚才刘总给她的名片。 苏南枝微怔:“你认识刘总?” 宁御城一直沉默着,缓缓取出打火机,擦出淡蓝色的火焰。直接将名片放在火焰上烧着。 “你这是干什么?”苏南枝站起身,眼睁睁看着那名片彻底被烧成灰烬。 宁御城平静将灰烬堆入垃圾桶后,低头捏着她的下颌,惩罚式地用力攥紧:“你喜欢他?” “宁总想什么呢。”苏南枝微蹙纤眉,轻笑着化成蜜糖黏在男人怀中,柔软的身体紧贴他的胸口。 宁御城视线淡漠地落在她香润唇角,声调淡雅:“那你陪他喝酒、聊天。” 苏南枝撅了撅唇瓣,故意诱惑男人:“那是因为,他跟我聊的东西挺有意思的。” 宁御城微眯着深邃的眸,微糙的指腹轻抚她的红唇:“难得有人让你感兴趣。” “不难啊。”苏南枝微笑攀住男人的肩膀,温香的呼吸慢慢贴近,媚眼如丝。 宁御城喉结微动,俯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喑哑轻笑:“你这脑袋,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宁总所想……” 苏南枝柔笑着凑上前,唇瓣贴住他的呼吸,缠绵一吻,再难分开。 她被男人深深抵在沙发上,久违的缠绵,深度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夜深时分,一切宁静平息。 宁御城温柔替她穿好衣服,拦腰抱入深处的房间,准备洗澡休息。 “我困了,不想洗。”她懒洋洋地撒娇,手指轻划着他的胸口。 一整晚被他折腾来去,腰酸背痛的苏南枝根本不想再动。 “不行。” 他贴着她耳畔,声音磁沉好听。 苏南枝撇撇嘴:“那好吧。” 躺入水里,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紧紧依偎着男人的肩膀,靠在他身上舒服地闭着眼。 宁御城长指轻勾她漆黑的发丝,满足淡笑:“今天怎么这么勾人?” “不是看宁总吃醋了,想讨好你吗?”她慵懒地扬眉娇俏一笑。 “小妖精。”他低眸轻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唇上落下一记深吻。 “唔……”她细细哼着推开男人,轻靠着他的肩膀,声音低缓,“我真的困了。” 男人温柔垂眸,手掌覆在她的额上,哑声道:“睡吧。” 苏南枝真的昏沉睡了过去,宁御城抱着她放在铺着浴巾的床上,像照顾小婴儿那样给她擦着身子。 穿好衣服后,两人双双躺在床上,她靠着他,呼吸均匀轻洒在他的面颊上。 宁御城没闲下,拿着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 苏南枝的头发很漂亮,没经过烫染,浑然天成的柔软、细腻。 吹风机“嗡嗡”吹干她的头发,她却都没醒,想必是真的累坏了。 宁御城视线平和地望着她,动作温柔为她梳理着头发。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在想,若能一直与她这样共度下去,真好。 —— 翌日清晨,苏南枝睁眼醒来,裹在温暖的被子和男人的怀里,她闭眼又要睡过去。 宁御城早就醒了,淡笑着看她贪睡的脸,声音低磁性感:“起床了。” “嗯……” 苏南枝翻了个身,头发洒了他整个手掌心,“现在几点?” “快十二点了。”他温和道。 “噢。” 的确不早了。 苏南枝不情愿地爬起来,轻眯着眼看着男人。 一身睡袍躺在床上,胸口微敞,露出线条性感的肌理,令人挪不开眼。 “大早上的,宁总诱惑我。” 她淡笑着将发丝撩拨到颈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宁御城轻扬唇角,起身揽住她的肩膀,呼吸埋入她脖颈间,使劲嗅着芬香。 “别闹……”苏南枝被他折腾得好痒,笑个不停,“我得起来了。” “今天有事?”男人松开她,手还恋在她腰肢上不放。 “没什么大事,”苏南枝温和笑道,“但总不能跟你在床上腻一天。” 宁御城低笑,将她抱得更深:“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可不敢。”苏南枝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只怕再聊下去,她又要被他撩倒在床上没完没了。 洗漱过后,她对着镜子扎了个马尾,一对娇俏的眼眸乌黑溜溜。 宁御城望向她,皮肤雪嫩得如同一个刚成年的少女。 跟她在床上时,他偶尔会觉得心里有股负罪感。 但她偏生用这副逆天的童颜,一次次掳获他的理智,逼着他疯狂。 宁御城微靠在床头,低头点燃一根烟,徐徐抽着。 苏南枝在敷脸,闻到了味道,她皱皱鼻子,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宁总,大早上抽烟不好。” 她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夺走他的烟,掐灭在烟灰缸理。 宁御城淡望着她,笑容挂在唇角:“一根一万。” “反正花的是你的钱。”苏南枝冲他做了个鬼脸,起身便要走。 宁御城低头准备换衣,却找不到自己的衬衫。 抬头他才发现,竟又被这女人穿去了。 他不由分说伸手捞过她的腰肢,把她摁在床上,手指解着她的衣扣。 “穿你一件衣服而已。”苏南枝微微撅嘴。 她忽觉身上一凉,那衬衫从身上被摘下来。 男人站起身,换上衬衫,细细理着上面的褶皱。 苏南枝躺在床上,低头换上自己被他撕烂的衣服,脸上的笑容慢慢归于平静: “原来衣服是宁总太太送的,所以我穿不得啊。” 宁御城回身,眸底漆深:“你怎么知道?” “看那个logo就知道了,陆小姐创的品牌。” 苏南枝淡笑起身,麻利地披上外套。 宁御城便静静盯着她,视线薄冷。 他们的关系向来如此,可以因为她一句话,就彻底冷入骨髓。 就仿佛之前一切的甜情蜜意,都没发生过一般。 宁御城回身,对着镜子淡淡整理着衣襟,勾唇:“你倒清楚得很。” “宁总别误会,我只是欣赏陆小姐的才华。”苏南枝一边穿鞋一边道,“我也分得清客人的底线在哪。” 宁御城皱眉看着她,却撞入她一张笑靥如画的脸:“下次不会犯啦。再见,宁总。” 说着,她踏着高跟鞋,步伐妖娆走出房间。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她是他的谁啊 宁御城望她离去的背影,胸口莫名堵塞着烦躁。 他凉薄一笑,摇头。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 苏南枝步伐款款走出酒吧,来到前台,把宁御城给她的支票递给顾姨。 “啧,南枝,不错嘛!”顾姨按捺不住兴奋地笑道,接过支票,深深亲了口,“爱死你了。” “少来。”苏南枝淡漠地低头照镜子,整理妆发,“今晚的客人什么来头?” “就那用御峰集团支票的男人?我也不大清楚,到时候你见了便知道了。” “嗯。” 苏南枝轻合上镜子,“顾姨,下周跟你请一月的假。” “什么?”顾姨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顿时跌沉下来,“一……一个月?” 苏南枝一个月不在酒吧,她要亏损多少啊! 苏南枝漫不经心扬眉:“有什么问题?” “你……” 顾姨是想骂也骂不得,谁让苏南枝的业绩那么好,她必须得小心捧着。 她想了想,压低声道:“一个月,也太长了点吧。南枝啊,现在预约你的人都快排到明年了,你这一直拖着,也不大好啊……” “那是你的事。我们合同上有约,我的每个预约客人都是要经过我把关的,”苏南枝平静地望着她。 “我知道……” 苏南枝颔首:“那就这么说定了。” “喂……” 顾姨还想喊住她,她却仿佛没听见,拿起包便往外走去。 看她离开,顾姨谄媚的神色顿时阴冷下来,不屑轻嗤:“死丫头!不就是个出来卖的,摆张臭脸给谁看!” 苏南枝刚走出酒吧,迎面就遇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脚步微顿,一阵寒风吹拂过,令她皮肤微微浮起小颗粒。 “苏小姐,好巧啊。”陆姝云笑靥如花,缓缓走上前。 苏南枝对她点头:“陆小姐。” “苏小姐这是刚接完客?”陆姝云笑问,字里行间透着隐绰的讽刺。 苏南枝垂眸,浅浅一笑:“没,只是昨晚喝多了。” 陆姝云下月便要跟宁御城复婚了,这件事安城天下人皆知,她昨晚却又跟宁御城纠缠了一夜。 陆姝云突然亲昵挽住她的臂膀:“我有点事情想跟苏小姐谈,不如就去你工作的酒吧吧?顺便给我介绍点好酒。” “可是现在没营业。”苏南枝被她强硬着走入酒吧。 她脸色微凝,暗叫不好,宁御城还在酒吧的包房里没出来。 陆姝云一去,准是两人要撞见。 “有什么关系,苏小姐是酒吧头牌,老板娘不会不给你面子吧? ”陆姝云微笑坐在吧台上,招呼顾姨。 顾姨抬眼看去,霎时间被她震住:“哎呀,这不是陆小姐吗?” 陆姝云修长白皙的手指拿出一张卡,轻放在桌面上,微挑笑意:“老板娘,随便上点酒,今天我请客。” “好嘞!” 苏南枝头疼地揉太阳穴。 两杯烈酒上桌,苏南枝皱眉看着陆姝云扬起脖子,竟一口气喝了大半。 “陆小姐,这酒后劲大,你不能喝那么快。”苏南枝连忙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皱眉道。 陆姝云轻冷地笑了笑,淡淡哀叹了口气,晃动手中酒杯,仿佛有无限忧愁。 “苏小姐,昨天晚上他又没莫离花园。” 苏南枝微怔。心中明白,她所说的“他”,指的该是宁御城。 陆姝云不理会她的犹豫,扬眉冷笑: “你昨晚跟我未婚夫在一起,可开心?” 苏南枝手指用力攥紧衣摆,脸色微白。 果然,今天陆姝云是刻意等在酒吧门口质问她的。 “我……”苏南枝低垂着眼。 “我本以为,御峰集团董事会给了你支票,你就能离开御城。” 陆姝云冷笑,自顾自道,“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苏南枝,你究竟还想纠缠他多久?” 听着陆姝云委屈的声音,苏南枝轻轻闭了闭眼。 还会与宁御城纠缠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真的抗拒不了那男人的魅力。 每一次她除了沉沦,还是沉沦。 “苏小姐,我在问你话。” 恍惚之际,陆姝云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 苏南枝抬头,声音淡薄:“我跟你道歉。” “道歉?道歉有用吗?” 陆姝云笑着站起身,忽然扬起了手中的瓶子,对她冷讽轻笑,“不如这样吧,苏小姐,我们下一个赌注。就赌御城的心属于谁的,你敢不敢?” 赌注? 苏南枝望着她那张诡异的笑脸,心中隐隐不安:“陆小姐,我没有要跟你争这个。” 再说,宁御城的心属于谁,她也不想知道,她不在乎。 对,她不在乎。 陆姝云望她轻笑:“苏小姐莫不是害怕了吧?想你在御城床上待了三年,怎么说,御城的心里应该也给你留了一亩三分地吧。” 宁御城的心里,真的会有她的位置吗? 思考到这,苏南枝的心头突然触到一股柔软。 还没等她反应,陆姝云已经“砰”地一声打碎了酒瓶子。 发出一道震裂的巨响声,吓得酒吧的工作人员纷纷朝着里看来。 苏南枝愣望着陆姝云,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陆姝云微微扬起唇角,脸色淡漠如冰:“苏南枝,今天我会让你知道,正房和小三的差别。” 说着,陆姝云猛抓起苏南枝的手臂,扬起手中的碎玻璃,在她洁白的皮肤上,猛地扎下一道口子! “啊——” 猝不及防的刺痛感。 陆栀微吃痛地皱眉惊呼。那刺目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与她雪色的肌肤混杂在一起。 “你这是做什么?” 苏南枝皱眉望她,刚质问出声,便见陆姝云攥着那碎玻璃,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了同样一道伤口。 “出什么事了?” 里屋,听到动静的男人还未走出,低沉的声音便已徐徐传来。 苏南枝顿时怔住了,她忽然明白了陆姝云所谓的“赌注”是什么意思。 宁御城站在大堂门口,当视线扫到两个女人,和两只手臂上鲜红的伤口时,漆黑的瞳孔猛缩,渗出些许冰凉。 “怎么回事?” 他低沉急促的声音掠过。 苏南枝呆望着他。 望着男人紧抿成线的薄唇、望他那对漆黑幽深的眼眸、望他的一切。 只是她在看他,他却在看着另一人。 宁御城疾步上前,与苏南枝擦肩而过。 他伸手,焦急拉住身后陆姝云的手臂。 “怎么出这么多血?” 他声音急得不像话,至少苏南枝没见过这男人这般慌乱的一面。 “我没事的,御城。”陆姝云柔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伤成这样叫没事?”宁御城不耐冷沉的声音打断她,回头对呆望着的酒吧工作人员道,“还不快点过来处理?” 身边有人急匆匆跑来,拿着创可贴和棉签,为陆姝云处理着手臂的伤。 “哎呀,苏小姐,你也受伤了?”酒吧工作人员察觉到脸色难看的苏南枝,惊呼出声。 一股火辣辣的羞耻感在脸上刺开,苏南枝捂住自己的伤口,咬唇,拼命抹去手臂的血渍。 “我没事。”她淡淡抿出三个字后,捂着手臂,转身逃也似的跑进卧室。 背靠在门上,苏南枝整个人无力垂落,凝望地面。 陆姝云那一玻璃划的口子很深,血还在流着,腥味充斥着鼻尖,手指间也都是恶心的黏腻感。 一滴滴,落在地上。 苏南枝半蹲坐在抽屉旁,自己取出医药包处理。 两分钟后,她望着被包扎成茧子一样的手臂,很丑。 无力地坐在地上,苏南枝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她怎么这么可悲,被人白白刺了一道伤口,还得不到关心。 不过也感谢陆姝云,通过这个赌注,她终于明白得透彻。 她从男人的眼里看到的迫切、焦虑,都不是为了她。换言之,他的眼底,从不存在有她的位置。 苏南枝自嘲想着,或许,连陆姝云口中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 她徐徐深吸一口气。 这种事情,她其实并不在意的,真的。 可为什么,当宁御城与她冷漠擦肩的那一刹那,她的鼻尖竟莫名酸了酸。 是觉得委屈了。可她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她是他的谁啊。情人,都算不上。 只是玩过后可以随便用一张支票打发的玩具,是一个为了钱不要尊严和脸面的女人…… 苏南枝摇摇头,闭上眼。 她好像想太多了。 心情逐渐平复后,她推门而出,正巧望见宁御城扶着陆姝云的肩膀,两人慢慢走出酒吧。 “出什么事了,你跟陆姝云?”顾姨好奇皱眉朝她看过来,“你们打架了?” “没有。”苏南枝淡淡坐下,望着桌上她跟陆姝云没喝完的酒,突然有了想大灌一口的冲动。 顾姨斜了她一眼,丢一支药膏在她面前。 苏南枝抬眸,不解地看她。 “珍惜吧,看来宁总心里还给你留了一亩地的。”顾姨轻讽地笑了笑,“刚才他叮嘱的,这个给你。” 苏南枝平静笑了笑,拿起那药膏,丢入垃圾桶。 施舍什么的,她不需要。 “你这是干什么?” 苏南枝淡淡勾唇:“药膏我自己有,伤口我自己会处理,不劳烦别人为我担心。”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我也是有底线的 顾姨愣了一秒,望她转身离开。 苏南枝回到房间,自顾自地坐在床上换药。 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淡漠扫了一眼,是宁御城的电话。 唇角微冷地勾起,正准备挂断。 但仔细想一想,她也不愿给自己塑造成一个小心眼的怨妇形象。 接他的电话又怎样?她不该如此抵触,云淡风轻的处事才是她的性格。 于是,苏南枝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声音轻柔:“喂。” 那端,传来宁御城低沉凝重的呼吸声,他沉默着。 “宁总?”苏南枝柔媚轻唤。 彼端,宁御城坐在病房外走廊,声线淡淡磁沉:“膏药用了么?” “用了呢。”她轻笑,“陆小姐怎么样,没事了吗?” “嗯。”他漠然应着,启唇仿佛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轻轻地问。 宁御城轻抿薄唇:“我着急陆姝云是有原因的,因为她……” “我没放在心上。”苏南枝忽而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以我们的关系,宁总也无须跟我解释。” 他瞬时又陷入沉默,叹了口气:“改天我来看你。” “好好照顾陆小姐。” 苏南枝微眯着眼眸,声音虽旖旎,却透着难以接近的疏离,“宁总还有两周要复婚了,不再合适找我了吧。” 听着她的话,宁御城低沉的目光飘远,眸深渗出一抹寒意: “是不想再见我了?” 苏南枝微微攥紧床单,胸口闷堵着慌。 半晌,她讽刺笑答:“宁总,我虽然卖着尊严过活,但也是有底线的,嗯?” 听着男人在彼端沉重凛冽的呼吸。苏南枝冷淡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微咬牙关,苏南枝冷笑着继续处理伤口。 从前往日,她的心情都不会有这般大起大伏。 她想,她到底还是被宁御城的独宠惯坏了。 那晚,他陪着自己在校园里漫步,听着她倾诉曾经的故事,拥着她入眠,陪她做梦…… 他曾为她做的一切,都让苏南枝忘了,这个男人不曾真正属于过她。 —— 宁御城放下电话,眼前病房门随即推开。 他淡然抬眸望向站在眼前,穿着病服的女人。 见她吃力朝他走来,宁御城岿然不地坐着,眸光清冷一片。 “御城,你连扶都不愿扶我一下了么?”陆姝云靠在墙上喘息着,颤抖冷笑。 “有意思?”宁御城淡漠地望她,手臂环着胸口。 陆姝云脚步微顿,冷笑慢慢变的惨淡:“你什么意思?” 宁御城轻哼一声:“你以为跟我演温情戏码,苏南枝会放在心上?” “她怎么不会?”陆姝云冷冷扬起下颌,不悦瞪着男人,“你没看到她的表情都难看成那样了!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知难而退!” 宁御城淡笑了笑,垂眸摇头。 他了解苏南枝,外表拼命表现得吃醋嫉妒,内心绝对是一潭死水般平静。 “御城,我冒着生命危险伤害自己,这都是为了什么?”陆姝云脚步颤抖走近他,用力拉住男人的胳膊,痛苦地诉求,“我还不都是为了让那个女人离开你!” 宁御城呼吸平静地望她,眸底透着淡淡凉意。 “董事会知道你还跟苏南枝藕断丝连。”陆姝云凉凉地别过头去,“御城,你不能为了一时的欲望,而放弃公司的大局。” 男人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没在阴影底。 陆姝云动情看他,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的腰:“御城,之前你也承诺过我,不会再跟她来往的。她就是个不入流的女人,我们何必跟她纠缠不清。” 宁御城视线淡淡下落,低头望着陆姝云那双细腻的手,沉重闭上眼。 —— 夜色逐渐将至。 苏南枝独自坐在吧台上,望着杯中淡蓝色的液体,在璀璨灯下射出五彩斑斓。 耳畔的繁华纷扰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中。 她淡淡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劲还有点大,晃晃着往回走。 来到化妆间,她笑看着镜子里红颊微醺的女人,眸光如烟般性感朦胧,红唇似有似无地微微张着。 “客人还没来就喝成这样。”顾姨冷冷瞪了她一眼,随手把一蛊醒酒茶放在她眼前,“赶紧喝了,别给我丢脸。” 苏南枝慵懒地扫了眼,晃晃那茶水,仰起雪白的脖颈,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入口满都是苦涩,顾姨没在茶里放冰糖。 “苦死了,你没放糖!”她撅嘴大声控诉。 顾姨瞪她:“拜托,大小姐,我放了两大块冰糖!” 是么? 苏南枝轻笑了笑,原来心里难受,尝出来的什么都是苦的。 她叹着气,坐倒在椅子上,揉着涩疼的太阳穴。 化妆间的门再次打开,她微微闭着眼,以为是顾姨,便没太在意。 来者没开口,一道冷硬的气息飘过她身后。 苏南枝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回头望去。 “唔——” 她认出来人,顿时受到惊吓,刚要喊出声,嘴巴被男人一把捂住。 “小美人别叫。”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耳边带笑。 苏南枝用力推开他的手,惑然望他:“薄总,你怎么在这?” 薄靳深微笑揣兜,笔挺的身影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偶然间打听到小美人在这里干活,来找你玩玩。” 苏南枝白了他一眼,轻笑:“薄总就对我那么感兴趣,到处查我?” 薄靳深摆弄着化妆间衣服道具上的羽毛,仿佛漫不经心:“算不上查,只是看到宁御城最近出入的地方,就找来了。” 又是宁御城,苏南枝微微闭了闭眼。 “不过你也真是厉害,宁御城以前对那个姓陆的多上心,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最近他快跟那女人复婚了,却还在跟你纠缠不清。” 薄靳深淡淡笑道,回眸饶有兴味地看她。 苏南枝冷冷回头,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被触碰到了:“不需要你提醒,我不会靠近有妇之夫的。” 望她气到脸颊泛红,固执却又委屈的模样,薄靳深忍不住笑:“你误解我意思了。” 苏南枝抬眸瞪他。 他一副别有深意的模样望她:“除了宁御城,你不是还有人更好的选择吗?” 苏南枝没好气地拽过他手中把玩的衣服,冷冷披上,转身出门:“那我还是宁愿一个人。” 房门自眼前关上,薄靳深微靠在镜子前,脸上浮现一抹深沉的笑。 苏南枝,今天过后,你会求我的。 —— 苏南枝步伐利落轻快地走到包厢门口,理了理头发,推开房间。 “您好,我是今天陪您喝酒的苏南枝……”她正准备自我介绍,却见到坐在沙发正中央,身形矮小佝偻的男人时,脸色猛地一怔。 这件熟悉的褐色风衣、毛线帽,还有那条蓝色的牛仔裤…… 竟然是她的养父陈旭! 陈旭迫不及待地抬头,浑浊眼里沁出一丝贪笑:“南枝来了啊。” 那带着笑意的视线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垂涎落在她胸口精致的锁骨和雪色的肌肤上,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你……”苏南枝受到惊吓,浑身僵硬得迈不开腿,“你怎么会在这……” “进来说话,”陈旭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苏南枝深吸一口气,警惕上前,坐下。 “南枝啊,你平时怎么照顾那些客人的?” 她刚坐下来,养父的手就不怀好意地黏了上来,缠住她的腰。 “请你不要这样!”苏南枝冷着脸色站起身,紧紧咬唇望他,“所以那张支票,是你拿给顾姨的?” 她想,大概是在找到外婆的所在处后,苏南枝把宁御城的支票给了养母,却被陈旭偷拿了。 陈旭不怀好意笑笑,望她抗拒的表情:“怎么了南枝,不是给你钱就什么都干的么?” 苏南枝攥了攥拳,虽说每次她都会对客人的身份严格把关,但这是她去洛城前的最后一个客人,她多少有所松懈,没有在乎这个男人的身份。 却没想到,竟然踩到了养父的雷! “不好意思,支票我会让顾姨退给你。”苏南枝隐忍下心中的恶心,转身迫不及待往外走。 可她才走到门口,陈旭已经快步上前,邪笑着扣住她的手腕:“跑?我都付了钱了,看你往哪里跑!” “放开我!”苏南惊恐地大叫着,却被他狠狠用毛巾捂住了嘴。 陈旭望她慌乱无措的模样,烧红的眼睛贪婪无比。 罪恶的手掌,顺着她雪白漂亮的脖颈,轻轻抚摸着,慢慢往下流连到锁骨之间…… “果然……真滑啊……”他忍不住一声闷哼,女人细腻的肌肤手感,令他混身灼热无比,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压在身下。 他狞笑着凑上前,嗅着她脖颈间散发的清香,低喃:“南枝啊,养父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做点什么回报吧……” “看到你小时候进家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会长成个大美人胚子,我可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唔……唔!” 苏南枝痛苦地闭紧眼眸,用力摇头。 喉咙间翻滚着恶心。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印象中最为老实的养父,竟早就对她起了贼心…… 她用力挣扎,被轻而易举压制住。 陈旭笑得奸佞,唇迫不及待凑上她的小脸…… 突然,“咚咚”两声,房门忽而被敲响。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第二个宁御城 苏南枝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惊慌抬眼。 兴致一下子被打乱,陈旭不悦大吼句“妈的谁啊”。 门外,传来男人微笑着的声音:“先生你好,是不是您点了酒?我给您送来。” 陈旭哼了一声,将苏南枝摁在沙发上,警惕地把房门打开个小缝:“拿来。” “抱歉,先生,我们的服务是要必须把酒送到屋子里的,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哦。” “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陈旭粗鲁地咒骂了一声,“那我退掉,不要来打扰我!” “抱歉,先生。”男人微微眯起眼眸,笑得诡异,“我们的酒是不能退的,除非……” “除非什么?”陈旭很不耐烦。 “除非你把酒喝了。”男人淡笑着道。 陈旭愤然瞪他一眼:“滚!老子不喝!” 说着,他没好气的就要关上门,却发现怎么也关不上。 男人笑着,一只手轻松地撑住房门。 “先生,你不喝的话,我没法跟老板交差呀。”他笑得轻松自然。 陈旭气到脸色铁青,攥拳狠狠瞪着他:“你再不放手,我喊人投诉你了!” “您态度这么恶劣的话,没办法了……”男人微微一笑,扬起手中的酒瓶。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酒瓶子破裂和陈旭痛苦的呼喊声。 苏南枝用双膝把毛巾取出,惊讶地看向身后。 陈旭双眼翻白,血混着酒从头顶留下,整个人跌倒在地。 “天哪!”苏南枝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猛地站起身,看向正淡定自如擦着手的男人。 她步伐颤抖地往后退了几步,愣愣道:“薄靳深,你都做了什么?” 薄靳深平静进屋,脸上还带着笑意,轻牵她的手:“放心吧,砸一个酒瓶子而已,他死不掉。” 苏南枝蹙眉看他:“可你这样也太胡来了。” “我可是救了你,不谢谢我么?” 薄靳深牵着她走出房间,却碰巧遇到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顾姨。 “我的天啊!”顾姨惊讶望着面前的惨案,愣愣抬头看向苏南枝和薄靳深,“你们这是……” “麻烦打个120。”薄靳深淡淡开口,转身就要带着苏南枝离开。 顾姨皱眉回头,一把拉住苏南枝的手臂:“等一下,苏南枝你不能走!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你客人啊!” 苏南枝愣了秒,随即紧紧攥拳:“顾姨,他是我养父。” “什么?”顾姨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养父?” “具体的,你自己问他吧。”苏南枝咬了咬牙。 “不是,你们就这样伤了人逃走?”顾姨皱眉上前,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等会要是他找来警察,我上哪去找你们?” 薄靳深早有预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放到顾姨手中:“卡里的数字,是我秘书的电话。不够的话联系他。” “哎呀,”顾姨的态度瞬间变了,连忙揣入兜中,谄媚笑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卡里的数字是秘书的电话…… 苏南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难道,卡里有十一位数? 还在顾姨窃喜时,薄靳深已经拉着苏南枝走出酒吧。 坐进车内,苏南枝蹙眉看他:“你真给了顾姨那么多钱?” 薄靳深坐在驾驶座,笑着发动车子:“我秘书电话三位数。” “什么?” “跟他号码联通,从我手机上拨三位数就能打通。”薄靳深微微勾唇。 “你这人……” 苏南枝忍不住笑出声,算是彻底被他折服。 这样一来,顾姨不仅诓不到钱,也联系不上薄靳深。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苏南枝抿唇道,“你把我放在车站,我自己回家就好。” 薄靳深淡笑:“你家住哪?” “我家住在……”苏南枝有所犹豫,“算了,你把我放在酒店吧,我不想回去看到我养母。” 今天养父的事,已经足够让她烦躁了。 薄靳深听言,淡淡颔首,一路载着她往前飞奔而去。 “喂,你带我去哪?”苏南枝皱眉看着周边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开口问道。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淡笑着抿唇:“很快就到了。” “可是你已经快开到郊区了。”苏南枝蹙眉望向窗外完全陌生的环境,面露忧色。 薄靳深微笑挑眉:“放心,我可舍不得把你卖了。” “……”苏南枝索性乖乖坐着。 终于到了地点,一处安静的别墅,苏南枝望着自己手机里的导航信息,惊讶望他:“你都已经开到安城西边了?” “是我家。”薄靳深顺势握着她的手,淡然笑着,“今天晚上就暂且收留你。” 苏南枝有些抗拒地甩开他:“开什么玩笑,我跟你……” “跟我不熟?”薄靳深开门,回头别有深意地望她一眼,“放心,今晚过后会很熟的。” 说罢,他率先走了进去。 苏南枝站在其后,叹了口气。 这里是安城西郊地带,大晚上走丢或遇上什么坏人,都是极有可能的。 她还是走了进去,立刻有一排佣人微笑对她鞠躬:“苏小姐,晚上好。” “你们好。”苏南枝淡淡点头,略显不适应。 连佣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想必,薄靳深该是早就预测好了今天带她过来。 这男人,简直就是第二个宁御城。 只不过,他并不如宁御城那么招记者媒体的宠爱。 薄靳深的名字在安城虽脍炙人口,但若真说起长相,普通人有幸见到的就那么几个。 所以今天连看遍安城男女的顾姨,都没能认出薄靳深来。 浴室的水都为苏南枝放好了。她缓步走入房间,望着被精心布置过的屋子,有些讶异。 “还喜欢么?”薄靳深微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可是为了收留你,下了不少功夫。” 苏南枝淡笑回眸:“你还真不怕我把你的家庭住址和长相都暴露出去?应该可以赚到一笔不小的费用。” “如果那样能让小美人高兴,我也愿意。”薄靳深手指玩味地勾了勾她的下颌。 他的几句话,简直要让苏南枝几辈子的鸡皮疙瘩都掉光。 “去洗澡?”薄靳深笑道,“要我帮忙么?” “谢谢,我一个人来就行。” 苏南枝即刻竖起全身防备,全力把他推出去,麻利锁门。 —— 夜色沉寂。 暧昧的房间内红烛轻晃,精致的桌布上摆放着各类佳肴、两杯上等红酒。 一切气氛都恰到好处。 陆姝云微红着脸,端起酒杯,微笑对着男人的俊颜:“御城,你觉得这些布置得怎么样?在婚礼上,我们就用这种蜡烛,好不好?” 宁御城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颔首:“你布置就好。” “不嘛。”陆姝云撒娇着拉住男人的手,轻轻挠着他手心。 这个小举动,让宁御城有些微微失神。 印象中,从前苏南枝也喜欢这样挠着他的手掌心,希望看到他怕痒求饶的样子,不过她失望了,就微撅着漂亮的小唇瓣跟他任性。 “御城,这也是你的婚礼啊,虽然是第二次,但我也觉得不能忽视呢。”陆姝云期待地撑着下颌,没注意到男人失神的目光。 “嗯。”宁御城回过神,淡淡抿酒,“你设计好了,我过目觉得可以就行。” “知道啦。”陆姝云笑着与他碰杯,“我明白,最近薄靳深又来挑衅你了,你忙,但一切也要慢慢来,等婚礼办好,我也去公司帮你,好不好?” “你的美容院够你操心了。”宁御城平静道,“薄靳深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跟他交集十年之久,我精力足够。”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她来多此一举。 陆姝云心知肚明男人的意思,尴尬笑笑:“那好吧。” 她放下酒杯,忽又想起什么:“对了,爸妈最近要从巴西回来了吧?” “你父母不是在悉尼度假么?”宁御城优雅自如切牛排。 “我是说你的爸妈啦。”陆姝云脸上满是娇羞的笑意,“之前结婚的时候就这么喊了,现在也不用改口。” 宁御城淡然垂眼:“嗯,快回来了。” “什么时间啊,我跟你一起去接机吧。”陆姝云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有专人接送,不需要我们操心。” 他的回答,又一次阻断了她之后的殷勤。 陆姝云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 一股硝烟的味道自两人间传开。 沉默半晌,陆姝云放下刀叉,认真看着他:“御城,你是不是想反悔了?” 这个问题,从之前她就一直想问。 不知什么时候起,宁御城看她的眼神不再似从前一般温热,她派出去的私家侦探,每天发来他去酒吧的照片…… 他的眼里,逐渐开始容纳另一个女人…… 这让陆姝云感到危机和不安,所以她断然提出复婚,没想到他很快答应了。 但临近婚期,宁御城一直不温不火的状态,又令她不安起来。 她思考间,宁御城已经轻放下刀具。 他平和起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早点回家,不要胡思乱想。” 陆姝云皱眉看他披上了外套:“御城,你要走了吗?我后面还点了很多菜……”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何来的失恋? 宁御城淡然颔首:“公司有点事。” “那我陪你一起吧。”陆姝云也下了桌,期待望他。 宁御城眉心微蹙:“你去做什么?” “我……我也想帮你啊。”陆姝云垂眸。 男人低头整理着领结,声音漠然:“不必了。” 说着,他转身便阔步迈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御城……” 陆姝云独自在原地,咬唇,满脸不甘心。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都把自己抛下,从不让她参与到他的生活里。 陆姝云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默默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阿野,宁御城刚从玫瑰天堂出去,你帮我追踪,看他晚上去什么地方。” “明白。”她的手下点头道。 “对了,”陆姝云唇角微勾,“让那边盯着苏南枝的,怎么样了?今晚,应该很精彩吧?” 话语间,她眸底一点点染上邪恶讥讽的笑。 的确,怂恿陈旭去偷支票找苏南枝是她的主意。 御城是个有精神洁癖的男人,偏爱苏南枝这种身处万花丛中,却只被他一人独宠的女人。 如果今天,晚上苏南枝能被陈旭发生些什么…… 这种跟养父发生关系的女人,想必,御城一定会厌恶唾弃。 阿野叹息道:“有点遗憾,我看了监控,差一点就能成了的……不过,突然有个神秘的男人把苏小姐救了,还把陈先生的头打伤了。” “什么?”陆姝云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角,怒不可遏地攥拳,“神秘男人?什么来头!” “看不清楚脸,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一直站在背对着监控的地方,就好像知道我们暗中装了摄像头一样……” 阿野低声道,“需要我去查清楚那个人的来头么?” “先不着急。”陆姝云紧抿唇瓣,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没想到除了宁御城外,苏南枝背后还有不知名的势力。 “你先去追御城,别让他发现。”陆姝云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脸色苍白。 —— 漆深的夜里,宁御城的车子飞驰在浓雾中。 他淡淡蹙着眉,视线里透着阴沉不定的情绪。 对陆姝云说公司有事,是随口编的谎,他只是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不知不觉间,竟开到了苏南枝的公寓楼下。 男人单臂撑在方向盘上,望着这栋阴森的大楼。 闭上晦涩的眸,依稀记得苏南枝曾对他说过,她从小是个孤儿,被养父母捡回家才得以幸存。 他们救了她的命,却只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训练她的外貌、身材以及勾引男人的本事,逼迫她去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工作。 出于对养父母仅存的感恩,她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宁御城淡淡点烟,送入薄唇中,深邃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浓雾。 他还能想象到,当时她说那话的神态,一对清润的杏眸底,覆着令人心疼的忧色。 很多时候,她的故作坚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总能探寻到她深处的痛苦。 很多个瞬间,他有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冲动。 但当太多不现实的因素结合在一起时,他才嘲讽自己贪心妄想。 就如陆姝云所言,他跟苏南枝的纠缠总有结束的一天,与其如此,不如早点断个彻底。 他决心了断过千万次,却在看到她笑靥的那一刻,彻底瓦解。 …… 一根烟不知不觉抽尽,他接着取出另一根继续抽着。 忽然,他视线落楼道走出的一道焦急身影。 定睛一看,是个临近中年的女人,满脸刻薄的愤怒,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宛如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脸色焦急地想劝说。 宁御城轻抖了抖烟灰,他想起来,那男子是苏南枝的哥哥陈小峰。 陈小峰不断劝着那中年女子,却好像挨了一阵骂,灰头土脸地坐在大堆行李前,面露无奈。 宁御城解了安全带下车,阔步来到陈小峰眼前。 “啊,宁总。”陈小峰立刻站起身,愣愣望着宁御城沉淡如水的脸色,“您怎么在这?” “碰巧路过。” 他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行李,好几个箱子都裂开了缝。 宁御城这才发现,箱子里都是女人的东西。 陈小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喟叹:“哎,真不好意思,刚才婶婶跟我闹,也被宁总看见了。” “婶婶?”宁御沉蹙了蹙眉,“刚才那个女人,是苏南枝的养母?” “是啊。”陈小峰无奈摇摇头,“南枝妹妹今天的客人是我叔叔,可把我婶婶气坏了。这不,直接把南枝妹妹所有行李都丢出来了。” 宁御城眸光骤然淬冷:“什么?” 陈小峰这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忘了宁总跟南枝妹妹的关系了。 “跟我上车,”宁御城攥了攥拳,沉冷吩咐。 陈小峰愣愣望着男人清冷笔挺的背影,又不敢抗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宁总,那南枝妹妹的行李……” “我会派人来收走。”宁御城蹙眉发动车子,用力踩动油门。 沉黑宾利如一道玄色闪电,瞬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 苏南枝洗过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嗨。” 男人幽幽笑着的声音传来,吓得她惊叫一声,警惕回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苏南枝不悦蹙眉。 薄靳深不怀好意的视线微微眯起。 望女人纤细娇小的身子裹着他的男式睡袍,蓬松慵懒的长发,一双纤细的腿修长白皙。 果真是个上等的尤物。 苏南枝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裹紧了衣服:“没什么事的话,请出去吧。” “口气倒不小。”薄靳深轻哼一声,“现在是你在我家,你让我出去?” “……” 苏南枝咬唇,哑口无言,她的确是寄人篱下,拿人手短。 “那薄总轻便吧。”她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吹着头发。 薄靳深便看着她悠然自如的模样,笑问:“后天飞洛城?” “嗯。”苏南枝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后想起,她随小峰去洛城,就是为了跟薄总谈生意的。 薄靳深微笑:“不如后天你跟我一起去机场,我帮你升头等舱。” “头等舱?不稀罕,”苏南枝淡淡轻笑,“不如你给我买架飞机,我就跟你去。” 薄靳深被她逗乐:“你倒是挺狮子大开口的。” “那当然,约我的费用可不低。” 苏南枝继续吹头。那细腻漆黑的发丝,穿插过她白皙指尖,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薄靳深微微眯眸,对这女人兴趣昂然:“当初宁御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 苏南枝动作一僵。 不过,短暂的停顿后,她又继续吹头。 她明白这男人无非就是嗜玩成性。宁御城想要的,他非得到不可。 “大概是遇到他的时候,我正好失恋,他也正好出现了。” 她淡淡答着,闭上眼,眼前似又浮现那晚的场景。 那夜,她被萧清言分手,他与陆姝云离婚,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因缘巧合之下纠缠在了一起…… 无意间碰撞出的火花,从没想过会成为如此深厚的依赖。 “可你现在不也失恋了,碰上我了么?”薄靳深笑望着她。 “我?失恋?”苏南枝轻轻蹙眉,“你是指我跟宁御城?” 薄靳深微许颔首。 苏南枝轻然勾了勾红唇:“你想多了,薄先生,我一没跟他恋爱,二没对他动情,何来的失恋?” “可我看得出你不高兴。” “那不是因为他。”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苏南枝有些不耐烦了,“薄先生,你就这么闲吗?” 她印象中,宁御城都是一直在工作的状态。 像他们这些阔气的大老板,难道不应该都很忙吗? 为什么这位薄总,总给人一种无所事事又玩世不恭的感觉。 “我跟宁御城那个工作狂可不一样。”薄靳深低声道。 苏南枝白了他一眼,还没回话,手机铃声忽而响起。 她低头一看,顿时头疼地蹙眉。 说曹操曹操就到,竟然是宁御城的来电。 “怎么不接了?” 薄靳深凑过去一看,不由扬了扬唇角,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跟他没话说。”苏南枝不悦把手机丢一旁。 可这该死的男人不停地往她的号码里打,就是不肯罢休。 她烦躁地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在哪?” 彼端,男人深谙如冰的口气,透着一丝迫不及待。 苏南枝抬眸看了眼含笑的薄靳深,疏离低问:“有事吗?” “你到底在哪?”他口气略不满。 他不耐烦,苏南枝心里压着火气更不满:“我在哪需要跟你报备吗?” “你怎么了?”宁御城皱了皱眉,攥了攥方向盘。 向来温婉的苏南枝,什么时候对他说话那么冲过? “抱歉,我要休息了。”苏南枝闭了闭眼。 宁御城眉头皱得更深:“休息?跟谁休息?” 苏南枝还没回答,薄靳深忽然伸手夺了她的手机,肆笑着开口:“在我床上,当然是跟我了。” 薄靳深的话音刚落,“嚓——”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令坐在后座的陈小峰猛地身体前倾。 他刚扶稳身子,便忽然觉得气氛骤凉下来。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一阵彻骨寒冷。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他好害怕失去她 驾驶座上的男人,仿佛快要把手机攥碎,脉脉青筋从手背勃出。 “她人在哪?”冰冷的威胁,一字一顿。 且不说电话那一端,就连坐在后座的陈小峰,都发觉空气里充斥着压迫感。 薄靳深笑笑:“宁总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对苏小姐关心不会太多了点么?” “少废话。”宁御城的态度阴沉似墨,“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抱歉了,今天小美人是我从那个色狼养父的手里救下的,”薄靳深笑着搂住苏南枝的肩膀,得意挑眉,“所以今晚,她归我了。” “薄靳深!” 那头,宁御城薄怒的声音十分清晰。 薄靳深却是轻松的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苏南枝。 “你胆子还真不小。”苏南枝冷笑一声,“你就不怕他找到这里来。” “他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 薄靳深自然在她床边坐下,优雅交叠起双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最近我加入到他的竞标里,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苏南枝低眉轻笑,红唇媚色尽显:“我不同意,话可别说得太满。” 薄靳深眼瞳微眯,兴致勃勃:“怎么说?” “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宁御城会不会来。”苏南枝勾着漂亮的唇,轻凑近薄靳深的耳朵,“如何?” “有点意思。” 薄靳深笑着回过头,与她的距离不过相差几毫米。 炙热如火的房间里,彼此心照不宣。 呼吸缠绕得过分。 “赌什么?” 苏南枝微挑纤眉:“如果他来了,就算你输。” “你想要我什么?” 苏南枝犹豫片刻,淡然勾唇:“你输了,答应我跟小峰的公司合作,怎么样?” “啧,苏小姐很有商业头脑么。”薄靳深淡笑,手指轻勾了勾她的下颌,“就依你的要求。” 苏南枝一脸嫣然笑意:“这么大的事,薄总不找董事会商讨一下?上千万的利润呢,就这么送给我了?” 男人瞳眸微眯,视线浸出危险凉意:“输赢还不一定,若我赢了——” “薄总想要什么?” 男人手指修长,干净指腹摩挲过她的唇,呼吸炙热:“你。” 苏南枝软着嗓音,视线点燃笑意:“一言为定。” 她伸出软软白皙的手指,眉眼挑笑:“以晚上12点前为止,我们拉钩。” “小孩子。”薄靳深笑哼一声,勾住她细腻的指尖。 时间逐渐推迟到11点55,门口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你快输了。” 薄靳深笑着垂眸,手指轻覆上衣扣,一颗颗解开。 “嗯?”苏南枝靠在床头摆弄着手机,微扬的白皙小脸,镇静自如,“薄总急什么,还有五分钟呢。” 薄靳深轻搂住苏南枝的肩膀,贴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死心吧,他不会来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苏南枝唇角勾了勾。 佣人在猫眼处仔细看了看,上楼对薄靳深通报着:“薄少爷,是宁总来了。” “什么?” 薄靳深脸色微沉下来,满脸不敢置信。 苏南枝笑着推开他的手:“薄总,我赢了。” 她盈然起身,往楼下走去。 男人坐在床角愣了许久,轻笑了声,自讽地摇了摇头。 这女人,果不是一般人。 苏南枝随着佣人将房门打开,骤然间,一阵凛冽寒意吹入屋内。 她微眯了眼,望向风尘仆仆的身影,漆黑冷硬,挺括胸脯微喘起伏。 “你果然在这里。”男人一脸沉怒,毫不怜香惜玉将她拉到身边,沉声教训一顿,“连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回家,你呢?” 他力道没轻没重的,令苏南枝鼓鼓嘴:“你攥疼我了。” 宁御城望她一身碍眼的男式浴袍,深吸口气,把袋子里的衣服丢给她:“去换掉,跟我回家。” “可薄总今天救了我。”苏南枝冲他撅唇,“我好累,今天哪也不想去了。” “苏南枝。” 男人呼吸骤然淬冷。 他每次正式喊她名字的时候,心情都不大好。 “宁御城。” 苏南枝也毫不示弱。 两人足足对峙了十几秒。 宁御城松了口气,淡笑:“行,正好我也累了。” 苏南枝回头,男人已经顺其自然地走进屋里,跟观光客似的在客厅转悠。 “宁总的意思是,你也要住下?”苏南枝讶然望他。 “毕竟这么晚了,我的车也快没油了。” 宁御城步伐坦然揽着苏南枝,走入里屋,正巧遇上了薄靳深。 薄靳深望了望关拢的房门,和宁御城搭在苏南枝肩上的手,淡扬唇角:“哟,宁总这架势,是要留宿我这寒舍了?” “不欢迎?” 宁御城挑了挑眼梢。 一股暗中燃起的硝烟味道弥漫。 “还是说,我的出现打扰到了薄总的兴致?” 薄靳深轻抿唇角,视线暧昧落向苏南枝:“罢了,苏小姐,算我输了。” “你承诺了?”苏南枝眯起眼,有些得意。 “败给你了。”薄靳深耸肩无奈。 两人一言一语,完全把宁御城置之事外:“什么承诺?” “我跟苏小姐的秘密。”薄靳深淡笑着回身,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宁总想住下就请自便吧,不过别忘了,有个痴情的未婚妻在等着宁总回家呢。” 宁御城脸色微冷,不予理会,轻拉苏南枝的手腕:“我们走。” “宁总,别忘了你还有个痴情的未婚妻。”苏南枝淡笑,别开他触碰自己的手,“我可不喜欢勾搭有妇之夫。” 宁御城蹙眉,望她翩然纤细的身影离开。 逐渐,他忽然感到与她的距离,开始疏离遥远起来。 这样的变化,竟令他心底翻腾起一阵烦躁不安。 “这么有趣一个女人,难怪你霸占了那么多年。不过现在,你们也该到头了。”身后悠悠一道轻笑。 回头,薄靳深一张冷讽的笑脸出现。 宁御城兴致缺缺:“即便如此,你也别想动她分毫。” “那似乎不是你能决定的。” 薄靳深朗笑一声,眸色犀利,“不好意思,我看中的猎物,从没有不下手的份。” 宁御城薄唇微抿成一道凉薄的线。 虽明知他是在挑衅,可宁御城仍觉得心头难以抑制的烦躁。 “再说,陆家可是握着御峰百分之七的股份呢,你敢给陆姝云戴绿帽子,岂不是自找苦受?” 薄靳深微笑走上前,手掌轻搭在宁御城的肩上,“听一句我的劝告,你呢,就去乖乖做你的陆家女婿, 苏南枝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宁御城心头覆起一阵凉薄,轻避开他的手:“你也给我听好了,想要她,这辈子你都没这个机会。” “呵,”薄靳深兴致盎然地大笑,“行啊,宁御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止我。” 宁御城脸颊浮冰,望着薄靳深大笑离开。 他淡漠转身,来到苏南枝门前,扬手敲了敲:“开门。” “有事吗?”屋里,苏南枝微许不悦的声音,“我都已经准备睡了。” “限你三秒,你是自己开门,还是我帮你开门,自己考虑。” 宁御城正在被人挑衅的不愉悦气头上,嗓音冷了许多。 轻轻转动门把的声音,女人一张小脸躲在门缝后面,清眸警惕望他:“宁总,有事吗……” 宁御城冷淡垂眸:“有话跟你谈谈。” “宁总,拜托你,已经凌晨了……” 她唉声叹气间,男人眸色又凉了几分。 “好吧,你进来吧。” 无奈慑于他的威迫,更怕他一气之下把薄靳深的家给毁了,苏南枝只好做出让步。 宁御城倒一副正式模样。他自桌边坐下,长指微弯轻扣桌面,淡淡吩咐:“坐。” 苏南枝在他对面坐下,沉重的眼皮疲倦遮盖视线…… “苏南枝。” 他一句清冷的话语,立刻使她醒来。 端正,坐直了看他。 “宁总,有事吩咐。”她淡淡道。 “在此宣布,御峰集团决定跟你哥哥创建的峰鹰集团合作,这是合约,签字吧。”宁御城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眼前。 这份文件,早之前跟小峰在车上他们就谈好了。 能跟御峰集团合作,让小峰兴高采烈间,却又犯犹豫到底该跟薄靳深签,还是答应宁御城。 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一个毫无名气和市场价值的小公司,竟会被叱咤安城半壁江山的两所集团抢着合作。 于是当时,陈小峰对宁御城说了句话:“这件事,不如等我问问南枝妹妹吧。正好,她很快也是我公司的一员了,而且她跟你们二位都有交集,应该比我更了解你们吧。” 此刻,宁御城没等到小峰询问苏南枝,已经提前把合同拿出来。 他本不想这么做,的确是刚才被薄靳深的一番话刺激到的。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更怕她落入薄靳深的手中。 本以为她会毫无悬念选择自己。 宁御城却见她好看的眉目轻皱,把文件推远了些:“宁总,这东西我不能签。” “什么?”男人目光微僵。 “我已经答应过薄总跟他合作了。” 苏南枝淡淡开口,眸光与声音一般坚毅,“所以,很抱歉。” 可下一秒, 宁御城猛站起身,力度大到险些将桌子掀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苏南枝平静地望着他,视线透着淡淡清幽:“你凭什么这么自私?” 她语气很冲,完全是要与他彻底决裂的态度。 宁御城阴鹜地勾着唇瓣,抿着沉静的怒意,刀刻般的俊颜覆了寒冰一般, “苏南枝,别给脸不要脸。” 她不为所动,甚至露笑:“已经不要脸那么久了,又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与他相比,她平静的神情尤为自如:“再者,宁总不要忘了,我对钱以外的东西没有兴趣。既然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她是在提醒他,只一场交易而已,不谈感情、无关分舍。 宁御城薄拳轻攥,窗外冷风夹杂凛冽,灌入他脖颈内,凉透大片心。 有时,他恨她总是无所谓的模样,却也爱极了她骨子里透的清傲薄冷。 她凉凉看他的视线本没有温度,却无意引起他心底熊熊烈火。 他深知自己离不开她,这几天跟陆姝云的相处,他根本无法像从前一样专注。 “行,钱,”他冷笑颔首,眸光森冷阴寒。 手伸到口袋,拿出黑色钱包,一叠厚厚的钞票夹在两指间,伸到她眼前,“让你回心转意,这些够?” 苏南枝胸口一阵刺骨的疼,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样又疼又烫。 可她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盈盈玉手掂了掂那沓钱,低头娴熟地熟了起来。 “挺丰厚的,”她轻勾了勾唇,将钱压在桌上,摇摇头,“不稀罕。” 男人冷笑:“不够直说,找什么借口。” 他挥手,另一沓钱厚厚压上去,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苏南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望着男人的眸底渗出一丝冰凉。 “还不够?”他冷笑愈深,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放到耳边。 苏南枝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细白的拳头攥出了汗。 “取两百万现金,送到西郊100号别墅……” “宁御城,你够了!” 她大吼一声,用力夺过他的手机丢在地上。 撑着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他击溃。 南枝杏眸中的冷淡,一点点化成血红,连带她的声音都颤抖得厉害:“多少钱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们彻底结束了!结束了!明白?” 她话语落下,仍有余音未散。 宁御城眸色阴冷如冰,大掌猛地擎过她的后脑,将她狠狠摁入怀。 骤然间,薄唇如发泄一般奋力覆上去,浓烈喘息,和女人挣扎的嘤咛声化成一团。 她身体被他紧紧箍着,乱动一下,他的力道就紧了三分。 他在用最粗暴的方法惩罚着她。 他的吻辗转往下,火热地掠着她的脖颈。 细密的闷哼声从南枝唇瓣间溢出来,她被男人抱在桌子上,双臂用力推着男人的肩膀。 苏南枝不曾想过,招惹到发狂男人会是怎样的后果,现在她明白透彻了。 他掌心温度骤然升高,毫不留情撕开她的衣服,覆着她颤栗冰凉的肌肤。 女人的抗拒,对他来说是一管催情剂,只会更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兴奋。 她的身子被压在窗户上,下面就是大街,随时可能有人走过的刺激感,让男人更兴奋地侵占着她…… —— 嘤咛声渐渐飘远,苏南枝无力得如一块破布,瘫软在地上。 双腿在不断颤抖着,屋子里弥漫着令她反胃的味道。 男人身上的衬衫甚至完好。 他起身,望她躺在地板上不觉冰凉,心中微动,低头去碰女人的脸。 被她生生甩开,一声低淡疏离:“别碰我。” 他的手僵在原地。 半晌,他披上外套,扯下床单盖在她身上。 苏南枝无力冷笑,用力把被子扯上去盖住脑袋。 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施舍,也不想再见到他。 “南枝。”男人染着磁沉的嗓音低低的。 他极少这样喊她。只有当做到最动情的时候,他才会温柔哼出一声。 苏南枝没动,整个身子都被白被单包裹着。 “请你出去。”她淡薄的声音从被单下飘出。 宁御城站在原地,身型僵硬,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的沉默,她感受男人的气息离开,房门也渐渐拢上,眼泪才敢 流出来。 宁御城后背靠在门板上,紧紧攥着晦涩的眉。 活了三十年,从没像今晚那么冲动。 太久没有和她在一起,就如同得不到解药的毒,寸寸噬骨蚀心。 “分手炮打得不错。” 耳畔,倏尔传来薄靳深一声轻冷笑意。 宁御城缓抬起浓郁的眉眼,戾气深重。 “别那么看着我,”薄靳深缓步走近,声音冷蔑,“这么些年,可不就把姑娘当成个解你欲望的药了么。” “跟你无关。” 宁御城低喘着闭了闭眼,眉色浓沉。 “既然承认了,何苦打着痴情的幌子,还一副对她恋恋不舍的样子。” 薄靳深淡淡勾唇,将房门推开一条缝,望着躺在里面有气无力的女人,“瞧瞧,好好一个姑娘,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宁御城眸色深戾,唇角抿成薄凉一条线。 “她不让我碰。”他口气缓和许多。 “把人家弄成那样,谁愿意搭理你?情商还真有够低的。”薄靳深冷哼,“你就在门口等着,我进去。” 宁御城眉心微蹙,前迈一步横在门前:“等下。” “她没穿衣服。” 他淡淡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薄靳深不予理睬,脱下自己的睡袍,走入屋内。 苏南枝微闭着眼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清晰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她睁了冰凉的眼。 薄靳深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声音微哑:“洗澡水备好了。” “我想睡了。” 苏南枝头疼地捂着额头。手臂一伸出来,跟着床单就掉了下去,露出一截藕白色细嫩的肩膀。 薄靳深瞳眸微深,眼眶处泛着微热,他淡淡敛去,把被子给她拢好。 “先洗澡再睡,乖。”他低敛着眉眼在她耳侧道。 “我没力气。”女人惨淡窝在他怀里。 薄靳深垂眼,看她微扬的脖子上到处留着男人的痕迹,被子下的身体,他幻想着更加惨不忍睹。 说什么宁御城那方面不行,现在看起来不仅很行,而且简直跟饿了百年的野兽一样,恨不得把她吃得一丝不剩。 他到底还是心疼的。 平日里那个柔媚、性格孤傲清高的女人,转眼间,却被个混球折磨得一点灵气都没有了。 薄靳深轻抿唇,还是把她抱回了床上,温声道:“你先睡。” 苏南枝闭上眼,耳畔却听到门口传来宁御城的声音。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虽然刻意压低,但她仍能敏感捕捉到他的嗓音。 她忍不住把被子往上盖住了头,烦躁呜咽:“为什么宁御城还没走?” “我让他走。”薄靳深起身开门,望门外沉着眉色打电话的男人,“你什么时候离开?” 宁御城却迟迟没反应,挂了电话,俊颜陷入一阵苍白与复杂,深黑的瞳孔微空。 “怎么了?” 薄靳深打量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推了推他的身子,“你怎么回事?” 他脸颊慢慢遁入苍白,随后飞速转身,即刻消失在大门处。 “砰”一声砸了门,门板摇摇晃晃没能关拢,在屋内灌进大量的风。 薄靳深微微蹙眉,没多放在心上,转身回了房间。 本想告诉女人宁御城已经走了,却见她呼吸均匀,悄无声息地睡熟了。 即便经历了许多,她在熟睡时,唇角依旧勾着恬静的美好。 恍惚间,就这样望着她许久,他才悠然回神。 “晚安。”他低眸轻轻拢上了她的被子,转身悄然出门。 —— 黑色宾利如闪电驰骋在夜色中,开入安城市第一医院。 远远的一道女人身影,拢着外衣,焦急地往男人的方向看。 宁御城面覆冰霜地下了车,挺括的风衣掀起冰硬的弧度。 “御城!” 娇柔的身影飞奔至他眼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眶温红,“我爸妈他们……” “伯父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宁御城深吸口气,反握她苍凉的掌心。 陆姝云哭得泣不成声,连走路的步伐都颤抖不稳:“还在手术,但是医生说失血过多,实在是凶多吉少……” 宁御城紧紧蹙眉,随她来到手术室门口。 长廊上坐了四五个人,大多是陆家的亲戚,各个面带凝重的色彩,却都不及陆姝云的绝望心碎来得强烈。 宁御城注意到一个女孩。 她穿着款式老旧的风衣,安静坐在角落里,脸颊覆没在阴影之中,由于悲恸, 睫毛轻轻颤动着。 好几次她想跟旁边的陆家人说几句话,招来的却都是白眼。 宁御城注意到她,是因为觉得她莫名眼熟。 再仔细一想,那不是苏南枝在医院当护士的同事,那个叫陆云的女孩么? 莫非,她也是陆家人? 可那身打扮和迎收到的待遇,又着实不像。 “妹妹,”一道清傲的声音,是陆家大千金,陆甄云。 陆姝云抬眸望去,眸光颤颤,咬牙切齿:“大姐,肇事逃逸的车子到底找到了没!” “当然不会这么快找到。” 陆甄云挑起狭长的丹凤眸,注意到旁边高大的宁御城时,脸颊两旁忽而飘起两道红云。 她的强势稍许退散,红唇微勾:“宁总也来了呀。” 宁御城淡淡扫她一眼,抿唇颔首算是回应。 见过几次陆甄云,不是谄媚露笑,就是故意与他搭讪接近。总之,没什么好感。 他倒是比较在乎坐在一旁,仿佛被众人忘却的陆云。 陆甄云回眸望了眼,细眸轻佻,口吻更重了几分:“陆云,还不快点过来跟宁总打招呼?” 女孩却仿佛深陷哀思,垂敛着脑袋,眸底空洞无痕。 陆甄云见她不搭理,胸腔愤怒一触即发。 她疾步上前,手指用力点了下陆云的太阳穴,恶狠狠道:“喊你过来听不见,聋了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仿佛看到了她的影子 “啊……大姐,痛!” 陆云连忙站起身,惊恐而警惕的望着她。 “过来喊人,御峰财团宁总。” 陆甄云嫌弃瞧她一眼,转身对着宁御城又是另一副笑意,“不好意思啊,宁总,她是我家小女儿,自小在农民窟里长大的,不守规矩。” 宁御城平淡扫她一眼,缓许颔首:“你是第一医院的护士?” “您认识我?”陆云小心望他,清眸黑得透彻。 他摇摇头。 陆甄云冷蔑笑了笑:“嘁,人家宁总什么身份,哪可能认识你。” 宁御城看向陆姝云,低问:“你们陆家三千金,就在医院做一个护士?传出去不怕落人口舌?” “怕什么,反正也就是个假千金罢了。” 不等陆姝云回答,陆甄云轻蔑笑道。 陆云沉默着垂头,面庞上虽有不甘,却不敢多言。 看得出,她在家里也没少受陆甄云的欺负。 忽然“叮——”一声,手术灯灭了。 所有人的视线重新汇聚到打开的手术室门口。 医生护士面露凝重走出,气氛弥漫着压抑。 “真的很抱歉,各位” 医生摘了帽子,一声悲怆的叹息,“陆老爷没能抢救过来……” “不!” 宣布的声音未落,陆云突然“扑腾”一声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掩面大哭。 陆姝云浑身颤抖着倒在宁御城怀里,眼泪如断了线般落下。 “那妈妈呢?!”陆甄云脸色苍白地一把抓住医生肩膀,高声问道。 医生叹息着颔首:“陆夫人抢救过来了,还在昏迷中,得需一段时间的观察,目前暂不提倡家属探视。” 陆甄云明显松了口气,跌坐在长椅上,轻抚着胸口。 “很抱歉,敬请节哀。”医生脚步声慢慢远去。 走廊里,陷入长久沉默,只剩下陆云抽搐的哭泣声。 “一直哭哭哭的,烦不烦!”陆甄云不耐微瞪一眼陆云,仿佛在故意找茬。 “那是我爸爸!”陆云猛地起身,烧红了眼,“你有没有良心我不管,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侮辱爸爸!” “不就是怕没挤出点眼泪,爸爸的财产就分不到你了么。” 陆甄云肆意冷哼了声,“放心吧,你不过一个陆家的私生女,就算你哭得最厉害,拿到的钱也只会是最少的。” “你说什么!”? “都给我闭嘴!” 宁御城一声低吼,令气氛骤然沉静下来。 “父亲才过世,你们就吵成这样,传出去,我们陆家的颜面往哪里搁?”陆姝云也不满地指责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赶紧抓到凶手!” 陆云深吸了口气压下悲恸,用力闭了闭眼,心情起伏难定:“对,我们要找到肇事司机!” 陆甄云哼了声,却没再说话。 “最新消息。”走廊处,传来了警方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肇事司机的车是一辆宝蓝色的越野车,废弃车辆被丢弃在郊野的工厂里。”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陆云焦急出声。 “也不完全是。”警方低头翻看着笔记,缓缓道,“后来我们通过监控视频发现了一件事,司机弃车之后消失在了一条居民街里,一晚上后,他又出现在监控里,不过,换了身行装。” “所以我们推测,肇事者应该就住在那条街里。已经下令去挨家挨户地找了。” “辛苦了。”陆云对警方深鞠了一躬,态度谦卑。 “不客气,我们该做的。”警方对她微许颔首,“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请节哀。” 望警方离去,陆云瘫坐在长椅上,忍不住裹紧外衣。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陆甄云淡淡垂眸看了眼腕表,低声道。 “大姐,你去哪?”陆姝云看她离去,问道。 陆甄云勾了勾唇:“睡美容觉,明天还约了闺蜜做指甲。既然妈妈没事,我就能放心去了。” “你开什么玩笑?爸爸今晚才走,你还有心思出去玩?”陆云不敢置信望她,紧紧攥拳。 “那是你的观念,我的思想很开放的,再说,爸爸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为了他愁眉苦脸的。”陆甄云振振有词地解释,清脆的高跟鞋响消失在走廊深处。 陆云满脸不甘地垂眸,眼眶逐渐爬上温热的红。 “小云,那……我也先走了。”陆姝云轻挽着宁御城,低声道,“你真的不回家吗?我跟御城可以送你。” “我哪里也不去。”陆云哀怨的声音传来,目光空泛如雾,“我就在这里,陪着爸爸……” 宁御城视线淡淡望她,抿唇深吸了口气。 倒是从这女孩身上,隐约见到些苏南枝那股不屈从的气质。 “御城,那我们走吧?”陆姝云回头期待地看着男人。 却见他突然解了外套,轻俯下高大的身影。 陆云怔了怔,扬起头睁着浑圆含泪的眸,看着男人。 宁御城挥手,那件外套被披在陆云肩膀上。 他好看的手指将外套稍微拢紧了些。 “御城,你这是……” 便是连陆姝云都看呆住了。 宁御城这么孤冷清高的男人,何时对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如此温柔过? 她心有不安地攥了攥拳,蹙着纤眉望向陆云。 “宁先生……”陆云愣了几秒后,便要开口。 “披着。” 男人很低沉的口气,偏有股奇怪的力量,令她不敢抗拒。 陆云怔着,看陆姝云挽着男人翩然离去,心里逐渐涌动出一股暖流。 她从没想过,在这勾心斗角的陆家里,竟能有如此温柔的男子。 —— 隔日,中午。 “起床了啊。” 苏南枝穿着松垮的睡衣站在门口,薄靳深对她笑着招手。 她扫了眼墙上的钟:“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薄靳深微笑道,指着一桌丰盛早饭,“饿了吧。” “不了,明天就出发了,我得去收拾行李。”苏南枝摇摇头,随手取下衣架下的一件外套披上。 “我陪你。” 薄靳深自然地起身,跟在她身后,苏南枝倒没抗拒。 车内,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回过头看她。 她侧脸望向窗外,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白皙的皮肤薄得几近透明,没什么血色。 他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眸中少了些什么。 正出神的时候,苏南枝猝不及防回头,面无表情地盯他。 薄靳深急忙下意识别开视线,轻咳了声,尴尬笑着:“嗯你……你挡着我的后车镜了。” 第一次被女人发现偷看,心跳跟漏了一拍似的。 南枝淡淡伸出手指,开口提醒:“已经绿灯很久了。” “哦,是是吗?”薄靳深连忙用力踩油门。 车子一路到了公寓楼下,苏南枝深吸了口气,坐在车上迟疑了片刻。 薄靳深知道她是不想见到养父陈旭。 他取了安全带:“我陪你进去。” “谢谢。”苏南枝抿唇望他,感激弯了弯唇。 到了房门口,苏南枝试了钥匙,才发现锁竟然被换了。 敲着房门,也没人应答。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按照陈旭的性格,势必会恶人先告状。而且薄靳深打伤了他的脑袋,他肯定也会借题发挥一番。 “苏南枝?!” 在她踌躇不安时,身后骤然响起卢惠尖锐的声音。 苏南枝皱眉回头,望向卢惠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 她估计是刚从医院探视完陈旭回来,手中还拎着保温桶和换洗衣物。 “你还有脸给我回来!” 卢惠怒吼一声,快步上前,狠狠揪住她的领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看看这骚货样!连养父都要勾引!” 苏南枝被扯得呼吸不过来,用力掰开她的手,喘息着往后退了两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卢惠哪里肯相信她,狠狠撩起袖子,一副不打死她死不罢休的脸色。 幸好,薄靳深及时赶到,横挡在苏南枝眼前,一只手稳稳护住她的肩膀。 卢惠怒瞪着薄靳深:“你哪个?她新勾搭的男人?” 薄靳深声音磁冷平静:“打你男人的是我,有什么冲我来。” “行啊,原来就是你啊。”卢惠冷笑了一身,满脸傲然,“留了张一百块打发顾姨的那穷鬼,是吧,人正在酒吧到处通缉着你呢,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让她尽管来找我。” 薄靳深轻笑道,“但跟苏南枝没关系,为什么把房门锁换了?” “为什么?你自己问问那臭婊子为什么!陈旭都告诉我了,真没想到养了二十五年的东西竟然这么白眼狼!” 卢惠恶狠狠骂了一句难听话,“我告诉你,我不仅换了门锁,我还把她行李全扔了,自个去垃圾堆里找吧。” “你说什么?”她的话令苏南枝脸色一白,“你怎么能随便动我的东西?” 卢惠细眉一挑,狭长的眼里满是挑衅:“这是我家!我把看不顺眼的垃圾丢掉,有问题?” 苏南枝瞬间噎住,如鲠在喉。 看卢惠拿钥匙进门,苏南枝忽而自嘲地发出一声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薄靳深吓了一跳,蹲下身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脸色惨白如纸,泛着淡淡的透明。 那眸底空洞一片,满满溢出了水。 “你、你别哭。”薄靳深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着。 不是没见过女孩哭,是没有女人能哭得让他心里那么难受。 手指小心揩着她的眼泪,温热落入指腹,在掌心绽开一股奇妙的感觉。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我爸爸他去世了 “我是不是……连家都没了? 她的声音微抖,浑身失了力气。 薄靳深蹙眉望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手指轻揩去眼泪,身形颤悠悠地往回走。 “你去哪?”薄靳深不放心地跟上前。 “我去买点旅行用的东西。”她声音空漠,态度冷到了极致。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她真正体会到一无所有的悲楚。 跟养父母同住的这个家,虽远不及温暖幸福,却也是她呆了二十多年的庇护所。 没有卢惠和陈旭,也没有现在的苏南枝。 所以当这个家选择抛弃她时,她不仅没有抵抗的权利,此后也无处可去。 突然,身后传来引擎的熄火声。 “南枝妹妹,你怎么在这?”是陈小峰诧异的声音。 “小峰。”苏南枝站起身,怔怔望他下车。 陈小峰走上前,望到站在她身边的薄靳深,立刻面露肃敬:“薄总,您怎么也在这?” “陪她回家收拾行李,似乎被赶出来了。”薄靳深低声答道。 “是婶婶丢的,”陈小峰点点头,“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南枝妹妹的,结果电话一直没接。那天婶婶把妹妹行李丢了,我帮拾起来了。” 苏南枝站起身,眼眶泛红:“那行李在什么地方?” “在宁总那里。” “宁御城?”苏南枝脸色一怔,险些没站稳,“跟他有什么关系?” 陈小峰摊手做无辜状:“鬼知道,宁总的车停在家门口,我以为是在等你呢,结果婶婶丢行李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见,他助理把行李带走了。” 苏南枝叹了口气蹲坐在地上,捂着发热的前额。 此刻,只觉得仿佛有一大堆事压迫在肩上,喘不过气。 “那你准备怎么办?”薄靳深手掌轻覆在她肩膀上,温声问道。 “我去找宁御城,要回我的行李。”苏南枝深吸一口气,唇色惨白地蠕动道。 薄靳深皱眉,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要去见他?” “没什么不敢见的,做亏心事的是他。”苏南枝拢了拢外套,清冷声线微抖。 她纤弱的身影往回走,转头望向薄靳深,淡淡抿唇:“可以送我过去吗?” “当然。”薄靳深走到她身边,轻轻去握她的手,发现她掌心透着冷汗。 “那我……”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离开,陈小峰犹豫地跟上前去。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的?”薄靳深回眸看他。 “我来叔叔家里拿点东西,收拾行李。” 薄靳深颔首,有条不紊地吩咐:“那你顺便看看南枝有没有什么落下的行李,一并收拾带走。” 说罢,他上了驾驶座,驱车离开。 车子飞速在公路上行驶着,苏南枝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手指点点攥紧。 薄靳深淡淡望她:“我建议你别去见他了,免得又闹得你情绪不好。” “只是去拿个行李而已。” 苏南枝平静地笑,摇头,“况且,以后如果真的踏入生意圈,还要他多罩着我呢。” “踏入生意圈,你开什么玩笑。”薄靳深满脸不敢置信地轻笑了声,摇摇头。 苏南枝微勾唇角,凝笑望他:“怎么,薄总不信?还想赌一把?” 薄靳深看她视线坚毅认真的模样,脸上玩笑的神色一点点散去:“你真的认真的?” “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你还指望着我在酒吧里混一辈子?” 苏南枝摇摇头看向窗外,淡声道,“放心,以后肯定也少不了要觍着脸求你的,薄总。” “那还不赶紧讨好我?” 他被她的话逗笑,手指轻佻划过她漂亮的下颌。 苏南枝笑着轻握住他手指:“可不一直在讨好你么?” 薄靳深淡淡收回手,平视着路况:“开玩笑的,以后真有什么困难,我肯定第一时间帮你。”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 苏南枝点点头没说话。心中清楚,话虽这么说,但若真想踏进这个圈里站稳脚跟,一切都要靠自己。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车子很快行驶到莫离花园楼下。 薄靳深本想跟她一同进去,却被她拒绝了。 “要是那个姓陆的在家里,你别跟她多废话,直接拿了行李出来,知道吗?” 她临走前,薄靳深给了她这样一句忠告。 “陆小姐,怎么了么?”苏南枝淡淡蹙眉问道。 “没什么,让你小心着她一点。”薄靳深抿唇道。 苏南枝抿唇转身走入别墅小区,来到宁御城的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呀?”屋子里,传来佣人的声音。 “我是苏南枝。”她平和地开口,“我来拿我的行李。” 房门打开了,女佣出现在她眼前,微微勾起唇角:“原来是苏小姐啊,来拿行李的吧。” “是的。”苏南枝点头轻笑。 “来。”女佣把三个大行李箱拖给她,“拿好了,苏小姐。” 苏南枝颔首接过,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屋内,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应该是没人在家。 “陆小姐和宁少爷最近都不在家呢。”女佣无奈叹息道。 “出什么事了么?”出于好奇,苏南枝轻声问道。 “嗯,听说陆小姐所在的陆家,好像出什么大事了。”女佣叹息了声,“具体是对外保密的,我们也不大清楚。” 陆家出事? 苏南枝微微蹙眉,有些诧异。 如果陆家真的出事,周刊报纸上竟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来。 不过仔细想想,要保证事情保密得滴水不漏,以名门望族的陆家,的确能做到。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苏南枝对她微许颔首后,离开了屋子。 薄靳深站在车门外,看她拖着三个行李往这里走来。 他立刻把没抽完的烟掐了,走上前接过行李:“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他俩都不在家。”苏南枝颔首,看他把箱子装进车里,“挺奇怪的,好像陆家出什么事。” “没看新闻上有报道啊。”薄靳深拉开车门,“保密的?” 苏南枝若有所思坐上车:“倒也跟我没关系了。” “嗯。”薄靳深颔首,启动车子往前而去。 路途中,一个电话打进了苏南枝手机,是陆云。 她刚接通,电话彼端,传来女孩低沉呜咽的抽泣声:“南枝姐……” 听到她哀戚的声音,苏南枝一下从座椅上坐直,低声问:“你怎么了?” “南枝姐,你……你能来陪陪我吗?”陆云的声音透着无助和悲凉。 “你在哪?” “我在医院……我爸爸他,去世了。” —— 安城市第一医院门口。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陪陆云了。”苏南枝开门下车,“明天我会准时到机场的。” “明天早晨需要我派人来接你吗?”薄靳深缓缓摇下车窗。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苏南枝摇头,理了理飘在眼前的长发,“还要拜托你明天帮我把行李带到机场。” “没问题。” 薄靳深望着苏南枝匆匆赶入医院的身影,轻撇了撇唇角,回到车上拨了一通电话。 “喂,薄总?”他的特密张谨接通了电话。 薄靳深手指微勾,轻敲着方向盘:“给我去查,陆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陆家?真的吗?”张谨愣了一秒,“陆家的保密做得可还真不错呢,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薄靳深眸色微深:“越是保密,越是让人想知道啊……” —— 苏南枝一路急匆匆来到了负一层的太平间,陆家人都聚齐在这里。 “陆云!” 她一眼就锁定坐在木椅上,面露空洞的女人。 她快步上前,在陆云身边坐下,晃了晃她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南枝姐……”陆云微扬起下颌,目光空泛地望进她的眼,“我……” 一声哽咽,接下来的话都模糊了。 苏南枝连忙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温柔轻抚她的脑袋:“别说了,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有我在呢。” 而陆云却好像悲哀到石化了一般,呆滞望着前方,全然失去了灵气。 苏南枝这才懂得,到了极度悲伤时是没有眼泪的。 她心里揪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垂眸,她视线忽然落在陆云身上那件矜贵的外衣上,瞬时怔住了:“陆云,这件外套是……” “是我二姐夫的。”陆云木讷地答道,“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过——” 与此同时,走廊深处传来男人深沉如冰的脚步声。 苏南枝的瞳孔慢慢缩紧。 “他叫,宁御城。” 男人身穿素色衬衫,笔挺颀长的身形出现在苏南枝眼前。 彼此视线交汇之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意味。 苏南枝杏眸一点点鼓圆,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 陆云说,宁御城是她的二姐夫,那么她的二姐…… 是陆姝云? 陆云竟然跟陆姝云是一家人? 所以陆云说她的父亲去世了,其实去世的是陆家老爷? 是那位经常出现在新闻媒体中,德高望重的陆家爷爷! “你怎么在这?” 宁御城微微蹙了眉心,无比意外地望着她。 陆云缓缓抬眼,好奇地道:“姐夫跟南枝姐……认识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乐意至极,宁公子 苏南枝连忙别过脸,低声道:“不认识。” 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陆家人的面,跟宁御城承认什么关系。 宁御城淡淡拧眉,没说什么。他视线看向旁边的陆云,递过一张纸巾:“你姐姐他们在里屋讨论葬礼事宜,你不去加入她们吗?” 陆云惨淡笑笑,视线轻垂:“加入?我有资格吗?反正在陆家,我从来都是被看不起的那个,我的意见她们也从不会听的。” 她声音透着令人心疼的委屈,蜷缩身子,紧紧抱着怀中装着陆老爷照片的相框,仿佛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已经守灵在这里两天两夜了。”宁御城淡淡皱眉,话是对苏南枝说的。 苏南枝脸色一怔,回头望陆云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扶住她的肩膀:“开什么玩笑?我扶你去休息。” “我不累,我要在这里陪着爸爸。”陆云眼眶微微泛红,哽咽着用力摇头道。 苏南枝毅然把她拉了起来:“别闹了!现在就跟我去睡觉。” “我不睡……”陆云眼眶的泪溢出来,无声无息划落。 “陆云,你这样是不行的!”苏南枝蹙眉,看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微弱在喘息着,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 硬是将她连拖带拽到了一处病床上。 “南枝姐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陆云咬紧牙关,可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陆云你给我听好了,你爸爸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颓废的模样,他老人家也绝不会开心的。”苏南枝认真地道。 陆云安静了下来,爸爸这二字,在她心中的分量超于一切。 “爸爸……” 她抽噎着慢慢流泪,用胳膊不停擦着眼泪。 苏南枝叹息看着她这副模样,俯下身轻轻将她抱住,像在哄着小孩子:“乖,睡吧。” 宁御城身形安静靠在门板上,视线低沉望她温柔恬静的背影。 女人缱绻细柔的声音不断暖着他的耳窝,让他不禁在想以后,她定会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不知此后,哪个三生有幸的男人得以娶到她。 总算把陆云哄睡着了,苏南枝长叹口气站起身,将照片从她怀里取出,放在床头柜安置好。 一转身,她迎面撞到宁御城漆黑深冷的视线。 苏南枝极力收敛,平静冲他颔首。 擦身离开时,宁御城淡声开口:“行李拿走了么?” “嗯。”她惜字如金地颔首,“谢你收留了我的行李。” “后天婚礼。”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色请柬,送到她眼前,眸底波澜不惊,“来么?” 苏南枝淡淡垂眼,望他修长好看的指,指甲剪得干净整洁。 她思绪不由恍惚。 他们从前在一起时,他没有剪指甲的习惯,都是她捏着他的大手,一点点给他修剪干净,还嘟囔:“那么漂亮一双手不打理怪可惜了。” 他便会笑着倾身,将她压在身下,缱绻缠吻着她的唇:“我就喜欢你帮我打理。” 而如今,她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日,又是谁替他修指甲的呢? 宁御城见她眼眶深邃地望着,不由轻晃了晃请柬提醒她注意。 苏南枝即刻回过神来,抿唇淡笑,不由分说地接过请柬:“乐意至极,宁公子。” 宁公子? 宁御城淡淡勾唇,品味着她给他的新称呼。 “这个席位最靠近舞台,特地为你留的。”宁御城微许勾唇,身形慵懒,“一定要来。” “知道了。”苏南枝扬了扬眼角,淡淡笑道。 答应归答应,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 后天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洛城谈大生意,才没时间来参加什么婚礼。 “御城。”一只柔细的小手轻搭在宁御城的手臂上。 苏南枝望去,陆姝云略显苍白削瘦的脸颊出现在眼前。 她看起来虽羸弱不堪,但依旧给人一股柔弱的美。 “葬礼事宜讨论好了?” 宁御城低眉望她,大掌轻覆着她冰凉的手背,帮她暖手。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苏南枝捕捉到,她淡淡勾唇,没说什么。 “苏小姐怎么来了?”陆姝云视线疲倦望着苏南枝,漆森的眼里不乏敌意。 “我来看看我同事。”苏南枝淡声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亲戚。” “我也没想到苏小姐不仅在酒吧陪酒,还兼职护士的工作呢。”陆姝云轻勾起唇角,声音微凉。 苏南枝眼神微冷,不明她话语中的意思。 “什么?南枝姐,你……” 身后忽传来窸窸窣窣掀开被子的声音。 苏南枝愣愣转过头,望着已然醒来的陆云。 “是我们吵醒你了?”苏南枝走上前,蹲下身低声问道。 陆云眼神微空,轻轻摇了摇头:“南枝姐,难怪你经常缺席医院的班,你骗我说你家里有事……” 苏南枝怔了怔,随即闭眼叹息一声:“对不起……的确,我缺席是因为我在酒吧同时兼职着。” “可是为什么?南枝姐你的工作能力那么强,为什么偏偏要去那种地方……”陆云皱眉不解地问。 “我是个孤儿,不这样做满足我的养父母,他们不会待我好的,不仅如此,还有我的外……” 那句“外婆”没能说完,苏南枝便停了话语。 她听从薄靳深的话,时刻提防着陆姝云,不能让陆姝云知道外婆是她的把柄。 “原来如此。” 陆云低头叹了口气,声音轻轻的,“没想到这世界上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受苦。大家光鲜亮丽的背后,到底都承受了多少痛苦啊。” “所幸现在一切都熬过来了。”苏南枝笑着握住她的掌心,“所以,你也要跨过这道坎啊。” 陆云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也肯吃下饭粥了。 苏南枝真正对她敞开了心扉,与她彻夜聊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 “说起来,那个叫刘勋的我还见过,他跟我爸爸是同事。”陆云听她讲起上次刘勋讲述的火灾事件后,若有所思地道。 “真的?那你爸爸的葬礼,他会到场么?”苏南枝好奇地望她。 “会吧,我记得名单上有他的名字。”陆云颔首,“到时候你可以跟他接着聊聊,关于那次火灾的事。” “嗯。” 苏南枝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稀疏星空,眸色微深,“我总觉得对那场事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很恐惧,却不由自主地想接近……” —— 隔日清晨,苏南枝一早便起床,收拾好东西后来到机场。 “我还以为你会不来呢。” 薄靳深等在安检口。他今天一身黑色正装,含笑望她。 “怎么会。”苏南枝捋了下浓密的长发,取下蛤蟆镜,露出一对漂亮清澈的杏眸。 “手里拿的什么?” 薄靳深注意到她手上红红的一张卡纸。 “这个么?”苏南枝笑着挥了挥,“宁御城跟陆姝云的婚礼请柬。” 薄靳深若有所思望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明天?难道你还准备飞回来参加婚礼?” “当然不是。” 苏南枝戴上墨镜,视线锁定一位穿着富贵的女人,快步上前,盈盈勾笑,“这位小姐,明天安城富少宁御城跟陆姝云的婚礼请柬,需要吗?” 那女人停下了脚步,好奇拿起请柬左右看了一番,狐疑地皱眉:“真票?” “包真包实。”苏南枝笑道,“宁公子亲自给到手的,还是vip贵宾席呢。” “有点意思。”那女人扬眉一笑,从口袋里摸了一叠钞票,轻压在她摊开的掌心上,“这些够?” 苏南枝微笑数了一番后,收入口袋:“爽快,合作愉快。” 回到薄靳深身边,她展示功利品一样,挥了挥那沓钱,扬起唇角:“怎么样,我还挺会做生意的吧?” 薄靳深扶额叹息,无奈地笑:“真输给你了。以后谁要娶了你,准被你折腾死。” 苏南枝凉薄勾唇:“我要让他知道,想白睡我,没门。” 看着女人灵动的身影走入安检,薄靳深笑意深深地勾唇。 真的很稀奇,相处那么长时间,他不但没对这个女人失去兴致,相反,兴趣还在一天天激增…… —— 午后,御峰集团。 男人慵懒转动着老板椅,修长好看的指轻轻把玩着丝绒小盒子。 面前,深深低着头的赵特助咬唇:“宁总,您不再考虑一下吗?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御峰的利益啊,您……” 他剩下的话,被宁御城扬起的手掌生生打断。 “我心意已决。” 宁御城扬起唇角,翻开小盒子,里面安静躺着一枚钻戒,钻石硕大细腻,闪着璀璨的光。 这枚戒指,不是为他明天即将迎娶的陆姝云所准备的。 他轻轻翻转戒指,望着内面,深深刻着的三个英文字母:snz。 昨天给了她那张请柬,给她安排最前的位置,是为了把这个送给她。 赵特助连忙劝道:“宁总,她只是个陪酒女,没身份也没地位,陆小姐是陆家名门望族,而且出了陆老爷的事,明天如果再受打击,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宁御城微微闭了闭眼,似乎什么劝告都无法撼动他分毫:“姝云的工作我会做。我也不希望她嫁给我,在这段婚姻里不幸福。” 或许,当三年前陆姝云选择跟他离婚的时候,他们的缘分也到此结束了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一切即将翻天覆地 飞机安全降在洛城。 苏南枝随小峰出了登机口后,紧接着就是一顿饭局等待着他们。 前来谈话的,是洛城著名地产商顾宸深先生,携着他的妻子卢清舞,已经等候在酒店楼上。 苏南枝第一眼见到顾宸深,便觉此人气质非凡。 他相貌俊如刀刻,但给人的气质却总有股阴沉感。 尤其是跟旁边看起来文弱干净的卢小姐相比,他的强势呈现得淋漓尽致。 吃饭间,顾宸深没多把陈小峰放在眼里,反而笑望着苏南枝,微托着下颌:“听闻在安城,苏小姐可是个风云人物,无数男人为你赴汤蹈火,甘花高价只求见你一面?” 苏南枝敛眸抿了口酒,细腻白嫩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顾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女子,靠卖笑赚点钱罢了。” “哦,是吗?” 顾宸深忽然回头,望向身边垂眸面色苍白的卢清舞,突然恶劣地笑道,“你成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不如也去挣点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叫卢清舞的女子皱眉冷冷望他一眼,微弱的声音里透着冰凉疏离的气息。 苏南枝低头吃饭假装不在意,心里却暗觉,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给人更像仇敌。 顾宸深微扬起唇角,手指划过女人尖细的下颌:“我说,以你的相貌,去勾引几个男人也是绰绰有余的。不然,那个姓路的怎么甘愿为你而死呢,嗯?” 当顾宸深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卢清舞的脸色显然变得厉害。 她苍白地攥紧裙摆,咬紧唇瓣反复隐忍。 但最终在男人的威严下,她还是咽了所有的话。 顾宸深淡笑了笑,低眸抖了抖手中的烟:“苏小姐,不如今晚你来我房里聊聊合同的事情,我们好好喝一杯?” 这话说得暧昧,场上人包括苏南枝都心知肚明。 她握着酒杯的手微顿了顿,随后轻笑,婉转自然:“没问题啊。正好,我见您太太身上的衣服品牌挺不错的,晚上可以一起聊聊。” 卢清舞微愣,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顾宸深明白她的意思,冷笑一声:“苏小姐想多了,我说的是来我房里,只有我和你。” “这不大好吧,被人传出去,岂不是坏了顾总您的名声。”苏南枝平静勾唇道。 顾宸深却突然俯下身来,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轻靠在苏南枝耳侧,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沉声道:“据我所知,苏小姐一直在查二十年前火灾的事件。关于那起事故,我有全部的报道。” 苏南枝脸色一怔,微意外地抬起头。 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在亲密的碎碎耳语。 而苏南枝也没有再拒绝。 这种显而易见的潜规则,在业内圈中已经是非常常见。 大家只是低头喝酒吃饭,饭局在尴尬的氛围里结束。 陈小峰皱眉看着一副深思熟虑的苏南枝,有些焦急:“南枝妹妹,你晚上要去陪那个男人?” 苏南枝淡淡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顾宸深的资料我先前给你看过吧,他是洛城有名的地下分子,跟他纠缠上关系很危险的。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薄总交代啊……” 陈小峰皱眉看着她,低声嘟囔着。 虽然顾总是个重要的客户,但薄靳深才是主要的投资商,惹他不高兴的后果……陈小峰简直不敢想。 “放心,我有分寸。”苏南枝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安静出尘的女人。 她纤细的身形站在光芒中,浑身被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从侧面看,她脸部轮廓透着温柔的美,白皙到透明的肤色却透着令人心疼的苍白色。 “你先在车上等我。” 苏南枝对小峰低声后,转身朝着卢清舞走过去。 听到动静,卢清舞淡淡回过头,漆黑的眸底笼罩着一层愁意:“苏小姐。” “卢小姐,今天晚上你会一起来吧。”苏南枝望着她。 “我为什么要来?”卢清舞淡淡扬眉,口气透着些不愉悦的敌意。 苏南枝平和地微笑:“我的意思是,我跟您丈夫晚上独处的话,不大好吧?” 卢清舞望她,清美的视线里带着嘲讽:“可你也没有拒绝,不是么?” “那是因为……” 苏南枝的话被截在口中,她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您千万别误会。” “我明白,你也不是第一个顾宸深看上的女人。” 卢清舞淡淡勾唇,平缓的步伐往前而去,下了台阶离去。 苏南枝皱眉看她离开,无奈摇摇头。 “你跟人家顾太太说什么呢?”陈小峰回头见她开门上车,忍不住好奇。 苏南枝叹息一声:“顾总和卢小姐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洛城,顾宸深和卢清舞的关系是最不可问、不可听、不可寻的事情。” “什么意思?”苏南枝表示不解地蹙眉,“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你瞧瞧顾宸深那暴脾气就知道了,问不得,问不得。” 陈小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猜测他们结婚也是被逼无奈吧,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其他我不知道,但那位卢小姐应该很爱顾先生。” 苏南枝视线看向窗外,淡淡道,“我注意到她看着顾先生的眼神,饱含爱意。” 她是女人,对这种事是极其敏感。 “你想多了吧。” 陈小峰显然不大相信,摇摇头拿出手机,“总之,我先联系薄总说下这件事。对方可是顾宸深,你可不能胡来。” —— 夜色逐渐降临。 距离明天的婚期也愈发近了,宁御城今晚回了东圃别墅,于落地窗前自斟自饮。 头顶月色明朗清晰如画,或许是酒意侵袭,他头脑沉陷在模糊。 暗暗喘息了一声,他靠在椅背上,手捧着宁家的家族照。 父亲母亲,和他的妹妹宁苏雪。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撑着下颌,淡淡勾唇,宁苏雪最近好像都没什么消息。 七岁那年,宁苏雪就移民美国生活了,基本上每年过年都会回国见一次面,这次他办婚宴发了邮件给她,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好像对于他跟陆姝云的婚事,宁苏雪一直都持反对意见,这次婚宴,说不定她也不会来了。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竟然是妈妈。 “喂,妈。”他接通,淡笑着站起身,“您跟爸已经到了?” “是啊儿子,我们到莫离花园了呀,怎么就看到姝云一人在家呢?”那头,传来宁夫人骆梦微微笑声。 “放心吧,您跟父亲的一切事宜我都已经跟姝云说过了,今晚她来照顾你们。”宁御城嗓音温沉好听。 骆梦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那儿子,你在哪呢?” “姝云应该跟您说了吧,今晚我有应酬走不开。”宁御城仰头将酒水一抿而尽,淡淡凝了口气。 “不对啊,你那边怎么那么安静?”骆梦仔细凝神去听,果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在走廊打电话呢,不跟您说了,我得回去了。”宁御城迷人地勾起唇角,嗓音缱绻动人,“晚安,妈。” “好吧,别喝太多了,记得让赵特助开车送你回去,晚安。” 挂了电话,宁御城放了手机,仰靠在椅背上轻轻转动着,微许闭上眼眸。 就让他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的宁静吧。 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彻底翻天覆地。 —— “叮咚——” 苏南枝穿着笔挺的女式小西服套装,秀美如瀑的长发高高扎起,露出精干练的面庞。 这次,她是以峰鹰集团合作方苏南枝的身份,前来会见顾氏地产的总裁,顾宸深。 房门缓缓打开,男人身穿沉黑色浴袍站在眼前,一股湿漉漉的香味扑面而来。 苏南枝刚一抬头,他胸口敞开的大片肌肤就露入眼帘,令她赶紧垂下眼,声音稳定:“顾总,我来跟您谈谈合约事宜。” 顾宸深望她,轻笑慵懒转身:“进来。”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握紧挎包,往里走去。 顾宸深家里装饰比想象中简洁得多,干净压抑,却又透着令人不适的诡异。 “随便坐。” 顾宸深走入厨房,倒了两杯水。 苏南枝才一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惊叫出声:“沙发上有人!” 薄毯慢慢划落,露出一张女人的脸,长发凌乱披散。 女人缓缓坐起身来,赤着姣好的上身,连忙用毯子拢住了肩膀,皱眉,瞪向苏南枝:“你是什么人?!” “sue,你先上去。” 顾宸深倒平静自如,俯身把水杯推到苏南枝面前。 “宸,她是谁啊?” 那叫sue的女人有些不乐意地撅嘴,随意套了件外套,赤脚跑到男人身边,轻挽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峰鹰集团的苏代表。” 男人淡笑搂住女人的脖子,垂眸用力在她唇瓣上蹂躏一番,直到女人娇喘连连,才放过她,嗓音磁沉,“乖,先上楼睡,谈完工作就来陪你。” “好啦,要快点哦,人家准备了好多种口味呢。”那女人媚笑着,拿出几盒色彩缤纷的套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只想与她携手 苏南枝轻咳了声,低头拢了拢头发,假意翻动着文件。 这画面,令她想起自己跟宁御城的情景。 他每每谈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哄着她上楼等他。 不过,她没这个女人这么专业,还准备这种玩意…… 看女人婀娜上楼,顾宸深自她面前坐下来,随手接过她放在桌上的合同。 “顾总,您对合同条约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尽管跟我提。” 苏南枝婉笑开口,“我们是新公司,会尽量满足你们的需求。” “嗯。”顾宸深淡淡应着,简单翻看几下后,把合约拢上了。 短暂的几秒沉默,便连呼吸都几近停止。 苏南枝无比紧张地看着他。 顾宸深忽而冷笑一声:“条件倒不错,不过小公司就是小公司,这些条件,已经是你们能开出的最大利润了吧?” 苏南枝眸色微深:“我不懂您的意思。” “意思就是,上周我已经签订了另一家合作,他们给的价格是你们的三倍。” 顾宸深淡淡抿唇,笔挺的身影斜倚在沙发上,笑意满面。 苏南枝脸色微沉:“什么?那你为什么……” 既然早就已经有了合作下家,中午还跟他们吃饭,晚上还约她见面…… 这男人究竟什么居心? “为什么晚上邀请你来我家?”顾宸深轻笑了声,走到窗口掀开了帘子。 窗外一片漆黑之中,隐约有人影闪过。 “谁啊?”苏南枝脸色一惊。 “狗仔。”顾宸深轻笑着扬起唇角。 “什么意思?”苏南枝皱眉看他,“难道你请我过来,只是为了吸引狗仔的注意?” “没有狗仔做新闻,公司怎么能受到瞩目,抬高市值呢?”顾宸深淡淡抽着烟,淡笑着道。 “这就是你的目的?”苏南枝觉得可笑至极,伸手夺回了文件,“你的手法简直够拙劣!” “苏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就算现在我没同意跟鹰峰集团合作,但我依旧是你们未来的潜在客户。”顾宸深淡淡点燃一根烟,平和地抽着,“你确定对我这个态度?” 苏南枝望着他理所应当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 纵使心里不悦,但她知道,顾宸深的话没错。 “真的很抱歉,顾总,既然您已经找好了合作下家,那我就先离开了。”她深吸了口气,低声道。 说罢,她拎起包,对他微鞠一躬后,开门离去。 顾宸深抿唇望她离开后,拨通电话,声音沉凉:“跟着苏南枝,别让她出事。” 苏南枝情绪抑郁地离开了别墅,走在昏黑的大街上,头顶的路灯拉长她落寞的影子。 身后,传来徐徐脚步声,刻意放缓步伐。 虽然步伐很轻,还是被苏南枝敏锐地捕捉到。 她警惕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她后背泛凉,经过路边广角镜的时候,下意识抬头。 一道身影披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帽子,低着头走在她身后。 只匆匆一瞥,苏南枝根本无法确定他是谁。 她急忙颤抖着拿出手机,沉吟片刻后,把自己的位置发送给薄靳深。 两秒后,接收到他的回复:出什么事了? 苏南枝咬紧牙关,一边注意着身后的男人,一边紧张地打字: 有人跟踪我。 消息刚发出去,碰巧身后行驶过一辆出租空车。 苏南枝连忙瞅准时机拦了下来,开门坐进车内。 “小姐……” “先往前开!快点!” 苏南枝紧张地喘息不停,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越来越远的男子,他站在远处看着她远去。 苏南枝松懈了口气,用力抚着胸口。 薄靳深的电话不断打进来,苏南枝深吸了口气,接通电话,声音依旧在抖:“喂?” “你在哪!” 薄靳深急促的低吼传来。 “我上了辆出租车,正在往酒店的方向赶去。”苏南枝压低声音道。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依旧心有余悸。 薄靳深蹙眉:“你在洛城初来乍到,怎么可能有人针对你?这说不通。” “我也不知道。”苏南枝叹口气摇摇头。 “是洛城地下分子。”突然,出租车司机开口说话了。 苏南枝一愣,抬头望着他。 镜子里,出租车司机面色凝重,时不时抬头看她:“因为苏小姐你是从顾总的屋子里出来的,而洛城的地下党头领,是顾太太的父亲,卢肃。” “等一下……” 苏南枝一时有些绕不清,紧紧皱眉,“你的意思是……追杀我的人,是卢清舞的父亲?” “是的。卢肃先生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顾总的举动,对顾总身边的女人全都毫不留情地施加毒手,为的只是把自己的女儿留在顾总身边。”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淡淡道,“现在他要杀你,是因为他以为你是顾总的新情人。” 苏南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顾宸深对卢小姐的态度那么恶劣。” “其实,卢小姐是个很善良的女子,”司机淡淡叹了口气,“只是因为她有个热爱利益大过一切的父亲,硬是把卢小姐塞到顾总身边,并把顾总身边的所有女人赶尽杀绝。当时,顾总深爱的未婚妻,也被卢肃派人害死了……” 苏南枝听得入神,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顾宸深和卢清舞二人纠缠怨恨的理由。 “所以,你是顾宸深派来保护我的么?”苏南枝突然想起来,低声问。 “嗯。”司机点了点头,“我是顾总身边的保镖。” “谢谢你,多亏你我才能得救。”苏南枝长舒了口气。 薄靳深在那头有些着急:“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南枝刚要开口回答,车子拐了个弯同时,一道刺眼强光直射而来! “啊!” 一声剧烈惨叫。 再接着,薄靳深从听筒里听见的,是车子剧烈碰撞至粉碎的声音。 “苏南枝!听得见吗?听得见快点回话!苏南枝!” —— 翌日,深夜。 安城,一场盛世婚礼正在举办中。 各大媒体蜂拥而至,堵在门口,进行着现场直播。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到场的嘉宾有财政界著名商贾、当红影视巨星、模特等等,我是记者小刘,让我们一起期待这场盛宴的开始吧。” 宴会场地已经布置妥当,宾客们三三两两盈笑而入。 后台化妆间,宁御城闭着眼眸坐在镜前,任由化妆师上妆。 房门徐徐被推开,赵特助低沉声音落在他耳侧:“宁总,外面记者都到齐了,您真的打算跟苏小姐求婚的话,消息会瞬间在全安城爆发……” 宁御城平静吸了口气:“这种事,我早有心理准备。” “宁总,御峰公司是您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啊,您真的……” 他话音未落,宁御城猛地睁开眼眸,眼神漆黑如冰,视线透着警告意味。 “……” 赵特助立刻闭了嘴,低下头。 “她来了么?”宁御城淡淡低问。 “还没有……” 赵特助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有些心虚。 就在刚才,他查到苏南枝竟然在昨天就悄无声息飞离了安城,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航班显示她回了安城。 今天晚上,苏南枝很有可能不会出席。 他暗自攥拳,深吸了口气摇摇头。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宁总知道,否则宁总发起疯来,这场婚礼会彻底毁了的。 “放心吧,宁总,我们的人刚才来了消息,说苏小姐已经在路上了。”赵特助微笑道。 “嗯。” 宁御城对他投以百分百的信任。 “那我再去看看现场,您慢慢化妆。” 赵特助对他微鞠一躬后,转身离开屋内。 “宁总,妆画好了。”二十分钟后,化妆师笑道,“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作修改。” 宁御城淡淡扬起眼眸,望着镜子里俊美如画的男人,淡淡拢上眼帘。 手掌放入兜中,轻摁了摁那戒指盒子,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三年,她的一颦一笑早在他的心底根深蒂固。 三年,他给她痛苦大过欢愉。 从今往后,他只想以一个倾慕她的身份,与她携手未来。 “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宁御城看向缓缓打开的房门,还没看清是谁,一道身影扑过来抱住了他:“儿子!妈妈想死你了!” 宁御城微露出意外的神色,轻笑:“爸,妈,你们怎么来后台了?” “你这没心没肺的!昨晚上妈从机场回家,一路就念叨着你,你还不来见我!”骆梦轻哼一声,紧拉着儿子的手。 宁御城淡然抿唇轻笑,抬眸望向拄着拐杖,依旧精神矍铄的父亲,宁尘峰。 “爸,腿好点了没?”宁御城关切低问。 宁尘峰勾唇,布着沧桑的脸色红润带笑:“放心,你妈带我介绍了她朋友,专门治关节的,现在好多了。” “可不是么,你爸总是对小伤小病不上心的,人老了哪里扛得住病。”骆梦笑道。 宁御城看向门口:“苏雪没来?” “是啊,”骆梦脸色低落下来,无奈耸肩,“那傻丫头,非不答应你跟姝云的婚事,气得跟我们大吵一架,不来了。” 宁御城闻言,淡淡耸肩:“是么,真可惜。” 下一秒,门口突然窜出来一道娇小的影子,紧随着的,是女人畅快娇俏的大笑声: “骗你的!哈哈哈!哥,有没有很失落?”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宁御城无奈淡笑,跟她拥抱了个满怀。 他手指轻点了点她的太阳穴,满面宠溺:“就你鬼点子多!” “谁让哥哥你都不关心我在美国的生活,天天只知道发邮件,连个facebook都没有,太老土了!”宁苏雪对他吐舌,做鬼脸。 “你哥哥天天忙他的公司都忙不过来呢,你以为都像你天天在学校里那么闲呢?” 骆梦笑骂,拉住女儿的胳膊,“等你大学毕业后踏入社会工作了,就知道有多累了。” “切!妈妈就知道帮着哥哥说话。” 宁苏雪不满地轻哼一声,转头朝着宁尘峰撒娇,“爸爸,你看他们啊,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宁尘峰乐呵呵地扬起唇角,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几个月不见,我们雪儿又长高了不少。” “爸爸那么高大,雪儿基因肯定随爸爸的。”宁苏雪古灵精怪地勾起唇角,对骆梦和宁御城吐舌笑道。 “这孩子真是。”骆梦无奈笑着摇摇头。 宁家的氛围向来温馨。他们不属于名门望族,宁家二老白手起家,培养出宁御城这样的人才,扶持他一路走上如今的辉煌。 生活富足后,他们从没忘记过去如何一路艰辛而来,始终保持一颗善良平朴的初心。 苏宁雪笑着转身,喜庆地一蹦一跳:“好了,我要去先去场内逛一圈,看看有没有帅气的小哥哥。” “哪有人比我们御城还帅?”骆梦笑道。 “嗯,这点我承认,” 苏宁雪站在门口娇笑一声,“谁让他是我的哥哥呢,到底还是沾了我的光啊,嘻嘻。” “这丫头!”骆梦忍不住被她逗乐,“那我们也不打扰你化妆了,儿子,好好表现啊!” “嗯,雪儿带着爸妈去休息吧。” 宁御城微笑颔首,送他们离开后没多久,现场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主持人带笑上场,一番激情的开场白。 “感谢各位今晚相约在宁御城先生和陆姝云小姐的婚礼上,话不多说,下面,让我们有请美丽的新娘入场!” 全场骤然间掌声雷动。 大门徐徐而开,陆姝云身披雪色纱裙呈现在门口初。 那精致头纱遮盖住了脸颊,姣好的身形在抹胸纱裙衬托下愈显盈盈动人。 陆姝云步伐优雅地走到舞台中央,吸引去了场内所有目光。 她淡淡接过话筒,微笑开口:“感谢主持人,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的婚礼,今天能站在这里,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她说到一半,突然哽咽了起来。 现场陷入大片的寂静。 她的抽泣听起来并不只是为了幸福而哭,总让人觉得仿佛还有什么更伤心的隐情。 陆姝云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笑着擦干:“抱歉,我今天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主持人连忙开口缓和气氛:“现在,就让那个让新娘流下幸福眼泪的新郎,盛大入场!” 现场再次沸腾不息,陆姝云也面带微笑,望着徐徐而开的那扇门。 门口两旁,顿然亮起璀璨光芒,燃起袅袅烟雾。 男人笔挺身影站在门口,俊美面庞上带着清隽如画的笑。 欢笑、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缓步前进的宁御城身上。 他步伐从容笔直,透着独有的沉着冷静,凛然气质瞬时间镇压全场。 陆姝云娇然扬笑,她望着男人慢慢靠近,迫不及待拉住了他的手掌,抿唇羞涩。 “亲一个!亲一个!” 场下,不知是谁带的头,突然响起一阵暧昧欢呼。 陆姝云面露嗔色,期待地望着向宁御城。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主持人都会附和他们吻一个,但不知怎的,新郎看起来并没什么兴致,望着新娘的眸光也是淡然无味。 “各位,让我们把亲热的戏份留到最后,让我们先欢迎新郎新娘为我们陈述他们此刻的心情!”主持人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微笑转向陆姝云,“来,有请ladyfirst。” “各位晚上好,我是姝云。众所周知,这是我跟御城的第二段婚姻,但,我们对彼此的真心却从没改变过。御御是个好男人,他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照顾着我……” 陆姝云说着说着,又开始激动地抹眼泪,“过去,我为了事业伤害过御城,所以现在我想用我能给的一切来弥补他。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情绪容易激动,请各位海涵包容。” 一番话说完,她深鞠一躬,场下响起掌声雷动。 “多么真诚的一段告白啊,那么,我们英俊的新郎先生,您有什么话想对新娘说的吗?” 宁御城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缓缓垂眸,视线落向坐在第一排席位上的女人。 他目光瞬间怔住,眼神定定地盯着那女人—— 竟然,不是她。 不是苏南枝! 而是—— “哥!加油哦,不要害羞!” 宁御城怔怔地望着宁苏雪的笑靥,他却笑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手把邀请函给了苏南枝,为什么此刻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宁苏雪? “宁先生?”主持人提醒着他的名字,小声道,“该您发表感言了。” 宁御城微许攥拳,深吸一口气。 胸腔处有大把的心事要诉说。 场内安静下来,只听得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徐徐传来:“三年前,我跟姝云离婚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想借离婚来拓展事业,我同意了。” 他顿了顿,眸光忽而变得温柔:“那个晚上,我遇见了另一个女人。是她,在这三年带着我走出阴影和疼痛,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可以说救了我的命。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他一番话音落下,场下陷入短暂的寂静。 下一秒,宾客们瞬间炸开议论纷纷。 主持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愣愣拿着话筒,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特助看着此刻的一切,无奈地扶额叹息。 哪怕苏南枝不在场,宁总也非要这样做吗? 站在宁御城旁边的陆姝云脸色僵住了,拿着话筒的手在不断颤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无力。 “御城,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她没用话筒,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口吻,颤抖不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提起那个女人?” “抱歉,姝云。”宁御城眸光淡淡望着她,眼底坚毅。 “御城!” 陆姝云当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望着男人冷硬的背影从眼前离去。 这一别,把她的心也彻底绞碎了。 场下宾客哗然,谁都没想到一场盛世婚事,竟然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骆梦皱着眉头,好奇地左右张望:“御城这孩子,到底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宁尘峰蹙着花白的眉头,刚要拄着拐杖站起身,肩膀突然被摁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宁苏雪。 “爸,你腿脚不好,我去看看哥的情况,你跟妈妈在这里等我。”宁苏雪压低声音道。 —— 后台,宁御城脸色沉冷地攥着手机。 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拨打苏南枝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他深吸口气,蹙紧眉心。 房门自身后推开。 “出去。” 他没看是谁,冰冷的声音从唇瓣抖出。 “哥,你到底怎么了?” 宁苏雪低落的声音响起,步伐轻轻走过去,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宁御城微怔,缓抬起下颌,眸光深沉如墨,透着令人心疼的低落感。 “我没事。”他声音放柔和了些,兴致缺缺。 宁苏雪静静在他身边坐下来,担忧低问:“哥,你刚才在台上,说救了你命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宁御城垂着眼帘,微闭了闭眼,没说话。 “算了。”宁苏雪无奈摇摇头,轻抚了抚他的肩膀,认真道,“但你是知道的,不管你怎么想,我跟爸妈都支持你的决定。” 宁御城恍然抬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深:“你怎么会坐在那里?” “什么?”宁苏雪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宁御城沉声,扬高了音调:“婚礼席位!那个邀请函,你从哪里拿到的?” “邀请函……”宁苏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恍然记起,“婚礼前一天我刚到安城机场,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把邀请函卖给我的。” 宁御城腾地站起身,浓眉蹙得很紧:“卖?” “嗯……”宁苏雪点头,“当时她说是前排的席位,比我们亲友席还要更近呢,我就买了。” “在机场?” 宁御城眸光微凝,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脸色覆着沉冰,转身冲出房间,正好碰见到来的赵特助。 “宁总,您没事吧?” 赵特助话说到一半,突然,领子被男人冷硬的手指攥了起来。 “您这是要干什么……” 他呼吸艰难,满脸惊恐望着眼前的男人。 “苏南枝在什么地方?” 他低冷的声音仿佛淬着冰,令赵特助忍不住肩膀一阵发抖。 “宁总,您听我说,您不能因为那个女人而毁了自己啊。”赵特助痛苦地低声哽咽。 宁御城深重的喘息,冰凉地吐在他脸颊上:“你知道她去了哪?” “苏小姐她离开了安城,去了洛城……” 他的话音落下,宁御城惨淡自嘲地一笑,松开他,恍惚后退几步。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悄无声息离开。 而他多少个醉酒不眠的夜晚、精心准备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一场笑话。 为了做这个决定,他受到多少非议、顶着多大的压力。 可她最终却为了钱,生生出卖他的真心。 这让宁御城终究明白,他们的关系始于交易,结束时,仍旧是一场交易。 这场角逐里,她,始终只爱着他的金钱。 宁御城闭了闭眼眸,手指略抖拨通薄靳深的号码。 “喂。” 那头,薄靳深低沉疲倦的声音徐徐响起。 宁御城轻许攥拳:“苏南枝在哪?” “她在医院。”薄靳深嗓音空淡如雾,“目前情况危险,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啪嗒——” 宁御城眼神空洞,搁在耳畔的手机应声落地。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新婚快乐 “哥,出什么事了?”宁苏雪怔怔跑出房间,看宁御城几近铁青的脸色,担忧低问。 宁御城沉默捡起手机,阔步消失在长廊深处。 —— 婚礼内部乱成一团,陆姝云满脸是泪地跪坐在地上,门口的媒体声音络绎不绝。 宾客们陷入大片的混乱,议论声纷纷扰扰,视线各异地望着陆姝云。 灯光放暗,舞台帷幕拉了下来,主持人在陆姝云身边蹲下,晃着她的肩膀:“陆小姐,现在应该怎么办?外面都闹成一片了!” 陆姝云眼神空泛地跌下身子,无助地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御城呢?御城他人在哪里?!” 帷幕被拉开一个角,“唰唰”的闪光灯照射过陆姝云苍白的脸。 安城的媒体狗仔不会放过这么劲爆的大新闻。 “不要拍!不要拍!” 陆姝云疯狂到急红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身,拨开帷幕冲出去。 她血红着眼睛,见到相机一把夺过,狠狠愤怒砸碎在地上。 一袭代表着庄严与幸福的雪色纱裙,此刻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模样。 而这个原以为今天过后就能得到一世幸福的女人,今晚就此以悲剧收场。 —— 洛城第一医院。 男人薄凉深长的影子立在房门,一米九的高大身影压迫着窄小的走廊。 他两指间夹烟,薄凉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薄总,您吸太多烟了,您的身体……”方特助略担忧地望他摇晃难定的身影。 薄总从昨天下午到达洛城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工作,深夜三点多才睡下,今早七点又起床继续开会。 现在已是近深夜两点,薄总不仅没闭眼,还抽了近一包烟的量。 换做谁的身体都受不了啊。 薄靳深淡淡抿着唇,口齿间溢满了烟味。 他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但看着苏南枝躺在里面不省人事,唯有烟能控制住胸腔深处的烦躁难安。 医生进进出出,每次手中都拿着血袋,薄靳深更是不敢打扰。 “肇事司机查到了?”他淡淡把烟摁入垃圾桶,低敛着眸问。 方助理低头暗自叹气:“人是卢肃派的,因为苏小姐从顾宸深的房间出来,正好被卢肃的人逮了个正着。” “一场车祸,两个司机当场死亡。”男人冷笑中又点燃一根烟,手指泛抖。 “卢肃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方助理无奈摇头,面露惋惜,“现在只能寄希望,苏小姐会没事了。” 宁御城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然逐渐露出鱼肚白,而苏南枝还没出手术室。 “情况怎么样?” 他步伐生冷走来,方助理忙对他做出了“嘘”的动作,指了指在长椅上睡着的男人:“宁总,我们家薄总刚才才睡着。” 宁御城浅扫了他一眼,胸口覆着闷气。 男人声线低磁,有如浮着薄冰:“苏南枝生命垂危,他在这睡觉?” 方助理皱眉:“这也不能怪我们薄总,他身体本就不好,抽了近两盒烟,都摇摇欲坠了还不肯睡,我往他茶里加了两片安眠药,才勉强让他睡着。” 宁御城没心思听这些,眉宇沉着低凝:“手术近七小时了,还没结果?” “医生说成功率六成。”方助理低声答,“但那么久过去了,着实让人心慌。” 他话音刚落下,突然手术室的房门推开了。 医生面露疲倦走出,视线淡淡扫了眼走廊里的几人:“谁是家属?” 宁御城未曾犹豫地上前一步。 “是这样的,病患现在仍未脱离危险,她动脉受损失血严重过多,我们从血库调的血量不够,需要输血。” “我跟她是同血型。”宁御城微许颔首起身,声音温淡。 他夺了苏南枝初夜的那晚,苏南枝被他粗暴的动作弄伤,当时专门请了私人医生为她查看,才发现,他们的血型恰好相同。 “输血量很大,最好再找个人一起。”医生淡声提醒,视线落在熟睡的薄靳深身上。 方助理坚决摇头:“以薄总的身体不行的,我不能让薄总冒这个险。” 宁御城淡淡对医生扬笑:“就我一个。” 医生领着他抽了次血检验后,颔首,对候着的护士道:“带这位先生去输血。” 冰冷的输液管插入皮肤内,看着管子里注入深红的液体。 明明是在往身体外抽着血,宁御城的胸口处却充斥着温暖与柔软。 能以这样的方式拯救她,他甘心情愿。 —— 宁御城一觉睡到中午。 他猛地坐起,却扯动了胳膊上的伤口。 “宁总,您醒了。” 旁边,响起赵特助的怯懦低声。 之前骗了宁御城的事,让他多少觉得心虚。 宁御城却没多在意,微许蹙眉,醒后第一句话就关于苏南枝:“她呢?” “宁总放心,五小时前,医生说苏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宁御城深喘息,心跳像是经历了过山车那样一番大起大落后,最终安定下来。 手他不由分说掀开被子下床,脚步微颤走至门前。 “我送您过去。” 这次赵特助没有再劝他,而是主动上前扶住男人的手臂。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厚玻璃,能看见苏南枝依旧虚弱,身边堆着各种冰冷仪器。 她眉头紧锁,肤色苍白如纸,身子好似又瘦了大圈,单薄得仿佛被风一吹就走。 他淡淡望着,视线深邃沉落。 便是这样静默地站了许久,身后护士见他如此执着,忍不住开口:“宁先生,您才输过血,还是去躺着休息吧。” 宁御城淡淡回头:“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她?” “现在还不行。”护士摇摇头。 宁御城颔首,眸中蒙着一丝失落。 “不过宁先生你有什么话,我可以进去跟病人说。” 他沉默许久,淡淡张了张唇瓣,似乎有话要说。 但他顿了许久,才徐然开口:“我只是想看看她。” “张护士,001号房病人好像醒了。”路过的医生敲了敲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提醒道。 “诶,好。”那护士对宁御城点点头后,开门走入房间。 宁御城站在窗口,视线期待地看着屋里的情况。 护士走近床边,记录下了仪器上的数据后,俯下身对半睁着眼的女人低声说话。 宁御城蹙眉看着连睁眼说话都困难的女人,拳头在袖中紧紧攥着。 护士低头对她说了什么,她忽然开始缓慢地转头,模糊空洞的眼眸望向窗口。 猝不及防的对视,令宁御城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神情。 护士俯在她耳边,听她蠕动的唇瓣挤出的声音,点点头,然后转身打开了房门,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宁御城:“病人说想见你一面。” 她话音刚落,宁御城迫不及待走入房间。 “最多十分钟啊,宁先生。”房门关上前,护士低声提醒道。 屋子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宁御城颀长身影平静地走入,深吸一口气,靠近那具娇弱的身躯,缓缓蹲下身。 她的手安静搁置在身边,手腕瘦得能看到淡蓝色的青筋。 她微张着毫无血色的唇瓣,视线微垂,半睁着眼看他。 宁御城叹了口气,胸口揪疼,忍不住紧握住她的手。 看得出她不想被他触碰,却没力气反抗。 她视线忽落在男人穿着的衣服上。 宁御城低眸,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新郎服,还没换下。 她冲他扬起一抹淡笑,微张着唇瓣想说什么。 他连忙俯低身子,靠在她唇边。 那细柔如丝的声音,浅落在他耳侧: “新婚快乐。” 宁御城身体一僵,头脑空白。 胸口好似堵着什么,很难受。 “别说话了。” 他有多心疼,眉头蹙得便有多深淡淡蹙眉。 苏南枝唇角弯如月牙,动了动手指,让自己的手离开他的掌心。 “肇事司机找到了么?”她又开口。 “还没,但大致知道方向了。”宁御城沉稳着嗓音,令人安心,“你不用担心这些,安心养病就好。” 她细细喘着气息,苍白的唇色一张一合的,说话已经很吃力了。 “我有个东西不见了。”可她还是坚持着,声音急促,“我有一条项链,你记得吗?” “项链?” 宁御城忽然想起来了。她脖子上的确一直戴着一朵四叶草的项链。 现在却不知去向。 他平静颔首:“我帮你找回来。” “真的?”苏南枝眯着眼眸,微勾起唇角,努力做出一个高兴的神色。 “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 他宠溺淡笑,轻轻帮她把发丝捋到耳边。 “好多次呢。” 她也笑,“好多次你说不要我了,还死皮赖脸回来找我。” 他眸底盈着宠笑,低眸轻吻着她的手背:“那是为什么,你还不明白?” “我困了。”她平静地笑,一点点闭上眼。 他顺从地颔首,给她盖好被子:“我回来前,你想想怎么跟我解释把邀请函卖出去的事,嗯?” 她躲在被子里“咯咯”笑了两声,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 视线漆黑中,突然额头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触到。 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男人低柔贴着她耳畔:“等我回来。”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眼里满满为她而笑着 望男人离开,苏南枝微笑着闭上眼眸,意识逐渐模糊。 “宁总,您这是要去哪啊?还没吃早饭呢吧。” 赵特助见宁御城急急匆匆披上外套,开口问。 宁御城拿了公文包,取车钥匙,淡淡道:“我去一趟车祸现场。” “什么?等等,您不能去那边!”赵特助脸色一变,连忙提醒道。 “怎么?”宁御城淡淡斜眸。 赵特助压低声音:“卢肃的人可能会在现场销毁作案证据。之前,在现场检查的好几个警察都失踪了,您就别去找危险了!” 宁御城却并不大在意,长指轻轻扣上外套:“我答应了她,要找回她的东西。” “可您才输过血!”赵特助急了,“您连命都不要了吗?” 宁御城沉默着望他,眸底深沉似海,带着坚毅的决心。 “看好她,出了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宁御城平静开口,转身离开。 赵特助望着他的身影欲言又止,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 —— 安城第一医院,陆姝云脸色苍白地睁开眼,无力望着周围。 从昨晚婚礼以宁御城的逃离告终后,她就一路跌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妹妹啊,你可算是醒了。” 陆甄云的叹息声传来,“爸妈都出事了,要是你再有点事儿,那我该怎么办啊,真是。” 陆姝云眸光空洞地望了她一眼,没说话,视线扫了一圈屋内。 陆甄云知道她在找什么,叹息道:“别找了,他没回来。” “他去哪了?”陆姝云突然哽咽着哭出声,“他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陆甄云连忙安抚她的肩膀,“我们先不说这个,关于爸妈车祸案的嫌疑人,已经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陆姝云眼底燃起一丝希冀,抬头看着她,“找到凶手了?” “是啊,两小时前,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 “快带我去看看!”陆姝云急促坐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又不得不跌回床上。 陆甄云低声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得多吊几瓶葡萄糖。” “可我现在就想去警局。”陆姝云面露着急,“你先把嫌疑人照片拿给我看看。” 陆甄云低头翻找了下手机,调出照片,伸到陆姝云面前。 她接过手机,定睛一看,目光一点点聚焦、僵硬。 “嘴脸丑恶,老奸巨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陆甄云讽刺了声。 不过半晌,她才察觉到陆姝云的表情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陆甄云推了推她肩膀。 “这个人……我认识。” 陆姝云放下手机,目光涣散,声音颤抖得厉害。 —— 现场拉着黄色警戒线,几辆颜色灰沉的警车停在现场,却不见一个警察出现。 天空灰沉沉,压抑着凝重的气息。 男人笔直的身形走过去,风衣两摆被凛风微微吹起。 失事的车子被撞得七零八落,变形得不成样子。 他蹲在车底下,仔仔细细从里到外找寻了个遍,却都没有踪迹。 把车子破碎的零件一件件掰开,手指不小心被划破出血,他也全然不在乎。 总算在一块零件和轮胎挤着的缝里,找到了完整的项链。 他眼眸一亮,将项链取出来摊放在手心,精致小巧的四叶草形状,果然是这条没错。 他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 宁御城警慎地放缓了动作,沉着脸色徐徐回头。 突然,一个沉厚的力道搭在了宁御城的肩膀上。 他猛然回头。 —— 苏南枝倏尔睁开眼,大喘着粗气,额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一场噩梦,令她有些失魂落魄,一时间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苏小姐,你没事吧?”护士正在记录她的数据。 “嗯。”苏南枝眼眸慢慢暗淡下来,四处扫视了一圈,“宁御城呢?” “说起来,他还没回来呢,我记得他下午出去的,现在都已经晚上了。”护士点点头。 “他还没回来?”苏南枝忍不住蹙眉。 “是啊。”护士颔首。 “那麻烦你把薄先生喊过来好吗?”苏南枝急促地道。 “苏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提供探视呢。”护士蹙眉有些犹豫道。 苏南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扬高嗓音:“可他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护士望着她殷切的神色,思忖着苏南枝心里急躁也没法好好休息,只好颔首:“行,那就几分钟。” “谢谢。”苏南枝松了口气。 不过一会,薄靳深阔步走入房间,不等开口,苏南枝率先开口:“宁御城还没回来?” “他去哪了?” “车祸现场。”苏南枝微微敛眸,“你能帮我问问么?” 薄靳深微许点头:“知道了,你好好养病,我去问,你先睡一觉,睡醒了他差不多就回来了。” “我等着。”苏南枝躺下身,轻轻闭上眼睛。 或许是身心疲劳,她合上眼帘后很快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笔直长廊里,头顶的手术室灯“叮”地一声熄灭了。医生皱着眉头走出来,摘下帽子叹声道:“抱歉,苏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轰——”一声。 骤然间,仿佛全部世界都崩塌了。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这不可能!拜托你们不要放弃……” “真的很抱歉,您准备后事吧。” 医生漠然推开了她的手,揣兜转身而去,唯留她一人。 她擦干眼泪,跌跌撞撞冲进满是血腥味的手术室里。 宁御城脸颊上覆着一层薄薄白布,不带任何生命气息。 旁边的心跳检测仪已经变成一条笔直冰凉的线。 “不要!” 她猛然惊醒。 窗外已蒙蒙亮了。 苏南枝动了动身子,多处骨折的地方牵扯着还是疼。 那一场噩梦让她浑身冷汗直冒,她再也无法再安静待下去。她挣扎着爬起身,撑着墙壁缓步前进到房门口,伸手按下按钮,看监护室病房缓缓打开。 走廊里空无一人。 苏南枝继续蹒跚往前,每走一步,膝盖就有如刀锋一样在不停地绞割着,疼痛难忍。 拐过走廊,她抬头望见一间病房门口堆着人堆。 每个人脸上神情凝重,也包括薄靳深和赵特助。 苏南枝心里“咯噔”一下,有股直觉在冥冥牵引着她。 难道,宁御城就在这病房里? 她还没靠近,便听赵特助一声沉痛叹息:“卢肃那老头子实在太残忍!” 旁边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您别太悲痛了,那些人手段暴戾残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嘭”一声,赵特助一拳砸在了结实的墙面上,骨节发出清晰声音。 苏南枝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副面孔,跌颤着往前快步走去,禁不住哽咽地大喊:“出什么事了?” 赵特助听到声响吓了一跳,愣愣回头:“苏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薄靳深皱眉跑过去,扶住她肩膀,沉声质问:“你疯了?现在你怎么能随便下床走动!” 苏南枝却目光空泛地用力摇头,唇瓣颤抖不止。 她只站在门口,隐约看到屋里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脸上被覆盖着白布,安静到让人觉得害怕。 她呼吸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一幕,跟噩梦里的情景太相似。 都说梦与现实是有共鸣的,难道…… 她不敢再接着想下去,整个人“扑腾”一声跪坐在地上。 她狼狈捂唇瓣,脸色苍白如纸。 “宁御城……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发狂了似的大喊着他的名字,披头散发凌乱不堪,拼命摇头。 薄靳深僵站在原地,这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温文尔雅的她露出这副模样。 苏南枝用力捂着胸膛,一颗心如绞碎了般,疼痛难止。 如果不说分离,她从不知道当宁御城真的离开后,她有多害怕。 整个人好像跌入冰窖般寒冷,痛又寂寞。 这一辈子,她怕是再也找不到跟宁御城一样重要的男人。 他的出现,让她放下了她爱而不得的萧清言,在每个寂寞的夜晚伴她左右,甚至令她恍惚间发现,原来她也有资格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 不知不觉间,他在她心里竟变得那么重要。 不是顾客,无关交易,他是切切实实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骤然间,关于他的无数个回忆都化作泪摔碎在地上。 在她痛苦之际,身后忽响起一道低磁醇厚的男人声音,带着淡笑: “你哭天喊地叫什么?嗯?” 她一怔,他的声音。 恍惚以为是在梦里。 猛然回头,却见他就站在身后。 笔直微倚着病房门,抱着双臂,薄唇勾着一抹浅浅笑。 他望着她,眼里满满都是为她而笑着。 苏南枝眼泪顿时凝固在脸上,抽搐来不及停止,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可爱又让人心疼极了。 “宁总,您怎么下床来了?您跟苏小姐真是的,乱来。”赵特助无奈笑。 “你、你……”苏南枝张着嘴无法合拢,豆大的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你……没事?”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她好像又被抛弃了 男人唇瓣勾起的位置恰到好处,迷人慵懒。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一点小伤,不碍事。” “什么小伤。”一旁的赵特助皱皱眉,“明明都伤到骨头了。” “那病房里的是……”苏南枝还没晃过神,回头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身影。 “是被卢肃杀死的警员尸体,前段时间失踪,最近被找到了。”赵特助面露哀色,沉重地道。 “原来如此,卢肃……”苏南枝沉沉叹了口气,“真的很难想象,我觉得卢小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宁御城轻启唇,声音淡薄:“卢肃在洛城一直令人闻风丧胆,但他的女儿卢清舞却是个温婉娴淑的大家闺秀。” 他低沉说话的声音令人安心。 苏南枝轻扬起下颌,一只大手已搭在她肩头,掌心暖厚的温度直达心底。 她瘪瘪唇站起身,黑眸湿漉漉地望他,声音软下来:“你真的没事?” “要试试么?”他扬笑。 苏南枝垂眼,轻推了下他的胸口:“没跟你开玩笑,你的手以后还要工作呢,快回去歇着。” “你陪我。” 他唇角勾起弧度,不等她回神拉住她手心,将她带入病房内。 旁边的赵特助等人立刻自觉地回避。 苏南枝低着脸被他拉入房间,刚关上门,男人炙热的呼吸立刻覆了上来,狠狠吻住她的唇瓣。 “宁御城……” 她身子被用力压在门板上,承受着他潮热如火的吻,她紧紧抓着男人的肩膀,无意中牵动了他的伤口,那种淡淡刺痛的感觉,却让他神经更加兴奋。 苏南枝退却连连,脸颊红得能滴出水,声音由于被挑起的情欲,喘息连连:“宁御城你先停一下,你得休息……” 男人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可不正在休息么。” 他将她背过身去,长指毫不犹豫撕开她的衣服,覆上她细腻的肌肤,感受她在自己的指下微抖。 “你已经结婚了……”苏南枝还在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男人轻笑,望她被折磨得细汗涔涔的脸颊,淡笑:“我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已经举办过婚礼了?”苏南枝不悦地蹙蹙眉。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将她轻搂入怀中,颤抖薄唇贴在她耳畔,话锋一转:“我有样东西给你。” “你别转移话题。”苏南枝不悦望他,手腕轻轻搭在男人肩头。 宁御城浅浅勾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指腹摩挲着。 这枚戒指,是他很久以前就在打造的一枚。从钻石的质地、雕刻,再到指环的构造打磨,都一一经过他的严格审批。 指环边缘刻着snz,证明只独属于她苏南枝一人。 “这是什么?” 苏南枝好奇地看着。 “一个礼物,很久以前就想给你。”宁御城嗓音柔和许多。 苏南枝愣然抬眸,发现男人那张一贯冷硬如冰的脸庞,竟浮着层薄红。 她不由好奇,这个跟冰山一样的男人,也会……脸红? 就在他要打开那戒指盒子时,忽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宁御城本要关掉手机,苏南枝却道:“先接电话吧。” 他低头看去,是陆姝云。 “是陆小姐啊。”苏南枝下意识垂了眼眸,抿抿唇。 宁御城颔首,接起电话。 他已经准备好了,不论陆姝云说什么,都要跟她诚实地承认这一切。 “姝云。”他平静地接通电话,还没开口,那头,陆姝云带着哭腔和委屈的声音顿时传来—— “御城,杀人犯抓到了,是苏南枝的爸爸,陈旭!” “扑通”一声,男人手中的锦盒子掉了下来。 盒子里的钻石戒指,安静躺在地上,没人去捡起。 苏南枝呆滞站在原地,视线木讷空洞了许久。 宁御城在接到陆姝云的电话后,脸色瞬然阴沉,大步从她身边离去。 为了陆姝云,他又一次离开了。 她好像,又被人抛弃了。 还记得陆姝云曾说过,她们的区别就是正房和小三的差别。 这句话应验了一切,再宁御城心里,她永远只是个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仅此而已啊。 她心口痛得厉害,痛到撑不住跪倒在地,狼狈地蜷缩着身子。 身体的伤口还很严重,本已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迎合他的亲密,但现在当他离开,那最后一根弦都断掉的时候,她终于被无尽的痛楚淹没。 “苏小姐,你没事吧!” 身后护士繁忙奔跑的脚步声,用担架将她抬走,各种冰冷的机器插在她身上。 “测量心跳血压,看看有无异常!” “真够乱来的,都才出手术室没几天,怎么能下地乱跑?” 旁边各种埋怨声,渐渐在她意识里模糊。 苏南枝一点点闭上晦涩的眼,坠入无边的梦境里。 —— 她睡了将近两天两夜,不知是醒不来,还是不肯醒来。 在梦里,她眉头总是皱得厉害,好像被什么痛苦的东西一直缠绕着。 薄靳深便在监护室门外守了两天,等她醒来。 而宁御城,也再没有出现过。 两天后,苏南枝总算睁眼了,医生和薄靳深都松了口气。 她轻轻眯着眼眸,望着围在床边的一圈人,视线停滞了许久,在看着、等着。 就是没等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你醒了。”薄靳深俯身蹲在她床边。 苏南枝眼帘微掀,醒来第一句话,淡哑的嗓音轻到听不见: “他呢?” “他……”薄靳深明白她在等谁,微垂着眼却不敢看她期待的神色,“他回安城有事。” “有事?”苏南枝淡淡讽笑,“明明是接到了陆小姐的电话就跑了。” 薄靳深低声,耐心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家出事了,好像很严重,他去处理了。” “陆家出事。”苏南枝木讷重复着,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陆老爷去世了,但这个消息薄靳深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苏南枝平静望他问。 薄靳深如实回答:“我专门调查的,这消息在安城的确是密不透风。” “原来是这样。” 她轻轻闭了闭眼,“那宁御城就是去处理陆家人的事了?” “应该是。”薄靳深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及到她心里的脆弱之处。 苏南枝浅浅闭上眼:“那他处理好了,总会来找我的吧。” 薄靳深看她这副郁郁寡欢的怨妇状,蹙眉不悦:“你能不能天天念叨他了?天天等着他来宠幸,还有没有点出息?” “这三年都这么过来的。”她淡淡敛眸。 “我管你这三年怎么过的,现在,你唯一考虑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你不是还想给小峰的公司谈项目的吗?就因为生了个病把你搞垮了,你就放弃了?” 苏南枝没再说话,别过头去,脸色浮着灰暗的乌云。 旁边护士小声地提醒:“薄先生,您冷静一点,现在病人不能受到太大的情绪刺激。” “这丫头,简直气死我了。”薄靳深沉重地叹口气,摇摇头。 待苏南枝服过药,薄靳深便被医生请出了病房,隔着窗户,他一直仔细观察着苏南枝的情况。 大多数时间,她都目光淡淡地望着窗外,偶尔有碎阳光洒在她薄而透明的皮肤上,静美如画。 只是她那始终在等待着的眼神,令人心疼不已。 在这期间,薄靳深打了好几次宁御城的手机,许久才被接起。 “喂?”彼端,男人疲倦的声音响起。 “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 电话一接通,薄靳深迫不及待咒骂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是回去找陆姝云了吧?你才下定决心多久啊?” 彼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沉默越是久,越是让他感到不安。 薄靳深蹙眉,不耐烦地喊着他:“宁御城,你聋了还是哑了?” 宁御城顿了顿,低沉开口:“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谈这些,陆家出了点事,我回来处理。南枝她知道这件事,她应该能理解我。” 他还不知道薄靳深已经知道了陆家的事,所以话语间隐隐绰绰。 薄靳深冷笑,讽刺一声:“是吗?所以这就是你抛下她的理由?” 对方除了沉默,就是低沉如雾的呼吸。 “如果是我真心爱惜的女人,哪怕世界末日我也要陪在她身边,而不是跑去陪另一个女人,混蛋!” 宁御城闭了闭眼,只浅浅回复了四个字:“你不明白。” “去你妈的!” 薄靳深很少这么冲动粗暴。 他只是为苏南枝的苦等而不值得。 她明明是个看起来那么清高孤傲的女子,却偏偏为了宁御城那么个混蛋,磨平身上所有的棱角,变成副平淡不惊的模样。 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吸引着他,可宁御城却偏偏毫不珍惜,可笑至极。 电话被薄靳深粗暴地挂断。 他不耐地坐在长廊椅子上,深深吸气压下心底的烦躁与不满。 —— 安城东圃别墅。 宁御城挂了电话,坐在书房里,掌心沉重覆在脸颊上,指尖苍白如纸。 “咚咚”两声敲门,赵特助小心走进来:“宁总,陆小姐刚刚打电话,问您在哪里。” 宁御城半天没有动静,直到赵特助喊了好几声,他才恍然回神过来。 “告诉她,我晚点过去。”他嗓音嘶哑得可怕。 “宁总,您……”赵特助担忧上前,看他肩膀处伤口裂得更厉害,大量的血染红了绷带,“您这伤口都裂开了,我去叫医生。” “不必,”宁御城淡淡闭着眼,沉声,“我自己休息会就好。”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他忙完了,会来找我的 “您真是乱来,卢肃那帮子人把您打成那样,您伤口裂那么大还能忍着。”赵特助叹了声,“您莫不是真的后悔了吧?” “我有选择么?” 宁御城喟叹一声,轻靠在椅背上,“姝云是我摆脱不掉的责任,苏南枝那边……” 他说到这,停顿了许久,接着又是一阵叹息。 “宁总,慢慢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这还是赵特助第一次见到宁御城如此焦头烂额的状态。 宁御城淡淡敛下眼眸,话题一转:“警方已经逮捕了陈旭?” “是啊,证据确凿,陈旭也已经认罪了。只不过,他妻子卢惠好像并不很能接受这个事实,没日没夜跪在警察局门口,恳求放行。”赵特助叹息道。 宁御城双手交叠置于下颌处,淡淡抿唇:“这件事,先不要让苏南枝知道。” “我明白。”赵特助颔首。 宁御城顿了顿,接着道:“也罢,她身体恢复好了有的忙,一时半会顾不得安城的事。” “是的。”赵特助附和,“但苏小姐身边那个薄总,实在很爱多管闲事,您应该也看出来了。” 宁御城淡哼了声,黑眸暗藏在阴翳中:“难得看到薄靳深这么活跃。” “好像一路护送着苏小姐到洛城后就没分开过呢。宁总,您说薄总会不会是对苏小姐有意思……”赵特助若有所思。 宁御城没说话,但赵特助的话显然令他眉头紧锁,眸底深处,是那种心爱之物被人觊觎的敌意。 “那不是很好么。” “嚓”一声,他淡淡点燃一支烟,深邃吸了口,“跟我比起来,他的确更懂得呵护女人。” 赵特助跟他身边的老员工了,一听就理解他的心思:“您啊,可别老往坏处想。苏小姐又不是为了图一个呵护去嫁给谁,想呵护她的男人不是多了去了。她眼里有您,证明您对她有魅力,这不就够了。” “行了,你去吧。”宁御城闭了闭眸。 他总不能让苏南枝一直跟着他虚无缥缈地过日子,但偏偏在他决心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看来跟她关系的推进,还得再等些时候了。 —— 洛城医院。 “南枝妹妹!南枝妹妹!” 大清早的,陈小峰疯狂地在走廊里奔走,风尘仆仆地跑到病房门口,用力拍着门。 一道沉重的力道狠狠攥住他的肩膀,沉怒声落在他耳侧:“大早上吵什么吵?没看见她在睡吗?” “啊薄总!”陈小峰一回头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儿。 薄靳深沉着一张森冷的脸色,将他拉到一边:“什么事跟她说?” 陈小峰犹豫着:“就是我们家的私事而已……” 薄靳深哼了声:“不说也行,一时半会你也进不去,等着吧。” “啊?”陈小峰焦急地跺了跺脚,“那要等多久?” “看她什么时候醒,少则五六个小时,多则……”薄靳深尾音上扬,故弄玄虚,“那就很难说了。” “什么?” 陈小峰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真是完蛋了!” 薄靳深淡淡掠过眼眸:“要不想完蛋,你最好把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薄总,您……”陈小峰回眸看他,略略有些动摇了,“您能保证,不把事情说出去吗?” “我人品你还不放心?”薄靳深微挑眉角。 “那好吧,其实最近我的叔叔被抓去坐牢了,警方给的理由是涉嫌酒驾撞死陆家老爷的罪名。” “你说什么?”薄靳深眉头瞬间锁紧,“那个叫陈旭的男人?苏南枝的养父?” “是啊,说监控摄像看到嫌疑人犯罪后溜入一条街道,换了行装出来的,后来挨家挨户地找了遍后,在我叔叔的房子里找到了被换下的衣服。” 陈小峰满面愁容地坐在长廊里,叹息着扶额,“现在外婆都知道了这事,拼命打我电话,我只能换了手机号,先找人照顾好她。这不准备来找南枝妹妹想想怎么办么。” 薄靳深惊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恢复平静:“你妹妹现在已经够累了,这种事就别给她添麻烦了。再说,杀人犯本来就该受到处置。” 小峰有些激动过:“可关键是我叔叔根本没犯案啊!他虽然认罪了,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明显是受人威胁了!连我婶婶都看出来他在说谎,一直跪在警察局门口,你说闹出人命该怎么办?” “你就算找了苏南枝,她能有什么办法?”薄靳深淡淡低问。 陈小峰低了低头,有所犹豫:“我听说宁家有个亲戚是警队的……” “想都别想。”薄靳深嫌弃地冷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宁御城,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小峰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 “总之,你不许去找她,这件事我会帮忙。你以为安城只有他宁御城一个人有关系?”薄靳深冷哼一声。 “真的?薄总,那听您吩咐了。”小峰一愣,随即用力点头道。 —— 苏南枝迷迷糊糊睡了好几天的觉,醒来后身体明显舒服了许多,下床走路也不疼了。 正午的阳光洒进来,轻柔笼罩她精致如画的面庞。 “今天陪我下楼去走走吧。” 苏南枝微笑回眸,望着站在门口淡笑的薄靳深。 “好,我带你去。” 薄靳深推着她的轮椅往楼下走。她生病过后体重更轻了,瘦瘦的身板在睡衣里显得柔弱。 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银杏叶铺着厚厚一层,有几个住院的小孩子,在这里打打闹闹的。 薄靳深轻俯下身:“嫌吵么?” 她微笑摇摇头,视线凝望着大门口的位置。 薄靳深便明白了,她这是寻了个好位置,能一眼看到门口进出了那些人。 她在等宁御城的出现。 薄靳深笑容微微凝固在唇角,却没说什么,始终在身后陪着她。 就这样从正午看到黄昏,她打呵欠了,才悠然晃着回去。 薄靳深把她推回病房里,声音压沉了下来:“你要真这么想他,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他也不会拒绝的。” “算了。”苏南枝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平和一笑, “他忙完了,会来找我的。” 因为始终这么相信着,所以她会一直等下去。 薄靳深忍不住叹了声,手指微微颤,覆上她肩膀:“我出去给你倒点热水。” “嗯。”她浅浅颔首。 薄靳深走到茶水间,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宁御城的电话。 “我没那个功夫跟你闲聊。”电话响了很久,宁御城低沉倦怠的声音响起。 薄靳深冷哼一声:“苏南枝的养父被抓捕了,这件事你知情吧?” 那头陷入沉寂了许久,宁御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能有什么事瞒得住我。”薄靳深满声讽刺,“我建议你赶紧回洛城把苏南枝带走,顺便跟她解释一下她养父的事情,否则再这么下去,我看她也撑不下去了。” “她怎么了?”宁御城有些急躁地问。 薄靳深咬咬牙,心怀不甘:“天天坐在门口跟望夫石一样等你来,你说她怎么了?犯相思病懂么?” 宁御城的话一下堵在喉中,长指一点点缩紧。 “抱歉,我做不到。”他敛下黑眸,“我需要她在洛城安心养病,她养父的事情,我会打点好一切的,你让她放心。” “你要说这些,自己跟她说去,别把我当传声筒使。”薄靳深没什么好气。 宁御城抿了口气,沉寂半晌后,淡淡道:“那行,让她今晚八点给我电话,我会跟她细说。” “嗯,这还差不多。” 薄靳深没什么犹豫地挂了电话,淡漠转身,靠在墙壁上抽了根烟。 —— “御城,在跟谁电话呢?” 办公室门被推开,陆姝云略苍白的脸色出现在门口,她红唇泛起牵强笑意,将一杯醒神茶端到他眼前。 “薄总。”宁御城低眸,两指夹着文件细细翻阅着。 “噢,”陆姝云乖巧地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微抖,“御城,我爸爸是被陈旭酒后驾驶害死的,你不会置之不理的对吗?” 宁御城眼眸微顿,缓缓扬起视线看她:“什么意思?” “陈旭好歹也是苏南枝的养父,我明白,你对她有情意。” 陆姝云淡淡扬笑,脸上落寞尽显,“但那不能成为减轻他罪行的理由。” “这件事我不会干预。但是否真的是陈旭所为,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如果只光凭那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和陈旭家里的衣服,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宁御城黑眸灼灼如火,嗓音磁沉,条理清晰得让陆姝云无法辩驳。 “可是,警方都已经判定了……” 不知是不是宁御城的错觉,陆姝云的声音似乎有些许慌张。 “你放心,”宁御城淡淡垂眸,“陆爷爷是我的恩人,我定会为他的去世作一个合理的审判。” “嗯,我相信你。” 陆姝云眸色微深,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柔嫩的小手钻入他胸膛的衣领里,轻轻揉着男人健硕的肌肤,呼吸逐渐沉下来:“御城,我有点想要……”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决心离开 宁御城脸色沉冷,轻摁住了她的手背。’ 陆姝云面容微僵,抿紧唇瓣抬眸,委屈地看着男人。 宁御城淡淡开口:“去休息吧,你几夜没睡好了。” “噢。”陆姝云有些失落地垂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宁御城用力闭上晦涩的眼,轻抿了口陆姝云送来的茶。 他低头继续阅读着文件,却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困意侵袭。 宁御城想了想,最近连夜往安城洛城两地跑,的确是乏了休息。 他淡淡喟叹一声,决定先休息半小时再继续工作。 谁知刚闭上眼,就直接沉入梦乡里去,睡得越来越沉,甚至忘记了时间。 书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陆姝云淡淡苍白的面庞出现在门口。 她纤细手指轻扶着门,眸底空凉,小心翼翼地试探:“御城?” 靠在沙发椅子上的男人睡得熟,没有回应。 陆姝云这才放心走进来,抿着唇走到男人身边,手伸入他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御城,你就好好休息吧,你没法下定决心的事,我会帮你决定。” 她低沉着声音,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 洛城。 苏南枝靠坐在病房内,手抖着捧着茶杯小口喝,心里却紧张颤抖不已。 就快要到晚上八点了,她在心里想好一遍遍跟宁御城开口的措辞。 薄靳深笔直的身影斜靠在门口,淡淡望她:“你别紧张,他既然有话跟你说,你安静听着就好。” “嗯。”苏南枝紧张地点头,长舒了口气,声音略淡,“等会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薄靳深淡淡勾起唇角,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知道,我会回避的。” 苏南枝弯唇浅笑,等时间到了八点整,她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拨通了宁御城的号码。 “嘟——嘟——”地响了许久,那头终于被接通了。 苏南枝有些紧张地抿着唇瓣,沉声淡淡开口:“宁御城,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彼端,徐徐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脸色瞬间僵硬。 “苏小姐?” 那头女人款款柔软的声音,让苏南枝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愣愣地接着话:“是我,陆小姐?” “嗯,”陆姝云平淡颔首,“御城他睡着了。” 这本毫无波澜的一句话,却让苏南枝心情沉重下来。 宁御城就睡在陆小姐的身边。 她淡淡抿唇,压下心中的抑郁:“那我过一会再打进来吧,等他醒了后。” “陆小姐的意思是,以现在的情况,御城会愿意跟你说话?” 陆姝云忽然冷不丁冒出的一句嘲讽,勾起了苏南枝的疑惑。 “你什么意思?”她微微蹙眉。 陆姝云淡淡轻笑,柔媚的眼底婉转潋滟:“苏小姐,你的养父母在安城都沦为笑柄和骂名了,你认为御城还会跟你在一起?别天真了。” “我养父母?”苏南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态度即刻严肃起来:“麻烦你把事情说清楚!” 陆姝云一声冷笑:“还要说怎么清楚?我爸爸死了,凶手就是你的养父!他醉酒开车,罪大恶极!”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是歇斯底里的,眼眶透着痛恶至极的深红色。 “这不可能!” 苏南枝颤抖着大吼一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不可能?苏南枝,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养父母是个好人?” “陆小姐,请你不要造谣生事,我的养父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有自知之明。”苏南枝冷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异常坚决和肯定,“我与他们生活了二十年,他绝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事到如今,你跟我狡辩也没用。你是他的家属,当然帮着他说话。” 陆姝云寒凉地冷哼一声,满口嚣张的气焰:“你就等着你的养父吃牢饭吧,当然,我们陆家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小姐想怎么威胁我都请便。”苏南枝努力平和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的波澜起伏,“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她话音刚落下,那头陆姝云比她更先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嘟嘟嘟”声,扰着苏南枝的思绪。她烦躁地丢了手机,再也没有睡觉的欲望,翻身下床冲出病房。 “怎么了你这是?” 薄靳深就安静等候在门口,却见她冲动的身影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蹙眉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苏南枝那张惊慌苍白的脸色出现在他眼前。 薄靳深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手指下意识紧攥住她肩膀,沉声质问:“宁御城跟你说什么了?” 苏南枝愣愣看着他。 下一刻,她努力使自己清醒回神,耳畔嗡嗡传着陆姝云冰冷刺骨的声音。 苏南枝抿了口气,听见自己颤抖如丝的嗓音:“我问你,我养父被抓入狱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薄靳深微怔,没想到她会以质问的口气问他这句话。 一时半会,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的确,我比你先知道的,只是没告诉你。”薄靳深淡淡叹息,压低嗓音解释着,“但那是因为你那时候才醒来没多久,医生说你不能受到大刺激。” 苏南枝清冷一笑,猛然后退两步:“那现在呢?为什么你现在还让我蒙在鼓里?我养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身为女儿竟然都毫不知情!” “你不是他的亲女儿。”薄靳深蹙眉认真望着她,“苏南枝,你忘记了吗?他也没把你当作女儿看过,他曾经还想过要羞辱你。” “那是过去,况且就算如此,他和卢惠阿姨也是给了我二次生命的人,”苏南枝一字一顿,冰冷如铁,“像你跟宁御城这种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公子哥们,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薄靳深顿时觉得如鲠在喉,轻轻蹙着眉头望她:“我承认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罢了,你跟宁御城把我当傻子看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苏南枝忽而嘲讽轻笑,苍白的身影走入病房里,“每次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第一时间隐瞒我,然后偷偷商议你们的对策,从来没有一次考虑过我的感受” “那是因为我们都为你好……” “别拿这种话当借口!”苏南枝皱眉不悦地回头,冷冷瞪他一眼,“我最恨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其实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摧残我对你们的信任罢了。” 薄靳深张着唇还想说什么,面前的灯光被门掩上,投在他脸上的光线逐渐转变为一条细缝,再到彻底的阴暗。 “对不起。”他往前一步,轻靠在门板上。 他知道她就在门后,只希望她能听到并谅解自己自私的举动。 薄靳深努力诱哄着道:“你听听话,先开门好吗?我把真相都告诉你,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里屋,传来苏南枝一声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想听。” “那你想怎么样?”薄靳深软了嗓音,叹息着妥协她的一切要求。 “我累了。”她沉默半晌后,突然传来淡淡叹息,话语里的棱角锋利都消失了。 “那你好好休息。” 薄靳深却没放下心来,他知道苏南枝定还在背着他打算着什么。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了秘密,却只有她被瞒在鼓里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薄靳深明白,所以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 “晚安了,南枝。”他对着门缝温柔一声后,转身对站在身后的方助理淡淡吩咐,“今晚安排几个人看着苏南枝,要是她有什么动向,偷偷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别被发现。” “明白,薄总。” —— 夜色逐渐深了,医院走廊的护士台也到了换班的时间。 苏南枝掐着这个点,换上了便装。 她头顶一枚黑色鸭舌帽遮掩着她精致的容颜,一双黑眸在漆黑的阴影下迅速转动,灵敏地左右察觉都没有人,她才小心翼翼出了走廊。 与此同时,方助理安派的保镖们也纷纷有了动静,一个个蹑手蹑脚地跟在苏南枝身边。 苏南枝一路坐出租车到了机场。 早就在知道养父出事的时候,她就决定要独自离开回安城,她不能放着毫无办法的养母和外婆在安城不管不顾。 她买了最近的一张机票,坐在候机室里,望着窗外巨大的黑色乌云。坐午夜航班的人很少,偌大的候机室里只有她一人。 苏南枝头脑昏沉地靠在椅子上,仰起头吞了片药。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喉咙和小腹里弥漫开,久久未散。 她孤寂一人从深夜坐到天蒙蒙亮,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孤寂。 总算坐上了晚点一小时的飞机,在早晨9点多降落在安城。 下了飞机,苏南枝第一时间飞奔去了医院查看外婆的情况。 这一路上,倒没有如陆姝云所说的那样,满天都是陈旭的新闻。相反,陈旭谋害陆家人的消息好像并不为人所知。 因为当她试探性的询问出租车司机最近几天的电台消息时,都从没提及陈旭,甚至连陆家死了人都不知道。 她心里藏着好奇,还是来了医院,外婆正和一群老年人在做着健美操,不在病房里。 护士笑道:“叶女士最近可自在了,还有陈先生专门请的几位老年人陪着叶女士一起练舞,日子滋润着呢。” 看来外婆也的确并不知晓一切。 苏南枝慢悠悠地往回走,抚着下颌思忖到底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还是打车先来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门口压抑着令人不快的气氛,到处都是正装的威严警官,一张张冰铁般的脸严肃如山。 还在警察局对面,准备让出租车司机开到对面时,司机淡淡喟叹一声:“又是那女人,已经跪着好几天了。” “什么女人?”苏南枝愣了几秒,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那不是卢惠阿姨吗! 出租车司机叹息一声摇摇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估计是警察冤枉了什么好人,她跪在这里求饶吧。哎,现在冤案那么多,谁知道呢。” “谢谢你。” 苏南枝猛地拉开车门,走到女人颤抖不已的身形旁,定睛一看。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你根本不想娶我? 果然是她没错。 卢惠身影颤抖地跪坐在风中,双眸破碎涣散,不知望向何处。 她额头破了皮,想必是在地上磕了太久头。 苏南枝莫名泛起一股心酸。 卢惠阿姨和陈旭叔叔二十多年的感情,此刻丈夫有难,作为妻子可以不顾尊严跪在这里,令苏南枝心中生起一股感触之意。 她走到离卢惠很近的地方,却不敢往前。 卢惠一定还在生她的气,若贸然出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卢惠先回头了,那双哭红的眼仔细望她,随即,嘲讽勾起唇角:“来看我的笑话?” “卢惠阿姨,你别这么说。” 苏南枝只觉有些猝不及防,忙上前扶住她肩膀,“陈旭叔叔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卢惠没回答,不悦别过头。 苏南枝知道她这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开口试图为自己化解矛盾:“请您相信我,我肯定会帮你们的。你以为这样跪死过去,警察就会放了陈旭叔叔么?” 卢惠脸上神情略有动摇:“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有没有办法,你得先把事情告诉我。”苏南枝平静望着她。 卢惠深吸口气,虽然心里仍恨她,却不得不听从她的话。 苏南枝轻拉起她的手臂:“在告诉我之前,你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我慢慢听你说。” 卢惠皱着眉,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哪有时间睡觉休息?” 苏南枝冷静摇头:“你放心,陆家现在还在忙于筹备葬礼和压低媒体舆论,按照我的推测,他们上庭判决的时间至少在一周后,我们还有时间。” 她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警局大铁门:“在这期间,只能稍微委屈陈旭叔叔在牢里呆着了。” 卢惠帝了低头,抿唇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苏南枝将卢惠了扶了起来。跪了太久的缘故,卢惠走几步就颤抖不止地跌在地上,汗水涟涟,连站起身都很吃力。 苏南枝何曾见到过卢惠这么狼狈的一面?她心里疼,俯下身,吃力地将卢惠扶到路边的树下坐好。 看卢惠这几日折磨得瘦了大圈,她不由叹息:“你真傻,不好好休息,到时候都出不了庭该怎么办?” “如果陆家人非要置他于死地,我出不出庭都无所谓,改变不了结果的,呵。”卢惠自暴自弃地砖过头去。 “不能这么说,”苏南枝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后,俯身将卢惠扶起来,淡淡道,“如果陈旭叔叔真的是无辜,一定有办法证明的。” 卢惠微微一愣,然后垂下眼去,声音闷闷厚厚的:“他这个人不喜欢喝酒,怎么可能酒驾,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苏南枝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吧差点被陈旭叔叔侵袭那次,薄靳深伪装成送酒员给陈旭送酒,陈旭叔说过他不喝。 上车回到家,安置好卢惠睡下后,苏南枝回到房间给手机充电,这才发现有十几条薄靳深未接来电。 她迟疑半晌后,还是给他回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一秒,就被迫不及待地接起:“苏南枝你没事吧?” 她淡漠道:“我已经到家了。” “你真够胡来。” 薄靳深深吸了口气,皱眉埋怨一声,却对她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之前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都被这女人甩掉了。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准备不理他,更不接受他的任何保护和帮助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苏南枝声线疏离地道。 薄靳深紧抿薄唇,低声道:“你等着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回去找你,你的身体不能随便乱跑,知道么?” “不需要你回来找我。”她皱皱眉,有些不愉悦,“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需要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说着,她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关机,把手机扔到一边。 既然和宁御城合伙瞒她,那就让他们俩慢慢自娱自乐,她可没时间参与。 —— 傍晚时分。 卢惠睡醒来,推开房门,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 客厅暖气充足,加湿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头顶暖光渲染一片温馨。 她微愣,身后忽响起苏南枝淡笑的声音:“卢惠阿姨,你醒了啊。” 她端着两盘菜,长发被盘起扎在脑后,精致的脸上笑意如水:“准备吃饭吧。” 卢惠愣了两秒后,淡淡哼了声,平静接过她手中的饭菜,摆在桌上:“你做的?” “是啊,”苏南枝微笑道,“这几天呢,做饭的活就交给我了,你只用负责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并告诉我全部的实情就好。” 卢惠沉默着颔首,脸色相较之前已经好多了。 两人坐下吃饭,卢惠低头咬筷子,倦怠地开始描述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接陈旭从医院回家后,晚饭刚做好,我们正要动筷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说是有包裹到了。” 苏南枝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 “我们拆开看那包裹里,就是警方口中说的那件带血的衣服。奇怪的是,当陈旭看到那件衣服之后,特别惊慌地丢筷子冲了出去。可我从前也没见他穿过那件衣服。总之那晚,他表现得真的很反常……” 卢惠语无伦次的说到最后,颤抖地捂着脸,痛苦低泣,“我找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就通知他被警察抓走了……我知道陈旭他肯定是被人害了,可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明白了,果然是有人在从中搞鬼。”苏南枝微许颔首,面色沉寂,“那陈旭叔在外面有结识什么仇人么?” “当然不会有,不过唯一一个我觉得很可疑的……”卢惠顿了顿,目光严肃地看向苏南枝。 “谁?”苏南枝跟着呼吸紧张了起来。 “你身边的那个薄总,他上次不是拿酒瓶子敲了陈旭的脑袋,我就怀疑是他做的。” 卢惠满脸认真地道,苏南枝暗松了口气,淡淡戳着碗里的饭粒:“薄靳深吗?他应该不可能的,因为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洛城陪着我。” “是么。”卢惠八卦地挑了挑眉稍,“你们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只是朋友而已。” “你都说了他很忙,很忙还抽出时间陪你。”卢惠轻勾了勾唇,“我看八九不离十是爱上你了。” “别闹。”苏南枝摆摆手,垂眸,心虚地吃饭,“别转移话题。排除了薄靳深,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卢惠摇摇头:“没了。” 晚饭在彼此沉默中结束,苏南枝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玄关处忽传来门铃声。 “你有客人?” 她轻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好奇看向卢惠。 “没有啊,该、该不会是要害陈旭的人来了吧?”卢惠却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颤颤巍巍躲到她身后。 “放心,没事的。”苏南枝低声安抚着她,平静走到门前,扬高声音,“请问是哪位?” “苏小姐,你好。” 隔着门,苏南枝听到一道年轻清甜的女人声音。 —— 宁御城颀冷的身影立在窗口。 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轻轻搂住男人的胸口。 “明天就是爸爸的葬礼了。” 陆姝云脸颊轻靠在他的背脊,无力地启动唇角。 宁御城缓缓颔首,手掌轻覆上她的手心,嗓音温淡:“吃过晚饭了?” 陆姝云撅着嘴摇摇头,带着哭腔:“吃不下。” “这样不行。”他平静转身望她瘦薄的身形,“现在去吃饭,听话。” 陆姝云扬起黑眸望他,娇柔的眼底清澈微湿: “御城,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她的话令宁御城愣了一秒,男人淡淡转过身避开她的视线。 望窗外夜凉如水,他无心欣赏,思考着是否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他真正的心思。 可却又担心陆姝云的身体撑不住。 陆姝云凉薄勾起唇角,堪堪后退一步:“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娶我?” 宁御城松开她微颤的手,淡薄转身,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姝云,等你爸爸的事处理完,我们再谈其他。” 他走出书房,却见客厅只坐着骆梦在看电视,不见宁苏雪的踪影。 “苏雪呢?” 宁御城走过去,弯身打开取暖器。 骆梦淡淡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丫头去什么地方了。” “姝云怎么样?她今天晚饭都没吃,我看她情绪和身体都很糟糕。” 骆梦压低了声音,有些焦急地问他,“你不愿娶她,总不能不管她吧?你不管,她都没人管了,这孩子怪可怜的。” 宁御城颔首,长指轻揉太阳穴,蹙着冷硬的眉:“我明白。” 骆梦望他疲倦的模样自然心疼,轻抚了抚他的肩膀:“妈妈也不是非要给你施加压力,只是既然姝云是你的责任,你这肩上得担得起,明白吗?” 宁御城在母亲面前向来顺从,微许点头。 骆梦淡淡笑,宠溺道:“没事了,去洗澡吧,妈妈把洗澡水给你放好了。” 看宁御城上楼离开,陆姝云正好恍惚下楼,脚下一滑,险些整个人从二楼跌下来。 “啊!”她惊呼一声,用力扶着扶手,险险喘息。 骆梦吓了一跳,忙快步跑上去:“没事吧?” “没、没事。”陆姝云惨惨淡笑,连睫毛都在不断颤抖着。 “快坐、快坐。”骆梦叹息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 看她仰着头喝下,苍白的手指紧紧覆着茶杯表面,好像连滚烫都感受不到。 骆梦担忧地轻抚着她发汗前额:“姝云啊,你都好几顿饭没吃了,是不是低血糖了?” “谢谢妈,我就是想到一些事,心口难受。” 陆姝云淡淡微笑摇头,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骆梦顿了顿,有些犹豫:“是之前婚礼的事?” 陆姝云惨淡靠在沙发上,两颊投着苍色的阴影: “差不多吧,其实我也理解御城,他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毕竟三年前是我弃了他,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骆梦愣了愣,好奇心一下被吊起:“喜欢的人?你知道御城在婚礼上提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知道啊,御城也经常会跟我提起。”陆姝云故作无辜地点头。 “什么女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骆梦拉近了椅子,跟她靠近距离。 “您还不知道?”陆姝云假惊讶的张了张唇。 “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才从国外度假回来,御城在国内的事情我管的少,谁知道他勾搭上什么女人了,你快告诉我。”骆梦期待地望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切。 陆姝云淡淡一笑,深邃勾起唇角:“妈,您别着急,关于那个女人,我会把一切都说给您听的……”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我哥喜欢的肯定是你 苏南枝皱皱眉,好奇望着站在门口的女孩。 她肤色白皙,圆硕的黑眸十分机灵,大波浪的卷发搭在肩膀上,幼软的耳垂挂着两个心形大耳环,时尚感浓郁。 “你好,我们见过吗?”苏南枝低声道。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陌生。 女孩轻轻笑了笑:“苏小姐还真的是拿了钱就忘了我这个买家啊,果然跟我哥说的一样。” “买家?”苏南枝越听越觉得摸不着头脑,“小姐,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 女孩轻哼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色邀请函:“那你总归记得这个吧?” 苏南枝定睛一看。 这是…… 宁御城婚礼的邀请函,是之前她在机场卖出去的那张。 苏南枝明白过来,顿时惊诧地捂紧嘴:“是你?在机场的那位美女?” 她还记得当时,这位小姐慷慨丢了一大沓钱买了她邀请函。 “是我啊,苏小姐。我叫宁苏雪,你看我们多有缘,名字里都有个苏字。”宁苏雪微笑扬起粉润的唇角。 “快请进。”苏南枝着颔首,给她拿了双棉拖,转身请进门。 宁苏雪走进客厅里,悠闲地转了一圈:“苏小姐住的地方也一般般嘛。” 苏南枝给她端上一杯温茶,静默地笑。 宁苏雪见她沉默,挑了挑眉稍,故意问:“那我哥给你的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 “你哥?” 苏南枝抿唇望她,心情隐约紧张,“冒昧请问宁小姐,你哥哥是哪位?” 那句“宁小姐”刚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她姓宁,难道她的哥哥是…… “哎,苏小姐怎么这么愚钝呢。除了我哥宁御城,还有谁每月付你那么大一笔保养费,嗯?”宁苏雪深扬唇瓣,笑道。 苏南枝面不张扬地望她,手指却暗攥紧,几乎将杯子捏变形。 原来她误打误撞,把邀请函卖给了宁御城的妹妹。 “原来是宁公子的妹妹啊,失敬。” 纵然心中波澜起伏,她表面仍是一番平静的笑,低眸轻抿了口茶,“宁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我哥这三年带在身边的是个怎样的人。” 宁苏雪睁圆那黑鼓鼓的眼眸,清澈的视线认真打量她,“宁小姐,我真的挺好奇的,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着我哥?” “让宁小姐失望了,”苏南枝云淡风轻地勾起唇角,弧度婉转美丽,“我只是个普通人。” “就是这个笑!”宁苏雪突然兴奋地道。 苏南枝一怔,不解地看她。 “哥哥跟我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起生理反应。” 苏南枝脸颊骤然红了,被她后半句说得浑身不自在:“他……他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啦,我哥这是喜欢你才这么说的。” 宁苏雪倒不觉得有什么,到底是从国外回来的,思想开放多了。 苏南枝有些头疼地捂着额头,暗自警醒自己,以后再也别在宁御城那禽兽面前露笑。 “我哥还说,你在床上……” “宁小姐!”苏南枝耳根一热,赶紧打断她,转移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啊,说到这我好像有点饿了。”宁苏雪抚了抚小腹。 苏南枝笑道:“我们正好在吃晚饭,我给你热一下菜。” 说着,她逃也似的溜进了厨房,背靠在门上深喘气。 宁御城那禽兽不如的男人,竟然跟自己的妹妹谈论这种事…… 简直三观不正,果然是个变态男人! 她愤愤想着,把菜微波了几遍后,端到宁苏雪桌前。略狭窄的客厅里,顿时散满了饭菜香。 “哇,好香!”宁苏雪激动惊呼,“看不出来,宁小姐这么贤惠啊。” “尝尝看。”苏南枝微笑在她对面坐下。 她到底有点低估了宁苏雪的胃口,本来是今晚剩的很多菜,竟然全被她一扫而光。 望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盘子,而宁苏雪却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淡淡擦着嘴,笑意盎然:“哎呀,难怪我哥那么喜欢你,南枝姐你做的菜好好吃啊。” 苏南枝无奈轻笑,这丫头吃饱了就开心了,称呼她都从“苏小姐”自动变成了“南枝姐”。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容易满足。 “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宁苏雪见她沉默,小心试探道。 “当然不介意。”苏南枝把碗筷收进厨房里,宁苏雪跟着前来:“我帮你一起吧。” 苏南枝看她撩起袖子,对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颇具好感:“时间不早了,你不用回家吗?” “我才不想回去看到那个陆姝云呢,”宁苏雪一边娴熟地洗着碗,满脸嫌弃,“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虚伪,真不知道我哥什么眼光。” 苏南枝闻言,笑意凝在嘴角,淡淡垂眸,没说什么。 “南枝姐,陆姝云以前肯定欺负过你吧。”宁苏雪好奇观察她的神情。 苏南枝顿了顿,淡笑摇头:“我跟陆小姐没什么交集。” 宁苏雪点点头,语气满带嘲讽:“真稀奇呢,我以为陆姝云会把哥哥身边所有女人都赶尽杀绝,看来她还有点良心。你放心吧,我哥喜欢的肯定是你。” 陆姝云淡淡笑了笑,漠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宁苏雪脸颊“唰”地泛红,涩涩垂下睫毛:“有是有……” 她洗干净了碗,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尖尖的下颌抵在膝盖上,微撅小唇瓣,一副满怀少女心事的模样:“他是我大学同班同学,我觉得他对我应该也挺有意思的,都怪哥哥那个老古董,不许我谈恋爱。” 苏南枝微眯着眼,温柔望她:“没事,改天我见到他,我帮你说说。” “真的?可是听说,你跟我哥已经不说话了。”宁苏雪眼睛一亮,兴奋问道。 苏南枝摇头,语气柔和如水:“只是跟他聊聊你的事而已,没问题的。” “南枝姐,你真好!”宁苏雪幸福地突然起身,跟她抱了个满怀,“对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参加陆家的葬礼。” “嗯,早点回去吧,我送你。”苏南枝点头,刚打开门走出去,一股强烈的冷风席卷而来,令宁苏雪打了寒战。 “等着,我给你拿件外套。” 苏南枝见了,连忙转身回到屋子里,随手拿了件自己的外套,披在宁苏雪的身上,温笑道:“你们这个年纪要保养好身体,别受冻了。” “谢谢。” 宁苏雪心底温热,眼眶润润地看着她,好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关心了。 她上了出租车,还忍不住回头,苏南枝纤细的身影一直在身后,直到越来越渺小到看不见。 宁苏雪愣愣转过头,勾唇笑笑。 她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痴情了。 不是因为苏南枝笑得有多么好看,而是她浑身散发的干净善良的气质令人神往,就连宁苏雪都没法对她不喜欢。 而像陆姝云那个善妒又怨气满满的女人,是永远达不到这一层高度的。 —— 出租车到了莫离花园,宁苏雪哼着小曲开门进去。 “宁小姐回来了。”佣人们整齐一排迎接。 “你们好。”宁苏雪换了鞋,步伐轻快地走到客厅转了圈,却见陆姝云正在跟妈妈说着什么话。 陆姝云回头见到她,忙摆出标致的微笑:“苏雪回来了啊。” 宁苏雪漠然睨她一眼,没理睬。 刚见了苏南枝回来,她更不喜欢陆姝云这张假惺惺的脸了。 “怎么回事聋了吗?没听见姝云跟你打招呼?”骆梦皱了皱眉,不悦的教训女儿道。 “噢,姝云姐姐好。”宁苏雪心中的不悦都表露在脸上,转身往楼上跑去,“我要去找哥哥。” “别总去闹你哥,他忙得很。”骆梦抿了口气,打量她肩上的外套,“你身上的是什么,没见你穿过。” “一个好心的大姐姐送我的外套,怕我冷。”宁苏雪轻扬下颌。 “丑死了。”骆梦从鼻子里哼一声,低头看报纸,嘟嘟囔囔,“妈妈给你买了那么多名牌不穿,这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 宁苏雪笑容僵硬了下,小脸立刻拉下来,转身就跑:“我懒得跟你说。” 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里屋传来男人低沉如酒的声音:“进来。” 宁苏雪小心翼翼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熏香味。 宁御城穿着睡袍淡淡坐在书桌前,轻揉着眉角,扬眸睨她一眼,然后掠下视线:“回来了。” “嗯。”宁苏雪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小步走到宁御城身边。 她很少主动来找哥哥。因为自童年印象里,哥哥就是个特别肃穆庄严的男人,说起话来一腔正气,喜欢开口就讲些她听不懂的大道理,可烦人了。 “这么晚回家,手机还关机。” 果然,宁御城的说教开始了。 他淡淡合上面前的书,视线森冷漆黑,“你去什么地方了?” “你猜猜。” 宁苏雪俏皮跳下椅子,在宁御城面前转了一圈,“哥,你看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没有?” 宁御城慵懒扫她一眼,幽暗眸色定格在她外衣上,剑眉淡蹙:“这件外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那女人最爱穿这两种衣服 “bingo猜对了!我去找苏南枝,苏小姐啦。”宁苏雪打了个响指,活泼地勾唇,兴致勃勃,“怎么样,哥,有没有兴趣听听我跟苏小姐说了什么?” “不可能,她人在洛城。”宁御城听到这个名字淡淡蹙眉,第一时间否定。 宁苏雪撅撅小嘴:“什么呀,人家就在安城好吧,我真的见到了,这件外套就是她的。” “苏南枝回安城了?”宁御城眉头忽蹙得深紧,有些急促,“她身体怎么样?” “身体?南枝姐生什么病了吗?” 宁苏雪好奇,“我看她好得很,还给我做饭。” 宁御城勾起手指在她头上砸下一个爆栗,声音幽冷:“做什么饭,知不知道之前她车祸差点丧命?” “不会吧……”宁苏雪痛得“哎哟”一身,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看她,“可我之前不知道嘛。” “没事别去打扰他。”宁御城一句命令抛给她,视线淡淡扫过她的外套,“这件衣服也是她的。” 说着,修长的指轻触上那衣服,轻收拢在掌心。 “哥果然对南枝姐的所有都很了解。”宁苏雪温淡地笑笑道。 “这件衣服,是我陪她逛夜市的时候买的,一百多。” 男人淡淡勾唇,语气里说不出的温柔。 陷入回忆时,周身那股惯然的冰凉疏离也消失了,“那女人最爱穿两种衣服,我的衬衫,和便宜的夜市货。” “噗。”宁苏雪忍不住捂唇偷笑了声,“这说明她也不是那么物质嘛。” “她不是物质,她只是需要钱。” 宁御城提起苏南枝的时候,眸底浮着儒雅柔光,仿佛有满满的话说不完。 他低头捧了捧茶杯,淡淡道:“她的养父母就是吸血鬼,不断跟她要钱,还各种债务。” “原来如此,南枝姐原来是为了还养父母恩情啊。”宁苏雪明白了,叹息着摇头。 宁御城平静垂眼,长指轻把玩着纹路精致的茶杯: “我尽我所能地补偿她,不想,最后还是伤了她。” 他声音里透着悔意,脸色深沉的忧伤是宁苏雪从没见过的。 “哥,你别这么想,就算只是用钱补助了她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帮助嘛,至少你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的。”宁苏雪轻笑着安慰道,“而且,谁说你们之后没有机会在一起呢?” 宁御城淡笑了笑,朝她挥手:“不跟你这小孩子讨论这些,回去睡觉吧。” “哥你真是的,别老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已经上大学了。”宁苏雪不悦道。 “嗯。”宁御城漫不经心地应着,将椅子转近桌面,“我要开工了。”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宁苏雪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刚要开门,宁御城突然抬眸,平淡开口:“把衣服留下。” 宁苏雪愣了一下,“扑哧”一声坏笑,把衣服解下丢在宁御城身上:“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宁御城云淡风轻勾了勾薄唇,指腹轻揉着衣服,声线温柔得能腻出水:“只对她有这种癖好。” “我的天,肉麻死我了,哥你真行,我走了,不跟你唠叨了!” 宁苏雪听他的话,忍不住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偷笑着开门溜走。 刚一出门,她就突然撞到了站在门口的骆梦,力气还不小,痛得她一声嗷叫:“你这丫头,在家里瞎跑什么啊,疼死我了!” “哎呀,妈。”宁苏雪立刻端正了态度,挺直背脊认真鞠一躬,“对不起啦,我去洗澡了。” 骆梦哼了声,看她跑得跟起飞一样的背影,嗤了声:“丫头天天跟没长大似的。” 她低头掸平了衣服,恢复阴沉的脸色,来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男人低稳的脚步,房门打开,他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几乎跟门顶一样高。 “妈?” 骆梦往屋子里面望了望:“在忙什么呢?” “看警方给的案卷。”他平静答道。 骆梦平静开口道:“陈旭害人已成定局,你再怎么看都没用。” 宁御城没说话,视线波澜不惊地望着她,声线凉了几分:“您想说什么?” “妈想跟你进去聊聊,关于那个叫苏南枝的女人。”骆梦自然地越过儿子的身侧,走进屋内。 宁御城浓眉微许蹙起,没说什么,折身返回屋内:“我还有很多文件没看。” 骆梦哼了声:“反正你通宵也看不完,不如休息一下,跟妈聊聊。” 宁御城见躲不掉了,拉开椅子坐下,把茶杯端到她面前:“那您说吧。” “我都听姝云说了,那个叫苏南枝的女人,是个坐台的?” 骆梦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直入主题,皱眉冷问。 宁御城心有预感她会说起这些,选择沉默不言,淡淡抿茶水。 “不是,你去那种风月场所就算了,怎么还喜欢上那种女人了?” 骆梦口气严肃无比,“儿子啊,你以前多洁身自好啊。从前谈生意的时候,几个大老板左拥右搂的,就你身边没女人,你不是向来看不上那些女人么?” “妈,情况您不了解,只听姝云的一面之词。”宁御城平静地反驳她的话。 骆梦轻“啧”了一声,低声责问:“什么一面之词啊,那苏南枝是做那种工作的,这是不是事实?” 宁御城抿气,继续沉默。 “你说说,你三年都守着这女人啊,董事会他们知不知道啊?”骆梦继续指指点点,焦急地问。 “你不说话是不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董事会都知道了,全公司上下该怎么看你啊!真是的,姝云不告诉我这些,我还不知道。” 骆梦一教训起来滔滔不绝,时不时严肃地用力拍拍手,示意他注意认真听。 宁御城叹息一声起身,轻拍着她肩膀:“妈,明早还有葬礼,早点去休息吧。” 骆梦一边被他推着往外走,一边认真地比比划划:“我告诉你啊,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不可能允许那么个女人进我们宁家,知道吗?” “知道。”他平和颔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我会等她在职场上站稳脚跟了,再正大光明娶她。” “什么玩意,还职场呢,那种女人能有什么文化。”骆梦冷讽一声。 宁御城将她带到门口,轻轻拢上门:“她在努力。” “努力,努力有个屁用!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告诉你,小兔崽子,真的翅膀硬了……” 骆梦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宁御城疲倦倚坐沙发椅上,微闭上晦涩的眼。 —— 隔日清晨,天空沉着黑压压的颜色,凝重的天气,跟陆家葬礼氛围十分相配。 苏南枝换上一身黑色正装,笔挺的小西服外套配上包臀短裙,墨色长发清爽地扎在耳后,精致的瓜子脸白皙透美。 “卢阿姨,我走了。”她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道。 “我的车钥匙找不到了,你看到了吗?”卢惠满脸慌慌张张从厨房出来,问道。 “车钥匙?” “之前你不是拿了我车钥匙去车上取东西的吗?你放哪了?”卢惠仔细想了想后,好奇问她。 苏南枝猛地拍了下额头:“我想起来了,放在那件外套里了!” “外套呢?” “我……昨天怕宁小姐晚上冷,把外套借给她穿了。”苏南枝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你这丫头心可真大。这怎么办啊,你去找她啊?”卢惠叹口气。 苏南枝低声安慰道:“没事,今天葬礼她也会出席,我去找她要回来。” “行,那你快去吧。我等着开车去警察局看看情况呢。”卢惠拍拍她肩膀道。 苏南枝换了鞋,打开房门:“卢阿姨你可就别瞎折腾了,去警局了他们也不会放行的。” 她说着关上了门,正好接到了陆云的电话:“南枝姐,你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苏南枝颔首,听她口音带着嗡嗡浓郁的鼻音,想必这几天没少哭。 “你在葬礼场地门口等我一下,我怕警卫拦着我不让进。”毕竟她只是陪同陆云的同伴,而非陆家正大光明邀请的客人。 挂了电话,她打车来到现场。 葬礼场地门口停着各种豪车,警卫在门口限制人数,只有持邀请信的才能进,并可分发到一朵小白花别在胸口。 苏南枝下车望过去,陆云单薄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作为陆家的千金,她一个人孤独得仿佛被遗忘。 苏南枝心中蓦然一疼,轻拢了拢外套走上前,拉住陆云的胳膊:“我来了。” “南枝姐。”陆云抬起下颌看她,眸底一片红红的,“我们进去吧。” “嗯。”苏南枝知道在这个日子里,她怎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于是始终沉默握着她的手。 “诶,等下,哪里来的?”警卫皱眉拦住她们。 “我是陆云,这是我的同伴。”陆云平和道。 “陆云?”警卫上下打量着她,想了想,“陆云是谁?” 他的问话让陆云愣在原地,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我是陆家三女儿,陆云,麻烦你放我进去。” “哦,哦,原来是陆千金,失敬失敬。但是陆甄云小姐说过,不能请您带的客人进会场,真的很抱歉了。”警卫扶了扶帽檐,轻声道。 陆云一下就急了,撩高嗓音:“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进啊!我也是陆家的女儿,凭什么陆甄云她带那么多朋友进去,我就一个朋友都不给带?” “不好意思啊,陆小姐,我们都是按吩咐办事的。”警卫还是平淡地拒绝了她。 “放她进去,她是我的客人。” 突然,身后传来女人轻笑的声音。 这道声音苏南枝熟悉,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淡淡迷人的烟草气息。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我不见他了 刹那间,苏南枝只觉得后背泛凉,有两道不舒服的视线,不断刺着她的背脊。 “二姐、二姐夫?” 陆云怔住了,露出了苍淡的笑意,“抱歉了,大姐总是针对我,还给你们添麻烦。” “一句话的事。” 身后,男人透着森凉磁沉的声音响起时,只一刹那间,便拨动了苏南枝的全部情绪。 浑身的血液都如沸腾了般,兴奋、紧张,更多的是恐惧和退缩感。 那警卫立刻狗腿地对苏南枝扬笑:“哎呀,既然二小姐都发话了,那就请这位小姐快快进吧。” 苏南枝平静转身,看向身后相挽在一起的陆姝云与宁御城。 视线平视,她只看得到宁御城胸口笔挺的领带。 “谢谢。”她淡淡启唇。 “身体撑得住?”男人声线低磁悦耳,绕在她耳侧挥散难去。 她大脑有些空白,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回答。 “撑得住。”心中千波巨澜掠过,最后她却只清傲一笑。 “让我看看你带的药够不够。”宁御城但还不放心,视线灼灼。 旁边的陆云看得有些呆住,怎么看,都觉得二姐夫好像对苏南枝过分关心了。 而陆姝云的表情更不好,唇角笑意明显是牵强扯出的。 苏南枝微扯着唇瓣,侧头躲过他伸来的手,低声拒绝:“宁公子,这样不好吧,我跟你并不是很熟。” 宁御城的手腕就这样僵在空中。 几秒的反应时间,他平静放下,淡淡攥紧,沉默着转身离去。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听他脚步声稳健而去。 她知道,自己正在不断把他从身边推远。可唯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断干净。 “南枝?”陆云见她表情不对,忙问。 她回过神,冲陆云摇摇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陆云抬头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忍不住跟上前:“南枝,我之前就想问你,你跟二姐夫的关系究竟是……” 苏南枝淡淡勾唇:“我在酒吧陪酒的时候,他是我的客户。” 事到如今,她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既然敢做就得敢当。 “真的?”陆云惊异地看着她,“所以从前,你是被二姐夫包养……” “南枝姐!” 突然,宁苏雪兴奋的声音打断陆云的话。 苏南枝回头望去,见宁苏雪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裙子,正俏皮地对她招手。 她突然想起还有东西丢在宁苏雪那,转过头:“陆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情要跟宁小姐聊。” “不是,南枝姐……” 陆云看她离去,皱皱眉头,若有所思。 苏南枝走到宁苏雪身边,轻笑着跟她招呼:“昨天你回去得晚,没挨骂吧?” “挨什么骂呀,顶多挨我那个唠叨的哥哥多说了几句呗。”宁苏雪挑挑眉稍,满脸娇俏可人。 “真抱歉。”苏南枝吐了吐舌,“对了,昨天那件衣服,你带来了吗?我车钥匙好像丢在里面了。” 宁苏雪愣了愣,夸张地惊呼一声:“哎呀,真的吗?” 苏南枝认真望她,怎么觉得她不是在惊讶,反而还隐有笑容在唇角绽开。 “怎么了?”苏南枝笑问,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宁苏雪努着红软的小唇:“南枝姐,昨天哥哥找我谈话的时候,把外套给拿走了。” “什么?” 苏南枝顿感五雷轰顶,惊讶地鼓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外套现在在宁御城那?” 宁苏雪委屈地点点头。 苏南枝仰天长叹一声。 每次一下定决心离他远去,又一股莫名的孽缘牵引着他们不得不见面。 苏南枝沉默半晌,头疼地揉着眉角:“那苏雪,你能不能帮我把东西要回来……” “那怎么能行,你知道哥哥从我这要去的东西,我哪敢要回,他还不打爆我的头?”宁苏雪脑袋忙把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苏南枝叹了口气:“可我……” “南枝姐,你到底为啥不愿意去见我哥啊?他又不是野兽,又不会吃了你。”宁苏雪试探性地问道。 苏南枝淡淡抿唇,别过微红的脸:“谁说不是。” “没事没事的,如果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宁苏雪扬了扬下颌,笑道。 苏南枝无奈撇撇唇,这丫头,刚才说害怕宁御城,现在倒又要帮她出头了? 这丫头非想撮合他们,可惜,只会让她失望了。 “我知道了,那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葬礼结束后我会在正厅里等他。” “南枝姐,其实我这里有一间房……”宁苏雪坏笑着摸出一张房卡,放在她掌中,“是哥哥今晚住的酒店。” 苏南枝脸颊蓦然一红,忙想把房卡塞回她手里:“开、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去他的房间?” “哎呀,你别那么害羞嘛。”宁苏雪微笑着拉住她。 “算了。”苏南枝淡淡别开她的手,平静垂眸,“我不见他了。” 宁苏雪笑着神色微凝,连忙皱眉问:“为什……” “南枝姐,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他抛弃你离开的事情不高兴?”宁苏雪见她脸色阴沉,忙拉住她的手臂晃了晃,“那时候出了陆家的事,哥哥是不得不赶紧回安城,所以怠慢了你。” “不是这个原因。”苏南枝平静摇摇头,眸底点缀柔光,“快回去吧,你妈妈没见你又要生气了。” “南枝姐……” 宁苏雪从没想到会被苏南枝拒绝。 她以为苏南枝对哥哥还有情,一定会答应,但现在看来,似乎她离开哥哥的心意特别坚决。 这也怪不得她,确是哥哥做得不对,就因为他的无法选择,导致苏南枝和陆姝云都纠缠在痛苦中。 南枝姐选择毅然放手,现在哥哥却又要挽回,这换作是哪个女人都不会同意的。 “知道了,那我先去找爸妈了。”宁苏雪想通了她的想法,不好再劝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去。 苏南枝望她背影,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稳颤抖的步伐。 她闭闭眼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捂着前额休息,心静不下来。 还没休息多久,葬礼已经开始,陆家宁家齐站在台前,一个个面布乌色。 在司仪的流程宣布下,陆甄云、陆姝云各自上台讲话。 陆姝云上台时,她还牵着宁御城的手,脸色苍白地低垂着头,胸襟处,淡白色的小花随冷风飘动着,渲染出一股壮烈凝重。 苏南枝静望着他们,台下笔直的一排排庄严的视线望着。 她望着宁御城的侧颜,他站在风里,西服外套被吹起挺廓的弧度,眉眼刚毅如铁,浓墨般眼底深沉似海。 这样抬头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很多的。 因为他总在高处,令她不得不仰视着。 苏南枝轻眯眼角,她在想,什么时候,她也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等陆云上场致辞时,司仪故意打断了她一半的话,逼迫她不得不草草收尾下台。 陆云愤愤地攥着拳头,瞪着站在后台冲她冷笑的陆甄云。 “算了,陆云。”苏南枝从身后拉住她手臂,低声劝道。 陆云心底积压着愤怒,没好气甩开了她的手:“算了?你让我怎么算?今天是爸爸的丧事!我连我想说的话都说不了!凭什么?我也是爸爸的女儿!” 苏南枝耐心的叹息,轻抚着她肩膀:“好了,在这种场面上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回去后慢慢说。” “就是因为我脾气太好,她们才总欺负我!”陆云冷笑一声,甩挣开她的手,赌气地消失在人群里。 “陆云!” 苏南枝焦急地在人群里找了半天,都不见她踪影。 葬礼流程走到向遗体鞠躬告别后,基本就结束了。 这次陆家为了不让媒体大肆宣扬,特地把时间缩短,并不允许任何外媒的介入。 陆家老爷去世的消息,除了业内相关人士,估计也就无人知晓了。 葬礼结束后,人群纷纷离场,苏南枝怎么也找不到陆云,只好先在场地外等候。 在等待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苏南枝好奇回头,入目是一双儒雅的金丝眼镜,男人视线带笑望着她。 “我记得你。”苏南枝眼神一亮,“你是刘先生?” 之前找她陪过酒的那位公益组织领导者。 “真巧啊,苏小姐,你也认识陆老爷?”刘勋文质彬彬地对她颔首。 “没有,我认识陆家三小姐,陪她一起的。”苏南枝如实答道。 “怎么样,要不要去旁边咖啡厅坐坐?”刘勋微笑指了指夹着的公文包,“我们继续上次的话题?” 苏南枝呼吸一下紧张,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可以吗?” 刘勋点头,十分热情:“当然可以。不过那次我留了名片给你,我等了你好久的电话呢。” 苏南枝无奈吐舌,那次宁御城直接把名片烧了,她当然打不了。 “那走吧,去咖啡厅。”苏南枝点头,跟他推门走进咖啡厅,寻了个位置坐下。 刘勋微眯眯眼,笑望着她,轻喝了口咖啡:“苏小姐,我们上次说到哪里了?” “您说过,关于二十年前的火灾案,有一个人有特别重要的关系。”苏南枝还记得清晰。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敢跟我说话这么冲? “对。”刘勋点点头。 “所以到底是谁?”苏南枝期待无比地问。 “这人,苏小姐熟悉得很。”刘勋神秘兮兮笑着,缓缓启唇。 —— “南枝姐?南枝姐?” 苏南枝猛然回神过来,目光苍洞如纸,愣愣开口:“陆云……”? “我天,可算听见了。”陆云在她对面,总算舒了口气,“我还以为那个刘勋给你下了什么咒术呢,喊你半天都不回话。” “没事,我没事。” 苏南枝愣着摇头,淡淡别过视线:“刘……刘勋走了?” “是啊,我刚来他就走了,”陆云挽着她走出咖啡厅,“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陆云点头“哦”了声,既然她不愿说,她也没多问了:“那好吧,下午陪我去逛商场散散心吧。” “不了,陆云。”苏南枝突然推开她的手,视线木讷,“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不是,你实话告诉我,刘勋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陆云突然心觉她不对劲,忙盯着她问。 “等我问清楚了,我再告诉你。”苏南枝没回答,急急穿上外套,拿着包离开。 —— 苏南枝站在街边等红灯,天空阴雾霾霾,路人行色匆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起暴雨。 她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了那张房卡,攥在手心专注地望着。 终于下定决心,朝着中山酒店而去。 到酒店前,倾盆暴雨已经迫不及待降临了整个城市。 苏南枝顶着冰冷的雨水,在行人街上疯狂跑着,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 等她吃力抬起头,视线被雨水冲刷到模糊不清,望着高耸入云的中山酒店,忍不住深呼吸。 就是这里了。 站在酒店屋檐,她扶着墙壁大口地喘息,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细细喘息着。 闭上眼,刘勋带笑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边: “据我所了解的深度报道,那起事故宁家也在场。虽估计那时候宁御城只有十一二岁,不过他应该记得的,您可以抽时间去问问宁先生。” 她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心,湿淋淋的鞋子踩着红毯走进大堂。 “这位小姐,请问有预定吗?”前台小姐微笑望着她。 苏南枝挥挥手中的房卡,转身上了电梯。 感受电梯慢慢上移,她心脏紧张地加剧跳动着,双腿颤抖难止,不知是被淋雨冻到了,还是太过于害怕。 她望着玻璃镜面里自己惨白的脸颊,妆容都掉了干净,前额发黏漉漉沾在两颊上,杏眸满载空洞不安。 二十年前的火灾,烧光了安城一整个家族,唯剩一个女孩五岁的女孩苟活于世。 而她,却查找不到此事件的任何报道。 若真是家大业大的宁家人镇压当年报道,倒并不觉得奇怪。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跟宁御城问个清楚。 “叮”一声,电梯到达了楼层,安静出奇,这里是总统贵宾套房,地上铺设着尊贵的红地毯。 苏南枝压制着紧张的呼吸,一步步走到宁御城的房前。 她扬起下颌,手指颤抖敲响了门。 空洞敲门声持续了很久都没动静,她想他可能还没回酒店。 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尘不染,除了男人摆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和文件夹,全然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他是个洁癖加重度完美主义者,床单铺得干净整齐,甚至都不见一点褶皱。 苏南枝小心坐在沙发上,胸口那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咚咚咚锤得她胸口难受。 坐久了觉得冷得出奇,这才发觉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她便想着就借浴室一用。 谁知刚走进浴室,门口忽传来房卡开门的“滴滴”声。 苏南枝脸色一白,攥着包的力道不禁颤抖,她连忙寻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躲藏起来。 刚走入房间,宁御城的脚步顿了顿,森凉眸底沁出一抹隐笑。 “怎么了,宁总?”赵特助看他脸上怪异的笑,只觉得怪阴森的。 “没事。” 他淡笑摇头,走到沙发椅上坐下。 “宁总,晚上陆小姐包了酒店二楼的餐厅,请您吃完饭。”赵特助对他道。 宁御城淡揉着眉角,指尖力道韵律平缓,显然是疲倦了。 赵特助立刻会意:“那我帮您回了?” 他却扬起手掌,淡声道:“不用,我陪她吃饭。” “那好,下午三点有一场电话会议,您别忘了,我会在两点半打电话提醒您的。”赵特助抿唇点点头,微笑道。 “嗯。” 等赵特助出门后,他轻笑勾唇,低眸轻掀起茶壶盖子,顿时茶香满溢。 他抿了几口暖身,站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件浴袍,走入浴室。 苏南枝听到浴室开门声,忍不住浑身一颤,连忙捂紧了嘴。 紧接着是男人脱衣的声音,她坐在浴缸里浑身冰凉,心脏颤抖厉害。 他要是拉开帘子进来洗澡…… 她紧张得睁圆眼睛,望着帘子上,男人身体的影子慢慢靠近…… 他修长的手搭搁在帘子上,就要掀开。 苏南枝几近窒息,心里已做好缴械投降、招供一切的准备。 只是忽然,男人的动作不知为何停顿了下来。 苏南枝微讶地看着他身影慢慢远去,开门离去。 她坐在浴缸里腿都麻了,连忙站起来,颤着手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蹑手蹑脚趴在门口听着。 他在客厅里打电话。 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苏南枝紧张抿唇,逃也似的冲出浴室,飞奔到房门口,手刚搭上门把。 后背,贴上一道温热的胸口。 胸口忽作窒闷。 她心里漂浮上三个字:完蛋了 脑袋“嗡嗡”作响,动作僵在了原处一动不敢动。 “抖什么?” 男人磁沉的声音夹着淡笑,唇瓣若有若无地吻着她耳垂。 听他话音里的笑意,苏南枝就知道,自己又被他算计了。 这男人,早就知道她在浴室里,假装打电话故意引她溜出来,再逮住她。 这三年,她可不就这么被他一路玩下来的,她简直对这男人的套路再明白不过。 她咬了咬唇瓣,回身讪讪一笑,黑眸闪烁恍惚,不敢看他。 宁御城眼底许久没流出如此兴奋了,他视线徐徐下移,落在她淋惨了的衣服上。 湿答答黏着她的身体,白色衬衫本就透明,勾一道纤细曼妙的身材。 只一眼,他浑身瞬间就跟被引燃了一样。 喉结滚动得厉害。 难受,想压她。 他闭了闭眼,淡掠过视线不看她。 “去洗澡,现在。” 他手扯着她肩膀,推进浴室里。 “宁御城,我有话想问你的。” 她敛着漆黑眼睫,用力抵抗,以为他又想像以前一样二话不说把她摁在浴池里弄一顿。 她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宁御城微瞪她,口气沉穆:“穿成这样跟我谈什么?制服诱惑?” “你……” 苏南枝被他的话弄得脸红,鼓着气瞪他。 “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再跟我谈话。”他微凉扫她眼,侧身走入浴室掀开帘子,微俯身给她放热水。 等热水汽氤氲了整个浴室,苏南枝扶着胳膊僵站在原地。 “那你出去。”她指着门外。 宁御城冷哼声,转身走出浴室。 苏南枝迫不及待扑上去,把浴室的门锁了。想了想,还不放心,把椅子桌子抵在门口。 搞完一切后,她气喘吁吁地拍拍手。 防宁御城那个老狐狸,这样才够。 她手指淡淡解了衣扣,慢慢把冷到僵硬的身子泡在热水里,舒服地喟叹出一声。 啊,人生……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吗? 她舒服地泡着澡,不用担忧宁御城会突然进来,简直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愉悦。她躺在浴室里洗到水凉了,才慢悠悠爬出来,裹着浴巾,叉着腰,有些头疼望着堆积在一起的椅子桌子。 苏南枝开始把东西一样样搬下来,谁知一个不小心,脚下滑了。 “啊!” 尖叫声传来,宁御城第一时间赶到浴室门口,用力敲着门,沉声低问:“怎么了?” “我我没事。” 苏南枝心里一慌,屁股摔痛得眼泪要掉下来了。 她狼狈地站起身理了理浴袍,把椅子挪开后,她打开房门。 揉揉臀部,心想着肯定青了一大片。 宁御城看她浴袍脏了一片,再瞥了眼旁边的桌椅,淡淡扬唇:“防我的?” 苏南枝张张嘴想辩解“不是”,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扬了扬下颌道:“对,防你的。” “呵。” 他轻嘲笑笑,她少了对他谄媚带笑态度,倒有些不习惯。 “你想谈什么?”他淡淡转身,丢了套衣服到她怀里,“穿上。” “你给我买的棉衣?”苏南枝有些嫌弃地翻着袋子里的衣服,“好丑啊。” 男人淡淡搅着茶:“嫌丑,你可以不穿跟我谈。” 苏南枝被他话气得脸红心剧烈跳,用力抿了抿唇,去浴室里换了出来,才发现男人已经把暖气开到最大了。 她别扭坐下来,刚要开口,宁御城却视线沉沉审视她,口吻像再质问:“为什么自己从洛城医院跑出来?” 苏南枝抿了下唇,口气也烈:“那请问宁公子为什么要隐瞒我养父被抓的事实?是怕我去找你的麻烦,还是怕我去惹陆小姐?” “你没问,我自然没提。”宁御城一贯平静。 “所以你就都跟薄靳深说了,跟他一起瞒着我?凭什么?你们俩是我的谁?”苏南枝拳头攥着压在大腿上,视线薄凉望他。 宁御城微眯了眼,第一次发现,这女人生气起来跟小钢炮一样,脾气这么烈。 “从我这得不到好处了,敢跟我说话这么冲?”男人淡漠讽笑,弯起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扣桌面。 一声一声震着苏南枝的心。 她抿抿颤抖的唇,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所以我没必要笑着奉承你,可懂?”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亲自服侍你穿 男人悠然一笑,完全不因她说的话而生气。 她既然愿意来找他,他就开心。 苏南枝想了想似乎是扯开了话题,凉凉道:“你别扯开话题,我真有事。” “药吃了吗?”他却心不在焉翻着书页。 “吃了。”她没好气。 “嗯。”他满意点头,幽深的眸,映她赌气的脸色,“暖气要不要再暖一点?” “宁公子,请你别打断我的话。”苏南枝皱着眉,心里堵着烦躁。 这男人能不能别老说些有的没的了? 宁御城淡淡笑,喜欢看她气鼓鼓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苏南枝认真睨他的眼,平静地启唇:“我问你,二十年前安城有场火灾,你知不知道?” 宁御城握着茶杯的力道微微一僵。 茶水烫了唇,被他淡淡抿掉,轻漠地放下杯子。 苏南枝目光紧紧盯住他的脸,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你是知道细节的,对吗?你知道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反问,浓墨般的眼底透着疏离。 看着他的眼,苏南枝只觉周围温度瞬间凉了下来。 心有不安,她知道以男人难看的神色,不该再继续问下去。 但对于这件事她莫名好奇,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你在隐瞒什么?”她压沉声音质问,“关于这起事件,我查不到任何信息,这是不是你的功劳?” “我没有隐瞒。” 宁御城的表现比她想象中平静,“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苏南枝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那你说。” 她看着男人不紧不慢的悠然模样,焦急地暗自攥紧了拳。 “资料都在东圃,今晚你跟我回家。”他云淡风轻翻动着眼前的财经报纸。 “我不跟你回家,” 她撅了下嘴,态度坚决冷淡,“不如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你把资料带来给我看看。” 男人轻轻合上报纸,淡漠掀眸:“没商量。” “为什么?”苏南枝纤眉蹙得更紧。 “十几本厚资料,你帮我搬?”他轻笑。 苏南枝怔了一秒,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后,她深呼吸点头:“好,那我今晚跟你回去。”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是以正当理由去他家的。 “嗯。”男人得逞了,微扬薄唇,望她穿着厚棉袄脸颊热红红的样子,本就幼嫩的小脸,红彤彤像熟透的果。 “那……我就先走了。” 苏南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拿了包起身。 男人微扬着下颌看她离开,唇瓣展扬一抹笑容。 苏南枝急急下电梯,因为穿着奇怪,惹许多怪异的眼光投过来,苏南枝暗暗承着,忍不住在心里把宁御城骂了个遍。 她刚跑出去酒店,就接到了卢惠催促的电话:“南枝啊,你车钥匙拿回来没有啊?” 苏南枝僵愣站在原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喂?问你话呢。”卢惠不耐地又问一遍。 “抱歉,我给忙忘了。”苏南枝连忙转身跑回电梯,直达三楼。 她一直心系那起火灾事件,早把车钥匙的事抛在脑后了。 苏南枝一路跑回男人房间门口,轻敲了敲门。 门打开一条细缝,男人沉厚的力道将她带入房间,狠狠压在门板上。 迎面一股凉气侵袭,她后背被压得生痛。 猛然抬起头,她才发现男人湿着发丝,赤着全身。 苏南枝差点惊呼出声,用力紧闭上眼:“宁御城,你放开我!” “还回来做什么?”他冷气贴着面颊扑在耳畔。 “我……我要拿回衣服,苏雪说那件外套被你拿走了,请你还给我。”苏南枝不敢看他,情绪弱了下来。 “嗯。”男人淡淡辗转着冰凉的气息,手指勾着她的发丝,“知道我刚在干什么?” “什么?”苏南枝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洗澡。”男人手指温凉抓住她紧缩着的掌心,触上自己的胸口。 苏南枝顿然一怔,掌心一点点缩紧——触手的温度冰凉如铁。 她猛地抽回手掌:“你在洗冷水澡?你疯了吗?” 望她微颤的眸光,宁御城微淡抿笑,牵着她的手慢慢十指相扣:“洗凉水压欲火,明白?” 欲…… 苏南枝脸色倏然骤红,不想他的话如此露骨。 与他十指相扣,触感冰凉,心头却温热的。 男人喟叹声,望她脸颊浮起红云,是他熟悉的颜色。 从前她到最动情时刻,搂紧他的肩膀,肌肤也透着这般温红。 “穿这么厚,我都想压你,怎么办?”他勾唇,火热地贴着她耳畔。 苏南枝浑身一抖,皮肤不禁颤栗出小颗粒,双手用力抵在男人胸口,轻咬了咬牙:“宁公子不要忘记,我跟你早就没关系了,请你自重。” “我快自焚了,何谈自重。” 男人手掌炙热的力道在她腰间加紧,低磁的声音在她耳畔喃喃央求 苏南枝毫不留情推开他的肩膀,声音浸着冰凉:“需要我把陆小姐叫来?” 她毫无动摇的态度,令宁御城的半边心也微凉下来。 他淡淡松开她,一股凉意侵袭心头,忍不住低眸重咳了两声。 苏南枝蹙眉看他不断咳嗽的身影,皱眉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从后面披上男人肩膀,有些别扭地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宁御城肩膀一僵,随即淡笑,反手拢住外套。 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倒也够了。 “那件外套在哪?我现在要带回去。”苏南枝打开衣柜寻着。 “给你之前,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男人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包裹。 苏南枝下意识躲避,淡淡别过脸:“我下午还有事。” “要么陪我去一个地方,要么,”他淡笑凑近她耳畔,“我们下午呆在酒店里,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好,我们去哪?” 苏南枝往后退了好几步,鼓着警惕的眼眸瞪他。 她只是想要回她的东西,这男人就提出这么多条件。 罢了,反正他在她心里一直就是腹黑无理的混蛋形象。 她就不该折返回来找他,弄得现在彻底脱不开身了。 宁御城从浴室里取了两条浴巾,一条搭在身上,另一条轻飘飘丢在她头上,一下遮住了她眼帘。 苏南枝把浴巾扯下来抓在手里,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手腕已经被男人抓着,往外走去。 “我们到底去哪?” 苏南枝跟他下楼,油然而生一股不安。 他电梯按到二楼,往里走有一扇玻璃小门。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女人,正冲宁御城微笑:“宁总,您来啦。” “带她去更衣室。”宁御城将身后躲躲藏藏的苏南枝拉出来。 “没问题。这位小姐,您先去更衣室,我让人把衣服送进来。”那小姐立刻明白苏南枝是宁总带的新宠,殷切热情地拉她走进屋里。 苏南枝有点莫名其妙:“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您不知道?我们酒店专设的温泉疗养啊,宁总包了下午的池子。”小姐微笑道。 泡温泉? 苏南枝怔愣了几秒,立刻摆脱开她的手,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不泡了,我还有事……” “宁总说了,得把您伺候好了送到他池子里。您要是跑了,我……” 那小姐连忙抓住她,挤着可怜巴巴的眉眼,“小姐,您别为难我的工作好吗?”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思来想去,心中实在过不去。 她沉重叹息:“知道了。” “那宁小姐,您快穿上泳衣吧。”那小姐立刻变了脸色,展颜一笑,将一个纸袋递给她。 苏南枝愣愣拿出里面的比基尼,薄薄两片黑色布料根本盖不到什么,蕾丝、低胸、性感的黑色,令人浮想联翩…… “这东西能穿吗?!” 苏南枝嫌弃地把袋子丢在地上,咬唇冷问。 “这也是宁总的吩咐……”那小姐支支吾吾道。 苏南枝咬紧牙,酒吧里最暴露的衣服都没到这个地步。 “苏小姐,您快换吧,宁总只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 她闭紧眼,颤着睫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 一把扯过袋子,愤愤咬唇:“把浴巾给我!” 那小姐忙恭恭敬敬呈上。 苏南枝忍着屈辱感穿上那件黑色比基尼,头发放下来试图遮盖着胸口。 她紧咬殷红的唇,别扭走到镜前,倒吸了口凉气。 雪白皮肤几乎大片大片暴露着,这种羞耻的东西怎么能穿出去!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苏小姐,很好看啊,你身材多好啊,穿出去宁总肯定喜欢。”那小姐还一脸不知所以然,拍手夸她。 “谁要他喜欢了!” 苏南枝不满低吼一声,手伸到背后就要脱下这衣服,“我不跟你们闹了,这衣服我绝对不会穿出去的。” 突然,更衣室“咚咚”两声敲门,男人沉厚带笑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怎么还没换好?” 苏南枝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来气:“混蛋,这衣服根本不能穿!” “不能穿?”宁御城淡笑,玩味着她的话,手腕转动门把。 门刚推开一条缝,就被苏南枝身体猛地挤了回去:“不行,你不能进来!” 男人隔着一道门的声音如此磁沉,惹她难以自持脸红:“你穿不了,我亲自服侍你穿,嗯?”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你我都受了伤 “别进来!我自己能穿。” 苏南枝连忙用身体抵住门,“给我几分钟就好!” “十秒。” 男人悠悠淡淡地开口,在她还没回过神,已经开始慢慢数起来:“十、九……”? “等,等等!” 苏南枝脸色一凛,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扣好,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抓起浴袍便往身上披。 “一。”男人话音落下,门也随之被打开。 苏南枝微恼地撅着唇瓣,浴巾紧裹住浑身,不透露一点风。 宁御城淡笑望她愠恼的眼,她身上浴袍包得很紧,仅仅露出一对莹白的小腿。 他平静牵住她发颤的手心:“走吧。” 苏南枝低着头被牵到池子旁,这里有好几种治疗各种身疾的温泉池,药味与热气氤氲。 “先说明下,我不下水。” 苏南枝裹着浴袍,推开男人的手。 宁御城慢慢靠近她,暧昧淡笑着在她耳侧轻语:“很舒服的,不试试吗?” 苏南枝两颊一烫,胡乱推开他,眼底警惕满满:“要泡你自己泡。” 男人手指不怀好意勾上她的浴巾:“那你把浴袍脱了,我见见你的新泳衣。” “别碰我。” 苏南枝肌肤一个颤栗,连连后退,可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猝不及防栽入水中! “啊——” 一声惊呼,瞬间淹没在水里。 脚不沾底,她惊恐得大脑一片空白,用力朝上伸着手:“救……” 只听“扑腾”一声重物落水声,男人灵活颀长的身影笔直朝着她溺水的方向游去。 苏南子只觉腰间被一道沉厚的力道攥住,她立刻攀住那根救命稻草,身上浴巾松开,自水中飘扬离去。 宁御城拦腰抱着她冒出水面,望她靠在墙边咳嗽连连的模样,水藻般的墨发贴在他胸口,挠得他心痒痒。 回到岸上,苏南枝慢慢坐直了身子,喘息着抹去脸上的水。 “还难受?”他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温热低问。 苏南枝突觉身上渗着冰凉,连忙捂住双臂背过身去:“我……我的浴巾呢?” 宁御城望她雪色细柔的脊背,淡笑着随手拿了条干浴巾,裹住她未抖的身影。 “披着。”他淡雅令人心安的话音落在耳边,苏南枝平静下呼吸,黑眸湿漉可怜地地回望他。 男人低浅在她耳边喘着气,压抑心底欲望:“放心,都看到了,黑蕾丝很适合你。” “……” 苏南枝愤恼扬手,照着他肩膀就是一锤。 那满带恼意的眼神,落在男人眼里更像在调情。 “笨死了。”他掩不住眸中宠溺,点了点她额头。 在床上她是情场高手,在床下他发现她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并不如外表那么无所不能。 “我教你游泳。” 他蹲在她身边,轻抚她微颤的脊背,“以后我不在身边,没人救你。” “要不是你今天让我泡什么温泉,我也不会靠近水。”苏南枝轻抱紧身子,抿颤唇瓣。 宁御城淡淡舀起水洒在她身上,声线低缓:“听说这家酒店温泉有舒心疲劳的效果,对骨伤更有效果。” 苏南枝微怔,脸颊轻烫,眸光浑圆地望他。原来他不是抱着作乐来的,而还惦记着她身上的伤。 男人眸光幽芒微闪:“你我都受了伤,更应该一起泡。” 苏南枝低垂下眼,浓郁的眉睫轻颤,没再说话。 宁御城轻挽住她的臂膀,将她拉起身,往池边走去:“听话,随我下水。” “……” 苏南枝脸色有些僵,对那深水仍有些惧怕。 宁御城握紧了她的手,黑眸微深:“你不相信我?” 她轻抿着花瓣般的唇角,让人无限想象吻上去的柔感。一番心理波动后,她犹豫着颔首:“那我试试。” 苏南枝被他牵着在池边蹲下,玉足尖轻点池水面,小心翼翼。 宁御城一个纵身率先入水,轻握住她柔软的掌心:“慢一点。” 苏南枝微许颔首,双腿下水,肩上的浴巾如花瓣一样在水里蔓扬而开,男人望她细白如月的肩膀露出来,漂亮精致的锁骨棱角分明。 他呼吸忍不住重了几分,握着她手掌的力道微微升温。 苏南枝整个人没入水里,双脚沾不到地。 “我我不行!” 她惊呼一声,好在男人一下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搂入臂膀,沉稳的嗓音轻贴在她耳侧:“别怕。” “慢慢先学着漂起来。” 宁御城手掌扶着她的腰,让她身子反转仰躺在水面上:“平稳呼吸,拉平身体。”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腰间有他掌心托着,安心多了,她便微闭着眼,舒服地在水里漂着。 头顶温暖灯光洒落下来,暖洋洋笼着她的脸颊。 他在身边,总能安下心来。 宁御城淡笑停下脚步,看她漂在水面上睡得熟。 这女人。 眼底藏不住怜悯疼爱,他轻将她抱拥在怀里上了岸。 他刚走到门口,脚步忽而顿住,那小姐望望他,压低声音道:“宁总,陆小姐在外面说要见您。” “她怎么会来?”宁御城微愣,握着女人腰肢的力道微深。 “陆小姐似乎是知道您下午来泡温泉,所以特此来找您。”那小姐低声道。 宁御城平和颔首:“让她进来泡。” 说着,他阔步走出房外,便见陆姝云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不断往里望着。 当看到他时,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兴致盎然冲上前:“御城……” 只不过,她见到男人冰薄的脸色,以及他宝贝似的抱入怀中的女人时,嘴角笑意顿时僵住。 一时间大脑空白,心头思绪复杂百千。 御城怎会跟苏南枝在一起?! “御城,她……” “小声点。”男人突然压低嗓音阻断了她的话,一脸生怕吵醒苏南枝的神态,“我送她回卧室,晚上一起进餐。” “什么?御城,我是想跟你单独吃饭……” 陆姝云脸色一凉。 他却仿佛没听见,迈开步伐往回走,生生将她晾在原地。 她满脸凄愤地站在原地,攥紧拳头,深吸一口凉气,脸颊就如同被羞辱了般火辣辣的疼。 苏南枝,纵使你得到御城一时的疼爱,宁太太的位置也始终是属于我的! —— 黄昏微凉,夕阳逐渐攀附上天边。 苏南枝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动了动身子感受一下,便知这是总统套房的贵宾大床,宁御城的最爱。 宁御城……此刻一想起这个名字她便睡不下去,皱眉爬起身。 热水正烧开了在冒着热气,房间暖气充足,舒服得让人躺着便不想爬起来。 “咚咚”两声敲门。 苏南枝连忙穿拖鞋站得笔直,望向房外来人。 “苏小姐吗?我是酒店经理laura,这是宁总给您叫的热牛奶,请您喝了以后去二楼餐厅用餐,宁总在等着您。” 苏南枝有些懵地接过牛奶,小口抿着:“我能不去吃饭吗?我不饿。” “那可不行。”laura微笑着摇摇头,“我和门口的五位保安会护送您过去的。” 五位保安…… 苏南枝坐下来喝着牛奶,越喝越没味道,心里闷闷不乐地想着。 宁御城凭什么这么囚禁她? 喝了牛奶,胸口变得暖窝窝的,她换了干净舒适的衣服,随着laura下楼。 二楼餐厅都被陆姝云包下了,不远处的圆桌旁宁御城和陆姝云对坐,交谈甚欢,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苏南枝脚步迟疑了片刻,想着这样走过去总不大好,怕是要打扰了他们夫妻对话。 于是她乖乖站在一旁等着。 “这些日子,阿然就要回来了。”陆姝云手指优雅细腻,轻捏酒杯笑道。 “半年不见,他该是又长高了。”宁御城俊颜也扬笑。 陆姝云看得有些痴迷,御城真的极少在她面前露出开怀的笑意。 她轻晃了晃酒杯,清眸底透着湿湿的润潮:“过几日,我们去机场接他吧,然后去爸的坟前祭拜一下,爸生前最喜欢阿然了。” 宁御城颔首轻笑,抬眸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等着。 他漆黑眼底微亮,声音磁厚:“站着做什么?过来吃饭。” 苏南枝被点了名,无奈走上前。 陆姝云的笑意顿时变了些许,只残存唇角略显僵硬的弧度,对她颔首:“苏小姐来了啊。” “陆小姐,晚上好。”苏南枝也乖巧跟她招呼。 陈旭还在陆家人手中,她明白此刻,毕恭毕敬才是最知好歹的态度。 “想吃点什么?” 宁御城将菜单轻放在她眼前。 苏南枝简单翻了翻,倒没什么胃口,刚喝了牛奶胃胀胀的。 她随便点了份沙拉,便还了菜单。 餐桌上红烛轻摇,除了吃饭刀叉碰撞的声音,氛围安静得出奇。 苏南枝更觉尴尬,她没来时这两人聊得够欢,她一来,氛围却瞬间变了。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她觉得尬,于是无心问了句,却反引来陆姝云怪异的视线。 “我们在讨论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宁御城不惊不淡笑着。 苏南枝撇撇唇,她才不相信他们两人单独聊天会提起她。 怕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吧。 “听闻苏小姐近日才出手术室,就下得温泉泡澡,真是好兴致啊。”陆姝云轻淡抿了口茶,笑意微讽。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我可以去找她吗 苏南枝手指轻捏紧酒杯杯底,眉眼染笑:“只是听闻这里温泉对身上的伤疾有好处,所以才来试试。” 她边说,边挑笑意看向旁边的宁御城。 男人垂眸,一抹淡笑自眼底掠过。 “苏小姐要真的担心身上的疾病,就应该好好呆在医院里修养,免得伤病又加剧了。” 陆姝云阴阳怪气地嘟囔一句。 饭菜端上桌,苏南枝慢悠悠给自己夹菜,陆姝云蔑然望她一眼,执起筷子夹到宁御城碗里,柔声道:“御城,这几天你辛苦了,多吃点。” 宁御城颔首淡笑,回眸看向苏南枝,她却漫不经心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眸色流光溢彩,不知辗转着怎样的情绪。 他指尖淡扣了扣桌面,“咚咚”的声音令苏南枝回过神:“嗯?” “吃饭。”他平静命令。 苏南枝撇撇嘴,没什么胃口地搅动着碗里的沙拉,小口吃着。 宁御城望她只闷头吃菜,瘦巴巴的样子,手中小刀灵活切了块牛肉,递到她嘴边。 苏南枝鼓着嘴,对他摇摇头,眼神示意陆姝云还在对面。 “张嘴。” 他视若无睹。 苏南枝硬着头皮张开嘴,牛肉塞入嘴里,嚼一嚼满是肉香。 味道鲜美、肉质细嫩,的确是美味极了,只是对面陆姝云愤恼的视线灼灼如火,令她觉得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她一块刚下咽,宁御城的叉子又递到了嘴边。 “我……” 苏南枝想拒绝,一抬眸却见男人冷冷威胁警告的视线。 她肩膀僵住了,尴尬张嘴。 就这样宁御城盘里的牛排一块一块被送入她嘴里。 “我不吃了,我饱了……” 男人淡笑,在她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是想现在填满肚子,还是回家后等我填满你?” “你……” 苏南枝脸颊一烫,这男人说什么羞耻话。 望他眸深含笑如墨,她索性乖乖把他喂进嘴的乱七八糟东西全吃了。 各种肉类加上燕窝人参等补品,最后直接撑到走不动路。 用过晚饭后,苏南枝难受地扶着肚子出门,陆姝云则在前面笑挽着宁御城的手臂:“御城,我们去看电影吧?” 宁御城静然启唇:“晚上还要看案卷,我先送你回去。” “先送苏小姐回去吧,我跟你一起回家看。”陆姝云笑容不减,温柔道。 宁御城淡淡松开她的手,沉默没再说话。 三人坐上车,苏南枝靠在车后座满脸愤愤,都怪驾驶座上的混蛋,她胃里东西到现在还没消化。 陆姝云心事重重坐在车前座,看着窗外景色阴暗,深深叹口气。 这分明就是回莫离花园的路,御城还是准备先送她回去。 而今晚剩下的时间,御城会跟苏南枝去做什么?她不敢想象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陆姝云淡淡笑了笑:“御城,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宁御城望她颔首。 陆姝云乖巧颔首,回头看向后座的苏南枝,笑里含刺:“苏小姐,下次我们就法庭上见了。” 苏南枝心头掠起一股凉意,蹙眉看着她起身离开,微攥了攥拳。 陆姝云的话,让她想起仍在监狱里关着的陈旭,忍不住叹了口气。 车子继续往前开,来到了东圃。 “下车。”男人解了安全带,回头对苏南枝道。 她颔首开门,夜晚的冷风令她缩了缩脖子:“我拿了外套和资料就走,不影响你。” 宁御城脚步微顿,拢过她的肩膀,将她拉入屋内:“外面冷,进去说。” 房门自身后关上,佣人恭敬给她递上了棉拖,淡笑示意:“苏小姐快请进,外面天寒,宁总准备了姜茶。” “不必了,我拿了东西就走……”苏南枝摆摆手。 “喝了东西再走。”宁御城回眸淡淡扫她一眼,“我上楼拿东西给你。” 苏南枝只好颔首,捧着碗小口地抿着,暖辣辣的感觉在胃里弥漫开来,舒服极了。 不过一会,宁御城下楼的脚步声响起,步伐停她眼前:“风衣、资料。” 她迫不及待抬头,接过风衣,总算拿到了车钥匙。 而关于那资料,苏南枝没想到,竟只有薄薄一页纸。 “这就是全部了吗?你之前告诉我有厚厚的几本书。”苏南枝焦急地抬眸看向他。 “不这样告诉你,怎有幸与你共度一个下午的时间?”宁御城自沙发上坐下,双腿修长优雅交叠,兀自倒了杯红酒轻轻喝着。 “真无耻。” 苏南枝不悦瞪他一眼。 但浅浅粗略一眼,看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连那当时唯一存活的五岁女童现今的住址都有。 她叫温信子,倒是个很美的名字。 既然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位温小姐现在该是跟她差不多年纪了。 “我,我可以去找她吗?”苏南枝对这女孩抱有十足的疑惑感。 她见宁御城脸色略有迟疑。 “等陆家案子一结,我带你去见她。”他顿了顿后,声音温缓道。 “那好吧。”苏南枝点头收起资料,转身走到玄关换鞋。 离开前,她顿了顿,还是回身对他一笑,“谢了,宁公子。” 宁御城也笑,对她晃了晃酒杯:“到家给我电话。” 苏南枝转身出门,却见赵特助已经等在门口:“苏小姐请上车,我送您回去。” “这么晚,不用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赵特助笑道:“这里地偏,我不送您,您也打不到车的,只能住在宁总家了。” “我知道了,那我跟你走,麻烦了。” 苏南枝忙打开车门钻进去,她才不会留宿在这里。 到家,再次谢过赵特助后,苏南枝开门进去,站在玄关处却听见客厅传来隐约的抽泣声。 苏南枝愣了愣,抱着风衣走进屋内,漆黑一团没开灯。 “卢阿姨,怎么了?”她连忙走上前,便见卢惠坐在客厅正中央,桌上大堆用过的纸巾,此刻她还在不停地抹眼泪。 “南枝,你怎么才回来……” 卢惠听到动静忙站起身,匆匆朝她走来,紧握住她的手。 苏南枝一惊,这才觉出她手掌冰凉颤抖。 “卢阿姨,你的手好冷。”她颤着唇瓣道。 卢惠满脸冰凉地开口:“下午我接到电话,三天后陈旭的案子就要被提审了,怎么办?” 苏南枝一愣,手中风衣颓然落地:“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还有两周吗?” 卢惠狠狠攥拳:“陆家人提前时间,警局和法院的人慑于陆家的势力,当然就依了他们!” “我们没时间了。”苏南枝攥紧拳心,“今晚就得把律师的事给搞定。” “今晚?这怎么可能!” 卢惠一怔,抬头看向时钟,“都已经快九点了,哪家律师所还开着门?再说陆家在安城家大业大,又有几个律师胆敢接案……” 苏南枝抿紧唇瓣,手指翻动着通讯录寻找,最后咬咬唇瓣,拨通了顾姨的电话。 顾姨的电话响了许久才接起。 “喂,顾姨。”苏南枝低声道。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苏小姐。”顾姨傲笑微扬,“这么长时间撂着我的生意不管,害我客源流失惨重,怎么,你打这电话来请罪的?” “顾姨,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今晚就要陪酒。” 苏南枝淡淡脱了衣服,望着镜子里女人凹凸有致、呼之欲出的纤美身材。 “有事相求才给我电话,苏南枝,你当我这里是什么?”顾姨突一声冷笑,慢悠悠地道。 “事关紧急,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忙这件事,如果你能帮我,以后我便有时间继续在酒吧为你招揽生意,你看怎么样?” 苏南枝一边讲电话,一边套上蕾丝吊带,随手撩拨了下长发,千娇百媚。 “谁稀罕?我早就招揽到新员工了,虽然跟你比名声差了点,但至少,她勤勤恳恳呆在我身边为我赚钱。”顾姨轻然勾起唇角,得意一笑。 苏南枝攥了攥拳,握着粉底的力道一紧。 心中早有想法,若只是在酒吧大厅里转悠是寻不到专业律师的,她今晚必以陪酒女的身份进入内包厢,那里才是大人物的云集地。 “我可以不要酬劳,如果你真心决定不要我了,我今晚结束了就走。”苏南枝咬咬牙道。 顾姨沉默了片刻,利益在眼前,还是不得不屈服了:“真不爽帮你的忙。不过不出成本的生意,我顾姨也不会傻得放弃,自己化好妆后到后台来报道。” “知道了。” 苏南枝总算是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 夜色中的rose灯光妩媚闪烁。 出租车停靠在酒吧旁,一条纤细如玉的美腿迈下车,关上车门。 女人一身性感的黑色皮衣,配上短至大腿根的黑色皮裙,皎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外,惹眼至极。 她内衬是蕾丝低胸吊带,胸口敞露着大片皮肤。 一阵强风吹过,她冷得早已麻木。忍不住裹了裹外衣,走进酒吧。 “妞上班啦,哪天陪我喝瓶酒呗,等你好久了。” “宁总都把你抛下了,今晚陪我呗,我车钥匙都在这了,买你一晚给不给?” 一路走过吧台,不少人侧目轻佻地对她吹口哨 她苏南枝也算是rose酒吧的风云人物,只不过一直被宁御城霸占着,许多人有色心却无胆。 不过最近,听说宁御城迎娶了陆家二千金陆姝云,rose里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客人都等在这里,期待着能成为下一个包养她的金主。 若能一尝她的美貌,轻抚那细腻的体肤,听她细软如蜜的声音在枕边轻语…… 花多少钱可都值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哪个男人用哪只手碰了她 苏南枝没理睬这一路搭讪的客人,径直走到了后台。顾姨正在跟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排练舞步,看起来晚上似有什么表演节目。 见她来了,顾姨浅懒地扫了她一眼:“来了啊,准备一下进去吧,里面三个包厢都点了酒。” 简单吩咐完后,顾姨便继续忙她的彩排去了,并没多话心思在她身上,看来的确是有新人顶替了她的位置。 “哎呀,这位就是南枝前辈啊。我还没进rose的时候,就听过南枝姐的风光事迹,据说安城男人都对南枝姐求之不得呢。”那几位彩排中的小姐兴奋地跑上前,围在她身边。 苏南枝淡笑了笑:“你们好。” “不过苏小姐,你真的跟宁总分手了吗?所以你现在又回酒吧来了?” 苏南枝脸色一怔,别过头:“我是来找人的。” 间接回避了关于宁御城的问题。 “好了好了,谁给你们闲功夫闲聊了?” 顾姨拍了拍手走上前,冷蔑一笑,“苏南枝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不管跟了金主几年,到最后都是会被抛弃的,作为陪酒女,你们就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苏南枝淡淡敛下纤细的眉。 几个围观的女人纷纷悻然离去,苏南枝推着酒车走在包厢走廊,按照房间号寻着。 到了指定房间门口,她轻敲了敲门后,推车走了进去,面露温婉笑意:“打扰各位老板,我来给你们倒酒。” 屋内的谈话声渐止,所有人视线齐刷刷望向她。 “我自费给各位加了瓶酒,希望能有这个荣幸留下各位老板的联系方式。”苏南枝浅浅一笑令所有人心花怒放,纷纷点头答应。 苏南枝抿唇给各位倒酒,收了一圈名片下来,却没有一个做律师的。 不过她没气馁,还有两间房,她用同样的方式收到了各位的名片,总算找到了心仪的一位。 “纪零。” 苏南枝微微勾起唇角,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 之前跟宁御城和他的董事会吃饭时,纪零律师是对她最咄咄逼人的那位。 看他名片上的介绍,他现在似乎离开了宁御城的公司,并开了间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苏南枝披上皮衣外套,站在rose门口等待。半小时后,纪零扶着醉醺醺的老总走出,笑脸相陪:“林总,请您一定要选择我们零代律师团,拜托了。” “哎呀,纪律师,你怎么还谈这件事呢,” 那叫林总的冷笑一声摆摆手,随手将包丢给一边的助理,“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公司有专业律师团了,你们这种新开的律师所,怎么可能配上我们公司,绝对不行的。” 说罢他便毫不留情地离开,独留下纪零孤独地站在原地,淡淡叹了口气。 苏南枝将一切收入眼底,轻然扬笑,走到他眼前:“纪律师。” 纪零回过头,满脸丧气地望她:“哦,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陪酒的。” “纪律师再想想。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苏南枝浅淡扬笑。 纪零望着她的灰暗眼底一点点亮起:“我想起来了,你是……苏南枝?!” “纪律师好记性。”苏南枝眉眼弯得美艳。 纪零有些尴尬地笑笑,态度收敛了许多:“之前跟在宁总的饭局上,对苏小姐有所冒犯,真的很抱歉。” “别跟我道歉,我还有事要拜托纪律师呢。” 苏南枝微笑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店,“不如我们现在去咖啡厅谈谈?” 纪零犹豫片刻,想今晚的生意反正已经失败,闲来无事点点头:“好。” —— 夜色漆深,宁御城穿着深黑的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拨通电话。 “宁总,怎么了?”赵特助接通了电话。 宁御城轻翻警方案卷:“如果我是罪犯,怎会特地回家一趟,还把作案带血的衣服丢在家里?” “这……” 赵特助愣了一秒,“您说得有理。但或许这对于警方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直接证据吧。” “还有那件带血的衣服,虽然符合陈旭的体型,但经我了解,陈旭习惯穿小一号的衣服。这一点,明日也可跟警方汇报。”宁御城思路情绪地道。 “原来如此。” 赵特助恍然点头,但目光又沉了下来,“只不过现在我估计很难保住陈先生了,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要上法庭……” “嗯,陆家人不会放过他。”宁御城淡然颔首,一声浅浅叹息。 “宁总,还有一件事……”赵特助小心犹豫地道。 宁御城漫不经心:“嗯?” “据刚得到的消息,有探子看到苏南枝回到rose酒吧……”赵特助哑声道。 “刚才?” 刚才,他可是收到了她已回到家的微信。 宁御城剑眉微蹙,黑眸沁出一抹森凉。 “是……”赵特助低声小心翼翼道。 “呵。”男人自昏暗中透出一丝淡凉的哼笑,冷硬十指一点点攥成拳,“给我去查,她今晚陪了哪几个包房的酒,哪个人用哪只手碰了她。” 她是安城男人趋之若鹜的尤物,此次一去rose酒吧,必然成为不少男人眼中的猎物。 “查、查到以后呢?”赵特助只觉心中一股不安感升腾而起。 “该做什么,还需问我?” 男人沁凉的声音淡淡流淌而出。 挂了电话,他轻放下茶杯,滚热茶水从杯中溢出,烫了一桌面。 —— 深夜的咖啡厅里,只有苏南枝和纪零相对而坐。 “原来如此。” 纪零浅浅翻动着苏南枝交给他的案卷,若有所思地点头,“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没听说过。” “陆家人严守此事件,自然不会让外人知晓。”苏南枝低头抿口咖啡。 苏南枝细白的指轻扣桌面,声音婉转:“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纪先生,我唯一的指望就在你身上了。” “苏小姐,希望您能明白,我们律师团的费用可不低。” 纪零淡淡收拢了文件,“而且这属于加急案件,我们是会在原基础上再加费几成。” “纪律师觉得我付不起?”苏南枝淡笑。 纪零也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苏小姐今晚就把定金交付一下吧,我明天清晨就去见陈先生,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说着,随手取了便利签,低头“唰唰”写下了一串数字,递到她面前:“这上面是数字和银行卡号。” 苏南枝接过看了一眼,淡淡收好起身,平笑道:“放心,我今晚就把钱打进去。” 出了咖啡厅,已值午夜十一点过。 她独自一人游走在街头,手里拎着的链条包甩来甩去。 定金七万。 这大深夜的,她去哪里补齐七万。 就着街边坐下,苏南枝手里多了一打啤酒,经过那家24小时超市买的。 手指灵活娴熟,“啪嗒”打开一罐酒,扬起纤白的脖颈,咕嘟咕嘟喝光。 街头除了她这样的孤魂野鬼,还有去看完午夜场回家的情侣。 她滞然望着从眼前走过的一对男女,女孩精致打扮,容颜佳丽,挽着男孩的手:“老公,明天我们去挑婚纱款式吧,我看中好几款呢。” 那男孩眼中满满的爱意,拢紧了她的肩膀:“都依你。” 经过苏南枝身边时,那女孩却突然停下脚步,扬高了声音:“苏南枝?” 苏南枝一怔,愣抬头,撞入萧清言温润淡蹙的眉眼。 她瞬间僵住了,手中酒罐子变得冰凉无比。 若不是此刻在这里莫名相遇,她都快忘了萧清言这个人。 这个占据了她最重要青春的男人,竟随着时间在她记忆里一点点模糊淡去。 慕暖警惕地望着她,看她肤色白皙红润,想必自流产后调养得不错。 听他们刚才的话,原来都快举办婚礼了。 “苏小姐好久不见,看起来,混得很是惨淡啊。”慕暖挽紧了萧清言的臂弯,对她挑衅地轻勾唇角。 苏南枝听得出她带刺的口气,微淡轻笑: “确是很惨淡。” 她说着,扬起澈透的清眸,目光温彻。“萧先生跟慕小姐近日要办婚宴了?恭喜啊。” “一年前就领了证,不过补办一场而已。” 萧清言淡淡颔首,眼底流露出担忧之色,“之前看新闻说宁御城跟陆姝云大婚,你……” 她倒也毫不避讳,笑饮一口酒:“如你们所见,被抛弃了。” 慕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引得萧清言蹙眉微瞪了眼,她才有所收敛,慢悠悠道:“南枝姐别太难过了,这安城有多少人期待着跟宁御城共度春宵,而你霸了他枕边的位置三年呢,还不够风光吗?” 这话怎么听都怪,配上慕暖极力忍住笑意的扭曲脸,令人心中胆寒。 “安城女子都期待与宁御城共度春宵……”苏南枝慢悠悠晃着啤酒沫子,笑意清冷,“也包括慕小姐本人吗?” “你……”慕暖脸色阴沉,恶狠狠瞪她几秒后,凉凉哼一声笑,“苏小姐也就口齿伶俐,与其跟我争,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说罢,她拉过萧清言的手,转身傲然离去。 苏南枝微眯着眸,望小情侣挽手相依离去,不由模糊了视线。 她笑想,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一个能依靠的伴,结束这飘荡如浮萍的生活。 她正盯着别处发呆,一根点燃的长烟递到眼前,含笑熟悉声自头顶响起: “看小姐眉眸深锁,何不抽一支解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你想要的,恕我给不起 苏南枝不用抬头也辨得清那声音,淡笑抬头,接下送入红唇,轻吸了口:“没事装什么文艺。” 口中弥漫着淡淡的果香,是她爱的dj柠檬味。 “你怎么知道我最爱这款?” 她挑着眼眸望向男人,眸底映着头顶路灯,亮如璨星。 男人自她身边坐下,伸手夺了她唇间的烟,丢到垃圾桶:“抽一口够了。” “嘁。” 苏南枝随手丢了罐酒给他,“薄总赏脸,陪我喝两杯。” “行啊。”薄靳深开酒,仰头畅喝了一口,随后突然想到什么,笑问,“不是之前还在生我的气吗?” “今晚算了。”苏南枝摆摆手,回头望他一眼,眸光醉离,“有点事想拜托你呢。” 薄靳深眼神微深,淡勾扬起唇角:“嗯?” “三天后,养父就要被提审了。”苏南枝黯淡望向前方,“我找了纪零律师帮我,但费用不低,明早前要筹齐七万。” “你想找我借七万?”薄靳深明白了她的意思。 苏南枝抿起润红的唇角,清眸闪烁:“可以吗?” 那委屈兮兮的恳求状,让男人心头痒痒,目光定格在她朱唇皓齿间,舍不得挪眼。 “我会还的。” 她又软软补了一句,彻底击垮他的心防。 手指轻抚她细嫩的面颊,触感令人指腹生热,他呼吸微重,借着酒劲开始说些胡话:“拿什么还?” 苏南枝斜下眼帘,浓密的眼睫轻刷下来,搔挠着他的心,压低声音:“我……可以慢慢赚钱还你。” “我缺钱?” 薄靳深从鼻子里哼了声。 “那我就没东西给你了。”她垂下眼眸。 “当真没有了么?”薄靳深轻轻笑,眸色微深。 苏南枝不会不懂男人的心思。 她平静笑笑,起身拾了空酒罐,转身离开:“薄总想要的,恕我给不起。” “跟你开玩笑的。” 薄靳深见她起身要走,急拉住她的手臂,“我早就说过,你从我这里借东西不需要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力帮。明天我会派人把钱送到纪零律师所。” 苏南枝停了脚步,回眸对男人轻轻扬唇,眸底勾着一抹清澈活泼:“我已经欠了你许多恩情,这点小恩惠,就让我还吧。” “算了,你想还就还吧。” 薄靳深皱眉看她一身打扮,破洞短裤短至大腿根处,一双诱人修长的美腿惹人注目。 他严肃抿了口气,轻攥她的手臂:“你去酒吧陪酒了?” 苏南枝停了脚步没回头,声音低柔:“没有。” “说谎。”薄靳深力道加深,“苏南枝,你答应过我跟宁御城,不回那个地方去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她闭了闭眼。 薄靳深凉笑一声:“如果不是我今天来找你,你是不是甘愿去酒吧作贱自己,也永远不找我帮你?” 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彼此尴尬的停顿后,薄靳深淡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 三日后,清晨。 苏南枝一袭正式的女士西服,站在镜前望着自己的装束,深吸一口气。 她收拾好后走出去,卢惠早已收拾妥当坐在客厅里,两颊挂着清晰泪痕,想必昨晚一夜未睡。 苍白的脸颊以粉底掩饰而过,她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南枝。” 苏南枝一声心疼的叹息,握住她的手。 “你说,今天我们到底有无胜算?” 卢惠凉薄勾笑与无力。这些日子的忧心忡忡,令她脸上的苍白更甚。 苏南枝轻抚着她手背,低声安慰:“卢阿姨,您放心,就算我们胜不了,纪律师也会尽力为我们争取到最少的刑罚。” 卢惠叹息一声没再说话,知道苏南枝说这话的意思,基本上是没有胜算了。 一路打车来到法院,碰巧遇到了一身素黑的陆家人。 “还有脸来这里。”陆甄云冷冷瞥了眼,扶着陆老夫人下车,送上轮椅。 陆老夫人还没出院,身边跟着医护人员,左右是保镖护驾,仗势咄咄逼人。她脸色低青,朝陆甄云勾勾手,低问站在那里的卢惠是什么人。 陆甄云凉笑回答:“她啊,就是害死爸爸杀人犯的老婆,那边那个年轻的是他们的女儿。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杀人犯的老婆,我打死你!”陆老太太一口怒气堵在胸口,一只手转着轮椅朝她们冲去,一只手扬起拐杖,重重朝卢惠砸去。 卢惠猝不及防闭眼转身躲避之时,突然一道娇俏的身影掠至眼前,那一拐杖狠狠砸在了女人瘦弱的肩膀上。 “南枝,你……” 卢惠猛地一愣,瞳孔惊恐缩紧。 苏南枝吃痛皱了下眉,细白的额上汗水微露。她扶着后腰直起身,痛到吸气:“卢惠阿姨,你没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你疼吗?要不要叫医生?”卢惠眉头紧皱着,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我没事,就快开庭了,我们进去吧。”苏南枝咬咬唇,冲她摆摆手。 卢惠叹了口气,脸色惨白望着陆老太太,心中虽有不甘,却不敢多说什么。 双双在不愉悦的气氛下进入法庭,法官随着陪审团威严高坐,苏南枝与卢惠坐在听证席位上等待。 这次出席原告方的是陆姝云,她一身冷硬笔挺的西服,进来时仍挽着宁御城的手臂,电器脚尖在他耳侧说了什么,便兀自坐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时,警方领着嫌犯陈旭入场。 他身穿橙黄色的牢狱服,头发被剃光,满脸土灰地走进来。 十几天不见,陈旭叔叔真的憔悴了不少。 苏南枝皱眉望着,突觉卢惠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她回头,卢惠阿姨已经忍不住痛哭,低头用力捂着嘴唇,脸颊憋得通红。 开庭时,陆家请的律师果然精干,戴着肃穆的金丝眼镜,开口便是一段咄咄逼人的发言。 然而,看纪零今天的状态却很不对劲。 原告律师一连串的质问加证据后,他竟然多次选择了沉默。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说话?” 卢惠忍不住激动地要站起身,被苏南枝生生拉了下来,拼命摇头:“不可以,卢惠阿姨。” “不是,南枝,你找的这是个什么律师啊!” 卢惠攥紧拳头,不断颤抖质问,声泪俱下,“怎么一句话都不为我们陈旭说啊?这算什么律师啊!” “您别激动……” 苏南枝极尽全力安慰着她,可实际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她紧咬唇望向纪零的方向,心中暗暗着急。 坐在中间的陈旭便是一直低着头,没有回头看卢惠。 而令苏南枝和卢惠崩溃的是,自始至终,纪零都大部分都选择了沉默,手中关于此案大把的证据和漏洞,他竟都没能向法官展示。 最后,判决一锤定音。 一审宣判无期。 卢惠当场晕厥在地,被救护车带走。 苏南枝没有跟着去。她照顾好卢惠离开后,转身,冷眼瞪着站在身后的纪零。 “苏小姐……”纪零明显心虚了。 苏南枝一声薄凉勾唇,扬起白皙的手掌,猝不及防地“啪”一声,顿时在他留下印迹。 许是力气过猛,苏南枝的手掌心隐隐发麻。 纪零整个人后退了几步,捂着左脸不敢置信地望她:“你敢打我?!” 苏南枝冷讽着勾唇:“说吧,陆家人给了你多少好处?” “苏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纪零凉凉视线掠过她的脸,手指故作姿态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里是法院重地,容不得你撒野。” 而苏南枝的态度依旧很激动:“我们签订了合约,你必须尽职尽责地帮我,可你在法庭上表现的一切……难道是一个律师该有的做法?” 纪零平静地没有说话,别过头去。 愈是见他平静,苏南枝愈是难以控制激动:“纪律师!你收了我那么多费用,这就是你的办事效果?!” “苏小姐,按照合约条款,我会还你百分之五十的费用。”纪零躲闪着视线,冲她摇头,“我只能说,很抱歉。” 说罢,他似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 “你站住!”苏南枝咬紧唇瓣阔步上前,伸手狠狠攥住纪零的肩膀。 霎时间,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搭上了她的手背,力道沉厚,一下将她的手掰开。 苏南枝愣了愣,一股冷若冰霜的硬气扑面而来。 “就事论事,何必动手动脚。” 男人低沉如磁的声音贴着她耳侧,不由令苏南枝浑身一颤,清瞳猛然缩紧。 纪零听到男人的声音,连忙回脸,对他微笑颔首:“宁总。” 宁御城轻抿薄唇:“你先离开吧。” 纪零应了声,转身上了辆黑色的车离开。 苏南枝望他离去,暗暗攥紧了拳,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宁御城淡扬下颌,垂眸望赵特助发来的短信:“宁总没时间了,大批记者媒体还有几百米就到了,您快点上车。” “这里不宜久留,上车谈。”宁御城不由分说紧拉她的手臂,走到树下停着的宾利旁,打开车门请她进去。 苏南枝杏眸淡如清烟,扫他一眼,弯着纤腰上车。 在他们车子离开法院后,苏南枝隔着玻璃,便见数辆记者车辆飞赶而来。 “还好,还好,宁总跟苏小姐再晚一步,或许我们就出不来了。”赵特助边开车边道。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现在,不稀罕了 苏南枝抱臂在后座,清美的面颊冷白如玉。 她坐在驾驶座后面,抬头便见宁御城精细如刀刻般的侧颜。 纤白手指,自袖中一点点攥紧。 宁御城淡扫她一眼,平静勾唇:“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苏南枝微扬起下颌,一声冷蔑的笑:“纪零的好处是你给的?” “嗯?”宁御城微微挑起眼帘。 “少在我面前装蒜,我都看见了,今日纪零西服上别着御峰集团的徽章。”苏南枝眸底尽显凉薄。 望男人沉着脸色不动如山,她讽刺地想,即便是他的确做了这亏心事,也绝不会表露在脸上。 这男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宁公子不说话,我便当你是默认了。” 苏南枝嗓音透着微冷,“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宁御城淡然扬起剑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我想做什么,什么时候需要向苏小姐汇报了,嗯?” “你无耻!”苏南枝咬牙切齿,“我养父养母跟你无冤无仇,他们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宁御城突然扬起下颌,一声讽刺朗笑,“证据确凿、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谁会傻到犯了案后还会把作案衣物丢在家里!”苏南枝瞪他,清眸深戾。 宁御城自然拿起茶杯,低头抿了口,悠悠若若:“你养父本就没什么文化,想来他也是初犯,慌张犯这种错岂不是很正常?” 苏南枝心里很清楚,这男人是故意跟她无理取闹,多半也是为了丧父的陆小姐。 “陆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也很抱歉,但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冤枉无辜。”她努力平和气息,声音不稳道。 宁御城浓眉微蹙,深色眼瞳微瞪她,很显然他已经不耐烦了: “再多说一句立刻给我滚下车。” 她脸颊微僵,的确是第一次被宁御城用这般态度驱逐。 短暂几秒沉默后,她冷淡扬起唇角:“不用你提醒,等我把养父的案子解决了,我会乖乖滚开的。” 宁御城蔑笑扬起唇角,坐在驾驶座朝她勾了勾指。 苏南枝下意识凑上前。 然而下一秒,下颚被狠狠地攥住,痛得她两条纤细如柳的眉紧紧皱起。 “自甘下贱。” 对着她的脸,他缓冷地吐出这四个字。 苏南枝脸颊僵硬而麻木,甚至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咬紧唇瓣,抖得厉害:“我说过,都犯贱那么多年了,还缺这一时?” 宁御城挥手让赵特助靠边停车,浅笑:“前几年是我喜欢你。现在,不稀罕了。” 苏南枝愣住,瞳孔猛然一缩。 这句喜欢,她等了许久。 却不曾想过,后还接了一句“不稀罕”。 胸口莫名涌起一股酸楚。她讽笑着敛去,悠悠然然:“不稀罕……” 苏南枝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熟悉的小锦盒,摸在手心:“不稀罕你送给我这枚戒指,上面还印刻着我的名字?自从你上次在病房给了我,就从没离身过。” 却不想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扫了眼,直接夺过她手上的盒子,摁开车窗丢了出去。 “不要!” 苏南枝猛地下意识伸手去抓。 只是那丢到的东西飞出窗外,再也寻不回来了。 她瘫坐在座位上,精致的脸空洞如纸。 宁御城有如看笑话一样,望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嘲讽冷笑:“就这么舍不得我送你的戒指?不过是哄哄你的玩具罢了,还当真了。” “玩具?” 苏南枝浑身透着空洞。 男人笔挺冷硬的脸部线条,在她空泛的眼里一点点模糊下去。 “这么多年,我也只是你的玩具。” 她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慢悠悠地颔首。 宁御城垂眸点了根烟,徐徐吐出薄雾,嗓音被染得磁哑:“苏小姐聪明人,早想开早好。” 车子停下,苏南枝细细的肩膀微抖着,眸底浑然一片凉意。 “下车。”他淡启薄唇,命令着她。 苏南枝压下心中翻搅的可悲痛意,淡淡扬起下颌:“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养父?”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这件事。”宁御城薄凉地扫她一眼,长指轻敲了敲车窗,“是你自己下车,还是?” “你还想对我动手?那你倒是动啊。” 苏南枝突然冷笑一声,“我死不下车,你是不是要把我拖下车?” 宁御城平静看着她的脸,丢下抽了一半的烟,冷笑,突然锁了车门: “为了救你的养父,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苏南枝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 宁御城颔首一个翻身到车后座,沉重温热的身躯将她压了下去。 赵特助抿唇叹了口气,自觉地启动车窗的黑膜,将窗外的投入进来的视线狠狠阻断。 随后他便下了车,刚拢上车门的刹那,“刺啦——”一声,苏南枝身上的西服在男人的掌心下狠狠被撕坏。 她被他扯着,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坐在他身上。 他脸颊冷冽似冰,狠狠攥着她的腰肢。 她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泛白的手指紧攥他的衣领,除了疼痛别无他感。 “很痛……” 她趴在他耳边喘息恳求,得到却只是他那双淬着碎冰的冷笑。 她越是恳求,反刺激他撞得越狠。 结束后,她趴在他身边,浑身冰凉刺骨。 男人解了外套,轻飘飘丢在她身上。 苏南枝闭了闭眼,抿唇抹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说话的嗓声嘶哑:“你满意了,可以放过我养父了么?” 宁御城冷笑一声,手指轻勾着她细腻乌黑的长发,满意地回味她身体的温暖。 “只一次怎么够。” 他压低声音满满的靠近她,“跟你做一个约定,在家里安分守己地陪我三十天,保你养父无期变有期。” “我养父是无辜的!我要的是无罪!”苏南枝攥紧拳头。 宁御城望她,顿了顿:“无罪怕是难。” “可你还是有办法的,对吗?”苏南枝皱眉迫不及待地看他。 她知道,如果是宁御城,他一定会有办法。 他慵懒揉了揉眉角,细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那可要花费我不少精力找证据了,你觉得三十天够么?” 苏南枝抿了口气,清眸灼灼:“那你要多久?” “玩腻为止。” 苏南枝也笑,满脸讽刺:“可不就是跟从前一样了么。” “我有条件,”宁御城把玩着打火机,长指优雅,“你必须呆在东圃,没有我的允许,哪都不许去。” 苏南枝挑着眼梢看他:“玩囚禁play?” 宁御城扬了扬眉眼,手掌轻抚着下颌:“所以,成不成交?” 苏南枝淡淡起身:“你怕我去打扰陆小姐,所以把我囚禁在东圃?” 宁御城举眼望她西服滑落,露一截细白的肩膀,那锁骨精致漂亮,胸前浑圆呼之欲出。 双眸瞬间被染红,狠狠掳过她的肩膀,照着那雪白狠狠吻下去…… 嘤咛声在车厢里此起彼伏,车子震动长久不息…… 旁边的赵特助只能尴尬地别过头去,任旁人投递来怪异的目光…… —— 东圃别墅。 车子缓缓驶入,苏南枝裹着男人不合身的西服,踏着高跟鞋下车,一双纤白的腿露在外面怪冷的。 若是换作从前,宁御城会主动把她拦腰抱起来,将她双腿揽进怀里帮她温暖。 只不过此刻,他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往前走。 显而易见的疏离令苏南枝心口微凉,她却笑着自嘲摇摇头,随他进了屋。 从今日起,她或许连情妇都称不上,顶多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他不会带着她出现在大众眼前高调恩爱,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一个甜蜜的吻,他还是会跟她纠缠上床,直到对她的身体全然索然无味为止。 她眸光空洞地往前走着,冷冷笑了笑,反复回味他的话。 玩腻为止。 这种丧权辱尊严地条件,也就宁御城对她开得出来。 她想,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怎舍得践踏她。 “进了家里不要闲着。”宁御城一手拿过佣人手中的拖把,扔到苏南枝面前,“该打扫的,都给我认真打扫干净了。” 苏南枝抿了抿唇,低下身捡起扫把,声音清淡:“我明白。” 她依旧是如此孤傲的态度,即便是在他面前下作到没有尊严,宁御城仍能从她身上感到压迫和疏离。 宁御城淡淡转身上楼:“以后给你安排家务的是林姨。” 正巧林姨正在二楼打扫卫生,宁御城简单吩咐几句后,转身进了书房。 一声关门,冷漠砸在苏南枝心上。 压上书房门,宁御城紧抿着唇瓣,后背靠在门板上,喉里深吐出一口气。 “宁总,您没事吧……” 赵特助早在书房等着他。 见他痛苦成这副模样,不由自主地叹口气,“苏小姐总有一日会明白,您对她的苦心的……” 宁御城淡扬下颌,眸底沁出一抹苍凉:“我不需要她明白。” “可您跟苏小姐始终这么误会下去……”赵特助说到一半,淡淡叹口气摇头,“罢了,我尊重宁总您的决定。” 宁御城拉着椅子在桌边坐下,漠声道:“继续读案卷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怀孕了怎么办 苏南枝站在客厅还没缓过神,身边林姨已经把扫把塞到手里,凉凉开口:“正好,客厅角落那块还没扫。” 苏南枝接过扫把,沉默着没说什么,低头扫着地。 “怎么,摆张臭脸给我看的?” 林姨冷哼了声,眼眸直直盯着苏南枝清冷的面庞,更觉心中不悦,“我告诉你,既然在我手底下做事,就给我乖乖听话,别摆脸色。” 苏南枝平静抬头,对她笑笑:“我没有摆脸色。” “我可服侍宁少爷家务十年多了,说话做事懂点礼貌。”林姨碎碎念叨着转身离开。 苏南枝暗自叹口气,将客厅收拾干净,林姨又小碎步又走了过来吩咐:“宁少爷晚上九点准时吃水果拼盘,三块火龙果,半颗奇异果,再加两块雪梨,不能多不能少。” 苏南枝点头随她走进厨房,就着案板切水果,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还有两分钟到九点,送上去吧。” 苏南枝站在原地没动,手指中玩转着牙签,微垂着眉眼,声音低低的:“能不能你去送?” “为什么?” 林姨皱眉站定脚步,不悦望她,“我很忙的知不知道?真有意思,你还吩咐起我来了。”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端着盘子的手都有点发抖。 不是不敢,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宁御城。 下午被他压在车上的羞耻一幕幕还在眼前晃着。 也不是没跟他在车上做过,从前仗着他的喜欢,尽情为所欲为地跟他施展各种小女人撒娇,只是现在他都不要她了。 今晚本打算打扫好卫生,就装作身体不舒服回屋休息,没想过再见他。 她硬着头皮把水果端上了楼,迟疑敲门。 赵特助来开的门,轻手轻脚的,见到是她兴奋了一下:“苏小姐请进。” “正好,赵特助你把水果送进去吧。”苏南枝忙笑道。 “这我可不敢。”赵特助哪里敢接这烫手山芋,指不定被宁总一个不高兴炒了:“快进去吧,宁总在等着了。” 苏南枝只好走进去,屋子里昏暗,就书桌上开了盏灯。 男人伏在桌子上看案卷,面色凝重,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苏南枝蹑手蹑脚地上前,凑过去一见那案卷,微愣住了。 是陈述陈旭无罪的案卷,看起来是他自制的,一笔一画写得工整又密密麻麻。 他一边阅着,一边又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专注的模样很是迷人。 “宁御城。”她把水果盘放在他眼前,似乎惊到他了。 当即他把案卷收进了抽屉,合上电脑,沉着冰冷的脸:“谁让你进来了?” “林姨让我给你送水果。”她指指这桌子上的果盘。 宁御城低头睨了眼手表,凉薄开口:“九点零五了。” “我知道,晚了五分钟,因为看你在工作没打扰。”苏南枝颔首道。 男人淡淡把果盘推开:“拿走吧。” “你不吃?”苏南枝微皱眉头问,“只是五分钟而已。” 现在才知道伺候这男人有多难,从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多怪毛病。 宁御城掀起眼眸望她,视线微冷:“9点是我工作休息时间,五分钟休息后,我得继续工作,不吃东西。” “知道了。”苏南枝不懂他的生活规律,低头把水果盘撤开。 她走至门口脚步又停下来,徐徐转身,清眸如水,“谢谢你帮我养父平反,这些日子我会乖乖在家帮忙的。” 房门关上,屋里失了光。宁御城淡淡翻开电脑,长指滚动着鼠标,眸底沉墨一片。 —— 苏南枝下客厅把果盘放回厨房,淡淡叹了口气望向林姨:“晚了五分钟。” 林姨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你怎么这么笨?都说了要准时送、准时送!这样宁少爷怪罪下来,还是我的过错!” 苏南枝低头:“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的。” “受不了,不知道宁少爷把这么个娇惯的大小姐派给我管是什么意思。” 林姨一边不屑地嘟嘟囔囔,一边离开厨房。 苏南枝叹了口气,耳朵都快被骂得出茧子了。 夜色逐渐深了,她正洗了澡回卧室休息,却忽然听见隔壁书房的门打开。 男人穿着拖鞋,脚步声低绵而沉稳。 她躺在黑暗里,能听见心跳“砰砰”地用力敲击着胸膛。 卧室房门被打开,随后又关拢。 屋里瞬时多了股压迫的气息。 苏南枝倒吸口凉气,假装闭紧眼睡着。 身边的床铺陷了下去,男人温热的掌刚触上她的腰,她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虽然知道已经破功,但苏南枝依旧选择装死。 她仿佛听见了宁御城在笑,因为总有气息喷在她脸上,只是她一直闭着眼看不见。 男人手掌温厚,扯了衣料,指尖触上她的肌肤,灵活挑衅着她每一处敏感。 “……” 与他在一起久了,宁御城很清楚她的弱势在何处。 苏南枝咬牙承着心底窜上来的火焰,以为自己这样不吭一声,他就会自觉没趣地离开。 突然,她感到耳边一阵温痒的风,男人低沉的喘息覆染情欲:“装什么矜持。” “你吵醒我了。”苏南枝推开他的手。 宁御城躺在夜色里,那双如浓墨般幽黑的视线,恍惚与夜色融为一体。 尤其当看着她时,心头更是一颤。 “你这张小嘴,对我有没有点实话?”男人浅笑,手指捏住她下颌,轻佻地晃了晃。 “我错了。” 她乖巧地主动低头,软唇吻了吻他手背。 在被他识破谎言之后,主动承认错误是最有效的办法。 “错哪了?” “不该说我睡着了,应该说‘我在床上等着你来上我’。” 她声音带着笑意。 宁御城凉薄勾笑,手掌轻捏住她细滑的脖颈,力度稍加一分,便让她呼吸发紧,喘息连连。 “今晚我好累,”苏南枝预感到他要做什么,软着声音恳求,“下午你已经要过了。” “有意思,我上你还需要得到你同意?” 宁御城嗤笑一声,动手开始剥她的衣服,“跟了我三年有余,你还不了解我的规则?” “跟了你三年有余,你也不看在我求你的份上,放过我么?”她不依不饶地摁住他手心,声音温淡。 “理由?” “我累。”她垂下眼睫,似乎委屈极了。 男人手指抬她的下巴,轻慢一笑:“体力活都是我在做,你负责享受,累什么?” 他感受到指尖,女人脸颊温度烫了几分。 “你下午没做措施,我还没吃药,而且最近我在排卵期。” 苏南枝索性是豁出去了。她想,宁御城应该会忌惮她会怀孕这件事的。 果然,男人松开了她的脸颊,伸手“啪”地一声开了灯。 床头灯刺着苏南枝的眼,她眯了眯眼睛望向宁御城,男人正在床头柜里找什么。 拿出来,是一瓶药。 两片白药粒被他掸在手心里,他另一只手拿了床边的水杯。 “你要干什么?” 苏南枝冷然望他,心跳突然加剧,只觉有股不详的预感。 “过来。”宁御城眸光深凉。 苏南枝脸颊惨白几分,明白了,他是要她吃避孕药。 “我如果不吃呢?”她低敛着脑袋,手指揉着被子,“这药对身体不好。” “怀孕了怎么办?”男人冷笑。 “怀孕的话,我会很自觉流掉的。”苏南枝抿抿唇,声音黯下去。 知道他不仅不喜欢小孩子,而且绝对不会跟她这样的女人生。 宁御城便没有再勉强,把药扔回罐子里,刚要关灯,突然放在枕边的电话响了。 他一接起,是姝云。 “御城……你在哪呢?”陆姝云迷迷糊糊声传来,身边环境嘈杂一片。 宁御城皱了眉:“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一点点……御城我想你,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让赵特助去接你。”宁御城声音淡凉了几分。 苏南枝好奇抬头望他。 奇怪是,宁御城在听了那头陆姝云的话后,突然改变了主意,淡淡起身披了外套:“我来接你,等着。” 说着便挂了电话,走到房门口,脚步顿住,回头扫她一眼。 “陆小姐出什么事了?”她问。 “跟你无关。” 他离开后,房门声关得很轻,脚步声疏离。 无关,当然无关,他宁御城的整个人生都跟她无关。 苏南枝轻喘了口气,躺下睡觉。 —— 嘈杂的rose酒吧,陆姝云微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宁御城勾了勾指。 “你怎么喝成这样?”男人阔步上前接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陆姝云在他怀里娇媚得如一朵花:“御城,你老实告诉我,苏南枝去哪了?” 宁御城唇瓣抿成一条薄凉的线,将她搂紧往门外走去:“她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 “御城,你最好别骗我……” 陆姝云低低喃喃,“你知道的,老太太一直在找她的下落,苏南枝的那个养母,姓卢的女人已经被老太太处置掉了,就差苏南枝了……” 宁御城面色平淡如水,轻轻“嗯”了一声:“所以你来rose酒吧找她?” “原以为她在呢,结果扑了个空。御城,该不是你偷偷把她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吧?” 陆姝云忽然仰起视线,认真地盯着他。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怎么都抓不住她 宁御城脸上的淡笑毫无破绽:“我能把她藏到哪?” “我知道呢,她被你藏在哪。” 陆姝云冲他眯眼笑着,令男人心头一凛。 她伸着手指,戳了戳宁御城的胸口,眸底沁出一抹悲凉:“在你心里,她一直都在你心里对吧……” 宁御城莫名松了口气,挽住她肩膀:“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陆姝云在他怀里歪歪扭扭不成样,宁御城索性把她拦腰抱起塞入车里,一路开到了陆家。 陆家豪宅在安城以最具古色古香闻名,外市游客也常把这里当作景点拍照游览。 只不过现在,陆老爷突然逝世,陆老太太经过疗养总算能在轮椅上活下来。 这赫赫有名的陆家,光芒也骤然削减不少。 送陆姝云回去,是陆云开的门,她瘦弱的身子站在门口,眼眸黯淡。 但当看到宁御城时,眸底忽然亮了亮:“宁、宁先生?” “你好。”宁御城淡淡跟她点头致意,“我送姝云回来,她喝多了。” “快请进。”陆云跟他一起扶着陆姝云到了楼上卧室。 不经意间,陆云不小心碰了宁御城的手,一股羞耻感自脸上弥漫开来,令她脸颊顿然红了。 宁御城却并不在意:“那我先走了。” “宁先生不留下来过夜吗?已经很晚了。”陆云送他到门口,轻声轻语地问。 宁御城脚步顿了顿,冲她轻笑:“不了,我还有工作。” “那我送宁先生上车。”陆云连忙披了外套跟他出门。 走廊上一道监视的身影缓缓离开。 陆云松了口气,走出玄关,低头走到宁御城的车旁边。 “你有话说?”宁御城坐在驾驶座,放下车窗,墨眸淡淡。 “宁先生,陆老太太在全城寻找南枝姐的下落!” 陆云焦急地趴着车窗,“可我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南枝姐,怎么办?怎么办!” “我知道。”宁御城低声道,“我给她换了手机号,这是号码。” 陆云愣了一秒:“南枝姐现在在您那里吗?” 宁御城颔首,神色深幽:“这件事只与你说,因为你是她的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了!”陆云有些激动得慌不择言,“在宁先生那,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就要接过宁御城手指间递来的纸条。 宁御城却没松开,视线审视地望着她。 “宁总怎么了?”陆云愣了愣。 “她是你的朋友,对么?” 宁御城淡然抿唇,声音带着迫感。 陆云愣住几秒后,用力点头:“那当然了!南枝姐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工作上学习的楷模。宁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嗯。” 宁御城把东西交到她手里,嗓音低沉:“我暂时把她保护在我的地方,这是唯一能与她联系上的号码。有时间,希望你能多陪她聊天。” “我知道,宁总。” 陆云用力点头,轻抿着唇瓣,热乎的手紧紧攥着那纸条,“只是我暂时还没办法出去陪南枝姐。因为陆老太太和我那大姐把我看得紧。” “嗯,把号码背下后,就把纸条烧毁了,切记不要给人发现。” 宁御城道完这一句后,便开车离去了。 陆云微眯着视线,望着宁御城离开,沉缓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大宅。 她刚推门进屋,客厅里却端坐着两道摄人心魄的身影。 陆云紧抿唇瓣,脸色沉郁低靡:“妈、姐姐。” 陆老太太德高望重的姿态坐在沙发上,车祸夺去了她的双腿和丈夫,余生只能以药物和轮椅度活,她当然对陈旭恨得牙痒痒。 陆云一抬眸,便对上老太太那对锋锐的视线,尽管人老珠黄,那对瞳眸却是锐利得可怕。 “妹妹,刚才跟宁总在外面说什么呢?” 陆甄云玩弄着小指上镀金的尾戒,红唇不屑轻笑问道。 “没什么,宁总嘱咐我好好照顾二姐。”陆云压下心中不安,平静应答。 “呵。” 陆甄云向来看不起自己这个小妹妹,一声冷笑,“你知道妈妈最近才恢复了意识,要把陈旭一家人赶尽杀绝,就差苏南枝一人了,可无奈我们怎么找不到她的下落。” 陆云攥了攥拳,温热的掌心紧张得发汗。 “我的好妹妹,你向来跟那苏南枝关系好,她去了什么地方,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陆甄云微笑着走上前,涂着大红指甲油的玉手轻覆上她的肩膀,看似温柔抚摸着。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陆云后退了几步,微微眯起眼,“那日庭审,把陈旭判得不轻,我最后一次见南枝姐,她脸色很不好地离开了。之后,她就把我手机拉黑,再也没联系过我。” “嗯。”陆甄云缓缓颔首,手指慢慢上滑。 骤然间,力道一紧,狠狠攥住了她的脖颈! “啊——” 陆云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喉咙疼痛难忍,她吃力地尖叫着,嗓子却被扼制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苏南枝到底在什么地方!” 陆甄云脸上的笑意顿时撕成碎片,转而变为可怕的阴云满面。 “我……我真的不知道……” 陆云死死咬牙,狠攥着拳头,用力闭上眼。 她的命不足惜,但苏南枝是宁总想要保护的人,宁总把这份信任交给了她,她不能…… “够了,甄云。”陆老太太忽然悠悠开口。 对陆甄云的暴行,她从来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睁眼。 毕竟陆云是个外面女人生出的野种,这个家里也只有陆老爷宠她疼她。 如今陆老爷死了,陆云在陆家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陆甄云娇哼一声,还没玩够呢。她如丢垃圾一样把陆云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唾弃地甩了记眼色给她:“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知道苏南枝在什么地方,否则——” 陆云重获新鲜空气,捂着胸口趴在地上痛哭咳嗽着,咳到满地唾沫,脸颊涨红,才无力瘫倒在地上,粗喘着气息。 手指捂着胸口,不让怀里的那张纸条掉下来。 “脏死了。”陆甄云冷扫了眼她咳的一地污秽,走到房间,拿出她的睡衣仍在那滩污渍上擦拭着。 “你这是干什么!” 陆云连忙爬起身把睡衣拿开,可却已经来不及。 “真是脏死了,吴妈,过几天喊人来把这几块地板砖换一下。”陆甄云满脸嫌恶地皱着眉,擦了擦手,转身傲然离去。 陆云凉薄地自嘲一笑,无力爬起身,拾着那脏衣服起身回了卧室。 她孤独地坐在床角,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眼泪决堤而出。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个夜了,每次她被欺辱却又无力还手的时候,她都会坐在床头抱着妈妈的照片流泪。 突然,那纸条从怀里掉落了下来,陆云擦了把眼泪,伸手去捡。 男人字体工整有力,浑然天成的凛然气息。都说字如其人,他那么英俊潇洒的男人,写出来的字也如此好看。 不经意间,陆云心头涌上一股柔软与温暖,轻轻将那纸条攥紧了。 为了宁总,她拼死也一定会守护好苏南枝的秘密。 —— 夜色深不见底,黑色宾利有如一道闪电驰骋于夜色中。 男人开着车,浓眉蹙得紧深,修长的指紧紧攥方向盘,骨节凸出的部分微微发白。 那日法庭审判近结束时,赵特助注意到了陆老太太在法庭外跟手下吩咐,说要把陈旭一家人赶尽杀绝,为她的丈夫陪葬。 下了法庭宁御城便知道了这件事,当即把跟纪零争吵的苏南枝带上车。 当时,说是怕媒体前来拍摄,其实是想把她保护在身边。 结果在车上跟他大吵一番。这女人再不似从前乖巧,再也不听他的话,望他的表情也满是怨怒。 等红灯的间隙,宁御城慢慢回想着。淡淡垂眸,敛上沉重的眉眼。 探子告诉过她,苏南枝跟薄靳深的关系一直紧密,还拍了几张他们两人半夜沿街喝酒酣饮的照片。 他看到那照片后,一口阴沉的怒气闷在胸口。 这个素来清高倨傲的女人,除了他,她还对谁那样笑过? 或许在她心里,他已然变成过去式了。 而如今,以囚禁她的理由把她保护在身边,更想重新获得她的青睐,是否也是多此一举了呢? 就算没有他,薄靳深也会拼尽一切保护她。 他愤怒,怅然若失,却又无可奈何。好像心爱的东西就在身边,他却只能任其一点点远去,怎么都抓不住。 思绪万千,他用力踩动油门,让车子尽情飞奔在荒无人烟的夜色中。 他还需要去警察局,找陈旭问一些事情。 凌晨的警局很是冷清萧肃,隔着玻璃,他静静望着对面面如死灰的陈旭。在监狱里的这几个星期,他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宁御城微微蹙眉,心中跟明镜似的。 想必是陆老太太派人在监狱里动了关系,让人把陈旭折磨得不轻。 他拿着电话淡淡开口:“还好么?” 陈旭神情处于半游离的状态,跟一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我……我……” 宁御城这才发现,他口舌血肉模糊,一张嘴就有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紧攥着拳心,陆老太太实在狠心,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活该一辈子没人爱 “他伤成这样,还不叫狱医?”宁御城回头对警员沉声低问。 “这……宁总啊,这位犯人是特殊对待,外面有人要搞他,给了队长一大笔钱呢,我们也不好自作主张。”那小警员唯唯诺诺地道。 “现在什么封建时代,还有理由擅动私刑了?” 宁御城冷着眉目瞪了他一眼,一声低沉的命令凛然如雷,“叫医生!” “是,是……” 那警员吓得连忙去打电话。 安城谁不知道宁御城的势力,他要做什么,谁敢违抗? 狱医大半夜被叫来,检查一番后皱皱眉道:“犯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嘴里的伤最严重,不宜羁押在牢里,需要立刻去医院就诊,不然,这条舌头估计是不保了。” 宁御城阴沉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警员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唯唯诺诺:“我知道了宁总,我马上去跟队长申请保外就医!” 他效率极快,把队长喊来办了一系列手续后,陈旭终于住到了医院里,由专门的警员看管。 他伤势严重,估摸着医治也需要不少时间。 宁御城清楚,短期内怕是见不到陈旭了。要问他的关于案件的问题,也只好放到以后。 —— 再回到家时,已是几近清晨。 男人早已习惯了彻夜不眠的疲乏,抿着沉重的唇拖去外套,朝苏南枝的房间走去。 轻轻推门进去,这次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呼吸细细柔柔的。 她睡觉姿势总喜欢窝着,或抱着些什么,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 就这样坐在床边望她,看着看着竟忘了时间,天空已然露出微许的鱼肚白。 苏南枝懒洋洋翻了个身,肩上吊带滑落下来,露出一对月牙般细致精美的锁骨。 宁御城视线温和,望她锁骨上纹的字母n,是他的姓。 那似乎是从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喜欢她白皙的锁骨和肩膀,便生了想在上面留下自己印记的冲动。 她怕疼,就被逼着刻了个小小的n,为此她虽然心里不高心,但面上依旧对他柔柔笑笑。 这三年与她共度很多,虽眨眼间一晃而过,但仔细想想,着实有许多难忘的东西。 或是感受到房里混入了另一道气息,苏南枝慢慢睁开眼,慵懒地眨了眨湿漉漉的黑眸。 望着宁御城的脸,一秒、两秒、三秒后。 她猛然坐起身,被吓得不轻:“宁、宁御城?” 宁御城平静起身,对她恢复了淡漠的状态:“嗯。”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苏南枝缩了缩肩膀,把肩带捋了捋,喉咙干哑得厉害。 听她迷糊没睡醒的声音,宁御城忍不住轻勾唇角,嗓音磁沉:“半小时后起床,做早饭。” “我知道。” 苏南枝撅了撅嘴,低头轻揉着眼睛,翻身下床。 纤柔的身子晃晃颤颤到洗手间,显然还没睡醒。 “你下楼等我吧,我换衣服。”她从洗手间出来,乌墨般的长发扎在脑后,露着清美素净的小脸。 宁御城却站在原地没动:“听赵特助说,那天进法院前,你挨了陆老太太一拐杖?” 苏南枝微愣,仔细想了想,他若不提,她还不记得有这档事:“好像是的。” “衣服脱了。”宁御城淡压着嗓音。 苏南枝瞬时警惕得如受惊的小鹿。 那眼神清纯得让他有忍不住扑了她的冲动。 他似没那么多时间陪她耗着,微不耐烦:“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撕掉?” “……” 苏南枝乖乖地解了扣子,粉唇紧抿着。 作为他随叫随到的暖床工具,他的命令可不就是圣旨。 她光洁如玉的身子背对着他,浑身凉飕飕的,胸口却滚烫无比:“你、你要看什么?” 男人没说话,长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在那块明显的青紫痕迹处摁了摁。 “嘶——” 苏南枝颤抖了下,连忙回身摁住他的手腕:“痛。” 宁御城蹙紧眉头,拿起床边的外套裹住她的身子,不悦:“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休息几天就好了。”她声音低低地道。 “趴着。” 她愣了几秒,最后还是被他强硬地摁在床上。 刚挣扎了几下,男人解了皮带,不耐地抽了下她的小臀。 “再乱动,皮带不长眼。” 他冷冷警告着。 苏南枝立刻得了乖,抿着唇瓣乖乖趴着,脑袋枕在胳膊上。 男人手指娴熟,轻摁着她伤的位置:“这里疼?” “嗯……” “这里呢?‘” “没有刚才那里疼。” 他沉眸颔首,拿了药和绷带,敷在她伤口的位置。 苏南枝回头看他,忍不住好奇:“没听说宁公子以前是医生啊。” “如果伤到骨头,我也救不了你。”宁御城低敛着眉目。 苏南枝趴在枕头上没说话,药涂在背脊上冰冰凉的很舒服。 她趴着趴着觉得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今天就趴着别动了。”宁御城收了药箱,一举一动细致入微。 苏南枝点了点头,微微拢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她出了房间,愣愣站在二楼走廊,望楼下男人熟悉笔挺的身影,有些讶异:“你没去上班吗?” “今天把那份文案做出来发到我邮箱,三点半,晚一秒,准备收拾铺盖走人。” 他却认真在打着工作电话,口气雷厉风行。 苏南枝便安静地等着。她微微撑着下颌,在楼上眯眼看他有条不紊的命令着,不由享受地弯起唇角。 其实这样一对比下来,他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他收了电话,缓缓抬眸,黑眸中的厉色褪去:“等我上药。” “是。”她笑靥如花地看他上楼来。男人身子高大,她每次不得不扬着脖颈望他。 宁御城浅扫她一眼:“笑成这样,发春了?” “宁公子是为了按时给我上药,所以才没去公司么?”苏南枝跟在他身后。 宁御城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不是。” “得了,你一点都不适合撒谎。” 苏南枝微挑纤眉,胸口充盈着什么暖呼呼的感觉。 宁御城便也没再狡辩,薄唇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温柔。 给她上过药,苏南枝靠在床头,喊住男人的名字。 宁御城步伐微顿,回头望她。 “我想见见卢阿姨。”苏南枝突然轻声开口,低头玩着手指尖,“我担心因为陈叔叔的事,她神志崩溃。” 宁御城眸色微深:“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许外出。” “可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苏南枝沉问出声。却许久得不到男人的反应。 她一点点抬起头,认真看他,眸光迫切:“你告诉我,是不是陆家人对我卢阿姨做了什么?” 就在刚才趴在那上药时,苏南枝忽然间想通了许多事。 宁御城若真的想囚禁她,怎会对她如此细致温柔,处处呵护。 她心知陆老爷的死对陆家人是冲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她,苏南枝也早已做好缴械投降的准备。 可到现在,怎会一点动静没有? 她大胆地想,难道他是以囚禁的理由把她保护在这里,避免外面陆家人设下的腥风血雨么? 她最了解这男人口是心非的性格,若真的这样做也不奇怪。 若真是这样…… 那卢阿姨她,此刻必定会有危险! 宁御城眸色深处明显划过一道意外之色,他没想到她竟能敏锐到如此程度,一箭中心。 “卢阿姨在哪里?”苏南枝察觉到他变了的神情,更为慌乱起来,狠攥着牙心。 “你别多想。”宁御城心觉再也瞒不下去,嗓音沙哑轻缓,“我会找到她。” 话音刚落,床上的身影已经不见。她不知何时跳下了床,奋不顾身往门外跑。 她脸上那一抹惊慌不安映入他眼里。 宁御城攥紧拳头,短短几步,很轻易从背后捞住她。 紧紧、紧紧抱入胸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髓。 “宁御城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尖叫着,伤口扯痛得厉害,可胸腔处的悲鸣却更疼更疼, “他们是我的父母!” “他们不是!” 男人低沉的声音紧贴在她耳侧,那样狠而决绝,“他们是抚养了你长大,但他们养你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 怀中的人突然一动不动了。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感受到她肌肤的每一寸都在剧烈颤抖着。 “所以别去,我若一边应付陆家一边保护你,无法两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彻底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宁御城感到阵痛,坚硬的下颌微微歪到一边,抱着她的力度松弛了些。 怔愣之际,女人已经灵活地脱离了他,站在离他遥远的走廊另一端。 她那海藻般的齐腰发,因为挣扎的动作有些凌乱,配着精巧白皙的瓜子脸却美艳得出奇。 “我早该知道,你步步踩着别人的失败走到今天的位置,你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她冲他愤怒地大吼,吼到满面涨红,眼眶含着深邃的泪,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养父母,你懂什么?你懂我什么!你总说你喜欢我,可那女人一个电话总能让你不顾一切抛下我离开!世上还有比你更混蛋的男人吗!” 心底的悲愤啊,如一腔洪水终是喷泻而出。 这些话她太久太久前就想说,可多少次都让她生生憋了下去。 恨有多浓,喜欢就有多深刻。每次当她决定彻底分离,男人简单一个微笑就能轻松化解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她爱得如此卑微!而他却潇洒如风,在她和陆姝云两边游走自如! “你让我爱上你,在我情动时用力把我踩在脚下,看我屈辱求饶,享受胜利者的感觉对么?” 苏南枝大脑“嗡嗡”作响,早已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甚至,也不知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 “我告诉你,我不陪你玩了!像你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没人爱!”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真的只有一点点喜欢罢了 她一腔热血说了那么多,他都能隐压在心中忍着。 但最后那句,是对他最致命的一阵痛击。 她走了,离开的脚步匆忙也决绝。 男人叹息着揉眉。 竟说他活该得不到幸福。 这句诅咒,总毫无预警在耳边触动,令他胸腔某处隐隐作痛。 待他回过神,薄靳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眼前,挑着眉眼瞧他。 他怀里抱着昏厥的苏南枝。 宁御城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两下,黑眸深戾。 “放心,她没事。” 薄靳深扶着女人的腰,把她送进房间关上门,淡漠掀唇,“刚要进你家,她就冲出来,我把她弄晕了。” 宁御城深喘口气,后背轻贴墙面:“陆家布下天罗地网找她,只能让她暂且住在这。” “看来,你还是懂得心疼人的么。”薄靳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宁御城浅浅抬眼,沉默了几刻,还是问了:“听说有晚你在街边陪她喝酒?” “哟,消息挺灵通嘛。” 宁御城淡淡垂眼,不得不说,他心里始终在意这件事,在意那晚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否交了心。 薄靳深淡笑,漫不经心地斜睨他一眼,“不仅喝了酒,还遇到她那可爱的前男友。啧,不过是个奶油小生,长得一副文弱白净样,跟我简直没法比。” 宁御城淡蹙眉,没在意他的自夸:“然后呢?” 薄靳深垂眼点烟,微挑丹凤眸:“然后就走了呗。后来,小美人跟我借了七万块律师费,说以后挣了钱慢慢还我。” 宁御城深凝一口气,低眸从口袋拿了张卡,丢到他手里。 “干什么?”薄靳深没好眼色,把卡丢给他,“谁真要钱了,我是要借着这七万块跟小美人保持好关系,情商真低。” 宁御城清淡勾唇:“我知道,所以还给你。” 薄靳深不悦瞪他,用力掸了掸烟:“什么意思?你是她谁啊,她跟我的关系你管得着?” “你不收,我等下差人送到你公司。” “宁御城你是不是有病?” 薄靳深眼里有些不耐,“我们公平竞争一个女人而已,你怕什么?怕她选择了我而不是你?从前多大的竞标也没见你怂成这样。” 宁御城没再说话,没心思跟他争论。他低揉着泛酸的眉心,这几天日夜颠倒,繁重的工作、应付陆家、照顾苏南枝等等已经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罢了,看你脸色不大好,赶紧去睡会。你要是倒下,她就危险了。” 薄靳深见他眸光疲软,淡淡收敛了语气里的锋芒,“陆家人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我不久留了。” “另外,卢惠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 宁御城猛然抬头。 “她被陆家人卖到安城郊区一个按摩店,给男人做那种活。”他话音透着淡淡的凉意,轻轻摇头。 “你说什么?”宁御城眸光骤一紧。 眼前浮闪过苏南枝那张哭到惨痛的神色,若让她知道卢惠此刻的处境,他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我也很遗憾。陆家做事向来心狠,所以断不可让苏南枝落到他们手里。”薄靳深轻闭了闭眼后,便离开了。 —— 傍晚,宁御城轻敲苏南枝的房门。 里面没什么动静,再转门把,门也是锁着的。 男人沉沉抿了口气,接过林姨递来的钥匙开门。 房间灯都没开,窗帘紧闭着,窄闭的房间里黑暗成团,弥漫压抑的气氛。 床上的影子蠕动了两下,女人身穿白衣,悠悠爬坐起来,她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遮住半边惨白的脸。 “你出去。”她颤着声音,手指凉凉指着门口。 宁御城本欲走进的脚步,顿然僵在原地。 “吃饭了。”他声音低下去。 “我不吃,更不想看到你。” 宁御城平静地开口:“隐瞒你养母的事,我跟你道歉,你要我怎样都行,但你不能不吃饭。” “我要你放我走。”苏南枝屏着一口深重的气息,黑眸灼灼。 家人一个在牢里,一个身处危险重重,而她却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她心里那道坎怎么过得去。 男人态度深戾:“你明知道陆家人在四处查杀你,现在出去岂不是送死?”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淡凉着开口:“这件事本就是因我养父而起,是我家的事。” 言下之意,是不想让宁御城多管闲事。 宁御城耐下性子:“我已经在找她的下落,如果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 苏南枝视线浮着凉意望他,葱白指尖紧紧攥着被子。 她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了。 多少句的承诺,从他口中轻飘飘说出来,从未兑现过。 他每次说要她放心,但那对深沉的眼里不知对她隐藏了多少秘密。 “听话。”他刚迈入她房间一步,苏南枝便敏锐的淡声制止:“我自己去吃。” 宁御城眸光微顿,望她安静走出来,失了灵气般的双眸乌黑空沉。 经过自己身侧时悄无声息,如一片羽毛飘过,轻轻下楼、轻轻走路,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直到她坐下开始木讷地吃饭,宁御城才彻底松弛了口气,进书房取了外套和公文包。 走下楼刚要靠近,她仿佛预警到了危险的气息,猛然抬眼。 “晚上有事,早点休息。” 望她那双警惕湿润的杏眸,与她浑身散发与生俱来的疏离感,男人只觉胸口微微刺。 他抿唇期待她说些什么,却见她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房门自玄关处关上,苏南枝紧紧咬着筷子。背后望去,她那双肩膀颤得厉害。 眼泪顺精致的面颊流落,一点点滑碎在桌面上。 —— 陆家老宅。 “咚咚”两声敲门。 “谁啊?” 许久,房间里才传来女人低弱警惕的声音。 “小云,是我。”女人嗓音软柔。 陆云开了条门缝,警惕小心的目光望出去,认清来人后忙打开了门:“二姐。” 陆姝云冲她淡淡微笑,自然走进房间:“在做什么呢?” 陆云关了门,把那张写着苏南枝号码纸条悄悄藏进口袋深处:“没什么啊,看书。” 陆姝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在屋子里晃了一圈。 “二姐找我有事吗?”陆云为她搬了椅子,声音温淡。 在这个家里,她唯一尊敬的便是二姐陆姝云了。 陆姝云不仅是她们三姐妹里最符合的陆家闺秀形象,并且待陆云也算温柔,总会在跟陆甄云的争吵中帮她说话。 只不过每次见面,陆云都觉得她一副心事深重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二姐跟二姐夫的感情,也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美好。 “等下我跟御城去机场接阿然,我儿子,要不要一起?”陆姝云微笑问道。 “儿……儿子?”陆云愣了一秒。 “是啊。”陆姝云提起孩子,脸颊温柔得能笑开花,“阿然一直在美国生活,偶尔回来一趟。” “天啊,我竟然都不知道!二姐您都有宁总的孩子了。” 陆云惊讶地捂紧了嘴。 陆姝云云淡风轻地一笑:“我跟御城向来低调,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恭喜了!不过我今天累了,晚上想早点睡,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陆云微扬起唇角。 “嗯,那你好好休息。”陆姝云颔首,也没强求。 她那对目光柔软细腻,扫人一眼,心都化酥了般。 只是下一秒,陆姝云问出的问题,令她胸口泛起凉意: “小云,你是不是知道苏南枝在什么地方?” 陆云愣住了,慌乱摆手:“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陆姝云淡淡笑着,美眸认真地审视着她,随即恢复了平若的态度:“你别紧张,随便问问而已。” 陆云怎么能不紧张,慢慢抬头看她。 她瞧见女人的眸光哀落了下来,像在回忆着极致悲伤的往事:“你知道,我跟御城的关系,从三年前就开始瓦解。御城说那天离婚,我出了民政局就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伤到他心了。” “但其实那只是我的一个投资商,我跟他约好谈事情罢了。”陆姝云紧紧攥着拳,薄薄的眼眶红了圈,看着心疼。 “就是那天晚上后,御城去酒吧买醉遇到了苏南枝,从此他彻底被那女人迷了魂。” 陆姝云一声冷笑尤为瘆人,薄薄寒意沁入骨髓。 “二姐……”陆云愣住了,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一面。 陆姝云笑笑,挑眉望她:“那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御城?” 陆云心里又是“咯噔”一阵,心底一直压着的两件事,竟全部被陆姝云吃得透透的。 “你这小丫头的心思我看得出来,爸爸出车祸在医院抢救那天,御城把外套借给你穿的那次,你是不是就动心了?”陆姝云轻勾着红唇,妩媚中浸透伤感。 “二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对二姐夫一厢情愿而已,真的就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喜欢罢了!” 陆云心知再也瞒不住,咬牙对她连连鞠躬。 “傻孩子,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我自己察觉到的。” “那……” 陆云愣住了,呆滞的视线模糊望她,“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竟还有第二个人知晓她喜欢宁御城? 陆姝云悠然一笑,轻慢地开口: “苏南枝。”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什么姐妹情深 “什么?!” 陆云惊住,清澈的瞳眸一点点睁圆,“这不可能,南枝姐她怎么会知道我喜欢……” 陆姝云淡柔地叹了口气,故作心疼地把她揽入肩上:“傻丫头,你还真以为苏南枝把你当朋友看呢?她那么有心计的女人,连宁御城都不是她的对手。” “二姐,不是的,南枝姐不应该是你说的那样。” 陆云拼命摇着头,心中却慢慢开始出现不信任的裂痕。 “这么跟你打个比方吧。” 陆姝云别有深意地勾唇,笑靥带刺,“我、苏南枝,和你都喜欢御城,但为什么,苏南枝那么忌恨我,却跟你走得很近?” “那是因为……因为……二姐您是二姐夫亲口对外承认的女友?”陆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呵,现在因为御城逃婚的事,我都已经落为安城的笑柄了,对她苏南枝没有任何威胁,不是吗?”陆姝云嘲讽地冷笑一声。 陆云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因为你心思太简单,在她身边,永远只是陪衬鲜花的绿叶。” 陆姝云淡淡眯着眼,声音愈发凌厉,“可不是么,人性本就如此恶劣。但她却以此来玩弄你的友情,实在可耻!” 陆云脸颊顿时没入大片苍白,单薄如纸:“你、你说什么?我是她的陪衬?” “凭什么!我是陆家的正牌千金,我的身份至高无上,她只是个没有父母的弃女!” 陆姝云逐渐把她引入自己的圈套,眼见小绵羊一点点上钩,她的笑意愈发贪婪。 “是苏南枝亲口跟我说的,她说宁御城再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货色。跟你在一起,她永远不会有威胁感。” 陆姝云有如蛊惑的声音纠缠在她耳侧。 女人顿然无力地跪坐在床角,手指一点点攥紧床单。 一股羞耻感在脸颊上发热弥漫,仿佛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那样难受。 “小云,看你对苏南枝的感情那么认真,我也很心疼,但现实就是这么残忍。”陆姝云轻轻走上前,弯身抱紧了她的肩膀。 女人温暖的怀抱、坚定的口气,更让陆云的心凉了大片。 她咬紧牙关,一点点抱紧陆姝云的后背,无法隐忍心底的悲愤,恸哭不止:“为什么我的人生总这么悲惨!我没有妈妈,唯一疼我的爸爸也去世了,现在,连我最好的朋友都看不起我……” “小云,你看着我。”陆姝云突然掰过她的脸,清眸透着认真的笑意,“你还没有完全输啊,不是吗?” 陆云愣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陆姝云握着她肩膀的力度坚定而有力:“苏南枝现在还没有得到御城,所以,我们万不能让她得逞。” “可是没用了,宁总喜欢的就是她,苏南枝赢了,她永远会是最终的赢家。”陆云一声薄凉冷笑,瘫坐在床上,眸底一点点覆上冰凉。 “没走到最后,一切都不好说。” 陆姝云微眯着杏眸,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她轻抚陆云的肩膀,柔声细语,“陆云,你如果想好好惩罚苏南枝,我可以帮你,这些年,我被她压榨得可不轻。” “怎么帮?”陆云扬起疑惑又期待的视线, “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御城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陆姝云眸光深处透着贪婪,望着陆云已然被蛊惑的脸颊,无比期待从她唇瓣里说出的字。 “我……”陆云捂紧了胸口,用力咬唇。 闭了闭眼,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仍在耳侧盘旋。 他说,他相信她。 “他真的没跟我说什么。”陆云咬咬牙。 不是为了保护苏南枝,是不愿辜负宁总的信任。 在这场博弈里他没有罪过,依旧是她深爱的男人。 “是么。”陆姝云的呼吸冰凉下来,粉拳不动声色攥紧。 这死丫头,竟还不知好歹地在隐瞒她。 “时间不早了,我得准备去机场了。”陆姝云微笑着站起身,走至门口,冲她招招手。 “嗯……”陆云一副心事重重的脸色,垂着下颌。 待陆姝云关门离开,她无法自制地颤抖捂住脸颊,破碎哭声自唇齿间溢出来,疼痛难忍。 待她再从夜色醒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了。 晚上八点半,薄薄月色从窗外倾斜而入,落在女孩寂寞的侧颜之上。 陆云深吸了口气,走到房门口锁了门,坐在书桌前拨打宁御城给她的纸条,苏南枝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女人淡淡苍白的声音传来:“喂?” “南枝姐,是我,陆云。” 陆云低颤着声音,深吸了口气道。 “陆云?”苏南枝的声音一下兴奋起来,“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之前宁总给我的。”陆云淡淡地道,难以掩饰哭过后残存的鼻音。 “陆云,你……哭了?”苏南枝微微蹙起纤眉,低声问道。 “我没事。” 她口气泛凉,不似从前那般活泼阳光,反倒让苏南枝心里有些担忧:“是不是你大姐又欺负你了?” “你很希望我被欺负吗?”陆云浅冷地一笑,眸光被夜色笼罩得阴气沉沉。 苏南枝一下被她满是怨艾的话哽住,愣愣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一件事问你。”陆云玩弄着那张纸条,声音越来越轻冷。 “你说。” “我喜欢宁总的事,你心里是知道的,对吧?” 苏南枝听她百般疏离的口气,抿紧唇瓣。 的确,对陆云的心思她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为了避免两人尴尬,从来没戳破过。 恰巧是她犹豫的停顿,让陆云更加误会。她冷笑了一声,满声惨淡。 “果然、果然,你早就知道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对吧!” “不是的,陆云,你误会我了……” 陆云薄凉地勾起唇角:“我告诉你,苏南枝,少仗着宁总喜欢你为非作歹,就算如此他也绝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谁笑到最后可还不一定呢!” “陆云,你到底怎么了……” 苏南枝焦急地问着,可彼端却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她怔愣地放下手机,纤白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陆云的状态怎么会如此不对劲。 而此刻,陆云满脸愤怒地丢了手机,心底的怒火达到了最高值。 二姐果然没有骗她,苏南枝早就明了一切,她一直一直都在看她的笑话! 什么姐妹情深,什么推心置腹,都是骗子! 在这满载恶意的世界里,从不曾存在一个好人…… 所以,她再也没必要变成一个好人。 —— 熙熙攘攘的机场。 陆姝云左右寻找着,终于在人群里发现那道笔挺颀长的身影。她眸光顿时温柔下来,步伐温润上前,挽住男人的臂膀。 “御城,你来了啊。” “嗯。”男人颔首,单手揣兜站在原处。 西服笔挺,着装肃穆,单站在人群里,永远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现在是晚上九点,阿然应该下机了。”陆姝云幸福一笑,“一年不见那孩子,真期待啊,不知道阿然是不是又长高了。” 宁御城便一直心事重重地垂着眼帘,薄唇抿成一条淡凉的线。 “对了,等下晚上我们去吃点什么?” “妈和苏雪在家做了饭等我们。”宁御城平静答道,跟她聊天明显兴致缺缺。 “哦,好。”陆姝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不过十分钟,出机口的人流量开始大了起来。 鱼贯而出的人群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小男孩穿着简单的汗衫短裤,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大书包,一蹦一跳地往外走去。 那双扑扇大眼睛有如两颗黑葡萄,机灵地左右望着,似在找寻什么。 “阿然,这边!”陆姝云立刻眼尖寻到了他的身影,扬起白皙手掌,激动不断地跟他挥手。 小男孩注意到了她,却没有太惊喜的表情,黑眸淡淡的。 陆姝云却兴奋冲过去,不顾他人目光跟他抱了个满怀:“阿然,你可算是回来了,妈妈想死你了!” 小男孩的身体毫无波动,甚至不舒服地皱起眉,把她轻轻推开:“陆阿姨,你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一声疏离的“陆阿姨”,令陆姝云心中略略失落。 这么久过去,不论她对阿然有多用心,他依旧无法真正接受她。 小男孩抬眼望去,便见到站在不远处,人群里尤为耀眼的笔挺身影。 瞬间,他那对硕圆的黑眸被点亮了一般,裂开笑意,手舞足蹈地扑入宁御城的怀抱:“爸爸!” 宁御城淡淡望着这个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家伙,俯身顺手一拎,一只手轻松将他扛在肩上。 小男孩“咯咯”地笑着,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肩膀:“爸爸,你快放我下来啦,我已经快上一年级了,这样好丢脸啊。” 宁御城却淡淡勾唇:“期末成绩?” “爸爸,这次期末我拿了两个astar哦。”小男孩趴在他肩膀上,期待地眨巴着眼。 虽然这个姿势有一点点难受,但只要能和爸爸待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我记得你有四门课。”宁御城掀了掀眼眸。 “还有两门课是a,差两分满分。”小男孩眼神暗了暗,撅着肉嘟嘟的粉唇。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她才不是我妈妈 “两个满分已经很不错了,御城,你对人家孩子要求太高啦。”陆姝云笑着追上宁御城的步伐,努力融入父子俩的谈话。 宁御城却并不为所动,目光淡淡平视前方:“还需要多努力。” “知道了,爸爸。”小男孩乖巧“哦”了一声,点点头,眼神明显淡许多。 想要得到爸爸的一句夸奖,真的好难。 三人走出机场大门,来到停车场,赵特助也已等候在车边。 “小少爷回来了啊,来,赵叔叔帮你背包。”赵特助也打心底喜欢这个漂亮的孩子,笑着接过他肩上的背包。 “谢谢赵叔叔,但爸爸说过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拿。” 小男孩温雅地对赵特助轻鞠了一躬,懂事的模样让人喜欢得紧。 他虽然每年只见爸爸一面,却从小遵受宁御城良好的教育,活脱脱一个温柔的绅士君子。 一路四十分钟的车程到了莫离花园,热腾腾的饭菜早已经备上了桌,隔着房门都能闻到香喷喷的味道。 “哇,是奶奶做的糖醋排骨味道!”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满脸兴奋拉着宁御城的手,满脸童真,“爸爸,我在美国吃过好多家糖醋排骨,都没奶奶做的好吃。” 男人宽厚掌心轻抚着孩子脑袋,沉声道:“进去后记得喊人、洗手、上桌,等开饭,明白?” 他向来对儿子管教严格,吃饭前的礼仪也是严肃把关。 “爸爸,我知道的。”小家伙小鸡啄木般乖巧点头。 “哎呀,我们然然回来啦!” 房门打开,骆梦和宁苏雪双双跑到门口迎接,满脸幸福的笑意。 “奶奶好,姑姑好。”小家伙兴奋,却还是得体大方地跟她们鞠躬问好。 “然然真乖,让姑姑看看,啧,小家伙又沉了不少。” 宁苏雪笑着抱起小家伙,满脸宠溺地把他领进屋子里,“怎么样,在美国生活还适应吗?” “早就适应啦。我在学校里还听说过姑姑的事迹,听说,姑姑为了表白喜欢的男孩,为他写了首情歌,在学校里唱给他听呢。”小家伙笑眯了眼睛。 宁苏雪脸色微变,连忙捂住他的小嘴:“宁郁然,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你爸说,否则我要被骂死了。” “知道啦,姑姑。”宁郁然冲她笑着做了个鬼脸。转身对笑眯眯的骆梦道:“奶奶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吗?” 骆梦疼爱地把孩子抱入怀里,轻轻抚着他额前发:“我的小宝贝好,奶奶当然就好。” “我给奶奶和爷爷带了些保健品,爷爷的腿还疼吗?”小家伙十分懂事地从背包里取了几瓶药,放在她的掌心。 “哎呀,真乖,我们宝贝长大了。”骆梦幸福的眼泪盈满眼眶。 宁御城淡淡负手而立,望着一家和谐团聚的模样,唇角轻许弯起。 “来,夫人少爷们,开饭了。”佣人们将饭菜上桌,一桌佳肴色泽新鲜。 宁郁然随奶奶姑姑上桌后,二楼传来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一声沧桑的笑传来:“哟,是哪个小宝贝回家啦?” “爷爷!”宁郁然笑着下桌,跑到爷爷身边扶着他的手,“爷爷,然然好想你。” “乖孩子,又长高不少了。瞧你这个头窜得,怕是以后要跟你爸爸一般高了。”宁尘峰微笑捋着胡子。 宁郁然吐舌,小心望了眼宁御城,眼里有些崇拜:“就算会长得跟爸爸一样高,也没爸爸帅。” 家里的欢乐果回归了,吃饭间,惹得餐桌上笑声不断,温馨一片。 而与此同时,陆家老宅,陆云坐在幽幽夜色中,黑眸底深沉一片。 她手里握着电话,微垂冰冷的眼,将手机里一张图片发到苏南枝的手机号里。 —— 夜深了,女人自床上辗转难眠。 她在想今天晚上陆云电话里怪异的态度,总觉奇怪。 突然手机亮了一下,她忙不迭坐起身,望着发入手机的彩信。 才刚点开那张图,她眼眸骤然被刺痛。 “啊——” 一声尖叫,她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 林姨听到声响推门冲了进来:“怎么了?” 得不到应答。她皱眉望着坐在床上,惊恐捂住整张脸的苏南枝,忍不住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苏南枝?” “不要……不要!” 苏南枝猛地扑入她怀里,哭声破碎不堪,浑身更是颤栗得可怕。 “你冷静一点!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林姨抚着她的肩膀,蹙眉低问。 “卢阿姨……卢阿姨!”她手指颤抖指着那丢在一边的手机。 林姨愣了一秒,连忙上前将那手机拾起来,皱眉一看。 照片上的女人浑身赤裸地跪坐在地上,姿态屈辱,发丝乱如稻草,脸色同那双眼眸早已死灰。 而旁边站着四五个同样寸草不挂的男人,淫荡大笑着,以她耻辱的模样为乐。 他们在做什么,一眼便知…… 林姨望那照片,连忙给关掉了。 “呕——” 苏南枝趴在床边,喉咙翻滚难受,一阵奋力痛苦的干呕,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你先躺好了,我去给你端碗姜汤。”林姨叹了口气,低声道。 苏南枝闭紧晦涩的眼眸,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颤颤巍巍往门口走。 “你去哪?”林姨愣愣看她满脸痛苦地往楼下走,来到玄关打开房门就咬冲出去。 她连忙从背后紧紧攥住苏南枝的手腕:“宁少爷有命令,你不能出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卢阿姨!她是我妈妈……” 苏南枝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嘶吼着,撕心裂肺地捶着地板,“他们陆家人都是禽兽!卢阿姨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林姨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只知道似乎是苏南枝的亲人被人加害。 “你先在沙发上坐好,我来联系宁少爷。”林姨低声安劝着,苏南枝的脸色才稍微平静了些许,却依旧痛苦难耐、坐立不安。 林姨走到座机旁拨通号码,电话在那头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苏南枝满面空洞坐在沙发上,紧攥着手机,望着上面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消息:“苏南枝,我不管你躲在什么地方当缩头乌龟,今晚再不来陆家老宅,明天就等着给你养母收尸。” 苏南枝的手抖得甚至都握不稳手机,大脑空白无助,起身,奋不顾身朝门外跑去。 “可真急死人了,宁少爷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林姨叹息了口气放下座机,一回身,却已不见苏南枝的身影。 玄关处吹来一股冰冷的狂风,林姨这才注意到大门开着没关,心中骤然一惊—— “完了!” —— 夜凉如水,万家灯火。 宁家人吃罢午饭,佣人陆续前来收拾餐桌。宁老爷子腿脚不舒适上楼回卧室歇息,宁苏雪也上楼洗澡去。 陆姝云温柔搂着宁郁然,手里握着遥控器翻到动画片栏目:“阿然,喜欢看这个吗?” 宁郁然虽表面顺和,但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被陆姝云这般抱着,忍不住动了动肩膀:“陆阿姨,我在美国从不看动画片的。” “是吗?那你爱看什么?”陆姝云温笑问道,努力在宁郁然面前创造一个好妈妈的形象。 “我想先上楼收拾箱子,把房间整理一下。”宁郁然软软的奶童音,轻轻挣开她搂着自己的手。 “那些事,有佣人做就行了。”陆姝云也站起身,纤眉微蹙着。 她还想多跟这孩子待一会,培养感情。 与此同时,身后贴近男人沉冷的气息:“姝云,我送你回去。” 陆姝云愣了下:“御城,今晚阿然回来了,我想留下来陪他……” 可她抬头,却撞入男人深冷的眼里。便知趣地不再多言,回头不舍看向宁郁然:“好吧,那阿然,妈妈明天再来看你。” 房门轻轻拢上,宁郁然背着行李包,小短腿步伐蹒跚地走上楼。 “嘿嘿,猜猜我是谁!” 突然一双手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宁郁然咧开唇角奶油油的笑意:“姑姑你好幼稚。” “没劲,你小子出国之后越来越精了,以前都能骗到你的。” 宁苏雪笑着松开他,“怎么样,陆姝云没缠着你了?我以为她今晚一定要抱着她乖儿子睡呢。” “她才不是我妈妈呢。”宁郁然望了她一眼,幼圆的黑眼珠转来转去。 宁苏雪忍不住好奇:“你知道你妈妈是谁?” “当然知道。”宁郁然扬起肉肉嫩嫩的双颊,“不过,不能跟姑姑说,我要保护妈妈。” “嘁,看你小气得。”宁苏雪撅了撅嘴。 别看小家伙个头不大,心思却缜密着呢,简直跟他那腹黑的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与此同时,莫离花园楼下,女人瘦薄的身形站在寒风里。 她急匆匆从家里跑出来,只穿了一双拖鞋和一身雪白色的睡裙。 寒风鼓吹灌入她的脖颈里,苏南枝不由打了个寒战,白皙皮肤上冒起小颗粒。 陆家人发的那条短信,要她今天晚上就去陆家自首。 她本是准备赶去陆家的,但被晚风吹后的头脑清晰了许多。 她不能就这样单独去送死。 若她被抓住,不仅逃脱不出,也许卢阿姨也不一定会得救。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把这件事告诉宁御城。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为了她,便奋不顾身 只是到了别墅门口时,却被赵特助皱眉拦住了:“苏小姐,您怎么在这?” 苏南枝淡淡蹙着纤眉,泛白指尖攥紧,清冷的声音抖得厉害:“宁御城他在哪里?” “宁总说了,今天晚上不接见客人……”赵特助连忙把她往暗处拢了拢,满脸焦急,“而且苏小姐,现在陆家人在到处找你,你怎么能随便跑出来?” “我收到了这条短信,一定要让宁御城看到!”苏南枝忍不住往前逼近,满脸万分迫切。 “什么短信?”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稳磁沉的男声,落在这寒风里,令人心底透凉。 苏南枝猛地回头,杏眸空洞地注视到宁御城。 男人阴沉高大的身影隐没入夜色,凉凉地瞪着她。 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扑过去攥住他的衣领,破碎的哭腔喷泻而出:“宁御城,救救卢阿姨!你答应过我的……” 男人阴骛的眸底划过一丝凉意,顺势揽住她的胳膊往车里带,低吼声从嗓中迸发:“谁让你跑出东圃的!” 苏南枝紧紧攥着他的手,用力摇头,紧咬冰凉的唇瓣:“没时间了……陆家人给我发了短信,说再不去救卢阿姨,她今晚就会没命!” 那双眼底透的凄凉与决绝,隐没在夜色里,没被男人察觉。 “进去。” 他毫不留情将她塞进车里,用力拢上车门。 车里开着灯,惨黄光柱下,她仰着那张哭得颤抖的脸,空洞硕大的黑眸期待地望他,努力控制着眼泪:“你带我去陆家救卢阿姨对吗?” 宁御城淡淡瞥她一眼,开门上了副驾驶。赵特助叹息一声,会意地发动车子。 车子一路飞驰。 苏南枝吃力地爬到前座,掰过男人冷硬的俊颜,逼着他与她对视。 她一遍遍重复:“宁御城,你带我去陆家对吗?” 男人黑眸深不见底地望她,如酒如海,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宁御城,你说话!你带我去哪!” 她急躁难安,卢阿姨的生命在倒计时,她怎能坐以待毙! “东圃。” 车里空调开着极高的温度,男人简单两个字却让她冷得颤抖,彻彻底底从发丝凉到脚底。 “我不回去!” 她怒极瞪着眼睛,早已不顾一切,伸手便要去掰那车门。 男人反应极快,先一步扯住她纤细的臂膀,毫不留情将她压在身下,桎梏住她的全部动作。 座椅放倒,苏南枝挣扎嘶叫到无力,狂乱的发丝沾湿在脸颊两边,她视线慢慢模糊到清晰,再没入恍惚。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 她听见自己气若虚浮的声音洞然响起: “宁御城,若是今晚你不带我去陆家,卢阿姨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余音结束,她唇角甚至勾起一丝寒凉的淡笑。 宁御城剑眉微拧,望她平静后冷漠至极的脸,手指淡淡替她拂去面颊上的发丝,磁沉着嗓音,那般坚定:“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去陆家送死。” 她一声凉笑:“不需要你假惺惺!” 下一瞬,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膝盖用力踹上他的小腹。 宁御城低沉闷哼一声,手指动作轻了些。她忙逮住时机挣开他,用力去拽那车门。 车门早已被赵特助锁住。 “苏小姐,您能不能别闹了,宁总也是为了你好啊。” 赵特助实在看不下去,低声怨道。 苏南枝凉薄冷笑,后背靠在座椅上,仿佛殆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闭上眼忆起卢阿姨和陈叔叔的脸。在一起时,她总埋怨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总巴不得赶紧离开他们。 可现在分开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把他们当成父母。 孩子啊,永远只对他们最亲近的人怀存叛逆心理。 温热的泪从眼角滑着,空洞地碎落。 “我真恨不得自己去死。” 一句惊心动魄的话音结束,车内陷入悄无声息。 宁御城蹙眉望她昏死过去的脸,黑眸淡淡,将她抱在后座躺好。 长指解了外套,盖住她颤抖不止的身子。 望着她的视线那般心疼。 可这女人眼里从不曾有他,也从不曾稀罕他对她的保护。 若她要恨,那就恨吧。 前方到了一个岔路口。 “停车。”他淡淡开口。 “宁总,您不能……” 赵特助满脸焦急地看着他,急迫到嗓音都沙哑了。 “少罗嗦。”宁御城屏息凝神地平视前方,一身黑衬衣融入沉浓的夜色。 那双眼中从未有过畏惧,此刻若是为了她,那便更是奋不顾身。 下了车,凛冽寒风将男人的衬衣吹起一个挺阔冷硬的弧度,他手指快速拨了号码,放在耳边。 突然一阵闪烁的车灯刺了眼。 宁御城平静扬眸,望停在眼前的白色路虎。茶色车窗摇下来,薄靳深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冲他勾了勾唇:“不用打了,上车吧。” 宁御城放下手机开门,长腿迈入车内,嘲讽轻笑:“大半夜戴墨镜,装给谁看?” “我乐意你管我。” 薄靳深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指痞气夹着烟,时不时送入薄唇内深吸,“小美人呢?” “回东圃了。”男人抱臂坐在阴影侧。 薄靳深淡叹了口气,似笑非笑:“伤心死了吧。” 宁御城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实时监控的,小美人的手机短信、通讯我都盯着,以免在你不经意间让陆家人趁虚而入。” 宁御城眸底划过一丝意外,勾了勾唇角,淡淡望向窗外。 薄靳深接着开口,手臂慵懒搭在车窗口:“陆家人够狠心啊,发那种照片给她,看得我都吃不下饭。” 宁御城低头发着短信,淡淡笑:“你可不就喜欢这些?” “你少他妈跟我胡说八道。”薄靳深轻慢地笑骂一声。 车子一路开到安城郊区,离那处按摩店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停了车。 “什么策略?”薄靳深熄火,解了安全带。 宁御城嗓音平稳磁沉:“我进去拖住前面,你趁机救人。” “没门。”薄靳深冷哼一声,“想逞英雄,我才不让你得逞。” “我拖住他们,你救人。这种小杀小斗,你这个成日坐办公室的不适合,但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懂?” 宁御城沉默抿唇,随即开了门下车。 —— 苏南枝醒在卧室里,房门紧锁着,窗户也被封死了。 她睁着空泛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胸腔处疼痛得厉害。 手脚冰凉又麻木地搭在床边,动也动不得。 “没事吧?”林姨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她木讷机械地转过头,眸色空淡淡,很显然不想说话。 “喝了这碗汤吧,宁少爷吩咐的。”林姨低沉叹了口气。 这丫头刚进门她挺不喜欢的,以为是宁少爷带回来哪个千金小姐。 但一相处久了,她慢慢开始察觉到,这丫头一点不娇惯,命也算坎坷。 她还在恍惚之际,突然一只手狠狠把那碗汤砸在地上。 “我不喝!” 她低冷地吼了声。 情绪激动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宁御城的名字。 “这丫头,怎么一点不懂事呢。”林姨皱眉望着一地的碎片。 “现在几点了?”她别过头去,嗓子空哑地问道。 林姨低头看了下表:“现在是晚上11点半了。” “呵,11点半了。”她闭了闭眼靠在枕头上,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大片苍白。 只剩半小时了,再半小时,卢阿姨就会没命了。 “你现在别想太多,刚才宁少爷……” 林姨发现只要一提宁少爷的名字,她的脸色就无比难看。 “算了算了,我不提他。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盛一碗,这次可不许不喝了,你这丫头。”林姨碎碎念着往外走。 苏南枝在床上躺倒,侧目看着床头摆放整齐的一列药物,轻轻闭了闭眼,嘲讽勾唇。 她的生活可真够滋润,没什么大病大伤,就能享受到这么多补品。 可养育她的卢阿姨和陈叔叔,此刻却不知在何处受着苦。 真够混蛋的。 她用力闭了闭眼,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的。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趴在门板上听着,林姨急匆匆的声音:“哎哟,怎么回事啊?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已经叫了医生。”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听得到,步伐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连忙在床上躺下,被子蒙住了脑袋,假装睡着。 房门开了,宁御城步伐沉稳走了进来,淡淡走到床头,似是俯下身看了看她。 苏南枝闭紧着眼,感受到男人熟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他在床头站了很久,她心觉烦躁。 “宁少爷,医生已经到了。”门口响起林姨轻手轻脚的声音。 “嗯。”男人沉沉颔首,转身走出房间,刚关拢上门,苏南枝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门口继续偷听。 可下一秒,房门就推了开,男人笔直的身影立在门口,凝笑望她。 “你……” 苏南枝吓得瞳孔一缩,蹙眉望他。 她知道又被他摆了一道。 “装睡上瘾了?” 他单手揣兜,哼一声。 苏南枝索性也不跟他废话:“你不愿意救卢阿姨,我自己去救,麻烦你让道。” 说着,她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肩膀,却见他脸色骤然跌落,满脸隐忍。 苏南枝这才发现,他额头上汗水涔涔。 “你肩膀怎么了?”苏南枝皱了皱眉。 “回去躺着。” 宁御城没答,沉着脸色把她拎起来,扔到床上。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躲得倒挺快 苏南枝瞪着他刚要开口,房门却被敲了敲,一声温淡戏谑地轻笑声:“小美人在吗?” “薄靳深?”苏南枝眼神微亮地坐起身。 宁御城不悦地深吸了口气,似乎很不满苏南枝见到薄靳深的神色。 这女人对他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脸色,面对薄靳深,却笑得跟花似的。 这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刚才我包扎过了,医生喊你过去呢。”薄靳深轻笑,拍了下宁御城的肩膀。 男人沉默没说话,满脸阴色起身,朝门外走去。 薄靳深无奈耸肩:“啧,生气了,这男人脾气有够差。” “不仅脾气差,人品也差。”苏南枝恨恨攥拳。 薄靳深笑着坐在她身边:“他怎么你了?” 苏南枝淡淡别过头去,闭着唇瓣没说话。 “我知道,你养母的事可以放心了。” 薄靳深帮她掖好被角,温声道,脸上那股痞气散去,露出鲜有的柔色。 “什么?”苏南枝一下从床上坐起,皱眉望他。 “意思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卢阿姨已经被宁御城救出来了。” 听她的话,苏南枝瞬间怔愣住,眸底慢慢浮上一层激动水雾。 她激动到浑身都在抖:“什么?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薄靳深微笑伸指,擦了她脸颊上的泪,“所以别哭了。” “那我去看看……”苏南枝说着就要起身。 “等一下,”男人拦住她肩膀,“她脏器破裂,多处受伤,现在医生在手术,至少三四个小时。” 苏南枝听他描述病情,心里揪疼了一下,忍不住抬头:“手术?在这里?” “嗯。”薄靳深微许颔首,耐心解释,“在他一楼的房间,那里有专门的医疗设备和药物。” 苏南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白皙的十指不安地交叠在一起。 “你就放心吧,宁御城请的医生是美国回来,他朋友,技术没话说。” 苏南枝乖巧地颔首,下巴抵在被子上,杏眸黑溜溜地转着,大脑似乎在飞速思考着什么。 薄靳深微笑望着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模样,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声音低低的:“我想知道,宁御城肩膀的口子,是不是你们去救卢阿姨的时候弄伤的的?” “嗯。” 薄靳深从喉咙里哼一声,抿笑望她,“心疼他了?” “……” 苏南枝别过白皙的下颌,鼓鼓粉唇没说话。 薄靳深笑了:“那混蛋真好命,也没见你关心我一下。” “你也有伤吗?”苏南枝转过脸看他,她是没闻到血味,所以没问他。 “没有,今晚还得亏宁御城救了我一命。” 薄靳深嘲弄一笑,摇摇头,“我本以为那男人天天坐办公室,打打杀杀不行,谁想到他认真起来比我还狠,一人撂五六个完全没问题,倒是我尽给他拖后腿。” 苏南枝听他的话,瞬时愣住了。 “他那个伤口也是为了救我被人刺下的。本来想逞一回英雄的,没想到成为罪人了。”薄靳深微微笑道。 那满脸的笑意却让苏南枝莫名心中酸涩,眼中泛着光:“谢谢你。” “谢我的话就好好休息。” 薄靳深温声道,宽大的掌心抚着她前额,浓眉微蹙,“怎么有点烫?” “没有,就是太热了。”她躲过他的手,脑袋藏进被子里。 “行,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薄靳深缓缓起身,淡笑道。 苏南枝微许颔首:“嗯。” 看他离开,房门拢上,屋子里逐渐失去了光。 她纤瘦的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大石头落了地,竟然倒睡不着了。 —— 薄靳深揣兜慢悠悠下楼,扫了眼微倚在沙发上正在接受胳膊包扎治疗的宁御城,淡笑:“那我先回去了,楼上的小美人帮你调教好了,现在顺得很。” “调教”这个词,令男人顿时竖起满脸警惕与敌意。 薄靳深站在玄关换鞋,半开玩笑半认真:“今天谢了,找机会一定报答你一次。” “不必了。”宁御城重新闭了闭眼。 “我不喜欢欠人,尤其是你。”薄靳深淡凉地掠他一眼,转身开门离去。 医生完成最后一个漂亮的包扎后,平缓起身一笑,“ok了,以后每天上一次药就行,不是什么大问题。” 宁御城颔首,望向紧闭的房门,那里正在进行卢惠的手术。 “宁总放心吧,我们靳医生的水平一流,修复脏器什么的他最在行,您不担心。” 宁御城心里清楚,靳南是他认识多年的兄弟,在美国靠手术刀与一身白大褂,打下医学界的半壁江山。 直到现在,安城每家医院对实习生的培训都会以靳南为案例讲解。 不过很多年前靳南就封刀不再做手术,而是潜心致力于医学科研,也只有宁御城能请得动他。 这场手术的确进行了很久,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结束,宁御城便一直候在外面等待着。 房门打开,笔挺阔然的身影走出来,脱下白大褂丢在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就喝。 宁御城收拢了报纸起身:“怎么样?” “你靳哥哥我出马,还能有差错?”靳南勾起唇角,满脸不正经的笑。 宁御城垂眸沉吟片刻后,低声道:“辛苦了。” “真够稀奇的,你竟然会对我说辛苦二字。” 靳南挑了挑浓眉稍,靠坐在椅子上,长吐了口气,“从没见你带女人进东圃啊,这里不是你专属的私人领地吗?那女人什么来头?” “她是那个三年。”宁御城淡淡抿了口热茶,温笑道。 “她就是那个三年?”靳南高呼一声,饶有兴致地睁圆眼睛。 不过很快沉落下去,斜睨他一眼,“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对她那么好,有些人会吃醋的,嗯?” 宁御城黑眸微暗,起身往里屋走:“我有分寸。” “去哪啊?” “休息了。”他摁了摁肩膀伤口的位置。 “我睡哪间啊?”靳南笑着抬头看他。 “回你自己家去。” 宁御城淡淡道,家里有苏南枝在,他不会允许除自己之外的男人留宿。 “得,你就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怕我吓到你的小三年不成?” 靳南哼了声,翻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起身拿了白大褂,“我睡信子那去,就你这么个冷血动物,真不知道人信子怎么看上你的。” 房门拢上,宁御城深吸了口气,静淡勾唇。 —— 这些日子,苏南枝觉得很奇怪。 卢阿姨被救出来了,陆家那边却没放消息来抓他们。 倒是陆老爷去世的消息,突然在城内引起轩然大波。 她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报道,上面写着“疑似凶手陈旭”,底下一大堆评论都在惋惜哀悼。 此刻,陆家人一定在忙着对付媒体新闻的各种拷问,无暇顾及她了吧。 关了手机,苏南枝看向窗外明朗的天气,深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谁放出了新闻,但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救命的报道啊。 陆老爷去世,疑似凶手陈旭的名字都已经放出来。陆家人再不可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处置陈旭的家人,她和卢阿姨算是暂时安全了。 既然如此,过几天她就能去小峰的公司继续上班,成日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夜色降临,她还在吃着晚饭,窗户口突然亮起了车灯。 “我吃饱了!” 她丢下筷子就往楼上跑。 “才吃几筷子就跑啊,这丫头真是。”林姨叹息了口气,摇摇头。 玄关处传来开锁声,她连忙走上前迎接:“宁少爷回来了啊。” 宁御城淡淡“嗯”了声,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清冷视线扫过客厅。 “南枝她刚吃过饭,就跑上楼去了。”林姨心知他在找什么。 “躲得倒是挺快。” 男人沉哼了声,就着桌前坐下。 从卢惠被救出到现在已经快一周了,他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到过几次。 她一直在躲着他,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南枝虽然老躲着您,但很明显她对您的态度好多了。”林姨微笑道。 宁御城轻许勾唇,执起筷子将饭菜送入口中。 “哦,对了,这道菜是南枝做的。”林姨笑着指着桌上的鱼香茄子。 宁御城淡淡望着,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嗯,少盐少油倒是足够健康,跟她的人一样,味道淡淡的。 林姨去厨房洗了碗,二十分钟再出来,男人已经用完晚饭上了楼,桌子上唯一被扫光的菜,那盘茄子。 “这俩小年轻。”林姨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洗碗。 晚上9点,苏南枝准时推开门,小声走进,这里是卢阿姨休息的房间。 卢惠安静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很枯槁。 “卢阿姨。”她声音有些哽咽,端着水在女人身边蹲下,轻轻掀开被子。 卢惠的身子被蹂躏得扭曲,累累伤痕触目惊心。 她叹一口气,望女人安静睡着的苍白容颜,她眉心始终蹙着,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毛巾浸热水,轻轻擦拭卢惠的皮肤,擦过她身上大大小小凸起的伤口,令苏南枝的手抖得厉害。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我爱他 虽然脱离危险已经7天了,但卢惠的术后并发症非常严重,有时候甚至疼得醒不来。 很多时候,卢惠阿姨都像现在一样睡着。 “南枝。”突然,病床上女人的喉咙动了动。 苏南枝一怔,连忙抬头:“卢阿姨,您醒了?” 卢阿姨戴着呼吸面罩,面色青白如纸,视线黯淡无光:“嗯,每次醒来浑身乏得很。” “我给您按一按脚。”苏南枝放下毛巾道。 卢惠望着她忙前忙后的模样,心里微动,纤眉蹙得满带悔意:“卢阿姨……对不起你。” “您说什么呢。”苏南枝笑着搬了椅子,尽心尽力地给她按摩着。 “你啊,从小没有父母,我跟陈叔叔决定把你抚养长大,却没有尽到过做父母的义务……”卢惠沉缓地叹息。很明显说话让她很吃力,但她仍坚持要开口。 “家里一直困难,而你越长越漂亮,我跟你陈叔叔起了歹念,把你送到酒吧……以抚养你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要你为我们赚钱。” 苏南枝听着她微显颤抖的嗓音,不忍地别过头。 她的确怨恨、迷茫、痛苦过,可如今回想起来,就算她恨他们,卢惠阿姨还是会每天给她烧一口热饭吃,帮她洗衣服、整理房间,就像每个妈妈都会做的那样。 她在酒吧的那段经历,旁人看来并不光彩,潜移默化间却给了她宝贵的成长经历。 卢惠淡淡叹气着,眼角伸手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卡,放在她白皙的手心中。 苏南枝手掌微颤,怔愣住。 “这是你这些年赚的钱,我跟你陈旭叔叔都没舍得花。”卢惠淡淡展开笑容。 苏南枝瞳孔一颤,突觉掌心的重量沉了许多。 她手指一点点缩紧,指腹轻磨着银行卡坚硬的棱边。 卢惠微笑中含着令苏南枝看不懂的情绪:“我们准备攒钱买房子的,结果一直也没花。你看着,给自己购置一套房子,离你外婆近点也好,再请个好点的医生。” 苏南枝皱了皱眉,轻捂住她的手背:“妈,您别说了,我买了房子,也会把您和陈叔叔一起接过来的。” 她怎么听,卢阿姨就像在下遗嘱一样,心里忍不住慌了。 “你陈叔叔怕是没有那么命享受了,我也……”卢惠淡淡笑了笑,眉眼低敛着忧愁。 “您别瞎想,现在陆家人已经不敢动我们了,我们以后都没事了,真的。” 当时,苏南枝只以为她是心里焦虑、担心陆家人找茬,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好了,靳医生说了您要好好休息,我不说了。”苏南枝端着水盆起身。 “南枝啊。” 卢惠还有话想说,微倾着身子,语重心长,“你要知道,宁总拼了性命救我,到底还是为了你。” 苏南枝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胸腔闷塞得厉害, “您好好休息。” 收拾好水盆后,苏南枝揣放好卡,悠悠往楼上走,恰巧看到林姨拿着药准备走入宁御城的书房,却见墙角躲着个人影儿。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原来是到了宁御城伤口上药的时间。 她一时愣在原地,耳边回闪过卢惠说的话。 宁御城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何尝不知道。这些日子躲着他,也是为让自己有冷静思考的空间。 现在,她想她已经冷静出结果了。 “怎么了?”林姨见她步伐犹豫地走过来。 苏南枝轻抿唇角,伸出淡白的掌心:“林姨,你把药给我吧。” 林姨愣了两秒,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丫头,总算是想通了。 “好,你知道怎么弄吗?”林姨给她示范讲解了一遍,苏南枝抿着唇点点头:“我知道了。” 望林姨碎步子离开,苏南枝站在房门口深吸了口气,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屋响起低沉的命令。 苏南枝小心走进去,除了桌上台灯,屋里依旧暗着没开灯。 男人背对着她,笔记本亮着,他长指飞速地敲击,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到来。 苏南枝从未觉得如此紧张过。快十天没跟他说话,此刻,却突然靠得如此亲近。 她站在他背后,男人刚抽过烟的淡雅味道钻入鼻内,好闻得迷人。 她顿了顿,蹲下身打开药瓶,取了棉签蘸上药。 颤抖着的手,剥开男人的衣服。 他依旧在敲打键盘,甚至没有回头,也根本不知道在身后忙活的就是苏南枝。 这是苏南枝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肩臂上的伤,一条长长的口子从肩膀划到手臂中部,曲折蜿蜒的蛇形触目惊心。 她愣在原地,忍不住咽口唾沫,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 没想到他竟伤得那么重,可他却从没提起过。 “磨蹭什么呢?” 在她恍惚之间,他突然开口催促了一声,淡沉的嗓音些许不耐。 苏南枝连忙把药蘸了上去。 那伤口还没完全结疤,涂上药肯定痛得厉害。 可他却完全没吭声,甚至眉毛也为抬一下,仿佛痛的不是他的体肤。 苏南枝呼吸不敢加重,力道微微颤抖,令宁御城敏感地有所察觉,一边问一边敲字:“林姨,今天手怎么这么抖?” 女人哪里敢回答,丢了棉签拿起医药箱,转身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宁御城淡淡扬起下颌,眉心微凝,没多在意。 “这么快就结束了?”林姨看她扶着胸口大口喘息的模样,不觉好笑地问。 苏南枝愣然点头,刚才的一切恍然做梦。 林姨笑着一边干活一边问:“宁少爷知道是你了吗?” 苏南枝又摇摇头。 林姨挑了挑眼:“可以啊,怎么,你打算这几天都偷偷摸摸给他上药?” 苏南枝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后,沉颤的嗓音似在自悔:“我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方式补偿他,他为我伤得那么重,可我却一直在埋怨他……” 只要回想那段时间对他的误解,对他不经考虑的谩骂和嘶吼,她便觉得无地自容,更没有脸面出现在他眼前。 林姨也叹了口气,心疼轻抚着她的肩膀:“宁少爷喜欢你、容忍你。你能心疼他,对宁少爷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回报了。” 苏南枝轻轻摇了摇头,面容微白,转身慢悠悠回到房间拢上门。 即便如此,她也过不去心里的那关。 一直以来,她对宁御城设下的心防如此严重,或多半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因为跟他身边的女人比起,她的确不够好。 可如今他对她如此奋不顾身,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的真心呢? 想到此,她忽然豁然明朗。 原来他们一直认真地相爱着,只是谁都不承认,谁都藏在心底。 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兴奋地抱住被子,下颌抵着枕头,满脸发烫。 就好像刚恋爱的青涩少女,吃了蜜糖一般,一颗心又痒又醉。 —— 隔日晚上,苏南枝照旧走入宁御城的房间帮他上药。 棉签轻轻点着男人受伤的肌肤,苏南枝喘息声细细的,不经意吹动男人耳鬓发丝。 他淡淡停了手中的工作,刚要开口,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苏南枝连忙后退了几步,将身子和脸藏在阴影里。 “嗯。”他接起电话,嗓音淡哑着。 “御城……” 那头传来陆姝云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爸爸去世的消息被放在报道上了,卢惠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宁御城微抿着唇瓣:“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现在还是找不到苏南枝那个贱人!我妈妈身体又恶化了,医生说她这是心里有郁结打不开!” 陆姝云暴怒嘶吼的声音,甚至连站在一边的苏南枝都能清晰听见。 被点名了的她,忍不住后背泛起一股凉意,想必陆家人定是恨她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宁御城眉心拧得很紧,墨瞳深谙:“你想做什么?” 那头女人颤抖着哭腔:“御城,你帮帮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姝云。”宁御城温淡闭眼,嗓音轻如春风,“我已经找到证明陈旭无罪的证据,明日就会递交给警局。” “你、你说什么?” 陆姝云的声音顿然空洞,哭腔抽泣越来越严重:“御城,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帮着杀人犯!” “我没有帮谁,我只是不愿无辜的人受苦。” “无辜……”陆姝云笑声惨烈无比,“她苏南枝就是无辜对吗?她从我手里把你抢走,她的父母是下贱的杀人犯,他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御城沉重抿了口气,决断挂下电话,隔了陆姝云恶毒的嘶叫声。 苏南枝却久久没从男人那句“找到证据”中回过神来,她望着男人精致如画的侧颜,胸膛处满溢的感动与悸跳仿佛要漫出来…… 这,是她跟了三年的男人。 他一直默默用心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到底误解了他多少多少…… 她垂着下颌走出去,攥着医药包。 “怎么了这是?”林姨见她脸色恍惚地走出来,忙问。 “林姨……” 苏南枝一下抱住林姨的肩膀,轻闭了闭眼,“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好想好想…… 想到发疯,想到四肢百骸都在灼烧,想到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狠狠吻他。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敲定心意 林姨愣了两秒,突然大笑一声,轻拍拍她的额头:“傻丫头,你怎么突然这么多情了?” 苏南枝轻撅了撅唇角:“我现在该怎么办?想见他,可我愧疚感过不去。” “放心,宁少爷那么宠你,今晚就放心去吧。” 林姨别有深意地冲她一笑,“去享受属于你们的二人世界。” 苏南枝明白了她的意思,低敛眼眉轻轻笑,两颊可人地浮起红晕。 —— “姐。” 一声淡淡轻唤,陆云推开门走进来,见到坐在桌边满脸愁云还在不断抹泪的陆姝云。 陆姝云深吸一口气,头疼地轻揉眉角,口气略显不耐:“你来干什么?” 陆云心疼地低叹:“姐姐,你今天一天没吃饭了。” “我没胃口。”陆姝云淡漠别过脸,纸巾擦了擦眼角。 “你哭了?” 陆姝云哭抽了肩膀,用力捂着颤抖的唇瓣,满脸悲悯:“我就是不懂……他们一家杀人犯,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姐,现在还没到最后呢。”陆云连忙开口安慰,“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卢惠在哪里,但这一切肯定是苏南枝所作所为。” “为什么?”陆姝云突然顿住。 “姐,你看,这是我发给苏南枝的短信。” 陆云迫不及待像展示战利品一样,把那条带着卢惠屈辱照的彩信展示在陆姝云眼前,“短信一发出去当晚,卢惠就被救走了。” 陆姝云浅掠了一眼,猛站起身:“你什么时候有苏南枝的号码了?!” “我……”陆云心虚地转着脸,眼看着什么都藏不住了,索性一股劲全部倒出来,“其实就是那天晚上,宁总告诉我的……” 她话音未落,突觉眼前一阵凉风刮过,随即“啪”地一声。 陆姝云一巴掌猝不及防打下来,将她的脸颊生生甩到一边。 陆云痛得眼眶含泪,手掌捂住瞬间肿起的脸颊,愣愣地望她:“二姐……” 陆姝云冷瞥她一眼,脸上哪里还有昔日温柔的模样:“问你多少次死都不承认!你还真以为帮他保守那点可笑的秘密,他会感激你?他连我都不想要了,更何况是你!” 陆云被吓得节节败退:“我……我没这么想过……” “不知好歹!” 陆姝云甩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夺过她的手机,把苏南枝的号码记录了下来。 陆云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道:“二姐,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瞒你了。” 陆姝云凉凉扫了她一眼,显然拿到有关苏南枝的消息后,心情好了许多:“看在你这次对我坦白的份上,暂且原谅你这一次,但凡以后被我知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二姐,您放心,我现在绝对跟您是统一战线上的!” 陆云轻轻勾起唇角,划出一个决绝的弧度。 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她这辈子得不到宁总的心,也绝不会让那个虚伪的苏南枝笑拥一切。 陆姝云没再理睬她,红唇嘲讽轻勾。 要养一条狗容易,但养一条苏南枝身边的狗,却是上天赐给他的万幸。她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万幸”,一举击垮那个贱人 —— 夜深如酒。 苏南枝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屋里弥漫着咖啡香,夹杂淡淡烟味。 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认真工作的姿态似乎从没变过。 她轻轻捋了下柔软如海藻的黑发,娇软玉足轻点地。 “水果上了么?”突然,他猝不及防的一句开口,令她动作微顿。 随即,她两颊浮起红晕,轻笑:“上是上了,就看宁公子……想不想吃。” 这一声婉转细腻的勾引,瞬间为男人的听觉造成极大冲击。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苏南枝已经跨上他的双腿,温柔坐下,藕白双臂搭在他肩上。 男人俊颜刀刻般深邃精致,剑眉微许舒展,黑眸幽芒慢慢转热。 女人柔软的躯体就在掌间,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此刻贴得如此亲近。 十二日处处躲着他不见,此刻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做什么?” 他轻许勾唇,嗓音透沙哑的情欲。 好久不感受这女人勾引他的本事,功力见长。 望她那张千娇百媚的笑靥,甜媚恰到好处,骚着他的心弦。 “做你。” 她捧起男人的脸,如蜜唇瓣贴上去,吻住男人炙热的呼吸。 这一番缠绵,她从主动出击到被攻城掠地,只不到短短五秒钟。 身子被死死压在书桌上,男人干燥手掌稳着她的后脑,吻深得可怕…… 对她的唇就是迷恋到无法自拔,宁御城只觉仿佛有一把火,瞬时点燃全身上下。 她喘息连连推开他的肩膀,黑眸泛着委屈的湿漉漉。 他淡笑,没急着进攻,而是抱着她,轻轻咬耳垂,“今天怎么突然愿意见我了?” 往日躲他躲得够辛苦,甚至几日连面都见不上,而现在刚一见面,她就主动缠吻、勾引他。 巨大的反差,对男人来说是种新鲜的刺激感。 更让他兴致勃勃揣测,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张有趣的脸孔。 苏南枝抿着细细的唇,回头看了看他电脑敲打出的文案,都是关于帮她养父申诉平反的案卷。他平时工作那么忙,还要为她写这些麻烦的东西…… 心里微微揪了下。 而她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脸色骂他。 看宁御城深邃眼窝下的黑眼圈浓重不少,想必是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对不起,让你为陈叔叔的事操心了。可我还一直在责怪你的不是,我错了。”苏南枝软着声音,轻轻趴在他的肩膀上,试图安慰地轻拍着他的肩膀。 男人身体微僵,随即目光噙着淡淡柔和,抱紧她的腰肢,绵长喟叹一声:“总算理解我了。” “理解了,真的理解了。” 她撒着娇,下颌贴在男人的肩膀上,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所以今天,我陪你好好睡一觉,别忙这些了。” 她说着,手伸到背后把电脑合上。 男人算是明白这女人的心思,勾唇轻笑。 手臂轻而易举托住她的身子,将她抱起来压在床角,手指开始剥她的衣服:“今天晚上特地献身,让我放松的?” 她微眯着眼,含笑点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男人不再矜持绅士,挺身而上。 这十几日,他想她念她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她,又何尝不思念他…… 所以一夜翻覆缠绵,彼此久违的渴望终得到最愉悦的释放…… —— 清晨,光束洒进屋里,苏南枝往被子里拱了拱,悠悠然醒来时,才发现都快到中午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闭上眼都是男人在她耳边粗喘气息的性感模样,她忍不住轻笑。 那是在他们敲定彼此心意后,真正融为一体的欢愉,全然不同以往。 她轻抿着唇瓣下床,自然地披上男人的衬衣,赤着一双修长的腿走到二楼处,望向楼下。 男人着墨色衬衫,优雅端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一举一动尽显贵族气质。 和昨晚那个极致霸道占有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听到下楼声,他缓缓抬眼,黑眸深处沁出一抹温润。 苏南枝微撅着笑意,直接坐上他的大腿,撒娇地趴在他胸口,就想和他黏在一起。 感受到男人温润的掌心抚着后脑,令她舒服地闭上眼。 “怎么不多睡会?”他胸腔震动的声音低沉。 “想你。”她玉白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 他低笑,捏住她的下颌,在她粉唇上吻了吻:“妖精。” “嗯……”她满足地哼了声,从他身上滑下来,顺手拈了块他盘中的培根,送入嘴里幸福地砸吧着。 男人宠溺淡笑:“粗俗。” 却还是取了纸巾,擦了她手指上的油渍。 “我不像你的陆小姐出自名门望族,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就这么粗俗。”苏南枝扬起下颌,对他吐舌做鬼脸。 “我的陆小姐?陆小姐什么时候是我的了,嗯?”他心中涟漪波动,伸手抱住她的腰肢,低磁染笑。 苏南枝声音细细的:“谁知道呢,都说初恋在男人心里份量最重,你心里一定也为她留着一亩三分地。” 她话音落下许久,宁御城都没说话,握着她腰肢的力道轻轻松了松,幽深的眸底藏了情绪。 苏南枝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忍不住轻笑:“不会吧,难道陆小姐不是你的初恋?” “不重要,”男人突然轻拉着她的手臂,柔声深情,“重要的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知道了,肉麻死了。”她忍俊不禁,甜蜜将整个心房都塞得满满。 跟她没聊几句,宁御城就接到了电话,是赵特助打来的:“宁总,我已经到别墅外面了。” “嗯,马上来。” 宁御城颔首,今天是上交文案的日子,昨晚本准备再精修一下,不想被这女人迷得七荤八素,使得一夜无法工作…… 所以他准备利用在车上的时间,再将陈旭申冤的文案修改一番。 “要走了吗?”苏南枝抿抿唇望他。 “嗯。”宁御城颔首,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今天去给你养父交申冤文案。” “真的?我也想去。”苏南枝一下兴致上来,目光迫切。 “你不是打算今天去小峰的公司报道么?” 宁御城的声音很有安全感,“放心,这件事只有胜,没有败。”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能不能喊一声妈妈 宁御城亲笔所写的文案,不说他文字功力多么深厚、逻辑思维如何清晰,光是“宁御城亲笔”这五个字,就足以让人不得不忌惮三分。 “那好吧。”苏南枝乖巧点头,冲他挥了挥白皙的掌心,“路上小心。” 宁御城却站在门口没动,长指轻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嗯?” 她面颊瞬然一红。 小步跑上前,踮起脚尖攀住他的脖颈,在他面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收得极快。 下一瞬,男人不依不饶地狠狠扣住她的后脑,便是阵狂风骤雨般的掠夺。 “嗯……林姨还在厨房呢……” 她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喘息连连。 男人浅笑,一边整理西服外领,一边漫不经心:“从前在各大投资商面前勾引我,也没见你害羞。” “以前的性质不一样。”苏南枝踮起脚尖,纤细手指帮他理好领结。动作自然而默契,两人相处得像一对举案齐眉的老夫妻。 “走了。”男人摸摸她的头发,转身出门。 望他离开,苏南枝忍不住走到窗口,看他笔直的身影上车,等车子开走后,才不舍地回神。 在男人面前,她俨然变成了个初经情事女孩。持着心里羞涩的喜欢,连说话都不太敢直视他的眼。 更想整日跟他腻在一起,却又觉得不现实。 又苦恼,又思念。 —— “宁总今天心情很好啊。” 车内,赵特助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轻笑调侃道。 宁御城从敲打键盘声中扬起一抹淡笑:“很明显?” “不能再明显。” 赵特助兴奋挑了挑眉心,单瞥一眼他胸口的领带,就知道不是他打的,“跟苏小姐的关系缓解了?” “嗯。”男人简单一句哼,藏着许多情绪。 “恭喜啊,宁总。”赵特助笑着道,看来这俩人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走到一块去了。 男人淡淡勾起唇角,没说话。 赵特助继续八卦:“那宁总,您准备把小少爷的事情跟苏小姐说么?” 这个问题出口,恍令车内气氛沉肃了几分。 赵特助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硬着头皮不敢看男人表情。 宁御城轻揉眉心,沉声:“过几日郁然生日,是个好机会,你说呢?” “我当然尊重您的意见,但是,但是……”赵特助不安抿了抿唇,小心斟酌字句,“小少爷生日,肯定希望他亲妈妈陪在他身边嘛。” 宁御城轻闭了闭眸。 赵特助叹声低缓:“疗养院那位,今天才给我电话,问你最近的消息。宁总,算一算,您已经快一个月没去陪她了。” 男人睁开晦涩的眸,眼底清冷如雪。 “那您看……到底在哪一边给小少爷过生日呢?我好帮您安排行程。” 他敛着下颌,敲字声愈重:“容我再想想。” —— 房门打开,苏南枝微笑端着水盆子进来,声音温柔: “卢阿姨,我来给您上药擦身子了。” 床上干瘦的女人动了动眼皮,睁开空洞的眼。开口第一句便带着笑意:“跟宁御城复合了?” “啊?” 苏南枝愣住了,随即一抹红晕爬上脸颊:“您怎么看出来了?” 卢惠笑了声:“我丫头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苏南枝自她身边蹲下,一边帮她撩开衣服擦身子,一边缓缓叹息。 “你叹什么气?跟了宁总,好好保持这份感情,知道么?”卢惠语重心长的模样。 “我明白的。”苏南枝动作轻细,声音微叹,“我就是在想,您都躺那么多天了,怎么身子一直不见好,还是没精打采的?” “嗐,”卢惠淡淡勾唇,手掌轻覆上胸口,闭上晦涩的眼,“心病治不好。” 苏南枝心疼挽住她的手臂:“您尽管放心吧。今天宁御城已经去递交了申冤书,警方和法院都会收到,等到二审的时候,一定会有效果的。” 卢惠苍淡笑了笑,没说什么,手掌轻覆上她的手背,气若游丝:“替我跟宁总说一句谢谢。” “嗯。”苏南枝抿唇点头,“您也要快点好起来啊。” “我好不好都无所谓了。”卢惠脸色惨淡可怕,“身子已经被那些人侮辱得不成形了,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苏南枝不由蹙着眉,从卢惠脸上看到一抹从未见过的悲怆和绝望。 这不由让她感到很害怕。 “你现在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吧,别总惦念着我这个拖油瓶,嗯?” 卢惠缓缓一笑,“还有陆家的那个陆姝云,对宁总喜欢得不得了呢,你不想想怎么对付她?” “对付什么啊,”苏南枝勾了勾唇角,微撑着下颌,“我相信他。如果他真的爱我,几个陆姝云都不可能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瞧把你甜蜜得。”卢惠咧唇笑了笑,清眸里含一抹温泪。 苏南枝吐舌,端着水盆起身:“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先走了。” “嗯。”卢惠缓缓闭上眼,在苏南枝走到门口准备离开时,却又突然叫住她。 “嗯?” 卢惠冲她笑着,声音微哽:“南枝,能不能喊一声妈妈?” 苏南枝脚步僵在原地,愣然回头。 妈妈这个称呼,她自来到卢惠家的那天起就从没给予过她,因为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她不是她的亲妈妈,这个家也不真正属于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 卢惠瞳孔微微睁圆,望着站在眼前笑靥如花的,她的孩子,站在光里,笑着开口:“妈。” “哎,女儿。” 她笑着应着,用力点头,眼角滑流下晶莹剔透的水珠。 “您真是的,生着病还跟我撒娇。”苏南枝笑着折返回身,拿出纸巾轻揩了揩她脸颊的泪痕,温声道。 “看看我女儿真的长大了,肯喊我妈妈了。”卢惠有些语无伦次地拉着她的手,力道攥得很紧很紧。 苏南枝怔怔望她,总觉得她今天不大对劲。 她倾身上前,细着嗓音轻轻问:“您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卢惠却以笑容回避,闭上眼不再开口。 苏南枝心里惑然,但没再多问,给她掖好被子,起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卢惠缓缓睁开眼,无法控制地颤抖恸哭。 对不起,南枝。 对不起,老公…… —— 天气转凉,天黑得很快。 宁御城似乎一直在忙事没能回家,苏南枝索性也没等他,上床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苏南枝却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喂?”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 “苏小姐您好,我是小区物业李经理,您现在不在家是吗?” 物业的电话,那头环境吵吵嚷嚷的。 “嗯,我最近不在家。”苏南枝轻揉了揉眉角,“有什么事吗?” 李经理声音略带埋怨,一边控制失控人群,一边沉声道:“您有空的话还是过来一趟吧。这里都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了,严重影响到其他业主的休息啊!” “什么?”苏南枝皱眉揉着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什么记者?为什么要堵在我家门口?” “嘟嘟嘟——” 她还没说完一句话,通讯已经被那头无情地挂断。 这消息一出,她顿时了无睡意。 披衣服起身,匆忙开灯下楼。 上了出租车回小区,这一路都是忐忑不安的。她低头咬着唇瓣紧张难耐,怎么都想象不到记者找她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等到达现场,她满面惊然望着水泄不通的小区门口。 串串车灯宛如一条发光的丝绸长龙,记者举着摄像机不断“咔擦咔擦”,混乱不堪。 “哎哟,这是什么情况哦。”出租车司机眼看前方堵得不成样,忍不住叹口气。 苏南枝握着门把的手一僵,咬咬牙,付钱:“我就在这里下了,谢谢你。” 说着,她开门下车,迎着冷风裹紧了修长的风衣。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步伐愈来越沉重。 不知道是谁眼尖,一眼看到她走来,高声惊呼:“苏南枝出现了!苏南枝出现了!” 骤然间,人潮开始朝她的方向蠢蠢欲动起来。 “苏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不雅视频上的消息好吗?” “苏小姐,您作为宁御城的情妇,却跟您的养父搞在一起,这样真的好吗?” 铺天盖地的人潮,席卷着她单薄的身影。 苏南枝大脑顿陷入一片空白,一张张丑恶又迫不及待的嘴脸,无数支话筒恨不得戳到她嘴里,…… 她咬紧牙关:“什么视频?” “您不知情?那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不是看了网上疯传的视频,您心虚了?” 永远想像不到记者的下一个问题有多么尖酸刻薄。 她嗓音低沉,努力镇定气场:“请你们从我家门口离开,以及我并没有权利回答任何问题。” “苏小姐您为什么对记者的问题避而不见呢?这几年您跟宁总保持地下情的关系,您有考虑过作为宁太太的陆小姐吗?” “苏小姐,这几年当小三的滋味如何呢?” “您如何看待陆小姐跟宁总的婚姻呢?据说宁总现场逃婚也是为了您,您到底用什么招数迷惑了宁总呢……” 人越围越多,苏南枝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哪里经历得起这些拷问。 尤其是当人群密度越来越大时,她觉得呼吸开始急促困难,瘦薄的身子好像皮球一样被人堆踢玩来去……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我想见妈妈 “请你们让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努力去拨开人群,可这群发疯一般的记者怎么会放过她的独家新闻。 越挤越凶,越吵越疯狂…… 突然间,一道车灯自人群背后打过来。 扩音器的声音从身后尖锐而来:“警方警告,请所有人员迅速撤离现场,再重申一次,请所有人员撤离现场,否则将以扰民罪全部逮捕严惩!” 记者们得到消息,纷纷受惊落跑,一个个开车离去。 等现场扫得空空净净,苏南枝独自一人站在冷风里,双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 一个沉稳的步伐落在身侧,男人臂膀稳稳接住了她的身子。 她恍惚撑着起身,熟悉的温柔味道,令她鼻尖一酸,忍不住抱住男人的腰。 “对不起,来晚了。” 他低沉地叹息贴在她耳垂处,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抚着她的后脑。 苏南枝安心地闭了闭眼,他来了就好。 忽地好似想起什么,她扬起下颌,看向宁御城:“他们说的视频是什么?” 宁御城眸光浓郁了几分:“我以为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苏南枝更是不解,眉心皱得厉害。 宁御城温手牵过她的腕,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声音微柔:“没看到就算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南枝微鼓着唇,随他上车。 虽然心里仍满揣不安和好奇,但既然宁御城不让她看,她就不看了。 “吃晚饭了么?”男人在驾驶座开车,低问。 “吃过了。”她乖巧颔首,眼眸亮晶晶,“你怎么知道我在小区这里?” 宁御城淡淡勾起唇角:“这些记者做直播,画面里有你,我立刻赶来了。” 苏南枝扬唇一笑,看来,他们还是有默契的。 “笑什么?”他低问,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 她看向窗外,说话音调带着上扬的弧度:“没什么,我在想,我们三年的默契没有白培养。” 他淡淡抿唇,回头看她:“有没有伤到?” “嗯?” 她反应了一下,抿笑,捂着手臂上一块破皮的口子,“没有受伤。” 男人专心开着车,没在意到她的动作,略迟疑地转移话题: “下周五……有空吗?” “下周五?下周小峰给我安排了挺满的工作,不一定呢。”苏南枝低头翻了下手机日历,抿唇道。 他便不再开口了。 “怎么了?”苏南枝好奇地扬眉望向他,视线清透,“下周五是什么重要日子?” 宁御城手指握方向盘,不安地攥了攥:“没什么,有一个……生日宴会,想带你参加。” “生日宴会啊,抱歉那我可能去不了了,周五都是应酬的黄金时段,你知道的。”苏南枝对他吐吐舌道。 男人淡扫了眼她的脸,眸色温存:“没事,好好工作。” “是谁过生日啊,那么重要?”苏南枝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突然陷入沉默。 随后,才哑声道:“一个朋友。” “噢。”苏南枝若有所思地颔首,没再多问。 把她送回家,宁御城却没有多逗留。 “还有工作吗?”她轻蹙着纤眉,声音里透着心疼。 “嗯。”男人温淡颔首,脸上倦色明显,“先睡,别等我。” 她点头,不安抿着唇叮嘱:“你别熬夜,也别抽烟。” 知道她在关心着自己,宁御城不由温笑:“听你的。” 见她身影入家门,他才靠在驾驶座上,长指轻摁了摁眉心。 黑色宾利一路疾驰,停在莫离花园。 “宁少爷,您怎么回来了?”莫离花园的老佣人听到动静,穿着睡衣碎步走出,讶然看他。 “打扰你休息了。”宁御城解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嗓音刻意压低,“郁然呢?” “小少爷还在床上看书,这从美国回来,时差还没倒好呢。”老佣人微微笑着把他领上楼。 宁御城轻许颔首,来到宁郁然的小房间,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咖啡味。 “啊,爸爸。”宁郁然从一本卡通书里抬起脸,鼓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眼珠看他。 宁御城蹙眉的模样很严肃,端起他枕边的咖啡杯:“谁允许你喝这种东西?” 宁郁然回答的有些战战兢兢:“爸爸,我们在美国的小孩子都喝的,我每天早上都要来一杯。” 男人不由分说把咖啡倒了。 “现在你在中国。” 他嗓音微冷,“书放下,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 虽如此说,宁郁然还是乖乖点头,合了书躺下。 对爸爸,他是百依百顺,因为他是小郁然从内心深处真正敬仰佩服的男人。 于是,睡不着的宁郁然开始跟宁御城扯皮。 “爸爸,我生日会,你准备带我去妈妈那里吗?”他期待地扬了扬眉毛。 宁御城一边翻他桌上的假期作业,一边淡淡道:“你想跟妈妈过?” 宁郁然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小背脊挺得笔直笔直:“当然了!我好想妈妈啊,可是爸爸你从来不让我去见她。” 他淡淡合上书,闭眼叹了口气。 是啊,天底下哪有孩子不爱妈妈。 看爸爸一副忧郁脸色,宁郁然立刻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忙乖乖躺好。 “我知道了。”男人倾身,长指淡淡给他拢好被角,“在你生日前把作业做完,我让你见她。” “真的吗!”宁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激动地扑腾着双脚,“太好了,可以见到妈妈咯!” 宁御城轻许勾唇,伸手关了灯:“睡吧。” 等孩子睡下,呼吸匀稳后,他才轻声走出去关了门。 转身,便走到了陆姝云的房间。 两声沉重敲门,房门自眼前打开,陆姝云那张白皙无害的脸出现在眼前。 “御城?你怎么回来了?”她脸上顿然亮起光色,眸子清润而期待。 男人的脸色却不大好,挺拔身影迈入屋内。 气场强大,将房间内氛围压迫得死死。 陆姝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冷冷勾唇。这种时刻多了,她早已心知肚明他来做什么。 绝对是来质问苏南枝在网上疯传的视频。 果不其然。 她才刚刚关上门,开灯,男人沉凉的口气压面而来:“没什么跟我解释的?” 陆姝云背对着他,后背仿佛凝固了一层冰,一直凉透到心底。 她轻笑了笑,索性也不在他面前装无辜了。 “御城,你知道的,陈旭杀人在安城已是人尽皆知了,我们陆家再也不能对苏南枝做什么。”陆姝云缓缓扬起下颌,惨白如纸的脸颊上,笑容怖人至极。 “但你以为我们陆家是吃素的?不做点什么惩罚那个女人,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爸爸?!”她嗓音越来越激烈。 男人尤为平静,态度沉肃:“法院已经给出了公平的审判。” “法院?呵,只怕有人现在还不信陈旭的罪,还在不停给法院上交陈情书。” 陆姝云一声冷笑,似乎对一切早已心知肚明,“御城,你好歹也曾是我们陆家女婿,我爸爸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宁御城深沉抿着气息:“正是陆叔叔待我不薄,我才要为他寻到真正的杀人犯。” “可笑!为了那个女人,你已经昏了头了!” 陆姝云狠攥着拳,一拳死死扣压在桌面上。 牙齿咬得狠,说出口的话痛彻心扉,“我到底要努力多久才能挽回你的心,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不爱我?!” 男人身影笔直,静然凝望她张狂发疯的脸,平静敛眸。 爱,他记得给过她爱。 他也记得,她狠狠将他的真心践踏脚底,踩成碎片。 “限你明早前撤回所有新闻,否则——” 他冷薄的嗓音透着令人害怕的阴气,“我不介意让陆氏归于我的财团名下。” “御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然拿这些要挟我?!我们陆家现在岌岌可危,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陆姝云不敢置信地疯狂摇头,披戴娴淑面具的脸终露出可怕一面。 “好自为之。” 男人冷硬转身,消失在门口。 陆姝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手臂垂落身子两侧,抖得厉害。 过了许久,她才麻木起身,颤抖拨了电话,咬牙切齿:“阿森,天亮前把报道撤了。” 少了陆老爷,陆家在安城一落千丈,此刻正处于垂死挣扎的边缘。 多少财团虎视眈眈等着瓜分这块大饼。 所以她现今不得不听从宁御城的话,不能让陆家没落下去,更不能毁了爸爸的一生心血。 —— 苏南枝就这么安然睡了一晚,等次日早晨醒来,一切归于风平浪静。 只是,身边的床铺却一直是空的。 手指触上去都是凉的。 她想多半是又忙到深夜睡在公司了,于是一边走了下楼,一边拨男人的号码。 倒是很快接了:“喂。” “昨天晚上你又熬夜了?”她走到楼下望桌上林姨准备的早餐。 “嗯。”男人自彼端淡淡夹着烟,本想吸一口,却在听她的声音后,自烟灰缸里碾碎了。 她不喜他抽烟。 “昨天怎么答应我的?”她撅了撅嘴,总担心他身体这样透支下去不能行。 他默然没开口,情绪似乎不高。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这孩子,跟宁御城好像 “算了,以后别工作那么晚了,好吗?”她叹了口气。 碰巧此时,林姨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笑着:“南枝啊,今天的早报到了。瞧瞧,头条怎么是咱们家宁少爷的照片啊,我不识字,你帮我念念,嘿嘿。” 苏南枝好奇接过,而下一瞬,报纸上那段刺目的标题,乍然刺痛了他的眼—— 安城知名总裁宁御城昨晚夜宿陆姝云宅邸,疑似复婚。 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然后很快调整匀称。 “怎么了?”男人那头似觉察到她呼吸不稳。 苏南枝轻轻放下报纸,手指微凉:“你在哪里?我给你送早餐。” 她听见男人那头顿了几秒,随即轻声道:“不必了,我马上有个会。” “你在哪里?” 她开始反复地遍遍确认,急迫到无法自拔,只希望这个新闻是空穴来风。 “我在莫离花园。” 他平静地道,“马上到公司。” 莫离花园,那是他对外宣称的家,而东圃别墅,则是只有他和身边几个心腹才知晓的地方。 “好。”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也不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怨妇一样对他百般猜忌。 他不愿告诉她的东西,只要不破坏他们的感情,她可以不知道。 宁御城挂了电话,莫离花园的佣人正好准备了报纸,安静放在桌面。 他淡瞥了一眼,眸光顿然浓郁,满脸阴戾地站起身,拨了号码给赵特助:“今早新闻是什么情况?” 他便才明白,刚才苏南枝一个劲问他在何处的用意。 赵特助似还在睡梦中,没来得及联系公关撤回,迷迷糊糊“啊?”了一声。 “你不用问了,是我放的。”突然,自楼上传来陆姝云纤柔的声音。她如玉手掌轻抚扶手而下,平静目光盯着男人。 男人眼底深邃如冰,攥着报纸一角的力道有些狠。 陆姝云却一反常态,脸色寂静如画:“爸爸去世的消息散播开,好几家投资商选择撤资,我的美容院越来越没落。跟御峰集团捆绑炒绯闻,这是我想到的唯一下策。” “为什么事先不与我商量?”男人口气冰冷。 陆姝云惨淡一笑:“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大概不会同意吧。” 男人深凝了口气,沉默着继续吃饭。 “御城,现在陆家在不断没落,我只希望能维持要家族旗下的产业,不让他们破败倒闭就好。其余的,我也不再抱有奢望了,包括你。” 她面露倦怠地在他面前坐下来,有意与他挨得远远的。 “今天下班后,我会收拾东西离开的,所以你不必总是对我如此警惕。”陆姝云苍淡地一笑,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宁御城没说话,淡淡起身,优雅擦了嘴,静漠开门离家。 他靠着门板,开始情不自禁抽烟。 这样便也好。 他爱她极深的时候,她转而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可当她回身找他时,他的心已经属于了别人。 无缘的结局就是分道扬镳,他本以为能够延续到老的幸福,就让它在另一个人身上实现吧。 心情莫名地郁闷,他挺直身板,正巧赵特助已经在候着他:“宁总,回公司吗?下午有三个会……” 他闭了闭眼压下沉重情绪,想回家,想抱着她。 “宁总,看您脸色不大好,您没事吧?”赵特助一边为他开门一边低声问。 他沉默上车,依靠在后座上,单手静静搭在窗口。 车子一路疾驰到御峰,刚下车,前台小姐便匆匆前来:“宁总,有一位小姐找您。” “什么小姐?”男人步伐挺阔冷硬,一边接过员工递来的报告签字,一边低问。 “呃……长得很漂亮,说是你们家佣人……” “佣人。”他握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勾唇淡笑。 合上文件递回去,他走向电梯:“带我过去。” 男人走进候客房间,刚关上门,一道娇躯扑入怀里。 细白胳膊搭着他腰肢,下颌轻轻搁在男人肩头。 他浅淡笑,轻拍了拍她的背:“这里是公司,不成体统。” 假正经的男人。 苏南枝冲他眯眼一笑,顺势坐在他身上,非黏着他不可。 “我只有五分钟。”男人温沉着嗓音在她耳侧。 苏南枝轻轻伏在他胸口:“总比抱不到你好。” 宁御城微许抿唇,想了想,轻揽紧她的腰肢:“今早的新闻……” 他话音落一半,女人淡淡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细腻绵长的一个吻,封住了他的话。 “我没放在心上。”她松开他,声音细细的。 所以,没必要解释,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相信他,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很坚定。 男人望她含笑的眼眸,忍不住心头一动,轻握住她的手掌心:“今天怎么这么乖?” “呀,”她轻呼一声,润润黑眸睁得浑圆,“被你发现了?” 男人轻哼了声,这女人眼里藏着什么,他早就摸得透透。 不是有事相求,就是做了坏事讨他原谅。 “今天晚上小峰给我安排了跟投资人吃饭。”她乖巧得如一只猫子,玩着他的领结。 宁御城眸色微眯:“名字?” “那位顾宸深先生,你知道的。” 男人想了想:“他上次不是把你拒绝了么?” “但我还想去试一试。”苏南枝眼眸灼灼地望着他,“好不好?”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她摆手一笑,“小峰会送我回来的。” 宁御城颔首没再说话,正巧此刻,赵特助也敲门而入,对苏南枝一笑颔首后,转身望向宁御城:“宁总,时间差不多了。” “嗯。”男人淡然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望她明净的笑靥,“要不要派司机送你?” “不用,我在你公司转悠转悠就走,快去忙吧。”她冲他笑着摇摇头。 眼看男人离开,她长吐出一口气,推门走进宁御城的办公室。 似乎是赵特助跟公司手下们打过招呼了,并没有人阻拦她进去。 他的办公室她不经常来,没发现这里竟陈列着如此多的书籍。 随手取下一本,书页都被翻得皱皱的,想来是读过很多遍了。 男人办公桌干净整洁,没有放照片,而是摆了一束风信子。这艳丽旺盛的花,跟办公室里的基调格格不入。 她怎么都猜测不到他会喜欢这种花,估计是别人送的。 觉得无聊,便随手拈了一片快掉落的花瓣儿放入口袋,转身离开。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却是一张幼圆可人的小脸。 小孩子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模样,穿着笔直整齐的衣裤,圆硕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很少见到这般漂亮的小孩子,苏南枝忍不住心底喜欢,轻轻蹲下身:“小朋友,跟爸妈走丢了?” 宁郁然礼貌地勾了勾唇,声音平静得不像个七岁孩子: “姐姐,我爸爸在这里工作。” 苏南枝愣愣看他唇角泛起的弧度,忍不住有些恍惚。 这笑容、这眼神…… 跟宁御城未免也太像了! “这样啊。” 苏南枝有些慌乱起身,随手捻了下耳边的碎发,“那你去吧,小心一点。” 看着孩子背脊挺直,往走廊深处走,苏南枝深吸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这世界真是奇妙,看那孩子漂亮峻刻的眉眼,仿佛跟宁御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回家路上她忍不住想,应该跟孩子合张影,晚上拿给宁御城看看,准让他大吃一惊。 —— “爸爸——” 刚下会议,宁御城双腿就被一个软塌塌的粉团子抱住。 他微微蹙眉,像扛猪肉一样把宁郁然扛在肩上,嗓音磁沉:“来公司干什么?作业写完了?” “今天就是来拿作业给爸爸检查的。” 宁郁然觉得这个动作不大雅观,扭着身子想下来。 办公室里,宁御城接过他恭敬上交的作业本随便翻了翻。 小家伙,写英文字母挺端正,一写中文就歪歪扭扭。 他随手拿了支笔,在纸上用力一画:“这几个字给我重写。” “爸爸,中文好难写。”宁郁然悻悻然地撅着嘴,趴在他膝盖上撒娇。 “我会让赵特助给你买几本字帖送回去,每天练10篇。”他淡淡合上作业本推到他面前,像处理完事务一样利落完毕。 “噢……” 小家伙有些郁闷地拉长了尾音,却不敢抗拒。 他乖乖把作业本收回书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爸爸,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好漂亮的人。” 宁御城盯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眉眼不抬:“什么人?” “感觉像妈妈一样温柔,很漂亮,胳膊细细的,腿好白……” 小家伙在不断回想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头顶一道冰凉的眸光。 他立刻闭嘴:“我错了。” “整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宁御城嫌弃地别过视线,冷然摇头。 “可是那姐姐真的很好看……” “扣扣”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宁郁然接着描述的画面。赵特助走进来,手捧一束旺盛的风信子,温笑道:“宁总,这周的风信子到了。” 宁御城抬眼放下工作起身,接过那束花捧在怀里。 他低眸拨弄着花瓣,视线忽而变得温柔。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她马上要羊入虎口了 赵特助将上周的花带走时,眼神微变:“哎哟,花瓣怎么掉了一粒。” 按照宁总叮嘱,他每周挑选的都是质量最上乘的风信子,这才没几天,怎么会掉花瓣呢。 “奇怪了,这地上也没掉花瓣,去哪了?”他自言自语地道。 “罢了。”宁御城没多放在心上,俯身将花放在桌面上,举动温柔。 “爸爸,这三年你不屈不挠地放一束风信子在桌前,是为了妈妈吧?” 宁郁然微笑撑着下颌,凝望那开在阳光中勃勃旺盛的花,心头暖意盈充。 他还没享受完这个意境呢,男人勾起手指在他脑袋上砸下一个爆栗:“平时中文课怎么学的?” “不屈不挠……用的不对嘛?” 宁郁然痛得嗷嗷叫,连忙拿出成语小抄,认真摸索一遍。 “看来,小少爷的成语还得多练练啊。”赵特助看着父子俩清奇的相处方式,忍不住笑了笑。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滑动鼠标: “嗯,再买本成语字帖,给这小东西好好练练中文。” 小家伙脸色耷拉下来,悻悻地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 他一生起气来,就喜欢坐在独处不说话。 宁御城向来不把小东西的生气当一回事,手指淡淡整理好文件递给赵特助,并谈了谈哪些不足的地方。 完全把他撂在一旁置之不理了。 “做爸爸的儿子真辛苦。” 宁郁然一下跳下椅子,低头顺了顺衣服,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赵特助挑了挑眉:“宁总,不然我派个人去盯着?” “不必。”宁御城扬手止住,顺手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搁在桌上。 垂眸静静翻阅着,心思却不在上面。 “宁总,您在想什么呢?” 赵特助望过去,却见他在漫不经心翻着峰鹰集团的资料。 哟,这不是苏小姐所在的公司吗? “宁总,您该不会是知道苏小姐今晚上要跟洛城哪位顾宸深先生谈合作,吃c……” 那句“醋”还没发出来,被男人一记深冷的视线憋住。 “那,那我先去忙了,宁总再见。” 到底是在他身边的老人,一个眼神就知道要逃。 那女人却不懂,非要晚上谈什么鬼生意。 看她这缺心眼的模样,定以为他很欢喜地答应她跟别的男人吃饭。 跟顾宸深谈事,场面会是怎样? 一群表面正经内里好色的老头坐成一圈,她穿得暧昧漂亮,该鼓的地方鼓,该露的地方不遗余力地露,为吸引那圈人注意,她挨个陪笑倒酒,小手被他们揩油…… 男人用力摁了摁眉心,深吸口气。 活了30多年,从没被气得如此憋屈过。 —— 夜色降临,苏南枝站在化妆间里打量着自己,一袭优雅笔直的包臀抹胸长裙,外面披一件雪色的小披肩,女人优雅完美的身段极致体现。 她望着手机毫无波动的屏幕,想了想,发条短信给他:“我马上进去了。” 宁御城正在rose酒吧喝酒,顾姨把苏南枝过去陪酒的照片视频都拍下来做成dvd和画册,卖得极好,一夜被疯抢完。 他一手握酒杯,一手翻着画册,望女人在照片里各种婀娜身段、笑靥似水,杯中酒都不及她笑容醉人。 男人手指却攥得越发紧,脸色阴沉泛黑,恨不得将那纸边揉碎。 不看不知道,她曾经竟陪过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 为了那么点钱,她笑那么卖力,照片里的男人眼光都往她呼之欲出的胸口瞟。 宁御城不是个重口味的男人,却心生想挖去这些人眼睛的冲动。 他重重压下画册,丢到一边,挥手招来顾姨。 “宁总,有什么吩咐?”顾姨狗腿地快步上前。 男人两指勾着卡,伸到她面前:“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下架。” “啊?可、可是……”顾姨有些犹豫,她本还指望靠这个赚一大笔钱呢,可没想过宁御城会突然出手买断。 “宁总,是这画册内容您不满意吗?那我拿去让工厂重修……” 顾姨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因为男人的脸色已很难看。 “靠着苏南枝的名声招揽生意,我看这家酒吧也该走到头了。” 宁御城淡许勾唇,低头点了根烟,迷离吸着。 “我知道了宁总!二十分钟内肯定全部下架!” 顾姨立马落荒而逃,连那张宁御城施舍的卡都没敢要,转身去轰那群还在贪婪阅读画册的客人:“赶紧走走走,卖了不卖了!” “老板娘,这不挺好看的嘛,我出双倍价买一本怎么样?”有人还恋恋不舍,痴汉状抚摸着图中女人的腿。 顾姨没好脸色夺过他手中的本子:“赶紧滚滚滚,再不滚酒吧都要没了。” …… 耳根子清净下来,架子上画册也被一扫而空。 宁御城满意地坐下来,自斟自饮。 “宁总,那您手上这本……” 顾姨陪着笑,小心翼翼,隔他几米远说话。 男人抬了抬眼梢,将画册递给身后赵特助:“送到我办公室去。” 随后,他平静自若抬眼,一本正经眸光清浅:“什么事?” “没、没事了。” 顾姨转身摇摇头。 嘴上说着低俗不让卖,自己还留一本珍藏着。 简直是暴君,欺负人嘛。 “叮”一声短促的短信铃音,宁御城淡然垂眸,是她发来的短讯:我马上进去了。 他盯着这几个字许久,不知不觉间一杯子酒喝了精光。 这女人在提醒他,她马上要羊入虎口了是么? 他手指轻动,打下几个字:能不能不进去? 但很快又删了个干净,手机丢一边。 他姿态什么时候放这么低过了? 这女人想做事业,让她去闯就是,细皮嫩肉的吃了苦受了难,就会哭着回来找他的。 嗯,会的。 他平静下来,安慰自己,仰头喝了一杯子酒。 才五分钟,他便坐不住了。 “宁总,您去哪里?” “别跟着我!” 主动去找苏南枝这么有损颜面的事,他怎么会让赵特助看见。 —— 深红地毯走过两道匆匆的脚步。 “各位老板,抱歉来晚了。”小峰一身正装出现在门口,牵着苏南枝的手,对一屋子的老板陪小道。 屋子里气氛顿了顿,一道道目光投射向苏南枝。 “哟,陈总带了个新宠来啊,给介绍一下啊。”有人嗤笑了声。 不等陈小峰开口,苏南枝已经微笑开口,落落大方:“我是峰鹰集团关于西南地皮开发项目的苏代理,你们好。” 那几位投资商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尬然一笑:“哦,原来是来洽谈的啊,快请坐。” 苏南枝坐下来,裙摆逶地,稍微撩拨起一些,露出那双修长白皙的腿。 她微笑起身,端着酒杯望向被捧坐在中央的男人,近一月不见,顾宸深依旧神秘莫测,刀刻俊颜深邃如画。 苏南枝早在进门时就已经观察过了,这是顾宸深手下顾氏的投资商聚会,个个都是网络新闻上常出现、身价连城的大集团。 相比之下,他们峰鹰真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公司,简直小巫见大巫。 “苏小姐,我记得,一个月前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峰鹰集团。” 顾宸深墨瞳深刻地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念在你出车祸险些丧命是因我而起的份上,我答应了你来我的聚会,并不代表答应了接受你们公司,明白?” “顾总说的是。” 苏南枝婉约地勾了勾唇角,轻拢下耳边的细发,“可我听说,顾氏最近新纳入了一位合作集团,不知道那位总裁在现场否?” 跟那位总裁聊一聊,了解自己与他们公司的差距,总归不是坏事。 主要,她的消息报告那家也是个小公司,跟峰鹰的背景并无大差,怎么它就能被顾宸深看中呢。 顾宸深轻冷一笑:“消息倒传得灵通。” 他轻抿口酒,望着手机屏幕亮起的简讯:“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下,房门自身后徐徐打开。 苏南枝的眼睛随着门口进来的儒雅身影,一点点睁圆缩紧。 后背沁出薄汗,连带浑身都坐得不自在。 在这里相见,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本想彻底决断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眼前,温静笑着走来。 前段时间,她醉酒在街头遇了他,他说他要跟慕暖办婚宴,想必他们夫妻现在定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苏南枝温笑微变,只是搭在膝头的手指轻轻攥了紧。 “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悦集团的萧经理。”顾宸深缓缓起身,与他俯腰握手。 苏南枝望着萧清言,他刚入这行,一身西服穿在身上还不大合适,嘴角笑容的弧度也略略僵硬。 一身清雅气质,在这群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视线扫过来,如泉如溪,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也愣了几分。 顾宸深看出来两人脸上的神情,轻笑:“萧总跟苏小姐认识?” 萧清言别开视线,淡笑颔首:“旧识。” 两个字,轻描淡写概括了他们的关系。 “给各位老板抱歉,我到迟了,先自罚三杯。” 萧清言笑着端起酒杯,扬起下颌喝了两大口。 苏南枝知道他不擅喝酒,脸颊都通红不已,却还是一副隐忍的笑脸。 “萧总是爽快人!”席位上发出一阵阵畅快笑声。 顾宸深坐在主位轻笑,勾着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沙发扶手:“苏小姐不是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不接受你们峰鹰吗?瞧瞧萧总的态度,还不明了?” 苏南枝温淡端起酒杯,指尖莹润:“顾总的意思,也要罚我三杯?” 那无可奈何的口气,软温温的,出口那般撩人心弦。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你心里换了人 顾宸深淡淡勾笑,唇角的弧度很深:“苏小姐可不要说这种令人误解的话,我有家室了。” 苏南枝明白这老狐狸的意思,淡淡举起酒杯:“谁没有呢。” 语音落罢,她仰头将辛辣的酒水全数喝尽。 有些难受地皱着眉,没想到这酒度数这么高,顿时感觉浇了一壶开水在胸口。 她眼前顿时有些晕,轻轻晃了晃脸颊,放下酒杯:“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男人微倚靠在沙发上,轻哼了声:“苏小姐也把我们顾氏看得太廉价了些,你以为一杯酒就能了事?” 苏南枝微扯紧沙发皮座:“那顾总还想怎么样?” “上次见面说是要体验一下苏小姐的陪酒服务,一直没能有机会。现在诸多大老板再次,苏小姐不展示一下自己的独门绝活?” 独门绝活…… 这男人分明在嘲讽她。 也罢,这些年她也没少被人看低过。她轻拢了下耳边发丝,低声笑了笑,自侃道:“顾总把我看得太高了,陪酒算什么独门绝活,不过就是比正常女人能喝一点。” 她这话出口,倒令人忍俊不禁。虽是陪酒出身,但这位苏小姐的气质却给人耳目一新的舒适感。 她端了酒,走到各位老板身边,俯下盈盈腰肢:“给各位老板献丑了。” “哈哈,苏小姐大气爽朗,这做生意的就该有这种霸气,我喝!” 几个男老板心花怒放地一杯接着一杯,苏南枝始终捧着那酒杯小口抿着,微微勾唇。 等绕到顾宸深身边时,杯中的酒见了底,男人毫不犹豫给她满上,轻笑碰杯:“苏小姐先干了吧。” 苏南枝抿紧唇瓣望他,这杯酒下肚,她这后面一大串的项目策划讲说都得泡汤。 她握着酒杯有些迟疑,眸光微润看向男人。 顾宸深轻哼声,怎会不知道她的顾忌:“苏小姐怎么了,面对我就这么无法下咽?” “当然不会,俊颜配美酒,我只是在犹豫,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享受。”她轻笑摇头,轻晃杯中湛清的液体。 顾宸深喜欢她的伶牙俐齿:“我准你喝,一口干。” 话都摆在明面上了,她不得不喝。 深压一口气,她刚要仰头喝下去,突然一只横空而来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胳膊。 酒杯还没递到唇边,瞬间被夺了过去。 她愣住了,望萧清言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用力扣在桌面上。 “你……” “顾总,苏小姐等下还有项目讲说呢,这酒万万不能喝多,就由我代了吧。”萧清言微微笑道。 顾宸深似没想到他会突然跳出来,冷笑:“既然萧总要英雄救美,那不如这剩下的几杯,都替苏小姐喝了吧。” 苏南枝神色微僵,悄拉了拉萧清言的西服,冲他拼命使眼色。 这男人明明不会喝酒,没事非要逞什么能?他难道不知道喝猛了会伤身的吗? 萧清言明明是懂她的意思,却对顾宸深颔首:“只要我喝了这些,苏小姐的策划讲说,顾总会认真听吧?” 听他的话,她愣住,轻咬了咬牙关,为什么他要做这些? “萧总这么理解也可以。”顾宸深勾了勾唇,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一对小眷侣上演你救我我救你的戏码,他倒是挺爱看的。 “萧清言。” 苏南枝眼看他真的把酒杯举起来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忙下意识去抢他的杯子,压低嗓音:“你比我还不能喝,逞什么能!” “南枝,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望过去的眼神似乎在传递着这句话。 下一瞬,直接仰头将酒喝了个精光。 看他一杯接一杯不带停,可原本立得很稳的身影越来越晃,黑眸一点点染上迷离的色彩。 苏南枝却只能站在原地,竟忘了上前阻止。 因为她清楚,他喝完酒,她就能得到向这群大老板展示自己策划方案的机会。 她…… 在萧清言和事业之间,终还是…… “好,萧总爽快。” 顾宸深戏也看够了,眼看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喝出人命,他可不想在安城这么惹眼。 于是轻轻笑了笑,为他送上纸巾。 萧清言双腿站不稳,“嘭”地一声倒坐在沙发上,脖子沉重地垂着,怎么都抬不起来。 “哈哈哈哈……” 看他那副狼狈样,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嘲笑声,还伴随几句粗俗的骂。 苏南枝皱着眉,望着那么高大一个大男人在眼前倒下,站不起来,咬牙去扶他。 萧清言把她推开,意识半梦半醒的:“你别管我,拿着你的文案去给他们看!” 旁边笑声更浓烈,甚至连顾宸深都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苏南枝深吸一口气,吃力地把他身子撑起来:“开什么玩笑,你这样下去要出事。” 这群老板们把她跟萧清言当成两个跳梁小丑一样玩弄着,以坐在主位上的顾宸深最为可恶。 跟这种品性恶劣的公司建立合作,苏南枝宁可辞职不干。 “戏看够了,苏小姐请开始吧。”顾宸深脸上挂着极致笑意,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南枝压下心底喷涌的怨艾,淡漠回身:“顾总看不见萧先生已经不省人事了吗?” “哦?”顾宸深轻扬了扬眉心,冷笑,“与我何关?他自以为是地逞能,落到什么下场,可不都得由他自己承着。” 他的语气很凉,如一把锋利的冰锥穿透着她的胸膛。 人性本就如此冷漠无情,没什么可难受的。她对自己一遍遍安慰着。 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要离开。 顾宸深的嗤笑声还在继续:“苏小姐原来不是来谈工作的,而是来跟情郎谈情说爱的。” 她不予理睬,脚步深深浅浅而去,就有如踩在棉花上随时都有可能落空摔地。 再加上扶着萧清言沉重的身躯,她刚走出酒店没几步,就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 萧清言轻轻笑着,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苏南枝坐在地上喘气,裙子也被磕破了。 她有些埋怨地嘀咕:“被强迫喝酒的场面我见多了,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安静坐在那里不好么,非要……” 她呢喃到一半,突然男人笔直的身躯压迫过来,扶着她的腰,将她狠狠抵靠在水泥墙壁上。 夜色很暗,在酒店侧面的角落里,没人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 她扬起下颌,入目是男人线条流畅完美的脸庞,他今天为了在各投资商面前表现得体,发髻梳得顺畅整齐,星眸乌黑发亮。 从他眼里,苏南枝恍惚看见了几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在那棵银杏树下,也是这样热切而深沉地望着她。 “……” 彼此呼吸交缠着,沉默着,谁都不戳破。 苏南枝终于有些难耐,轻推他胸口: “你让一让,我送你去医院。” 他也终于开口,嗓音夹着淡淡的凉意:“你连跟我安静待一会的耐心都没有了么?” 苏南枝仿佛触了电一样撒开手,怎么还莫名其妙生起气来了。 “你以前说过最喜欢跟我呆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萧清言一声深重的喟叹,脑袋突然搭下来,落在她的肩膀处,轻压迫她颈部血管。 酥痒的气息在她耳侧吐着,一通话说得乱七八糟,糊里糊涂:“现在呢,你心里换了人,宁御城?你喜欢跟他待着?是不是?” 苏南枝假装没听见,推开他的脑袋:“慕小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忽然仰起头,凑她很近,吐出的气息酒味漫漫:“慕小姐?哪个慕小姐啊?我只知道苏小姐。” “算了,走,我们打车去医院。” 苏南枝有些无奈地拖住他肩膀,可这男人偏偏像烂泥一样不肯走。 她叉着腰喘气,有些累。 “嘻嘻,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起来。” 他靠在墙边上,冲她痞笑着勾了勾手指。 苏南枝拿他没辙,慢吞吞地把耳朵凑过去:“你说吧。” 他突然抱住了她,毫无预警的将她塞入怀中,细碎呢喃: “我喜欢你。” 苏南枝身子僵了一下。 好熟悉,简直与在学校里、在银杏树下,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只是…… 再经历之时,她已不是那个会感动到满脸是泪的女孩。 她早已是女人,不是他的女人。 “萧清言,你听话好吗?你先放开我,放开。” 她低沉着嗓音,没留情地别开他的手。 萧清言脸色有些受伤,朦胧望着她,絮絮叨叨: “我结婚了,我喜欢她,但我不幸福。因为这里,我太太她,进不去我这里。” 他用力戳着自己的胸口,表情那么哀伤。 苏南枝脸颊一僵,拉着他的力道微颤了颤。 夜晚的风好凉,透入骨髓一般,可男人的那双眼眸却火热得可怕,不断灼烫着她的脸。 她脚蹲到麻木了,突然,“叮”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才猛然把她扯回现实中来。 苏南枝轻拍了拍脸颊,长吐一口气,也没看是谁打的,有些慌乱接起。 彼端,磁沉的嗓音有如海浪低鸣,淡淡传入她耳中:“在哪里?”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他不温柔,一点都不 苏南枝顿然愣了。她垂眸去看那来电显示——宁御城。 “我……当然是在谈生意,你不是答应的吗?”她压低声道。 宁御城打开车门,下车,就站在银熊酒店入口处:“谈得怎么样了?” “还、还可以,你不用担心。”苏南枝的声音有些心虚。 “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接你。”男人淡淡开口,一如既往温柔。 “真的不用了,小峰会送我……啊!” 突然一下,她话才说到一半,下颌被抬起,耳边一阵酥痒。 密麻的吻落在肌肤上,陌生而炙热的气息,令她整个人不由颤栗,慌乱躲避。 萧清言…… 在吻她! “怎么了?”男人在彼端听出她的异样,沉声低问。 “没什么,我……”苏南枝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吃力应对,一边腾出双手推开萧清言凑过来的唇瓣,“我先挂了,等下打给你!” 说着,她即刻挂了电话,不知怎的,害怕被宁御城听见她的不对劲。 “萧清言,你闹够了没有!” 她不悦地沉着嗓音,肩膀的衣服都被男人粗暴的举动扯落下来,“萧清言!” 萧清言的动作却骤然停顿住了,慢慢地转过视线,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 苏南枝愣住了,随他一点点往右侧看去。 这夜本就凉,可一双眼神却更寒冷刺骨。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多少个夜晚她枕着他的味道入眠…… 男人笔直地站在风里,一身挺拔矜贵的西服,冷硬黑发随风轻轻飘着。 脸部棱角随着唇瓣紧抿的动作,显得更为分明。 手机搁在耳边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墨瞳深邃分明,视线冷峻地朝他们投来。 苏南枝看到宁御城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把掉在肩膀下的衣服捋上去。 他看到了她匆乱的动作,冷嘲勾了唇角。 夜色将他的线条勾勒得寒凉,苏南枝甚至不敢说话,不敢跟他打招呼,不敢看他的眼。 她骗了他,他生气了。 一定的,不然不会这么一直瞪着他们的方向。 “喂,那边的看什么看?” 萧清言轻哼笑了声,毫无畏惧,没嗅出危险,反而大胆地将一只手勾上苏南枝的肩膀。 苏南枝触电一样想躲开。 可是下一秒,那抹高大的身影压迫过来,手掌用力攥住萧清言的手臂。 那力气很大,甚至清晰见到宁御城手背上凸起的粗筋,还有萧清言痛得大变的脸色。 不等她惊呼出声,直接将萧清言的手折过来,用力押在他的后背上。 萧清言痛得嗷嗷大叫。 男人气息平稳,力道在一分分加剧。 “他的手会断的!” 苏南枝倒吸了口凉气,颤抖着去碰宁御城的胳膊。 手足无措地去掰他的长指,这双曾温柔抱着她的双手,此刻残忍得让人心惊。 “宁御城,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骨头“咔咔”声,夹杂萧清言撕心裂肺的痛嚎声,她哭出声恳求他。 可他云淡风轻地抿着唇,冷峻表情令人觉得陌生。折一只手,就像顺手摘一片树叶那样轻松简单。 她没见过这样的宁御城,从没见过。 她连想都不敢想,这是她跟了三年的男人,他不温柔,一点都不。 清泪滑下脸颊,滚烫落在男人青色筋脉勃起的手背上。 宁御城感受到了,深幽眸底噙着讽笑。 他狠狠将萧清言扔在地上,就如摔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苏南枝害怕得发抖,唇瓣苍白地咬着。 男人手指伸过来,差点废了萧清言手臂的手指,此刻攥着她的下颌。 稍一用力,她的脸也会毁在他的手里。 他嗓音带着笑,一字一顿渗透着阴戾,流淌在她胸口, “跟我摆了三年的清高脸,苏南枝,这时候知道求人了?嗯?” “为了这个废物,你心上人,肯对我低下你金贵的头了?” “今天不亲眼所见,你跟他在这打野战,也要骗我在谈生意?” 他喷吐着羞辱她的气息,如巴掌接二连三甩在她脸上,又痛又辣。 她的脸抖得厉害,他一定感觉到了。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今天是被他弄怕了。 他不过是不想让萧清言碰她,她就以为他是洪水,是猛兽,以为他要断了她心爱男人的胳膊? 话音落下,他索性不啰嗦,阴沉拽她的细胳膊,往车里塞。 她害怕得捂紧嘴,任他把自己丢进车里,用力砸上门。 车子没发动。 “嚓”轻轻一声,他开始点烟,猛抽着。车里没开车窗,乌烟瘴气的味道,呛得她难受。 他从镜子里观察她的表情,畏缩在角落可怜兮兮。 哪还是那个骄傲清傲的苏南枝。 他没灭烟,手伸到后座,直接将她扯到前座。 “不要……” 她终于难耐害怕地颤抖喊出声,男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着,手指尖还夹着烟。 黑眸灼戾探入她的眼底,望尽她的害怕担惊。 缓缓下身,带着烟草味的吻辗转缠绵在她唇瓣上,一番温柔蹂躏。 手开始去扯她的衣扣。 苏南枝咬紧唇瓣,满眼是泪,捂住他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重复哀求:“不要。” “用刚才那张脸求我。” 他伏在她耳边,声音粗哑。 他心里有坎,有结。 她可以为了萧清言求他,萧清言是她的软肋,那么他呢? 萧清言吻她她没拒绝,衣服都扯得露出肩膀了,她欲拒还迎,撒谎说她在谈什么鬼生意。 欺骗,是他眼里最忍不下的砂子。 苏南枝咬着唇瓣望他,耳根子处不知何时被萧清言吻出的痕迹,落在男人深沉眼里。 他太阳穴“突突”猛跳,双眸顿时被蜇痛了一般,猛然起身。 苏南枝躺在座椅上大口喘息,就好如从死亡边沿脱身了。 “滚下车!” 只是下一刻,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她双腿发软,手指发颤地拨开车门,仓皇而逃。 刚跌下车,宾利如一道黑色闪电,呼啸着野蛮而去。 —— 她从地上爬起身,不争气的腿能走了。不敢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颤巍巍走到几近昏死的萧清言身边,推了推他:“萧清言,醒醒……” 他久久不醒,苏南枝只好打车送他去了医院。 骨科,检查一番手臂后,医生摘下手套:“挺侥幸的,估计那匪徒力道再深重一点,这手臂就不保了。” 苏南枝淡淡垂下眼眸:“他不是匪徒。” 医生瞥了她一眼,没心思去问那是谁,低头开了些药:“拿这些,给他每天敷上就没事了。” 拿了药,将萧清言推出诊室,苏南枝无助坐在走廊里,苍白地望着茫茫医院。 她明白,这次是宁御城手下留情,看在她终于肯放下尊卑、求他一回的份上。 可他气成那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苏南枝叹了口气,望了望倒头就睡事不关己的萧清言,头疼地捂着额头,想了半天,还是拨了通号码给慕暖。 “喂?”那头,传来女人浅浅慵懒的声音,“哪位啊?” “我是苏南枝。”她话音出口,便感觉到那头的气息浓郁警惕了起来。 “萧清言现在在第一医院,二楼201病房,记得来接他回家。”苏南枝一边把男人推进病房,一边低声道。 “什么?苏南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201病房?你怎么会跟我老公在一起?!喂?喂!” 苏南枝淡淡挂了电话,吃力把萧清言抬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你今天可是把我害惨了。” 帮他关门关灯后,她才放心离开,忐忑不安地坐上回家的出租。 —— rose酒吧。 “宁总……”顾姨讪讪笑着跟男人打招呼,心里嘀咕了一番,这宁御城怎么最近总来rose做客。 只是,今天男人的脸色可怕得很,笼罩着一层阴戾,仿佛随时爆发。 他喝闷酒,远远望着,姿态竟显得如此落寞。 见顾姨来了,宁御城才从酒精里回神,轻挑眼梢,嗓音带笑:“最近进了新货?” “进了、进了,宁总想要哪样的?”顾姨眼神一亮。 没想到啊,宁御城竟然是来寻欢作乐的,他从前可是除了苏南枝谁也看不上的。 宁御城敛下黑眸,淡淡晃了晃杯中酒:“干净点的。” “好嘞,宁总您等着,我去给您招呼去。”顾姨笑眯眯地跑开了。 男人独自坐桌边,冷笑淬着寒意,眸底猩红。 十分钟,一个学生打扮的小丫头出现在眼前。 扎着水灵的双马尾,脸颊幼圆白皙,眸光润润的,一身水手服,胳膊雪细。 第一次见到这般伟岸的男人,她眸底亮起一丝羞涩。 顾姨在旁边得意洋洋地介绍:“宁总,这位是今天才来的,家里穷,弟弟上学没有钱,父母重病,不得已才来酒吧,检查过了,是个雏儿,干净得很。” 宁御城扫了眼小姑娘,那对眼睛黑圆硕大,望他的视线警惕又小心翼翼的。 他笑晃酒杯,这双眼睛,倒有些像第一次见到苏南枝时候,她的神情。 眼看他要喝酒,小丫头立刻走上前,乖巧递酒。果然如顾姨所言,她纯得连酒瓶子都不会开。 “叫什么名字?”宁御城望她窘迫到泛红的脸,淡淡接过她手中的瓶子,打开。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他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宁先生,我姓夏,叫夏茉。” 小丫头努力抿着笑容,清晰可见那手脚在抖着,很努力地把自己推销给宁御城。 宁御城缓缓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黑眸灼灼,望着她的脸。 她很乖顺,明显不会喝的样子,但还是端着酒杯扬起下颌,“咕嘟咕嘟”地像喝可乐一样喝了。 有淡红色的酒从唇角流溢下来,染在她雪嫩的肌肤上,鲜明地刺激着眼球。 明明很难喝,她却还是硬着头皮吞咽下去。 他撑着下颌,视线滚烫,淡淡笑:“缺多少钱?” 夏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绞着白皙的手:“五千……” 五千,他嗤笑了声,犹记得从前给苏南枝每月的零花钱都是六位数起。 他两指间夹着一张卡,淡淡伸到她面前:“跟我回家。” 夏茉云里雾里地点头。 二十岁的年纪,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脏在胸口“砰砰”跳动得厉害。 能把自己献给这么英俊高大的男人,也算幸运了。 “喂?” 铃声响起,男人淡淡将手机搁到耳边。 “宁总,苏小姐刚才把萧先生送到第一医院,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赵特助逐字逐句地报道。 夏茉发现男人比自己大几倍的拳头攥得很紧,用力压在桌面上。 宁御城冷嘲地勾了抹笑。 不回家负荆请罪,还知道先把那废物送医院,她是不是心疼死了,在心里把他骂死了? 没好气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口袋里,单手揣兜,冷硬地转过身。 “宁先生……” 夏茉连忙拾起他放在桌上没拿的钱包,小步跟着跑出去。 酒吧外的风吹得凛冽刺骨,夏茉努力小跑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 “宁先生,你的钱包……”她伸着白白净净的手,声音在大风里有些抖。 宁御城微怔一秒,接过钱包淡淡勾唇,解了西服外套,随手套在她身上。 夏茉愣住了,带着男人烟草气息的衣服,裹着身子,就好像被宁先生抱在怀里一样…… 一阵冷风让她猛然惊醒,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夏茉,你在想什么呢! “上车。” 车门打开的声音。 夏茉愣住,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贵气的车。漆光锃亮,线条流畅完美,她想着有机会一定拍下照片带给爸爸和弟弟看。 坐在车里,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深抿着唇,心里更多的却是期待。 —— 苏南枝忐忑不安地推开门。 客厅里亮着浅浅的灯,林姨还在打扫地板。 “林、林姨……”小心翼翼走进去,脚步放得轻到听不见。 林姨没听见她进来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皱皱眉:“你这丫头,进门怎么没声没息的?” “林姨,宁御城回来了吗?”苏南枝瞥了眼玄关处,倒是没有男人的鞋子。 “没啊。”林姨皱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着她表情,顿时明白什么,笑笑,“跟宁少爷吵架了?” 苏南枝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步履麻利地往楼上跑:“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只是,她脚才沾二楼的地板,窗口传来的引擎声传入耳中。 车灯熄灭,玄关传来冰冷的开锁声音。 她脚步一僵,躲在楼梯栏杆处看着他。 “宁少爷回来了啊。” 宁御城领着夏茉走进屋子里,敛下眼眸,淡淡扫了眼地上的女人鞋子。 看起来脱的很慌乱,乱七八糟倒在地上。 他冷笑了声,是知道了他没回家,如释重负慌慌张张地跑上楼? 旁边的女孩蹲下来,把鞋子一一摆正。 男人走进屋子里,林姨望住身后乖顺的女孩,有些愣:“这位是……” “阿姨您好,我叫夏茉。” 夏茉乖巧垂着细细的下颌,笑颜清甜可人。 林姨“哦”了一声,回头看宁少爷没拒绝她进门,点点头,把她迎进屋里:“进来吧,小姑娘,想喝点什么?” 夏茉微微眯着眼:“我自己来吧,谢谢。” 说着,她把男人的外套脱下来,有条不紊地叠好放在沙发上。 然后转身撂了下衣服袖子,往厨房里走去。 点上火,一阵碗筷碰撞声后,一碗醒酒汤和莲子汤被端了出来。 “醒酒汤是宁先生的。” 她小步走到宁御城身边,温顺地把醒酒汤端在他面前。 男人淡淡掀了掀眼眸,唇瓣抿着的弧度柔和了许多。 “这个是给阿姨的,晚上喝碗莲子汤有助于睡眠。” “哎谢谢,小姑娘真懂事。”林姨讪讪笑了笑,下意识抬眼看向二楼的位置,苏南枝就躲在那里看着他们的方向。 宁御城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顺着林姨的眼睛望上去。 苏南枝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抬头,连忙压低身子,做贼心虚。 “怎么了,宁先生,家里还有别人吗?”夏茉好奇望着宁御城。 男人以一声冷笑回答。 “那我上楼去打声招呼吧?”夏茉刚起身,手腕被男人掌心摁住。 她愣了两秒,男人掌心微糙,指腹带着粗粝的温柔感,令她脸颊微红,缩了缩手:“宁先生,怎么了?” “去房间等我。”宁御城低淡嗓音,透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知、知道了……” 夏茉一愣,红着脸,乖巧颔首。 林姨得到宁御城眼神的示意,领着夏茉往男人房间走:“夏小姐,跟我来吧。” 走到二楼,林姨眼神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苏南枝。 她躲在墙角的阴影处,微垂着令人心疼的脸颊。 看不清那脸上的神情,但指定是不大高兴的。 “我看到那边站了位小姐,她是谁?”女孩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问。 林姨抿了下唇瓣:“夏小姐,在这个家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也别去,明白吗?” 她这样一说,倒让夏茉觉得心里毛悚悚的。 “嗯明白。”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方,她还是乖顺地点头。 “嗯。”林姨为她打开床头灯,转身关门离去。 来到走廊里,苏南枝身边,手掌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南枝?” “林姨。”苏南枝扬起下颌,有些苦涩地抿着唇瓣。 林姨叹了口气,压低嗓音:“你到底跟宁少爷出什么事了?他怎么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苏南枝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坚决地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他都带女人回来了,再不去解释,难道眼睁睁看那小丫头勾引他上床? “你等……” 林姨拦不住她,现在宁总的脸色不大好,她怕宁少爷一个冲动把苏南枝弄伤。 苏南枝缓缓走下楼梯,努力平和心中不安,走到男人眼前。 他一身素净的白衬衫,肩胛骨线条完美紧致,手臂随意搭在沙发座上,另一只手端着醒酒汤小口抿着。 他知道她在他旁边,他在等着她的解释。 苏南枝不敢坐下,站着后脚跟都在发颤。 她徐徐开口,声音淡凉,“女孩挺漂亮的。” 男人轻握着碗边,讽笑。 她深吸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 她不理解,他甚至没问过她一句话就自作主张地生气。其实他心底深处,还是没对她百分百信任。 “萧清言对我动手动脚,是因为他喝多了……” 苏南枝开口解释到一半,二楼突然出现一道娇俏的身影。 夏茉一米六三的个头,穿着松软的粉色睡衣,清甜可人。 “宁先生,洗澡水热好了……” 怯懦声打断了苏南枝的话。 她眼睁睁看着,宁御城就这样兀自朝着女孩走过去,仿佛视她为空气。 “宁御城你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苏南枝意识到再不喊住他,他就要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女人…… “我不许你跟她同处一室。” 她声音哽咽得可怕,冲过去抓男人的手,却被他轻松躲开。 “水放好了?” 男人装作听不见苏南枝的话,却对另一个女人言笑晏晏,声线温柔。 “放好了的。宁先生,她是谁啊?” 夏茉小心翼翼地看着楼下那个漂亮女人,心里暗忖,她该不会是宁御城的太太之类的吧? 那可不行的,她不能做勾引有妇之夫的缺德事啊! “不认识。” 男人冷淡地勾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房间。 两人讲话声音极低,在楼下的苏南枝看来,就像在说着私密情话一样暧昧。 她气得浑身发抖,又委屈,又难受,可却没有勇气阻拦他。 一直都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越想越难过,胸口揪着疼,坐在沙发上直抹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 林姨看得心疼:“好了好了,快凌晨了,去睡吧。” 苏南枝深深抹了把眼泪,攥起男人桌子上的红酒瓶,一股脑往高脚杯里倒,猛然灌下肚。 心里烦,喝着酒才能勉强压下去。 一瓶十几万的红酒见了底,林姨看她糟蹋好东西,心疼得倒吸气,却没吭声。 她心里也打抱不平啊,谁让宁先生这么混蛋,竟然带其他女人进屋来,多惹南枝伤心啊。 喝他几瓶六位数的酒算便宜他,女人的情意可是无价的。 苏南枝喝了整瓶红的,莹润的脸浮上微醺,趴在桌子上,有点语无伦次, “林姨,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他……我只是想把萧清言送回家,他喝醉酒突然亲我,就只是碰巧被看见了。他就为报复我故意带别的女人到家里……我有什么错……他太过分,太过分,他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老得掉渣的牛 “知道知道,林姨都知道。” 林姨心疼得不行,跟她相处得久了,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待了。 她把苏南枝颤颤的身子扶起来,往楼上带,“南枝啊,你听话,林姨带你去睡觉。明天睡一觉,咱好好跟宁少爷解释就好了。” “我跟他解释个鬼,我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林姨你监督着我,我再跟他说一句话我就是狗,那种癞皮子狗……” 她打着重味的嗝,一路把宁御城骂骂咧咧个遍,步伐颤颤地往楼上走。 “好了好了,真是的,说话口无遮拦的。”林姨听着她对宁御城的一阵剧烈控诉,憋着偷笑,扶她进屋子里。 看她烂醉如泥躺在床上,瞬间呼呼大睡。 林姨叹了口气,把门拢上。 刚一转身,被不知道何时站在身后的高大身影吓住了。 “宁少爷,怎么您跟南枝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男人刚洗过澡,冷白的皮肤泛着微淡的热红,发丝也湿漉漉的,黑眸沉淡如墨。 “宁少爷?” 林姨打量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您怎么不去休息?那位夏小姐呢?” “已经睡熟了。”宁御城淡然启唇,靠近门旁。 “哦,那宁少爷不休息吗?时间不早了……” 林姨好奇看着他,总觉得宁少爷好像有话想说。 “嗯,你先去休息,我再待一会。”宁御城后背轻靠冰冷的墙壁,双臂环胸。 林姨点了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了笑:“那我就先去歇息了,宁少爷。” 经过他身边,还将一把钥匙放在男人掌心里:“这是南枝的房门钥匙。” 宁御城掀了掀眼帘,哼了一声。 既然是林姨硬塞给他的,那他也就只能收下了。 林姨关了客厅的灯,回屋睡觉后,房里氛围顿时清冷下来。 男人颀长身影立在她的卧室门口,屏息默听,便能听到她睡不稳时深深浅浅的喘息声。 方才她在客厅一边喝酒一边说的胡话,他在楼上里都听得真切。 冷静下来想想,这晚的确是对她冲动了。 他有轻微的情感洁癖,不许别的女人碰他,更看不得别人碰他的女人。 但好像,带个年轻女孩回来气她,有些欺负过头了? —— 隔日清晨,苏南枝有些头疼地坐起床,仔细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仍有一股气闷在胸口。 昨天晚上她为什么非要喝那该死的酒,一觉睡得糊里糊涂,宁御城跟那女孩发生了什么都浑然不知 …… 他们该不会真的…… 她越想着,心里越是堵着难受,她掀开被子,不顾披头散发光着脚跑出房间。 楼下,清晨的氛围可温馨着呢,味道香甜。 “宁先生,早饭光吃烤的不好,我给您做了点汤粥。” 那小女孩细腻柔软的声从厨房里传出来。 她一走出来,苏南枝手指不由攥了攥—— 他身上穿着的不是她的衣服吗? 男人依旧一身整洁衬衣坐在椅子上,挺拔脊背,手指轻合上财经报纸,口气淡淡温柔:“你有心了。” 这骚包怪平日里什么女人都看不上,随便捞来的一个小丫头,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苏南枝微微攥拳,压下心中愤慨与不悦。 不行,不能生气,可不就中了老男人的套了。 他就等着看她急眼的狼狈相。 苏南枝平静自若地下楼,随手捋了下乌黑浓密的长发,由于睡姿不当被压出微卷的弧度,衬托她小巧如玉的脸颊,倒增添几分女人味。 加之她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一双手臂美如白玉,修长温婉。 连夏茉都看呆住了。 果然,宁先生身边女人的气场不是盖的。 “南枝姐,你好。”夏茉小心跟她点头,连忙从厨房端了份早饭给她。 “哗啦”一声,苏南枝用力扯开椅子。 一声重响,让对坐的老男人轻掀了掀下眉毛。 她全然不顾礼仪,霸气坐在主位上,单臂托着下颌,慵懒望向夏茉: “小姑娘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夏茉。” 小姑娘一副水灵灵的模样,可人极了。 “哦,夏小姐。”她悠悠然然接过盘子,拈起面包开始嚼,不怎么客气,“以后喊我苏小姐吧,我不太习惯被喊姐。” 夏茉垂着脸颊点头,活脱脱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样。 苏南枝吃着东西,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真的很想知道,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 于是眼神一直仔细观察着夏茉,她知道,宁御城在床上时最喜欢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于是特地观察了夏茉的脖子。 干干净净的,白皙如初。 她啃着面包,继续往下看…… “……苏小姐,”夏茉突然不好意思地拢上胸口的衣服,嫩嫩的声音透着警惕,“你在看什么?” 苏南枝表情僵了僵,连忙收回自己的眼睛,讪讪一笑。 这丫头一定把她当成女流氓了。 “没事,我看你挺漂亮的。不过,那种老到掉渣的牛,不就爱吃你这种嫩草么。”苏南枝优雅自如地喝了口牛奶。 夏茉脸颊一红,被她的话差点逗笑出来。 老得掉渣的牛…… 对坐男人脸快黑成炭,抿着薄凉的唇瓣,目光刺刺扎在苏南枝的脸上。 这女人总有本事把他气吐血。 他抿了口沉气,优雅擦嘴,故意淡笑:“我老不老,夏茉昨晚不都感受真切了?” 夏茉脸颊更烫了,埋头拼命喝着汤。 心中暗暗腹诽,这俩人要吵架,要暗战,为什么总把她夹在中间,真尴尬。 苏南枝听他的话,顿时一股窝火升上心尖,她狠攥着纸巾,仿佛要将它碾碎。 昨晚,这男人真的跟她…… 她气得牛奶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实在撑得吃不下任何东西,站起身披上了外套,赌气地冲出门。 男人慢条斯理地起身,身后,夏茉声音微抖:“宁先生,您这样会把苏小姐越推越远的。” 他平静穿上外套,身材笔挺而宽阔:“跟我去公司。” “去、去您的公司?” 夏茉愣住了,面露微讶。 “不愿意?” “不是的,可我下午学校还有课呢。”她小心翼翼地答。 宁御城接过林姨递来的包,颔首:“下午前会把你送去学校。” 没有苏南枝在,他的口气也冷了许多。 “那好吧。” 夏茉愣然点头,不明白男人要带她去做什么,大多是要去气苏小姐吧。 峰鹰集团。 刚新装修没一周的安城分公司,人员走动大,大家都还在熟悉公司配置。 今天陈小峰觉得公司的气氛不大对。 而刚走进来的苏南枝,仿佛满身笼罩着巨大的怨气,每走一步都惹得人心惶惶的。 可是总经理的妹妹,谁敢多说什么? 房门被她暴力推开,把正在打电话联络合作商的陈小峰吓了一跳。 “那就这样说定了,林总,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给您电话。” 他挂了电话,有些头疼地望着苏南枝:“我的小祖宗哎,你能不能声响小一点?” “签字!” 苏南枝用力地把文件摔在桌子上,满脸阴戾。 那张脸上的怨怒,跟生起气来的宁御城一模一样。 “你一大早的气什么?”陈小峰皱眉一边签字,一边抬头看她,“我都听说了,顾宸深贬了咱们公司几句?” 苏南枝不悦撅了撅嘴:“是啊,那么个难伺候的主,我不伺候了。” “但不管怎么样,你不还是跟顾总成功谈成合作了?” 陈小峰突然扬起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没想到我这个妹妹也长大了,还会给哥哥谈生意了。” “什么?”苏南枝听他的话怔了一秒,“顾宸深……答应了?” 这怎么可能,她当时在众人面前如此冲撞那男人,他还答应合作? 可当时她匆忙离开,连合同都没签啊。 “那合同……” “这不,今天中午跟顾总和林总有顿饭局嘛,到时候我陪你去,把合同给签了,万事大吉。”陈小峰心情颇好地笑道,“今天你就放宽心,签了合同就好好大吃一顿,我请客,犒赏妹妹。” 苏南枝有些无语,僵站在原地。 那天陈小峰送她去谈生意后就离开了,当然不知道当晚发生的腥风血雨。 不过,她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不明白这顾宸深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看不上峰鹰,怎么现在会突然变卦?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小峰见她愁眉不展,低问。 “没事,没事,我走了。”苏南枝转身,长吁了口气。 要是被小峰知道她出言顶撞他们最大的投资商,估计会气背过去。 她叹了声回座,又是宁御城,又是顾宸深的,真能给她闹心。 —— 中午时分。 苏南枝站在更衣室里,整理好装束后,转身走出去。 “怎么穿得这么朴素?”小峰望着她笑了笑。 “不是说今天只是去吃顿饭么?”苏南枝倒不以为意,跟那些大投资商签合同,还是保持低调得好。 “嗯,走吧。” 两人上车,一路开到了小峰订下的酒店。 站在包厢门口,就已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谈笑风声,这其中还夹杂着顾宸深的声。 她脚步有些愣,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前晚对顾宸深的顶撞,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峰鹰集团可还要靠着他上位。 电梯门自身后打开,几道脚步声低沉地传来。 “宁总,听说这次饭局是苏小姐的哥哥,陈小峰办下的,不知道苏小姐是不是也在呢。” 赵特助的声音她熟悉,忍不住后背一僵—— 宁御城也在?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苏小姐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正要回头,男人沉磁的声音已经响起:“进去吧。” 陈小峰轻瞧了苏南枝阴沉的脸色,回身看向压迫在身后的男人:“真巧,宁总也到了。” 他一回头,却见宁御城身边跟着一张陌生的脸,白皙的脸颊巴掌大,扎着水灵的双马尾,灵气潋滟动人。 “哟,不知道宁先生还带了客人。”陈小峰愣了两秒,轻笑道。 “嗯。”宁御城淡淡哼了声,身边明明有娇美可人的小丫头,可他的眼神却始终落在苏南枝身上。 可苏南枝这倔强脾气,似乎是生气了,就跟没见到人似的,兀自把房门打开。 顾宸深正与林总交谈,听到他们进门来的声音,微笑起身迎了上来:“宁总到得倒挺早。” “许久不见顾总。” 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会见,一番高级寒暄。 顾宸深深邃眼光渐渐移到旁边苏南枝清美的容颜上,淡淡一笑:“上次喝多了几杯,跟苏小姐不欢而散,这次主要来,也是跟苏小姐道歉的。” 苏南枝抿了干燥的唇,尴尬地冲他一笑:“顾先生言重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男人突然对她态度如此谦卑,藏得够深,估计也就是当着宁御城的面,对她稍微收敛了锋芒气。 “哟,这位小姑娘是?”顾宸深墨瞳轻扬,注意到了宁御城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夏茉。 宁御城对夏茉淡淡开口:“喊顾总。” “顾总好。” 啧,好甜的声音,腻得人心痒痒。 顾宸深眼底迸出些许凉笑,难怪,今天见苏南枝脸色不大好,似乎罩着些怨气,原来是因为宁总身边有了新欢。 “怎么都站着啊,快入座吧。”陈小峰作为东家,笑着把各位老板请上座位。 苏南枝脸色不佳地坐着,现在她两个最烦心的男人坐在一起,这场饭局,怕是不能像小峰说的那样安宁了。 “苏小姐前晚上把策划书丢在酒吧,我粗略翻动了几页,觉得苏小姐的思路清晰、调理明彻,所以联系了陈总,决定签约。” 顾宸深轻飘飘地把她不小心留下的策划书丢在桌面上,由着转盘转到她面前。 苏南枝愣了两秒,接起那文案平静点头,嗓音清冽:“顾先生不嫌弃我们公司就好。” 陈小峰也跟着在旁边笑道:“是啊,还要多谢过顾总垂青咱们小公司,以后,我们可不都要靠着顾总的颜面撑场做生意了。” 顾宸深与他笑碰一杯酒。 用餐期间,两人时不时讨论商事,气氛倒比想象中平静。 夏茉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难免局促不安,回头小心问苏南枝:“苏小姐,这位顾总是什么人啊?” “顾宸深在洛城,地位大概与宁御城差不多吧。” 苏南枝没什么心思地动筷,声音温淡。 “哦。”似是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夏茉微撅了撅唇,低头继续戳着碗里的饭粒,倒没什么胃口。 除却她清冷不易接近的性子,夏茉挺喜欢苏南枝这个人的。 不仅人长得漂亮,在这么多大老板面前也丝毫不怯场,完全是她向往成为的模范啊。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纷纷擦嘴收筷,等着上果盘。 “咦,我可是听说苏小姐跟宁先生的关系匪浅,怎么,今天一句话都没说?”顾宸深轻把玩着筷子,冷笑。 苏南枝被突然点名,扬起下颌一笑:“顾总说笑,我跟宁先生什么时候关系匪浅了?” “难道不是么?”顾宸深抚着下巴,略有深意看向宁御城,“宁总从前跟我有饭局,身边从不叫女人,他说过,什么女人都比不上苏小姐对他一笑。” “……” 苏南枝的脸颊即刻红了,不安攥了攥拳头。 宁御城竟然在饭局上说过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只见宁御城淡淡执起茶杯小抿一口,嗓音醇厚:“就是因为太熟了,交不交谈都无所谓。” 苏南枝在心里暗暗冷笑,好一个无所谓,他有了新欢,当然无所谓! “这样啊。”顾宸深也明白了些许。 一眼扫去,那叫夏茉的丫头对宁御城留恋并不多,宁御城望她的目光也没什么温度。想来,一定是这男人闲得无聊,找了个小丫头来气苏小姐。 苏南枝吃罢饭,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陆云发来的消息: 下午有空吗? 她放下筷子,飞速打字:有空。 这样一想,跟陆云似乎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从陆老爷去世到这段时间,陆云对她的态度生疏了许多。 她轻轻叹口气。 陆云很快把时间和地点发过来。苏南枝拿了外套起身,陪着浅浅的笑: “抱歉,各位,我下午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顾宸深勾起一抹笑:“是去看住院的萧先生?” 这话一出,顿时,夏茉感觉坐在右侧男人的气息深冷了许多,如跌冰窖。 苏南枝恶劣笑了笑:“是啊,萧先生闹着见我,否则不配合治疗,我也只能从了他。” 故意说给宁御城听的。 旁边男人阴沉着脸,手掌成拳狠狠摁压在桌面上。 这该死的女人。 而夏茉则差点笑出声,憋着笑意实在太难受了。 苏南枝倒轻松自在地哼了声,步伐轻盈走出房间。 顾宸深微笑勾唇:“苏小姐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宁御城微闭了闭沉重的眸,长指轻摁太阳穴。 他怎么不觉有趣,反觉得头疼。 饭局逐渐进入到尾声,突然,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随即“砰”地一声,房门被猛然撞开。 “夏茉!” 一声男人的怒吼,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屋里人纷纷看向身后,风风火火的男人。 夏茉愣愣望去,下意识站起身:“靳……靳老师?” 宁御城眉头微展,他是唯一一个不觉惊讶的,因为靳南是他喊来的。 靳南一见便是刚从研究所出来,身上披着白大褂,还满身药味。 他扶了扶眼镜,似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场,轻咳了声,皱眉对夏茉挥手:“你给我过来。” 夏茉抿了抿娇小的唇,眼神里有些抗拒:“我……” 靳南走过去毫不客气,抓住女孩细细的腕:“小崽子,我说你最近怎么没来研究所实习,原来是跟着宁御城鬼混。” “靳老师我不回去……”夏茉咬着唇瓣拼命抵抗着,可于男人来说只是无力的反驳。 夏茉眼眶含泪,满脸通红地看向宁御城:“宁先生,我不想跟他回去……” ?靳南看女孩面露委屈的模样,好像他真的怎么欺负了她一样,还敢对别的男人求情,没好脾气地低吼:“你才跟宁御城几天啊,就对他恋恋不舍了?” “我……我……”夏茉眯着可怜的眼睛,莹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哪里经得起男人的一顿凶。 “不许哭!” “靳南,对人姑娘温柔点。”宁御城低抿了口气,徐徐站起身。 “我警告你宁御城,她才20岁,别对她动什么歪脑筋。”靳南不知怎的,莫名变得紧张。 宁御城淡淡勾唇,别开话题,对夏茉说话声音几分温柔:“下午就让靳南送你去学校,你们认识,路上也好交流。” “可我不想跟他走。”夏茉别过头去,声音哽咽地道。 靳南一阵不屑的哼:“你以为你那点姿色能比得过宁御城身边的女人?那个‘三年’呢,她怎么没来?” “刚走。”男人平静接话。 靳南“哦”了声,把小丫头往身后拉了拉:“下次你见着就知道了,那小‘三年’才叫女人,才有资格伺候宁总,你这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赶紧跟我回去实习。” “我见过苏小姐了,自知无法跟苏小姐相比。” 靳南皱眉望她:“那你还不赶紧跟我走。” “我……” 夏茉敛着下颌,神色略有犹豫。 宁御城知道她顾虑什么,平静道:“你父亲的医药费,跟你弟弟的学费,我已派人付清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望着他:“真、真的吗?” “嗯,今后跟着靳南好好学习吧。期待你成为安城第一把女主刀,压一压靳南的风头。”宁御城微许淡笑。 他昨晚便已查清楚这夏茉的底细了,果是个穷苦人家的可怜孩子。在安城偏远的一所学校上大一,平日里没事会去靳南的研究所打工赚外快。想必这次是实在手头拮据,所以才不得已进酒吧。 考虑到她还要上学,前程似锦,于是他特地通知了靳南,说夏茉在他这里。 果不其然,消息才发过去没多久,不出二十分钟,这男人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看靳南对她小心呵护的模样,好似别人多看那丫头几眼,他都要暴跳如雷。 “你缺钱花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去外面卖身也不愿来找我?”果然,靳南满脸沉着隐怒,拉着女孩的掌心力道重了几分。 “靳老师请自重!” 夏茉吓得连连后退,颤抖的声音却十分坚定,“第一,靳老师跟我只是师生关系,你愿意帮我,可我没钱还给你;第二,我不是去卖身,靳老师说话言重了!” “给我闭嘴!”靳南皱眉毫不留情将她打断,迫着她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宁御城淡淡敛首一笑坐下,细细抿茶。 认识靳南那么长时间,倒是第一次有这么个女孩,把他吃得死死的。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他有什么不敢的 苏南枝来到了与陆云约定好的地方,一家咖啡馆,靠着第一医院。 远远地她便认出来了陆云,快步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热情笑道:“到得真早啊。” 陆云似乎正在想心事,被她的突然到来吓住了。随后黑眸恢复平淡,安静地凝视着她:“你来了啊。” 苏南枝打量她神情的变化,果然,陆云近日的状态很有问题,一双眼也不似从前有灵气,死气沉沉如同蒙了灰。 陆云面露平和地望着她:“我去过你的小区找你,物业说,你已经两周没回家了。” “我近日一直不在家。”苏南枝怔了两秒后,低声道。 “去哪了?”陆云喝着咖啡,纤柔眼眸深深望着她。 不知是不是陆云跟陆姝云长得太相似的缘故,这样的视线,令苏南枝觉得心里不安。 可从前跟陆云相处时,却不会有这种感受。 陆云是变了许多,性子沉稳了,视线也凉沉许多。 “陆云,你该不是因为我养父的事责怪我吧?”苏南枝抿着唇瓣,沉默半晌,才犹豫问道。 陆云将茶杯送到唇瓣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面露轻笑:“顾忌是肯定有的,但听说,你最近在寻找你养父无罪的证据?” 苏南枝低头喝茶,陆云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怎么,你养父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垂死挣扎?”她淡淡勾起唇角一笑,那嘲讽而冰冷的脸,竟让人看着如此陌生。 苏南枝甚至从未设想过陆云那副柔软温吞的模样,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 简直跟她的姐姐陆姝云一副脸孔。 不过很快,在察觉到苏南枝微变化的脸色后,陆云忽而柔和一笑:“只是我不希望你做无用功,耗时耗力的,多麻烦。” 苏南枝紧绷的手指微微弛了些,淡然露笑:“原来是这样。” 她想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而且陆云最近的压力肯定不小。 “陆老太太现在也不能对你和你妈妈下手了,我这才敢来见你。”陆云轻轻撑着下颌,微许眯眸凝望着她,“你妈妈现在在哪呢?” “我跟我妈住在宁御城的东圃别墅。”苏南枝对她没什么警惕心。 “哦,东圃别墅啊。”陆云抿了口浓郁的咖啡,慢慢浮起若有所思的笑意。 苏南枝笑着,对她流露出无比的信任:“你不会跟你妈还有你姐姐说的,对吗?” 陆云笑意灿烂:“那是当然,南枝姐,你是我的朋友,我哪是这种人啊。” 苏南枝抿唇轻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们明明是朋友,却生活在两个不一样的圈子里,能交流的话题变得少之又少。 “午休点差不多了,我得回医院工作了。”陆云低头看了看表,突然站起身对她道,“南枝姐,你送我上去好不好?” 苏南枝点点头,她还记得前晚把不省人事的萧清言送到这里就离开了,等下跟陆云分手后,她决定去看一看萧清言。 “这是我负责的区域。”陆云笑着为她介绍道,“你之前也当过护士知道的,可累了。” 苏南枝很有同感地点头,只是随她走到病房门口时,却突听见里面女人略尖锐的声音:“清言,我知道你现在是醒着的,少在我面前装死!你还没跟我解释,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跟苏南枝那个贱人呆在一起?!” 竟然走到萧清言的病房门口,而这女声正是慕暖的声音。 苏南枝脚步微顿,如果正面碰上慕暖,指不定今天就逃不掉了。 她决定还是先走为上:“陆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云见她慌张离开,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等等啊,南枝姐!” 她故意着重强调“南枝姐”三个字,顿时引起病房里慕暖的注意。 “哗啦”一声,房门拉开,慕暖阴沉如冰的脸散透着怨气:“刚才谁喊的苏南枝!苏南枝在哪?!” 陆云转过身,对慕暖盈盈一笑,手指着苏南枝离去的方向,一番添油加醋:“刚南枝姐一听到慕小姐的声音,就跟见着鬼了一样,往那边跑了呢。” “好啊!这个贱人作践心虚!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慕暖早已气得不顾形象,撩起袖子往苏南枝离开的方向追赶去。 苏南枝坐在车站处,缓缓叹了口气。 幸好,在陆云推开门见到慕暖,她就逃出来…… “哗”一声流淌响。 “啊——”苏南枝一声惊呼,猛然站起身来,满身狼狈。 油漆,一桶绿色油漆,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咚”地一声,铁桶落地滚落,慕暖望她满身绿油油不成人形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让你跑!贱小三!人人喊打!” 苏南枝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捂着黏腻的脸,满手满身满脸都是油漆。 “你好歹也是大学教师,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苏南枝咬紧唇瓣冲她低吼,旁边看热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认出她就是苏南枝。 “呵,论缺德,我哪比得过你!” 慕暖早已笑成疯癫,满脸冷然,“我告诉你,今天是给你一次警告,下次泼在你身上的,就是硫酸!” 苏南枝紧咬牙关,一说话就满嘴的漆味。忍着满心的屈辱,奋力转身,在众人哄笑声中,跑进街边的公共厕所清洗。 这油漆不好洗干净,发丝尖上那点绿色怎么都弄不掉,身上的衣服也彻底毁了。 她心里委屈,也不敢走出门,生怕称为别人的笑柄。无力地坐在厕所隔间里,紧抱着身子。 冰冷的油漆顺着身子一点点往下滴,滑过脸颊细腻的轮廓,混着不知汗水还是泪水。 她抹了把脸,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拿出纸巾把湿漉漉的脸擦洗干净,打开手机。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时,本该打给宁御城,她却迟疑了。 罢了,被嘲笑就被嘲笑吧。 此刻,身边也只有他一人可以依赖了。 苏南枝刚拨通号码的第一秒,洗手间里忽传入脚步,紧接着,便是熟悉的男人声: “苏南枝?” —— 慕暖步伐冰冷地往医院回走,楼道角落里,却立着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把她吓了一跳:“你站在这干什么?” 陆云微笑挺直了身板,轻眯瞳眸看她:“刚才那一下,可真爽透了啊。” 慕暖一声淡笑:“那是当然,早就想泼那个贱人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整,弄得安城人尽皆知,苏南枝背后想保护她的男人会对你怎么样?”陆云抱着双臂,姿态高冷。 她的话不无道理。慕暖转念仔细想着,一个宁御城,一个薄靳深,这两个都是难对付的主。 “一个宁总,一个薄总,坐拥安城两边天的男人,你觉得你逃得过吗?”陆云声音淬了凉意。 “我……” 慕暖抓了抓头发,这才觉有些头疼。从仇恨中清醒过来,的确,她的做法太过于冲动和危险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你平安无事。” 陆云轻轻眯笑,冲她勾了勾手指。薄唇贴着她耳侧,低声呢喃片刻。 慕暖愣住,听着女人声音婉转从耳边流过,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 苏南枝让自己脏兮兮的身子以最小面积接触到座椅,生怕把车子弄脏了。薄靳深一边开车,一边抬眸自镜子里看她一眼,蹙眉:“你就好好坐着,不用怕弄脏了我的车。” “那可不行。”苏南枝微许抿唇,低声道。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薄靳深浓眉微蹙,脸色明显不佳。 苏南枝淡淡别过脸色,望着窗外掠逝而过的景色:“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薄靳深平息了口气,压抑心头不满:“我恰巧路过那条街,一出来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苏南枝点点头,无力地垂着下颌,手指绞在一起。 沉默片刻后,她淡声开口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宁御城?” “不告诉他?你又欠他骂了?那男人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薄靳深趁等红灯的间隙,自储物箱拿了条干毛巾,递给她。 苏南枝擦着头发,白花花的毛巾瞬间被染绿了。她叹了口气,低头攥着这块绿布:“我跟他吵架了,他把一个陌生女孩带回家,还跟人家上床了。” “什么?!” 薄靳深握着方向盘差点不稳,猛地踩下刹车,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他竟然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苏南枝哼笑了声,“那小丫头可只有20岁呢,嫩得不行。” “这混蛋色胆包天了?!” 薄靳深把车停在别墅旁,用力摔上车门,“我等他晚上回来!” “你别冲动啊。”苏南枝低头取了钥匙,还没拿出来,就被薄靳深一把蛮横地夺过去,开门。 林姨愣了下,没想到突然闯进来的是薄靳深:“哎,这不是薄总吗?” 薄靳深闯进屋子里,甩了鞋子,光穿一双袜子在客厅里横冲直撞:“宁御城回来了没有?” “薄总这是来打抱不平了啊。”林姨光看他那副气冲冲的表情就明白了,忍不住笑道。 薄靳深冷哼了声,直接“扑腾”坐在沙发上,把沙发上东西都弄乱了。 苏南枝走过去,不悦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要对付宁御城,别把林姨收拾干净的沙发弄乱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哄不回来了? “哦。”薄靳深被她一凶,即刻站起身来,立刻顺了毛。 林姨到这时候才注意到,苏南枝衣服上都结了块的绿色不明物体。她忙走过去,手触上那布料:“南枝啊,你这衣服上怎么回事啊?” 苏南枝回身,对林姨讪笑:“没事的,不小心在路边滑了一跤,跌到路边工人的漆桶里了。” 林姨没作怀疑,无奈叹息:“你这丫头,都多大了,怎么一点都不小心?” “我去洗澡了,林姨你招待一下薄总。”苏南枝一溜烟跑到了浴室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整个下午,她搓了两三遍澡,才彻底洗去那恶心的味道。 而薄靳深果然在别墅里,一直坐到了傍晚。 等苏南枝搓了澡,并把衣服都洗好后,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门口玄关处终于传来开锁声。 “啪”一声,薄靳深将书本用力合拢放在茶几上,满身阴沉地起身。 苏南枝就坐在二楼的走廊处,穿着舒服轻薄的睡衣,向林姨要了两盆瓜子,一边啃一边看好戏。 她倒不怕这俩人打起来,还希望薄靳深把宁御城好好收拾一顿,让他这么欺负人。 男人带进一股强烈的冷空气。他脚步顿在原处,感受到了多了陌生的气息。 再垂首看地上陌生的男人皮鞋。 “薄靳深?” 他低磁不悦的声音响起。 “呵,还知道我来了。”薄靳深大摇大摆走到门口,一只修长胳膊懒洋洋搭在墙壁上,一股子冷痞气息。 苏南枝坐在楼上看他,觉得薄靳深很像从前学校里那些霸道又爱惹事的男同学。 而现在,男同学在帮她打抱不平,令她心里暖乎乎的。 宁御城轻挑眉心,走进屋里,浓眉轻蹙,“怎么一股油漆味?” 苏南枝冷哼一声,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狗鼻子。 “别给我扯开话题。那个女孩呢?20岁的。”薄靳深别开他的手,不悦地皱眉。 “你也认识?” 宁御城冷笑勾了勾唇角,懒散翻着桌子上书,“看来我倒眼光不菲,找了个人人都认识的姑娘。” “放屁。” 薄靳深粗俗地骂了句,口气认真起来,“你摸良心问,对得起苏南枝吗?” 宁御城掀起幽深的眼帘,淡淡望他:“你来我家就是问这个的?” “难不成你觉得这是小事?” 薄靳深凉薄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心胸宽广到甘愿把苏南枝让给你?我把她交给你,是觉得她跟着你能安全、能幸福,可你呢?你竟然敢带别的女人进家门!宁御城,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不把那个叫什么茉的女孩赶出去,我今晚就带苏南枝走。” 这还是苏南枝第一次见薄靳深如此认真地生气,字句低沉却坚毅,不怒自威。 心里无疑是满载感动的,她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楼梯栏杆。 她在等着宁御城的回答。 男人淡薄闭着眼,漠然如冰,对薄靳深的话并没什么过大的反应。 平淡扬起下颌,眸中寒戾轻晃:“要带她走,先过我这一关。” “怎么了宁御城,你还想打架不成?”薄靳深喷薄的气息忽然危险起来,倒也没在怕的。 “在吵什么呢?”突然,从一楼那个角落的房间里,传来女人低弱的声音。 苏南枝好奇望过去,目光一滞—— 竟然是卢阿姨。 薄靳深和宁御城见了卢惠,立刻收敛了满身阴戾,转身毕恭毕敬,争相献殷勤。 “靳医生说了,您的身子还不便下床。”宁御城缓声道,手掌轻扶住卢惠的手臂,让她能站得稳。 薄靳深不甘示弱地扶上卢惠的另一只手臂:“人卢阿姨躺久了想下床舒展筋骨,有什么问题吗?” 卢惠忍不住展开笑颜,乐呵呵的:“我是感觉身子舒服了些,下床走动走动。南枝呢?” “妈,我在这呢。”苏南枝抿唇叹了口气,从楼上走下来,步履轻柔。 两个男人很自觉地让了道,看母女俩聊天,凛然冲动收敛很多。 “刚才听你们两个,小薄和小宁,是不是在吵架啊?吵架可不好啊。”卢阿姨在沙发上坐下,林姨送来了温水。 “没吵架,阿姨,我们闹着玩呢。” 薄靳深会说场面话,笑着一把搂住宁御城的肩膀,用力拍两下以示感情深厚。 宁御城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别开他的手,嗓音稳重:“阿姨,外人做客把您闹着了吧,我等下就请他离开。” 薄靳深也不是吃素的,冷勾唇角:“你有空招呼卢阿姨么?你不是忙着陪你的新欢,那个叫夏什么——” “薄靳深,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 宁御城淡蹙起眉心,平常跟他怎么闹都行,在苏南枝妈妈面前,他必须保持完美的好男人形象。 “怎么,有些人还敢做不敢当了?”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浓郁,苏南枝叹了声,扶着卢惠往里屋走:“妈,他们俩太吵了,我带你回我的房间。” “苏南枝。” 宁御城突然自背后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等会,我有话告诉你。” 苏南枝脚步微顿,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翻起从未有过的波澜万千。可表面上却还是一潭死水,仿佛不曾在意:“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领着卢阿姨上楼回了自己的屋子。 “嗬,活该。”薄靳深神采奕奕地看好戏,暗暗赞许苏南枝的表现。 宁御城却微敛深瞳,透着些阴沉。 表面冷沉,却暗暗开始心慌。 难道是对她欺负过头,哄不回来了? —— 卢阿姨笑着坐下,轻拉苏南枝的掌心:“你这孩子,又跟宁御城闹什么气了?” “谁跟他闹气了。”苏南枝皱了眉,“前晚上他都跟那女孩睡了!” “前天晚上?”卢惠愣了下,仔细想想,摇摇头,“怎么会呢,前晚上宁总他可是一直在客厅里呆着,敲键盘的声音从没停过呢。” 苏南枝狐疑地望着她,心想怎么会呢,明明那女孩都住到他的卧室里了,他还会放着现成的猎物不要? “嗯,就是那女孩回来那晚,宁御城在客厅待了一宿,估计是工作忙得吧。” 卢惠很笃定地摇摇头,“你啊,就是想太多,哪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孩跟他睡。” “……” 苏南枝就是闷着股气,受了委屈,满脸都是伤心。 “看你这小脸憋屈的,要是真不放心,就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没什么谈不开的,嗯?” 卢惠的话令她心头的烦闷松弛了些,可还是没打算原谅宁御城。 既然他们没一起睡,宁御城为什么要说那些令人误解的话? 所以,务必要好好问清楚。 她一鼓作气走下楼,狠狠扯了宁御城的衣袖子,口气突然变得霸戾:“我有话问你!” 那股霸道劲,温婉如她,从来不曾有过。 薄靳深有些愣,似是没想到苏南枝这么快就想通了。眼看她拽着宁御城回屋,薄靳深下意识往前探一步。 “薄总,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还没发话,女人疏离的声音便已传来。 随即,卧室的房门拢上,里面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薄靳深愣了两秒,随即自讽一笑。 也罢,原来只不过是小两口正常的普通吵架而已,他却激动得跟个傻子一样,急着为她出头。 的确也是,真正有情的两人中间,怎容得下第三个人的位置。 他笑了笑,眼稍微苦。 看来还是与酒相伴得好,不伤不疼。 那么今晚,去哪个快活地逍遥呢。 —— 房门拢上。 “啪”地一声,女人一只手臂砸上墙壁,试图以一个很霸气的姿势壁咚。 可无奈她一米六六的身高,根本不是一八八身材的对手,只能没什么气势地仰着头看他。 但那双清润杏眸仿佛染了火,一点即着。 “干什么?” 男人淡哼一声,“强我?” “你别想抵赖了,宁御城,我们有事说事,关于那个叫夏茉的女孩,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她愤愤出击。 “嗯。”男人慵懒扬起眼梢,到底还是忍不住跟他主动求和了。 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懒笑。之前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说再主动跟他说话,就是小癞皮子狗。 “你少在我面前嬉皮笑脸。”苏南枝满脸严肃地瞪他一眼。 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骚包,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撩起袖子,一对白皙的胳膊,直接粗暴地抽了男人腰间的皮带。 男人微许蹙眉,黑眸透着轻诧,这女人想做什么? 随后,他忽觉腕上一紧。垂眸看去,女人正蹲在他面前,奋力地用皮带缠上他的手腕。 而她在他面前蹲着的位置,柔软密密的呼吸,正好对着他的…… 苏南枝一个惊吓,被烫红了脸,迅速把他的手用皮带绑好,站起身咬着牙:“你……” 男人却并不以为意,反邪肆勾唇,黑眸幽深染着一抹欲色。 望她那对柔软粉嫩如花朵的唇,总能带给他无限遐想。 “死男人,满脑子都装着什么?!”她羞怒,抽下自己牛仔裤的皮带,发狠对着男人的脸。 “都装着你。” 薄唇贴紧她耳瓣,嗓音磁沉喑哑。 “唰”一下,她握着皮带的手狠狠发紧。 他竟然还老老实实的回答?! “啪”地一声,皮带毫不留情砸在男人的膝盖上。 “你给我正经点!”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我不管,我很生气 宁御城倒不觉得痛,可故意皱着浓眉,夸张地“扑腾”一声跪坐在地。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她冷笑一声,一眼识破演技。狠狠揪扯过男人的领带,逼着俊颜与自己贴近,“那个夏茉是从哪来的?” “酒吧找的。”男人嗓音低沉,乖乖回答,吐出气息温热,喷在苏南枝的脸上。 “那她现在在哪?” “被靳南带走了。” “靳医生?”苏南枝没反应过来,“他们认识?” 男人绵长悠远地“嗯”了一声。 “那、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把她喊回来,嗯?” “我才不想……你别岔开话题!” 苏南枝微瞪眼看他:“所以,那天晚上你跟她到底有没有?” 本不想提起那晚的事,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在意。 “那晚她睡里屋,我睡客厅。”男人终于亲口给了肯定的答案,嗓音低沉,“我有精神洁癖,你忘了。” “可那女孩很干净。”她的态度稍柔了些。 他认认真真: “再干净也是外人。” 苏南枝胸口微暖,意思是,他把她当成家人吗? 倒很少听他说这种话。一说出口,对心脏就是一记暴击。 “你找那么个女孩,只是为了气我,太幼稚了吧。” “你觉得萧清言那种举动幼稚么?”他口气忽而转得严肃,认真望她。 苏南枝撅了下唇,低头轻绞白皙的指:“我又不可能吃回头草。” “可他碰了你那么多地方。”男人口气逐渐深沉,如同覆着一层冰,“脖子,耳朵,锁骨。” “我……” 男人不知何时已轻而易举地解开腕上的皮带,扯过女人刻意躲避的身子,拉入怀里,下颌轻抵她的额头:“知道我有多生气,嗯?” 苏南枝闭了闭眼,心里揪了下。 他继续低喃,透着微淡的怨气:“你在电话里说你在谈生意,可我看到是他在吻你,肩膀都露出来。那种地方,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吗?” “不能。” 她乖巧在他怀里,埋深了脸,有些讨好的意味,“可我当时不是没反应过来么,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突然袭击过来。” “我不管,我很生气。”他微沉的嗓音,不怒自威。 苏南枝大气不敢出,感觉男人搂着自己的力道深了几分。 他得寸进尺,继续吓唬她:“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女人声音软了些,扬起下颌,浓郁睫毛轻刷着男人的下颚,一阵心痒难耐。 “那他碰你的地方,是不是该让我吻回来?”男人淡笑,温粗掌心轻覆上她的脖颈,慢慢解开她包裹严实的纽扣。 “等等……”苏南枝倒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这就算……和好了吗? 她在心里自导自演的一部剧本还没演完呢。 怎么也要跟他大闹三百回合再勉强和好啊。 男人冰凉的唇已迫不及待覆上来,贴近她的肌肤,微微颤抖。 慢慢上移,吻住她微软的唇,感受她呼吸慢慢变得浓郁深喘,忍不住轻许勾笑。 “他没吻我……” 苏南枝喘息连连推开他,抿着微肿的嘴。 男人仿佛没听见,继续往下侵略,衣领剥开更深。 “喂,那里更没有……” 她混身一阵麻,欲拒还迎地轻咬着牙,“宁御城你犯规!” “呵。”男人轻易摁住她扑腾的手脚,眼底逐渐染上欲色。 早就想对她犯规了,只是一直忍到现在。 苏南枝这时才恍悟,这男人今晚早已准备把她吃干抹尽。 前面那么一大堆借口,都是为了这一刻…… —— 这一晚,男人以“我生气了”为借口,把她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多次。 导致夜深后,苏南枝躺下即合拢了眼,再也睁不开。 男人餍足地抿着淡笑,将她搂在自己的臂膀上,轻吻她前额:“以后遇到萧清言该怎么办?” 苏南枝有气无力地:“装作上次的事没发生,再也不给他两人独处的机会?” “嗯?” 错误答案。 男人作势覆上来又要吻她。 女人立刻躲进被子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遇到萧清言,就当作不认识,绕道走开!” “嗯。”他满意,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裹进怀里。 “这不公平。”苏南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那你以后保证,不许带别的女人回来,就算为了气我也不行。” 她心里都后怕了,真的很在意他带姑娘回家这件事。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宁御城颔首,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她心满意足了。轻闭拢眼,靠在他怀里安然睡去。 男人望她很快呼吸均匀的睡颜,温淡勾唇,俯身关了床前灯,手机却突兀亮起。 一看,是薄靳深的来电。 “喂?”他轻手轻脚走到阳台去接。 薄靳深在电话彼端轻晃着酒瓶子,半醉半醒地笑:“春宵一刻完了?” 宁御城轻摁了摁额头:“什么事?” 薄靳深冷嗤了声,脑袋有些晕,可语气半醉半认真的:“没什么,就是来告诉你,再有下次,你再伤她心一次,我绝会带她离开,明白?” 宁御城淡然抿笑:“没事挂了。” “等下。”他高声喊住,凌乱的脑袋组织了一下措辞后,低声道,“今天下午,我把她从公共厕所带回来的,你猜为什么?她被萧清言的老婆给泼了油漆,满身的绿漆。闹挺大的,不过我暂时给压下来了。” “什么?” 男人顿时清醒了,嗓音危险低沉,“萧清言的老婆,什么来头?” “切,一个没名气的大学老师。苏南枝肯定没跟你说吧,你好生安慰她,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了,正好我晚上闲着。”薄靳深轻轻把玩着桌子上的打火机,冷笑。 挂了电话,男人了无睡意,回到房间望着贪睡的女人,轻促叹了口气。 这女人,出了事从不跟他说,总憋心里一个人忍着。 倒不怨她,只是心疼。 —— 隔日清晨,苏南枝收到了慕暖的道歉电话,哭哭啼啼的:“苏南枝,求求你拜托薄总放过我吧,我不能失业啊!你也知道萧家那个恶婆婆会怎么对待我,我……我会被赶出家门的啊!” 苏南枝一大早还没睡太醒,有些烦躁地揉了下眉心:“慕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当我跟你道歉好吗?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泼你的油漆的!我现在工作没了,我彻底失业了!”慕暖的声音很急躁也很混乱,扰得她更是头疼。 “你失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现在真都有想死的冲动!”慕暖不受控制地大吼出声,“周五晚上我想跟你当面道歉,好吗?” “周五……”苏南枝喟叹了口气,“周五我有应酬。” “你要是不来见我,我就去死!我从不食言,苏南枝,我如果没有了这份职业,还不如死了痛快!” 慕暖的声音最后趋近于悲凉了,听上去确是有那么丝值得怜悯的地方。仔细想想,她也不过是个爱丈夫心切的女人,对她心怀敌意倒也正常。 “我知道了,周五我有空的话,尽量过来。”苏南枝说罢便挂了电话,不想听她的哭哭啼啼。 慕暖收了手机。 “演技不错。”一旁女人交叠双腿,冷笑着递给她一张纸。 慕暖冷眼瞥过去,抢过那纸巾,在脸上擦了一把,狠狠咬牙:“你明明说过会保我安全!” “别急么,” 陆云低头轻抠指甲,漫不经心,笑容诡异,“薄靳深要弄你我可拦不住,但不代表事成后我不会让你重新回到你的岗位上。暂时让薄靳深知道你离岗,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打赌,他明天就会忘了你的。到时候,我再托人把你送回学校去,不就成了?” “希望如此!” 慕暖心情仍旧不好,手指紧攥入掌心。 —— 苏南枝淡淡喘息口气,撑着疲倦沉重的躯体起身。 往楼下走去,男人已经在吃早饭了,手里照旧一份早报。 “今天送我上班吧。”苏南枝走过去,双臂从后面轻搂他的肩膀,下颌靠在男人的肩头。 “嗯。” 男人轻捏她的下颌,一阵绵长的早安吻。 “刚才接谁的电话?”他低头给她兑了杯热牛奶。 “慕暖。”苏南枝接过喝了两口,“她求我原谅她,说是被学校开除了。” 宁御城眸光微深,淡然一笑没再多问。薄靳深做事他放心,他也就不插手了。 “在我看来慕暖也是可怜人,就跟前几天的我没什么区别。”苏南枝拉开椅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撕着面包,“只是我不会做那么偏激的举动罢了。” 宁御城慵懒扬了扬眼眸,拿起外套起身:“还不偏激?昨天把我绑起来的是谁?” “那、那不是一个性质!” 苏南枝脸颊微烫了下,一回头,却见林姨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冲林姨吐舌一笑,立刻端正了形态,在老人家面前还是要乖乖地。 林姨笑得宠溺:“都这个点了,你俩快上班去吧,别在这腻歪。” 苏南枝笑得像个小女孩,搀着男人的手臂,上了车。 坐上副驾驶,她忽然记得,自己有件工作服丢在男人车上了,于是打开车上储物箱寻找时,里面的东西,令她脸色突然微变。 这是一件牛仔外套,倒是挺新的,但怎么看,都是小男孩穿的。 再估摸一下年纪,最多是一年级小朋友的衣服吧,还挺漂亮的。 她摸着那衣服,脸色有一点僵—— 宁御城的车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衣服?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该怎么告诉她 男人开门上车,看着她新奇把玩宁郁然的衣服时,脸色微微一怔。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哦,你来了啊。”苏南枝笑着把那衣服展示给他看,“跟我说说,这怎么回事?” “……” 宁御城张了下薄唇,却是欲言又止,他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跟她解释。 可此刻还不是把宁郁然介绍给她的好时机。 望他一脸犹犹豫豫,苏南枝反而笑了,轻快勾起唇角:“你在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的。” “嗯?”他望着她,胸膛跳动着紧张。 苏南枝悄悄凑到他耳边,甜软的嗓音透着难掩的羞涩:“你是想用这件衣服暗示我,你想要孩子,对吗?” 男人眉心微蹙,望她满脸期待又兴致的脸色,实在不愿意打压了她的高兴。 苏南枝见他略沉重的脸色,笑着拿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呆了?我说的对不对?” “嗯,是。” 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选择先对她隐瞒。 她心情颇好地一笑,晨光渗着她白皙的脸颊,显得越发娇艳:“你这人,有话就说话,总摆张冰山脸,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宁御城淡淡别过脸,发动车子,顺势转移了话题:“今天还要开会吗?” “不用了,没想到能拿下顾宸深那个案子,之后工作轻松多了,”苏南枝一边将那孩子的衣服叠整齐,放进手套箱里,一边轻松笑道,“所以今天中午可以陪你吃顿饭。” 他轻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乖,我中午来看你。” 回到公司,苏南枝心情颇好地在办公室里坐下,小峰敲了敲门,拿了堆文件过来。 “怎么着,今天心情那么好。跟宁御城和好了?” “看得出来?”她接过文件,冲他一笑。 “那个女孩跟宁御城没问题吧?”陈小峰随手翻动她桌上的文件。 苏南枝吐舌笑了笑:“已经走了,都是虚惊一场。” “和好了就好。”陈小峰低声道,指了指外面,“刚才那个女孩好像过来找你。” “哪个女孩?” “就那天跟在宁御城身边的那位啊,好像姓夏吧,还背着书包呢。” 苏南枝“哦”了声,点点头,把面前的文件签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候客厅。 推开门,便见女孩拘谨地坐在小沙发上,捧茶杯小口抿着,时不时低头看腕上的表。 苏南枝抿了下唇瓣,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夏茉?” 这样突然见面,好像有点尴尬,之前对人家女孩敌意太过于明显。 女孩转过白皙的脸,眼睛弯成月牙:“苏小姐。” 苏南枝不好意思地搀住她的手,主动道歉:“对不起,你可以叫我南枝姐,之前我太鲁莽误会你们了。” “啊,不会,”夏茉摇摇头,满脸真诚地鞠了一躬,“我今天来就是跟南枝姐道歉的,之前宁先生在接我从酒吧回家的车上,让我跟他演一场戏,就说想惹南枝姐吃醋。因为那时候我实在缺钱,所以就……” 苏南枝听着她软腻腻的道歉,望那张委屈兮兮的脸,一颗心都软化了,哪里还顾得上怪她。 “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做这种事!” 苏南枝笑着扶直她的身子:“我没怪你,反倒是我,对你态度太恶劣了。咱们要怪就怪宁御城。” “我还要谢谢宁总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就帮我付了所有的债务。”夏茉抿起唇瓣,笑起来满脸青春可爱。 苏南枝笑着轻搂住她的肩膀:“下午有课吗?中午我请你吃饭?” “方便吗?”夏茉满脸期待。 “当然方便了,你稍等我下,我知道楼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特别好吃。”苏南枝热情笑道。 待她收拾好了,带着夏茉去吃火锅时,才想起中午跟宁御城似乎还有约会。 但很快便抛之脑后,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独处,也不缺这一个中午。 —— 御峰集团,中午时分。 “宁总去找苏小姐了?”赵特助跟在男人匆匆的脚步后,笑问。 “嗯。”男人看起来心情极好,公司里的气氛都温馨了些。 “叮”,一声短信铃,赵特助腾出手,拿出手机一瞧,脸色顿然微变:“哎哟,陆小姐发的短信,说您的手机关机,她在公司门口等您……” 男人脚步微顿,面庞冷硬的线条微微僵硬。才好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保持多久。 随后,他步伐平静地走到门口,果不其然,陆姝云那辆银色跑车显眼霸占着公司门口。 陆姝云见男人出来了,脸上漾起淡笑,摘了墨镜下车,波浪卷的长发温婉搭在肩膀上,气质与时尚并备,旁边路经的男同事都有些看呆住。 “有事?”男人视线透着幽芒。 “我来拿郁然的衣服。”陆姝云脸上透着淡淡温笑。 男人脸色微变:“是你故意放车里的?” 他就说宁郁然从没坐过他的车子,怎么会莫名有件衣服落在里面? “怎么,被苏南枝发现了吗?” 陆姝云凉凉笑了声,自知掩饰不过,“御城,你既然选择跟苏南枝在一起,有些东西终究要面对的不是吗?比如郁然这个孩子,嗯?” 男人沉默着,瞳孔底深藏凛冽,轻扯动了下唇角:“该告诉她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这么跟你解释吧,御城,女人的心理呢,是最痛恨男人对她们有所隐瞒的,尤其是苏南枝这种毫无安全感的女人。” 陆姝云淡淡抱臂轻笑,纤长手指自然亲昵地去理男人的领带,嗓音酥柔,“御城,我也是为了你好,先给苏南枝一记预防针,毕竟,我不忍心看到你们分离的场面太痛苦,嗯?” 宁御城浓眉紧蹙,厉然摁住她的手腕:“不需要你操心。” 说罢,步伐沉着离开。 坐在驾驶座,他深沉地凝了口气,沉重地摁着眉心。 说是会在合适的时间告知她,可具体该怎么开口,他却还没做好准备。 —— 这边的火锅店,苏南枝正兴致勃勃准备开吃,只是才闻到那油腻腻的辣味,忽然觉得胃一阵子不舒服。 “小茉,我去一趟厕所。” 她皱眉起身,有些难受地俯着腰往厕所走。 “南枝姐,你没事吧?我陪你吧?”夏茉看她脸色难看,一副隐忍不住的模样,连忙起身。 “不用不用。”苏南枝冲她摆摆手,扶着小腹倒吸了口凉气,“你先吃。” 关上洗手间的门,她双腿一软,一阵呕吐。 翻江倒海的,胃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吐了出来。 难受得满喉咙都是异味,她皱着眉头掏出纸巾擦干净,双腿发软地站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南枝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苏南枝脸色苍白地在座位上坐下,望着满桌美味的火锅佳肴,却奇迹般觉得没有任何胃口。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无奈一笑,轻捂着额头。 闻着那味道,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她面露难受,让夏茉都不敢动筷了。放下筷子走到苏南枝身边蹲下,她皱着眉头,专业地轻摁她的小腹:“是这里疼吗?” “嗯。”她吃力点点头,终于忍受不住,起身推门走出火锅店。 店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过来,稍微让她舒服了些。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闻不得油腻味。”夏茉轻轻叹口气,跑回火锅店拿了东西,“我们去靳老师的研究所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我去医院看一下就好。”苏南枝脸色难看地摆摆手。 “没事的,研究所就在旁边,我扶你过去。”夏茉搀扶着她,脸色沉肃,看得出她细细的身板很吃力,却丝毫没有小白兔的柔弱感。 靳南在安城算是小有名气的医生,研究所门口排着长队挂号。 夏茉带着苏南枝走进里屋,一个新到的小医生,揣着白口袋,不悦瞪一眼:“你们两个,后面排队去!” “靳老师呢?我记得他今天在研究所的啊。”夏茉有些着急。 “靳老师正在里面开会呢,洛城医院的两位内科大夫前来听靳老师的讲座,忙着呢。”那小医生态度有些不耐烦,瞟了眼旁边脸色不大好的苏南枝,“这是怎么了?” 夏茉微微咬牙,不断往里屋探看:“我姐姐生病了,靳老师还有多久才好?” “今天就别想了,靳老师下午还要去棉城开会,行程全排满了。” 那小医生皱皱眉,刚想把他们赶出去,身后会议室门开了。 几个比靳南年纪还大的医生,紧随他身后问他医学上的问题,而靳南也收起平日里顽痞的态度,专业地认真解答。 “关于这场手术还有什么问题再微信私我,小北送客。”靳南冲他们挥手。 那个小医生应了一声,连忙屁颠屁颠去送客。 靳南揣兜转身,刚把钢笔别好,一转身就看到缩站在一边的夏茉。 他扫了眼旁边脸色略苍白的苏南枝,面露意外:“小三年?” “靳老师,他叫苏南枝。”夏茉小步走上前,“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南枝姐她还没吃就开始呕吐,靳老师您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把她扶进去躺好。” “哦!”夏茉连忙把苏南枝扶到屋子里躺下。 一低头,却见苏南枝的牛仔裤竟然沾着红。 “啊,南枝姐,你流血了!你是……来例假了吗?”夏茉连忙把她扶上床,脸有些红。 “应该不是。”靳南皱眉走进屋里,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血流得并不多,他心里暗自猜测,应该是……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随时,只要你愿意嫁 “靳、靳医生,你说什么?” 苏南枝躺在床上猛然起身,脸色由苍白转为喜色 “我……我怀孕了?” 靳南摘下听诊器,微笑颔首:“不会有错,恭喜啊。” 苏南枝还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愣愣地挤出一丝声音:“所以我的肚子里,现在有宁御城的孩子……” 她嗓音好抖,不敢信,她甚至还没做好接受一个新生命的准备。 她就要当妈妈了…… 当妈妈需要注意什么?分娩有多痛?尿布怎么换?奶粉冲多少?还听说怀男孩脚会肿成球,这些都是真的吗…… 可以肯定的是,她会生下一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注视着他从一个小不点,慢慢长成大少年……她也许会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会骂他揍他,却因为她同时也深爱着他。 刹那间,涌入脑海的思绪繁多到数不尽。 “恭喜你啊,南枝姐!” 而夏茉就好像自己中奖了一样兴奋,甚至有些不知所言,“那我现在是见证了南枝姐怀孕这一刻吗!” 靳南眉眼展开淡笑,负手而立:“傻丫头,又不是你的孩子。” “靳老师,这真的好奇妙啊。”夏茉好奇蹲下身,轻抚南枝平坦的小腹,喃喃低语“它很小吧,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而苏南枝经历了大片思想波动,到最后感动得说不出话,眼眶轻浮上一层薄红。 从前她崇尚丁克、向往自由,但当真正爱上一个男人,有属于彼此的孩子后,她忘却了一切艰辛。因为这份幸福感是经透每一寸神经,深深流淌进心底,无法割舍的。 她甚至想起早晨在车里发现的那件孩童衣服。她想啊,那一定是冥冥中给她的昭示,他们的孩子降临了。 “南枝,这件事还是尽快跟宁御城说比较好,免得他每晚冲动,伤到孩子。”靳南轻望两个女人幸福到不能自已的模样,忍不住勾唇提醒。 苏南枝被他说得脸颊微红,轻拢了拢衣服领口,遮住昨晚男人留下的痕迹。 “靳医生,小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晚些时候再告诉宁御城。”她抿着娇嫩的唇,恳求。 “我明白,你想给他一个惊喜?”靳南笑了笑。 “嗯,今早我看到御城车里有一件孩子的衣服,我想,他肯定也期盼着我怀孕的。所以我想把这份惊喜留到一个特殊的日子,再告诉他。” 她一边解释一边忍不住幸福地捂脸,偷笑,“真的拜托了,帮我保守一下秘密。” 不等靳南回答,夏茉已兴奋惊呼:“南枝姐你放心,我跟靳老师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到时候你跟宁先生宣布时一定要给我现场直播,我好想见证!” 靳南面露无奈淡笑,摸摸夏茉的头:“好吧,既然夏茉都这么说了,我就暂时保密。但你要切记,最好别行房事,还要小心宁御城那头禽兽,他饿极了扑过来不顾一切的,我就怕到时候把你弄伤。” 苏南枝“扑哧”一声笑,小脸轻醺,温柔低头:“靳医生放心,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保护它。” 三个人聊起天来没完没了,大多数围绕靳南对她叮嘱平时如何护理,还给她送了许多补药。 苏南枝再次谢过他,跟着夏茉一同离开研究所,还在跟她谈笑风生该怎么瞒宁御城。 刚走到出门口,突然,眼前堵过一道笔挺黑影。 南枝怔一秒。扬起下颌,愣愣盯着眼前男人。 高大的身影笼罩压迫着她,不由往后倒退了几步,心虚尬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先生。” 夏茉也是一吓,忙毕恭毕敬鞠一深躬。 男人淡抿薄唇,黑眸淡扬幽笑,手臂勾过南枝的肩膀,轻揽入怀:“中午不是说好陪我的?” 苏南枝吐舌:“我忘了。” 夏茉笑了笑,看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自觉离开:“那我先回学校啦,南枝姐,宁先生,再见。” “再见,下次我去学校看你。”苏南枝冲她背影挥手。 转身轻勾男人的小指,随他回到车上。 男人俯身放低座位,并开始拉上车帘。 苏南枝脸色一惊,瞬间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连忙摁住他发烫的手腕,软着嗓音恳求:“不要。” “不要?” 男人双手撑在她的身子两侧,气息温热喷洒在她脸上,黑眸染上深沉的炙烫。 从她躲闪慌乱的眸中,他似乎窥到了什么:“今天怎么总躲着我?” “没有,”苏南枝讪笑着从他胳膊底下灵活躲开,对他眨了眨眼,“我今天不舒服。” “不对,” 男人却微拧眉头,伸手逮住她,手指轻捏女人纤柔下颌,仔细打量她的眼,“你有事瞒我。” “才没有,”南枝无辜眨眼,润色眸底凝着委屈:“只是昨天不都已经要好几次了,放过我几天吧,嗯?” 她声音那样绵柔,如羽毛轻轻痒着男人的心。 她越是这样求他,他越不可能放过她。 男人低沉叹气,低头蹭她的脖颈,如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我难受怎么办?” “这样吧,你忍住三天,我就答应你……” 她婉约一笑,凑近男人耳边,低声暧昧地说了一通。 男人听了,黑眸微微闪亮点,薄唇轻勾:“你确定?” 她提的条件他想很久了,只是一直没经过她的同意。 “嗯,我确定。”苏南枝眯着眼笑,反正她准备三天后就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宁御城淡然勾唇,松开她的身子,温顺帮她理好衣服:“那就这么定了。” 苏南枝偷笑,果然中计了。 车子发动,帘子打开,窗外明媚日光映她淡笑的面庞。苏南枝回过头,望着男人认真开车的侧颜,手掌轻搭在小腹上。 一想到这里有条小生命在蔓延生长着,她心情交杂着紧张害怕,更多是幸福。 宁御城开着车,视线平视路况:“肚子不舒服?” 他见她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护着肚子。 “嗯,有一点。”她轻轻颔首。 “让林姨熬点稀粥。”他说着便拿出手机,对着电话温声吩咐了一通。 随即,眸光深沉扫过她脸,“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了。” 苏南枝硬着头皮,装作毫不紧张在意:“什么?” “你背着我吃火锅,辣锅。” 宁御城一见面就闻到她一身油腻火锅味,平时他不大允许她吃这些。 对胃子不好,还上火,来例假时疼得在床上死去活来。可这女人又偏好了伤疤忘了痛,特殊期一过,撩开袖子又是一顿酣吃。 “我没吃,我就是中午陪小茉去吃饭的。” 她委屈了,这次是真没吃,而且还吐了一大堆。现在胃里空空的,又什么都吃不了,难受极了。 “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亲切了?”宁御城倒挺好奇,没想到这两人今天就莫名成了好姐妹。 “小茉同学是个乖孩子,今天跟她相处后才觉得。真的,我发现只有那种特别纯情的男孩才能配得上她。”苏南枝低声感叹。 “你觉得靳医生不够纯?” “当然啊,从美国进修回来的医生,身边还那么多前凸后翘的女护士,好乱的。” 宁御城淡淡扬笑:“你看人倒是挺准。” “那当然,”被他夸得有些小得意,明媚眼梢微挑,“不然怎么三年都牢牢拴着你呢?” 男人伸手过来,好看的手指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嗓音染着愉悦:“怎么这么爱你这张小嘴。” 苏南枝狡黠笑,拉开手套箱,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早晨那件小牛仔服呢?” 宁御城见她又把话题扯到孩子的衣服上,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紧张:“嗯?” “没有,我觉得那衣服还挺好看的,”苏南枝关上箱子,小心翼翼,“我是想……” 她顿了顿,偷偷去看男人的表情:“我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孩子,那件衣服挺合适的……” “我们,有孩子?”男人显然有些意外,淡淡重复她的话。 紧握方向盘,指腹微许泛凉,连带着墨色眉宇都微拧起,“你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听他嗓音顿然凉了几分,南枝也觉得心头掠过一丝凉意。 她微攥着拳,放低声音:“我是说,你就没想过这件事吗?” “……” 他陷入默然。 苏南枝有些急,以为他是害羞:“我也很喜欢孩子的,真的,跟你一样,我知道你也喜欢孩子,不然你也不会买小孩子的衣服。” “我当然想过,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几年。” 男人思忖片刻,用较为委婉的方式答,“我想,至少我们先结婚,等你事业稳定下来,我们再考虑孩子。” 而且,他也需要她先接受宁郁然的存在,再去考虑新的孩子,虽然这对她来说很残忍。 所以他一直在找寻一个合适契机,尽最大努力减轻她的痛苦。 “我不相信。”她听他的话有些愣,摇摇头,“那你买那件小孩衣服是什么意思?” “那只是……”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淡下声音,不得不说谎,“赵特助家小孩的衣服。” “你……” 苏南枝被他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口,憋着怒,猛地回头假装看风景。 原来一切都是自作聪明,还以为他听到消息会高兴,却没想到,孩子这一项,根本不在他的规划里。 “那你直接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她真的有些难受了。 然后,她听见男人淡淡的口气,透着温热的度数: “只要你愿意嫁,随时。”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上辈子欠她的 她脸色微烫,刚才还不高兴的情绪顿时灰飞烟灭。 “我愿意,就看你什么时候娶。”她眯着眼,轻靠在他肩膀。 没什么比男人一句“只要你愿意嫁”更有安全感了。 男人回眸看她窝在怀里,安静温和的模样,不由勾起笑意,温烫手掌轻握住她的手背。 “那你同意嫁给我了。”他趁机占便宜。 “什么,你这就算求婚了?” 苏南枝立刻直起身来,笑着质问,“戒指呢?花呢?你好没有诚意。” 男人淡勾唇角,动作温然帮她别过耳边的发:“这些年送你花送得还少?” 苏南枝心头微暖,勾了勾唇,突然想起那次。 她等了他一晚上,结果他连开两个会议没赶到,第二天早晨,她还没醒,道歉的花车就已经到楼下了。 当时,也是轰动了整个rose酒吧,宁御城为爱一掷千金,浪漫地送一车花,可苏南枝知道,他们那时并没有实质的感情。 想来她当时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可现在,不说一辆花车,就是他拿着一朵花向她求婚,她想自己都会感动得哭昏过去吧。 “那不一样啊,现在是求婚,以前是你对我献殷勤。” 她狡黠地笑,觉得男人认真绷着脸开车的模样特别有趣,忍不住伸手摸摸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可被他一把逮住手,轻淡笑:“你确定是我对你献殷勤,而不是你缠着我?” 他还记得,那天她触犯了什么禁忌,导致他好几日不再找她。 这女人就发狂了一样往他公司里寄各种东西,都是她亲手叠的小千纸鹤和小心心。 倒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一直都被珍存在书房的第一个抽屉里。 男人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赵特助把一箱子东西抱进办公室时,那张无奈的脸。 他承认,她很特殊,虽然言行举止跟那些巴结他的女人一样没什么新颖,可他就莫名其妙地只被她一人吸引。 且这股冲动的迷恋感,三年了都不曾乏味过。 他说自己是上辈子欠了她的,绝对不有半句假。 “你胡说,我哪有缠着你?都是每次你跪在我脚下,求我跟你见面。”她大笑。 “嗯,真不害臊。”男人哼了声,手指捏了把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 回到家里,看苏南枝上楼,男人把外套挂上衣架,走进厨房。 林姨弱弱地从房间走出来,身形佝偻:“宁先生,半小时前我已经把汤煲上了,再等一个小时就好。” “您怎么了?”宁御城望她无精打采的脸,皱眉问。 “我这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去睡一会……”林姨轻摁着眉心。 “去吧。”宁御城当即道,俊眉微展,“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林姨连忙摆摆手道。 “快去歇着。”宁御城扶她进屋。 “哎,谢谢宁总了,记得一个小时后关一下火。”林姨躺下前还不忘叮嘱道。 宁御城点点头,关上门。一小时后,他端了热汤往楼上走。 苏南枝还锁着房门,在研究靳医生给她的药,突然听见男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慌慌忙忙地把袋子往被子里一塞,然后坐直身子满脸紧张地看着他。 男人压迫的身影进来,把汤放在床头,淡掠她一眼。 “你怎么有我卧室钥匙的?”苏南枝尴尬看着他,极力掩饰紧张。 宁御城轻轻揭开盖子,鸡汤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林姨之前给我的。” “哦……” 苏南枝长吁了口气,看来不能偷偷躲在房间里吃药了。 “家里暖和,你窝在被子里不嫌热?”宁御城一边把鸡汤盛了一小碗递给她,一边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被子。 “不会……”苏南枝连忙捂紧被子,面露心虚,“那个,你把汤放下就去洗澡吧,我看林姨已经把洗澡水放好了……” 宁御城淡淡勾起唇角:“你先洗。” “不,你先去……” 男人微眯着眼眸,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他刚转身进了浴室,苏南枝才放心把药拿出来塞进抽屉里。 等宁御城洗过澡出来,她在捧着热腾腾的汤喝。 “味道还好?”毕竟后面的盐和味料都是他加的,第一次煲汤,他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好像怪怪的,林姨今天是不是少放了盐?”苏南枝咂咂嘴。 男人浓眉一挑:“怎么会?” “你自己尝。”她双手举着,把碗端到他面前。 男人轻勾唇角,大掌扣住她的脑袋,把她压在床头柜上狠狠一通缠吻,才松开她。 苏南枝被他吻得满面发红,捂着嘴推开他,委屈的眼微漉。 这男人每次都这样,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兽性大发。 当真是属泰迪的! “嗯,好像是淡了些。”他长指轻揩了揩薄唇边,淡淡回味。 其实汤的味道没怎么尝出来,主要都在享受她的美味。 “我……我去洗澡了!”苏南枝一溜烟翻身下床,逃也似的钻进浴室里。 —— 夜色深了。苏南枝裹着被子,睁着亮亮的眼看着天花板。 一侧过头,便见男人深邃熟睡的脸庞对着自己。他睡得浅,呼吸轻轻的,薄唇也抿得很紧,颇有防备的姿态叫人看了心疼。 她了解宁御城,似乎是高中毕业就被父母送去特种兵训练,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日晒雨淋的魔鬼式训练,没想到他一个17岁的孩子竟真的挺了下来。 回国后,他又努力学习经商,赴英一边完成学业,一边自己创立了御峰集团。 他走过的路,远比她想得辛苦得多。 苏南枝轻叹,心里莫名揪了下。手指慢慢覆上去,触在他肌肤上,轻轻勾勒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 忽然,手机亮了起来。她望过去,是小峰打来的。 “苏南枝你怎么回事?打你一下午的电话现在才接?下午那个会议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啊!怎么就给我放鸽子了?”小峰极少对她这么质问。 苏南枝吐舌一笑,压低声音走出房间:“小峰,我肚子疼去医院检查了。我……怀孕了。” “你……你什么?”小峰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怀孕啦,你要做舅舅啦。”苏南枝笑着道,又怕出太大声,惹旁人听见。 “真的?”陈小峰又惊又是喜的,对她的怨念顿时烟消云散,声音放柔了好多,“那你现在怎么样啊感觉,宁御城知道吗?男孩女孩啊?” “我先不跟你说了,过几天我到公司再告诉你。”苏南枝怕在家说了会被男人听见,及时挂了电话。 果然,她的预感很准。放下手机,刚转身就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轻揉着脑袋抬起头,对上男人灼灼深沉的视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男人嗓音透着未睡醒的慵懒,手指勾了她的肩膀,往屋里走,“跟谁电话那么晚?” “小峰啊,他问我下午为什么没去上班。”苏南枝垂脑袋,硬着头皮回答。 他点头,揽她肩膀的手指轻勾着她的发丝。 总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却说不上是什么缘故。 苏南枝就更不安了,她抬头看着男人淡漠的脸,心跳好快:所以他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 不过事实证明,宁御城应该是猜到了她有事瞒他,却一直没问,所以这两天也就心安地过去了,没有露馅。 两日后,准备公布秘密的这天。 清晨,苏南枝迷迷糊糊睡醒,就见男人在对着镜子打领结。 “哦,我想起来了。”她在床上懒懒翻了个身,抱着枕头,“今天周五了,你有个朋友要过生日来着。” “嗯。”宁御城微许颔首,“今天不能陪你了,自己乖乖吃饭。” “知道的。”她闭上眼继续舒服地睡着。 刚闭着眼,突觉有柔软的东西贴在脸颊上,温温的,她睁开眼,不知何时男人恣意霸道的气息已经压迫了过来,捧着她的脸颊吻着。 她立马坐起身来,端庄地挺着后背,轻咬唇看他。 “今天是周五了,你答应我,忍三天不要你,你就……” 男人慢慢暧昧地勾起唇角,手指滑过她弧度漂亮的下颌,呵出的暧昧气息喷洒在她两颊上,“下午我让人把东西拿来,嗯?” “你烦人。”苏南枝羞得不行,好害臊当时说了那种话。 “晚上等我回来。” 男人轻俯下身,在她微红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苏南枝轻咬了下牙,满心欢喜地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满心填充着激动害怕,不知道男人知道她怀孕了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 男人下楼,赵特助已然毕恭毕敬地在门口等待。 “宁总。” 他轻许颔首,开门,颀长的身影上车。 “宁总,今天的行程安排已经全部推掉了。” 赵特助小心地道,“下午我接了小少爷,就送到温小姐和您那里去,一起给小少爷过生日。” “嗯。” 男人颔首淡淡应着,长指轻摁酸涩的眉心。 “宁总,恕我多嘴一句。您既然已经决定了跟苏小姐在一起,那么温小姐那边……” 赵特助淡淡低声劝着他,“也最好跟她说一声。” “温小姐是懂事理的人,她会懂得您的苦衷的。” 宁御城本还在闭目养神,一双剑眸忽而睁开,微愠的目光,直直刺入赵特助的眼:“你意思是,苏南枝不明事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他们的故事 赵特助慌了,差点没扶稳方向盘:“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见温小姐总在那边盼着您过去找她,觉着太可怜了。” 男人淡淡别过眼,沉默着没再说话。 赵特助这趟车开得心惊肉跳。 其实每年小少爷的生日,宁总都会去看温小姐,就今年的气氛变了许多。 往往每日,宁总的心情好,加上小少爷一路唱歌,在疗养院里跟温小姐一起过生日,那画面看了真的温馨难忘。 若要说到温小姐跟宁总的恩怨,那真的是一言很难尽啊。但赵特助心里明白,宁总心头对温小姐总有那么一个结的。 一路彼此沉默无言,开到了疗养所,安城西边村里的一处小地方。 认识的护士在门口接他,兴奋笑着:“宁先生来看温小姐啦。” 宁御城淡然颔首,取了车后座的一束风信子,阔步踏入病房里。 “她怎么样?”宁御城一边往走廊深处走,一边低问旁边的护士。 “好着呢,温小姐近日还练了打网球,做各种运动,可精神了。”护士热切笑道,“您见着她就知道了,比以前还胖了些呢。” 男人一直认真听着,平静地勾起淡笑。 站在门口,听着里屋传来女人淡笑声:“阿妈,你看我织的这个怎么样?” “这是什么花式啊?”阿妈透着慈爱的声音传来。 女人嗓音轻轻的:“风信子啊,因为御城喜欢,每次他来看我都带了一束。” 阿妈朗笑了声:“傻丫头,是因为你喜欢,所以他每次来都给你带。” “给我织什么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时,房间里两个女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扑”一声,女人手中织了一半的围巾落在地上。 他淡淡勾唇,俯身捡起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放在她床头,单手揣兜,静静凝视着她。 “御城……真的是御城吗?” 温信子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站在床上才跟男人差不多高。 当认出男人深沉如浓墨的眉眼,她激动地扑到他身上,双手挂在他的肩膀上:“真的是你,御城!” “嗯,我来看你了。”男人宠溺地轻扬起唇角,手掌轻覆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了拍。 温信子幸福地眯起眼,不敢相信:“你不是工作很忙的吗?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宁御城对阿妈点点头,低柔地问:“最近身体还好吗?” 阿妈是宁御城找的护工阿姨,是个特别热情的女士,他不在的时候,都是阿妈在照顾着温信子。 “好得很,信子的身体也很恢复得不错。”阿妈笑着点头,满脸喜色,“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先回房间了。” 房门关上,屋里就剩下两人,温信子抱着男人的腰没松手,软着声音撒娇:“记得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吗?” 男人顿了顿,轻扶她肩膀的力道微僵:“半年?” 她摇摇头,委屈极了:“今天,就正好是197天了。” 女人拿起枕头旁边的小日历,翻到她记录的那一页,轻轻伸到男人面前。 她生着病,皮肤透得雪白,肩膀在衣服里空窄得令人心疼。 “我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有话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男人淡淡开口,轻声贴着她耳垂。 他对温信子的感情完全可以用疼爱来解释。 就如之前跟苏南枝说的,温信子是十年前那场火灾中唯一的幸存者,她虽然侥幸存逃离,却被巨石砸伤后脑,送去精神病医院疗养。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那一处地方,雨雪交加的夜晚从那里逃了出来,昏厥在宁御城的房门前。 再一算,那时候宁御城才二十六岁,在安城的事业小有起色时认识了她。 用阿妈的话来说,他们的相遇真的是奇迹,仿佛缘分冥冥中的牵引。 此后,温信子被他安置在安城西部的疗养院里静养,并专门赴美国请了靳医生监督她的治疗疗程。 在日渐好转的趋势下,靳医生也说了,大块淤血在脑海里很难一次性除清,压迫着她的神经,导致记忆衰退。 可宁御城没想到对头脑容量有限的她来说,在这近两百天的时间里,却记得数他没来的日子。 坐在她床边,男人被她两只骨瘦的手攥得很紧,好像怕两百天才来一趟的他,又把她抛下了。 这近六年的时间里,宁御城以一个监护人的身份保护她的安全、监督她的治疗护理。 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到位的监护人,因为很多时候明明有空看望她,却总给自己寻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愿意。 “陆小姐呢?她以前也会来看我的。”温信子说着话,清透的眸里却是空洞的。 男人轻叹:“我跟她三年前就分开了,你忘记了吧。” “是吗?”温信子笑,委屈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御城,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轻抚她的头发,温声:“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其实早已习惯了跟她细柔地说话,把她当成宁苏雪一样跟自己亲近的妹妹照顾。可似乎在她眼里,他一直是很不一样的存在。 倒也能理解,无家可归的她如流浪猫一样被人捡起,并照顾至康复,可以说,宁御城几乎是她这辈子的全部。 还记得那时候,最为困难的治疗初期,宁御城还会经常来疗养院看望她,每次她因害怕而失控、做噩梦、大哭,都是他将她从绝境的边缘救回来。 没有他,温信子活不到现在。所以这辈子,就只认他一个了。 “那郁然呢?”信子接着问,笑起来的模样,眼眸弯成浅浅的月牙。 宁郁然是她的孩子。当初宁御城认识温信子的时候,宁郁然就在他的肚子里,经过一番抢救才得以安全。 这六年,宁御城替她抚养郁然长大成人,从不问温信子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心知是精神病院里那些坏人没少欺负她。 当初孩子生下来需要起名,温信子说孩子的父亲恰巧也姓宁,所以取了“宁郁然”。 宁郁然从小就被宁御城带大,当他是自己的父亲,可实际他只是温信子的儿子。 不过为了不伤及孩子的心灵,宁御城一直没对郁然坦白过实情。 “郁然下午到。”男人耐心地回答。 “哦。”信子点点头,眸色深沉地笑了笑,“你怎么让郁然下午才来?难不成你……有话单独跟我说?” 男人脸上神色微僵了下。 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想到这一点。 “嗯,你觉得我要告诉你什么呢?”男人笑道。 “上次你说要告诉我什么,好像是你跟陆小姐在一起的事。”信子淡淡一笑,双手交叠安静放在膝盖上。 对关于宁御城的事情,她似乎总拥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温信子顿了顿,仿佛懂了,涩然扬起唇:“那这一次……” 宁御城微抿了下唇瓣,看着她的视线略有停顿,发僵。 温信子扬起下颌,看他紧张的神色,不由笑道:“御城,还真被我说中了?” “这次是哪个姑娘?” 望着女人认真专注的眼神,宁御城深吸了口气,正要把苏南枝的名字说出来,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截断了他的话。 “宁先生,温小姐要体检了。”护士小姐微笑推着装着仪器的车子进来。 “嗯。”宁御城淡然起身,看着护士给她做例行体检,窝了满胸口的话,又开始犹豫要不要一股告诉她。 有些担心她的心脏难以承接,毕竟上次被她知道陆姝云的事之后,她没承受住,一下就晕倒了。 一番检查健康无事后,护士推着车离开。 温信子又忘记了刚才谈到什么话题了。 她在床上靠下来,牵着男人的手心窝发汗,还是不肯松开:“御城,我有点困了。” 男人俯身轻轻被她盖好被子:“睡吧。” “郁然要是来了,你要喊醒我……” 她话说到一半,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宁御城凝呼吸,轻叹口气,双眸清冽,沉思着转身走出房间,赵特助等在门口,仔细观察男人的表情: “宁总,您跟温小姐……说了吗?” 男人淡掏出一盒烟。 刚打开盒子,里面的一张粉色小纸条却露了出来,女人娟秀的字体,带着些俏皮:少抽点烟哦,实在要抽的话,记得不要在公众场合抽。 他漆黑的眸底沁出一丝柔软,胸膛冰凉凉的位置被触动了下。 苏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在他的香烟盒子里的。 他唇角淡淡勾扬起,把那纸条顺进香烟盒里,收入口袋。 “去接郁然吧。”他淡淡轻抚赵特助的肩膀道。 “哦,好。”赵特助有些不知所措,摸不透男人的心思。 —— 苏南枝吃过午饭,按照靳医生的叮嘱喝了药。 下午时分,却接到了慕暖的电话,女人低沉的声音自彼端响起:“苏小姐,不是说好周五来跟我吃饭的吗?” 苏南枝愣了一秒,随即才想起,好像的确答应过这么一桩事,不过,慕暖好像也没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他。 “你没告诉我在哪啊。”苏南枝低声答。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听说你跟宁总在热恋 “我们家清言被宁御城打成那样,我当然在医院照顾他啊。” 慕暖的口气有些埋怨,“而且我现在没了工作,还能去哪?” “哦,这样吗?”苏南枝情绪淡淡的,其实本来有些困了想打个盹,但对宁御城打伤萧清言多少有些歉意,于是懒洋洋应了,“那我现在过来?” “好吧。”慕暖佯装不耐地叹了口气,“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大概多久到?” “二十分钟吧。” 挂了电话,苏南枝对镜子整理好了行装。 “南枝啊,要出去吗?”林姨的病还没好,颤颤巍巍地从房间走出来。 “林姨,你肚子还没好吧,快上床歇着。”苏南枝忙从玄关走过去扶着她进房间。 “去吧,我没那么脆弱的。”林姨苍白脸上挤出一抹欣慰的笑。 “我去陪一个朋友吃饭,等下中午要麻烦林姨给我妈妈擦一下身子。”苏南枝拉着她的手,吐舌笑道。 林姨笑了,感叹道:“晓得的!生个女儿就是好啊。生个儿子,有了媳妇都不管我的死活。” 苏南枝被夸得笑嘻嘻,跟林姨告别后,出发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门口,她等了慕暖10分钟,打电话也没接,决定上楼去找她。 于是她往楼上走,来到萧清言的病房门口。 “咚咚”两声轻轻敲门,她小心探身进去,“萧清言?” 床上的影子动了动,男人慵懒地哼了一声。 苏南枝笑笑,背着双手出现在他面前。 萧清言愣了下,坐起身来,发丝凌乱着:“南枝?你怎么来了?” 苏南枝走到他面前,随手拿了他的病例报告看着。他手臂骨头没伤大碍,基本上快痊愈了。 萧清言没听到她回答,尴尬顿了顿,惴惴不安地问:“那天晚上回去后……宁御城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呵。” “啪”地一声,苏南枝没好气把病历丢在桌子上,杏眸微凉:“你说呢?那天你把我肩膀的衣服都扯下来了,脖子上还有几个吻痕……” 萧清言脸颊骤浮上一层薄红:“对不起……” 她哼一声:“我要知道你喝酒会发情,我宁愿不接顾宸深的那个案子,也就不会去那个局遇见你了。” “对了,还有第二件事,”男人突然掀被下床,郑重其事地站在她眼前,“听说慕暖对你泼了……” 苏南枝头疼地扶额,他要不提,她都快忘记了油漆淋遍全身的感觉,这辈子都不太想回味了。 “真的很抱歉,真的……” 萧清言低落的声音,卑微到好像怕她不会原谅他。 “算了,都过去了。重要的还是要哄好你老婆,嗯?”苏南枝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萧清言不再有男女感情后,她似乎更愿意当他是个没怎么成熟的弟弟。 望他略低沉的脸,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怎么,你跟慕暖吵架了?” 他一副头疼模样:“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她妈妈,对我选的婚礼场地、司仪、捧花等等所有都不满意,后来我妈跟她大吵了一架,闹掰了,婚礼只好延期。” “真的?”苏南枝愣了秒,倒挺难想象的。 听说慕暖父母是严格的书香门第,而萧清言的母亲,那真的是个非常泼辣的贵太太。这两对火花撞在一起,真不敢想会闹成什么局面。 “嗯。”萧清言显然为这件事烦得不轻,垂眸发叹,“慕暖当然是帮着她娘家人,通过这件事,我也发觉其实我跟她的感情一点也不牢固。” 苏南枝望男人苦笑的脸,淡淡勾唇没说什么,环顾四周:“你见到慕暖了吗?我有事找她。” “你找她?有什么事?” 萧清言面露怀疑,随即低问,“是不是她又想对你怎么样?” “可能吧,谁知道呢。”苏南枝耸肩。 “那你还去?!” “放信,我想在餐厅里,大庭广众之下的,她应该不敢做什么吧。” 萧清言有些激动:“她还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泼你一身油漆?那女人发起疯来有什么不敢的!” 苏南枝无奈笑笑,她想慕暖这次应该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举动了。因为泼了油漆,导致她工作都丢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不敢再惹她什么。 “清言,你在跟说话?”门口慕暖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寂。 苏南枝去开门。 慕暖阴沉抬眼,脸色讶然又警惕:“你怎么在清言的房间?” “不是慕小姐请我来的吗?”苏南枝平和一笑,“走,有话我们去咖啡馆说。” 慕暖瞥了她一眼,应了:“走。” “慕暖,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身后,房间里萧清言低冷的声音传来,“要是因为你我的事业被宁御城和薄靳深阻挠,我绝不轻饶你们全家人。” 慕暖冷冰冰地勾扬起唇角:“清言,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谁跟你有难同当!”他冷冷斜了慕暖一眼。 慕暖微笑拍着男人的肩:“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这次真的就是找苏小姐说说话,别多想,你就乖乖养病,知道吗?” “我们走吧。”慕暖假装亲昵地挽住苏南枝的手臂,转身消失在门口。 萧清言轻凝了口气,还是无法放心,掏出手机拨号给薄靳深。 那头许久才接起,男人微懒的嗓音响起:“嗯?” “薄总?我是萧清言。” “嗯,萧清言,关于那个投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薄氏今年已经没有预算投放新项目了。”薄靳深坐在办公室里,淡淡搅动着杯中的茶叶。 萧清言努力平和声音:“不是的,那个项目我已经拿给顾总做了。我想跟你说的是,刚才慕暖跟苏南枝掸度离开,不知道带她去什么地方了。” “我身体没好全医院不让出院,也没手下,薄总您要不派人盯着点,现在她们应该已经离开医院了。” 话音刚落下,萧清言就听见男人身体猛撞开椅子的声音:“你说什么?那个姓慕的女人?” 薄靳深的嗓音顿时冷了下来。“上次她把苏南枝泼成什么样你忘了?” “所以我担心,打电话给你啊。” “蠢货!你就不能拦着点?!” 薄靳深冷骂一声,粗蛮地扯披上外套,挂断电话,往楼下冲去。 —— 苏南枝随着慕暖来到对面的咖啡馆坐下,相对而坐。 她纤细手指捏咖啡杯,轻抿了口:“慕小姐想跟我说些什么?” 慕暖轻瞟她,笑道:“听说苏小姐最近跟宁总在热恋中?” 苏南枝顿了顿,打量女人的神情,小心斟酌字句:“慕小姐听谁说的?” “这件事安城谁不知道啊,只不过宁总限制了报道而已。”慕暖轻抱着双臂,哼笑了声,“像我这种小老百姓,人薄言轻的,就希望苏小姐有宁总之后,少跟我老公来往点。” “慕小姐,原来是找我说这个啊。”苏南枝嗤了声,“不过之前你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要泼我硫酸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我不是尝到苦头了,所以特地请苏小姐喝咖啡道歉吗?” “咖啡我喝了,但不代表我原谅你,懂?”苏南枝冷笑了声。这女人约她绝对不止道歉这么简单。 慕暖紧抿着唇角,一直不停低头看手机,似乎在期待什么。 “那,苏小姐想要什么歉礼?”她收起目光,漫不经心地问。 苏南枝微眯起眼角,手指捻起咖啡杯,晃着杯中淡褐色的液体:“上次你让我尝了油漆味,我倒不会那么狠,不过,这杯咖啡味道还挺不错,浇在头上一定香漫满发,不如慕小姐试一下?” “苏南枝,你敢泼我!”慕暖被她脸上阴森地笑吓住了,骤然躲开,满满警惕。 苏南枝笑着喝了口咖啡,咂嘴回味,“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好的咖啡,我哪舍得这么浪费。” 慕暖脸色有点红,感受到旁人对她嘈吵的不悦目光,清清嗓子坐下身,理着头发:“不管怎么样,我跟你道歉了,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她话音落下时,期待已久“叮”一声手机铃响 苏南枝察觉到慕暖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短信是陆云发来的:宁郁然已经去庆生的路上了,你可以出发了。 慕暖淡淡勾唇,关上手机屏幕,拎包起身:“苏小姐,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你有什么事?”苏南枝后背轻靠椅子,总觉她怪怪的。 “我找了份新工作,准备去面试。”慕暖勾唇浅笑,满脸神秘。 “没听你提起过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慕暖低头扣着风衣外套,佯装无意:“不过,我是在御峰集团旗下的一家医院应聘的。” 苏南枝更觉得一头雾水:御峰集团什么时候收购医院了? “能带我去看看么?” 慕暖捂唇,一声阴阳怪气的娇笑:“哟,苏小姐刚才不是说不原谅我、还要用咖啡泼我吗?我可不敢带着您这位大小姐去。先走了,拜。” 苏南枝皱眉,看她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颗心莫名被吊起。 她想了想,也拿起包起身,跟了出去。 街边正好停着辆出租,苏南枝毫不犹豫开门上车:“司机,跟着前面那辆白色车子。”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可信子都等你六年了 司机点头,用力踩下油门。 苏南枝心中暗暗惴惴不安,盯着慕暖匀速前进的车。 慕暖开着车,视线轻扫过后视镜,看到那辆隔着两三辆车的出租,轻勾起得逞的笑。 碰巧此刻,陆云的号码也拨了进来。 慕暖淡淡勾唇,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戴上蓝牙耳机,指甲轻轻敲着方向盘:“嗯?” “慕暖,我是姝云。”彼端,陆姝云淡凉的声音传来。 “陆小姐,你好。” “刚才赵特助来莫离花园,把阿然接走了。”陆姝云低声道,“应该已经过去他妈住的疗养院了,你人呢?” “陆小姐放心吧,我在去疗养院的路上了。”慕暖瞧了眼导航,冷然勾唇,“宁御城真有本事,离市中心快两小时的郊区里竟然还藏着女人,亏他做得出来。” 陆姝云勾唇角:“呵,那女人脑子不好,不足为患,主要是让苏南枝看到,她应该跟着你的吧?” “嗯,在我后面呢。”慕暖时不时扫一眼后车镜,以确保苏南枝始终跟在车后面。 她顿了顿,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吧,陆小姐,这件事我绝对给你办妥了,到时候给我把职位恢复了就成。” “嗯,合作愉快。”陆姝云淡笑挂了电话,红唇扬一抹深刻地弧度。 苏南枝,好好睁大眼睛看看吧,这个你以为掏心掏肺深爱着你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你。 —— 正午阳光温暖柔和,男人倚着树下摇椅,一边慵懒看报,一边淡晃身子。 一年忙碌下来,像这样悠闲懒散的时光很少,若是能抱着苏南枝一起享受这阳光,那便最好不过了。 他淡眯着黑眸,有些困了。 不知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呢?今天一上午都没给他发短信。 耳边传来脚步声,踩着树叶悉悉簌簌的声音。 男人睁开眼。阿妈站在身边,冲他笑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他睁眼,淡淡勾唇。 阿妈在他身边坐下:“哎,没什么别的事,好久没见着你了,跟你聊聊。” 宁御城淡淡颔首,却隐约觉得她似有事要宣布。 “你也知道的,这些年我照顾信子久,早就把她当成女儿看待了。” 阿妈坐在另一个摇椅上,悠闲地轻轻挥着蒲扇,“信子对你的感情,早已经不只是救命之恩了,宁先生你那么敏锐的一个人,应该不会不知道。” 她嗓音低沉,透着年代感,却让宁御城心中莫名地沉重。 男人顿了顿,声音温厚:“嗯,这几年我越来越少来疗养院看信子,这点也是原因之一。” “那你心里对信子……怎么想的呢?” 阿妈回头看向他,有些迫不及待,“阿妈觉得吧,信子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其实她现在康复得差不多了,什么都能做,除了忘性大了点……” 宁御城微意外地看着阿妈,在他印象里她一直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很少会突然要求他什么。 “您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了?” “宁先生您别多想啊,这事儿是我一意孤行的,不是信子让我说的。”阿妈连忙道。 宁御城淡淡勾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妈犹犹豫豫地:“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对信子的想法,我觉得你这么多年都坚持照顾她,肯定不是没有感情的吧,我也真的希望看到信子跟你能幸福……” 男人平静开口:“阿妈,正因为相处时间久了,我对信子的感情更趋于亲情。” 他的话,令阿妈有些着急:“为什么呢?是信子不配当你太太吗?” “阿妈,您怎么会这么理解?”宁御城眸光微深,温声道,“我的意思是信子适合更好的。而且我也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谁啊?”阿妈愣了一秒,“我看报纸你不是跟陆姝云分手了吗?” “嗯。”男人尴尬地勾了勾唇,“她是我的一个旧识,我们相处三年了。” 阿妈好像很惋惜的模样:“三年而已,可信子都等你六年了……” 沉默了几秒后,她淡哀了嗓音:“宁先生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介意信子有过孩子的事?” “阿妈,你们在聊什么?” 不等宁御城回答,身后,女孩的微凉声音响起。 回头看去,温信子正坐着轮椅,有些吃力地往前推。 “哎哟,你怎么跑出来了?”阿妈连忙小碎步跑过去扶着轮椅,推到宁御城面前。 温信子皱眉,微抬起白皙的小脸:“阿妈,你是不是又在为难御城了?” “这、这怎么能说为难呢,你俩都认识那么久了,在一起也没什么嘛。”阿妈好似有些委屈,低声嘟囔。 温信子淡淡笑了笑,善解人意:“御城他是有身份的人,哪能接纳这么个病怏怏的人。而且,御城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不是,我觉得宁先生还可以再考虑下……”阿妈皱着眉好不高兴,念念叨叨的。 温信子转过脸,微笑打断她:“好了,阿妈,您去把锅上那碗汤端给我好么?我有点渴了。” 眼看阿妈蹒跚着离开,温信子脸颊微红,轻转轮椅到宁御城的面前,低着嗓音:“对不起啊,阿妈她性格比较直,说话可能不太顾及你的感受,你别放在心上。” 宁御城轻勾起唇角:“当然不会。外面风大,我推你进去吧。” “嗯。”信子点头,被男人往前推着,微笑道,“郁然还没到吗?” “应该要到了。”宁御城抬眸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淡淡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引擎声。 赵特助领着虎头虎脑的宁郁然小跑走来,小郁然穿着一身新衣服,笑得满脸幸福:“赵叔叔,走快一点!” “小少爷别摔着了!”赵特助毕竟上了年纪,跑得有些迟钝。 ”温信子听到孩子的声音,转着轮椅激动往前:“是郁然到了吗?” 当他们相遇在门口时,宁郁然幸福大叫一声,激动跑过去,一下紧紧抱住温信子的腿:“妈妈!” “郁然快起来!让妈妈看看!” 信子幸福地湿了眼眶,弯下身把孩子放在膝盖上,轻顺着他耳边的发,笑得眼角弯弯,“我们郁然又长胖了!” “妈妈我是长高了。”宁郁然幸福地笑眯了眼,紧紧黏在她肩膀上,小声控诉,“妈妈,这学期我差了一个a星,爸爸没夸我,还说我要多努力。” 告完状,还撅着粉润的小唇,回头望着站在一旁的宁御城。 “是吗?爸爸对你的要求太高了,是不是?”温信子从没笑得如此开怀,“妈妈觉得你很棒,真的。” 宁郁然晃着两条小腿,兴致勃勃地跟温信子聊天:“不过,爸爸对我真的很好,他经常想来看妈妈的,就是没时间,我有时候在公司一等爸爸就是一整天,他都没空见我。” “下来,压痛妈妈了。”宁御城嗓音淡沉地命令。 小家伙很听话地立刻跳下来,担忧地看向温信子,“妈妈,你的病还没好吗?还不能跟我一起生活吗?” 温信子温柔地眯着眼,满脸宠溺:“对不起,妈妈还在努力。” “妈妈不用道歉啊,”宁郁然心疼地踮起脚,抱抱温信子的肩膀,“郁然会一直等着妈妈的,以后会赚很多的钱,给妈妈找更好的医生。” “真是我的乖孩子。”温信子紧紧抱着他,暗自擦着眼角,白皙的鼻尖红红的。 望着母子相见幸福的画面,宁御城淡淡抱着臂膀靠在墙边,唇角勾笑。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想法。如果他跟苏南枝将来会有孩子,画面也定与这一样感动吧。 —— 一个多小时过去。 苏南枝觉得到达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出租车司机都有些发怵:“小姐啊,这已经到城边了,你确定是在这吗?” 苏南枝微抿着唇,望着前方开得稳定的白车。 原先前面还有几辆车打掩护,随着地方越偏僻,街上慢慢便只剩下他们两辆。 “我也不清楚,先跟着吧……”苏南枝心里有点害怕,回望周围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宁御城公司有房产在这里? 司机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去,可还没到头。 “怎么感觉白车子一直在兜圈?”出租车皱眉执着计价表上的三位数,“小姐,这样很浪费钱的啊。” “没关系,跟着。” 她微攥了攥拳,都已经跟到这个地方放弃了太没意思,而且她心里也隐隐预感,宁御城的确有东西瞒着她。 慕暖淡笑注视着后视镜,勾起唇角,苏南枝比她想象中更锲而不舍嘛。 时间差不多,兜圈子也到此结束了。 —— 黄昏逐渐染红天边一角,慕暖的车终于变了道,开往一处偏僻的建筑。 “哇,”司机愣了下,有些讶异,“这里还真的有医院啊。” 苏南枝抬起下颌望过去,果不其然,前方屹立在夕阳中的矮房子,屋檐中央挂着“西城疗养所”几个老旧的红字。 慕暖的车往里开去。 “小姐,就是这里了吧?”司机有点迫不及待想离开。 “嗯,谢谢你了。” 她付钱下车,纤薄身影立在寒风中,不由微颤了颤。 往前走去,她小心而好奇打量这栋疗养院,竟然坐落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她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笔 然而在小心翼翼走到院子里时,她脚步却骤然停了下来,清润的眼眸猛然睁圆。 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宾利车,不是宁御城的吗? 她定睛去看那车牌号,不会有错! 而且,车座副驾驶上,似乎还坐着赵特助。 一阵凉风吹来,她冒着薄汗的后背被吹得阵阵寒意,甚至双腿都开始发软。 她往前走,目光死死盯住那茶色车窗,赵特助的侧脸。 “咚咚”两声闷响,她手指苍白地轻敲车窗。 赵特助正在玩手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猛然抬头。 当认出是苏南枝时,他一愣,瞳孔放大了好几秒,开口说话都忘记把车窗摇下来。 “苏、苏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南枝微眯着杏眸,看他慌乱又不断躲闪的眼神,心里微沉了沉。 “宁御城呢?”她嗓音凉着。 赵特助的声音都鲠在喉咙里了,生怕说错什么话:“宁总他在……” “他在疗养院里?” 苏南枝却比他平和得多,鬓边发丝轻轻被吹动起,映着头顶血红的夕阳,竟给人一股悲壮的感觉,“他不是告诉我,今天有朋友过生日吗?” 看赵特助慌乱又言语无措的脸,她心里明了,勾起僵硬冰凉的笑:“他为什么骗我?” 他说过他最恨被人骗,可他自己嘴里说的又有几句实话? “苏小姐是这样的,你不方便进去,宁先生在见一位故友……”赵特助好像憋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故友?我怎么不认识?”苏南枝淡淡笑,步步紧逼,“既然是见朋友,为什么不能实话告诉我?” “因、因为……”赵特助的脸都憋成猪肝色了。 苏南枝淡淡斜过视线,转身就往疗养院里走:“赵特助,你不用编什么理由来敷衍我,我自己去问他。” 赵特助连忙开门下车去拦她:“等一下苏小姐,宁总说不让任何人进去。” 苏南枝步伐越来越加快,在他下车前,已经飞快溜进了疗养院里。 等赵特助急急忙忙追过去时,已然不见女人的身影。 他茫然地左右寻着,紧张一声叹,要出大事了。 —— 苏南枝跑在无尽的走廊里,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扶着墙壁喘息,轻抹去额前的薄汗,细细喘息着。 没想到这疗养院外面破破的,内部这么绕。她绕了一大圈,跑丢了,不知道怎么绕出去。 有些无助地在走廊漫游着时,突然听见两个护士交谈笑着走来的声音,她们聊得投入,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大蛋糕。 苏南枝即刻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匆匆走上前:“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位宁御城先生?” 那两个护士愣了下,互相望了眼,同时摇了摇头:“抱歉,这位小姐,并没有这个人。” 苏南枝淡淡一笑:“我是宁先生的朋友,听说今天有人过生日,我特地过来庆祝的。” 那两个年轻小护士顿时单纯地松懈了警戒:“原来是宁总的朋友。就在前面右拐的病房,我带你去吧。” 苏南枝勾唇,跟着她们往前走。 当脚步停在病房门口时,她却有些犹豫了。 小护士开了门,笑着把蛋糕送进屋子里,一回头却不见了苏南枝的身影。 “咦,那个小姐不见了?”两个护士喃喃自语。 “什么小姐?”男人起身来接过蛋糕,放在一边。 “啊,不知道,刚才有位小姐说是您的朋友呢。”小护士耸肩无奈地道。 “御城,你还有朋友来吗?”温信子坐在床边,搂着宁郁然笑问。 宁御城没什么情绪,嗓音温淡:“没有。” “那真是奇怪呢,可能是认错人了吧。”两个小护士转身离开。 宁御城没放在心上,刚在椅子上坐下,宁郁然肉肉的小脸就凑可上来,眼巴巴望着那蛋糕:“爸爸,你买的是巧克力味吗?” “忘了。”男人一边解开缎带,一边淡淡应着。蛋糕不都那个味道,甜腻到慌。 “啊。”当蛋糕打开的时候,却是一片白花花的奶油味。 宁郁然有点点失望,撇着小唇。 “郁然,妈妈这里有可可粉,我给你做巧克力浆淋在蛋糕上好不好?”温信子笑着掀开被子下床,她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让儿子不开心。 “真的吗?”宁郁然刚要挥舞着双手庆祝,一抬头,却对视到爸爸冷如冰霜的黑眸。 他吓得小心脏一颤,撅着小唇低下头:“算了吧,妈妈,我就吃奶油的,没关系。” “男孩子家吃什么巧克力。”宁御城淡淡开了蛋糕,胡乱地把蜡烛插在上面,平静回眸,“现在吹蜡烛?” “你真是的。”温信子笑嗔了声,牵着孩子软乎乎的小手,“郁然,明天妈妈带你买巧克力,好不好?” 宁郁然笑眯眯“嗯”了一声,对宁御城狡黠地吐舌鬼脸。 门外,女人慢然从走廊的拐角走出来,十指轻攥着,沉重步伐如灌了铅,一点点靠近窗檐。 隔着铁门,能听见里屋不时传来男人女人的声音。 苏南枝心脏跳得快,喉咙干涩得难受,慢慢靠近那铁门,踮起脚尖去看。 她用力踮起的脚板都止不住地发抖,清澈的瞳孔受到惊愕般,一点点睁圆。 里屋灯光灭了,烛火轻晃,一个精美的白色小蛋糕。 她看到宁御城和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他们唱着生日歌,轻快的曲调,幸福的氛围。 这幅画面,就好似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温馨。 苏南枝猛地捂住唇瓣,被眼前情景深深戳痛双眼,浑身抖得厉害。 事已至此,她心中仍存着侥幸,也许那孩子并不是宁御城的,也许这女人只是他的朋友。 可那孩子软稚的嗓音,如刀锋刺着她的耳朵:“爸爸妈妈,以后每年都会给我过生日吗?” 苏南枝痛苦放大的瞳孔里,映出男人勾起的唇角,和他坚定的颔首。 她站不稳,颤颤跌在地上。 “砰”地一声,顿时引起男人敏感的注意。 “谁在外面?” 苏南枝难掩哭泣,捂着唇瓣,几乎是逃窜似的往走廊拐角躲。 门打开,宁御城笔直的身影探出,没见到任何人。 “御城,你怎么了?”女人柔软地温声问。 “没什么。”房门冰冷关拢,隔断了她与他的距离。 苏南枝脸颊深深埋在膝盖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哭,胸口绞心地疼,好痛。 他有孩子,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才是他的家、是他的全部。他笑得那么温馨,从没有对她露出的笑容。 那她呢?她算什么? 在他的生命里,她是否始终都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笔。 她一点点从冰凉的地板上起身,小腹开始发痛。 喘息深重,伴随着胸腔深处的悲痛,她弓着身子蹒跚前进。 她走着,苦涩地笑了。 难怪那日他说没想过要孩子,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背后,真相竟是他已有了个那么可爱的儿子。 他到底还骗了她多少?把她当傻子玩弄,在床上哄她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副脸孔。 每晚对她说的情话、情到最浓处的表白,是否都是骗她的。那些话他可以对她说,也可以和所有女人说。 苏南枝心底森凉,双膝一软,重重跪跌在地。 趴在冰凉如铁的地板上,她张着嘴早已哭不出声,绝望的眼底没有焦距。 自以为他们的关系有了改变,可这又和一开始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床伴,他说他爱她,给她钱、给她荣誉、给她无上的宠爱,心里却终没有她的存在。 是,他从没改变,是她变了。她爱上了他,所以自私地想要他的真心。 门口有一扇全身镜,她望着镜面映射出可悲的自己,蓬头垢面,满脸是泪。 苦笑,她那么骄傲漂亮的一个人,就因为爱上了他,一颗心屡屡被折磨挫败。 现在,她真的累了。 苏南枝再次爬起来,小腹疼痛更加剧烈。靳南医生说怀孕前三月要特别注意,最好不要大喜大悲。 颤抖冰凉的手指抚上腹部,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本想今天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她唇角惨然勾了勾,现在已不需要了。 这个孩子的存在,更不需要了。 —— 宁御城吹了蜡烛后,总觉得心头堵着什么。 “御城,你没事吧?”温信子关切地问他。 连郁然也发现了:“爸爸,你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 男人垂着下颌,黑眸幽芒深邃,心里越来越不安。 “御城,你要有事情的话,就先回去吧,嗯?”温信子把孩子拢进怀里问,“过几天你再把郁然接回去?” 男人平淡开口:“他在这里打扰你休息。” “不会的爸爸,我会很乖的。”郁然扬着渴求的小脸,嘟着嘴撒娇卖萌。 “就让孩子多呆几天吧,正好我也想跟他多说说话。” 信子都这么说了,宁御城也不好阻拦,拿了外套和包,转身便出门:“那我先走了。” “御城。”男人步伐到门口,又被喊住。 温信子眉眼微深,似笑非笑:“改天把你女朋友带来给我认识认识吧?” “你不介意?”他有些意外。 信子轻笑,摆摆手:“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我知道我跟你没可能,所以能看到你幸福,我也就幸福。” 宁御城顿了顿,淡淡颔首:“知道了。” 看男人迫不及待地消失,温信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尽,取代的是满脸冰凉。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没救就打掉吧,我不要了 宁御城出了疗养院,却不见赵特助的身影,他蹙眉拨通电话:“你在哪?” “宁总,您已经要回去了吗?”赵特助在电话那端匆匆忙忙的。 “嗯。”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车门旁,淡淡抬头望着乡村里才能见到的星空,重复问,“你在哪?” “我、我马上就出来了……”赵特助本想告诉他看到苏南枝的事,可听宁总的口气,好像没有见到苏小姐一样,“稍等我一下。” 赵特助找到了个小护士领着他到门口,喘着粗气跑到男人身边:“抱歉,宁总。” “你去干什么?”男人淡声问,开门上车。 “我去里面……我本来想找您的,后来走迷路了,呵呵,没什么大事。”赵特助支支吾吾地,表情也不大自然。 看来宁总并没有发现苏小姐来过,他暗自喘了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啊。 车子发动,赵特助低问:“宁总,我们去哪?” “回东圃。”男人微倚在副驾驶,手轻搭上膝盖。 低头望着毫无波澜的手机屏幕,男人不觉有些意外,深沉的薄唇抿起,没想到苏南枝一整天都没联系他。 就这么不想他?还是在什么地方玩得开心把他忘了? 他淡淡勾起唇,想了想,拨了电话给别墅座机。 响了好一会,是林姨接的:“喂,宁先生,怎么了啊?” “她人呢?”男人黑眸掠过窗外的夜景,低沉问。 林姨笑了笑:“南枝吗?今天下午出去了呢,还没回家,估计在外面玩疯了吧。” 宁御城微愣了下,还真的出去玩了。 现在快八点钟了,再不回家有点不像话了。 挂了电话,他随即拨了苏南枝的号码,却处于关机中。 男人搁下手机,眉宇染上一丝寒沉冰凉。 —— 苏南枝是被赶来的薄靳深带走的。 见她一直喊小腹疼,就带她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重叹了口气:“苏小姐,孕妇不能这么折磨身体啊。” 薄靳深一愣,一把抓住苏南枝的肩膀:“你什么时候怀的孕?!” 她脸色早已苍白发青,勾一抹无力的笑,没回答薄靳深,而是望向医生:“孩子还有救吗?没救就打了吧,我不要了。” 医生皱着眉,摇摇头,低头一边在病历上写着,一边对薄靳深念叨:“情绪怎么这么悲观啊?作为孩子父亲,你要检讨自己啊!” 薄靳深握着她的肩膀,宽大手心沁出了汗意。 他不敢置信地垂眸望着坐在床上,浑身痛得发颤的女人。 她那么瘦,抖如筛糠,承着她纤薄身影所无法承受的疼痛。 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薄靳深下意识咬了下牙,背过身去。 “苏小姐,你放心,孩子虽然脆弱,但生命力很顽强的。再怎么说,它也是你的骨肉,对吗?”医生好言相劝着。 苏南枝轻轻笑了,有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当然明白,她的心与身体都和这条小生命紧紧相连,倾尽全力地爱着它,可她真的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总之,苏小姐你再想想吧,听我的,小夫妻吵架没什么,这些药拿回去吃,孩子一定没问题。”医生为了鼓励她,口气都很温暖。 攥着塑料袋,苏南枝起身离开房间,裤子粘淡淡血迹,她仿佛浑然不觉。 薄靳深深叹了声,拿她外套跟上,为她披上衣服。 女人侧脸颊苍白得透明,她裹着衣服暖和些了,唇齿仍不断在发抖。 男人看她这模样就明白,宁御城那混蛋又发浑了。 “宁御城知道吗?”薄靳深牵着她无力垂落两侧的手,低声问。 苏南枝闭拢眼帘,细细的胸腔仿佛承受不住“宁御城”三个字带给她的痛苦和冲击。 “我敢告诉他吗?我哪敢?我真庆幸没告诉他,”她惨淡一笑,“与其让他决定除掉这个孩子,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手指轻摁小腹,可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么不舍得。 薄靳深心疼地沉默着。他不懂怎么哄女人,只会蛮横地把她往怀里搂,尽力想控住她颤抖的身躯。 苏南枝任他抱在怀里,这种时候,她太需要一个肩膀了。 她脑袋轻靠在男人胸口处,微微闭眼,听他胸腔低沉震动着,十分坚定:“生,尽管生,他不要,我家的房门随时给你敞开着。宁御城要是敢多嘴一句,我把他舌头砍下来。” 苏南枝轻淡笑了笑,扬眉看他:“你真的很不会哄人。” 见她笑了,薄靳深觉得至少安心了些许,也跟着扬起唇角:“走,我们回家。” 苏南枝抿着唇点头:“谢谢,我回东圃吧。” “回东圃?你要去见宁御城?”薄靳深搂她肩膀的手忽然一抖。 “躲着他反而会让他生气。”苏南枝低头轻轻理着外套的扣子,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而且,我也有事情要问他。” 她不是个喜欢拖沓容易退缩的女人,他极力隐藏的秘密,她既然看见了,那就今晚做个了断吧。 薄靳深愣看向她,有些犹豫:“你、你确定要独自见他吗?” “我确定。”苏南枝平静勾唇,轻抚了抚男人肩膀,“没事的,放心,我有分寸。” “你这女人真是……” 薄靳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她。 跟宁御城简直是一类人,固执又倔得要命。明明都走到这境地了还非不肯放手,非要去见最后一面,往伤口里又加上重重一笔。 白色路虎徐徐驶入东圃别墅,薄靳深刚停车熄火,苏南枝便已经解了安全带,没什么犹豫地开门下车。 薄靳深深吸了口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担忧叮嘱:“不要惹他,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苏南枝平和地颔首:“我知道,谢谢你。” 对薄靳深微微鞠了一躬后,她转身,小步走在冷风里。 目光微微侧过,苏南枝望停车库里男人的黑色宾利,说心中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可她知道再害怕,迟早都要面对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长叹了口气,走进这看似温暖的房里。 而薄靳深微眯着黑眸,望女人身影颤抖而入,薄唇紧抿成一道冷意的弧度。 —— “cheers。” 亮黄灯光下,三个女人相对而坐,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轻轻相碰。 陆姝云一身el最新抹胸小礼裙,精致瓜子脸着绝美妆容,红唇一勾潋滟妩媚:“这次,主要感谢慕暖小姐,真的,能把苏南枝那么警觉的女人引上钩,很不容易了。” “不敢当不敢当。”慕暖一套正式的白色小西服,微醉后的脸满面红润,“还是陆小姐出的方法好。” 陆姝云微眯凤眸,回头看向一直沉默微笑的陆云,碰了碰她的肩膀:“当然,我们陆云也功不可没啦。” 慕暖轻撑着下颌,笑得饶有兴趣:“现在苏南枝还不知道你早就不把她当朋友了吧?你们有没有想想怎么给她来个双重打击?” “好主意。”陆姝云冲她扬了扬酒杯,“嗯,你有什么点子可以跟我说说。” “别误会,我可不做了。”慕暖笑哼一声,抱臂靠在座位上,轻捋了下卷发,“我这次来,就是象征性地陪你们喝一杯,庆祝一下。我想最近苏南枝也没时间勾引我老公了,你们剩下的活动,我就不参与了。” 说着,她拿起包起身,踩着恨天高的鞋,在陆姝云身边绕了一圈:“陆小姐,千万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明天早晨之前,我要收到学校让我复职的通知,否则——” 她威胁性地恶笑,眸梢轻挑:“我不介意把陆小姐做的所有事告诉宁总。” 陆姝云脸庞平静似水,不仅全然不为所动,唇角甚至勾起不明深度的笑:“慕小姐这是要过河拆桥了?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不搞垮苏南枝不撒手的。” “我可不记得跟你说好了什么。” 慕暖也不傻,一旦东窗事发,她们两姐妹有陆家的残存势力撑腰,可她无权无势的,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陆姝云淡淡挑起纤眉,听慕暖傲然离去关门,轻哼了声。 高脚杯中猩色液体,衬着她深刻的眸:“行动力挺强的,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姐姐不是本来就打算,今天东窗事发后拿她顶包吗?”陆云笑了笑问。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一时心情好,饶她一命。只可惜,啧啧,不识抬举。”陆姝云扬起白皙脖颈,红酒尽数入喉。 —— 房门自身后关拢,苏南枝站在玄关处换鞋,有点站不稳。 她猫着步子小心翼翼往前走,客厅沙发上,压着一道浓郁的气场,男人深沉如酒的嗓音骤然响起: “几点了?” 苏南枝脚步微顿,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 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宁御城扬起黑眸,拢了手中的财经报,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过来。” 苏南枝冷笑,以前怎么没发觉,这男人招呼她过去的态度,就像在喊一条狗。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或许会喜欢,但他不爱 苏南枝浅转过身,那张苍白的脸,着实让宁御城的眼眸刺了下。 “脸怎么那么白?”他起身,蹙眉望她,一抹高大笔挺的身影将她紧紧包围住,有如扼住了她的呼吸。 “风大吹的。”嗓音沙哑得可怕,她空洞的眼底映着男人温润微蹙的眉眼。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的秘密,或许她现在会如蜜糖一样黏在他怀里,嘟着嘴向他索吻。 男人声音低沉得很好听:“怎么不多穿点。” 他去抱她的身子,苏南枝避开了。闭上眼,只要想起他这双手下午抱过别的女人,她便觉得碰他都是一种罪过。 男人的双手僵了下,随即慢慢触过去,轻抬她白皙的下颌。 眸紧盯住她的眼,似是要从中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啊。” 她忽然浅浅笑,唇角僵硬得可怕,“那个生日的朋友,过得还开心吗?” 宁御城微蹙了下眉,随即明白了,在为他晚上没陪她而不开心。 男人低沉笑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他轻轻将女人揽紧臂弯,磁沉嗓音贴在她耳侧:“知道了,下次早点回来陪你。” 苏南枝垂眸,呼吸浅浅打落在男人手心,望他熟悉的大手,轻笑躲开,扬起冰冷的眸:“今天过生日的朋友是谁?” 男人顿住,望女人毫无温度的笑意,开始略略不安。 “怎么,不说话了?”女人笑意更深,从他眼底捕捉到了闪躲的蛛丝马迹,“不问我去哪了吗?我告诉你,我刚从西郊的疗养院回来。” 男人脸色骤然寒沉下来,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力道狠狠一攥。 “没错,就是你今天呆了一下午的地方。”苏南枝狠狠甩开男人的手,颤抖不已后退两步,胸腔震颤,导致呼吸都痛苦。 可她还是要说,一定要说,把她心里的愤怒和苦涩全都告诉他。 “你跟踪我?还是,谁带你去的?”他嗓音压得很凉,冰冷气场全开,步步朝她迫近。 苏南枝肩膀抖了下,望他薄唇紧抿,脸部线条都绷在一起的脸,令她想起不久前,他看到萧清言吻自己时的神态,怖人、阴冷而寒骛。 “着急吗?”她害怕,怕得发抖,可偏对他露出笑意,“害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吗?” “谁带你去的?!” 男人突然沉吼了声。 令苏南枝的半边耳朵隐隐耳鸣。 林姨吓得从厨房跑出来,看两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忙上前:“宁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跟南枝说啊。” “林姨,你别管我。”苏南枝已隐隐嗅见男人不佳的气息,低声对林姨道,怕男人一时气冲伤到了她。 她稳住身子,扬起淡眉,双眸染上猩红:“没人带我去,我跟踪了你。宁御城,我都看到了,那个叫温信子的女人,还有你的儿子,宁郁然。” 她说的这些话,深深击痛在男人心膛。误会已然造成,可他无从解释,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本就是他的失职。 “要派人把我眼球挖了,还是把我舌头挑了?嗯?” 她嗓音出奇地平静,说话时神态自若,深黑瞳孔清澈不见。 她在想,若他能开口解释一句,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抑或,那个女人跟他毫无关系。 也许她胸口的痛能减少几分。 可他没有,他冰冷地望着她,冷硬拳心一点点攥着。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照片,丢在他脸上。 男人黑眸瞳孔猛地一缩,垂着下颌去看那些照片。是她拍的,疗养院里三个人相对而坐,温馨庆祝生日的画面。 宁郁然的笑脸、还有温信子孱弱的容貌,全在照片里露得透彻。 男人大脑“嗡”了一声,俯身把照片拾起来,狠狠撕碎。 那力道大得,手指骨节都泛出青白颜色。 “我留了底片。”她站在他面前,扬着下颚,眸光清冷如冰。 男人动作微顿,沉寒眼瞳狠狠盯着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今晚给卢阿姨找清净的地方住下,搬离你家,今晚,我也要走!” 她嗓音冷冽如冰,狠狠击在男人胸膛。 她要走,要彻底离开他,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明知道他不会答应,她拍了那些照片,可怜兮兮地威胁他。 可他其实本想今晚回来,就把郁然和温信子的事公布给她。他其实早已做好了跟她共度一生的准备,只是,她却偏偏不按照他的轨迹走。 眼看男人冰冷颀长的身子步步紧逼,苏南枝手心沁出汗意,心里多少有些虚,后退了好几步:“宁御城,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今晚就要走!” 那副白皙孱弱的脸好不知所措,拧皱着纤纤细眉,敌意又发恨地瞪着他。 男人淡笑,手指松开那照片碎片,任它们掉落在地。 眸光沉寒,长指轻捏紧女人的下颌,吐气冰凉:“苏南枝,从前怎么教你的,在我面前不要太自作聪明。” 女人心头一窒,眸中起现波澜,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点东西能威胁到我?”男人浅笑,手指滑过她微然变色的脸。 苏南枝肌肤在他指下微抖,别过头去,避开他的接触。 她怎么忘记了,这男人掌握着安城的命脉,什么消息风声都要经过他手下后才流传得出去。 她想以公布这些照片为由威胁他,基本是无可能的事。 下颌微微抬起,她咬紧牙关:“你有女人有孩子,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想问一句在他心里,她算什么,可出口的话却偏偏变得如此尖锐。 “就因为那女人生着病,无法满足你的生理需求?” 宁御城掌心力道一紧,狠狠摁住她的下颚,瞪住她痛得颤抖的脸,不敢相信从她口里说出如此恶劣的话, “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苏南枝笑了,笑得眼泪都溢出来:“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宁御城你做着龌龊的事,以各种理由把我圈禁在这里,不敢被我说出来?你良心痛吗?你还有良心吗?” 下颌那么痛,男人掌心虎口的力道深重得很危险,随时都能让她的脸毁掉。 她当时心里便生出了好多想法,他一定不舍得对疗养院里那个女人如此恶劣,一定不舍得吼她,不舍得让她这样痛。 她被他逼着仰着脸,眼泪生生滚落,烫着男人的掌心。 “宁御城,你爱我吗?” 她想着,三年也够久了,也许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分量呢。 男人颀长的身影僵了一下,唇角凝滞,深眸黑沉。 钳制住她的力道松开了,苏南枝有如重获了新鲜空气,跪坐在地上长长吐气。 这一摔,小腹的温热感更甚,感觉又一股液体冲涌下来。 在她捂着肚子忍住不叫痛的片刻,男人已然冷硬地转身,脚步低沉,拨通电话搁耳边:“安排一间疗养所,今晚入住。” 他说完顷刻挂了,冰冷的脸转过来,满身肃杀气息:“自己收拾东西,赵特助接你过去。” 苏南枝脸色苍白地喘着气,眼前开始冒星,她模糊视线里,看男人冷直地往楼上去,轻嘲笑了笑,“哐”一声倒在地上。 “南枝!”一直不敢出声的林姨忙跑过来,心疼扶她。 这才发现,她下身流了血。 林姨惊呼了声:“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林姨,我没事的,让我歇一下,喘口气好吗?”她气息微弱地趴在林姨腿上,闭上眼,一颗心好沉好重。 关于爱不爱她的这个问题,他沉默无声的回答,在她脸颊上狠狠甩下了一巴掌。 苏南枝自讽想着,是,这男人早就提醒过她不要自作聪明。自以为男人对她真的好了,现在想想,自己不过只是宁御城风月场上认识的女人。 他们彼此床上契合,她还够乖、够黏人,最近也没要太多的钱。这样的女人,他或许会喜欢,可他不爱。 一段感情里,他们的付出太不平等。她把所有秘密掏心掏肺地告诉他,想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可男人却始终对她设下了心防。 她努力喘平气息,喝了林姨端来的热水,牙床还在发抖,但小腹已经不太痛了。 林姨叹着气,上楼给她拿了干净的衣裤:“你先换上,来例假本就脾气大,晚上好好睡,咱明天去跟宁先生讲讲,没什么讲不开的。” “林姨你没听见吗?他今晚就让我滚了。”苏南枝靠在沙发上,微拢上眼帘,没告诉她怀孕的消息,“今晚我会走的,我等下就去收拾东西。” 林姨忙开口挽留:“走啥啊,宁先生那是在说气话呢,他哪舍得你走啊,傻丫头,你要真走,可就真回不来了!” “我也没想过再回来。”她冷着脸起身,弱到几乎无力的身体往楼上走,“林姨,能帮我收拾一下卢阿姨的东西吗?” 林姨淡淡叹了口气,这两人,怎么又闹翻成这样了。 苏南枝坐在卧室里收着东西,一边收,眼泪不断往下掉,鼻尖泛着酸酸的。 好不容易奋力拉上了行李箱,才发现还有东西没拿。 就好像老天都故意给她施压作对一般。 十几分钟后,她换了干净衣服,拖着个大箱子,“咕隆咕隆”往楼下走。 林姨连忙帮她把行李拿下来,满脸心疼:“等宁先生气消了,他自会来找你的。他就是这么个人,死爱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置气呢。”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她好像并不关心你 窗外,赵特助的车灯亮了,苏南枝前去开门。 “苏、苏小姐。”赵特助想起下午见到的苏南枝,不由自主地心虚。 “有劳了。”苏南枝看到他僵硬如猪肝色的脸,淡勾唇角,“赵特助请放心,下午你见到我的事,我不会跟宁御城提起的。” 赵特助一怔,再抬头,她已经拎着行李上车了。 疗养院派了专车接走了卢惠,苏南枝便单独跟赵特助上车离开。 他拉上安全带,对她开口:“苏小姐放心吧,宁总给吩咐安排的,都是特别好的公寓,离卢太太所在的疗养院走路只需要五分钟。” 苏南枝漫不经心看向窗外,小声应着,眸中空洞。 这栋别墅,她搬进来住没多久,却几乎每日都跟宁御城一起度过。 与他一同吃饭交谈、读书工作,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好像理所应当地把自己代入到太太的角色里。 冷静下来想一想,她的确是太贪心了。 “赵特助,跟我说说吧,下午我看到的。”她微靠着椅子,淡声道。 “这个……” 赵特助受了男人的封口令,哪敢随便透露。 “我还没无耻到为了这点钱披露给媒体。” “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赵特助忙摇头,不得不开口,“想必,苏小姐一定听说过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事吧?” “嗯。”苏南枝颔首。 “温小姐就是那场火灾的受害人。温家在一夜之间落败,仅剩五岁的温小姐一人独存。出院后,温小姐就辗转在福利院、寄养家庭之间徘徊,由于性格温吞慢热,一直受人欺负,在二十岁那年,就……” 他缓缓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最后也不知怎的,被判定精神病,送入精神病院治疗。没少受欺负的她,终于忍受不住逃了出来,最后阴差阳错地倒在了宁总门前。” 苏南枝听得入神,若撇去男主的宁御城,她真觉得这个故事浪漫离奇。 “宁总把她带到了你今天去的那个地方,温小姐在那一住就是六年。从一开始很严重的神经疾病,配合靳大夫的合理治疗,总算是日趋渐好。” 苏南枝认真地慢慢颔首,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二十年前火灾事故的受害者。 她记得宁御城有跟她提过,说以后得空会带她去见那位叫温信子的女人,没想到就是她啊。 “不过啊,苏小姐,你既然是跟踪了宁总,那你怎么下午才出现?” “其实我是跟着慕暖。下午跟她聊事情,她突然说要去御峰集团属下公司去实习,我觉得好奇就跟着一起去,没想到碰巧撞见了。” “什么?你说,你是跟着慕小姐一起的?” 苏南枝淡淡颔首,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赵特助,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话音还没落下来,赵特助忽然接通了电话,轻搁耳边:“喂?对是我,刘警官,您说。” 苏南枝便不再说话,耐心等着。 可直到到了公寓门口,赵特助那通严肃的电话还没打完,苏南枝都独自一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送上楼了。 她下楼来跟赵特助道谢,却见他脸色凝重。 “苏小姐,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车子发动,赵特助说完这些便急着离开了。看他车子方向,该是回去找宁御城了。 苏南枝微眯着眼,望他离去的方向,不禁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林姨叹息着,在卧室收拾苏南枝的东西,隐约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哼了一声,对门口喊:“宁先生不用看了,南枝的东西该搬走的都搬走了。” 男人转身的动作快,脚步微顿,薄唇抿得紧,表情像做错事被人发现的孩子。 林姨叹了口气,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都赶人家走了,谁还敢留东西在这。” 男人眉头拧得更深。 冷静下来后,他心里开始漫起后悔,似乎做得太狠了点。 正想着,“叮咚”一声,楼下传来急促门铃声。 “谁啊?”林姨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赵特助站在门前,对他微鞠一躬:“打扰了,宁总在吗?” “在的呢,您请进。” 林姨把他请进屋子里,宁御城正巧下楼来,视线淡漠扫过他,装作漫不经心,“人送到了?” “嗯。”赵特助颔首,“刚才警局给我来了电话……” 男人慵懒脸色顿然变得沉肃,转身上楼:“进来说话。” “是。”赵特助用力颔首,跟着男人进了书房。 …… “关于陈旭的文案,警方不通过啊。”宁御城步伐沉重地在屋子里转着圈。 “是啊,刑警队长托我跟您道歉,说下次再请您吃饭。因为这次案件的确是死死吃在陆家人手里,每一步骤都经过陆家的严格审核,他们也没办法放宽。”赵特助轻叹了口气,“看来,苏小姐的养父这次是真的要判无期了。” 男人身形笔挺地轻靠在椅背上,沉淡抿了口气,长指轻摁发酸的太阳穴。 —— 苏南枝的新公寓并不豪华,简约精致,有些家具看起来也并不新。不过,住在这样的小房子里才有安全感。 苏南枝已经问赵特助要过银行卡号了,每月会准时把房租汇过去。 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箱后,她躺在床上,被褥是刚洗过香喷喷的,很舒服。 只是一个人睡着,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少了贴着他胸膛的温度,心里空得可怕。 —— 自此过后,一连几个星期,苏南枝全心全意地投入在项目里,跟顾宸深的合作也进行得很顺利。 从以前在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现在的百分百投入,总算赶在合约中的日期前完成了方案书的修改,递交给了顾氏。 “苏小姐的效率惊人,我很满意。明天早晨前,资金就会汇过去了。” 轻轻“啪”一声,文件夹被男人宽厚的手掌压在桌面上,十指慵懒敲桌。 “承蒙夸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苏南枝拿了包起身,今天晚上还约了夏茉一起喝酒。 那丫头第一次喝酒,嚷着害怕不敢去,却还是高高兴兴地打扮着自己,还咨询她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嗯,”顾宸深轻晃了晃酒杯,突然低沉开口,“最近没跟宁御城见面吗?” 苏南枝脚步顿了顿,大脑神经好似被轻轻蜇了那么下。 几个星期努力不去想的人,没再见过他,也刻意回避了关于他的新闻。 “没有呢。”她转一身白色女式小西服,淡淡笑道。 “也难怪。”顾宸深耸了耸肩膀。 “什么意思?” 顾宸深笑了下:“苏小姐千万别工作傻了,看看最近的报纸就知道了。” 苏南枝抿了下唇,没说话,转身离开房间。 顾宸深无奈耸了下肩膀,拿起早就接通半小时的手机,淡淡叹口气:“这次好像是我赌赢了呢,人家完全没有把你故意制造的花边新闻放在心上呢。” 男人在那头气息沉凝,半分钟后,便听他淡淡的吩咐声: “赵特助,拟一份合同给顾总。” “罢了,我还不缺那点钱。”顾宸深轻慢晃着脑袋,“这次,就算是给你的安慰费吧,让你对人家女孩那么恶毒。” “恶毒?”宁御城哼了声,单手撑着精窄的腰都,笔挺立在落地窗前。 此刻身处加拿大,时间还是早晨,窗外,晨光微现。 他淡淡勾唇一笑。恶毒就恶毒吧,他都认了,那件事确是他做得不对。 “罢了,我马上开会。”他淡淡挂了电话。 “你是木头脑袋吗?还真的不准备跟她道歉?” “一周后我回来自会解决,不需你操心。” 电话挂断了,还带着股怨气。顾宸深望着按下去的手机屏幕,淡淡一笑,“真是过河拆桥啊。” 宁御城这男人,似是在为这几星期他跟苏南枝亲密的接触而吃着醋呢。 在恋爱里,男人都是未长大的孩子。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 rose酒吧。 “南枝姐这里!” 夏茉坐在吧台跟顾姨聊天呢,瞥见苏南枝挎着包左右寻着的身影,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 苏南枝淡淡勾唇,被小西服勾勒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性感万分。那发丝却如瀑倾泻,柔软浓密,漆黑得很纯洁。 性感与纯洁的鲜明对比,令两旁男人忍不住多看好几眼,无限想象手指穿插过她发丝的触感。 “哟呵,真稀奇呢,第一次见你来酒吧穿那么多。”顾姨一身吊带亮片裙,手臂微撑在吧台上,冲她淡笑。 “顾姨,好久不见。”苏南枝抿笑走近,在吧台边坐下,娴熟点了一杯酒。 夏茉看她满脸不以为然的,连忙低声提醒:“南枝姐,这样真的好吗?你还怀着……” “是呢,”接过酒杯,苏南枝轻抿了一口,淡笑,“小茉,忘记告诉你了,我约了医生,明天做流产。” 她说的云淡风轻,甚至唇角还挂着释怀的笑,就好像即将失去的不是她的孩子一般。 “什么?为什么?!” 夏茉猛然一震,送到唇瓣边的酒猛然撒出来。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她玩得挺开心,不错 苏南枝仰头,又是一杯烈酒灌入腹中,空眸不知盯向何处:“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从我跟宁御城这几个星期都没有交集的情况看来,以后也不再会有。” “南枝姐不再想想吗?那孩子……”夏茉心里有点伤心。 先前陪她一起发现孩子降临的消息时,南枝姐脸上的笑容有多幸福,她都记得。 可如今,她跟宁先生怎么会走到非要堕胎不可的地步。 “不提了。说好今天来陪你喝酒的。” 苏南枝淡笑着,打断了夏茉的话,轻扬酒杯,“别尽聊我的事了。你跟靳医生怎么样了?这次,还要感谢他帮卢阿姨监督着病情呢。” 提到靳南,夏茉的脸颊微微红了下,抿唇垂首:“靳老师这几天去国外做手术,有些天没见到了。” “但是你知道吗?最近研究所里来了个新护士,长得媚里媚气,一看就是来勾引靳老师的。” 苏南枝听她不悦的倾诉忍不住笑,撑下颌望她。 年少青涩的姑娘,喜欢上自己实习研究所的老师,真叫人觉得浪漫。 “关键是,靳老师好像很吃她的那套,有人还说,看到靳老师跟她一起去电影院……” “所以你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想来酒吧锻炼一下?”苏南枝猜着。 夏茉忙垂下眼睛,忙捂住发烫的脸连连摇头:“啊,南枝姐不要误会了,才不是因为靳医生呢。是我觉得我都上大学了,也应该尝点新鲜的东西。” 她小手轻轻颤着,小心胆怯地把外套解开,露出里面银色的吊带裙,闪着亮片。虽然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穿在小姑娘纤细匀称的身材上却很好看。 细细白白的胳膊,不安地交叠挡在胸前,漆黑的齐肩发搭在肩膀上,纯味十足。 “行啊,小丫头,尝试新风格啦。”顾姨站在吧台前,笑拍着夏茉的肩膀,满脸深意,“咱们rose晚上9点会统一放音乐,到时候,舞池里好多大凯子等你钓呢。” 夏茉被顾姨话弄得脸红,低头:“顾姨,我不会跳舞。” “丫头,来,顾姨跟你说。”顾姨似乎喝得有点多了,一把搂住夏茉的肩膀,笑着,“以前苏南枝刚来我这的时候,跟你简直一个样,还不是被我调教得。啧啧,你瞧,现在安城哪个男人不想要她?夏茉,我看好你,你就是咱下一个培训的目标。” 苏南枝笑推了下顾姨的肩膀:“你别在小姑娘面前乱说话。” “你好好劝着人家,男人不都喜欢性感的。丫头,你要追那什么老师,首先得要测试人家对你的心意。” 顾姨对小丫头出着坏主意,“等下再舞池里,钓一个男人,喊苏南枝给你拍照,越亲密越好,发给你心上人,看看他什么反应。” “啊?这样真的好吗?”夏茉心满脸单纯地问。 “茉茉,你别听顾姨的。”苏南枝抿了口酒,顾姨要在培养潜在陪酒女,她可不能让夏茉被玷污了去。 夏茉犹豫着低头,却莫名觉得顾姨说的挺新奇刺激的,她有点想试上一试。 九点半,多伦多的早晨。 宁御城下了会,轻动了动酸涩的肩膀。 才到达这个城市不到三天,时差完全没倒好就进入高强度工作,换做谁身体都吃不消。 下楼,刚拉开车门,后座却不知何时多了位不速之客。 他身形微顿,皱眉,盯着眼前占着他位置的靳南:“你怎么在这?” 靳南慵懒抬眼,轻笑了声:“恰巧来这里做个学术研究会,赵特助给我打电话,拜托我来一趟。” 男人眉宇冰凉,扫眼坐在驾驶座上装死的赵特助。 估计又是操心他工作强度大,身体出问题。 “我身体没事。” 他关上车门,打开副驾驶车门。 靳南不紧不慢地:“我听你声音粗哑,有点咽喉炎,脸色泛红,唇角和舌苔发白,呼吸粗重。百分百,发烧了。” “等下我给你拿药,回按时吃。”他抱着双臂道。 男人淡淡抿唇,交了个医生兄弟就是这点无奈。 身体里的难受光隐忍无用,面相是逃不过靳南眼睛的。 “你这是什么烂表情?嫌我烦?”靳南冷哼一声,挑眉瞪他。 “不敢。” 男人叹息,他确是脑袋有些烧,靳南在旁边乍乍呼呼,闹得心躁。 赵特助开车在靳南的宾馆门口停下,等靳南上楼准备药的间隙,落在后座,他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宁御城淡淡抬眼,伸手拿起靳南的手机,是一通没有备注的电话。 他没接,手机就不停歇地嗡嗡作响,吵得他头疼。 他沉抿了口气,接电话,准备告知那头的人靳南不在,有急事可以转告。 刚把手机搁在耳边,女人温软的嗓音响起:“是靳医生吗?我是南枝。” 猝不及防,她的声音。 男人眼眸猛然睁圆,手指微微缩紧。 那十几日未曾有过波澜的脸颊,浮现出一丝波动。 他陷入惯性的沉默,苏南枝便以为那头是默认了,加上音乐太吵,她又有点醉了,不得不用很大的声音讲话。 “靳医生我跟夏茉在一起呢,我们在酒吧跳舞,还留了好多帅哥的电话,”苏南枝一边笑一边拉过害羞的夏茉,“你再不来管管夏茉,小姑娘可就要被别的男人带走了……” “南枝姐你讨厌!靳老师,不要听南枝姐乱说!” 夏茉急得脸发烫,忙抢着听筒大呼小叫。 对电话那头支吾了半天,宁御城突然轻咳了一声。 她话音猛收,顿时意识到,对面不是靳老师:“是……宁总?” 男人哼了声,算是应答,摁在膝盖上的拳头有些冰凉:“去夜店了?” “不、不是夜店,是南枝姐之前工作过的酒吧。”夏茉被他冰冷口气吓到了,一回头,还看见苏南枝拉着一个帅哥的领带调情,她吓得连忙收回目光。 天哪,像宁总脾气这么火爆的男人,被知道南枝姐喝醉了乱来,肯定要气疯了。 宁御城寒凉抿着唇瓣,颧骨线条冰冷紧绷。 rose不就是打着酒吧名义的夜店么。 感受到彼端气息不稳,夏茉连忙极力解释:“那个,宁总你别多想,我们就是玩玩,十点就回去了。” “随意。”男人平复气息后,话音竟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淡笑,“听她玩得挺开心,不错。” 他还在异国发着烧,倒着难过的时差。 那女人,倒在酒吧玩得舒畅,怕是早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最近处理这个跨洋项目,几个星期没管她,就疯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是吧。 很好,苏南枝,很有本事。 “茉茉你别跟你情人打电话了,这位帅哥喊我们去他家喝酒,走一起去嘛!”苏南枝软软撒娇的催促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她做梦不会想到,这个她努力用酒精暂时忘掉的男人,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宁总,不是您听到的那样,南枝姐她……” “喊她接电话!” 男人按捺不住了,胸口烧着爆发的火气。 随随便便跟陌生人回家,这女人,简直一身坏毛病! 夏茉哪里敢不从,生怕男人明天就飞回来把她生吞活剥了,小心翼翼双手捧到苏南枝面前:“南枝姐,接电话……” “谁啊?”苏南枝不悦。她想玩,不想接什么破电话。 夏茉趁着她拿起电话的空档,连忙把小钱包里皱巴巴的票子塞给年轻男子:“小帅哥,这点钱你拿着。南枝姐怀了孩子,而且,孩子爸爸在电话那头很生气。” “天哪,怀孕了还在外面玩。”那男人脸色瞬变,摇摇头,钱也没收,溜了。 苏南枝依在吧台上,小腹开始隐隐难受,她对着听筒“嗯”了声,示意对方有话就说。 宁御城薄唇紧抿,听她不耐的声音,一腔教训的话,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面对一段时间不见的她,他还没酝酿好说辞。 “不说拉倒,挂了!” “你敢挂……” 男人话音落一半,就被“嘟嘟嘟”的声音切断。 搁下手机,狠狠攥入掌心,骨节青白分明。 他明明在气着,唇角的弧度却诡异至极。 令赵特助都不由往旁边缩了缩:“宁总,你没事吧?” 男人一记深凉视线扫过赵特助的脸,他顿时低下头,不敢发言。 苏南枝“切”了声,撑着额头靠在吧台,独自嘟囔:“我还真是喝高了,挂电话时候听到靳医生的声音竟然以为是宁御城……” 夏茉愣看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黑了:“南枝姐,你挂了电话?” “对面跟哑巴一样不说话,浪费我时间!咦,刚才那个小帅哥呢?”苏南枝左右寻了圈,不悦地嘟起嘴。 “南枝姐你真是的,你还真打算跟那男的回家啊。”夏茉收起手机,不敢去想电话那端宁御城的脸色。 苏南枝不屑哼了声:“他能在外面整个儿子,我就不能跟别的男人回家了?!” “你小点声,还不一定那男孩就是宁总的呢。”夏茉小声道,“听你说了在疗养院看到的事情后,我去问过靳老师,他说那孩子不是宁总的。”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5章 谁敢动我的孩子 “他是宁御城的朋友,当然帮他说话。” 苏南枝玩弄酒杯,淡哼一声,起身舒了个懒腰,“一提他就没劲,我不玩了,回去了。” 说着,她洒脱地把包挎在肩膀上,就这么众目睽睽下走了出去。 夏茉叹了声,小跑跟出去。 她刚跟出去,却见门口停着辆白色路虎,车主笔颀的身影,匆匆朝南枝姐方向走去,皱眉扶住她肩膀:“苏南枝你疯了,你怀孕了还穿高跟鞋,还喝酒?!” 夏茉看向那人的脸,黑发压着脸庞,五官精致,刀刻薄唇,好俊的一个男人。看起来,他跟南枝姐好像认识? “哦,夏茉,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薄靳深,薄总。”苏南枝不顾薄靳深沉重的脸色,对夏茉笑嘻嘻。 “薄先生。”夏茉忙对他鞠一躬,一身名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薄靳深对夏茉轻颔首。扶着烂泥一样的苏南枝,忍不住骂:“疯女人。” 他脸色阴沉地弯身把她拦腰抱起,便转身往车上去。 “茉茉再见了,我们下次再约不醉不归!回家小心啊!” 苏南枝兴奋地冲夏茉招手,被男人硬塞进车子里。 夏茉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才想起对她挥了挥手。 —— 宁御城满心闷着的气没消干净,车窗被敲了敲。 放下窗户,塑料袋递到面前,靳南站在车门外,口气淡淡:“每天三餐前准时吃了,知道不?” 宁御城阴着脸哼一声。 “干什么,吃火药了?谁惹你了?”靳南觉得好笑,他才上楼短短几分钟里,谁能动到宁御城的脾气? 宁御城把手机丢给靳南,转过生冷的面庞:“你家小姑娘跟苏南枝去夜店了,听说拐了不少男人。” “什么?!你说夏茉那丫头去了夜店?” 靳南大脑被蜇了下,咬牙切齿,低头就准备打电话。 只是号才拨一半,就感受到宁御城不怀好意的视线。 这才发觉,他把宁御城那句“你家小姑娘”默认为夏茉了。 “你、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身边除了夏茉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有哪个小姑娘?”他脸色一滞,浮上难得的薄红。 “你少说我了,苏南枝不也是去了夜店,你就不担……” “担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靳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躯猛然一震:“苏南枝喝酒了?她怎么能喝酒?!” 宁御城眉心微蹙,眸色深重了几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她怀孕了啊!” 靳南讶然,都快一个月过去了,苏南枝竟然还没告诉宁御城吗? 男人呼吸骤然一紧,胸口心跳忽而跳得急促,死死压迫着胸口。 深黑的瞳眸阴戾得吓人,脸色难看地绷着,长指狠狠攥紧。 “什么?苏小姐怀了?这……这是真的吗?”赵特助捂紧嘴,吓得话都说不稳。 他一侧过头便注意到,宁御城压在膝盖的手背,青筋凸起得十分用力。 太可怕了! 苏小姐竟然藏着那么大一个秘密不告诉宁总,竟然还去酒吧?难道打算不要那孩子了吗? 赵特助还在惴惴不安,突然耳畔响起宁御城低沉愠怒的声音:“马上订回安城的机票!” “是!” 赵特助猛踩下油门,往酒店开去,剩下靳南呆愣在原地,叹口气摇摇头。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怀孕这么大的事,宁御城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苏南枝后背轻靠在车后座,微微虚掩着眼眸,脸颊上浮掠过窗外繁华霓灯的彩色光芒。 薄靳深送她回了小公寓,怕她穿高跟鞋伤到孩子,更怕她不穿鞋脚受伤,于是把她拦腰抱上了三楼。 苏南枝也不挣扎,乖乖地被他抱着,脑袋贴近他胸口:“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她软绵绵的嗓音很轻,像棉花击到他胸口一样。 “说什么傻话。”房门打开,薄靳深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躺着,我去给你煮药。” 苏南枝靠在枕头上,暖黄灯光将她脸色照得苍白。为了周全孩子的健康和她的身体,薄靳深托妇产专家带回来了不少好药。 只是,现在她也无福消受了。 “薄靳深。”她低声唤他。 男人脚步顿时停住,回头看她:“嗯?” “不用喝药了,我明天就去把孩子流掉。”她声音很轻的,淡垂下眼帘。 “你说什么?” 薄靳深身影一僵,慢慢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望她,“你不要了?为什么?” 苏南枝长吁了口气,唇角苦涩勾起:“我就是突然想通了。再加上,这些天宁御城搞出来的花边新闻,让我也累了。今天,顾总还问我有没有看宁御城最近的消息,我怎么会不关注,他是孩子爸爸。” “你真的想清楚了?”薄靳深脸色隐忍地皱着眉,根本不希望她做那种伤害身体的手术。 苏南枝却不愿再回答,身子埋进被子里:“我有点困,先睡了。” 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知道。 薄靳深叹了声,轻轻为她拢上门。 苏南枝躺在浓郁夜色里,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好。 奇怪的是今天明明喝了那么多酒,还踩着高跟鞋,她小腹却没有太难受的动静。 是否是孩子感受到妈妈要放弃它了,所以变得格外乖呢。 她颤抖着捂住唇瓣,眼泪顺着脸颊,浸湿枕巾。 —— 隔日清晨,苏南枝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手术预约在中午,她得早点动身。 推门出去,沙发上男人斜躺着,西服当作被子盖在身上,睡着。 苏南枝微微眯了眼,薄靳深在这里守了她一整夜。 她去厨房烧了两份早饭,端出来的时候,薄靳深已经醒了。他轻揉着眼角,嗓音低哑:“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苏南枝颔首,与他一同吃过早饭后,上车离开。 早冬的天气寒凉,沁入皮肤渗透骨髓的冷。车里暖气十足,苏南枝的牙床还是不停打着架。 眼看离医院越来越近,她本坚定的决心,一瞬间又开始犹豫起来。 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依赖她存活的小生命……她从来都不是个能狠下心的人。 苏南枝眉眼悲哀地低垂,手指轻轻触着腹部。 车子徐徐停在了医院门口,薄靳深熄火,回头望着脸色阴沉的女人,看她揪紧的唇瓣,痛苦的眉眼。 男人轻闭了闭眼,心里明白,她需要时间拿出勇气。 于是,他默契地没有说话,安静等苏南枝做决定。 —— 安城国际机场。 赵特助刚下飞机就接了通电话,颤抖着对身边始终阴沉不定的男人道:“宁总,完……完蛋了,果然如您所料,今天安城第一医院流产手术名单里,有苏小姐的名字!” 赵特助的话如冷水彻头彻尾地将宁御城浇了个遍,刺骨寒冷,渗着骨髓,透进心底。 “什么时间!” 一声低吼从男人喉间溢出。 这女人,瞒着他怀孕,现在又要瞒着他打掉孩子!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十二点半……” 男人阴戾地扫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不到。 从机场到市区得四十分钟,如果速度快点,应该能赶上。 男人发动车子,一手迅速扯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前,冰冷的威胁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 “联系第一医院,告诉他们,谁敢动我的孩子,我让全医院陪葬。” 话音落下,车子便呼啸着扬尘而去。 赵特助被吓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的,忙低头拨了号码。 可现在正值午休,中午更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他怎么都打不通那电话。 —— 苏南枝深舒了口气,对薄靳深扯出一抹笑:“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 薄靳深没动,蹙眉担忧地看着她:“你真的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苏南枝淡笑,可她越是对他笑,薄靳深越是心疼。 看得出她这个决定做得有多勉强。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说服她:“没有宁御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尽我全力。” “别说傻话了,”苏南枝勾起笑意,装作不了解他的心思一般:“走吧,去迟了下场预约要等下周呢。” 薄靳深望她身影坚定地往医院走,深深凝吸了口气,熟悉的无奈感浮上心头。 妇产科里,每天都有各种不同年纪的女孩来流产,有面如死灰的、哭天喊地,拿着手机对那头咒骂渣男的,还有那些不甚在乎的,打扮得美美戴耳机听嗨歌。 苏南枝属于她们中表情最平庸的,她站在队列里,光是听这些女人嘈杂的声音,便觉得心里烦乱。 12点20分,排在前面的女孩从手术室里出来,年纪不大,二十左右,痛得脸色发青,脚都站不稳,捂着肚子,一个人默默咬牙承受着。 苏南枝心疼地上前,扶了她一把,看姑娘蹒跚离去,不由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护士抱着病历本走出来,轻咳了声,望向苏南枝:“苏小姐是吧,两个月?” “是。”她回过神,平静颔首。 护士把笔别在胸前口袋,淡漠转身:“进来,准备手术。”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6章 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苏南枝双脚在打颤,想往前迈,可却走不动步子。 她浑身颤着,望向等在门外,一直焦急往里探望的薄靳深。 “没事吧?”薄靳深紧皱着眉心,高声问。 苏南枝冲他摇摇头。 都走到这了,她纵然心里再多的后悔与不舍,也该放下了。 她僵硬地走进去,房门自身后关上。 屋子里血腥味浓得很,她刚闻到就忍不住弯下腰,一通干呕。 那护士也没上前扶她,冷冰挑着眼角:“哦,两个月啊,孕吐还挺严重的么。” 苏南枝惨白着脸慢慢起身,深喘息:“对、对不起。” “过来躺下。”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女医生,戴着口罩,凌厉的眼透过镜片微瞪她,视线可见麻木的神色。 苏南枝隐忍着鼻腔充斥的难受,慢慢挪到手术床上躺下。 那女医生娴熟地掀开她的衣服,冰凉酒精棉轻轻涂着她的手臂,准备打麻药。 “请、请等一下。” 苏南枝皱眉望着裸露在外的小腹,本能地扯了下衣服。 还是怕了,还是犹豫。 手术一旦进行下去,孩子一拿掉…… 她跟宁御城之间就彻底完了。 “怎么了?”那医生明显有些不耐烦,“不做就走,后面好多姑娘排着队呢。” 苏南枝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脸色苍白地重新躺好, “抱歉。” 她闭上眼,灯光刺着她的眼帘,生疼生疼。 女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冰凉,粗蛮掀起她的衣服,弹弹麻醉针,准备注射。 苏南枝闭紧眼眸,预知到接下来的一切,一行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滴落。 可那针刺的痛感还没袭来, “轰——”一声巨响,震得女医生手上针筒吓掉地。 “先生这里不能进……” 男人那股席卷冰冷的凛冽闯进屋子时,苏南枝大脑一片空白、愕然。 她呆滞对上男人那对怒意深重的黑眸,猛从床上爬起。 他身子冰凉立在她眼前,寒冽的肃杀气息,压迫得令人几近窒息。 苏南枝手指攥住手术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加拿大吗? 做梦都没想过,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竟然会赶到。 “先生,这里是手术台,闲人免入。” 女医生皱着眉扶好眼镜,手刚碰到宁御城,就被男人的力道狠狠攥住,冰冷气息贴在耳侧, “限你三秒内给我滚出去。” 一字一顿,震得苏南枝肩膀颤栗。 医生吓得连滚带爬冲出房间。 房门紧拢。屋子里,呼吸紧张缠绵,静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苏南枝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掌下意识护住腹部,不敢看男人的眼:“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 男人觉得她问得太可笑。 步伐逼近,漆黑鞋尖,逼在苏南枝的脚尖上:“苏南枝,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胸腔荡着阵阵疼痛,这一次,是彻底被她伤得体无完肤。 苏南枝后退,男人便逼近,沉重疲倦的眼眸望她,满是深痛。 他刚坐了十二小时的飞机,从多伦多到中国,十五小时,他未曾合过眼。 因为在飞机上太着急,除了急就是躁郁。 他设想无数次,下了飞机定要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跟她道歉。 可是转念又想,怀了孩子还喝成那样,以苏南枝的性格,会这么伤害身体,只有可能是她不想要那孩子了。 所以让赵特助一下飞机就打电话查,往安城各大医院里查今天妇科手术里有没有她的名字。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直到现在,男人胸口还拔凉拔凉的,大脑却在发热、昏沉不断。 他烧了十几小时没吃药,在飞机上也隐忍着难受,现在终于是有些熬不住了。 “对不起。” 苏南枝淡淡扬起下颌,唇角扯着嘲讽,“我是想着,你在国外跟嫩模玩得挺开心,就算下手了,你也不会知道而已。” 她以为自己能不在意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却每天都留着报纸反复看好几遍,希望能找出点记者胡诌的破绽。 可她失望了,那背影是他,跟嫩模谈笑风生的是他,都是他! 他有那么多女人陪着,根本不需要她,更不需要他们的孩子! 她在愤怒气极的状态下,见到他的第一眼,却关注在他似乎病态的脸色上,而且下颚胡须也没刮,头发凌乱糟糟的。 她在心里想,他不是有很多女人围着照顾他么,这么个注重外表的男人,难道时间都用到床上去了? 宁御城冷冷望她,手指指着她平坦的腹部:“你就这么不想要它?就因为孩子是我的?” “是啊,在听到怀孕的消息第一刻起,我就想着怎么打掉它。”苏南枝不想再跟他纠缠在这些废话上,转身满面冰凉,“宁御城,麻烦你记住了,我不会像外面的女人那样乖乖给你生孩子,你想都别想!” “苏南枝!” 他怒极吼她的名字,身体却颤抖着往后倒了两步。 是被她气得,胸口痛得更剧烈,脑袋越发昏沉了。 男人用力眨了下黑眸,眼前开始模糊,耳朵边传着“嗡嗡”不断的声音。 身子好像一架使用透支过度的机器,不断悲鸣着。 苏南枝也没再看他,转身决绝离开了手术室。 她憋了满腔的怒气,冲出围观人群里。 “苏南枝,怎么回事?”薄靳深拿了东西急匆匆跟在后面,“没事吧?” “宁御城来了。”苏南枝嗓音微抖快步医院,双腿一软,献血跪坐在地上。 薄靳深忙扶住她的肩膀,送她上车:“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不是在加拿大吗?”苏南枝自言自语地叹息,脑袋轻靠窗户。 “指不定是听说了你怀孕的事,连夜赶回来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怀孕?”苏南枝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闪动着“靳医生”三个字。 “喂,南枝啊,你没事吧?”靳南那头声音显疲倦地问。 “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我在加拿大开研讨会呢,之前碰到宁御城了。跟他提了你怀孕的事情后,他脸色就变了,中午就订了飞机回国。现在他应该到安城了吧。” 现在她终于明白宁御城是怎么知道的了。 苏南枝脸色微僵,挂了电话,头疼扶着太阳穴,手掌轻触上腹部。 今后,这个孩子的去留该怎么办呢? —— “宁总!” 赵特助推开病房门,满脸急迫。 听说宁总在医院昏倒的消息,他吓得立刻开车过来。 医生才给宁御城做了胃镜,确诊因为饮食不规律有轻微的胃穿孔,且高烧直达三十九度,不昏才怪。 看男人修长的眉睫无力地垂落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条肃穆的线,赵特助叹口气,满脸心疼。 这个在他眼里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男人,什么时候病成这样过了? 若不是因为要第一时间赶回来见苏小姐,药没吃,觉没睡,宁总也不会病重成这样。 宁总他已经很努力地把为期一月的跨国案压缩在两周解决,就是准备留出时间跟苏小姐好好道歉,将关于小少爷跟温小姐的事跟她好好解释清楚。 怕这两周苏小姐心里忘了他的存在,特地制造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想吸引她注意,惹她吃醋…… 这一切幼稚的行为,都是从未在宁总身上见到过的。 而现在当看到男人透支掉所有精力倒下,且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时,他无疑心疼至极。 心里不禁也在默默怨着苏小姐,若不是她太过自以为是,怎么会不明白宁总的心思。 —— “把药喝了吧,想吃点什么?” 薄靳深把苏南枝送回家,泡好了药,周到地服侍着。 “谢谢你啦,陪我白跑了一趟。”苏南枝坐在沙发上,漆黑的目光洞然。 薄靳深在她身边坐下:“看来,上天还是眷顾你这个孩子的。” 提到这件事,苏南枝脸色又沉了沉,她心里已经很乱了,今天被宁御城一搅,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总之,现在宁御城也回来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别总想着打胎的事了。”薄靳深小心地低声劝。 “那之后呢,我怎么办?他那个儿子的事,到现在也没能给我一个说法。我真的不希望我孩子的童年有家庭残缺的痛苦,因为这些我从前感受得够多了。” “不说宁御城,我肯定会让你和孩子幸福的,你从来都不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话。”薄靳深露出少见的温色。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 她忙开口解释,薄靳深却似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拒绝,起身打断她的话,轻拍女人脸颊:“别想那些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跟市长的申请下来了。已经把慕暖驱逐出安城了,没个十年半载是回不来的,你就不用担心她之后再害你了。” 苏南枝微愣,面露担忧地抬头看他。 之前,薄靳深知道是慕暖引她去疗养院的时候就大发雷霆了一番,竟然直接跟市长打招呼赶走慕暖。 慕暖虽然可恶,但她总觉得罪不至此吧。 薄靳深嘲讽哼了声:“你别对我露出这个表情,你心疼她?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的孩子?它可是什么罪都没有,就要被你生生害死啊。”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我会为她建一个家 苏南枝目光空淡望远:“我会考虑的。” “我劝你,找个时间跟宁御城好好谈一谈,别总像火炮一样见面就炸个不停……”薄靳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 “是我不想跟他好好谈吗?” 苏南枝口气凉凉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尽心尽力、毫无保留,费尽心思对付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可我最后只能被他藏在东圃别墅里,说是为了保护我,这些我都能算了!但突然给我弄出一个儿子,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一番声嘶力竭,好像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都吐诉了出来。 “你……冷静点,喝点水。”薄靳深皱眉,怕她气到身体,捧给她热水。 苏南枝接过,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长舒了口气。 看她心情平坦了些,薄靳深又开始念叨:“他那人,要真像你想得那么绝情,肯定就任你把孩子打了,哪会气成这样?” 苏南枝被他说得,心头又开始波荡不定。 索性站起身躲回房间:“烦,不聊他了。” 薄靳深淡淡勾起发涩的唇角,望她紧闭的房门,就跟她的心一样,永远不会对他打开。 —— 宁御城睡了足足两天,将这几日的疲倦都补了回来。 再醒来的时候,晨曦才刚刚染上天边,温暖笼罩着他的身子。 身子还是沉,胸口闷着痛,手腕轻动一动,发觉手指麻木僵硬了。 喉咙的肿疼稍微好了点,但一发声,咽喉处还是难受。 他低沉喟叹一声,徐缓动动身子。 “宁总,您醒啦。”赵特助就在隔壁床睡着,听到他动静,敏感地睁开眼。 “嗯。”宁御城嗓音因难受而变得沙哑。 “我给您倒水,感觉好点了吗?”赵特助披了外套坐起身来,温热一杯水倒端到了他面前。 宁御城捏了捏酸涩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还是难受吗?”赵特助小心翼翼问,“医生说了,您这病是积劳成疾,得慢慢养好,不能操之过急,我已经把您这几天的办公用品都带到医院来了。” “您之前不是把工作都压缩了吗?所以您这两周的任务也少了很多,可以放心好好休息……” 赵特助话音还没落下,便见男人沉着脸色掀被子下床。 赵特助连忙放下水壶:“宁总,宁总!您还不能下床!” 宁御城刚下床,双腿疲软,一个支撑不住,沉重地往地上摔去。 “砰”一声巨响,床头柜上的电话和病例都被扫落在地。 腕上挂着的吊瓶也被生生抽掉,伤口骤现。 男人吃痛,深重眉宇蹙了下,黑眸隐忍压抑。 “宁总!”赵特助连忙把他扶上床,叹息,“您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一睡就是两天两夜,下床肯定没力气。您这几天一定要休养好了,不然以后留下病根,这您必须得听我的。” 宁御城俊脸流露凝重,阴戾地抿紧唇瓣。 “看你急的,这是要去哪啊?”赵特助蹙眉接着问。 “苏南枝呢?” 他问得急躁,浓眉蹙深。脸色苍白 “苏小姐她……没事呢,孩子也好得很。”赵特助就知道他醒来第一件事就会提这个,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您放心吧,我已经跟薄总联系好了,他一直在照顾着苏小姐呢。而且专门请了个专业的妇科医生,在苏小姐的公寓里看着。” “薄靳深?” 男人冰冷地挑了下眉,脸色迸出一丝敌意,“他住在苏南枝公寓?” “那倒没有。不过为了照顾苏小姐,他应该每天都会过去吧。” 宁御城深沉吐了口气,低头喝水:“医生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了。”赵特助笑了笑。 宁总还真是,爱吃醋的性子从没变过。 “嗯。”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男人平静哼了声,“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大概,过三天吧?” 宁御城淡淡躺下身子,合拢上被子:“明天。” “宁总,您这怎么这么任性呢,”赵特皱皱眉,“身体上的事不能胡来啊。” 他再说什么,宁御城就装睡装聋,不再回答。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听话。”赵特助无奈起身,摇摇头,去开水间烧水。 别看这男人总一副只手遮天的高贵样,其实更多时候心思敏感得像个孩子。 这就叫作外表越是坚硬强大的人,内心就有多脆弱吧,说起来,苏小姐也是这样的人呢。 赵特助拎了壶开水回病房,门口多了三道身影。 陆姝云、宁御城妈妈骆梦,还有小郁然。 “哟,夫人、陆小姐,还有小少爷也来了啊。”赵特助愣了秒,忙迎接上去。 “赵叔叔好。”宁郁然乖巧冲他一笑,黑眸润润。 “御城呢?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应?还没睡醒吗?”骆梦有些着急地问。 “放心吧,夫人,就像电话里跟您汇报的那样,宁总情况稳定,就是缺乏休息,刚才才醒呢。”赵特助笑着拿钥匙开门,轻迈进去,“宁总,夫人带陆小姐和小少爷来看您了。” 床上男人一动不动。 “御城啊?”骆梦小心翼翼上前,把熬好的一大盅排骨汤放在桌上,跪下身,心疼地探上男人的肩膀。 男人依旧岿然不动。 赵特助无奈耸肩,好嘛,又装睡。 “这孩子,是不是还没睡醒?”骆梦叹息了声,心疼注视他瘦了的背脊,“都怪他爸,非要他努力工作,那么拼命,到头来把身子弄垮了。” 陆姝云清浅笑着,温顺地开口:“妈,爸也是为了您和这个家着想,您别担心,御城福泽深厚,肯定没事的。” 小嘴甜得,瞬间抚顺了骆梦心里的疙瘩。 “奶奶,爸爸是在装睡啊!” 宁郁然跑到病床另一边,瞬间对上男人漆黑深沉、饱含警告的眼眸,吓得大叫了一声, “奶奶,爸爸他瞪我!啊——” 小男孩撅着小嘴告状,一下被男人单手拎起来。 他如小鸡仔一样,可怜兮兮地巴望着男人:“爸爸,你、你不是病了吗?” 他本还准备趁爸爸生病,把这些年对爸爸的不满好好欺负回去呢。 宁御城面色凉薄:“收拾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孩子,明明醒着为什么不回答妈妈?” 宁御城收拾小的,骆梦就收拾他。 闪钻的手指狠狠戳了下宁御城的太阳穴,“我看你也没大没小的!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就是就是!”小男孩叽叽呱呱地应着。 宁御城把宁郁然扔回地上,薄长的身子轻靠枕芯,深重闭着眸。 “还难受?”骆梦一下又心疼了,在儿子身边坐下,看他浓着疲倦的眉眼,“哎哟,我的小乖乖,你这些天都忙什么了啊,听姝云说你连夜从加拿大赶回来,为什么啊?” 男人抚着下颚的动作顿了顿。徐徐抬眸,绕过骆梦焦急的脸,落在后面娇美的女人身上。 他低沉地开口,目光始终警惕瞪向陆姝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工作。” “你别骗妈妈啊,姝云说你回来后就赶去了妇科医院,你实话跟妈妈说,是不是你把哪个女人搞怀孕了?” “妈,”宁御城淡淡勾唇,把宁郁然揪过来顶包,“有这个小东西在,您还想着要孙子?” “妈当然觉得越多越好了,就看你跟姝云能不能给力点了。”骆梦对陆姝云挑着笑,“毕竟姝云才是咱们宁家公认的嘛。” 陆姝云羞涩地垂下眼帘,偷偷看宁御城,他却脸色不大好,手指轻攥被角:“那是你们承认,不是我。” 刚才还有些高兴的脸色,骤然跌入谷底了般。 “你这孩子!”骆梦不高兴地骂了声,抚抚陆姝云的手,让她别生气,“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客气了,宁御城,你要还姓宁,外面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别想给我往家里带。” “尤其是那个姓苏的!那种不三不四的野女人,真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术把你迷成这副德行。” 骆梦也不傻,宁御城已经快一月没跟陆姝云见面了,而他急匆匆赶回来,还第一时间去妇产医院,还能为谁? 可不就是为了那个还藕断丝连的女人么。虽然不知道宁御城背着全世界把苏南枝藏在什么地方供着,但那女人是极有可能怀孕了。 本就看不起苏南枝的身份,现在儿子为了那女人不仅连莫离花园都不回,还病重成这样,再加上陆姝云的几番添油加醋,她作为母亲怎能不气。 辛辛苦苦培育成这么成功英俊帅气的儿子,随便就给外面的女人糟蹋了,真糟心! 宁御城淡淡慵懒地掀眸,并没有因为骆梦的一番话受到恐吓,“妈,我说过我会娶她,便绝不会食言。” “她不需要进宁家,因为我会为她建一个家。哪怕她不要我、弃我而去,我,也绝不会丢下她。” 男人一字一句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骆梦心头火又被烧起来,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你真是反了你!” 陆姝云脸色一惊,连忙扑过去捂住骆梦的手臂:“妈,千万别冲动啊,御城现在还病着呢!”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她有问题 “气死我了!这死小子!” 骆梦用力跺了下脚,猛转身冲了出去。 陆姝云冲赵特助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跟着,以免妈出什么事。 赵特助抱着小少爷离开了。 房门关上,屋子里,男女静默相望。 陆姝云淡淡笑着,脸上温婉的面具也逐渐支离破碎,取代的是苦涩到扭曲的笑。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慢慢重复着宁御城的话:“亲手为她建一个家,是么?她果然是怀孕了,对不对!” 若不是那个贱人怀孕,向来家庭观念并不重的宁御城不会说出这种话。 男人轻哼一声笑,双臂淡漠环胸:“人一走,就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陆姝云盯着男人决绝冰凉的视线,索性破罐子破摔:“呵,那么多年跟你在一起,我也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宁御城淡然扬起下颌,沉墨眼底映着女人低笑的脸,“慕暖那个替罪羊已经被遣送出安城,下一个就是你。” 陆姝云哼了声:“你倒是挺关系我的人际关系的” 她踏着高跟鞋,徐徐靠近:“怎么办呢,你有儿子、私藏了个女人,还一直骗着苏南枝,真是犯了女人心里最忌讳的三处。你想她会怎么原谅你呢?” 言语故意挑衅他的底线,她相信宁御城心里清楚,就算以后他还能跟苏南枝和好,温信子和宁郁然永远是拖累。 男人不温不火的视线盯着她。 “据我调查所知,苏南枝昨天不是去孕检吧,而是去了手术室?那可是你们的孩子,她要流产吗?”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放任她一个人真的好吗?” 对上她得意的视线,宁御城却显得处变不惊,甚至就像没听见一般:“说完了么?” 即便心里波动难平,面上依旧处变不惊。 陆姝云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微攥了下拳,咬着唇瓣靠近:“御城,我大可以告诉你,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她会比你我想象得更出色。宁太太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她满意地望着男人略有变化的神色,转身傲然离去。 男人微变的脸色也是转瞬即过,随手拿起床头的书,漫不经心翻着。不过一会,赵特助推门而入:“陆小姐走了?” 宁御城颔首,薄唇微抿:“晚上让薄靳深来一趟。” “薄先生吗?”赵特助微微愣,“那要让薄总把苏小姐也带来吗?” 男人淡淡合上书:“不必。” 她那身子骨受不得折腾,而且,他也没想好怎样面对她。 …… 午后又是一觉醒来。男人刚睁开晦涩的眼,便听病房处传来脚步声。 似是刻意放低,细微的开门声,气息迫近。 宁御城掀开被子下床,后背轻贴墙角,俊容警惕,蓄势待发。 他生病的事虽然不曾传播出去,但不代表某些不法分子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趁他之危…… 那身影一出现,他迅速闪过去,双臂从后死死扣住那人的脖颈,将他紧贴胸膛,嗓音低沉:“什么人?” 不过,话音刚落下,他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宁先生……” 是女人的声音。 他忙松开她,皱眉认出了面前的女孩:“陆云?” “是我啊,宁先生。”陆云无奈耸肩一笑。 男人后退一步,眸露意外:“抱歉,有没有伤到你?” “不碍事。”陆云微笑摆摆手,不但不生气,反而心跳更加剧烈,这还是第一次跟宁御城靠得那么近。 男人气息雄壮将她包裹住的时候,她似乎还不小心吻到了他的手臂…… 对上她微羞涩的眼神,宁御城眸色深了深,返身回床上:“你是来看我的?” “嗯,本来想跟二姐一起来的,她说她上午来见过你了,我就自己来了。”陆云从背包里拿了一袋水果放到桌上,模样温柔乖巧,“路上临时买的,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都买了。” “谢谢。” 男人平淡颔首,将书在膝盖上摊开,“最近有去看望苏南枝吗?” 陆云眼珠转了转,别有深意地一笑:“听说南枝姐怀孕了,我准备晚上去恭喜她。” 宁御城沉淡“嗯”了声,嗓音清冷:“正好,晚上薄靳深来我这,我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有你陪着我放心。” “宁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男人点着头,心里暗揣想法。总觉再见陆云,她跟从前充满清澈的目光相比,少了些什么。 陆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问:“您不打算去看苏小姐吗?” “你觉得我该去么?”宁御城轻然从书中抬头,眸光温浅地望她。 “我……”被男人视线触中,她脸颊瞬间红透了,忙别过脑袋,“我怎么好掺合你们之间的事?” 男人抿唇低笑,继续看书:“会去看的。” “那就好。”陆云低头别了下发丝,嗅到空气里淡淡尴尬味道,自觉收包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宁先生,顺道去楼下给南枝姐买点补品。” “有劳了。”宁御城淡抿着唇瓣,望向守在一边的赵特助,“送陆云下去。” “宁先生,保重身体。” 十分钟后,赵特助开门回来时,见宁御城脸色稍显凝重地坐在床头。 “宁总身体不舒服吗?”赵特助忙问道。 男人沉思了许久,才稍显犹豫地从唇瓣间迸出字句:“你去查一下陆云。” 赵特助愣了下:“陆……陆小姐吗?” “嗯。”他颔首。虽说陆云在他面前的表现保持得很稳定,但他心里就是有说不上的担忧。 也许是有了孩子以后警惕更深了几分,但慎重一些总是好的。 赵特助望向男人沉重的脸色,只觉得后背拔凉拔凉。 怎么说,陆小姐都是苏小姐最好的朋友,难道她也…… 宁御城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没想到养病间隙还要提防小人,疲倦地揉着眉角:“薄靳深什么时候到?” “噢,刚才问过了,薄先生说大概七点到。” 男人眉头深蹙,手指捏紧书边纸张:“能在那之前查清楚么?” “我尽量……您实在不放心,我派人守在苏南枝公寓楼下。” 男人轻扬了扬眉梢:“不用打草惊蛇,我只是担心陆云被陆姝云带坏,但应该坏不到我想的那样。” “嗯,知道了。”赵特助明白他的意思,“那我立刻着手去查。”赵特助对他用力鞠了一躬,转身开门离去。 —— 傍晚,夕阳爬上天边。 薄靳深走到门前,俯下身子,轻敲了敲苏南枝的房门:“那我出去了。” “哗啦”一下门打开。 苏南枝站在他面前,乌黑凌乱如海藻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眸光漉漉地看着他:“你去哪?” 薄靳深一下心就软了,摸摸她的发丝:“舍不得我走?” 她抚了抚肚子:“今天林医生也不在,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放心吧,刚才赵特助给我来电话了,说等下你的好朋友陆云会来陪你。”薄靳深温声道。 “真的吗?”苏南枝眼神一下亮了起来,“陆云要来?” “嗯,我尽量早点回来。”薄靳深点头,想了想,又补一句,“不许吃辣,不许喝酒。” 苏南枝勾起唇角:“那你不要跟他说我的事,一点都不要,我要让他着急。” “知道了。”男人宠溺点头,都依她。 把药都备上,再三叮嘱她要按时吃药后,薄靳深便放心地开门离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苏南枝空落落一人,不过听说陆云很快要来,她兴奋地拿手机点外卖,准备今晚请陆云好好吃一顿。 她在家里忙活了一大圈,摆上漂亮的红色桌布,两杯高脚杯摆在桌子两边。 这套高脚杯本是她一直珍藏着,准备拿出来好好享受,只是搬到这里来后又因为她怀孕了,薄靳深把酒杯藏了起来,防止她嘴馋尝酒。 不过这屋子就这么大,她一下就找到了。喜滋滋倒上两杯酒,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撑下颌高兴地等着。 墙上时钟转了晚上8点半,天色也全然漆黑了下来,陆云还没来,苏南枝靠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 夜色深黑,一片寂静中,房门口突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大晚上的,后背骤然毛骨悚然。 “谁、谁啊?”她轻步走到玄关,微抖的手轻搭上门把,“是陆云吗?” 这处公寓虽说安全,但听说最近警方正在追缉一位杀人逃犯,就伏击在这附近。 想到这,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苏南枝脸色更白,徐徐吐了口气。 门口没有声音,但刚才她听到的脚步声是真切的。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门口。 不是陆云,肯定不是她,她不会不说话吓她的。 “你不回答我就报警了。”苏南枝咬了下唇瓣,脸色煞白。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女人伴着轻冷的笑音响起。 她身形一僵,皱着纤细的眉:陆姝云?她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她警惕地不开门,低声问。 “来看看你啊,你不如先开门,我们慢慢聊?”女人嗓音勾起媚然的末梢。 苏南枝手指僵握住掌心,深吸一口气,自不会引狼入室:“时间太晚了陆小姐,我要休息了,请回吧。” 她伸手把锁摁上了,就准备转身回房不再理睬她。 “南枝姐,是我,我也在。”突然陆云轻快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时,一下子打破了她的警惕心。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9章 你以为他是钢筋铁打的么 “陆云?”苏南枝愣了秒,“你也在?” “我跟二姐一起来看你的。”陆云对陆姝云笑使了个眼色,声音清澈,“放心吧,有我在呢,姝云姐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南枝松口气,已放下了一半的戒备:“可是我只准备了两套餐具。” 陆姝云哼一声笑:“放心,我已经吃过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宝宝。”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看在陆云的面子上,伸手慢慢把房锁打开。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陆姝云漂亮的指甲已经扒上了门边。 苏南枝心中一惊,后退两步。 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打开,女人充满的香水味钻入鼻尖,她肩膀微颤,眸色苍白地看着她。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肚子不舒服?”陆姝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娇媚带笑的眼,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让人后背发凉。 “南枝,你可千万要保养好身体啊,你的肚子里,可是有宁家的种。”陆姝云白皙细长的手,轻轻覆上苏南枝的小腹。 苏南枝猛然后退了几步,警惕躲开了她的手,冷冷瞪着她:“不是说好只有陆云吗?怎么你也跟着来了?” 陆姝云嗤笑了声,双臂抱着胸口,悠缓地往屋里走,高跟鞋一步一个尖锐的声音:“我好歹也是御城爱过的女人,他又一次当爸爸,肯定要让我把关啊。” 苏南枝抿了口凉气,没好气“砰”地关上门。 陆姝云细长的腿缓缓走到桌边,望桌上丰盛饭菜,以及摆的两个漂亮酒杯:“都怀孕了还喝酒?御城知道你这么糟践身体吗?” 苏南枝抿了口气,听这女人开口闭口都是宁御城的名字,脸色泛着不悦的寒意。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坐下吃饭吧。”陆云抚着苏南枝微抖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 陆姝云不屑扫了眼桌上的外卖:“我可不吃这些脏东西。” 苏南枝扬唇淡笑:“不吃的话请陆小姐早点离开吧,时间也不早了,晚上大把好时光,你不急着去讨好你的御城?” “我跟御城的关系,还需要讨好?”陆姝云凉薄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死皮赖脸呆在御城身边。” 苏南枝冷笑了声,丝毫不输她的气势:“麻烦你认清现实,我有孩子,有足够的资本缠着宁御城,陆小姐,你得加把劲啊。” 虽然这并非她的初衷,但她就是非要跟陆姝云抬杠。 “你……”陆姝云果然被气得不轻,这女人明知道御城从不碰她。 “陆小姐看不上外卖,就请早点离开吧,我们家里可没东西供你这尊大佛。”苏南枝说着,端着陆云和自己的碗,到厨房盛了两碗热饭。 陆姝云轻扎起长发,勾起笑意:“罢了,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给你做御城最爱吃的菜。” 苏南枝咬着筷子微微一顿,皱眉看她走进厨房,关上门。 “鬼才吃你做的东西。”她埋怨嘟囔。 “好了,南枝姐,我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这样的人。”陆云忙笑着轻慰道。 “我知道,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苏南枝低头戳着软塌塌的米,夹一口最爱吃的酸菜鱼。 厨房开火后,很快飘来香味,不过一会,两份简单的西红柿鸡蛋和土豆饼上了桌。 味道是挺香的,不过,苏南枝还是固执地去夹外卖盒里的菜。 “乖,张嘴。”陆姝云微眯着漂亮的眼,一筷子土豆伸到了苏南枝的唇边。 她别过下颌,抿紧唇瓣死不开口,讪讪从唇齿里挤出几个字:“我可不敢吃你的东西。” 陆姝云脸上笑意深了几分,也没再逼她,放下筷子,撑着白皙下颌:“苏小姐,你不会以为我会做出在饭菜里下药这种愚蠢的勾当吧。” 苏南枝轻捏筷子,抿着一口米饭:“愚蠢归愚蠢,只要有心还是会做的。” “那你真是冤枉我了。”陆姝云笑着自顾自吃,“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领情呢?” 苏南枝毫不犹豫,嗓音冷漠,不给她任何机会:“收回你的好意,我不领情。” 自从陆姝云进门后,苏南枝一切行为举止都很小心,生怕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到孩子。 这样一直绷着情绪真的很累,她在努力找机会赶陆姝云走。 “对了,”陆姝云忽然开口,似漫不经心地模样,“说起来,陈旭的那桩案子,还有一周就二审了。” “我知道。”苏南枝淡垂眼帘,这也是萦绕在她心里的一件大事。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之前的那位纪零律师她是不敢再用了。 “我还听说,御城跟刑警队和法院提交的文案被驳回了,真可怜呢,为了你的养父,他熬了那么多个通宵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就这么泡汤了。”陆姝云笑着,继续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苏南枝手掌成拳,紧紧摁扣在桌面:“陆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南枝,我教你一件事,男人跟女人一样,心都是脆的,经不起折磨。跟宁御城那么多波折,你觉得疲累了,你以为他就是钢筋铁打的么?” 陆姝云徐徐靠近她,贴面,“他早就在与你崩溃决裂的边缘了,只是一直挺着最后一口气,一旦那根弦断了,你跟他也彻底结束了。你,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也不要让我得意,如果对手这么快就输了,那于我而言,一点都不好玩呢。” 陆姝云走的时候,这些话如魔音一样绕在苏南枝耳侧。 “南枝姐,你……没事吧?”一直没开口的陆云,这才叹息着,假意关心地问。 苏南枝轻闭了闭眼。 低头再吃饭,已味同嚼蜡。 —— 病房里,薄靳深刚到,脱外套挂在衣架上,扫一眼宁御城略灰白的脸,觉得稀奇:“你倒也会有这天。” 宁御城淡薄抿着唇角,问得些许急不可耐:“她怎么样?” “被我照顾着,能有差么?”薄靳深淡然一笑,“你找我,不会就为了她的事吧?” “陈旭的案子似乎没法挽救了。” 男人低敛着眉眼,手掌轻握温热的水杯,薄唇牵动起棱角分明的颧骨,“你有办法么?” “哟,来求我啊,挺稀奇的么。”薄靳深弹了下她的肩膀,一声讽笑,“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努力的,最近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会争取的。” “陆老太太那边呢?” “查不到。”薄靳深揣兜耸肩,很快反应过来,皱眉瞪他,“你当我是你家侦探啊,我为什么非要回答你的问题?” 男人眸角染起笑意,低沉地抿着唇瓣。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薄靳深顿了顿,继续问。 “明天。” “你身体能行吗?看你说话都费劲。”薄靳深嫌弃地瞟了她一眼,“而且她现在……” 男人平静垂下浓墨色的视线,气息沙哑:“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薄靳深微微挑起眼梢,邪肆轻笑:“慢慢来吧,说不定她不愿意见你,是因为已经爱上我了呢。” 宁御城呼吸深了几分,面露凉意瞪了他一眼。 “行了吧,就让我跟她单独呆一段时间吧。”薄靳深淡淡道,“要不是这段时间你跟她吵架,我还没机会照顾她。” “也就到明天了,”男人闭目养神,“明天我会亲自搬过去照顾她。” “说得轻松,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薄靳深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宁御城掀起淡漠的眼:“去帮我倒热水。” “嘁,在家照顾个小孕妇,在这还要照顾你,你们俩人真把我当保姆了。”薄靳深笑骂,埋怨归埋怨,还是夺过男人的开水杯转身出门。 他出去后没多久,门口传来赵特助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猛然打开:“宁总出事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男人蹙眉。 “我查了陆云那女孩,卢惠夫人被陆家绑架的时候,是她发的照片给苏南枝……您看……” 宁御城皱眉看去,短信记录,一个月前发过去的彩信,到苏南枝的号码。 照片内容是卢惠裸身跪坐在地上,被几个男人鞭打又撕衣服的画面…… 他忽然想起来了,那天苏南枝就是看到了这张照片,哭着跑到莫离花园求他救卢阿姨,却被他用严厉的言语拦下了。 当时他没能看懂她脸上悲戚到绝望的脸色,现在他明白了。 一颗心煞然沉入谷底。 “确定是陆云的手机?” “没错,注册手机号的身份证也确认了,应该是陆云的手机小号。” 男人脸色骤然僵冷下来,瞳孔慢慢缩紧。 “而且,我查过了陆云的行踪记录,发现她跟慕暖也有密切的联系,之前慕暖引着苏小姐去疗养院的事,陆云绝对也有参与其中!” 赵特助字句锋利地汇报着,狠狠攥拳。不查不知道,这个陆云真的扮着一张清澈无邪的脸,隐藏极深! 宁御城嗓音喑哑颤抖:“你的意思是,苏南枝现在还不知道陆云要害她?” “我想肯定是啊!陆小姐那么相信朋友的一个人……” 赵特助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猛地掀开被子,撑着微抖的双膝,动作迅速取下外套,冲出房间。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0章 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错了 “宁总!您现在还不能下床啊!”赵特助回过神时,宁御城已经不见了踪影。 薄靳深恰好听到动静从开水间走出:“怎么回事?” 听了赵特助急急忙忙的话后,他脸色怔住,惊异得发青:“苏南枝有危险?!” —— “cheers。” 酒杯轻碰,苏南枝幸福地抿了小口酒,脸颊甜蜜得发红。 放下酒杯,她轻轻端着下颌望向陆云,笑眯眯,“陆云,你好久不跟我见面,是不是都不爱我了。” 陆云低头拢了下耳边发髻:“南枝姐,我上次对你态度不太好,你别放在心里。” “哪会啊,那时候你爸爸刚去世,我理解。”苏南枝温和地笑道。 陆云便也笑,眼里深藏一丝寒凉不悦的气息。 打量着苏南枝越发莹皙红润的皮肤、丰腴的身材,心里越是嫉妒和不满,手在桌底下狠狠攥紧。 这世界为什么总这么不公平! 她死了爸爸,还受尽陆家看不起的耻辱,吃了那么多苦到现在,喜欢的人还跟苏南枝在一起…… 而苏南枝现在不仅过得那么幸福,因为怀孕还变得愈发漂亮,原本偏瘦的身子骨像个未成熟的少女,而现在身形丰润了许多,再加上怀孕的喜事,使得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充满成熟女人的质感。 她凭什么?! 陆云胸口气得难受,咬紧牙关,猛喝一口酒。 在被嫉妒蒙住眼睛的时候,她甚至看眼前苏南枝的笑容都像在嘲讽。 “我去一趟厕所。”她淡笑起身。 “嗯。”苏南枝埋头吃饭,嚼着有些硬的饭粒。 忽然,一阵晕眩感袭上眼帘。 她手握着筷子开始发抖,昏昏沉沉地扶着墙起身,下一秒,猛然跌躺在地。 “陆云……陆云……我肚子有点难受……”苏南枝趴在地上蜷缩着,忙唤着陆云的名字。 脚步声逐渐在耳边响起。 苏南枝痛得咬牙,抬起模糊的视线,颤抖的手用力抓住陆云的脚踝:“陆云,我肚子疼,麻烦你帮我叫一下……” 陆云缓缓蹲下来,冰凉的手轻抚着她颤抖求救的手心。 “帮你叫救护车吗?”她扬起淡笑的声音,轻贴女人痛苦的耳垂。 苏南枝用力点头,大口大口粗喘着气息:“拜托你……” 双眼都已经开始往上翻。 陆云笑着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拨上号码,在按下接听键前,动作顿住了,转过头对苏南枝清浅一笑:“我为什么要帮你打电话?” 苏南枝脸色微变,模糊视线里,陆云的脸冰凉一片。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迸出几个字:“陆云,你……” 陆云淡淡一笑,毫不留情地抽开了她的手。 “苏南枝你能体会到吗?我父亲也在是这样痛苦和绝望中死去的……”陆云手指慢慢划过她痛到颤栗的脸颊,嗓音低沉得可怕。 “陆云!你果然还在怨我……” 苏南枝攥紧牙关,意识慢慢陷入模糊…… 陆云缓缓笑着勾起唇角:“你太天真了,我不仅怨你,我还恨不得看着你在我面前去死。” 看苏南枝一下昏厥过去,双腿之间开始流出温热的液体,她轻轻哼笑了声走到桌边,晃着高脚杯,将液体统统冲进马桶里。 洗完两个杯子,她装回盒子里放在原处。 她从口袋摸出那盒致苏南枝昏迷的药粉,轻轻洒在陆姝云做的那两盘菜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取下手套,丢进厕所冲走,转身离开现场。 楼下,陆姝云的车子停在门口。 缓摇下了车窗,女人漂亮眼眸笑盯着陆云:“都做好了?” 陆云乖巧地颔首:“嗯,都按照姐姐说的去做了。药都洒在红酒杯里了,苏南枝现在就在楼上昏着呢。” “重要的是有没有流血啊?”陆姝云有些着急地抬高上瘾。 “流了呢,我想苏南枝这次就算不死,孩子也肯定没了。”陆云抿唇轻笑,开门上车。 陆姝云听着她的汇报,爽快大笑两声,按捺不住满面喜色。 眼见陆云上车,陆姝云连忙轻轻攥住她掌心,满脸假意的真诚:“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这次牺牲你,姐姐真的很心疼,但为了彻底扳倒苏南枝,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理解的,姐姐,这是我该做的。” 陆云清澈单纯的眼神笑看着她,“姐姐,我这一辈子也活够了,我在被大姐欺负的时候,是你一直守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现在,我来回报你也是应该的。” 陆姝云对她深信不疑,轻笑:“真是我的乖妹妹,平时没有白疼你。” 她们的车子刚开走,宁御城坐着的出租车便到了。 他急迫着下车,抬眸望这阴沉的楼房,淡淡深吸了口气,总觉有股不安萦绕心头。 果不其然,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房门虚掩着,男人身影猛地冲进区:“苏南枝!” —— 救护车闪着红灯呼啸而过。 男人薄长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淡淡抬眸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光,胸腔闷着深切的疼痛。 闭上发疼的眼眸,女人躺在血泊里的影像仍旧挥之不去。 她那么痛,蜷缩在一起,唇都被咬出血,可当他抱起她的时候,她仍习惯性地躲避。 “嚓”一声,他点着薄烟,深深吸食一口,才能勉强压抑住心底撕扯的疼。 若不是他下午非要跟薄靳深见面,她今晚也不会遭到歹人攻击,受这样的苦。 “宁总您疯了!您不能吸烟的!您嗓子坏得那么厉害。”赵特助一路小跑过来,狠狠攥住宁御城手中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宁御城有如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傀儡,深深抿了口气靠在墙壁。 赵特助心疼地望他:“苏小姐她……” 男人皱紧浓眉,压抑着喉咙的疼,沉怒低吼:“给我去查,陆云现在人在哪里!” 赵特助用力点头:“您放心!我现在就去,顺便跟踪警方调查!”说罢,脚步声急匆匆地离开。 走廊里,又只剩下男人空落落一人 —— 手术灯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才熄灯。 在这期间,医生进进出出换了好久次血浆,每次出来都是面色凝重,满手是血,刺得他眼眸生痛。 一夜通宵未眠,他深墨色的眼里血丝深布。 头疼得厉害,身子如一架老旧的机器开始嗡嗡悲鸣,浑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慢慢滑坐在地。 有护士连忙小心上前:“宁先生您本来的重病还没好,这样身体是撑不下去的……” 然而手刚扶上他的臂膀,男人一个深狠的眼神刺了过来。 小护士吓了一大跳,连忙知趣溜走。 就这样坚持到手术室门开时,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站起身。 疼痛疲软的身影晃了两下,好在第一时间稳住:“她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叹了口气,摘下口罩,面露疲倦之色:“宁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的宣布声有如五雷轰顶,击溃宁御城强撑着的最后一丝气力。 “哐当”一声,他眼前黑了大片,呼吸急促深疼。 那一瞬间,他也想到了死。 “宁先生!宁先生!”那医生吓了一跳,猛地将他扶起来,“您千万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孩子我们尽力了,没能挽留住。但孕妇没事,就是出血太多,现在还在昏迷中。” 一颗心有如坐了过山车一般跌宕不定,宁御城皱眉凝了口气,后背“嘭”一声砸在墙面上,深喘粗气。 “宁先生,苏小姐已经没事了,您的身体可别出事啊,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宁先生扶去休息!” “不必。”宁御城支着背脊直起身来,嗓音低沉,“我进去看看她。” 说着,他随着护士走进去,脚步放缓,视线空洞而苍白,望着躺在床上那具几乎失去了灵气的身子。 他脸颊泛白,步伐颤抖地走进去。 那么高大坚强的男人,看到苏南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一刻,眸光顿泛起润意,深邃眼眶染红。 除了满满自责与心疼,他的心里再没有别的情绪。 回想过去,她怀孕的这短短两个月,他真的从没让她一天好过。 孩子没了,他心痛,可看到她伤痕累累地躺在这,他更难受。 想到痛到麻木,他便垂着眼帘坐着,深眸低敛,就好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器械,始终保持同一个动作。 薄靳深拿着警方报告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望着宁御城低沉惨白的眉眼,薄靳深心底一震,用力抓住男人的肩膀:“她没事吧?!” 男人闭了下眼眸,嗓音沙哑:“孩子没了。” 薄靳深松开他,颤抖着后退一步,用力摁住眉心,一声沉叹。 真够糟糕。 但,心里也暗暗舒了口气,她没事就好。 看向宁御城落败沧桑的背影,薄靳深伸手轻扶了下他肩膀:“行了,别自责了。看你脸色差的,又一晚没睡吧。” 男人却好似没听见,落寞地牵动唇瓣:“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真的错了?” 因为他无力地发觉到,与他在一起,苏南枝永远都是受伤最惨重的那一个。 甚至不管他怎么努力挽回,她还是避免不了承受痛苦。 宁御城闭了闭眼,与其如此,他不如远离,还她一个健康安稳的生活。 绷在心底的最后一根弦,算是要彻底断了。 “你……宁御城,虽然我看不起你,但你也不能这么悲观啊。苏南枝为了你一直在坚持,你却要放弃。这岂不是在她心里又补了把刀?” 薄靳深皱眉低劝,“再说,这次的事是陆姝云那个女人作怪,也不是你的错。” “陆姝云?”男人愣了秒,缓缓抬起头。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1章 请你滚 “是啊,很稀奇么?” “可昨天晚上去找她的不是陆云么?”宁御城眉蹙得深。 “不清楚,但警方已经录下了陆姝云的口供,确实是在她做的菜里找到了药。” 薄靳深淡淡道,“你放心,现在陆姝云那混蛋女人已经被扣押了,虽然她一直喊冤,但证据确凿,她再怎么喊都无用了。” “不过想想,陆姝云还真够蠢的,在自己做的菜里下药,出事了肯定第一时间会被逮啊。这女人不是向来很精明的么?”薄靳深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男人蹙眉轻敛着下颌,眸光暗淡,若有所思。 “她怎么样了?”薄靳深声音沉了沉,缓步走到女人身边,看她睡得梦中都不稳的苍白脸,心疼地喟叹一声,“怎么还是昏迷?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 “嗯,现在只能等她醒来了。” 薄靳深拍了下他肩膀:“那你好歹去睡会吧,你别等她醒来的时候一个高兴,心肌梗塞了。” “我不睡。”男人坚持着。 “放心,她在这里又跑不掉的。”薄靳深皱眉把他扶起来,“你身子调理好了,才能来照顾她,快点进去休息。” 宁御城被他强制带着塞到病床上,盖上被子。 “那等她醒了,一定叫醒我。”男人合上眼帘前,淡淡开口道。 “知道。”薄靳深颔首,转身开门离去。 —— 这小两口挺有默契的,睡了一天一夜,竟然在同一时间点醒来。 薄靳深收了报纸起身,愣看着睁着眼的苏南枝,忙快步上前:“你醒了?怎么样?” 女人蹙着细细的眉,手掌伸到小腹上,嗓音沙哑, “我肚子还是有点疼……” 薄靳深面露心疼,温声安慰道:“血还没清干净,过几天还要做一次手术,忍着点好吗?” 苏南枝颔首,额头冒着细汗:“有点渴了。” “来,喝点水。”薄靳深帮她把病床调高,轻轻递了杯子在她唇边,“多喝点。” “唔……” 苏南枝渴得不行,“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擦着湿润的唇角。 “肚子饿吗?”薄靳深目光温和宠溺地问道。 “嗯,还好,不过我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知道它饿不饿。”苏南枝微眯着清润的星眸,笑道。 薄靳深脸色一僵。 张了张唇瓣,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南枝捧着水杯,笑问。 “没事,我去给你盛点粥。”薄靳深麻木起身,动作颤抖着端了碗热粥坐下,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她。 她舔了舔唇瓣,满眼期待:“没什么味道,我能来点榨菜吗?” 薄靳深微笑揩了下她的唇角:“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带油盐的,忍着点吧。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南枝乖巧“哦”了声,靠在枕头上,看向窗外。 早晨的雾还没完全退散干净,窗户上也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她闭上眼,脑海中突然逗留的画面,是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对了,陆云呢!?” 她猛直起身来,脸色略惊恐。 薄靳深抿唇,耐性地解释:“你放心,凶手已经抓到了,是陆姝云做的,等她被关进牢里,你就安全了。” “是陆姝云做的?”苏南枝眼神空洞。 可为什么她记得昏倒前,在她身边的是陆云? “是啊,在陆姝云给你做的饭菜里。要我说,那女人太蠢了。”薄靳深耸肩,玩弄着手中的铁勺。 “倒也还好,只要宝宝没事就行。”苏南枝温和地勾起唇角,轻抚着小腹。 薄靳深抿了下薄唇,心虚避开了她的视线。 “孩子没了。” 然而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时,身后门口,忽传来男人磁沉如冰的嗓音。 苏南枝捧着杯子的手颤了下,热水烫痛了手背都浑然不知。 薄靳深愣了秒,猛转回身,皱眉瞪着宁御城:“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男人沉淡喘息,后背轻靠墙壁上,阴郁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 苏南枝脸部肌肤有点僵硬,牵不动唇角,呆滞地看着宁御城:“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孩子没了。” “宁御城你疯了!”薄靳深猛然起身打断他的话,揪着衣领把他扯到门外,狠狠瞪着他,“你不知道她的身体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男人平静地望他,呼吸促浅:“你不明白,骗她的后果更严重。” “你这男人!就不能委婉点吗?!”薄靳深气得胸口发疼。 宁御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病房:“让我跟她单独聊一会。” “喂,你……” 薄靳深冲上前,房门却被关上了。 他冷着脸哼了声,用力踢了下墙角,“嘁,见利忘义的小人,活该被苏南枝甩。” 男人笔直冷长的身子立在门口,病房里很温暖,淡淡苦味,夹杂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短促吸口气,沉步上前,站定在她床前。 敛着墨色视线,淡落在她垂落的白皙小脸上。 长指淡淡伸过去,别过她耳边的发丝。 苏南枝后知后觉地躲了下,扬起乌黑透澈的眸,警惕地望着他:“孩子真的没了?” 触到她令人心疼的视线,宁御城顿了顿:“孩子,以后还会有。” 苏南枝惨冷地勾了下唇角,手指根根紧攥住床单。 男人敛着眼眸,注意到了她发抖的身子,浓眉轻蹙:“我会为它讨个公道。” “你?” 她冷笑了声,裹紧身上的病服,唇瓣苍白紧抿成线,颤颤呼吸不停发疼,“从这个孩子降临到现在,你有过一点关心吗?” 宁御城喉咙一哽,拧着眉心,竟无言以对。 看他心虚地沉默着,苏南枝更绝嘲讽,轻轻慢慢地笑了:“我对你早就失望透了,宁御城。你放心,孩子没了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不怪你,因为这个孩子,本来就没有爸爸。” 她几句轻飘飘的话,令男人胸口钝然难受,支着意识的一口气慢慢开始颤抖。 “事已至此,我没有话解释。”宁御城淡淡喘了口气,眼前开始晕眩,“你想怎么补偿,我都满足你。”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看见你。” 苏南枝扬起细白的下颌,深褐色眼底浸着凉意。 男人脸色僵了下,愈发深陷苍白:“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说得再直接一点?” 女人轻淡淡笑,慢慢伸起手,白皙的指对着病房门,“滚出去。” 从前他也这么对待过她。 这一次,苏南枝要让他尝尝被人滚出去的滋味。 “你就这么厌恶我?”男人自嘲地凉凉一笑,眼底受伤浸透,脚步发软堪堪后退了步。 背靠冷硬的墙,敛着浓密修长的睫,喘息深深,双膝慢慢开始软下去。 苏南枝终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蹙眉冷声:“你怎么了?” 男人慢慢起身,冷硬的额角已经薄汗涔涔,可唇边还浮掠着淡笑,隐压痛苦的眼里,似闪烁着希冀:“你这么厌恶我,还会在意我怎么了?” 苏南枝皱眉喝一声:“别开玩笑,你生病了?” 男人没回答,转身往门外走,苏南枝着急地摁响了床头按钮:“医生麻烦来一趟,有人倒在我病房!” —— “宁先生,您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都说过多少遍了,要静养,静养。您每次一醒来就下床,经历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身子怎么能好嘛?”医生皱着眉,给他上了输液瓶。 床上男人睁开眼,视线微凉。 医生顿然闭紧嘴,一句埋怨也不敢了。 “给您添麻烦了。”赵特助忙对医生笑笑。 医生灰溜溜离开,正巧碰见苏南枝被护士扶着走进来,对她点头:“苏小姐,注意身子啊。” 床上男人有了反应,动动身形,抬起深壑的黑眸。 苏南枝轻轻对护士道:“我没事了,自己来吧,谢谢你。” 她走近男人床边,看他躺在床上假装闭眼睡着的模样。 “苏小姐来了啊,慢点,快请坐。”赵特助知道她刚掉孩子,拉了椅子让她坐。 苏南枝轻道一声“谢谢”,眼神淡淡落在男人沉黑俊颜上。 手掌伸过去,探着他被汗浸了的额:“怎么烫得怎么厉害?” 男人皱眉别过脸,幽幽睁着眼眸,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下拉。 “你这么厌恶我,还碰我?” “你什么时候病的?”苏南枝没理他,皱眉问。 男人淡漠地别过眼,好似真的在气:“你这么厌恶我,我什么时候病了跟你有关吗?” 苏南枝被他激得有点气了,鼓着红唇:“宁御城,说你几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你第一天认识我?”男人笑得极端厚脸皮。 苏南枝瞪他一眼。行,算他狠。 目光落在他床头的病历本,正拿起来还没看上面的字,男人的手就伸过来,拎着病例本的另一角,不让她看。 苏南枝抬眸,就钻入男人无耻淡笑的眼神里,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不给厌恶我的人看。”他不温不火地轻淡启唇。 “……” 她气鼓鼓,眨着充满深怨的眼睛瞪他:“不讨厌你,行了吧!” 男人展开淡淡的笑:“没诚意。”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苏南枝指着男人恶劣的脸,“你对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妈妈就是这个态度?”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城府极深 男人胸口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下,收起脸上玩味的表情,黑眸认真望着她。 苏南枝冷着脸,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病历本,仔细看了看,细眉蹙了起来:“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苏小姐,宁先生在加拿大的时候就烧了,后来赶回国内,又是一大堆闹心的事,病得一发不可收拾。”赵特助在旁边帮衬了一把。 苏南枝藏下心急,瞪了眼男人漫不经心的脸:“病一次也好,天天抽烟喝酒又熬夜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金刚不坏的身体。”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赵特助笑着转身走出房间。 “嗯。”苏南枝局促不安地低着头,把病历本放在桌上,试图做点什么,缓解尴尬紧张的心境。 倒是宁御城先开口:“肚子还疼?” “疼啊。” 苏南枝平和地答,“疼至少能说明这个孩子存在过。” 男人眉眼阴郁些许,嘶哑着嗓音:“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凶手已经抓到了。”苏南枝平淡道,双手安静交叠放在膝盖上,削瘦白皙的脸颊透着温润的红,“你不是说,怎么补偿我都行吗?” “是。”他颔首。 她再次重复了一边遍之前的要求:“以后不再见面,ok吗?” 男人扬起下颌,话语间,牵扯着棱角阴沉的颧骨, “好,我答应你。” 这次他没再犹豫,只是拳心暗自在被子下狠狠攥紧,深嵌入掌。 苏南枝颔首,缓缓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苏南枝,”望着她披着浓密墨发的背影,男人突然冷下嗓音喊住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嗯?” “离陆云远一点。” 苏南枝想了想,扯出笑意:“我知道,我有分寸。” 房门关上,男人许久才收起难舍的目光,摁了摁淡疼的眉心。 他懂孩子的去世跟他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也彻底让苏南枝绝望了。她没哭没闹,平淡地跟她交谈,他心里明白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分开了。 —— 苏南子回到床上躺好,闭着眼鼻尖酸了下,有行眼泪从眼角滴落下。 房门被推开,薄靳深温淡地开口:“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她忙不迭擦去眼泪,裹躲进被子里,“就是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会。” “嗯,睡吧。”薄靳深的脚步挪至床边,手掌温和覆在她背上,“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出去旅游吧,散散心。” “哪有什么时间旅游。”苏南枝拉下被子,冲他吐舌一笑,伸了个懒腰,“马上陈叔叔的案子要二审了,我还没找律师呢,明天就要忙起来了。” “你担心这些干什么?律师什么的,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薄靳深有些不悦地蹙蹙眉,“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养好身体,懂吗?” “真的吗?谢谢。”苏南枝眼神一亮,“我能见见吗?” “当然可以,在医生说你能出院之前。”薄靳深弹了下她的脑袋,“现在陆姝云入狱了,在安城掀起轩然大波,陆家这次怕是有得忙了。说不定我们能逮到陆家的这一处漏洞,能减刑多少减多少。” “嗯。”苏南枝信心满满地颔首。 —— 时间推移到周末。 阴沉的看守所里,女人如一具鬼魅沉冷坐在地上,纤细的手腕上拷着手铐。 有狱警从眼前走过,她便爬过去,用力拍打着监狱门,痛苦嘶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根本没害那个女人!我是被陆云那个贱货冤枉的!” “陆小姐,我劝你省省力气吧,有话等开庭之后再好好跟法官说吧。”狱警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陆姝云尖叫大吼:“我不上法庭!我为什么要上法庭!这不是我的错啊!” 那人冷笑一声,挑着唇角离开。 “该死的!你们警察都是一群窝囊废!!” 只剩下陆云撕心裂肺地哭诉。她跪坐在地上,凄楚地捂着脸颊。 当那天警察冲到家里,把她带去监狱问话的时候,她就猛察觉到,自己竟然被陆云摆了一道。 明明事先她跟陆云说好,她会主动给苏南枝做饭引开她的注意力,让陆云在高脚杯里下药。 可谁想到,陆云竟然趁她离开后,在她做的饭菜里下了药。 此刻悔不当初都太晚了! 是她太蠢,大意地相信陆云已经完全为她己用了。 没想到,陆云那个最不起眼的女人,城府竟如此之深。 她用力闭了闭眼,沉沉抿了口气,满心担忧。 她被关在这里都4天了,到现在陆老太太都没带人来赎她回去,她有些担心是不是陆云在背后兴风作浪。 —— 陆家,阴沉的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咚咚”两声,女人敲响房门。 “进来。”屋里,传来老太太老态龙钟的嗓音。 陆甄云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她看着坐在轮椅上,阴郁敛着脑袋的陆老太太,淡淡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妈,您还没睡?” 陆老太太在几夜之间苍老了太多,她眨着疲倦的眼:“在想你姐姐的事。” “妈,有什么好想的?二妹是陆家人啊,您的亲女儿!您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找人赎她回来?”陆甄云急了,虽然平日里在陆家耀武扬威,但她到底还是念顾姐妹情的。 “你这孩子,不明白。”陆老太太摇摇头,执起眼前的茶杯,轻轻小抿了口,“陆云之前来找过我。” “她在哪?”陆甄云细眉一皱,沉声怨了声,“二妹出事了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 “她跟我说会找人想办法的,让我不要太担心。但现在看,保释期限都快过去了……”陆老太太头疼地揉着眉。 “那你管她呢!那个女人说话一向不靠谱,妈您手上又不是没钱……” 陆甄云说着,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僵,“妈,难道您把钱……” 陆老太太揉着太阳穴:“因为那天你董叔叔也跟陆云来了,说让我相信她,把我名下的财产全转移给她了,说等姝云的事情过了之后,再直接转回陆氏,我看在董叔叔的面子上,也不得不答应啊……” “董叔叔?您是说,陆氏的最高董事?爸爸以前最好的朋友?” 陆甄云若有所思转动眼珠,“他说话……不会有诈吧?” “而且那个陆云,再怎么说也不是我们陆家的人,就是个野种罢了。”陆甄云向来看不起她。 陆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陆云在陆氏实习的成绩你也不是没看见,怪不得人家董叔叔那么喜欢她。你啊,天天就知道化妆逛街,以后你可是陆家的正牌继承人,还不知道跟人家学学,” “妈!您怎么又扯到这档事上了?”陆甄云被跟她向来看不起的女人比较,一下冒火了。 母女俩人气氛正阴烈,房门突然被推开。 女人盈盈带笑的脸出现在门口:“妈,大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甄云猛然站起身:“陆云?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回来啊。”陆云一身标致的女士西服,将包放在桌上,缓步走到陆老太太面前,“刚跟着董叔叔去谈了个大案子,效果还不错。” “你还有时间去谈案子?二妹都已经快坐牢了。”陆甄云不屑地挑了挑眉心。 陆云平静淡笑,双手环抱着胸膛:“我可是已经去过警察局好几次了,但是大姐你也知道,这次出事的是苏南枝,有薄靳深和宁御城两座大山帮着她呢。我估计保释是悬,只能等着在法庭上尽量给姐姐减刑了。” “真没想到,本来陈旭那男人的案子还没了解,就要处理你姐姐的案子。你说姝云她怎么这么糊涂呢!尽给我添堵!” 这是自丈夫离世之后,陆老太太需独自处理的第一件家事,可她已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了。 陆姝云被关了牢里,她的大女儿陆甄云又是个只知道花钱的蠢货。 没想到,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竟是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陆云。 “小云啊,你二姐的事情,这次需要你多费心了。”陆老太太态度温和了许多,轻抚着陆云的手掌。 “你跟着董叔叔好好干,有空的时候,把我们甄云也带着去学习学习,好吧?” 陆云挑起眼睫,看向旁边满脸不服气的陆甄云:“当然好,只要大姐愿意。” “开玩笑,我是什么身份,跟你这个野丫头学?”陆甄云气不打一出来,娇气地转身离开。 “这孩子……”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失望摇头。 “妈,您最近的药还在吃吗?”陆云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拉了拉窗帘。 由于那场夺去陆老爷生命的车祸,陆老太太现在只能靠着药物维持苟延残喘的生命。 “在啊。”陆老太太闭目养神,“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药似乎不怎么管用啊,您的脸色一直不大好。” 陆云淡淡笑着道,“我跟着董叔叔认识了很著名的医生,不然我下次让他开点药给你?” “哎呀,真是我的好女儿。”陆老太太感激地扬起脸,沧老的手握住陆云的手腕,满脸写着求生的欲望。 陆云眯起精明的眼,眸底深藏危险锋芒, “放心吧,妈,我会把这些年您对我的恩情、好好还给您的。”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又恨又钦佩 双人大床,窗帘低垂,灯光靡暗,男女喘息交杂传遍。 “董叔叔,慢点轻点……” 女人细腿轻轻踢了下男人的腰,娇笑着躲藏在被子里,露出白皙的双肩。 “小妖精。”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喘息深厚,一把搂住女人的肩膀,满眼沾染欲望的笑意,“叔叔对你好不好?嗯?” “好啊,你对我最好了。”女人在男人唇瓣上落下柔软的吻,香艳逼人,“所以董叔叔,什么时候让我正式上岗陆氏总经理啊?我都已经实习那么久了,而且业绩也是实习生中的第一名。” “这个……”男人面露难色,心虚地避过视线,“再怎么说,你二姐现在也才出事,陆家还在风口浪尖上的,现在你这么急着上位,是不是有些快了?” 女人撅了撅唇瓣:“董叔叔,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二姐坐牢了,陆家现在所有缺陷都暴露在大众面前,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领导上台,怎么服众?我就是担心,有些饿狼就偏等在这群龙无首的时刻,虎视眈眈要瓜分咱们呢。” 她的嗓音柔媚又温和,软软的令人恨信服。 “是吗?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有道理。”董经理手指勾着女人白皙的下颌,笑道。 “放心吧董叔叔,陆氏也是我的家,我肯定会好好经营的。要是董事会内部有什么纷争,等二姐出狱了之后,我就把位置让给她嘛,你说呢?”女人娇柔地说着,莹润的手指慢慢滑下男人满是赘肉的腰,往下探去。 男子喘息连连,反身把她压在身下:“就依你,真是败给你了,云儿……” —— “那就这样了,贾律师,真的很谢谢你。” 苏南枝从病床上起身,对他由衷地深鞠了一躬。 “没事的,苏小姐,我看过宁先生给我的文案,上面关于证明您养父无罪的消息很全面,您大可放心,这次的案子我会全力以赴。” “太感谢了!这件案子就拜托你了。”苏南枝感激地轻笑,与贾律师握手后,送他出了医院。 “怎么样?”刚进病房,薄靳深拎着饭菜从门外进来,放在桌上,“还不错吧?贾律师可是安城数一数二的资深律师,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嗯。”苏南枝兴奋点点头,下床到桌边,掀开了饭菜盖子,舔着嘴唇看看午饭都有哪些吃的。 不过令她失望了,一连好几天都吃这些汤汤水水的。 她真的好想尝点辣椒的味道,尤其是酸菜鱼、酸辣牛肉什么的。 看女人蔫了的小脸,薄靳深轻笑着捏了捏她圆润的小颊:“小馋猫,再忍几天。” “你上周就让我再忍几天,说话又不算数。”苏南枝不悦地蹙着眉头,爬上床躺着,不太高心。 “那好吧,等下我去端碗辣豆腐汤,让你尝点?”薄靳深实在心软,忍不住摸摸她毛茸茸的头。 “真的吗?”她眼睛即刻亮了起来,“我就喝一点点,一点点。” “行,输你了。”薄靳深宠溺地点头,“先乖乖把药喝了,等护士给你身体检查的时候,我去给你买。” 薄靳深没有食言,下午让她小尝了两口辣豆腐汤的味道,久违的鲜美感在唇齿间弥漫,令她觉得此生算是满足了。 吃过饭,夏茉和靳医生带着捧花和果篮来看望她。 “对不起啊,南枝姐,我最近在准备考试,现在才抽出空来看你。”夏茉把花束插在花瓶里,微笑着道。 “没事,快坐下。”苏南枝笑着轻挽住她的手,拉她坐下,抬头对靳南礼貌颔首,“靳医生好。” “南枝感觉怎么样了?” 靳南拿起她床头的病例报告表,仔细翻阅了遍,悠悠叹息,“陆姝云那女人竟然这么狠毒,差点活生生害死两条命!” 苏南枝微垂下眼帘,轻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凶手应该不是陆姝云……” “什么意思?警方那边不是已经传了消息,说已经证据确凿了吗?”夏茉忙问。 “但我记得晕倒前,在我身边的是陆云……她似乎跟我讲了什么,但具体我都忘记了。”苏南枝皱眉努力回想。 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心跳却是有反应的。每次想到陆云时,她的胸口就莫名发寒。 夏茉撑着下巴:“不聊这个了,对了,下周你养父开庭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刚才跟律师聊过呢。”苏南枝抿了口温水,医院里鲜少来客人,她难得高兴,“这样吧,下午留在这,我晚上请你们吃饭。” 顺便也想趁薄靳深不在,晚饭蹭点好吃的。 夏茉脸色为难,回头看了眼靳老师:“啊,我晚上还有晚自习呢。算了,等这段期末考试周过去后,我好好来陪你。” “那好吧。”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在病房里呆久了,天天对着薄靳深一张脸,日子过得好生无聊。 “对了,南枝姐,我听说宁先生也住院了,他……没跟你住在一间病房啊?” 苏南枝小脸僵了僵,抿着粉薄的唇瓣。 半晌,她淡淡略显艰难开口:“我跟他……没见面了。” “没见面了?为什么?”夏茉表示不太理解。 在气氛变得更尬乱之前,靳南走到夏茉身后,手掌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道:“小傻玩意,别问了。” “靳老师,我呼吸不过来了。”她闷着嗓子,细细小手去掰男人的手指。 靳南松开她,苏南枝流露笑意:“就是孩子没了后,我发现跟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可能性,就分了呗。” 一句话说出来云淡风轻的,再平常不过的语态。 夏茉面露心疼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 靳南也无奈叹,及时地转移话题:“对了,那你去警局问过陆姝云的话吗?你不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么?” “嗯,还没去过,就准备等官司打完后,直接去一趟警局。”苏南枝轻抿唇角,点头。 “记得保护好自己,陆姝云疯起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谢谢,我会小心的。” —— “咚咚”轻轻两声敲门响,病床上,男人慵懒掀起眼眸。 “宁总,身体好点了吗?”刚从公司回来的赵特助推门而入,笑问。 男人淡沉地“嗯”了声,悠懒从床上坐直,摁了摁发涩的肩膀。 “对了,楼下苏小姐病房挺热闹的,靳医生和夏小姐都在呢,您要不要去一趟?”赵特助望向男人兴致缺缺的脸色,努力提起他的兴趣。 男人疏淡拢着眼帘:“人家不待见我,我还死缠烂打?” “哈哈,宁总,这不是您的作风吗?” “皮痒了?”男人缓缓转着手中的钢笔,瞪一眼他戏谑玩笑的脸。 赵特助笑嘻嘻闭了嘴,很快进入严肃模式,把一份邀请函送到他面前:“宁总,您看看这个,陆氏最近上任了一位新的总经理,周五晚上继任仪式,邀请您参加……” “什么人?” 宁御城面色略显意外,接过那邀请函淡扫了眼。 最近,陆氏正承受着陆老爷去世和陆姝云犯罪的双重打击,处于最为脆弱的位置。 在众人堆砌起的舆论风潮里,随便一个轻慢举动都有可能令这棵大树瞬间倒塌。 在这个时候,陆家竟会做出改换上层的愚蠢行为? 赵特助唏嘘摇头:“您看看就知道了——” 宁御城皱眉读去,薄唇紧动:“陆云?” 的确,邀请函印着奢贵的烫金字体,陆云两个字尤其明显。 骤然间,宁御城眉头拧得深邃,狠狠摁攥着函纸边缘,嗓音低靡,狠狠从唇瓣间挤出来:“这女人。” 赵特助屏着凝重的呼吸,不敢说话。 “害死苏南枝的孩子,一举坐上陆家的最高位,一箭双雕算盘打得够深。” 男人轻淡勾唇,随手丢了那邀请函。 “您……不打算去吗?”赵特助忙问。 “联系陆氏,就说我需要单独跟高层见一面。”宁御城抿着薄凉气息,眸光移到窗外浓雾渐深的夜色里。 陆云很让她意外,这么多年,倒很少出现这种令他觉得又恨又忍不住暗自钦佩的女人。 因为跟陆云认识那么久,他从没对她有过一丁半点的怀疑,这女人用一张纯真无害的脸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 夜色深了,夏茉早已跟着靳南回去了,薄靳深在代替她跟律师聊关于案子的事,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人了。 苏南枝躺在床上,不敢闭眼。 一人安静无人陪伴时,闭上眼,总能想起流产时的场景。 当眼前暗黑一片,下体流出红迹,浑身撕裂疼痛的感觉便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怎么都挥除不去。 “腾”一声,她索性爬起床,就着走廊暗淡的灯光往楼下走,想去医院花园逛一逛。 正巧,她下楼的时候被开水间的赵特助瞧见了,他就好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急急忙忙冲回男人病房:“宁总,苏小姐一个人下楼了!” 男人微倚床头看书,只是慵淡扬了扬浓眉:“所以?” “您不跟着过去看一眼吗?一个人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的?” “苏小姐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而且,说不定陆云的手下还躲在什么地方等着害她呢!” 宁御城徐徐缓缓地合上书,下床,走到镜子前理了理病号服衣领,唇角泛起弧度:“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强去一趟了。” 赵特助:“……”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感受到了吗 夜色低浓,月朗星稀,医院小花园里坐着一对对令人羡艳的老夫妻,各自推着轮椅,摇着蒲扇,气氛温馨。 苏南枝在楼下漫步绕着圈,晚风轻吹脸上凉得很舒服。 她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晃来晃去,皓月将她修长的剪影投在地面上,荡悠来去。 总算有时间好好休息放空一下思绪,她仰望着黑色天空,轻闭眼眸,手掌轻触着薄薄的小腹。 只有在独自相处的时候,失去孩子的疼痛才会在心里蔓开。 作为母亲,她曾有过想害死它的罪恶冲动。 苏南枝沉浸在这份浓郁的悲伤里回不了神,耳边却听见花园里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是手电筒照过来的灯光。 不知道是谁,但仍让她心里紧揪了下,呼吸下意识变得仓促。 她跳下秋千,警觉地藏在草垛里,蹲下身子。 来人是两个黑衣壮汉,从医院后墙翻进花园,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双手不得不摁在松软泥土里,抿紧呼吸,瞳孔浑圆瞪大。 那两个黑衣男子窃窃私语,停在她躲着的草垛边一言一语地聊:“是这栋楼吗?” “陆小姐不是说了翻进来的第一栋吗?肯定不会有错了。” “我在这里把风,你进去看看人在不在。” 陆小姐? 苏南枝呼吸滞凝,双腿一软。“噗”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 “什么人?!” 两个男人沉冷凶戾的嗓音传来,往她的方向挪动,“谁啊?出来!” 苏南枝抿紧唇瓣,步步后退,细汗浸透前额,肩膀都在发抖。 她总有预感是陆云派的人,后背逐渐渗透出凉意。 “好像真的有人,就在这边!” 苏南枝手指深嵌入土壤里,咬紧牙关。 在那两个黑衣人闯过来时,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猛捂住她的嘴。 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肢,把她带到墙角旁躲起来。 苏南枝还没回过神来,细颤后背轻贴一道胸膛。 男人唇瓣贴紧她的脸颊,呼吸绵绵缠缠地落在她右脸颊上。 这熟悉的味道……她不用回头就认出是他。 脸颊倏尔一红,她忙下意识挣扎了下。 “别乱动。”男人压低的嗓音带笑,故意紧触着女人发烫的耳根,她敏感的地方。 她脑子里慌乱,两个男人的脚步声已经落在不远处:“诶?哪里有人?” “不是啊,我明明看到了。” “你耳朵有问题吧!快点,赶时间呢。” 两男脚步逐渐远去,苏南枝松了口气,连忙从男人身上离开。 可温热的一只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怎么都挣脱不开。 “宁御城!” 她攥着牙关,微恼地低呼一声。 “嗯。”他捂着她的腰不放手,温热手掌清晰感受着她腰部曲线,身体某处开始变得火热。 苏南枝顿时感觉到了,脸颊熟透。 “感受到么?”他低沉笑道。 “……” 苏南枝红着脸:“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嘘,那两人还没走远。”他平缓着气息在她耳边,屏息凝神去听,果然,他们似乎还在住院楼旁边,商议着该怎么混进去。 “他们是哪来的?”苏南枝被吓得一动不动了,喉咙发涩,嗓音微许颤栗。 “来找你的。”男人呼吸稳重,令人颇具安全感的臂膀将她更深地裹进怀。 “为什么?” 苏南枝眼神有些空洞,纤眉蹙着。 “心里有数吧,谁要害你。”宁御城垂着脖颈,望着她白皙精致的侧颜,黑眸忍不住染上一层温柔。 有时候他觉得心存感激,若不是陆云,他也没机会这样保护苏南枝。 他明显察觉苏南枝肩膀颤抖了下,好似猛地感觉到了什么:“是……陆云?”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着,喜欢看她害怕到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苏南枝喉咙哽住:“陆云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不敢置信地睁圆眼眸,盯着宁御城。 “那我的孩子,真的是她……” 苏南枝越想越害怕,胸膛随着心脏不断颤抖,心尖不断冒上一股又一股的凉意…… 果然,跟她做的每个噩梦都一样。 陆云、竟然是陆云!她一直不愿怀疑的陆云…… “而且,陆云最近继任了陆氏总经理的位置。”宁御城低沉地道。 “真的吗?”苏南枝明明记得她在陆家地位身份低微。 男人继续告诉着她:“我让赵特助调查过,目前,陆家的主要资产百分之三十在陆氏,百分之三十在董经理的手里,还有百分之四十在陆云手里,陆老太太手上早已没有实权了。” 苏南枝被这一连串冲击吓得有些发懵:“就、就因为陆姝云坐牢?” “不全是,也有别的原因。你懂的,想这么快上位,第一步难道不是应该把姓董的老头先拿下?” 苏南枝瞬间明白了,淡淡敛下眼眸:“陆云做了那种事吗?” 在她印象里那么温暖清纯的女孩,怎么都想象不到,在生活和家庭的压迫下,她遭受了怎样巨大的苦难,竟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恨她夺去了孩子,反而更多是心疼。 “难过吗?”男人望她微敛的眉眼,沉声低问。 “嗯。”她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是我的朋友。” “你总认不清身份,”男人低沉叹息,“该认成敌人的,你当成朋友。该亲近的人,你把他推得远远的,嗯?” “我……” “你答应我的,以后不再靠近我。”苏南枝抬起下颌,望男人越发靠近的俊颜,呼吸逐渐促然,忙躲开。 男人淡淡平一口气息:“真伤心啊。” 薄唇抿成条直线,“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谢谢,但我还是希望跟你保持距离。”她别过脸,坚持道。 他呼吸凉沉了下,隐忍着把她摁在墙上修理一番的冲动,淡漠松开她,悠然起身:“行,你留在这我回房了,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苏南枝半跪坐在地上,扬起脸颊看着男人。 期待她说点什么挽留的话,宁御城听到却是一句她轻漠的“晚安。” “走了。” 男人闷着气在胸口。行,既然这女人不需要他,他也没必要死缠烂打的。 男人优雅理了下衣领间被她弄褶皱的部分,淡漠转身离去。 墙角剩下苏南枝艺人,她微抿着唇角,抱着身子蹲在墙角坐了好久,却迟迟没听见那两个男人的声音。 按理说他们如果进房间找她,发现她不在应该会下楼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她不知道,宁御城一上楼就直奔她的病房,三两下轻松把那两人捆住,扔给了医院警室。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墙角,慢慢靠近住院楼,却迟迟站在原地不敢进去。 心脏“砰砰”乱跳着,苏南枝蹙着细细的眉,开始有点后悔不应该逞强,把唯一能保护自己的男人赶走了。 “宁总,听说您刚才逮了两个歹徒?”赵特助推门,笑看向宁御城。 男人笔颀的身子立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风景。 “看什么呢宁总?大晚上的。” “你下去把苏南枝接上来。”男人淡淡抱着胸口,转过脸看赵特助。 他到底还是心疼那女人在楼下吹太久冷风。 “啊?” 赵特助还没反应过来,愣愣下楼,看着站在门口畏首畏尾的苏南枝,“苏小姐?” “啊,赵特助。”苏南枝犹如抓到救命稻草,眼露兴奋,“您能带我上楼一趟吗?” “当然可以啊。”赵特助笑着颔首,正好应了宁总给他的任务,礼貌地请她上楼,“请。” 苏南枝舒了口气,跟赵特助小心的走到病房门口,却不敢进去,生怕那两个男人在里面埋伏着她。 “怎么了?”赵特助好奇望她。 “没事了,谢谢你。” “好啊,后天的开庭加油。”赵特助对她鞠了躬,转身离开。 苏南枝轻手轻脚走进了房间,小心开灯,确定房间里没有人后,轻松了口气。 这一晚上锁着门,觉也没睡好。 她翻来覆去地盯着窗户,一丁半点的声音都让她害怕得发抖。 明明上来的两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夜深了,她困得迷糊,可不敢睡。 “咚咚”突然两声敲门声响,她吓得身躯一颤,整个人后脑到背脊都僵冷到底。 “谁、谁啊?”她颤抖着声音挪到门口。 “我。” 男人深沉的声音传来,她愣了秒,打开门,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她微垂着眼帘,没再赶他走,心里害怕是骗不了人的。 “还没睡?”男人沉声问,步履自然地走进房间里,绕了圈。 苏南枝抿着唇角没说话。 “害怕一个人睡?” “……” 宁御城淡淡笑,靠在沙发上,优雅自如地坐着,双腿轻许交叠。 “睡吧。”他淡淡道,开了台灯,暗沉的昏黄灯色,勾勒出男人轮廓深邃的脸颊,以及他薄唇牵动的弧度。 “你……”她怔站在原地,“你晚上要在这里吗?” “嗯,你放心睡,我不上床。”男人随手执了份报纸,轻缓翻动着。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不想与你为敌 苏南枝平躺下来,拢上被子,呼吸浅浅。 窗外月光皎白如银丝,披落在男人优雅自如的身形上,勾勒出浑然天成的美感,恍如天神降临。 他安静地敛着眼眸,报纸页翻过“唰唰”声,很叫人安心。 “你困了的话,就回去睡吧。”苏南枝迷迷糊糊睡着间,听到自己这样问。 男人低沉“嗯”了声,缓笑扬起头时,她已经呼吸均匀地睡去了。 薄瘦的身子裹在被褥里,以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窝着,看着便叫人心疼。 他走至床边轻轻俯身,淡笑着手指划过她清丽面庞,眸中宠溺无限。 —— 隔日,清晨。 苏南枝迷迷糊糊睡醒过来,胳膊下意识地搂着什么,她松开手臂揉揉眼,男人撑着脑袋对她淡笑的面庞冲入视线。 “宁御城!” 她惊呼一声,慌乱从床上爬起来,被子裹紧身体,“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不是你昨晚害怕,让我陪你的么?”宁御城揉了下凌乱的发丝,浅懒喟叹声。 苏南枝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有这种事。 “可你不是在沙发上吗?” “我困了,这里没别的床,只好勉为其难跟你挤一挤。”他倒是说得一本正经。 苏南枝咬了咬牙:“你……” 但仔细一想,昨晚没有他,她也睡不了那么香。 “不跟你闹了,明天二审开庭,我还要跟律师见一面。”苏南枝收拾了一阵下床,对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随意把披散肩头的长发拢起,准备梳个马尾。 宁御城走到她身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他的高度为她梳头恰到好处。 “……” 苏南枝脸有点红,想去抢梳子,可头发被男人握在掌心里,逃不掉。 他温和手指穿插过她的发丝,淡声吹拂过她耳畔:“律师怎么样?” “挺好的。” 她硬着头皮,根本无心回答问题。男人手指太温柔,捋着她发丝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把她弄疼了。 苏南枝不禁想起,他们还是情人关系时,他也喜欢给她梳头。 偏爱她梳成马尾辫,然后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的模样。 她不懂,这男人总有些她无法理解的变态情绪。 “去吧。”给她梳好头,他宠女儿一样拍拍她的脑袋,“记得早点回来。” 苏南枝瞬间避开他的手,转身一溜烟跑出病房。 —— 跟律师见过面,苏南枝从咖啡厅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一趟疗养所,好久没去看卢阿姨了。 听说小峰把外婆也接到跟卢阿姨一起,她在花店买了束漂亮的康乃馨,一同带去。 还没进房门呢,屋里母女俩一言一语的笑声便传来。 “哎呀,小枝来看外婆了啊。” 一见她进来,外婆笑开了花,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外婆,卢阿姨。”苏南枝把新鲜的花束安插在花瓶里,笑道,“身体还好吧,外婆?” 许久不见外婆,看她气色好了许多,看来小峰这些日子的照顾很到位。 “好得很呢。”外婆眯眼笑着,“外婆听说你最近给陈旭打官司,一审二审的,辛苦你了。” “还是外婆心疼我。”苏南枝轻轻趴在外婆膝盖上,笑靥如花。 卢惠轻轻叹着,却觉心情极好,目光温暖:“这孩子,这么大了还粘人。” “卢阿姨,明天陈叔叔的案子开庭了,我这次挺有信心的,您和外婆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卢惠眼眸微顿,然后慢慢垂落,声音低沉而抱歉:“南枝啊,上次你陈叔叔对你做出那种事,你还对他不计前嫌地付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苏南枝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之前在酒吧险些被陈叔叔强行的那次。 虽然现在仍心有余悸,但再怎么说陈叔叔也是把她抚育长大的恩人,她没理由不报答。 “您真的想感谢我,就把身子养养好。” 苏南枝温和地笑,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对了,上次给你们交的住院费快到期了吧,我去补一个月。” “诶?南枝你不知道吗?”外婆好奇看向她,莞尔,“你有个朋友来过啦,把医药费补了,还说你已经给过她钱了。” “什么朋友?” 苏南枝脚步微顿,皱着眉心,“叫什么名字您知道吗?” “哦,名字在这里。”外婆把抽屉拉开,里面一张发票递到她手上。 苏南枝盯着上面温婉的字体,脸颊通透僵硬了一下—— 陆云? “她什么时候给的?” 老人家不理解她的激动:“就昨天啊,我刚搬过来跟阿惠住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了?” 苏南枝蹙着脸色,转身出病房。 一路来到护士台,轻敲桌面:“我想查一下昨天,是不是有位叫陆云的付过204住院费了?” “陆云……” 护士低头查,“嗯,是啊,说是代替苏南枝小姐付的。” 苏南枝手指攥住台子,紧咬了下唇角:“她当时说什么了没有?” “她说,如果苏南枝小姐来找她,就打这个电话。”护士点头,递上来一张名片。 苏南枝怔愣着接过,深吸了口气,望着名片上面的名字和号码—— 陆氏总经理,陆云。 果然如宁御城所说,她真的坐上陆家总经理的位置了。 当亲眼所见时,心里膨胀的恐惧和惊异无以言喻。 她缓着步子走到了拐角处,背靠在冰凉墙壁上,捏着那张名片,指尖微抖地拨通号码。 电话在那头“嘟嘟”地响了有些时间,然后被接起,温甜嗓音响起;“您好,请问是哪位?我们陆总正在接待客人,不方便接电话。” “我叫苏南枝,请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苏南枝沉着嗓音道。 “原来是苏小姐啊,陆总说了,如果是苏小姐来电,不管什么事都会接电话的,您稍等一下。”女助理别有深意地一笑,搁下电话去喊陆云。 等待的时间煎熬漫长,不过好在很快,陆云淡淡成熟的声音响起:“南枝姐。” 苏南枝轻抿唇角,深吸一口气,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嗯?” 陆云挑衅起笑意,“南枝姐指的是哪件事?” “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还有昨天晚上派人来我病房的,是你吧?” 陆云轻轻一笑,合上眼前的文件:“我说那两个废物怎么一晚没回来,原来是被你抓住了。南枝姐,你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南枝用力闭了闭眼,抿着一口沉重的呼吸。 “心情好呗。”陆云低头整理着文件。 “陆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呵,”陆云对着镜子涂着红唇,眸光微凉了下来,“我若还像从前一样,能坐到这个位置吗?或者说,我现在会在哪里苟活着?难道一辈子做你的陪衬、你的绿叶?” 苏南枝轻咬着牙关,眼看泛红:“陆云,你根本误会我了,我从没这么想过。” 陆云冷笑:“呵,你敢说从没一次把我当成你的陪衬?” “没有。”苏南枝眸光坚定, “是你太不自信了。从前的你,就算生活在高压环境下,你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强大,可现在,我却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 “把我变成这样的可不就是你们这群人么?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苏南枝嗓音平冷,手指紧紧攥成拳:“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想害死我!陆云,你觉得你自己可怕吗?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与你为敌,因为你是我心里认定的朋友……” “由不得你。” 陆云低头看了眼表,冷勾起唇角,“还有什么事麻烦快点说,我还等着去开会。” “关于我母亲和我外婆的医药费。我把钱转到你们陆氏,并且提醒你,以后请你不要插手我家人的事。” 说吧,苏南枝用力挂断电话。 她用力闭上眼,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忍不住心中难过。 针锋相对、字句带刺,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陆云变成这副模样。 缓然起身之际,突然收到一条挑衅短信,陆云发的—— 明天的庭审加油,我会作为陆家代表,好好看着你的。 苏南枝后背一抹寒意,快速删去了这条短信把手机塞入包中,颤着步伐走进病房:“外婆,卢阿姨,我先回去了。”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事,记得下次有人说是我朋友,要帮付钱什么的千万别要。”她皱眉叮嘱。 外婆似懂非懂地的点头:“哦,知道了,那南枝你好好休息啊。” 苏南枝脸色不大好地转身,步伐沉凉走出疗养院。 回到病房,宁御城已经不在房间了。苏南枝长舒了口气,把自己抛在床上,脑袋深埋进被褥。 满心充斥倦意,鼻尖泛着酸涩。 她该散去那些乱七八糟想法,好好专注明天的二审。 关于陆云,等明天一切结束后,她会跟她好好算账的。 隔日,便是二审开庭的日子。 苏南枝整理好一身严肃庄穆的西服,高绾的黑发,极致成熟的曲线在镜中被勾勒出。 她拿齐了文案下楼,薄靳深的白色车已等在门口,律师坐在副驾驶,对她打招呼。 “贾律师,今天要麻烦你了。”苏南枝开门上车,微笑对他颔首。 “一定的。” 薄靳深开着车,视线温淡地在镜子里瞥她,好似有些不高兴了:“我一直在这,你就看得到他,都不跟我打招呼?”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陆家惨败 苏南枝吐舌一笑:“早上好,薄少爷。” “嘁,提醒了才想起我。”薄靳深淡笑了笑,试图缓和她紧张的脸色。 “怎么样,有信心吗?” 苏南枝抿唇,无奈耸肩:“今天卢阿姨不在身边,有点没底气呢。” “放心,不是有我呢么。”薄靳深倒是自信满满,勾扬起唇角。 二十分钟后,法院门口。 早就得到消息的八卦记者们,熙熙攘攘早就等在法院门口。 车只能停在外圈,三个人在薄靳深安排好的保镖下往法院内部走去。 而陆家的代表人物也到场了。 陆老太太,陆甄云,不见陆云的影子。 “陆老夫人,请问关于您二女儿入狱的消息,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女儿的恶劣行为,据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请问是否传承了您的品行呢?” 记问话一阵比一阵恶劣,弄得陆老太太脸色阴沉无比,威严的视线不悦瞪了下那些问话不嫌事大的记者们。 走进法庭,望着早已安静候在席位上的苏南枝和她的律师。 陆老太太不屑轻哼声,拢了下披肩坐下。 法官上场,双方律师开始各自陈述、罗列证据。 贾律师确是非常得体的律师,他不仅驳回陈旭是凶手,并且按照苏南枝拿给他的,宁御城写过的那份案卷,得出了非常清晰的结论: “证据表明,案发当晚,陈旭在外跟朋友商谈,且是坐出租车回来的。这一点,我们已经开到了出租车的凭票证明,并且得到了司机的口供。” “其次,根据监控录像,陈旭当晚穿着的并不是这件带血的蓝衣服,并且他的衣橱里也从没有蓝色衣服。综上所述,极有可能是有人嫁祸给陈旭先生。” “我们调查了监控视频,发现当晚有个可疑的快递员送了东西2到陈旭先生家里,经过陈太太的口供证明,那就是那件蓝衣服的来源,只是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快递员。” “在我们调查遇到瓶颈的时候,陆家的陆云小姐提供了如下录音——” 贾律师不慌不忙地笑道。 他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 要知道陆云可是陆家人,可她竟与陆家对立,给被告方提供证据。 紧接着,一段视频被播放了出来,是陆云的脸,只不过被涂上马赛克。 “能告诉我陆姝云跟你的聊天记录吗?” “嗯,二姐她的话,我都有录音下来呢。” 随后,便见陆云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了播放键。 “陆云?”陆姝云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嗯,二姐,是我。”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我把这个送到路户街110号里。” “二姐,这里面是什么啊?” 陆姝云的嗓音带笑:“一样朋友的东西而已,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你要打扮得厚实一点,别让他看出来你是陆家人,不然就猜出是我送的了,知道吗?” 可以明显听见陆云的声音沉默了些许:“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去。” “嗯,乖孩子。” 关掉了录音笔,神秘问话人开口:“所以,那位神秘的快递员就是你。” “是的,”陆云点头承认,继续在视频里讲述:“我当时并不知道路户街110就是陈先生的家,也不知道我姐姐原来酝酿了这么一出陷害,不然我肯定会阻止她的……” 紧接着,就是女孩弱弱的哭泣声。 “你的意思是,你姐姐陆姝云为了陷害陈旭,安排了一位醉酒的货车司机,撞陆老爷的车,导致陆老爷去世、陆老太太重伤,对吗?” “是这样的。我二姐应该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受点伤,可能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陆云继续抽泣着,但嗓音却非常清晰。 录音平息了下来,场内陷入了悠久的静默—— “这不可能!那不是姝云!!不是的!!” 骤然间,陆老太太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呼。 紧随其来的是“嘭——”巨响。 所有人惊恐再看过去,陆老太太已经脸色发白抽搐地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妈!妈!” 陆甄云吓得连连尖叫,“叫救护车!救护车!” …… 收拾干净后的场面,气到梗塞的陆老太太送上120抢救。 最后,法官判决陈旭被无罪释放,陆姝云的罪名将继续升级。 这篇报道,对媒体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在短短一天内,火速席卷了所有媒体的头条—— “陆家会就此惨败么?” “陆家非正规的私生女,陆云能挽救此次陆家的危机吗?” …… 苏南枝恍惚坐上了薄靳深的车,直到离开法院很久,她都没能反应回来。 薄靳深谢过贾律师,将他送回家后,回头望向苏南枝,很是担忧:“没事吧?” 她沉默了许久,才木讷地扬起下颌:“陆云那段视频和录音,为什么我不知道?” 贾律师完全没有把这份证据拿给她看过。 薄靳深脸色为难了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南枝看出了些端倪,皱眉问,“视频是谁做的?还有视频里问话的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想瞒你。”薄靳深深吸了口气,“视频是宁御城做的,就在昨晚他跟陆云见面了,录了这段视频,早晨送到我这里的。” “他……” 苏南枝一下哽住,不敢置信地望向薄靳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帮你啊,还有别的理由吗?”男人低叹,“你看看他还在生着病,却始终没忘记帮你。” 苏南枝脸色有些僵,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有宁御城的保护,胸膛暖意和安全感充斥。 可对于陆家发生的种种、陆云的双面态度,她却又感到非常不安。 “可陆云为什么要帮我?” 薄靳深踩动油门,悠然缓了口气:“你忘了,她最敬重的就是她的父亲。爸爸死了,或许她也想得到一个合理的审判。” 苏南枝沉重敛着眉眼,眸底蒙着一层淡淡的哀色。 想为去世的爸爸争取到公道,不惜背叛陆家,这样的陆云,竟让人觉得同情悲哀。 “陆云不惜一切爬上陆家高座,也是不希望辜负了爸爸的期待吧。”苏南枝用力闭了闭晦涩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胸口莫名沉重。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对她心软,她还是害死了你的孩子。”薄靳深认真地提醒他道。 “我现在有点乱。”苏南枝抱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上。 薄靳深抿了口气,便默契地不说话,让她好好梳理情绪。 车子回了医院,苏南枝谢过薄靳深。 “是后天出院吗?”男人摇下车窗,略心疼地望她。 “嗯。”苏南枝轻轻颔首。 “后天我来接你,快去吧。”薄靳深手指扣了扣方向盘,眯望她纤瘦的影子离开,许久都挪不开目光。 —— 苏南枝刚上楼,还没推门进去,便瞥见一道颀寒的身影立在角落。 “谁?”或受到之前两个劫匪的恐吓,她心一惊,身子缩了下。 男人缓缓走出来,黑色皮鞋停下,轻对她的鞋尖。 苏南枝抬头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对上那双深墨的视线,心跳在胸膛疯狂打鼓。 她脑海里闪过千丝万缕的想法。 尤其是薄靳深告诉她,宁御城一直默默帮着她时,她很感动,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男人淡勾扬起唇角,弧度温和:“没事了?” “嗯。” “谢谢你。” 她紧接一句道谢,紧张不安的,“我都听薄靳深说了,你帮我跟陆云要了那份很重要的证据,不然陈叔叔也不会那么顺利洗脱嫌疑。” 一番道谢说得好认真。 “谢我?”男人淡笑,一只臂膀撑在墙壁上,眸底只有她,“怎么谢?” 为她做了这么多,百分五十的自愿,百分之五十以此邀功得赏。 “你想怎么样?”她抿着唇瓣。 男人想脱口而出一句“想要你”,却又怕太突然吓到她,淡淡笑:“明天有空吗?” “明天吗?” 其实是有空的,但她有点犹豫。 男人哼了声,一眼洞穿她所有的心思:“担心什么,我不吃你。” “哦,”她尴尬地埋下头,只敢盯着他的脚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宁御城面前变成了小女孩一样,没有从前的骄傲霸气,且总害怕看他的眼睛,更怕在他面前随便说话。 也许这就是喜欢得卑微又小心的感觉吧。 “那我明天来接你。”男人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淡一笑。 他掌心宽大,温度暖厚,发烫掌心握着他肩膀的力道让她脸颊红了下。 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对他,她已经开始慢慢放下心防了。 —— 陆氏,董事会议室内。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 “死婆娘!” 董徐文冷冷瞪着被自己打趴在的陆云,狠狠一叠报纸甩在她脸上。 陆云身上的紧身衣裙因为摔倒在地的动作被撕裂。她强忍着痛,挤出一抹龇牙咧嘴的笑意,血红望着他。 董徐文气得不轻,嘶吼到脖间青筋毕露:“看看今天的新闻!你他妈到底是不是陆家人?陆姝云会死刑的!” “难道不应该吗?” 陆云扬勾起唇角,不以为意地一笑,满脸凄苦,“她害死我爸爸!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隐忍她,反而见不得我!到底还是因为,我只是个陆家的私生女!”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约会吧 董徐文冷着脸走上前,毫不留情对着女人的腰部一顿猛踹:“你还有脸指责我?!陆氏现在股票下滑多严重,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陆云惨叫了一声,捂着腰部连连躲避,满面凄然。 “自甘下贱的东西!”董徐文冷哼了声,摔门而去。 陆云摁着疼痛难忍的小腹,缓然从地上爬起。 “陆总,您没事吧?”女助理战战兢兢进来,忙把她扶起。 “等一下,别碰我,好痛……”陆云龇牙咧嘴地扶着肚子,突然一阵温热感自腿隙流出。 女助理望着她双腿之间一抹鲜艳的红,惊呼:“啊!陆总你……你流血了!” 陆云一惊,低头望自己的下身,这撕扯的痛,令她有股不详的预感:“还不快叫救护车!” —— 天道轮回,她曾作死了苏南枝的孩子,现在,医生也宣告她流产了,需要做手术清宫。 陆云瘫倒在地上,拿着号等候在手术室门口,神情呆滞。 “陆总,孩子……是谁的啊?” “跟你有关吗?早就教训过你,非正事以外的私人生活不要多嘴!”陆云斜瞪了她一眼,喝止。 手指忍不住攥紧了化验单,她怎会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这个月唯一跟她有过床上关系的就是董叔叔,而刚才,也是他亲脚将她踢流产。 她扬起下颌,冷泪贴着面流落下。 这样倒也好,反正,她也是为了在陆氏上位才跟董叔叔上床。这种孽种本就不该活着。 她努力安慰着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抖动身子,胸口痛苦难耐,那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肉。 如果她能再细心一点发现孩子的存在,今天一定不会让董徐文欺负她…… 她在泪水模糊中竟忍不住想,苏南枝失去孩子时,是否也跟她现在一样绝望心痛。 —— 隔日早晨。 苏南枝刚起床,病房就传来敲门声。透着磨砂玻璃门,看到一具高大影绰的身子。 “谁啊?”她揉着眼慵懒问。 “开门。”男人沉缓嗓音响起之际,一下散去她全部倦意,忙伸手拉开门,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忙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今天破例穿了身浅格西服,头发梳得高,露出宽阔硬气的前额,眉眼深邃含露,潺潺笑意:“才醒?” “嗯……”她揉揉头发,发懵地转身请他进来,“你先进来等我。” 看她在洗手池前认真刷眼洗脸,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淡妆。 “跟我约会需要打扮得这么精致?”男人斜坐在沙发上,双腿自如交叠,淡撑着下颌望她。 “约会?”苏南枝微微愣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难怪穿成这样,她记得他很反感浅色西服,称之为轻浮。 “行啊,你想约我去哪?”她朝着镜子上下打量着脸颊,满意起身。 “我把今天行程都安排妥了,你跟着我就好。”宁御城一番话说得认真。 苏南枝无奈耸肩,颔首,倒挺像宁御城的作风,把一切都安排妥妥的。 不过相比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在的约会模式,跟喜欢的人牵着手胡乱逛着,不管去哪都好安心。 只是现在,她跟他只是名义上的约会,不过只是对他的感谢,仅此而已。 上男人的宾利,她从前爱主动坐在副驾驶,现在,很自觉地坐在后座。 车里弥着淡淡的女人香水味,后座上也多了两个粉色心形枕。苏南枝乖巧敛首靠着窗边,眸光干净如水。 一切了然于心,她猜是那位温信子小姐。 男人自后镜望她一眼,长指伸过去摁了空调:“温度可以?” “可以。”她温淡颔首,看窗外慢慢浮动的风景,“我们去哪?” “先陪我去一趟警局。”宁御城平视前方,淡淡道。 苏南枝微愣:“约会去警察局?” 对她而言倒是挺新鲜的。 “不是,去处理下陆姝云的事,毕竟陆家还掌着御峰的股份。” 她没什么异议地点头:“好。”手指自膝盖上慢慢收紧,正好,她也想去看看陆姝云。 —— 到了警局,宁御城跟着警队进去了,把她安排在门口等着,有温柔的警察小姐给她拿了杯热茶,苏南枝笑问:“我能见见陆姝云吗?” 警察姐姐看了眼钟,面露为难:“可现在不是探视的时间。” “我是受害者,让我见见吧,我不跟她聊太久。”苏南枝有点急迫地起身。 那小姐实在拗不过她,并看在她是宁总带来的女人份上,耸肩颔首:“那好吧,你跟我来,就只有十分钟。” “谢谢。” 怀揣着紧张不安,她自玻璃口坐下,拿起电话安静等待着。 不出一会,玻璃那端的人还没出现,不悦尖声已经传来:“别扶我!现在不到探视时间,凭什么要我来见人!我不想见人!放开我!” 听着陆姝云几乎沙哑的嗓音,苏南枝心里微揪着,可以想象到她在监狱里度过了怎样悲惨的时光。 当她身穿橙色囚服出现,一头凌乱如稻草的发丝,面如死灰,那双漂亮的眼眸早就被折磨得失去了生气。 苏南枝严肃地抿着唇角,声音微颤,对那头说话:“陆姝云,是我。” 陆姝云显然没想到苏南枝会来看她,呆滞了好几秒后,狠狠攥住电话,嗓音低冷又沙哑:“你来看我笑话了?!” “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是陆云,她嫁祸给你。”苏南枝语气尽量平静地道,只有十分钟,她不想浪费。 “你知道有什么用?苏南枝,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就算陆云不动手,你的孩子也保不住。” 苏南枝不由得微恼,拧着纤细的眉,一阵低沉怨艾:“陆姝云,现在陆家快要垮了,你知道么?”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陆家要垮了?”陆姝云脸色骤然一白。 “意思就是,你陷害我养父酒后肇事逃逸的那件案子,昨天二审已经出了结果,陆云为我方提供证据,说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导致陆老爷死亡。” 望着陆姝云愈发惨白如纸的脸,苏南枝心头却愈发镇定,平静呼吸:“你现在身上背负着的,可是两条人命。陆姝云,这辈子你也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哐当”一声,陆姝云手中的对讲电话掉落在桌面上,满脸痛苦如死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听不到声音,通过唇形也能感受到她在那端的绝望。 苏南枝平静起身,不顾身后陆姝云猛烈“嘭嘭嘭”撞击玻璃的声音,转身离去。 刚走出去,便见男人站在大厅处等她,高阔的身形比局里的警察要魁梧健壮得多,雄性气息热烈如火。 他淡淡回过视线,幽芒流动,朝她挥了挥手。 苏南枝很听话地上前,站定在他眼前:“走吧。” “去见陆姝云了?” 宁御城低头去牵她的手,粗糙掌心刚触到肌肤,便被她抿唇躲开:“见到了。” 男人只牵到了她细细的手腕,他脸色没表现不满,领她上车。 “接下来呢?”苏南枝坐在后座。 “接下来,带你去看电影吧。”他唇角忽勾勒出一抹淡笑。 “看电影?” 苏南枝忽然觉得挺稀奇的,莫名开始期待,这男人可从没有带她看过电影。 宁御城开着车,小心翼翼望她,试探性问:“怎么样,喜欢么?” 苏南枝愣了秒,随即明白过来。看来他的确是做了许多功课的,真的调查过跟女生约会都有哪些招数。看电影这种事,可不是他这口闷葫芦能想出来的。 苏南枝想着,忍不住一笑:“走吧。” —— 车子开到电影院,现在正值中午高峰期,到处都排上长龙。 宁御城的加长宾利行驶在街道上非常惹眼,当他拥着她下车时,同样招来不少惊异视线。 苏南枝不大喜欢像被放在动物园里进行观赏的感觉,硬着头皮低头往前走,男人便在她身后跟着。 人挤人,偶然摩擦碰撞,男人掌心温厚握着她的肩膀,将南枝揽进自己的臂弯里,不让别人撞到。 这个怪异的动作,刻意将彼此的距离贴得紧密无缝,苏南枝红着脸动了动身子,赶紧跑上台阶,溜进电影院。 “我去买票,你在这等着我。”男人扫了眼旁边巨大广告横幅,有一部不错的爱情片,就看这个。 “那我去买可乐和爆米花。”她小声道,“你要吃吗?” 一抬头,却瞥见男人嫌弃的目光:“你能吃爆米花?” “还有,”紧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丢到她怀里:“不许喝可乐,喝这个。” 苏南枝:“……” 握着水瓶子站在原地,十分不高兴。 这傻男人到底懂不懂怎么约会?就一瓶矿泉水把她打发了? 看看人家韩剧里演的,男女主共喝一杯饮料的样子,她也很向往啊。 算了,跟他说,肯定又要被弹着脑袋,骂她整天就知道看脑残剧。 一点都不懂浪漫。 她轻冷哼了声,却也听话。看男人出挑的身材站在排队长龙里,高大俊朗,时不时有女孩路过,恋恋瞟他好几眼。 十几分钟过去,她站累了,就坐在长椅上等他,人群渐渐越来越密集,她坐着已经看不到男人在哪了。 于是,她起身踮着脚,却见售票的队列里没有他的影子。 这令她心里开始莫名发慌,忙背上包,离开座位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代我跟温小姐问好 电影院正靠着好几家很有名气的餐厅,门口长队排得紧,到处是人。苏南枝扶着包,吃力地拨开人群里左右寻找,努力踮起脚找宁御城。 终于在角落里,她看到了在打电话的男人,他淡淡撑着精瘦的腰肢站在角落里,面容笼着温和的笑意,从侧面看,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十分温柔。 苏南枝的脚步一下站定在地,脚后跟微许发麻。 他是在跟谁打电话?脸上露出那么难得的温润。 看他突然挂了电话,折身往这里走来,苏南枝忙转过身去,怎么有种做贼心虚感? 男人沉稳的呼吸从身后飘过,好像也在找她。 苏南枝抿着呼吸,低头看到震动起的手机,上面跳动着宁御城的号码。 她愣了秒,然后接起,男人低沉问:“你在哪?” 她小声答:“我在电影院门口呢。” “对不起。”男人突然道歉,“我有事得离开一趟。” 苏南枝顿了顿,陷入静默了几秒,随即问:“公司的事吗?” “嗯。”他浅淡地应着,几分敷衍,“你来停车库,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她突然开口讲他拒绝了,淡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去看电影。” “……” 男人在彼端沉默了许久,平和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去吧。” 她淡漠挂了电话,手指慢慢收紧手机,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来到爆米花柜台,嗓音清冷:“麻烦给我三份爆米花和一杯大杯可乐。” 电影院门口,情侣们三三两两地进入,唯独她抱着大堆的吃食走进电影院,惹来不少视线。 一个人看爱情片,她“咔擦咔擦”吃着爆米花,隔壁座拥吻的小情侣好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起身换了一处更偏的地方亲密。 坚强地一个人把电影看完了,不知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刚出电影院,天空布满了阴沉,乌云堆积如山,豆大雨滴砸落在她的脸颊上,下一秒,密密麻麻地倾盆而下。 路人都纷纷躲雨,苏南枝忙捂着头顶跑在电影院的屋檐底下,捧着手里的冰可乐,只觉浑身发冷。 她心情郁闷极了,无助地蹲下,无奈叹息。 明明说好今天是来约会的,谁想到会被宁御城丢在电影院,下了大雨还无法回家。 —— 昏暗房间内,女人穿着一身慵懒优雅的连衣长裙,柔软的长发披在腰间。 她轻轻扶上男人的肩膀:“御城,外面大雨了。” “嗯。”宁御城正低头帮她泡药,伸手探上她微冒细汗的前额,淡淡抿气,“靳南真够不靠谱的。” 刚才在电影院,温信子打电话给他,说突然觉得呼吸不畅,一点力气都没有。 今天本该是靳南守在她身边,没想到他突然离开,正好林姨也回老家看病了,落得温信子一个人在家很危险,所以他不得不回来。 “也不能怪他,好像是他特别钟爱的那个学生出事了。”温信子微眯着笑意,“就像我一打电话告诉你我出事了,你就放下一切来找我一样。” 宁御城微眯眼眸,淡淡抿唇,把药汁端到她眼前。 温信子接过药,温润地小口轻抿:“谢谢,御城,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回疗养院了。我想在这里做一份工作,定居。” “你开什么玩笑。” 男人轻轻递给她一张帕巾,嗓音平缓磁沉,“我这次让你进市区,只是让你跟郁然多相处,但不代表你身体能承得住。” “我真的可以的。”温信子扬起下颌,略显急迫地道,“我知道你有意向把郁然接到国内读书,就让我照顾他吧,我保证不打扰你的感情生活,也绝对不让外人知晓我的存在。” 男人沉默着,薄唇抿得厉害:“你身体情况,也要问过靳南后决定。” 他说罢,似乎心情不大好地出了门,回到书房。 掀开窗帘,往窗外阴沉如墨的天气,迟疑两秒,手指摁下去她的号码。 电话那头“嘟”响了好久,她才接起来,清甜的嗓音透着疏离:“宁先生。” 宁先生。 他自心里冷哼了声,压下不悦:“回去了吗?” “回医院了。”她低声答。 “一个人看的电影?” 她揉揉眉心:“是啊,还吃了三份的爆米花和大杯可乐。” 男人脸色有些沉,故意跟他对着干。 也罢,这次确是他不对:“那你好好休息。” “嗯,宁先生也是,代我跟温小姐问好。”她声音带着轻笑, “……”男人僵了一秒。 还没来得及,苏南枝在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宁御城陷入几秒默然,直到“咚咚”两声房门敲响,温信子温婉的气息贴近背后,他才回过神放下电话,回过眼眸。 “郁然来了。”温信子微笑道,“他说想去吃肯德基,我带他去,你要一起吗?” “去吧,我还有事。”宁御城淡淡道,瞥了眼躲在门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勾起唇角冲他招了招收手。 宁郁然接到了宁御城指令,抿着笑意跑上前,抱住宁御城的大腿:“爸爸。” “晚上去吃肯德基?”他淡淡开口。 不由在想,是他老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些炸的? 苏南枝也是,非吃什么爆米花,对胃多不好。 想着,他从抽屉里拿了两盒护胃的泡腾片,起身往门外走。 “爸爸不跟我们去吗?”宁郁然牵着妈妈的手,皱着小眉,失落地问。 “爸爸很忙的,郁然要懂事,不能妨碍爸爸,知道吗?”温信子耐心地解释,纤细的指轻理着宁御城书桌上的一瓶风信子。 那是跟她名字一样,他最爱的花。她相信,宁御城的心里一定有她的一寸天地。 “但妈妈,我见过爸爸办公室桌子上放的照片,不是妈妈,也不是我,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宁郁然扯着妈妈的衣领,低声道。 温信子脸颊僵硬了一下,随即伴着一声尴尬的笑:“那也正常啊,爸爸也是有自己私生活的。” “可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只爱妈妈一个,为什么我的爸爸不一样?他很少陪我,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别的爸爸对孩子那样喜欢,爸爸是不是不爱我?” 温信子被这孩子说得一阵又一阵心疼,她忙蹲下身抱住他。 该怎么告诉他,宁御城根本不是他的爸爸,她生怕孩子身体和情绪承受不住。 “妈妈,有什么话你可以告诉我的,郁然已经长大了。”他轻轻踮起脚尖,贴着妈妈耳边。 “没事啊,”温信子努力扯着笑意,跟他撒谎,“爸爸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比一般的爸爸要忙很多,所以他没空陪你,但其实他一直爱着你,明白吗?” 宁郁然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心情依旧不大好。 —— 宁御城开着车,往医院而去,中途等红灯的间隙,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平静搁在耳边。 彼端传来女人沉重的呼吸声:“你在哪?” “陆云?”宁御城皱眉,辨识着对方女人的声音。 “是我啊。”陆云微眯着眼眸,轻冷低笑,“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男人车子继续往前开,没准备折返去找她。 “我流产了。”陆云平静地道,“现在在妇产科医院里呆着。我上次帮你录了那段证据,你来看我一眼很过分吗?” 宁御城踩着刹车顿了下,淡冷地踩着刹车,让车速慢慢缓下来:“什么孩子?” “董徐文的啊,跟他上床没做措施,怀了。” 陆云平静地笑道,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现在没人来照顾我,只好打电话给你了。没打扰到你跟苏南枝吧?” 宁御城听着她故作疏淡却又透着悲哀的嗓音,眸光微沉下来。 有时候他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狠戾起来可以亲眼看着苏南枝在她脚下流血而不管不顾,但更多时候却展示出柔弱脆弱的一面,就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想了想,还是调转了车头,往妇产医院而去。 抬头看着病房门口写着“陆云”两个字,他抿紧唇瓣,推门而入。 “真狼狈啊,陆总。”男人立在门口,淡淡凝她在床上笑着的面庞。 “宁总很快嘛。” 陆云眼里迸流出一丝笑意,跳下床跑到他身前,暧昧地在他脖子间吹气,“不过我听说,宁总在那方面一点都不快呢,好想试一试。” “你听谁说?” 宁御城勾着唇角,面色微凝,“只有苏南枝体验过我的那方面。” “自然就是她咯。”陆云耸了下肩膀。 “她倒从没夸过我。”男人暧昧地笑,关上门,沉稳磁沉的步伐。 陆云玉足点地,轻步跟在他身后:“我会好好夸你的。” 男人随意坐在沙发上坐下,眼底全然冰漠:“很遗憾,我只对特定的女人感兴趣。” “嘁,没意思啊,我都主动送上门了你还不要。跟我合作,我手里可还掌握着御峰的股份呢。”她冲他得意的扬了扬眼梢,眉眼间的态度像极了苏南枝。 他心里明白得跟明镜似的,她在刻意模仿她。 “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他脸上露出一种无聊神态,撑着膝盖起身。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听话 “不闹了,我跟你谈下半年那块地皮项目的合作。”陆云微笑指了指旁边的包,合同在里面,你去帮我拿出来。 男人拿了她的包,长指开了包,里面只放着一包避孕套。 他脸色微沉下来。 “哎呀,是这个包。”陆云挑着暧昧的眉眼,笑得妩媚,拿起床头的合同,放在他面前,“身体原因,我只能在床上跟你签合同,不介意吧?” “只要你不耍这点小技俩。”宁御城冷哼了声,把包扔在一边,起身在她床边坐下。 陆云抿着薄红的唇,眼瞧着男人,欲望乍现,手指拈起文件,放在自己的胸口,眯眼看他:“想要合同,自己来拿。” 宁御城的手刚伸到半空,有些僵硬,紧抿着唇瓣,视线略冷。 顿了两秒,他伸过去,手刚触到合同,女人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狠狠摁在胸口,并发出一声娇喘。 男人无动于衷,望着她脸色潮红的模样。 “还真的没反应,不会真的只喜欢苏南枝吧。”陆云冷瞧他一眼。 “既然陆小姐合作的心不诚,那我就先失陪了。”宁御城深抿了口薄凉气息,拿了包起身,离开房间。 陆云冷哼一声,随手从床头拿根烟叼在两片红唇间,笑了笑。 这么美好的一个男人,她怎么会拱手让给苏南枝? 前几年让给苏南枝玩玩,从现在起,她要开始下手了。 靠在床头,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拨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阿员,从前陆姝云的手下,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陆姝云不重用,被她挖在身边用。 “陆小姐,尽管吩咐。” 陆云微笑道:“嗯,最近陆姝云那边怎么样了?她那些忠诚的手下闹不休?” “是啊,还没说服好呢。”阿员点了点头,“您再给我点时间……”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那些不愿意顺服我的,一道铲除了就是,现在有个新任务派给你。” 陆云轻揉着前额,深抿了口气,“给我去查个女人,叫温信子。” “什么信子?”阿员没听清。 陆云呼出一口薄烟,平静道:“温信子,宁御城身边的,以前住在郊区疗养所,最近被宁御城带到市内了。” “嗯?宁御城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阿员以前在陆姝云身边,没少调查过宁御城,也没查到过这个女人啊。 “宁御城有个儿子知道吧?” “宁郁然啊。怎么,难道是这个女人的儿子?” “不过呢,我查过宁御城儿子的户口本,只有母亲温信子,并没有宁御城的名字。我怀疑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宁御城的。” “哇,这么劲爆么?”阿员惊讶道,“我现在就去查。” “嗯,今天晚上前,我要拿到答复。”陆云冷声吩咐后,挂断了电话。 —— 苏南枝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医院,刚脱了衣服,准备洗个澡,门就被敲响。 她本就烦躁,皱眉问了句:“谁?” 裹了条浴巾就出来,露着白皙香润的肩膀,细腻手臂捂着胸口的位置,小心把房门开了条缝。 “你怎么来了?”扑面而来,一股清冷卓然的气势。 苏南枝愣着,握着门把手也忘记关门。 男人直接推门而入,颀寒的身影走进来,冰冷视线刚触到她没穿什么的身子,眼底掠闪过一丝火热,但很快变为不悦。 门外有男医生走过,宁御城眼疾手快,“嘭”一声用力关上门。 “喂,谁允许你进来了?”苏南枝这才反应过来,随手扯了件外套裹住自己月白色的肩膀。 男人瞪她一眼,冷哼了声:“你就穿成这样,谁来都开门?” “要知道是你,就不开门了。”她俯着下颌撅了撅嘴。 “嘴里嘟囔什么?” 她的话哪里逃得过他的耳朵。 “没什么。”苏南枝转过身走进浴室,拢了下长发,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对男人来说是种无形的刺激,喉结微动了动。 “我要洗澡了,麻烦宁先生回自己病房去吧。”说着,浴室门毫不留情的关上。 男人皱了皱眉,无奈轻叹,也就她敢对自己凶成这副德行。 苏南枝洗了澡出来,擦着湿湿的头发,却见男人悠闲自得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还在这干什么?”她不悦问。 宁御城扬起眼眸,敲了敲桌子,桌上放着一杯板蓝根,一杯养胃泡腾片。 苏南枝警惕地往下扯了扯衣襟,遮住细长的一对腿:“你就为了准备这个才留在这?” 男人哼出一声。 “我喝完了你就能走了?” “喝完,我一定乖乖走。”男人低沉地轻笑。 苏南枝没什么犹豫,喝了板蓝根,又端起泡腾片“咕嘟咕嘟”,有水顺着唇角滑在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上,顺着微微滚动的喉,画面看了,让男人胸口像燃了一把火,口干舌燥。 “喝完了。”苏南枝扯纸巾擦嘴,面色静默地看他,胸脯微微起伏着。 只是话音刚落下,她便意识到身体某处开始不对劲。 好热啊。 她赶紧把刚洗过干蓬蓬的长发扎起来,一定是披着头发太热了。 随意扎成松散的马尾披在肩上,秀美的清颊上慢慢浮起薄红的云。 唇齿开始干涸、皮肤燥热,胸口好像缺了一块什么急需填充。 “怎么了?”正准备收拾东西走的男人,却见她脸色不大对劲。 “你还问我怎么了!” 苏南枝不悦地瞪他一眼,恶狠狠地,“你在泡腾片还是板蓝根里下了什么?!” 宁御城眉色一拧,皱得厉害:“什么下了什么?” “你……少给我装傻!”她嗓音突然哑得可怕。 好热,好热啊…… 她软着双腿跑到洗手池,镜子里,脸红得吓人。 她连忙开了水龙头,不断用冷水在脸上扑腾扑腾。 没效果! “苏南枝?”男人走进洗手间,伸手去扶她的身子。 刚触到她的肩膀,扶起她发热的小脸,他才惊觉她脸颊烫得可怕。 “宁御城,你别过来……”苏南枝咬着嫣红的唇瓣,不想让他碰到自己,越碰越热,可却根本没有力气将他推开。 “我没有。”他压低嗓音,看她脸颊绯红,喘息炙热,心里明白了些许。 可他怎么可能对她下这种伤身体的东西? 男人脑还骤然闪过,那泡腾片是从书房的抽屉里拿的,难道温信子进过他书房,并在泡腾片里混了不干净的东西? 苏南枝此刻忿忿瞪着他的目光,都像是在勾引着他,使得男人身子某处也开始蠢蠢欲动。 忍着不碰她,从他们决裂的时候就一直没碰到现在。 他尊重她,刻意压低自己的欲望,除了她,别的女人都解决不了的…… “宁御城,你不许碰我,不许动我。”她烫得惊人的手掌轻摁他的手腕,努力压冷嗓音命令着。 “那你怎么办?”男人声带也哑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颤栗的肌肤。 她说不想要,他不会勉强。 她咬着牙关,全以为是这男人故意为之:“跟你没关系。”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那么难过?”他压沉嗓音,倾吐的火热在她细腻的耳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我什么鬼主意。”她咬紧牙齿,两只手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胸膛。 “不是我打主意,是不想让你难受。” 他淡淡劝,磁性声调很有吸引力,“这种药若非男人解决,除不掉药效。” “……” 她狠狠瞪他一眼,还不是这男人惹出的祸! “乖,让我吻一下,会好受点。”他炙烫的虎口轻捏扼住她的下颌。 听男人的话,苏南枝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角。 这个轻微的举动,被宁御城收进眼底,他知道她开始动摇了,身子里的热是不从心的。 “那就一下。”她红脸别过头去,嗓音羞涩得如蚊子哼哼。 “听话。”他性感的嗓音通透,慢慢吻上她柔软芬芳的唇瓣,辗转厮磨。 “……” 苏南枝忍不住往后退了步,男人的手便捂上她的腰肢,将他紧紧贴入胸膛。 男人呼吸深热,手指不安分勾勒她的身子曲线,唇瓣慢慢下移,游走在她白皙发烫的脖颈。 “宁御城……” 她轻摁着男人的肩膀,闷哼了声,“不行……” 可不得不说,她体内的药效得到了很好的驱赶,本能地没去推他。 男人深喘着气,望着她,墨色眼底滚热得可怕。 他也很想不食言,想在她面前做个温润的君子,可他做不到…… 身躯笔挺压上,将她抱起放在桌子上,看她吐气如丝地扬起脖颈,挺直脊背。 她如此柔媚的一面,也只有在跟他是情人关系时才有过,只是现在他怎么觉得她比从前更美了…… 苏南枝抿着薄唇,忍不住抱住男人健壮的身躯,缓缓贴近,还在秉着最后一抹意识:“你休想……” “听话,乖乖给我,药效我不帮你除,还想着别的男人帮你除?”男人嗓音磁哑地笑问。 这一下午,她被男人欺负得很彻底。 苏南枝扶着发疼的腰肢起身,咬樱红的唇,狠狠踢了一脚男人线条硬朗的脊背。 他闷哼了声,餍足地将她搂入怀里。 “宁御城,请你滚出去!”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短时间不想见到你 她红脸,攥着拳头,毫不留情在他胸口砸了一声闷响。 药效除散,她力道也恢复了,男人生生挨了一拳,墨眉微蹙。 小野东西,在床上跟他迎合得不错,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滚?” 他淡淡撑着下颌,薄唇勾起肆然的笑,“像我们刚才那样滚?” “你……” 被他流氓般的话气得脸色发红,“若不是你给我下药,我们也不会那样……” 看她认真跟他理论,宁御城忍不住伸出手指,捏捏她细软的脸颊,“不是我,你想让哪个男人帮你解决?嗯?” “……” 苏南枝一下被他的话噎住,紧紧攥着粉拳,“油嘴滑舌,药还不是你下的!” 他淡声解释:“不是我,是想睡我的女人下的,没想到让你吃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现在出去。”她冷着脸指向门口,不想听他再说一个字。 “等我查清楚是什么成分,让靳南过来给你看一下,毕竟那种药对身体不好。” “我可不敢再喝你的东西。”她扬眉冷瞪他一眼,满眼不悦。 男人浅勾起唇角,宠溺摸摸她的发:“好好休息,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带给你。” “不用,我短时间内不想看见你!” “嘭”地一声,苏南枝把赤着上身的男人关在门外,连同外套衣服全部扔给他。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的,男人裸着笔挺健硕的上身立在原地,瞬间惹来不少小护士的注目。 他倒不怎么在意形象,弯腰拾起衣服,笑着回到病房。 “宁先生,您又胡来。”他刚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赵特助也进来了,瞧他一眼,“您看您,衣服都不穿,干什么去了?” “你说不穿衣服能干什么?” 男人淡淡立在窗口,点燃一根烟,动作迷人地吸着。 赵特助明白过来,一抹深意的笑:“宁总,难不成您跟苏小姐和好了?” 宁御城轻哼出声,赵特助看这男人一副爽快表情,什么都明白了:“恭喜宁总啊。” 不过恭喜归恭喜,他还是不忘把西服披在男人的肩膀上:“但您重感冒,身体还没好,可不能再受寒了。” “没什么大碍。”宁御城随手拢着扣子,平静自如,“回东圃,我有事找温信子。” “好嘞,您等着我把这份邮件传出去就来。”赵特助点了点头。 出了医院回到东圃,屋子里黑着,到处都没人,这才想起她晚上带孩子去吃肯德基了,他便坐在客厅等着。 时间挺晚了,两人走路回来的声音才从门口响起,轻轻拿钥匙出来开门。 “啊,爸爸在家!”宁郁然高声叫出来,兴奋跑道宁御城的脚边。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弯身把他抱起来,手掌轻摸着他圆鼓鼓的肚子,嗓音带着宠溺:“吃成小猪了。” “嘻嘻,要是爸爸也跟我一起就好了。肯德基的儿童乐园好多爸爸都带着孩子玩呢。”宁郁然扬着水晶晶的眼睛,小声道。 温信子疲倦地笑着,却是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妈妈你没事吧!”宁郁然忙跑上前,担忧地牵住温信子的手心。 “我没事。”温信子困乏地笑着,摆摆手,“就是今天出门久了,累了。” “以后郁然再也不让妈妈带我出去玩了。”宁郁然心疼地靠在她膝盖上,温声道。 “郁然,上去洗澡。”宁御城起身,挥手叮嘱代替林姨新来的佣人端一碗枸杞汤,递到女人的唇边。 “谢谢。”温信子颔首接过,笑着轻轻抿了口,“怎么了?” “泡腾片里的药是你下的?”男人压沉了嗓音,低声问,略带不悦。 温信子忽然觉得心头一凉,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怯懦地后缩了下身子:“什么药……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男人神情严肃,暗压着气息步步逼近:“跟谁学的坏?” 她是个那么单纯的女孩,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谁指使你做的?” 他没注意到她越来越差的脸色,声音十分严肃。 “御城,你不相信我……”她鼓着无辜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男人拧皱着眉头,口吻就像在教训女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你跟别人学坏,那种药对身体多不好你知道?” 温信子孱弱地避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药……” “爸爸!”突然,小奶包气鼓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宁御城突然感觉膝盖上被人用小拳头重重砸了几下。 他本就烦躁,不悦低头瞪了宁郁然一眼,浑身布满阴沉:“松开!” 宁郁然咬紧着牙齿,趴在他膝盖上就是一口咬下去:“不松!你敢欺负我妈妈,我咬死你!” “郁然别闹,快回去!”温信子心里一惊,眼看男人越来越黯沉的脸色,连忙小跑上前,扯开宁郁然嗷嗷乱叫的愤怒小脸。 男人沉冷地抿了口气。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你根本不是个好爸爸!”宁郁然冲着宁御城大吼,有人敢欺负他的妈妈,他是绝不会服软的。 温信子低头瞪了眼儿子,愠怒的脸色吓到了孩子,他一下委屈地鼓着嘴唇,沉默了。 女人款款站起身,温深吸气,郑重其事:“御城,我不知道你说的药是什么,既然你都已经不相信我了,我的确没必要呆在这里。” “今天晚上,我会乖乖跟赵特助回疗养所的。” 她转过削瘦的身子,牵着孩子往楼上走。 男人蹙眉深抿了口气,就着座位坐下来,轻揉眉角。 “宁、宁总?”赵特助自然是听到了争吵,一直不敢说话。 他闭了闭眼眸,沉声开口:“等下送信子回疗养所。” “噢。”赵特助愣然点头,心里好奇,本来宁总已经有了把温小姐留在市内定居的想法,怎么突然说要送她回去呢? 要知道宁总可是一直最疼温小姐的。 宁御城自二楼书房取了泡腾片药盒,并拨了电话给靳南。 靳南不耐的嗓音响起:“我都说了下午夏茉被同学欺负,我去解决一趟,你别骂我。” 男人却好像没听见,兀自道:“我拍个药盒给你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成分。” “啊?”靳南有些猝不及防,原来不是来骂他的啊,“行,反正现在我在警局等着呢,你拍过来吧,我看看。” 挂了电话,彩信发过去,宁御城很快收到了回复:成分里有催情剂啊,剂量不轻呢老哥,你现在没死吧?我建议你赶紧找个女人解决了,不然会影响以后性生活的。 宁御城皱了皱眉头,关了手机。 这护胃泡腾片是谁送的? 宁御城仔细想想,似乎是上周谈生意时候,某老总听说他因为胃痛而性生活不和谐,所以特地给他从美国带了这个。 难道是那个多管闲事的老总,为了讨好他,送这种促进性生活的药? 他闷着阴沉的脸,随手把那药甩到一边。 心里有点自责,是错怪温信子了。 而此时此刻,温信子正收拾好了行李,身板空洞往楼下走,赵特助走上前扶她下台阶。 临出门前,还幽怨地望了男人一眼。 “等一下。” 她刚到玄关口便听男人的嗓音。 她站定脚步,不悦的蹙眉,嗔他一眼:“干什么?” “刚才,是我太冲动,错怪你了。” 宁御城诚恳开口,“作为道歉,我给你安排一间房子,依你所愿,就在安城安定下来吧。” 温信子果然还是一哄就变脸,扬扬纤细的眉:“你说真的?” 男人温淡颔首,冲她挥了挥手。 温信子高兴极了,飞奔过来,紧贴男人身侧,撒娇似的:“没骗我?” “不骗你。”男人轻摸了摸她的发丝。 温信子难掩脸上激动,但兴奋之余,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御城,我还想把阿妈接过来一起住。她了解我的生活习惯。” “我明白。” 温信子笑得眼神都眯了起来,似乎很高兴:“太好了!那你答应我,你会经常来看我的,对么?” “会的。”男人起身轻扶她肩膀,“时间不早了,赵特助,走吧,送她去公寓。” 赵特助笑着道:“好嘞,宁总,温小姐您放心,明天我就去把您的阿妈接过来。” “爸爸,我也想去妈妈那里住。”在宁御城帮着搬行李之际,一抹肉团子悄悄挪到了他的脚边,轻轻扯着他的裤子,低声垦求。 “怎么,刚才对我什么态度,现在变得挺快?”男人挑起眼梢。 温信子笑着把宁郁然抱起来,温声嗔道:“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跟爸爸道歉?” 小家伙垂下脖颈,撅着润润的唇角:“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希望你对妈妈好一点,妈妈已经很可怜了。” 宁御城淡漠别过视线,转身上楼:“时间不早了,准备去新家吧。” “……” 宁郁然翘着小嘴,有点不大高兴,却也习惯了他的冷漠。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找他有事,麻烦开门 上了赵特助的车,温信子系上安全带,对赵特助温和一笑:“又要麻烦你了。” “温小姐这是什么话。”赵特助忙摇头轻笑,“这是我该做的。” 温信子装着若无其事的态度,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御城的那个新女朋友……是不是姓苏?” 赵特助动作顿了顿,尬笑了下:“温小姐,这是听谁说的啊?” “啊,也没谁,那天看到报纸上说的疑似情侣关系,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赵特助“噢”了声,点点头,也没怀疑:“苏小姐是个很好的女人,漂亮温婉,得体大方……” 他话说一半,察觉到好像不大对,忙道:“当然,我不是说您不漂亮……” “我理解的,我跟御城没有缘分啊。我是最早认识他,后来他经历了陆姝云,现在又到那位苏小姐,他的心里从没有我存在过。” 她低沉地笑敛下悲伤的眉眼。 “别这么想啊,至少您在宁总心里是第一位,我相信您一直是他最重要的家人。”赵特助忙劝道。 “比那位苏小姐还重要吗?” 赵特助犹豫片刻,笑道:“我想是吧,不然宁总也不会对苏小姐隐藏关于您的事,到底来说,苏小姐在宁总心里,没有家人那么亲密。” “我不知道。”温信子双手轻轻捂着发烫的脸颊,被他说得又有点心花怒放,“但我真的不想只当御城的家人,我想当他的妻子,我喜欢他……” “他每周都会在办公室里摆放新鲜的风信子,对吗?这就代表他是爱我的啊。”她眼底瞬燃起希望。 “温小姐,您准备去什么地方工作呢?”赵特助无奈一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温信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拉下脸来,别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连跟在他身边十年最了解他的赵特助都这么说了,她在想,难道他们真的没机会了么? 她心生一计,不好直接问他要那位苏小姐的联系方式,她可以自取啊。 “赵特助,能不能把窗户开一点,我觉得好闷啊。”她低声恳求道。 “噢,好。”赵特助刚把窗户开了一条缝,突然后座“啊”一声惊叫,他讶然看过去:“怎么了?” “我的围巾飞出去了!是御城给我买的!”她满脸惊慌失措。 “啊?!”赵特助忙停了车,拉下安全带,“温小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捡回来。” “麻烦你了。”看男人下车,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拿起赵特助放在置物盒里的手机,翻着里面的通讯录。 苏南枝,对,貌似就是这个名字。 她把苏南枝的号码输入到自己手机里,在赵特助回来前,把手机放回去。 “温小姐你看看,是这条吗?”赵特助气喘吁吁地回来。 “啊,是的,辛苦你了,赵特助。”温信子忙笑着接过,围在脖子上。 “找到就好。”赵特助颔首,重新系上安全带,踩动油门继续开车。 —— 隔日上午,苏南枝接到了夏茉的电话,直接往警察局而去。 “怎么回事?”她着急地推门而入。却见靳南也在,肩膀上靠着熟睡的女孩,她面露憔悴与倦色,好像经历了许多。 “嘘。”靳南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姿态。 苏南枝会意点头,轻声轻语地坐下。 “昨天跟人同学打架了,看这边都被伤成这样。”靳南温淡叹一声,嗓音里透着心疼。 他轻轻撩拨起夏茉柔软的发丝,露出白皙脖颈。 只是那脖子上还多了好几道抓痕,触目惊心。 “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苏南枝压低嗓音,心疼皱着眉。 伤口已经被靳南做过紧急处理了,但看着依旧让人揪心。夏茉皮肤那么嫩嫩的,还很怕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打架?” “他们大学班里有个女生很跋扈,夏茉在食堂打了个鸡腿,是当天最后一个了,那女孩非要跟她抢,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为了一个鸡腿?”苏南枝有些不敢相信,“夏茉不是这样的人啊。” “给她弟弟带的啊,她有个上初中的弟弟。”靳南叹了声。 “这样啊。”苏南枝明白过来,心疼更甚。 “那女生家里好像在安城还挺有地位的,跟警局里也有点关系。”靳南低声道,“我在安城唯一的关系就是宁御城。” “那你怎么不去找宁御城,让他帮帮你?” “我昨天下午一得知夏茉出事,我就溜了,放他鸽子了,他肯定生气。”靳南耸肩道。 “放心,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了兄弟他会帮忙的。” 苏南枝抿着唇瓣认真回答,完全没察觉已经掉下了圈套,跟只小白兔一样乖乖上钩。 “哎,我还是要点面子的嘛,而且我在夏茉面前告诉她我会解决的。不然,你去帮我求求宁御城?就当是帮帮夏茉?” “我……” 苏南枝当然愿意帮夏茉,但是一想到要求宁御城…… 想起那天在病房里喝了他拿的药后,跟他…… 她一时半会还不想看到他。 靳南继续在旁边添油加醋:“南枝,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夏茉被关进看守所吗?” 犹豫再三,苏南枝深呼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算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要是见死不救,岂不是跟陆云一样了? “行,那我去找他。”她坚定了声音,“那个,期限到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拜托你了,南枝,夏茉就靠你了。”靳南十分真诚地握住她的手腕。 苏南枝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不过没多想,拿着包就出了警察局。 靳南看她离开,轻笑,拍了拍夏茉幼圆的脸颊:“别装了,她走了。” 夏茉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狡黠地笑:“走啦?信了吧?” “你别乱动。”靳南掌心温厚,轻轻摁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的脖颈乱动,“有伤。” “大惊小怪的,就是被抓了下而已嘛,我从小打架长大的。”夏茉昂了下骄傲的小脸,对男人吐了下舌头。 “野丫头。”靳南手指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梁。 “看来我演技还不错,南枝姐一下就信了。”她笑着坐在椅子上,摆动两条腿。 靳南看着她的视线始终温柔:“接下来就在这等着南枝带宁御城来救我们了。” “靳医生、夏小姐,你们要不要喝奶茶?”警察局长突然靠近,俯身毕恭毕敬地问。 “喝奶茶吗?”靳南问夏茉。 夏茉抿着唇瓣,小心翼翼看着他:“可以要香芋味吗?” “有的有的,您等我下。”局长立马去买了两杯香飘飘香芋奶茶,端到她眼前。 其实,昨天靳南一赶到就解决了夏茉的事。那个女同学不过是个地方的小商户家而已,靳南的名声一报出来,局长就想起来了,他是安城最著名的大夫,内科外科样样精通,每家医院都拿他当作模范代表……这等身份的人,他可惹不起。 于是,让那女同学赔夏茉一笔精神损失费就解决了,不过没想到,宁御城昨晚却电联要求他演一出戏,假装夏茉的事情还没解决,苏南枝知道了,肯定重情重义地选择救夏茉,就会来求他……。 靳南还很惊奇,宁御城到底是被苏南枝这女人逼到什么程度了?竟然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招数来求一个女人的注目? 这倒挺新奇的,加上昨天下午他的确是放了鸽子,所以答应下来,决定帮宁御城推波助力一把。 —— 苏南枝打车回到医院,直奔宁御城的病房,却发现没人。 “宁先生啊,今天出院了,虽然还没完全康复,但他已经坚持要求出院了。”护士对她道。 “谢谢。”苏南枝点了点头,下医院,直奔东圃别墅。 站在门口,她犹豫几分,扬手轻叩了叩房门。 “哪位啊?”一道奶奶的小男孩声音传来。 苏南枝愣了秒,抬头看门牌号确定是东圃别墅后,略犹豫地开口:“我叫苏南枝……” “爸爸说了,不给陌生的人开门。”小男孩有些不耐烦嘟着嘴,十分坚定地开口。 宁郁然说着,踮起鞋尖,望到苏南枝的脸时,有些惊讶:“是爸爸桌上照片里的漂亮女人!” 苏南枝顿然明白过来,点点头:“你是宁御城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难道你真的是我爸爸喜欢的人?小三?” “什么小三?”苏南枝顿时被一把火点燃了怒气,压沉了嗓音,“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找他有事,麻烦你开门。” “好凶……” 宁郁然眨巴着眼睛,思忖了再三,还是决定开门放她进来,毕竟是个女孩子,应该没什么威胁。 “他人呢?” 苏南枝走进来,扫视了圈屋子都没人。 “爸爸去谈生意了,晚上才回来。”宁郁然不安地绞着小手,看她生气的脸,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怎么看,这个漂亮姐姐都不像是坏人,就是脸色疏冷了些,骨子里透着好有气质的味道。 他硕大的眼睛盯住她,跟在她身后跑着。 “那我在这等他到晚上,你不介意吧?”考虑到夏茉的事情紧急,苏南枝不得不赖在这里。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爸爸,我想娶她 “可是爸爸说不让陌生人进来的,我已经让你进了,你不要得寸进……进……” 成语困难的小家伙 “得寸进尺。”苏南枝淡淡提醒他道,自沙发上坐下来,安静地等着。 “哎,这位小姐是谁啊?”楼上佣人拿着扫把走进来,愣看着陌生的女人,“是宁总的朋友吗?” 苏南枝站起身来,“啊,你好,我以为林姨在呢。” 佣人恍然大悟,把一小袋子东西给她:“噢,你就是苏小姐吧,林姨跟我说过,你之前是住在这的吧?她说你有东西落在这,现在交给你。” “谢谢。”苏南枝轻抿着唇瓣点了点头,“我有事找一下宁先生。” “好的,那您现在这等一下,宁先生可能晚点回来。”佣人转身走到角落里,拨号给宁御城。 男人温凉的嗓音自那端传来:“嗯?” “宁先生,家里来了个女人,要赶她走吗?”佣人低声问。 “什么女人?”宁御城揉着眉角,正在会议间隙,这个电话扰了他的清净。 佣人侧过身去,鬼鬼祟祟打量着苏南枝:“长得白白的,黑头发,穿着白衬衣牛仔裤。” 男人听着,唇角就提了上去。除了她,他身边没有女人这么素。 手指修长,把玩着钢笔,嗓音轻淡:“让她走,就说是宁先生要求。” “噢,好。”佣人郑重其事地点头,果然是宁先生抛弃的女人,死缠烂打来的。 她轻咳了声,不再摆出恭敬的态度,阴沉望着苏南枝:“不好意思苏小姐,请你离开。” “什么?”苏南枝皱眉,放下手中的杂志。 “宁总说了,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苏南枝抿了下唇:“不想见任何人?那你告诉他,是苏小姐找他。” “嗯,宁总说了,如果是苏小姐,那就更不能放进来了。”佣人微挑着眼梢瞧她,“他说上次用身体帮苏小姐解药,你还不领情,他伤心了。” “……” 这男人,说得也太多了吧! 苏南枝清楚他分明是故意的,知道夏茉有难会来求他。 “苏小姐,很抱歉,请你离开。”佣人还有很多活要做,略显不耐。 苏南枝抿了口气,瞟一眼躲在墙角不断偷看着她的小家伙,拿包起身:“知道了。” “姐姐,你要走了吗?”小男孩一溜烟跑过来扶着她的小腿。 “是啊。”苏南枝哼了声。 她对这小家伙没什么好感。虽长得不像宁御城,但说话语气间总有那男人的味道。而且看着她的眼神,简直跟宁御城太相似。以后绝对是个不得了的小情圣。 “姐姐,你能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吗?”说这话间,小家伙脸颊酡红酡红,抱着她的膝盖紧了紧。 苏南枝微愣了下,勾唇一笑,倒觉挺有趣的:“要我电话做什么?” “我喜欢你,想留你电话,给你打call。”他倒是挺直接的。 苏南枝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年轻的追求者呢。” “所以姐姐,你答应了吗?”他期待小眼看着她。 “不过我好像没有义务把号码留给你。”她抱着手臂,清冷地勾着唇角,姿态如她过去拒绝酒吧里那些追求者一样。 宁郁然脸色微微愕然:“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姐姐,好酷啊。” 苏南枝纤眉皱了皱,小家伙年纪轻轻的,口气还挺成熟,看来没少撩过女孩子。 “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胆子挺大,就不怕被你爸爸揍?” “我知道了,你果然是爸爸的女朋友。”宁郁然哼了声。又是爸爸!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苏南枝态度沉冷地道。 宁郁然眨动着圆鼓鼓的眼睛,看她纤细高冷的身影离开,眼里的小星星还没散去。 这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还是爸爸跟有关系的女人,他一定要想办法泡到。 苏南枝刚走出门,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都被赶了,那她只能在门口等宁御城回来,再好好求他了。 宁郁然小心翼翼趴上窗台,看女人坐在门口花园的小秋千上晃着,窗外风那么凉,他看见她不断拢着衣服,搓着手掌心。 心生一计,连忙一骨碌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厨房: “王阿姨,帮我做一碗枸杞汤。” 佣人不敢怠慢地端上了汤,却见他跑出房门。 宁郁然小步跑到苏南枝面前,戳了戳她的腿,学着爸爸高贵的口气:“喝这个吧。” 苏南然一愣,蹲下身,望着端到面前热腾腾的汤,微许讶然:“给我的?” 心里倒有点感动,看来宁御城把儿子教得不错,至少比他爸爸要懂事很多。 “谢谢啊。”苏南枝小心地要接过,宁郁然却坏坏一笑,不让她拿:“我喂你吧。” 说着,十分绅士的舀了一小口,放在唇边吹了吹,喂她嘴边。 苏南枝看他娴熟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笑了笑:“小东西,懂得挺多的。” “是啊,平时我都这么喂麻麻的。”宁郁然反应很快地答道,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认真,“我从没追过女孩子,姐姐你是第一个。” 苏南枝抿了小口,喉咙暖流溢过,直达胸口好舒服。 “好喝吗?” “嗯。”苏南颔首,回味着枸杞甜甜的味道。 “那现在能把手机留给我了吗?”宁郁然还是心心念念地不忘。 苏南枝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弯唇轻笑:“行吧,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 号码给了,小东西满心成就感,兴奋极了,还不忘用心地把围巾解下来,踮起脚,绕在苏南枝脖子上:“别着凉了。” 苏南枝欣慰笑了笑,揉揉小男孩毛茸茸的头发:“你也是,快进去吧,别让家里阿姨担心。” “那好吧,我去做作业了,过会再来找你。” 看小男孩溜进房间,她笑着摇摇头,这小家伙。 还没多久呢,手机就传了条短信:姐姐,我就在二楼看着你,你想我的话,就抬起头看看我。 她看着那人小鬼大的文字,“扑哧”一笑,扬起下巴看过去,他就坐在二楼的落地窗边上,朝她挥着小手。 苏南枝想了想,低头发文字:好好学习。 宁郁然放下手机,精力充沛地坐在书桌前,有了学习动力。 …… 傍晚,宁御城下了会。 “宁总,晚上陆云约您吃饭。”赵特助走到男人桌前。 男人拢了面前文件,合上笔盖起身,把外套披上:“回东圃。” “哦,好的。”赵特助忙跟着男人去到车库,“您跟陆氏合作的项目还没谈拢呢,不去跟陆小姐多交流吗?” 宁御城唇角勾起淡笑:“让她改日吧,今天有客人在家等我。” “客人?” 赵特助开车回到花园里,才发现家门口石阶上坐着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女人歪靠在小男孩的肩膀上睡着。 赵特助忍不住调高了车灯,再仔细看看,那小男孩不是小少爷吗?旁边的女人……是苏小姐? 苏南枝的手紧紧握着宁郁然,他脸上幸福死了,明明大冷天的,脸色却红红的,专注在熟睡的姐姐身上。 被她握着手,看她浅睡时漂亮如画的眉眼,忍不住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心跳加速。 他写完作业下来找她玩,与她聊了许多。原来小姐姐叫苏南枝,她的好朋友被关在警察局,是来求爸爸帮忙的。 他正欣赏得起劲,没看见车灯闪烁,没听见发动机声,只当男人沉冷如冰的皮鞋声落在跟前了,他才意识到,不大对劲儿。 抬起小脸,望着面前笔直如山的男人,浑身气息凛冽寒凉,比这夜晚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爸、爸爸……” 小嘴颤颤地喊着他,被男人的视线吓怕了。 宁御城搁敛下目光,深黑视线落在宁郁然握着苏南枝的手上,眉宇一拧。 “松开。” 他沉声,指着宁郁然的手。 宁郁然顿了一下,摇摇头,鼓起勇气,对男人撅着嘴抗议:“我在帮小枝暖手,天这么冷,你让她在外面等着,会着凉的。” “小枝?”宁御城觉得可笑,鼻子里哼了声,“小枝是你叫的?” 他不大明白,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这两个人,他才不在一天,关系就这么好了? 向来看不得别的异性碰她,哪怕是个小家伙也不行。 “松不松?” “爸爸你声音小点儿,会吵到小枝的……” 一口一个小枝,听得他心烦意乱,他还没这么亲热叫过她。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男人弯下高挺身形,冷漠拍掉宁郁然的手,轻手轻脚,将熟睡的女人拦腰抱起,走进屋子。 宁郁然一路像小尾巴一样,赶在男人背后:“爸爸你等等,爸爸,把小枝送到我卧室吧。” “她睡你房间,你睡哪?”男人没什么耐心,嗓音更冷。 “我可以跟小枝一起睡啊,我愿意把我最心爱的小独角兽送给她。” “爸爸,你都有麻麻了,就把小枝让给我吧,我要娶她……” 宁郁然小嘴呱呱能说个不停,就要跟着男人走进卧室。 宁御城脚步顿住,转身不悦地瞪了眼宁郁然。 吓得他一哆嗦,紧紧咬着唇瓣,盯着他。 “不许跟进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一秒、两秒、三秒,宁郁然觉得好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颗嫩嫩的心好像碎了一般。 好痛、好痛啊!心爱的女人就这样被爸爸抢走了,这个大暴君!混账老爸!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我们不合适 被子掀开,男人轻手轻脚地把苏南枝放下,手指慢慢抽离她柔软的身子,再拢上被子。 望她歪过脸,枕着乌木色的发丝熟睡,呼吸匀匀极了。 他眼神落得很温柔,见她不适应床上他的味道,又贪睡,皱着白皙的鼻尖,很可爱。 想起那天女人在身下承欢的模样,男人眉眼染笑,指腹浅浅触上她的唇。 什么时候,连想好好看她一眼都觉得困难。 他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没解开,关于陆姝云、郁然、信子,太多的结纠缠在她心里,使她不断地将他推远。 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他会用实际证明说明一切。 宁家那边,他也会找机会跟父母交代,一直让宁苏雪在他们其中调和,待他下次回家探探情况,如果顺利,直接带她见家人也没什么问题。 目前的重要的是,让她接受自己…… 男人正眯着眼想着,女人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眸,微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着,认着男人的脸。 “醒了?”他低笑,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俯身靠近。 苏南枝抿了口气,撑着身子起来,自然避开他的脸,十分开门见山:“嗯。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先吃饭吧。”男人看她下床,低声询问。 “不了,我回医院吃。”苏南枝压低嗓音,想尽快说完,一了百了,“夏茉昨天下午跟同学打架,被送到派出所去了,现在还在那蹲着,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 “我不习惯空着肚子谈事情。”男人淡淡打断她。松了领结,露出棱角分明的喉结。他才不会这么快让她离开。 苏南枝咬了下牙,看上去很是勉强,拿了包对他点头:“那我等你吃过再说。” 说着,她跳下床打开卧室门逃走,楼下小家伙对她招着手:“小枝,你睡醒了啊。” 看着宁郁然眼睛眯成一条缝,苏南枝轻轻笑,下楼,弯下身子,点点他的鼻尖:“对不起,我睡着了,没把你肩膀压疼吧?” 宁郁然用力摇摇头,笑着捏住她的小手指:“男孩子的肩膀就是给女孩依靠的,哪会疼啊。” 他说话间,突然感觉身后飘过一阵冰凉凉的气息。 小家伙心里一颤,猛地松开苏南枝的手,回头看向脸黑的男人。 宁御城胸膛憋着闷气,为什么她对谁都能笑成那样,唯独对他那么冷漠。 “开饭了。”佣人端了好几盘菜上来,笑盈盈道。 “走吧,小枝,我们去吃饭。”宁郁然期待挽着她的手腕,绅士地拉开椅子让她先坐下来。 “谢谢,我就不吃了。” 苏南枝摇头,站在一边等着,眼神锐利地看着宁御城。 她站在这等他,总比坐下来吃饭耗时间要好,茉茉跟靳医生还在派出所里等着呢,她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桌上男人动作优雅地动筷,面色宁静如初。新佣人做的饭菜比林姨的还香,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开始“咕咕”地唱空城计。 宁御城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淡雅自如地擦拭嘴角,扫一眼旁边站着的女人:“不来吃?” “不了。”苏南枝跟在男人背后,坚定不移。 男人自沙发上坐下,佣人送上颜色鲜艳的水果和布丁。 有布丁啊…… 苏南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看那果冻在漂亮的杯盘里轻轻滚动,色泽鲜艳亮晶晶,叫人食欲感满满的。她记得宁御城不是不吃甜食的吗? 悄悄一声委屈的叹息,被男人真切听在耳里,淡淡勾起唇角,拿勺子戳了戳那布丁的表面,差点就要戳破。 “别戳别戳!这个戳破了不好吃,要一口吞了才爽。” 苏南枝眼神都提了起来,忙下意识开口,嗓音提高。 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小小心思也暴露了。 宁御城薄唇角淡淡勾起笑意,慢悠悠地放下叉子:“想吃,喂你?” “我……我就不吃了,宁先生,你现在也吃饱喝足了,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苏南枝摇摇头,坚决抵制诱惑。 他倒是吃饱了,她还空着肚子呢。 男人笑容平静,放下叉子:“行啊,哪个警局?” “渝湘路100号。”苏南枝小声答道。 宁御城颔首:“知道了,明天我带你过去。” “那太好了。谢谢,我走了。” 她松了口气,刚要起身,手腕却被男人炙烫的温度牵制住,她心里慌了下,忙回头去看他。 “干什么?”她嗓音轻冷,甚至带着丝警惕。 “有些事情,要必要跟你解释一下。”男人磁沉地开口,“那天的药不是我下的。” 苏南枝脚步一顿,脸颊有点红。她已经努力不去想那天在病房里发生的事了,谁知这男人又莫名提起。 太羞耻了,她还记得那天他咬着唇瓣,恳求着他的模样…… “不是你下的,那还有谁?”苏南枝淡淡红着脸,扭过脖子。 宁御城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药盒,药方里有不好的成分,你拿去给靳南看就知道。” 苏南枝低头看去,男人手指依旧修长好看,只是指甲好像长了点。 “嗯,指甲该修了。” 男人跟她的关注点一样,淡淡笑道,“帮我剪指甲吧。” “……”这话题跳得。 苏南枝抿了下唇,抬头间,男人指甲刀已经递了过来,温沉的嗓音,伴着墨色温柔的眼神:“你不愿意?” 她微许颔首,接过指甲刀,摊平白皙的手掌,男人微微扬起笑意,把手背摊平在她的手上。 苏南枝十指柔软,轻轻握着他的手,拿着指甲刀细腻地给他修剪。她很认真,呼出热气都喷洒在男人的手腕上,柔柔的,跟丝绸拂过一般。 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啪”地一声,她手中的指甲刀掉落在地上。 猝不及防被一把拢入男人怀中,充满男人成熟气息的胸膛,心脏跳动的力度…… 她连忙下意识地推他,脸红:“你干什么,我还没给你剪完呢。” 宁御城下颌轻搁在她肩膀上,手掌温和摁着她的后脑,试探性低问:“能不能不走?” “你先放开,小孩子还看着呢。”苏南枝无处安放的双手搭在男人肩头。 “那你答应我别走,”他淡哑的嗓音像在撒娇,摁着她的力道又重了些许。 苏南枝脸颊发烫,推了他胸口一把,力道软得就像拳头砸在棉花里:“你都多大男人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答不答应?”他不依不饶。 宁郁然跑上前来掺和:“对啊,小枝你就留下吧,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独角兽给你……” “谁要你的独角兽,一边玩去。”宁御城没什么好脾气地把宁郁然拎到一边。 “那好吧,我很高兴。”苏南枝微笑蹲下身,摸了摸他毛毛的脑袋,“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宁郁然冲她扬起笑意:“所以你答应留下来了?” 苏南枝颔首轻笑了笑。 眼看这小家伙不断霸占他的女人,男人只能闷着气,深邃地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悦闷哼。 “那我去给你铺床,然后让阿姨放热水洗澡。”小家伙立刻会意,在粑粑揪住他抽屁屁之前,转身一溜烟儿跑开了。 苏南枝看他“咚咚咚”上楼,眼角泛起淡淡笑意,如果她能有个孩子,一定也会像郁然这么活泼可爱。 只是一想到那个还不足三月就被人残忍害死的孩子,她心口便是一阵又一阵绞痛。这些日子尽力不去想的痛,又被血淋淋拉扯出来。 宁御城淡淡拢着女人的肩膀,亲昵轻贴她的耳垂:“我答应你,只要你希望,我们随时可以要一个孩子。” “要一个孩子?你确定?”苏南枝扬起下颌,别开他的手,淡淡笑,“郁然是你的儿子,他知道他将会有个弟弟吗?他的妈妈知道吗?” “郁然看到我第一眼,他就问我是不是小三。他还是个孩子,需要父爱和母爱……” 第一呀见到宁郁然,她心里是抗拒的,毕竟是自己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但短暂相处下来,她对这么个单纯澄澈、毫无杂质的小假货根本讨厌不起来,反而喜欢得厉害。 她只是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让孩子的童年不快乐。 苏南枝别过头去,脸颊笑意略发僵硬,“宁御城,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们之间的障碍那么多,真的不合适。” 她说完,淡淡转身往楼上走,留下男人一人站在原地,沉凉摁着眉心。 夜色深了。 苏南枝躺在宁郁然的床头,看他睁着圆而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眼底流露出疼爱:“怎么还不睡?” 宁郁然摇了摇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我不困,小枝,你身上好香啊。” “小色鬼。”苏南枝笑着捏了下他的小鼻子,温声低沉地道,“快睡吧,不早了。” 看小家伙在怀里睡得安稳,她也缓缓闭上眼,搂着小东西的腰,很软很小,抱在怀里舒服极了。 她舒服地睡着,更奠定以后要孩子的想法,能有这么一个小天使天天搂抱着睡觉,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门口慢慢传来声音。她睡得迷迷糊糊,被这声音吵到,有点不高兴“嗯嗯”哼了两声,往被窝里面钻了钻。 突然,身边的床铺沉下去,席卷着淡冷的气息缠绕进被窝里,令她缩了缩身子。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和好来得太快 略凉的手搭在她腰肢上,紧紧攥入怀里,后背贴着一堵温热的墙。 苏南枝去推那手,嘟囔着:“这么凉……” “那给我捂热。” 男人温哑地咬着她耳垂,手掌慢慢不安分滑到她衣下:“嗯,这里暖和。” 一阵猝不及防而来的凉意,没隔衣料,她轻轻“嘶”一声,睁开湿润的眼看他。 “宁御城!” 她一惊,刚要喊,嘴巴被男人适时遮住,他黯淡的眸子扫了眼郁然,“别吵到孩子。” 苏南枝脸红了,低头去看他不安分的咸猪手,压低嗓音骂:“你的手,给我松开!松开!” 男人淡淡凑近她耳垂:“说什么我们不合适,我们在床上可很合。” “你……” 这男人绝对是变态!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有儿子,你儿子有妈,我根本不适合存在在你家里。”苏南枝皱着鼻子,微微不耐瞪他。 宁御城目光温和,斜扫过宁郁然熟睡到红扑扑的小脸,低声解释:“他不是我的孩子。” 他这话一出口,令苏南枝一下愣了。 许久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郁然是信子跟别人生的。”宁御城淡淡叹,“五年前,她在精神病院里被人凌辱,而且不只一两个男人。她说唯一在她身体里留下种的,是个姓宁的混蛋。” 苏南枝愕然,浑圆视线呆滞望向他。 这,这怎么可能,她亲口听宁郁然喊他爸爸啊。 男人望穿她的心思,温存牵起唇角:“郁然生下来以后交给我抚养,我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自然喊我父亲。信子拜托我,为了不让孩子受伤,让我对他保留这个秘密。” 看着女人慢慢由惊愕变为不知所措的眉眼,男人低缓地笑了笑,揉着她脸颊:“自作聪明说要离开我,说什么不合适,现在傻了?”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苏南枝扶着胸口,只觉一颗心好像经历了大起大伏。 弄了半天,宁御城根本没有孩子? 所以她心中最顾虑的那一层,其实根本是子虚乌有的? “因为想找个机会好好告诉你,可我还是没忍住说了。” 宁御城躺在她身边,呼吸温柔,唇瓣留恋吻着她的发,“我知道你还在乎我,爱我,所以别说要离开我的话了,好么?” “……” 苏南枝脸红得惊人,在男人手掌的揉搓下更烫。 她忙避开他的触碰坐起身,修长如瀑的发披在肩头,在黑夜轮廓下美得妖冶。 难怪她早觉得宁郁然只有行为像宁御城,脸型、眉眼轮廓都不如男人俊气。 他并不是孩子的父亲……所以,他跟温小姐是清白的吗? 心中思绪纷杂凌乱,此刻,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了。 “能原谅我吗?” 男人重复地问,仿佛迫切要得到他的回答。手掌温暖干燥,裹着她有点发颤的掌心,完全将她的情绪和呼吸掌握住,“我保证,这是我瞒着你的最后一件事。” 苏南枝望进他深邃认真的眼里,轻闭了闭眼睛。她清楚自己拒绝不了他的告白,而且当心中最大的隔阂消除后,她愿意不顾一切地接受他。 “那你怎么跟宁郁然说?总让他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不大好吧。”苏南枝微垂下眼帘,低声道。 男人轻笑,捂着她的手:“你会这么问,代表你原谅我了。” “我,我原谅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看你的表现。” 苏南枝被他说得无法招架,别过头去。心想在黑夜里偷偷脸红一下,他也看不出来。 宁御城淡沉一笑,拉下她的胳膊压覆在身下。 沉闷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滚烫唇瓣喘着粗气,吻着她樱色唇角,邪肆地笑:“我的表现,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苏南枝闷哼了声,双手被男人压着举过头顶。 她闭眼吃力回应他的吻,就着最后残存的气力,连连喘息:“郁、郁然还在这,我们出去……” 男人哼出一声,很听她的话,手掌托住她的小臀。一边缠吻着,一边把她抱出房间,脚勾上门,迫不及待将她摁在墙壁上,便开始掀她丝薄的睡裙。 这种轻细的布料,撕起来极为顺手呢。 “叮叮叮——” 手机铃声,骤然猝不及防响起,打破这一室旖旎。苏南枝气喘吁吁推开他,嗓音微哑:“让我、我接个电话?” “你说呢?”男人一摸就摸出她的手机,盯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沉墨眼神忽然黯下来,“你跟萧清言还有联络?” “有个案子跟他一起合作的,少不了联系。”苏南枝伸手去夺手机。 他却扬高了手,摁下接通键。 那端萧清言温柔的嗓音传来:“南枝,睡了吗?” 苏南枝咬牙,瞪了眼宁御城:“我没睡,怎、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我……” 苏南枝差点叫出声,“嚓”一声,衣服落在地上,冰凉感暴露在外。 “什么声音啊?你没事吧?”萧清言皱着眉头,敏感地听到了她怪异的声音,问。 “我没事。” 苏南枝拼命摇头,拼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我马上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苏南枝,等一下,苏……”他剩下的话都被断在“嘟嘟嘟”的忙音里。 苏南枝被男人摁在墙壁上,烫红着脸咬着唇瓣:“你想怎么样!”差点就被萧清言听见…… “上次怎么答应我的?现在竟敢当着我的面,约他明天再聊?” 她面红耳赤,无话应对,鼓着沉黑的眼,狠狠瞪他。 男人淡沉磁性地笑,摁她在墙壁上,索取无度:“呵,几天不教训,胆大包天了。” …… 这一晚上,苏南枝真切体会到了他的教训。 躺在宽阔的双人床上醒来,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呼吸浅浅。 意识清醒过来后,她回想着昨晚跟宁御城的和好。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些,快得让他觉得在做梦,甜蜜幸福的空虚后,取代的是不安和慌乱。 不知为何,这次和好给她心里的压力很大。 或是之前两人决裂带来的痛苦太深重,导致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在她心里翻起不平静的波澜。 她打开门下楼去,男人正准备出门,见她出来,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望她没什么情绪的脸颊,他宠溺捧着她的脸,低声笑问:“还累着?” 男人没看懂她脸上淡愁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只是沉浸在重新获得她的喜悦中,难以自拔。 “嗯,郁然呢?”苏南枝看了圈客厅,小家伙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在了,只留下沙发上一只独角兽玩具。 想必那就是郁然口口声声说要送给她的宝贝,她唇角泛起浅笑,蹲下身把那毛绒玩具抱在怀里,摸一摸很舒服,还透着孩子身上的奶香。 “去他妈妈那里了。”宁御城温声道。 苏南枝脸色微微顿住,抬眸看向他:“对了,我能去看看温小姐吗?” 或好奇或期待,她希望能见一见这位温小姐。 “为什么?”宁御城却表示不解,轻捏着她的掌心,三言两语简单带过,“她还生着病,情绪不稳定,不适合见陌生人。乖,下次我陪你去。” 苏南枝扬起眼梢看他,眼底笼着淡淡的空洞。 跟宁御城之间的信任太微薄,有那么个女人待在他身边,她不放心。 可这份不放心她不敢说出口,怕他生气,怕温小姐在男人心里,胜过于她。 遥想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毫无顾忌保留地对他奉献一切,现在,她是被伤够了,所以处处小心、防备着。 “我去公司了,有事打电话,嗯?”男人摸摸她的发,低声道。 苏南枝乖巧颔首,脸色却略显木讷。她看男人笔颀的身影离开,房门关上,她抱着玩具坐在沙发上,心里乱极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情绪,苏南枝低头看着来电显示,接通:“卢阿姨。” “南枝啊,我都听说了,你陈叔叔的案子结了,太好了!是你找的律师帮的忙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卢阿姨感动涕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又哭又笑的,“我现在在接你陈叔叔回家的路上,还收到了一大笔的赔偿金,你等着,这钱我必须交给你,你有绝对的功劳。” “不用了,卢阿姨,这钱你留给外婆花吧。”苏南枝扬起笑意,听卢阿姨明显积极了很多的声音,真的唯有陈叔叔才能让她这么高兴,“最近我都不回家住了,改天我来看您。” “好、好,跟宁总好好培养感情哈,下次把宁总带着,一起回家吃饭!”卢阿姨笑得乐呵呵的。 —— 市中心一处安静的小公寓。 “妈妈,我回来了。”郁然被赵特助送到了温信子的公寓,欢天喜地扑过去抱住妈妈的大腿。 温信子把他抱起来,放在双腿上,温声细问:“乖郁然,不是说好昨晚就来陪妈妈的么?” 宁郁然愣了愣,小脑袋瓜子歪了歪,有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喜欢上了小枝,于是低头对手指:“因为昨天作业没做完……” 温信子多了解自己的儿子,捏了下他的鼻梁:“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许说谎。” “好吧。”宁郁然没辙了,耷拉着眼皮,“妈妈你别生气,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温柔又漂亮,对我特别好。” “什么女孩?”温信子愣了下。 “她叫苏南枝啊,妈妈,真的好白好漂亮,昨天她还抱着我睡呢。”宁郁然撅着小嘴越讲越兴致勃勃。 听着孩子的话,女人脸色骤然沉落清冷下来,细如骷髅的手指泛白,攥紧宁郁然的肩膀,眼神阴冷得可怕:“你说什么?苏南枝?!”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我现在心情很差 宁郁然吓了跳,往后缩了缩身子,看着妈妈不同于寻常温柔的眼睛,轻咬着唇瓣:“妈妈,我说……” 温信子嗓音低冷得可怕:“苏南枝?苏南枝在御城家?你跟她睡了一晚?” “妈妈,你别生气,我……”宁郁然忙耷拉下脸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知道错了。” “你以后不许跟那个女人来往知道吗!”温信子激动的站起身,却因受不了刺激,坐下来连连咳嗽抚胸,青白的脸色恼怒不已,“你要记住,这世界上对你好的只有妈妈一个,她是故意靠近你想博得御城的青睐,她在利用你知道吗!” “妈妈,不是这样的!我看得出来,小枝对我很好,她是真心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到底是六岁的孩子了,对人对事早已形成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大服气,一字一顿很认真,“小枝给我讲她的故事,陪我睡觉,还告诉我一定要对爸爸妈妈好。妈妈,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在利用我吗?” “你……”温信子心里堵了口气,怒瞪着他。 她的郁然从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跟她顶嘴! 苏南枝跟宁御城在一起就算了,她或许咬咬牙能忍过去,但现在,那女人连她的孩子都要抢走!太过分了,郁然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妈妈,我觉得你对小枝抱着太多的偏见了。”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映着女人沉怒的面庞,“小枝对我很好,妈妈完全可以放心,好好养病……” 温信子无法隐忍,大吼出声:“我说不能去见她就不能!” “妈妈,这次我不会听你的话,我已经长大了……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小家伙“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被打肿的脸颊,怔然抬起下颌看向失控的女人。 妈妈竟然……打了他。 墨色眼眶慢慢睁大,滚圆豆大的泪水“唰唰”往下掉落。 委屈、太委屈,可他憋着一切情绪,咬紧唇瓣死死不让自己哭出来。 “宁郁然,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敢跟那个女人见面,就永远不要喊我妈!” 温信子冷冷扫他一眼,不带任何怜惜。转身沉步走进卧室,狠狠砸上门。 宁郁然发懵地坐在原地,满心压着愤懑,却没哭。 他不知哪来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惊讶,就地坐下,摊开行李箱开始一件件地收拾衣服。 拉着箱子,毫无留恋离开了公寓。 半小时后,平定下心情的温信子推门走出房间,想要为自己打骂孩子的举动道歉。 可屋子里却空空如也,郁然的玩具、抱枕、衣服,还有他的小行李箱,全都不见了! “郁然?郁然?”她辗转在房间里,急得快哭出声来,“你别吓妈妈啊郁然!你在哪?快出来!” —— 晚霞满天,宁御城回来得很早,推开门,却不见她的踪影。 “宁先生,这么早就到家啊。”佣人微笑从厨房走出。 “她呢?”男人长腿沉迈入屋内,迫不及待。 佣人淡然笑道,“苏小姐出去了呢,下午有位薄先生来过,把她带走了。” “……” 男人闻言,眉宇骤然沉凉下来,抿着阴森的气息,“把她带去哪了?” “好像今天是那位薄先生的生日。”佣人耸肩,“苏小姐应该是去参加薄先生的生日会了吧。” 宁御城眉宇皱了下,甩下手里给她买的布丁。 昨天晚餐,看她盯着布丁很久,他下了公司特地去蛋糕店挑的。没给女孩子买过蛋糕,所以笨拙选了很久,最后挑了菠萝味,因为店员说小女孩都爱吃这个味儿。 她倒好,他们才和好没多久,一甩身就去参加别的男人生日会。 他摁着眉心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想阅邮件,手指烦躁滑动,怎么都看不下去。 “宁总,现在烧菜吗?” 男人淡漠扬唇,“她不在家就不开火了?” “哦……”佣人木然点头。 宁总又莫名生什么气哦。 “叮”一个邮件发来了,男人手指重重敲打着键盘,抿着粗噶的气息。 时间分秒流逝,他如坐针毡,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放下面子拨了电话给苏南枝。 八点,还不回家! 一身臭毛病的女人。 电话一直没人接。男人脸色沉得更难看,甩了电脑起身,宽硕身子立在玄关。 他又拨了号码给薄靳深,响了好久,对方笑声传来,微醉:“宁御城有事吗?” “苏南枝呢?” 男人没什么好脾气。 薄靳深回头看了看,女人趴在她白皙臂弯里呼呼睡得香,眼底迸出一丝温意:“南枝啊,喝得有点醉了,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怎么办呢?不然等下我给你送回去吧。” 宁御城淡漠扯了下唇角:“不必了,地址发给我,我接她回去。” 他都能想象到,那女酒鬼拿着酒瓶畅饮的样子,脖子扬上去,嘴唇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得畅快,必然是会惹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向来瞩目,漂亮性感又可爱乖巧,身材姣好能喝酒,在男人堆、女人圈里都吃得开。 她受欢迎,他又高兴,又有些小吝啬,贪心地希望她的美好只在她眼里绽放。 车子行驶在阴沉的夜里,最后停在薄靳深发给他的地址门口。 一只手淡淡挂在窗户上,他抬眸看向灯火通明的建筑,门口摆着气球横幅:祝薄先生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等到八点半,门口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宁御城忍不住探出头往外看过去,却没见苏南枝的身影。 他终于是有点坐不住了,开门下车,笔颀身影立在风里,手指淡淡拿着电话:“你们结束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薄靳深扶着一个摇摇坠坠的娇躯走出来。 男人沉冷挂下电话,阔步上前,扫了眼喝得醉呼呼的女人,也不管扶着她的是谁,跟一滩烂泥一样软在那人身上。 “哎呀,真是没办法呢,喝多了呢。”薄靳深笑嘻嘻的。 宁御城没说话,脸色明显不大好,拎着女人的胳膊,扛在肩上。 她却不乐意了,撅鼓着嫣然红唇,推着男人肩膀,一个劲地往薄靳深的身上蹭:“你别走,别走么……” 声音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薄靳深微微笑,摸摸女人的脑袋:“乖南枝,谢谢你给我庆祝生日,下次再来看你。” 男人阴沉地摁住薄靳深的手腕,打开车门,毫不留情把小东西扔进去。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她挣扎了下,被男人用安全带三两下捆绑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男人没好气拉上安全带:“苏南枝,你最好别乱动,我现在心情很差。” 酒醉识人心,喝醉了一个劲往别的男人怀里钻,还死皮赖脸求人家别走。 她都极少跟他撒娇,更何况跟别的男人! 看她躺在座椅上呼呼大睡,薄如蝉翼的呼吸顺着肩膀抖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男人沉闷了口气,压下心底微恼。也罢,等回家后这笔帐可慢慢算。 车子驶入花园车库,熄火,男人一只臂膀把女人抗在肩上,闷青着脸色开门。 “哟,苏小姐这是怎么了?”佣人上前,看着如一只麻袋耷在男人肩头的女人,讶然问。 “烂醉了。”男人嗓音沉厚,脚步优雅往楼上卧室去,“端碗醒酒汤到楼上来。” “诶,好。” 房门拢上,早春的屋子里格外冷,寒风凛着,裹卷在女人身上,冻得她直往男人的怀里缩。 宁御城冷笑了声,裹握着她冰凉的掌心:“现在知道要了。” 她窝在男人胸口的位置舒服得恰到好处,再也不想动了,手臂软软搭着他的腰肢。 男人本准备今晚好好质问的,她一软在他怀里,嘤咛哼几声,他就受不住了,喉结上下滚,握着女人柔软的手:“不跟我解释一下么?” 她睡得倒是挺浅,听到声音迷迷蒙蒙睁开眼看他。 “宁御城呢?”她撅着嘴,没认出他来,伸手推开了。 “傻东西,你男人都认不出来了。”宁御城捏了下她的小鼻梁,看她呼吸畅通不过来,脸涨得粉粉的,像喘不过气。 “哦,是你啊。”苏南枝扬起下颌认真看他眼,傻傻“哦”了声,抿起笑。 脸被酒色染成深红,却露出笑意,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气啊?” 声音带着丝挑衅的意味,故意在挑战他的底线。 “气。”他诚实地点头。 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捧起男人的脸颊,摸摸那性感的胡渣,醉眼朦胧:“那你知道我看见你跟温小姐还有宁郁然庆祝生日时,是什么感受了吗?” 男人拢着她的腰肢,力道微微一僵。看她含着悲哀的双眼,藏着太多伤口,他赐予的。 可她仍旧在对他笑,卑微得让人心疼,好似只有在喝醉了,她才露出这样的表情:“回答我,知道吗?” 他敛着沉重的眉,点头,将她心疼拥紧,“很痛吧。”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太小看你男人了 她眯了下眼睛,身子倾在男人怀抱里,深喘息了口气:“所以我们别分开了好吗?” 男人眉眼微深,掌心将她摁入怀里。只有在醉得不省人事时,她柔弱的一面才展现在他眼前。 “睡吧。”唇瓣贴着她的发,他缓和着嗓音轻轻道。 她安静睡着像一只猫儿,蜷缩在他怀里的姿势没什么安全感。 夜色静谧下来,宁御城却睡不着,合上眼眸都是她刚才那双含着幽怨和受伤的眼神,折磨得他无法入眠。 “嗡”地一声震动,搁在女人枕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宁御城弯身过去捡起来瞧了眼,薄靳深发的。 他唇角不悦地勾起,看着上面的文字:睡了吗南枝?今晚夜凉,记得多盖点被子。 宁御城长指飞速拨动起文字,简单两个字:睡了。 不过想了想,似乎不是苏南枝习惯的口气。于是删去对话框里的文字,改成:睡了,薄先生,有什么事吗? 五分钟后: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男人抿了口凉气,望一眼枕在他臂弯里的苏南枝,淡漠扯动唇角,继续发送:我已经有御城了。 他对你不好,不是吗? 薄靳深继续发来消息:我说过,如果他对你不好,我随时都在你身后。 男人把手机关了,放在她枕边,淡淡凝了口气。 随时都在她身后么? 这句承诺,对宁御城却是不小的压力,他翻着身子去看她的眉眼,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得以离开,她身边也会有人继而跟上吧, 男人将她拢入怀里,胸口充实。只希望自己不会让别的男人有这个机会。 —— 次日清晨,苏南枝下楼早餐。 “啊,头好疼……”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 男人从楼上下来,衣服穿戴整齐,手指敲了下放在桌面上的布丁盒子。 “给我的?”苏南枝捡起盒子,好奇地看他。 “之前不是一直巴巴地盯着么。”宁御城抿笑颔首。 苏南枝舔了下唇角,正好饿了:“谢谢啊。” 然而打开盖子,脸色却有点阴:“菠萝味,你怎么知道……我对菠萝过敏的。” “过敏?”男人眉心扬了扬,起身捡起那盒子,沉声道,“店员说女孩都爱这个口味。” 苏南枝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 “我问你,其他布丁什么价?” “50。” “这个呢?” “200。” “啊,这么贵!你被坑了。”倒也难怪店员那么说,看宁御城一身昂贵不菲的行头,就知道给他推荐店里最贵的布丁。 “你不喜欢?” “我……”喜欢是喜欢,他送的嘛,可是第一菠萝她吃不得,第二,是该教教他怎么在市场里挑选东西了。 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她向来节俭惯了看不得。 “这样吧,晚上我去买菜,你陪我一起,我教你砍价。”她站起身,一口做了决定。 “砍价也要教?”男人摊开报纸哼了声,“太小瞧你男人了。” 女人嫣然一笑,上楼换衣服:“我可是菜市场人见人恨的刀子嘴,你要跟我比比?” …… 傍晚,两人准时约定在菜市场门口。 谁想得到,宁御城直接把他的加长宾利开进来,黑色车子别提有多显眼。 苏南枝穿着朴素的风衣牛仔裤,看了眼四周,忙走过去,用力弹了下男人的车窗。 “你疯了,开这么显眼的车干什么!你这样我们还怎么砍价?” “是吗?”他云淡风轻地“哦”了声,车钥匙递给旁边的赵特助,“我让赵特助开走。” “等下。”苏南枝盯着他一身阿玛尼手工精良剪裁西服、劳斯莱斯手表、gucci皮鞋…… “你这身行头也给我换了。”她的口气颇有几分霸道。 男人眉心拧了下:“不穿衣服买菜?” 他倒不怎么介意把身材露出来。 “这样吧,你跟赵特助换一下衣服。”苏南枝不怀好意的目光瞟向赵特助,冲他勾了勾眉毛。 赵特助顿觉两道胆寒的视线刺果来,忙捂紧了自己的衬衫外套:“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男人邪肆笑着拉下车帘:“既是她的要求,乖乖从吧。” “宁总啊!不要……不要……啊!” 车里不断传来哀号声,车轮震动得很暧昧,赵特助尖叫声此起彼伏的,惹来不少怪异的视线。 苏南枝在一旁笑弯了腰。 换好衣服,宁御城穿着赵特助的外衣下车,衬衫配上价格亲民的西服,虽然材质不大舒服,但既然是她想要的,他倒无妨。 赵特助无可奈何地裹着宁御城的衣服,哭唧唧,小两口要学普通夫妻买菜恩爱,干什么拿他开涮! “这样好多了,走吧。”苏南枝冲男人满意地点头,淡淡一笑。 虽说是换了普通的衣服,走在人堆里,满鼻腔腐菜和汗臭味的环境下,还是抵挡不住男人的气质,卖菜多是小丫头,个个朝着宁御城的方向不断眨眼。 男人目不斜视,手臂安静温柔地始终搭在苏南枝腰肢上,宣誓主权,不让别人挤到她。 “晚上来个小鸡炖蘑菇吧。”苏南枝领着男人走到生禽区,看着笼子里咯咯乱叫的老母鸡,跟老板笑眯眯,“老板,给我挑只肥点儿的,大只的。” “诶,稍等啊。”老板笑着放下蒲扇,蹲下来给她挑,抓着鸡脚拿给她瞧,“看看这只怎样?” “嗯,看起来没什么挣扎啊,不活泼,还有别的吗?” “小姑娘,吃鸡嘛,又不是养的。”老板笑了笑,还是蹲下身,给她挑了只活蹦乱跳的。 “这个好,老板帮我杀了带走。”苏南枝从口袋里摸了把零钱,“多少?” “五十一只啊,这是好鸡,吃自家优质麦子长的。” “三十五吧。”苏南枝笑道,漂亮的眼眸都弯起来了,“以后还来你家。” “三十五啊,卖不得卖不得。”老板脸色微变,挥挥手。 宁御城瞅她一眼,紧了紧她的手心:“五十一只很贵么?” “你闭嘴。”苏南枝小声喝了他一下,男人立刻闭了嘴。 “四十吧,老板,明天我再带一只走。”她继续软着嗓音求。 老板已经动摇了:“明天再来?” “来的来的。”苏南枝笑着吐了下舌尖,抽出两张二十拍在桌上,“谢谢老板。” “输给你了,小丫头精。”老板满面无奈的笑,“看你长得漂亮,留给微信给我呗?” “好啊。”苏南枝作势要掏出手机。 旁边默默不闻的男人,冷着脸夺过她的手机,塞入自己兜里:“你是来买菜还是来联谊的?买蘑菇去。” 说着,冷眼斜扫了眼老板,吓得他浑身一颤。 苏南枝撅了撅嘴,跟在男人后面:“人家老板也是好心,一般都有微信号什么的,交流熟了可以减价。” “差你那点钱?” 男人冷声开口,皱了下眉,用力点点她的脑袋,“就这点出息,看没看到老板眼珠子快掉了?” “嘿嘿。”她吐舌笑笑,“谁让我好看呢。” “不知羞臊。”宁御城看她脸上笑容,心里顿时软下来。 随手更紧抱住了她的肩膀,等于把她摁在怀里走。 “看到我砍价没,算下来,一天省十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省近四千块呢。”她白花花的手指在男人面前乱晃着。 “嘴又闭不拢?”男人皱眉摸住她的手,裹紧在掌心里。 看她得意又高兴的脸,心里是疼的,想到从小到大她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才能省下那么点钱。殊不知在他们这些做商人的眼里,根本是九牛一毛。 到了买蘑菇的地方,苏南枝站得远远的,让男人亲身实战。 “哎呀,帅哥,来买蘑菇啊。”老板娘笑眯眯的,把自己女儿也拉扯过来。 宁御城动了动眉毛,指着香菇:“做小鸡炖蘑菇的。” “好勒,我帮你挑。”老板娘拿了几个硕大的塞进口袋里,“帅哥,一共10块。” “8块吧。”男人学着苏南枝的口气。 “8块好啊,5块都行!”老板娘愣了秒,随即笑着,把身边羞涩的大姑娘牵出来,“我女儿二十多了,帅哥留个微信,蘑菇给你免费拿了。” 男人勾唇一笑,还没开口,身边“呲溜”来了一阵风。 苏南枝手臂已经挽上了男人,丢下十块钱,拉着他就跑:“不好意思啊老板娘,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好险,再慢一拍,怕是价砍了男人也要被拐了。 …… 买完一圈下来,靠着宁御城那张脸和身材,苏南枝从没买到过这么便宜的价格。 “好像挺容易的么。” 宁御城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冲她淡淡笑。 “……” 还不是因为都是大妈和小姑娘居多,看中了你的色相! 苏南枝撅着小唇瓣:“你这张脸太招摇了,下次不要跟你来买菜了,一点砍价的乐趣都没有。” “这也怪我。”男人无奈一笑接受她的无理取闹,手指点了点她鼻尖。 “下次应该把你脑袋蒙起来,然后你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你去。” “过分了。”宁御城看她乐呵呵的侧脸,夕阳打下来,笼罩着她柔软的笑容。 那一刻,竟觉得这一生过得都值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你是慈母,他是严父 到了晚上,苏南枝才想起夏茉的事,猛地拍案而起:“完了完了,夏茉和靳南还被关着呢……” 男人云淡风轻地夹菜:“早没事了。” “是吗?”她吊着的心又回升下去,愣然看向他,“是你?你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的时候。”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嘁,”苏南枝撅嘴瞧他,筷子伸到男人碗里捻了一小块豆腐,塞进唇里,冲他笑:“吃你豆腐。” 男人薄唇危险勾起笑意,倾身起立。 苏南枝笑容一僵,有点惊恐,转身就要躲:“我错了我错了。”她忘了这男人属泰迪,经不起她随便撩拨的一句。 男人把她摁在墙上吻了好几下,才松口,手指把着她的下颌,看她喘息连连哀求。 “想吃就光明正大地吃,吃个够。” 他淡淡抛下一句没羞没臊的话,重回座位优雅自如。 苏南枝擦了下唇角坐下,瞪他。 老变态!一副绅士谦恭的模样不知道装给谁看。当年就是被他骗得,身心输得干干净净。 “看什么,没够?”男人好像听见她的腹诽一般,淡淡扬起下颌瞧她。 她连忙收起目光,低头闷吃饭。 男人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明天想做什么?” “明天去找夏茉玩。”她低头撬着米粒,“然后小峰要带我去谈案子呢,可能晚点回来。” 她说完,才抬起头小心看着男人,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行啊,谈案子的时候告诉我,我也一起。” 苏南枝撅了撅嘴,瞧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我跟峰鹰的合作早就提交了,一直没有动静。”男人长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震得她心慌慌。 苏南枝搓了搓手,硬着头皮地吐了下舌头。 御峰集团的确每周都会上交提案,签的都是宁御城的名字,每次送到她那里的时候,她就丢在一边当作没看到,也没跟小峰汇报过。 一是清楚他每天送报告来的意思,不想借着自己跟宁御城的关系当特例,二是绝对不希望跟男人在生意场上见面,原因么,大概是跟自己最亲密的人一本正经谈合作,够别扭还容易分心。 “你别去嘛。”她压低嗓音求他,手指尖轻轻抠着他的掌心,低声道。 男人瞪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在她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你怎么回事?” “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工作,我觉得跟你合作太奇怪了。”苏南枝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 “怎么奇怪法?我们每晚都合作,你觉得怪?”宁御城手指勾了下她的小颊。 她赦然,“反正不许你过去。” 撅着嘴从他身边起来,转身往楼上跑。 “汤还没喝。”男人扬高了嗓音对往楼上跑的娇小身影道。 听着房门“砰”地一声关拢,他低沉一笑,勺子舀着汤粥浅喝。 这女人,越是不让他去的场子,他非得去看看。 —— 翌日,咖啡厅。 “我就知道。”苏南枝捏着咖啡杯,瞪着夏茉笑嘻嘻的脸,“靳医生怎么舍得你蹲局子?肯定不惜动用一切关系把你弄出来。” 夏茉愣了一秒,脸颊“唰”地红了:“南枝姐你别胡说,靳医生就是以老师的身份帮助我……” “你就别老拿着老师的幌子自己骗自己了,”苏南枝蘸着薯条送入嘴里,微笑道,“我跟御城都看得出来,他也说,跟靳南十几年朋友,平时给他塞个美女都不要的,偏偏喜欢你。” 夏茉抿着小唇低下头,有点不知所措,脸颊烫得可怕。 喜欢?她根本不敢想,靳南不仅是安城的第一把手,在国际上也是享誉盛名,以她微小的位置,或许永远都只有仰望的份。 而且,宁先生所说的“塞个美女都不要”明显不是真的,她前几日还看到靳医生搂着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出入研究所。 所以在心里早就根本地否决了跟靳南的可能性。 看夏茉一副无奈的脸色,苏南枝微笑着颔首:“罢了,看你那表情,难道真的不喜欢靳老师?” “不喜欢。”夏茉很认真地摇着头。 “真稀奇啊,我以为靳医生那么优秀的男人,谁都会喜欢呢。”苏南枝撑着下颌吸饮料,好奇地圆着眼睛。 夏茉瞧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喜欢?” “我要是没遇见御城,指不定就跟你当情敌了。”苏南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夏茉拍开她的手,捂着红脸:“你讨厌!” 苏南枝笑眯眯,小丫头纯得跟白纸一样干净,逗她几句就当真了,真可爱。 “欢迎光临。” 咖啡厅的风铃声响起,随即玻璃门推开,一个矮矮的小身影走进来。 苏南枝瞧了眼,那小男孩的背影看起来六七岁,似乎跟郁然差不多年纪。她撑着下颌想着,好些天都没能见到宁郁然,他现在跟他妈妈在一起很开心吧。 “麻烦服务员,我想点一份儿童套餐。” 小家伙奶奶的声音响起时,苏南枝大脑被蛰了一下,有点愣。 怎么是郁然的声音?是她听错了吗? 服务员看了小家伙一眼,对他弯下身子:“这位小朋友,儿童套餐五十,你是现金还是刷卡呀?” “……”小男孩扬起看着服务员,真诚的眼睛睁得滚圆滚圆,“我没有钱。” “这……”服务员优点为难。 苏南枝看着,忙下意识站起身,拿着钱包走过去。 走到一半,脚步却停下来了。 “请问你认识宁御城吗?” “那位大名鼎鼎的宁总啊,认识啊。”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想了想,点点头道。 宁郁然平静自若地勾了下唇角,脸上表情跟宁御城学得炉火纯青的,让苏南枝有点慎得慌。 “我有宁御城的火爆写真,就在我手机里,可是我两天没吃饭了,现在很饿,手机也没电了。”宁郁然脏兮兮的小手拿出手机,认真地对服务员道。 服务员愣了两秒,好奇地望向宁郁然的手机:“你怎么会有宁总的照片?” “你帮我充电,看看里面有没有就知道了。”宁郁然弯着漂亮的眉,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不断闪烁着。 兴许是被他的真诚感动了,服务员破天荒竟然同意了,还拉了别的服务员一起来看。 “阿姨,我的儿童套餐能不能先上啊?”宁郁然扯着服务员的衣角低声问。 苏南枝怔怔看着小家伙端着一大盘儿童套餐,有牛排、薯条还有可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吃得津津有味,想必是饿坏了。 夏茉朝她走过来,看了眼宁郁然的背影,“你认识那小孩?” “嗯,宁御城家的。” “啊,就是宁御城的儿子?” “他跟我说了,郁然只是温小姐的孩子,不是他的。”苏南枝摇摇头,小心走到宁郁然桌前,认着他那张脏兮兮却依旧精致漂亮的小脸,“郁然?” 宁郁然从大顿美食中抬起头来,有点惊喜地看着她,塞满肉粒的嘴张圆了:“小枝!你怎么在这!” 苏南枝瞅他瘦了的脸颊,这才几天没见,干净漂亮的小男孩怎么就邋遢成这样,忍不住蹙起纤眉:“郁然,你怎么了?” 宁郁然脸色拉下来,阴沉地叉着薯条:“我没跟妈妈住了,自己跑出来了。” “跑出来了?什么意思?”苏南枝愣了下,不解看着他,“你离家出走了?” “嗯。”宁郁然低头吸着可乐,倔强的小脸写满不在意,“谁让妈妈说你坏话的。” 苏南枝皱了下眉头,叹口气舒展开,摸摸他的发丝:“小家伙,你怎么能跟妈妈斗气呢?再怎么样她也是你妈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的,明白吗?” “可是妈妈说,你靠近我都是在利用我,还不准我跟你见面。”宁郁然拉了拉苏南枝的小手,满脸可怜兮兮,“我怎么能不见你呢,小枝,我那么喜欢你。” “噫。”旁边的夏茉缩了缩肩膀,怎么觉得怪肉麻的。 苏南枝笑着刮了下他的鼻梁:“别胡说八道。” 说着,她起身去到柜台,给宁郁然的儿童套餐结了账,还多给他带了份冰淇淋。 “谢谢小枝。”宁郁然愣了秒,抬起下颌看她,眼眶里仿佛有星星闪烁,“你对我真好。” 苏南枝坐在他身边,轻撑着下颌,低声温柔地道:“吃过我就把你送回去,跟妈妈好好道歉,好吗?” “我不想道歉,也不想回去。” 宁郁然低头吸着可乐,摇摇头,“小枝,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苏南枝本想以今天下午还有工作为由拒绝,但看孩子脸色苍白的恳求,脏兮兮小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衫,顿觉心软了下来。 “就两天好吗?后天我就回去找妈妈,好吗?” 她淡淡叹了口气:“那好吧。” “南枝姐不是下午还要去公司谈事吗?”夏茉托着下巴看苏南枝,好奇问。 “算啦,没有我也可以,让小峰自己去吧。”苏南枝笑着吐了吐舌。 看她对孩子笑得如此宠溺,夏茉无奈勾唇,摇摇头感叹:“你以后肯定是个特别宠孩子的妈妈,你是慈母,宁先生就是严父了。” 苏南枝笑红了脸,嗔一声,“谁要给他生孩子了。”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这么好的女人被他遇上 夏茉低头看眼表,起身伸了个懒腰,该到学校准备上午课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小家伙再见,有空可以找我玩。” “小姐姐再见。”宁郁然懂礼貌对她挥挥手告别,转头对苏南枝眯眼笑着,“小枝,走吧,我带你去约会。” “说过你多少次,不许学你爸爸说话。”苏南枝笑捏下了他的鼻头,牵着他软乎乎的手掌心,依旧有点担心,“你妈妈找不到你,不会担心吗?” “不会呢,”他倒是满不在乎地对她笑出一排洁白牙齿,低着头对他吐露心事,“妈妈不在的时候好想她,可是跟妈妈在一起了,又觉得有太多的约束。” “你多幸福啊,还能跟自己的亲妈妈在一起。”苏南枝轻轻叹了口气,步伐悠缓地走在投着剪影的小道里。 宁郁然脸色微僵了下:“小枝,你……” 苏南枝冲他笑了笑:“我是个孤儿,五岁时候就被我现在的母亲捡到,才能活到现在。” 小家伙神色有些恍惚,盯向她的眼眸黑亮闪烁,认真乖巧,也夹带一丝丝心疼。 小鞋子停下来,用力攥了攥她软软手心,嗓音稚嫩却认真:“小枝,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啦,你有我,实在不行……还有爸爸陪着你呢。” 她感受到孩子微热的掌心,胸口泛起暖意,随着阳光一起浸透入心里。 “不难过了。”他拉着她的手,翘着双脚,给她擦去眼里掉出来亮晶晶的水珠子。 爸爸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不能随便掉,他都默默记着。这是第一次看到小枝流泪,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苏南枝摸了摸自己湿湿的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些年关于父母的一切,她从没去认真想过,连跟宁御城和夏茉都极少说起。 但心里却始终抱着一个期许,好想找到他们,亲口问问当年为什么要把她变成一个孤儿。到底是不得已还是不爱?为什么这些年从没有找过她? 轻轻地叹了口气,多想都是自扰,她不会再对这件事抱有任何期望。 于是俯下身轻捏小家伙的脸:“不聊这个了,等下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小枝,我要先去把我的行李拿着。”宁郁然挺起坚硬的小胸膛,拉着细细手腕往小树林里走。 走到林子深幽处,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扒开树丛,里面竟然摆着一只小行李箱,有点脏,里面都是胡乱塞着的衣服。 “天呐,你离家出走多久了?”苏南枝看他拎起行李箱,淡定自若掸着上面的灰尘。 宁郁然毫不在意地一笑:“没多久啊,才两天嘛,你看我不是活下来了嘛,而且还遇到了你。” “真是有够疯的,”苏南枝抓起她的小手,“我们吃过饭,我把你送到你妈妈那里去。” “那好吧。” 郁然勾着女人的手指,带着苏南枝来到他秘密找到的小吃一条街,炒鱿鱼烤肉串臭豆腐,应有具有,本不太饿的苏南枝,闻这味道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顿饱餐下来,宁郁然手上攥着五串烤肉烤肠,还嚼个不停满嘴是油,不忘伸到苏南枝的嘴边:“小枝,你也尝尝啊。” 苏南枝叉着一盒奶油布丁,笑着低头咬了口,“嗯好香。你吃,这两天都没吃饱肚子吧,今天晚上你必须得回家,听到没?” 宁郁然撅了下油腻腻的唇角:“知道啦,小枝你好啰嗦,我们约会时候能不能别提别的事?” 这一下午,陪他又是在儿童乐园玩,又是买各种零食的。小家伙对“约会”这个词一知半解,权当自己享乐。不过也好,他妈妈多病,想来很少有机会带他这样畅玩。 牵着他,伴着悠悠的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苏南枝低头看他吃饱餍足的脸,笑掐着他水灵灵的脸颊:“走吧,回家去了。” 小家伙的脸就是嫩,出水芙蓉一样看着让人忍不住上手。 来到温信子的住所,苏南枝仰头看着这栋公寓,微笑着道:“你上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你不上来一起坐吗?”宁郁然抓着她的掌心不肯放,嘟着嘴问。 苏南枝笑着摇摇头,“不了,你妈妈应该不喜欢见到我。”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 他拉着她的手掌心晃啊晃。长这么大,不是在国外孤独地学习着,就是被爸爸长期管束在家里,追求爸爸的女人不少,想巴结他的也不在少数,从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尽心尽力地陪着他玩,带他去吃那么多好吃的,与他倾诉她的一切……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他可是宁御城的儿子,眼光怎么会差。遇上这么好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输给爸爸的。 “去吧,想我的话打个电话给我。”苏南枝温和地把他推进楼道里,冲他挥手,“拜拜,下次见。” “小枝……”宁郁然拧着细细的眉头,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女人娇俏的身影离开,心里好像揪着什么一样,疼疼的。 他转过身上楼,淡淡然叹气,上到四楼去却见家门没有关。 “妈妈?”宁郁然小心脏“咯噔”了一下。 突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入室抢劫的画面,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尖刀,抖着小手,小心翼翼走进去。 “妈妈你在吗?” 他又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应答。 在他紧张地四处张望时,突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下。低头看去,竟然是妈妈! 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脚上还穿着运动鞋,想必是刚回家来就晕倒了! “妈妈!”宁郁然吓懵了几秒,连忙跪下来去听妈妈的脉搏,跟呼吸一样微弱。 他不敢哭,颤抖着双脚爬起来,趴在电视柜前拿起座机,抖着手指拨号码。 小枝、小枝……他上牙用力敲着下牙齿,不断喊着苏南枝的名字。 苏南枝还在等回家的公车站,接到了这个陌生号码:“喂,请问哪位?” “小枝救救我妈妈!我妈妈晕倒了!” 那头求救的声音传来,令苏南枝身板一僵,转身就奋力往回跑:“快拨120!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 宁御城一袭沉黑衣服靠进真皮沙发里,优雅眯着眸子,轻摁眉心。 这场酒会很无聊。 没有苏南枝,御峰集团的合作倒是很顺利,但负责此次签约的却不是她,一个油光满面的大汉,满脸褶子的笑容看着让他头更疼。 低头去瞧手机,也没有她的电话,不是说下午她也会出席么?签约都结束了,接近尾声,她还没到。 正想着,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男人眸子意外了下,上面跳着“南枝”二字。 他轻咳了声悠然起身,在众人视线瞩目下走出包房,压沉嗓音正准备质问。 然而一接通电话,传来的却是她带着颤抖、依旧努力稳定的嗓音:“宁御城,温小姐突然晕倒了,我跟郁然都在救护车上,你、你快点来一趟吧……” 男人剑眉用力拧了下,嗓音沉冷,猛地撞开门回房,披上外套拿起公文包,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冲出饭店:“哪家医院?等我,马上到。” 十分钟的飙车,他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救护车也刚到没多久,担架直接把女人孱弱的身子往楼上抬,苏南枝和宁郁然小跑着跟在后面,宁御城下了车,皱眉往楼上走。 天色阴沉,这场手术结束得晚,提吊着走廊三个人的心。 阿妈也急匆匆地赶过来,深一脚浅一脚,褶皱的手抹去泪,呜咽嘤咛地一把抓住宁御城的手:“御城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信子恢复了吗?怎么样啊到底!” 苏南枝抱着睡熟的郁然抬起头,疲倦地眨了下眼。阿姨看上去五十多了,痛苦得好像躺在里面是自己的女儿。 宁御城冷硬的面颊动了动,手掌握住女人的掌心:“您放心,已经在手术了,等结果。” “我的天哪,怎么会弄成这样,怎么会突然晕厥啊,这几年一直都好好的。”阿妈急得在原地打转,照顾了信子那么多年,感情深如母女。 “靳南今天外省出差了,现在也在赶回的路上。”宁御城轻抿薄凉的唇线,抬腕垂首,扫眼腕上金表,“应该还有半小时不到就能赶来帮忙手术。” “好、好,靳医生来我放心的。”阿妈用力点头,叹了口气转身,注意到了坐在一边的苏南枝。 她眉头皱了下,慢慢踱步上前,仔细观察着苏南枝的脸。 “阿姨。”苏南枝扬起下颌,礼貌地对她点点头。 阿妈却没理睬她,眼里反而流露出敌意,转身拉扯着男人的衣袖:“御城,这、这是谁啊?” 宁御城直起身,走到苏南枝身侧,郑重其事淡淡开口:“之前跟您说过的,我女朋友。” “女、女朋友?”阿妈表情僵了下,不悦地撇着唇瓣。 再次打量起苏南枝,从上到下,肆意地望个遍,从唇角溢出一声嗤,“瘦成这样,也没比信子好到哪去啊。” 能感觉到面前女人的敌意,苏南枝抿了下唇角,知趣地敛首不语,抬头瞧眼宁御城:“我去找间病房,让郁然睡下。”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这场劫难她陪他过 男人颔首,长指掠过她眼角淡淡地乌青,心疼哑声道,“辛苦了,你也去休息吧。” 苏南枝刚抱着孩子转身,突然身侧的阿妈动了下身子,手臂伸过来,用力扯了下郁然的胳膊。 “孩子是我们信子的。”阿妈瞪她眼,轻嗤了声。她把郁然宝贝似的拢入怀里,转过身走进病房。 苏南枝动作微僵,无奈地轻叹口气,“好像不大喜欢我呢。” 男人淡步上前,脱外套拢着她单薄的身子,轻声开口:“抱歉,她视信子如己出,难免有偏见。” 苏南枝扬起下颌笑着摇摇头,脑袋轻轻搭在男人肩头,闭上眼。 男人轻揉她的脑袋,温淡注视她布着阴影的脸颊:“累了的话,我陪你进去睡。” 她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经历了那么多,她再也不想当他身后的女人,她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携手对付眼前的难题。 方才送来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后,是心瓣膜症状,本来通过靳南的医治得到恢复抑制,但因为接到郁然失踪的消息,创伤更甚,突破原来用药物勉强压下去的底线。 再之发现时间太晚超过十二小时,现在要想挽回,成功率只有六成。 苏南枝明白,现在宁御城的心也是吊着,面对他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女人随时会撒手人寰的危险。所以她此刻更不能下战场,不管是悲是喜,她都要陪着他。 扬起清丽的眉眼,黑眸底映着男人阴沉糟糕的脸颊,他下颚角弧度冷硬,伴着抿唇的力度动了动。此刻除了握紧他的手,她什么都不敢做,怕触痛他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思。 二十分钟后,靳南如约而至,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喘粗气看向宁御城:“怎么样了啊?” 宁御城情绪恍惚了下,迟钝地转过眉眼。 苏南枝忙接话:“在手术呢,但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超过12小时……” “怎么弄成这样。”靳南是对温信子身体状况最了解的人,一听情况,眉宇浓郁蹙起来,想必定是危险极了。 手术室房门开了,护士戴着口罩,满面急迫地出现,走上前来,“靳医生你终于来了啊,快进来吧……” “那我先进去了。”靳南对苏南枝点点头,指了下站在一旁、脸色阴郁如冰的男人,“你照顾着点他,他之前的高烧还没好全。”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苏南枝颔首,目送他进去,转身看向独自站在墙角里的男人,长指紧攥成拳,一直死死扣在裤缝。 他下意识地掏出烟,送到唇瓣处,淡敛着哀沉眉目去点烟。 苏南枝脸色一凛,忙去夺他的烟。男人攥着烟的力道很轻,她一拿就拿走了。 他没动,沉淡的叹从嗓音里透出来,僵滞地抬着打火机。 苏南枝耐下性子,静淡地对他轻轻劝,“你现在不能抽。” “如果实在难受得不行,就抱抱我吧。”她对男人张开双臂。 宁御城此刻脸色很糟糕,满脸是被疲倦、烦躁和急迫压着的乌色。 他淡淡“嗯”了声,俯身抱住她柔软的身躯,下颌搁在她的肩膀,吹出一声闷哼。 疲倦的眼眸深拢着,深邃眼窝透着倦意,薄唇轻动,“沉不沉?” 她忙摇头,嗓音乖柔,“不沉的。” 承着男人厚重的躯体,纤细身子的确是有点吃力。 但她愿意受着,这层难关,只有她陪他过啊。 男人淡淡喟叹了声,嗓音喑哑得令人心疼。 …… 这场手术持续到天明,苏南枝就这样僵持着这个姿势度过了一整晚,难以想象她孱弱身子竟能坚持那么久。 男人眨了下迷蒙泛红的眼,直起身子看她,一不小心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嗅闻着她身上的气味,总让他觉得安心舒适,不知不觉就合上双眼。 苏南枝揉了下眼睛,困得呵欠。刚直起身子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整个肩膀和后脊背都麻木了。 好在男人把她接住,苏南枝叹了声,拂开男人的手:“快进去看看吧,我去看看郁然。” “你去休息吧,一晚上没睡了。”男人修长的指拂过她前额发丝,淡哑声道,“等会我让赵特助带点佣人熬的鸡汤饭,你吃点。” “嗯。”她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点头转身,正巧碰到从郁然病房里出来的阿妈。 苏南枝淡淡抿唇,对她点了点头,阿妈却没什么好态度,摆着冰冷脸不看她。 “信子呢?信子还好吧?”阿妈见灯灭了,医生推门出来,急急忙忙走过去, 靳南为首走出来,淡叹摘下口罩,难掩凝重疲倦神色。 宁御城阔步而去,浓眉淡蹙:“怎么样?” “命是留下了,只是,今后只能呆在医院了。”靳南揣着白大褂,视线飘忽看他。 “什么……”阿妈脸色惨白了下,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扑到宁御城的身边,泛着哭腔大吼,还用力锤着他的胸口:“你不是答应过我好好照顾信子吗?!为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害得!” “阿姨您先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靳南连忙过去,阻止她不断击打宁御城的手,转头对几个小医生喝到,“还不快过来,把阿姨扶出去冷静一下。” 走廊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宁御城沉戾闭了闭眼睛,后背“嘭”一声靠在墙面,垂敛着下颌。 脸色没落在阴影里,勾勒着苦涩的唇角。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受刺激?”靳南揣兜一边指挥护士,一边皱眉看向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伴着淡淡嘶声:“郁然离家出走,她没找到,也没给我打电话,自己急得昏厥过去了。” 靳南若有所思地颔首:“真够糟糕的。那小子怎么突然不听话了?他不是向来很乖巧的么?” 男人掐了下眉心,“我不清楚,来的时候没跟郁然说话,怕我出口伤到他。” 毕竟不是亲生父亲,话语尺度该到什么地方、能让孩子不受伤也能吸取教训,他不清楚怎么做。 “罢了,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靳医生悉心安慰,把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间整洁的卧室,按开灯,“估摸着信子要两三天醒,你就睡我屋吧。” 宁御城却是倦得厉害,加之病没好干净,眼皮沉得浓郁。 “你不睡?” 靳南深吸了口气,一副无奈状:“某丫头把实验室器皿砸了,我得去找厂商再批发几件。” 宁御城枕上他的床,唇角疲淡:“被人小丫头玩得死死。” “你不也一样。跟那女人和好费不少功夫吧。”靳南垂首关了灯,低淡一笑,“走了,照顾好身体。” 靳南走出去,见苏南枝正关了房门走出,不由自主好奇:“熬一晚上了,不休息吗?” “郁然刚做噩梦,我陪了会,刚睡着。”苏南枝低声道,累是累,倒不怎么困。 “御城在我办公室里睡着。”靳南从口袋里勾了钥匙给她。 苏南枝“哦”一声接过,往里屋走。 “弄的时候别把我床搞脏了。” 靳南痞笑的声音响起,苏南枝“哗”一下拉开房门躲进去,心跳好快。 这个靳医生,平时人模人样的,说起话口气跟宁御城似的,真是一对好兄弟。 她丢了钥匙走进屋子里,脱了外套,看男人躺在漆黑屋子里呼吸均匀,以为他睡着了,微笑在他身边坐下。 看他这一身西服没换就睡下,现在天凉,再从热乎被子里起床肯定着凉。想着,她倾下身子,去解男人的西服纽扣,有点吃力。 男人翻了个身子过去,她便不屈不挠地爬到他身边,撅着小臀,帮他脱衣服。 好不容易把每颗扣子解开了,她喘了口气,一抬头却正好对上男人深幽狂热的双眸,慵懒薄唇: “干什么?” 像是挑衅和戏谑的口气,她脸颊轻红,嗓音细细:“我看你穿得太厚睡觉,起床会着凉的。” 男人低笑了声,扯过她的腕,倾身压在床板上,手臂撑着她身躯两侧,唇角勾得邪:“想扒光我还那么多理由。” 被男人团团炙热的气息笼罩着,苏南枝逃脱不开,用力锤了下他的胸膛,嗔他眼,千娇百媚又不乏小女人的羞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男人眯着眼眸,开始解衣扣,男式衬衫杂着女人的衣裤扔到一边,赤诚相拥。 床板震动不休,苏南枝喘着气,情难自控抱他脖颈,“不要……不要把靳南的床弄脏了。” 宁御城粗哑喘息落在她耳侧,心里被柔软撞了下。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的。”低笑,搂着她小臀,将她从床上抱起,摁在沙发、窗台、墙上…… 说什么这男人疲倦了身体不好,做起来依旧是滔天威猛的架势,哪里是病人? 苏南枝被折腾得不轻,躺在他臂弯里,男人从衣柜取了床新被子,还没拆封的,大半部分都给她盖,生怕让她着凉了。 “你让我把衣服穿上不就不凉了么。”她撅嘴嘟囔了声。 男人霸道不从,非要跟她肌肤相贴一起睡。 等他很快睡着,苏南枝爬起身,摸摸他大半部分露在外的冰凉脊背,拢上被子给他盖好。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就想多了解你一点 一觉睡醒,苏南枝舒服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床上,男人还没醒,手臂仍霸占着自己的腰肢。 她轻笑了笑,慢慢把他的手挪开。 翻开被褥下床,她把窗帘拉上,擦干净窗台和沙发上他们欢爱后的痕迹,淡淡起身,披着男人的衬衣往门外走。 早晨的医院忙碌拥堵,充斥着药味,医生护士来去匆匆的,没人注意到她从靳南办公室里出来。 她抱了抱手臂,去到icu门口。 “苏小姐,”护士认得她,冲她眯起眼角,“有事吗?” “温小姐还好吧?” “嗯,每隔十分钟都会进去监测一遍呼吸和心跳,您放心。” 苏南枝踮起脚看了看玻璃窗内:“我能进去看看吗?” 护士笑了笑,婉拒:“这个没得到靳医生的准许,还不行。温小姐才手术完,很虚弱,并不适宜探病。” “知道了,谢谢你。” 苏南枝无奈点头,本还想跟温小姐道个歉,昨下午在咖啡店见到郁然就应该及时把他送回去,或许早那两个小时发现她倒地,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危险。 她摇摇头准备回去,身后传来病房的开门声。 她回头望过去,“嘭”一声,房门又合上。 苏南枝抿了下唇角走过去,温和敲了敲门:“郁然,我知道是你,开门吧。” 隔着磨砂玻璃,看得到小家伙背靠在门上灰暗模糊的影子,沉默着。 她耐着性子:“我跟你一样犯了错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道歉吗?” “这不是小枝的错。”小家伙上一秒还在郁闷,下一秒急迫地转身开门,“小枝,都是我不好,我把你连累了……” 苏南枝微笑着靠在门边上,轻轻抚摸勾勒着小家伙的影子:“我没怪你,你先开门,我们好好说好吗?” 小家伙犹豫了下,开了房门,垂着小脑袋站在她眼前。 苏南枝蹲下身来,伸手抱住了宁郁然的肩膀,他顺势靠在她肩膀上,下巴轻抵着她。 “乖,不怕。” 感受小家伙抖得厉害,苏南枝心疼抱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将他摁在怀里。 他在她怀里宣泄着情绪,哭声扰得她心尖颤:“阿妈说是我的错,说如果不是我离家出走,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小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妈妈她不会有事吧……” 他哭声清脆,周围不少人投递过来目光,苏南枝直接托着他的小臀,把他带到病房里关上门,放在床边:“郁然,事情都变成这样了,咱们再自责都没用。等你妈妈醒了后,你一定要跟她好好道歉,多陪着她,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宁郁然撅着小嘴,淡淡点头,兴致很低落。 “你阿妈也是太着急,所以没想到出口伤了你。”苏南枝微笑劝着他,揉着小家伙嫩嫩的手心。 宁郁然轻轻地颔首,声音落下:“嗯,知道了。” “乖,我给你做早餐,想吃什么?”苏南枝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宁郁然小心抬起目光,勾着她的手指:“我想吃糯米鸡。” “好,我去给你买。” 她下楼来到早餐摊上,挑了个干净又不怎么排队的地方,对老板道:“老板,给我两份糯米鸡。” “好嘞!” 等早饭的间隙,她转过看向身后,却见阿妈的身影徘徊在早餐摊周围。 她头发凌乱如枯木,身上穿着的衣服也破旧不堪,一只手不停抚着肚子,眼巴巴望着。 苏南枝立刻会意,对摊主道:“老板,再帮我做一份,要多加点肉的。” 拿着三分早餐,她走到阿妈面前。 阿姨看上去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因为过度操劳的头发都白得差不多了,眼里写满了无助和绝望。在见到苏南枝时,眉心凛冷了下,猛地转身就走,不愿待见。 “阿姨。”苏南枝绕到她身前,把早餐递到她面前,“趁热吃吧。” “呵呵。”阿妈冷笑了笑,抱着双臂瞪她,“干什么,施舍我?我认识你吗?” “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御城也不会跟我们信子分开!”阿妈指鼻子瞪眼骂她。 苏南枝抿了下唇,伸过去的手有点僵:“您讨厌我,要骂我,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宁愿做饿死鬼也不吃你给的东西。”甩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阿妈转身便走。 苏南枝暗自叹了口气,倒没怎么往心里去,带着早餐回房间。 “小枝,你回来啦。” “嗯,”苏南枝颔首,“楼下看到你阿妈了,等下你记得把这份早餐给她吃。” 宁郁然低头津津有味啃着糯米鸡,突然愣了下,抿着唇角抬头看她:“小枝,阿妈那么不喜欢你,你还对她这么好……” 苏南枝微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什么呢,她是长辈,尊重她是理所应当的。” 宁郁然愣住,放下早餐,轻轻抓住苏南枝的手,满脸心疼又认真:“小枝,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小傻子,你一共才见过多少个女孩?”苏南枝笑着捡起他的早餐,送到他唇边,“快趁热吃了。” “我要你喂我嘛。”他撅着小嘴撒娇。 “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苏南枝拿他没辙,考虑到他现在心情不大好,剥开外皮,刚要送到他嘴边。 宁郁然突然看向她身后,眼神愣怔了秒,忙夺过糯米鸡抓在手里,低头闷吃着,一副心虚状。 “嗯?” 苏南枝刚转过头,唇瓣就被贴上男人湿热的气息。 “嗯……” 她愣着,哼了声,忙把他推开,嗔笑了声,“郁然还在呢,别闹。” 宁御城从后面紧抱着她,贪恋她发丝的味道,沉哑的嗓音很好听,“怎么一起床就跑了。” “我来看看郁然啊。”苏南枝轻眯着漂亮的眼眸看他。 宁御城目光阴沉扫了眼坐在床上扮可爱的小男孩,脸色黑了下。 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东西,天天勾走他女人。 “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宁御城淡漠别过视线,抱着女人的腰肢不松手,“在吃什么?” “早餐,要吃嘛?”她把糯米鸡伸到男人嘴边。他“嗯”一声,淡淡地尝了口,轻舔唇角。 苏南枝轻许一笑,“味道不错吧。” 宁御城颔首,吻了吻她的鼻尖,看她低着眉眼贪吃模样,淡笑起身,扫到桌子上一份早餐:“给我买的?”说着就要剥开。 “啊,那个你不能吃,我是给阿妈买的。刚才看见她在早餐铺前转悠。”苏南枝回头对他道。 宁御城动作顿了下,微愣数秒,眉眼展开温淡:“她不待见你,你不必放低身段迎合她。” “她好歹是照顾过你和温小姐的长辈,也算是我的家人。”苏南枝耸了耸肩膀,淡淡的,不以为意,低头抓住男人的手心,“我就想多靠近你身边的人一些,多了解你一些。” “嗯。”他颔首,垂眸深吻了下她的唇瓣,辗转厮磨了一阵,才恋恋松开她,“等信子这边处理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瞅眼身后怨恨瞪着这边的宁郁然,冲他冷横了眼,转身走出病房。 宁郁然一骨碌从床这头爬到她面前,撅着小嘴忿忿:“小枝,爸爸为什么能吻你的嘴?不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这样吗?” 苏南枝脸红了下,下意识舔了舔唇角:“我跟他是情侣关系啊,其实跟夫妻差不多的。” “小枝,你要抛下我了么?我跟你表白了好多次,你却选择了我爸爸?”宁郁然耷着眉眼,痛苦地捂着胸口望着她。 苏南枝有些无奈,也不知该怎么劝慰:“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对不起啊郁然,我觉得除了我,你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 “是这样吗?”宁郁然立刻收了悲伤的脸色,认真拉着她柔软白皙的手心,“那要是你跟爸爸分手了,等我长大了,你会考虑我吗?” “也许会吧,在那之前你应该已经找到心上女孩了。”苏南枝弯了弯唇角。 “不会呢,我的心里只有你。”他抱着他的脖子,在她脸颊凑上柔软一吻。 —— 温信子醒来是在一周后,宁御城携着苏南枝当即赶到医院。隔着厚重的玻璃,看靳南在对她做心脏检测,确定可探视后,对门口的护士点了点头。 宁御城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床上女人身形枯瘦了许多,身上连接各种仪器,呼吸深深浅浅的,旁边心跳波动的频率也显示微弱。 苏南枝皱眉看着,用药物维持生命的女人,皮肤透着苍白,毫无血色,睁开的瞳孔也是空洞的。男人沉着步伐走上前,闷一口深邃的气息在胸膛,冷硬的脸颊棱角如冰,下意识轻唤她,“信子?”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指尖,连抬动眼皮都成了困难。 “她现在能听到你的声音,但没有精力回应。”靳南淡声道,单手揣兜,清冽嗓音很有威严。 “日后也一直这样么?”宁御城蹙着浓眉,俯身靠向女人的脸,见她撑着洞然一双眼,模样有几分惊悚。 “不好说,也许恢复得好,能下床走路运动也说不定,不过按照现在清醒来看,想要达到自主生活,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 会有惊喜的 靳南低淡地轻叹一声,“那你在这看着,我去写报告了,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找我。” 男人颔首:“嗯。” 靳南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人,苏南枝刚走近床边,床上女人就表现出一副惊恐的神色,扒着床沿往后缩,用力摇着头。 苏南枝脚步生生顿在原地,僵愣着脸色。 “信子,怎么了?”宁御城轻俯下身去听女人蠕动的唇角,只听到吃力的几个字“不要”。 “别怕。”宁御城低着嗓音一边安慰她,一边蹙眉回头看向苏南枝。 她立刻会意,耸了下肩膀:“我在外面等你。” 走出病房,迎见宁郁然略惆怅的小脸,他站在原处一动不敢动,表情也僵着:“妈妈她……” “放心吧,已经醒过来了,你可以放心进去了。”苏南枝蹲下身,温和地笑。旁边跟过来阿妈急促地身影,苏南枝对她微许颔首。 “小枝,你怎么不进去啊?” “哎呀,走吧小少爷,她又不是信子的什么人,凭什么进去啊。”阿妈不耐地逮过宁郁然的手心,侧眸瞧了下苏南枝,凉哼一声走入房间,没好气关门。 苏南枝叹了声坐在走廊里。病房里进进出出,阿妈牵着郁然走出来,带他回家,手里攥了几百块钱。 “小枝我回家了。”宁郁然冲她笑着挥了挥手。 “再见,路上小心。” 阿妈拢着宁郁然往外走,不让他回头看她,嘴里还絮絮叨叨什么。 宁御城却一直没出来,她就在外面从下午坐到晚上,实在饿坏了,又担心他没吃饭,起身小心地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寂静得可怕,只听见风轻拂动窗帘的声音。苏南枝脚步放得缓,抚着墙壁走进去。 床头亮着一盏灯,仪器“滴滴”地在响,男人趴在床头女人的身边,与她紧紧十指相扣着。 这样的画面,令她眼眶忽然酸了下,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宁御城是把她当成家人看待,他们之间并没有亲密关系。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在意。 等了他那么久,看的却是与别的女人十指相扣。心里揪着什么,她努力压下去,没说,也没叫醒他,取了沙发上的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肩膀,怕他坐在地上睡凉了。 再一抬眼,她心里凛惊了一下,后背冒出森寒的气息。 温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如鬼魅一般空洞硕大的眼眸,在骨柴的脸颊上显得尤为恐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烧着怨恨的火花,恨不得将她拆成碎片一般。 苏南枝后退了两步,唇瓣微抖:“温小姐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女人冲她勾起冷然的唇角,发出大吼一声,奋力踢动着拳脚。 宁御城一下子醒了过来,皱眉看向信子,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怎么了?” 他顺着温信子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苏南枝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背后。 起身来到她面前,微拧眉角,试图去握她的手,她却下意识躲了下。 那跟温小姐十指相扣过的手心,她不太想碰。 “我以为你回家了。”他喑哑着嗓音,看起来累得不轻,眼眶下乌青深重。 苏南枝踮起脚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手指滑过他的脸:“跟我回去休息吧,你这样下去不行。” 宁御城怔愣了秒,下意识回过头,看向身后病床的女人,眼神惊恐又期待,朝男人伸着手。 “你先回去吧,嗯?”男人转过头,温和别过她额角的发,手指温柔,沾着几分温小姐身上的药味。 “不行,靳医生说过,你身子受不了这样压力的。”她把靳医生叙述宁御城身体的情况记得很清楚,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男人低淡笑着,捧着她脸颊低吻了一阵,温热的气息洒在苏南枝唇角:“我没那么脆弱,乖,明天陪你好么?” 苏南枝被他送出病房,后背靠在冰凉的墙上,落下一片阴影。 心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根本不是贪恋他陪她的时间,她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仅此而已。 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拨了号码给靳医生。 “喂,怎么了南枝?” “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吧。那个,温小姐不是才醒来吗,御城一直守在病房里,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麻烦你半夜去给他送点药?” “嗯,好啊,不过……南枝你心里挺在意的吧。”靳医生在床上翻了个身,淡淡笑道。 苏南枝瘪了下嘴角,她想努力装成圣母,却毫无办法。 靳医生笑了下:“你放心吧,南枝,你这么关心他,相信我,御城他心里一定有你的,我以我跟他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作保证。” 苏南枝抿了下唇角,有了他这句承诺,心里好算舒坦许多。 “谢谢你啊,靳医生,那我就先回家了。” 靳南挂了电话,喟叹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推开门,走到温信子病房门口。 敲开门进去,宁御城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听到动静刚抬起眼帘,一包药忽然丢到怀里。 他眼里划过一丝意外,抬眸望向他。 “你别多想啊,是南枝让我带来给你的。”靳南淡然扫他一眼,平和抿了口气。 男人闭了闭眼,胸腔压着沉缓的气息。 “我明白你担心温信子,但你别忘记了,苏南枝才是你的女人。电话里我听出她语气不大好,是女人肯定都在意的,你注意这点,别又跟她闹翻了,好不容易才挽回的。”靳南低沉俯下身对男人道。 宁御城沉着淡然脸色,心里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侧过目光,望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我承认,我当初捡信子回来动机不纯,她是火灾受害者,而那场火灾跟宁家……” 他说到一半,用力闭了下干涩的眼眸。 “算了,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上一代的事情,你那么当真干什么。”靳南淡然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神色在触及到宁御城那张阴郁密布的脸时,微变了下。 “我一直怀疑,温信子到底是不是那场火灾的受害者。”宁御城轻晃着茶杯,望着橙黄色灯光下的水,满脸淡薄如水。 “种种证据表明,那场火灾受害的并不是温家,因为我近日才查到,温信子双亲是车祸去世的,我也正在试图联络二十年前的医生。” 靳南听得有点懵:“什么鬼?那温信子为什么说自己是火灾受害者?” 男人沉默着,“……” 靳南表情微僵:“那,那场火灾真正的受害者到底是谁?” 宁御城抬眼看向他,抿唇神色严肃。 靳南蹙眉望着男人眼中的穆冷,心脏好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宁御城,没有事实依据的话你不要胡乱猜测!” 宁御城深邃吸了口气,淡薄自嘲地垂下眼眸,用力揉着眉心。 他也不想这样猜测,只是…… —— “二十年前葬身火灾现场的,安城苏氏,原来不是那个什么温信子啊。” 阔气别墅,昏暗灯光下,陆云翘着二郎腿坐在高级沙发上,淡漠勾了下唇角,随手把报纸丢在一边,执起高脚杯轻晃了晃,猩色液体晃了晃。 苏氏,似乎以前听爸爸提起过,当年对陆家而言是个不小的竞争对手。用爸爸的话来说,幸好苏氏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满门消灭,只留下一个小女儿独活,否则现在在安城闻名内外的定非陆家,而是苏家。 陆云顿了顿,抬起眉眼:“消息属实?” “那必须的,我怎么敢对您撒谎。”来人是刘勋,笑着搓了搓手,“您看看,陆姝云小姐现在倒下了,您作为陆家最有希望的掌门人,我们公益会也需要陆氏支持呢。” 陆云轻轻哼了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支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交给刘勋之前,淡淡抬眸看向他:“证人?” “放心吧陆小姐,证人很好找的,温小姐身边的那位阿妈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没有见过的话,这是照片。你只要找过去,从她口里问到点东西,会有大惊喜的。”刘勋微笑着道, “但是,如果你需要拷问者,我这里也可以提供哦,保准在两小时内把所有话都逼出来。” 陆云撅了下红唇,捻起那张照片瞧了眼,第一直觉:“跟苏南枝长得好像啊。” “陆小姐,我就说过会有惊喜的嘛……” 看着刘勋的笑脸,陆云猛然明白了什么,眼底流露出光芒。 刘勋微笑颔首,转身:“陆小姐是聪明人,那支票我收下了,就先走了。” “拜拜哦。”陆云心中漾着兴奋与激动,笑着跟他挥挥手,捏着那张照片,慢然弯起唇角。 挺有意思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她勾着手机想了想,从沙发上坐起,抓了手机打电话:“带上几个人,今晚跟我出去一趟。” —— 夜色极深,也极危险。 苏南枝刚洗了澡出来,对浴室镜子擦着头发。 屋子里寂静得很,连一根针掉地声都能听见。 而门口隐隐传来动静,脚步声。 “谁啊?” 苏南枝心里慌了下,擦发丝的手僵硬,后背拔凉。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温暖一生,再无风寒 门口应着低沉却小心的嗓子:“苏小姐啊,是、是我。” 苏南枝愣了下,阿妈?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亲自登门拜访? 可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对着门口问:“阿妈,我已经休息下了,您有什么事吗?” 阿妈的口气好像很急促,皱着眉头高声道:“你、你反正先开门!我有话告诉你!”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还是开了门。 阿妈枯苍的手死死扒在门檐,一下子将房门撞开,“苏小姐救救我!” 苏南枝一惊,后退几步看着仓皇逃入家里的阿妈,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个粗型彪汗,手里握持着刀子和手枪,狞笑着对她指手画脚:“进去。” 苏南枝攥着拳,咬了下唇瓣,听话地转过身。 阿妈被人劫持了。可为什么,会带到她家里?她跟阿妈的关系并不深。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名大汉看着她,另一名大汉跑到厕所间,揪着阿妈的头发把她扯出来。 “放开我!啊!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也不认识苏南枝!” 苏南枝急眼,看阿妈痛苦喘息,忙跑上前抓住男人的手臂,死死相瞪,“放开她!” 她扶着阿妈的身子,稳住颤抖的身形往沙发上坐下。 “别碰我!都是你害了我!”阿妈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 苏南枝面露无奈,抿唇收手,却依旧在用身子挡在阿妈前,不让这些男人对她有动作。 “叮”的一声,门口传来电梯到了。 苏南枝一颗心提吊到了嗓子眼,面露期待地看向门口,如果是熟人来了最好,他们就有救了。 岂料高跟鞋脚步声清脆利落,踏入家门,面前两位大汉见了对其肃然起敬,整齐鞠躬:“陆小姐。” 陆云一身紫色小洋裙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文件,冲苏南枝肆意笑着,红唇勾起魅然弧度。 “哟,母女都坐齐了。” 她笑着自茶几上坐下,正对苏南枝写满警惕的脸。 苏南枝脸色黑了下:“你说什么母女?” 随即,恍然意识到什么,慢慢回转身去看阿妈。 阿妈也用同样浑浊不清的视线惊愕看着她。 “别急啊,今天把你们带到这里呢,不是要做什么,你放心。”陆云挑衅拍了拍苏南枝的脸颊,“最近找人调查出了点不得了的事情,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们呢。” 苏南枝顿时觉得心跳吊到了嗓子眼,望着陆云满脸讽笑,她肩膀微抖,往后缩了半分:“你到底要说什么?” —— 今夜注定不眠,温信子躺在床上,呼吸机扣在脸颊上,沙哑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抬眸看去,男人倚靠在沙发上睡熟了。 一只手搭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杯里被她下了安眠药,他才能睡得如此沉熟。 她望着男人俊朗眉眼,淡淡笑着,努力伸出手去触碰男人的脸,眸中莹着剔透的泪。 御城,我爱你,不管今晚我做了什么,请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和郁然。 泪湿透了枕芯,她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唇瓣,放肆哭泣。在这场爱里她的角色太卑微,永远都在追逐他的背影,眼睁睁看着他从陆姝云到苏南枝,却从没有她的位置。 所以今天,一切也该结束了。 —— “二十年前,一场火灾烧光了名门苏家,你从火灾现场逃出,被好心人捡起抱到福利院收养。” “隔周,卢惠和陈旭相携来收养孩子,一眼看中你,将你带回家。” 苏南枝手指尖惨白,狠狠攥着皮座沙发,眼眶里满是红,呜咽嗓音从喉咙里发不出来。 陆云的话犹如魔咒,让她眼前一幕幕地浮现起当时的情况。 没错,那个夜晚,再平静不过的夜晚,我跟妈妈睡在床上,妈妈突然抱着我起床,有烟味、很浓的烟味,门后面是火光…… 我听见耳边满是被火烧得断裂的呲呲声,我的房间,我的玩具,我的钢琴,都被那团红色带走了。 妈妈把我扔到花坪的草地上,让我躲在树后,爸爸赶来,他们哭了,用尽最后一丝温暖,紧紧抱着我,他们说,你要活下去…… 他们转身跑入火海,他们说爷爷奶奶还在里面,可却再也没有出来。 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死了,他们都被火烧死了…… 苏家,我的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四具骸骨烧成粉碎,隔日清晨,我看着他们被推出来,我痛苦嘶吼,我喊妈妈,爸爸…… …… 苏南枝抓紧了头发,手指狠狠抠着头皮,痛苦地拼命摇头。 那永远不愿牵扯起的记忆,尘封在心底,被硬生生拉扯出来。 当时的疼痛加倍地在心中碾压,她紧紧捂着快要破碎的胸口,慢慢从沙发上滑下,弯身跪倒在地上。 见她好似记出了什么,陆云淡凉一笑,手指将她扶起。在刚碰到她的那一刹那,猛然被打开。 “别碰我!”苏南枝嘶哑着嗓音冲她吼,意识好像断了线。 陆云冷笑,看她洞然的脸,手指悠悠抬起她的下颌:“苏南枝,这名字也不是你的。” 她猛然抬头看向陆云,恍惚又是一记重创,拳头狠狠砸在身上的感觉。 她姓苏,南枝这个名是卢惠取的。 一树春风有两般,南枝向暖北枝寒,意寓她这辈子温暖一生,再无风寒。 陆云趴附在她耳侧,下颌轻搭在她肩头,“想知道你叫什么,直接去问你的妈妈,不好么?” 苏南枝第一意识回头,望着颤抖不已的阿妈。 她攥拳慢慢爬起身,用力拉住阿妈的肩膀。 情绪到最浓烈时,早已经忘记力度有多深,只是死死紧盯阿妈的脸:“你……” 口气温柔又小心,这真的……是她的妈妈? 可阿妈却脸色绷得僵硬,满脸防备地往后退缩:“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明明信子才是我的女儿!信子是苏家人!” 苏南枝的手生生僵在原地。 下一秒,她控制不住抱住女人的肩膀,忍着心痛,试图说服,“妈妈,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当时的场景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们家有一处要层不是吗?你抱着我从那里跑下来,火舌差点儿舔到你的脚后跟,你还一直抱着我,让我不要害怕,你都忘记了吗?妈妈,我才是你的女儿……” 她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些她不愿去想的过往,她也知道了,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阿妈愣着脸,用力缩着手、摇头,不敢相信地瞪向苏南枝,“你别碰我,别碰我!信子才是我的女儿,信子是苏家人,信子亲口告诉我的!” “亲口告诉你?她跟你说什么了?她是把dna鉴定书拿给你看了,还是给你吃迷魂药了?”陆云轻嗤一声,“如果你够胆,现在就去做dna鉴定,看看你女儿到底是谁。” 她一句冰冷的话,令阿妈身子颤抖得更剧烈。用力晃着脑袋,摇到头发都乱了:“我不去!信子才是我的女儿,这个女人不可能是,我死都不可能认她!” 苏南枝眼神木然了一刻,看着阿妈满脸抵触的神色,心情顿时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要做个dna鉴定就能真相大白,她会如此不乐意? 难道……难道阿妈这么恨她?就算她真的是亲生女儿也不想认了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妈,温信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那么笃定她是你女儿?”本就因今晚的事情有点失控,苏南枝此刻更是难以把持情绪。 “你你别碰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可能是我女儿,不可能!” 苏南枝倒吸一口凉气,从发丝到脚尖都被寒意浸透了般。 “好,好,”她痛到骨头颤烈,声音在抖,“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温小姐!” 阿妈猛然抬脸,还没来得及阻拦,苏南枝已奋力跑出去,“嘭”地一声砸上门。 “啧,大婶,真辛苦啊,明明苏南枝就是你女儿,你却不敢认。你在怕什么,怕宁御城吗?” 阿妈心跳僵了下,呼吸急促。 陆云接过手下递来的咖啡杯,淡漠一笑:“让我猜猜看,二十年前的火灾跟宁家脱不了干系,你恨宁家让你们妻离子散,却又感谢宁御城收留抚养了温信子,你对宁家的矛盾有所化解,只希望女儿可以幸福。可现在,我却跳出来,指正苏南枝才是你的女儿,一切仇恨又得从头计算起,你当然不愿意认这个亲,对吗?” “我……我……”阿妈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表情,用力咬住唇瓣,脸色青颤。 “大婶,关于二十年前的火灾我已经调查得透彻了,只可惜火灾的原因、跟宁家之间的关系,我还没查明,我相信你一定是知道的,不如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你一个好处?” 阿妈恍如慢半拍抬起头,满脸是泪地望着陆云。 …… 苏南枝坐着出租车,一路来到了医院。 迷雾墨沉,今晚终究是个不眠的夜。 苏南枝没有任何犹豫,闯入医院的大厅。 电梯上面贴着“正在维修”一张纸,她转身就往楼道间跑。 刚跑到温信子病房所在的三楼,要推开门出去,却听楼上脚步声。 “谁啊?” 大深夜的,楼道里不该还有人。 她慢慢抬头看过去,却见温信子垂着发丝站在上方的楼梯口看着她,一身白衣映衬着头顶暗蓝色的灯光,活像电视里的女鬼。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 我没推她 苏南枝惊叫了声,吓得不轻,用力抚着心口。 每次见到温信子的脸都有几分胆战心惊感。 “温小姐,我有话想问你。”她鼓起勇气,慢慢凑过去。 她前进一步,温信子便往后退一步,转身即往楼上走。 她离了呼吸机步伐难稳,撑着半昏半迷的意识来到医院天台。 “温小姐等一下!”苏南枝脚步“咚咚咚”跟上去。 打开铁门,眼前场景令她半截心惊发凉。 女人纤瘦站在天台边缘,一袭白裙飘荡,脸色哀淡地望着她。 那破旧残缺的躯体已经受不住她站在风口一直吹着,她却仍强撑着笑。 “温小姐,请你冷静一下……”苏南枝颤抖着步伐,朝她缓缓走过去。 “别过来!”温信子脚步后退了下,半截脚掌已离开了平台,悬在空中。 她没跳下去,她在等着最好的时机。 苏南枝与她僵持着,小心翼翼往前探着步子,冲她伸出掌心,几欲哭出声来:“温小姐我拜托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想问你,你明知自己不是二十年前火灾的受害者,为什么要骗阿妈?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现在不肯认我,我只希望你能跟她开口澄清,说你不是她亲女儿……” 温信子听不见苏南枝在说些什么,只看得见她唇角蠕动,发丝飘荡得很美。 她笑眯起眼睛。御城爱极这女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长得那么美,连哭起来都惹人怜疼。 如果让这样的女人跟御城在一起,将来生了孩子,郁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她根本不敢想郁然跟后母在一起的画面。 那是她活在世界上唯一的希望,除了宁御城,她不会让给任何人。 陆云来劝她的时候,她觉得她说得对,用自己苟延残喘的身躯,去换儿子一个完美的后半生,值了。 温信子的步伐慢慢后移,站在濒死边缘,心中早已没入空凉,对这人世间的所有都再无留恋。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慢慢闭上眼,往后仰倒…… 郁然对不起,妈妈要先离开你一步了。 “温小姐!!” 苏南枝骤惊,看她往后坠落,猛迈开步子冲她狂奔,用力去抓温信子的衣服。 可她怎么来得及,手指根本连温信子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女人迅速下坠,在地面绽成一朵鲜色的花。 “嘭”一声,苏南枝跪坐在地上,趴着栏杆望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她眼前开始模糊、晕眩…… 有人指着楼上她的脸大声吼叫:“是她把人推下来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身后铁门被撞开,苏南枝宛如死人一动不动,只心里跟着颤了一抖。 回过头看去,男人熟悉凛冽的身影就站在原处,黑眸透着深邃的寒颤,那样的眼神,令苏南枝心里狠狠揪了几分。 “御城。”看向男人的脸,她突然有了反应从栏杆上跌下来,颤抖着双腿朝他跑过去,“御城!御城!” 她还没到宁御城身边,男人背后出了三四个刑警,凛速将苏南枝扣押在地上,轻而易举。 “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从医院顶楼把人推了下来。” “放开我!御城!御城!”苏南枝脑袋被狠狠摁在地上,奋力挣扎嘶吼着,“不是我!我没推她!” 她哭嚎着,悲凄的声音盘旋上空。 脸颊贴在糙冷的水泥地上,眼睁睁看男人的皮鞋从耳边拂动过,她努力抬高下巴,去看男人的脸。 可她视线极限只能到达男人冷硬的西服裤。 “御城你别去,御城,那不是我做的,我没做!”她忙大声去喊,可男人脚步未曾在她身侧停留。 他走到栏杆处,缓慢倾身往下看。 视线触及那团血肉模糊,视线有如狠狠被触痛了一下,身形微晃,险些晕厥在地。 “宁总!”身后几个手下跑上前来扶住宁御城的身子。 “御城他怎么了?没事吧?” 苏南枝被几个人押着,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情况,哭着看向警察,“求求你们放开我,我真的没有推她!” “少废话,跟我们回警局!” 几个刑警完全否决她的冤诉,把她架起来,连拖带拽往楼下押送。 …… 耳听女人的哭声越发遥远,宁御城用力摁着发疼的眉心,眼前有点眩,身子被几个手下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他后背靠在栏杆上大喘气,用力闭上眼,嗓音通透喑哑,“让警察放人。”他信她不可能害人。 赵特助低下脑袋在他耳边,温和劝,“宁总您别担心。据说温小姐跳下去的时候,苏小姐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必须得跟随警方做笔录配合调查,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安静等警方的判断。” 男人沉力闭了下黑眸,胸口闷着深刻刺骨的痛。 他方才还在沙发上睡着,听到门闹成一团,有外喊跳楼了才醒来,却发现温信子不在。 他匆忙出门正好碰着警方的人,才一同去到的天台。 他闯出那道铁门,目光一下就锁定了跪坐在地上,他最熟悉不过的女人。她哭得很惨,看着他的脸也满是惊恐。 刚想走过去安慰什么,身后警察冲过去把她压制在地上,以嫌疑犯身份逮捕。 心里很清楚非她能做出来的举动,但此刻情形不利,他得思忖一个对策,尽快救她出来。揉着眉角,直到被赵特助送到了楼下病房坐着,晕眩才勉强减轻片刻。 医院外面还是慌乱一片,到处流言蜚语,想必过不久记者也会争相前来报道。 “把门关上。”他嫌吵,皱眉低喝。 “诶,好的。”赵特助起身去关了病房,眼见男人手指死死扣在身侧,低声叹气,“温小姐这是命薄,本来控制下来病情还能多活几年,这……” 一番话说得宁御城眉心更皱更郁,他淡淡扬起手掌制止,“这件事不是苏南枝做的,但不代表没有幕后黑手。” —— “啊呸!” 陆云别过脸去,右脸颊上多了层口水。 她冷笑着,接过手下递来的纸擦干净,瞪着面前冲自己吐口水的阿妈:“老女人,胆子倒不小!来人,把她给我关到山上去,没有我命令不许放出来!” “我告诉你,你这恶毒女人,就算把我弄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阿妈被人押着肩膀,冲她大声吼叫道。 陆云冷哼了声,低头拨弄着手机,没拿正眼瞧她,“你倒是兴致盎然在这跟我呛声,你女儿都成杀人犯了!!” “你、你说什么?”阿妈脸色青白了下,皱眉看她,“什么杀人犯?” “呵,看看吧,最新的新闻。”陆云淡淡将手机伸到她面前,上面对于安城第一医院的跳楼事故已经有了最初的报告。 “……”阿妈眯眼盯着上面的新闻,老花双眼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看得到图片里的一团血渍。 “这……这……” “温信子死了,苏南枝是杀人凶手,就在刚才。”陆云云淡风轻地一笑,仿佛说着不足为奇的小事,“老阿姨,我要感谢你呢,这起事故可有你一半的功劳。谁让你死死不肯认苏南枝?她情绪一激动,做了傻事,也是正常的呀。” “扑通”一声,阿妈双腿软弱无力,跪坐在地上。 信子死了,活生生的一个女孩就那么死了! 哪怕此刻知道温信子不是她的女儿,但早已把她当成亲生孩子抚养那么些年。血浓于水的情感,早就深融入她的骨髓体肤…… 温信子的死讯,就像是硬生生将她的灵魂和命抽走大半。 阿妈被三两个大汉强硬拎起来,抬起满是泪,恶狠狠指骂陆云,“……你这个女人!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陆云淡笑着,双臂环胸口,“遭天谴倒无所谓,我更喜欢看你们互相争斗撕逼,多有意思。” “无耻!” 陆云淡淡挥手示意赶紧带人走,听她大吼大叫耳根子都疲。 把哭闹的老女人送走,陆云轻哼一声,在苏南枝的公寓里绕了几圈,步伐悠悠:“宁御城给你的房子,还不错么,可惜啊可惜,你也无福消受了。” “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把苏南枝的衣服打包起来,过几日,给她送到牢里去。”陆云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离开房间。 …… 陆云刚走出去,来到车库,却见一辆黑色宾利冷冷横在自己的车前。 她脚步停下,走到宾利车前,抱着双臂,妩媚勾起唇角。 手指屈起轻敲了敲车窗玻璃。 “嘭”地一声,车窗没摇下来,反倒是车门毫不客气地开了,故意撞到她的身子。 陆云往后退了几步,轻抚着被撞的小腹,嗔一眼面色冷毅如冰的男人:“哼,就这么不怜香惜玉?” 男人身影挺拔,一身沉青色西服站在眼前,高大得晃人眼球。 陆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骨,那覆满雄性细胞的健硕身材,忍不住轻舔唇角。 她装作没看见他眉眼压着的阴郁乌云,淡勾起笑意,拉住他的手臂:“你挡着我的车了。” “你做的?”男人冷然抽开自己的手臂,淡漠瞪着她,目光如炬。 陆云笑着抱胸:“我做的?宁御城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这不是刚从苏南枝公寓回来么?” 宁御城眸底着满冷沉:“你来她公寓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南枝姐玩咯。”她绕着男人身子转圈儿,嗓音清冽勾人,“怎么啦,你不会以为我给苏南枝喝了迷魂药,让她把温小姐推下楼的吧?拜托了宁御城,你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你以为在拍玄幻片?我要真有这个能力,何尝不直接给你灌药,让你心甘情愿跟我上床?”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4章 一颗心凉透彻底 男人别开她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掌,满面厌恶,回眸示意车上下来的几个保镖:“把人带走。” “哎呀,这是要把我绑架么?” 陆云弯唇一笑,倒没有挣扎,乖乖束手就擒,“真没办法,那就只能乖乖被你抓走了。” 宁御城眸底迸出一抹不悦,逮过女人的胳膊,狠狠攥在手掌心:“你最好给我吐出实话,否则有你好受。” “那你答应陪我吃一顿饭,我就告诉你。”陆云对他言笑晏晏。 宁御城淡漠瞥她一眼,转身钻入车内,车窗降下,侧颜弧度冷峻:“带走,拷问。” “是,宁总。” 眼看几个保镖将温信子带走,他深凝一口气,踩下油门往警局而去。 阴沉的夜晚终要到头了,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 男人眼角浓着深厚的倦意,车子停在警局外,淡漠抬眼看向凝重的大门,手指苍白,骨节森然,攥紧方向盘。 只要想到她还在里面受苦,每分每秒的等待,于他而言都是揪心的疼痛。 在天色完全亮起时,他终是忍不住,“嘭”地推开门下车,拢着挺阔风迈步向前,阴沉着郁然的脸。 警局的人见到他无不肃然起敬。他径直往里走,对这里构造很熟悉,上次来处理陆姝云案子的时候早已摸清。 “宁总,现在嫌疑人还在审问中,您要不要在外面候着……”小警官在身后一个劲地跟着,陪着笑意。 男人眉宇皱得厉害,步伐愈发急促,这里环境阴森得可怕,渗入骨髓般的寒凉彻骨,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独自呆在这里。 “她在哪间审讯?” 小警官只听得男人沉厚如冰的声音传来,有些怯懦地答,“前面左转第一间。” 男人抿紧唇角,阔步而去,来到门口安静听着。 屋子里大概有两三个警员,声音粗犷而严肃地轮番问话,偶尔能听到她低微孱弱的一声应答。 宁御城心里紧紧揪着,手放上门把刚要打开,那小警员连忙跑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摇头:“宁总,您先让我进去传呼一下好吗?如果被队长们知道是我放您进来的,我肯定会丢工作的,拜托、拜托了!” 他脚步还是停了下来,沙哑着嗓音:“快去。” “谢谢,谢谢!”小警员清了清嗓子,微许叩门,“王队、张队,是我。” 宁御城身形微靠在墙壁上,轻扬着下颌,深吸一口气,胸腔泛着寒凉的疼痛。事故一桩接着一桩,他必须强撑着一具几近残破的身子去接受。只是闭上眼,浮现的都是温信子死在楼下的模样。 那跟了他将近七年的女人,他悉心呵护地照顾、给予最好的治疗。却是没想到,最后连她的性命都没能保护好。 “喂?”电话响起,他疲倦地拿起手机,应着。 “御城,节哀吧。”靳南单手揣兜,站在太平间门口,“死得太惨了,现在才收拾干净。” 宁御城用力闭了闭眼,满脸深痛的晦涩。 他默然许久,睁开泛红的眼眶,“嗯。” “苏南枝呢?还在警局?” “嗯。”宁御城麻木地应着,黑眸空洞得宛如行尸走肉。 “放心吧,你这几日的调查我会帮忙跟进,你别太累了。”靳南到底还是担心他的身子,侧眸看一眼温信子,淡淡叹了口气,“只可惜了信子,那么好的姑娘,去世了也没人探看。不知道阿妈在什么地方,郁然也没来。” “阿妈没来?”宁御城大脑恍惚被蛰了下,皱眉低问。 “是啊,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靳南无奈耸了下肩膀,“你在哪呢?” “我在警局,马上把苏南枝带走。” “不是,我说,信子都去世了你不来看看啊?还真是见色忘友啊。”靳南有点哭笑不得,“御城,你再怎么不相信,苏南枝也是现场唯一的人。我说难听点,如果这被判定为一起谋杀案,她是绝对的嫌疑人。你去了也没用,法律程序还是要走的。” 宁御城听他的话,握着手机的力度深狠了几分:“她不可能害人。” “我知道你相信她。可如果她是受了什么刺激,真的把信子推下去了呢?你知道,人发起疯来是不受控的。” 靳南皱眉,苦口婆心地劝着,“而且,我不大相信是信子自己跳下去的,为什么呢?因为她才从死亡边缘脱离,你那么照顾她,她还有个儿子,怎么可能自杀呢?” 宁御城越听脸色越寒戾,压沉脸色,挂了电话。 “喂?喂?”靳南话还没说完,对着听筒喊了几声,“这死男人,说几句事实还生气了,真是。” 宁御城笔颀地立靠在墙壁上,轻抱着双臂,微垂下颌。 冷静下来,仔细去想靳南的话,他竟觉得其实不无道理。 此刻心力交瘁乱如麻,从没有一时像现在这样思维紊乱过。 他顿了顿,挺直身子走到警局外,拨通了电话,“对陆云审讯得怎么样了?” “宁总啊,这妞嘴硬得很,说非要等你来了才肯开口。”押审陆云的其中一个保镖,无奈叹息道,“您看,您得空来一趟吧。” 男人抿唇“嗯”了声,转身上车,不管如何,在见到苏南枝前,他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 “你说什么?宁御城来了吗?” 一直闭口不言宛若死灰的苏南枝,在听到小警察跟警队的窃窃私语后,猛然站起身来。 那几度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期待的色彩。 她就知道,他不会把她抛下的。 “坐下!”队长不悦瞪她一眼,猛地一敲桌子。转过头,对小警员吩咐,“还不快去把宁总请进来。” “啊,我这就去。”小警员转身跑出门,却已不见宁御城的身影。 他皱着眉在走廊寻了一圈,却都没见到男人的身影。 “诶?宁总不见了。”他走回审讯室,有点摸不着头脑。 苏南枝脸颊僵了下,握着椅子把手的力道紧了许多。 “招呼怠慢了吧,宁总什么人,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带他进来,不用跟我通报。他一动怒,我们还有得活?” “是、是,我下次会注意的。” 苏南枝呆滞地站在原地,看向门口的位置。脸颊泛露出苍白,满心欢喜落得一场空。 为什么?他明明是来了,为什么突然走了? “好了,坐下继续。”队长抬眸淡漠看了眼苏南枝,再次敲桌。 “我没有杀人,你们到底还要问我多久!” 她终于控制不住,低声嘶吼道,委屈的眼泪顺流而下,落在冰铁无情的桌面上。 队长瞪她一眼,厉声喝道,“所有嫌犯都是这么说的。小姑娘,我不想对你动粗,请你乖乖坐下配合我们调查。” 苏南枝肩膀一颤,重新坐回座位上,麻木冰冷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一颗心慢慢没入冰冷与绝望,直到侦讯结束,下午了,她没合过眼,没吃上一口东西。 可宁御城野再也没出现过。警察把她关押在看守所,送来两块馒头和一杯水。 她蹲下来慢条斯理地啃着,馒头很硬,硌得嗓子生疼。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由衷落下来。 眼睁睁看一个活人在眼前死去,她也很害怕,很恐惧,可宁御城自始至终却没有发一声。 在天台上她被警察扣押的时候,他无动于衷;在审讯室里独自被人训话,他脚步只到门口,甚至都不来见她一面;而现在,她坐在这里受苦、受寒,却再没见到他过。 苏南枝深切地吸了口气,捂着疼痛的胸腔,呼吸声破碎断续。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任自己。 生硬的馒头啃完,冰凉的水也入腹了,从喉咙一直凉到心底。 她宛如一头受伤的小兽,抱着膝盖靠坐在墙壁旁。在看守所里关押的都是些不良市民,她算是穿得整洁干净的,不少经过的地痞流氓对她吹口哨。 苏南枝淡漠的拢上眼帘,把自己沉浸在黑暗里。 这一颗心,凉透彻底了。 —— 山间小屋子里,男人笔挺的身影推门而入,木门发出淡淡“吱呀”声。 他走进来,高大颀长的影子跟房屋顶齐高,强大凛然的气场压迫着窄小空间。 一声轻挑的口哨声。 他淡然抬头望过去,陆云依旧一身荣华鲜亮坐在远处,淡笑看他。 “就知道你会来的。”她婉笑起身,踮脚勾住男人的脖颈,水蛇般的纤腰往他胸口贴。 宁御城不由分说推开她,眉心蹙得深戾:“滚。” “我说过,你只要陪我吃顿饭,我就会把昨晚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陆云笑着去拉男人的手,他的手长得真好看,修长白净。幻想某天男人的手抱住自己,抚摸着自己,啧,真是此生无憾。 宁御城淡淡敛过眉眼。的确,事情的经过只有她知道,一切是经由她挑起的,这女人吃准了他定会向温信子和苏南枝讨回个公道,不得不依。 半晌后,便听到男人喑哑嗓音传来,“定地点。” “好啊。你开车,我们现在就去,饭桌上我自会慢慢告诉你。”陆云娇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往门外走去,哪像是个被绑来接受审讯的人。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章 寻不到希望,看不见尽头 黑色宾利停靠在酒店楼下。 陆云挽着宁御城,挑了下纤细的眉,瞧向迎宾:“帅哥,把车子开到地库,再帮我开一间情侣包厢。” 男人脸色凛然如冰,侧眸瞪了眼她,“大厅。” “哼,我要说的事情可不能在大厅里说。再说了,你好不容易答应跟我吃饭,我要好好享受一顿。”她淡笑着靠在男人肩膀,手掌轻覆上他坚实腹肌。 宁御城面露不耐地把她手挪开,径自速度往楼上去。 望着男人宽硕高大的身影,陆云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 看守所。 苏南枝跪坐在地抱着膝盖,耳边忽传来皮鞋摩擦水泥地的声音。 还没见到是谁,她已经有预感是朝着自己来的,满脸期待扬起下颌。 “叮叮”掏出钥匙串声儿,铁门打开。 男人黑色的皮鞋,徐缓走到眼前。 苏南枝愣了几秒,猛然抬起头,满脸是泪。 她冲那一抹希望伸出双臂。 “我来了。” 男人手臂温柔有力,将她疼爱至极地紧紧攥入怀里。 苏南枝纤瘦的身子在他怀里不断颤抖着,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 她被男人拦腰抱起来,脑袋轻轻贴在他的胸膛,手指始终深刻攥住他的衣襟不松开。 “别怕。”他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 不是她期待的声音,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离开这里。 男人抱着她迈步走出去,警队纷纷鞠躬致敬:“薄先生。” 薄靳深抿着深薄的唇颔首致意,目光肃然。 走出看守所,暴露在刺眼阳光下时,还很细心遮住了她的眼睛。 手掌搭在她眼睑上,一片令人心疼的湿润,女人还在他怀里不断颤抖着。 过去那个在他面前骄傲自如的公主、rose酒吧的招牌,如今,竟落魄城这般模样。 薄靳深看她瑟缩的脸,胸口心疼得厉害。 送上车,脱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声音放温和,“我送你回去。” 苏南枝躺在座椅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揉去眼泪,嗓音仍旧在抖,“你怎么保释我出来的?” “无非就是多给了钱。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部署手下去查了,只要查明她是自杀,你就不用进去了。” 薄靳深稳定地开着车,时不时回头担忧看她。 “谢谢你……”苏南枝淡淡地别侧过脸颊,微白的唇瓣紧抿着。 “跟我谢什么。等你恢复好了,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说,别闷在心里。”不想让她胡思乱想,薄靳深一直在找话题安慰着她。 苏南枝却没多大兴致听,闭了眼发疼的双眼:“你知道宁御城在哪么?” 听她嗓音疲倦,薄靳深忽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你想去见他?” “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在哪?!像这种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保释出来的事,我都能做到,他没做!”薄靳深莫名激动一阵,为什么每次她的眼里从不会有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倒贴那个混蛋男人? “我明白。”她用力闭了下眼睛。 在看守所待着的那半小时里,她已把一切都想通透了。 不管宁御城有什么借口,她心里的这个结都消除不掉,他对她就是不信任。 于她来说这是最沉重的打击。如果说三年都无法形成足够的信任,那么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只怕都永远都没法建立。 “我就是有话问问他。”她低声。 薄靳深抿了口气,用力转动方向盘,野蛮将车头整个调转。罢了,上辈子欠她的。 等红灯间隙,他拨了号码给手下:“去查宁御城的去向,我现在就要。” “谢谢。”苏南枝抿着唇再次道谢。 薄靳深抿着深沉的气:“你说说你,何苦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跟宁御城正式确认关系后,倒霉事就没断过,不是么?” 苏南枝转了个身,黯然敛着眼帘,心里比谁都清楚,跟宁御城在一起后经历的,的确苦比甜多。 事故一桩接一桩,弄得双方身心俱疲。 她淡淡拢上眼,疲倦呼吸。悲哀想着,不如就借着这次的事故,彻底做个了结吧。 脑袋轻靠在车窗玻璃上,她敛下哀薄的眼睑,“你放心吧,我去跟他分手。” 在跟这场你追我赶的爱情里,她就有如一个坏了零件的机器、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早已尝不到甜蜜感。 除了负着疼痛的身体、失望,她不能再从这段感情里得到什么,寻不到希望,看不见尽头。 “你……”薄靳深愣了一秒,看向镜中女人惨淡的侧颜,“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跟他分手,我是觉得他有太多问题,他配不上你……” 苏南枝淡然一笑,拢了下他的外套,“我跟他都半斤八两。” “可至少你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他呢?他在外面招惹的那么些风流是非,让你每天被这个女人欺负,被那个女人出卖,他全当看不见。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薄靳深急得有点语无伦次。 她淡然一笑,“怎么好像都被你看到了似的。” “别傻了,南枝,”他转着方向盘,轻一声叹,“一个女人幸福与否是写在脸上的,我看得出你跟他在一起不够幸福。” 她没再说话,翻了个身,把脸颊埋进柔软的发丝里。 幸福吗?跟宁御城在一起的时候,她自以为是幸福的,不仅在欢爱缠绵时,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是甜的。 而不够幸福的地方……她始终不敢承认,不敢去面对。但是今天,是时候正视了。 一通电话打进来,薄靳深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嗓音淡了几分,“我知道了。” 挂电话,目光看着苏南枝,“得,猜猜宁御城现在在哪?” 听他半嘲讽半玩味的口气,苏南枝一颗心又凉了下,不敢猜,不敢想。 薄靳深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凉,“银熊酒店,跟陆云开了个情侣包房吃饭。” “嘭”一声,他话刚出口,苏南枝从后座滚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 脑袋磕到了坚硬的座椅,疼得她倒吸凉气。 薄靳深连忙踩下刹车,开门到后座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苏南枝红着眼圈,委屈又可怜,吸着鼻子摇头,睫毛上沾着亮晶晶的泪。 宁御城不是随随便便跟女人去情侣餐厅的男人,哪怕是跟她都很少去。 她在那里受苦,他在跟陆云享用大餐?安城谁都知道银熊酒店的情侣包房,还赠送一整夜情侣房间使用。所以他们吃完饭准备干什么?滚床单? 苏南枝越想着,越觉得喘息难,况且这两人关系绝不可能突然如此密切,只怕很久以前他们就搞上了吧。 宁御城跟陆云做过几次呢?跟陆云上了床,又来她这里,装作没事人吗? 越想,越觉一股恶心感,从胃里蔓延到喉咙心。 她捂着唇瓣跳下车,趴在路边呕吐不止。 吐到干呕了,把下午吃的冷馒头都吐光了,她才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冒金光 胸口好像被什么掏碎了,呼吸都痛。 薄靳深皱着凝重的眉,把她扶起来放回座位上,看她仿佛丢了半条魂魄,狼狈不堪的模样。弯身抽纸,细心擦去她唇角的污秽,递上一瓶水,让她漱漱口。 车子继续往前开,苏南枝突然想通了什么,坐直起身,掏出随身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苍白如纸的脸。 “怎么了?” “麻烦在前面商场门口停一下。” 薄靳深踩下了刹车,蹙眉看她阔步而入商场,不出二十分钟,拎着两袋子化妆品走出来。 关上车门,苏南枝一手执着小镜子,一手开始给自己上妆。 薄靳深顿时明白了,淡淡勾唇,在最后跟陆云与宁御城的对峙上,起码外貌和气场不能输。 嗯,这才是他认识的苏南枝。成熟、美丽以及不输于任何女人的气度。 “啪”一声,小镜子轻轻盖上,苏南枝细腻肤色着淡淡粉底,上了眼妆的眸子生动婉然,仿佛点缀着星光,她勾起红唇浅许一笑,千娇百媚,婉转迷情。 薄靳深看呆了。短短十几分钟,她上妆遮去脸上的苍白,仿佛变了个人。 “耽误你时间了,我们走吧。”苏南枝平静抿着红唇,低声道。 “嗯……” 薄靳深发动车子,脸颊略烫,低声道,“你,挺美的……” 苏南枝敛首一笑,绞着手指,美貌下是努力隐忍住的眼泪。 与宁御城这一见,她必须维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 银熊酒店,五楼的情侣包厢楼层,玫瑰点缀,幽香阵阵。 在这粉与红色交织的房间里,熏着令人迷醉的香,到处都布置得温馨甜蜜。 可唯独510这间包厢里,却充斥着阴冷气息。 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肴,陆云尝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端起红酒品一口。 但抬眸看去,却见坐在对面的宁御城脸色阴戾,连西服的外套都没脱,就好像是被硬塞在这房间里一般,与之氛围格格不入。 “御城,你不热吗?” 陆云淡淡呵着气,微笑贴近男人胸口。 毫无忌讳坐在他大腿上,手指慢慢滑上他西服的胸前扣,一颗颗弹开。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6章 你觉得她是我逼死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阴压着怒意,薄冷的脸庞与她距离紧贴,凛然气势让陆云心头寒了下。 “我要你。”陆云唇瓣朝着男人的脸颊贴去,这么英俊的色相,她早就难以把持了。 宁御城猛然起身,毫不留情将她推倒在地。 “啊——嘶——好痛!” 陆云高跟鞋一崴,跪坐在地上惊叫着,“御城,我好痛,我的脚好像要断掉了……” 宁御城淡漠地横了她一眼,对女人伸出一只手臂。 “嘻嘻。” 陆云顺着他的手臂起身,一下子将他扑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就知道你心疼我。”她下颌淡淡贴在男人胸膛,感受他温热的气息和有力的心跳,身子快软成一滩水。 只可惜,她手指往下探去,发现男人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陆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男人发作那一刹,她忙贴在他耳畔低声道,“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到苏南枝家里,带着阿妈一起。” “我告诉苏南枝,阿妈就是她的母亲,可阿妈却不肯承认,非说温信子才是自己的女儿。苏南枝就冲出家门,去找温小姐对峙了。” “你要是不信啊,我这里有一小截录音,你听听。”陆云从黑色丝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按开, 【“阿妈,温信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那么笃定她是你女儿?”】 【“你你别碰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可能是我女儿,不可能!”】 【“好!好!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温信子。”】 紧接着,就是苏南枝摔开门跑出去的声音。 宁御城的注意力都在录音笔里的声音,浑然没能注意,女人趴在他身上,暧昧地呼吸喘喘。 反反复复听了许多遍,苏南枝的声音很真切,并不是别人伪装的。 他目光一时僵持住,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心里蔓延。 “御城,你应该是明白了吧。”陆云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挑开他的三颗衣扣,眸光含露,柔柔望着男人健硕的胸口。 想象被他压在身下的感觉,她脸颊都红了,莫名一阵心潮澎湃。 “苏南枝是在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冲出去的,” 女人出说话自带喘息,她已经控制不住,手指往男人精壮的腰侧慢慢往下,“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跑去跟温信子对峙,并且愤怒将她推下天台,是完全有可能的。况且在温信子不可能自杀的前提下,唯一嫌疑犯就只有苏南枝了。” 男人眸色空洞,沉着深邃冷峻的眉宇,手指不自觉紧攥住身下床单,兀自言语低喃,“温信子是她推下去的?” 他努力想推翻这个结论,可翻来覆去所有的证据,嫌犯始终只指向苏南枝一人。 他手掌用力摁住眉心,那里隐隐作痛得厉害。只有深刻喘息才能勉然压抑心底的晦痛。 在他思绪烦躁万千,突然,腰部往下传来一阵温意,女人手指柔软如玉,不让他思考。 “御城,你为什么对我没有感觉……我也是女人,苏南枝也是女人,凭什么她就可以……” 陆云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欲望,跟董徐文满身赘肉,又活不好的死老头比,她太愿意服侍御城了。 “陆云!” 被触碰到最后一丝底线的男人,皱眉怒喝一声,甩手将她摔在床角。 他猛然立起身子,却见自己的衣服已经差不多被扯到腰际。 女人在跟他说话间,吻了他的身子,留下各种各样令人恶心的痕迹。 这些苏南枝都羞于做的事,她竟然敢! 而在他声音落下之际,房门口传来了剧烈的踢踹声。 “二位,你们真的不能进去啊……” 门口服务生十分无可奈何。 “滚!”男人低薄声自门外传来。 陆云哼了声,细腿交叠,被子叠盖住自己的身子,露出一双诱人手臂,“呦,这么晚还有客人。” 宁御城挺直起身,缓步往门口走去,打开门。 猝不及防间,他撞入苏南枝那对凉意潋滟的杏眸里,看她笑意清媚,精致得宛如画中走下的女人。 恍惚间,似回到初见她时的情形。 手指攥住门把,他眼里略有意外,似没想到她会来。 “宁先生不好意思啊,我们极力阻止这二位闯入……” 男人挥了下手掌示意他下去,淡淡抿了口气,眸色深邃如墨,盯着她。 苏南枝清徐一笑,忍着心尖颤意,“打扰你好事了?” 她深串了口气,没有办法忽视男人胸口大敞开的衣领,和他身上被吻过的痕迹。 只觉得一把火在大脑里烧着,“嗡嗡”在响,她压抑着冲动感,迈开纤细的小腿,往里走。 “南枝。”宁御城蹙眉去握她的手腕,不想让她进去。 屋子里装饰得不错,到处粉色饰品,花香芬馨,充满情趣,真不愧是安城首屈一指的高档餐厅。 苏南枝高跟鞋踏过房间每一寸位置,最后停在了床边。细白的拳头自身侧紧紧攥握住。 她淡淡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的陆云,看她漫不经心玩弄手机。 白皙脸颊透着慵懒的红润,肩膀上还有潮汗。 那模样苏南枝不陌生,多少个夜晚,她跟宁御城翻云覆雨后也是这样的状态。 所以,在她闯进来前发生了什么,一切昭然若揭。 她惨白着脸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发软后退了几步,靠贴在墙壁上。 “你没事吧!”薄靳深率先冲了进来,瞪一眼床上笑得恶劣的陆云,扑过去,扶住苏南枝不断发抖的身子。 “我没事,”她颤着摇摇头,抬眸惨淡地笑,“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么?” 瞧她卑微小心的姿态,薄靳深心里疼,攥裹住她的掌心:“我不放心你跟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独处。”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苏南枝温和地笑,反握住他的手。 “哎呀,看起来这里好像不大欢迎我的存在呢。”陆云兀自一笑,从床上翻坐起来,披上外套,重新穿上丝袜。 黑色丝袜上沾着一抹白色液体,赫然刺痛了她的眼。 薄靳深想捂住苏南枝的眼睛,却已经来不及。 她眼眶红着,咬紧唇瓣别过头去。 “给我滚出去,贱货!”薄靳深一个心头怒,拿起桌上的抽纸盒子朝陆云丢过去。 陆云猝不及防被砸了一下,脸颊微痛,但却仍是带着笑:“薄先生,想英雄救美啊。只可惜你一直想上的苏南枝,只心甘情愿被御城上,而御城,早就是我的男人了,懂?” “你他妈的!”薄靳深被她几句话触激到了心里最敏感的地方,扑过去扬着手掌就要打。 “薄靳深,你冷静一点。”苏南枝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含泪用力摇头。 陆云哼了声,瞧一眼到现在还在隐忍的苏南枝,“没关系圣母婊,你想打就打吧,能睡到那么美好的男人,你想打我多少下都没问题,哈哈哈……” 看着陆云大笑着走出房间,薄靳深狠狠甩了一声,“简直是个疯子!” 苏南枝敛着哀痛的眸,轻抓住薄靳深的手,“你去外面等我,我很快的,好吗?” “……”薄靳深到底是不放心,但却拒绝不了她的殷求,“那好吧,那混蛋要敢对你做什么,我绝对卸了他手脚。” 房门关上,屋里压抑着,除了静,还是静。 苏南枝深吸口气,垂着压抑着的脸,走到男人眼前。 他高大颀长,脸颊俊美如画。他完美得好似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亦不属于她。 彼此静默良久,男人似乎是被她如炬目光看得承受不住,嗓子淡淡沙哑,“没什么要问的么?” 她莞尔,“你呢,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云来是为了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便尽力开始解释,“她说你失控跑出去找温信子了。” 苏南枝怔了片瞬,淡嘲轻笑,“我只不过是想让温信子亲口跟阿妈说,她不是阿妈的亲生女儿,我才是。” 宁御城蹙眉顿了顿,“所以,你逼她了?” 一句话宛如刀刃,将她的心剜成鲜血淋漓。他问这话的意思,就是已默认她害了人,对么? “宁御城,你觉得她是我逼死的?”她猝然一声冷笑,反问。 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淡蹙着眉心,“我相信你不会害人,但……” 苏南枝听他的话,怒极反笑,“但什么?但你的温信子纯洁善良,温柔单纯,不可能做出自杀的事,所以,我是那个恶人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从没想过你会害人。” “行啊,你既然相信我,那你跟陆云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嗯?香槟、红酒、” 她淡淡走过男人身侧,来到桌前,执起桌子上的红酒杯轻晃了晃,眼泪猝不及防落入杯子里,“满桌佳肴,是为了庆祝我入狱?” 痛啊,浑身每一个细胞、骨骼都无不在叫嚣着。她用尽全力去爱的,在她死到临头还惦记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仗着她的爱,伤她到体无完肤。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7章 我们,分开吧 宁御城蹙眉去拉她的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南枝淡嘲地扬起唇角,将早已准备好的三个字,慢慢吐露出口,“分手吧。” “不分。”男人冷着态度,似是听到了那句他最害怕的话。侧转过身,庞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住,手臂紧紧将她拉入怀中。 可她的身体已然毫无温度,犹如一具空壳,在他怀里安静得可怕,不动也不挣扎。 随即,男人急促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意我跟陆云今天吃饭?那是因为我要问出那天发生的一切,不得已为之。我根本没碰她,她袜子上液体是她为了让你难过弄的酸奶。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解释得那样急,向来思维清晰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慌了神。 苏南枝淡淡笑,下颌搁在他肩头。 “宁御城,你以为我只在乎这些吗?你从来都不懂我。” 有时候崩溃不是一瞬即发的,而是积攒了太多的失望,压断了最后那根线。 “你明白吗?即便现在我抱着你说我相信你,我们和好。几周后,你将作为温信子的监护人,坐在法庭上与我对峙,我们还是会吵、无休止的吵。” 她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宁御城,只要想起我们的未来,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我们太累,分开吧,对你我都好。” 她的话很在理,触动了男人并未考虑的领域,使得他抱着他的力气僵了下。 时间静止许多秒,她闭着眼,感受到男人颤栗的手一点点移开她的腰肢,他的胸膛慢慢远去。 她知道,他也累了,情绪崩溃就在那一刹那间。 男人抿着粗噶的气息,步伐缓慢而僵硬,艰难地,一点点抽离她眼前。 房门冰冷地拢上,她兀自发出一声笑,心绞痛得再也支撑不住身子。 “嘭”“嘭”两声重叠。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他们双双跌倒在地。 “苏南枝!”薄靳深闯入门来,蹲下身把她扶起身来,抖着她意识薄弱的脸。 “我没事。”她满身疲倦地被他扶起,孱弱得只能靠在他身上。 薄靳深干脆直接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往门外走去。 他摁着她的脑袋入怀里,不让她看到躺地不起的宁御城。 走廊的另一边,赵特助也出现了,匆匆忙忙跑过来,“这、这怎么了这是?” 薄靳深脚步没停,冷着嗓音,“让你家老板听好了,苏南枝已经彻底跟他分手了,别死皮赖脸再缠着她。” “啊?这、苏小姐不是在监狱里吗?”赵特助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你全家都在监狱!”薄靳深一个心情不悦,冷甩了记目光过去。 苏南枝缩在他怀里,拉了下衣襟:“算了,我们走吧。” 薄靳深放荡不羁爱混社会,向来嘴里没几句好听的话,粗俗归粗俗,但到底还是为她好的。 他把她抱回车子上,立在她眼前,看她被头发缠绕的脸庞,泪眼婆娑。 他轻轻俯身给她拨去脸上的发,“离开他,有没有感觉释然了?” 苏南枝冲他扯出一抹笑意,竟比哭还难看,“嗯。” “我知道这很难,慢慢来。”薄靳深淡淡笑着,为她拢上车门,转身坐到驾驶座上,“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之前答应过你的。” 苏南枝笑一笑想起来了,之前她住院医生只让吃流食,薄靳深答应了等出院就带她大吃一顿,没想到他还记着呢。 只是现在,她并没有心情,“我想去看看郁然。” 一听到跟宁御城有关的人,薄靳深脸色立马耷拉下来了。 苏南枝连忙开口,“跟宁御城无关,我只是心疼他没了家人。” “他不是还有个混蛋老爹宁御城么,哪轮得到你来心疼。”薄靳深闷着声,脾气不大好。 “宁御城告诉过我,郁然不是他的亲儿子,是温信子的,宁御城一直帮忙抚养罢了。” “真的假的?”薄靳深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宁御城真的跟温信子有一腿。 苏南枝点了点头,闭上眼都是孩子漂亮润白的小脸蛋。 自从那晚,阿妈被陆云强行押到她那里后,不知道郁然独自一人在家怎么样了。 薄靳深淡淡调转车头,“地址,我送你过去。只要不是去见宁御城,你想去哪都行。但我答应过你的大餐,你可别想跑。” 来到家门楼下,苏南枝下车,揣兜抬眸看向楼房,缓缓走上前。 “咚咚”两声,她敲响了房门。 “郁然?在吗?是我。”没有得到应答,她迫不及待地问。 可敲了许久都没有声音,倒是对面的邻居开门了。 苏南枝忙转身,“请问您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 “哦,这家啊,是租的房子吧,”邻居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昨天下午有人来对门收拾东西,说是家里去世了人,把房子给退了。” “退了?那,还有一个大概这么高的六岁小朋友呢?”苏南枝怔愣了一下。 “不知道呢,不过我看到你说的那个小男孩了,好像也被接走了。” 邻居阿姨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接走了?苏南枝心里莫名一阵空落,她蹙眉垂下下颌,缓悠悠往楼下走。 薄靳深看着她失魂落魄走出来,忙走上前,“怎么了?” 苏南枝摇了摇头:“被接走了,这间租房也被退掉了。” 薄靳深脸色僵了下,“那我陪你去找找?” “算了,”她想了想,兴致缺缺地摇头,“不了,肯定被宁御城接走了,去找他,少不了要跟那男人见面。走,我们去吃饭吧。” “行,听你的。”薄靳深坐回驾驶座,开车。 苏南枝抿唇轻轻笑,车子开着,经过小吃一条街, “等一下!”她突然开口。 车子停下,她开门下车,缓步出去。 现在是下午时间,小吃街还很平和,袅袅炊烟,一派温柔的局面。 苏南枝站在风里微微眯着眼睛。她想起不久之前,那圆滚滚的小家伙带着她在这里,把所有摊位都清扫一遍。对那次单独的“约会”记忆很深,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只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跟那小家伙一起玩了。 “小吃街。你想在这吃?”薄靳深走到她身侧,温和低问。 她淡淡摇了摇头,平和转身,“走吧。” —— “滴,滴——” 仪器上跳动着亮灯,男人自晕眩中慢慢睁开眼,眸底透着深空的倦怠。 “宁总,您醒了啊。”赵特助关切地走到他身前。 宁御城抬起略倦然眉眼,看向赵特助身后,一脸若无其事的陆云,脸色微沉:“你滚出去。” 由于刚从昏迷中复醒,嗓子都沙哑许多。 “就不,”陆云轻靠在男人身边,撅着软唇,“我做错什么了。” “陆小姐,这时候您就别惹宁总不高兴了,他身子都这样了。” 陆云淡然哼了声,“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关心他么。况且,御城,你难道不想知道阿妈在什么地方吗?” 床上男人反应剧烈了下,皱眉扬起眼,“你把阿妈绑到哪里去了?” 难怪自温信子出事后就再没见过阿妈的影子,原来是被这心肠狠毒的女人…… “啧,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么,我只是有点事情问她。”陆云扬起红唇,弹了个响指。 门口两三个手下把蓬头垢面的女人拉扯进来。 宁御城皱着浓眉,撑着身子坐起来,眸底流露出惊异。 “嘭”一声,阿妈被丢在地上。 她缓然抬眼,发白的眼眶死死瞪向宁御城和陆云的方向,狠狠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狗男女!” 陆云勾着笑起身,“赵特助,我们先出去吧,有什么话,等他们慢慢说。” “这……”赵特助不敢动,只等宁御城的指令。 男人淡漠蹙眉:“你先出去。” 病房里的人清光了,只留下宁御城和苟延残喘的女人跪在地上。 宁御城吃力翻身下床,伸手去扶她,“您快起来。” 阿妈猛然甩开他的手,抬起满脸都是泪,哽咽着嘶吼:“别碰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我的信子……” 宁御城面露愧色,疏淡抿了口气,“我知道,信子的死我有大半责任。” “反正都是你惹来的烂桃花!不是苏南枝就是那个陆云,总有一个是把信子害死的罪魁祸首!我们信子那么年轻,身体在康复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怎么可能自杀!呵,你们宁家真是害人不浅!从以前到现在,恶毒的根性从没变过!” 阿妈一口气把心里的苦痛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宁御城却抓到了重点,剑眉微蹙:“您说什么,我们宁家害人?从以前到现在?” “别在这给我装傻,”阿妈发出一声冷笑,拧眉瞪着男人的脸,“二十年前那场火灾,报道到现在都找不到,事故原因、调查结果一概找不到,当年调查此次事故的警察也彻底失踪,你敢说,宁家没有在其中做鬼?” 宁御城手指骨节苍白,用力攥了下床单,面色青黑。 是,他是知道。 “你们宁家做的那些龌龊事,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男人听着刻薄的话语扑面袭来,深凝了口气,用力闭眼。 <a href="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8章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他知道,温信子是当年火灾中唯一的幸存者,也知道那场火灾跟宁家脱不开干系。 所以在捡到温信子后,他才对她如此上心,跟照顾亲妹妹一样认真,直到现在。所以此刻,温信子死后,他心里的愧疚感才会如此浓烈。 “阿妈,您到底想说什么?您是苏南枝的亲生母亲,这一点,我查到过。”宁御城平静地道,“可是,您怎么会对二十年的火灾那么熟悉?” “为什么?”阿妈冷笑了声,慢慢起身,“因为我就是二十年前受害的苏家夫太太,云玲。” 宁御城怔注,握着她衣服的手一点点攥紧,眉宇拧得厉害,力道发颤。 不敢置信的脸,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和震惊,满面惊愕。 云玲起身,沧桑的唇角莞尔,“呵,怎么,想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宁总,现在害怕了?” 二十年前苏氏独大,宁家和陆家勾结一气,放火将整个苏家烧成灰烬。主要为首作案是宁御城的爷爷与父亲,宁勋与宁尘峰,以及陆家一干老董事。 而那时,目睹一切的宁御城只有十二岁,他眼看熊熊大火将一切吞噬殆尽、人声惨叫不休。至今还清晰记得身体颤栗得多猛烈,那是年仅十二岁的他所无法承受的。 他忍不住借以上厕所的名义逃开,却看到了从后门逃出的云玲和苏家千金。 六岁多苏家的小千金,生得极为漂亮精致,脸颊圆圆润润,朝着他的方向指了指,“妈妈,那里有人。” 他对那女孩看呆了,明眸皓齿、宛如星辰,让他顿然忘却了恐惧,第一反应竟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女孩。 刚想抬手打招呼,云玲却惊恐高喊一声“是苏家人!”随即转身飞快消失在夜色里。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经历生死,一直在心里烙下深刻的印。从那时到现在,也常被梦魇包裹缠绕。 他不明白爷爷和父亲做出那种事,就不怕上天报应吗? 而在二十七岁那年结识了温信子。从她口中得知她就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时,他发誓会给她最多的爱和关心。 可现在,阿妈却告诉他,他一直都关心错了对象? “这不可能,”他冷着嗓音道,“苏南枝虽然姓苏,但我清楚记得那个女孩是单名,而且温信子没必要骗我,她从中谋不到好处。” 云玲清冷地讽刺一笑,颤抖着跪坐在地上,“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女儿,我能不清楚吗?” “她原名苏颜,我的颜颜。她自从六年前跟我分开后,就被养父母改名为苏南枝。” 苏颜两个字一说出口,就如触动了男人闷藏在心的秘密。 对,苏颜,二十年前安城赫赫有名的小公主,十二岁的他只看一眼就难以忘记的女孩。 男人深切地吸了口气,胸膛泛起凉意,漆黑的眼帘紧然幽闭,再怎么不愿相信,也得信了。 是她,竟原来是她。 说不清此刻是何等感受,身体每一处充斥着难言的隐痛、悲愤,肩膀微微颤栗。 上天真是跟他开了一个足够大的玩笑。 “不管怎么样,信子就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我本来还看好你跟信子在一起,因为你至少在宁家人还有点良心,你救了信子,还待她不薄,我想着,只要我的信子能幸福就好……” 云玲痛心地闭上眼,那张年轻又单纯如花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她忍不住痛,跪倒在地上,捂着满脸沧桑痛哭不止。 云玲是个可怜人,这一辈子眼泪二度流干殆尽。一次为她死去的丈夫、家人,第二次,为她死去的“女儿”。 “我,对不起你们。” 宁御城撑着微颤身躯,庄重地九十度鞠躬。代表宁氏,代表陆氏,为无辜死去的苏家几口冤魂深刻道歉。 “我保证,信子的事我定会给您一个准确的交代。”他沙哑着嗓音,尤为坚定。 云玲瘫坐在沙发上抚胸口,长长喘叹。 “宁御城,给我记住了,这是你必须做的。” 这才慢慢睁开眼,声音顺了许多,依旧无力,“如果真的是苏南枝所为,尽管让她坐牢。我就当没生过她这种恶毒女儿。因为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话虽狠,宁御城还是从侧面看出她眼底折射出淡淡悲伤。 哪有母亲对女儿如此狠心呢,就算是十几年没认的亲女儿,也是她此刻活在世界上唯一的希望。 他态度温和地起身,淡握着她手心,“您放心,苏南枝不会杀人,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 叮嘱属下护送云玲离开,并给她安排了一处住所留下。 这几天在医院,宁御城开始翻看警方案卷,专注针对这场案子进行分析。 以温信子的身份见过了刑警代表,讨论相关案情,他们分析过后,仍然倾向于苏南枝犯案。 宁御城不甘心如此,继续没日没夜地调查。他清楚再这样下去,苏南枝真的会坐牢。 温信子一案定于这周开庭。 开庭前几日,宁御城枕在纷杂的案卷里入眠,突然房门口传来些许动静。 他睡眠向来浅,十分敏感地睁开眼。 “谁?” 冰冷微哑的一声问。 “御城啊,” 宁御城猛醒来,坐起,皱眉听着拐杖声传来,随即,父亲的脸出现在眼前。 “爸。”他淡淡掀起眼帘,心里提吊的警惕还没完全消除。 爸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是因为他身子骨老了,二是他放心把一切交给儿子打理,并坐享收成。 但今天却突然出现在他的病房,必有蹊跷。 宁尘峰轻许勾唇,一身笔直干净的唐装,就着铁椅坐下,拐杖立在双膝之间。 “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他抚了下胡子,声音沧桑,即使老花的眼神看不清儿子脸,却也嗅得到这股不安的气氛。 毕竟是当年宁家的一代枭雄,聪颖而又狡猾,心狠手也辣。 “您有什么事?”宁御城翻身下床,淡淡执起,清冽的潺潺水声后,屋子里多了股君山银针的味儿道。 “嗯,”宁尘峰慢悠悠抿了小口,嗓子浑洌了些,“听说你最近公司业务也不跑,在研究什么案卷?” 宁御城握着杯盏的动作顿了顿,轻“嗯”了声,一语轻描淡写代过,“熟人遇到点麻烦,我帮帮忙。” 宁尘峰放下杯子,皱起浓眉,“什么熟人?” 宁御城默然不语。 宁老爷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听说是个女孩把另一个女孩推下楼,你要帮杀人凶手?御城,这不是你的作风。” 宁御城眉峰轻扬,“您从谁听那到的消息?” 这个案子是全程保密的。事发当时围观到的群众,他都一一给了封口费,除此之外,安城应无人知晓。 “你甭管我跟谁听到的,你回答我,那个女孩到底什么来头?” 宁御城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是不是叫苏南枝!”老头子一个发怒,拐杖用力敲了下水泥地面。 宁御城温淡嗓音,满是讽味,“苏南枝怎么了?您好像对姓苏的女人都很敏感。” 宁尘峰用力敲了下地面,敏感地抬高音调,“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男人嗓音平静,一贯的稳定自如,“当年我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你要我看到的,我都铭记在心。爸,你去自首吧。” “嘭”一声,巨痛从背部袭来。 宁御城本就身子不适,此刻更是痛得倒吸气,额头冒出汗意,一声闷哼。 “孽子!你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告诉你,现在没有敢提起当年的事,你要是敢拿在明面上说,我势必让你尝到苦头!敢告发你老子,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宁尘峰丝毫不对儿子的痛感到心疼,反而脸色愈发冷硬,背着手转过身。 宁御城喉咙腥甜,抹了下唇角流出的红色,淡然扯笑,“您以为永远藏着掖着,就能苟且偷生一辈子?” “闭嘴!”宁尘峰攥了下拳头,嗓音粗吼。 屋子里静极,只能听见男人沉缓的喘息声,随着他疼痛的身躯上下起伏。 宁尘峰拄着拐杖回头,却对上儿子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顿时心底凛然,猝然意识到,他的儿子早已不是心里那个单纯得什么都不懂的浑小子。 他已长大,翅膀硬了,如果再这样放任他野下去,势必会将当年的事拆穿。 到时候别说是宁家,整个御峰集团都会毁于一旦。 这臭小子,为了那个姓苏的女人要大义灭亲,还不管不顾自己的公司! “今天晚上,你就退房随我回去。” 宁御城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门便被撞开,几个浓黑色打扮的保镖将他团团位置:“得罪了,宁少爷。” —— 宁尘峰拄着拐杖从电梯下楼。 电梯门刚打开,女人娇俏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宁尘峰径自往前走,头也没回:“该做的我已做了,你还来干什么?” “宁老爷英明。”陆云淡媚浅笑,高跟鞋踏着跟上去,“我现在是陆家持有最高股份的人,跟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您看好宁御城不让他胡作非为,我保证让苏南枝判上个三五年。” 宁尘峰沧沉地“嗯”了声,气魄如山,出了医院,站定在安静的夜里,“御城太让我失望。天下那么多女人他不挑,非要当年苏家独活的小女儿,我真是白费心机培养他那么长时间,到头来竟还要反咬我一口。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只怕我就要被我的亲儿子送进监狱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9章 赶尽杀绝 宁尘峰说着,回眸瞧一眼陆云,“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悟性,果然是能独当陆家的人,不错、不错。” 陆云轻轻笑了笑:“谢谢宁老爷夸奖,我这也是为了两家的和谐着想。” “您放心,下周的审判只要进了监狱里,搞死苏南枝就再轻松不过了。” “嗯。”宁尘峰往车库走,步伐忽然顿了下,“现在在苏南枝身边的是什么人物?” 陆云冷哼了声,跟上前,“那不是个易搞的人。薄靳深,薄家,您应该有所耳闻吧,在安城算是个极其神秘的家族了,想查清他们的实力不大容易。” “哼。”宁尘峰不屑嗤了声,钻身进车,“不足为惧。” 看着宁老爷的车子开走,陆云站在冷风里,红唇勾出自得一笑。 —— 别墅内,苏南枝洗过澡从楼上下来,看向坐在沙发上,面露愁云的薄靳深, “出什么事了?”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看薄靳深手里拿着这次案卷的资料,苏南枝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后天的开庭担忧。 “你放心吧,我能承受任何审判。”她微淡一笑,拍了拍薄靳深的肩膀。 男人抬头看向她,眼底含着她看不懂的惆怅。 “真的,你别那样看着我。” “如果坐牢呢?” 苏南枝表情懵了秒,瞬即轻轻勾唇,“那也是我的命。” 转身往楼上走,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坐牢,那是她一辈子不敢去想的事,就算出狱了,这辈子都会被沾上污点。 薄靳深坐在楼下,撑着发疼的额眉,翻阅最新递送来的资料。 背面,是探子用水笔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宁尘峰和陆家联盟对付苏南枝,您别去。 这才是他真正苦恼的缘由。 苏南枝若被送入牢里,那必定是逃脱不了被折磨摧残的日子,那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宁家买通的人。 宁尘峰连烧光苏家满门的事都做得出,想捏死苏南枝这样一只蝼蚁岂不是轻而易举。 ——? 宁尘峰的动作很快。 薄靳深开车去法庭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律师联系不上的消息。 再仔细一查,发现前晚被宁尘峰的人买通,竟然连夜买了机票逃之夭夭。 ?“艹!” 薄靳深猛地把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狠踹了脚。 苏南枝坐在后座,浑身颤抖不止,十指用力攥紧。 男人抬头扫到后座女人惨败发抖的脸色,忙低声安慰,“你别担心,南枝,大不了我们就为自己辩护。不就是懂点法律知识么,你等着,我马上联系我的朋友……” “没用的。” 苏南枝咬紧唇角,即便薄靳深不说,她也很清楚有人在搞她。 “南枝……” 薄靳深思忖着该如何安慰,可现在事态紧急,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正巧此刻,手机也响了。 接起电话,他摆出漫不经心的姿态:“稀奇啊老爷子,你会打电话给我。” 薄父颤抖的低吼出声,“靳深你在哪?快点回来!宁家带了一帮子人来抄家,家周边的保安系统全给买通了,现在我和你妈就躲在卧室里,外面全是宁家人……” 薄靳深猛地坐直身子,满脸肃穆:“你说什么?” “啊!不要!你们要干什么!”电话那头,清澈地响起房门被撞开,一帮子人围剿的声音。 薄靳深狠狠攥着方向盘,失声怒吼:“干什么!不准对我爸妈动手!”? 苏南枝看着他痛苦嘶吼到通红的脸,额角都泛出勃勃青筋…… 她绝望地摇头,目光洞然一片。 在背后搞她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连薄靳深的家人都…… 都是她……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薄靳深的父母也不会…… “咔嚓”一声。 薄靳深一愣,耳朵被蜇了下,回头看去:“苏南枝!” 车门大敞、荡晃着,女人跑得很远。 “很好,薄先生,还算苏南枝识相。” 他正要发动车子去追,听筒那端却传来宁尘峰悠然笑声,“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敢朝她的方向发动车子,你的父母可就没命了。” 宁尘峰悠然坐在薄家书房桌上,淡淡把弄着手里的佛珠。 薄靳深狠狠攥拳,“嘭”一声砸在玻璃上,“宁尘峰你卑鄙无耻!” 道路上处处都是监视器,他想此刻宁尘峰一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法派人去保护苏南枝。 这是非要把他赶尽杀绝,不得不放弃苏南枝。 “我可是特地调查过你的事迹,薄靳深先生。以前没把你放在眼里,一查,挺惊人的,你做出跟咱们家御城差不多的成就,却一直低调处事。只可惜你跟御城一样,没什么眼力见,非要喜欢那么个女人。”宁尘峰淡淡勾唇,嗓音平缓张弛。 要收拾薄靳深这种毫无弱点的男人,就只能从他家人入手。 他不相信苏南枝的魅力能让薄靳深放弃亲人。 “还有二十分钟开庭,我想现在,苏小姐应该已经快跑到法院了吧。” 薄靳深紧紧攥着方向盘,手指骨节苍白发青,掌心沁着汗。 —— 车子一路疾驰,他脚步声匆匆上楼。 却见家里平安无事,但明显是有人扫荡过的痕迹,到处是脏脚印。 “靳深……” 薄妈妈扑上来抱住儿子僵硬的身躯,在她怀里哭得颤抖,“你到底是做什么了竟然惹到宁家人?” 刚才被宁尘峰用手枪指着的时候,她和老公真的有一瞬间担心儿子会为了感情抛下他们。 薄靳深是白手起家,家庭非常普通,没有宁尘峰那样深广的人脉,也做不了当地的主,只能任人宰割。 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眼眸空洞。 助理的电话都快打爆了,他颤抖着接起。 “薄总!完蛋了!苏小姐一个人参庭,没有律师,也没有帮手,全程沉默不言,她认罪了……” 薄靳深深痛地摁着眉,“判刑呢?!” “虽然只判了两年,但是……您懂的,两年,730天,要有人想再牢里动手,足够了。”?两年,手机颓然滑落,薄靳深靠在墙壁上,深痛地呼吸。 宁尘峰真是可笑,不让法官判死刑,只判两年,多么讽刺。 因为两年足够让她承受一切折磨死在牢里,还省了警方一颗子弹,是么? ?—— 苏南枝被铐上手铐、听到判决一锤定音的时刻,仍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陪同席。 他没有来。 她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低垂眼帘,眸眶红了一圈。 苏南枝,你真贱疯了,都到自身难保的时候,你竟还在想着他。 刚才那方咄咄逼人的律师,也是他请来的吧。 判决一场四十分钟下来,自始至终她都是孤独地坐在席位上,除了身边陪同两个警察,再没有人帮她。 “呵,现在知道哭了。” 押送她的警察发出一声冷笑,“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愧疚,小姑娘长得漂亮,人挺不要脸的。” 她垂着头,这些刺耳的话当作没听见,眼睫毛湿湿的,抿着薄凉的唇,转身被押上车。 —— 宁家别墅。 宁尘峰的车子到家,扫一眼坐在客厅满脸不高兴的骆梦,淡淡解了领带坐在沙发上。 “今天判决出来了?”骆梦一身标致紫色套裙,脖子上挂着晶莹硕大的珍珠,抱着手臂瞪宁尘峰。 “嗯。”他哼出一声,低头倒茶。 骆梦起身,有点着急,“那御城可以放出来了吧?你都关他在地下室三天三夜了,没吃没喝!” 宁尘峰不紧不慢地喝茶,毫无波动的脸色静然,“这小子满身戾气,处处跟我对着来。就几年不管他,给我惹了多少祸,不治治不行!” 骆梦满脸是泪地别过脸,心疼极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亲儿子,他怎么可能真的告你?” “你什么都不懂别来教训我!” 宁尘峰不耐低吼了声,“二十年前那事你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封住那些人的口,现在我儿子要告发我?可不可笑?你说说,还不是你宠他宠的!” “他跟那姓苏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怎么知道那么巧是苏家那个女孩啊。”骆梦不悦地哼了声,闷闷不乐。 “儿子的女朋友,你要是不用心查,怎么会不知道。” 宁尘峰没好气丢了个眼色,转身拄着拐杖,朝保镖开口,“开门!” 地下室很久没用过了,窄小潮湿,墙面都老旧得脱了漆,不过用来关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足够了。 他负手在保镖的搀扶下往里走,淡淡看向坐在床垫上,面如死灰的男人。 几天没吃饭,加之这里阴寒湿冷,他明显瘦了圈,脸庞更显深邃俊阔。 听到动静,宁御城才幽然抬起眼眸,满面死寂。 “你这是什么眼神?”宁尘峰一声冷哼,步伐悠悠然绕着他转,“我是你父亲,教育你是应该的。让你天天跟我犟着干,自找苦吃!” 宁御城深邃地抿唇,说几句话都喘气费劲,“判决呢?” “你个死小子,还想着那个女人!苦头没吃够啊!”宁尘峰被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给气晕了。 “我问你话!判决呢?!” 宁御城猛地起身,如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兽,狠狠攥住宁尘峰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0章 你脸红什么 两旁的保镖顿时赶上来,将宁御城与老爷子拖开。 宁尘峰低沉地喘了口气,微瞪眼前身形笔挺的男人。 三天三夜没吃饭,带着严重的发烧和胃穿孔,竟然还有力气把他拎起来。 他突然发觉面前的儿子强大到让人陌生。 “别怕,两年而已。” 宁尘峰淡淡勾着笑意,手指捏住儿子的下颌,抬起,“等今天下午,办完最后的手续进监狱后,我就放你出来。从今以后,你继续当你的钻石王老五,安城大把女孩子你喜欢哪个爸爸给你弄过来,怎么样?” “滚!” 宁御城猩红着眼眸,一股发自内心的粗吼。 肩胛骨起伏颤抖,蛮横地挣扎了两下,可双腿已经疲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宁尘峰冷然勾笑,缓步往楼上走,威严瞪一眼老管家,“还愣着干什么,去给少爷端点吃的来。” —— 时隔一月。 安城相安无事,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故。 御峰集团,宁御城整理着资料,下了会议,阴郁沉沉。 赵特助垂首跟在他身侧,不敢多言。 从前还能跟他开几句玩笑的宁总,如今除了工作,关于其他只字不提了。 他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除了玩命工作,再无其他快乐。 “宁总,夏茉小姐在会客厅等您。” “不见。” 男人沉声拒绝,他知道夏茉来找他为什么事。 他拖着疲倦刚回到办公室,房门就被猛地撞开,“宁先生!” “夏小姐您不能闯进来啊……”赵特助在旁边拉也拉不住,不知道这小姑娘看上去文弱白净,卯起来力气这么大。 宁御城淡淡松了领带,叹息声幽然,“你先出去吧。” “……是。” 房门关上,宁御城平静脱去西服外套,优雅自如轻抱着双臂,“找我有事?” “宁先生该知道什么事吧!”夏茉一身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 她前几个星期被靳老师分配到海外研究部门去学习实践,带了许多特产想回来跟南枝姐分享,可谁知被告知她已经退租了。 她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再一追问靳南,才知道,南枝姐竟然被抓入狱了! 夏茉怎么也不肯相信,宁先生那么爱她,怎么会坐视不理? 可她失望了,看宁御城依旧正常朝九晚五地在公司上班,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男人倦然拢上眼帘,“你若是要跟我说苏南枝的事,抱歉,她杀了人,罪不可赦。” 夏茉身子微微僵住,“宁御城你疯了吗?南枝姐她怎么可能杀人?” “怎么没可能?难道你是亲眼目睹了现场?”宁御城淡漠地对她掀动唇角,口气慵懒得仿佛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我……” 夏茉噎了下,紧攥着粉拳,清澈眼眶含着不甘的泪,“真是我看错你了!南枝姐也是!亏她那么爱你相信你!” “既然如此,请离开吧。”宁御城淡淡走上前,手臂轻轻覆上她肩膀。 “别碰我……” 夏茉本要厌恶甩开,手里却被塞进一张纸条,男人递来的。 她一惊,抬头看去,宁御城黑眸淡漠深刻,幽芒轻烁。 “出去,别影响我工作。” 房门冷硬自眼前关上。 夏茉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是拿到了情报令的密探一样,小心翼翼埋头走进女厕所。 坐在马桶上,她展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男人规整干净的字体: 办公室里有监视,我不宜多说,你去找靳南。放心,我不会不管她。 夏茉心里一暖,背靠在墙壁上舒了口气,她就知道宁先生不会那么冷血无情。 将纸条毁尸灭迹了,她装作平静无事走出御峰,打车回到研究所。 靳南还在卧室里睡着觉,夏茉走进去,伸手“啪”一声把灯打开。 床上人影动了两下,被子蒙住头:“小祖宗,老子连熬了两个通宵,让我睡觉!” “靳老师,你跟宁先生有办法救南枝对吗?”夏茉平静地坐在床头,满脸严肃认真。 靳南没动了,慢慢挪下被子,对上女孩那对清澈如水的瞳孔:“宁御城跟你说的?靠!他自己不跟你讲,甩给我?!” “什么叫甩给你?我也是南枝姐的朋友,我可以帮忙的!” 靳南不耐地瞪她眼,“帮帮帮!你告诉我你怎么帮?” “我会打架!我从小就会打!而且上次你不也被我打得嗷嗷直叫吗?”夏茉鼓着红唇,对靳南看轻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 靳南头疼地扶额,小傻狍子,你跟我打我当然让着你,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把你弄伤了怎么办? “就你那点花拳绣腿的小功夫,没任何卵用懂么?”靳南从床上坐起,凌乱的头发竟很好看,黑眸清冽如泉。 夏茉往后退了两步,不服气,“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去那边柜子旁边,第二格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给我。”靳南轻徐勾起唇角,笑意翩然。 夏茉小鸡啄米地点头,乖巧打开抽屉,目光顿时凝滞—— 那东西黑洞洞,铁做的。 一把手枪。 “拿来啊。”靳南微懒依靠在床头。 夏茉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纤细的手指,去抓那沉沉的玩意。握在手里的分量,更确定是真枪,而且里面有子弹。 她转身,脚步僵硬地走向靳南摊开的手掌心,放在他手里。 下一秒,突然感觉小腰间一紧,身子已经被旋转而下。 靳南一只大手轻轻掐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握枪,冰冷抵在她额头上。 “靳老师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清眸里含着可怜巴巴的水露。 “怕了?”靳南沉哑地淡笑,握着她那么细的脖子,好像一掐就断了,“就你这怂包样,怎么跟我上战场?” “什么战场?”夏茉声音不稳,呼吸颤颤。 靳老师的手虽然摁着自己的脖子,但力度把握得很好,既不会让她痛,也不会让她动弹半分。 她从没想过在手术场上驰骋风云的靳老师,竟然还会玩枪,看他握枪的姿势,刚才翻转她的力度和狠劲,绝非是新手。 靳南不是个耐心的人,但还是把宁尘峰所做的好事从头到尾细致说了遍。夏茉听得发愣:“所以……宁先生要跟自己老爸对抗?” 靳南淡然颔首,“那当然,宁尘峰是个罪人,逃窜那么多年,理所应当受到处罚。” “我不懂……” 靳南抿一口气都喷在她脸上,“意思就是,这周末,宁尘峰举办的宴会上,我会跟宁御城潜伏在里面,伺机作战,你就乖乖给我在家呆着,等我们的好消息,懂?” “我不能去吗?”夏茉挤着可怜巴巴的眼睛,嫩得能掐出水。 靳南又一次为难了,这死丫头,就知道跟他撒娇,他根本舍不得拒绝。 他叹一声,摸摸这小东西的毛发,“你能不能给我乖一点?” 夏茉乖笑了下,“那好吧,我不去,我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说着,小手去推靳南的胸口,皱眉不高兴了,“你好重。” 重?老子一米八二,75公斤,体型可是很标准的。 靳南淡瞥她眼,收了手枪,从她身上起来,小姑娘满身干净的馨香染了他一身,很好闻。 垂眸看去,竟触到她红彤彤的脸,不由低笑:“你脸红什么?压你一下而已,又没对你做什么。” “变态!靳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口出狂言?我是你的学生!” “那你最好别指望我是什么正经老师。”靳南勾了勾唇角,看来,他之前在这丫头面前装得过分正经了。“我可是跟宁御城混的人,你瞧瞧他对苏南枝什么坏样子,我就是什么样。” 夏茉愣住,垂下头去想,南枝姐跟总她抱怨,宁先生在床上…… “唰”地一下,她脸红成团,用力推了下男人温热的胸口,转身溜出房间。 靳南愣了秒,随而勾唇浅笑。 真可爱。 —— 阴暗牢狱。 苏南枝微微仰着头靠在墙壁,空洞地望着斑驳天花板,时不时有漆块掉落下来。 正中央的位置该是有过一盏灯,但现在只剩下根吊环,稀拉垂落着。 铁门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女干警严肃地喊着她的编号:“22013号。” 苏南枝麻木起身走出去。 她扎着干净的马尾,脸色即便苍白,皮肤也透明得很漂亮,一双眼睫毛修长浓郁,跟她一起干活的男罪犯都爱偷看她。 加上她干活卖力,脑子灵活,跟着干警做那些手工小零件、打毛衣、钉扣子、干洗衣服、厨房打下手样样都能做,男警干很喜欢她,她2201的盒饭里总会多几块荤的。 但一遇到女警干,就有点麻烦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太懒的或太优秀的在她们眼里都是容不得的沙子,再加上有宁家人经常监督着,上头点名到要对22013动点手脚。 所以苏南枝做的活是最多最重的,给吃的米也少巴巴。结束一天的工作,浑身是汗,还勒令她不许洗澡。 这些,她以为自己承受不来的一切,都在这里受够了。也很清楚是有人在上面指明了要搞她,磨她的意志,她必须得挺住,万万不能让那些人如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1章 我是来帮你的 但今天,她却觉得不对劲了。做完重活刚在塌上躺下,就觉得腰酸背疼,更可怕的是小腹一阵阵刺痛。 这样的感觉她不陌生,她捂着肚子起身。 “什么味儿啊?” 监舍里的舍友皱眉问,“苏南枝你来例假了?” 有鼻子尖的闻到是血味。 “不是……我好痛……” 苏南枝摇头,她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不该是例假,而是…… 她眼前一黑,猛地躺倒在地。 —— 再次醒来,她躺在干净的白色床褥里。 她哼哼两声,眨了下眼睛,喘息连连。 手腕上虽然被铐着,但她却莫名觉得舒适了许多,跟在监狱里压迫的环境不大一样。 “我这是在哪?” 她沙哑着嗓子问。 正背对着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女医生回过头,对她淡淡勾笑:“你好。” “你好,我……” “先别动,你怀孕了,快三个月了。” “我什么?”苏南枝愕然,手指抓紧床单,“我、我怀三个月了?” “是啊,恭喜。”女医生很温柔,笑起来容貌清甜。 苏南枝呆滞地怔在原地。 三个月前,的确是她跟宁御城的亲密期…… 唇角慢慢牵起苦涩,她微微一声叹息,轻笑靠在沙发上,眼眶有温热的泪。 孽缘啊。 “咚咚”两声敲门,房门打开,女干警携两位手下,背着手走进来,严肃扫苏南枝一眼:“怎么样了?” 女医生站起身,温婉一笑,“跟医院监区的谈过了,他们答应由我院来接管苏小姐的治疗。” “所以说,接下来她就要在医院里服刑?但是……”女干警有些犹豫了。 宁家人叮嘱要对这女人下手,现在她突然被转到医院里,可谓是超出了她所能及的范围啊,怎么办? 女医生别有深意地一笑:“这也是上面的要求,请您签字。” 女干警不悦的抿了口气,作罢,“唰唰”签下龙飞凤舞的字体。 眼看她离开,苏南枝长吁一口气,靠在枕头上。 女医生走到门前,将房门锁上。 “你锁门干什么?”苏南枝刚平和下的心情,又警惕竖起。 “别担心,苏小姐。”女医生对她淡淡勾唇,“我是来帮助你的。” —— 这场宴会如期而至。 近几周宁尘峰很狂妄,从而也松懈了许多分警惕,竟然选择将宴会设在最危险的海上。 这天下午,他站在化妆间里,对着镜子整理衣着。 他目光坚毅地望着镜子里笔挺的男人,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赵特助:“监狱那边,准备如何?”? “宁总,您真的要想好了,劫狱可不是小罪。万一今天没能一举铲除宁尘峰的势力……”赵特助在电话那头颤着音答道。 “没有万一!” 男人沉声扬高音调,蹙眉低怒,明显心情不佳,“就这样,挂了。” “宁……”赵特助的话被打断,无奈叹了口气,坐在车里,抬头看向这片阴森的监狱,摇了摇头。 宁御城靠坐在沙发上,脸色阴郁。 房门口传来动静,门被推开。 男人沉冷地扬起黑眸,望过去,目光笔直,刺向走来的宁尘峰。 “哟,真是可怕的眼神呢。” 一身西服的老人家走进来,捋着略花白的胡子,蓦然轻笑,“儿子今天很帅么。我特地邀请了隔壁洛城、叶城的大部分名媛,喜欢哪个尽管跟爸爸提。” 他了解的,现在的年轻人,忘记旧爱的速度如翻书一样迅速。 想让他忘记苏南枝,寻一个新欢是最效率的办法。 宁御城淡然勾起唇角,笑意如枯木一样空洞,“谢谢爸。”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真要谢的话,就谢我把你从那女人的蛊惑里救赎出来了吧。” 宁尘峰带着得意的笑,负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他离去,宁御城笑容僵固在唇角,冷着脸,轻轻往里摁了摁蓝牙耳机,压低嗓音:“准备好了么?” “嗯,放心吧。”那头传来靳南温沉的嗓音,“监狱那边,也做好突袭准备了吧?” “嗯,靳南,”宁御城平静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扬起下颌,“这次行动一有不慎,你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你……” “开什么玩笑,一切已万事具备了,你跟我说这种话?”靳南慵懒依靠在化妆间的沙发上,淡淡哼了声,“在答应你这件事之前我就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放心吧,不管什么后果我都跟你一起担着,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胡说。”宁御城淡淡垂眸一笑,“我是说,夏茉呢?” “她在家乖乖呆着呢,我把她安置妥当了,不会给你我拖后腿。”不管怎么样,靳南都不会让她出事。 宁御城淡淡撑着膝盖,平和起身,“那么,走吧。” —— 苏南枝怔然跪坐,头发披散在床上,黑眸略僵硬,“你是谁?” “苏小姐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之前见过一面,我是卢清舞。”女医生摘下听诊器起身,淡粉色脸颊精致漂亮,噙着令人无比心安的笑。 “卢小姐?我记得你,”苏南枝愣然点头,“你是顾宸深的妻子。” 提到顾总名字时,卢清舞脸颊微搐了下,随即恢复淡然:“嗯,现在已经不是了。这是他拜托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起身盛了一碗滚烫开水,混入药粉,“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那些要害你的人有机可乘。” “顾宸深他……为什么要帮我?”苏南枝慢然敛下眼眸。若她没记错,顾宸深跟自己曾经是合作伙伴,并没有再多的关系…… “你还不明白么?”卢清舞的手指被烫了下,但表情依旧婉然,“宸深他喜欢你。” 苏南枝闻言一怔,拼命摇头,“这不可能。” “不然苏小姐还有别的解释么?为一个陌生女人,他不惜恳求他最看不起的我。” 卢清舞嘲弄地兀自笑了下,筷子慢悠悠搅动着药汁,“也罢,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我为他和别的女人铺设嫁妆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卢小姐,我跟顾总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而且……”苏南枝微红着脸,急眼地解释起来,“我看得出,顾总的眼里有且只有你。” 苏南枝的话,令卢清舞眼底升扬起短暂的璀璨与希冀,但很快便如流星转瞬即逝。 她温淡嘲弄,“苏小姐,不用对我开这种玩笑。” “我真的没有……” 卢清舞把药碗递到了嘴边,堵住了她的话,“喝了吧。” 碗边微微烫唇,苏南枝愣了下,还是垂下眼帘抿了小口,又苦又烫,将她整个眉毛都拧巴起来。 “苏小姐,我可以跟你解释,你长得很像宸深的初恋,所以他对你是一定有好感的,我太了解他。”卢清舞安静端详着苏南枝。 初、初恋? 苏南枝不禁有点恶寒,这种怪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正想着,房门推开了。 男人笔挺英气的身材出现在门口,一身淡墨色冷硬服饰走进来,卷着一股肃杀之意。 苏南枝愣了下,“顾总。” 卢清舞脸色微垂,起身往厨房走。 “站住。”顾宸深落脚在床头,淡漠抬眸。 女人纤瘦的背影淡淡站定。 “看到我就躲,什么坏习惯。”顾宸深哑着嗓子,就着床边坐下,与苏南枝靠得近。 “你有什么事?”卢清舞口气顿时清冷许多,跟着男人眉宇沉重地拧了下。 但没好在外人面前发作。 他收回目光,贴近苏南枝,上下观察,“嗯,气色红润,孩子还健康?” 苏南枝尴尬地颔首:“健康的,谢谢顾总。” 卢清舞扶着手臂站在一旁,视线忧沉地看着,一副幽怨的小媳妇姿态。 “过来。” 问完苏南枝的情况,顾宸深就朝卢医生招了招手,墨沉眼底虽有不悦,但始终是望着她的。 卢清舞咬了下牙,抱紧病历本,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你有话就直说……啊!” 她手腕一紧,整个人被男人拽过去,扑到他冷硬的胸口。 男人另一只手自然包住了她的腰肢,轻握在掌心。 “顾宸深!你别耍流氓!” 她红了脸惊呼一声,明显慌了,可越动弹男人的力道就越深。 苏南枝呆滞望着,这画面,怎莫名觉得这么熟悉? 男人手指轻轻滑过卢清舞的脸颊,淡漠勾唇,“你吃醋了。” 女人性子刚烈,纤细的手掌摁在男人胸口,半撑起身子,“顾先生多虑了,我早已跟你接触夫妻关系,你今天明天看上哪些个女人了,都跟我无关。” 顾宸深眉色微深,将她狠狠往自己怀里摁了一个力度:“我今天来不只是来看她的,我也想你。” 女人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了下,随即冷笑,“呵。”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苏南枝蹙眉摆摆手。 顾宸深投递过来一个视线,轻“嗯”了声,双手轻松将女人拦腰抱起,“我们吵到你了吧,好好休息。” “顾宸深,你放我下来!” 男人好似很享受女人挣扎不脱,气恼的模样,淡笑着开门离去,寻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收拾。 苏南枝看着门从眼前合拢,垂眸笑了,手指缩紧床单。 她看着这对小夫妻,又不争气回想从前跟宁御城在一起的日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2章 漫长一年 他们也曾经那样玩闹、暧昧又亲密无间过,只是如今…… 她用力闭着酸涩的眼,躺在枕头上,兀自叹息。 一月不见,甚为思念。 可却又遍遍告诉自己,与他的缘分早已走到尽头。 —— 夜晚的海面风平浪静,渡轮灯火通明的一片。 舞会音乐悠扬响起,纸醉金迷的正厅里,到处舞动着成双成对的男女,裙袂光亮生彩。 宁御城身着锦缎燕尾服安静坐在沙发上,衣角边绣着金丝纹路,彰显华贵英俊。他发髻梳得高,露出俊美如画的脸庞,惹不少女人驻足围观。 “他就是宁老爷子的贵子,宁御城吧。” “是啊,能攀附上他的话,后半辈子都不必忧愁了呢。” 议论声纷纷,前来搭讪的女孩也络绎不绝,但宁御城都一一微笑婉拒了。如此不食烟火的禁欲美男子,更惹那群少女们疯狂向往。 宁御城无心参与这场盛宴里,看似慵懒喝着酒,视线始终注视舞台上的宁尘峰。 耳机中,靳南敲击键盘的声音沉徐而来,“你放心吧,已经偷到了宁尘峰笔记本里关于二十年前火灾的数据,只要上交出去,证据足以让他吃十几年牢饭。” “了解。”宁御城沉声应道,微许抱着双臂,沉步起身,“数据被盗,他那边警报系统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吧。” 他步伐笔直低沉,悠然往楼上的甲板而去。 果不其然,不出十分钟,就有人闯上了舞台,在宁尘峰耳边紧急耳语。 “你说什么?!”宁尘峰脸色骤惊,“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没有,一个黑客号,查不到啊。”手下皱眉用力摇着头。 宁尘峰有些头疼地摁着花白的眉。 随后,倏然想起什么,沉黑下脸色,转步走下舞台。 “宁老爷您去哪?” 宴会策划人快步跟上前,随后听见宁老爷低沉的声音响起, “主持好宴会,别跟过来!” …… 甲板上阴风阵阵的,宁御城抽的半根烟被风生生刮灭了。他淡漠地揣兜转身,直撞入一双阴戾沉冷的眼眸。 薄唇角勾起锐利的笑,幽然开口,“来了?” 宁尘峰猛然怒吼一声,嗓音随着冷风不断抖动,“果然是你干的?!” “很惊异么?”宁御城唇角勾得温淡,“我早就提醒过你,会有这一天的。” “不好意思啊,老家伙,你儿子可没有我这么精湛的黑客技术呢。”宁尘峰正恍惚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男人轻肆的笑意。 宁尘峰猛然回头看去,满面惊愕警惕:“你、你又是谁?” 靳南耸肩揣兜,缓步走到宁御城身边,“初次见面,我叫靳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而已。” 两个身形高大又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无比养眼又气势凛冽。 “靳南?安城第一把刀?哼,一个小医生还敢跟我叫嚣!” 相比之下,宁尘峰一人站在风里,颤颤巍巍很是寒酸。 “宁御城,你觉得我来这场宴会,我会空手而来?”宁尘峰冷笑,手放在口袋里摁了下传呼警报。 脚步四起,顿时,靳南和宁御城两人被团团包裹。 宁尘峰缓步走来,拐杖用力磕着地面,蔑然冷笑,“呵,宁御城,看来是老子前些天没把你关老实,现在还敢给我反叛了。” 寒风里,宁御城面庞不受他的任何影响,冷静得可怕,那淹没在大半阴影里的脸颊峻如刀锋。 宁尘峰咬了下牙,最恨儿子这副淡漠到漫不经心的脸,厉声低吼, “都给我上!” —— 二十分钟后,警方将宁尘峰压制在地,拐杖“咕噜咕噜”滚到宁御城黑色皮鞋边。 他扬起唇角,弧度冷然,弯下笔俊身材捡起拐杖,望上面镶嵌的宝石,冷笑一声。 蹲下,拐杖尖挑起宁尘峰的下颌,“上次落在你手里是因为我牵挂着苏南枝,你以为,同样的失误我会犯第二次?” “你这个孽子!你竟然敢跟海上公安厅串通一气!我是你爸!” “在你做那些龌龊事的时候,早就不是了。” 宁御城站起身,对深蓝色警服的队长微许颔首,优雅淡笑,“辛苦。另外关于宁尘峰先生所做过的一切,我的手下靳先生会传送证据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好的,宁先生。” 警方将几近昏厥的宁尘峰抬起带走。 靳南揣兜,一只手用力锤了下宁御城的胸口,笑骂,“谁是你手下,混蛋!” 男人温然勾唇,走下甲板楼梯。宁尘峰的事解决了,现在只剩下救苏南枝…… 正巧此刻,手机在怀里震动了起来。他低头去瞧,赵特助的号码。 他站在栏杆处,淡淡接过侍卫盘子里的酒杯,低抿一口,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宁、宁总……” 赵特助的嗓音略微颤抖。 宁御城脸色微僵住,抿进嘴里的酒瞬时从香味变成苦涩,“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按照计划闯进去,却发现苏小姐不在里面……质问里面的女干警,她们说……说……”赵特助一时嗓子梗塞得厉害。 “说什么?!” “说……苏小姐前天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 又是漫长一年。 多亏了顾宸深的帮助,苏南枝才能渡过一个舒服的监狱生活。 此刻正值三月初,安城飘雪纷纷。 苏南枝睁开眼,从床上起身,便觉得一股寒气袭入后背,下雪的日子降温不少。 “阿嚏~” 她听到喷嚏声心里颤了颤,连忙踮脚取了床小毯子,来到婴儿床边,给安静熟睡的孩子盖上一层。 宝宝三个多月了,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小睫毛一颤一颤,粉唇好像沾了雨露一样湿湿的。 她长得跟苏南枝相似,但爱抿唇的姿态,却又像极了宁御城。 她淡淡笑望着,拉开窗帘放进一抹阳光,对面的广告横幅上是宁御城的身形。 一年了,所得到的有关他的消息,就是宁尘峰是二十年前苏氏纵火案的主谋,判决死刑,缓刑一年处置。 前些天就是处决日,宁御城为老爷子办了一场葬礼。 苏南枝从电视机看到的葬礼现场,到处都是记者,沸沸扬扬的, 一年前宁尘峰落败后,宁御城的事业又仿佛更上一步台阶,在安城声名鹊起,甚至海外也发展起一片辉煌。 苏南枝安静地站在窗前,白皙手指轻轻拂上玻璃,描绘着男人熟悉的眉眼。 不自觉地,眼底竟又爬染上湿意。 身后传来轻轻推门声,苏南枝连忙放下手,眨了眨眼掩去眸中的情绪万千,微笑转身,“清舞。” “宝宝睡了?”卢清舞放下听诊器弯身,低头趴在摇篮椅上瞧着,忍不住戳一戳小丫头吹弹可破的粉颊,一颗心都要软化了,“真的太可爱了。” 苏南枝坐在床边打毛衣,微微凝笑,“喜欢的话,跟哥哥生一个啊。” 这一年,苏南枝所了解到的第二个重大消息,就是她的亲哥哥顾宸深。 她是苏颜,哥哥叫苏钰。自从苏钰做商人后,就化名为顾宸深,一边广结人脉,一边寻找自己的亲妹妹。 顾宸深比她大三岁,在五岁那年就被送去军队,一学二十年。 苏南枝的记忆里并没有哥哥的存在。但顾宸深却对他的妹妹思念至极,床头也摆着苏南枝的照片。 当初卢清舞见到那相片,还以为是顾宸深的初恋,便说苏南枝与他的初恋容貌相似,并怀疑顾宸深喜欢她。 顾宸深亲口说出这个秘密后,才发觉是乌龙一场。 苏南枝仔细想想,哥哥的确暗中许多方面帮助她。那时她一直不懂这个陌生男子的意思,这才真相大白。 “你啊,可别提他了。” 卢清舞脸色僵了僵,转身脸色微恼不悦,“你跟你哥的性格真的很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个暴君。” “怎么说?”苏南枝安静地笑问。 “比如某天晚上要带我去宴会,前一天晚上就不允许我吃东西,说要保持身材,你说这是不是有病?”卢清舞叹着气,摇摇头,“还有在床上他对我那些暴行,我就不解释了。跟他生孩子,他那么粗暴的人不懂得力度掌控,我怕孩子被他掐死。” 苏南枝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摇摇头,“你还真犀利。” 转而,她静默的笑慢慢敛去,深吸一口气,“你跟哥哥真的很好,就算离婚了,你们还能见到彼此,还是真心相爱的。” 卢清舞怔了下,眼底映着苏南枝淡薄悲哀的脸。 一年了,可宁御城从没有来找过她,没有探过监。 他依旧过着他顺风顺水的生活、步步高升,而她却只能滞留在这个地方,眼睁睁看他越来越远去。 “南枝,你还在想他。”卢清舞蹙着细细的眉,倾身而去,轻握住她掌心,“他当年亲手把你送到监狱,到现在为止都一声不吭……” “你放心,我没想他。”苏南枝扬起笑意,放下毛衣起身,“罢了,我想去楼下转一圈,散散心。” 温信子轻抿了下唇,“虽说顾宸深跟干警那边吩咐过,不限制你在医院周区两百米内的自由,但这里毕竟人多眼杂的,我陪你吧。” “可是你要走了,我担心孩子。”苏南枝冲她莞尔,披上外套,对着镜子拢了下秀美的长发,“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信子耸肩一笑,“那好,你早些回来。” 苏南枝数着钱包往楼下走,两百多,可以给宝宝再买点奶粉和纸尿裤。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小超市,她刚推门走进去,下一秒,一辆瞩目的黑色宾利也停在超市门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3章 我却找不到你 赵特助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嗯?” 空气中传一声冷哼。 赵特助讪讪笑:“宁总,我肚子有点急,我去超市里买包卫生纸,然后去对面医院里方便一下好么?” 身后清黑色西服的男人淡漠颔首,头都未抬,矜贵抿唇:“动作快点。” “诶,好嘞。”得到赦免的赵特助捂着肚子下车,一路小跑,推开超市的门。 男人淡漠地交叠起双腿,摁开电脑,亮起,深黑眼底映出一张女人的脸,奇迹般地,男人冷硬眸光瞬间变柔软下来。 电脑桌面上的女人安祥睡着,墨黑色发丝塌在脸颊上,白皙如玉,染着一丝红晕,好似吹弹可破。 那是从前,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拍的。 宁御城淡淡地望着,深邃的眼眶忍不住泛起红意。 修长干净的指慢慢挪上去,划过女人安祥的脸颊,就好似真的将她触碰到了一般。 他唇角弯起笑意,淡撑着下颌。 一年前,赵特助说她死了,他轰然晕厥,一直昏睡好几日。 等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到监狱,不顾任何人阻拦闯了进去。果然,她不在了,而且确认死亡的单子已经递了过来。 他记得当时身体颤抖剧烈,连带着嗓音都在抖,“死了,尸体呢?” 可却再也没有得到音讯。 “开什么玩笑,”黑暗车厢里,手指留恋在女人再熟悉不过的脸颊上,他淡然开口好似自言自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别想让我相信你不在世。” 他淡淡合上电脑,突然就没有了工作的欲望。 下车透透气吧。 男人弹开车门锁下车,笔挺的身影靠在车门边上,点燃一根烟安静地抽着。 “抓、抓小偷啊!” 突然间,那道熟悉的声音,毫无预警窜入他耳中。 唇瓣含着的烟就这样颓然落地,在地上慢慢湮灭。 她的声音。 他第一时刻冲上前去,撞入眼帘一个女孩背对着他,惊慌失措地捂着嘴,指着一个飞窜而去的男人。 “拜托你们,我的钱包……” 而在女孩转过身的那一刹那。 他看到了,她的脸。 是她…… 是她! “让一让让一让!” 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挤了宁御城一下,“出什么事了?” “有人抢钱是吧,等着,你们几个,去把钱包抢过来。” “小姐,我带你进超市坐一下吧。”保安轻牵着女孩的手走进超市。 街上恢复了人来人往,宁御城愣然站在原地。 大脑被蛰痛了下,令他猛然回过神,发疯似的撞开超市门, “苏南枝!”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全超市的人都在看着他。 他满脸湿汗,气喘吁吁。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刚才就在这里,她就站在这里。 她软着嗓音,求别人帮他,就好像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对他撒娇的感觉一样。 前台售票小姐好奇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刚才那个女孩呢?”男人冷着嗓音,沉声高问。 “您说那个丢了钱包的小姐吗?咦?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呢。”售票小姐左右张望着。 赵特助正好在结账的队伍里,听到熟悉声音,探出脑袋,“诶?宁总?您也来买东西吗?” 男人沉黑脸色没说话,显然心情很不好。 而宁总露出的那副表情却是赵特助从没见过的,就像是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 “没事了,抱歉、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特助忙扶着男人失魂落魄的肩膀往外走,淡淡叹气。 想必,宁总是又见到跟苏小姐长得很像的女孩了吧。 苏小姐已经过世了,而宁总每次都这样萎靡不振,该如何是好啊。 “赵特助。”突然,肩膀上的男人有悠然开口。 他一惊,“啊?怎么了吗?” “命令下去,将这整条街尤其是超市、包括对面的医院,给我彻底搜查遍!” —— “哥,你干什么扮成超市经理的样子?我还以为……” 苏南枝坐在车后座,皱眉扒着驾驶座,看向严肃开车的顾宸深。 副驾驶座上是一起逃出来的卢清舞,她怀里抱着嗷嗷乱哭的孩子。 他们是突然从医院逃出来的,惊扰了还在熟睡的女儿。 “来,让我抱吧。”苏南枝抱着女儿,红着脸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 孩子安静下来,吮吸吃奶。 她松了口气,拿垫子挡住自己白皙的皮肤,“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么匆匆忙忙的,我还是囚犯……” 顾宸深抿了下唇角,面色严肃,“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我连夜开车带你去洛城,今后,我们就在洛城定居。” “什么?”苏南枝被这突然变故愣住,僵着脸,“发生什么事了?” 卢清舞淡叹了口气,回头看她,细眉蹙得深,“是宁御城。刚才在超市的时候,他就在你身后。” 苏南枝心里一凉,猛然抱紧孩子,眼神僵硬的垂落,“真……真的吗?” 怎么会,她竟然毫无察觉…… “他看到我了?”苏南枝急切抬头问。 “嗯,他追进来了。不过还好宸深当时也在超市,他动作快,把你带走了。不然……” 苏南枝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后怕地摁压着胸口,大口喘息。 宁御城…… 她眼眶泛着湿潮,将孩子交给卢清舞。 跪在座椅上往窗户后方望着,用力捂住唇瓣,眼泪无声滑落。 即使一年不见,你还能认出我的脸。 心头这股,说不上是痛是暖,百般交杂,苦涩流淌进胸口最深处。 顾宸深开车,望着后视镜女人不住颤抖的身子,深吸了口气。 因为担心宁御城再让妹妹吃苦,他费尽心思制造出各种苏南枝已去世的消息。 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能遇见。 他意识到安城太小,很不安全,旧长久定居在此并不是权宜之计。 —— 两小时后。 车厢内,气氛压迫得可怕。 赵特助脸色难看地开门,坐在驾驶座,小心瞟了眼微躺在后座的男人, “宁总……” 男人疲倦地动了下眼皮,沙哑应着,“嗯。” “刚才用最紧急的速度查过了,并没有苏小姐。” 赵特助低声宣布着,轻轻叹息,“您一定是看错了。” 这一年来,宁总也不没少在街上把别的女孩认成苏南枝过, “是她。”男人有气无力,嗓子飘渺如絮,却很笃定。 那张脸、那声音,是他的女人,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女人。 “您请节哀吧,苏小姐如果真的没去世,怎么可能不在牢里呢?她身边,也没有人地位高到能把她从牢里带出来?” 宁御城眸底压着深痛,心脏疼到发颤,不经意间,一行苦涩流入唇角。 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上一次是听到她死讯时。 而这一次,是明知她就在他身边,他却找不到。 “宁总,我们回去吧,好么?”赵特助小心翼翼地安抚劝着。 男人手指淡淡揩去泪珠,无力地依靠在座椅上,呼吸沉颤,略低哑开口:“去林大夫那吧。” “……知道了。” 林大夫是宁御城的心理医生,自从苏小姐走后,就一直为宁总做心理治疗。好不容易为宁总压抑下去的病情,又在今天如火山爆发一样,控制不住了。 如今,也只能期待时间为药,慢慢疗愈宁总心里这处伤疤了。 车子一路往前开去,消失在漫漫雪色中。 —— 六年后。 今日的洛城不大平静,一则头条爆发:不知名三线小演员跟知名王导开房艳照流出! 一时之间,全城哗然。 微博里,八卦网民纷纷对着照片里女人模糊不清的脸,叽叽喳喳评论: “脸小得跟巴掌大,胸和屁股那么大,肯定是整容了。” “你错了,屁股大是被男人睡多了。” “苏颜?以前怎么没听过这演员,演过什么戏啊?” “好像在电视剧《一城南枝,相思入骨》里演女主妈妈的舅舅的女儿的外甥女?” “靠!这导演真瞎眼了!” …… as经纪公司,总裁办公室,传来女人沉缓的脚步声。 玻璃高跟鞋、及臀抹胸裙,配上深咖啡色波浪卷长发,画着浓妆的女人美艳到不可方物。 她淡漠摘下眼镜放在桌角,揉着泛疼的眼,“哥。” 顾宸深缓缓抬起头,冲女人淡笑,“一炮而红的感觉怎么样?” 女人清淡勾起红唇,玩弄着蛤蟆太阳镜,“累。” 她现在只想在这沙发椅里躺一会,嘴皮子都不愿意动。 从早晨五点起她就开始奔波,一上午赶完了三个发布会,中午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赶拍电视剧到现在。 顾宸深起身,摸了摸女人柔软的发丝,宠溺低笑,“颜儿辛苦了。” 苏颜笑了下,眯着漂亮的眼睛,“哥哥为我这个捧不红的艺人才辛苦呢。开as公司,欠下不少债务吧,从今天起,我也能给公司挣钱了。” “不用强求,我其他产业可以填补。”顾宸深轻轻点了点她鼻梁尖,“那个王导没对你怎么样吧。” 苏颜扬起下巴,笑容温甜,“怎么会,哥,你别忘了我是陪酒出身,最知道怎么搞定那些毛手毛脚的野男人。让狗仔拍到几张暧昧照就闪人,很轻松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4章 只敢放在心底的名字 “颜颜姐你怎么在这呢?晚上我们有场夜戏要拍,然后八点钟,您答应了跟王导吃饭来着。”身后,经纪人小绿的脚步声传来。 苏颜叹了口气,无奈耸肩,求饶看向顾宸深。 男人目光宠溺,“去吧,清舞会去接小桔子的。” “代我跟嫂子说声谢谢。”苏颜吐舌一笑,转身随经纪人走出公司。 —— 小绿坐在苏颜身边,兴奋得叽叽喳喳,“恭喜颜颜姐啊,刚才又接到了三个电视剧本,都排在一个时间段,你挑个吧。”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有资格挑剧本。小绿兴奋又新奇,她却兴致缺缺的,累过头了。 轻摁了下眉角,她也没看,随手拿了本,轻丢在座位皮垫上,“就这个吧。” 小绿仔细翻看了下,一边打电话给导演,一边笑道,“颜颜姐眼光真好,这部戏要去外地拍呢,正好可以去当旅游一趟。” “噢?”苏颜睁开眼,平静勾起唇角,“什么地方?” “安城。” 苏颜的手微微顿了下,脸色泛着轻凉。 “那可是个大城市啊,那些最有名的一线大腕们都在安城定居的,不知道这次去,能不能有幸碰上呢。” 小绿一边兴致勃勃说着,一边对电话拨了几次,总算通了,“韦导,我是小绿啊,苏颜的经纪人,关于那个电视剧,我们决定……” 苏颜淡淡一声喟叹,靠在窗户上。 这些年,她一直刻意回避去安城,一是不想重踏那片伤心地,二是不想见到让她伤心过的人。 时隔六年之久,那些过去的篇章她已沉淀在心里最深处,刻意不再去掀开。 双手安静交叠放在膝盖上,她平和勾唇,慢慢闭上眼。这次回去,就当是重温一趟家乡了。 —— 安城,御峰集团。 时隔六年,御峰从一家独大的地产开发公司,到现在枝叶横伸到各行各业,发展迅速又稳健。 公司里外扩张不少。在六年内将陆氏收购,成立影视投资,近年,宁御城又有了开经纪公司扩充名下艺人的念头。 总裁办公室,男人笔直的身形安静立于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都市。 六年岁月,让他的成熟风发的气质愈发深刻,深沉色的眸底蓄着稳重大气。 赵特助微笑站在他身后。六年了,连他都长了圈白发,宁总不但不显老,反而更具成熟男人魅力。 身边追求的女人虽络绎不绝,但宁总始终没有恋爱,稳持着安城钻石王老五的名声。 关于这一点,宁总对外的说法也不羞不臊:那方面不行。 赵特助每次帮他发这样的声明都觉得好笑,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了,说话从没个正形。 他对男人轻俯下身,“宁总,您投资的那部电视剧,下月就要在安城开拍了,女主角临时换成了一个因桃色新闻突然爆红的小演员。”耸肩,将文件放在桌面,“名字叫苏颜。” 男人淡漠转身,眼眸底映一抹深刻和恍惚。 “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下这位苏小姐的来头?” “不必浪费时间。” 他嗓音沉哑,扫了眼赵特助递来的洛城报纸。那一炮而红的绯色新闻里,只拍到一个娇小火热的身影,跟一个肥胖老板搂搂抱抱的。 男人别过视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韦导挑人越来越随意了。”他沉声道,“就这种十八线野模也能当女一?” 赵特助笑了,卷起那报纸丢在垃圾桶,“您不知道,照片里这是王导,在洛城名气响当当呢,韦导不也得看着王导面子。” 宁御城发出一声蔑然冷笑,摇摇头。 “那您忙,我出去了。”赵特助刚推门走出去,就撞到一个火急火燎跑来的身影。 “宁叔!” 女孩小二十的模样,留着波浪卷的头发,娇俏可爱,身材极好,可谓童颜巨乳的典范。 “我的天,小东西你可长点心吧。”赵特助被撞得痛。 宁御城抬眸,脸色微显无奈,这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又来扰他清净。 靳南家的小外甥女唐念,宁御城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出国留学回来后在演艺圈混,名气一直不温不火,后来听说宁御城要开经纪公司了,踊跃成为第一批入选演员。 “刚才韦导给我来电话,说本来是我的女主角,临时被换了!”唐念耷拉着眼睛,对宁御城低声埋怨,“宁叔你知道吗?那人就是一个十八线的野路子,可我好歹还是你旗下的艺人,凭什么?凭什么!” 宁御城淡淡敷衍地应着,被小女孩一番话折腾得耳根子疼。 “那你想怎么样?” 唐念笑嘻嘻地往他腿上一坐,“宁叔,后天晚上有开机前庆祝宴会,你陪我去再跟韦导说说吧?” “下去。”宁御城瞪她,“二十岁了,懂不懂礼仪廉耻?” “我要是不懂,就不会被人抢去角色了。宁叔你要骂,就应该骂那个抢走我角色的女人!”唐念冷哼了声,从他身上起来,垂头看见垃圾桶里正好摆着苏颜的照片,恶狠狠朝里面吐了口口水, “呸!还苏颜呢!应该叫厚颜!厚颜无耻,不要脸!” 男人被吵得难以清净,皱眉,“你有空溜嘴皮,不如多去学着锻炼点演技。” 唐念被他激得一下子跳起来,更加喋喋不休,“宁叔,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你、你你该不会也看上这个苏颜了吧?!” 宁御城用力扣了下掌心,不悦瞪她,“胡言乱语。” 啧啧,宁叔真的生气了,本就阴沉的眉毛都拧成团了。唐念顿时不敢说话,鼓着红唇灰溜溜离开。 —— 忙碌的一天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步入深夜了。 苏颜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往家里走。 上电梯直接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再多走一步脚跟真要断了。 推门回家,熟悉的公寓,她“扑”一声直接瘫软在沙发上,眼皮子沉重地耷落下。 正迷迷糊糊睡着,耳边来了脚步声,淡淡的叹,把她推醒,“南枝,起来,睡在这要着凉。” “嗯……” 她应了声,站起来不稳地晃晃身子。 “清舞,跟你说了多少遍,叫我苏颜……”她皱了下纤细的眉,嗓音不悦,更像在撒娇。 “苏什么颜,”卢清舞皱眉把她往卧室里扶,“外面那些大老板这么叫你,我可乐意叫你南枝。” 苏颜躺到在床上,头发丝如瀑布般洒了满床,弄得睡熟的小桔子不高兴了,眨巴困倦的眼醒来,“妈妈……你该剪头发了……” “嗯?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噢,桔子小宝贝。”苏颜一听到女儿的声音,仿佛又不大困了。 她笑嘻嘻爬过去,抱着小桔子就是一顿乱亲。 “哎呀……” 小家伙不满意地推着她的唇瓣,虽然很香,可她此刻太困了,没什么比枕头更香。 “小桔子你是不是不爱妈妈了,嗯?妈妈亲亲都不要了?”她一遇到孩子就化身女儿奴,不管多累,都爱缠黏着她,更喜欢嗅着小家伙奶奶的香味。 小桔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呼呼柔柔的。 苏颜笑着爬过去,趴在床头望着女儿傻笑。小桔子真是继承了自己良好的基因,珠粉莹润的脸颊如鸡蛋一样细腻,鼓着粉粉的唇呼吸着,做什么梦偶尔咂咂嘴。 她坐在夜色里,望着,眼前女儿的脸,慢慢与内心深处的那张脸重逢。 这一瞬间的回忆,令她心跳仿佛漏了好几拍,猛地站起身,别过脸去,大口喘息。 “牛奶来了。” 卢清舞端了杯热牛奶到她手边,却察觉她脸色不大对,“怎么了?不舒服?” “还好。”她接过牛奶小口喝了下,呼吸慢慢顺下来,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凉,“看着小桔子,突然就想到她爸爸了。” 卢清舞的脸色也拉下来,“怎么就想起那个男人了?” 她为南枝打抱不平:“六年了,你瞧瞧他生意做得那么好,到处享受盛誉,活得光彩滋润,哪里还记得你了。” 苏颜笑了笑,“不然,你还期待什么?期待他成鳏夫,天天跪在我坟头痛哭?” “我就是……看你这六年又是带孩子,又是隐藏身份,躲着宁御城那么不容易……” 宁御城这三个字一出声,在苏颜心里划下一圈圈涟漪皱纹。 多久了,这个只敢在心里拿出来小心回味,然后再藏起来的名字,从他人口中喊出时,仍让她动心。 她淡叹一声无奈的笑,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洗漱,“我先睡了,明天我让小绿把行程推了,去开小桔子的家长会。后天么,好像在安城有个开机晚宴。” “安城?”卢清舞愣了。 “安城那么大,不会遇到的啦。再说六年了,他或许早忘记我长什么样了,不碍事,不碍事。” 听她假装从容自在的口气,卢清舞无奈轻叹,除了心疼便是无奈。 想想这些年,南枝身边不是没有优秀的男人,只是心头长着倒刺,谁都进不来。 —— 隔日,苏颜开始打点收拾行李。 “妈妈明天就要去安城了,拍电视剧要三个多月,你在家听清舞姐姐的话,知道吗?” 她瞧着坐在她行李箱里,不让她收东西的小奶包,笑着把她拎出来,揪了揪耳朵,“听到妈妈说话没?” 小桔子扎着两个马尾辫,说起话来摇头晃脑,“妈妈,安城是爸爸在的城市对吗?妈妈要去见爸爸了?为什么不带小桔子一起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5章 她到底是谁? 她怔了下,随后温和地揉了下她脸颊,“才不是要见爸爸呢,妈妈是去努力赚钱,给小桔子买小裙子穿。” “那小桔子可以不要裙子,然后跟妈妈去见爸爸么?”她小心翼翼地拉住女人的手指,问。 苏颜眼眶微微热了下,淡笑将她抱入怀里,“妈妈不会见她,小桔子答应妈妈也别走好么?妈妈这后半辈子,只有小桔子一人了……” 小家伙如一团糯糯的球缩在她怀里,感受到妈妈在颤抖,心里蓦然疼了疼。踮起小足,轻揩去她的眼泪,“妈妈,小桔子很乖,哪都不去。” 她展颜一笑,欣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或是从小生活环境较为困难,小桔子懂事极了,很会看她的脸色行事。 好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比小桔子更像个孩子。 —— 洛城机场,苏颜一身黑色风衣潇洒而过,步伐笔直生姿,波浪卷的长发随着身子起伏波动,弧度优美。 顾宸深和卢清舞早就等在安检处,见她走来,不由心中生慰。 想一想六年前,她孑然一身来到这里,拖着孩子养到现在,当真不易。 苏颜摘下墨镜,微笑对走过去:“抱歉,久等了吧,刚从片场赶过来。” “时间不早了,进安检吧。” 顾宸深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表。 他嗓音温沉叮咛,“下飞机就有人接你去晚宴,记得到了打电话给我。” “哥哥真是不留给我喘息的余地呢。”她无奈一笑,回头给清舞一个拥抱,“清舞,我走啦,小桔子就拜托你们了,感激不尽!” “傻南枝,跟我说什么谢,每天记得给小桔子打个电话就好。”卢清舞温然轻笑。 “再见。”她潇洒转身而过,身影逐渐消失在安检口。 卢清舞有些担忧地踮着脚往里望着,柔柔叹息。 顾宸深轻笑了笑,霸道地将女人揽到胸口,也不顾旁人视线,“她都成年人一个了,你担心什么?” “……”她红着脸推开男人的身子,“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顾宸深冷然勾唇,“哼,那种自诩清高的混蛋是不可能在娱乐圈混的。再说,颜儿在安城大部分时间都跑片场,不会遇到,放心。” 卢清舞淡淡撇着唇角往外走,希望真是如他所说的才好。 —— 飞机平缓落地,抵达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城市。 苏颜抿唇下飞机,最近媒体曝光度太高,都有人认出来了她,倒没要求签名或合影,而是一路指指点点。 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不是靠什么正经手段红起来的。 一路拖着行李往外走,小绿冲她挥手,“颜颜姐!”她今天上午到的,提前帮她安排安城的住宿、工作事宜。 苏颜莞尔,刚走过去,就被拉着上了面包车,急急吼吼,“快些,我们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晚宴啊,六点半开始,现在都五点四十了!我们还要化妆收拾打扮!” 小绿上了车,翻开那皱巴巴的邀请函,“哇,看起来还不错呢。化妆舞会,第一次参加。” 化妆师在车子里,开始给苏南枝脸上涂抹。 她闭着眼睛低叹了口气,这一天的妆就没卸下来过,皮肤都难受。 车子一路前行,停在这栋黄昏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女人一条腿迈出修长好看,陪着大红色漆皮高跟鞋,衬显肤色雪白。 她拢着外套,深吸了口气,安城的天气比她想象得还要冷。 “颜颜姐,很冷吧,快进去吧。”小绿拉着她微颤的手心,低声轻问。 来到别墅,宽敞的玄关,苏颜伏在门口一张桌子上填姓名。 “呦,是苏小姐啊。”负责迎宾的先生对她轻笑,递给她一张淡蓝色的面具,“苏小姐,请戴上参加舞会哦。” 她接过,仔细端详着那面具,很漂亮的镂空样式,还有蕾丝点缀,做工可谓非常精致了。 “挺有意思的,韦导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嗐,不就是希望通过这个方式,让新演员能跟彼此多熟悉一点么,尤其是像苏小姐这样的,更要注意处理好人际关系了。” 苏颜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本就不太熟悉导演编剧还有那些投资商,戴着面具更是认不出,看来要小心说话行事了。“” 走进别墅宽敞的大厅,到处都站着人,原来不仅请了组内的人,一些知名艺人也到场祝贺开机。她小心穿梭在人群里,被面具阻隔的视线看不到余光,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坐下。 “呦,小颜啊。”导演的声音,端着一杯酒在她面前坐下。 “韦导?”苏颜愣了愣,“这您都能认得?” 韦导笑了两声,递给她一杯酒,“今儿请的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巨星,看你一个人坐在这,肯定就是你没错啦。” 苏颜讪笑了两声,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对了,王导也在呢,你们很熟吧。”韦导微笑起身,“不过舞会还没开始,王导应该在房间里休息,他的房间是3201。” “嗯,我在这里走走就好。”苏颜平和地笑,深知他这是暗示自己去王导房间。 “哦,对了。”眼看韦导突然起身,拉住一个年轻男子的衣服,对苏南枝笑眯眯,“来来来,我的男女主角见一下面,韩西洲,苏颜。” 苏颜当初从剧本上看到男主名字就觉得很忐忑,韩西洲,他可是安城迅速蹿红的小生,无数女粉丝追捧的对象模样精致到叫人挑不出刺。 她愣然抬眸看过去,男人的手已经伸到眼前,“幸会苏小姐,我是西洲。” “你好,我是苏颜。” “苏小姐本人比照片还更有气质。”韩西洲温和递来一杯酒。 苏颜有点不敢置信,至少她娱乐圈混迹到现在,像他这样蹿红爆粉,却秉持着彬彬有礼态度的,着实少见。 “不知道等会方不方便共舞一支呢?” “……”苏颜看他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宛如王子对她款款屈身,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当然,韩先生愿意跟我跳舞,是我的荣幸。” “怎么会。听说王导走得近最近的电影剧本,男一号还没定吧。”韩西洲微笑道,“如果可以,还要烦请苏小姐在王导面前多多举荐我。” “……”苏颜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事相求。 “好,我会的。” 罢了,反正在这圈子里,她想找到什么知心朋友,简直是痴人说梦。 导演带她见投资人和出品商,断断续续多喝了几杯酒,她脑袋开始犯晕乎,正准备去二楼的房间休息,灯光骤然暗了下来。 头顶迸射出光线,苏南枝站在台阶处愣了下,舞会开始了。 “宁叔都怪你,非赖在公司开什么会,舞会都开始了!” 唐念穿着层叠的蛋糕裙,听到屋子里舞会音乐响起。她急忙潦草地签下名字。 目光一斜,注意到前一页上签的“苏颜”两个字,顿时冷笑, “呵,这贱人也来了,正好让我去会会她!” 宁御城俯身签名,视线徐瞟过“苏颜”两个字,目光顿时凝滞。 这字体他很熟悉,娟秀而工整。 莫非是…… 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仔细一想,这种正楷字体,是谁练一练都能成。 想到此,他眸光顿暗,刚燃起的希冀慢慢落下。 “宁叔,你快戴上面具进来啦!我不等你了哦!” 唐念到底是个小女孩,一见到舞会都兴奋得停不下步子,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 宁御城低眸淡淡望着那黑色面具,淡漠简约的设计,倒符合他的风格。 舞厅里淌着昏暗的灯光,宁御城不得不拨开成双成对的人往里走,所有人都似沉浸在这乐色里。 “帅哥,能邀请你跳舞么?” 他回身望去,一张打过无数破尿酸的下巴。 “抱歉,我不跳舞。” 男人冷着脸推开女人的手,往人群深处走,他怕被戳死。 然而一抬眸,他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不远处。 坐在边侧的沙发上,一个靠在沙发上的身影,手里还握着酒杯。 淡蓝色的面具,配上浅紫色的优雅长裙,气质出众优雅,旁边来了几个想邀她跳舞的男人,都被她一一拒绝。 宁御城只看了一眼,便强迫着自己收回目光,低头淡然抿一口酒。 可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牵引他往前迈。 “哦,宁总您总算大驾光临了啊。怎么没找舞伴啊?”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宁御城的肩膀,他脚步这才停下,回身,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韦导。 “陪朋友来的。”他淡笑代过。 “别啊,你打扮得那么帅,都要艳压我的男主角了。不行,我得给你找个舞伴……” “不用麻烦,韦导。我已经找到舞伴了。” 宁御城随意地搪塞,目光下意识往那处沙发望去,可那女人却不见踪影。 不见了? 心里蓦然有一种难言的慌。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个戴着面具素不相识的女人,却是六年来第一次让他有微悸的感觉。 不仅因为她光是坐在那便独具出尘气质,他还从她身上寻到一丝熟悉。 突然,手臂蓦然一暖,被人用掌心握住了。 他刚要转身回绝女人的亲昵,而一回头。 映入眼帘的淡蓝面具下,女子双眸婉约,仿佛含有凝露,粉唇抿得那样好看。 刹那间,胸腔深处响起共鸣,震颤难断。 六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这么个纤瘦的小女子,却只在一瞬间,轻易搅乱了他的心。 她到底是谁? “是在找我么?” 女人喝醉了,脸颊两片可见的浮动绯色薄云,笑意随声音一般媚然。 她手指轻滑着他的手背,浅浅温暖的感觉,令他喉咙发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6章 发狂发狠 男人掌心温和,用力摁住她的手腕,薄唇抿得很紧。 她皮肤很细嫩,玉小的手,干净指甲,但皮肤凉得惊人。 他觉得那声音很像,却又好像比她的嗓子还要低沉了些。 六年没见面,不敢立刻确认。 低沉的脸略显急躁,伸手就要摘她的面具。 “干什么?”她皱眉把面具稳住,抬头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韩先生你别动手动脚的,不守规矩……” “韩先生?”宁御城脸色冷了下,带着敌意,“谁是韩先生?” “韩先生,我男朋友啊。”她醉得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戏里的台词,抿唇趴向他肩膀,戳戳那冷硬的面具,“咦,我记得你戴的是白色的啊,怎么变黑了?你是不是撒了墨汁在上面?” “不过你戴黑色真性感。”她沙哑地笑,突然一股热气氤在男人耳侧。 他竟莫名有了反应,手指微缩,用力摁住她的肩膀,“既然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去跟他跳?” “我不是正在跟你跳么?” 她手臂轻轻搭在男人肩头,醉红小脸可人至极。 慢慢地,她朝男人凑近下颌,绯色唇瓣透着芬香柔软,令男人骨子一酥,欲拒还迎地推了她一下,“干什么?” “少装了,”她乖笑着答,“刚才我坐在沙发上你一直在看我,你喜欢我。” 宁御城皱了下眉,因为被说中心事,脸颊不自觉浮起两片红,“我看风景。” “风景有我好看?”她吊着他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晃不停,撒泼卖疯的样子倒是跟苏南枝很像。 他脸色微深,别过头去,“别闹。” “说!说!说我好不好看?”她嘟着嘴紧紧抓他的手,不依不饶。 他拗不过,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嗯。” “你脸红了,老韩。” 男人脸色沉得吓人,没好气拽开她,“我不是老韩。” “那你是谁?” 宁御城不再由着她闹了,抓住她的手腕,“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苏颜。” 宁御城微微“噢”了声,是传说中那位新戏女主角啊。 “哪个苏,哪个颜?” “苏颜的苏,苏颜的颜啊……你怎么这么笨。”她用力戳了下他的脸。 宁御城有点无奈,看这女人副疯疯癫癫的姿态是问不出什么了,想摘她的面具,她又躲躲闪闪不从。 音乐声突然从婉转跳到蹦迪,大家纷纷尽情舞蹈。宁御城突觉女人的腰肢一软,忙将她扶住。 “老韩,扶我去睡吧,我累了。”她捂着有点烫烫的额头,低声拂着男人的脸,慢慢垂下眼睑。 “你住哪个房……”男人还没问完,她已经躺在手臂上睡着了, 无奈之下,他将她拦腰抱起,带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开门进去,把女人放在床铺上,看她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发丝里,缠乱一床。 宁御城坐在床边呼吸安静,慢慢凑近女人。 他要弄清楚心里的怀疑。 苏南枝的唇瓣上有一颗可爱的小痣,而她唇上却没有。 正巧此刻,女人睡得舒服,翻了个身,耳边的面具带子松了些。 男人愣住,慢慢倾身上前,捏住面具一角就要打开。 从见她第一面起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藏在面具底下,宛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神秘的脸,到底长成什么样。 面具慢慢揭露,睡得舒服的女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靠近。 宁御城呼吸凝固时分,忽然门口传来“砰砰砰”敲门声:“宁总啊!怎么还没来楼下ktv啊!说好今天不醉不归的呢?” 宁御城身躯猛震了下,做贼心虚。 他帮她系好面具,淡淡撑着身子起来。 罢了,趁着人家姑娘睡觉,掀她的面具偷看太不道德。 他嘲弄淡笑,摇摇头,心知不可能是她。 这些年,他认错的女孩也不算少。 如果真的是她,他何须凭一张脸来判断,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举棋不定。 男人关了床头灯,推门走出去,韦导喝得摇摇晃晃,笑着揽他:“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在屋子里干嘛呢……” 他鬼鬼祟祟凑着脑袋上前,“噢哟哟哟!” 一副发现新大陆的笑意,“里面那个,谁啊?” 宁御城抿唇“砰”地关上门,阻隔住韦导鬼鬼祟祟的目光。 “啧啧,屋子里藏了个美人还不能看了是吧?死小子,你终于遇到个能让你动到感情的姑娘了?看来我这舞会没开错啊,哈哈。” “没有。”宁御城淡淡回绝,“等她醒了,请韦导让人接她离开。” “你这人真的是,深藏不露啊。”韦导笑得满面春风,领着男人往ktv里走去。 苏颜是被韦导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的。她皱眉揉了下眼睛,却碰到自己冷冰冰的面具。 没什么好气地一把撕开,压着脸难受极了。 “喂……”她有气无力地揉着眼睛。 ktv那边吵得她耳朵都快炸了。 叹息一声,把手机离耳朵挪远了些,“我好困,韦导,我不去了……” 韦导喝得酩酊大醉,故意把女人的声音免提,放在扩音器里供大老板们听。 她撒着娇软绵绵的声音,顿时被所有人听到,这些大老板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笑得色迷迷:“韦导可以嘛,这种女人在床上可叫一个销魂呐~你说呢?” “你别胡说,我是有家室的。” 突然,坐在黑暗里蛰伏的身影起身,猛然夺过那放着声音手机,随手扔进酒杯。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豪爽,男人坐下时席卷一阵阴冷的风。 场上气氛顿时静默下来, “欺负一个女孩,有意思?”男人平淡靠在沙发上,脸色清冷。 “……” 这群小投资商在宁御城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人敢怼他的话。 “宁总今天不大对劲啊,刚屋里藏一个,现在又那么护一个。”韦导见气氛不对,忙笑拍了拍宁御城的肩膀。 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会吧,宁总,你看上我家女主角了啊?!” “喔~” 屋子里顿时传来阵阵起哄声。 宁御城淡漠清了清嗓子,安静扬起唇角,没承认,但不否认。 大家顿时什么都懂了,只是心里纷纷暗自可惜。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苏颜换了身黑色休闲裙,化上淡妆,站在门口,身姿婀娜有致。 她没戴面具,小巧玲珑的脸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好意思,各位老板,我来晚了……” 她话音未落,安静角落里便传来“砰”一声。 男人手中的酒杯颓然滑落在地,碎成好几片,酒液沾了满身。 韦导趁机起哄,“啊呀,瞧瞧,苏颜,还不快过来擦擦,你干的好事。” 苏颜皱了下眉,瞧一眼坐在角落里那张沉黑的面具,隐匿在阴影里,仿佛与那黑色融为一体。 她心里暗暗想,倒是个没见过的男人。 韦导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照做。于是慢悠悠走过去,在宁御城身边蹲下。 “真抱歉,我突然进来吓到你了吧。”她柔着嗓子,手指拆了纸,擦着他的西服。 一边擦,她一边心里暗忖,这男人怎么身子在抖? 那双眼睛,还一直注视着自己。 男人唇角慢慢地动,手指滚烫颤抖,猛地握住她的手腕。 “苏南枝。” 喉咙深处干哑,满脑子想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这一次他没有认错,是她! 这张日思夜想的脸,这精致的轮廓,那笑起的弧度…… 场中气氛顿时僵住,包括苏南枝脸上的笑容,顿然凝固在嘴边。 双腿发颤,站都站不起来。 在这一刻她还没想到是谁,或是,还不敢往是他的方向去想。 她扶着沙发起身,与男人那对深黑色的眼眸互相碰撞之时,一切了然于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颤抖伸手,慢慢掀开那层覆在脸上的保护色。 轻轻一声,面具落地。 他的脸,那样毫无征兆闯入她的眸底,撕开胸口最深最痛的回忆,不断翻搅、波浪难息。 跑。 快跑! 这是她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丢下那面具,转身就往外逃。 “喂,小颜怎么了这是?跟见了鬼似……” 韦导一句话还没说完,耳边一阵冷风刮过。 再抬头,宁御城也不见了。 只剩下那ktv的房门被撞成摇摇晃晃。 “……” 苏南枝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哭。 眼泪被风吹干,再流,好像断不绝。 她双腿疲软得厉害,跑不动,可她根本停不下来。 可她终究是低估自己了,才跑出别墅没几步,手臂就被人狠狠拽住,往后猛压在墙上。 她痛得眉毛都皱成一团。 下巴被掐住,狠狠抬高。 暗沉朦胧的夜色,勾着男人急躁喘息的俊颜。 苏南枝张着嘴,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男人俯身,薄唇席卷而来。 他流着泪。 发狂发狠地吻着她。 苏南枝被摁在墙上,用力闭着眼去推。 满腔男人的味道,沾染她的意识。 “宁……” 她喊他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喘息的余地,换个姿势,被他裹紧怀里,吻,狠狠掠夺! 夜色暧昧笼着他们缠绵交织的身影,直到她快要窒息,男人才松开。 月光下,男人脸上混着亮晶晶的水珠,是彼此的泪。 他扶着她的后脑,脑袋轻抵女人的额,喘息声都灌在她脸上。 她轻轻地笑,又轻轻地哭,喘得不比他少:“宁御城。” 听她唤他,这一刻的真切,不是在做梦。 他眼眶又红,手指抚摸过她被他吻到发肿的唇瓣,舍不得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7章 谢你放我一条生路 然而下一秒,女人手指冰冷地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 那力道虽然不大,还是让男人重心不稳地倒退两步。 他微拧眉心,胸口被她推过的地方一阵薄凉。 “南枝……” 苏南枝随手拢了下耳鬓的发,抑着颤抖的身子,抹去唇角残留的男人的味道。 她冷静下来,深吸气,说完她接下来的话,“你跟韦导什么关系?” “我是韦导的投资人。”男人低声答,小心谨慎。 “那好。”她拨拢了下秀美的长发,“这部戏我会解约,以后也不会再接韦导的戏。” 声音不抖且坚如磐石,转身就走,“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 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回安城的。 她自以为不可能遇见的人,上天偏偏要跟她开这个玩笑。 她那些话语冰冷如注,甚至不给男人思考和的机会。 他胸口猛一阵窒痛。两三步上前,用力抓住她的臂。 从背后环着她,嗓音沙哑,有些失落,“六年不见,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只有恨?” “不然?”她冷笑,去掰男人僵硬的手,“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从你那里学会的道理,宁先生。” 女人波澜不惊扬起笑意,那肆然与冷漠令男人陌生而恐惧。 他呼吸一怔,手掌轻捧住她的脸,发颤的嗓音带着戾,“我怎么不记得教过你这种东西?” “需要我解释给你听?” 她冷笑,“六年前温信子去世,让我坐牢的是谁?你和你父亲。” 只要忆起那场噩梦,她不禁心寒得发颤,就仿佛从头到脚灌了一桶冰。 对他的爱变成绝望,再从记忆里被狠狠剜出来的感觉,难受至极。 “……” 男人张着口想解释他被宁尘峰禁闭,无法及时去救她的事实。 她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 她已不是从前那个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天真女人了。 “你问我六年不见是不是对你只有这句话,抱歉宁先生,我忘了,” 她慢转过身,无比清冷,“我还要跟你道谢,谢你六年不骚扰之恩,谢你放我一条生路,谢你成全,我才能走到现在。” 眼看男人僵住的眉眼,她慢然勾起唇角, “可满意了?” 宁御城就好像脸上被人狠狠砸了几拳,弥漫着火辣辣的疼。 他没放弃,继续去抓她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六年前的事情,如果你在意,我可以解释……” “我不在意你的任何事,”她轻扬下颌,清傲注视他,“因为,跟你早就好日走到头了。” “……”他如鲠在喉,看她毫无波动,甚至透着死灰的眼。 他终于明白,假死的消息是她放出来的;五年前在超市里消失不见的是她,故意东逃西窜让他找不到的是她。 六年,他思她念她如魔如痴。 而她,竟躲他避他唯恐不及。 可笑的是,事已至此,他仍不想让她走。 他不想再度过下一个没有她的六年。 他在背后,轻轻地开口。不敢抱她,怕被推开,“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不是什么都可以为我做么?”她轻轻地笑,“我只是要你转身滚出我的视线,这么简单,你都做不到?” 男人怔着,痛着,眼睁睁看她离去,再想追上去。 苏南枝一眼抓住从酒吧出来,醉醺醺打开的车门的韩西洲,她快步上前,一手撑住车门,钻进去。 “喂,你……”韩西洲醉意满满,指着她的脸。 “抱歉,帮我一下,有个变态在缠着我。”她几乎是本能地恳求。 看女人眼眸亮如星辰,一身黑色连衣裙漂亮性感。 韩西洲动了动眉毛,对司机笑,“开走。” “苏南枝!” 身后男人的痛呼声,很快消失在车子驰骋的速度里。 她后背靠在椅子上,一直喘着,抖着,过了许久都难以平息。 韩西洲回头往车窗后看,淡淡笑,“看来我真是喝多了,竟然看到宁御城在追你。” “那你还算清醒。”苏颜漠然别过脸,靠在车窗上,方才对宁御城吼了那么多,她现在嗓子沙哑干疼得厉害。 “啊?”韩西洲有点不敢置信,抬眸看她,“真的是他?御峰集团那位大名鼎鼎的宁总?” 苏颜抿唇不语。 韩西洲顿然来了兴致,凑过来,“你跟那种大老板怎么搞上的?” “我跟他没关系,韩先生。”她不想回答,也不想提起跟宁御城有关的任何事。 “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么。”韩西洲轻笑了笑,手指挑了下她下巴。 车子驶到公寓门口,苏颜下车,身后韩西洲气息温热地跟着她,笑得别有深意,“送你上去。” 苏颜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往楼上走,刚到楼道间,还没摸开灯。 男人摁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用力摁在墙壁上,炙热的唇狠狠贴过去,掠夺着她芬香的唇。 苏颜木讷地被他吻着,没躲。 这六年她想多很多次,如果能跟另一个人放纵能得到快乐,能忘记六年前的痛,那她愿意。 她不是寡妇,不需要为那个伤她的男人守身。 慢慢地,手臂主动抱住男人脖颈,与他缠吻得又急又密。 韩西洲刚要手指触碰到她的脸,却摸到一行泪。 顿时有如一桶冰凉的水浇灭所有的欲望。 他喘了口气松开她,拉下一半的裙子拉链,给她系上。 “怎么了?”她笑意带颤,喘息连连。 “我不强迫人。”他淡漠应着,指尖揩去她的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急不可耐地想在这里要了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绝他的亲热。 她一摸脸颊,竟然真的流了水珠,可心却是麻木的,没有痛感没有悲伤。 “走了。”男人轻握了下她的肩膀。 她沉默地看他离开。 走下一楼,韩西洲脚步突然停了,回眸看着女人站在楼上纤瘦的身子。 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竟不想就这么走了。 “还有是么?”她妩媚一笑,牵动着他的心。 “那个,我也不懂追求女人的套路,总之……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苏颜愣了秒,随即轻笑:“跟我在一起可不会轻松。” “我不在乎这些。还有什么比做明星更有压力呢?” 韩西洲轻轻耸肩,第一次主动追求女人,他表白口气略显青涩,“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你让我很想……拥有你。” 她此刻后背贴在墙壁,双腿已经站不稳。 轻轻闭了闭眼,她微笑道:“好。” 放不下的一切,都让它见鬼去吧。 “啊?真的?” 韩西洲有点不敢相信,又笑又严肃,“你答应我不会是为了气宁御城吧?” “怎么会。”苏颜淡然拢了下头发,“你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韩西洲生怕她后悔一样,三两步跑上来,把她抱起来,用力吻了下她的唇,“拍完这部电视剧你就离开娱乐圈吧,我养你。” “为什么?” “这里多累啊,压力大。”他认真地看她,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好不好?” 她笑了笑,“可我准备跟韦导解约了。” “解约?为什么?我很看重这部戏的。”韩西洲愣住,用力抓了下她的手腕,“不行,如果女主角不是你的话,我也不演了。” 苏颜摇头,“你不知道宁御城是总投资人?我继续留在剧组里,总要再见到他。” “你怕什么,有我陪着你。”韩洲漫不经心地一笑,“你还担心宁御城对你怎么样?他要敢动手动脚,我绝对打得他满地找牙!” 听着他认真的承诺,苏颜微微轻笑,没说话。 “你不信我?”韩西洲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幼稚,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让你知道,做我的女朋友不会吃亏,嗯?” 见她抿唇低着头不说话,韩西洲又开始没命地晃着她肩膀,“答应我吧,别解约,好么?” “……”苏颜犹豫的片刻,韩西洲笑嘻嘻地抱着她,蹭她的味道,“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你这人……” 她无奈耸肩,手臂轻搭在他肩膀,没什么表情,“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那你亲我一口。”韩西洲戳了戳自己的脸。 苏颜笑了下,没有凑过去,“快回去吧,我累了。” “那好吧。”男人明显有点失落,摸摸她的头发,“我会给你时间的,慢慢来。我走了,晚安。” 他捧着她的额头,留恋落下一吻。 看男人离开,苏颜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微眯着浅褐色的瞳孔走回楼上。 关上门,后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一点点跪坐下来。 漆黑的房间压抑而冰冷,刺痛感镌刻每一寸皮肤细胞。 作践自己必得有个尽头,她总归要尝试去爱一爱。 —— “宁总?宁总?” 赵特助的手不断在宁御城面前晃,满脸担忧,“您这是怎么了?” 男人扬起漆深的眸,眼底疲倦深显,慢慢拢上焦距。 “刚在房子里找不到你,从别墅出来就看到您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赵特助蹙眉。 “我,见到她了。”男人声音空洞渗白。 “谁啊?”赵特助看他严肃可怕的表情,心里“咯噔”地漏了拍。 “难道您说的是……苏南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8章 你很好看 他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厉害,随即忽而想到什么,低眸动作迅速地拨打电话。 “喂?宁总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那头传来韦导迷迷糊糊的声音。 “苏南枝有没有联系你解约的事?” “苏南枝?”韦导怔愣了两秒。 男人沉怔两秒,修正道,“苏颜。” “哦,颜儿啊,没有啊,我还没接到她的电话。”韦导笑嘻嘻的,“对了,宁总,你是不是认识颜儿啊?看你们刚才在酒吧里的样子,好像从前就认识似的。” “明天片场见。” 宁御城没有回答,淡淡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自黑暗中慢慢睁开深邃的瞳孔。 “宁总,您没事吧?那……苏小姐这些年都去哪了啊?” 赵特助愣着,小心翼翼问道。 男人沉着喑哑的嗓子,“我不知道。” “……”赵特助慢然开车,轻轻叹息没再说话。 就怕再多问什么,车后座的那个男人就要崩溃了。 —— 隔日,清晨。 苏颜为自己上好妆,补住昨晚没睡好的惫色,突然,玄关传来轻轻的敲门。 “来了。”她步伐平缓地走过去。 刚打开门,挤入门缝是一大束艳丽的玫瑰花,绽放在眼里好看极了。 “早上好,颜颜。”韩西洲英俊精致的脸出现在花束后,笑着将花塞进她怀里。 苏颜愣了秒,有些受宠若惊地捂住粉唇,“好漂亮,谢谢。” 她有点为难地笑,“你这么早起来,又要准备花,又要化妆背台词,很累吧。” “不累,只要是为你做的事,都不累。”韩西洲捧着她的花,帮她放在电视柜上,顿时点亮了屋里的颜色。 “我们才在一起还没10小时,你这满嘴甜言蜜语快腻死我了。”苏南枝轻轻瞪他眼,淡淡笑。 “那你亲我一口。”韩西洲冲她撅起淡薄的唇瓣。 苏颜忸怩地咬了下唇角,低着头没动。 韩西洲掠过眼里丝缕失望,俯下身用力吻了下她的唇,“没事,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我。” “颜颜姐,差不多该去片场了……” 玄关门没关,小绿刚走进来,就瞧见贴得很近的两人,顿时嘴巴惊讶成了“o”字型。 “颜颜姐还有韩先生,你们……” 苏颜有点不好意思,往后躲了躲。韩西洲却不依饶地把她揽入怀里,令女人靠在他肩膀上,“昨天晚上,颜颜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我的天呐……”小绿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颜颜姐三年前出道,一直不温不火到现在,终于到现在事业有成,还找到了个又火又帅气的男朋友。 想来,颜颜姐以后在演艺圈后面的日子,多半是能顺风顺水了。 “不过,你可别声张,颜颜说还不想公布恋情,对吧?”韩系舟搂了搂女人的肩膀,宠溺笑道。 苏颜抿唇,轻许颔首,“不说这些了,时间差不多了吧,走吧,我们该去片场了。” “走。”韩西洲点头,搂抱着她上了车。 —— 第一次拍电视剧,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光鲜亮丽,天气寒冷,场内裹着羽绒服走来走去的比比皆是,到处拥挤着压迫的氛围。 苏颜刚下车,随着韩西洲走到导演那。 导演还在布置现场,到处人头攒动,场面有点凌乱。 “韦导。”韩西洲喊了声导演,他回头来。 跟昨晚的闹腾不同,韦导工作起来十分严肃认真,“进去换衣服吧,台词背熟了没啊?” “放心吧,我跟颜颜在车上已经对了好几遍了。” “你跟苏颜?”韦导动作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西洲,不要忘了,我们合同上写得明了,拍戏期间禁止发生暧昧。” “放心,韦导,我跟颜颜不是你想的关系。这不是即将成为男女主了,要多互动一下吗?”韩西洲微微笑着,摇摇头道。 “最好是这样。”韦导瞧了他们一眼,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开拍,快带苏颜去换衣服。” “怎么了?导演脸色不大好。”苏颜手腕被韩西洲牵着往前走,回头看导演刺来的目光,不由担忧。 “怕我们太亲密,被媒体捕风捉影呗。”韩西洲漫不经心地单手揣兜,微笑,领着她进化妆间。 男女化妆间分隔,但此刻,女化妆室门口却贴上了告示:暂时无法使用。 苏颜愣了下,忙拉住旁边的管理人员,“这是怎么了?” “哦,里面掉了两根灯管下来,砸坏了镜子,场面乱得很,差点砸伤两个化妆师,暂时还在情理中。” “那要等多久?我们马上拍戏了。”苏颜有点着急。 “这个,一时半会肯定是弄不好的……” 韩西洲勾唇一笑,眼底划过一抹玩味,手指勾上女人细柔的肩膀,“罢了,那你就来我的更衣室吧。” “这不行的……”她第一时间摇头拒绝。 他笑得喑哑又暧昧,“怎么不行,我们都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你的身子,我迟早会看的……” 苏颜往后退了好几步,坚决地摇头,“对不起,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韩西洲见哄不成她,开始有些不耐,“韦导在酒宴上和在片场里可不一样,你如果浪费了他的时间,他脾气不好,你随时滚蛋。” 苏颜淡漠看他略咄咄逼人的眉眼,“我会让化妆师随便带我去一女厕所之类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戏服,弄脏了怎么办……你就跟我进来吧,大不了我不看,行么?”韩西洲作势就要把她拉进化妆间里。 “韩先生,请你自重!” 苏颜惊恐地往后躲避着,可他收紧手臂力道,并不准备放开她。 骤然间,她快要被带进门里之时,一只横空而来的力道,沉稳攥住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苏颜愕然抬眸,这才意识到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道笔挺的身影。 男人矜贵而立,身型高大颀寒,将她手腕攥得滚烫难耐。 他独具一身的沉稳气质,是经过时间考炼的冷静自持,也是韩西洲身上所看不到的。 苏南枝脸色有点难看,此刻两个男人就像两块巨石压在他胸口,喘息难止。 “宁先生这是干什么?我跟苏小姐说话,你这样横插过来一只手,很不礼貌。”韩西洲本就对宁御城不悦,此刻口气更是几分肃。 男人凉然勾唇,处变不惊的眸底,映着当红小生稚嫩浮躁的脸,“我看到是韩先生强迫一个女人跟他进更衣间。” 韩西洲瘪了瘪唇角,“就、就算那样跟你也没关系!” 宁御城手腕稍微用点力,韩西洲就握不住女人的手了。 苏南枝垂着下颌,虽然很不想跟宁御城有什么肢体碰触,但也更不愿意跟着韩西洲进去。 她听见男人温沉开口,伴随着他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手背,“我车里有化妆台和更衣间。” “……” 她被拉着往他的房车走,倾身钻进去。 身后,男人也跟着进来了。 “你也进来干什么?”她心里紧张了下,回头看他。 宁御城没言语,沉默着给她拉上车里所有帘子,转身离开,“玻璃遮光效果好,不用担心。” 苏颜抿了下微红的唇角,看男人下车,确认没人能看见她,才开始慢吞吞脱衣服,换上服装。 清新校园剧,她穿着水手服和超短裙,一双纤长的腿露得好似过多了。 化妆师很快上车,一边化妆,一边惊讶于房车上的梳妆台,“真是一应俱全啊,瞧瞧这口红这粉底,比我进过的哪家剧组价格都高。” 苏颜淡笑勾唇,轻闭上眸,“跟宁先生专门设计给他女人用的吧。” 化妆师“哦?”了声,八卦轻笑,“我可没听说过宁先生身边有女人。不过,也许是人家保护得好呢,毕竟他也是男人,总有需求要解决。” 苏颜薄眯起眼眸,舒适地仰躺着,听到化妆师的话,只是微攥了攥手指,但很快松开了。 化好妆,镜子里,女人俨然与校园里满脸颊原蛋白的年轻女孩没什么两样, 她左右照照镜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去,“这样好看么?” “当然好看啊!苏小姐你这张小脸真是可性感可清纯,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化妆师笑嘻嘻捧着她的肩膀,起身,“走吧。” 她下车,专程走到宁御城身前,对他微鞠一躬,“刚才,谢过宁先生帮我。” 宁御城正在跟出品商谈事,听到她的声音,浓沉的眉宇舒展柔和,淡暖的黑色眼眸望她,“换好了?” “嗯。”苏南枝浅浅颔首。 “很好看。”他眼眸顿怔。 六年不见,她身材丰腴了不少,尤其臀部那里,短裙鼓得性感,好似被风一吹,就能扬起无限风光。 “穿底裤了么?”他竟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倒不是对她动了怀心思,是怕她太耀眼,被别的男人虎视眈眈。 苏南枝显然不理解他的意思,脸颊微热,咬着细唇瞪他一眼,下意识用力往下扯了扯短裙。 这男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9章 你凭什么? “宁先生,你对一个女演员问这种问题,可真有礼貌。”她冷讽地勾起唇瓣。 “……” 男人第一次有股不知所措的后悔,不该问那么痞的。 “小颜,还有五分钟了,你还在那干什么,快过来!”韦导站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来了。”苏颜淡凉视线擦过宁御城的脸颊,没再停留,转身跑去。 男人轻眯着视线,看她离去的一抹娇俏身形,呼吸沉缓,自嘲地摇摇头。 —— 拍第一条的时候,苏颜明显感觉韩西洲的状态不佳,或说心情不好。 本来相遇时该是很温暖的画面,男女主都是学生,更该洋溢着青春活力。可韩西洲却始终沉着一张脸,墨眸渊深地望着苏颜。 韦导提了好几次,也不好意思再多说,毕竟韩西洲是当红知名影星,能请到他着实不易。 于是,矛头就指向了苏颜,“小颜,你不能这么演!你是女主角,你要用你的情绪来渲染男主角懂吗?小洲之所以进不去角色,是因为你没有进入。” 正值寒风阵阵,苏颜头上却冒着冷汗,为了拍摄效果,在这严寒天气里她也没穿袜子,光着一双腿发抖发颤。 “cut!” “不行不行,重来!小颜,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韦导头疼地摇头,对着苏颜就是一阵教训,“光会背台词有什么用啊,要走心啊,走心!”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苏颜冷得嘴唇都发紫了,上牙颤着下牙,给摄影和群众演员鞠躬道歉,“请各位海涵。” 韩西洲单手揣兜,看她不断道歉的模样,淡淡扬起唇角,早该知道跟自己作对的后果。 艰难的第一条,终于在韩西洲的勉强配合下完成了。 小绿第一个扑过来给苏颜端上姜水,羽绒服也加在她身上,心疼地问:“很冷吧,颜颜劫。” 苏颜冻得说不出话来,搓着发冷的手,往摄影棚里躲。 坐在里面好一会,她才恢复温度,无力地靠在摄影棚的柱子上。 帘子被掀开,韩西洲微笑走进来。 苏颜抬眸看他,眼里多了几分警惕和冰冷。 “别这么看着我啊,”韩西洲满意地看着她狼狈模样,手指慢慢抬起她的下颌,“很冷吧。怎么样,我配合得还不错吧?” 苏颜没好气地躲过他的触碰。 韩西洲望她倔强眉眼,冷哼,“下场想让我配合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跟宁御城什么关系?” 苏颜冷然轻笑,“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她跟韩西洲的关系确认还没24小时,她就已看清楚这男人小肚鸡肠的嘴脸。 果然,这种突然红极一时的小生,不仅没什么真材实料,而且脾气大多倨傲金贵,稍微做点什么不顺他意的事,狐狸尾巴很快就展露出来。 “好啊苏颜,不愿意说,心虚是吧?”韩西洲恶狠狠攥着拳头,威胁的口气很是得意,“看来我有必要告诉你,一旦我把你跟宁御城有一腿的事公布给导演,他会封杀你的,知道么?”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苏颜喘了口气,淡薄轻笑,缓缓从手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出。 【“我也不懂追求女人的套路,总之……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你让我很想……拥有你。”】 韩西洲嗓音很具代表性,一听就是他在说话。 他脸色骤然惊愕,愣望着面前纤瘦的女人,怎么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韩先生,这段录音流出去,似乎对你更不利呢。”她淡淡一笑,收起录音笔。 “苏颜你!”韩西洲怒不可遏,“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亏我当初还觉得你不错,真是我瞎眼了!” 与他的浮躁暴怒相比,苏颜的态度冷静平和多了,“彼此彼此。” 韩西洲冷脸发颤,肩膀也在抖着,但很快露出清冷一笑,“呵,不过苏颜,你好像忘记我们接下来有两场吻戏了,我不介意在宁总面前多吻你几次。” “……” 苏颜牙关攥得很紧,狠狠盯着他,“韩先生自己说的,吻我这种无耻的女人岂不是脏了你的唇舌!” “我不在意。我要让你知道,跟我在一起心里还敢装着跟别的男人是什么下场。”他淡淡勾笑,手指捏紧她的下颚,轻佻甩开。 苏颜脸色淡凉地坐在椅子上,看男人扬着脖颈倨傲离开,深喘息了口气。 “颜颜姐!”小绿从外面跑进来,皱眉回头瞧瞧,再回望向她,“这是怎么回事啊?韩先生刚才脸色很不好。” “我跟他完了。”苏颜漫不经心的掸着戏服上的灰迹,胸口窒闷得慌。 “啊?可,可颜颜姐跟韩先生不是刚在一起吗……”小绿有点慌乱地问,她还幻想着颜颜姐成名后,跟韩先生双宿双飞、成为影视圈模范情侣,一路飞黄腾达呢。 苏颜头疼地摁着脑袋,不想再说话。一边任化妆师补妆弄头发,一边低头看剧本,下一场就是吻戏。 她正愁着怎么处理,导演在外不耐的声音又响,“苏颜,怎么还没出来?!” 她丢了剧本往外走,这场戏,宁御城果然在场,他淡淡站在风里,墨色发丝随着风轻轻动着,眸光一路柔软将她注视。 苏颜对他讪然颔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手臂就被韩西洲狠狠拽过去,被迫贴紧他的身子。 “你……”她想挣脱,可终是敌不过他的力道,怒然咬牙切齿。 导演通过monitor一眼盯住她的神情,皱眉高声,“苏颜,你那是什么表情?摆正笑容,你现在是男主的追求者,不要露出一副有深仇大恨的脸!” 她抿紧唇角,冲导演的方向点点头,努力冲韩西洲挤出一丝笑意。 “这样才听话。”韩西洲得逞轻笑,一手紧搂着她肩膀,一手轻佻勾了勾她的下巴。 宁御城就站在监视器后,视线淡漠落在韩西洲搭在女人肩膀上的手,薄唇抿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旁边赵特助小心看着,无奈摇摇头,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一场吻戏,韩西洲的唇瓣碰上她嘴角的时候,开始故意制造各种意外,或是笑场或是突然暂停。 “sorry,”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再来一次吧。” 苏颜拢了下头发,暗自抹着唇角,心里泛着说不上的恶心感。 “怎么回事啊,小洲?”第三次时,导演终于不耐烦了。 而韩西洲很明显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导演,你也知道我今年不大,第一次拍吻戏,你得给我点时间……” “……”导演抿气,理由听上去还算可信,刚要开口,身侧拂掠过一道沉黑的影子,冲着韩西洲笔直而去。 男人脚步淡漠停在韩西洲眼前,沉稳凝重的压迫感,迫使他下意识松开了苏颜的肩膀。 与宁御城相比,韩西洲身形发瘦,皮肤白皙得跟女人一般,看上去就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他有点慌,后退两步,总觉得男人下一秒要一拳砸在自己脸上,“宁、宁先生,外人不能到现场的,我们在拍戏……” 说着,他又转头朝导演求助,“韦导,您也不管管!” 宁御城缓然低笑,单手扯住韩西洲的领带,轻而易举将他拎起。 眸光微深,字句冷硬,“故意的?” 韩西洲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如哈巴狗一样大喘,可怎么都挣脱不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来了!喘不过来了!” “不会接吻是么,我教你。”他没好气用力把男人甩一边,蔑视他踉跄狼狈的模样。 手臂勾住苏南枝的肩膀,轻轻将她带入怀里。 苏南枝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胸口,低声呢喃,“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片场,容不得你胡来……” “到底是谁胡来,你不清楚?” 男人嗓音低沉迷离,指腹粗糙有力,捏住她的下颌,薄唇贴上那对如果冻般细腻柔软的唇瓣。 只是沾染别的男人的味道,让他不悦至极。 “唔——” 苏南枝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吻她…… 一秒的怔愣后,用力敲打着男人的胸口。 宁御城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心,紧紧十指相扣,举过头顶,将她柔软的身子压在树干上,又急又绵密地掠夺。 六年,这一吻,他思念太久…… 而身体也慢慢开始起了温热的反应,他嗓子低沉地闷哼、隐忍。 想从她这里得到不只一个吻。 他隐压心里翻腾的欲,控制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餍足地松开她。 看女人薄红着脸,拉住自己领带娇喘呼吸,美好得让他不忍再欺负。 再回头望去,导演制片人都目瞪口呆,然后,轰然一阵鼓掌。 “宁总厉害,不愧是宁总,监视器里每个画面都很好看。” “厉害厉害,如果宁总做男主角,这戏肯定拍顺了。” 络绎不绝的夸捧声里,苏南枝阴沉着脸,用力抹去唇角的痕迹,扬手—— 清脆“啪”一声,毫不留情落在男人脸颊一侧。 他偏过脑袋,黑眸一秒涣散了焦距。 这一巴掌,又一次让现场僵下来,鸦雀无声。 “混蛋!”苏南枝瞪着男人的俊颜,眸光慢慢浮上潮意,“韩西洲是我戏里的搭档,他有资格吻我!你、凭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0章 谁的情书 被他混着烟味的唇瓣摩挲着,这感觉并不好受,令他一遍遍牵扯起六年前从男人那得到的疼痛。 她早已不是六年前那个被哄一下就能原谅一切的苏南枝了。 被打那一下,宁御城不但没生气,眸中却划过一丝受伤。 他看出她变了许多,和六年前那个爱缠着他、被他吻后会甜甜笑起来的女人不一样了。 她漂亮的眼睛望着他时曾有希望、有甜蜜,而现在却蒙上了沉重的灰色。 这一巴掌也把厂商所有人都打懵了,谁都没想到这个突然上位的十八线小女星,竟敢动手打最大的投资商。 更可惊的是,宁御城一点也不生气。 “好、好都别站着了,回来拍戏吧小颜。”韦导语气谨慎地催着,走过去,拉了下宁御城僵硬的手臂,“宁总,您没事吧?要不要找医生看一下?” 男人别过手臂,并不喜欢别人碰他,转身淡漠地往房车方向走。 苏颜深吸了口气,从树干上直起身,走回片场:“我们继续吧。” 那若无其事的态度,流露一种莫名压慑迫沉的气场。 导演都不敢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评论,重新回到monitor前,轻咳了声,对旁边的剪辑师低声道,“刚才宁总跟小颜的吻戏,把宁总的脸p掉,这条就算过了。” “ok,我们接下来拍下一条。”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女人无形中的压迫力,或是怕被宁御城再差点掐死,韩西洲在接下来的几条都超常发挥,不敢再造次,结束后,也早早离开,不再骚扰她。 拍完电视剧大概是傍晚了,苏颜靠在面包车后座上,无力地揉着太阳穴,累了一天了,她拍戏时为了保持体形,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难受。 “颜、颜颜姐,等会你想吃什么,我让司机带你去吧?” 苏颜摇了摇头,微闭着眼闭目养神:“我自己回家煮点粥喝,肚子难受。” “您没事吧?要找医生看一下吗?” “您?”小绿对她竟用尊称,让苏颜不由有些讶异。 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的确,不知道实情的人怕真的会被吓到。 她无奈低笑了下,“你是不是想问我跟宁御城的事?” “我、我就是觉得好奇,而且好不可思议,怎么都没想到颜颜姐会跟那么厉害的人牵扯上关系。” 苏颜低头淡淡叹,“他厉害么?” “当然啊,他可是这部电视剧最大的投资商,而且,御峰集团呢,在安城名气可是响当当的。”小绿轻笑拉着她的手,“不过颜颜姐,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们现在安安心心拍戏,做好本职工作就好,对吧?” “嗯。”听她安慰,苏颜的心里不由自主好受了些。 开门回到家,她脸色疲倦地开了灯。 “surprise!” 突然,从沙发后冷不防跳出来两道身影,一边笑着大喊,一边朝她扑过来。 她吓得差点没站稳,当看清楚是卢清舞和小橘子后,才沉下脸色无奈一笑,“你怎么把小橘子带来了?” 卢清舞笑着走来,“小橘子不是最近放假吗?她吵着要来看你。” “妈妈!”小橘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下就蹦到她怀里,差点把她扑倒。 “小橘子快下来,妈妈好累了。”卢清舞把她从苏颜身上剥下来,笑着拍了下屁股,“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帮妈妈买菜做饭的吗?都快七点半了,再不去菜市场要关门了。” “啊,对哦。”小家伙抬头看了眼钟,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了一把零钱,细细数了圈,有点为难地抓抓头发,“妈妈,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要多少啊?”苏颜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零钱,塞到她手里,“奖励给小橘子的,真懂事,都学会帮妈妈做菜了。” “妈妈,真的不用。”小橘子笑着道,“我都一年级毕业啦,放心让我去吧。” 说着,她打开防盗门,屁颠颠地往外走。 苏颜坐在沙发上,笑看了眼卢清舞,“我累死了,可能不能帮你收行李了。” 卢清舞无奈地耸了下肩膀,“你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这次啊,小橘子他们学校老师集体闹罢工,这假还不知道放到什么时候呢。” “罢工?” “嗯,而且听说现在小学生晚上作业太多,12点以后才能睡觉,学校给的压力太大,老师都不干了,跟家长一起写了联名信。” 苏颜听着,有点可惜地叹口气,“现在的小孩子也太辛苦了。” “是啊,真不懂,学校培养出一群书呆子有什么用。”卢清舞蹲在地上翻着行李。 突然,从小橘子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张粉色的卡片。 “南枝南枝,你快点过来看看这个。” 她将那卡片翻来覆去,惊讶地冲女人挥了挥手。 “怎么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慢悠悠走过去,俯下身看她手中握着的卡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谁给你的情书?哥哥吗?” “才不是呢!这是小橘子的行李箱里的。”卢清舞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兴致勃勃地拍着她的肩膀,惊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男生给小橘子写情书啊!” 听着卢清舞的话,苏颜愣了一秒,懵然抢过那张粉色卡纸,“这……不会吧……” “你自己瞧瞧,上面还写着,小橘子收。” “啧啧,小橘子,这可是我们亲人平时喊她的爱称,你说说,学校的男生都这么喊她了,不会谈恋爱了吧?” 苏颜愣了下,瞳孔放大,蹲下身,开始跟卢清舞认真地研究起那封信,“你、你别胡说,她才7岁不到,怎么会恋爱。” 她说着,作势就想拆开,“先让我打开来看看吧。” 卢清舞连忙摁住她的手,摇摇头,“等一下!最好不要这样吧,情书是女孩青春期最美好的心事,你这样揭开人家的秘密,她知道会生气的。” “可万一……小橘子真的背着我谈恋爱了怎么办?她才7岁啊,我怕被骗。”苏颜忧心忡忡地,这才体会到当家长的无奈。 “说得也是啊,现在的小孩心丝莫测。要不打开来看看,了解情况后,再装作没事放回去?”卢清舞小心翼翼的出主意。 “那好吧——” 苏颜慢慢打开折叠的粉色纸张,上面明显是个男孩的字体,而且工整干净,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dear橘子。”苏颜开始念,卢清舞不由笑道:“还是个小洋孩。” “我是从在洛城小学毕业演出上,被学校特邀上台表演钢琴的男生。那天我表演时,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你,你冲着我挥手、微笑,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你深深吸引了。我今年刚刚毕业,正在选择初中,我希望能说服爸爸让我回国,在洛城的初中上学,这样就能天天见到你,小橘子,我会努力的。另外,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的话,你可以打我的电话。” “……” 苏颜呆滞读着信,目光慢慢垂落下来。 卢清舞坐在一旁,“呼,应该庆幸,小橘子至少没有谈恋爱,是有别的男孩看上她了而已。” 苏颜有点不高兴,“这小男孩的问题也很严重,才上初中,12岁?你瞧瞧这,‘我的心被你深深吸引’,这都什么用词?真想看看这孩子父母是什么样的。” 毕竟是自己从小当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丫头,被一个男孩这样狂热的追求,她还是不放心。 小心把情书叠好放回原位,苏颜起身,面色凝重:“而且既然小橘子会把这情书带到这里来,说明她已经看过了。” “不会吧,那你想怎么样?”卢清舞愣愣地看她。 苏颜慢慢抿起唇角,若有所思。 —— 不过一会,小橘子屁颠颠地回来了,拎着两袋菜到厨房里,笑着探出一个圆润润的脑袋,“妈妈,卢阿姨,你们都别插手哦,我来做饭。” “我在旁边看着吧,你别烫到了。”卢清舞起身,冲苏颜眨了眨眼睛。 她走进厨房,看小家伙像模像样地站在椅子上洗菜,小心地问,“小橘子啊,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嗯,卢阿姨,你说吧。” “小橘子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啊!” 卢清舞连忙皱眉走去,低头抓住她嫩嫩的手,“怎么了?被烫到了吗?” 小橘子挑了挑漂亮的眉眼,“差点切到呢,卢阿姨,能不能不要问这种分心的问题啊。” “……这让你很分心么?难道是有了,在想着怎么隐瞒我?”卢清舞笑眯眯地往前走。 “才没有呢,卢阿姨,我才一年级,我只希望好好学习,让妈妈高兴。”小橘子慢悠悠切着菜,道理倒是说得一套一套。 “是吗?”卢清舞一副不大相信的姿态。 “当然啦。” “那有没有男生跟你表白呢?” 小家伙切着菜“敦敦敦”的声音停了下,慢慢扬起脑袋,摇摇头。 “这样啊,我们家小橘子果然很乖。”卢清舞嘴角的笑容抽了抽,摸摸她头发,“慢点切,小心手。” “嗯。”小橘子回头见她离开,长舒了口气。 卢清舞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苏颜连忙上前,“她怎么说?” 便见她用力摇摇头,“小家伙会撒谎了。南枝,你一定要注意着,别让她被这种油嘴滑舌的小子给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1章 从今天起我会陪着她 苏颜顿觉心里的压力大了许多,淡叹了口气,孩子大了难管,她还要忙才崛起的事业,着实疲倦。 “对了,清舞,我昨天拍戏的时候,遇上宁御城了。”苏颜轻轻拉住卢清舞的手,压低嗓音,满面愁容,“太不巧,我在导演的酒宴上遇见他的,安城真是太小了。” “啊?”卢清舞不敢置信地捂紧唇瓣,“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孽缘吧。”苏颜淡淡一笑,坐在沙发上,手指慢慢拂过唇瓣。 过了一下午,她仍觉被宁御城吻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那一瞬间来得太快,她到现在勉强才能接受,却不敢告诉卢清舞。 “那你跟他……发生什么了吗?”卢清舞小心看着她,轻轻问。 苏颜重新扬起笑意,“没有呢,我躲他还来不及,怎可能会让他对我动手脚。再说——” 她瞧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小身影,眸子微垂,“我也绝不会让他知道小橘子的存在。” 卢清舞叹气,慢慢摇头,“你啊就是心肠硬,要是没有宁御城,你哪来这么可爱的孩子?” 苏颜的心弦好似被触到了最敏感的部位,皱眉厉声道,“小橘子是我一手养大的,从在监狱里,我就处处小心呵护着她,一直心惊胆战地活到现在,可宁御城对这个孩子从没有过任何奉献,他根本不配做小橘子的父亲!” 说罢,她便心情不佳地摔上房门,一声闷响,“今天晚上我不吃饭了。” 卢清舞看着她紧闭的房门,深叹了口气,摇摇头。 六年以来,苏南枝的心就如那扇房门一样,变得越来越躁郁、紧闭。 或是那男人在她心口留下的创口太深,或是因为被生活压力折磨得呼吸不过来,苏南枝身上渐渐地失去从前那个开朗温柔的影子。 卢清舞正叹着气,身后,厨房门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橘子探了个脑袋出来,“妈妈又生气了吗?” 她连忙转过脸去,笑着蹲下身,摸摸她脑袋,“没有呢,妈妈只是身体不舒服,不能吃小橘子做的饭菜了,别多想。” “是不是因为刚才卢阿姨问我的那个问题。”小橘子瘪着皱巴巴的小嘴,犹豫思忖再三,才慢慢开口,“其实是小橘子不对,的确有个小男孩给我写了情书,是我骗了妈妈,卢阿姨,我想进去跟妈妈道歉。” “你这傻孩子,别进去了,你妈妈情绪不稳定,乖,听话,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小橘子慢慢点头,眼神依旧心不在焉地落在苏颜的房门口。 吃过饭,卢清舞洗澡,小橘子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端了几盘菜,轻轻敲了妈妈的门。 屋里,传来女人脾气不好的声音,“我不是说了不吃晚饭吗?” 小橘子吓了一跳,记忆里妈妈说话都是很温柔的。 “妈妈,我……”她声音还没落下,房门“哗啦”一下开了,女人阴沉的脸出现在房间门口,一股酒气冲面而来。 小橘子立刻闻到了,皱皱眉,“妈妈,你喝酒了……” “别吵我,听到没?”苏颜没好气瞪她一眼,身子站不住摇摇晃晃。 “妈妈,我这里有点西红柿汤,你去喝……” 苏颜瞪了她一眼,清冷杏眸里戾气顿露。她醉得不省人事,甚至连面前的女儿都认不清。 扬起手臂,愤然挥掉小橘子手里的汤。 “啊!好烫!”小家伙惊呼一声,滚烫的汤水全洒在身上,当即痛哭了出来。 白嫩嫩的皮肤被灼成触目的红色,碰一下就痛。 “怎么了怎么了?”浴室里,卢清舞听到声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裹了件浴巾就急匆匆跑出来了。 望面前乱糟糟一团的场景,连忙心疼地把小橘子抱进怀里,瞪一眼苏颜,“你就算心情再不好,怎么能打小橘子?!” 苏颜晃着身子,麻木冰冷的眸里蒙着灰意,她冷笑了声,“砰”一声把房门砸上:“都说了,别烦我!” “真是个疯女人!”卢清舞愤懑摇头,捧抱着抽答答的小家伙坐在沙发上,小心查看着她烫伤的地方。 小橘子缩在她怀里,委屈地抽着鼻子,“卢阿姨,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吧!我做了那么久的汤,她竟然都给砸了,我好疼啊!呜呜呜——” “小橘子乖,你要体谅妈妈……” 小橘子虽然乖巧,但毕竟也只是个七岁不到的孩子,愤懑地甩开卢清舞,一踉一跄地走进房间,“你们都让我体谅妈妈,可谁来体谅我?” 卢清舞怔愣在原处,半晌后,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摇头。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 隔日清晨,苏颜醒来,身边是卢清舞“哐哐”收拾酒瓶子的声音。 “怎么了?”窗外阳光刺到了她的眼,她皱眉爬过去把窗帘拉上。 卢清舞从床底下爬出来,收拾了一大筐酒,声声埋怨,“苏南枝你真是个疯子,藏那么多酒在房间里,我非得给你收拾干净不可。” “……”苏颜慢慢垂下眼帘,翻身下床往外走,“昨天晚上我喝多了?” “是啊,你不仅喝多了,还把小橘子烫伤了。你完蛋了,今天早上我劝了好久,她怎么都不愿原谅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卢清舞叉着腰,冷冷瞪她一眼。 “什么?”苏颜脸色一怔,猛然推开卧室房门往外跑。 小橘子在穿鞋子,背着小书包,听到动静头也不回。 “小橘子……”她皱眉小声地喊她,双腿艰难地往前迈,“你要去哪……” “我要去哪,跟妈妈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妈妈也不关心我。”小家伙声色俱厉地开口。 “对不起,昨晚发生的事,真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苏颜连忙低声下气地对她道,走到她身后,试图去拉她的手臂。 小橘子却冷笑了声,甩开她的手,“妈妈不喜欢我很久了吧,” 苏颜听得心头疼了疼,蹲下身,从后面抱住小家伙的肩膀,“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妈妈这辈子最爱的人。” 她顺着小橘子的手臂往下摸,却触到了她手上的创可贴。 轻轻摩挲那胶布,苏颜只觉一阵心如刀绞,疼得厉害。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混蛋了,对宁御城的怒怨,凭什么要让小橘子承担。 “妈妈你从前也教过我,爱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是要承担责任的。可昨天,我算是真的看清楚了,妈妈你爱自己胜过于爱小橘子。”小橘子字句掷地有声,戳痛了她的心。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很自私,为了填补内心的伤疤,把自己投身在繁忙的事业里,甚至很多时候都忘记去陪小橘子。 她很懂事,很认真地做一个乖女儿,但这并不是苏南枝冷落她的理由。 恍惚之际,小橘子已经打开了防盗门,往外走。 “你去哪?”苏颜追上去,焦急地问。 小橘子回头,对她勾起唇角,“我不会留在家里打扰妈妈工作的。我去报名夏令营,这个假期,我都会在外面呆着的。” “夏、夏令营?” 苏颜有点懵,连忙去拉她的手,“在什么地方啊?你怎么能自己去呢?妈妈不放心……” “我自己可以做一切事,妈妈不是一直都这么想吗?” 她淡淡飘来的一句话,宛如一记利剑刺痛了苏颜的心。 这些年,她一定让小橘子失望极了,孩子才会露出那般落寞的神情。 她停顿片刻,眸色慢慢浮腾起一丝认真,反握住小家伙的手,“你要去夏令营,把妈妈也带上吧。” 小橘子怔了片刻,回头看她,与她相似的漂亮眼里深藏疑色,“妈妈,你要陪我一起去?可你那么忙,你真的有时间陪我吗?” 碰巧此刻,电梯“叮”地停在了这一楼,小绿急急忙忙赶来:“颜颜劫,该去赶片场了,来不及啦!” “小绿,从今天起,帮我推掉所有的行程。”苏颜平静蹲下来,抱起有些发懵的小橘子,捏着她软软手心,“我不能为了工作忽略了我最重要的人。” “妈妈你……”小橘子讶然,随即脸颊红彤彤地,窝在女人怀里,眨着含露的眼有点害羞,却又好似吃了蜜糖般的甜,“可妈妈的工作很重要啊。” “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她眯着眼温柔一笑。 小家伙心跳得快到不行,身子烫烫地躺在她怀里。 妈妈从没跟她说过那么肉麻的话,本来还打算跟她生几天气的,好嘛,现在气一下子全灭啦。 “颜颜姐您疯了吗?这违约金可是很大一笔啊!”小绿回过神来,连忙追下楼。 苏颜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她,“如果账户上钱不够,就把车子卖了,垫压上吧。” “您……”小绿愣愣地看着她,“可现在是您事业上升期,您就这么白白放弃……” 苏颜脚步没停,淡淡的声音传来,“小绿,你以后有孩子也会明白的。” 小绿愣站在原地,看颜颜姐抱着孩子离开的身影,慢慢叹了口气,缓然摇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2章 明天、去旅游吧! “你说什么?苏颜要解约?!” 韦导攥着电话,狠狠咒骂一通,“她以为剧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她看清楚合约里违约金是要赔偿一百万的吗!?” “好、好!真是气死我了,千不该万不该请这种十八线明星!” 韦导摔下手机,顿时丢在地上变成粉碎,震得片场内所有人都一惊。 大致都知道了,苏颜退了合约不知去向,导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谁都想不到,这个十八线小明星会在事业最红火的时期选择离开剧组,甚至不惜动用一切资产来填补违约金。 这个消息,在安城洛城也是掀起了一阵轰炸性的风。 反而因为这一点,苏颜身价又涨,瞬间晋升头条。 而她这一整天都在陪着女儿,浑然不觉。 “小橘子,你想报哪个夏令营?”苏颜带她在牛排店吃饭,看她咂巴着小嘴享受的模样,笑着问。 “妈妈,我都想好了。”小橘子笑眯眯的,细致地从小背包里拿出海报,伸到他眼前,“妈妈你看,这个好么?在野外森林里的。” 苏颜咬着叉子,仔细翻看了一遍,悠然颔首,“有危险吗?” “怎么会呢,妈妈,我都看过视频了,很有意思的。不过要10天,妈妈你真的会陪我去吗?”小橘子兴致勃勃地扬着眉眼,望向她。 “只要你愿意,当然了。”苏颜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走吧,吃饱了我们就去报名。” 小橘子眼睛里仿佛涌现出一抹小星星,用力爬到她膝盖上,搂住她的脖子,油腻腻的小嘴落下一吻,“谢谢妈妈!” 牵着一蹦一跳的小家伙来到报名的地址,是个贵族小学门口,摆放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夏令营的传单,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签字报名。 苏颜搀着小家伙的手站在队列最后,慢慢往前挪步,最后轮到她们的时候,却没有几个人的名字。 再一看价格,啧,要五万多! 大概这些人都是抱着好奇心来瞧一圈,发现太贵就跑开了。 “小美女,报名吗?”坐在桌后戴眼镜的教导主任阿姨冲小橘子挥挥手,“最后一对名额只要4.8万噢。” 苏颜倒不怎么心疼,在孩子身上的费用她也不会少,主要还是看小橘子。 “怎么样?想去吗?” “妈妈,会不会太贵啊。”小丫头扬起圆圆的下巴瞧她。 “小橘子,不用担心,你想去就去写名字,妈妈不嫌贵,只要你开心。”苏颜拍拍她的脑袋,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卡。 “谢谢妈妈。”她兴奋地跳起来,笨拙握着笔,一笔一画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苏橘”,和妈妈的名字“苏南枝”。 妈妈教她的,她们平常在外面要叫苏南枝,苏颜是妈妈的艺名。 “乖,”苏南枝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在刷卡机上划了一道,手机立刻收到短信,划了2.4万,剩下一半等结束旅程后再交付。 “欢迎二位登上我们‘白鹭湾’之旅,夏令营的时间定在明天晚上7点,从这里开小房车去营地,请不要迟到噢。” 那位阿姨拢了拢桌上凌乱的海报单,终于找到最后一对名额,她总算可以下班了。 “谢谢你。”苏南枝对她颔首一笑,牵住小橘子的手,“好了,走,妈妈回家陪你收拾行李去。” “对了,明天集合时,我们会检查各位的身份证,只有身份证上跟签在表上名字一致的家长,才能跟随小朋友一起去噢,请再检查一下名字有没有填错。” “明白的,谢谢。”苏南枝看了遍,小橘子写的,一笔一画都正确。 她目光下意识往上移,突然映入眼帘的是“宁郁然”三个字。 刹那间,心中骤然翻搅起无数涟漪。 宁郁然…… 是六年前那个拉着她小手屁颠屁颠的小家伙…… 还是,仅仅是同名同姓? 她心里一紧,连忙去那孩子家长的姓名,却被那阿姨一把抽走。 她笑眯眯推了推眼镜,“这位家长,只需要检查自己的名字就好,其他家长的名字,我们可是得保密的哦,请谅解。” “抱歉。” 她忙抽离视线,疏淡笑笑,领着小橘子往家走,心思却不知飞到哪去。 “妈妈,你怎么了?”小橘子踮起脚在她眼前挥挥手。 “没事呢。”她回过神,轻笑摇头。 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等明晚见面,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出租车往前开,就要到家门口时,远远看见一大片人围泄不通,一个个拿着话筒和摄像机不断往里拍着,还有人在做现场直播。 苏南枝早有警惕,待车子离家一两百米,就皱眉对司机道,“麻烦你,靠边停吧。” “妈妈,那是谁啊?”小橘子被她抱在怀里,嫩声问。 苏南枝抿唇呼吸紧张地慢慢靠近,躲藏在一棵树干后,一颗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 各大媒体的记者,那一张张罪恶的脸她并不陌生,她跟王导炒作上位,当时也堵了那么多记者,好不容易驱散了这些蝼蚁,现在竟又朝她重聚! 她咬牙捂住小橘子的嘴,可是为什么?她最近做了什么吗? 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解约了韦导的戏,而最近媒体一直在捕捉这部戏的拍摄动向,肯定是知道她临时解约,准备堵在她家门口来个独家新闻。 她皱眉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唐清舞的号码,“你在家吗?” “不在啊,我在市场买今天的晚饭呢,怎么了?” “先别回家!有好多记者围堵在家门口,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带着小橘子去别处。” 挂了电话,她轻轻把孩子抱起来,在树旁蹲下身。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回家?” “小橘子听话,那些坏人要来找妈妈麻烦,我们先在这里躲一躲,好不好?”苏南枝步伐小心地往外走。 —— 黑色宾利在路上缓速行驶,车子里放着新闻广播。 宁御城在副驾驶,漫不经心翻动财经报纸。 坐在后座的少年十二三的模样,个头有一米七几,削瘦拔高,眉目清朗俊气。 他正咬着笔杆在写最后一道数学题。 “还有5分钟。”男人淡淡扫了眼腕上劳力士金表,淡漠命令。 “啊,爸爸,我还有一下就解出来了。”男孩懊恼抓了下一头浅褐色的软发。 宁御城并不为所动,并开始倒数。 “极限下sin3x乘以根号788……我算好了!”紧贴着最后一秒的倒数,男孩把作业本挥了起来。 “嗯。”宁御城脸色波澜不惊,接过他的作业扫一眼。 答案虽都正确,这字写得却是鬼画符。 男人皱眉把本子还回来,“跟你说过多少次,字如其人,书面整洁是基本。” “嘻嘻,没办法,谁让我太着急了。”男孩吐舌一笑,笑起来颊边扬起一对漂亮的酒窝。 宁御城不跟他嬉皮笑脸,一张白纸和一支笔递过去,“默写刚才听到的新闻,至少十则。” “中文吗?写英文可不可以?”男孩有点无奈地问。 男人凉凉扫他一眼。 男孩立刻不敢说话了,咬着笔杆开始闷头写。 赵特助笑了笑,“宁总,您对小少爷的要求也太高了。” “赵叔叔,不碍事,我已经习惯爸爸的暴君式训练了。”宁郁然淡淡一笑,明眸皓齿的年轻气息。 赵特助笑笑颔首,也对,小少爷每次从美国那边放假回来,宁御城都会对他进行这样的锻炼,在放广播的同时写烧脑的数学作业。 广播停止、作业上交,再默写刚才听到的广播内容。 正因为如此,小少爷才拥有如此拔尖的学习成绩和头脑,在全校都是排名前面的。 “爸,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调回安城的中学啊?美国那边教材太简单了,我还是觉得中式教育比较能让我有成就感。” 宁郁然一边“唰唰”在纸上飞快默写,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 宁御城手指缓慢有节奏叩击车窗,“理由也不编得实际点。” “咔”一声,宁郁然的自动笔铅芯断了,他心虚,“嘿嘿”笑两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爸爸……” 赵特助转了个弯,却见前方堵着不少的记者车,“哎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堵成这样?” 再定睛一看,都是些记者车啊。 宁御城挑了下眉稍,打开手机,翻到微博最新的头条:十八线影星苏颜不惜赔付一百万违约,终止与韦胜导演《一城北枝》电视剧的合作。 他脸色微愕,嗓中一声低沉的吼,“停车!” “啊?”赵特助吓了一跳,用力踩下刹车。 “哎呦!”宁郁然正在专心默写广播,冷不防一个前倾,额头狠狠撞上硬座椅,捂着额头,委屈兮兮,“爸爸你干什么?” 车子停靠在离闹区两百米的地方,宁御城开门下车,笔颀身影径自向前去。 他穿过人海,多数认出他是宁御城,却不敢把话筒伸到他嘴边,除非谁不想混了。 于是记者们纷纷如临大敌,后退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宁御城走上二楼,轻轻叩了叩门,却没有响应。 “苏……颜?” 这么多记者在场,他只能硬着头皮喊她的艺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3章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宁总我们都敲好久了,苏小姐看来是真的不在家呢。” “不如你跟我们一起等她回来吧?” 知趣的记者们已经纷纷散去了,还留下的都是些初来乍到、不大懂事的小记者。 宁御城悠然回过脸,眸光染上一抹寒渗:“三秒内滚出我视线。” “……” 场子在男人一句话之下,清得很干净。 宁御城站在门口等了会,唇角轻许勾起。 以苏南枝的性子,应该就躲在离家不远的什么地方。 他上车,对赵特助道,“往前开,转过那个十字路口停下。” 半晌后,苏南枝慢慢从一棵树干后现身,回头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轻抚着小橘子的脑袋,“奇怪,刚才谁来过?记者都没了。” “是不是警察叔叔啊?”小橘子眨巴着眼睛瞧她。 妈妈的怀里温暖又好香,她很少这样被妈妈抱那么久。她邪恶地想想,如果那些记者没有离开就好了。 “可能是哦。”苏南枝笑笑,“走,我们回家吧。” 刚回到家没多久,卢清舞就敲门了。 她起身去开门,“清舞你没带钥匙么?” “哗啦”一声,门轻轻打开。 刹那间,席卷而来一股熟悉的淡淡烟味。 男人一米八几的身形压迫着房间矮小的格局,脑袋都抵得到天花板。他蹙拢着浓郁的眉,视线幽漆地望着她。 苏南枝双腿发颤后退两步,咬牙瞪向旁边一脸心虚的卢清舞,“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对不起啊,南枝,我刚接到你短信回家,在门口遇到宁御城了,非要我带他上去,否则就不走……”卢清舞叹了口气,连忙解释道。 苏南枝抿着发白的唇,看了眼淡漠望她的男人。 她把卢清舞拉进屋里,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带小橘子进房间,别让她出来。” “知道的。”卢清舞放下买好的菜,就走进屋子里,关门锁死。 苏南枝拉住宁御城的手臂往外走,直到将他拖进楼道里。 抱着手臂,轻佻瞪他,“宁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男人扬起讽刺一笑,瞥了眼紧闭的铁门,“不请我进去坐?” “不好意思,我的房子里不请外人。”她身子横在他面前,以防他突然转身进屋。 宁御城听她字句布满尖锐,眉头微锁,淡淡俯身,贴近她耳侧,“你刚才跟卢清舞说,让谁躲进屋子里不出来?” 苏南枝身子一抖,猛地推开他,脸颊烫得厉害。 这男人的唇…… 差点碰到自己的耳垂! “我的事需要跟你汇报?” 她后退好几步,后背贴在墙壁上,满脸不愉悦,“宁总如果要问我的就是这些,那我不奉陪了,告辞。” 说着,她转身就要从他眼前离开。 “砰”一声,男人手掌倏尔扣压在墙上,堵在她眼前,仅用胸膛和臂膀便将她团团困住。 “宁御城!”她恼怒,“你要干什么?” “你连一分钟都不给我?”男人哑了嗓子,显然不准备放她走。 她轻冷地笑,“没必要给你这种人。” 他抿唇,咽下她所有的刺,“安城的房子谁给你买的?” 他记得六年前她离开时退掉了所有的租房,且这栋公寓并没有出租房,全是户主。 苏南枝觉得可笑,讽然扬起下颌,“你说呢?” 男人冷哼了声,沉重气息吐在她脸颊上,“我不知道你最近勾搭上的是哪一个。” 男人这句话如有小针扎刺在她心上一样。 在他眼里,她就一直是这种污秽不堪的女人? 她也不恼,红唇勾着笑意,宛如他们当年在酒吧初遇那样烟媚,那是男人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她手指细柔如玉,轻轻捏着自己白皙的下颌,“嗯,我也记不太清了。无非是陪睡一晚上的事么,我价格很贵的,你知道。” “你跟我编谎话还编上瘾了?”宁御城斜扫她一眼,突然伸手逮住她的手腕,狠狠贴在身后水泥墙面上。 他露出恶劣本色,指腹玩弄她的下巴,“就你上次满脸青涩的样子,六年没被男人吻过吧。” 苏南枝心里骤然一沉。 也只有他说得出这种没羞没臊的鬼话! 身后,突然电梯门“叮”地一声响了。 宁御城松开她的手腕,淡淡别身,苏南枝望过去,脸色微愕。 “薄靳深?你怎么来了?” 她跟薄靳深一直还有联系的,这几年他把地产公司转手给合伙人,自己摇身变成享福的股东,开了家小诊所,生意也是爆满,竟比开地产公司的时候更忙了。 她来安城还没跟薄靳深打过招呼,没想到他竟找得这么快。 “……”薄靳深立在她眼前,上下扫了眼宁御城,满脸敌意蔑燃,“干什么?松开松开。” 说着,没好气把苏南枝扯到自己身后,一只手霸道挂在她肩上,令一只手推了把宁御城的胸口,“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六年不见,那副流氓脾气还没改?” 宁御城眼底泛着凉意,拳心自袖里慢慢攥紧。 俊容依旧挂着淡而危险的笑,“六年不见,你还是苏南枝身边一条狗?” “你他妈说什么?!”薄靳深松开女人,怒气冲冲攥住了男人的领口。 宁御城低沉地笑,悠悠浅浅,“我说什么、你不清楚?” “宁御城你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薄靳深恨不得一拳砸在男人这张挑衅地脸上,可碍于苏南枝在场,他不会动粗。 “好了,你别动气。”苏南枝忽而抓住薄靳深的手,十指相扣在自己手里,淡声道,“我们回家吧,阿深。” “……” 话音一出,一瞬间,两个男人都别过脸看他。 “你、你刚才喊我什么?”薄靳深愣了下,弧度冷硬的脸颊竟泛起一丝红。 苏南枝挑起笑意,踮起脚在男人唇角轻轻吻了下,嗔笑,“干什么,难道要我当外人面喊你老公?” 薄靳深耳根子顿时烫起来,心头好像被人点了一把火,什么怒气都没了。 满脑子都占据着一个念想,她的唇好软…… 眼前,宁御城却并不高兴,眉头深锁,“……” 苏南枝扬起冷洌的脸色,清眸如冰,“你不是问谁给我买的房子么?阿深买的,去年我就跟他领证了,这处房产是我们夫妻婚后共同财产,懂?” 她的话仿佛一颗深水炸弹,又让薄靳深有些承应不过来。妈的,追这小娘们那么长时间,她竟然开口就直接跟他领证了,这跨度他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为了击退宁御城,但薄靳深心里也舒服极了。 宁御城显然不信,唇线抿得紧,“你们……结婚了?” 苏南枝被反问一次,倒不显心虚,盈盈笑对上男人的眸,“很惊讶么?不然你以为,我会为你守六年的身?” “呵。”男人自顾自地后退两步,眸中浮上一抹嘲弄,“苏南枝,你现在嘴里还有一句实话么?” “你爱信不信。”她有点虚了。 “那你前些日子跟韩西洲的事怎么解释?” 苏南枝振振有词,“宁总不会不懂娱乐圈内情吧,大热电视剧的男女主角,当然要没播出之前炒作一番。” “那倒挺有意思,天天在外招蜂惹蝶,苏小姐的丈夫还挺沉的住气的。”宁御城压下眼角的苍色。 “南枝做的任何事,我都支持她。”不等苏南枝回答,薄靳深已经自觉入戏,轻揽住她肩膀。 “而且,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解释那么多,宁先生。” 苏南枝抬头瞧了眼薄靳深,暗暗给他的演技比了个赞,简直秒杀当红小花小生啊。 宁御城平淡垂眸望她,忽而扯出一丝浅笑,转身,消失在楼道里。 听他脚步声逐渐远去,苏南枝这才松了口气,瘫在墙壁上,抚着胸口,“还好你来了,我都担心他一言不合就要把我逼进屋子里,真怕他看到小橘子。” “宁御城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恬不知耻地缠着你。”薄靳深蹙眉冷哼了声,摇摇头,“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她倦然一笑,摇摇头,“走吧,进屋说。” —— 男人冷着身影回到车上,捂着发疼的太阳穴,凑近了去看,可见他肩膀微微颤栗不止。 “砰”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玻璃虽然没碎,但也震出一声不小的裂缝。 “天哪!宁总您这是干什么?”赵特助吓得连忙去查看他的手。 “药。”男人控制不住情绪,摊着颤抖的手,咬牙切齿。 “哦、哦。”赵特助连忙从包里拿出一盒药,抖落两颗在他手心,看他仰头,喉结动了动吞下,又递上一瓶矿泉水。 男人额头勃起的青筋这才一点点消退下去。 他无力地垂靠在座椅上,宛如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爸爸,你……”后座的宁郁然被吓到了,第一次看到宁御城病情发作,战战兢兢。 赵特助皱眉心疼看着男人慢慢抚顺气息,一叹再叹。 林医生说过,宁先生这是治不了的心病。这些年经过系统性的治疗,已经控制下来,只要不受到太猛烈的刺激,一般不会像刚才那样发作。 赵特助心知肚明,今天宁总一定又在苏小姐那边受气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4章 你也觉得我窝囊? 他摇摇头,慢然抿唇。 “宁总,我送您去林医生那吧。”赵特助调转车头道。 男人身子沉重不稳,靠在座椅上,喘息深深浅浅。 身后,宁郁然咬着笔杆面露担心,小心问,“爸爸,你身体没事吧?” 男人深喘了口气,额角薄汗涔涔,嗓音喑哑,“不碍事。” 药物起到镇定作用,他呼吸慢慢顺下来,车子也随即抵达了林医生的诊所。 宁御城下车,笔挺的身影走入诊所。 林槐正在给病人写药方。她扎着干净的马尾,一缕发丝耷落眼前,清色黑眸染着淡淡疏离。 肤色白皙,偏颇于冷色的白。 “拿这些药回去,一周三次,用完了再到我这来开。”她动作麻利“唰”一声择了纸,递交到面前的病人手里。 “谢谢林医生,我能不能跟您拍张照啊?像您这样长得漂亮医术又好的小姐姐真心不多了~” 林医生淡然撇唇,“不好意思,我不跟别人合影。” 说着起身要回办公室,回眸却瞥见站在门口的宁御城。 五分钟后,两盏热茶,彼此对坐。 宁御城双手淡淡交合放在桌面,露出线条冷硬的手腕。 林医生注意到他手指骨节处的伤,不疾不徐地叹:“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六年控制良好的病情,不可能说崩就崩。 “前天晚上,我见到她了。” 男人淡淡闭着眸子,声音暗不见底的深,仿佛一个老人徐徐倾吐诉说。 林医生低头写字的手顿了顿,蹙着纤细好看的眉瞧他,“真的?” “嗯。”他缓缓颔首,动作很慢,“我没控制住,吻了她两次,她骂我一次,打我一次。” 林医生肩膀抖了两下,嗤嗤地极力忍住笑。 宁御城正沉浸在悲伤中,氛围一下被打乱了。 “笑什么?”他皱眉,手指冷冰冰扣着桌面,“你也觉得我很窝囊?” “‘窝囊’这个词,恐怕还不足以形容你的怂。”林医生扶了扶眼镜,笑着摇摇头,“我当时带你做的那些训练都是白做了?” 男人不悦地别过脸,有点不服气,“扯,遇到真人我大脑全乱了。” “林槐,你自己想想,六年不见的女人,突然站在你面前。” “我六年没有碰过女人,六年,哪个正常成年男人能有这样的定力?” 林医生挠了挠耳蜗,听他这些话都要听出茧来了,淡淡放下圆珠笔,“所以呢,你这次来找我,加大剂量,还是?” “你不是心理科博士么,你告诉我怎么追回她。”他认真开口。 六年前经由夏茉介绍,林槐担任宁御城的心理医生, 那个叫苏南枝的女孩离开宁御城那段时间,是林槐第一次见到他。 听夏茉夸很多次宁御城英俊的外表,真实见到却是糟糕透了。那是个怎样颓丧的脸,她根本想象不出,眼里好像死气沉沉,蒙着一层灰雾,甚至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一开始尝试的是药疗,副作用很大,最严重那几日上吐下泻、高烧不止,根本连公司都去不得,再后来慢慢转变为心理疏导,虽然效用慢,但至少不会让他太痛苦。 就这样,半服药半精神疗愈的情况下,总算控制住了他不伤害自己。 本以为宁御城后半辈子都得活在药物里,但此刻林槐转念一想,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试着让宁御城跟那个女孩相处,有机会得到康复。 在那之前,得先让他身心得到放松,一场旅程是最好的。 林医生轻轻转着笔,“最近有没有什么出行计划?最好是带着孩子一起的。” “没有。”他冷然摇头。 “上次你跟我说的,你儿子的夏令营是什么?”林医生抬起头看他。 “那是陆云坚持要跟他去的,与我无关。” 林医生淡淡笑了,“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样追到那位女孩么?你去陪孩子好好玩一趟,彻底解放一回,回来我告诉你答案。” “……”宁御城皱眉,“你认真的?” “当然,信不过我就算了。”她耸肩轻笑。 男人犹豫了片刻,缓然起身,口气多了几分厉色,“林槐,我信任你,是因为你能给予正确的治疗,如果你让我浪费时间和力气,那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懂?” 林槐抱臂,漫不经心,“跟那女孩重逢后,你好像废话变多了。” 宁御城嗤笑了声。 那是当然,若不是林槐要求,他哪有闲情去玩什么夏令营,要是两星期回来苏南枝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办?他上哪去找? 男人淡淡拿了外套,转身走出门外。 上车后,他对赵特助问,“宁郁然的夏令营什么时候开始?” “啊,就是明天晚上呢。”赵特助回答,好奇看他,“怎么了,宁总?” “嗯,明天我随他去。”宁御城目光微侧,落在后座男孩惊讶的脸上。 “爸爸,你刚才说什么?”宁郁然受宠若惊地扑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明天陪我一起去么?” “不乐意?” 宁郁然咧开嘴,朗笑,“乐意乐意!我才不要跟陆云阿姨一起呢!” 心里早就打着小算盘了,当初陆云阿姨非拉着他去报名夏令营,她在缴费时,宁郁然就偷偷签了自己跟宁御城的名字。 嘿,没想到算的那么准,爸爸果然会跟自己一起去! 赵特助无奈一笑,“只怕,陆小姐的念想又要落空呢。陆家在陆云手下败掉,被您收购后,她那日子过得也是糜烂。不过,陆小姐倒是对您和小少爷挺真心的,赚的钱都给小少爷当生活费。” 男人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慵懒状,“无聊。” “……” —— “小被子、毛巾、洗面奶……” “嗯,东西都齐了。”苏南枝抿着唇,数好东西后,拉上行李箱。 “你说你们,要去夏令营到现在才跟我说,让我独守空房那么多天!”卢清舞满脸幽怨地坐在沙发上,虽是埋怨,但还在帮她们收拾整理行李。 “清舞,你不用担心,” 苏南枝意味深长地笑,“刚才给哥哥发过短信了,说你接下来两周会很空虚寂寞冷,哥哥表示,他已经订到明天晚上到的机票了。” “什么?!苏南枝你……”卢清舞丢下手里的东西,满脸通红,又懊恼不已,“谁谁谁要他来陪我了!” “我的大床、我的沙发、我的阳台、浴缸,都是你跟哥哥的,你们想怎么玩怎么玩,多自在。” “苏南枝你个没羞没臊的!” 看她满脸淫笑到直不起腰,卢清舞羞愤扔起一个枕头,砸她脑袋,“老色女!” —— 不过,苏南枝的好心情却并没持续太久。 隔日傍晚7点,整装待发地来到夏令营集合地点。 这次去的一共十组小朋友,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小橘子个头矮萌地挤在中间,像只小鸡仔一样被妈妈搂着。 她在里面年龄算是第二小,个头却是最瘦弱的。 苏南枝搂紧女儿瘦窄的肩膀,垂眸看小橘子穿的毛衣,去年过年时买的,都洗得起球了,有些发黑的地方还洗不掉。 能付起这昂贵费用的都不是普通家长,再一瞧,其他小朋友穿得都是小西服、小礼裙,亮闪闪的崭新纱裙,头上还戴着小公主发卡。哪里是来夏令营,倒更像是来争奇斗艳的。 但心里终究很不是滋味。 小橘子很乖,但也是个怀揣少女心的孩子,总是不经意地去看别的女孩穿的衣服,看她们漂亮的卷卷发、连衣裙和手上抱着的小熊玩具。看得出她眼里有向往,却很懂事地放在心里。 苏南枝心里酸了下,蹲下身拉住小橘子的手,“等我们夏令营回来,妈妈带你去逛商场好不好?” 小橘子扬起眼睛,“很贵的吧,妈妈前几天不是还在打电话借钱的么?” 苏南枝神色僵了下,慢慢垂落下去,的确,违约金数目太大一笔,她卖了车,却还是缺一大块。 “买几件裙子的钱,妈妈还是有的。”她重拾笑容,捏捏小橘子手背,“以后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知道么?” 当代小朋友的家庭环境越来越富裕,她也要努力起来,不能让小橘子从小就产生自卑心理。 “各位家长再等等,最后一组家长和小朋友还有五分钟到达。”一位戴着小红帽子的像是导游,拿着大喇叭高喊。 不过不到五分钟,一辆线条流畅的车就停在了小学门口。 车门打开,黑色冷硬公务拉杆箱落地,男人皮鞋干净得不落一丝尘埃,领着一个到他肩膀的俊气男孩,缓缓朝这里走来。 家长堆里顿时开始蠢蠢欲动,目光汇集,“天哪,那是……是宁御城吗?” “真的是宁御城啊!” “那是他的儿子吗?宁御城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靠,你看那辆宾利,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天哪,宁御城的rimowa行李箱!你听听,那滚轮声儿也太好听了!” 苏南枝正蹲下身给小橘子披外套时,那男人的名字,猝不及防传入耳中。 霎时间,她动作有点僵,蹲着的脚后跟也麻了。 没来得及回头,身后,浅淡熟悉的嗓音已报上自己的名字, “宁御城,宁郁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5章 谁的孩子? “哎呀,总算是到了。” 戴着小红帽的队长笑眯眯的,快五十岁的大妈了,望着宁御城的眼神里还藏不住春色满园。 宁御城目光浅淡扫过,第一眼略过去,没望见故意往人群里藏的苏南枝,却瞥到了大方站在第一个的小橘子。 他眸色微深,看那女孩的侧脸,柔软白皙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睫毛又长又卷,两颗黑眸子如宝石点缀在脸盘上,灵气十足。 “爸爸,你看谁看得那么入迷?”宁郁然踮起脚,勉强能在爸爸眼前挥手,却见他目光落在孩子的队伍里,不由满脸恶寒,“爸爸,你对小女孩还有兴趣?!” 男人收回目光,浅懒地扫他一眼,“欠抽?” “嘻嘻。”宁郁然笑着挽住他的胳膊,难得爸爸愿意陪自己参加夏令营,他整个人都是雀跃的。 人数到齐后,家长领着孩子纷纷上车。 车子在黄昏景色里慢慢开动,朝着营地出发。 小橘子兴高采烈地望着窗外的夕阳,回头想叫妈妈一起欣赏。 却见苏南枝有如一摊烂泥趴在座椅上,脸颊怏怏失色。 “妈妈你脸色好差,你是不舒服么?” “小橘子,你说妈妈怎么倒霉,到处都能见到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苏南枝捂着胸口,真是几乎要窒息。 小橘子不大明白地歪着脑袋。 苏南枝长抿了口气,捂着额头,呼吸不畅。 “请问——” 突然,耳边传来的幽幽男人声,猝不及防震得她心肝一颤。 本来抱着妄想整个夏令营都低调装死,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有没有晕车药,我家孩子不太舒服。”他缓缓的嗓音礼貌也好听。 苏南枝心脏如小鹿乱跳,遮遮掩掩地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随手在包里摸着,她记得是带了的。 “有的,给你。”她从包里摸出一个瓶子,随手丢到男人怀里,捂着脸,都快把脑袋埋到膝盖里了。 “毓婷避孕药?” 男人浅浅读着上面的文字,唇角勾起笑意。 “……” 糗大了,看来是走得太急,把晕车药拿成了清舞的避孕药。 苏南枝咬牙切齿,一手捂着脸,一手伸向男人,“你给我,我拿错了。” 他却抽回了那药瓶,故意笑看她挥着手臂找来找去,就是抓不到,“看这位小姐一直捂着脸,牙疼?” 疼你妹! 她咬牙切齿,脸颊烫得厉害,“不是。” 他缓缓俯身,微凉的薄唇几乎触到她耳垂,“那你捂什么?嗯?苏南枝。” “!” 她惊然收回手,脸色布满羞耻的烫红。 在这震晃的车子里,与他炙热的视线相碰,她迟疑了许多秒,才意识要收回目光,假装平静撒谎,“我、我陪朋友的孩子来的。” “朋友的孩子?”宁御城视线落在一直眨眼打量自己的小橘子身上,看她灵巧乖顺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喜欢,“跟你长得倒像。” 苏南枝心虚地瞟他一眼,身子挡了挡小橘子的脸,声音没什么温度,“你回座位上去吧,别让人以为我跟你有什么。” “看来你挺想跟我有什么。”他视线玩弄在她发烫的脸上。 本是抱着虚度一星期的想法度过这次夏令营,却没想过有这么大一个意外惊喜。 车子开到夜晚,却突然停在半路。 司机面露歉意的回头,“不好意思啊,各位,车子没油了,今天晚上可能要劳烦你们在车里度过一夜。开后面的门进去,就有床铺,再后面是洗手间。” 车上顿时哗然一片,大多是不满的声音,苏南枝和小橘子却觉得新奇,第一次在这种放车上过夜,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床铺,条件够不错了。 各位家长领着孩子到床铺边上,每张床头都贴着他们的名字。 “不好意思,各位,今晚就委屈大家睡在车上了。”导游无奈走来,挨个过来道歉,却遭了不少的骂。 苏南枝有点发僵地站在原处,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都在跟她做对,她跟宁御城的床铺竟然挨在一起。 男人脱了西服,淡淡挂在床头衣架上,笑对她伸出手,“衣服脱了,我帮你挂。” 苏南枝听着他颇具暗示性的话语,冷哼一声别过头,“不需要。” 正巧此刻,宁郁然总算拉好了肚子从厕所出来,捂着肚子走到男人身边:“爸爸,车子怎么停了?” 他目光慢慢上抬,落在苏南枝白净的小脸上,瘦高的身子猛然颤了下, “你你你是……” “啊!然哥哥!”不等他跟苏南枝相认,小橘子穿着连体小兔子睡服,翘着一东一西的尾巴,兴奋一下吊挂在男人的身上。 怀里突然被一个粉团子包住,宁郁然脸色一红,“诶?小橘子?” “然哥哥,你也是跟爸爸来夏令营的吗?”小橘子笑眯眯地蹭着他的胸口。 苏南枝愣然看着,这俩小家伙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是啊。”宁郁然木讷地点头,再抬头看向苏南枝,薄薄脸颊浮起两朵红,“啊,这么说,小橘子是小枝的……女儿吗?” “嗯。”苏南枝下意识点头,又触到宁御城投过来的幽然视线,忙又摇头,“不是,是……” 宁御城眉头深许微缩了下,他就知道。 那小丫头眉眼精致灵气,跟苏南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她女儿他都难相信。 所以,是他的孩子么? 他心里莫名跳跃着兴奋,不敢确定,却也激动。 若这样一想,当年他在监狱找不到她也有理由了,她该是怀着身孕,在医院服的监,而他当时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她真的消失了。 宁郁然一边左手抱着小橘子,一边深情脉脉地看着苏南枝,“小枝,这些年你去什么地方了?你跟哪个男人生的孩子?” “我……”苏南枝警惕地瞪了眼宁御城,避重就轻,“我离开安城了,最近是工作才带小橘子来安城一趟,很快就要回去的。” 男孩明眸皓齿,已然长成翩然少年,比她高出了好些,“小枝,你离开了我六年,我本已经快把你忘了……可你说巧不巧?我竟然……喜欢上了小橘子。” 小橘子一边啃着小手,一边亲昵地将脑袋往宁郁然肩上靠,满脸笑嘻嘻,“今天晚上,小橘子想跟然哥哥睡。” “……” 大男孩脸上一热,六年级学了些生理知识,对男女之事那方面有所涉猎,“小橘子你才几岁,怎能说这种话。” 小橘子被他严肃的脸吓到了,瘪着委屈的嘴角,“我我我说错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男孩跟女孩睡觉,是要生小宝宝的。” 粉团团的小脸,“唰”一下变成桃红, “你刚才说跟我生、生……” 一股害羞劲没接上来,倒在宁郁然肩膀上,自己跟自己呢喃,“我我我要跟然哥生小宝宝……” 一旁,苏南枝并不阻止他俩交流,相反如个慈爱的老母亲一样温馨地看着,不由暗暗感叹,年少的恋爱可真是好啊。 夜色深了,家长和孩子们陆续进入了梦乡。 苏南枝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起床去厕所。 洗了手,刚睡意朦胧地推开门,一股淡冷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抬头看向男人带着温笑的俊颜,睡意倏尔散去。 “你……唔!” 唇瓣被男人宽厚的手掌堵住。男人皮鞋走进浴室,将她狠狠摁贴在瓷砖墙壁上。 窄小十分的房间,呼吸灼热、交缠不断。她后背贴着冰冷,面前男人的身躯却火热难耐。 “宁御城,你疯了!”她咬牙切齿地推着他沉重的身子。 “嘘。”男人手指淡淡留恋压在她唇瓣上,“不想被听见,就乖乖闭嘴。” “……” 她狠狠冷瞪他,的确,这里隔音差,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就会被人听到。 她双手双脚被他的手掌缠着,难以动弹,整个人倾着胸脯的柔软贴在他身上。 男人呼吸很粗重了,与她重逢,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乖巧安静地落在自己坏里。 “谁的孩子?” 他淡淡笑问,唇角凝着丝温意。 苏南枝咬了下唇瓣,没想到他竟已开始怀疑了。 “……” “嗯?” 灵机一动,她蒙混,“薄靳深的。” 话音落下,顿然察觉男人攥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冰冷了些,微微颤动两下。 倏尔,一道冷笑落在耳侧:“怎么,近几年才跟他领证,孩子都六岁了?撒谎不动脑子?” 苏南枝不疾不徐,倒是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六年前他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以身相许了。” 宁御城用力抿了下唇瓣,很显然不信,但心里仍是揪着的。 她费尽心思骗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小橘子是他的女儿?出了这夏令营,只要他下令随便去查一下小橘子的dna数据,就能知道一切。 这傻女人,骗他逞一时口舌之快,能骗得到他一世吗? “到底什么时候能跟我说实话?”男人淡淡地叹,把她的肩膀抱住了,却如抱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六年,你造谣自己去世,现在你又说,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6章 他是我爸爸就好了 他喟叹,抱着她的手背勃出淡青的筋,“你到底是多恨我?” 苏南枝冷静下来,用力将他推开,可无奈厕所隔间很小,只能勉强站下他们两人,不可避免地靠近。 她正要开口说话,“咚咚”两声敲门声,门外传来宁郁然昏沉慵懒的声音:“请问有人吗?我尿急……” 苏南枝心里“咯噔”地跳了下,还没回过神,嘴已经被男人的手掌捂住,便听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有人。” 宁郁然一下听出了爸爸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啊,爸爸你在啊。” “嗯。”宁御城淡沉着嗓音,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先回床上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可是我憋得好难受啊,我怕尿在床上……” “让你回去就回去!” “……” 听到宁郁然脚步离去,苏南枝松了口气,把男人推开,愤愤打开门。 眼前,竟然站着宁郁然,她吓了一跳,“宁郁然?你怎么没走?” “小枝?你你跟爸爸在厕所……干什么?”宁郁然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小脸骤然变成红色。 “你别多想、我就是来上厕所,然后你爸爸突然进来……” “你们……你们果然是做了不可描述的事!” “……” “什么味道?” “一个激动,尿裤子上了。” 宁御城皱眉拧着小孩的耳朵,嫌弃地扔进厕所:“收拾干净!” …… 最后,一直弄到半夜三点多才睡下。 苏南枝长叹了口气,仅仅是旅行的第一天都不到,就疲倦得不成样,真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 车子总算在清晨7点抵达了营地。大家兴致懒懒地去吃了早饭,今天是在林子里野营的一天,家长和孩子两人共扎一个帐篷,并要学会在艰苦的野外环境里生存。 苏南枝跟小橘子一起做了个帐篷,满意地插着腰,“好像比预计还大很多呢。别说两个人,四个人也能住把。” 话音刚落,身后就突然响起宁郁然的声音,“小枝……” “嗯?怎么了?”苏南枝听到声音回过身。 “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挤一晚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发,“都怪我的笨蛋爸爸,帐篷给弄坏了,他根本不会搭啊。” “怎么会这样?”苏南枝顺着宁郁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不远处糟着一团破帆布,男人还在里面拱来拱去。 “……” 她忽然想起来,宁御城的手工不是一般的差。 “那好吧。”她刚点头。 身后男人的声音突然飘来,带着幽幽的笑,“那就今晚一起睡吧。” “诶?”苏南枝后背一僵,回头看去,“你刚才不是在那团破布里吗?!” “可笑,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困住我。” 宁郁然哼了声,“明明就是不会搭帐篷,是个人都有缺点的吧,爸爸,你要虚心一点。” “痛!” 耳朵又被宁御城揪了起来。 “妈妈,我也想跟然哥哥一起睡觉。”小橘子期待地拉着苏南枝的衣服,晃啊晃。 “啊,宝贝,我也没说不可以,但是这个男人……”苏南枝警惕的瞪一眼面前的宁御城。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为了跟她们睡一起,故意把帐篷弄坏的。 宁御城勾唇浅笑,在小橘子面前蹲下身,难得温柔,“晚上想吃什么?” “啊……靠得好近……” 小橘子的脸“唰”一下红了,捧着圆圆的小脸,满脸羞涩的红。对宁御城伸出手臂,踮起脚,一副要抱抱的姿态。 “嗯?”男人愣了下,随即露出慈柔的笑,弯下身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手掌小心托着她软软的腰,动作有点僵硬。怕轻一分力她会掉下来,多一点她又会疼。 苏南枝抬眸望着这对父女抱一起的画面,竟出奇的宁静和睦。她也很惊奇,小橘子竟然会主动跟宁御城这么亲近。 橘子从小长得粉雕玉琢,推在街上会有很多叔叔阿姨想抱她,可小橘子脾气又倔倔的,一被别人碰就哭。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接近一个陌生人。 “爸爸,你抱够了吧,”宁郁然有点不高兴地扯了扯男人的衣服,“小橘子可是我未来老婆,你之前跟我抢小枝,现在又要跟我抢橘子吗?” 男人转过身充耳不闻,抱着小粉团子举高高,怎么都稀奇不够。 宁郁然咬了下唇瓣,冷哼一声,转身走到苏南枝面前,不服气:“小枝,我也想抱抱……” “啊!” 耳朵一下被揪起,男人不悦地蹙眉瞪他,“抱什么抱,捡柴火去!” “爸爸你简直重女轻男!没天理啊!” 四个人其乐融融,殊不知不远处藏着一群偷看的目光。 “确定那是宁御城女儿和儿子?”为首的刀疤男人嘴里叼了根草,冷冰冰问。 “确定的老大,你瞧这照片,”其中一个蓝毛手下拿出一张苏南枝跟宁御城六年前的照片,“是宁御城的马子,有两个小孩,肯定不会错的。” “嗯。”刀疤男人冷笑了声,慢悠悠擦着刀,泛着令人发寒的银光,“有小孩的话,一切就很好办了……” —— 中午时分,苏南枝跟着小橘子一起去河边摘食材。 “小橘子,蘑菇不要捡有颜色的哦。”她对小橘子叮咛道。 “啊,知道的,妈妈。”小橘子抿着小嘴,在草丛里翻找来去。 暖洋洋的阳光打下两人的身上,舒服极了,苏南枝突发奇想跟她聊着天,“小橘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宁叔叔啊?” “因为宁叔叔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帅啊,比舅舅都帅!”小丫头眼睛里顿时冒出许多颗小星星。 苏南枝无奈一笑,这丫头也不知继承了谁,竟然是个小颜控。 “可是啊,橘子,妈妈从前怎么教你的,不要主动跟陌生人说话,更别提对方是个男人。”苏南枝悉心温和地道。 “妈妈,可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我觉得宁叔叔不像是陌生人。”小橘子说的这话,一下击中了苏南枝的心思。 她紧张地看过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感觉他对别的小朋友都很礼貌,但对我特别温柔。”小橘子采了一小束五颜六色的野花,揣在小兜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要是宁叔叔是爸爸就好了。” 苏南枝懵了一秒,然后慢然垂敛下睫毛,低低地问,“你真的这么想么?” 小橘子刚要扬起脑袋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变了,用力抓住妈妈的手心,“妈妈,对不起,小橘子答应过你不该说起跟爸爸有关的事……” 苏南枝心里蓦然一暖,笑着握住她的小手,“没关系,偶尔想想爸爸也可以哦。” 可她此刻的心情却是百感交集。 她看得出小橘子跟他在一起有多开心,那是她这个做妈妈的所给不了的。 “妈妈,你怎么了?”小橘子在她面前挥着手,有点担忧,“差不多要回去咯。” “啊,好的。”苏南枝愣然点头,起身揣着一兜的蘑菇往回走。 小橘子一回去就急着把采好的蘑菇给宁御城看,笑眯眯地等待奖励。 男人笑容温和,俯下身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苏南枝淡淡站在原地,望着和睦的父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先把水烧开了,再将蘑菇丢进去,等下次水开就能吃了。”宁御城十分耐心地教着她。 “啊,好厉害!没想到宁叔叔这么会煮饭!下次小橘子去宁叔叔家吃饭可以吗?” 宁郁然忍不住载背后做鬼脸,“嘁,有什么了不起的,爸爸还不是刚才在手机上百度的菜谱攻略,小橘子你不要被骗了。” “……” 宁御城淡淡扯出一抹冷笑,“咔咔”活动起拳头筋骨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望着他们,苏南枝忍不住会心笑了笑。 或许,她真的可以放心把小橘子交给宁御城? —— 夜色深了。 按照导游的要求,孩子们两两分组进到丛林探险,小橘子很自然跟宁郁然分到一组。 “小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宁郁然一副雄心壮志的热血神态。 小橘子仰着天真无邪的笑,“好啊,然哥哥你快点带我从森林绕出来,我晚上还要听宁叔叔讲故事呢。” “……”宁郁然扶额叹息,怎么感觉头上有一片大草原。 帐篷旁。 营火摇曳,苏南枝端着蘑菇汤小口小口喝着,心里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宁郁然会保护她的,没有危险。” 男人盘膝在她身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伸过来,触了下她喝的碗。 苏南枝敏感地往后,避开他的贴近。 这大晚上的,篝火炙热,他们孤男寡女地坐在这,好像才更危险吧。 “汤凉了。”他的手伸过来,自然地拿过她的碗,放在火上慢慢烤着。 “……” 苏南枝望着他被篝火勾勒出的侧颜,弧度线条完美,精致得仿佛像从漫画里走出的男人。 脸很烫、很热。殊不知是火太热了,还是看他看久了脸红。 “谢谢。”她接过碗,对他说过的第一句正常话。 宁御城淡然一笑,别过目光,瞳孔里被火焰映出炙热的光。 “这些年照顾小橘子,很辛苦吧。” 心底最软的那根弦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苏南枝垂着脖颈,慢慢喝着汤,挡住脸上的表情,“她是我的女儿。” “不也是我的么。” “我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 她沉默了片刻,淡淡拧紧拳头,算了,再努力也瞒不下去了。 “是你的,那又如何?我并没有打算把她交给你。”苏南枝淡漠地站起身,扬起一阵冷冽的风,差点将火焰吹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7章 森林之旅1 苏南枝说着,便躲回了帐篷里,裹在睡袋里抱着自己的身子,思忖良久。 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呢? 她慢慢抬头看向帐篷外,火光里映出男人淡淡坐着的身影。 算了。 七天一过,她带着小橘子回洛城,他们之间,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她淡然想着,半晌后,主营地传来孩子们归来的声音。 男人的身影动了起来,离开火堆,苏南枝也拨开帘子走出去,眼前一群兴高采烈回到爸妈怀里的孩子,她焦急搜寻小橘子跟宁郁然的身影。 可是所有的孩子都被认领完了,却独独缺了那两孩子的身影。 带队老师好奇地抓抓头发,满脸焦虑,“诶,奇怪了,刚才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队伍里的。” “什么?”苏南枝心里慌了下,用力抓住老师的衣服,“你开什么玩笑?难道走丢了?” 老师惊慌地摆摆手,“不、不会的!一定是两个孩子跟队伍走散了,我们顺着原路去找,应该能找到的……” “……” 苏南枝心揪成一团,咬牙用力推开老师,往森林深处跑去。 “苏小姐等一下!林子里面很危险……” “诶?” 身侧掠过一阵风,一道黑影同时也飞奔了出去。 “宁先生!” —— 御峰集团。 赵特助接到了一则电话后,猛地拍案而起,桌子上的文件到处飞扬,“你说什么?有人盯上了宁总?” “嗯,我发了段视频到你手机里,你看看。” 赵特助满脸紧张地打开了电脑,查看视频。 视频里,送孩子前往营地的校车后,跟着两辆黑色的车。 “这、这是……” “啊对,五年前的贪污事件,被宁先生检举入牢的周沉,听说最近刑满释放了。” “这两辆车的牌照,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过了,确认是周沉名下的。” 赵特助颤着身子站起身,“宁总被人盯上了?!可小少爷也在那辆车上啊!” 对方低声问,“赵先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需要问吗?立刻联系那片森林的警局,并加派三辆警车,今天晚上随我过去!” 挂了电话,赵特助披上衣服,匆匆离开公司。 —— 林子深处很安静,笼罩着阴沉的乌色。 地上到处是树枝的刺,还有藏在草丛里悉悉簌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夜色越来越深,冷风也席卷着森寒而来,她冷得发抖,奋力挡着风往前行:“小橘子——” “宁郁然——” 脚底鞋子被刺穿,忽而踩到一根尖锐的树枝。 “啊!” 她脚下一痛,整个人踩空,身子一倾,往山脚下滚去。 “……” “好痛……” 脑袋“砰”地砸在一块石头上,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下。 衣服全被刮坏了,身上伤口痛得到处是血。 苏南枝咬紧牙关,捂着额头想起身,肌肉却动一下都疼,脚踝那里更是血肉模糊。 身子用力抽搐着,山中零下十度的天气里,她蜷缩在落叶里,牙关上下发抖。 好冷…… 耳边,突然传来踩着落叶的脚步声,“是在这么?” “明明是亲眼看到她滚下去的,怎么不见了?” “一定就在附近,快找!” 声音在一点点靠近…… 心跳重新开始紧张地加速,手指用力抠进泥土里,求胜欲望促使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力大口喘息。 她伏在地上小心的往前爬,藏身在灌木丛后,应该看不见她。 可是,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是在找她吗?为什么? 她喘息越来越急促,手臂长时间撑在地面上,肘部被磨破了,留了一地的血迹。 忽然,近距离的,有一道脚步声幽幽往前而来。 意意识骤然间被刺中,她正想转身离开,可眼前的模糊越发深重, “是……谁?” —— “然哥哥,我们好像跟队伍走散、而且迷路了。” 林子的另一侧,小橘子小心牵着宁郁然的手,小声音发抖发颤。 宁郁然虽然害怕,但此刻心里更多是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微许笑笑,努力镇定地抓住小橘子的手心,与自己紧紧十指相扣,“小橘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这林子就这么大,总能回去的。” “对不起,都怪我。”小橘子小声地吸着鼻子,声音越来越委屈,“如果不是我突然想尿尿,也不会跟队伍走丢……” “诶?这、这个也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怎么能怪你呢。”宁郁然小脸红了下。 “然哥哥。”小橘子突然扬起漂亮的清眸。 “怎么啦?”宁郁然愣了下。 “什么叫生理需求?” “……” 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宁郁然连忙抖开她的手,皱眉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孩子不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懂吗?” 说完就往前跑,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在顺拐走路。 “可然哥哥不也是小孩子吗?” 小橘子笑着追上来,“好啊,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宁叔叔,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笨蛋!不能跟爸爸说!” 宁郁然脸红着回过头,要是让爸爸知道他教小橘子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肯定没活路了。 “然哥哥,你脸红了。” “……” “比起这个,我们走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营地呢。” 宁郁然叹了口气,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再走下去,我们体力都会吃不消的。” “那怎么办啊?”小橘子咬着手指,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是很危险的事呢。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宁郁然低头捡了几根树枝,在这荒山野岭里,到处都是可以做火堆的枯枝。 “然哥哥,你看那边!”小橘子左顾右盼,然后指着不远处小山丘上的一处山洞,“那儿可以吗?”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还是要谨慎一些,我走前面,小橘子你跟在我后面,抓紧我的衣服,知道吗?”宁郁然眺望一番,干劲满满。 这样才有趣啊,带着心爱的女孩在山林里居住,保护她不受危险、同衾而眠,这才是野营的乐趣~ 小男孩美滋滋地想着。 走进洞穴里,这里黑漆漆一片,但看起来并没有人在的痕迹。 “我们就在洞口往里一点点吧,如果洞穴深处有坏人,我们也能逃得掉。”宁郁然拉着小橘子的手,把枯枝铺放在地上后,用随身的打火机点燃。 “哇,好暖和。” 烤着火,小橘子逐渐就来了睡意。 她慢慢朝宁郁然的身边挪去,“然哥哥,我有点想妈妈了。” “小橘子……” 宁郁然皱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这么小的女孩,柔弱得好似被风一刮就走,哪经历过这种辛苦? 他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小女孩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声温柔地道,“你放心,我答应你,明天一定带你回到妈妈身边。” —— 好冷…… “滋滋”的火焰声传入耳里,令苏南枝慢慢清醒过来。 她躺在叠好的枯叶里,动一动身子就发出声响,却暖和至极。 身上,还盖着一件西服,烟草味淡淡的。 额头上、腿上的伤都做了简单处理,衣服也被换下来…… “我……” 她猛然坐起身。 “你醒了。” 男人从洞穴外走进来,白衬衫沾染了灰土,气质依旧笔然冷冽。 “这是哪?小橘子呢?” 她一坐起身,身上的西服掉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粘着血,跟伤口粘在一起。”男人淡然蹲下身,用树枝戳了戳火。 “那你也不能把我的衣服都脱了……”苏南枝红着脸,不悦瞪他,“我们关系还没亲密到……” “继续穿着带血的衣服,会引来山里的野兽。”他回眸,打断她的话,嗓音出奇严肃。 “……” 苏南枝低头拢好了衣服,清亮的眼神随着火光轻曳。 “不过,”男人笑了下,摸摸她的脑袋,“穿着我的衣服,很性感。” “别碰我。”苏南枝皱眉避开他的触碰,警惕地往旁边躲了躲。 她靠着墙蹲下,抱紧膝盖,“小橘子还是没找到。” “嗯。”宁御城轻许颔首,平静望着她,“不用担心,那小子会照顾好她。” “你的心这么大,我可没时间等下去。” 苏南枝皱眉站起身,西服却差点滑落下来,她连忙用力揽住。 男人蹙眉,在她走离身边的那一刻,伸手狠狠将她扣下。 “现在不行。” 他把她挣扎的身子压在洞穴石头上,令她无法动弹。 “你别碰我!那是我的孩子!” 男人平静地望着她,“也是我的。” “……” 她一下僵在原地。 半晌后,眼角逐渐有泪沁出来。 男人叹息,长指缓慢揩去她的泪,嗓音温柔,“所以,偶尔也相信我一次,他们不会有事。” 苏南枝的身子慢慢软下来,贴落在他胸膛处。 “没事了。” 他俯身,淡淡贴着她的前额。“睡吧。” 女人轻轻揪扯了下他的衣服,“宁御城。” “嗯?” “是谁在追你?”她淡拢着眼眶,看起来很累了。 男人顿了顿,沉声问,“你也察觉到了么?” 她点点头,“当时你把我抱起来,我还以为是那些追你的人。” “不用担心,他们冲我来的。”他捋着她的发。 “是么。”苏南枝平静闭上眼,慵懒的嗓音一点点沉下去,“这六年,看来你也惹了不少事。” 男人勾唇,被她的话惹逗笑了,“跟生了孩子的你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弯起嘴角,低沉拢上眼帘,“有点困了。” 在他怀里,总能睡得安心。 看着女人在怀里呼吸均匀,宁御城平静地喘了口气,把她放在枯叶里躺好,慢慢走到洞穴外,点了根烟,徐徐抽着。 不远处,山头冒着袅袅烟,男人眸子渐渐眯起来。 在那里么? 目测距离有两三公里左右,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晚上呢。 —— 清晨时分,苏南枝醒来时,便见宁御城坐在身边,背靠墙壁,双臂交叠着睡觉。 他看起来有点冷,手指骨节泛着苍白的颜色,脸色也不大好。 苏南枝回头看着被洗干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取了衣服,背对男人手忙脚乱地穿上。 正准备把西服还给他,却正巧对上他带笑深沉的黑眸。 “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苏南枝连忙扣好衣服,满脸惊慌。 “半小时前吧。”男人慵懒地起身。 “……” 这男人,竟然一直在装睡。 摁着眉角,看着洞外已经明朗的天色,他伸了个懒腰,“睡得还好吧?” “嗯……” 宁御城回头望她一眼,淡淡笑着接过西服,低头嗅了下,“味道很不错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8章 森林之旅2 “变态!” 苏南枝红着脸低吼一声,没好气地冲出洞穴。 宁御城在后面收拾好了木柴,捡着昨天吃剩的蘑菇兜在口袋里,跟了上去。 “总之,今天一定要找到小橘子和郁然。”苏南枝满脸认真地往前走,干劲十足。 宁御城跟在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说了很多次不要碰我……” 男人低沉摁住她的脑袋,抱着她躲在一棵老树后,“嘘。” 苏南枝后背紧贴着男人胸口,腰肢也被他缠住,脸颊不由烫了下。 他之前说的没错,西服上沾着的确都是自己的味道…… 思忖间,树后,很快传来好几道脚步声。 苏南枝呼吸一下紧张起来,用力抓住男人的手。 宁御城低沉地握住她的掌心,冷静捂住她的唇瓣。 “真倒霉啊,在这深山里真是难找。” “放心吧,只要在这里面,迟早会找到的,老大在山上各个出口都设置了人,他们是插翅难逃的。” “嗯,继续找吧。” 声音逐渐远去,苏南枝松了口气,难以抑制焦虑的心情:“看来,他们还没找到小橘子和郁然……” “别担心,说不定他们已跟老师汇合了。”宁御城淡声安慰着她。 “嗯,希望如此吧。”苏南枝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越来越模糊。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走得太久太快,一时喘不上气。 可望前方男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女人张着干燥的唇,努力去触碰男人的身影,“宁御城,等……” 她这是怎么了? 骨头好像化了一样,没有任何力气,双腿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模糊里,男人脚步停下,跑回来,用力晃着她的身子。 好难受…… 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了一样…… “苏南枝,醒醒!” 宁御城焦急地咬紧牙关,用力摇晃着女人的身子,却得不到回应,她晕厥过去了。 “是太疲累了么。”他淡淡自语,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了一遍她身上的伤。 这才发现脚踝处有一处被什么咬过的痕迹,流着黑乎乎的血。 他忽然想起,刚才翻过那座山丘的时候,她脚踝好似突然疼了一下,难道是那时候被什么东西咬了? 从这个痕迹看来像是蛇。 宁御城心里沉了下,紧咬唇瓣将她抱起,走入森林深处。 可再往前走,却没有路了。 他抱着女人越来越虚弱的身子迅速折返,如今前方没有路,他也没有时间了,再拖下去,毒素会越浸越深。 “苏南枝!”他把她放在一片空旷之地,抬起她的脚踝。 唇瓣毫不顾忌地贴上去,用力吸出毒血。 “唔……”她疼得叫出声,狠狠抓住男人的头发。 “宁御城……” “我在。” 他用力唾了口唾沫,掐着那皮肤,蹙紧眉心。 毒素已嵌进皮肉太深,根本吸不出来。 男人沉寂几秒,抿紧唇瓣,冷静拿出随身小刀。 “你、你要干什么?” 她突然感到一股不详的寒凉气息,痛苦低问。 “对不起,忍一下。” 宁御城用力摁住她那块皮肤。 刀起刀落,剜去她一块皮肉,速度很快。 “啊!” 骤然尖锐的刺痛感令她一声惊呼,大汗淋漓沾湿了衣服和男人的头发。 宁御城皱眉将她紧紧抱住,抚着她颤抖的肩膀。 她一声声痛呼,又何尝不是一刀刀扎他心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温沉吻着她的额头,吻去她的汗、混杂的泪。 女人抓紧他的衬衫领,疼得浑身发抖,唇瓣从紫色慢慢变为苍白。 “苏南枝,”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拍着她无力的脸,“看看我,别睡。” 她气若游丝,轻轻吐在男人的脖颈处,好像一碰就碎,“宁御城……为什么你总是让我那么痛……” 他沉默揽她,心里搅着痛楚,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就这样抱到手臂发酸,她暂且闭眼睡了过去,呼吸总算均匀回来,只是被他割过的脚踝一直在流血。 他继续背着她往回走,想回到昨晚的山洞,可还没靠近,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 “老大!这洞穴里面有居住过的痕迹!你瞧瞧这柴火多新!” 又是这群人。 宁御城咬牙,俯身将苏南枝暂且放在树后,却没注意到树根部有倒刺。 “啊——”苏南枝脚踝的伤口正好触在刺上,痛苦地叫了一声。 “嘘。”宁御城脸色微沉,连忙将倒刺砍去。 女人哪里控制得住,仰着小脸又要尖叫。宁御城迅速俯下脸颊,及时用嘴堵上她颤抖的唇,并封闭住她所有的声音。 喉咙被男人压扼着发不出声,苏南枝直接将他柔软的唇当作宣泄,用力咬了下去 血腥味霎时间在口腔里弥漫开。 男人没皱一下眉,将她摁在树干上,深而用力地吻着…… “老大,刚才有女人尖叫的声音!” “我怎么没听见?” “我、我真的听见了。” “刚才已经搜查过一圈,应该不可能有人。”头领似乎更在意洞穴里面的情况,“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找,其余人跟我到洞穴里面!” 脚步声逐渐远去,那个手下被大部队抛下,埋怨地往回走,不甘心地寻:“怎么看呢,我明明是听见了……” 小喽啰靠近时,突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随即胸口一阵刺痛,血柱冲涌,短短五秒内吐血身亡。 “是宁、宁御城……”他的手用力去抓男人沾满泥土的脏皮鞋,伸到一半就断气了。 宁御城低喘着气息,猩红着眼用力拔出刀刃。 在特种部队训练过的他,十分懂得插入什么地方、用多大的力度足以一刀毙命。 让对方连叫都叫不出。 他喘着粗气,摸索着尸体身上的资源,找到了一把手枪、一壶水和面包干粮等。 “砰”一声,他双腿发软靠在树干上,男人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他昨夜并没有休息好,从早晨起食物也全都给了苏南枝。他一天没有进食,又背着女人走了将近十公里的山路,手臂颤抖到不像话。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爬到她身边,用力将她贴紧,掏出尸体背包里找到的水,伸到女人唇边,喘息:“喝点吧。” 她无力地蠕动了下唇角,似乎是能听到他说话,却没有力气回应。 “不渴也得喝,喝了才有体力。”他温声地劝,即便已快走到身体极限,仍先顾着她的安危。 苏南枝躺在他怀里,总算听话地张了张唇瓣,他缓缓注水进去,却见女人喝几口就全咳了出来,趴在地上,身子颤抖不稳。 她身体情况如此糟糕,令宁御城深叹一口气。他把她掰过来,靠在树枝上躺好,解开壶口自己喝了一大口,再捧起她的小脸,顺着芬软的唇慢慢注入她喉中。 苏南枝模模糊糊间,唇瓣被人吻了好多下。 每一下,喉咙里就灌进冰凉的水,嘴里也不再干涸了,好舒服啊。 男人动作停止时,苏南枝迷蒙地抓住他的手腕,出于本能的,还想感受那种舒服,嗓音细细柔柔,“我还要……” “还要?” 男人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望她无力躺在树干上,身子动弹不得,还扯着他的衣服索求。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勾人。 他抿了下干燥的唇,忍着胸膛深处的欲望,淡笑摸了下她的发丝,“喝得够多,不能要了,嗯?” 她委屈了,柔柔嘤咛一声,抓住男人的手胡乱贴在自己脸上,靠着树干一点点睡了过去。 男人总算是稍微放下紧张,看她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这才开始给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包扎,喝了一小口水,吃一口面包,其余留着给她。 这一休息就到了傍晚,这危险的一天即将过去,在夜幕降临前,必须得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宁御城重新起身,扒了那手下的外衣,裹在苏南枝身上。 他细心地搓搓女人发冷的手,再将她背在背后。 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最后,竟幸运地在河上游找到一处小草屋子。 虽然简陋,而且看起来下雨会漏,但,今晚暂时可以在此歇脚。 —— 夜晚,宁郁然抓着小橘子的手,气喘吁吁地在丛林间奔跑。 “然哥哥,我、我真的跑不动了……” 小橘子松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眼前冒金光,活了七年从没跑那么多。 “小橘子,来。”宁郁然也喘息着站定,微笑蹲下身。 “诶?” “我背你。” 小橘子脸颊红红的,却高兴地小跑上去,趴在男孩宽阔的肩背上,很安心,“然哥哥,要抱紧我了。” “抱紧了的。”宁郁然咧开小嘴傻笑着,稳稳托着女孩的腰,小橘子虽然看上去圆滚滚,但很轻,他并不觉得吃力,反而走在这月光下,无比浪漫。 “那些人没有追上来吧?”小橘子一晃一晃的,就要睡着。 中午他们出去采集了食物回洞穴,却没想到从洞穴深处有大批的脚步声,连忙丢下洞里柴火就跑。 因为一直在躲躲藏藏的赶路,她才累成这样。 “然哥哥你看!前面有木屋,还有灯光!” 小橘子眼底亮起光芒,指着不远处的方向。 “小橘子,嘘,说不定是追我们那群人住的地方。”宁郁然的警惕性非常高,低声道。 他慢慢放缓了脚步,贴着河边的树干往屋子靠近。 灯光浮现,人影攒动,却看不清到底是敌是友。 直到赵特助领着手下从屋子里走出来,宁郁然突然双腿一软,心里悬着的重担轰然落下。 “赵叔叔!” 两个小家伙响亮地大哭着,冲过去抱住了赵特助的腿。 “我的天哪!小少爷,还有小小姐!”赵特助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抱住两个瑟瑟发抖的脏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我昨天晚上就到这里了,可是一直没找到你们,太好了、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9章 森林之旅3得救 坐在赵特助的大腿上,两个小家伙喝了热腾腾的汤,饱餐一顿,才有力气把这两天的经历告诉他。 “是么,”赵特助听完后,心事重重地叹息,“看来还不能完全松下警惕啊。” “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些,别休息,我们继续去找宁先生和苏小姐!” 赵特助披上外衣,继续准备出去寻找时,脚边突然被两个粉团子抱住。 他微微一愣,低眸看去。 “赵叔叔,能不能别把我们丢在这?”小橘子眨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惹人怜爱不已。 赵特助一颗心软化了,蹲下身,摸摸他们的脑袋,“小橘子要听话,跟着哥哥先睡觉,记得被子盖好了。” “赵叔叔一定要去找到你妈妈和爸爸呢,不然在这深山里很危险的。” “爸爸?”小橘子咬着柔柔的手指,眨巴眨巴瞧他。 糟了…… 说漏嘴了! “啊不是不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心虚反问,“宁、宁总不是你爸爸吗?我以为是的呢。” “不是啦,妈妈说爸爸在我还没出生,就离开我们了。”小橘子垂眼一笑,脸颊升起两团红色,“不过,我也很希望是呢。” 赵特助眼神柔和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橘子这么可爱,宁先生一定也愿意当你的父亲。” —— “咳咳……” 苏南枝醒来时,入目是颜色温暖的木屋房顶,身下铺着厚厚的稻草。 她轻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已经睡着了。 她坐起身来,站在一旁烤火,他也没醒过来,想必是累坏了。 慢慢起身,脚踝那里虽然被包扎好了,但毕竟是重伤,到现在还是很痛。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木屋,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虫鸣、蛙叫络绎不绝。 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吗? 她呼吸发颤,轻轻地叹口气,趴在小溪旁边,捧一捧水,舒适地浇在脸上。 安定的时间并未持续多久,耳边猝不及防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队人! “老大快看!在那边!是照片的女人!宁御城肯定也在附近!” 苏南枝一惊,连忙从池边起身,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木屋周边很快被包围。 为首的大汉举着手电筒,缓缓朝她靠近,恐怖面庞上刀疤累累。 他一把扯过苏南枝的肩膀,右手举着银刀,挑起她的下巴,“哼,长得倒是挺不错!” 苏南枝咬牙,垂眸对着男人的手指就是一啃。 “嗷!!” 那大汉痛呼一声,“臭娘们!还不快点抓住她!” 苏南枝的脚跑不快,很快被人钳制住,摁着跪倒在那大汉面前。 “放开我!”她痛苦地挣扎,身上有如扛了一座小山,怎么都挣脱不开。 首领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指揪扯着她的衣领,“脾气倒挺野的!” 拉着女人的领角,她衣服里面白皙细嫩的皮肤落在男人眼里,他贪婪搓了搓手,“既然是宁御城的女人,糟蹋了上面也不会怪罪下来吧。” 旁边,手下们纷纷蠢蠢欲动,看好戏一样地往这里瞧。 那大汉刚脱了一件衣服扑上去,猝然间,耳边一道枪声划破天际,子弹精准无误的射中男人的肩膀。 “啊——” 血顿时染遍了整个右肩,一滴滴落在苏南枝脸上。 队伍里发生骚动,纷纷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宁御城,他淡淡喘着气,双手执枪,枪口徐徐冒烟。 他枪口指着首领的脑袋,一声低吼,气势磅礴,“从她身上起来!” “艹!” 首领痛苦地捂着滴血的手臂,狠狠瞪向他。 “宁御城……”苏南枝抬起头,声音破碎地高喊,“他们每个人都有枪!我们逃不掉的!” 听着她的话,他冷硬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温和的的反应,淡淡启唇,“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愣住,瞳孔睁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却见男人恢复冷肃,枪头直指首领的头颅,“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她,我保证缴械投降,否则,这颗子弹就会射进你脑袋。” “嘁!”首领狠狠咬紧牙关,回头不甘心地看了眼苏南枝,上头给的命令只是活捉宁御城,他也不想为了任务而丧命。 “放了那女人!” 他挥手下了命令,顿时,五六个手下从苏南枝身上起来。 “宁御城!” 两个押送着她往后退。 “放开我!宁御城!你不能跟他们走!” 她被带到距离一伙人两百米远。 然后,眼睁睁看男人蹲下笔直的身躯,缓缓放下手枪。 下一秒,一干人扑上去,将他扣押在地。 为什么…… 她痛苦地步步后退,顾不得脚踝的痛,咬牙奔跑在夜色里…… 到底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明明,从不爱她…… …… “苏小姐!” “是苏小姐吗?” 最后,当赵特助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赵特助等人连忙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看她满身是伤,用力蹙眉:“这是出什么事了?” “快去救宁御城……”苏南枝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他被抓走了。” —— 地牢。 冰冷的锁链将男人手脚缠得紧绷。 宁御城啐了口混血,冷然勾笑。又是地牢,跟宁尘峰六年前关押他的地方倒很像。 眼前,一片深黑里站了道影子,微笑着抱臂瞧着他,“怎么样呢,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不愧是宁尘峰的一条狗。”男人嗓音清冷,“六年前我干掉宁尘峰后,你脱离了他,暗中自起地下党派跟我作祟六年,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慢慢俯下身,冷眼对上宁御城的眸子,“没想到吧,当初你们最看不起的我,现在在这里让你动弹不得。” 宁御城垂眼低淡,“无用的挣扎罢了。” “怎么,你难道还期待着那个女人来救你?我都查过了,她身边除了个小孩什么都没有,想救你,简直痴人说梦!”周沉冷哼一声。 “那你错了,” 宁御城轻慢扬起下颌,笑容坚定,“那个女人就是那样的性格,明明是自己做不到的事,也会拼了命地去做。” “行啊,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花招救你……” 他话音还没落,头顶“轰——”一声巨响。 “出什么事了?!”周沉厉声回头,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连线。 “周总!是……是顾宸深!他带着几架直升机开过来了!” 宁御城淡淡松了口气。 “顾宸深?”周沉脸色有点发白,嗓音都有点颤抖,“是那个洛城的顾宸深?” “是啊!他在上面叫嚣说你敢伤他妹妹,绝对要把这里轰平!” “什么……妹妹?” “砰!” 第二声巨响在话音还没落完时,已经将头顶建筑完全炸开,石砖开裂,外面的阳光渗透进来,刺着两人的眼睛。 周沉咬紧牙关,拿起手枪,朝着头顶最近的直升机狠狠扣下扳机。 可他太天真,射程根本不够,且顾宸深的直升机采用外铁防弹设计,普通子弹没有任何效果。 “放弃吧。”宁御城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淡然一笑,“顾宸深背后可是一支庞大精壮的特种军队。” 那时候,宁御城年纪轻轻去参加特种兵训练,见过顾宸深一面。他作为洛城最年轻的军队拥有者,来安城特种兵营里为自己挑选新一批士兵。 顾宸深挑中了宁御城,却被其一口拒绝,为此,这两人一直对峙坚持了很长时间,最后顾宸深才罢休。 两人的梁子,是从那时候结下的。 周沉愤怒地大吼一声,拿起手枪对准宁御城的额头,“你少废话!至少我可以现在爆了你的头……啊!” 直升机机门大开,两位特种兵队的狙击手迅速就位,精细瞄准,一枪下去,直接将周沉的手臂打断。 “里面的人给我听好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现在举手投降还来得及。” “好痛……啊!!” 周沉跪坐在地上,颤抖不已地深呼吸,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宁御城,“难怪……难怪当时你要放走那个女人,你明知道她是顾宸深的妹妹,所以你……” 男人笑了,“我不知道她是谁的妹妹,但她是我孩子的母亲,像你这种毫无情义的人是不会懂的。” 周沉痛得粗喘息,手指一勾伸上的某个机关,立刻窜出大团大团烟雾,迷糊了狙击手的视线。 “宁御城,今时今日算我倒霉输给你,我们后会有期!” 宁御城咬牙看着周沉的背影消失在烟雾里,被他逃走了。 “咚。”直升机里跳下两道身影,顾宸深和他的贴身保镖。 男人身材玄寒,揣着黑色风衣的口兜,冷眼瞧向宁御城,“啧,几年不见,竟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这次,算我欠你的。” 宁御城低喘一声,锁链被解开后,整个人往后倒去,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被扶送上直升机后,宁御城皱眉看着窗户后,浩浩荡荡的直升机队,疲倦勾唇,“你需要这么声势浩大?” “废话!老子恨不得把那个姓周的打成蜂窝!” 顾宸深严肃开着直升机,满满都是怨气,“颜儿和小橘子好不容易出去旅游一趟,我跟清舞的二人世界,本来筹划得很周密,全都因为这个姓周的!老子不得不来救你。” 宁御城微怔两秒,淡哑地笑了,轻轻闭了闭眼,“看来,你跟卢清舞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0章 我想这就是不爱了 顾宸深淡淡颔首,哼出一声,“都是颜儿的功劳。” 宁御城望着窗外,若有讶异地开口,“你说,你跟苏南枝……” “嗯,我妹妹。” 顾宸深得意地扬了扬浓眉,“惊奇吧,我也没想到,我这个没父没母的人竟然也有亲人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顾宸深’这个名字还是在军队里从小喊到大的,我自己具体到底叫什么名,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宁御城神色归于平静,笑了下。 顾宸深继续平静地道,“你放心吧,小橘子和宁郁然已经跟苏南枝送到安城第一医院治疗了。等下呢,我也带你过去……” “我没事。”男人轻漠地喘息,“送我去公司。” “你有病?” 顾宸深瞪他一眼,“你这样能工作?” “我去公司,有专门的医生,”宁御城缓慢地开口,“而且,你妹妹她也不会想看到我。” “……” 顾宸深沉默了下,没再说话。 宁御城平静地睡过去,唇角淡淡牵动出一抹弧度。 受一身伤有些疼,但于他而言却是很值得的。 这两日与她的相处,一幕幕如画面跳动在眼前,她熟悉柔软的气息贴着他身子的感觉,意犹未尽。 “这几天,没少对我妹妹揩油吧?”顾宸深透过镜子瞧着宁御城满足的神态,冷笑着道。 男人睁了下眼轻笑,没否认。 “但还是要感谢你,在最关键的时候,你愿意舍弃生命救她。” 气氛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顾宸深抿了下唇,习惯了这男人惜字如金的说话态度。 “你对她的感情……六年可有变过?” “……” 男人缓缓吐字,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没有。” 顾宸深轻轻勾唇,“那我就放心了。” 宁御城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妹妹可以放心交给你了。”顾宸深淡淡敛眸一笑,“既然你们六年都放不下彼此,以后还有什么能将你们分开的呢。” “她会放不下我?”宁御城冷笑了下,黑眸微沉,“前些日子还拿薄靳深来气我,说她跟他结婚了这种无聊的谎。” “啧,女人么,六年后再见面总是要面子的,你就不能顺着她一点?”顾宸深一副无奈的态度,“就你这傻不愣登的,难怪我妹妹跟你分手。” 宁御城第一次被人这么贬低,满脸阴沉, “……我要下去。” “我们还在天上,你要跳下去么?” “那你闭嘴。” “你……” 顾宸深凉薄瞪他一眼,还真有种把这死男人踹下去的冲动。 —— 苏南枝醒来的时候,满鼻腔充斥着药味,手腕上吊着葡萄糖,脚踝也不那么疼了。 她舒适地哼了声,睁眼看向周边,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 “清舞。” “南枝,你醒啦?”卢清舞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在她身边的病床上蹲下,“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嗯。”苏南枝点点头,下一秒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坐起身,“小橘子呢?” “她没事啦,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挺靠谱的,来医院的车上,一直在照顾她。”卢清舞偷笑着道。 苏南枝心里微暖,翻身要下床,“我去看看小橘子。” “诶,你先别着急下来,还吊着水呢,”卢清舞皱眉抓住她的手腕,“而且小橘子也在睡觉,有赵特助在照顾着,你别担心。” 苏南枝叹息一声点头,背靠床头,长长呼吸。 在森林里的那两日,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有的经历,如今再回想起来,好似做梦一般。 “真不容易啊,听医生说你身上有残留的蛇毒和草木刮出的各种伤,我都吓死了,还好他说都是皮外伤。” 卢清舞轻轻叹着气,轻抚上她的脚踝,“你这脚上被割的伤口,医生也说了,这是被毒蛇咬过后,很到位的处理。” 见她半晌沉默不言,卢清舞抿了下唇,这便明白了,“是宁御城做的吧,你跟他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在保护你。” “而且,到了最后你们被俘虏的时候,也是他放弃自己救了你。” 苏南枝神色复杂地抿着唇瓣,一点点揪紧床单,“清舞,我现在脑子很乱……”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她不解地回头,“六年前把我送进监狱的是他,怀疑我害死温信子的也是他,难道他真的以为六年时间,我可以不在意过去了么?” 卢清舞盯着她沉重的眉眼,慢慢抚上她的手背,“所以,你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原谅?” 苏南枝好似听见笑话,冷然摇头,“原谅于我而言太沉重了。若我现在一时心软,换来的只会是跟六年前一样的结果,而且,还会连累小橘子跟我一起受苦。” 卢清舞抿紧唇瓣,没再说话,安静地颔首。 虽然跟顾宸深都看好他们,但也知道,南枝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她很在意的过去、她所承受过的伤痛,都是外人所无法衡量评价的。 所以,一切都交给她自己决定就好。 “行吧,那等你出院后,我们就回洛城。” 卢清舞抿抿唇起身,“对了,你欠韦导演的违约金,顾宸深都知道了,帮你一并付清了。” “……”苏南枝愣了下,随后慢然低下头,“又给哥哥添麻烦了,我本来准备自己对付这笔钱的。” “你啊,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我们开口。” “嗯。” 苏南枝点点头,在病房里睡了会,医生来检查体温,拆了吊瓶,对她笑道,“差不多没大碍了,接下来就是注意饮食,偶尔可以去外面转一转。” “谢谢医生。”她起身别开被子,“医生,请带我去那两个孩子的病房吧,我去看看他们。” “诶,好。” 跟着医生来到楼下的儿童病室,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张病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屋子里还浸着香喷喷的鸡汤味儿。 “苏小姐来啦。”身后,赵特助拎一桶热水站在她身后,笑着道,“放心,令千金很好,没什么大伤。” 苏南枝温和一笑,“我听清舞说了,这都要归功于宁郁然,宁御城把他教育得很好。” “苏小姐……” 赵特助顿了顿,似乎是思量着为宁御城说几句话,“宁先生这六年,一直没有放弃找您。” “这次在森林里,宁先生也没少保护您,他的心意……” “赵特助,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孩子这边有我就好。”苏南枝淡淡垂眸打断了他的话。 “……您真的不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吗?您不知道,宁先生与你相遇的那几个晚上基本没怎么睡觉,甚至表现这几年从未有过的兴奋,他其实默默为你做了很多,苏小姐,你不该误解他……” 苏南枝轻然起身。 看似毫无波澜的脸,其实手在发抖,唇角也在颤。 她闭眼吸气,告诉自己不能动摇。 赵特助见她依旧清漠平静的脸,淡淡叹气,沉顿许久后,问,“六年不短,苏小姐是不是已经不爱宁先生了?” “是。” 她听见自己轻轻地回答。 纤细的手缓缓执着茶壶,流淌的茶水声潺潺绵绵, “六年的确很漫长,长到让我忘记爱他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我想,这应该就是不爱了。” 赵特助略显失落地垂下眼睫,“是这样。难怪呢,苏小姐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当初深爱着宁先生的模样。” 半晌,他撑着膝盖起身,“也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您今天对我所说的话,我会跟宁总说的。” “慢走。” 房门声拢上时,苏南枝才慢慢放下茶壶,手掌心被烫得很红。 回答赵特助那句话时,只有握着滚烫的茶壶,她才能稍微控制自己无法清醒的思绪,逼迫自己绝情地说出那个字。 “妈妈。” 听到声响的小橘子醒了,胖手揉揉自己的眼,迷迷糊糊瞅见女人的身影,不确定地问了遍,“是妈妈么?” 苏南枝连忙凑过去,弯身握住她的手,“是妈妈。小橘子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呢。”小橘子晃了晃脑袋,柔软头发包裹着小脸,握紧她的手,有点委屈,“小橘子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因为跟然哥哥在森林里找啊找,怎么都找不到妈妈。” “妈妈也在一直找你们。”苏南枝心疼地抱住孩子的肩膀,徐徐松开,“听说宁郁然一直在照顾着你,有没有跟他好好道谢?” “当然有啊,我记着妈妈告诉过我的,不管是谁,施舍过帮助给你,就要道谢。小橘子很认真很认真地谢谢然哥哥了,他总说我太客气,不需要。”小橘子兴奋又迫不及待,要告诉她那些在森林里发生的事。 “谢过就好,妈妈今晚带你回洛城了,宁郁然也要回美国上学了吧。”苏南枝温和地牵着她的手,试探性的到。 小橘子很激动地抽回自己的手,两颗大眼睛顿时空洞,“妈妈你……说什么?” “我不要离开然哥哥!妈妈我不想走!我想跟然哥哥在一起。” 她连忙讨好地去抓女人的衣服,低声哀求,“妈妈,我求求你……我想跟他呆在一起……” “不可以。” 苏南枝微拧了下眉心,低声严肃地道。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还要上学,他也是。”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在安城!我不跟你回去!” 小橘子又怒又冲动,一脚踢翻了被子,脚尖不小心踹到女人的下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1章 他们比你懂什么叫感情 苏南枝下颚痛了下,轻“嘶”一声捂住。 “啊对不起,妈妈……”小橘子怔住,然后垂着脑袋,泪眼汪汪地道歉,“妈妈,我求求你……” 苏南枝心情更差,脸色微冷,甩开她的手,一派严肃口吻,“是不是我平时太宠你惯你了,你连学都不想上了?” “呜呜……妈妈好凶……”小橘子被吓住了,一下咧着嘴,抽抽噎噎地要哭出声来。 “不许哭!” 苏南枝第一次对孩子动怒,用力抓着她嫩嫩手腕,“为什么不愿意听妈妈的话了?你待在安城谁照顾你,难道你指望让宁郁然照顾你一辈子吗?” “可是妈妈也不可能一辈子照顾我……” 她垂着小脸,满脸慌乱。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现在妈妈有能力照顾,就不可能把你交给外人,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明白吗?” 看着小橘子迷茫望着她的眉眼,她突然也提不上来怒气了,无奈叹息,“算了。” “再睡一觉起来,我们下午就出发。” “妈妈!我不要……” 苏南枝转身走出病房,用力关上门,后背贴紧在冰凉的门板上。 她没想过小橘子小小年纪,会依赖宁郁然到那样的地步。 宁郁然虽然懂事得体,终归是宁家人。 出于一点点的私心,她不希望小橘子跟宁家人有关系。 正想着,眼前突然掠过一道沉冷的身影,吓了她一跳。 再抬头,男人已不知何时站在眼前。 这是出森林后苏南枝第一次见到他。 站在暗色阴影里,面对男人沉重的视线,她有些哑口无言。 昔日如胶似漆、无话不说的彼此,如今,竟连一声“谢谢”都要斟酌几回。 宁御城轻漠地笑,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不必跟我道谢。” “……”她两颊微红。 感觉自己在男人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小橘子在哭。”他视线掠过她慌乱的神色,低淡开口。 听他这么说,她下意识屏息凝神去听。 果然,虽然很微弱,但能听到小家伙蒙在被子里抽抽嗒嗒的声音。 苏南枝平静地抿了下唇角,“让她哭一会吧,毕竟没有不散的筵席。” 男人盯着女人的脸,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为什么要让他们散呢?” “不然?” 苏南枝皱眉不耐,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让小橘子来安城,还是让宁郁然来洛城?现实吗?他们才多大?懂什么叫感情么?” 话说出口,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 然后,在她垂头的瞬间,听见男人淡而空哑的嗓音,“至少他们比你懂,什么叫感情。” 苏南枝骤然间怔住。 寂静后,沉黑的鞋尖转过方向,与她擦肩,开门进病房。 隔着病房,苏南枝听见男人在低声劝着小橘子不要哭。 那柔软的语态,令她想起了从前他哄着她时的模样,也是这样的温柔、耐心。 记得她曾窝在他怀里,笑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因为他有一个特别温柔的爸爸。 眼眶莫名刺痛了下,泛着苦涩。 背靠在墙壁,轻轻地笑出声,伴着抽泣的颤。 他的确做到了一个好父亲,可小橘子却并不幸福。 她也是。 —— 晚上回洛城的路上,小橘子一路安静得可怕,除了跟宁郁然分别时抱着他安静地哭了一会,自从上车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苏南枝视线担忧地落在她身上,明明与女儿挨得很近,却第一次感觉疏离得与她隔了一条银河。 而开着车的顾宸深,和副驾驶的卢清舞都很知趣地没说话,留空间让给她们母女。 “小橘子,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做给你好不好?”苏南枝试探性伸手,去拢小橘子的手心,却被她漠然的别开了。 苏南枝的手僵在半空,心被什么伤到了。 “妈妈,我晚上不想吃东西。” 小家伙可怜得嗓子都哑了。 “小橘子,你听妈妈说,郁然在美国长大的,他要回美国了。” 小橘子终于肯回过头,给她一个目光,万分委屈,“刚才跟然哥哥道别的时候,小橘子亲耳听见然哥哥承诺我,他说正在办转学手续,初中就会升到安城来念……” 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了,抓扯着苏南枝的衣服,“妈妈,我求求你了,我喜欢安城,我想以后在安城上学……” 苏南枝的表情僵了下,下一秒,冷薄地挣开她抓扯自己袖子的手。 “对不起,这件事在妈妈心里,没得商量。” “……” 小橘子一听,脸骤然冷下来,狠狠吐出几个字:“冷血无情。” 听听这口气,跟宁御城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苏南枝呼吸沉了几分。 “橘子,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卢清舞不悦地瞪了孩子一眼。 “我不管,妈妈就是冷血!” “你这孩子……” “清舞,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苏南枝突然异常平静,她已经很疲倦了,不想跟孩子争吵什么。 让彼此静一静吧。 脑袋靠在窗户上,她一觉睡到了洛城。 回到家,苏南枝主动下厨做了一桌好菜,邀请清舞和顾宸深一起用餐。 “小橘子,吃饭了。”她站在小橘子房门口敲门,就听见里面闷闷不乐的声音:“我不吃。” 苏南枝微抿了下唇,“妈妈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 “……” 彼此间,除了沉默就是无语。 “南枝,”卢清舞朝苏南枝挥挥手,“算了,等下我跟她说吧,小橘子对你有怨气,你未必能说得通。” 苏南枝满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这么多,这孩子,还是被我惯坏了。” 她低头夹肉进碗,放在一边,“要麻烦你等下帮我送进去了。” “麻烦什么,我亲女儿。”卢清舞笑着挥手。 苏南枝趴在桌上,看卢清舞把东西送进去,长吐一口气。 顾宸深淡淡撑着下颌,优雅吃饭,“看你活得这么辛苦,我跟清舞的怀孕计划怕是要搁一搁了。” “嗯,明智的选择。就哥哥这暴脾气,再加个小皮猴,你俩估计要把房顶掀了吧。” 苏南枝笑了笑道,“岂不是要累死清舞了。” “你太天真了,”顾宸深意味深长地一笑,“跟我在一起后,清舞的体力和耐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 苏南枝拿起一个靠枕砸在他脸上,“你们男人满脑子都是什么!” “不都一个样,”顾宸深没个正形地翘着二郎腿,低笑,“就像宁御城看着你,脑子里肯定也是跟你翻云覆雨时候的样子。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不是,没啥害羞的,嗯?” 苏南枝的脸“唰”一下被他逗红了,又一个枕头砸过来, “闭嘴!给我滚出去!” —— 半小时后,卢清舞满脸挫败地走出来,端着没怎么动的饭肉,“对不起,南枝,我已经尽力了,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被那小子迷得七荤八素,我怎么劝都没用。” 苏南枝正跟顾宸深聊得轻松的心情,一下又归陷于沉重里。 “是么。”她担忧地抿了口气,捧着那几乎凉了的饭菜,心里难受,“算了,等她饿了自己来吃吧。” 卢清舞起身帮她洗盘子,“行,今晚我留在这,你明天有工作了吧,我看小绿给你打了不少电话。” “工作倒是次要,我还是担心小橘子明天能不能正常去学校。” 苏南枝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 第二天早晨,小橘子拒绝了接送上学,冷漠地背上书包。 因为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到早晨也只是勉强咬了口面包,小丫头脸色有点发白,“就那么点路,不需要妈妈和清舞姐姐送我了。” 苏南枝愣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真的不用跟着她么?”卢清舞有点不放心地问。 “……让她自己来吧,也许没有我跟着,她能清净一点。”苏南枝抿着唇瓣,收拾桌上孩子剩下的早餐。 卢清舞无奈地道,“就吃这么点,肯定没到中午就饿了,” “放心,我在她包里夹层放了巧克力。” 卢清舞怔了下,随即笑道,“还是你细心。” …… 当天早上10点过,苏南枝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 “喂,是苏橘的家长吧?” “嗯……我是苏橘的母亲,请问怎么了么?”苏南枝正在去拍节目的路上,突然接到电话有点讶然,第一反应是难道小橘子在学校里出事了? “今天苏橘没来上学啊,如果生病请假的话,至少要跟学校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啊。”老师埋怨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 苏南枝突然一下在车厢里高呼出声,吓了司机和小绿一跳,“这怎么可能?她今天明明去学校了啊!” “这……”老师也愣住了,“你确定亲眼看到她进校门了么?” “我……我没有,今天是她自己去学校的。”苏南枝目光微微垂落下来,突然就想起她早晨离开时,那疏离淡漠的背影。 老师一听,开始教育起来,“哎呀,才一年级的孩子,怎么能让她自己来学校呢?你们做家长的纵使再忙也不能对孩子这么不上心啊……” 接下来她再说什么,苏南枝都听不大清楚了。 目光呆滞空洞地望着前方,有眼泪从眼角溢出。 小橘子……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2章 他赶来了 苏南枝在警局报了案,最后走投无路之际,才忽然想到打电话给宁御城。 她暗暗揣测,那孩子会不会是去寻找宁郁然了。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接通,而且传来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细很柔,一听便知这个女人气质不凡,“喂?” 突如其来的女人声,让苏南枝愕了两秒,然后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你、你好,我找宁御城。” 那女人顿了顿,随即笑道,“你就是苏南枝吧。” 苏南枝怔住:“你认识我?” “常听宁先生提起过你罢了。你稍等,他在洗澡,我等会让他回给你。” “谢谢。”苏南枝昏头昏脑地挂了电话。 一阵冷风吹来,才让她从思绪里彻底清醒。 攥着手机的力度微微发抖,刚才那个女人…… 是他女朋友?可似乎从没见外界报导过。 仔细再想,一定是了。他那种人防备心很重,除非是特别亲密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接近他的手机?她走进警察局坐下,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张与烦躁。 慌张是为了不知去向的小橘子。 可烦躁是为了……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坐在长廊里一点点抱紧自己。 她侥幸地想,这一定不是难过的感觉。 她怎会为一个六年前爱过的人难过。 —— 宁御城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便见林槐对他露出诡异的笑。 “……” 男人眉心蹙了些许,走到餐桌前重新坐下。 方才与林槐用晚饭的时候不小心用酒泼湿了他的身子,他顺势去洗个澡而已。 怎么一出来,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大一样? “我们谈到哪了?”宁御城淡淡坐下,缓缓朝杯子里注入红酒。 “在那之前,刚才有个女人给你来了电话。” “女人?”宁御城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毛,“陆云吧,我早就换了号码,还是被她找到了?” 他几乎没有往苏南枝的方向去想。 “再猜猜呢。”林槐撑着下巴,别有深意地瞧望着他。 “……” 宁御城盯着林槐的眼睛看了许多秒,随即突然想到了她。 猛地起身去拿手机,椅子都被他起身的力度带倒了。 拿起手机、通讯录、最近联系…… 真的是她。 他盯着那个名字,由于太久没有联络,给她备注还是“太太”。 六年来,未曾改变过。 “你怎么知道是她?” “这个么,她一接电话就直呼你的名字。我了解你身边的女人,除了工作助理,都尊敬地称呼你为‘宁总’之外,敢这样直呼其名的应该只有她了吧。” “而且你恬不知耻的给人家备注太太,你这不要脸的样子,也就只对苏南枝。”苏槐笑着道。 宁御城淡淡勾唇,握着手机的指尖略微颤抖,“她说什么了?” “就说找你,我说你洗澡去了。”林槐慵懒地吃着饭。 “你怎么那么多话。”宁御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很容易让人误解。” “哦,是吗?”林槐动作顿了顿,挑着纤细的眉,“让她误解了不是更好么?试探一个人的真心,就是让她看见自己跟异性亲密时,看她会不会吃醋。” 宁御城顿时沉默了,随即,唇角慢然扬起笑意,“这个主意好。” “总之呢,你先打回去问问她怎么了。她那么抵触你,却主动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出事了。” 不愧是心理学博士,分析人物情绪时,条理和逻辑非常清晰。 “嗯。” 宁御城拨回去了苏南枝的号码,等待了几秒后,被她接起。 “喂?”她淡柔的嗓音飘起。 “你打电话给我?”他原本清冷的嗓音,也跟着柔和下来。 听到是宁御城的声音,这边苏南枝舒了口气,慌乱无措地把小橘子走丢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等着,我先让人盯着安城这的汽车站、火车站等,然后我来洛城找你。” 听着她慢慢哽咽的声音,男人心头发颤,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 “谢谢……” 挂了电话,他收手机,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喂。”看他收拾东西,急匆匆的样子,餐桌旁林槐对他露笑。 “抱歉,”宁御城好像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回眸瞧着她,“我得先走了。” “就知道,能把你叫得动的也就她了,快去英雄救美吧,路上开车小心。”林槐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在短短十分钟内安排好安城这里的人手后,他一路驱车,两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飙到了一小时,就直接到达了她发给他的警局地址。 “怎么样?” 他走入警察局时,骤然带进一股冰冷的气息,且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椅子上面露疲倦的女人。 “苏南枝。”他喊着她的名字,在她身边缓缓坐下,抚上她的掌心。 苏南枝突然僵了下,然后抬眸,发懵地看着他,眼底倦色令他心疼:“你怎么这么快……” 男人抬眸看向低头调查监控的警察,低问:“橘子找到了?” 提起这个,苏南枝眉目间透着无奈,缓缓垂下眼帘:“没有。” 宁御城淡然抿唇,轻扶了下她的肩膀,起身去跟负责的警察询问了情况。 在这期间,卢清舞和顾宸深也赶了过来。 “南枝没事吧?”卢清舞踏着高跟鞋一路跑过来,顾不得脚跟疼,连忙抚住苏南枝的肩膀。 “清舞,我没事。”苏南枝扬起下巴,有点发懵地摇着头,目光笔直地望着宁御城的背影。 自从他来了以后,她恐惧的情绪好似得到了缓解,安定了许多。 “宁御城?他不是在安城吗?”卢清舞惊讶地望着男人的方向。 “刚才打电话给他,他就赶过来了。” “可以啊,对你的事这么上心呢。”卢清舞笑着拢了下她的肩膀,对宁御城的做法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身形挺拔地立在警察面前,即便不说话,也空给人一股压迫感, 两个女人便坐在一旁,互相安慰,安心等待着结果。 最后,监控总算调出来了,四个人一起凑上前,黑白画面里,小橘子背着书包走在大街上,然后竟然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车牌号记一下,然后去联系出租公司。”警局队长连忙吩咐警员道。 这辆出租车一直开到了汽车站,小橘子进了站。 “果然是坐了汽车,但具体去哪了,我们得向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调查才行。” “但是……汽车站里人很多,而且不乏那些专门挑漂亮小孩拐卖的人贩子,我们希望孩子家长能先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视频关掉,苏南枝的神色有点恍惚,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卢清舞去扶她之前,一双手已经稳稳接住了苏南枝的身子。 “谢谢。”苏南枝红着眼睛,望着宁御城近在咫尺的脸,轻轻推了下他的胸口,却很抵触他的碰。 她抹去眼泪,可却又忍不住地往外溢。甚至根本不敢想象,人贩子……如果小橘子被拐走了,她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手脚被人打残,然后扔在街上要饭吗? 她越想、越害怕,肩膀不断发抖着。 宁御城心疼地把她拢进怀里,轻轻扶着她的后脑,低沉问:“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小橘子要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男人的温柔让苏南枝终于忍受不住,痛苦不堪地在他的怀中发泄。 顾宸深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轻轻捏了捏卢清舞的手心,压低声音:“让他们单独呆一会,我们回车上等。” 警局走廊顿时空了,昏色灯光下,便见男人紧紧抱着抽泣不止的女人,耐心地一遍遍安抚她,直到她慢慢平息安定。 —— 晚上,宁御城开车送她回去。 而卢清舞很自觉的跟着顾宸深的车子,去他家住了。 “南枝,你不要担心,宁总对你那么上心,肯定能找到的。” 卢清舞担心地握着苏南枝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口气,“今晚你就跟他先住下来,让他安慰安慰你。毕竟是孩子父亲,他肯定比谁都用心,嗯?” 苏南枝眼神很空,听着她的话,木然点点头。 “乖,我走了。” 看着卢清舞离开,苏南枝回了车上,缩在后座,不说话。 宁御城懂她的无奈,也没说话,安静开车。 停在家门口后,她单薄的身影下了车。 “我今晚就在楼下。”茶色车窗摇下,男人淡墨色的视线投来,嗓音沉稳,“有事在楼上喊一声,另外警察有通知,我立马告诉你。” 苏南枝站在风里,眸光灰暗,点点头。 “答应我回去就睡,嗯?” 男人手掌温柔,捏着她软软无力的手背。 她再点头。 看着女人上楼离开,宁御城收回目光,拨了电话给赵特助:“那边怎么样了?” “问了小少爷,他说没有,而且很担心,现在也没睡着觉。”赵特助抿唇道,“派到汽车站和火车站寻找的也没有消息,应该得等明天那边上班了再说。” “嗯。”宁御城轻许颔首,挂断电话。 他抬眸,望着二楼亮起的灯光,心里也有什么温暖的感觉被填充了。 没过多久,女人瘦薄的身子又出现在楼道里。 步伐轻缈地走到他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宁御城正调低椅背在看新闻,愣过神,摇下车窗,她漂亮的脸。 喉结深深动着,他舔了下干燥的唇:“怎么了?” 苏南枝动着唇瓣,嗓音空洞:“上来睡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3章 我老婆做啥都对 宁御城怔愣了些许,随后唇角勾起笑意:“你确定?” 她点点头。 那副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想欺负了个透。 “好。”他关了车灯下车,手臂搭上她的肩膀。 她站在冷风里发颤,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好似是麻木了。 这是宁御城第一次进她在洛城的家,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布置得很温馨,一看就出自她的巧手。开着暖气热腾腾的,她蹲下身,为他拿了一双棉拖鞋。 “要喝茶吗?”她轻轻地问。 “不了,我去淋个浴吧。” 他说着要走进厕所间,苏南枝红着脸从后面拉住他的衣服:“等、等一下……” 可没来得及,他已走了进去。 厕所里挂着她的内衣,干净柔软的白色…… 他看着,喉咙忍不住热了下,“你就这样把那东西挂在厕所?顾宸深见到怎么办?” “他是我哥哥,没事的。”苏南枝连忙去把东西收下来,抱在怀里,“之前有一次,也让他去帮我和清舞买内衣。” “……” 宁御城脸色不大好。 她的size只有他能知道,别的男人,哪怕是她哥哥都不行。 “弄好了,你洗吧。”她进卧室拿了干毛巾给他。是新毛巾,但沾着她卧室淡淡馨香的气息,柔软好闻。 水声响起,苏南枝坐在沙发上,望着桌上的橘子,一下又想起了她的小橘子,头疼地捂着脑袋。 她真是个太不称职的母亲了。早晨小橘子的情绪那么差,她竟毫无察觉,甚至让她一个人去学校…… 满满的自责感在心里蔓延着,但很快被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喂?喂?小橘子找到了吗?” 她连忙抓起电话就问。 “南枝,是我啊,”原来是清舞,“我就想问问你跟宁先生到家了没?” “到了,”她眼神落寞下来,“他在洗澡。” 卢清舞笑了笑,对顾宸深眨眨眼:“好,那你们早点休息。” “警察还没给你们电话吗?”苏南枝不放心地问。 卢清舞安慰着:“没有呢。南枝,你别想太多。我猜她肯定是被关在车站里了,毕竟没有身份证,也就那么点钱,是哪能买到票啊。明天早晨,咱们去车站问问那里的员工,一调监控就知道了。” “嗯……” 虽然明白,她心里还是不可控制的躁郁。 “我们也到了,快休息吧,都一点过了,晚安。” 挂了电话,她表情还一度处于空泛的状态,直到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怎么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红了脸,用力转身,“你干嘛不穿衣服?” 宁御城似乎并不在意地低头看了看,肆无忌惮光身子在她家里走来走去,“没有睡衣。你家有顾宸深的浴袍么?” “你你你就给我站在那不许动!我给你拿!” 连内裤都不穿,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苏南枝咬咬牙,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胡乱裹在男人身上,然后红着脸一股脑跑进卧室里。 关上门,她靠在卧室门上大口喘息。 六年没这样看过一个男人的身子,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她找了件藏蓝色的浴袍,红着脸扔给他:“快点穿。你在这间睡觉,我休息了。” 宁御城拿着浴袍,回头看她已经速度关上了卧室门。 “咔哒”一声。 男人脸色黑下来。上锁?防他? 苏南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得着。 她走在街上找着她的小橘子,忽然有人拽扯了下她的衣角。 她低头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断了一只手,伸着另一只手,咧着嘴傻笑:“钱……钱……” 再仔细一看那小女孩:她的小橘子! 身上到处是伤,眼睛也不机灵,看起来是被打残了。 “小橘子!” 她用力捂紧唇瓣,抱起孩子就跑。 “来人啊!”身后好多人贩子,挥着铁锹锄头,不停不停追赶着她:“抢小孩了啊!追她!” …… “啊!” 她尖叫了一声,猛然惊醒。 坐起身,用力抚着胸口,大口喘息。 “怎么了?” 门外,响起男人沉重的叩门声。 苏南枝忍着痛苦,下床打开房门,毫无顾忌地扑入男人怀里痛哭。 宁御城身子一僵,望着抱着他腰不撒手的女人。 叹息,心疼,掌心慢而温柔,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今晚的月色很美,映着两人淡淡相拥的身影。 她哭累了,抱着他不撒手,仿佛只有他可以依靠。 待她平息下来,他低沉地问,“做噩梦了是不是?” 她用力点头,慢慢松开他。揉揉眼睛,那浴袍都哭湿了。 “还睡吗?” 她点头。 “一个人睡吗?” 她摇头,脸颊轻轻贴在他胸口。 男人笑了,这是在撒娇,要他陪她呢。 这女人纵使在他面前装得再坚强冷硬,内心原来还是个脆弱到害怕梦魇的孩子。 这一晚上,她被他抱着睡得安沉,似乎也不在意他会不会对她做什么。奔波一整天的心情,实在太疲倦了。 她睡舒服了,宁御城却不太舒服。 女人贴在他胸口,唇瓣对着的位置正好在他颈窝,时有时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而且她没穿内衣,隔着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她的柔软。 他头一回难受成这样,动弹不得,想摸她,吻她,在脑海里浮现各种要她的姿势,都实现不得。 他真是太久没有女人了,身体最原始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就像渴望着一场甘霖雨露一样,渴望着她。 这一晚他没睡好,她却睡饱了精神。 …… 再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苏南枝从床上爬起来,床单上他的那边已经凉了。 她看一眼外面大太阳晒着,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手忙脚乱爬起身,往门外跑去。 宁御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桌上摆着饭菜,像是他下厨做的。 “醒了啊。”他收起报纸,看向她。 苏南枝站在门口点点头,“警察呢?来消息了吗?” “嗯。”他淡淡勾唇一笑,“放心吧,孩子已经找到了。被清舞接到她那里去了,不肯回家,害怕见到你。” 听到他这句话,苏南枝双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然后下一秒她站起身,拿着包就往外冲。 “先吃点东西,”他抓住她的手,微微蹙眉,“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 “我吃不下,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她皱眉,鼓着不悦的眼睛瞪向男人。 宁御城蹙着眉。这女人,好不容易才乖顺了一晚,今天一起床就跟他犟着干。 所以他也没必要装温谦了。 男人淡淡勾唇,捏着她的下巴:“你是自己吃,还是我来喂饱你?” “……” 这男人…… 苏南枝脸颊一红,意识到危险的气息靠近,慢慢后退。 现在家里就她跟他两人,这男人要真对她做什么,她毫无反击能力。 她不服气地在桌子边坐下,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了饭,我带你过去。”男人盛了一碗饭一碗汤摆在她面前。 苏南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拿起碗筷就刨饭,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花栗鼠。 男人坐在她对面,看她认真吃饭的模样,撑着下颌笑了。 他真是疯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竟也跟着傻乐。 这六年,哪能有女人让他疯魔痴傻成这样。 —— 吃过饭,她指着空碗,气喘吁吁:“我们走吧。” “嗯。”男人慢吞吞起身,看她换好衣服匆匆忙忙下楼,他不紧不忙地跟随其后。 车子一路开到卢清舞家里,苏南枝气势沉重地走了进去。 顾宸深正在厨房收拾碗碟,套着塑料手套,穿戴围裙的样子颇是好笑,“你来了啊。”说着,也瞥了眼旁边的宁御城。 “哥哥,小橘子呢?” 苏南枝不放心地问。 “诺,在里面呢,刚吃过饭,这孩子饿坏了,连吃了三碗蛋炒饭。” 听他这么说,苏南枝心里酸涩了下,很不是滋味。她慢慢走到门口,便能听见屋子里传来卢清舞温柔的声音: “小橘子,咱们去找妈妈好吗?” 小丫头沉默了很久,才胆怯的说话:“妈妈肯定会揍死我的。” “傻孩子,妈妈什么时候揍过你了?”卢清舞劝,“只要你知错就改,好好跟妈妈道歉,就不会有事的,好么?” “可是我不敢……” “乖,要妈妈真揍你,我在前面保护你。” 小丫头犹豫了很久,好像同意了,然后房门打开。卢清舞抱着小橘子出现在门口。 “啊!”两个人见到站在门口的苏南枝,都吓了一跳。 “妈、妈妈……”小橘子吓得浑身抖豁,往卢清舞的怀里钻。 苏南枝阴沉着脸,深深呼吸,很显然在隐忍什么。 “南枝,你听我说,不要冲动,小橘子还小……” 苏南枝红着眼眶,用力把小橘子剥下来,拉着她的手,走进房间,“跟我进来!” “南枝……” 卢清舞眼睁睁看着房门在眼前关上,有点无奈,叹了口气。 “放心让她去吧。”宁御城倒是很相信她,对卢清舞淡淡道, “要是小橘子被打了怎么办?” 男人淡淡笑,“她太顽皮,不知分寸,该打。” “那要是小橘子没被打呢?” “那就说明她是慈母,宽容大度,用爱感化孩子。” “……等于你老婆做什么都对?” 男人漫不经心一笑:“可以这么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4章 发泄 屋子里,苏南枝比自己预想要镇定许多。 小家伙在她对面发着抖,不安地转着眼珠子。 “跑哪去了?” “汽、汽车站。”小橘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去找宁郁然?” 感受到妈妈的气势越来越沉重,小橘子不敢回答,脖子都要垂在地上了。 “找到了么?” 小橘子被她说得越来越委屈,吸着红彤彤跟红萝卜似的鼻头,用力抹着眼泪,委屈极了。 “你为了宁郁然不要妈妈、不要清舞、不要顾舅舅,最后你找到他了吗?” “妈妈,我知道错了,小橘子错了……” 她哇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抱住女人的腰,语无伦次,“妈妈我昨天……昨天被关在车站里,什么都看不见,好冷,好饿,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 一声叹息,苏南枝纵使心里有再多的气,也是发不出来了。 小橘子从小到大都跟着她和卢清舞生活,哪里一个人受过这样的罪。这次想必是尝到了苦头,不会再犯了。 “小橘子,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妈妈从不反对你跟他互相喜欢,但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你不顾一切地付出就能得到回应的。 她顿了顿,“妈妈跟爸爸就是个很好例子。” “爸爸?”小橘子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妈妈,“爸爸他对妈妈不好吗?” 苏南枝微许勾唇,轻抚孩子的脸颊,“不是不好,是不爱。” “……” 小橘子认真望着她,第一次发现妈妈眼睛深处承载的悲切,像是积淀了许久的痛。 “那妈妈呢?你爱爸爸吗?” 她又迫切不已地问。 苏南枝被孩子的话愣住,半晌思考的时间后,才慢慢回答:“爱过吧。” “现在呢?” “……” 这个问题,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沉吟许久,她起身,跳过了这个话题,“总之,这个周末你好好呆在家反思,知道吗。” “是……”小家伙弱弱地点头回答。 苏南枝刚开门,眼神就僵住。 扑面而来一阵寒凛的气息, 不知道宁御城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苏南枝心虚地掠了他一眼,转身侧过他的身子。 “宁叔叔,你来看我啦。”小橘子慢慢下床,咧着笑抱住宁御城的长腿。 男人抿唇低头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捏捏她的小脸,“是不是不听话了,嗯?” 小橘子低头心虚地玩着手指,“我知道错了。” “刚才妈妈跟你聊爸爸的事了?”他坐在床边,把孩子搂在怀里问。 “嗯。”小橘子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 “妈妈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她说爸爸不爱妈妈,所以她才离开爸爸。”小橘子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 宁御城轻轻笑了下,握着她软软的脸,“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爸爸不喜欢妈妈,怎么会愿意跟她生小宝宝呢?嗯?” “宁叔叔,你也认识我爸爸吗?”小橘子搂着他的脖子,单纯地问。 看着粉团子那张期待的脸,他差点就直接告诉她“我就是”。 只是还没说出口,房门开了,飘进一道沉沉的身影。 看过去,苏南枝拿着水果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 她手里一个削干净的苹果,递给小橘子,冷着脸:“你先去外面一下,我跟你宁叔叔有话说。” “哦。”小橘子乖巧地点头,转身看向宁御城之际,眼里写着“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房门关拢,苏南枝皱眉捏紧手里的刀,瞪着他。 男人坐在床边,房间窄小,他两条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你跟橘子说了?”苏南枝的脸颊急得发抖。 “说什么?”男人坏里坏气地笑,“说我跟你做过?” 苏南枝咬紧牙关,恨不得把手里的刀子砸在他脸上:“宁御城!” “你就这么在意?” 男人淡淡地问,“小橘子有权利知道我是她父亲。” 她冰冷地望着他,“可你没有权利抚养她,她从小跟着我长大……” “苏南枝,我不想跟你讨论抚养权这种事。” “若不是考虑跟你过去的旧情,我会直接把小橘子带回宁家抚养。” “所以,是要我感激你顾念旧情的意思?”她冷笑,转过脸颊,“就算我把她交给别的男人,我也不会交给你。” “……” 男人的脸顿时黑下来,是真的触碰到他的雷点了,“苏南枝,你不要拿别的男人挑战我底线。” “还是说,你在我面前青涩、害羞、无意识的脸红都是装出来的,这六年你没少有过男人?” “昨晚求我陪你一起睡,故意蹭我的脖子,是你勾引男人的本事?” 她被他一通质问说得心里疼痛,就像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抓出血痕。 “这是我的本职。” 她不甘示弱,扬起泛红的眼,“你忘了,我能接到你投资的戏,就是靠着跟大导演的绯闻上位的。” “……”宁御城深吸了口气,一股憋在心里的气,总算是到达了顶峰。 他烦躁地一把扯过女人的手臂,把她摁在身子下,用力往下扯她的衣服。 “宁御城、你干什么!” 她衣服很松,一下就掉了好几颗扣子,露出白皙水灵的腰肢。 男人手指滚烫地覆上,一路往下摸,划过她小腹上剖腹产的伤疤,慢慢滑下。 在触碰到最敏感地方时,她猛然一个激灵,愤怒地去推男人的手。 宁御城轻松控制着她的手,被情欲染成粗喘的嗓音,喷薄在她脸颊上。 “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勾引男人的本事长了多少?” 他是真的怒了,那手指的力道很深。 “宁御城你……你不许碰我!” 她倒吸气,又痛又愉悦,控制不住地情动。 “我们……我们不可以这样……” “唔……” 唇瓣霎那间被堵上,男人滚着火热的气息覆下来。 —— 床第震动间,她被男人翻来覆去各种姿势要了个遍。 她痛苦地想叫出声,又怕门外的小橘子听到。 这就是…… 惹到他的下场么? 时间过去那么久,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还是一无是处,甚至毫无还击能力…… …… 她无力地裹缩进被子里,身子刺痛得可怕,两条腿颤抖着闭不拢。 宁御城立在床头抽烟,深深凝叹。 两个六年没经历过床事的人,他很狠,她很痛。 “你满意了。” “……” 男人掐了烟回头,却见她颤抖着身子,无意识往后躲,像个受伤的小兽,躲他躲得远远的。 看她那双哭红的眼睛,刚才在身下求饶了他许多次。 他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下,又涩又疼。 “我去给你买药。” 他低沉的口气带着歉意。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床头柜的玻璃杯,毫不留情直接砸向男人。 苏南枝心里的屈辱和悲愤有多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宁御城没躲,她却不是有心要砸,故意扔偏了些位置,擦过他眉角,“哗啦”一声摔碎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在门外听见大动静的卢清舞连忙用力敲了敲门,焦急地开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苏南枝脸色潮红,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穿,而宁御城立在墙边,若有所思。 “你们……” 她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惊讶不已。 “你滚不滚?”苏南枝猩红着眼从床上爬起,满面愤怒瞪着宁御城。 “宁先生,宁先生,你快先走吧,我来陪她。”卢清舞眼看两个都快打起来,连忙拉着宁御城的手臂,把他往外送。 两人走出房门,到他的车前,卢清舞皱眉,叹了口气:“你怎么对她做那种事?” 男人淡然闭了下眼眸,气息深凝。 “你想把她追回来的心思我们都理解,可你这是什么手段?霸王硬上弓?是个女人,对你再有情,都不可能喜欢你这样。”卢清舞有点着急地教训。 宁御城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安静听着。 “你先走吧,你在这南枝也不能清净。”卢清舞蹙着眉,摇摇头,“真是太乱来了。” 宁御城正要上车,身后响起“滴滴”的喇叭声。 卢清舞跟着回头看去,一辆干净的白色奥迪,下来一道纤细的美艳身影,冲宁御城眨了下眼睛。 “呦,在这呢。” 林槐揣着西服小口袋走来,瞧了眼卢清舞,“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挺漂亮呐,你好,我是宁御城的女朋友。” “……” 卢清舞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瞪向宁御城:“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 “你说什么?”宁御城拉了下林槐的手腕,蹙着浓眉。 “介绍自己啊。”林槐在卢清舞面前得瑟地转了个圈,“我呢,来接男朋友回家,揪先走啦,苏小姐。” 宁御城被女人拖上车,冷硬甩开她的手:“这就是你说的策略?” 林槐方才热情地情绪一下没了,发动车子:“是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女人、是天生的醋王,看到苏小姐的脸色没,说明我的办法是很有效的……” “那女人叫卢清舞,是她朋友。”宁御城没什么好气。 “啊?”林槐脸上写满了尴尬,“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也没用,大概这次,我跟她是真的救不回来了。”男人沉默了下,突然淡淡撑着下颌,望向窗外。 林槐侧过眉眼,半哄半认真的语气,“怎么了啊,搞得这么忧伤?” “我没忍住,把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5章 呦,熟人啊 “你说什么?你把苏南枝给那个了?”林槐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又有些生气瞪着他。 男人一直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宁御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说了多少次要你克制住,克制住,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我精心准备的一揽子计划,全被你给打乱了。”林槐表现出难得的情绪大波动,开车有些不稳。 宁御城好一会没说话,才淡淡开口,“事后我就后悔了。” 林槐哼了一声,没什么好气,“鬼才信,看你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爽了。” 宁御城唇瓣心情颇好地弯了一下。 林槐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真受不了。警告你没有下次,再不听我的话,你就等着老婆跟别人跑,哭死吧。” 他好像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叼着烟点头,满脸痞笑。 林槐无奈摇摇头,她这是接了怎么个棘手难搞的男人。 —— 卢清舞回到家,就见小橘子匆匆忙忙朝自己跑来,一下扒粘住她的大腿。 “怎么了宝宝?” 她俯下身轻轻地问道。 小橘子奶着嗓音,急切地问,“清舞姐姐,你快去看看我妈妈,她好像状态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呀?” 卢清舞淡淡叹了一口气,摸着孩子的头,“小橘子乖,妈妈只是被一个混蛋欺负了,我进去跟她说说话就好了。” “混蛋是指宁叔叔吗?”小橘子愣了下,突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怎么能欺负我麻麻!我要找他算账!” “他已经走了,你别出去了,忘记妈妈让你好好呆在家反思了,嗯?”卢清舞忙拉住孩子的胳膊,微许俯身,“小橘子尽管放心吧,你妈妈是个很坚强的人,不会有事的,乖,你去写作业好吗?” “那……那你要好好照顾妈妈,她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小橘子泪汪汪拉着她的衣角,惹人怜爱极了。 卢清舞微笑着颔首,直起身,推门走进卧室里。 窗户大开着,吹进一阵阵冰冷的风。 卢清舞皱眉走过去把窗户拉拢,低声埋怨:“你也真是不怕感冒。” “……” 苏南枝别过脸去,满脸阴沉,“不想闻到屋子里有他身上味道。” 卢清舞瞧了一眼,烦心地抿了口气。 宁御城这混蛋男人当真是属禽兽的,把南枝折磨成那样,细白光滑的脖子上都是痕迹。她细瘦的身子裹缩在被子里,双腿还在发着抖。 “他把你弄伤了吗?” 卢清舞淡淡叹气,坐在她床边低问。 苏南枝抿紧唇瓣,涩然点头。 “不过我没事的,我躺一下就好……” 似乎是怕卢清舞担心,她又开口道。 “真是气死我了,这混蛋草了你就跑,还大摇大摆上了女朋友的车,真不要脸……” 卢清舞说到一半,才发现说漏了嘴。 她慌乱抬头看过去,触及到的是她微愕的眼。 “不是,我意思是……” 随即,女人一声清冷带嘲的笑,打断了她的话。 “呵。” 苏南枝脸色平铺淡漠,别过脸背对她。 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这六年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手臂淡淡捂着眼睛,冷笑一阵接着一阵。 卖弄深情人设,他一直很在行,时间再久也别指望他能改变。 “南枝……” 看她这样,卢清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低声想劝。 “不用说了。”她突然坐起身来。 双腿之间的刺痛没散,她痛得吸气皱眉,细汗贴在白皙的额上。 “你别起来了,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卢清舞看她这副折腾样,心疼道。 苏南枝墨色长发稠密地披在肩上,她浅喘息两声,玉足慢慢点地。 “……” 卢清舞自知劝不动她,只能担心地跟在后面,看她扶着墙壁,一点点走出去。 “妈妈没事吧?” “没事吧?” 小橘子和顾宸深同时起身朝她走来。 “你不是刚跟他……怎么随便下床?”顾宸深见她颤颤巍巍的样子,满面担忧。 苏南枝冷静地披着衣服,满脸轻肆,一直沉默着,拿着钱包就往外走。 “你去哪?”卢清舞忙跟着她走到玄关。 “买避孕药。” 房门关上时,就听见她一声轻飘飘的冷音。 —— 药房离楼下两三步的距离。 她拿了一盒药,排队时,药房门推开了。 当见到进门而来的那张脸,她整个人都猛然怔住,大脑猝然“嗡嗡”低鸣。 熟人啊。 她攥紧手里的避孕药盒子,快要捏变了形。 陆云。 几年不见,她身上那股娇蛮劲儿没了。 对陆家的事,苏南枝有所耳闻,陆老太太早就病逝了,而大姐陆甄云,则是被陆云当作生意筹码嫁给一个富到流油的商人,却是个有过前科的男人,爱动手,有次把陆甄云打流产了,到现在还病恹恹躺在床上。 陆云曾说过,不会让这些看不起她人好活,她也真的做到了。 只不过现在看来,她过得也并不好。 陆家被宁御城收购,而宁御城早就对她不予理睬,这日子过得想必是心酸至极了。 陆云走进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间脚步停了下来。 随即,用同样不敢置信的目光盯住她:“苏、苏南枝?” “呦。”彼时,她已恢复镇静自若的神色,淡漠掀了掀眼帘。 “你在洛城?你不是死了吗?”陆云急切逮住她的手臂,仔细查看她身上每一处,从她独有的胎记,到她身上的痣,都看了清楚,当真是苏南枝无误。 陆云抖豁两下,颤抖步子后退了几步:“这、这怎么可能……” 苏南枝淡淡地笑,“我也挺诧异的,六年没见,你好像老了不少。” 陆云当即脸色不大好:“你说什么!” 可不能否认,六年不见,苏南枝竟没有什么变化,不但如此,皮肤看上去更好,想必一定是过得滋润。 但再低头看下去,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避孕药。 陆云轻嗤一声,得意得像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把柄:“难不成你过得就有多好?避孕药都吃上了,哪个野男人的种啊?” 陆云的声音故意扬得很高,吸引药房里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苏南枝,时隔六年,你又开始做老本行啦?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用你那被人用烂了的身体赚钱?”她越说越上劲。 苏南枝面色了无波动,她早已不再是从前软弱的苏南枝。 可怜之人,想用诋毁他人博取快感,与她争执,岂不是跟她一样可怜。 “哼,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勾引各种男人还装一副清高样。”看她不为所动,甚至脸色毫无破绽,陆云声音更尖。 苏南枝淡然勾唇,扬起白皙纤细的手腕,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陆小姐,你现在所说的每句话我都录下来了。上交给警察局,告你一个污蔑加人身攻击罪,你应该可以去牢里见你的姐姐陆姝云了。” 陆云脸色骤然一惊,退后两三步,没想过她竟如此咄咄逼人。 “行、行啊!你敢告就去告!我告诉你,我跟宁御城现在还好着呢,你敢对我怎么样,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南枝眉毛挑了下,难不成方才清舞说的宁御城女朋友,就是陆云? 呵,倒是挺讽刺的,这两人也是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吃药么。”苏南枝淡淡玩着避孕药的盒子,笑着。 陆云听着她阴沉的口气,顿时有股后背发凉的瘆意。 “今天中午宁御城把我上了,还弄在里面,我怕再怀孕就吃药了,懂?” 她故意把一句话的信息量扩充到最大,果然令陆云一时回不过神来,目瞪口呆。 “你……你说什么?御城他怎么可能会跟你……”陆云双眸空洞了下,眼里闪着嫉妒的火。 “还有,再怀孕是什么意思!” 苏南枝转过脸去付过钱,拿着那药往外走,并不准备理睬她。 “苏南枝!我在问你话!”陆云愤怒地跟上前,想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突然回身,用力扼制住手腕。 “啊!痛痛痛……要断了……”她痛苦地大叫一声求饶。 苏南枝眸光透着淡淡猩红,“我警告你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作为常常陪酒的18线小模特,不学会一些防身术,她也不能一身干净地走到现在。 陆云哼哼唧唧地求她放手,她才冷嗤一声,狠狠将她甩开,“滚远点!” 陆云痛得蹲下身,捂着肌肉扭曲的手腕,不甘心咬牙。 可慢慢地,脸上又流露出狰狞的笑。 苏南枝,既然你还活着,你我总会见面!届时今日屈辱我一定会让你偿还! 她慢吞吞往回走,打了辆车,直奔宁御城的公司。 —— 苏南枝一步三回头,生怕陆云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还好,给她点苦头还算老实,没有跟着。 她开门回家,长舒口气,靠坐在沙发上。 清舞从里屋走出来,一眼就见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问,“这是怎么了?疼坏了吧。” “倒不是。”苏南枝清冷开口,用力闭紧颤抖的眼,“我见到陆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6章 还没稀罕够 卢清舞听到她的话,瞬间愣住了。 “你指的是之前害你害得不浅的那个女人……”卢清舞低声问道。 苏南枝缓慢的点着头,多年前关于陆云的一切记忆一下就浮现在脑海里,疼痛地折磨着他。 “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而言。”苏南枝慢慢沏着茶,缓缓地讲述起。 “其实她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完全怪她。她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是陆家的私生女,从小就遭受的各种排挤。一直长时间挤压和隐忍的性格,在最为疼爱她的父亲去世之后,突然爆发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你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卢清舞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苏南枝淡淡“嗯”了声,“但其实我也有错,我跟她相处的时候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性格很敏感。” “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那女的有心害你,你还帮她说话。”卢清舞摇摇头并不认可。 苏南枝笑了笑,没再说话,她摇出药罐里的药送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药片很硬,硌着她的喉咙难受至极。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混着水,终于把药吞了下去。 这难受的滋味却久久不散。 卢清舞捋捋她的后背,无奈道,“一次中的几率很小的,这药那么伤身你还吃。” 苏南枝淡淡掀眉毛,“几率小的话,小桔子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不可能冒着再怀孕的风险,尤其是怀他的孩子。” —— 陆云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他才接起,声音冷清不悦。 “说了很多次,不要再联系我。” 陆云唇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疼痛,“御城,你猜我见到谁了?” 男人在那头不耐,没说话。 “我见到苏南枝了。”陆云生怕他挂电话,立刻道。 “你在洛城?”宁御城皱了下眉,安静低靠在林槐的车后座。 “嗯。”陆云轻轻地点着头,声音弱下去。“你不是前天晚上来的么,我才来的,可还是没见到你。” “你真是闲得慌。” 宁御城淡漠冷讽了句。 “苏南枝告诉我你跟她上了,是真的吗!”陆云攥紧拳头,用力的问。 男人云淡风轻地看向窗外,“我做没做需要跟你汇报?” “你……” 陆云一下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你这么长时间不见我,现在又跟她搞在一起,我们……” “陆云,我很早前就把话说得清楚,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握着手机皱眉。 “呵,呵,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倒急着跟我撇清了!宁御城,你真的以为是你无敌到把陆氏赢到手的吗?如果不是我拱手让给你,御峰集团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你现在就这样对我吗?” 陆云紧紧握着手机,在冷风中颤抖的嘶吼着。 “那真是承蒙你厚爱,” 宁御城笑了两声,“你让我跟她六年无法相见,没将你赶尽杀绝就不错了。” “没事我挂了。” “别挂!御城……不要挂!”陆云咬紧牙关,羞耻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知道男人一挂电话就会更变联系方式,让她故意让找不到。 她实在受不了满世界寻找他的滋味了。 “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么?你跟我断开联系不过才三四个月。可我跟她,六年。” 男人淡薄地启唇。 是啊,六年。如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这六年是怎么度过的。 不过好在,老天开眼,让他找到了她,终于结束那昏天黑日的生活。 “御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的我也威胁不到她了,你知道我今天见到她的时候,被欺负成什么样么?” 陆云委屈的低声道,“她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都羞辱我。” 宁御城眼前浮现出苏南枝那张清冷的脸,心里却是安心许多。看来,她也学会保护自己了。 “御城,你在听吗?” 听男人呼吸柔和了一些,陆云接着试探性问,“你要不要猜猜,我在哪见到的她?” 宁御城皱了下眉头,低沉问,“哪里?” “药房。” 宁御城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微许不悦地蹙了下。 “御城,你应该知道她去药房干什么的吧。” 陆云微许笑了下,拳头攥得很紧。 “嘟嘟嘟——” 可下一秒,男人就愤怒地摔了手机。 陆云木讷地盯着前方,眼眶里慢慢聚集出越来越多的眼泪。 随后,脸上一点点爬上诡异的笑容,兴奋汇聚。 —— 车内,林槐侧过脑袋,淡淡瞟了眼满脸阴郁的男人,浅勾唇,“怎么,谁又惹你了?” “……” 宁御城沉默了些许,低声呢喃,“竟然去买避孕药了。” “谁啊。”林槐刚问出口就明白了,原来那个打电话来的小婊砸是来告苏南枝的状来了。 看着宁御城面露颓废的模样,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很好笑?”男人沉着脸色,阴云密布,“她就那么怕我的种?既然恨我,当初何必生下小橘子。” 他本一直为她留下他们的孩子而感到幸福,可现在,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感又被挫败掉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要是我被前男友上了,肯定第一时间是吃药,然后告他强,” 林槐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看现在苏南枝应该已经在去法院的路上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认了。”宁御城淡淡看向窗外。 “所以呢,你现在应该知道错了吧。” 男人轻笑颔首,“知道,下次不弄进去。” “md!”林槐拾起手边的抽纸盒子砸过去,“死性不改的东西!” —— 时间推移过去了一周,之前发生的事很快被苏南枝抛却脑后,因为宁御城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偶尔她也会想起,但很快以冷笑代过。 只怕那次只是把她当成个放炮的工具。 跟前女友轰轰烈烈做了一场,说出去,可以吹嘘一阵了。 某日,小橘子放学回到家,带了个朋友。 “妈妈,你看谁来了?”她笑眯眯地喊着苏南枝。 苏南枝走上前一看,霎时间表情凝滞,随即笑道,“郁然?” “小枝,”宁郁然冲她咧唇,“之前橘子因为我而离家出走,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哪有,不会。”苏南枝木然地摇着头,擦净了手,笑问,“你怎么从安城来这里了?” “我爸爸来洛城办事,大概要待上一段时间。” “……” 苏南枝脸顿时黑了下来,正伸手去关门,一只手掌温润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宁……” 她呼吸一滞,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长腿已蛮横迈进了屋子。 他风尘仆仆地带进一阵冷风,容颜峻寒,黑眸压着沉重的倦意。 “你出去。” 苏南枝一见到他,眉间就有化不开的浓郁。 拦在他面前,纤细手指微指向门外。 他赖皮地笑,“不出去呢?” 苏南枝深吸气,“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男人唇角笑容凝了下,慢慢地聚成寒凉。 “六年前,你于我早就是陌生人了,现在你不断接近我,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都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她寒沉开口,咬牙切齿。 一句话锋利刺中男人的胸口。 他淡淡自嘲地勾了下唇瓣。 恶心么? 一腔深情被践踏成这两个字,再钢筋铁打的心也承受不住吧。 “因为恶心,所以吃了避孕药,是么?”他平声问。 苏南枝怔住,随即明白了,淡漠别过脸,笑了笑。 看来,的确是跟陆云关系匪浅。 “是又如何?”她挑了下凌厉的眉角, “那陆云有没有跟你告状,说我那天欺负她了?” 男人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腔调,不悦抿唇。 气氛僵硬到最高点。 “妈妈……” 身后小橘子突然害怕地喊了她一声,她这才得以回过神来,抿唇捋了下发。 “对不起,吓到你吧。” 蹲下身,她摸摸孩子的头发,“进去跟哥哥写作业吧,妈妈给你们烧晚饭。” 小橘子却鼓着气呼呼的脸,转过脸,小粉拳用力砸在宁御城的膝盖上。 “都是你都是你!你上次是不是欺负妈妈了!” 她拳头砸了半天,如棉花砸在烙铁上,男人纹丝不动的,她手都疼死啦。 “我看看。” 宁御城连忙蹲下身,握着她的手仔细吹着。 如此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小心翼翼。 这样的画面,倒让苏南枝冷硬的心思有些松动。 “疼么?”他沙哑问。 小橘子脸“唰”一下红了。 男人盯着她的表情,觉得熟悉。 随后轻笑了笑,是跟她妈妈一样,小心思藏不住,全写脸上。 “不疼,别碰我!” 看看,这口是心非的傲娇样,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没有欺负你妈妈。”他耐心解释。 还没稀罕够,怎么舍得欺负。 那天在床上也不算欺负,只是多用了点力。 “那我听见妈妈在屋里尖叫,还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小橘子一想起妈妈的声音,就好心疼呀,娇滴滴地眨出一颗泪。 苏南枝脸红了下,连忙扑过去捂住她的嘴,逮住往里抱,手足无措的, “小橘子你……快快点跟哥哥进去写作业!” 关好门走出来,一抬头,对上男人炙热含笑的眼神。 他目光深邃将她上下打量着。 “小橘子提醒我了,那日……”他笑得轻慢柔缓。 “你有病!” 苏南枝身体一颤,捂紧耳朵,转身就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7章 她对我是否还有感觉? 两个人无声对峙着,最后还是她受不住,不悦地主动开口,“你能不能走了?” “走哪?”他淡淡扬起眉毛,“我留在这等郁然。” 无赖。 女人攥着细细拳头在心里骂道,可却对他毫无办法。 “随便你吧,家里没有卧室给你睡。”她淡漠地走到卢清舞专用卧室门前,掏出钥匙把门锁上。 说起来,卢清舞跟哥哥最近感情见好,已经很少回来住了。 男人抱着手臂依靠在墙上,“遥控器。” “什么?”苏南枝皱眉。 宁御城指了指墙上的钟,“夜间新闻到了。” 她指了下茶几上的零食盘。 男人勾了下唇角,打开电视,新闻里面正在播放一则洛城的奸杀案,凶手仍在出逃中。 血腥画面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主持人大惊小怪的声音、加上毛骨悚然的bgm,让苏南枝像看了场恐怖电影般后背发凉。 宁御城没什么表情,瞧了眼站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 “怕了?” “……”苏南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谁怕了?” “那你看窗外。” 他突然阴沉着嗓音。 苏南枝脸色一凛。 “混蛋!你别吓我……” 被他这么一说,身后的窗户外好像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素来胆子小,经不得吓。 可宁御城一个劲地朝她的身后,令她下意识慢慢回头—— 窗户外明月依旧,夜色浓郁,什么都没有。 她心跳松懈了下,不悦皱眉, “明明什么都没有……” “啊!” 再回头,男人凑近的脸庞突然伸到自己面前。 她心惊肉跳,差点跳起来,“你干什么!” 面贴面那么近,呼吸都绕成一团,分不清彼此的味道…… 他捏着女人微抖的下巴,“不是很能逞强么?” “……” 她咬紧牙关,生气地拍开他的手。 不管过去现在,她永远都在被他戏弄,真是恨透了这种感觉。 宁御城淡淡望着她排斥的侧脸,心里掠过缕凉意。 他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对他还有感觉。 因为小橘子不见的那一晚上,她在卧室紧紧抱着他的力度不会骗人。 可为什么,现在她又是如临大敌。 “那我带郁然回去了,” 他突然平静开口,步伐稳重走回房间,敲了敲房门,“回家了。” 苏南枝呼吸松了下,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他走得如此爽快。 “爸爸……不是说好了今晚住在这的吗?我都答应跟橘子睡觉时讲我在美国的故事了。” 宁郁然被男人强硬着拖出来,满脸委屈地噘着嘴。 宁御城没说话,脸色不佳,揣兜往门外走。 小橘子扒在房门口舍不得,泪汪汪,却不敢求妈妈。之前她离家出走的事儿,妈妈给她的检讨期还没过呢。 房门关上,屋子里冷清了许多。 苏南枝轻抿气,弯身收拾好男人的拖鞋。 刚一回身,就发现鞋柜上摆着只劳力士手表。那款式她熟悉,是宁御城的。 一时间,有点头疼,他竟然把手表忘在这了。 趁他们没走远,苏南枝匆忙换了拖鞋,往外走去。 顺着黑漆漆的楼道往下,走出去时却刚好瞥见男人的汽车尾灯。 抓了抓头发,她有点无奈。 算了,下次有机会见到再还给他吧。 她这样想着,转身往楼道里走。 可是,当她踩上楼梯时,突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低下头,看着地上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心跳紧了下,刚回过头,来不及叫出声,嘴巴就叫人狠狠捂住。 —— “爸爸,绿灯了……” 宁郁然拽着男人的胳膊,低声提醒。 宁御城这才回过神来,慵然“嗯”了声,发动车子。 “爸爸,你说为什么,小枝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呀。”小家伙晃着两条腿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男人漫不经心,“她什么时候喜欢你?” 宁郁然“切”了一声,“以前我跟小枝很幸福的,要不是你插足,我应该已经跟她订婚了。” 宁御城理都不理他,心思暗涌。 老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追不回的女人,你还想跟她订婚。 “你要泡小橘子就专心泡,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宁御城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一边伸手摁开了音频。 手腕伸出袖口的时候,他愣了秒,表丢在她家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爸爸,我们各泡各的,我不提往事,你也不许给小橘子抛媚眼。” “呵,你跟她有能有什么往事。” 宁御城扯了下唇角。 这小东西,说话怎么越来越欠了。 “爸爸你转车头干嘛?我们要回去了吗?你改变主意了吗?” “回去拿表。” “那你拿慢点,我进去跟小橘子多说说话,嘿嘿。” “少废话,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下来。” “……” 抵达后,男人解了安全带,下车“滴”一声将车子锁上后,冷硬地转身离去。 留下宁郁然一个人,孤零零扒着车窗。 “咚咚” 听到敲门声,小橘子从房间跑出来,没有开门,警惕地问,“谁啊?” “我。” “呀,宁叔叔。”小橘子搬来小板凳,勉强够到门把,打开房门。 “有没有看到一个手表?”他没进来,站在门口问。 “手表吗?妈妈刚才捡到了,说要还给你,就带着表下楼了。”小橘子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摇头。 男人眉宇凝住。 她下楼了?可他一路上楼来并没有见到她。 “什么时候的事?”心里猝然有股不详的预感,来源于今天的夜间新闻,那个杀人犯。 “10分钟前吧……” 小橘子话没说完,“砰”一声门在面前被砸上。 宁御城“咚咚咚”往楼上跑,将一到六楼都跑了个遍,没有。 他一边迅速往楼下走,一边拨通了苏南枝的电话,紧咬牙关。 一直没人接! “该死!快点接电话!” 他心急如焚地咒骂。 …… “刺啦——” 衣服被撕烂的声音。 苏南枝痛苦地被压在男人身下,惊恐地用力摇头,看着他解开裤带…… 满脸胡渣的大汉脸,她并不陌生,今晚在电视里看到的…… 杀人犯!! 没想到她只是下楼送个表的功夫就被尾随了。 “表挺值钱的。”男人狞笑玩弄着那手表,“男士的。看来你男人挺有钱?” 苏南枝害怕得用力摇头,衣服被完全扯下来,只剩最后一件吊带。 白皙肤色与黑夜形成鲜明对比,深燃起男人心底的火。 “摇头什么意思?不是你男人?”他攥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金主是吧?艹又是个拜金女!老子这辈子最痛恨你们这群拜金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刀子,狠狠一刺! “啊!” 他有如癫狂地剁着,一边剁,一边发狂发狠地尖叫,酣畅淋漓,“钱钱钱!没有钱不能活了是吧!” 苏南枝惊恐地望着被剁烂的手表,呼吸急促,满脸布满潮汗。 那男人一脚把那团破零件踢开,一只刀子抵着她的下巴,一只手开始游走在她腰间, 苏南枝胃里顿时泛起一阵恶心,尖叫着要推开他。 “敢给老子动一下就刺死你!” 这人怒吼着,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眸子恐怖得只剩下眼白。 感受到那冰冷如铁的东西压在喉咙上,威胁着她的性命 她除了痛苦地哭,手指狠狠嵌进泥土里,根本毫无办法…… 宁御城…… 铺天盖地绝望里,她竟流泪破碎地喊出他的名字…… 然后,就真的看到了他。 摸着自己的咸猪手被一道猛力甩开。 月光银白、如缕如丝,勾勒出男人笔挺高大的影子。 他用力踹了一脚面前的男人,夺过刀子狠狠嵌在那人手背里。 “啊!!” 血流如注,大汉一声尖叫,顿时疼昏了过去。 苏南枝身子颤抖不止,不断喘息出白色的雾团,“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衣服破烂不堪,吊带都被扯掉大半。 那男人摸过自己的感觉,恶心得让她不断趴在地上干呕。 看着她几近虚脱的狼狈惨状,男人目光一僵,拳头用力到发抖。 转身刮过一阵凛冽的风,他猩红的眼眸瞪着昏死过去的大汉, “你竟然敢!” 自己都舍不得多碰一下的女人,他竟然敢用脏手碰她! 宁御城愤怒到极致地猛拔出刀子,发狠扬起。 废了他的手! 刀子落下去之际,女人颤抖的手指突然握住了他的脚踝。 “宁御城,你要干什么……”她趴在地上气若游丝。 男人身体抖了下,一把将刀子甩落,俯身把她扶起来。 视线里的残冷慢慢褪去,透出一丝担忧,“他伤到你没?” 苏南枝摇着头,眯着眼睛脸色惨白。 倒没受伤,就是受到太严重的惊吓。 突然之间,她视线触到男人身后慢慢爬起来的可怕身影—— “小心!” 那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粗吼着刺中宁御城的后背,“狗男女!去死吧!!” “宁……” 眼睁睁看着刀尖没入男人的身体,苏南枝大脑骤然空白,呼吸梗塞。 男人眉头微蹙了下,一刀虽躲过了心脏,却刺得很透很重,顿时,有更浓郁的血味弥漫开。 他甩起长腿,对着大汉的腹部就是一阵飞踢。 大汉痛苦地挣扎两下,来不及爬起来逃脱,外面警笛声已经响起,几个严肃装扮的警察跑来,执枪扣押住了犯人,“不许动!” 宁御城长吐一口气。 身子忽而一软,压在女人肩膀上。 他在她颈窝间浓郁粗喘,“没受伤吧?” 听着他的话,鼻尖骤然酸了。 他流了那么多血,都疼得痉挛了,竟然还在关心她的情况…… 心里最后的防线,最终是决堤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8章 他很重要的人 “我没事。” 苏南枝连忙摇头,皱眉握住男人的手腕,“你等着,我打120……” “没大碍。”男人低沉地喘了口气,摁住她的手腕,“去医院会留下记录,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洛城。” “你开什么玩笑?流了这么多血!”苏南枝惊呼一声。 “呵,不是很厌恶么。”男人沉沉喟叹一声,淡勾起苍白的唇角,“怎么还一副担心我快哭了的表情?” 他说着,手指揉了揉她发抖的脸颊。 “你别跟我开玩笑!”苏南枝咬牙,严肃地拍开他的手,“说什么你也得跟我去医院!” “不用担心,已经叫医生了。” 男人身子一软,靠在她肩上,鼻尖流连着她发丝的芬香,“让我靠一会。” “……什么医生?”苏南枝愣了下,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车灯开进来。 车门打开,她看见一个穿着红高跟的纤瘦女人走下来。 苏南枝愣愣抬头,看着那张陌生清美的脸,好漂亮的女人。 她就是宁御城叫的医生? “怎么弄成这样?”林槐看了眼苏南枝,俯身把宁御城从地上扶起来,扛在自己肩上,动作倒是娴熟。 六年来作为这男人的医生,为了逼迫他治疗没少到酒吧去抓他,经常把喝得烂醉的他扶回家,已经练就一身强壮的肱二头肌…… 苏南枝自然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她慢慢从地上起身,跟在两人后面。 “苏小姐,去你家可以么?”林槐站在楼道口,回头望了眼苏南枝。 她身子僵了下,这声音她不陌生。那次打电话给宁御城,接听了电话并说他在洗澡的……是这个人没错。 “可以,”她点头,上前带路。 心却难以控制地想,莫非她才是宁御城的女朋友?陆云那次只是骗她的? 她掏出钥匙开门,小橘子就站在玄关口,见到是她,一下扒住她的大腿,“太好了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乖,妈妈没事。” 苏南枝迎接住她,低头看一眼她手里紧攥着的座机电话,“是小橘子报警的吧。” “嗯……”小橘子在她怀里点着头,小身子瑟缩成一团,“因为妈妈一直没有回家……” “真乖,要不是你,妈妈也许都回不来了。”她欣慰地笑着,“小橘子洗过澡吗?” “嗯,小橘子很乖的,妈妈回来前,把头发也洗了。”她捏捏自己软软的发丝。 “那快去睡吧,等下妈妈来陪你。”苏南枝颔首轻笑,牵着她走进房间。 见她躺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才走出来。 她出房门,对坐在楼道的两人道,“孩子睡了,抱歉,我不想让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宁御城视线幽幽地融入夜色里,颔首,“把她吓到了吧。” “还好。”苏南枝点头,扫一眼旁边,不知道何时站出来的宁郁然,微愣住。 宁郁然冲她咧嘴一笑,心里却有点苦涩和无奈。爸爸根本是忘了他,要不是爸爸和林槐阿姨经过车子旁边,他用力敲打车窗吸引他们的注意,估计今晚得在车里过夜了。 “今晚人多,你睡车里也可以。”男人淡笑着扬起眉角。 “要睡你去睡!哼,小枝你看他!有他这样当爸爸的么?你确定以后要找这样的男人过日子?!” 宁郁然恨恨瞪他一眼,生怕真要睡车子,一溜烟跑进家里。 “你还是对他那么凶。”林槐对宁御城浅笑,口气好像跟他很熟络亲密。 苏南枝抿唇,情绪没什么波动,“进来吧。” 她打开卢清舞的卧室门,转身看向林槐,“那个,你今晚就住在这吧。” “我叫林槐。”林槐对她温和一笑道。 “哦,林医生。”苏南枝点头 “家里有绷带借我一下么?”林槐一直拎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箱,打开,里面是各种齐全的紧急处理药物。 “家里没有,我去买吧。”苏南枝摇头,拿包起身。 “你跟你一起。”宁御城突然站起身来,却又疼得满脸是汗。 林槐皱眉,瞪着男人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伤口也汨汨出血。 “你省省吧。”林槐起身,“知道你担心,我陪她去。” 苏南枝看着两人你争我抢的样子,淡漠转身,“不用了,林医生留下来陪宁御城吧。” 说着,就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看房门冷冰冰关上,林槐略有所思地一笑。 “她生什么气。” 男人有点埋怨,低沉问,“我做错什么了?” “你是不是傻啊?她吃醋了。” 林槐用力点了下他的额头,冷嗤一声,“笨死了,就你这情商还追女人?告诉你,现在正是情绪升温的时候,等她回来你要表现得跟我再亲密一些,懂?” “……” 宁御城撇撇浓郁的眉。 “你那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喂!”林槐抄起一个枕头砸在男人脸上。 …… 走在楼道里,苏南枝不知怎的一阵心乱如麻。 她抚着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喘不过气。 眼前不断晃动的是林医生纤细漂亮的身材,和宁御城靠在那女人肩上的模样。 她比较了解宁御城的一点,是他不会随意跟女人亲近。 能够在受伤后第一时间想到联系的,想必林医生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她思绪万千时,脚下一个恍惚—— “啊!” “哐哐”好几声。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从二楼滑摔到一楼。 “好痛……” 她痛苦地低吟一声,吃力抚着腰慢慢站起,纤细的眉毛都拧皱成一团。 弯下腰,掀开裤脚,膝盖、后背和掌心都摔破了。 她咬着嘴唇,忍含着疼痛和眼里的泪珠,把衣服上的灰拍去。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 去对面24小时便利店买了绷带,她转身慢慢往楼上走。 “挺快的么。” 苏南枝顺着男人沉沉的声音望去,随手把绷带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走,“浴室柜子里有新毛巾和牙刷,你们早点休息。” 关上卧室门,她蹲坐在地上,一件件剥去自己的衣服。 落地镜里,女人白皙柔软的身子纤美清瘦,红色的伤口尤其触眼。 她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了棉签和酒精,开始一番简单处理。 新伤和浓刺的酒精混在一起,疼到满脸是汗,她硬撑着完成了。 可背上的伤口却碰不到。她努力试着去擦药,折腾半天,胳膊都要折了。 “……” 整个人无力地坐在地上,攥紧拳心。 去找林医生帮忙吗?她轻咬了下唇角,却是不想打扰那两人,省得又被男人安上什么奇怪的罪名…… “咚咚”有人敲门。 她连忙拾了衣服裹了下,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细缝。 一阵浓郁的药味传来,男人一只清幽的黑眸从缝里透出来,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 “你来干什么?!” “怎么还没睡。”他一只脚抵在门边,她怎么都关不上。 她没好气,“跟你没关系吧。” 宁御城淡淡注视着她一副不愿待见自己的脸,轻笑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怎的,她今天火气很大。 “看来的确在吃醋,”他随手一推就把门打开,“砰”一声自身后砸上,震得她心尖颤动两下。 “你出去!”苏南枝恶狠狠地指着房门。 “啧,”男人蹙了下眉,一把逮过她纤细的手腕,“天天都这副野脾气,跟谁学的?” “你放开我!不要碰我!”她尖叫着挣扎了两下,男人却一把将她抵在墙壁上,温热的胸口抵住她腰肢。 动不了…… 苏南枝咬了咬牙,后背有伤,紧贴在墙面上更是疼痛难忍。 她细微一个蹙眉的动作,便让他留意到了,“哪里疼?” 说着,手掌伸到她背后,不由分说掀起衣服。 “别碰我……” 男人不理睬,指腹一如既往地温柔,顺着她细腻的腰肢滑上去—— 骤然,触手是一片浓稠的血渍。 “痛……”苏南枝咬着牙关,去抓他的手腕,细细喘息,“不要碰……” “去买东西的时候受伤了?” “就是摔一跤,擦伤了!”她咬唇,倔强瞧一眼他。 “涂药没?” “……跟你无关!” 男人冷冽动了下眉毛,索性直接把她翻转过来摁在墙上,狠狠扯去衣服。 “宁御城!你变态!”她上身衣服整个掉下来,连忙用力抱住自己。 男人却并不太在意,更专注她的伤。 他弯身拾起药瓶,低沉把她不安分的双手握住,威胁,“再不听话把你在墙上办了。” “……” “无耻!”她满脸羞愤地低骂。 宁御城握着她的腰肢,轻轻擦去伤口的血,再上酒精。 “疼?”感受到她身体颤了下,白皙的皮肤起了阵小颗粒。 “不疼。”可她咬牙逞着强,只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然后让他滚出房间。 男人手法并不熟练,但很小心,另一只扶着她腰的手,时有时无摩擦过她的肌肤。 她觉得难受,去推他的手,“你能不能别碰我……” “哪那么多要求,”他不高兴了,摸她一下而已。她身上哪里他没碰过? 她不敢说话了,怕他一生气起来又兽性大发。 弄好了伤口,他作势要把她翻过来。 “你干什么?”她连忙拒绝,什么都没穿。 “转过来,我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她红着脸,耳根子烫极了,“没有了,其他地方我自己处理好了,你快点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9章 看不到成果,收下抚养权 宁御城见她抵触,没多说什么,抿抿唇转身走了出去,带上门,“早点睡。” 苏南枝长舒了口气,裹着被子在床上躺好。后背被男人手指抚摸过的绵密触感,仍旧令她整个人骨头发酥,腰部那一块更是滚烫得难受。 心里好像淤结着一大块烦躁,她用力拿枕头盖住自己。 自从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样烦躁的时候就没停歇过。 —— 宁御城这几天都以伤未好这个原因赖在她家,林槐也理所应当地住下了。家里突然多了三个人,让苏南枝不甚习惯。 林医生不仅人长得漂亮,做菜手艺都是一流的,两个孩子都爱,相比之下,她的手艺就略逊一筹。 可苏南枝看来,林医生虽然跟宁御城亲近,却似乎并没有亲近到她所想的那样。林小姐温柔得体,跟宁御城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姐弟。 他要离开的前一晚,说是为了答谢,特地请孩子们出去吃饭。 苏南枝轻轻地扶着门框说,“我就不去了。”她来了例假,肚子疼得厉害,就想在家歇着。 看宁御城和林医生带孩子们离开,她总算闲的下来,身子平铺躺在床上,慢慢试图闭上眼睛睡觉。 迷迷糊糊间,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小绿打来的,“南枝姐您已经出院了吗?我在医院里没找到您呢,” “嗯,半星期前出的。”她揉着眉角,用沙哑而慵懒的声音道。 小绿笑了笑,“可以恢复工作了吗,咱最近又接到不少剧本。” 苏南枝倒是挺意外的,在圈里做出违约这种毫无底线的事,她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了。 “其实南枝姐你上次中途跑路了韦导的戏,他可是气死了,扬言在圈子里要你混不下去。然后那个韩西洲就跟韦导勾搭上,想扳倒你,结果你猜怎么着。不知道是哪个神秘大咖把韩西洲私底下吸毒的事给爆料出来,这不,前晚才被警察局抓走了。那边封锁着消息一直没放出来而已。” 苏南枝怔了一秒,顿时睡意也消了,似笑非笑地,“韩西洲吸毒?” “是啊。按理说在这圈子里吸毒嫖娼也不算稀事了,只要不被拎出来爆料,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知道韩西洲得罪了谁,特地蹲在他家门口,拍下他收货后抽毒品的全过程。这下好了,才火起来没两天,彻底崩盘了。” “韦导也彻底吃了哑巴亏,跟韩西洲合作的手还没捂热呢,哈哈,想必肯定是不敢来惹你了。” 小绿忍不住吃吃地笑,之前在剧组韩少爷故意为难苏南枝的画面她还记得,现在这男人走到今天的地步,纯属自作自受。 “我知道啦小绿,你把剧本发上来吧,我挑一挑。”她淡淡一笑,挂了电话,手指滑动玩弄着屏幕。 看来大概是剧组某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做的,若是找到这个人,她还要好好谢谢一通。 然而,等到小绿的剧本发上来时,她特地每一份都仔细看了投资商地名字。 竟然——每一页都有宁御城。 关掉手机pdf,她不由开始慌张。前些日子就看到宁御城在家里打电话,一直叨叨说什么“盯紧点儿”。 难不成是他帮了她? 等孩子们回来,苏南枝若有所思地起身。 “起来做什么,不是肚子疼?” 宁御城把宝贝们放在床上排好,盖上被子问。 “韩西洲被抓了的事你知不知道?”苏南枝站在他面前,脸色有点苍白,直接开门见山。 他默然半晌,“知道。” “是你告发的。”她的口吻趋近于肯定。 宁御城抿了下唇角,后背淡漠靠在墙壁上。 “意图呢? 让我感谢你,还是拿着这一堆都是你投资的电视剧让我拍?” 她口气不好,是因为他让她感觉六年过去了,她依旧还是一事无成,依旧脱离不开他给的保护伞。 宁御城的气息在她不知好歹的声音变得愈发深沉,他手指动了动,想抽烟压下心里烦闷,但碍于在她面前,她不喜闻烟味。 “你感激恩人的方式还挺特别,”他薄冷的姿态睥睨着她。 一次次为她付出的努力、辛苦,她看不见,对他除了怀疑就是怨恨。 这样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还一直爱个什么劲。 他“刺啦”一声扯了绷带,沾着血飘在地上,露出胸口惊心动魄的伤,“你说不需要我,我离开,你自凭本事在演艺圈混出一片天地。如果短期内我看不到你的成果——” 他呼吸夹着冰冷的压迫和威胁,慢慢贴近她耳侧,“小橘子的抚养权,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女人的耳垂在他薄唇上颤动得厉害,本就惨白瘦弱的脸愈发冰冷。 他的威胁,总能一招中她心里最软肋的地方。 苏南枝咽了下苦涩的喉咙,她知道,他既然放下了话,就一定做得到。夺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勾勾指一般轻而易举。 男人直起颀寒的身形,不再看他,长指理了下外衣领子,挺括地转身而去。 “你看着吧。”她攥紧拳心,颤抖后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脸颊。 宁御城脚步没停,唇角泛起讽刺一抹。 不知好歹的女人。 鱼龙混杂的圈子里,她真以为没有他的庇佑,这么好走? 大门关上了,苏南枝沉寂许久才走出去,宁御城带着林医生和宁郁然离开了,家里又恢复安静空寂。 她缓和地勾唇,转身回到小橘子房间,慢慢推开门。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没睡,盯着她走进来后,很自觉地让出一个位置,然后握着她的手臂撒娇,“妈妈陪我睡吗?” “嗯。”她温和地笑,摸摸孩子的脸颊,“妈妈有几个晚上没陪你了。” 小橘子乖巧的窝在她腿上,喘息声细细柔柔的,“妈妈,宁叔叔他们走了吗?” “走了,”她温声道。 他们走了,意味着妈妈也要开始工作了,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她了吧。 小橘子眉眼低垂,眸光闪过一丝不舍。 “小橘子,如果有一天有人把你夺走了,你会不会想妈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问题,怎能在孩子面前如此悲观。 “不能!谁都夺不走我!” 她惊恐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力去抓女人的衣领,“妈妈,你不要不要我……” “如果是宁叔叔呢,你跟了去他家,有宁郁然、有阿姨照顾你们吃饭,也每天不用孤独等妈妈回家了,这样……也不好吗?” 她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细数下来,小橘子跟着她是吃亏的。这么多年她要求孩子独立自主,很少陪她,缺却忘了女儿才该是宠着疼着长大。 她开始尖叫着敲打着她的膝盖,“不好不好!我不要走!我要在妈妈身边……” 一声声脆脆的哭,敲得她心坎疼。 她抱紧孩子的肩膀,揉着她细如丝绢的发,“有橘子这句话,妈妈一定会努力的。” —— 第二天清晨,苏南枝轻装上阵来到公司,就接到了小绿的通知,说那几部戏临时都收回了邀约。 苏南枝坐在车后座,抿下唇角,知道那是宁御城的所作所为。 “今天还剩下什么行程吗。” “没有了。”小绿遗憾地摇着头。 苏南枝翻开镜子,望着镜子里容貌精致的女人,淡淡地道,“帮我去查王老板今天在哪个卡座吃饭。” “我知道了。”小绿毕恭毕敬地颔首,转身离开。 半晌后,小绿重新上车说,查到了,在安城rose酒吧。 她“啪”一声轻轻合上镜子,红唇微扬,“走,去安城。” 虽然上月才来过这个地方,却是很多年没见顾姨了。 昔日红遍大半个安城的玫瑰酒吧,如今落寞了许多,走在灰尘气息凝重的地板上,几个服务员头靠头在一起打王者荣耀,根本不管有没有来客人。 她撇了撇唇角,轻叩桌面。 才有个小服务生勉强走来,“有什么需要吗?” “我找顾姨。”她笑道。上次来没见到她,这次时间充裕,正好彼此都是落魄之人,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你去里间看看。”小服务生指着里屋。 我点头,给小绿拿了瓶汽水让她等我,我推门走进里屋时,便见到原来这里也有一处包厢,有三四个老板聚在这吃饭。 而顾姨就坐在其中一个老板身上,被他们轮流揩着油。她比我成熟,早我很多年做这一行,风韵气质可以说饱满欲滴了。 如今玫瑰酒吧生意落败,我理解她必须这么伺候金主,才能得到一口饭吃。 我的出现,让她有点吓到,连忙从那些人物身上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发,扣上扣子,“南枝?” “呦,顾姨,这么漂亮个妹妹,专门带给我们玩的?” “还用说?一个婆娘伺候着吃不消啊,这妹子不错,正点。” 这些口出狂言的老板我一个没见过。 大概是上不去下不来的那种二流生意人,有点小钱就在外面到处嘚瑟。 顾姨笑嗔了眼身后那群禽兽,媚眼如丝,“你们一个个的都别闹,她可是宁少的女人。” 宁御城的名字,经过六年,还是具有如此经久不衰的权威和压迫,顿时扫荡去了屋子里顽戾的气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0章 不敢赌,赌不起 几个人互相看了眼,显然不太相信,“开什么玩笑,宁御城在安城是出了名的清寡。” 顾姨毫不逊色地接话,“就是为了她守活寡啊……” “好了,你胡说什么,”苏南枝脸有点烫,阻止住她越说越得劲的趋势,“我找你有话说。” 顾姨冲那几个男人挑勾了记媚眼,随着苏南枝走出房间,笑着瞧她,“干啥啊,突然想起来找我了。好几年没见着你了,一点没变。” 苏南枝坐在沙发上叹气,轻许揉着眉角,仿佛是有千言万语难以说出口。 顾姨心里清楚,她独身一人又失了宁御城,这几年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我生了个女儿,”千万思绪后,苏南枝淡淡开口道,眉眼间浓沉着低落的思绪。 “真的?”顾姨一下兴奋地张扬起脸,“宁御城的?” 她点头,轻轻“嗯”了声。 顾姨笑着用力捏捏她的脸,“那你还搁这对我愁眉苦脸的,孩子就是男人心里地位的保证啊,你跟在宁御城身边,准没错了。” “……”她跟宁御城之间隔亘了多少,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通。 “我跟他闹翻了,六年前被他送进监狱里,生了孩子以后,一直养到现在。”苏南枝用力攥着细拳,摁扣在膝盖上,微淡的声音缥缈如尘埃,一下就碎得消失不见了。 “但最近,我又跟他纠缠上了。” 苏南枝咬着殷红唇角,“他发现了孩子的存在,说如果我没有足够经济能力抚养,就把孩子抢走……” 算是颤颤巍巍说完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哽咽住了呼吸。 心头有伤,宁御城昨日的凶狠狷狂的态度,像无数爪牙把她伤口撕扯得更丑陋不堪。 “他怎么会这么狠心。”顾姨忙给她抽了纸擦泪,沉缓叹息一阵后,猜出几分,“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苏南枝用力揉去眼泪,红着眼睛垂下修长的睫毛,无助得发抖,“我根本看都不想看到他!可他一个劲地找我麻烦!” “好、好,你先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从他那里受了委屈,不愿意再接近他。可是你离开的这几年,你不知道他变得多糟糕。”顾姨叹着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旧报纸,仔细翻找着。 “我给你看看。”她舔着手指,一页页翻过,细长的指甲定格在其中一页。 苏南枝看过去,那标题写着“御峰集团总裁出面发布会,神情枯槁惨白,疑似得重病。” 她呼吸骤然紧了下,顺着顾姨的手指往下看去。 男人被人抓拍到一个剪影,头发凌乱,脸颊削瘦得更为厉害,苍白的唇瓣那样紧抿着,透露出满脸的疲倦与病态。 苏南枝呼吸停滞了片刻,手指碰上他的脸。 的确是她熟悉的容颜,可这照片里的男人,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你说六年前你离开的话,这大概是你刚离开的时候,他最糟糕的时间。” 顾姨缓缓叹着气,“你看看,这是当时曝光出来的诊疗记录。基本上都是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还有因为长时间奔波导致血压升高,心脏问题……” 苏南枝握着那些报纸,一张张一页页地翻着,呼吸慢慢骤而变得沉重起来。 “他当时拼了命地在找你,弄得满城皆知。”顾姨又递上一处泛黄的报纸。 上面贴着是她青涩的照片,下面是男人的字迹, “如果看到这个人,请与我联系,愿意用我所能给的一切交换。” 她眼眶湿了,用力摁捏住报纸一角,身体在不断发颤。 用他所能给的一切交换。 大概没有女人能对一个男人如此疯狂的行为无动于衷。 她也是一样,其实心里波澜叠起,手指触摸着他熟悉遒劲的字迹。 她很乱,大脑里的思绪像扯散的棉花到处飘。 “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顾姨继而道,缓缓合上报纸,“我以为他已经找到你了。” 苏南枝擦了下眼角,心态慢慢平静如初。 顾姨慢悠悠卷起报纸,“给你看这些不为别的,就觉得有个男人对你这般好,你该明白他。” 她拳头在桌子下攥紧得厉害,闭上眼,是他们初始时他那张红着眼睛拼命吻她的脸,再然后,他处处将她保护着,受韩西洲欺负时,他毫不犹豫拦在她面前。 对于隐瞒了小橘子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怪过她,反而是对孩子付出了双倍乃至更多的关心。 还有他们在森林里,他宽厚温暖的后背,他喂她水时吻过来的唇,他的一切一切…… 千丝万缕勾勒在她心尖,她抿着颤抖的唇瓣,眼底又是汪洋一片。 他对她的好,她假装看不见。 可此刻,再也守不住心里最后的底线。 她自知自己爱着他,哪怕对他脱口而出满都是伤人的话语,也明白那不过是自尊作祟。 她若真想逃离他身边,只要跟哥哥知会一声,像六年前那样悄无声息地去另一座城市即可。 若真的狠心不爱他,就不会在小橘子离家那段时间,向他做出挽留和依赖。 她只是不敢再赌,也赌不起。 六年前她年轻漂亮,没有孩子孑然一身,六年后她依旧成熟风韵,爱情的分量已经低于很多东西。 “所以,南枝你……” 她淡淡扬起手,被眼泪洗涤过的眼睛和脸颊干净清澈,“告诉我吧,王导今天在哪个包厢?我好早点去准备。” “……”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如果你愿意对宁御城低下一点头,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顾姨是有私心的。她跟苏南枝关系好,只要凑合上南枝跟宁御城,日后她的酒吧生意必定有宁总照料着,就再也不用像今天这样服侍这群恶心还没什么钱的老男人。 苏南枝不愚钝,这点心思她看得出,微笑起身, “在那之前,说不定我今晚就能拿下女主角了,何必要靠着他活。” 即便心里想通了许多事,但宁御城昨天那句话着实伤到了她。 她得做出实际行动给男人看。 “……2208房。” 顾姨显然有点失望地撇了撇唇角,看女人依旧姣好如花的身影离开,无奈收拢起报纸,只觉得一切都白做了。 夜晚。 苏南枝在厕所的镜子前精致补妆,刚巧此刻房门被推开。 苏南枝再蘸蘸粉底涂在脸上,猛然发现镜子里多了张女人的脸。 她呼吸沉了下,差点没拿稳粉底。 “陆小姐。”合上盖子,她拉上包包拉链,警惕地瞪着陆云。 陆云脸上划过一丝惊异,随后蔑然别过视线,“呵,真是有够倒霉的!” “陆小姐也是来陪男人的?” 苏南枝轻笑勾唇,对镜子捋拨了下柔软的栗色发丝,她为了今晚特地烫成性感的大波浪卷,配上简单的吊带裙,皮肤白皙细腻得能掐出水来。 她身材一直没怎么变过,生了孩子后胯骨扩了些,从侧面看,臀部丰满得让人嫉妒。 相比之下,陆云身材虽瘦,却显得干瘪。 陆云抿着一口沉气,瞪着苏南枝,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今天rose酒吧只有个王总的局,难不成你……” 苏南枝明白过来,有点头疼,“那今晚真是很倒霉了。” 陆云气势汹汹,“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却不敢再对她动手,那天在药房里已经尝到苦头了。 此刻,她却觉得危机感很重。 苏南枝毋庸置疑的,操持老本行,当初在rose酒吧迷死了多少男人。此刻她们同时出现,她陆云肯定输惨。 顽强的自尊心要求她不会去冒这个险,于是索性收了化妆盒。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彼时,局子已热,苏南枝推门进去的时候,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她肤色被黑裙子衬得更白,在昏暗的包厢里耀眼得很危险。 一双细腿走过去,勾摄着不少魂,她却微笑直指坐在正中央的王导。 男人大多是这样的心理。搂抱着所有男人都喜欢,但只有自己拥有的尤物,那心情一下爽升上天,女主角什么的也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你这小妖精,”王导急不可耐拽着她纤细的臂,扯到自己身边。 搂女人珠润娇小的肩膀,脸颊激上赤红,“你从哪打听到我在这?” “哪有打听,”她笑如银铃,晃得男人心底那根弦在颤抖拨弄,“王导想我了,所以我出现了。” 王导放荡大笑,粗骂一声,被女人几句话撩得浑身是火。 苏南枝弯唇没说话,心里是反胃至极。 老男人跟她一说起话来就满口黄牙,肮脏的烟渍味尤其浓重。 吃饭聊天间,有人在点歌唱,苏南枝安静服侍男人喝酒。 一杯杯下去,她眯着眼轻启红唇,瞄见时机差不多了问,“王导,有个电视剧要开机了吧,” 他没什么防备地点头,还在她面前刻意显摆,“斥资一个亿,巨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可以天天见到我。” 说着,手臂又滑上她细嫩的小腰,粗喘息连连,“真他妈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苏南枝轻摁下他的手,淡笑试探,“如此制作精良的电视剧,还缺角色?” “傻瓜,当然缺啊,只要你来就有角色。” 苏南枝笑着,轻喘上男人耳根,“那女主角还缺么?” 王导被她的话吓住似的,身体一下定格在原地。 然后干笑两声,搂搂女人的肩,“宝贝儿,你跟我开玩笑呢,女主角可是投资方钦定的,必须一线,这我真答应不了你。” “可我在你心里,还比那些一线差吗?” 女人乖柔委屈得像只兔子,撅着红得诱人的唇瓣,让人无限想象吻上去的触感。 王导觉得喉咙有点干,想哄她,“不是。你当然最好了,但我也拿不下大主意,我还得靠他们投资……” 苏南枝笑着离开了他身侧。 女人懂得把握尺寸很重要,过多纠缠和撒娇只会让男人左右为难,并心生反感。 这一趟试水深浅,看来,女主角的确不好弄。 这下,轮到男人有点心疼了,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喝着酒的姿态,去牵她的小手,“这样吧,我去帮你跟他们聊聊?” 苏南枝见事情有所转机,心里无疑高兴的,但外表依旧装作温柔得体,柔弱懂事,“算了吧,太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麻烦。”王导笑着摇头,又开始自夸,“我请客他们也不得不给我面子。” 苏南枝抿唇一笑,放长线钓的大鱼,很快要上钩了。 “那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我蒙上眼睛,捉住王导,你就替我跟他们聊聊,没捉住,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好么?”她眨了眨俏皮的眉眼,媚气笑问。 此番提议既让男人觉得有趣,又不失给自己争取机会。 王导果然心花怒放,“这个好。” 他找服务生借来了帕子,蒙在我眼睛上,邪里邪气地笑,“一定要抓到我哦。” “好呢。”她乖巧应着,待人群分散后,双手平伸,开始往前触摸。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后房门突然开了,骤然席卷进一股冷冽冰寒的气息。 男人峻长如山的身影压迫着整个房间,寒影下五官棱角如雕刻,手里还夹着一根未抽完的烟。 他的出现,有如一座泰山稳稳压制住所有玩闹的脸,空气好似凝结成冰。 他手指攥着快要断掉的烟,烟草渣子不断漏出来,他好似没感受到。 紧锁眉眼,微瞪着背对她,蒙上面罩像个傻子一样到处跑的女人。 “咦,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没有动静了。”苏南枝微笑,清冽淡甜的嗓音很好听。 她眼前漆黑一片,为了找到王导也特地留了个心眼,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循过去就行。 转了好几个方向,她手慢慢往前,摸到了一块硬硬的。 手指开始肆意揉捏那片硬的,像小腹,她好奇地呢喃,“硬得跟石头一样?” 看她摸着宁御城的腹肌,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得不敢动。 而此刻,男人的脸已经黑得透顶,阴戾眉眼紧紧注视她这一身性感,为了勾引某个男人,还染了发。 苏南枝不顾一切往上摸去,划过男人精瘦的腰,胸膛、每一处都是硬硬的,肌肉非常紧实有力。 王总肯定不可能,他满脸横肉的,打死她都不相信他能有这身肌肉。 所以,宾客里有这样一号人物吗? 她处于好奇,摸上男人冰冷滚动着的喉结。再到他胡渣微微扎手的下颌,指尖柔软细腻描摹着男人的脸庞轮廓…… 直到摸到那笔挺如峰的鼻梁,她呼吸骤然间发紧。 心里浮现出那个猜想时,骤然间想挪开手,却已经来不及。 微抖的手腕被男人虎口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宁御城!” 她红着脸,咬牙喊他的名字。 男人呼吸低沉如酒,微怒的嗓音,赐予她每一寸皮肤冰凉的胁迫感, “现在知道是我,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1章 祝你们合作愉快 苏南枝的第一意识是想扯下眼罩转身就跑。 宁御城是这里这群小老板惹不起的,最大的爷,他若在场,女主角非但谈不下去,还可能彻底失了这次机会。 可男人不会给她挣脱的机会,薄唇拧一抹深邃不明的笑,反手将她摁在墙壁上,炙热胸口紧贴她的后背。 视线被剥夺的恐惧感,加上男人沉重狂傲的压迫气息,她头皮一阵发麻蔓延至脚底。 男人动了动喉结,冷薄嗓音从唇瓣发出,“还不滚留着看戏?” 然后苏南枝听到人群整齐起身出门外的声音。她手指狠狠嵌进软泡沫墙壁,用力挣脱几下,这男人的胸口硬如磐石,她挣扎无用得像拳头砸进棉花里,动不得他。 宁御城轻哼一声,视线染上狷狂的凉意,那份儒雅优贵的气质表面被狠狠撕破,手指用力掰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白皙有些扭曲的瓜子脸。 “勾引了哪个男人。” 他温沉地问着,掌心开始揉她的腰肢。 苏南枝一声闷哼,在他手掌拨弄下软成一滩水,咬牙切齿,“跟你没关系。” 他唇角掠过一丝嘲讽,看她倔强咬起来的红唇,薄薄的很细很柔软。 薄唇薄情,不只用在男人身上。 他突然收手,低眸嗅了嗅掌心间的味道,便知晓, “怎么,想在王导那分一杯女主角的羹?” “……” 她该知道纵使隐瞒,她在他眼里也毫无秘密。 心思被彻底揭穿,她也没什么可隐瞒,“是。” 他把她压得更深,笑容怖人阴瘆, “我跟王导电视剧同时开拍,知道躲着我,去求王导。” 苏南枝不说话,仰着下颌,脸颊由于被他炙热贴过太久,泛起性感的潮粉色,这幅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的模样,令口干舌燥着,喉结动得厉害。 手里的烟落地,被他践踏在矜贵的黑皮鞋之下,鞋尖狠狠抵着女人的脚后跟。 苏南枝咬唇而笑,“陆云通知你来的。” 这女人一直没进来,一定是捣鼓着怎么弄她。 宁御城唇瓣轻点上她后背裸着的光滑肌肤,她浑身细软得跟丝绸一样,被他唇瓣吻过的地方泛起可爱的羞红, “嗯,作为奖励,给了她女主角。” 苏南枝咬着细牙才能阻止自己不出声,哼用力推着男人的肩膀。 “那祝你们……合作愉快。” 宁御城眸底掠过一丝阴鹜,掌心温厚捏住她肩膀,“看你这幅样子着实可怜,今晚过后,没有导演会再敢让你接戏。” 苏南枝一颗心骤然被沉入谷底,狠狠抓着墙面的手,慌乱扯中男人领结,“你一定要把我赶尽杀绝才甘心?” 男人勾笑,脚底狠狠碾碎那烟,就像碾着她不复存在的自尊,“随你怎么想。如今只有我这一条路,你是走还是不走。” 苏南枝很清楚选择后者的下场是什么,抢走孩子,他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大概昨天摁着她放那段狠话,就是为了今天的局面。 在安城他一手遮天,是谁都得礼让三分。他要她死,并只能死在他手里,是轻而易举。 为了小橘子,她的尊严不算什么。 —— 男人从她身上起来,望着女人躺在身下,墨黑色长发如瀑布一样倾斜满床,衬着她白皙娇艳的身子美得惊心动魄 看她流泪,颤抖得要碎掉一样,终究没忍心。 手掌随手扯了被子裹在她身上,一声粗吼,“出去。” 苏南枝抹了把眼泪,含着屈辱从床上起身,裹上外套往门外冲。 坐在出租车里,她抱着膝盖不停掉眼泪,纸都擦完了一整包。 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曾知道尊严是什么,从前到现在,更没有半分长进。 宁御城闷压着心底的火,被她撩起来灭不下去的火,揉着沉痛的眉。 满脑都是她在他面前哭成那样的表情。 要她顺从就这么难。 明明只需要她一个低眉顺眼的举动,哪怕表情,他都硬不下心这样对她。 可她为了跟他对抗,甚至不惜去讨好那肥脸流油的男人,都不愿碰他。 身后房门敲动,保姆毕恭毕敬地说,“陆小姐来了。” 男人手指搁在桌面上,安静得像一尊不菲雕塑,“让她进来。” 女人玉足点地,走到他身边,手指娴熟地从他脖颈间缠绕到胸膛,再慢慢移到小腹。 见男人呼吸沉厚没有阻止,她大胆继续小腹往下的禁区触去。 只一瞬间,手腕被狠狠扼制住。 宁御城眼色厉然瞪她,“碰哪。” 陆云脸色苍白了下,被他扼住腕子的那部分很难受,“御城……” 男人松出一口阴冷的气息,淡淡别过脸看向窗外,今晚月色皎白而干净,他的心却定不下来。 “我糟糕么。”他突然开口,盯着自己骨态长而美的手指看。 陆云忙接话,“谁说您糟糕了,放在安城,没有男人能与您相提并论。” “她为什么那么憎恶我。” 心里百转千肠的疼痛化不开。 “御城,她不过仗着以前跟你有过情意,恃宠而骄罢了,你那么聪敏,都看得出她早就不爱你,何必还往她身上一直倒贴呢。”陆云弯笑着眉眼,如一条美人蛇缠绵在他身上,轻摸抚过男人冷硬的黑发。 见男人不说话,陆云忙转移了话题,“御城,你不是说给我奖励吗?奖励呢?” “给你一个女主还不够?”男人蹙眉叼着烟,不喜欢胃口太大的女人。 “御城,组里不是缺一个女二么,让苏南枝来演就好。” 男人握着烟的手停了下,跟着烟雾也抖了几分。 “你打什么心思。”知道陆云愚不可及,但也必须得防她对苏南枝动手脚。 “御城你自己的戏,我能动什么心思呀。”陆云笑着转动了下眼珠,“就是看你心情烦躁,她天天在组里,你舒服,我就舒服。” 宁御城动了下眉梢没说话,陆云知道,他便就是默许了。 —— 苏南枝回了酒店,把自己彻底洗了干净,小绿在客厅坐着,对她很担忧。 见她裹着浴巾,神绪飘忽地走出,忙迎接上去,“南枝姐。” 苏南枝接过她泡好的热牛奶,咕嘟咕嘟全给喝了,一边抽纸擦去嘴角奶漬,一边面露沉重地坐在沙发上。 “没谈成。”她三个字轻描淡写地代过。 小绿以为她只是为这件事难过,忙笑道,“南枝姐,您这么有经验,不担心啊,我们下次再试试。” “谈不成了。” 苏南枝双臂搭在沙发上,满脸抑郁,长舒一口气吐出,“有人半路把我截下来,大人物,想必是那几个导都不敢来找我了。” 谁敢得罪那个无赖男人。 就是她在酒场再得意再动人,那些男人也断不可能为了她搏自己的前程。 苏南枝淡淡撑着额头,有点烦躁。 小绿不大明白其中关系,但还是好心地安慰着她,“南枝姐,您别难过了,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第二日。 她早晨拨了几个号码,那些导演都已经把她拉入黑名单,就连昨天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王导也狠心了。 苏南枝长抿一口气,用力把手机扔在床上。 “南枝姐,有剧本送来了,不过是一场配角戏,您看接吗……” 小绿敲门进来,皱着眉把一份剧本撂在她眼前。 苏南枝紧紧攥着床单,还执拗地不肯接,又拨了个号码给顾姨。 拨过去几次都无人接听。 她这下算是明白了,一晚上的时间,宁御城已经断了她所有可能找寻的关系,将她囚禁在只属于他的圈子里。 如此她只能向他求救。 他也知道,这份合同,她一定会签的。 一页页翻过剧本,女二的戏份还很不少,照这个戏量看下去,也许借此机会大火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她握着笔迟迟没有动。 直到卢清舞的电话打来,带着哭腔的哽咽声,“南枝,小橘子昨天放学没从学校回来,学校说有一群人在昨天下午把她从学校接走了……” 苏南枝听着她的话呼吸骤然发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我跟宸深已经找了一整个晚上,没敢告诉你,现在已经立案了,监控摄像头显示带走小橘子的那辆车,上了进安城的高架……” 安城…… 蹦入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名字,是昨晚把她摁在墙壁上难以动弹的男人。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用力抓起衣服胡乱披上,眼前是急到泛出了晕眩的星。 “小绿,片场在哪,现在带我过去!” —— 没等车子停稳,她就直接跳下去。 今天第一场开拍,现场忙乱成一团,基本没有人发现在人群里不断穿梭的她。 “南枝姐南枝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小绿跟在后面追不上,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苏南枝穿过道具组和摄影组,最后在化妆间门口,听到男人低淡吩咐妆容样式的声音。 她呼吸猛地沉了几分,“砰”一声用力推门而入。 屋子里还聚了不少其他演员,像听课说教一样围坐在宁御城的身边。 苏南枝闯进去,她眼里谁都看不到,只有那个假装儒雅温柔,实则歹毒心肠的男人。 她狠狠扯拉过他的领带。 男人猝不及防被拉下椅子,衣领褶皱成一团,被迫与她贴近。 苏南枝冲着他毫无波澜甚至唇角还划过淡笑的脸,心里耻辱又愤怒, “小橘子在哪?!” 宁御城握着她纤细骨瘦的手腕,淡淡别过头对身后的演员们, “先出去,按照我说的,妆容上好依次给我检查。” 一屋子的人都好奇,这个漂亮女人跟投资商大老板是什么关系,却又不敢多问,纷纷起身,鱼贯而出。 屋子里静的出奇,只听见女人迅速又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她胸口疼。 望着男人冰冷到极致的脸,眼眶不像话地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2章 耻辱 太过分,拿孩子要挟她。 这男人手段千千万,狠毒阴险都有,但苏南枝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夺了小橘子。 男人身影玉立贴在墙面,单手揣兜望着她。 深沉阴冷的气息鼓动弥漫着整个屋子。 “你少跟我装聋作哑!” 苏南枝攥着拳头全部宣泄在他身上。男人身板硬得像钢筋,怎么打都面不改色,反而是她的手痛得厉害。 “小橘子没在莫离花园,我家人还暂时不知道孙女的存在。”男人淡淡勾笑,掌心虎口快准狠地握住她的手腕,轻落在唇边吻着,“你想见到她,这场戏就给我好好演。” “……” 她眼眶透着深红,吸着鼻子满脸不悦,但再怎么难过,也必须要遵从男人的话。 她冷冽别开男人的手,转身用力开门,冷静低声,“别逼我恨你!” 说不恨不可能,这个她生下来辛苦拉扯大的孩子,他不但没尽到一份力,还说抢走就抢走。用各种条件逼着她。 她一颗心伤痕累累,早已不去奢求别的,只希望他能放了她和小橘子一马。 房门被用力关上,没关拢,半耷拉着。 透着门缝,见到男人深沉站在那的身影,垂下脖颈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苏南枝到底还是顺从地签约出演了。 导演是个小人物,本是不敢跟韦导对峙的,但最近因为韩西洲吸毒的事情,韦导也垮台了,加上后方有宁御城坐镇,他才有这个机会。 女二是女主的妹妹,一个勾心斗角的坏人,戏份不少。 苏南枝穿着那身包臀衣裙,纤细的腿露在外面,稍微弯腰的动作就会露出大片肌肤。 波浪卷头发昨晚烫染的,今天被造型师吹洗一阵后依旧保持着美艳。 她戴着墨镜从街头一方走过来,拍一个傲气走路的身影,基本是一条通过。 “真的棒,苏小姐不愧是模特出身,身材气场什么的没话说。”导演看着监视器的画面,不断对她伸大拇指。 苏南枝摘了墨镜,觉得背后视线灼热滚烫,回过头去,就对上男人那双盯着她看的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眼,深深包藏着火热和欲望,狷狂笑意勾着对她要不完的兴致。 他第一次有耐心观察她拍戏,从早到晚,有公务就在这里用笔记本完成。 听到导演和副导演夸她,他就高兴,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他的女人,他喜欢看她被夸后笑得不好意思甜甜的唇角,喜欢看她一点点努力进步的样子。 这六年,她并非只是做了花瓶,她努力做的一切,他都看在那双眼里。 苏南枝脸上笑容僵滞住,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化妆间走,“砰”一声砸上门。 下午的最后一场,女主和女二同台飙戏,陆云要打她一巴掌。 苏南枝为了这场戏一直踌躇不安。陆云是第一次演戏,两人配合不好不说,她还担心她会借此打击报复。 “苏小姐,妆化好了,可以去了。” 望着镜子里精致扮相的女人,她也只能叹口气,掀开帘子往外走。 导演握着揉得有些烂了的剧本,对她和陆云说戏, “等一下小云从那边走过来找南枝,南枝挑衅完后,陆云见到南枝就挥手打下去。记住借位哈,不要真打。” 陆云低头抠着手指甲,抱臂笑得漫不经心,“导演,你对你的戏也太不上心了吧,借位怎么体现表演的真实度啊。” “可是这……真打了不太好吧,你第一次演戏,我和副导演主要考虑你力度不会掌握,将人打伤了。” 陆云“啧”了一声,很不耐烦,“我又不是母老虎,打一巴掌而已又不会打死人,你怕什么?!” 导演犹犹豫豫了片刻,陆云是宁御城推举上来的,他不敢不给面子,可这样就只能委屈苏小姐…… “磨磨唧唧的,还拍不拍啊!” 陆云瞪他一眼,直接没好气地把剧本摔在地上,“不拍走人!” 导演皱着眉正要发话,苏南枝已经平静低身,将剧本捡起放回陆云手心。 说着,淡漠转身对导演道,“她要打就打吧,无碍。” “哼。”陆云得逞地勾上一抹轻笑,慢悠悠把玩着那几张纸,晃着她细长的指甲,“我可是为了这场戏特地做了水晶指甲,苏小姐好好承应着吧,等会你会为你的一时嘴硬后悔的。” 导演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说什么,挥挥手散场,“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吧。” “a!” 陆云从街边走进了美容院,哭着脸一把揪住前台小姐,满脸悲愤地质问,“那个狐狸精呢?!让她给我出来!” 苏南枝轻轻覆上旋转扶梯,慢悠悠往楼下走,金色鞋跟闪着动人心弦的气魄,一张媚笑的脸简直祸国。 “温夏!真的是你?”陆云哭吼着跑来,用力抓住她的衣服拼命撕扯。 导演看着皱了眉,原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一段的冲突。 他刚要起身阻止,身边副导演却阻止住,“你别去,有冲突才有卖点!站在哪个观众不喜欢看重口味的,原配打小三,这一集肯定收拾火爆!” “可是……” 导演挣扎再三,还是选择没有阻止。 苏南枝被她弄得呼吸不过来,整个人脚下一滑,直接滚下楼梯。幸好裙子底下穿了打底,不然这一整个剧烈的动作,怕是要被所有人看光。 从这瓷实的地板上跌了下来,脚踝那里青了大片。她奋力喘息着趴在地面上,看着缓缓走下来的陆云。 陆云冷笑脸由于兴奋发着颤抖,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手指狠狠抬起她的下巴。 苏南枝手背一阵剧痛,脸色青颤得可怕。 低头看去,陆云竟故意踩住了她的手背。 导演忍不住为苏南枝捏了把汗,“这……这太过分了!” 副导演却温和自如地一笑,“这陆云很有表演坏女人的天赋,给自己加戏都精准无比。看着吧,这场戏肯定爆表。” 苏南枝痛得整张脸扭住,深深喘着粗气。 陆云激动又兴奋,说着台词的唇齿都在发抖打颤,“竟然真的是你,我的好妹妹,我平时没少亏待于你吧!” 苏南枝气若悬浮,手指快被踩断了。 张嘴开口,说出了被打前的最后一句台词,“姐姐的男人,用起来甚好……” 陆云正值最兴奋的时候,扬起手,狠狠“啪”一下砸在她脸上。 尖长指甲故意划过她的脸,抠出几片明显可怖的伤疤。 苏南枝痛得眼泪都要出来,脸颊火辣辣地肿起来。 “cut!” 一切断开,陆云还意犹未尽地从她手上起来,剧烈愉悦和高兴的身体,不断发抖,“让你那天在药房对我大不敬,这次打你算轻的,再敢招惹我,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苏南枝此刻很虚弱,被小绿哭着搀扶起身,用力对陆云大吼,“泼妇!你这是故意伤人!我要告你!” 陆云接过副导演亲自递上来的外套,慢悠悠地笑着,“哼,一个低贱助理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你!!” “小绿,算了……”苏南枝此刻脸颊肿成一片,还带着几道深红色的痕迹,手也肿的又高又难看,哪里还能拍接下来的戏? 她吃痛地咬着下唇,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剧组的临时医务室走去。 “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副导演也是!根本就知道攀高踩低!好几次导演都想cut了,都是副导演在旁边阻止!” 小绿一边红着眼睛给她擦去伤口,一边心疼地吼着,“咱们好歹也算是演过戏的明星,虽然比不上一线二线,但也比她强啊!” “小绿,好了,多余的话不用再说……” “她不过就是仗着这场戏,宁总不在,才敢这么嚣张!” 小绿滔滔不绝地骂个不停,苏南枝拦都拦不住。 说起来,宁御城在这场戏接了电话就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里紧张地想,就怕是和小橘子有关的。 “南枝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通报给宁总,让他看看陆云那张丑恶的嘴脸!宁总本来就一直向着您,肯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小绿给她简单包扎了下,摸着女人疼到眉头一直舒展不开的脸,低声道。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苏南枝温和抚去她的手,“送我回酒店吧,我累了。” 明星的脸是吃饭的资本,陆云很清楚这一点,这一掌,带着要让她毁容的怨恨。 苏南枝坐在回酒店的车上,心绪不定。 回到房间,小绿给她收拾了一下行李,看她躺在床上一蹶不振的模样,满脸担心,“南枝姐,您真的不打算找陆云算账吗?她那么过分……” 苏南枝轻轻闭了下眼睛。 账,是一定会算的,今日她咬咬牙隐忍过去,明天,陆云就欺负到小橘子头上了。 但要骑在陆云头上,必须得压住陆云身后的男人。 她深吸口气,越想越是满脸烦躁。 “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了。晚饭也不用叫我。” 陆云担心地看着她,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出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3章 受伤 她用清水洗了个脸,问酒店服务生要了两个冰袋敷着,歪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 再次醒来,是被屋子里一股慑人的气息给弄醒的,她下意识去揉眼睛,触碰到脸颊一边,肿已经消去许多了。 窗户破开微微的缝隙,今夜风凉夜冷,窗帘飘起左右晃着,影子晃着她的眼睛难受。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把窗户锁死了,再回到床上前,才猛然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她吓得身板一颤,当即就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阴沉夜里,男人缓然笑意在夜色里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涟漪,随后很快化散开, “这么怕我。” 苏南枝后背有点发麻,摸着硬硬的床边坐下,微粗喘气,“你来干什么。” “下午戏拍得很累。”他温淡自如的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好像在问她。 苏南枝垂耷下细长的眼睫毛。 看来下午的事他还不知道,剧组一个个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敢撕开了明说,谁扮好人告状,谁就是跟陆云和宁御城过不去。 苏南枝淡然勾唇,倒不急着跟男人摆明。 “怎么了?”察觉到气氛不大对,男人沉声又问,浅撑下颌望她。 苏南枝扬起下巴,手指摁紧被单,“我要见小橘子。” 男人低笑两声,垂手间,旁边不起眼的一张被单掀起。小女孩粉粉嫩嫩的脸睡在他大腿上,小手缠揪拉着他的衣角。她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珠润的小嘴一直砸吧着,还嘤嘤哼哼说着些听不懂的小奶音。 她身上那件粉色小裙子,之前在ak专柜前她看到过,当时一眼就看中了,但价格五位数起,按照吃饭买生活用品的费用算,手里钱撑不到下月,只好作罢。 没想到,宁御城跟她的眼光挺相似的。 小橘子粘着他大腿紧紧不放,两根嫩嫩手臂一会抱着男人的身子,一会拽他衣服,翻身来去睡得很安稳。 看得出,孩子真的很依赖他。大概是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孩子心底深处其实渴望着那份缺失的父爱。 苏南枝呼吸下意识放轻,伸手把她抱起来,拢在怀里。 小橘子被她抱在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更舒服地哼哼两声,抱着她胸口习惯性地做吃奶的动作,撒娇。 在男人面前,她脸红了下,连忙揪开小家伙的手。 宁御城淡淡勾起眉角,习惯冷硬的眼里覆上两抹柔软。 看苏南枝娇小的身子娴熟抱着孩子,温柔软语地哄小橘子睡觉。小橘子与她长得很像,尤其嘴巴那里,可爱得像两颗樱桃。 苏南枝弯下身把小橘子放在床上,小家伙还扯着她胸口的衣服不放,一个劲地嚷嚷,“妈妈我要吃……吃奶奶……” 苏南枝脸颊有点烫。小橘子的确断奶断得晚,即便现在6岁了,晚上有时候也会要含着抱着才能睡舒服。 她犹犹豫豫地,在男人面前不好解衣服。 男人身子颀长靠在沙发上,两天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微笑看她脸红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小橘子要吃,你不喂她么。”他沉笑故意问。 苏南枝咽了下口水,不安地瞪他一眼。 老变态! 明明看得出她有多窘迫。 “你……不许看。”她有点急地说。 “嗯。” 男人答应得跟真的一样,黑眸里却布满灼热感。 苏南枝咬下牙,知道他向来无耻到极点。干脆背过身去,背对着他,慢慢掀开衣服,让小橘子含住。小家伙一下好像抓到了好吃的,小手用力抓着嫩嫩的部位,拼命嘬着嘴。 “嘶,轻点,宝宝,你把妈妈咬疼了…” 她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去掰孩子的小脸。她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愿意放,小牙齿伶俐得跟什么一样。 男人见状,立刻起身走上前,轻轻抚抚孩子的下巴,她就松开了。 —— “还疼么?” 上过药,他坐在她身边,手指轻轻穿插入她绵密的发丝。 苏南枝呼吸浅浅,一番折腾也是累坏了。 她嘴唇干涸地舔舔唇角,男人察觉到了,起身去给她倒水。 刚要打开床头灯,被她阻止了,“别开灯……” 她还什么都没穿,而且,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肿起来的脸。 宁御城以为她只是害羞,淡缓轻笑,撑着膝盖起身,摸着黑去烧了壶水。 苏南枝喘口气,披上外衣起身,把小橘子从被子里捞出来,怕她呼吸畅不过来。 一杯热茶养神安梦,她从宁御城手里接过,垂着下巴小心抿着,点头,“谢谢。” 男人没温柔几秒,眉眼便染上淡淡的疏凉,“看你工作那么辛苦份上,小橘子暂时给你两天,后天我准时收走。” 苏南枝方才还觉得温暖的茶,此刻却烫住了舌。 她轻用力攥紧茶杯,低问,“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对我满意?是不是接完这部戏,你还有别的要求?” 这男人的心情她从来摸不透,把她囚禁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出一个答案。“我要做什么没必要告诉你。” 他慢慢起身,嗓音已经凉彻了,就如手里的茶,温度在一点点褪去。 苏南枝呼吸微沉,轻嘲地笑了两声,慢慢抚摸着自己肿起的脸。 “那麻烦你能出去了么。” 男人盯着她许久,用力把药膏摁立在桌面上,“记得每天涂。” “知道了……” 她皱眉漫不经心地回答,并不准备按照他的话做。她每天拍戏都拍得累得不行,哪有时间涂。 “我会检查。” 男人临走前丢了一句话,让她脸颊发烫,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王八蛋!” 她恨恨咬紧殷红的唇瓣。 “妈妈……”床上有个软软的身影抓住她的衣服,皱着细细的眉揉眼睛。 苏南枝忙凑过去,看她睡得满头是汗,绵绵的头发丝沾湿在脸颊上,“醒啦?” “妈妈,”小家伙见到是她,像只小猫咪一样往她身上爬着,趴在她肩头,嘟着软软的唇瓣,“我好想妈妈。” 她欣慰地笑着,把小家伙抱在臂弯里,看她弯着跟月牙一样的眉眼,笑得很高兴。 “告诉妈妈,宁叔叔带你去哪了?”她试探地问,仔细打探着小橘子的表情。 她天真白嫩的脸上露出笑意,很真诚而幸福的那种,“宁叔叔带我去吃了好多东西,你知道吗,安城竟然有糖果屋!那种连房顶都是糖糖的,宁叔叔扛着我上去吃了一口烟囱,哈哈哈!” “还有呢,你有见到郁然吗?”看她开心地叙述着,苏南枝无疑有些惊奇。 本以为宁御城忙得不行,还天天来烦她,不会有时间陪小橘子。 她还担心孩子待在宁御城那里像囚笼一样没有自由。 “见到啦,我还有自己的小房间哦,粉色的,阿姨说是宁叔叔亲自给我装饰的,特别漂亮!”她兴奋地手舞足蹈着,“还有还有,妈妈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她一骨碌爬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苏南枝微眯着眼眸看她,唇角笑容遮掩不住。 却又难以避免地心疼。 从小到大,小橘子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的确是把她拉扯大了,但小橘子时常会趴在橱窗里,看里面漂亮却昂贵的小裙子,会跟她说同班同学又买了什么新玩具,从不会开口跟她要,她却明白她一直渴望着。 苏南枝垂下脸,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很漂亮,这才是我们小橘子应该有的生活。” 大概是听到妈妈口气里的悲伤,小橘子意识到了什么,三两下脱掉了裙子放在一边。 她光溜溜的一身,像个白净的萝卜头,不停往她身上爬,嗅着摸着她的头发,“妈妈……可我每天晚上都会想妈妈……” “我可以不要那些小裙子,还有糖果屋,我就想每天跟妈妈睡在一起。”她低声喃喃着,过早地独立让小橘子非常懂事。 苏南枝欣慰地笑,眼眶有点湿,托着她的小屁股,给她穿上睡衣,“妈妈最近要拍戏,过两天宁叔叔再把你接过去玩好吗?” 小橘子虽然很高兴,但脸上还是忍不住地担忧,揪扯着自己睡衣上的小耳朵,“妈妈不会是不要我了吧……” “怎么会。”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口气软下来,“妈妈只是现在还不能把你接回家……” 她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她跟宁御城复杂的关系。 “知道了。”小橘子没有多问,跪在她腿上慢慢闭眼,显然这一天都玩得疯累了,“我会等着妈妈的。” “嗯。”她闭上眼,轻抚着孩子软软细细的肩膀。 第二天早晨。 一早小绿就来敲她房门,走进来的时候有点讶异,笑着,“呀,我们小公主回来啦。” “小绿姐姐,嘘,妈妈还在睡哦。”小橘子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礼貌地对她笑咪咪。 “嗯,可是妈妈要去拍戏了呢。”小绿微笑着摸摸孩子的脑袋。 两个人一言一语对话间,苏南枝已经醒了过来,轻揉着红红的眼睛,“怎么了?” “今天有早晨7点半的戏呢。”小绿走过来,却注意到放在床头的那瓶药。 “南枝姐你……那里受伤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4章 她死了 苏南枝脸红了下,假装不在意,“就是磨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小绿姐姐,我跟你说哦,昨天是宁叔叔把我送回来了。”小橘子拱进小绿臂弯里,粉嫩的小唇瓣贴着她的耳朵,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啊……”小绿脸色骤然浮现两朵红云,不怀好意地对苏南枝一笑,“那我明白南枝姐那伤是从哪来的了。” “你想哪去了,”苏南枝红着脸躲避过视线,兀自对着镜子撩起脖颈间的长发,梳一个高而英气的马尾辫。 脸上的肿痕经过一晚上的冰敷已经消去大半,即使仔细观察也不一定看得出。 她转身开门往片场走去。大概是昨天见她被陆云欺负还始终忍气吞声,片场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上眼妆地时候,化妆师不止一次不小心把眼线笔戳进她眼睛里。 她痛得倒吸气,却是忍无可忍,逮过眼线笔,对她冷瞪,“不麻烦你,我自己来!” 化妆师轻嗤笑了声,一声道歉没见着,反而趾高气扬地走了。 按理说在荧幕里需要的妆容跟现实生活里的多少有不一样,所以当副导演见到她时,指着她的鼻子,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化妆师呢!这上的什么鬼妆?!” 化妆师这时候出现得快,在导演面前鞠躬哈腰,一副受害者的可怜状,“导演,不是我不想上,苏小姐非要抢我的眼线笔,说她自己就能来。” 副导演深吸了口气,卷着剧本对苏南枝一阵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susan是宁总专门从法国请来的专业化妆师!别以为宁御城把你塞进这个剧组就不得了了,人主角陆云还没你这么耍大牌!十八线就是十八线,一点不懂规矩!” 呵,原来是宁御城引进的,难怪在她面前嚣张成这样。 苏南枝深吸了口气,脸色很差,脸上滚烫的伤口还在隐隐叫嚣着。 她攥紧拳头,憋着心里最后一口气。 当化妆师把她领进屋子里,给她画眼影的时候,手腕一抖,想故意把眼影抖进她眼睛时。 苏南枝冷笑一声,扬手狠狠攥住那女人的手腕。 反手夺过眼影盒,往女人脸上抖去。 没有刻意往她眼睛里抖,但不少都已经落了进去。 “啊——” 化妆师破碎地尖叫一声,用力捂着脸往后退,满脸狼狈地在地上打滚,“我的眼睛!要瞎了!” 闻声赶来的导演和副导演看着面前的情景,均是目瞪口呆。 “哐当”一声,那不知道几万的眼影就这样砸碎在地上。苏南枝云淡风轻擦着手指,高跟鞋声倨傲狷狂,走到痛得嘶叫连连的susan面前,轻飘飘将纸砸在她身上,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想用下三滥的手段弄我,就跟我面对面来。别人前一副白莲花,背后拿你来顶锅。 可惜了一双眼睛,可不值当。” 她在众目睽睽下,转身拿了包往外走。 副导演愣在原地,导演用力给他肩上来了一巴掌,“md!你教唆的?” “我……我没有……” 副导演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连连摇头,心里暗暗哆嗦着,陆云不是说苏南枝是可以随便欺弄的吗,怎么凶狠起来,不惜把人摧残成这样? “快叫救护车!另外立刻通知宁总今天发生的事!” —— 苏南枝弯身钻上了车,冷着脸对司机道,“开走。” “苏小姐……” “这戏我不会拍了。”苏南枝淡漠别过脸看向窗外,十指狠狠握在拳心里。 “南枝姐,这样真的没事吗?我看susan眼睛伤得不轻,要是她……起诉咱们该怎么办啊?” 小绿有点担心地扶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苏南枝冷薄闭了下眼眸,睫毛长而浓密地遮盖住瞳孔。 一时之间,她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只知道这次陆云既然选择主动出击,她必须要迎战。 “你放心,打起官司来,我不会连累到你们。” “南枝姐你……你这是什么话?我跟着你,就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在受苦受累的时候就把我丢下?”小绿撅着嫩嫩的唇瓣,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我只是很担心小橘子。” 苏南枝抿唇不语,淡淡别过脸看向窗外,深邃眼眶里写满复杂情绪。 —— 御峰集团顶楼。 赵特助用力推开办公室门,急急吼吼。 宁御城正在跟客户谈事,一副倨傲慵懒的姿态微依靠在沙发椅上,骨态分明的指在摁着太阳穴,手指弯曲的部分非常好看。 成熟的半边脸映在落地窗里,他淡薄抿起唇,听到赵特助闯进来的动静,才慵懒掀动了下眼帘。 “你先出去。” 他对客户挥手。 赵特助叹了口气往前走,经过那客户身边时,眼神愣了下,“这……这不是……萧先生吗?” 宁御城平静地捋着桌上文件,“你也认识?” “认识的啊,萧清言,苏小姐前男友。” 男人眉目愣了几秒,随即轻笑,这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还记得,萧清言的太太慕暖惹过苏小姐,被宁总彻底遣送走了。 “萧先生来跟宁总谈什么?他那么点生意还想跟您合作?” 赵特助对萧清言的印象还留在几年前,萧清言的小规模生意在市场里挤压得濒临倒闭。 宁御城漫不经心翻着文件,“那你是小看他,前年萧清言的公司就上市了,在外名声也不错。不过比我低调,电视报纸关于他的报道都在最偏处。” 他冷白的指揉皱了文件边角,眼眸处深邃压着的野心和欲望也在蓬勃生长。 赵特助在一旁候着,都明白,这个曾经他们最看不起的人,如今却以烈火燎原之势火速席卷市场。让人难免心起危机感。 更何况,这位萧先生,是苏小姐曾经爱过的男人。 宁御城收起眼底情绪,抬眸对他冷眼,“你急匆匆进来什么事?” “噢对了!”赵特助差点忘记,连忙跟他说道,“片场那边出事了,据说是苏小姐把眼影盒打翻在化妆师susan脸上,闹得现在住院了,说双眼很难恢复。” 宁御城微眯眸光,瞳孔如冰,“哪个susan?” “您专程从法国请的化妆师啊,您忘记吗?”赵特助有点焦急。 宁御城微抚着下颌似在细细回忆,他虽然记性硬,但脑容量有限,一部分给公司,一部分给了苏南枝,剩下某些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是定期删除的。 仔细一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淡然笑,“苏南枝弄的?” 赵特助不安点头,不明他笑容里地含义,“具体为什么泼也不知道,说是现在苏小姐也不愿继续拍了,甩手就走人。那副导演一个劲在电话说苏小姐耍大牌,听的我耳朵里起茧子了。” 男人缓淡点头,合上文件起身,“她在哪?” “应该是回酒店,准备离开安城了吧。” 宁御城披上西服外套,对赵特助伸出掌心,“车钥匙。” “宁总,晚上陆小姐还约了您吃饭的。”赵特助把钥匙给他,慢慢地说。 男人动作顿了下,瞬即明白过什么。 他就知道以陆云的性子,能不在剧组里耀武扬威?susan这件事,多半少不了她在掺和。 “把苏南枝酒店地址发给她。”说罢,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 苏南枝坐在酒店里收拾东西,心情阴鹜沉闷着。 小绿把小橘子带去冰淇淋店了,此刻屋子里只有她一人。 “叮咚”两声,门铃忽然响起。她愣住一秒,然后起身走到门前,警惕地问了声是谁。 来人不回答,她挂上防盗锁,将房门开了一点缝。 划过鼻尖的是一道淡淡男士香水味,一身笔挺的阿玛尼西服,从头到脚干净得一丝不苟。 几年未见,男人脸上的青涩褪去许多,下颌留起清浅的胡渣,成熟风范。 苏南枝看了他许久,都没认出。 男人一笑,一只手搭在门边上,清冽嗓音如清泉温潺,“不认识我了?” 苏南枝愣神了好几秒,直到看见男人脖颈上缠着的玉坠,才恍然大悟,“萧清言?” 萧清言微许地笑,“能把锁打开吗?” 苏南枝却没能在惊愕里回过神,已经太久不见的人了。大概从之前慕暖离开安城起,他们就再没见过。 如今看他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连劳力士手表都戴上了,想必是这些年混得很不错。 她开课锁,请他进屋,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萧清言走进来,虽然是酒店房间,还是被她收拾得干净温馨。她穿着粉色软绵绵的棉拖,简单的白衬衫加上牛仔短裤,一双细长白皙的腿很是晃人眼。 六七年没见,他老了,她却依旧还是初识那样,漂亮而美好。 扎一根马尾扮上校服,还是个嫩嫩的女孩。 苏南枝见他总是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跑到厨房端了杯茶给他,“酒店里只有碧螺春。” “不碍事。这次碰巧我回安城,听说你也在,就打听到这了。”萧清言坐下啜一口茶,清润地说。 苏南枝抿唇点头,双手压盖在膝盖上,难掩拘谨,“慕小姐怎么样了,你跟她还有联络么?” 萧清言提到她,眼神暗了下,浅薄叹一口气,将茶盏放置在桌面上,“前年死了。” “死……死了?” 她呼吸骤然一僵,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从心里喷发蔓延,她轻颤着问,“自杀吗……” “不是,”萧清言突然抬起黑眸,眼底透着令人心生恐怖的厉然,“虐死的,懂么,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到处是伤,两腿之间还被塞了根棒球棒,很惨。” 他手指轻揉着滚烫的茶杯,嗓音淡淡,压在苏南枝心里却是狠狠一凛。 “谁做的?” 萧清言晃着清茶,“她在别城当小姐,被一个地下党包养着玩,但你明白那些富贾玩起女人来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看。慕暖大概是受不了临阵脱逃了,然后,被逮到了。” 他说到最后尾音沉了沉,令苏南枝心里起了毛。 “当时她还怀了那金主的孩子,活生生被其派来的几个马仔凌虐死。” 萧清言说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抬眸望了眼苏南枝颤抖不已的铁青脸颊,淡笑,“抱歉,这么久不见,刚见面就跟你说起这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5章 谁跟他较劲 苏南枝觉得喉咙处堵塞了什么似的,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会跑会跳,指过她的鼻子骂她小三。 怎么都无法想象,那么鲜活存在的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rose酒吧里有不少这样的出台女,只是她从没碰过这一块。安城会有达官权贵专门来酒吧挑女人,通过玩各种龌龊的游戏决定金主。 而因为她是有主的,从没参与过。 萧清言抚着下巴慢慢开口,叹气,“你跟着宁御城,他把你保护得好,不让你接触这些阴暗底层的一面,但不代表不存在。” 苏南枝轻轻“嗯”了一声,思绪有点迷离。 萧清言撑着膝盖起身,“怎么样,等下我去给慕暖祭拜,要不要一阵来。” “我可以去么?”她有点犹豫,看着准备打包好离开的行李。 “你愿意的话,当然。” 思忖几秒后,她想还是去一趟吧,毕竟也是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人。 “你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等你。”萧清言微笑起身时,目光扫落到她放在床头的一张相框。 他静静拿过来看着,温淡不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你……有孩子了?” 苏南枝正对着镜子扎头,对他笑着颔首,“今年就7岁了。” 萧清言笑了笑,把相片放回原位,“都这么大了。” 他顿了顿,目光底流连出一抹感慨,“是我们都老了。” 苏南枝清浅一笑,“成功的男人永远不老。” 萧清言乐了,总觉得过了这么久,他们彼此无形之中的默契还是很深。 “昨天我回学校看老师了,当年那教体育的老头子,现在身体也不行了,”萧清言扶端着茶盏,笑得很开怀。 “真的吗?赵老师在哪家医院,改天我去看看。” 苏南枝眼睛都亮可起来,期待地看着他。 “嗯,也好,祭拜过慕暖以后,就去看看赵老师吧。” 萧清言面带微笑着捋捋她的发丝。 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萧清言淡笑看着微靠在门口的笔直身影。 男人着一身清冷西服,黑发微乱,看上去像是刚刚匆匆赶到的。他阴冷眸底沉一丝冰冷,与他对视时,更显敌意。 这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得那么开心。她笑起来更是脆脆的跟铃铛一样,美好得让他心生妒意。 毫不掩饰,他嫉妒这个三两言语就能逗她笑开怀的男人。 “早知道宁总也要来这里,刚才我们该一起开车来的。”萧清言微笑着凑近。 宁御城笑不出来,薄沉着没好脸色看。 六年,他的安全感已经薄如蝉翼,一捅就会破,所以对她身边的男人敏感到了极致。深怕再一次失去她,怕再等下一个六年。 他已经三十六了,还能有几个六年等待。 宁御城没有与他多啰嗦,手掌放在门把上准备进去。 萧清言冲他扬起挑衅的笑,带着隐隐兴奋感的掌心在袖子里攥紧。 从前他没有资格跟宁御城比什么,如今他势如破竹地生长,宁御城眼神里的警惕不安清晰而见。 他要感谢这几年苏南枝的离开,分散了宁御城的注意力,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赶上来。 苏南枝正在换衣服的时候,正对着拉拢窗帘的窗户,低头小心去看胸上的伤口,那处因为留了伤,反而缨红得愈发诱人,像熟透欲滴的樱桃。 宁御城进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她雪白的美背,对着他在检查伤口。 她墨色长发被细碎洒进来的阳光染上一层光,披搭在肩上,几缕缠绕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男人扶着房门手把,冷硬的双腿有点发软。 清晰感受到喉结滚动,叫嚣着体内轻易被搅混起来的火焰。 苏南枝感觉到身后有视线,一回头就与他幽深的眼撞上。 她身体当即是一颤,胡乱而匆忙拿过什么挡住身体,“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窘迫,轻咳一下嗓音,沙哑难耐。 “滚出去!” 她羞愤难当,拾起桌上的书就朝男人砸过去,眼里布满娇然的泪。 宁御城心里说不上什么复杂的心思,挫败是肯定的,看她眼泪亮晶晶地碎落在地上,他心疼又是无奈,反省为何自己总让她哭。 他转过身去,呼吸深浅不定,“我不看。” 苏南枝咬紧唇瓣穿上衣服,眼神警惕死死盯住男人的方向。 穿衣服时摩挲过皮肤的声音,带动她身上独有那种柔软娇嫩的馨香,在男人鼻尖挑逗着,很好闻。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没空接待你。” 她想起今天早晨那个惹到她的化妆师,是宁御城带来的,莫名把气都怪在他身上。 男人眉峰微挑,不愉悦的态度很明显,没空接待? 有空跟萧清言言笑晏晏,没空理他。 他心里的确是堵着气,但知道收敛隐忍,沉声问正事,“你早晨把化妆师眼睛给伤了?” 呵,苏南枝拳头自身侧慢慢握紧,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她气更足。 “听说你从法国请的,有没有验过人品?还是你故意请来搞我,想让我屈服?”她声音越来越冷。 这女人脾气冲得不像话,他一直忍着,“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苏南枝胸脯还在上下起伏,用力闭紧眼眸,只觉得连呼吸都累得困难。 她没法冷静,自从跟他重新联络关系,倒霉的事情似就从没消停过。 “下午你随我去医院。” “干什么?”她皱眉不悦。 “你伤了人,对你不利的报道会在最快时间遍布全城。”他压沉声音,“你不想被舆论淹死,就跟我走。” “……” 她声音低沉,“我不在乎舆论什么的……” 男人唇瓣抿得紧,不忙不迭, “那小橘子呢?” 她呼吸骤然一促,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颈最深处最脆弱的地带。 “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你身边所有人都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男人沉薄凝重的嗓音警醒着她,“这道理你不明白么?” “……” 她沉默了,呼吸慢慢归于平静。 心里很清楚,在舆论主导的压力下,她不能让小橘子也卷进来。 半晌后,她轻缓地点头,“我知道了,我收拾好就跟你走。” 她随着宁御城下楼,不远就看见萧清言的奥迪停在楼下。 “你等我一下。”她小跑上去,弯下身轻轻敲着他的车窗。 车窗降下,萧清言给她开了锁,微笑道,“上车吧。” “那个,我片场那边突然出了点事得去处理。”虽说是多年旧识,突然放鸽子也不太好意思,“改天吧,你联络我,我一定来。” 萧清言清眉微不可寻地蹙了下,浅浅舒展开,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行,你有事就先去忙。” 她点头,看奥迪掉头扬尘离开,才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宁御城的车。 想一想,这好像是六年来第一次坐他的车,熟悉的靠枕和皮垫都换了。 她觉得挺有趣,以宁御城性格和财产,六年竟还不换车。 宁御城伸指开了空调,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她思绪,“再见萧清言什么感想?” 苏南枝抿着唇角,看向窗外,“老朋友而已。” “那我呢。”他目光幽淡地透过镜子。 看她波澜不惊的脸色划过一丝不安。 他期待着她的回答。 “你,” 她慢慢开腔,“是我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她的回答令他一半心热一半凉。 孩子的父亲,这个身份是别的野男人怎么觊觎也拥有不了的;可“仅此而已”,他却又贪婪地想要更多。 “那似乎比老朋友来得亲切。”他淡淡扬起唇角时,皓白的齿很好看。 苏南枝不自觉脸就有些烫。面对他,她的一切生理活动好像都不由大脑控制。 她努努嘴,撑下颌看窗外,“你跟萧清言那么较劲,从前你最看不起他。” 宁御城被戳中心事一般,浓眉蹙着,老脸皮薄,“谁跟他较劲?” “没有么,”苏南枝挑衅着微勾唇角,“不过呢,你感到危机也是正常,萧清言近日的公司势头很猛,正有赶超你的趋势……” 宁御城用力攥了下方向盘,黑眸深沉如冰,骨节处透着青白颜色。 但下一秒,又浅然松开,“罢了,看在他只是‘老朋友’份上,让他几分。” 苏南枝看他侧颜扬起淡淡柔光。 这男人…… 她不过随口说了句他是孩子爸,就高兴成这样。 “所以今天老朋友准备带你去哪。” 苏南枝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他蹙眉,“你要干什么?” “我是孩子父亲,他是老朋友。” 男人一本正经地强调着,“以后老朋友要带你出去,都经过孩子父亲的同意。” “……” “你有病。” 她没好气骂了声,没事抽什么风。 ——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楼下竟然停满了记者车。 苏南枝一下拉响警报,手指用力攥住汽车后座,“这是怎么回事?” 宁御城眉眼微凝,沉着换挡,用力踩动油门倒车。 在蠢蠢欲动的记者发现他们之前,迅速撤离现场。 车速很快,苏南枝用力握住把手才勉强稳住身子。 “安城不能呆了,小橘子呢?” 他做起事来一贯的雷厉风行,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橘子跟小绿在一起。”她垂眸拿出手机,微抖着手拨通号码。 商量好地点后,两人都成功接上车。 此刻,报道已经渗入了车上的广播,“据了解,今天早晨7点多钟,法国知名化妆师眼睛因被喷洒进刺激性粉末而多处受伤,按照其受害者本人和目击者说法,下毒手的是当红嫩模苏南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6章 在他面前不攻自破 苏南枝呼吸一紧,用力攥住衣襟。 小橘子似懂非懂啃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水晶哈喇子淌着,“为什么他们在叫妈妈的名字?” 小绿忙解释,“小绿姐姐之前跟小橘子说过吧,妈妈是名人,所以经常会出现在广播和电视里。” 小橘子点点头,这个她听懂了,有点兴奋地挥着手,“我上次还在路上广告栏见到妈妈照片!” 苏南枝有点头疼地扶额叹息,宁御城摁开窗户,看了眼后视镜,薄唇抿得紧,“报道归报道,还用你苏南枝的本名。” 她咬紧了下唇瓣,不安感撺掇全身。手机亮起,卢清舞来电。 急促的声音从那头问来,“刚才报道怎么回事?你伤人逃逸了?” 苏南枝咬牙闭了闭眼睛,声音清冽沉寂,“你跟哥哥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人在哪?” “我跟……”她抬头看了眼侧颜平静如水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我跟宁御城在一起。” 卢清舞当即放下了紧促的呼吸,浅浅一笑, “原来如此,那的确是没什么担心的。反正安城也是他的地盘。” “你们现在去哪里?” 苏南枝愣了下,回头问男人,“我们现在去哪?” 他笑得无耻,“去快活。” 身后小绿忍不住笑出声。苏南枝脸倏尔红了,咬牙对卢清舞说,“总之我们到了再打给你。” 卢清舞听到男人的戏谑声,噗嗤地笑,“好好好,你们好好快活啊,争取再生个小小橘子……” 这女人…… 苏南枝“啪”一下截断她的话。双手不安压在膝盖上,呼吸喘着,带着柔软的胸脯也在上下浮动,尺寸硕大得在男人眼底炙热发烫。 苏南枝没注意自己,耳边都是卢清舞那最后一句话,带动着双腿间可耻的温热感。 再,再生一个…… 骤然间,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们床笫之欢的起伏波动,他总是把床板撞得咯吱咯吱响,他额头上薄汗会顺着线条严密好看的肌理滚动下来,与她的身体彻底交融…… 救命! 她咬牙摇头,挥散那些令人害臊的画面。 宁御城侧眸斜睨她一眼,手掌覆上来,温然包裹住她的额头,“怎么了。” “……不要碰我。” 她咬着细碎的声音,将他的手打开。 固执转过脸,大敞窗户,将脑袋伸出去,吹着风才清醒。 车子一路往前,竟然开到了机场。 “喂……” 看男人镇定自若地下车,苏南枝连忙跟上去,“去哪?” “哇塞!可以坐飞机机耶!”小橘子被小绿抱起,仰着白皙嫩嫩的脖子看天空,双手伸着去摸刚起飞的飞机。 宁御城从小绿手里接过孩子,对满脸不知所措的女人淡笑,“带你去度假。” “宁御城,你把孩子放下!” 苏南枝快步跑上去,便见到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等在那的赵特助,还有宁郁然。 “爸爸你突然要我准备护照和行李干什么……” “唔啊——”宁郁然刚要抱怨,怀里突然被塞进一个柔软芬香的身体。 “小橘子?你怎么也在?” “郁然哥哥!”小橘子睁着亮晶晶眼睛,趴在他身上像粘着的糖果,新奇可爱,“你也跟我一起坐飞机机吗?” “爸爸这是……” 宁御城淡淡轻咳一声,转身对苏南枝摊平手。 “干什么?”她不悦地蹙眉,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 男人勾唇,“护照,身份证拿来。” 苏南枝警惕地看他一眼,捂紧背包,“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男人视线慵淡下垂,落在她紧抱的包上,手伸过去要拿,她又给捂紧。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啧。”男人不耐,直接把她拎起来扛在肩膀上,往厕所方向走。 “放我下来!” 他把她背在肩上,一路都吸引着不少目光。这男人也不害臊,直接堂而皇之进了男厕所。 “我不进男厕……” 她咬牙挣扎时,男人一只温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带她进到厕所隔间里,才松开,把女人的小臀放在马桶盖上。 厕所里水声哗哗的,她脸色害臊地垂低脑袋,更不敢说话。 宁御城吃准了她脸皮薄,在男厕所里不敢随便挣扎乱叫。手不安分地伸到她背包里摸了一圈,找到了身份证。 瞧着她身份证的照片,乖巧地把头发梳在脑后,瓜子脸巴掌大,不着任何妆容也精致漂亮,冲他甜甜笑着。 苏南枝恨恨去夺,哪里抢得到,还差点没从马桶上摔下来。 “护照在哪。”他低哑着嗓音将她拉进自己胸口。 “……”女人誓死抗拒。 男人咬着她耳垂低笑,“那我自己找。” 手掌游走在她腰肢,慢慢往下,掌心好像有魔力。 “在这?” “嗯?还是在这?” 他手指肆意,令她身子发软,喘息连连,双腿间一紧。 “在……在我衣服口袋里,求求你别碰我……” 她眯紧眼睛,伏在他肩膀被他折磨弄得没有力气。 他摸出护照攥在手心,低笑,轻掐了下她细嫩能捏出水的小腰,眼前无限浮现的,是这腰精在自己身上扭动欢愉的模样。 呼吸粗重着,他将心里这股欲火抑制得很好。 总会是他的,跑不掉,不急这一时。 给女人穿好衣服,帮她将包背上。 触上双迷离恍惚的眼,他低沉在她唇角蜻蜓点水,“一碰就敏感成这样,很想要我么?” “闭嘴你……” 她心思被揭穿,被几句话折磨得无地自容。 羞耻得整张脸都烫,可他每字每句都清晰烙印在心底,触着她的禁忌。 拿了她的护照身份证,男人含笑把她往外扛,捂着眼睛走过一排慌乱提裤子的男士。 回到赵特助和孩子们所在位置,他把护照递给赵特助,“买晚上的机票。” “是。” 看赵特助离开,苏南枝匆忙从他肩膀上滑下来,厉声质问,“你要带我去哪?!” 宁郁然对她笑道,“小枝你放心,爸爸带你去我美国的家,那里很安全的。” “什么?美国?” 苏南枝连忙起身,一把扯过男人的领带,“把我护照拿来,我不出国!” 该死的,她护照上还有之前去美国办的三年旅游签证没到期。 “你护照里只有美签,我只能带你去那。”男人波澜不惊地笑着。 苏南枝呼吸一紧。 这男人……怎么会连这种事都知道。 “你到底查了我多少?!”她咬牙狠声地质问。 男人望她生着气依旧娇美的脸,手指握住耷落耳垂的一缕发,嗓音夹杂迷离的性感, “从头到尾,你的每根头发丝、每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这六年来跟谁接触过,我都了如指掌。” 她身子猛地一颤,用力拍开男人的手,唇齿发抖,“你这个……变态!” 他浅笑勾唇,看着她发红发烫的耳根,爱极了她如此羞涩又娇怒的神情,让人太想压住狠狠欺负一顿,“可你爱我对你变态。” “闭嘴!”她用力捂着耳朵,恨自己藏不住心思的眼睛,在男人眼里她就是透明的光着的,什么隐私什么秘密都没有。 她被他死死掌控着,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 赵特助不过一会带着几张头等舱机票回来,笑着送来,“宁总,都办好了,入安检后,咱们可以去vip候机室里吃点甜品,喝点咖啡什么的。” 男人侧过沉铸冷硬的脸庞,眼底展流出温润,“饿吗?” 苏南枝别过脸,潮红逐渐散去,“我不饿。” “咕咕~” 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 她攥拳咬牙,真是谁谁都不放过她! “跟你吃没胃口,行了吧!”索性没甚么好脾气。 “听到么,赵特助,她说跟你吃没胃口。” 赵特助一脸窘迫,讪讪地笑,行吧,您牛b,您说啥都对…… 她慌忙辩解,“我说的是你不是赵特助!你不要脸……” 男人淡笑勾住女人抗拒的肩膀,指腹带着薄茧,温柔摁在她唇瓣上,“那我来喂饱你。” “滚!!” —— 被男人连拖带拽进了安检,坐在候机室里看着面前丰盛的晚餐。 她肚子空得厉害,可却恍恍惚惚的没心情吃。 竟然……就这样跟着他去美国。 她努力建立起的防御和伪装,在他面前轻而易举不攻自破。 苏南枝懊恼用力抓着头发,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妈妈妈妈,帮我打开一下这个汽水水啦。”小橘子递给她一瓶进口饮料,盖口是严密的锡箔纸,怎么都弄不开。 她有点窘迫地抓了下头发,抬头,却见对坐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指,拿起同样一瓶饮料。 男人用桌上开瓶器开了,插根吸管漫不经心地喝着。 苏南枝眉眼微垂,按照同样的方式打开,到小橘子面前,“慢点喝。” 心里却不知化开怎样的感受。 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她,捉弄她举棋不定的神态,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睨视她的无所适从与狼狈难堪。 他到底想她怎样……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很疲倦。宁郁然在后座照顾着小橘子,苏南枝好几次不放心地回头看,小橘子都睡得很安心,身上毯子也盖得一丝不苟。 宁郁然一直没敢睡,眼珠子没移开嫩嫩的小女孩一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7章 她是他的命 “真的谢谢你了,郁然。”苏南枝心里感动,对他低声道,“你也睡一会吧,很累的。” 宁郁然扬起俊郎眉眼,薄粉唇角微张,“没关系的,小枝,我和爸爸都飞习惯了,不睡也没事。” 苏南枝抿笑点头,如果没有郁然,她的确也不放心好好睡。 十几小时的飞行真的很累。 她盖上毯子,觉得空调打得有点冷,哆嗦两下身子。 刚闭上眼,一条新毯子又压盖在身上。 苏南枝愣了秒,眨着疲倦的眼,眼帘掀开一条细缝看向男人。 他的脸与自己挨得极为接近,正呼喘着温热的气息,在给自己盖毯子。 她一下睡意散了大半,眼睛木木呆呆地盯住他,不太敢动。 男人眼神幽幽地将她注意到了,淡薄扬起唇心,“闭眼睡觉。” “我不要你帮我盖。”她微撅了下唇瓣,有些不悦的口气。 蜜蜜的声音在男人耳朵里像在撒娇在撩拨,她一睡迷糊就会这样哼哼。 她把被子扔回男人身上,裹着自己的那份蜷缩成一团,小小的挤在座位上。 男人蹙眉,强硬着给她盖上,嗓音是低喘出来的,“再动,我保不准对你做什么。” 她一下如吃了定心丸似的,僵着身板很硬。宁御城淡笑,解开安全带,从后面将她搂在胸口,帮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脑袋往后仰着,身体软绵绵靠着他,真的很舒服。 “你不冷吗?”她缩着脖子低声问。 他把他的被子都给自己盖了。 “不是正在取暖么。”男人听出这是一句关心,低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小口,“晚安。” 她脸红红的,不知是热的还是被他的话撩得,“你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他低笑,垂眸薄唇轻点她额角,一张疼爱悯惜的面庞,不曾对除了她外的任何女人展现过。 ——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又一觉,终于是落地了。 排队,漫长的过境后,总算是走出出口。 望着洛杉矶这座繁华碧蓝的都市,苏南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倒觉得舒服也新奇。至少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漫天的绯闻。 在这里,进出门都会礼貌留门给后方的陌生人,对外来游客也是友好温切的。 但当然,也有污点。 美国洛杉矶,这里是地下党聚首合污的重要场所。据说安城很多黑帮头目都以这里为据点。因为枪支合法,让他们在这里行动非常方便。 苏南枝也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些报道,从没联想过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毕竟这危险程度不是她所能承担的,她连想都不太敢想。 下了飞机,跟着早已联系好的接机叔叔回到宁郁然的家。 坐在车里,小橘子精神不大好,大概是在飞机上没睡好。但依旧兴奋地趴在窗户边,看着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都市。 她转着滴溜溜的黑眼睛,一问就是好多问题,跟连珠炮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问这里的人为什么是黄头发蓝眼睛?为什么小鸽子在地上跳着都不怕人?为什么到处都是奇怪的字母,跟学校里老师教的字不一样啊云云。 宁郁然始不厌其烦地跟她一遍遍解释,捏着那软软的手心,教她26个字母的读法。 苏南枝微笑看着,稍一回头便是触到宁御城同样看着自己的眼眸。 她喉咙哽凝了下,对他挤了下细细的眉,别过脸。 “累吗?”他低笑问。 苏南枝随口一句“不累”,并不想跟他多搭话。 住所离机场并不远,一幢三层独栋房子,包括一个精致的小花园,有个外国爷爷园丁在浇水修剪花枝。 见到他们来了,兴奋挥手招呼一声亢奋的英文。 屋子很宽敞明亮,家具都是高级木,地板铺着最新的大理石,雪白干净的地毯光脚踩着好像都能陷进去。 小橘子兴奋脱了小鞋子,在地毯上跑来跑去,还撒欢打着滚。 正兴奋着呢,突然从沙发下窜出一个毛茸茸的黑影,一下蹦跶到她身上,湿漉漉的鼻尖不停闻着触着。 “啊呀——”小橘子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睁亮了眼睛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毛乎乎的小狗,奶油色的,个头跟她差不多大,一点也不怕生,初见就对她不停摇着尾巴。 “哇!” 她受到惊吓一样,眨巴眼睛与狗狗目光相对。 “这是我家的娃娃哦。”宁郁然笑着蹲下来,摸摸它毛毛的脑袋。 “娃娃?你叫娃娃吗?” 小橘子露出兴奋的表情,肉乎乎手指戳着狗狗的鼻子,它有点痒地蹭蹭,呜咽一声,摇头晃脑打了个大喷嚏,整条狗狗都往后飞了几步,模样滑稽极了,逗得小橘子咯咯直笑。 “他两个多月倒在家门口,郁然一直把它养到现在。” 男人脱去了西装,在暗处换上了一件居家服,深灰色的毛衣笼罩着他高壮的身子,发丝慵懒得很好看。 苏南枝看着他差点走神,匆忙别开目光,生硬地点着头,“嗯。” 她转身,“我……去买点东西,超市怎么走?” 男人拿了外套,“我陪你。” “不用……” “你身上有美元吗?我带你去换钱。”他淡淡对赵特助伸了只手,一只她从没见过的钱包放在男人手心。里面都是美钞,还有各种银行卡。 “走吧。”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路上街道并不如想象中干净,但人少是真的,尤其在居民区附近,大多数都是在路上散步的爷爷老太太。 宁御城带她进了一家商场,许多货铺陈列着,密密麻麻的英文。 男人牵着她的手,低声问,“认识英文吗?” 她点头,“看得懂。”她以前高中还是英语课代表。 “是么。”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很厉害么。” “萧清言知道,你可以问他。” 她故意狡黠着这么说。 “……” 这女人,故意让他嫉妒? 看着她纤瘦身子在前面走,一个人走着,离了他好像很自由快活。 他眸光微眯,走上前,给她手掌里塞了一把钱,“拿着,自己去逛逛吧。” 她自由,他就高兴。 苏南枝回头愣看他一眼,接过那钱,唇角微勾,“你不怕我跑了?” “你护照还在我这,能跑到哪?”男人也笑。 苏南枝面对着他慢慢后退,显然心情不错,“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就看上一个老外,跟他跑了,结婚,私奔。” 他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笑道,“那就再等你离婚。” 她喉咙热了下,跟着心里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化开。 她没允许自己多想,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攥着那将近500美元,她走进一家服装店,准备给小橘子买点衣服。 老板不在,旁边写着“自助下单”,一个小盒子放在旁边。 倒是挺新颖的,她走进去,也给自己挑选了几件适合的衣服。 她推进一间试衣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股冷硬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踮起脚把衣服挂起来,镜子里却突然多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 她吓得刚要尖叫,那具冰冷的身子已经贴紧上来,从后面用力攥住她的脸。 男人的脸还没彻底看清,唯一记得的是从眼角蔓延到耳朵的疤,触目惊心。 她眼前瞬间被套上一个黑色塑料袋。 “唔放开我——” 她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要开口尖叫,后腰被抵上一个硬硬冷冷的东西。 男人低沉痞气地在她耳边笑,“知道这是什么么?” 中国人,听不出口音。 她慌乱无措地摇头,空白大脑里飞速想着怎么逃脱。 但紧接着,就是“咔咔”两声子弹上膛声。 她虽然没见过真枪,却敏感得一下猜了出来,后背骤然僵住。 “现在知道了?” 男人似乎是观察到她因恐惧抿在一团的唇瓣,饶有兴味地勾唇。 苏南枝喘息很沉重,“你是谁?” “苏小姐,我只对死人报名。”他对她勾着轻笑。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呼吸骤然一紧。 他邪笑一声,“宁御城的马子,谁不认得。” 苏南枝还没来得及多想,随即感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竟然被男人夹在胳膊底下。 她虽然瘦,也有92斤,被男人当个文件夹一样轻飘飘夹在手臂里,丝毫没感觉到他肌肉在颤抖。 这是个怎样强壮的男人,她暗自咬牙揣测着,手去碰男人的腰。 “怎么,苏小姐在测我身高?”他一眼将她心思看穿,夹着烟的手慢慢垂下,烟头滚烫落在她手背处。 毫无怜香惜玉的男人。 她痛得倒吸一口气,却没有喊出来。 若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他一枪打穿脑袋。 可是,被他逮上车的话,她就无路可逃了。 她沙哑着喉咙,“你放我下来……我想吐。” “那就吐,我不嫌脏。” 她咬牙,“我怀孕了,你夹着我肚子疼!” “怀孕?”男人脚步微停,犹豫了秒,似乎有要把她放下来的趋势。 她慌忙解释,“所以,所以我刚才在逛儿童装货铺。” 男人啧了口烟,还是把她放了下来,“敢骗我你死定了。” 她唇角勾起笑容,在男人把她放在地上时,后背贴靠在墙壁上,“让我休息一会吧,” 一边说,手一边伸到背后,摸到墙壁上一个硬硬东西,用力按下去。那是商场的警铃。 她进店之前为保险起见,特地观察过,警铃在出了店铺东西处10步内各有一个。 所以此刻不须摘下眼罩,她默数着男人的脚步就能幸运地找到。 “艹!你这女人……” 头顶警铃响起,这里已经不能呆了。男人恶骂一声,拢着外套,脚步声匆匆而去。 苏南枝深吸一口气摘下面罩,看着周围已经没有那男人的影子,才长舒一口气跪坐在地上。双腿依旧是软颤着的。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宁御城脚步很快,蹙眉上前,看她跪坐在地上瞳孔有些涣然的模样。 苏南枝被他抚着站起身,转身用力将他抱住。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若真的被拐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即便是能逃得出来,也身无分文,无路可去! 男人背脊微僵,随即没有多问,抿唇在众目惊异的目光中把她拦腰抱在怀,往门外走。 苏南枝没有一刻这么依赖他,手脚紧紧缠抱住男人的腰,仿佛稍微松开手,他就会离开。 就这样一路把她抱回家,为了不让孩子担心静悄悄地上楼,长腿带上卧室门。 “出什么事了。”他伸手开了床前灯,一股暖洋洋的温和。 苏南枝裹抱着自己,脸色极差,半晌才抖着唇说,“有人要绑架我。” 男人眉目微锁,薄唇动了动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记得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她咬唇说,“而且他有枪,还知道你我的名字。” 宁御城听言,逐渐陷入沉默。 若真如此,莫非是那些人? “你是惹到这里的黑手党,还是什么地下分子了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有枪,很危险。” 苏南枝的嗓音有点颤抖地问,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和关心,令男人胸口微暖。 他淡笑抚去她脸颊被汗水粘黏在一起的发丝,“担心我受伤么?” “当然。” 她瞬间压低脑袋,哑着嗓音道,“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而且,你如果出事,会牵连多少人失去依靠。” 包括宁郁然,他手下几千号员工,还有…… 她自己。 她心里偷偷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依靠他。 “说一句担心我听听。” 这男人明显没听进去她后面说的,目光流连在她如花朵一般的唇瓣上。 “……” 她咬唇,推开他距离自己很近的脸,“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他低笑握住她放在胸口的手,轻轻裹进自己的掌心,吻得很小心很珍惜, “嗯。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出事。” 这男人,说这话还带着笑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在跟着他们,所以才能潜伏在更衣室里绑了她! 他手指伸过去,揉揉女人蹙起来的眉心,淡淡道,“再皱不好看了。” “……”她鼓着眼睛,还是松叹了口气。 罢了,他都不担心,她在这干着急有个什么用。 从丝薄的床上滑下来,她绕过男人坐在床头的影子,低声开口,“我去给孩子们做晚饭。” 他淡淡颔首一笑,坐在沙发里,脸色慢慢归敛于冷漠。 他揣兜走出房间,隔着二楼的楼梯,对坐在沙发副座的赵特助使了个眼色。 赵特助立刻会意,把娃娃放下来,拍拍它圆圆的屁股,“去,跟小少爷小姐玩。” 娃娃扭了扭她干净的毛发,一下窜到两个孩子正在学习的桌上,舔舔这嗅嗅那的。 赵特助微笑上楼来,“宁总,怎么了吗?” 宁御城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赵特助照做了。 他声音刻意放的低哑,因为国外房子隔音差得简直跟隔一张纸说话没任何区别。 “今天我跟她逛商场,遇到周沉的人了。” 听着宁御城的话,赵特助眉目骤然锁住,用力攥住手掌心,“什么?” 周沉自从那次跟踪宁总和苏小姐进森林里,并且意图绑架宁御城失败后,近日都没听到什么风声,似乎一直非常安分守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美国。 “但是周沉在美国的党羽我都有交过手,苏南枝说对方是个有长疤的人。我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号人。” 男人沉眸说着,冷静深邃的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中,薄唇抿得很紧很实。 “且跟踪了我和苏南枝一路,我竟没能察觉。”他越说眉头拧得越紧。 因为自己在明,对方在暗,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捕捉在眼里。 若不能尽快查明那暗处的身份,她和孩子们都会有危险。 方才在苏南枝面前,他无疑是有压力的。 只是他和周沉与宁尘峰的事,不想让他的女人也牵扯进来。 “你现在即刻去调查,周沉在美国的党羽都有哪些人。”宁御城淡淡吩咐着。 “我明白了,宁总。”赵特助对他微鞠一躬,用力点头,“您等着我消息吧。” “低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宁御城顿了顿,又不太放心地道,“你再从国内联系顾宸深,调派保镖过来,不需要太多,十个最佳。” 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女人,有孩子和家庭,也有责任感,作为男人和父亲的责任感。所以此次必然要做好万全的保护措施。 “明白。” 傍晚时分,是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吃饭的时间。 本该温馨的时间,气氛却有点尴尬。 苏南枝对美国的食材不太熟悉,没想到冰箱里都是她不会弄的牛油果。 只好照着食谱做了点沙拉作为主食,再拌了点鸡肉,除此之外,桌上只有一盅菜叶汤。 但是现在品尝味道,似乎并不大好。 “妈妈,我想吃饭饭。”小橘子咬着筷子,拉她衣襟低声嘟着嘴说。 苏南枝无奈一笑,“小橘子,妈妈不是教过你,我们不能浪费粮食的对吗?你把碗里的吃完了,肚子还饿的话,妈妈去外面给你买饭饭吃,好吗?” 她“哦”了声,点点头,很乖地小口小口吃着沙拉。 哄好了女儿,又对上宁郁然有点无奈的眼神。 可想而知,这顿饭菜有多么黑暗料理…… 不过,坐在对面的男人……却好像吃得津津有味,两盘都吃下去了,依旧优雅地擦着嘴。 “有这么好吃吗。”她多少拾起了一丝安慰。 不安地将两个叉子互相交叉,小心翼翼地问他。 “嗯。”男人舌尖意犹未尽点了口唇瓣上的酱汁,撑着下颌对她笑,“我的这份有不一样的味道。” 苏南枝听他的话一愣。 旁边受不了黑暗料理的宁郁然直接凑过来,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叉起他碗里的一块塞进嘴里,“哪里有不一样?” 男孩咂了咂嘴,有点失望地撅撅唇瓣,“……还是一样的味道啊爸爸。” 男人低笑,视线轻含迷离深情看向女人。 洗碗的时候,她正反思着怎么做料理,腰间突然缠上一双不安分的手臂。 “啊——” 她吓得惊呼一声,唇瓣被男人手掌堵住。 他手掌流连在她腰间,垂眸闻着她白皙的脖颈,她脖子很漂亮,配上了一根漂亮却又清纯的钻石项链,和她牛奶般的皮肤很般配。 “你松开……”她皱眉去推他的肩膀。 “知道我那份里有什么不一样么。” 他唇角沾着暧昧的笑,轻黏住她耳垂,“有你的爱。” 她脸颊倏尔一红,推他一把,“你别胡说八道。” 他认真地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 “我看得出你在接受我了。你给我做饭,你帮我喂小狗,你担心我的安危……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等了六年,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你别折磨我了……” 她唇齿颤栗不止,被他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告白的话弄得神魂颠倒,身子不稳地被摁在洗碗台上。 “你别说了我不是给你做饭,我是给孩子……”她被他蹭得哼哼唧唧,快哭出来。极力地想掩饰自己的心情。 “你知不知道在找到你之前我每天要吞多少药,我得了病,很严重很难愈的心病。他们说你死了,我找你那么久,我觉得你一定活着,你死不了,结果你不但回来,还给我带回来一个家,我…… ” 男人的声有点失控。 他抑制了太久的情绪,在看到她洗碗时贤惠温柔的背影时,一触即发。 他一刻也忍不下去,他要告诉她,他有多么迫切。 “你回来我再没碰过药,你救了我。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逃了……” 他说着捧起她的脸,在她颤抖无措的唇瓣上流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水声在响,窗外车水马龙,门口孩子们坐在书桌前学习,一片祥和。 而她心里从未放下过的男人,在捧着她的脸与她深深缠吻。 她不是狠心的,不是不想他的。若真够绝情就不会带着他的孩子养到这么大。 只是她心里的结太深了,扎着就像隔亘在她跟他感情间的一块巨石头,谁都不知道怎么连根拔除。 这一刻,她却知道自己心软了,手指紧紧攥住男人的衣领,细喘着吐在他脖颈里。 “六年前宁尘峰他把我押在地下,他折磨我蹂躏我,甚至不惜想打断我的腿让我无法出去找你。温信子的死,我从不怀疑你,我最知道我的女人她怕什么,她敢做什么,她胆小得怕黑又怕鬼,笨到连身边谁好谁坏都分不清的傻女人,她怎么可能杀人,她不可能,我从没怀疑过……” 他终于找到一个最完美最合适的机会,能坦开心扉,将这些年压的他喘不过气的事实全部告诉她。 就好像有一双手,温柔地一点点解开缠乱在女人心尖上的羁绊。 她被这番话说得感动得不行,眼泪又热又可怜地往下淌,小小的几颗抖在他掌心上,碎的很快很快。 她颤抖哭着,被他抱紧怀里。 她哭着说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又当爹又当妈,我在幼儿园看到一家三口,她们都有老公疼,孩子有爸爸背在肩上,我什么都没有,我和小橘子什么都没有…… 他心尖狠狠抖着,疼得要碎掉了,沙哑着嗓音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她揉着眼泪,在他怀里抖着肩膀,哭得头发丝都湿透了。 这一个将近黄昏的夜晚,回荡他耳边的只是女人积蓄太久的哭泣。 他混蛋,他是无恶不赦的混蛋,他没让她当过一天幸福的女人。 他甚至还跟陆云联合着欺负她,在剧组那样欺负她,只想让她知道只有自己能保护她而已,却偏偏选择那么偏激的方式。 她受了太多的伤,可她一直忍着,她撑着一口毅力抚养他们的孩子直到现在。 男人紧紧闭着眼,将她脸颊贴在自己胸口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他的命,他的一切都拴在她身上,都给她。 这辈子,下辈子,休想再挣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8章 我爱你 女人从他怀里退出来,垂着湿漉漉的眼睛活像一只委屈的兔子。 宁御城淡眯着眸,伸手想揩她的眼泪。 她别过脑袋,低声说,“你别得意,我还没原谅你。” 男人失笑,看她固执清柔的侧脸,伸手捏了把她嫩嫩的皮肤,“那就慢慢讨好你,慢慢等。” 她拍开他的手,忍不住笑出来,却又觉得没面子,捂着脸往门外跑,“不理你了,你洗碗!” 看着她慌乱无措地跑出去,男人唇角微许勾起,拿起碗开始洗。瓷碗壁上面还留着属于她指尖的味道,非常好闻。 “妈妈呀,你的脸好红。”小橘子一边捏着娃娃晃来晃去的长耳朵,一边指着苏南枝笑。 苏南枝连忙捂住自己的脸,结结巴巴,“时,时间不早了,别玩狗狗了,快去洗澡睡觉。” 说着她把小女孩从腋下拎起来,往浴室里一塞,一边拨弄那个淋浴头。 她初来乍到又不太会用,一股子冷水突然从头顶倾斜而下,吓得她失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 伴随沉重的脚步声,男人蹙眉走进来。见到的便是被水浇湿一身的女人。她本穿着浅米色的衬衫,此刻湿了全身,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体上,露出她穿着的黑色内衣,一边的肩带掉了下来,慵懒挂在手臂上。 小腰纤纤,透过画面男人想象到她身体有多柔软细腻。 喉结滚动了下,发热发烫,无比刺激着眼球。 他阔步走进去,扯了条浴巾披在她身上,盖住这香艳的一幕。 “笨笨妈妈没事吧?”小橘子坐在浴缸里,好奇地啃着手指头看她。 她摇摇头,脸有些红,握住浴巾一角的同时,手指尖不自觉与男人的手背摩挲过,激起一小片涟漪火花。 男人淡淡撂了袖子,精壮冷白色的小臂线条非常好看,“我来吧,你去换身衣服。” “嗯……”她点头,脑海里莫名想到的是他用这双手抱着她的时候,他充满男人味的力度…… 她回到房间,拼命摇头散去脑海里这些奇怪的想法。 忘记了他从前怎么伤害你吗?是三两句甜言蜜语就能一带而过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并用脱了湿漉漉的衣服,把内衣也脱下来,抱着光溜溜的胳膊觉得冷,蹲下来在衣柜里翻了许久。没有女人的衣服,她只好套了一件男人的衬衫,脱得很长,直到膝盖那。 她进浴室把头发吹干,再下楼的时候,客厅灯已经灭了,黑漆漆一片,只有旁边一间小房间门缝里透出温润的黄色灯光。 她静悄悄走过去,透过虚掩门缝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双腿悠然自如地交叠着。小橘子就趴在他腿上睡着,小小的身子用被子很细致地裹住,露出两只白萝卜头一样的小手。 他嗓音缱绻好听,讲着故事都让她心跳加速。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轻轻关拢房门。 这些年哥哥也疼孩子,但孩子从没愿意和他那么亲近。大概血脉相连,她愿意接受宁御城,也打从心底渴望着爸爸给的爱。 慢慢摸黑往楼上卧室走,她刚躺下睡没多久,就觉床边陷下一块。 她回头去看,腰肢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抱住。 两个人贴得很近,苏南枝甚至能感觉他体温慢慢炙热起的变化。 她的确没睡着,时差没倒好,睁着眼睛看男人,没拒绝也没接受。 被她黑暗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得莫名心痒,男人垂眸吻了下她的鼻尖,哑声笑,“穿着我的衣服,躺在我的被窝里,故意诱惑我嗯?” 他在浴室的时候身子就热了,忍着给孩子洗完澡,忍着给孩子讲完故事,忍着给娃娃准备好宵夜关进笼子里,直到现在。 “我没有……”她匆忙解释,“这不是你给我准备的房间吗?” 他微笑捏住她的下巴,认真望她,“这里所有是我的,包括你。” “……”她撅噘嘴别过脸,跟一个无赖男人没啥可说的。 男人鼻尖浸没在她发丝里,低柔拨弄她耳边的头发,“我想要你。” 对她的欲望他从不掩饰。因为只对自己爱的女人有性趣,男人他觉得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甚至恨不得每天都说给她听。 “不行……” 她有点慌乱去碰他的手,还没做好完全接受和原谅他的准备。 她说不行,他也没强迫,掌心温厚扣在她腰上,轻轻点了她耳垂,看她敏感地缩起脖子,淡淡笑,“睡吧。” 她闷声没说话,任他抱着自己闭上眼睛。时差的困难加上心里翻江倒海的胡思乱想,这晚上她注定是睡不着。 恍惚不知过去多久,男人捏了捏她的腰。 “嗯?”她迷糊应了一声,眨着闭了很久一直没睡着的眼睛,有些酸涩不舒服。 他问她,睡得着么? 她摇摇头,有点委屈地耷下眼睫毛。 男人手掌裹住她的手,突然将她拦腰抱起来,一只长腿横跨上了窗台。 “你要干什么……” 窗户打开,一阵刺冷的风呼呼刮进来时,她骤然间清醒。 男人将她放在桌子上,踏出窗户,墙角处有个小梯子直通屋顶。 “带你看看洛杉矶的夜晚。”他动作利落地爬上屋顶,对她伸出手。 苏南枝抚着窗口愣了下,这男人真是够疯的。但没什么犹豫,鬼使神差就跟着他上去了。 屋顶一块平底,男人扶着她寻着坐下。 他解了外套,铺在身边的位置,“坐到我这来。” 苏南枝披着衣服,心里渗进了暖意。他的关心,他的举动,总体现在细微末节里,不经意间惊艳了她整颗心。 她乖乖坐过去,抱着膝盖,贴在男人温热的身体上。 她嘟着嘴说,外套很贵的吧。 他淡淡拢着她的肩膀,让她汲取自己身体的温暖,一副若无其事又无比不正经地说,“衣服坏了可以再买,小臀受伤了我会心疼。” “……” “臭流氓!” 她脸颊一热,用力推了他一把,在微凉的夜里,脸和身体竟被他露骨地话挑逗得又烫又红。 男人笑得很开怀。 抱着她的这一刻,突觉这六年怎样都值了。 苦尽甘来,为了这一份甘,他做的都值了。 苏南枝睁着眼睛慵懒看着洛杉矶的夜景,跟中国的相比不算很美,却让她无比舒服与安心。 男人微垂眼角,晚风吹着,让她的头发无意拂过自己的脸。 她眼里有夜景,而他眼里满满都是她。 气氛浓得差不多时,他突然对楼下做出一个手势。 下一秒,苏南枝深黑的瞳孔里突然被一大簇光芒点亮。 挤挤挨挨着橘黄色的光束,宛如带着翅膀的精灵升坠入天空。 一个一个从眼前亮起,再点缀着天空,有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更多,汇聚成一条金黄色的丝绸大海,铺于夜色里,流动不息。 她被眼前的一切惊艳到了,愕然起身,下意识踮起脚想去触摸, “好美。”发自由衷一句感叹,她展着笑容,被这片明灯海映亮,衣角微扬,发丝飘荡,落在男人眼里美得让他挪不开视线。 她回过头,满脸新奇地看着他,“这些是谁……” 男人却也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在手心里打着转。 要开口,耳根子却突然有点红了。 苏南枝当即怔在原地,两人站在屋顶最美的地方,彼此静默而对。 晚风吹过,他淡淡低哑的声音响起,漆黑的眼瞳认真盯着她, “这六年我知道让你吃了很多苦,我对你犯过的浑,做过的罪孽,我所有的错,我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能偿还于你,除了一颗想要守护你后半辈子的心。” 他指尖温柔,慢慢打开那个锦缎盒子,里面安静躺着一枚戒指。 钻石精致地亮着光,在一片孔明灯的照映下,折射出斑斓五彩的颜色。 男人低头拿出那枚戒指,是她手指的尺寸,落在他手心里很小很小。 他小心地捏着,好像生怕把它揉坏。 “今天在商场里,我让你单独去买东西,只是想给你准备这个惊喜。 但是对不起,我还是让你碰到危险。在你面前,我做过所有完美的计划好像都不奏效,好像总有很多波折,我甚至在想今晚你如果睡了。是不是就没机会放孔明灯给你看,没机会说这些话……” 她听他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话,红着眼睛笑出声,捂着嘴。 她很感动。 大概是这个在所有人面前不可一世又冷如冰山的男人,在她面前偏偏乱了阵脚,像个笨拙的大男孩,红着耳根讨好她。 “sorry,我不知道怎么哄你才会开心。” 他抬头看着这片孔明灯,漆黑的眼底布满星辰大海, “但我要借着今晚告诉你,我爱你。 这六年,下个六年,不管多久,不管多远,我心里和身边都只会是你。” 她看着那枚戒指,感动得抽泣,身子颤抖得剧烈。 他在等。 等她擦干净眼泪,柔软白皙的手指接过戒指。 却没有戴上,而是放在掌心里,她沙哑着喉咙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告诉他,这六年,她的确很累很痛,痛到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他。 她需要时间,一点点接纳他的时间,大概不是现在,但一定会是在将来。 “我都明白。”男人把她抱紧怀里,呼吸炙热而深情,“我等你,等你愿意把戒指戴上去的那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9章 看错了么? 她脸颊的红蔓延得很快,一直延伸到男人摸着她的位置。 攥紧那戒指,她嗓音匆匆,抿唇就往梯子下面爬,“那那我去睡了。” 男人跟着往楼下爬时,突然瞥到门口闪过的一道黑影,那消失的速度极快,从身手看来,绝非是居住在附近的普通平民。 “怎么了?”南枝见他一直往窗口看,探了脑袋出去瞧瞧,什么也没有。 宁御城淡笑把她掰回来,摁回床上,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低声道,“戒指放在哪了,我看看。” 她呼吸急促又害羞,从白皙的脖颈处捞了一枚项链出来。那戒指被她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贴着胸口。 他低头在那戒指上吻了吻,送回去,从她身上起来,关了台灯,“快天亮了,睡吧。” “嗯。”她也累了,在屋顶吹了那么冷风,此刻在被窝里实在的温暖和安心,令她很快进入梦乡。 男人倾身关锁了窗户,颀长的身子转身往楼下走。 赵特助正在花园,收拾放完孔明灯的垃圾,见他来了,笑抹一把汗,满脸得意又期待,“怎么样怎么样,宁总,我放得还不错吧?苏小姐有没有幸福得扑到你怀里说你我要嫁给你?” “没有。”他脸色不大好,倒不是因为她没接受戒指的缘故。 “呃……?”赵特助满脸意外,抚着下巴,“不会吧,一般女孩应该都拒绝不了这么浪漫的攻势啊。 啧啧,苏小姐果然段位够高,不容小觑,宁总,您的追妻路还很漫长啊。” 宁御城淡冷扫他一眼,站在花园中心的位置往上看,正对着视线的那扇窗户就是苏南枝的卧室。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人影,站在这的赵特助应该也会有所察觉。 “刚才花园里有没有人?”他凝声问。 “人?没有啊,这里只有我一个。”听他这么问,赵特助突然一股胆寒,后背发毛,“宁总,难道您看到有别人……” “嗯,还不能确定是否是我看错了。”宁御城揣兜凝神。 思忖再三,他一脚踏在花园的椅子上,凭借一米八六的身材,站在上面能勉强够但二楼窗户。 “手电筒。”他从赵特助手里接过,叼在嘴里,用力往上一扑。矫健的身影稳稳够到窗台,整个人等于是做引体向上一样,吊在窗口。 他不怎么费力,胳膊肘撑着窗台,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人。还好没吵醒她。 男人低头,细细循着窗户找起线索。 手电筒的光照到一处用细绳摩擦过的痕迹。而且,窗台处的鞋印虽然清理过,但大概是因为时间匆忙没处理干净,仔细一看仍有大致形状。 他呼吸骤然一沉,看来那人影,并不是他看错了。 “砰”一声,他从楼上跳下来,吓了赵特助一跳。见男人泰然自若地掸落着身上的灰尘,连忙问,“怎么样?” 男人没回答,但肃冷寒沉的脸色已然说明一切,“联系一下顾宸深,问问他给我加派的保镖怎么还没到?” “好。” 过十分钟后,赵特助把电话交给男人,“顾先生说要亲自跟你说。” 宁御城接过手机,刚低淡地“喂”了一声,那头同样冰冷不悦的嗓音传来,“出什么事了。” “你的人到了没有。”宁御城不答反问,掏出一根烟,眼神示意赵特助帮他点一下。 顾宸深在那头垂眸看了眼腕上的表,“还没,还有5小时过境。” 宁御城徐徐叹声,叼着烟,靠在墙边上抽,“我怀疑是周沉在美国有党派,或者,他人就在美国。总之大概是打算从苏南枝下手,今天在商场一次,夜里在她卧室的窗口又一次。” “靠,”顾宸深冷哼一声,“周沉tmd就是一只下水道的老鼠,当初救你出来那回就应该一炮弹轰了他那老窝,免生这么多破事。” 男人长指掸了掸烟,肉眼可见几粒烟灰掉落下来。 等顾宸深发泄完,他继续说,“我这里网络不好,你帮我查的那张刀疤脸,有没有下落了?” “还没有。”顾宸深揉着眉角,低声说,“查遍前后二十年的资料,周沉的手下、跟他有关联的人,根本没有人脸上有那么明显的刀疤。” “是么。” 男人沉默了,难道不是周沉身边的人? 一根烟抽完,他把烟蒂摁进垃圾桶,起身,便要挂电话,“不说了。” “喂,你们那已经快早上6点了,你不会拐着我妹妹一夜没睡吧?” 宁御城别有深意地一笑,“我倒是想让她一夜不睡。” 赵特助听了在旁边脸不红心不跳,已经习惯了宁总的日常开车。 顾宸深淡淡笑着,靠在傍晚的摇椅上,看着夕阳红遍漫天,身边的卢清舞躺在摇椅上睡得温柔, “总之你照顾好她。交给你,我放心。” “嗯。” 宁御城挂了电话,深邃地抿出一口气,对赵特助挥手,“不早了,去休息吧。” 在美国,他的势力还伸不了那么长,环境限制行动,只能处于一直被动的趋势。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加派手下保护好女人和孩子,并在对方进行下一步行动前,逮住他们的把柄。 …… 苏南枝醒来已是中午,她习惯性翻了个身,一下滚到男人的胸膛里,她愣了一秒,睁大眼睛看他。 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她身边,呼吸温柔浅浅,吹在脸上很舒服。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盯男人睡觉的脸看,他呼吸均匀,闭着眼安心,熟深,睫毛长又密,看着真叫人羡慕。 苏南枝微笑看着,突然想起过去几年他们初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相拥而眠,但他睡得浅、不安心,她动一动他就会醒过来。 这个一路坎坷打拼才走到今天这般位置的男人,当初对任何人都抱着戒备和敌意吧。 而现在,他却在身边睡得如此安心,信任。 她想不通自己做过些什么,让他明明追得很累很辛苦,却一直没放弃过。 手指不禁流连过男人的脸,被他一下握住了手背,男人缓缓睁开慵懒含笑的黑眸,直直盯进去她的眼。 “你……你醒了啊?”她讪然一笑,忙往后缩了缩。 他笑着吻了吻她软软白皙的手掌心,没羞没臊,“想摸就正大光明地摸。” “我才没有。”她红着脸抽回手,翻身下床,故意把被子丢在男人脸上,“我要下楼吃早饭了。” 她觉得自己可真傻,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对他动起手来了,大概是看那张脸实在精致得过头,被美色诱惑而忍不住上手了? 她长舒口气,揉揉脑袋下楼,就见两个孩子在厨房里做早饭。 小橘子要踩在凳子上才勉强够得到洗水池,她垫着柔软的小拖鞋,袖子撂到手肘的部位,露出粉白色的小手臂,莲藕一样嫩嫩的,在洗着胡萝卜。 宁郁然显然是个大男孩,一米七四的身高,背影瘦高挺拔,虽然不是宁御城亲生的儿子,却大概是从小被他教育着成长,颇有他的风范。 他在旁边始终盯着小橘子的一举一动,生怕刀子切到她的手。两人配合得十分仔细认真,甚至连她下楼来都没有注意到。 “你们在做什么早饭?”她出声的时候吓了两个孩子一跳,小橘子冲她撅着嘴,可爱兮兮,“妈妈咪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呀。” 她小手指着炖在锅里的土豆,一脸得意地跟她展示一早上忙碌的成果,“我跟然哥哥准备了炖土豆,等下还有面包和胡萝卜沙拉。” “真棒,都是你跟郁然做的吗?”她脸有惊喜,心觉让这两个孩子一起学习生活真是正确的选择。且宁郁然在美国长大,能带着教会小橘子如何独立自主地生存,大概是她自己也需要学习的。 小橘子笑眯眯地,“其实大多数都是然哥哥做的,我只是在旁边帮忙啦啦。” “小橘子也很棒啦。对了,小枝,等下我想带小橘子去我的小学玩,今天正好有毕业活动。”宁郁然兴奋地扬着眉目,征求她的同意。 能让小橘子多交到朋友,她当然高兴,“去吧,注意点安全。” 三个人吃过早饭,宁御城也正好下楼来,已经收拾好一身严肃的正装准备出门了。 苏南枝扭扭捏捏地走到玄关,对着他换鞋的背影问,“不吃早饭再走吗?” 男人淡笑理着衣领,没正经地笑,“你现在喂我我可以吃。” 她想了想,还是担心他不吃早饭会低血糖,这男人本来身体就没以前好了。 转身踏着拖鞋“噔噔噔”跑回桌上捻了一块土豆夹在吐司里,递到男人嘴边,“吃吧。” 宁御城淡笑俯身,张嘴乖乖吃了,优雅地擦了嘴,对她点点脸颊两边的位置。 “你,你还不走啊?”她撅噘嘴垂眸问。 “给我。”他又戳戳自己的脸,满脸暧昧又期待。 苏南枝咬牙,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 她,她还没打算原谅他呢! 男人明白她那为难的脸,不免有点失望,摸摸她的头发,“等我回来。” 苏南枝咬咬唇,胸口贴着的戒指好像在隐隐发烫。基于他最近表现不错,不给这个吻又太可怜了点。 于是小女人羞涩一样,柔柔抓住他的手腕,芳软唇瓣在他掌心最深处留下一吻。 吻得极为迅速,浅尝辄止。小脸已经凝红透了。 男人怔瞬一秒,手心处又烫又暖。 “好了这样可以了吧……”她作势要跑着转身,被宁御城一只手臂从背后捞住。 男人胸膛紧紧与她相贴,捏着女人的下巴,迫她转过脸,把她摁在墙壁上就是一阵深绵的缠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0章 妈妈我好痛啊 这一吻深得让她仿佛沉溺进海里,被什么缠住了呼吸,男人在给她渡气。她呼吸不过来,无法逃脱地贪婪汲取他给的气息。 最后松开她的时候,身体都软得站不稳了,唇瓣红红的有点肿,她缩在他怀里,面色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男人若无其事地松开她,“学会了?” 死不正经老变态臭流氓王八蛋…… 她忍不住在心里,用所能想到的所有词骂他。 “走了。”沉溺在美人怀里,他是真的迟了。 看着男人离开,她攥拳转身,心里羞愤还没退散干净,回头两个孩子竟然睁着圆溜溜的大黑眸子盯着她的方向看。 小橘子的脸嗖嗖红了,指着她结结巴巴,不知道从何形容起,“妈妈你和宁……宁……宁叔叔,你们亲亲……” “不是的,不是,”她慌得不行,连忙摆手要解释,可怎么解释呀,他们的确就是在接吻。 小橘子张着小嘴傻乎乎的,一句话说不清楚又坚持要说,“你们还亲那么久,妈妈咪你还抱着宁叔叔的脖子,咿呀……好羞羞!” 相比之下,宁郁然显得淡定很多,优雅切着盘里的吐司,“小橘子,这是你妈妈跟我爸爸的私事,咱们不好多问,心里知道就好。” 苏南枝简直要被这两个小家伙和刚走的那头老禽兽折腾死,转身“咚咚咚”地跑上楼。 “呼……呼……” 小粉团子被刚才看到的画面惊呆,小脸好烫好热,拼命用小爪子给自己扇风。 然后又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唇瓣,那里粉粉的嫩嫩的,真不知道亲亲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然哥哥,宁叔叔跟我妈妈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她也吃不下饭了,一个劲地问。 “大概是吧。还不是因为我主动放弃了小枝,爸爸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的,不然现在我才是小枝的男人。”宁郁然有点傲傲地仰着下巴,笑道。 “谈恋爱就一定要亲亲吗?”她又吃着手指问。 “呃……这个嘛,还是要看双方感情吧。”宁郁然看她一眼,耳根子有点红,小心翼翼地问着,“那,小橘子以后想找什么样的男孩子谈恋爱?” “这个呀……”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小家伙皱着眉头一番苦苦地思考。 想说喜欢然哥哥,可是知道然哥哥喜欢的是妈妈呀。 妈妈那么漂亮温柔,她……她还矮矮的,还不到妈妈的腰,小手小腿圆滚滚的,一看到吃的就挪不开眼,跟妈妈的差距好像太大了。 于是她有点郁闷地对着手指,“我喜欢宁叔叔那样的。” “……” “你还对我爸爸念念不忘啊。”宁郁然心里本来还有点期待的,一下落了空似的。 他也不懂他爸爸有啥魅力的,整天黑着一张脸,像冰山一样不苟言笑。可小橘子和小枝却那么贪恋这个男人。 他在学校里那么招女孩喜欢,偏偏在这两个女孩面前输得很彻底。 “你放心,以后我要是认识跟我爸爸类似的男孩子,就介绍给你。”他有点生硬地说着。 小橘子低头没再回答。 两个本该闹腾的年纪,彼此却暗藏了许多心事。 —— 苏南枝回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家里已经空了。她扶着楼梯下去,只见到小橘子坐在客厅里晃荡着短短的小腿,清澈明媚的大眼睛此刻却失了神,在朝落地窗外面看。 苏南枝好奇走过去,“不是要跟郁然出去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呆在这?” 小橘子回过神来,恍惚下了沙发,走过去,小小身子抱住妈妈的腿。 “跟他吵架了?”苏南枝感受到她肩膀微微颤抖,蹲下身搂住宝宝的手,耐心地问。 小橘子摇摇头,哭得很安静,眼泪掉个不停。 安静流泪不同于响亮的啼哭,大概是真的受伤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心里藏着怎样的难过,她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半晌后她抽着肩膀,红着眼睛终于肯松口了,“有……有个叫dy的漂亮女孩来找然哥哥,她说她是然哥哥的女朋友,缠着他跟她去学校参加活动。然哥哥跟她走了,走了……” 委屈兮兮,歪咧着小嘴又要哭出来。 “他……他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是不是他们就会接吻,牵手…… 我不想那样……妈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妈妈我好痛啊。” 她攥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小手拼命垂着自己的心。 苏南枝心疼得不行,连忙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用力抱住孩子柔软颤抖的身体。 她没多担心过这两个孩子的相处,只是没想到,小橘子对宁郁然的依赖已经滋长得如此深刻了。 年轻懵懂的感情就像初生的嫩芽,稍不注意就疯狂蔓延,尽管小孩子才7岁,仍逃不开七情六欲的掌握。 苏南枝太明白这样疼痛的感觉,且对七岁的她来说,一定是陌生而致命的。 她慢慢地引导着,“小橘子,你听妈妈的话。等宁郁然回来,我们好好跟他谈谈好吗?” “没用了,没用了……”她摇着头,被妈妈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痛得好像快要死掉了。 为什么……明明,明明他让她这么难受这么痛,她却一点都不讨厌他,就像中了毒一样,眼前都是那女孩亲昵挽着然哥哥的手,他们用英语热切地交流,她在旁边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听不懂…… 对,她是傻瓜,她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然哥哥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 带着初尝感情的疲倦与苦涩,她枕在妈妈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呼吸稳浅宁静,时不时抽颤一下身子,被梦魇扰着,纤细的小眉毛皱成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 她叹一声气,起身把孩子放回卧室里,关了大灯,开一盏床前灯。 床头桌上平铺着几本英语书,上面涂涂画画的都是女儿的字迹,照着宁郁然工整的英文涂涂描描。 她一页页翻过,淡淡笑着,仿佛间看得到两个孩子趴在床上,一个耐心地教,一个认真地听。 说担心,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两个孩子不小了,有他们彼此的打算。 她正想着,突然间楼下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怕吵醒孩子,轻手轻脚地下去,在玄关口问了句是谁。 对方回答非常地道的英语回答,“delivery。” 原来是快递,她特地留了个心眼,把防盗锁挂上才开了门。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站在眼前,递“pleasesignuphere。” 要她在这里签字。她点头,接过笔的一刹那间,突然觉得眼前昏了下,身子灌了铅一样沉重地摇摇晃晃。 眼前开始慢慢变得晕眩起来,她连忙丢下那支笔,可一切却又已经来不及了。 快递员的脸在眼前晃晃荡荡,她用力眨着眼睛,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没事吧,小姐?”面前男子微笑着蹲下身,一把刀刃对准防盗门锁,链条轻松掉落在地。 苏南枝半清醒半昏迷地躺在玄关地毯上,眼睁睁看着男人一点点卸下伪装,咬牙切齿,“你……是什么人?” 一身黑衣阴沉得可怕,苏南枝在意识完全湮灭前紧紧盯住男人的脸,于潜意识里迅速搜刮。 见过?对,见过的脸! 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她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倒不是他刚碰了血,而像是一种长年累月接触腥风血雨后留下的味道,很恐怖很刺鼻。 那是在她干净纯白的生活里,不曾有过的味。 “刀疤男……”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张原本有一道刀疤的脸,此刻看上去却是干净又完美,五官非常分明立体,眼眸刚毅透着冷沉的血色。 “小娘们,还给我起外号。”他抱着她的力度非常稳,她甚至怀疑他单手就能把她拎起来。 确认身份,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咬牙,声音开始不稳,“你到底要抓我干什么!” 那天在商场她侥幸逃脱了,今天却掉以轻心。 她一边问也算拖延时间,拼着仅存的思绪忖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哼,上回是我疏忽了,这次你别想再跑。”他一手拉开车门,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她丢进去。 “啊!”她脑袋磕到车后座上,痛得厉害。 “砰”车门在面前关上,苏南枝的心也彻底陷入谷底。 那是快要被生吞活剥的危机感,尤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该怎么办?一个人怎么办? 车副座还有个紫毛的非主流,像是他的手下,朝后瞧了一眼苏南枝,露笑,“呦,宁御城马子还挺俊么。” 说着,伸手就要在她脸上抓一把。 苏南枝张嘴就咬住他的手,快准狠! 抱着要将那根手指头咬下来的念头! 紫毛痛得惊呼一声,用力从苏南枝嘴里抽出自己的手指,血肉模糊。 苏南枝“呸”一声啐出一口血,直接吐在真皮车垫上。 “妈的你这个女人……”紫毛撩起袖子准备教训她一顿,被驾驶座的男人喝令住,“坐下!” “薄爷,你看看这女人!给我咬成什么样了,妈的!”那紫毛被他一吼顿时不敢动了,伸着自己渗出血的手指给他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1章 妈妈不见了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扫了眼,满脸冷厉的笑,“早让你小心,上次被我抓到手里还有本事溜走,狡猾得跟狐狸似的。” 他这话像在夸她。 苏南枝却听不进去,倒在车座上,望着车顶,大口大口地喘气想要挽回快消失殆尽的意识。 男人透过后镜看着,这女人柔软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散落在座位上,白皙的脖子伸着,衣衫几颗纽扣被扒开,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 她饱满的额头上露出薄汗,粉薄的唇瓣张着大口大口讨要空气,玉白小脸染上点点粉红,美得惊心动魄。 他一看,忘记了挪眼。 “薄爷!前面防护栏!要撞到了撞到了!!” 他回过神来,及时调转回头。 “吓死我了……您刚才在想什么啊,从没看您开车这么不专注过。”紫毛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额头上沁出薄汗,重新扶稳方向盘。 他调整好姿态,烦躁地叼上一根烟,深吸一口,手臂慵懒搭在车窗上,等红灯的间隙,就盯着烟头冒出的薄烟,徐徐被风刮开。 旁边紫毛接了个电话,兴奋地对他说,“爷,说人已经到齐了,十个壮汉,都吃好药了,够这小狐媚子受的。” 紫毛说着,满脸兴奋地狞笑看向苏南枝,看她难耐地在后座扭着纤细的腰肢,显然她的药效也开始发作了。 这可是在美国才能拿到的催情药,配上一点特殊配方,药剂强到只要粘上皮肤就会立刻渗进去。 爷的易容术是技术极高的,毫无破绽地扮演快递员后,戴上手套给苏南枝递粘着药剂的笔。 他兴致勃勃地看向爷,他脸色却不大好,并没有露出平时那种兴奋狞然的笑,反而紧锁着深沉的眉头。 紫毛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爷,没事吧你?您该不是心疼这姑娘了吧。” 男人不悦地瞪他,肃声吩咐。“打电话,让他们都滚。” 下了这样的命令,连男人自己都被惊愕到了。 他,这是怎么了? 只看那女人长得还算对胃口,他便心软了么? 她是宁御城的女人,跟着那个不三不四的混蛋,能是什么好女人? “爷您确定吗?”紫毛小心地问,“您可是答应了周沉会好好收拾这个女的,钓宁御城,您现在又反悔了,我担心……” 男人用力撇了下唇角,“周沉能威胁到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紫毛抓抓头发,乖乖闭嘴,算了,说多错多。 反正他直到回去都想不通,爷为什么突然反悔。 怕是他自己都不太能想的通。 他有过不少女人,风月场他混的熟,而且自己名下还拥有一家美国的赌场,什么刺激什么新奇的女人都见过。 说女人是水,他同意,但外面的女人是“污水”,怀里这个,虽沾了其他男人的味,却很干净,是那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干净。 他想不到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他也想不到,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可以瘦成这样,脸白得好像冬天的雪,这手腕细得像一捏就断。 被下药以后她动情了,皮肤透红,如雪中一点红梅,呼吸一会深一会浅,全吹打在他身上。活三十多年,还没一个女人这样安静躺在他怀里,他觉得女人都脏,尤其是那些拿着钱恨不得在他面前脱干净的。 她不一样。 可硬要说哪里不一样,他也道不上来。只是不自觉地,抱着她的动作放轻了很多,怕力度过头掐到她皮肤,掐出那种青紫色的印。 紫毛在后面小心跟着,简直不敢置信,从没见过爷还会公主抱,虽然姿势生疏得不行,画面还是挺有爱的。 门口十个壮汉还没走,恭敬立成一排等他回来。 但一个个都被下了药,而且药效已明显展现露出。 十道视线炙热,死死盯住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虎视眈眈,就像饿急的狼看到猎物。 男人给紫毛递一记眼神,长腿迈入了屋里,用力带上门。 紫毛叹了口气,一个个给发了一沓钱,“都回去吧,自己找姑娘解决了,咱们爷临时变卦,我也没辙。” 驱散完这些野兽,他松了口气,开门回屋,爷的鞋子凌乱摆在玄关口,已经往楼上去了。 紫毛揣兜,扬着脑袋,心里打嘀咕,莫非爷是打算自己帮苏南枝解药吗? 回到卧室里,男人把她放在自己常睡的床上,坐在她身边细细打量着。 屋子里暖气重,女人越来越热,哼哼嘤嘤要解扣子。她衣服薄质量又一般,那白嫩的手一扯就掉了几颗扣子,白皙脖颈伸着扬着,像脱水的鱼在浅摊扭动。 男人看着,喉咙动得厉害,唇瓣有点干哑。 很诱惑。 一张清纯的脸,一具干净的身体,却在此刻被药激发出放荡一面。这种鲜明冲击刺着他的眼球,没办法不喜欢。 他慢慢俯身下去,双手撑在女人身体两侧,呼吸深刻而认真。 心里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她。毁一个女人的贞洁,她若是逃的回去,她的男人还会要她么? 她若没人要,她带着孩子,漂流一定不好过。 脑海里复杂构思着,突油然而生一股从未有过的罪恶感。 罪恶感?他自嘲冷笑,烦躁脱了外套丢在一边,掏一根烟狠狠抽着。 在道上混这么多年,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什么时候有过罪恶感这种陌生的东西。 床上女人已经隐忍不住,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膨胀得要爆炸了。 他犹豫,向来行事果断的他犹豫得像个孩子。 “御城……我好难受……” 当她喊出他最恨的男人名字时,心里绷着一根弦好像断了似的。 他猛地回头,她意识没恢复过来,最难受时果然喊的还是最爱男人的名字。 他眼底积蓄着狠和怒,踩着地上自己的外套,倾身覆上女人娇小柔软的身子,捏着她下巴,发狠盯那双不断绵绵吟哦的红唇。 小嘴明明生得那么漂亮,却喊着肮脏的名字。 就由他亲手毁了吧。 —— ad集团,美国知名的地产商ceo都出席,盛情招待御峰集团的总裁和几位董事。 一块地皮合作项目,御峰想往美国发展,计划案一公布,其名声瞬间让美国许多公司趋之若鹜,他才抵达美国,预约便已排到了三天以后。 其实一天见三四家公司,大概两天就能完成工作,但他对家庭的责任心越发重了,要讨好老婆,还要陪前世小情人玩,因此所有工作都被安排在下午5点前结束。 可今天开会,他表现得漫不经心,长指一直不安敲击着桌面,不知是什么在烦心。 ad的ceo有点尴尬,紧张嗓子也哑了。小心观察着主座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哪里讲错了得罪到他。 这种不能忽视的不安感,萦绕在宁御城心里一直没散。直到,家里的美国座机拨来。 他脸色微凛,挥手气势压迫地示意暂停,也不顾场上这么多人瞧着,接通了电话。 “宁叔叔!妈妈不见了!” 电话开着免提,小家伙急促的尖叫传来,顿时让场上的人都惊愣住了。 这么个小女孩子,声音嫩得听上去十岁都不到,难道是宁总的孩子?但这孩子又喊他叔叔…… 宁御城立刻变了脸色起身,连外套都没拿就冲出会议室,快步往楼下走,“怎么回事?慢慢说。” 小橘子坐在客厅里抽噎不停,但嗓音很清净,她知道必须要冷静跟宁叔叔陈述, “我我刚刚睡醒呀,找了好久妈妈都不在,妈妈没拿钱包和手机,而且大门还是开着的,门上的链子也断了……” 门上的防盗链断了?男人呼吸骤然漏了拍,狠狠攥拳,嗓音高了几分,“家里的保镖呢?!” “今天然哥哥出去玩了,保镖叔叔都跟着然哥哥走了,还没回来……阿姨也没来,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呀,我好害怕……宁叔叔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感受到小家伙在那端颤抖的声,快把他的心抖碎了,他捏紧电话,长腿阔步已经来到了车边,伸手拉开车门。 “小橘子别哭,门锁好了吗?在我回来前,谁都不要开门,知道吗?”他沉声凝气地吩咐,用力扯上安全带,力道不稳,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家。 狠劲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冲射出去。 回到家,他拿钥匙开门,刚打开门怀里就扑进一个软软的团子,小家伙害怕得瑟瑟发抖,抱着他大腿怎么都不肯撒手。 他心一下软化了,蹲下身把女儿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拍抚着她的后背,“不怕了,没事了。” 小橘子趴在男人令人安心的肩膀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宁叔叔眉头都没皱一下。 妈妈丢了,他一定也着急,不停地打电话分派人手下去寻找,另只手始终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她钻在自己怀里。 小橘子有气无力地搭在男人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安静着没有说话,不需要她多问什么,宁叔叔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出妈妈的。 “宁总,我已经到警局报案了,您放心,监控也正在调,很快会有结果的。对了,小千金没事吧。”赵特助那边传来消息。 宁御城点头,从衣柜里取了一件新外套披在肩上,“没事,我现在就带她过来。” 双眸散发着狠戾和玄寒,拳头攥到青筋毕露。 周沉既已经主动下手,敢拐走他的女人,他不能再被动而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2章 直觉是她出事了 苏南枝意识清醒过来时,身上换了件干净的白色睡袍,她浑身酸痛地动了动手指,眨了下疲乏的眼皮。 入眼帘的是陌生纯白的天花板,吊灯却是经过精心装饰的欧式风格,亮着浅橘色的灯光。 陌生的床,陌生的气味,迫使她从床上爬起来,撑着倦怠的身子,警惕地左右环视一圈。 起身后从体内最深处传来的疲倦和酸痛感她一点也不陌生。 呼吸骤然一沉。她猛地下床,刚要推开门,外面正好有人走进来,猝不及防相撞,一阵盘碟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小……小姐,很抱歉!没有受伤吧?”那被她撞得险些跌倒的佣人,突然表现得很紧张,拿着纸巾给她擦拭身上的污渍。 苏南枝眉头攥了下,“你是谁?” 佣人不敢怠慢地一边蹲下来收拾,一边回答,“我是薄少爷家的佣人……” 话还没说完,突然她身后赶来一道脚步声,随后,便见她身子被从后踹出去好远。 顿时吐出一缕鲜血,点染在奶白色的瓷砖上尤为鲜明刺眼。 佣人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混着血含糊不清地求饶,“马爷饶命……” “薄爷亲手煮的几个小时的汤,就被你这粗手粗脚的贱妇糟蹋了!” 苏南枝抬起头就看到一头染满紫毛的脸,用力攥了下拳头,她不太陌生,依稀记得在车上见过,还咬过这男人的手指。 “呦,让苏小姐见笑了,家里佣人拙笨,我带出去好好调教。”紫毛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笑挥手。 几个身强力壮保镖状的男人扑上面,粗暴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佣人拎起来。 那佣人哭得用力摇头,连忙慌乱抓她的衣襟,“小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苏南枝心软了下,看她还是个50多岁的妇女,大概是个有家要养的。 她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臂,淡声道,“不过失手打了一碗汤而已,有必要么?” “有没有必要可不是苏小姐说的算。”紫毛瞧她一眼,还记着手指上的伤,对她讲话格外不客气,“还是说你想重写咱薄爷的家规?” “我可没这个本事。”她拳头拧了下,大致心里有了数,她是被一个姓薄的男人绑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知道就好,”紫毛蔑笑一声,给保镖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带走?” 她深吸口气,上前挡在那妇人面前,“汤也是我弄泼的,我跟她恰好撞在门口,你要罚她,也捎我一起。” 紫毛不耐烦地攥着拳头,一整条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刺情,尤为恐怖,“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烦,处处跟我对着干!” 苏南枝张了张嘴正要应话,身后传来低沉稳重的脚步,“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人都愣了,纷纷看过去,紫毛立刻顺了,笑眯眯,“薄爷……” 苏南枝这才是第一次正视这男人的脸,皮肤冷硬透着古铜色泽,穿着修长的风衣,内里衬衫开了扣子,露出一方健硕的肌理。 他那张脸干净冷硬,很俊,怎么看都没有伤疤的样子。可苏南枝很确定他就是在商场挟持自己的人,这双冷毅泛寒的目光她该不会认错。 薄郁垂眸打量了下地上狼藉,再看被护在女人身后的佣人,呼吸微松,对紫毛挥手,“带人下去。” 紫毛连忙告状,“爷,这佣人不识规矩,把你亲手熬的雪梨汤洒成这样,你看……” 男人脚步顿了顿,颔首,“依家规处置。” “是。”紫毛得意朝苏南枝勾了下眉毛。不顾那妇人嘶吼大叫,直接连拖带拽地拎了出去。 惨叫声,被隔断在冰冷的卧室门后。苏南枝紧紧攥着拳心,感受到呼吸在胸腔深处越来越困难。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从他皮带处一直别着的枪支看出定是混道上的,且名头一定不小,能在美国盘下这么一大处房产。 彼此空气里只剩对方的呼吸,男人淡淡迫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满脸冷冷的警惕。 “想让我救那个佣人?”他笑了问。 她硬生生别着头,“随便你,你家的事我管不了。” 她是管不了,可还是忍不住担心。这男人手不干净,害过多少人她管不住,但无法忍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摧残。 他手指捏玩她的下巴,声音轻飘飘的,“倔得不行。” 手指流连往下,摸她睡袍打着结的地方,好像是故意提醒她身上衣服换了,“想穿什衣服,我让人给你送来。” 她果然如遭雷击,脚步颤抖地往后退了好几下,捂紧睡袍,“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提醒,她差点忘记了刚起床时那种身体钝痛的酸涩感,就像被人一遍遍凌迟过的痛。 男人淡淡勾唇,“我以为你应该很敏感,刚起床就该感觉到了。” 她眼眸煞然掠过一丝惊恐的神色,用力抓住睡袍的一角,呼吸重了几分。 不敢置信地咬紧唇瓣,好像要咬破,“你……强了我?!” 他云淡风轻地勾眉,将她狼狈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然?指望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这个俘虏?” “混蛋!!” 羞耻感让她浑身苍白没力气,却还是使劲全力在男人脸上扇下一巴掌! 作为女人,她的贞洁就这样毁了。 她双腿一软,抱着自己的身体,无力滑着墙壁跪坐下,眼泪无声跌落。 手掌用力握住脖颈处的那枚戒指项链。 颤抖,无尽地握在手里发颤。 看她那副仿佛突然崩了弦的模样,眼帘莫名被什么刺痛了下,无意识伸手去拉她。 “别碰我!!”她尖叫着逃避开,警惕得像受惊的小鹿。 男人的手生生僵在原地,冷哼一声抽回。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玩意。 脚下不小心踩沾上了点雪梨汤汁,他盯着许久,自嘲地勾起唇角,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竟会想起给她煮雪梨汤,听说这玩意滋补身体,调阴补身,却是糟蹋了。 按照他暴戾的性子,不会让那个洒了汤的佣人好活。。 男人俯身,随意用纸巾揩了下地上的污渍,冷冰冰砸进垃圾桶,“楼下有饭。” 她在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还没好好吃饭。 “滚!”她此刻哪里有胃口,红着眼睛,一脚没好气把垃圾桶踢翻了。 他啧了声,不悦看着满地狼藉。 “野女人!” “不吃饿死算了!” 他已经纡尊降贵跟她好言好语,这女人不但不给面子还敢甩脸色! “砰”一声砸上门,用力锁上。 就当是他发了一次疯,不会再犯! 苏南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里那根最底防线被冲破,咬唇瓣,不停抹擦着眼泪。 她在想上天为何总是如此折磨她。他们儿女双全,感情渐愈,明明就要抵达长久的终点,可偏偏这时她的身子…… 脏了。 —— 夜里静得可怕,男人在美国警局里徘徊良久,坐立难安了一整天。 从国内安城公安联系到了这里,美国局长亲自出面,他看过监控视频,确认是老鬼的车。 他问老鬼是谁,局长说是华人,东边角最昌盛的一家金华赌场就是老鬼开的。只是这男人形迹诡秘,或者说根本无从探查。 这群废物警察没有谦虚,一整天过去了,竟然连电话都没有来一声。 宁御城再也等不了,掐了第五根烟,踏进警局,用力拍案,额角青筋骤露。 在公安工作的中国警员连忙上前,好言相劝,“宁先生,我们已经很努力在找了,可洛杉矶那么大,老鬼狡猾得不行,现在还跟国内地下党周沉勾结一气,真要寻到实在太难……” 男人呼吸沉得可怕,他知道国外警方效率低下,却没想到竟敢浪费他一下午的时间,冰冷十指狠狠攥紧,一字一句咬着齿吐出, “告诉你们局长,我没有时间陪他玩。2分钟内把现有线索和监控视频传到我邮箱。” 他没有开玩笑,在美国虽然不如安城那样熟络方便,但要端一个局子还是不费力的。 这警员听说过宁御城的大名,连连点头不敢怠慢。男人折身上车,冰冷身影钻入车内,打开电脑,调出邮箱。 再次仔细观察这看过无数遍的监控画面,车牌号被遮挡,苏南枝被拎着扔进车里,一直在挣扎。 男人双手交叠放在下颌,一颗心揪起。 他一遍遍调看,一遍遍寻着有没有可行线索。赵特助对他叹了口气,“宁总,我看今天是找不到了,都快天亮了,您……” 不休息吗?后面的话没敢说,怕挨骂。 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但他此刻也接到顾宸深抵达美国的消息,思忖再三,带着小橘子去接机。 顾宸深领着卢清舞出了安检口,迎面就看到抱着小女孩的男人,他身形依旧高大,此刻却笼上一层令人心疼的落寞感。 小橘子趴在男人肩上睡着了,似乎在爸爸怀里总能很安心。 他领着卢清舞,拖三个大箱子,快步上前,蹙眉低问,“怎么样?” 宁御城沉重地摇头。不知是否抽了过多的烟,呼吸觉得难受不畅,胸腔深处像是堵着什么一般,又疼又密。他的直觉,她定是受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3章 你还不如跟了我 “别担心,对方如果真的要挟苏南枝对付你,一定会找人通知让你交出筹码换女人……”顾宸深低声劝慰道。 宁御城颔首,的确很奇怪,为什么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抓了他的女人,一声不吭就跑,这是什么路数? “我相信她现在是安全的,但我不确定那些人会对她做什么……老鬼这个人我以前交手过,残忍,精明,当年在码头运货,几百个条子都逮不住他一个大活人。”顾宸深低头点了根烟,递给旁边的宁御城。, 他凝重咳了下干哑的喉,摇头说今天抽够多了。 “老鬼会这样做事还挺出乎我意料的,我以为他抓住你女人之后把她折磨一番,再发照片刺激你,要求你几点几时到哪个工厂去换人,没想到现在还没消息。” 他吸了口烟,薄雾里带着轻浮的笑意,“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南枝了?所以一直留在身边不准备还给你了。” “……” 宁御城回眸瞪他一眼,眸里燃着不悦的火,伸手夺了他手里的新烟,狠狠掷进垃圾桶。 “所以爷,你该不是看上那姓苏的女人了吧?”紫毛一路跟着薄郁上了车,皱眉低问。 薄郁高挑了下眉毛,眼睛里可见的期待,“很明显?” 紫毛笑了,“不要太明显!你竟然让我不要对那佣人动手,可不就是在为着那女人考虑吗?” 男人身影微动,站在寒风里,一向毅冷的脸庞竟投射出一抹柔和的光。 紫毛垂眸一笑,真觉得稀奇,爷就算是对大小姐也没露出过这种恐怖的表情。 是的,温柔在爷的脸上出现,简直是今年最恐怖最令人震惊的事。 “大哥!” 房前停下了一辆加长林肯,下来一双白皙的腿和红色高跟鞋。直冲着男人飞扑而去,挂着一枚玉镯的手腕,紧紧抱住爷的肩膀。 哎。 紫毛有点头疼地耸肩,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 薄郁被这猝不及防的冲劲冲得往后退了两步,手臂慵懒搭在女孩的腰肢上,低斥,“下来。” 车里老管家下来,看着眼前场景淡淡一笑。 “薄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了。”老管家对薄郁点头,回头扫了眼紫毛。 紫毛揣兜对他痞气一笑,“爸,早点休息。” 老管家颔首,笑呵呵的,“跟着薄少爷好好学生意,别给他添乱知道吗?” 紫毛无奈笑一笑,爸一直在薄家当老管事,有许多年头了,只知道薄郁从不回薄家,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以为在忙什么大事业。 不过这些黑暗面的东西,紫毛也不想让爸爸知道。 车子离开,薄郁蹙眉低头看着挂在身上不下来的女人,“你来干什么?” 薄姝不悦地冲他撅嘴,“你还问我!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还要让本小姐亲自来美国找你,你怎么当哥哥的!” “不要闹。”他耐着性子,但也看得出快到达底线了。 薄姝知趣地吐舌一笑,从他身上滑下来,低头理着褶皱的层叠蛋糕裙,“凶死了,不闹你就是了,我要在这跟你住,直到你跟我回去为止。” “谁允许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薄姝已经拎着她花花绿绿的箱子开门进去。 然而,脾气在看到地上一双陌生的36码女式板鞋时,骤然被点燃。 “薄郁!你屋里怎么会有女人?!”她扬高嗓音,尖锐吼道。 紫毛抠了抠耳蜗,都快聋了。 他跟着男人进屋关上门,感到身边一阵不耐烦的低气压。 “薄郁,我在问你话!”女孩回头就触见男人极其冰寒的瞳眸,顿觉心被插入冰凌一般,脸色僵着,口气缓和些,依旧刁钻,“你从不带女人回家的。” 薄郁没吭声,换了棉拖走进来,看窗外天亮了大半,走进厨房对吩咐佣人做早饭,并问了楼上女人的情况。 佣人满脸无奈,“楼上小姐什么都没吃,还把盘子碗筷摔得到处都是。” 薄郁拳头攥着,淡声叮嘱佣人赶紧做一份鸡蛋煎饼。 做好了,他转身就往楼上走,完全把薄姝给忽略了。 大小姐什么时候收过这种气?可看着男人糟糕的脸色又不敢发脾气,只好把怒气都冲在可怜的紫毛身上,“那女人是谁!” 紫毛头疼地揉着眉角,“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爷对我下了封口令的……” “噢,那我去把你上次偷拍我上学的事情跟大哥说好了。”薄姝轻冷地勾起唇角,扬了扬贴满钻的手机,“我手机里可都还有当时的照片呢。” 紫毛脸颊一烫,急忙扑上去,“……大小姐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对大小姐特殊又禁忌的感情,碍于自己跟父亲低微的身份,他永远只能放在心里。 “大小姐应该知道宁御城吧。”紫毛拿出纸巾揩着额头上的汗。 薄姝一听,细眉轻轻一挑,“知道,就是之前逼得大伯跳楼的那位。” 紫毛心事重重地点头,“咱们爷一直把薄海老先生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薄老先生从小照顾他长大,却被宁御城算计得名誉尽损,不堪羞辱而跳楼自尽。那段时间,爷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于是就此就跟宁御城结下梁子,发誓要替老先生报仇,这不,最近宁御城也来洛杉矶了么。” 薄姝勾了下唇角,她对这些腥风血雨的过去一点也不感兴趣,“然后呢?” “楼上里头关着的那位,就是宁御城马子。” 薄姝瞬即明白过来,红唇放心地勾起,“原来如此,只是个俘虏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哥突然开始喜欢女人了呢。” “……”紫毛还想说,爷应该不只是把苏小姐当成俘虏。 不然,怎会到现在还不跟宁御城要筹码。 他明知道这位苏小姐对宁御城有多么重要,正是为大伯报仇的最好时机。 看得出,爷眼里有想疼惜保护那女人的意愿。 薄郁端着鸡蛋饼往楼上走,幽冷的身子立在门前,敲门时酝酿了许久。 “滚!” 不等开门,里屋传来女人的低吼声。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进食,嗓子哑了,吼声不似昨天那样有力。 男人神色一凛,压下凝重的情绪走进去。屋子里没开灯,地上都是残羹和碗碟的碎片,狼狈不堪。 女人躺在床上,青丝洒满床单,脸色苍白得可怕,大概是犯了低血糖,纤细身子裹在被子里不停发抖。 男人蹙眉踩过那片狼藉,“膨”一声将盘碟放在她床头。 蛋饼夹火腿和肉松的味道瞬间钻窜入整个房间。 女人动了动身子,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饿了就来吃。”男人察觉到她细微的反应,她一定饿急了。 她凉凉地笑,“薄先生家里的碗碟多得任我摔是不是?” 男人不紧不慢地理着她洒在床上的头发,很长很软很密,穿插过手指引起一阵温热的异感。 “你吃了东西,想摔什么都给你摔。” “真可笑,”苏南枝蔑冷哼出一声,固执得让人心烦意乱,“放心,我这样不吃不喝,也撑不了几天,砸不了你家多少个盘子。” “你非要逼我对你用强是不是?”她的话成功威胁到他了。 男人眸光一凛,拉着她软绵绵的手臂起来,一条长腿摁住她乱动的身体。 近两天不吃不喝,苏南枝整个人没有任何力气挣扎,悬着一口轻飘飘的气息,不断将遮在眼前的长发吹开,那样苍白骨瘦的美感,配上她修长的脖颈,形状漂亮的锁骨,在阴影里尤为诱惑性感。 男人小腹窜上一股热,捏住她的下巴,将蛋饼分成两三块,塞进她嘴里,“吃。” 她“呜呜”挣扎着,牙齿锋利地咬住男人的手指,带着深仇大恨似的狠狠咬,很快血腥味散开。 薄郁眉头没皱,趁她恍惚之际,手指混着蛋饼塞进她喉咙里,再迅速抽出。 “咳咳咳——” 她用力咳了好几声,有血水顺着嘴角妖冶流下。到底还是吞了个干净。 薄郁一边擦着自己被咬破皮的手,上面一排她娇小的牙印,“哼,原来是个吃血的。” 她恨恨地瞪着他,眼眸融在冷硬黑夜里平添一丝寒意。 “吃干净为止。”他又捏住她下巴作势要用刚才的方式喂。 苏南枝咬牙用力转过脸,“你就不怕我把你手指头咬下来?!” 薄郁盯着她,发出一声怖人的笑,“你大可以试试看。” 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哪来的胆子嘴含他的断手指。 “……” 几番沉默,她终于是败下阵来,用力夺过他手里的蛋饼,往嘴里胡乱地塞,“我自己吃!你刚才卡到我喉咙了。” 他满意地颔首,看她垂着脸满脸委屈,眼眶红红地吃着蛋饼,但很快又因为味道不错而不经意间闪过惊喜的神色。 “味道还不错。”她咀嚼着发自内心地说一句。 听她夸赞,他心里莫名高兴了下,开始自说自夸起来,“我做的。” “你做的?”她脸色阴了下,顿时没了胃口,“真难吃。” 话虽如此说,还是吃得干净,结束时又舔了舔粉色的嘴角。 他给她递上一杯果汁。 “你当我几岁小孩。”她斜睨他一眼,不悦地道。 难道不是么? 这么小的身子骨,弱不禁风的样子,两天没吃饭就快死了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 看她咕嘟咕嘟喝完了果汁,他淡淡要起身收走。 苏南枝下意识摸脖子,触到只是自己冰花滑的皮肤。 她猛地惊呼出声,“我的项链呢!” 男人身形微顿,眉眼挑了挑,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坠着戒指的链子,“这个?” “还给我!” 她眼神一滞,掀开被子下床,朝他狂奔而去。 可是太久没下床,双腿都发软,一下猝不及防跌在男人的胸口里。 摔得疼死了,她摔在他硬得跟石头一样的胸肌上,感觉脸都要摔变形了。 “看看你,跑什么跑!” 他皱眉低斥,将她扶起来。 “你把东西给我!”苏南枝仰头瞪他,发狠地戳中他的心,“那是我男人给我的!” “你男人。”薄郁脸色一冷,似听到笑话般,满脸不屑,手指把玩那项链,转来转去,“你男人看来也就只会送送这种肤浅的东西。你被我押着这么久,他还没找到你。那么没用的男人,你还跟他干什么。 还不如跟了我,这种玩意,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他慢悠悠说着,不羁的口气却非常认真。 苏南枝冷笑了两声,双腿往后一跪,冷如冰霜的脸面对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一个qj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4章 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 她冰冷的口气,像扎进他心里一根刺。 qj犯。 这就是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拳头微不可见地攥紧,在社会浮沉起落里练就的一身隐忍性格,此刻却怎么不管用。 他轻冷自嘲地一笑,敛手把项链塞回口袋里,转身要走。 苏南枝连忙起身,柔软手指从后面抓住男人的衣襟,声音有点急,“你把东西还给我。” 薄郁皱眉把她的手别开,好像很嫌弃,“先给我去洗个澡。” 她咽了下口水,扶着地板起身,颤颤巍巍往浴室走。 听着水声响起,男人背靠墙壁,低嗤一声,拿出那项链左右把玩着。 或许是一与她贴身,上面似乎还带着她的提问与馨香的味道。 男人轻嗤了声,“一个破戒指而已,什么稀奇。” “大哥,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我进来咯。”门口,一道倩影伴着娇蛮的声音突然闯入。 “你进来干什么?”薄郁脸色微变,手里的项链来不及收走,被薄姝正好瞧见。 她瞳孔一亮,伸手就夺过来,放在手指间把玩着,“好漂亮啊,大哥,送我的吗?” “不是。”男人蹙眉要拿。 “骗谁呢,这可是卡地亚限量版的求婚钻戒,女款,你身边除了我还有哪个女人?” 她勾起红唇,满脸娇滴滴的少女粉,看男人欲言又止的神色,“还口是心非呢,那我就收下啦。” 正巧此刻,门帘一下从里面被拉开。 水雾汽扑面而来,氤氲渲染着整个房间。女人裹着浴袍就迫不及待地走出来,白皙的玉足踩在他长码的拖鞋上,莹润小腿往上,被裹住的纤瘦身影,黑发沾湿着搭在肌肤上,水眸漆黑清澈,不太愉悦地瞪着他。 男人看着她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出尘一般的干净。喉咙忍不住发紧了下。 雪白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 苏南枝被热水冲洗过后,神绪镇静了些许,“东西还给我。” 薄郁还没开口,旁边小女人闪过横在她眼前,轻肆上下打量着她,“你谁啊?为什么从大哥浴室里出来?!” 苏南枝不想跟莫名其妙的人牵扯,却见到这女人手里拿着自己的戒指,纤眉一拧,伸手就要抢过来。 薄姝冷笑往后退了几步,示威性地晃了晃那项链,戒指上的钻石闪得她眼睛疼。 “你的东西?”女孩满脸蔑然的不屑,“谁给你的?” “跟你有关系?我认识你么?”苏南枝脾气不好地攥着那链子,跟薄姝一人拉扯着一端。 薄姝咬牙用了点力,“你不告诉我就不给你!” 她还以为是大哥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脏兮兮的女人的。 卡地亚限量款对戒!看这钻石的质地和光泽,都是上乘中的极品,一般人是订不到的。 她心里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女人还大摇大摆从大哥的房间里出来,更平添她心中的敌意。 细长手指又扯重了几分力,就听见链子崩断的声音,戒指直接被弹飞到窗外。 苏南枝心头一紧,连忙伸手去够,趴在窗口,浑身颤抖地看着底下一片黑漆漆的草丛。 薄姝笑了下拍拍手,满脸得意洋洋。 她没有的东西,干脆大家都别有,这样心里才平衡。 苏南枝攥了下拳头,回过头的脸冰如寒霜,双眸仿佛刺着一双锋利的剑。 她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往门外冲去。 薄姝脸色微变,不屑地撅起红唇,“喂这女人不会还打算去楼下找吧……楼下那可是一片灌木丛,长针刺的……” 话音刚落,眼前迅速闪过一道男人冰冷的身影。 “大哥!” 楼下。 苏南枝匆匆赶到,撩起浴袍一脚,将自己光洁裸露的小腿探入那片黑漆漆的灌木丛里。刺痛感骤然间钻进骨子里,眉头皱成一团。 她忍着,嘴里咬着一个手电筒,双手拨开那灌木丛。 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在眼前晃,她还没看清那是什么,身后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吼声—— “苏南枝!” 她一惊,牙咬着的手电筒滚落在地。 薄郁直接把她拦腰抱出灌木丛,手指划过她腿上竟都是血迹,那伤口深深浅浅的,还有黑漆漆的刺扎在她皮肉里。 这女人就像浑然不觉似的,双眸空洞地倒在他胸膛,吃力地想下来。 “东西我给你找,别他妈乱动!”一声粗吼,顿时震得她身子一颤,一股喷涌的杀机从男人躯体传递身上。 薄郁把女人锁进自己房间里,转身阴沉地下楼,捡起她掉的手电筒,开始翻找那戒指。 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恶那么多年,一定是报应到了。 他在干什么? 他堂堂大赌场老板,掌握成百上千的手下,放着一堆正事不做,在这帮宁御城的女人……找她的戒指? 花园里巡逻的园丁拿着手电筒照到他身上,满脸惊异疑惑,“薄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 “闭嘴,收起你的手电筒,不许说看到了什么。”男人脸色一阴,哪里挂得住威严。 一眼瞪过去,那园丁吓得屁滚尿流,生怕薄先生生气起来一枪崩了他的头。 “……” 他捏着凝重的眉头,继续在灌木丛里翻找着。 身后,树影婆娑,紫毛从树上跳下来。 “爷,周沉听说您擒到了苏南枝,正带着一帮人,五十来个,天亮之前赶到。” 男人认真找戒指的身影不动,好像早就有所预料,“嗯。” “爷,您是准备把苏小姐交上去的吧?毕竟咱们跟周沉有过约定……” 紫毛顿了顿,不确定地问。 他担心爷对这个苏南枝起了恻隐,而突然改变主意。 “你先去,备上好茶等着周沉。”薄郁慢慢直起身,低沉道。 “……”紫毛深叹一声,转身离去。 苏南枝躺在宽大的床上,手指细细摸过身上的绷带,被那男人细心包扎好的。 刚才他给她上药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疼。 苏南枝轻轻闭上眼,昏昏欲睡,闹腾这么一出的确是累了。 她心里不解的是,为什么薄郁会对自己这样好? 按理只需确定好她基本的饮食起居,确保她这个人质死不掉即可。 可他对她做的一切却远远超乎所想。 思忖间,门忽然轻轻被推开。她顿时警惕地爬起身,跪坐在床角,疲倦盯着他。 她被他玷污过,没办法放心在他眼皮底下睡觉。 男人走进来混裹着一股泥土和血腥的味道,在灌木丛里拨找来去那么久,他身上也挂彩许多处。 但他始终沉默着,黑暗里,一个亮晃晃的东西丢过来。 她连忙接住捧在手心里。 钻石表面依旧干净如初,一抹蓝色闪光扎入眼球。 苏南枝顿时愣住,这是…… “早点休息。” 薄郁站在门口迟迟没走,手里攥着那根断裂的银链子,她戴过的。 “谢谢。”她低声开口。 他身影微动,将自己情感泄露的脸藏匿在阴影里。 僵站着,男人似乎是有话要说,“那晚我没对你做什么。你被下了药,我连夜去市中心给你带回了解药。你身子的酸痛感,只是药的副作用罢了。” 她一怔。 “还有,”他有话要说,颤抖着嗓音在月光下很迷人, “我叫薄郁,记住。” 哪怕只有几天的缘分,哪怕她投入宁御城怀抱后,大概就会忘了他。 仍卑微渴求一丝丝她心里的位置,就算只是一个名字。 男人走了后,空气寂寥了许久。 约摸二十分钟,窗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 她警惕从床上爬起时,窗口被一道漆黑的影子淹没。 苏南枝盯着那道蛰伏的危险背影,害怕得下意识要惊呼。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突然间腰肢被人托住,一只温柔手掌摁捂住她的唇。 熟悉的烟草味钻进鼻尖里时,她一下眼眶湿了。 转身用力攀住男人的脖子,有点胡闹撒娇,但怎么都不肯放手,“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 宁御城心里抽颤了下,低眸吻住她的脸颊,一声薄浅磁哑的“对不起”。 她摇头往他颈窝里钻,男人长腿利落踩上窗台,跳下二楼。 苏南枝靠在他怀里,听着男人跑起时微喘的呼吸、沉稳的心跳,她安心、稳定,并无条件给予他信任。 浓荫树下,不起眼的黑色车子,车灯亮起。 宁御城弯身与她进入车内。 驾驶座上,顾宸深匆忙回头看着苏南枝,“没事吧?” “哥,你也来了?”她一愣。 “夫妻俩惹出一堆乱子,我能不来?”顾宸深淡笑发动车子,用力一踩油门消失在夜里。 车速平稳前行,苏南枝靠在男人怀里,低声说着她被挟持后发生的一切。 宁御城听着女人小声的叙述,沉着眉宇道,“原来如此,老鬼是个擅长伪装术的男人。那次在商场劫持你时,故意妆带一道长疤,目的是让你记住错误的特征,难怪我们找不到脸上带疤的人。” 苏南枝眨着明镜一般的眼,轻撅粉唇低声问,“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宁御城拿出手机,淡淡握着她的手心摁开,“半小时前,我手机里突然多了一个神秘的定位追踪,我想这有可能是老鬼据点的疏漏,不小心暴露了位置,于是即刻跟顾宸深来了。” 苏南枝愣住,盯着手机上那熟悉的蓝光发呆。 方才在戒指钻石上,她看到了同样的蓝色光束,那应该就是定位系统。 可戒指是薄郁递给她的,也就是说……薄郁在帮着宁御城找到她吗? 为什么? 宁御城低下头,就见女人硕大清澈的黑眸仿佛失了神,满脸纯粹的干净。 心微微一动,掌心忍不住捧起她柔软的脸,额头相触,哑声问,“还在害怕么?对不起。” 她回过神,用力摇头,笑着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突然主动在他唇瓣印下一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5章 明天你跟孩子必须走 “不怕了。”她窝在他怀里,乖巧得像只猫,缠着男人修长分明的十指。她的手又小又嫩,在他手心里乖巧可爱。 宁御城目光却被她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吸引住,突然抓住她软软的手背。 “你……戴上了?”他低沉的声音微抖,似不相信所见,紧紧捏着她的手心。 闪着璀璨的钻石戴在那对玉白手指上果然很美,为其量身定做的尺寸完美。 苏南枝微微一愣,方才从薄郁手里接过戒指后,专注在那个蓝色追踪器上,自然地戴上手指。 “不对不对,我没有……”她从他怀里起身,想伸手去取。 宁御城哪会让她取下来,长指霸道桎梏住她所有动作,彼此双手紧密相扣。 苏南枝挣脱不开,便感觉男人沉郁的嗓音咬着耳垂,“戴上就是我的人了,还想反悔?” 她咬着细细委屈的嗓音,娇瞪,“你……趁人之威!” 看她红唇皓齿对他一阵控诉,男人心里暖热着,捏着她下巴狠狠低声,“现在你尽管骂,等今晚回去老子让你知道下场。” 赤裸露骨的话令她脸红,小手没什么力气推着他胸口,低嗔,“你别这样哥哥还在……” 他呼吸沉热了几分,炙烫温度握住她手心,“你别碰,越碰我越控制不住。” 她吓得缩了手,那副在暗淡车灯下小心蜷缩瞧着他的眼眸清澈如水。 男人别过炙热的视线,看窗外的夜色,轮廓分明的脸颊与这漆黑融为一体。 顾宸深接了个电话,应上几声后,转头看向他,“查到周沉行踪了,你说巧不巧,他正好今晚去薄郁别墅,我们刚出的地方。” 宁御城眸色微沉,放下窗户往后探看,低淡道,“奇怪的不止这一点,我们救出南枝到现在,薄郁不可能没发现,他没有派人追。” 顾宸深不能更同意,“没错。自从南枝被抓走,总觉得这个薄郁的举动怪怪的。” 苏南枝听着两人的话,双拳自膝盖上握紧。 薄郁帮了她,可为什么?他想要从良,还是…… —— “苏南枝逃走了?!” 桌子“砰”一声被踢翻。 周沉满脸阴鹜地起身,狠狠攥着拳头,质问眼前漫不经心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才几天时间宁御城就能找到这来?” 薄郁挥手吩咐佣人扫地上的茶水,“是你我小看了他,还有他身边的顾宸深。” 周沉冲他高声大吼,“那你怎么还不派人去追?!我是接到你通知说虏获人质了才兴冲冲赶过来!你把我当猴耍?” 男人不动声色,隐敛着一切情绪,“要追你自己去追。这女人绝食,死在我府上怎么办?” “呵,你向来不是最会对付女人么,站在倒怂了。”周沉脸色阴戾地抿一口酒,扫一眼门外黑压压的部队,“我他妈人都带齐了,你竟然跟我说人跑了。薄郁,怎么想都不是你的风格啊。” “信不信是你的事。”薄郁撑着沙发起身,慵慢懒散地往楼上走。 “站住。” 周沉起身想命令他,断了一条手臂起身模样尤为狼狈。 薄郁站定了,回身席卷起一阵阴寒的冷风。 对上男人气场十足的眼,周沉心里凛了下,“干、干什么?你对我那是什么眼神?” 他敛首,一副若无其事的轻笑,“只是提醒周先生,我不是你的下属。” 周沉语调弱了下去,“就算如此……也是你做的不对……你到底还想不想逮住宁御城了?!” 男人没有再吭声,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二楼。 “……” 周沉不屑“切”了声,抚着受伤的胳膊起身,管家递上来一本小册子。 “周先生,这是我们薄少爷给你的。这册子里是他在美国的势力,您过目吧。” 周沉接过,低头慢慢翻阅着,心有惊异和喜色,外表隐藏得很好。 “薄少爷说了,这里面的人您可以随意调动,不用拘谨。” 他闻言,脸色顿时阴下来,“什么意思?他呢?临阵逃脱?” 老管家轻笑着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薄少爷这么多年所积攒的一切都给了您,也算是参战了吧。” 周沉冷哼一声,席卷着册子转身就走。 他一路走下别墅楼梯,急不可耐拿出手机拨号,唇角勾笑,“兄弟们,11点在金山赌场见面,咱们人手已到齐,商量战略。 明天,是我们的大日子。” —— 月影倾斜,屋子里没有开灯。 伏靠桌案前,男人右手执着高脚杯,仰首轻饮里面猩红诡异的液体。 左手握着一串晶莹的链子,在月色下颜色非常美,璀璨得好似缀了珍珠。 他凝望着,暗沉的眼底好似被点亮。 老管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失神的男人。 男人收起了链子,抬眸看向他,眼底沉笑,“东西给了?” “嗯。”老管家缓缓点头,安静陪着他。 这里是苏小姐离开前所住的房间,床铺凌乱着没收拾,就仿佛她才刚刚离开。 “按照周沉的性格,最晚明天就会动手。”男人又抿了口酒,低声预测。 “您这样做真的好吗?那么多心腹您就直接推给周先生,他们都是人才中的精英,除了您谁也不臣服,岂会随随便便听从周沉命令?” 他是真的觉得这次薄少爷下了步错棋。 太胡来,太危险,他很少这样不成熟,日夜不休地招兵买马,训练有素,不就是等着这一天么。 他显然没有听进去,捏着手里的项链,塞进口袋里,淡淡侧身,拉长的影斜下一抹寂寥,“我有分寸。” 到底跟在他身边多年,大概知道他的用意,“您……难道打算放弃了?” 他点了根烟缓淡抽着,没有回答,深叹一口气。 —— 回到别墅,苏南枝迫不及待进屋看看孩子们的状况。两个孩子头靠着头睡着了,呼吸浅而可爱。 男人在她身后低沉地道,“小橘子很担心你,每天很晚才睡。” 她听着,心里微疼了下,指尖温柔盖过孩子眼底的乌青色。 孩子似乎有所反应,一下握住她的手,盖在自己脸颊上哼哼嘤嘤,“妈妈,妈妈……” 几声喊得她心都快碎了,捧着小家伙的手低声安哄,“乖,妈妈在。” 小橘子便安心地摸着她手心睡去,很快又翻了身,扒着宁郁然的后背睡得香甜。 她微笑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关掉橘黄色的床头灯,转身走出房间。 刚关上门,脊背贴上一道炙热宽阔的胸膛。 男人手臂紧紧缠着她的腰,情欲的吻黏在耳畔,流连在她脖颈之间。 刚才在车上隐忍了太久,他喘着粗气去掀女人的毛衣。 “别……别在这里……” 她脸红着哼了两声,迷离地回应着他的唇,半推半就地被他压在沙发上。 这一刻像是等待已久,真正意义上彼此情愿的结合,玻璃窗映着两个纠缠晃动的身影,月色下尤为撩人。 —— 夜深时,彼此正睡得舒服,男人突然轻轻将她松开,摸出在枕下震动的手机。 他动作很轻地出了卧室,还是将她吵醒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衣服盖住身子,慢吞吞跟着出门。 宁御城站在阳台口,笔直的影子被月光拉得修长。一抹火星点燃长烟,他深深抽了一口。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低淡沉冷地道,“我知道,明天安排南枝和孩子们回国。” 苏南枝安静听着,心头微微拧了下,莫非是要出事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她猝不及防地没躲掉。彼此四目相撞时,他沉郁着眉眼朝她用力走开。 苏南枝吓得颤了两下,以为他要责怪自己偷听,忙想开口解释。 谁料他直接脱了外套挂在她身上,拉着她回卧室,“谁让你不穿鞋不穿外套就给我跑出来?” 她被他牵着手,掌心温暖在他手里窝成一团,轻轻撅着小嘴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轻笑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抱在怀里,贴在心窝最深处。 这一秒能抱着她,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有点呼吸不过来,扬着脑袋轻轻问,“明天我们回家了吗?” “嗯。赵特助会带你跟孩子们先走,我留下处理一点事。”他淡哑着嗓音道。 她握了下他冰凉颀长的十指,轻轻抚着上面的薄茧,温声问,“什么事啊?我和宝宝们不急离开的。” “不行,明天必须走。” 他态度非常坚决,将她抱得更紧,“听话好不好?” 彼此沉默了许久,她略有所思地妥协,“那你答应我,会平安回来。” 大概是明白,有些最后也最危险的事需要得到了断。 他心里微动,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漂泊孤身六年的他,曾经做什么都是义无反顾,因为无人可等无人可念。 现在他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有人在等他回家。他不会辜负这份等待,不会让她和孩子无处可依。 “好,答应你。” —— 隔日清晨,五点过,赵特助准时拎着行李来敲门。 她揉着眼睛起床,收拾好自己后,才叫醒了孩子们。 “妈妈这么早我们是要去哪里呀……”小橘子耷拉着眼皮嘟哝着,好不高兴。 苏南枝蹲下身给她梳着毛绒绒的头发,温笑,“回家了。” 小橘子一下睡意全无,兴奋露笑,“真的吗?终于可以回家啦?” 她揉揉她的脑袋,“是啊,快穿好衣服,把小行李箱推着,动作再就赶不上飞机咯。” 看两个小孩子欢脱地离开,她笑着站在原地,回头对赵特助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连忙摇头,微笑,“苏小姐愿意跟宁总复合,着实让人高兴。” 她顿了顿,脸上喜忧掺半,问,“这次,他很危险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6章 入局 赵特助愣了秒,随即笑道,“放心好了,没问题的,宁总不会舍得抛下你和孩子不管不顾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微笑问,“那你不在他身边真的没问题吗?” “我得帮宁总看着御峰集团,几日无主,董事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抱歉苏小姐,我得去接个电话,我们半小时后出发ok吗?” 她微笑点头,见赵特助面色凝重离开,并没有多想。 “回去后先倒时差,我跟小绿联系过了,休息一个星期后再开工,好吗。” 宁御城捧着她的小脸,沙哑着声叮嘱。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她乖巧点头,双手搂上他的肩膀,垫脚在他浅青色下颌落下一吻。 宁郁然和小橘子一人一个行李箱,吃吃看着两个人缠绵来去。 “爸爸你好偏心,你都不管我跟小橘子吗?” 完全被这一对男女遗忘了…… 苏南枝脸颊一红,松开男人,拖着行李箱冲他摆摆手,“我带孩子们走了。” 心里到底还是害怕的,怕他太拼命,纵然相信他有能力胜。 可万一呢?万一有差错呢…… 她闭上眼用力摇摇头,不去想。 带着两个孩子们下楼,拉开车门时,赵特助还在驾驶座打电话。 见到她来了,赵特助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匆匆挂了电话。 苏南枝眯了下眼眸,低问,“您在跟谁通话呢?” 赵特助收了手机,漫不经心地摇头,“没谁,公司里的事罢了。” 他在掩饰什么吗? 苏南枝看得出几分,但也不能确定,毕竟赵特助在宁总身边待过十年,她信任他。 他转身对两个孩子蹲下身,从自己黑色西服口袋里摸出两颗奶糖,笑眯眯的,“今天早起辛苦你们了,还没吃早饭吧。” 小橘子看到有吃的,高兴得挥着两只手臂,迫不及待剥开糖纸往嘴巴里塞。 苏南枝捏了把孩子的小脸,“怎么不跟赵叔叔说谢谢。” 小橘子乖乖咧着小嘴,笑起时比这奶糖还要甜上几度,“谢谢赵叔叔。” 宁郁然没吃那糖,安静把它揣在口袋里,心里偷偷打着主意,等飞机上小橘子饿了再留给她吃。 1小时的登机,总算离开这个陌生又令人不安的城市,往中国飞去。 —— 落地时间为北京时间下午七点,赵特助领着他们上了前来接机的面包车。 或许在飞机上太疲倦了,两个孩子头靠着头睡成一团,苏南枝也有点撑不住,单手扶着脑袋,靠在窗台上摇摇欲坠。 一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醒来时,车子竟然还没到达。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车上显示晚上八点半。 她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往前挪了挪身子,揉着眼睛问赵特助,“我们这是去哪?” 他没吭声。 倒是驾驶座上的司机率先笑了出来。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又低又阴,口罩蒙面看不清那张脸,只能从镜子里与他那对锐利锋狠的瞳眸对视。 苏南枝心跳乱了一下,往后缩着身子,第一反应是要保护好两个孩子。 她压低嗓音质问,“你是谁?” “苏小姐别误会,我只是一个司机罢了。” 他话音挑衅上扬,方向盘猛地一转,整个黑色面包车猝不及防翻了个方向。 苏南枝没扶稳,额头狠狠磕在座椅上,一只膝盖坚定拦住两个睡得香的孩子,才能没让他们滚落在地。 “你要带我们去哪!赵特助!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痛得倒吸气,拔高嗓音,扶着座椅对副驾驶座上满脸云淡风轻的男人质问。 赵特助那张向来温谦的脸,此刻却迸出一抹不明深度的笑,“苏小姐,御峰出了点事,只是需要你暂时跟我们走一趟,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听着赵特助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想起之前他一直在回避着自己打各种电话,那鬼鬼祟祟的态度…… 莫非他…… 心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可不敢说出来打草惊蛇。她倒无所谓,可孩子也在车上,她不能轻易说话。 她喉咙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拿出手机,“那我给御城回个电话,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 “咔咔”两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的动作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指在眼前,那黑洞洞的枪口。 “苏小姐伶俐精明,我怎么能让您有机会联系宁总。”赵特助的眼神透射出一抹寒戾的杀气,食指扣在扳机上,忽重忽轻,只要一个力度没把握住,子弹就会瞬间打穿她的脑袋。 苏南枝呼吸急促,努力控制住心中恐慌,慢慢放下手机,举起双手,“我不碰。” 赵特助露出满意的笑,倾身上前拾起手机,直接摁开窗户丢了出去。 苏南枝咬紧牙关,心里一沉。 万万不会想到,这个跟在宁御城身边十年的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小姐,我不想对你动粗。”赵特助平静的脸残忍得可怕,笑意渗透令人胆寒的恐怖,“毕竟我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小橘子也听话乖巧,我不想给这两个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苏南枝纤眉轻挑,冷薄吭声,“那你放过他们,押着我,随你们如何处置。” 赵特助浑浊的眼眸一眯,轻而易举看穿她,“呵,我要是放了他们,你就没顾虑随时可想办法脱身了,我可不敢绑着你这么个精明的女人。” 果是跟着宁御城多年的老人,三两句就拆穿她的想法。 她呼吸低沉,握紧小橘子和宁郁然的手,掌心泛着潮汗湿热。 “那你先把枪放下,我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你不必对我这么敌意吧。”她沉冷盯着那枪口,太危险的东西。 赵特助哼笑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那般蔑然又狂妄的姿态,真难想象会在赵特助脸上出现。 枪暂时收起,他转过身系好安全带,嗓声沉狠依旧,“我劝苏小姐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我的枪口不长眼,孩子们细皮嫩肉的,身上哪里留个血窟窿,可不好看。” 他的话狠毒又尖锐,刺着苏南枝心里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哈哈哈!赵特助,没想到啊,人前温柔体贴的助理,表皮下真是一头野兽,吃起人来骨头不带吐的,”那司机突然放肆地朗笑三声,用力拍了拍赵特助的脸。 “请不要碰我,”赵特助态度微敛了些,但仍能看得出心情不大好,拍开他的手,“我虽说答应你家主子跟董事会协商把宁御城搞下台,可没准备当你的手下。” “明白明白,你跟宁御城那么多年,手里握着不少公司的数据和他的把柄,光是这些价值就够你几辈子吃穿不愁了。”似乎是忌惮他手里的枪,司机态度立刻见好。 “哼,知道就好。”赵特助低头淡淡擦着枪管,笑意自唇角弥漫开。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听车轮滚轧过枯枝和杂草的声音,感觉像是来到了山上。 不过一会,停靠在林子间一座小茅屋处。 “让孩子们在车上睡觉吧。”下车前,苏南枝低声试探。 赵特助没有阻拦,押着她下车。 苏南枝这才发现,茅屋门口竟然停了不少名车,而且仔细一看也并不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 往屋子里走去,灯火通明旁围坐了一圈人。 苏南枝脚步骤然定住,眼底掠过一抹惊滞。 半晌后愣乎乎地开口,“陈董事、王董事……” 她大脑闪过一幅画面,门口那些就是停在御峰集团楼下的车,董事会们的车。 大部分人苏南枝都见过,在六年前她跟宁御城还是情人关系时,被揭发拍摄陆姝云视频时,跟他们对峙过。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而他们会聚集在此的目的究竟是…… 苏南枝慢吞吞地走进去,按照赵特助的吩咐在角落处坐下,目光紧盯着门帘处的位置。 司机摘了鸭舌帽和口罩,对着门帘处微鞠一躬,“周先生,苏小姐和她的两个孩子都带来了。” 周先生? “嗯。”门帘后的人影直立而起,便见一只左手掀开帘子,高大而熟悉的影子走出来。 苏南枝猛地一惊,用力捂住嘴,这个男人—— 是之前在森林把宁御城抓走的人! 他好像叫……周沉。 —— 洛杉矶,别墅四周围着一圈黑影。 顾宸深挂了电话,从书房走出,盯着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戴着口罩的男人,“你没事吧。” “南枝和孩子们应该到家了,还没给我电话。”男人转动把玩着手机,沙哑着嗓音道。 顾宸深拳头微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宁御城,我们怕是中计了。” 男人回过头,深黑色的眼眸微转动,愕然看着他。 “刚才监视器显示,周沉没来。” 顾宸深沉冷着嗓音说,“他很有可能跟着南枝那班飞机,或者更早就回国了。” “没错,顾先生。” 玄关处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黑色冰冷的风衣夹杂着冷风走入,身后跟着一大批持枪人员。 “薄郁。”顾宸深回身,眼眸冰寒地瞪着他。 薄郁单手揣兜,摘下蓝牙耳机,嗓音平静而慵懒,“美国这里的行动只是个幌子。宁御城的核心还是御峰集团,所以周沉一早就回国了,现在应该跟苏南枝和孩子们见面了吧。” 他说着,视线冰冷移动到沙发上戴着口罩的男人。 这就是她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么。 薄郁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裤兜中的项链,深抿一口气压去心里的烦躁和,一丝妒忌。 “呵,果然是老奸巨猾。”顾宸深深沉吸了口气,狠狠瞪着他,“你们也就只能靠着这点小伎俩苟活了。” “怪,只能怪你们太轻敌了。你们国内产业做得如此风火惹眼,竟也不知道保护。还敢在这样重要敏感的关头让你的女人落单。” 薄郁慢条斯理的语态沉缓自如,视线如冰柱地盯着口罩男人,“你,根本不配保护她。” “看清楚点,到底是谁不配?” 突然,一直沉默不言的口罩男从沙发上起身。 薄郁脸色微怔,仔细聚精会神盯着男人冷如冰霜的双眸,莫名有一丝眼熟。 这双眼竟是琥珀色的,和他一样,薄家独有的眼色。 —— “各位董事叔叔们,这下我们的人到齐了。”周沉傲然从苏南枝面前慢悠悠走过。 苏南枝呼吸一紧,视线紧随男人空荡荡的袖管。 她想起来了,那次哥哥救宁御城的时候,把周沉的右手臂打断了。 周沉眯着深邃的眼睛,轻慢一笑,“苏小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苏南枝脚步有些发颤,往后退却了许多步,“你……你怎么会……” 再看这些董事会的叔叔们,一个个脸上并没有异色,就好像事先早就跟他们串通过了一般。 瞬间,她整颗心都崩溃了,一切都明白了。 周沉早就串通好了董事会,甚至赵特助,联合一起搞垮吞并御峰集团,再瓜分盈利。 她站在原地不断发抖,痛苦又愤怒地失声尖叫:“你们……怎么能这样!!御城一直以来都多尊敬你们!你们对御峰集团提出的任何建议他都广纳接受……你们……” 看着一张张冰冷又自私的脸孔,要么选择沉默,要么闭着眼装作没听见。 她心彻底凉了,好似被掏空了那般,不断有冰冷绝望的风灌进去。 御峰集团,作为创始者,御城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熬了无数个夜晚,飞过无数个国家,再加上有公司上下人员的一致团结努力,才能做到现今的成绩。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这用汗水和时间堆砌起的完美成果,竟散得如此之快。 外人的风吹草动,稍微一点利益的诱惑,就能支离破碎么…… 她眼眶蓄着泪,心头的难受是为了他。 他在美国,若是知道这里的状况,该有多难过。 他的身边,谁都不要他了,只剩下她站在他这一边…… 可她只恨自己力量太薄弱,根本帮不到他任何。 她用力闭上泪眼婆娑,“扑通”一声,双膝软跪下,沙哑嗓音混着最后一丝期待和希望, “王叔叔,李董事……我求求你们……看在御城曾经对你们那么尊重关爱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在场空气寂静了许多秒,突然董事会钻出一道尖锐的声音,“你特么算谁?凭什么听你?一个女人还敢在御峰集团董事会前叫嚣?” 她咬牙,额头猛地朝下,双手扶着地面,“砰砰砰”磕着头。 “求求你们……” 她大脑空白,抛却一切,只想用自己即便微弱但也存在的一点力量,为他争取到什么。 “妈的烦人,别在老子面前演苦情戏码!!”那姓季的董事不耐烦站起身来,尖嘴猴腮的脸满脸恶劣,扬起一脚眼看就要踹在她脸上。 苏南枝用力闭上眼,那想象的痛感并没传在脸上。她慢慢睁眼看去,眸底划过一抹愕然。 赵特助身手极其迅速,从墙边闪来,狠狠抓住那男人的脚踝。 诶诶诶站不稳了!” 赵特助冷着脸甩开他的脚。 苏南枝怔住,流着泪的眼眸看向他,“你……” “赵特助果然好身手啊。”周沉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只是你对我的人随便出手,好像没经过我同意呢。” “你的人?”赵特助突然低冷一笑,以一个尊敬的姿势,双手扶起了苏南枝。 周沉笑容凝固在了唇角,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周先生原来这是安插了卧底在御峰董事会啊,真是用心良苦,”赵特助唇角微扬,回看了眼有些心虚的季董事。 这时他倒是不狂了,安安静静像个缩头乌龟。 苏南枝愣住,御峰董事会内部出了内鬼? 就在场上几近陷入僵局时,身后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夹进一股薄凉阴沉的气息。 男人熟悉低沉的嗓音比这夜色还浓郁,自带一阵凛人气场,拨得所有人心尖发颤,忍不住为之臣服, “季董事,我记得平日我待你并不薄。” 苏南枝震慑在原地,那熟悉的烟草味,沉稳好听的嗓音,难道是…… 慢慢回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站稳的身子,猝不及防被男人裹入温润宽阔的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7章 顺利告终 “赵特助,你办事不利。”他手指修长,力道轻柔,细慢揩去女人额头上磕碰出的血。 赵特助微笑,谦卑敛下脑袋,“是,宁总。” 苏南枝却顾不得疼痛,怔愣望着男人墨色的瞳孔,她还没完全反应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周沉颤颤巍巍不稳地站起身,可怜的空袖管随着起身而晃荡来去,他脸上写满了惊愕,“宁御城,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 “美国?”男人轻拥着女人削瘦的肩膀,冷薄唇角牵连起一抹自得的笑,“周先生,你太轻敌了,在这种重要关头,我怎么会放心让我的女人单独回国。” 苏南枝在他怀中,眼底流逝过一抹惊异,“所以你……是跟我一班飞机吗?” 他笑了笑,手指划过她清澈的脸,“等回去慢慢跟你解释,嗯?” 赵特助冷笑一声,恭敬站在宁御城身后。 座位上的董事会成员也纷纷起身,自觉主动地走到宁御城身边,顿时形成两极对立。 季董事咬牙切齿瞪着宁御城,纵使再愚笨此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跟周沉,还有美国的薄郁,都被宁御城给耍了! “你早就发现御峰集团里有内鬼,所以故意吩咐赵特助和董事会演戏给我看,就为了让我漏出马脚?!” 赵特助轻许勾唇一笑,“您既然知道,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怎、怎么会这样!薄郁呢?那小子跑哪去了?!”周沉不敢置信地尖叫一声,拿起耳机想要对那头的薄郁通话。 苏南枝突然感觉耳边一阵幽冷的风,身侧男人灵活拔出一支手枪,扣动扳机。 耳朵突然被一只温热大手捂入怀里,下一秒,“砰”一声巨响,几乎要将这摇摇欲坠的破屋子震碎。 周沉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双腿之间湿了,吓得失禁…… 手中耳机已经被子弹射出去,险险擦过手背,差一点就要废了他仅存的一只手臂。 苏南枝被男松开,细细喘息又恐惧地看着他。男人眼中勾浓着狠戾的寒气,透过残存的袅袅烟雾,直勾勾逼视对面的周沉,“周先生,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兄弟相认的好。” —— 洛杉矶另一边,薄郁认真望着沙发上的“宁御城”,手指下意识扣紧腰带处的枪支,“你到底是谁?” 男人站起高大的身影,琥珀瞳孔斜射出一抹落寞,极缓极慢地摘下了黑色口罩。 薄郁望着这张与自己有所相似的脸,唇齿下意识攥紧难分,难以言喻的惊愕,许久没有如此浓郁,“薄靳深……” 薄靳深淡漠扔了口罩,那向来略带戏谑的眼里此刻满是凌锐,“离家四年,连一声哥哥都不会喊了?” “你……为什么?”薄郁不稳地往后踉跄几步,怔然看向顾宸深,“你们怎么会把他找到?是你,还是宁御城?!” “在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宁御城就已经暗自派人查清楚你的底细了,包括你的家族。” 顾宸深淡漠点燃一根烟,抽动时喉结跟着深邃地蠕动着,轻慢地笑:“你别小看他,除了床上功夫,那男人速度远在你之上。” “……” 他耳朵里塞着个耳机,说了什么全被宁御城听得一清二楚,一声冷笑咬住他的名字,“顾宸深。” 薄靳深清漠吸一口气,淡淡拉住薄郁的手,“跟我回去。” 薄郁平静抽出自己的手,这兄弟俩性格简直相似,就连对峙时也是相同的态度。 “你以为你能带得走我?”薄郁轻笑一声,满脸冷意,“离开那地方我也没打算再回去。” “你事到如今还在赌什么气?爸妈这几年为了找你肺痨都犯了!要不是宁御城叫我这次来一趟,你是不是决定躲在国外一辈子?” 薄靳深耐着性子劝道,“你已经三十多了,爸妈都快七十了,盼的不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么?你要在这里发展生意我理解,但至少一年一次,你要做到回家一趟。” 薄郁自小不爱学习,成绩永远是班级倒数,一副皮猴样,整天要么是调戏班里女孩子,要么就是喜欢舞刀弄剑。 爸妈很看重成绩优异的薄靳深,对薄郁的关心日趋冷漠。有那么一年,薄郁被女方家属告进了看守所。 从看守所出来,别的少年都有家长接走,责骂里,却又满是温柔的关心。 他看着,嫉妒着,一个人走在雨里,满心期盼地小跑回家,步子欢快,在想今晚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等他回来。 推门进去,打不开,家里的锁换了新。 窗帘拉着,但能看到客厅亮堂的温暖色灯光,三个人影,爸爸、妈妈和哥哥。 看着那人影晃动的一家三口,心像被什么狠狠搅浑,碾碎,肆意遗弃在角落。 站在雨帘里,第一次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原来是多余的。 他手指狠狠摇晃着铁门,想冲着那将他遗忘的三个人嘶吼,嗓子却混裹进了痛苦的哽咽,喊不出声,没力气也没勇气。 他转身冲了出去,跌跌撞撞不知朝哪里跑。 他当时想着,倒还不如在看守所里呆一辈子,有吃有喝,有人陪你说话,还有人关心你的死活。 他倒在一家便利超市门口,最后是在大伯家温暖的床头醒来的。还以为是回家了,嘴里一直喃喃着爸爸妈妈的名字。 大伯帮他洗了个舒服的澡,牵着他的手在饭桌上吃饭。 大伯一边给他盛饭,一边笑着说,“等吃过晚饭我把你送回去。” 他饿疯了一样扒着米饭,饿极了时候也不顾形象了,一连扫干净三碗多,他往沙发上一横说,我不回去。 大伯沉吟了几秒,问他你确定不要回去吗? 他慵懒掀了掀眼帘,腾地从沙发上起来,脸色习惯性冷漠,“你要是不愿意收留我的话,我走就是。” 被这世界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他整颗心已经绝望到麻木,甚至大脑放空地在想,等出了大伯家,他就去安城金森桥边,壮烈结束这一生算了。 大伯却突然从后面将他拉住,笑说谁说不要你了,大伯正好想养个儿子。不过,得征求你父母同意。 他尖锐又讽刺地冷笑说,那他们肯定跪下来跟你磕头谢你大发慈悲。 果不其然,爸妈同意了,假惺惺的犹豫之后点头的。 他那天回了家一趟,默然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东西都收了出来,拖着两个大箱子头也不回上了大伯的车。 没有道别,没有悲戚,无声的离开是因为真正痛到心底去了,再多说也于事无补。 大伯家有个女儿叫薄姝,大小姐脾气,爱黏着他。 大伯见他虽然瘦胳膊瘦腿,肌肉却壮壮的,给他退了学,专门报了武术班。 他从那时起开始研究刀枪,跟着武术师傅锻炼身体,学防身技巧,一步步往社会底层探去。 大伯死的那年他28岁,刚在美国完善赌场的试营业,效果很好,本想等着接大伯和薄姝过来美国养老生活,没想到传来他的死讯。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一大通,什么大伯贪污被举报,又是自杀又是自残,反正悲痛欲绝的一片眼泪迷蒙里他就听到了“宁御城”三个字。 他安置好大伯坟墓,把薄姝接过来美国跟自己一起住。 大伯葬礼那天也见到爸妈了,老了,佝偻了,爸爸甚至比他矮了许多。 他明明是见着了,也没上前打招呼,也知道他们在看自己,但心里早就认定大伯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跟那个家毫无关联。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释怀。 “找我……你说他们会找我,呵。”后背猛地贴在墙壁上,他冷笑得很凄惨,“当年不要我的是他们,毫不犹豫同意大伯收养我的也是……” “你怎么就认定爸妈毫不犹豫了?你亲眼看到了吗?凭什么凭空猜测!你知道爸妈那天晚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在电话里跟大伯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你,每年砸锅卖铁给大伯账户寄三十多万。 我那些年,在家里根本连肉都吃不上一口,就是因为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嫉妒你么?”薄靳深手指发狠点着男人的胸口,仿佛是戳中自己心窝那样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爸妈那天换锁,只是因为那个你骚扰的女同学家长闯进来把大门锁给弄坏了。他们从没放弃过你,是你整天一意孤行,自作聪明,亲手拆毁了一个家你知道吗!” 他一番话好像一桶水浇在薄郁身上,整个人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目光苍洞地不知看向何处,“这不可能……” 薄靳深呼吸骤然一松,用力闭着晦涩的眼。 也罢,该说都说了,一切误会解开后,如果他还是不能理解,只怪爸妈此生与这个人无缘。 “信与不信都在你。”他拾起帽子,转身就走,压低帽檐,随之嗓音也沉下,“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也不会再来美国,你如果还是坚持你的坚持,就当今晚没见过我。” 他说着就直接走出房间,顾宸深拍了拍男人阴鹜的肩膀,“兄弟,考虑好吧,我这就送你哥哥去机场了。” 薄郁唇线抿成一片薄凉,拳头攥得好似咬碎了一般。 半晌后,屋子里只剩他一人。 孤独静寂的夜仿佛将他团团围噬,这几十年,他都这样度过的。 今后,是否能给过去的恩怨来个彻底了断? 少了薄郁这个得力的党羽,周沉的势力在这个晚上彻底崩溃。 他这几年急功近利地想灭掉宁御城,为此做了不少让人握有把柄的坏事,证据数据宁御城都收集齐交给了地方警察局。 连带着安排在御峰集团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卧底季董事,也一起被警方带走。 宁御城安排了司机,送十几位董事长回家,给每个人诚挚地道了谢,感谢他们愿意配合自己出演这场戏。 其实若非他们忠心耿耿跟随,或一旦其中某一人生了反叛的念头,他今晚天衣无缝的计划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还好,他们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苏南枝始终被他拥抱在怀里,男人外套又沉又厚,令她后背都出了层薄汗。 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退出来,手又被男人紧紧牵进掌心里,力度又狠又炙热。 抬起清润眼眸,看向男人的侧颜。计划进行顺利,他薄唇勾着浅柔的弧度,视线扫下落进她痴痴的眼里。 “看什么?”他低问。 她毫不掩饰地眯着眼一笑,“看你今天很帅。” 他朗笑一声干净清冽的嗓音,将她搂紧,“你男人能不厉害?” “嘚瑟死了你。”她笑嗔一声。 等赵特助把车子开过来的间隙,宁御城索性脱了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那么娇小惹人怜爱的女人,穿着自己oversize的衣服还那么瘦弱,仿佛被风一吹就跑。 男人眯着深黑瞳孔,视线被她白皙额头上的伤口触痛了阵。 忍不住,将她抵在自己怀里,下颌贴上她的发,“以后不许再随便给人下跪,不管是谁。” 他那么骄傲的小女人,从前即便多穷多困难,也没给谁下跪过,今天却为了他…… 当时在窗外都看得真切了,心疼得快碾碎,何时都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她乖巧靠在他胸口,耳边是男人沉厚有力的心跳声,“谁管得了那么多啊,当时除了放低尊严求他们,我还能怎么帮你。” “真是胡来。”他心头一软,更多是心疼的酸楚。 爱她爱得心都要化了,该拿她怎么办。 他们站在风里相拥了很久,贪婪享受着这鲜少拥有的的和睦。 赵特助的车来了,两人相拥坐在后座,漆黑视野里,温烫的暖气、炙热的身体,呼吸在慢慢灼烧着整个空间。 宁御城已控制不住掰过她的小脸,在后座跟她缠绵热吻起来。 赵特助有点尴尬,也不敢看后视镜,只听着两人唇瓣摩擦,女人淡淡压抑的娇吟声,男人粗吼…… 他思忖着,把车子停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非常知趣,“宁总,要不今晚孩子交给我,您跟苏小姐好好过二人……” “砰”一声,“世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拦腰抱起女人,迫不及待下车,长腿勾上车门。 赵特助一时之间风中凌乱,叹了口气轻笑。 真是,宠起女人来连孩子都不管了。 也罢,都能理解,压抑着那么多年的感情,纠纠缠缠、分合交错,今夜总算是能彻底释放了。 宁御城直接抱着她去开了房,才上电梯,就迫不及待把她摁在玻璃墙上,双手压着她的双手举高过头顶,迷乱吻着。 “别……会有人……”她轻轻哼着,欲拒还迎的姿态迷人无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8章 今天,给她一个安定 “刺激么?”男人轻声附在她耳边,手指滑下她的外衣拉链,不让她乱动。 她羞耻得满脸通红,七荤八素的大脑,半承半拒着他。 电梯“叮”一声到达了楼层,他突然双手用力将她抱起,圈挂在自己精瘦的腰部。 她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气喘吁吁,皮肤被涨成鲜艳可爱的娇粉色,在他眼里炙热灼烧着。 —— 隔日清晨,疯狂后换来的是疲倦到不想动,她趴在床上,睁着惺忪清澈的眼睛,深墨色青丝洒了男人一胳膊。 他翻身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彼此赤身相贴,肌肤摩擦出浅浅火花。 宁御城慵懒玩着她的头发,晨时,嗓音比以往沙哑性感许多,“起得来?” 她蹭蹭他胸口,撅着嘴,“你还好意思问。” 他眯眸一笑,昨晚沉浸在计划顺利进行,她愿意嫁的喜悦里,似乎兴奋过头了。 手指盖上她的手背,触摸着戒指上的钻石,他沉吟几秒,低声说, “今天,去领证吧。” “……” 她怔住,眼睛一亮,“你……认真的吗?” “嗯。” 他颔首,深情得舍不得挪了视线,“总觉得不娶了你,你又会从我身边溜走。” “我已经36,等不起了。” 从30岁到36岁,在男人一段最阳刚俊朗的年岁里,他用来思念她,这后半辈子他再不想经历这种感觉。 她脸颊透一抹轻许薄红,垂着湿漉漉的眼,心跳波涛汹涌,凌乱到不知该从哪句话回答他。 他36,她31,或许不是在最好的年纪,却做了最幸福的选择。 释然点头,她笑着,贴他薄薄胡渣的下颌浅吻了一小下,有点羞涩,“嗯。” 两人在床上你侬我侬地赖了一会,直到赵特助来敲门才慢吞吞起床。 这一天阳光明媚,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任细碎阳光洒满脸颊,掌心都是被握住的温暖与充实。 今天,他要给她安定,她给他一个家。 —— 在民政局拍照时,男人随便揣兜一站,唇角勾起,颇有气场。 她娇小得像个孩子,只到他肩膀,男人便蹲下一点身子,捧着她肩膀拍下照。 “总觉得拍得不好看。”苏南枝下台阶,摸摸脸,自言自语嘟囔着。 大概是他在身边总是很耀眼,连民政局的阿姨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太没自信。 结婚证发下来时,她胆颤惊心地翻开…… 望着照片里丰神俊朗的男人,再看看旁边的自己,瞬间捂脸无颜面对,“脸好胖……最近在美国吃多了吗?” 男人看着倒非常满意,穿着白衬衫的两个人,面对着镜头干净地微笑,没有过多妆容点饰,纯粹得就如他们的感情。 “很美。”他淡笑拢着她肩膀,满足地往外走,捏捏她依旧瘦弱的胳膊,“哪里胖,只是被老公滋润得丰腴了。” 她有点愣,偷偷捂着小嘴。 老公…… 这个称呼还不适应,但心里却塞满蜜糖一样,甜得快溢出来。 赵特助站在车边,望着两人手握结婚证走出来,微笑上前,对苏南枝颔首,“恭喜宁总、宁太太。” 听别人称呼她“太太”,他心情很好,是发自内心地愉悦,摸摸她脑袋,“叫一声老公听听?” “才不要……”她小脸埋得深,害羞,启齿不了,一颗心却被塞满了甜甜的蜜。 宁御城俯身咬着她耳垂,说着露骨羞耻的悄悄话,“现在不叫,晚上总有办法让你在床上叫。” “……”她一惊,连忙乖乖张嘴,“老公......” 小女人一张忸怩羞涩的表情,完全被他尽收眼底,情动,垂颈低头吻了吻她前额,磁沉地笑,“是,太太。” 她脸“唰唰”地红,捂着胸口心跳得好快好快,压着胸口喘不过气。 太太,这两个本就很美的字眼,从男人嘴里说出更性感得可怕。 赵特助跟在两个身后,露出老姨母一般的笑容。 苦尽甘来的两人,总算走到一起了。 车子往公司开,昨晚季董事离开后,他名下股份有不少买家争先恐后,宁御城必须得回公司一一处理。 宁御城摸摸她的脑袋,“先回去倒时差休息,嗯?” “嗯。” 心里其实舍不得他走,就像所有新婚夫妻一样,想赖着黏在他怀里一整天。 昨晚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都没睡好,男人眼袋的乌青也挺沉重。她不免心疼,手指轻轻捧着他的脸,“下午早点回家好吗。” 男人微笑,捂住她的小手,“你再喊我一声老公,可以考虑。” 她红着脸顿了顿,支支吾吾,“……老公。” 她怯懦地每喊一声,都震得男人胸口一阵甜蜜的酥麻。 三十六岁,硬得跟钢筋一样的老骨头,被这女人的两声老公,就喊软了,化了。 “知道了,”他叹一声,抱住她,“都依太太。” 爱到如此地步,他把自己都吓到了。 心无他想,只感谢上天将她带到身边,宁御城这后半辈子的人生才算完整,幸福。 —— 宁御城没有食言,五点就回了家,还拎着她以前最爱吃的芒果蛋糕。 苏南枝从楼上下来,直接扑进男人怀里,把他精瘦的腰抱得很紧。 挺糟糕的,才分开几个小时,她想他想得都快疯了。 “怎么了?”男人嗓音软下来,用哄小橘子一样的口气哄着她,“就这么想我。” 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闷着嗓音,嫩嫩乖乖的。“你给我带了蛋糕?” “你喜欢的。”他点头,牵着她的手回到桌子旁,打开蛋糕盒,扑面而来的甜奶香味勾引着鼻尖。 她迫不及待要拿起叉子,好久没吃这家了。 记得以前跟他在一起时,只是随口提过喜欢这家的芒果蛋糕,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还记得。 一瞬间,鼻子有点酸,他没注意,叉了一块送在她唇边,“尝尝,还是不是六年前的味道。” 她眼眶红着,刚舔一小口,甜滋滋软绵绵的味道挑拨着味蕾,她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看她哭了,男人有些猝不及防,拧眉抱住她,“怎么了?” “不好吃么?” 她摇头,揉揉眼睛,又哭又笑,“就觉得好不真实。” 当年受过的伤,深到让她从没妄想过他们还有这样一天。 他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蛋糕,小心喂着她,这种只敢在梦里偷偷念一念,想一想的幸福,他真的都给了她。 宁御城盯着澄澈发呆的眼睛,微笑,手指温柔揩去她眼角的泪,“怎么回事,领了证就变傻太太了。” “傻太太你也娶了。”她不依不饶勾着他的脖子,嘟着嘴抗议。 “是是,我亏了。”他被逗笑,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摩挲着,“女儿去哪了?” “清舞接走了。”她窝在他怀里低声说,“说这段时间辛苦我们,她把小橘子带去照顾一段时间。” 宁御城浓眉微挑,勾手将她抱在自己大腿上,脸颊迫不及待压进她的颈窝深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扶着他炙热的肩膀,即刻明白过来,“不……不行……” 由不得反抗,他的唇吞咽下她的嗓音,翻身压着苏南枝在沙发上,细细剥着她的衣服,“放心,婚后的第一次,我会温柔的……” —— 时近春节了。 薄靳深下飞机时才意识到这一点。 机场都布置起红火的装饰,到处派发着新年的广告。他拖着沉黑色的行李箱,心里怏怏地想,今年过年也凑不齐一家人吧。 他本来这次去美国还是很有自信劝回哥哥的,不想还是失败了。 “薄总,回家吗?”助理在接机口,拿过他的行李问。 “嗯。”薄靳深颔首,疲倦揉动着脖子,漫不经心地问,“新年还有多久?” 助理愣了下,“新年吗?就是明晚呢。” “是么。”他俯身坐进车里,微微拢上眼帘。 车子一路往家的方向开,路上大店小店都关门过年,偶尔可见几处卖烟花的小摊。 他想了想,喊助理停车,下车买了一盒冲天礼炮。 家里气氛依旧冷清,电视里在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预告片,妈妈削着水果,爸爸坐在沙发上喝茶,时不时沉重咳嗽几声。 听到他开门进来,妈妈是第一时间从沙发上站起来,迫不及待迎上去,“深深啊,找到你弟弟没有?” 他手里拎着那桶烟花,只觉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嘲讽。跨步迈进屋子里,淡漠摇头,“没找到。” 妈妈眼里的失落很明显,垂下眼帘淡笑,“是吗。” “妈,明天喊上二伯他们,一起吃饭吧,正好放个烟火。”薄靳深微笑拉开椅子,望着一桌静心准备过的饭菜。 虽然不是为他做的,还是摆出一副很高兴的神态,“看起来不错呢,妈妈做的?” “嗯。深深啊,妈妈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妈妈叹一声,摇头起身,叹息着往楼上走去。 沉重的卧室关门声,令他握着筷子的手也微微一抖。 面对再好的美味也没了食欲,他丢下筷子沉叹一声,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9章 惊喜 妈妈眼里的失落很明显,垂下眼帘淡笑,“是吗。” “妈,明天喊上二伯他们,一起吃饭吧,正好放个烟火。”薄靳深微笑拉开椅子,望着一桌静心准备过的饭菜。 虽然不是为他做的,还是摆出一副很高兴的神态,“看起来不错呢,妈妈做的?” “嗯。深深啊,妈妈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妈妈叹一声,摇头起身,叹息着往楼上走去。 沉重的卧室关门声,令他握着筷子的手也微微一抖。 面对再好的美味也没了食欲,他丢下筷子沉叹一声,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头。 —— 新年将近,公司的事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周沉因贪污和恐吓罪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他今年都快60了,再从狱里出来,想必也无力再组织党羽对付他。 他这辈子为父亲宁尘峰鞠躬尽瘁,最后会被关进牢里,也败在自己病态的忠心耿耿。 …… 今年的新年氛围很浓,苏南枝给两个孩子添置了不少新衣服。 顾宸深和卢清舞也来了,听说他们领证,都送上了贺礼。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仿佛有无数话题要聊,在厨房里忙活许久。 饭菜端上桌,四人加上两个孩子围坐桌前动筷,电视里是热热闹闹的春晚。 顾宸深起身给两个孩子盛汤,扫一眼苏南枝手上亮晶晶的钻戒,笑道,“你俩可以,美国刚回来还没几天就直接领证了。” “嗯,毕竟都老大不小了。”苏南枝脸颊微红,笑着接话。 宁御城握着高脚杯的手微顿了顿,惩罚性捏了下她的脸,“说谁老?” 年近40的老男人,听不得老这个字。 她太美好,31岁丰腴成熟的年纪,又不乏二十岁女孩的青涩单纯。 只要想起,便总让宁御城喜忧掺半,怕自己年龄配不上她,怕有比自己年轻的鲜肉追求她。 他摇摇头,低淡轻笑,专注凝视无名指上的钻戒。 怎么婚后反而好像担心得越来越多了,也愈发不自信了。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美好,完美的年龄、外貌、身体,曾失去过一次的他,恐惧重温那样的感觉。 她撅了下小嘴,“我说实话嘛。” 男人哼一声,手指还是给她不厌其烦地剥着龙虾,将干干净净的虾肉放进她碗里,“放心,老公即便老得走不动了,也能让你夜夜性福。” “……”她刚拈了他剥的虾肉吃了一口,差点没噎住。 这没羞没臊的男人,饭桌上说些什么呢。 顾老司机轻笑,咳嗽一声,“我妹妹身娇体弱的,床上对她温柔点。” “当然,你对清舞有多温柔,我便一样。”宁御城兴致一笑,撑着下颌。 顾宸深痞气勾唇,“哦?那真的是很温柔呢……” 两个女人黑着脸,同时夹起两块大龙虾,连壳带肉塞进男人嘴里,“吃你们的饭!” 一顿年夜饭在欢腾的气氛里结束,两个男人负责收拾洗碗。 苏南枝跟卢清舞抱着孩子在沙发上看春晚,时不时被小品逗得前仰后合。 没过许久,苏南枝总觉得身体有些许不对劲,小腹疼疼的。她从沙发上起身,去厕所看了下,竟然飘红了。 仔细一想,确是很久没来例假了。 走出去时,卢清舞给她倒了杯酒,微醺着脸,“新年快乐啊,南枝。” “新年快乐,清舞。”她刚要拿起喝,小腹的疼痛突然剧烈了几分,肚子里翻江倒海有什么在滚动。 “……” 杯子“哗”地一声倒下,猩红色酒水泼洒了一桌。 卢清舞骤吓了一跳,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南枝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男人听到动静迅速走出来,“出什么事了?” “南枝一直在说肚子疼……” 宁御城眉心拧着,急步在她身边蹲下,抚着她有点微烫的额头,“怎么了?肚子很难受吗?” 她倒在他怀里,苍白地点头。 大脑陷入空白,甚至无法思考。 可潜意识里却觉得,此刻的身体反应有一丝熟悉。 “总之先送医院。”顾宸深取了车钥匙,侧过脸对卢清舞道,“你留下照顾孩子,等我们回来。” “……”她虽然也担心,也只好点头,“你们路上小心。”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却似乎不太凑巧,正好赶上医院过年休假的时间。 宁御城却好像不怎么慌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到安城了么?我现在就带南枝过来。” 几声应后,他挂了电话,搂紧身边的女人,对顾宸深说,“去南苑花园。” 顾宸深微许颔首,往后倒车,“你给谁打的电话?” “一个朋友。”男人转头凝视着窗外,唇角微许扬起,“他常年在英国做手术,正好今晚到安城过年。上车前以防万一给他打了电话,果然在机场回家的路上。” 顾宸深意外地怔住一秒,似是没想到宁御城会如此细心。 但随即轻淡一笑,放心很多。这男人若非如此体贴,南枝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 车子开进南苑别墅,靳南就站在石阶上,揣兜看宁御城小心抱着女人,朝自己走来。清冽的眼里薄透一抹欣慰之色。 曾亲眼见证这两人如何伤痕累累而来,此刻他的感觉就像看到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迈入成熟,六年的惨痛教训,似乎总算教会他们如何珍惜彼此了。 前几日看宁御城这个万年不发朋友圈的老古董,前几日竟然在朋友圈里秀了两本红本子。 他打从心底为他高兴,就相信他不会有问题。 不过自从南枝回来后,靳南一直没时间见她,仔细一看,其实跟六年前没什么大变化,随年龄增长成熟了几分,脸颊依旧娇俏,扎个马尾可以假装21岁的大学生。 “靳医生……”苏南枝有点激动从宁御城怀里退出来,双腿却还没能站稳,兴冲冲地,“你也回安城了?” 靳南变化挺大的,以前给人感觉像个学术成就突出的大男孩,发型也是狂妄不羁,此时此刻看起来不一样多了。 六年足以将一个本就才华横溢的男孩雕塑成成熟的艺术品,他戴上黑框眼镜,发丝整齐冷硬,深褐色瞳孔深处隐透稳重大气。 “嗯,刚到。”靳南对她颔首,礼貌性与她握手, “先进来吧,我帮你看看。” 靳南家里仿佛一间小型医院,设施器材非常健全。苏南枝觉得身体没太难受,能自由活动,逛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放在电视柜上的照片。 是靳南和一个女人亲密的合影。 她盯着相片微微有点失神,笑容凝僵在唇角,那女人怎么看都不是夏茉。 靳南将她领进房间,一边戴上听诊器检查,一边慵淡地介绍着,“照片上是我未婚妻。混影视圈的,不是太知名。” “未……未婚妻?”苏南枝脸色更愕然,她本还想着有没有可能是靳南妹妹之类的。 靳南测着她的心跳呼吸,看似心不在焉地聊着天,但耳朵却听得精准认真,微笑摘下听诊器。 “那夏……”苏南枝刚着急想问有关他跟夏茉。 靳南却好似没听见,突然站起身,揣兜望向宁御城,似笑非笑,“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 宁御城急急迈步过来,蹙眉淡声,“怎么样?” 靳南动作慢悠悠的,往沙发上倾了下身子,轻摁揉着眉心,“南枝怀孕了。” 此言一出,瞬惊住所有人。 一时间,苏南枝有点反应不过来,紧紧捂着嘴,抬头看向宁御城。 男人先是怔愣了两秒,不敢置信俯身抱住她的肩膀,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听到吗?你怀了!” 苏南枝激动得眼眶发红,抱紧男人微许颤栗的身子,哑着嗓音,又是哽咽又是笑,“听到了御城,我们有二胎了,小橘子要当姐姐了。” 靳南轻咳了声,无奈笑笑,“先别急着高兴,南枝的舌苔和脸色发白,下身估计见了点红,胎不太稳。” 他一句话又把宁御城的心提吊得老高,紧张,从没有一刻如此紧张过,“那……” 靳南拍抚着他肩膀,微笑,“你大可放心,我去找点药,按时让南枝喝,每周来我这里检查一次,我的技术,可比医院里任何医生都权威的多。” “不过我这的妇产科药还真没多少,明天等医院上班了,我去给你开出来。记得不能偷懒,按时吃。” 男人淡淡颔首,深记他说的每句话,态度比在会议室开会时还认真。 回到家,苏南枝还沉浸在怀了宝宝的喜悦里,完全忘了问夏茉的事。跟清舞和小橘子汇报了喜讯,这俩人比她还兴奋,见宝一样轮流摸她平平的小腹。 “时间不早了,睡觉。”晚上九点,宁御城掐准时间,不由分说将她往卧室拉。 既然有了宝宝,他必要严格控制她的饮食作息。 于他而言,此刻背负着的一种新身份,等待二胎出生的新手爸爸。 不过这种突然被告知她怀了宝宝感觉,让他真觉得很新奇。就好像拆开了期待已久的礼盒,里面装着让他最温暖的惊喜。 苏南枝有点不情愿地被他抱上床。男人屈膝蹲在床边,细心为她脱去鞋袜。 她赤着的玉足白皙小巧,莹润的脚趾泛粉,很可爱,被他裹进手心,送入被褥,“睡吧。”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跟小橘子一起睡了。”她躺下,睁着澄澈的眼,委屈巴巴。 宁御城耐不住她撒娇,但特殊时期必须严厉。 长指将她柔顺的发别在耳垂后,男人淡声哄慰着,“不许任性,今天起陪小橘子睡觉的任务就交给我。等她睡着后,我再来陪你,好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0章 赐她一场盛世婚礼 她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点,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生气了?”他低沉笑问,轻拍着她后背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她噘嘴,闭着眼往床角蹭了点,不让他碰到自己,“才没有生气,你快点走,我要睡了。” “那晚安,太太。”男人俯身,在她细淡眉角落下轻吻,留了一盏淡黄的床头灯后,转身走出房间。 小橘子和宁郁然头靠着头坐在床上讲故事,男人推门而入时,他俩都下意识绷起神经,小心望着一脸严肃的男人。 “爸爸,你怎么进来了?”宁郁然小声问。 宁御城淡淡关上门,颀长身子贴靠门口,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又长又霸气。 “有事找你们商量。”他眸中幽芒流动,伴随唇畔轻勾,“跟南枝的婚礼。” 空气顿时静默了几秒。 “天哪!!”小橘子是最先叫出来的,惊讶的小脸红扑扑。 婚礼,女孩们一生中最美最幸福的时候,那可是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场景。 妈妈她竟然要跟宁叔叔结婚了…… 她捧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心里有点点小伤感,毕竟自己曾经好喜欢过宁叔叔,可更多是期待,妈妈那么美美,穿上婚纱一定更好看。 宁郁然表现出一点惊愕,很好收敛住,佯装不在意侧过脸,语气酸酸的,“你跟小枝结婚,需要问我这个前男友吗。” 男人闻言,不悦“啧”一声,三两步上前,揪起小家伙圆圆耳朵,教训,“整天信口开河,她什么时候是你的?” “我不管!反正!反正我跟小枝约过会!她肯定喜欢过我哼!”宁郁然嗷嗷大叫,耳根子都被爸爸捏红了,连忙尖声求救,“小枝!你看啊爸爸在对我家庭暴力!!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嫁吗!嗷呜——” 宁御城怕将她吵醒,冷哼一声松开他。 转过脸,又微笑看向小橘子,满眼对女儿浓浓宠溺,“小橘子希望婚礼是什么样的?” 她捧着两只肉肉的小手,脑海里幻想出许多场景,兴致勃勃说与他听。 他果然没找错人,孩子们别具一格的想象力真的能给他不少灵感,男人坐在一边,像学生耐心听着,一笔一画专注记下。 不知不觉他们聊到很晚,苏南枝独守空房,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有点郁闷。 明明说好陪小橘子睡了就来陪自己的,怎么还不回来? 习惯真的挺可怕,少了在他怀里,她竟怎么都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多久,身后房门才打开,男人沉缓脚步声卷着疲倦往里走。 苏南枝模模糊糊地被他拥进怀里,有点抗拒,哼哼,“怎么现在才来……” “谈了点工作,”男人温柔地贴着她耳垂,温糙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的小腹。 她双手勾在男人肩膀,钻进他好暖和的颈窝里,蹭一蹭,“你不是答应我春节期间不谈工作吗。” “其他工作可以不谈,这个工作很重要。” 他淡笑哄着,胸口被她靠着的地方,充实满足。 轻搂住的腰肢,捏起她下巴吻了吻,眼底波光潋滟,一声低沉的叹,“十个月不能碰你,真要我老命。” “让你平时这么欺负我。” 她得意地弯着笑眼,故意在他耳根子呵气,柔软无骨的小手滑到男人睡袍里,纤指灵活撩拨他胸口,没一会弄得男人粗喘连连。 “苏南枝,”他压忍着沙哑的嗓音,烫到快起火的掌心用力摁住她,“把你手拿开。” “老公,这就憋不住了吗?”她娇滴滴地咬着他耳朵,嫣然一笑,细长双腿圈住他精壮的腰肢。 男人匆忙回脸不去看她,跟妖精一样的女人,身子柔软不断缠着自己,就像要吸干他身上每一寸精气。 小东西,仗着自己怀孕,愈发胆大包天了。 男人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却是拿她没任何办法,翻过身,沉重喘息下床。 三两下脱了衣服,“哗哗”冲着冷水澡,湿冷发丝用力贴靠在瓷砖上,冰凉的水流淌在发涨的胸肌上,顺着肌理严实的腹肌往下,好一会才降下火。 他喘息着,无奈扶额一笑。 自己欺负过的,终究还是要还的。 —— 新年离开得猝不及防,安城很快进入了忙碌期。 苏南枝推掉了工作,一直在家备胎,而宁御城每天除了在公司工作,同时也紧盯着婚礼流程的设计,当然,每晚睡前,也准时搬上小板凳,跟两个孩子们讨论。 这些他一点都没透露给苏南枝。 所以这一天终于要到来时,他夜晚更是睡不着,也不敢睡在她身边,怕惊喜暴露。 婚礼设计在渡轮上进行,是他特地买下的婚船,从安城码头直接沿水路开到棉城,苏南枝说过她想在那里度蜜月。 从船身的设计,精确到每一处花束用什么颜色,他都亲自把关,很难想象他又要兼顾公司,又要监督婚礼,很忙很累,却是乐在其中。 很多时候,早上装作若无其事跟她吻别后,下楼匆匆开车去码头查看渡轮布置如何,或是联系设计师,不断送烟送酒希望能加快婚纱设计,一天攥着数着时间过,又要在晚上五点前回家买好菜陪她。 即便如此,相比六年来像个机器一样只会工作的宁御城,他此刻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才感觉生命是彻底充实、完整的。 …… 离婚礼前一周,他邀请了两个孩子帮他准备请柬。 小橘子一边帮他贴着请柬上金灿灿的贴纸,一边心思单纯地问着,“宁叔叔,这些人真的都会来吗?有几百个人呢,轮船会不会沉呀。” “小祖宗,你可别乌鸦嘴。”宁郁然心里紧了下,讪讪笑道。 男人兀自写着请柬,一笔一画工整认真,耐心着淡淡回答,“放心,上千人都不在话下,不会沉的。” 请柬写到半夜两点多,男人才收起水笔抬头,却见两个小孩子头靠着头,歪在桌子旁睡得很香。 他唇角勾起宠溺一笑,俯身将他们抱起放回床上,一人一个轻吻,低喃,“辛苦了,爸爸一定给妈妈一个最好的婚礼。” 隔日,在公司发放请柬时,陆云的那份,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赵特助,“请吧。” 这段时间的观察,陆云老实了很多,在自己清简的出租屋里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他想毕竟是有过交集的人,图个热闹,邀请了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紧锣密鼓的进行准备最后一周,这周五,人生中难得的大日子总算是要来了。 “陪你参加酒会?” 前两晚,苏南枝正被盯着喝完药,嘴里舔着两块冰糖,含含糊糊问。 男人轻许颔首,慢慢给她梳理长发。她怀孕期间头发掉得多,却依旧浓密,摸着跟绸缎一样丝滑。 “谁办的?”苏南枝心里有点困惑。因为靳南之前的一句胎不稳,宁御城一直不允许她去人多的场合,这次怎么反而主动邀请她…… 男人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唇角柔和地牵起,“我问过靳南了,没问题的,正好怕你在家太闷。” “那好吧。”她乖巧点头,望着镜子里白皙透红的小脸,这段时间被宁御城养得肤色特别好,可好像又胖了些。 “乖。” 他宠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起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陆云也会来。” 她正拿着毛巾准备去洗澡,脚步顿了顿,脸上浮掠过一丝微愕和恐惧。 “不用担心。”宁御城低声轻轻安慰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她脸色为难,攥着毛巾都快变形了,咬牙,“我第一个孩子去世就是拜她所赐,我有点怕……” 这些天他是第一次看她蹙眉,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将她拥进胸口。“我不会让那件事再发生,好吗?” 她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安定了些许。 宁御城吻了吻她的发,点头妥协,“你要是不想,我不让她来。” 苏南枝把脸埋得深许,撒娇,“算了,我可不想当恶人。” 他轻牵笑意,拥她更紧,“不早了,去睡吧。” —— 同样静谧的夜。 肮脏空洞街道里,昏旧的出租房,就着半亮不亮的灯光,女人手指细长惨白,狠狠攥着那鲜红色的请柬。 那上面,映着两张她此生最痛恨的笑脸。 六年间,宁御城让陆家身败名裂,将其归纳入御峰集团,直接导致她到现在还未找到栖身之处,只能挤在这间破烂便宜的房子里。 苏南枝,更是她又嫉又恨,本以为六年前把她打入谷底后,她再也爬不起来,没想到如今这女人不仅事业翻红,还要跟宁御城结婚了…… 心上好像有无数猫爪在狠狠挠着,又疼又痒,恨不得撕烂这两人的脸! 她攥紧了请柬,将其揉得很皱,丢在一边。 手指狠狠摁压在桌面上,她沉吟了许久许久,捏着猩红的眼眶。 她陆云只要还活着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咚咚”两声敲门。 “进来。”陆云深吸一口气。 手下阿员走进来,恭敬守在门口,“宁御城监视的人已经走了,想来是对您松下戒备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陆云闻言,十指丹蔻,敲着桌面透出一股瘆人的红色。 冷笑随着颤抖,脸部肌肉愈发悚人,“周沉倒了,他那些残党还能联系到多少?” 阿员顿了顿,低声道,“我尽量吧,十个二十个应该不在话下。” 陆云骨瘦嶙峋的手背狠狠扣在桌面,青筋蜿蜒蛇形,“尽量集结,另外,听说周沉军火生意做得不错。” 阿员听着女人愈发苍白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是……” 她脸上浮出一抹狞笑,冲男人勾了勾手指。 阿员犹豫着凑上前,当听了女人的计划后,整个人弓着背,吓得噤声,“您疯了!!这样你也会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1章 用我的余生好好爱你 陆云单手垂坠在桌角,摇摇欲坠的身子就像一位苟延残喘的老人,自嘲地扬起唇角,“我现在这副样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阿员有点无可奈何,紧紧攥着拳心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东山再起。” “呵,像我这样的人你也看得上。”陆云清冷自嘲地一笑,摸着自己衣领上廉价的人造皮毛,“我大概要让你失望了。” 阿员脸有震惊,但很快,在微黄的灯光里敛下眼眉,“不会。因为这是我们的命。” 陆云闭眼揉着太阳穴,淡淡讽刺地一笑,“命?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我曾经以为自己摆脱了‘陆家私生女’这个身份,就能自由,能幸福。可你现在看看我,却是变成什么样了。”她背靠在椅子上,望着头顶掉着漆皮的天花板苦笑,“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毁的是自己。我对犯罪有了瘾,已经回不了头了。” 阿员久久地站在原地,对她微鞠一躬,“我明白了,尊重你的选择。” “你大可不必跟我这个疯子一起去死。你还年轻,有娶妻生子的可能。”她手指苍白拉动着抽屉,朽木发出难听的咯吱声,“今晚你帮我办好这最后一件事后,就离开吧。” 阿员轻而深沉地颔首,转身离开。 —— 婚礼当日,轰轰烈烈如期而至。 码头口几百米围着一圈圈严密的保镖,除了持有邀请函的客人,一概不许入内。 苏南枝却是挺奇怪的,下午两点多就被拉进化妆间化妆,她以为是个很普通的派对,没想到光化妆就要两三小时。 宁御城给化妆师的要求是薄妆,清新自然风格,考虑到孩子的因素,每件化妆品拿给靳南检查过了才敢放心使用。 晚宴的礼服似乎也精美得夸张了。她其实陪过他参加过不少酒会,做工都以简单大气为主,而今天这一身…… 她望着镜子里水蓝色纱裙,一字肩式透着小女人骚动心尖儿的性感风情,蓝色纱质长长拖延到脚踝,裙摆上镶嵌一圈硕大的钻石,灯光打下,折射出熠熠璀璨的光芒,一眼便知是重工打造的裙子。 美是很美,可她总觉穿得这么夸张,像要跟谁抢风头似的。 宁御城今天一身深黑色燕尾服,胸襟处别一朵纯洁的白玫瑰。 他就站在化妆间门口,眼眸里折射出温柔的暖芒,宠溺笑着,对她伸出手。 苏南枝脸颊有点红,垂眸敛首间尽是惹人怜爱的娇柔。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宁御城也英俊得过头了。 “苏小姐,要幸福哦。” 她挽上男人的胳膊,身后化妆师一排对她整齐地微笑。 “谢谢。”她有点懵。 提着裙摆,鞋尖踏在柔软的红地毯上,转过脸对宁御城一笑,“她们这是怎么了,突然说祝我幸福之类的话……” “嘘。”男人长指轻轻压在她唇瓣上,眼底迸射出柔软的怜惜,攥紧她的掌心。 “今晚什么也不要问。” 她愣住,终于发现不对劲,面前大门却突然敞开。 映入眼帘的是欢呼的群众,宽敞的船内厅堂,无处不陈设鲜花、气球,“啪啪”地爆炸出七彩绚烂的彩带,缤纷落满了她乌黑秀丽的发丝。 宫廷式地毯从她鞋尖延伸到大厅最前方,卢清舞穿着礼服站在那里,眼眶微红地宣布,“让我们热烈欢迎,新娘新郎入场!” 苏南枝呼吸顿时凝滞住,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唇,两旁入座的都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对她笑着挥着手,大声尖叫欢呼着,祝福着。 音乐声掐着点响起,浪漫悠扬,天花板开始飘下柔软雪白的羽毛。 一切的一切,竟都那么不真实,她以为自己在梦里,可那欢愉的尖叫声如此热烈,男人在身侧传递而来的体温,令她感动得忍不住落眼泪。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唇畔牵起一抹温柔到将她沉溺的笑意。 他问她,太太,准备好了么。 苏南枝一路哭着走完了红毯全程,那是满载苦尽甘来的眼泪。 这一程他们有过多少压力,有多少的碎裂和不容易,她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剧烈眼泪。 从没想过,有一个人愿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赐予她那么多喜怒与悲乐。 关于这个人,她曾以为与他再没有未来,曾以为自己将漂泊伶仃孤苦一生。 可最后,他还是来了。 他握着话筒,泛红的眼眶,深邃的眸中只映着她哭到不行的脸。 磁沉微抖的嗓音,向全世界宣告。 他说,太太,我不会说冗长的情话,也不懂浪漫的惊喜,我只是个36岁,深爱着你的男人。而我能给你的也只有陪伴,因为从此以后的宁御城,会一年年老去,会老到咬不动东西,握不住你的手,抱不稳你的腰,可他一定愿意爱着你。 深情的尾音落下,她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脸颊深深埋在男人的颈窝里。 “说什么不会说情话,你就是大骗子你把我骗到这里,你不告诉我你准备了这么多,这些天你还装作若无其事,你太过分……”她又哭又激动地在他怀里撒着娇,语无伦次。 众人一边用力鼓掌,皆泪目不断,旁边卢清舞也靠在顾宸深怀里,感慨颇深地擦着眼泪。 这一切真的太过于美好,就像童话故事里虽然单一,却永远让人不觉得腻的结局,最美的结局。 —— 婚宴进行到中段,宁御城挽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她挨桌敬酒。 苏南枝一头长发裹成优雅端庄的中国式发髻,不盈一握的小腰被男人搂着,孩子才2个月不到,基本看不出腹部变化。 一桌桌敬完,来到薄家桌前。薄靳深举高酒杯对她轻笑,“恭喜。” 薄靳深微眯着眼喝下这杯辛辣的酒,用力拍了拍宁御城的肩膀,“这次是真的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心里其实不难过了,更多只是感慨,回想起与她初见时的场景,青涩的她一身性感的礼服,宛如误入凡尘的精灵,闯进他的房间,回眸一眼,也闯进了他心里,谁也想不到,此后会对她用情至深。 但,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很幸福,也很美,美到足以让他放下曾经的一切悸动。 苏南枝腼腆颔首,抿了口甜饮料,眼底化不开的浓蜜,“也恭喜你,跟你弟弟相认了。” 薄靳深笑了,提起新年时的场景就很愉悦,“那家伙,偷偷卖了美国赌场,回了中国,赶在大年三十回家了,还是很听哥哥话的。” 苏南枝笑了笑,左顾右盼,“他今天怎么没来?” 本还想感谢他,要不是那次在她戒指上安装了发信器,宁御城怕是找不到她。 “没来,喝闷酒去了吧。那小子挺喜欢你的。”薄靳深笑着与她轻轻碰杯,抬头挑衅了眼宁御城,“你最好待她好点,见缝插针的事儿,薄郁还是干得很娴熟的,指不定哪天把你太太偷跑了。” 宁御城勾起淡笑,扬了扬杯中清酒,“放心,不会让他有机会。” 下一桌到靳南,这次苏南枝见到他未婚妻了,的确是她见过的娱乐圈新人,乖巧地坐在那安静又懂事。 靳南是个挺怕麻烦的男人,想必也是看中这女孩的乖。 “祝幸福啊,南枝,御城。刚才在下面感动得我,哭得不行。那可是我2018年第一次流眼泪,都交给你们了。”靳南起身,微笑碰杯。 苏南枝抿着饮料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问了,“嗯……夏茉她,没回来吗。” 提及这两字,好像触动到他心里某处,眼帘微颤了两下,被他以仰头喝酒的姿势代过,耸肩,“谁知道,好久没见到了。” 听到声音里夹带着涩然,那种思念着却无法相见的苦,苏南枝其实很熟悉,也很明白。 但靳南情绪收敛得自如,淡笑,“你们大婚,别聊我的事,晦气。” 望着靳南隐藏起心事的脸,苏南枝挺心疼的,却明白感情的事,她做外人的还是难劝。 一圈敬酒下来,她其实一直在找陆云。可人群太多,熙熙攘攘,怎么都没找到。 宁御城握了握她的手,说大概是她没来。 她点点头,回化妆间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来甲板。 虽然只有简单三个字,她也瞬间认得出那是陆云。 犹豫几秒,她抿唇,攥拳往二楼甲板走。 对陆云的感觉,大概就像是心头剜不掉的一颗痛瘤,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烦扰着她。 甲板上没人,大家都聚在楼下大厅吃饭跳舞。 阴风阵阵,海上雾也重,她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站在栏杆处的陆云。 她一袭雪白的裙子站在黑夜里,诡异得非常明显,长发随着海风波动,没有回头看她,便也知道她在身后了。 “婚礼挺顺利啊。” 陆云对着海风说着,风太大,吹得她脸皮在隐隐作痛。 苏南枝沉着气息,“是要感谢你,没捣乱。” “谢我?”陆云冷笑一声转身,苍白的脸上,双眸空洞硕大地死死盯着她,“你当真是够傻,你以为我会空手而来,祝福你跟宁御城百年好合?” “我呸!” 她往甲板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轻冷一笑。 苏南枝脸颊惨白了一瞬,不知是不是被海风吹得,整颗心浸入寒窖一样地冷。 她颤抖地开口,“陆云,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赶尽杀绝?这些年,你报仇了那些害死你爸爸的人,也报仇了曾经看不起你的陆家人,杀死了我一个孩子,还让我跟宁御城分离六年……这些还不够么!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要你跟宁御城都通通给我去死!我要这个世界都跟我一样去死!!” 陆云仰头大笑几声,就像被附了体的魔鬼,恐怖的脸上满是狞笑,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遥控装置,用力按下。 “苏南枝,我们都今天都会死在这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2章 爱你直到时光尽头 苏南枝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脚下甲板深处,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轰——”震得整艘船只都不稳地晃动了两下,在风波不浅的海里极其危险。 苏南枝勉强扶住一根柱子,冲着陆云那张癫狂到扭曲的脸大声嘶吼,“你做了什么!住手!” 陆云仰头长笑一声,悲戚的黑眸慢慢合拢,“我说过,我死你们也不会苟活!不如就一起下地狱!” “轰——”又是另一声巨响,船上照明设备全部熄灭。楼下大堂里传来几百号人恐慌的攒动声。 苏南枝呼吸一滞,艰难向后看去,一对漆黑眼眸被燃烧着的大片火光照亮。 船身燃起熊熊烈火,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沉。 —— “大家不要慌张!拿出座椅下的救生衣穿好后到大厅集合,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上救生船离开……” 广播里正播放着船只工作人员沉冷稳健的声音。 苏南枝扶着扶梯,提着裙摆一路往下,她鱼尾式的礼裙非常难跑,加上船身晃荡厉害,宾客数量太多,骚动起来根本无法控制。 船体被一阵冲击撞得摇摇晃晃,她一下踩到裙摆,脚下打滑一阵,要看就要摔下去时,一只手臂稳稳将她接住。 —— 救生艇一艘一艘安宁离开渡轮,靳南站在甲板顶着强烈的飓风,颤抖声音冲宁御城大吼, “150个老人儿童和妇女的救生船只里没有看到苏南枝的影子!宁御城!” 声音就这样被沉没在风里,他猛然再回头,方才还在身后的男人,却忽然消失不见。 风声与海波响奏着悲切的奏鸣曲,陆云站在甲板围栏处,望着船身下匆忙仓促离开的救生船只,猩红着眼,垂眸对着对讲机那头低声要开口,准备引爆最后一波炸弹时,突然一阵遒劲的风从眼前刮过。 她吓了一跳,手腕痛得抬不起来,对讲机被风卷着掉入海里。 宁御城攥拳站在阴冷的风里,冷黑色天空偶尔闪过的电光火石,照亮男人阴鹜如冰的脸。 “宁御城?”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咬牙吼着问。 男人徐徐走近,手掌带着沉厚力道狠狠掐住她的脖颈,抵压在栏杆之上。 手指上戒指磨得陆云很痛,呼吸被扼制得快昏厥时,她突然仰头大笑了几声,手指慢慢抚摸上男人的脸,“没用的!这艘船已经快沉没了,你和我,都将葬身于此。” 男人咬牙,阴沉得滴出水的脸颊闪过一抹杀机,手掌稍微用力,将女人狠狠砸进身后的黑色汪洋里。 一袭白裙瞬间被海洋淹没。 宁御城喘着深沉的气息,她临死前也没有挣扎,大概早已做好与这艘船同生共死的准备。 他回过神迅速迈开长腿往后跑。海水却没过了甲板,卷着漩涡朝他狠狠袭涌而来。 靳南在黑暗的船只里飞快奔跑着,承顶着风雨和晃荡,用力嘶吼宁御城的名字。 “靳先生!船要沉了!快点上来!”海上救援直升机上传来救援队拼命的嘶吼声,向他投下一条绳索。 靳南咬牙冲他们大声吼,“宁御城!宁御城他还在船上!” 风声大到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两位救援人员从绳索上利落而降,用力逮住靳南的肩膀。 他反抗得厉害,拼命要往那被海洋吞没的半边船奔去,“别碰我!还有人在船上啊!!放开——” “砰”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很抱歉靳先生!海上漩涡太深,我们直升机待不了多久,必须要离开了!” 救援人员咬牙将他扛起。 他们很明白,若继续去搜寻船上仅剩的一人,或许整架直升机都有被卷进飓风里的危险。 慢慢顺着绳索上移,将昏厥的男人放下后,抹一把脸上雨水,“全员救援完毕,开走吧!” —— 苏南枝从上了救生船后就一直心怀不安。最后船只抵达的是一处陌生城市的码头,几百号人坐在休息室里,被海水浸泡过的他们冻得瑟瑟发抖。 苏南枝是最后一批到达,脱下救生服,回想起当时抱住她的那个身影,她抬头看去竟然是薄郁。 他浅扶住她的腰,低沉开口,“有了孩子走路得小心着,宁太太。” “薄郁?你果然也来了。” 她惊喜,被他一路护送着上了救援船。 “谢谢你。”船只离开前,她扬起头对他道了声谢。 薄郁站在狂烈风里,不羁脸上笑意斐然,“新婚快乐。” 说着,转过高大身影,继续回到船只里协助救援。 她回过神来,咬牙脱下救生衣,攥拳走入休息室,拨开一张又一张脸,寻找着。 她总是觉得不安,心里什么隐隐被压着,痛感太明晰。 “怎么了,南枝?”肩膀突然被披上一张薄毯,卢清舞关切的声音在她耳畔。 “清舞,你有没有见到御城?”她咬着颤抖的声音问,眼眶有点发酸,自己却并不知道想哭是因为什么。 卢清舞被她眼泪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没有。不过你放心,他肯定是在协助救援的队伍里,他们很快就到了,” 话音没落,身后的帘子就被掀起来,带进一群沉冷的风。 顾宸深脱了救生衣搓着手,吁叹一声好冷。打着哆嗦走进来,对卢清舞淡淡勾笑,那笑意是看到彼此安定后放心的宽慰。 可苏南枝却提不起精神,“看到宁御城了吗?” “他不在我这艘船里。听说最后还来了直升机,应该在那。”顾宸深一边脱下能挤出水的外套,一边低声说,“放心吧,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大多数男士都已经陆续上岸,苏南枝仔细观察每一波人,却都没见到宁御城的影子,直到门外,终于有直升机响起。 那是最后一波船上的人,最后的希望,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冲了出去。 直升机冲下来的是靳南阴沉的身影,好像根本没看到她,兀自往屋子里走。 救援人员连连跟在他身后道歉,“真的很抱歉,靳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那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寻找宁先生……” “你少他妈跟我废话!”向来温雅的靳南突然爆粗,回过脸时,眼眶微红,视线寒凉而深刻地瞪着男人的脸,“他是我兄弟!” 苏南枝呼吸一紧,刚才好像有听到宁御城的名字。 “宁御城怎么了?!”她脸色一凛,苍白地转身抠住靳南的肩膀,低沉问。 靳南面对着苏南枝,骤然愣住,眼眸空洞处蓄着一抹浅泪。 他咬紧牙齿别过头去,刚刚还努力控制住的眼泪,此刻又彻底喷薄而出,痛苦地搅乱心房。 他是最害怕面对南枝的,方才在直升机里痛哭时他便在想她该怎么办。在被狂浪吞噬的海里宁御城怎么能活,可南枝才怀上二胎,他们夫妻的美好生活才刚要开始…… 他恨恨一拳砸在墙壁上,手背血肉模糊。 苏南枝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细白发抖的手用力捂住嘴。 从靳南脸上努力隐忍的悲痛,她读懂了。 大脑骤然间陷入空白一片。 双脚后退,拼命后退,颤抖如筛糠,拼命摇着头,苍白唇齿喃喃低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今天才给了她一场盛世大婚的男人,那个说着会一辈子爱着她的男人,他明明强大到令人无法企及,怎么可能就这样…… 她阴冷地挤出一抹笑,眼泪横流下娇小颤抖的脸,可怜又瘦弱的身子在风里,被吹得骨头都要碎了,断了。 “你在骗我,靳南,你骗我,他不可能死,他还活着对不对?你不要骗我,这一点都不好笑,靳南?靳南!!” 她用力撕扯男人的衣服,痛苦大吼着他的名字,“靳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说他没有死!!” 她终于明白自从下了救生船以来的焦虑,究竟是从何而来。 靳南忍着哽咽,那张坚毅的脸再也控制不住痛楚,含泪抱住她瘦弱颤抖的肩膀,“对不起,南枝,对不起……” 她身子狠狠一震,神经触痛,“轰”一片苍白,眼前开始发黑,上翻,膝盖发软,昏死在他怀中。 —— 她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了,生死线前后徘徊过的她,刚醒来时无力地动着手指,听医生跟卢清舞汇报,说暂时孩子无事。 孩子…… 她闭了闭眼,睫毛颤动两下。 下一秒,像是骤然间想起什么,尖锐触痛感扎在心头。 瞳孔狠狠一缩,从床上一跃而起,吓了卢清舞一跳。 “南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卢清舞回过身的时候,苏南枝注意到了她一身沉重的黑色,胸襟别着一朵白色小花。 她张口才觉得喉咙有多么沙哑,多说一个字都是疲劳不堪。 “他呢?” 卢清舞脸色一僵,随即隐压去眼底的不舍,抱住她的肩膀,随着她颤抖的力道颤抖。 “宁御城呢?他人呢?”苏南枝捂紧嘴哭出声来,那么真实的痛感在告诉她,一切都不是梦。 他不在,他没来,若知道她昏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他死了。 死在那片大海里。 “南枝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海上公安局还在找,沉船已经捞上来了,还在找,我们还在等答案……” 卢清舞哽咽着安慰她,害怕说到重话触碰到她的某处情绪。 但一切至此,她却哭都哭不出来了,扯着几乎是撕裂的嗓子,绝望入尘埃一般, 她毅然推开清舞朝门外走去,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像刀子剜着心口。 “南枝你要去哪!” 卢清舞担心地跑上前,却见等候在门口的顾宸深,缓缓脱下外套拥住了女人。 他对卢清舞动了动薄唇,意思是“交给我”。 她忧心忡忡地点头,心疼得有如被撕扯。 这一对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相爱的这一刻,可如今,却是一个生死不明,一个痛不欲生。 顾宸深带她上车,望着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坐垫角落里,可怜的身子纤瘦脆弱,就好像撑着最后一口气,快崩溃了。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空洞地念着,“宝宝我们不怕,妈妈带你一起去找爸爸,爸爸活着的,妈妈知道,没事,会没事的……” 说着说着眼泪不断往下掉,狠狠烫灼着手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3章 等他回来 顾宸深心疼蹙着浓眉,却不知该说什么。在生与死面前,所有的安慰都仿佛是徒劳。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他很默契理解到她想去的地方。 车子停靠在码头,熄了火,顾宸深侧过身,在她耳边喊了好几声,她才迟钝地眨了下疲惫酸涩的眼,回过神来。 手指慢慢擦去眼角的泪,她轻轻问到了吗? “嗯。”顾宸深叹了口气,裹握住她颤抖冰凉的小手。 海上巡逻队还在调查船只,苏南枝披着顾宸深的西服,承迎着海边狂暴的风,走到警车边。 “顾先生。”警队对他敬礼颔首,轻摘下警帽叹息,“请节哀。” 最后那三个字说出口时,他明显感到身边的女人颤了两下。 “别这么说,还没找到尸体不是么。”他是说与苏南枝听的。 “可是其实我们警方一致认为,在爆炸的船上能活下来的几率,应该不到一成。”警察没有看出旁边女人的苍白,兀自说着。 苏南枝用力闭了下晦痛的眼帘,转身挣开顾宸深的臂弯,沙哑着嗓音,“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顾宸深抿紧薄唇,忧心忡忡地看她单薄身影徘徊在码头边。 “那位就是顾太太,卢小姐吧?”警队见他眼神不离苏南枝,忙笑着谄媚,“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呢。” 顾宸深回射出一抹寒戾的视线,薄唇轻启,“她是宁太太。” “……”警队被他的眼神吓住,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顾宸深无视他的道歉,揣兜跟在苏南枝身后,生怕她精神不稳定。 但她很安宁,穿着雪白病号服的身影如一朵娇瘦的花,孤零零地飘在海边。 她时不时停下脚步,踮起脚,眺望着那处望不见边际的海天连接处。 薄薄嫩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好像在自言自语轻喃着什么,他想大概是在跟孩子说话。 没敢让她待多久,码头风太大,而且看这阴压的天气,好像随时要天降暴雨。 她被关在车里,车顶天窗降了点,顾宸深说他还要去被警察问点话,让她在车上好好待着。 苏南枝木讷地抱着膝盖点头,隔着玻璃空洞望着波涛阴沉的海洋。 车上暖气很充足,她却仍旧觉得冷,寒凉从头发丝蔓延到脚底,到每一寸皮肤与细胞。 她双手发抖缩在一起,不停朝掌心里呵着气。 只要想到他此刻还躺在冰凉的海水里,胸口钝痛得一阵一阵,刺得呼吸不稳。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哪怕他真的出了事……她也要看到他的尸体才相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搜索巡逻的船只回来了一艘,两三个人抬着一个担架上岸。 担架上披着雪白的布,轮廓可以看出是个人。 她死寂沉沉的脸上霎时间有了反应,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爬起,手掌用力拍打着车窗,哑着嗓子嘶吼。 顾宸深没在意她的方向,跟着警队去检查了尸体,掀开单子看着,眉头皱得很紧。 苏南枝看不清那去世的人脸,急得快哭出来,用力踹着车门。 “顾先生,那位小姐一直在敲车窗。”一个小警员提醒着他。 顾宸深愣了下连忙回头,快步上前解了车锁。 女人几乎是霎时间推门下车,光着脚就朝着那担架跑去,弯下身灵活钻过警戒线。 “小姐你不能进来……”警方没拦住她。 苏南枝望着担架上一张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的脸,用力捂紧颤抖的嘴唇,哭声压抑在喉咙里。 躺在担架上的一头长发又湿又脏,女人半张脸已经被炸烂了,一只眼睛死不瞑目,被海水泡得溃烂。 那场面恶心得一度让她起了心理阴影,转过身,双腿一软,就是一阵干呕。 顾宸深皱眉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对警员斥道,“还不快盖起来。” 苏南枝苍白着脸色被他扶到车里吃了两片药才稍微好些,拧眉抚着胸口,长长喘息。 休息了许久,她才有气无力地艰难开口, “是……陆云吗?” 顾宸深淡淡叹了一声,颔首,“嗯。” 得到证实,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空洞,森白手指紧紧攥住裙角。 那本该是她最恨的人,可看到她死相如此,心里又是说不上的恶心,复杂情绪交错在心头难以平息。 “她联结20多个周沉的余党,在船上安装了近十个炸弹。不过她自己会登上那艘船,大概是也做好了寻死的准备。” 顾宸深浅长地抿紧薄唇,摇头。 “放心,那二十个余党都被抓住了。也怪我太大意,当初以为送周沉进监狱就万事大吉,放过了那群残党,不然怎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动手。”顾宸深手掌紧紧压着膝盖,沉声自责。 “不是哥哥的错。”她轻许闭了闭眼,眸底空碎。 顾宸深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 她咬了下唇瓣。 半晌后,攥紧男人的手心,低声恳求,“能不能不回去?” 她还想呆在这,等着找到他的消息。 回医院对她来说,只是换一个地方煎熬而已。 她想在这里至少挨着他更近一些。 顾宸深没答应,“听话,你还怀着孩子。想想,不管他在哪,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糟践身体。” 苏南枝抿了下唇瓣,手指骨节森然,狠狠抓着自己的衣角,慢吞吞地开口,“我知道了。” —— 回医院的日子跟想象中一样枯燥又难耐。 她每天都抱着手机坐在窗边,从太阳东升看到西沉。 一分一秒地等着,等警方给她来电话,说找到他的消息了。 她按时吃药吃饭,把自己和孩子养得健康一些,好让他回来的时候不会太担心。 一等,就是一个月,两个月…… 第八个月,当被推进手术室,宫缩的阵痛逐渐侵蚀吞没意志时,她才忽然察觉到,原来距离宁御城离开,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 孩子很顺利地诞生,健康的小男孩,扬着粉粉糯糯的手脚,白皙皮肤随了他们夫妻俩,浓眉大眼,啼哭响亮。 尤其那高高的小鼻子,她看着,真像极了宁御城。 她虚弱地望着孩子,当触摸到他的小手时,情绪一度崩溃了。 藏匿着八个月的痛苦终于忍不住失声发泄而出。 她想,如果他在,他一定笑得像个大男孩,那张冰山脸会舒展出笑意,会温柔抱起孩子,笨拙又小心地哄着他。 会用那双修长又温柔的手,为她擦汗,吻着她说,太太辛苦了。 可他现在到底在哪,冰冷的海水里,还是地球上某个角落。 她不敢多想,太痛了,失去他,真的太痛了。 产科医生守在旁边,吓一跳,第一次见到生完孩子还哭得这么痛苦的妈妈。 产床上小宝宝似乎感知到了妈妈的痛苦,歪着粉粉的小嘴,使劲啼哭起来,好小子,嗓音清亮无比,震得她耳朵都疼。 孩子被护士抱走后,她抽搐抽搐着,又含着眼泪昏睡过去。 坐月子期间,不少人前来祝贺过,她都用麻木的微笑迎接。床头摆着吃不完的果篮,和塞不下的鲜花。 每个人都说,她生了两个孩子还这么年轻,夸她漂亮,还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吃饭养身体。 唯独不提她心里最痛的那个点,没有人敢问。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心底某处也明白。 就快一年过去了,警方仍旧搜救无果。 他还能活着吗? 是否连那一成的希望都没有了? 警方很为难地告诉她,海洋太深太远了,还有那么多危险的动物,若是被吃了,被卷走了,找不到尸体也是正常。 每年都有很多人丧身海底,找不到尸首的。 出院的时候,她对顾宸深和卢清舞说,想在海边买栋房子。 这是10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甚至还提了要求。 他们没问哪片海,都很有默契地点头,说,“好,哥哥尽快帮你办,你回家收拾收拾。” 在那片海边,安了一处新家,她领着宁郁然、小橘子,和新宝宝住在里面。 她很勤快,将卧室布置成了他们结婚那时的模样,还为他留了一间书房。把他经常喜欢看的财经报纸、经济政治书都搬了进去。 她每晚都抱着三个孩子睡,睡前故事是他们的故事。 她说,你们有个好爸爸,他是个英雄,他一定还活着,你们要陪着妈妈一起等他回来。 等三个孩子睡着了,她会经常失眠,就去海边走走,坐在码头或沙滩上,抱着膝盖,听着湿咸的海风,跟他说话。 关于御峰集团,顾宸深以宁御城大舅子的身份暂时接手,虽然突然接手这么庞大的集团很困难,但至少足以稳定动荡。 浑浑噩噩的生活,就这样过了一年半。 小荔枝会走路了,能跟着她在沙滩走路,留下一排排可爱的小脚印。 对了,他们还在海边捡到了一条小狗叫城城,小荔枝取的,城城是他唯一学会说的两个字。大概是经常听她提宁御城的名字,就自然记住了最后一个字。 养宠物也好,带孩子们也好,她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一小部分。心里那块伤像结了痂,只要不去撕,就不会太疼了。 安城今年进入严冬很早,十月底竟然就莫名飘雪了。 隔这里不远的一处小岛是度假村,村里最近开放了游客观赏,她不知怎的,突然心血来潮想去逛逛。 卢清舞二话不说立刻放下手上工作,说可以陪她一起去,也可以留在海边帮她照顾孩子,任君选择。 她笑着抱抱她,说自己去就好。 她只是压抑了太久,累了,想换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 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乘上了去度假村的船,一直以来,她对船还抱着一点恐惧感。 到达目的地,踩上这片土地,是个很漂亮的地方,绿树成荫,民风淳朴,生态环境非常好。 导游领着他们在环岛一圈,晚饭在村民家里解决,深入体会当地民风。 这一上午在船上度过,下午又运动过度,她实在是累得不行,回到客栈就在床上躺下了。 晚上村镇里并不如想象中安静,某处歌舞沸腾的,她被那声音搅得完全没了睡意,索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往楼下走。 “呦,苏小姐还没睡呐?”客栈老板娘对她笑眯眯的问。 “听到外面有动静,在举办什么活动吗?”她好奇地问。 “好像是的,听说镇长结婚了,二婚呢,小娇妻可嫩了,才20岁,镇长都快50了,啧啧。”老板娘八卦地撑着下巴笑道。 苏南枝心想反正晚上也睡不着,索性去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现场果真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奏乐悠扬作响,新郎新娘穿着大红喜服,好像在玩什么游戏,台下一阵阵的掌声喝彩。 苏南枝挤在群众里,人头不断攒动,她被挤得前仰后合,脚下突然踩空滑到地上谁丢的果皮。 “啊——”她惊呼一声,差点要跌倒时,一只手臂稳稳地将她接住了。 那胸口传来的力量和温度,熟悉到,将她大脑头皮细胞瞬间麻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4章 是只会哭和想你的机器 神经被猛地蛰了一道,浅浅后退几步,攥拳回过头。 一个男人,戴着口罩,压着很低的鸭舌帽,身材高大,浑身笼罩着阴鹜的气息。 人群太闹腾,她无法静下心来判断他是谁,却没由来一阵熟悉,伸手正要去碰他时,男人突然转身往人群深处走。 苏南枝心头一紧,望着男人走路有点瘸的姿态。 他的腿…… 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下涌动沸腾的人群,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正迷失在人群里,突然舞台中央的主持人发了话,说要寻找三对男女上台互动,采取击鼓传花的方式。 人群兴致很高,她也被夹在人群里无意间参与了传花。 当那朵花落在手上时,正好鼓声停了下来。 她僵了一秒,握着的红花像个烫手山芋,急于丢掉。 “呦,这位美女快请上台来。”主持人兴冲冲对她挥手,台下众人也半推半哄闹把她推上台。 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只是个外来客,而且只是想下来散个步。 传花继续进行,鼓声骤停,众人纷纷回头。 苏南枝在台上看得最为清晰,微微一愣,接到花的是那个鸭舌帽男人。 他好像是本村人,在村里挺受欢迎的模样,大家都给他鼓掌喊加油。 他迈着不太方便行走的长腿,温吞走到她身侧,漆黑深邃的视线始终盯着她。 她往旁边躲了躲,仔细打量他,他便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看远处。 他把脸遮得太严实,甚至手上都戴着手套,衣裳也是村里的服饰,她其实不容易判断。 但心里可怕又大胆的猜测,令她血液忍不住沸腾起来。 三组男女挑选出来后,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规则是女方蒙上眼睛,摸出男方藏起来的随身物品。 她微垂着眼帘,将布蒙在眼前,遮挡住视线。 眼前一片陌生的漆黑,她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开始前,对他轻柔说,“冒犯了。” “没关系。” 男人磁沉的嗓音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仿佛与记忆里那个思念已久的声音重叠。她鼻尖酸了下,能感觉到眼泪湿了黑布。 计时开始,她伸着双手走上前,伸手摸到的就是他的额头。 突然,感觉触摸到一条凸起的疤痕,莹白的指尖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再继续往下,高耸的鼻梁,再到削薄的唇瓣,那伤疤竟一直蔓延到耳后。 一切触感都那么熟悉,可又不敢太确定。她抿着微微干涩的唇瓣,扶摸过他凸出的喉结,再到他的锁骨…… 他胳膊上肌肉很硬实,可也缠着厚厚的绷带。 身上的伤感觉非常多,胸口这里也有绷带,腰上也是…… 她眉心皱了皱,手指停顿住。 就是这个暂停又蹙眉的动作,令男人双眸刺痛了下。 他眸中闪过凛冽寒光,低哑开口问,“不继续?” 她沉默着。 男人恨不得现在扯下她的眼罩,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嘲讽地兀自一笑,冷硬拳在身侧狠狠攥紧,“害怕了?我身上的伤,让你害怕了?” 她细白的腕在发抖,晃得他眼眶疼痛。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盯着她无名指。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她恍惚怔愣之间,突然感觉身侧闪过一阵寒风。 随即,就听见台下群众传来一阵哗然声。她骤然愣住,连忙把眼罩摘下来,男人已经绕开她,步伐蹒跚地下了台,一瘸一拐的背影离开得很寒酸,也很坚决。 …… 月朗星稀的夜里。 男人顺着熟悉的路,回到自己的住处。村子里最偏远处的一个小屋子,很简陋的设施,家徒四壁,只有床和一张桌子,四张板凳。 院子里还有个秋千,也有他种的一些蔬果。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秋千旁,慢慢依靠着坐下来,力道轻缓地摁揉着小腿僵硬的肌肉。 今天走了太多路。 男人用力闭上眼,待腿稍微有点反应够,才长舒一口气,轻倚着秋千。 月光明亮如镜,将他高大笔挺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样寂寞孤独的夜,他已度过了两年,并不陌生。 两年前,他被轮渡上剩余的炸弹炸成粉碎性骨折,胸口、耳朵还有腰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重伤,细小的疤更累累难计。 幸好当时是这座村的渔船恰巧经过,将他救了下来,否则现在大概已经命丧黄泉。 不会有机会再在今天见到她。 轻拢上眼眸,鼻息浅浅发喘,他摸着胸口的心跳,太快、太烈。 若不是今日她突然出现在这座岛上,他都忘了自己是个活人,还会有心跳感。 他有很大冲动想回去找她。怕她太担心自己,伤到孩子,伤到身体。可无奈初期治疗时他根本连床都下不来,更别说走路。 6个月后,勉强能用轮椅撑着前行,可一天最多也只能下床三小时。 那时他看着镜子里完全变了的自己,瘦得脸庞轮廓深刻了更多,眼眶又深又疲倦。 他再不似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一只腿没有知觉,等于是半个残废。 死里逃生,他能恢复到从前的容貌已经很不容易,可也深知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强壮高大,他无法像男人一样保护她,甚至,连最基本的陪她散步都做不到。 这样的自己,令他震惊之余,是满满的自卑与难堪。 所以,即便8个月后,他有下地行走的能力,也不敢再去找她。 他讨厌自己的伤疤,于是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只露一双对世间一切都淡漠的眼。 他对村民隐藏了身份,隐藏了一切躲在这,本以为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过完下半生了。 岛上度假村决定对外开放时,他有预感她会出现。 果然看到她从船坞下来时,男人一颗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近两年不见,她身材依然丰腴纤细,长发如海藻披肩,肤色白皙透红,眼眸清澈又灵动。 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漂亮到叫人挪不开视线。 可是,他却已经…… 她上了岸,像个新奇的孩子左右环顾。他注意到岛上一些年轻的村民,看到她的视线里满满贪婪和欲望,像饿急了的野兽看到美味,甚至听到在讨论着把她骗上床,用什么姿势好好快活一顿。 他很久没有愤怒感,当即攥拳走上前给了一下。那一身肌肉不是白练,被打的那个唇角立刻咳出一大摊血。 “艹尼玛的死瘸子!” 几个年轻村民对他狠狠啐了一口,不敢跟他正面硬来,骂骂咧咧着转身就跑。 他生怕那些人再对她做什么,白天一直撑着病腿默默在她身后保护着,直到看她疲倦地回酒店休息,他也不敢怠慢,躲在树后观察有无可疑的人。 回忆到这,他用力摁了摁酸痛的眉宇。 明明是不准备与她相认的。 可看到她摸到自己伤口时,那颤抖的手,还有惊愕的表情,自卑感瞬间又将他彻底吞噬。 她是惊讶吗,失望吗,她曾经最崇拜景仰的宁御城,现在,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 当时他站在舞台上时有多痛,就像一年前,一身伤浸泡在海水里时,有如剔骨剜肉。 他缓缓摘下手套,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在月光下闪闪璀璨,轻眯着眼还能想起她当新娘的那天,柔软的小手抓着他,一边哭,一边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刻。 他想,她大概是变了。 她没戴戒指,也不再爱他。 闭上眼,他能理解。 因为两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连死都能闯过来的他,吞下这痛楚,他一个人还是能好好过。 坐了很久,他慢悠悠起身,身子像一架嗡鸣陈旧的机器,无处不叫嚣着疼。他进屋子,走到发霉的硬床边,缓缓躺下,侧身背对大门,面对墙壁。 今夜很难入睡。辗转反侧,睁眼闭眼都是她。 好似钻进他骨子里的小虫,啃噬蹂躏他伤痕累累的心。 迷迷糊糊浅睡间,庭院里忽然有脚步声。 他向来敏锐,黑眸骤然半睁,鹰隼一般锋锐的视线。 不过那脚步走进来很轻柔,并没有攻击性,他明白了,放下警惕,微淡拢上眼,“来上药吗,雪儿,我没事。” 雪儿是他邻居,在治疗时帮了他很多,每天都在这个点按时给他送药。 他沉哑的嗓音落下,身后,脚步柔和顿了顿。 他瞬间嗅出不对劲的味道,迅速摸出枕头下的小刀,从床上一跃而起,快准狠抵在来人的脖颈处。 下一秒,当看清了是谁,眼底阴芒顿时收敛住,转为愕然,再到下意识的躲避。 苏南枝红着眼眶,蓄着眼泪,就那样看着他。 在黑暗里,女人一对视线灼得他很疼很疼。 她眼睛美得不可方物,哭起来掉下的碎泪滚落在他手心,烫开一片涟漪。 她哽咽着别开他的刀,两只细细柔柔的胳膊张开,将他紧紧,紧紧地抱住。 胸口被她柔软的身体填满,久违温暖,令他脊背无法控制狠狠颤抖。 “哐当——” 刀子掉落在地,男人的眼眶亦然泛红。 他在被死神临幸时没曾掉过泪,痛到一次次昏厥过去时,眼眶也不曾红过。 只有她,只一个两年不见的拥抱,就能让他努力建设起的防备彻底摧毁。 只有她,只有她,轻而易举拨弄住他心里最软最深的位置。 他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胸腔深处的疼痛慢慢回复。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抱她,而是轻轻将她推开。 苏南枝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视线被泪水染花,她哽咽着喊他的名字,宁御城。 她觉得认出他的那一刻,高兴得能流一辈子的泪。 一定是自己的夜夜祈祷奏了效,他真的还活得好好的,他还能抱她,会说话,会看着她,他还是他…… 她太感谢上天赐予她一枚如此爆炸性的惊喜 这些年的等待、痛苦和眼泪真的不曾白费。 她嗓音有点喑哑,哽咽着重新将他抱住,软软的脸贴在他胸口,贪婪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撒娇的声音快把他融化,一边哭一边委屈问,“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两年了……你知不知道那两年,我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人,就是机器,只会哭和想你的机器……” 他静静听她的控诉,心疼感在驱使自己抱住她。 可他…… 心里有障碍,逾越不过去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第二次将她推开。 第一次她以为是无心,第二次,她红着眼睛咬紧唇瓣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5章 宁御城,不许赶我走 苏南枝望着他棱角分明有致的脸,真的瘦了不少。很难想象,这两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他瞳孔深黑,漠生阴冷目光狠狠扎在她心头。 “为什么不给抱?”她哽咽了下,像个委屈的孩子垂着湿湿的眼睫毛,“我很想你。” 他拧了下眉,别过头不去看她几欲流泪的眼。 苏南枝低头关心他的膝盖,“你的腿还好吗?别站着,坐下吧……” 说着要给他拿椅子时,男人沉眉攥住她的手臂。力气有点过重,一下在她白皙肤色上染起一片红意。 她红红的眼里一惊,宁御城何曾对她下过如此重手。 男人也意识到力气过蛮,无意识撒开了手。 在村子里待了许久,他连女人都难见到,忘了对女孩要温柔些。 许久,沉默与对视。 宁御城盯着她红红手腕,悠淡地转身,“你走吧。” 苏南枝心里抽疼一颤。蹙眉,盯着男人隐没在黑暗中的脸。 两年之间他变了许多,敛起外界赐予的光芒,沉稳厚重里,又透着让人心疼的寂寞与孤独。 她心疼,无以复加。 慢慢往前走了步,莹白手臂伸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脊背。 脸颊轻贴在那方沉稳又熟悉的温暖,她闭上眼喃喃,“我不可能走,你别想赶我走。” 他去掰她的手指,这次不敢用力了,苏南枝抱得紧,执拗着不肯松手。 两个人拉拉扯扯间,宁御城突然感觉到膝盖一阵钻心疼痛。 一声隐忍的闷哼,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在床上,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 苏南枝猝不及防扑倒在他身上,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伸手去扒拉他的裤管,“没事吧?给我看看你的腿!” 宁御城大脑仿佛被蛰了下,迅速收起腿藏在被子下,“不要碰我!” 他腿上有伤,有丑陋的疤,像蛇一样弯弯曲曲。 他只是想在她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你凶死了,冲我吼什么吼!”苏南枝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惹恼了,爪子用力锤了下他胸口。 男人僵了片刻。 他咬牙,骨态分明的指紧紧攥住床单,撑着大半部僵硬的一条腿,扶着墙壁才能勉强走路。 苏南枝坐在黑暗里,咬牙抹了把眼泪。 当初那个只手遮天的男人,一双傲人长腿气场凛然,背影更高大英俊。 而如今……他自尊心那么强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克服一切,最后选择向命运低头的,她害怕去想。 他从衣柜里抱了一床厚被子到床上,因为腿脚不便,铺床的模样有些吃力。 末了,抚着光滑的被褥,他回头幽幽望着她,声音沉稳,“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码头。” 苏南枝的脸立刻拉下来,闷闷不乐钻进被子里躺下。 可当被子里充斥着他温暖安心的味道,不悦的心情又被幸福填充。 她特地往里面缩了缩,拍着身边的位置,“你也睡。” 宁御城却兀自抱了一床席子,平铺在沙发上,“我睡沙发。” “……” 她笑容骤然泯灭。 崩着的那根弦,快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掀开被子,跳下床,蛮横地直接躺在他没铺好的席子上。 宁御城蹙眉,却是温声哄着的口气,“上床去。” “我不去!除非你跟我一起睡。”她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那席子上,就是不让他好好铺。 宁御城凝视着她倔强的脸,又瞥到她赤着的玉足。 低叹一声,还是怕她受凉。 “去躺着。”他妥协,俯身把席子收卷起来。 苏南枝一瞅见诡计得逞,笑眯眯乖乖起身,爬上床,脱了外衣,穿着贴身的薄秋衣秋裤,舒服躺下。 宁御城留了一盏暗灯,犹豫几分,爬上床。 被窝里被女人身体暖热了,也温暖着他僵硬了两年的心。 苏南枝睡得迷迷糊糊,转了个身,直接把他往身边拉了拉,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脖子上,贪婪地埋在他颈窝里。 宁御城身子僵了下。 从前她最喜欢这么抱着他睡。 “宁御城,我是你太太,你不能赶我走。”她突然趴过来,在他耳边轻轻嘟囔着,娇软的口气撒着娇,快把他的心融化了。 他拍着她后背,帮她睡得更熟。 空洞漆黑的眼底,辗转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柔和。 夜色里唇角偷偷上扬,长指拢住她的腰肢,细细的,柔软的,身子骨那么小,根本不像三十的女人。 再低头看她睡颜,小脸如剥了壳的鸡蛋莹润光滑,睡得红扑扑,浓密修长的睫毛骚动着他的心思。 温沉指腹忍不住伸上前,轻揉着她眼底下的乌青色。 她是不是很久没睡好觉了。 因为担心着他么? 想至此,鼻尖微涩,复杂交集。 苏南枝早晨醒的时候,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却空了。 她恍然惊醒,从床上爬起。 刚要喊他的名字,却见到安睡在沙发上的男人。 宁御城睡得不深,一听到动静就睁眼,晦涩低沉地望着她。 苏南枝此刻脸色极差,眉宇间压着沉沉的阴鹜。 手指攥着被子,一字一句咬着牙缝问,“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睡一张床?” 宁御城微怔,对上她有些受伤的视线,心有歉疚。 昨晚他的确是等她睡熟后,下床回沙发睡了。 只是想多了,想久了,便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她。 他用力闭了下眼,低沉道, “早上8点有船,你收拾一下……” “啪”一声,话音才落下,脸上就挨了女人的巴掌。 苏南枝拧着白皙的掌心,因为刚才那一巴掌,打得神经发麻。 她咬着唇瓣,杏眸蓄满清泪, “宁御城,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不是信誓旦旦承诺这辈子一直愿意爱着我?” “是不是我现在比以前老了,还是丑了,你不喜欢我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过分?” 她的步步逼问,如巨石砸在他心上。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 只是他再无法像过去那样,傲然宣扬对她的爱,因为曾经有资格有本事。 现在宁御城只是一个蜗居于此,碌碌一生的男人。 他无用,无能,无以爱她。 他张了张薄唇要说话,身后门帘突然掀开,打破僵寂。 女孩一张俏丽清秀的脸出现在门口,伴着银铃般的声音,“御城哥,今天份的报纸给你放报箱了……” 然而在看到屋子里流着泪的女人时,雪儿的脸有点震惊,后面的话都被吞咽下去。 宁御城轻咳一声,淡沉颔首,“谢谢。” 雪儿却好奇走进来,仔细打量着苏南枝。 很漂亮的女人,一身行头看起来价格不菲,肯定不是镇上的。雪儿突然想起,昨天村里似乎开放了第一批客人。 村长教过她,对客人一定要热情礼貌,于是在裙摆上擦了擦手,伸到漂亮女人面前,“你好,你是御城哥的朋友吗?我叫柳雪,可以叫我雪儿。” 苏南枝回头望了眼那女孩,跟这边镇民差不多的服饰,很瘦,看起来能干,却长得白白嫩嫩的,笑起来一双梨涡很讨喜。 “不是。”她吸吸鼻子,浅别开目光。 柳雪见她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心里嘀咕城里女生都这么高冷吗,转身笑望向宁御城,“御城哥,走吧。” “嗯,”男人颔首,垂眸看了眼苏南枝,“我先送她回……” “我不回去!你巴掌挨得还不够是不是?!”他话还没说完,被面前凶神恶煞的女人打断。 “御城哥,怕是来不及了,今天集市关门得早,下午降暴雪呢。”柳雪低头瞄了眼腕上的表,催促道。 宁御城思忖了下,转身披了衣服,低头系靴子。 苏南枝拦在他面前,阴郁问,“你去哪?” “集市。”他没抬头。 “我也去。”她从钱包里摸出一叠钱。 宁御城淡淡望着她手里红票子,说,集市只收面值20以下。 她愣了下,没回过神,男人已经掀开帘子出去了。 苏南枝转身,匆忙跟上去。庭院里停着两辆自行车,宁御城一身白色衬衫,配简约黑裤子,衬着一双长腿非常笔直。 其实,他根本没怎么变,只是望着她的眼底藏匿了很多,不再有爱意。 她脚步顿住,回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年轻靓丽,两个可爱的麻花辫,对宁御城说着什么。 清澈如玻璃的眼里,绽放着少女羞涩的心事。 宁御城绅士地侧身倾听她说什么,偶尔唇角微扬,表情没有太大波动。 “御城哥,那女孩一直跟着我们呢。”柳雪回头望着身形纤细的背影。 男人淡淡停了脚步,苏南枝也停住,看他朝自己走过来,有点赌气地鼓着嘴。 他颧骨那边被打得肿了点,不影响英俊。 “你赶我走也没用,我就要跟着你。”她先发制人,扬着小脸,跟他挑衅示威。 他淡扯出笑意,伸手去握她的手。 “冷不冷?”他问。 苏南枝心头暖了下,原来是怕自己受凉。 嘁,不是挺关心她的么。 “有点儿,”她立刻顺了毛,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但你要一直牵着我,就不冷。” 说着,手指灵活得像八爪鱼,十指交错,紧紧扣住他的掌心,怎么都不肯松。 宁御城有点无奈,眸底蓄满宠溺的笑。 他忘了,撒泼耍赖苏南枝最在行,就是个小孩。 “那就牵着。” 这次,他不忍心松了。 苏南枝心里暖开了花,外表依旧极力掩饰喜悦,撅着嘴嘟囔,“不是不想碰我吗,那别碰啊老矫情鬼。” 他不愠不火,低问,“说我什么?” “矫情鬼,略略略。”她壮着胆重复了一遍。 他另只手拧着她圆圆的鼻头,“谁给你长的胆子。” “唔……好痛!” 他冷哼,痛个屁,他根本没舍得用力。 看看,到底谁在矫情? 俩人在一起仿佛自带吸引对方的磁场,随便一个小互动都叫人觉得甜蜜。 柳雪只是觉得走着走着,突然没人说话了。回过头,才见到御城哥和那女孩紧紧牵一起的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6章 跟我回去吧 柳雪眼底微怔,望着男人柔和清润的侧颜,向来毫无波澜的眼里,竟在笑着。 他也会笑吗…… 她眼神不自主暗淡下去,摸了摸自己黑色的麻花辫,不然她也去做个头发? 集市的早晨已经人满为患了,苏南枝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场景,摆摊的大多数是爷爷奶奶,粗布衣衫,满脸朴实的笑容,便宜得在城里根本找不到的价格。 柳雪似乎在镇上挺受欢迎的,路过的摊主都跟她热情打招呼。 “王奶奶好,”她灵巧跑上前,扶住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 苏南枝回过头,那奶奶看起来约摸有七八十岁了,身后跟着几位年轻的村民,布满褶皱和老茧的手握住柳雪,笑眯眯地,“阿城也来了啊。” 宁御城淡步上前,礼貌绅士地颔首致意,“奶奶。” “诶。”老奶奶心情很好地颔首,突然将柳雪和宁御城的手叠在一起。 碰到男人充实温度和力道的手,女孩干净白皙的脸顿时红了。 “女孩子到年纪,该结婚啦,少读点书,嫁个好人最重要啦。”老太太在柳雪耳边轻轻笑道,“奶奶说话你明白吗?” 嫁人? 柳雪小脸骤然间一红,她还没考虑过这种事呢。 “镇里奶奶最喜欢的就是你们啦,别让奶奶失望啊。趁奶奶这些年还有口气,给我摸摸孙儿啊。”老太太呲咧着一排黄牙笑得满脸花开。 “您……胡说什么呢!” 柳雪像触电了似的一惊,连忙挣了手,烫着脸转身就往人堆里扎。 生孩子,跟御城哥生吗?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跟他做那种事,最亲密的事…… 她用力摇着头,耳根子灼烧得可怕。不行不行,她跟御城哥不能那样…… 可柳雪想着想着,眼前莫名浮现前几次撞见御城哥洗澡时的情景,她虽然没仔细瞧,却也记了几分。御城哥皮肤很白,肌肉线条健硕又完美,尤其是沾了水露往下顺的时候…… 理智明明是抗拒的,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真的好羞耻,她捂紧发烫的脸,心虚极了。 —— 集市回去的路上,宁御城觉得苏南枝莫名生气了。 跟在她后面,心惊胆战看她在下坡路上走得很快,这里刚修路坎坷不平的,生怕她一个没走稳摔下去。 无奈他腿脚不便,只能慢慢跟在后面,压沉嗓音唤她,“走慢点,陡坡。” 她头都不回,跟没听见似的,甩给他一个傲然的背影。 一路沉默寡言,回家,苏南枝冷着脸在床边坐下。 宁御城掀开帘子走进来,挺拔身躯遮住了阳光,在她脸颊上洒落一片阴影。 男人淡淡凝视她,关拢门帘,拎起茶壶又往门外走。 她不悦,急着喊,“宁御城!” 她怎么就爱上这么个不会察言观色的老男人! 男人脚步停了下,回头望她。 苏南枝面色冰凉,盯着他毫无波动的黑眸,白皙的指自膝盖上缩紧。 “那女孩挺不错的。”她凉凉地说,心口像渗漏进风,不断用刀割剜着。 又年轻又漂亮,能干懂事,还对他丝毫不掩饰崇拜。 所以,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他才一直要赶她离开? 宁御城何其了解她的心思,放下茶壶,低淡地说,“邻居而已。” 她扬了扬纤细的眉毛,别过脸,“邻居怎么了,距离近吃起来也方便。” 他皱了下眉,“又胡思乱想。” “是我胡思乱想吗?她看你的眼神那么热烈,你就不喜欢她吗?一点动心都没有吗?”她脸色有点阴霾。 男人情绪淡淡的,像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没有。” 她执拗,“我不相信。” 他耐心得很,微依门口,“嗯?” “你过来。” 宁御城乖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苏南枝起身,展臂把他抱住,耳朵贴在他胸膛口,“你说,你最爱我。” “……”他默了几分,轻舔干涩的唇,沙哑的嗓子好性感,“最爱你。” 她心里吃了蜜一样甜,在他怀里吃吃地笑,“一点都不诚恳。” 男人耳根有点烫,很长一段时间不说情话了,脸皮也不似以前那样厚。 “怎么才诚恳?” 她唇角怀肆一笑,微凉的指心顺着他腹肌滑下,轻解开他的皮带扣。 像蛇一样的小手滑溜溜在他肌肤上游走,男人呼吸顿时一喘,去抓她的手。 抓不住。她太灵活了,也太懂他身体的敏感点。 “苏南枝。”他闷哼了声,染着情欲的嗓音低斥,“手拿出来。” 她才不会听他的,踮起身子,柔软的小唇顺势裹住他的薄唇,挑衅,“不拿怎样?” 那芬馨又思念已久的味道,彻底突破男人最后的防线。大掌一把搂住她的腰肢,俯身而上,将她压在床板上。 她一边吻他,一边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男人抱着她密密播下疼爱的吻,女人身子美得如一块无暇的玉,泛起情动的微红。 “腿能行吗?”她轻喘着问,作势要爬到他身上。 他覆身将她压下,霸道桎梏住她,低沉地笑,“你看我行不行。” 随后,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了自己。 情到最浓处,她抱住他的脖子颤抖着, “说你最爱我,御城……” “爱,最爱你。” 他吻着她时突然懂了,她想要的最诚恳的方式原来是这样。 “你最爱的是谁?” “我太太,苏南枝……” 缠绵的十指扣在一起,他指尖钻石折射出绚美的光。 —— 宁御城猝不及防就被这妖精勾上床,释了两年的欲望。 他站在门外吹风抽烟,赤着肌理分明的上半身,站在黄昏里抽烟,朦胧中迷离视线不知餍足。 腰间突然缠上一双如玉小手。 他后背轻僵,顺着她手臂过去,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睡了?”男人瞳孔折射出鲜少的柔和。 她乖乖地点头,揉着自己小肚子,“饿了。” 他即刻掐了烟,握着她的手进屋,“想吃什么,给你做。” 她甜笑着扣住他十指,挠挠男人带着薄茧的宽大掌心,“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久没吃他做的饭了。看男人在灶台前,撩着衬衫的袖口,健硕的一截小臂线条很好看。 他一边做饭,一边问她安城的近况,连带问了御峰集团的现状。 “御峰集团哥哥在打理着,除了董事会,一直没告诉手下员工。例会都是赵特助代开的。” 苏南枝低声说着,顿了顿,才道,“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男人切着菜微微一顿,手指上绽开一抹红迹。 心头被触了下,很快淡化开。 苏南枝见他沉默,用力抿紧唇瓣又说,“御城,跟我回去吧。” “回去。怎么回?”他兀自流露一抹阴暗的讽笑。 他不在乎自己外表伤得多严重,只是这双不能久站久坐的腿,还有,他现在到底还能不能胜任御峰集团总裁这一职位,甚至都是个问号。 若他重新回去,公司经营不善,有什么差池,破产,欠债,威胁,受苦的会是她还有孩子。 苏南枝抿了下唇,低声接着道,“可你就不想小橘子吗?我还给你生了个弟弟,你当真这么狠心,都不想见他们吗?” 提及孩子,他心头软弱的地方,浓戾的眉眼柔顺了些许。 “有照片吗?”他期待地问。 苏南枝摇摇头,指着自己没电的手机,“这里没有充电器卖,你跟我回去,可以看个够。” 男人切着菜,煮进锅里,面容有些许恍惚出神,似乎是已经在犹豫了。 苏南枝连忙继续给他做心理工作,“他叫小荔枝,很可爱,跟小橘子小时候一模一样,你曾经错过小橘子的童年,还想错过小荔枝的吗?” “他才会走路,还不太会说话。现在是清舞和小橘子在帮忙照顾着弟弟,其实……我们都很需要你。” 她慢慢从后面贴住他的后背,轻轻呢喃,“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呼吸一滞,微凝,握住她细嫩的手背,“让我想一想。” 苏南枝心里暗自一叹,淡淡点头,至少他已经有所动摇了。 半小时后,一盆乳白色的鱼汤出锅了,她兴奋地捧着盛满米饭的碗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肉。 “烫着,馋猫。”男人轻笑拍开她的筷子,给她拿了只干净的碗,盛上鲜美的汤,挑了一大块最精华的肉,满满的很有幸福感。 “你都没肉吃了。”她撅着嘴扯扯他的袖子,心里美滋滋的。 “我不爱吃鱼。”男人摸摸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 苏南枝笑了,心里头跟这碗汤一样,暖乎乎的。 他对她的感情真的不曾变过。还是很宠她,习惯性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这鱼肉好棒啊。”抿入口中即化,她兴奋地上挑着眉毛,夹一块分享到他嘴边,“你也尝尝嘛。” 拗不过她,宁御城低头咬了一小块,把刺咬掉了,“好吃。” 他给她还做了一盅烧鸡,挑出骨头,夹了个大鸡腿给她,“多吃点,又瘦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两年没老公滋润,哪能胖得起来。” 他喉结微动,宠笑着捏捏她的脸,“怎么娶了你这个小色女。” 其实,光是看着她吃得乖巧,心里就已很满足了。 苏南枝好久没饱餐过,自他离开后一直食不甘味到现在,她胃口彻底大开。 她撑着圆滚滚的肚子,陪他一起收拾碗筷。 宁御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走到她身后,细心给她梳理有点凌乱的头发,“要不要去海边散散步。” “好啊。”她扬起下巴,倒着看他,笑眯眯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下颌。 突然发现,若在这里与他和孩子们过着世隔绝的生活,也很不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7章 我跟你回去 在这样环境干净的村镇里,夜幕黑得尤为干净澄澈,漫天星光点缀播撒,伴着海浪潮起潮落,与他漫步在这极美的景色,舒适浪漫。 苏南枝赤着脚踩在细细的沙子里,一身飘逸的纱绸裙摆随风波动而起。 他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散步。这片海域他已经很熟悉了,平常总是自己一个人走,此刻身边有了她,感觉很不一样了。 两人走累了,就停在某处礁石上坐一坐,她清澈目光平视着前方,两只白净的脚轻轻晃动着,“不知道宝宝们在家怎么样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明白她是想孩子们了。 “要回去么。”他低问。 她摇摇头,小脸轻枕他的肩膀,“再多陪陪你。” 这次来她是铁了心,怎么样也要让他愿意回去。 宁御城轻许扣紧她的十指,沉默着没再说话。 两人肩并肩坐了许久,男人突然想起什么,握起她空荡荡的手掌。 “嗯?”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戒指没戴了。”他想极力展现出自己的平静,却发现很难做到。 她长长地“噢”了声,盯着男人好看手指上的钻石,狡黠一笑。 “有什么好笑,嗯?”他哼一声,惩罚性地捏着她的小脸。 苏南枝冲他吐舌,“昨晚不是说要赶我走么,还是舍不得我啊。” 他捏了下浓眉,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少给我转移话题,戒指被你弄哪去了?” “不告诉你。” 男人毫不客气撩起袖子,“那我自己动手找了。” 手指刚摸上她腰肢,她就怕痒得受不了,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宁御城,你光天化日下耍流氓!”娇笑声如银铃一样悦耳。 他笑了,“明明是月黑风高,没人看得见,宝贝。”故意挠她最敏感怕痒的地方。 两人小打小闹好一会,苏南枝终于受不住“严刑逼供”,气喘吁吁求饶,将脖子间的吊坠取下来,挂在他眼前,“在我脖子上呢,傻瓜。” 他轻怔,心头一暖,眉眼微动。 “你该不会以为我把戒指扔了,不爱你了,昨天才赶我走的吧?”她微笑盯着男人清俊的脸颊,手指轻轻伸过去,抚平他眉际的褶皱。 他没说话,却大概是默认了,的确有这部分原因。 苏南枝轻轻叹,握紧他的手指。 这傻男人。 “我不是承诺过,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曾经无比精明又自信的男人,现在怎么愈发让她心疼了。 他凝望着她认真清澈的眉眼,有点自嘲地一笑,摸摸下巴,耳根飘起两抹红。 直起身子,揣兜往回走,被她突然的告白袭击,男人想吹点风冷静一下。 “你,你等等我呀!”她忙跳下来,光裸着小脚跑到他身后,握住男人温糙的掌心。 两个人一大一小的脚印,伴着幸福 的笑消失在沙滩上后,礁石另一侧,才慢慢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 柳雪站在苦涩咸湿的海风里,轻轻笑着,咬牙抹去眼泪。 他和那女孩在一起有多甜蜜她都看到了,认识御城哥两年,从没在他脸上见过如此丰富的表情。 今晚才明白原来他也会脸红,会闹会笑,就像个大男孩一样,他找回了幸福,找到那个能让他笑的女孩,整个人便变得鲜活多彩。 在苦涩里,终于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高冷,只是,人家从不愿对你笑罢了。 撑着麻木疼痛的心,她慢吞吞往前蹒跚。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已对御城哥喜欢得如此深刻了。 不管如何,这场失败是一笔财富,她谁都不怨,欣然接受,因为自知自己确实不及那女孩的万分之一。 只是大概要让奶奶和村里人失望了。 —— 苏南枝刚回去,旅行团队长正焦急等在房门口。 见两个人慢悠悠走回来,才匆忙跑上去,横在二人之间,“苏小姐,你可真让我好找啊!电话关机,你不在旅馆好好住着,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苏南枝讪讪一笑,吐吐舌,“我说我在这找到我失散两年的丈夫您相信吗?” “……”队长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摆摆手说正事,“甭说那些没用的,你家里人联系我了,说怎么打你电话都联系不上,叫你回个电话过去,好像有急事。”说着,他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苏南枝脸上笑容当即凝固了下,当下第一反应是,难道孩子们出事了? 她连忙拨通了熟记于心的清舞号码。 接通后,果不其然,清舞在那头带着哭腔说,小荔枝食物中毒,进抢救室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然沉入谷底。 “怎么了?”望女人呆滞的神色,宁御城心里也莫名慌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图稳住她,“出什么事了?” “我……我现在就得回去!”苏南枝错愕地甩挣开他的手,转身焦急对队长问,“我的行李,我的行李在哪?” “今天退房,你的行李收拾搁在码头……”他话音未落,苏南枝转身便急促地往码头边跑去。 “苏小姐你等等!现在大半夜的哪还有船啊!苏……”队长愣了下,在她背后大喊着,她却充耳不闻,拼命喘着粗气往一片漆黑的码头狂奔。 这方才还温柔的海风,此刻却像冰棱,狠狠刺刮过脸颊。 奔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里,前方是见不到的漆黑与绝望。 满脑子又充斥着清舞的话,眼圈一边都红了,她咬咬牙抬手,用力擦了把眼泪。 “啊!” 眼泪模糊了视线,加上天色阴沉,她没看清脚下凸起的一块小礁石,整个人往前狠狠摔去。 用力闭上眼之际,一只手臂不知从何处来,稳稳将她接入怀中才免于摔伤。 她咬牙抬起头,晶莹的泪在月光下闪烁剔透。 男人沉稳的视线与她交汇之时,瞬间赐予了无穷安全感。 不等她惊愕发话,宁御城直接拦腰将她抱起,长腿优势十足,迅速走入码头,找到孤零零放在桥中央的行李。 “御城你……”她从他臂弯里下来,惊喜又感动地看向他,小心翼翼问,“你愿意跟我回去了?” 男人正四处打量着,侧过深邃的黑眸,低淡认真地说,“可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不愿意也得去,那是我们的儿子。” 方才看她绝望蹒跚的背影,就在那么一瞬间,对她的爱也好,对孩子的担心也罢,骤然冲破了心里所有所有的顾虑。 他是男人,不该让她一个人承担孩子生病的压力。 残了一条腿又如何?只要还能走,只要还活着,他便是有家的。 有家,便有责任。 所以,义无反顾地跟上了她。 苏南枝呼吸一滞,眼眶渐渐爬上湿润的温意,她真的没爱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 “可是现在,没有船只该怎么办?”收起感动还是心急,她左顾右盼,哽咽着不知所措。 孩子在受苦受难,她却毫无办法。这种焦虑感像极千万蚂蚁在心尖上啃噬。 宁御城环视了一圈,突然发现暗沉夜色里,竟然泊着一艘空船。 阔步上前,灵活登上船,他检查一遍装置都良好,想必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在岛上暂住,才将船停在这。 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了,他跳下甲板,扶着女人的腰际,沉声,“来吧,上船。” “上船?谁开?” 苏南枝一惊,话问了一半,已经被男人推了上去。 宁御城沉默着,在驾驶位坐下,先点亮了灯,轻抚下颌,仔细研究着各个按钮功能。 他没开过船,却见村民操作过,就跟开车一样看起来简单,实际操控并不容易。 比如现在,他连第一步做什么都有些迷茫。 在他有些急躁间,突然,副船长位置陷了下,悄无声息坐入一道身影。 女孩熟悉的声音,手指着他手边的绿色按钮,“扳动那个按钮发动船。” 他微怔,情急之下照做了,回头望向女孩冷毅的侧脸,认出来了。 “柳雪?” 他呼吸一凝,“你怎么上来了?” 女孩双眼旁还可见流过泪的痕迹,此刻周身散发一股成熟坚强的气势,手握方向,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别小看我,我可是从小在爸爸船上长大的,村里船长都不一定比我会开。起身,我们换个位置,你来副座。” 她沉声吩咐指挥着,平稳将船驶离码头,在海波前后推覆里前行自如。 幸好是有柳雪的及时相助,苏南枝和宁御城很快顺利抵达安城码头。 柳雪没下船,也没多留恋他,反而勾起一笑,轻描淡写地告别,“快去吧,宝宝在等着他爸爸妈妈。” 是啊,这里有他的孩子、妻子。她知道,御城哥今晚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他们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知道离别是必然,却没想过竟如此猝不及防。 “谢谢,今晚的恩情,我择日定会报答你。”宁御城却来不及探索她眼中流露的淡淡哀伤,一心系在孩子身上。 柳雪一直注视着,直到他与他的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才胆敢失声痛哭。 在夜里,伴随着一阵阵海浪声,悲泣不已。 —— 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两年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两人打了辆车直奔医院,卢清舞和顾宸深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 当看到宁御城时,两张暗沉脸色瞬间惊愕住,流露一抹不敢置信的光芒,“你……你是宁御城? 你真的还活着?!” 卢清舞最为惊愕,却又欣喜,左看看男人又望望苏南枝。 见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她立刻懂了,红着眼,用力捂住嘴,“天啊,这是奇迹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8章 结局 苏南枝顾不得跟她解释,急切地抬头望着急诊室的红灯,“医生怎么说?” “刚才你们来之前,医生才说,是小荔枝把玩具的小零件吞进去了,已经在手术了。”卢清舞面露愁云地叹了口气,“都怪我,他们还那么小,我应该多盯着才是。” 苏南枝淡然叹息了声,“是我不该丢下他们自己跑那么远。” 男人淡淡斜依靠在墙壁,侧颜没入阴影里,难掩愧疚。 顾宸深缓步走到他身边,从黑色大衣口兜里摸出一盒烟,一边递给他一边帮忙点。 相熟的两个人即便两年不遇,再见面也不用多言,两支烟就能化解一切。 走廊里顿时飘溢着烟味,四个人在椅子上坐下,顾宸深简单问了他这些年的去向,他也如实回答了,原本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此刻更是沉默寡言。 这两年他休养得多,很少与人打交道。 顾宸深手指轻夹着烟头,淡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看你走路一瘸一瘸的,腿留伤了?” 他轻描淡写问出了宁御城心里较为敏感的点。他沉默着重吸了口烟,徐缓吐出。 苏南枝在一旁接话,“婚礼的时候,御城在游轮上为了阻止陆云引爆剩余炸弹,没能逃出去,留下的腿伤,但还好被救下了,在我去的那座小岛里住了两年。” 卢清舞到现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是很相信缘分的女人,“在那种环境下都能存活,陆云却被炸得面目全非,真是恶有恶报,上天还是眷顾你们的。” 苏南枝低眸浅笑,捧着他刚才给她烧的热水,心里暖滋滋。 如果真的眷顾他们,就保佑小荔枝平安无事吧。 她大概是拖着倦怠的身子,从岛上急匆匆回来累了,等待孩子们手术结果的时间,小脸一歪,靠在男人肩头上就睡了过去。 男人轻轻掐灭吸了一小半的烟,俯身将她抱起往陪护病房里走。 然而,刚准备将她轻放在床头时,膝盖处不安分地窜起一阵刺骨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跌了下。 苏南枝整个人从他臂弯间跌到床上,即刻就醒来,睁着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却见宁御城跌坐在地上,泛着青筋的手背发狠攥着自己的大腿。 苏南枝即刻意识到什么,睡意全无,一骨碌翻身下床,想去碰他的腿,满脸担忧,“腿很痛吗?要不要让医生看一下?” 男人却是往后弓了下脊背,额头冒着密汗伴有轻喘,像是痛极了。 他低淡地喘着粗沉的气息,“别靠近我。” 苏南枝脸色一滞,攥着拳头,耐心地与他说,“你先在这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医生来。” 男人眼底没有光,好像消失进一片无边无际的阴沉之中。 他垂眸望着自己宽厚的手掌,一点一点紧攥成拳,事到如今,他竟然连抱她都抱不动了吗?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披着外衣出门找医生,男人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那条右腿是完全动不了,只能扶着墙壁才勉强能够行走。 在他刚有打算回安城的念头时,现实再一次狠狠将他打击了一遍。 那么无用的自己,将来该怎么照顾她和孩子? 他其实早就对自己没太大的自信。 他用力攥了下指尖的戒指,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如果留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还不如回到之前的生活里,他已经离开安城太久,早已不是这里的人了。 然而,在他准备往前走时,大腿突然被一双小手抱住了,瞬间克制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身子一愣,缓缓垂下眼帘看过去。 黑色裤子被一双嫩嫩的手扯着,怎么都不肯松开,那小家伙头发毛茸茸的,红色发绳扎出两个马尾。 “……”他一时之间就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家伙扬起小脸,两年不见,她长大了,白皙的瓜子脸轮廓也慢慢浮现出来,眨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眸透着惹人怜爱的视线,紧紧盯着他。 “小橘子?”他慢慢蹲下身,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捏了捏她的小脸,“你长高了。” 小橘子却很委屈地含着眼泪,扑到他怀里,扒着男人的肩膀,颤颤巍巍地喊他,“爸爸。” 男人浑身一震,握住她小腰的手掌力度微深。 这两个字,他从没听过,小橘子过去总是“宁叔叔”这样喊他,却好像无形之中有魔力,将他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水。 他喉咙哽了下,抱住她的后脑,“你……喊我什么?” “你是我爸爸对不对?” 小橘子不停在他肩膀上抹着眼泪。 当从妈妈口中知道宁叔叔就是爸爸时,她气急败坏,原来自己一直被骗了。她那么向往的爸爸,竟然一直就在身边。 于是一整个星期都没再理妈妈,并且在在心里暗暗打起算盘,如果宁叔叔、不,爸爸再回来的那一天,她一定要把他狂揍一顿! 但现实却是,她一下就崩溃了,迫不及待冲进传说中的爸爸的胸膛里。 爸爸的肩膀真的很宽厚,比书里的、隔壁家二黄形容的还要更有安全感,她轻轻闭着眼,搂住他舍不得撒手了,软软糯糯地撒着娇,“爸爸,爸爸,我好想你,我和小荔枝都很想你的。” 男人心里一动,冷峻的脸色如一座冰山,在慢慢被暖化,听她在呢喃倾诉着对自己的思念,在说着她做过的有关爸爸所有的梦。 他深邃的眼眶处泛起一抹红,原来,这两年他从来不孤独,他一直在被惦挂着。 “爸爸,你别离开我们好不好?妈妈真的很辛苦的,妈妈经常晚上睡不好觉,我经常半夜醒来,就看见妈妈抱着爸爸的照片坐在窗边。妈妈说爸爸是拯救了好多人的大英雄,爸爸一定会回来,她要我们陪她一直一直等下去。” 一个劲儿叨叨咕咕了许久,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笑眯眯地,“爸爸,我还跟隔壁的胖虎炫耀呢,我说我爸爸说大英雄,他们都不相信我,说那都是妈妈骗我的,爸爸你帮我出头嘛,别的小朋友受欺负都有爸爸保护的,我也想被爸爸保护着。” 一口一声奶里奶气的“爸爸,”把他浑身都喊酥软了。 他低沉地笑,敛去眼角的微红,将她紧紧搂住,“好,爸爸不走,以后哪些人胆敢你,告诉爸爸,爸爸保护你。” 苏南枝站在墙角,暗暗望着这一出情景,不断抹着眼泪,看父女俩终于相认,心头泛起激动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最后,在她一个电话下,靳南听说宁御城回来,当即丢下手里一切活飞奔回来。 当初是他无能,没能在渡轮上救出宁御城,反而自己却逃脱了,他一直愧疚得不行,这两年也始终在尽力为苏南枝补偿。 现在他每日每夜的祈祷似乎终于奏了效,他果然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安城。 靳南赶来时,风风火火的,脚上还趿拉着拖鞋,头发乱糟糟,外衣也不整齐,“宁御城呢?” 苏南枝盯着他有些哭笑不得,“靳医生你就这身打扮来了?” 靳南低下身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一笑,“抱歉,我实在太激动了。” 苏南枝随和地笑了笑,自从宁御城离开后,靳南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样轻松。 “在里面哄小橘子睡觉了。靳医生,御城的腿在爆炸中受伤了,到现在还没好,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自己也不太愿意提及这件事,你如果要给他做检查的话,请尽量委婉一些,拜托了。”她十分真诚地恳求道。 靳南怔瞬了秒,随即轻许勾唇,“我明白了,你就放心吧,他是我的好哥们儿,我想我有办法让他乖乖就诊。” 苏南枝点点头,两人谈话刚结束,男人就推开房门走出来。 苏南枝眼底一亮,从靳南身边绕过去,抱住男人的手臂。 他摸了摸她的发,“小橘子睡了。” “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苏南枝靠在他臂弯里,狡黠地笑问。 “嗯。” 他慢慢点头,沉吟片刻,低淡叹息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他太混蛋,太懦弱,因为一条烂掉的腿,一次又一次怀存逃离的想法,却忘了他离开,会给她和孩子带来多可怕的痛苦。 一直以来,他都太自私,打着爱她的旗号,又让她承了那么多苦。 苏南枝笑着,鼻尖发酸,踮起脚在他下颌吻了吻,“傻瓜,你是我最爱的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不许道歉。” 他俯身将她抱紧,刚要深情地落吻在她唇瓣处,一旁当着电灯泡的靳南终于看不下去了,低沉轻咳了两声。 宁御城立刻警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认了一会,唇角缓缓勾扬起笑。 兄弟相见,一个眼神也足够了。 “妈的,两年才出现,你玩神秘也玩得过火了点。”靳南淡笑着递给他一根烟,他举手说不抽,等下还要陪小橘子睡觉。 “你儿子我都看着他长大的,浓眉大眼,长得贼像,也就是你狠心,一直迟迟不出现,你看看这些年把南枝压垮成什么样了。”靳南自顾自地点了烟。 苏南枝有点无可奈何,刚才她才拜托了靳医生给他留点情面的,他也满口答应了,怎么还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宁御城沉默着,淡淡握紧她的肩膀,郑重颔首,“我都明白,” “知道就好,以后别再消失那么久了,让全世界都担心的英雄,也不是好英雄。”靳南叼着烟在他面前蹲下,伸手去碰他的腿。 一开始宁御城是排斥的,在苏南枝的劝哄下,才慢慢接受把伤口露在他面前。 “啧,伤的真够深的,骨头有部分已经坏死了,再拖下去,整条腿会报废。”靳南蹙眉说道,几个简单的检查,无须辅助仪器,已经得出了一个精准的结论。 “这么严重?还有救吗?”苏南枝有点急迫地问。 “有是有,但,这个手术我一个人做不行,得有个实力相当的跟我一起。”靳南淡淡敛首,拿出手机像是拨打给认识的医生。 “喂,曹主任吗?是我小靳,有场接骨手术需要你来帮忙。” “对,在安城。没空吗?今晚赶不过来?好吧,打扰。” 靳南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询问无果。 苏南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他淡叹了口气转过身,握紧电话,“放心,我今晚就去找医生,一定会赶在最快的时间里开始手术……” “不必麻烦了。” 突然间,身后的手术室门开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荔枝手术很成功,被推进了病房。 三个人微愣在原地,笔直盯着从病房走出来的女人,她应该就是主刀医生。 看着她身形苗条,戴着口罩却也难掩饰住一张娇美动人的脸。 靳南的反应最为强烈,因为实在太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愕然眸光一点 点暗下去。 “夏茉。” 夏茉微笑走过来,挑着纤眉扫过靳南,眼波不曾有过波动,“靳医生,好久不见。” “我就是骨科出身的,近些年才开始涉及内科,不如让我跟靳医生一起给宁总手术吧。”夏茉揣兜安静望着靳南。 靳南沉吟了片刻,拳头冷硬攥得紧。 苏南枝愣着看两人,夏茉是她一直没见到,这些年一直不知道她在哪里。 “好,就你。”靳南犹豫了几分,中午下定决心。 他做出这个决定时都吓了自己一跳。夏茉的水准虽然近几年在医术界得到了极高的赞誉,但若要完成这种高难度的手术,似乎也有点牵强了。 可他心里就是莫名相信她能做到,所以毅然地点了头。 夏茉转过脸,冰凉瘦弱的小手握住苏南枝,“南枝姐,宁总,你们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夏茉了。” 几年不见,夏茉脸上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与天真,此刻的她就像个风韵成熟的女人,一颦一笑皆是美。 “你们加油。”苏南枝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只能默默为他们加油。 —— 宁御城手术出乎意料的成功。 大概只是出乎靳南意料外。 第一次和夏茉的合作,她不论是在专业度、敏锐力,还是临场应变能力看来,都达到非常高的水准,甚至有些方面他都无法企及。 夏茉跟苏南枝絮叨,没多聊这些年她的事,反而是一直在讲她的两个孩子,“我做手术对时候,看着那小家伙的眉眼真的是像极了你和宁御城,我就在想,这难道是你跟宁总的孩子,没想到还真的是。” 夏茉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笑眯眯的,很有亲和力。 苏南枝指了指她身后的男人,“那个,靳医生一直在看着你。” 夏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转头看了眼,摇头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拿起包转身就走,“南枝姐,我不跟你多说了,记得有空打电话给我,走了。” 靳南沉吟着,也迈步跟了上去。 走廊里顿时传来一男一女高声的争吵声。 “滚开!别跟着我!” “这些年你都他妈去哪了!老子找你找那么久!” “你跟你未婚妻不是好着吗,找我干什么,我打不过她!” “……” 苏南枝忍不住笑了笑,关上房门,回头望向宁御城。 阳光伴着微风落在男人的脸上,细碎地洒满璀璨,他缓缓睁开眼,幽静的黑眸凝视着她。 她扶他下床来,盯着他的腿,裹了纱布,包得像个萝卜。 “好丑,噗嗤嗤。” 她忍俊不禁。 “好笑?”男人轻哼声,将她狠狠扣在墙壁上,咬着她的耳垂,“丑归丑,但感觉到有力量,能走了,也能在床上把你压死。” 她娇笑了声,脸上见红,却丝毫不羞涩地勾住他的脖子,挑着魅惑的笑,“那你倒是压压看,宁公子。” 在那一瞬间,心火窜上顶峰。 他望着怀里娇美如花的女人,好似看到了初遇时,她也是这般妩媚动人。 初遇,他们素不相识,他只是以欲望之名包养了她的身体,却不想,竟养了个把他的心偷走的小妖精。 于是,这一辈子,便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她摁上床,狠狠咬着她的名字,“苏南枝,你最好别后悔。” 午时阳光灿烂明媚,他们如两只交颈的鸳鸯缠绵悱恻。 男人笑着在她肩上落吻,湿汗掌心捧着她的脸,轻吻她指尖的钻石。 “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场景吗。你在酒吧里烂醉如泥。” “你跟陆姝云刚离婚失魂落魄。” 她点头,笑着补充。 “如果当时我没有走进那家酒吧,是不是也没有现在的我们?” 此刻,他只是觉得无比庆幸。 “即便如此,我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她与他十指紧紧交缠,慵懒的眸光闪烁,“所以如果我们下辈子,你也一定要找到我。” 他心里微动,摸着她的脸颊,一脸郑重其事,“太太,我好爱你。” 她心里好甜,嘟着嘴,“我也是。” “对了,你爱吃小橘子吗?” “喜欢呀。” “小荔枝呢?” “喜欢呀?” “小芒果呢?” “也喜欢!” 她单纯又期待的大眼睛,让他觉得自己在犯罪。 男人低笑,俯身将她压下,眼眸底逐渐染上火热的光芒, “好,那老公给力点,再添个小芒果。” “啊,不要!你这老流氓!” 于是,在辛勤耕耘下,老男人奔四前夕,宁老三小芒果如愿以偿降临。 ——全文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9章 顾舞 初遇 洛城变天了。 几近傍晚时席卷起一阵浓烈的暴风雨,能见度只有五六米的样子。 十八岁的女孩,抱着一条香烟瑟缩在墙角里,身上衣服都湿了,潮兮兮黏在身上好难受。 爸爸说家里晚上会来客人吃饭,她去超市帮他买烟。 可还没回到家就下起了暴雨,她左寻右寻都没找到能避雨的地方,只好躲进一处巷口的雨棚底下,蹲在那等待着雨停。 雨棚底下躲着一只小黑猫,橙黄色瞳孔在黑暗中圆滚滚的很可爱。它也不恐惧她的靠近,反而亲昵地在她脚边蹭着。 “小家伙,你也在这里避雨吗?” 清舞笑了笑,蹲下身,将它抱在怀里,这才发现猫咪的毛发都湿透了,在她怀里打着哆嗦。 “真可怜。不过,不用担心,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她怜爱摸摸猫咪的脑袋。 小黑猫窝在她怀里,乖巧地嘤咛一声,闭着眼呼噜呼噜。 但突然之间,她感觉到怀里的小生物猛窜起来,弓着背一下溜到几米远的位置,黄灿灿瞳孔诡异地盯着她。 清舞吓了一跳,手背上留下两缕爪痕。 “你怎么了?” 她刚开口出声问,耳畔便忽然传来脚步声。 大概是雨天的缘故,使得皮鞋踩在水洼里的声音清晰明显。 清舞立刻屏住呼吸,往雨棚里躲了躲,挡住自己的身子。 好像听到来人是两个,其中一个在窃窃私语,“哥,好像没人,是一只猫。” 另一个人没开口,迈开脚步,冲着蹲在外面的黑猫走过去。 一声又一声,落入清舞耳里,沉重而可怕。 她透过雨棚破漏的一块角,看到了,朦胧的雨雾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半藏匿与袖里,指尖发白,捏着一只黑洞洞的手枪。 她骤然捂住小嘴。 这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街上大摇大摆带着枪? 而那小猫不知怎的,竟就蹲坐在原地不动,不知逃离。 清舞屏着呼吸,好害怕,生怕男人一枪直接射死小猫。 她呼吸紧绷,盯着男人慢慢抬起的枪口。 整个手心都溢出了汗。 “砰——” 一声消音枪响,闷实低沉,伴随人的一声尖锐闷哼,血腥味骤然间蔓延了整条巷口。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清舞有点耳鸣,她身子猛一震,整个后脑都麻木了,根本不敢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妈的,吓死老子了,竟然敢在背后偷袭!” 其中一个男人脾气不好地骂了句,转过头,又是一副讨好承迎的姿态, “哈哈,真不愧是大哥,敏锐力非常人可及。” 而那开枪的男人一直沉默着。清舞仔细听着,细细碎碎的声儿,似乎那男人在用帕巾擦拭枪口。 “大哥,时间不早,咱们走吧,那老头子不是请我们今晚去他家吃饭么。” 男人依旧未应,在雨棚前站立了许久,薄淡唇角徐徐勾勒一抹轻笑。 然后,清舞第一次听见了他低沉的嗓音,“走吧。” 两个人逐渐走远了,血味却没散开。 咸湿浓郁的气味全数裹入鼻子里,像一只手在死死扼着脖子,给人一种欲呕吐感 清舞回过神时,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到站不起来。 她跪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捏了好久大腿,才颤抖着爬出小棚。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流着血的死人。 他双眼上翻着,死不瞑目,手里还拿着一把银晃晃的小刀,身下是一摊恶心的深红色血迹。 这样的画面对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来说过于恶心,她整个人害怕到双腿发软,浑身彻骨都是冰凉感。 小猫咪安然无恙地蹲坐在一边,并没有被枪声吓跑,一直在舔顺着自己的毛。 此时此刻的毛骨悚然,比这场滂沱大雨还要寒凉得多。 清舞奋力转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跑出了这个阴暗可怕的巷子,拼命地往家的方向冲去。 “爸爸!” 她猛地推开门闯进去,一身湿透了站在玄关口,气喘吁吁。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淋一身雨回来了?快进来。” 吴妈是一直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阿姨,连忙将她牵引进房间,摸着她湿哒哒的小手,“冻坏了吧,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吴妈带你去洗澡。” “爸爸呢?他去哪了?” 清舞一边任由她给自己褪去衣服,一边焦急地问。 “嘘,家里来了客人,正在楼上谈事呢,老爷说了,在他们下来前暂时不要打扰。”吴妈捂着她冻紫了的小嘴,摇摇头。 清舞抿着苍白的唇,有点烦躁地抓抓头发,被吴妈牵进浴室里,放好一缸热水,像小鸡一样被拎起,放进去。 清舞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热水里,白嫩的皮肤都泡红了,上下牙仍不停打着颤儿。 见吴妈开门要走,清舞连忙叫住她,嗓音都哑了,“吴妈你在这陪着我洗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吴妈一怔,随即笑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没什么。” 她想把今天在雨棚里看到的告诉吴妈,可仔细一想,这种危险的事,还是应该交给爸爸。 洗过澡,她漫不经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鹅黄色吊带睡裙,露出一双漂亮纤细的手臂。 她扶着楼梯下了三楼,慢吞吞往一楼走。 满心酝酿着,到底该怎么跟爸爸说这件事,因为她其实只目睹了那凶手的枪型号,记得他穿的黑色皮鞋,撑一把黑伞。 噢,对了,他小指上还戴着一只翠绿色的指环。 她叹了口气,因为当时自己实在太害怕,不敢再往前去看那男人的脸。 但是,凭借那两人的对话,她猜测话多的应该是那凶手的手下,因为他一直在喊他“大哥”。 想想也觉得后怕。竟然能发觉背对着的偷袭者,那凶手的机警和灵敏程度一定非同小可。 她思绪游离地想着,直到听见楼下传来吴妈端上饭菜的声音,“老爷,顾先生,久等了,请慢用。” 她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爸爸下来了吗? 心里的焦急感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她扶着雕花楼梯两三步灵巧地跳了下去,也不顾爸爸对面有客人,急迫地扑到饭桌前。 客厅里骤然弥漫起她身上玫瑰护发素的味道。 卢肃正在说事情,忽然被女儿的跑步声打断。 有点不悦地回过头去,便见清舞披头散发,身上就穿了个吊带睡裙冲他跑过来。 他面色一沉,威严树立,“卢清舞!” 清舞刚要开口报告刚才在巷子里所见所闻,被爸爸这一声怒喝吓住了。 “家里有客人,你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成何体统?!” 卢肃觉得自己在客人面前有失脸面,丢下筷子低斥道。 “爸爸,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清舞有点委屈,皱两条细细的柳眉。 卢肃看她这副瘦弱矮小的模样,就觉得来气,猛摔筷子, “平时请的礼仪课都白上了?看到客人,最基本的打招呼都不会了?” 清舞这才想起,家里是有客人的啊。 她慢吞吞将委屈的视线抬起,眨着湿漉漉的黑眸,望向坐在爸爸对面的男人。 目光,在骤然间僵冷成冰,连带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麻痹不已。 双手躲在背后发着冷颤,雪白皮肤上冒出颤栗的小颗粒。 是…… 这个人。 “卢局长,不必见外。” 男人一袭淡灰色衬衫,身形宽阔高雅,袖口淡然别到手肘的部分,蜜色小臂上肌肉横布。 他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一对长腿在桌下有些无处安放地交叠。 卢肃清了清嗓子,倾身给男人倒杯茶,“我家小女愚钝,整日就知道读书,没见过什么世面。” 男人低淡扬起下颌,黑眸幽芒如炬,浅扫过清舞时,她感受到了,就在半小时前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巷子里,充斥着这个男人一样的凛然气势。 “令千金容貌精致,随了卢局长。” 男人的视线只与她交汇了一秒,甚至更短,转而就别离开了。 卢肃被夸得心花怒放,笑着摇摇头,“什么精致,瘦得跟人干儿似的,胆子也小,属老鼠的,跟我这个爹的性格一点不像。”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抬头又严肃盯着女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喊人,喊顾警官。” 清舞的双腿微不可察地发着抖,在听到“顾警官”三个字时,更是差点跌坐在地上。 冰凉的手臂被人虚扶了下,她才得以站稳没有跌倒。 “没事?” 男人磁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清舞这才意识到,他正抓着自己光裸的胳膊。 卢清舞立刻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用力掸开他的手,警惕的视线不断发抖盯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在挥开他手掌的瞬间,卢清舞也摸到了他小指上翡翠的戒指。 更加确定,就是他! 半小时前,他开枪打死了一个人。 而现在,他竟然正大光明地坐在自己家里吃着饭,和爸爸谈笑风生。 爸爸甚至说,他是……警官? 她越想越害怕,一颗颤抖的心跳在不断捶打着胸膛。 漆黑视线里深深的恐惧,被男人收进眼底。 “你好像挺怕我的,” 他低沉勾唇,另一只手慢慢转动着淡绿戒指,嗓音缓沉而有力,“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害怕的事么?” 清舞喉咙一哽,苍白纤瘦的五指爬上自己嫩黄的睡裙,揉皱成一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0章 顾舞 撩拨一个女孩 “怎么,顾警官跟我女儿认识?” 卢肃眯眸瞧了眼自己女儿,又回头望着男人,似能感受到一股微妙。 顾宸深随即敛起浮着阴影的视线,勾唇浅笑,“今天是第一次见。” 卢肃笑着掸了掸烟灰,“我料也是,你才从美国回来,怎么可能见过我家小舞。”两个男人在饭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清舞却只觉得大脑混混沌沌,麻木接过吴妈递来的米饭,咬着筷子坐在桌角最远处。 从他们的谈话中,卢清舞才知道,这个男人叫顾言泽,是刚从美国回来新被聘用的警官。 心里莫名不安,她总觉得爸爸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和喜欢有点过了头。 可这男人并不如外表的端庄温顺,她今天确实见到他残忍暴戾的一面。 清舞低头扒拉着米饭,平日觉得可口的饭菜,此刻含在舌尖却觉得冷硬无比。 她吃了饭习惯性去洗碗,起身时似乎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那种感觉,很真实又怪异。 她回过头,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与爸爸谈笑风生。 洗过碗出来,爸爸和顾先生已经上座,他穿上自己的黑色风衣,坐在豆沙色的沙发里,一袭沉冷如冰,骨态分明的手里端着茶盏,垂眸浅抿一口仪态沉稳。 清舞就站在厨房门口,小心地看着男人。 大概是女人特有的直觉,从他脸上,她看得见隐匿的深沉,而爸爸似乎是有些醉了,大方搂着他的肩膀,一阵高谈阔论。 爸爸刚才明明灌了顾先生三四瓶酒,他的脸上依旧不显醉意。 反而,清醒得可怕。 顾先生浅抿一口茶,淡薄视线里浅有笑意。 微笑听爸爸说话的间隙,他漫不经心轻问了句,“听闻前几日那场缉拿行动警方全胜,俘虏的老k手下被带去哪了?” 清舞脸色轻怔,她记得老k这么一号人。他属于洛城最神秘的地下组织,爸爸做刑警多少年,就与其对峙过多久,只不过对方实在狡猾,爸爸始终属于弱势一方。 这样令人焦头烂额的大人物,前几日却不经意暴露了行踪,警部总算有过难得的顺利,俘虏了几号手下,地址处于何处是内部高层天大的秘密。 按理说,像顾先生这样底子不清不楚,新来的警员,是没有资格过问这种。 想到这,清舞呼吸一紧张。 所以,他是趁爸爸睡着,故意在套他的话么? 眼看着爸爸张了张唇正要吹嘘那场行动,“啪”一道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卢肃的话。 两个男人双双朝这里看来。 只见地上那紫砂壶碎片一地,茶香味溢得很足。 “你这孩子,特地在新西兰拍卖会上挑的好东西,尽是叫你糟蹋!”卢肃气得有些跳脚。 清舞吐了吐舌,一副道歉状,“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笨手笨脚,还不快收拾了。”卢肃抿了口沉气,脸颊被愤怒扰得更为通红。 顾先生沉默不言,抿茶,观察着女孩弯身扫拾碎片的模样。 那张干净清澈的小脸,乖巧之下,心思颇深。 是他大意了。 他淡淡一笑置之,搁下茶盏,看了眼腕上的表,“不早了,卢局长,我新工作暂需要交接,先离开一步了。” “要走啦?哎呦,”卢肃起身,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因为醉酒,身子很不舒服,“你瞧瞧,我这样也没法送你走了……” 顾泽言回头,淡漠扫了眼乖乖倒垃圾的清舞。 一记深厚视线,令女孩有些承迎不住,步伐细细后退几步。 “就麻烦令千金送我去停车库吧。”他似早走预谋,饶有兴致勾起唇角。 “我?” 卢清舞吓了一震,娇瘦身子有点发颤,她本就对这个男人怕怕的,很是怀疑,还要他们单独相处? 难不成他看出她是故意打破茶壶,借此打断他们的话了? “也好,我这老腰有点坐不住呢。”卢肃微笑着起身,对一旁呆滞的卢清舞挥了挥手,“清舞,快来送送你顾叔叔。” “……” 刚打翻了一个紫砂壶的她,不敢再拒绝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卢清舞披了件外衣,站在玄关处看男人换鞋。那双皮鞋,令她觉得瘆得慌,因为跟在棚子里窥到的一模一样。 男人换好后起身,跟爸爸打了声招呼,径直开门而去,没有管清舞。 清舞连忙提了家门钥匙,跟在男人身后。 两人来到楼道,清舞去按电梯时,突然灯光漆黑了一下。 顿时,视线完全被剥夺。 她伸到一半去按电梯的手僵硬在原处,额上迅速冒出一缕汗意。 不及20的女孩,怕黑的属性非常严重,她喉咙哽了下,小心颤抖地问,“顾,顾先生?” 男人的气息明明就在附近,他却偏偏不说话,好似在欣赏着她恐惧的模样。 “顾先生,你在哪?我有点怕……” 她当时哪顾得上顾言泽是什么危险人物,软着嗓音,可怜兮兮地去找男人。 所以当撞到男人温热厚实的身躯时,她一下把他抱住了。 一双手臂那么细又柔弱,抱着男人硬如冰铁的身子,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却强大得让人安心。 男人没将她推开,喉内微动泛出一声笑。 清舞的小脸贴在他胸膛处,听到那声粗沉的笑,有点害臊,却又怕了放手,在这陌生的黑暗里太可怕。 “电梯不能用了,走楼道吧。” 男人的手突然滑下来,摸住她攥出湿润的掌心,捏起来软软小小的,指头那边修剪得干净圆润。 他第一次和一个十八的女孩握过手,不曾想过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嫩小的手。 清舞僵了下身子,但很快适应入他温存的掌心里,被他牵着很安心,两人钻进了楼道里,就着男人手机手电筒发出的灯光,终于下了楼。 她松了口气,在出楼道前,悄悄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开了,背在身后,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男人回到车库自己的车前,小区重新回电,清舞带着薄汗的脸出现在男人眼前。 她敛着眉目,满脸青涩的羞。掌心被他触摸过的地方,烫起一片小火花。 “谢谢顾先生。” 清舞琢磨着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环境,挠了挠自己柔软的发丝,“你快回去吧,不早了。” 她说话时始终只看男人的鞋尖,不敢正面抬头。 “路上小心。” 丢完最后一句,她转身就往回跑,小腿那么短,跑五步跟他迈一步差不多长。 顾言泽淡淡勾唇,没有急着离开,看女孩急匆匆的身影消失了,才背靠车门点燃了根烟。 手机忽然响起,他垂眼接起,薄唇抿得深。 “大哥,电已经恢复了。” 他抿唇,惜字如金地“嗯”了声。 “怎么样,计划还顺利吗?” 男人微敛下眼瞳,盯着自己宽厚的掌心,视线掠过一丝浮沉。 是,今天所发生一切都在他计划里。他设计断电,设计跟她牵手,带她从楼道摸黑下楼。 撩拨一个女孩,大概需要这些步骤,阿雷给他出的主意。 只是他独独没有设计到的,是牵着她走了那么久,掌心竟会想念她那双手。 “大哥?怎么的走神了?”手下笑了下,调侃,“该不是刚才美人在怀,现在还没回神儿吧,大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以前给你塞过多少女人,想用美人计,您不是正眼都瞧不上一个,反而都是那些女人叛变,愿意给你做牛做马的。” 顾宸深云淡风轻一笑,长指轻掸烟灰,他不提都快忘了。 想当初,东部那局长老头不知道从哪追寻到老k的线索,硬指他是老k,塞了整车整车的女人送他,环肥燕瘦,一个个都是上等尤物,褪了衣服在他面前一一筛选。 他睡了几个,都只是一夜宠幸,便让那些女人全部对大哥死心塌地。 女人都是感情动物,用来当卧底,实属愚蠢至极。 其实根本不用他动手处置那些女人,她们为了他身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会自相厮杀。 如今东部老头也倒了,现在,只剩下卢肃。 听闻卢肃最宠爱的小女儿芳龄十八。有女儿最好办,收为己用,拿来对付半死不活的老头,是绝对的胜。 所以他今天来了,会一会这个小姑娘。样貌是精致,五官可见可塑性,只是太瘦小,可怜巴巴地站在那用一双委屈硕大的黑眸紧盯着他。 但方才在卢肃醉了酒,正要说出警局内部密情时,那女孩却又适时打碎紫砂壶,断了他们的对话。 等于,他今晚的一切行动都成了徒劳。 男人深吸了口剩下的烟,喉咙发涩,不多在意,微懒眯起眼瞳。 看似乖巧胆小的女孩,机敏在表里。 她对他是有警惕的,但说不清警惕程度究竟在哪。 “她18岁,高中毕业?” 男人半晌才吭声问。 手下在那头调出了资料,“嗯,高三,城北高中,今年快毕业,成绩还不错哩,第一名考进去的。” 他颔首,浅笑,眸中阴戾,就似看到了令自己感兴趣的猎物。 —— 清舞上楼,怎么想都不对。 家里小区很新,从搬过来就没有发生过突然断电的事儿,着实奇怪。 她回了家,爸爸已经在卧室鼾声如雷,吴妈正在弯腰收拾着桌上狼藉。 “清舞啊,不早了,睡去吧。”吴妈抬头望她眼,微笑。 清舞点点头,走前回了老爸房间,给他盖被子。 他床头放着一本报告,白色封皮很干净,用铅笔浅浅写了个老k。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1章 顾舞 她长大了 有关老k的资料册,这个在警局闻风丧胆的男人,行踪不明,性别不明,一切都是模糊。 清舞简单翻阅了几张,都是犯罪现场的照片和报告。 除血腥之外,老k每每犯过案,地面上都会留下个疑似太阳状的图案。 清舞默默盯着那图案,记了下来。 报告里总结了枪杀对象,参差不齐,各有各身份,男女都有,而且数量极其多。 找不到老k作案的规律,破案也是难上加难。 翻到最后一页,清舞手心起了密汗,心跳加速,将册子迅速放回床头柜上。 退回自己房间,她在床上躺下,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出神。 掌心缩在被子里,心窝处还有点发烫。 突然想起,今天在黑暗里那样抱住男人的腰,脸“唰”一下滚烫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身材很高大,每一处都是硬硬的肌肉。 明明当时混沌极了,抱着他的感觉与温度,却记得很清楚。 清舞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努力闭上眼睡觉。 隔日,清晨时分。她困乏地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 客厅里放着早间新闻,爸爸端着茶盏在揉眉休息。 “今天起晚了。”爸爸抬眸慵懒看她一眼。 清舞揉着自己软软的发,漫不经心地应着,“还不是因为爸爸昨天在家里喝酒喝到很晚……”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没几秒,客厅里又飘出另一道声音,低沉带笑,“看来是我昨晚打扰了。” 清舞身板震了一下,顿时懵住。 愣愣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撞入男人深邃淡笑的眼。他穿着冷硬笔挺的警式衬衫,神色却温柔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清舞吓了一大跳,瞬间睡意全无,“你、你什么时候……” “早安。”男人优雅淡笑,端坐在桌前吃着早饭。 卢肃揉着太阳穴淡淡地跟女儿解释,“昨天晚上在b路口巷子里发现一名男尸,枪杀身亡,顾警官会随我一起去现场察看,所以我请他来吃顿早饭。” 原来是这样。 清舞轻撅着小嘴,大概是顾先生气场太过于强大,顿时觉得拘谨起来。 吃过早饭,爸爸突然说要回警局拿点东西,麻烦顾先生送她上学。 清舞有点无奈,背着书包小步小步跟在男人身后,白皙小脸埋得很低。 男人在前面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了,她没察觉,“嘭”一下撞到他硬硬的后背。 “顾……顾先生?” 顾言泽淡淡望向她,“再不走快点会迟到。”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今天肚子胀胀的,有点疼。” 男人微怔,手掌探过来,温暖覆上她的前额,“不烫。” 被男人触碰到,她条件反射后退了几步,低声如蚊子哼哼,“……我没事的。” 顾先生收回手,“那快走吧。” 走至车库,拉开车门时,扑面而来的香水味。 副驾驶座上一道俏丽的身影,一个极美的女人,大红一字肩连衣裙,白皙如玉的双腿轻叠着。 胸口浑圆呼之欲出,锁骨精致,肩膀朱润小巧,配搭上大波浪褐色长发,美得不可方物。 那女人挑着媚眼,眯眸瞧向她,眸底赫然一抹嫌弃的意味。 “你谁啊。” 尖腻的嗓音没好气问。 “……”清舞有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本以为是上错车了,却见顾先生神色平静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 “阿言。”那女人一怔,一脸娇笑着,扑过去黏住男人的肩膀,“我们现在去案发现场吗?” 顾先生任女人缠挽着他的胳膊,淡漠发动车子,“先送她去学校,” 话题一下引到清舞身上,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个女孩是谁?” 女人蹙眉瞥了眼悄悄钻回后座的清舞,打量着她瘦柴的身板,“你从哪认识这么个小姑娘?” 男人伸高手臂调动镜子,透过镜子,视线若即若离与清舞的眼睛擦视而过,“卢局长的女儿。” 女人“哦”了声,收敛起满脸戾气,若有所思打量着她。大概是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性,立刻变了个态度,“原来卢局长女儿这么小,成年了么?” “我去年就满18了,大姐。”清舞没有跟陌生女人聊谈自己的癖好,转过脸没说话。 “你喊我什么?”那女人脸色顿恼,怒气没发出来,碍于一旁的男人,只好平息。 车子一路行驶到学校,清舞正要开门下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车的动作停顿了下,她蹙眉回头,望着驾驶座的男人,“顾先生怎么知道我在城北高中上学的?” 顾言泽平静解了安全带,领着她往学校里走,“你爸爸跟我提过。” 清舞愣住,连忙小跑着跟上男人的脚步,“您送我到门口就行了,不用进学校……” 他脚步未停,走得倒是漫不经心,可她要跑几步才能勉强追上,“不是肚子疼么?我看你进去。” “……现在已经不疼了。” 她只想说,他走在学校里,实在有些过于招眼了。比普遍男老师高出很多的身材,紧致优雅的衬衫西裤,得体尊贵的姿态使得很多女学生朝他投射光芒。 清舞不好意思地在后面跟着,直到回了教室。 “晚上我来接你。”他站在背对阳光的暗影中,对她这样说。 “您是准备住在我家了吗,”她有点不乐意了,他又不是她监护人。 可顾言泽并未开口,沉默转身离开。 他走后,同班女同学立刻一簇而上,团团围在她身边,兴致勃勃地问,“清舞清舞,那个帅叔叔是谁啊?以前没见他送过你啊。” “我不认识他。”清舞觉得烦躁。 另有人很快开始起哄,“喂你们刚才看到那个叔叔看清舞的表情没有?这么多女同学他都不看,眼睛里只盯着清舞一个人!” “我的天,清舞他该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现在很流行大叔恋啊。” 卢清舞握着书本一角狠狠皱起,真是忍无可忍,“你们闹够了没有!他比我大十几岁!” 看她向来温乖的小脸,此刻却涨得通红,像是真生气了,几个女同学嘟囔着没劲,知趣散开。 “至于么,不就开几句玩笑而已。” “算了,卢清舞不就这性子么,仗着自己是警察局局长的女儿,成天高傲得很。” 议论声纷纷散去,清舞用力摔下书本,手指攥得青白。 “清舞,你还好吧?”旁边同桌小心轻拽着她的衣角问。 班长路麓,成绩优异,平时没少帮她忙。 “我没事。”清舞心情不佳地拢着耳边头发,摇摇头。 这一整天上课都没什么精神,而且本来早晨肚子稍微好一些了,上课时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老师刚写完板书,扶了扶眼睛,望着趴在桌上脸色煞白的女孩,忙道,“卢同学,你没事吧?” 清舞此刻已经痛得意识迷迷糊糊,双腿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溢出来。 身体的变化让她感觉害怕,颤颤巍巍地扬起头,“老师我肚子有点疼……” “快,快来个同学送去医务室!” 最后是路麓送她去了医务室,他满脸担忧对医生汇报,“您快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从上课开始就一直不舒服……” 医生擦擦手,开始检查,身体情况一切正常,只是裤子上见了血迹。 医生顿时明白,微笑起身,“同学啊,你先回去上课吧。” “不是,清舞到底怎么样了啊!怎么还流血了?”路麓急得快破音了。 医生耐心解释,“这是女孩子必经的阶段。你在这,我没法帮她处理。” “……那好吧。”路麓不安地走出医务室,却没回教室,安静守候靠在墙边。 洛城今天天气阴沉沉的,透着令人压抑窒闷的气息。 下课铃声响起时,路麓抬起头,一道低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眼前。 那是个怎样高大的男人。路麓盯着他,压沉如山的气息危险逼近,尤其是那一身黑,配上今天浓重的天气,使得他后背开始发抖。 镇静几分,才鼓起勇气,叫住他,“喂。里面有女孩子在治疗,你不能进去。” 顾宸深脚步浅浅站定,慢悠悠回过头看他,薄唇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叫我?” 路麓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害怕,扬起小脸,“对,就是你。” 顾宸深没有吭声,似乎并不把这么个男孩放在眼里,径直开门走进去。 “喂!你不能进……” 路麓连忙跟过去想制止,不过屋子里已经干净了,校医正在给清舞调配滋补的药。 “顾先生,您来了啊。”校医对男人恭敬颔首,看着床上安静合拢眼眶的女孩,她身板那么小,窝在被褥里像轻飘飘的一片羽毛,脆弱得随时有可能飘走。 “她怎么样了?”男人低沉地问。 “放心吧,来例假了而已,没事了。第一次都比较疼,但这也代表着她长大了,要恭喜才是啊。”医生笑眯眯地道。 顾宸深微许凝眉看着,脸色辗转出一抹柔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2章 顾舞 新来的女人 “所以顾先生,您现在带卢小姐回去吗?” 校医姐姐温和地笑问。 顾宸深在女孩身前站定了些许,轻轻俯身将她连着被毯抱起来。她身子很轻,脆弱得像只小鸡仔,在他怀里颤了两下,略略警惕。 路麓见男人抱着女孩气场十足地向外走,沉吟几秒后,小跑着跟上去,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请问,您是清舞什么人?” 他站定在顾宸深面前,目光炯炯警惕。 男人反感浪费他时间的人,浓眉狠狠蹙了下,眸色带刃,“让开。” 路麓继而咬牙,“你要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任你带清舞走。” 男人垂眸迸射冰冷的瞬间,路麓感到一股身体无法承受的压迫,怔然,后退几步。 竟然从男人眼里看到了杀气。 一阵心悸,无法平缓。 顾宸深并未把那男孩放在眼里,众目睽睽下走出学校。 车前,司机毕恭毕敬地开门,“卢小姐没事吧?” “不碍事。” 男人屈身将女孩放下,看她细细打颤的小腿,小手一直紧贴着小腹,疼痛难忍的模样。 “顾先生,回卢肃家么?” 男人改坐到后座,一边照顾她一边颔首道,“先去药店。” 车子停下,司机满脸不敢置信,便见男人笔颀的身影走入药店。 他进去逛了圈,有女售货员面露娇笑来跟他套近乎,问他要些什么。 他说来例假用的,还有能让肚子不疼的药。 最后,他抱着一袋卫生巾走出去时,司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先生,您为了撩拨一个女孩的心,未免做得也太多了点。”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出声感叹。 顾宸深淡淡抚女孩的肩膀,如此瘦小脆弱的东西在他掌心里,好像稍作用力就会揉碎。 他漠然出声,“最近挺闲?” 司机后背发毛了下,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要做什么,向来无须跟别人说。 —— 清舞混混沌沌里醒来了,窝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小腹下方仍有不熟悉的温热和疼痛感,但在学校里比起已经好多了。 她刚翻了个身,捂着小腹准备再睡一觉时,身后房门开了,她以为是吴妈,在被子里裹成一个球,继续睡着。 直到来人在她床边坐下,一股生冷而陌生的气息从后背钻进心里时,她警惕从床上坐起。 男人比她更快,一只手臂钳着她肩膀的位置,轻松将她压倒在床上。 “顾先生!” 一声娇呼,她显然被吓得不轻,额头上薄汗涔涔。 男人屈身而下,手掌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摁了摁,看她有些痛苦地闭紧眼。 “还疼?” 她咬唇拍开他的手,往旁边警惕地缩了缩,一本正经,“请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男人不仅不退,身影覆下,一片庞大宽硕的阴影令她心生恐惧。 “顾先生!”她又高声喊了句他的名字,大概是出身于警察世家,使得她的警惕性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男人看她这样抗拒,有点不耐地蹙眉,“我动你了?” 她往后缩了两步,“那你别靠近我。” 看那张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他真把她怎么了一样。 男人没理睬她的抗拒,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热牛奶冒着热腾腾的气,“喝了。” “……” 她躺在床上不吭声。 “要我喂你?” 她沉吟几分,只好妥协了,自知比不过他力气,赌气坐起身,仰头将那牛奶“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男人拾起杯子,看她不高兴蹙着眉别过脸的模样,手指伸过去,揩下她唇瓣上多出的一抹小白胡子。 “再睡会。” 他无视女孩敌意的视线,转身推门出了房间。 刚走出去,就听见小脚步“咚咚咚”走近,房间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呵。 在心底兀自一声冷笑,防他防得这么紧,懂得倒挺多的。 清舞后来都没睡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总让这个陌生男人随便进出家门,而且竟然还给了他卧室的钥匙。 到了晚上,顾宸深按时来敲她的门,说吃饭了。 她慢吞吞地,不太情愿从沙发上坐起来,往楼下走去。 客厅里灯光惨淡地亮着,吴妈已经坐下吃了,男人也在,气场与这屋里的感觉格格不入。 她站在楼梯口没动,问,“爸爸呢?” 顾先生给她搬开椅子,“今早的案还没了结。” 爸爸经常会很忙,但从不会让别的陌生男人来照顾她,清舞总觉得他是故意赖在家里不走。 吃过晚饭,她还是没动几筷就放下,起身上楼了。 在这期间爸爸来过一次电话,听起来在那头挺忙碌的,喘息声深粗,他问她吃过饭没有,肚子还疼不疼。 清舞摇着头,问,“爸爸,你让顾叔叔来照顾我是几个意思?你当真对他放心。” 爸爸笑了两声,“我对你顾叔叔放一百个心,就这样,我晚点回来,你早些睡。” “爸……” 电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她咬牙放下座机,一转身,顾先生就站在她身后,看戏一样的笑容,抱着手臂淡淡瞧她。 “放心了就过来洗澡。” 清舞觉得这男人真的很奇怪,总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却是炙热的。 洗过澡,舒适在床上躺下,特地把门给反锁,这一觉睡得尤其踏实。 第二天老师给她请了假,起床时顾先生已经不在了。她推门进爸爸的房间,床铺都是昨天的样子,根本没动过。 清舞愣住,他竟然一夜未归,他从前从没这样过。 自从妈妈去世,留下他们母女俩相依,一卢肃每天就算多忙也会回家陪女儿,他虽然严格,对清舞的关怀却是真实的。 就这样一连几日,卢肃都是隔三差五回家一趟,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脖子上可见奇怪的红点。 卢肃跟女儿解释说工作环境有蚊子,那种毒蚊子,经常叮他。 她单纯地叮嘱爸爸带点花露水上班,还说,“爸爸,你能不能不要让顾叔叔来照顾我了,我有点害怕他。” 说不上来的害怕。 她见过爸爸警署的其他同事,都是很温暖阳光的叔叔阿姨,可顾先生,虽被爸爸吹捧得天花乱坠,她总觉得这男人身上有种不属于警察该有的冷酷无情。 大概是那天在雨夜里所见的一切,给她的心灵震撼太深重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那个男人就是顾先生。 爸爸沉默了下,只是用抱歉的声音说,对不起,爸爸目前回不来陪你,能信得过的只有他。 清舞心里暗叹,仍是懂事地点头。 日子过去没几日,本以为平静的生活,很快浮动起了波澜。 那下午清舞刚从学校回来,房门就被人蛮横地拍响。 清舞跳下学习桌去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郁难闻的香水味。 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站在眼前,穿着一字肩的裙子,头发大波浪卷很漂亮。 她手里还拎着个行李箱,看都没看清舞一眼,直接冲闯进家里。 “喂,你哪位?” 清舞皱眉跟在女人的高跟鞋后,看着她的高跟鞋大摇大摆踩脏了吴妈刚拖干净的地板,心里更是愤怒。 女人缓缓停了脚步,回头瞧了她一眼,眼底透着蔑然,“你是谁?” 不等清舞回答,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红唇上挑,“哦对,是阿肃和前妻的女儿对吧。” 清舞皱眉盯着这女人,竟然那么亲昵地喊爸爸的名字,她到底是谁? 不过很快,爸爸的脚步声也从身后响起,他手里还拎着另一个女式箱子。 走进来时,正巧就碰撞上清舞怔愣的眉眼,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清舞,你……你这么早就到家了啊。”他显然有些心虚地避开视线。 清舞年纪虽小,心智向来成熟,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爸爸,她是……” 清舞听见自己有点颤抖的嗓音在问。 “那个,小舞,你听爸爸跟你解释,她是爸爸喝酒认识的,就姓刘,这段时间爸爸工作忙,一直都是刘阿姨在照顾爸爸,所以……” 卢肃面对女儿不免慌乱,解释的声音结结巴巴。 清舞后退一步,当爸爸的解释越来越接近心里那个想法时,她突然害怕到浑身颤抖。 “爸爸你不要妈妈了吗?” 眼眶一点点爬上温热,几滴泪滑落时连自己都察觉未到。 卢肃刚要开口解释,她愤愤转过身,“咚咚咚”就往楼上跑,“砰”一声将自己关进房间里。 贴在房门口,孱弱的身子一点点滑落在地,两只可怜的手紧紧捂住脸颊,痛苦的眼泪顺指缝间掉落。 她难受,是因为爸爸这些天都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却用工作来敷衍她。 她害怕,是怕爸爸对妈妈不再爱了,怕自己身处这个陌生的家庭里,会一点点失去爸爸。 她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哭着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候,天色彻底晚下来。 窗外万家灯火,她的心里此刻却只有孤独与寂寥。 门上了锁没动,爸爸没上来找过她。 她揉着红肿的眼睛,晕乎乎走出房间时,楼下一片欢声笑语刺痛了耳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3章 顾舞 今晚顾爷在呢 “来来,麓麓你多吃点,瘦成这样,你爸爸把你饿坏了吧。” 女人那种尖锐的嗓音令清舞心生厌烦。 她就站在走廊的位置,垂眸俯视着楼下的一切,手心逐渐开始冒汗。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陌生女人端着一盅香喷喷的汤从厨房走出来,穿着她的拖鞋,围着妈妈的围裙,笑得如花儿一样。 爸爸坐在沙发上对她报以宠溺疼爱的笑容,甚至是很少对清舞露出的表情。 旁边似乎还坐了个小男孩,从背影看起来还挺熟悉。 那女人婀娜走过去,低头吻了下小男孩的额头,又吻了吻爸爸的脸。 看到这一幕时,清舞心里抽痛了下,但很快如水里的潋波一样慢慢散开。 这就是成长的滋味么? 没有哭闹,没有太多悲伤,眼泪流干了,心也痛得麻木。 她整个人冷静得可怕,慢慢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摊开,拉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 把自己的衣服,妈妈的衣服,还有妈妈的照片等等全部装了进去。 这个家,已经容不下她和妈妈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颤抖着唇瓣说,妈妈,你等着,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我永远都跟妈妈在一起。 收好了行李,她起身拉着行李,刚打开门,门口站着那个小男孩令她呼吸一紧。 他同样也惊住了,手足无措地盯着她,满面愕然。 许久,清舞才艰难从唇瓣里挤出他的名字,“路麓。” 路麓咬唇凝视着她,眸中满是不敢置信,“清舞你……是卢局长的女儿?” 清舞眼里的怔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什么都明白了。路麓是那女人带来的孩子,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要入住她的家了。 挺嘲讽的,在学校里她跟路麓关系最好,是唯一会照顾她感受的朋友,此刻,却以这样的身份站在这里。 她无法再忍受彼此这样压抑的环境,咬牙,拎着箱子转身绕过他身侧,缓缓往楼下走。 她收拾出来两个箱子,拎下楼时很费劲,瘦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站不稳。 爸爸和那女人在客厅,一路发愣地注视着她走下来,却谁都没开口。 清舞没看他们,自顾自地走到玄关,细喘一声,蹲下身开始穿鞋。 直到她准备推门出去,都没再听见爸爸的声音,甚至连一丁点的挽留都没有。 她鼻尖不争气地酸了下,这个她住过近20年的地方,她喊了十八年的爸爸,终究敌不过一个新欢的分量。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听见路麓从楼上跑下来,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然后,爸爸将他拉住了,关门前听见爸爸说,小麓,咱不出去了,外面凉。 几个字,给了她彻底的最后一击。 洛城的夜晚冷得出奇,轰轰的雷声没持续多久,就开始飘起鹅毛毛雨。 她踩在湿润的水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呼吸和身体抖得厉害。 拖着两个大箱子,她全部的家当,能去哪,该去哪,她漫无目的,像在雨帘里漂泊的一朵花,毫无方向。 清舞绕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 听沉重和厚度感,是男人,而且不止一个。 她心里顿时提吊起来,爸爸之前从不让她在洛城的晚上出来随便行走,因为这里算是个治安并不良好的地方,尤其到了晚上,危险处处潜伏。 她脚步快,身后那两人脚步更快。她拼了命往前跑着,拎着的两个累赘打乱了她的步伐和速度。 拐到一间巷子口时,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拖拽了进去。 “啊!!” 清舞顿然失声尖叫起来,整个人被狠狠摔在地上,满身是泥水。 两个男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和模样,但仍能嗅到一股不详的气息。 他们抓住她的胳膊,掐着她的脸左右瞧视了几眼。清舞从他们的举动判断出,他们并没有要对她施暴或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抓住她的模样,更像是在欣赏着一件物品, 一只男人的手上有大麻味,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地左右晃了晃,满意一笑,“难得的美人胚子,长大了绝对不得了。” “给她戴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头上多了一顶黑色面罩,剥夺了所有视线。 —— 清舞再醒来,是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的。她被剥干净躺在床上,有几个陌生女人,拿着精油一样的东西在她身上涂涂抹抹。 她惊呼一声,猛然从床上起来。 温软的房间馨香四溢,给她抹油的欧珀穿着暴露,眼底透着风月女人独有的媚。 相比之下,她就像一只砧板上的白兔,任人宰割。 这是哪里? 她害怕得起身冲出去,又被人狠狠揪回来,压在床上,几个女人看起来瘦弱,力气却真的不小,直接桎梏着她。 抹油,上妆,再胡乱套上一件抹胸的衣服。 她挣扎无果之下,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水味满脸风尘气息的女人,十指丹蔻,抓住她脖子仔细打量一番,略略松笑,“花得够值了,果然是上等货色。” “你是谁?” 她狠狠瞪着那女人,眼底满是警惕。 女人笑了下,冰凉手指滑到她下巴,高傲抬起来,“小姑娘,今年多少岁了?”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她不安地试探,快将唇上抹的口红给咬掉。 “倔倔的样子,也有不少金主喜欢。”那女人冷笑一声松开她,好像心情很不错,吩咐着旁边候着的一排女子, “五分钟把她送过来吧,今晚顾爷在呢,口味不是一般地挑剔。老娘精心喂养的姑娘,一个个都看不上,只能靠她碰碰运气了。” 她声音逐渐消失,那几个女人将清舞连拖带拽推搡出了门。 门口一扇全身镜,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满脸红润如花,发髻盘得优雅乖巧,垂下整齐的齐刘海,衬得整张脸可爱稚嫩,闪烁的黑眸如闪着星光,一抹娇怯惹人怜爱。 她害怕这样陌生的自己,拼命挣扎反抗着,导致到了门口她还没能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女人狠狠掐下她的皮肤,低斥,“闭嘴,顾爷在里面挑姑娘呢,岂容你大呼小叫的?!” 清舞怔了下,这个被两次提及的“顾爷”,听起来像个了不起的人物,是谁呢? 包厢房门被推开,刺鼻酒味铺天盖地而来。屋子里一片吵吵嚷嚷,糜乱混杂,女人几乎一丝不挂地趴在男人身上,裹着带药的酒互相交杯。 刚刚开门前,清舞的眼睛被蒙住了。她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只是任由牵引,站上了一个台子。 然后,就听见刚才那女人的声音响起,牵着她的手,“各位爷过来看一下,咱进的新货。” 清舞即便身处一片漆黑,也感受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她颤抖着身子,在暧昧的灯光下娇楚怜人。 几个大老板已经被吸引了去,“几岁,叫什么价,花姨你还不懂我规矩。” 原来那女人叫花姨,她开口伴着笑,“这位爷,这姑娘可是我花重金买的,不给别人,只献给顾爷。” 花那么多钱买的姑娘,这些小老板她可看不上,难得顾爷在此,她怎么也要好好从这大人物身上捞一笔。 几个老板“嘁”了声,却是敢怒不敢言,仔细打量着站在台上的女人,一身黑色抹胸,纤细小腰,下身是及臀的小短裤,露出粉润纤细的腿。看她年纪不大,身材确实上等,以后养肥了更美味。 花姨期待看向顾爷,清舞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手很紧张,一直在冒汗。 男人姿态尊雅地坐在主位,一袭深黑色西服去笔挺冷硬,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慑人气息。 他身子缓缓后倾,躺在沙发里,双腿优雅地交叠而起。 他欲张口,无人敢多言。 只听寂静里,传一道低沉如酒的嗓音,“带过来。” 清舞听到这熟悉声线时,心跳骤然一漏。 她还没来得及辨认,已经被花姨兴奋地推上前,“快,快,还不快去服侍顾爷!” 清舞直接被摔在那男人的身上,手足无措地挣扎间,她摸到男人口袋里的枪。 而男人警惕性非常高,一下猛然将她从身上掀开,毫无怜惜见她滚落在地上。 花姨见状,皱着眉上前,对着清舞的小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立刻让她脸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着。 “死丫头摸哪,顾爷裤子是你能摸的地方?!” 清舞痛得眼泪一挤,颤抖地抽噎起来。在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那些男人嘲讽笑声,像观赏动物园猴子一样笑着闹着。 花姨心里愤懑,本来顾爷都已经有了点兴趣,被这蠢女人一闹,定是不会要了。 碰巧,有几个虎视眈眈许久的老板开口,“花姨,我看你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还不如便宜点卖给我,你不亏本,我也玩的开心。” 花姨何其聪明的人,知道此刻再不妥协,买这姑娘就是真亏了。 她狠心咬牙,高跟鞋尖戳了戳清舞的小腰,“四百万,不议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4章 顾舞 你不需要这么聪明 清舞身体颤抖了下,被恐惧支配的感觉铺天盖地,几道狐狸般敏锐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荡来去,宛如看到猎物的饿狼。 四百万,在这种场合里的确是正常价,加上女孩本就秀色可餐,还是个干净的雏儿,几个老板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掏钱。 最后花姨挑了个常客,收了钱,十指鲜红地弹了弹支票,抓一把清舞的手臂,将她连拖带拽扔向那男人,“还不快去伺候。” 清舞死死抓住花姨的手,好像逮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混合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她拼命摇着头说不要。 心里很清楚,一旦真落入这群男人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唯今之计,除了死死哀求,寻找一丝希望逃脱,她根本没其他办法。 那付了钱的男人贪婪至极,将花姨甩到一边,搂着女孩暴露的小腰,将她扯到膝盖上坐着。 “啧啧,真嫩。”男人忍不住低吟一声,手掌恶心,难耐地朝她胸口抹去。 清舞咬紧牙关,憋着颤抖的哭腔终究没忍住,嘤嘤呜咽抽泣着。 那一瞬间想起了爸爸,想起还在她行李箱里妈妈的照片,如果他们此刻还在,一定不会让她受到这样委屈。 旁边酒肉老板们看戏一样盯着她,围观嘲讽,时不时吹一声兴奋的口哨。 清舞痛苦麻木地睁着瞳孔,眼看着头顶的灯光摇晃迷离,眼睛酸涩,身上男人在肆意撕扯着她的衣服,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下将她吃进腹里。 她也曾跟很多同龄的女孩一样,幻想过幸福,幻想过某天会出现她的白马王子,可这晚却注定要画上污点,多么讽刺悲哀。 她用力闭紧体晦涩的双眸,痛苦地抽搐着,身上衣服被扒到只剩吊带,男人摸着她小腹的位置将衣服往上撩时,突然,身侧闪过一道沉黑的影子。 清舞只感觉身上突然轻松了下,几乎是第一时间恢复意识,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 更来不及去看是谁帮了她,只听见刚才还嚣张肆意的男人,此刻被人一脚踢到墙上,弓着身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刀起刀落一瞬间,她听到了铁插入血肉的声音,血腥味和尖叫声几乎是同时贯彻整个房间。 那男人的手被砍断了。 清舞脚步一下定格在原地,怔怔着不敢回头。 身后,那男人痛苦地哀嚎着,剧烈抽搐。几乎昏死过去。 她嗅到了杀气,炙热滚烫,如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过四肢百骸。 清舞想趁着这时候赶紧逃走,双腿却僵硬在原地一样,恐惧得怎么都迈不开。 这样的害怕,不亚于之前在巷子里,雨帘中看到的那一幕。 花姨惨白着脸,方才还得意自如的表情,霎时间收敛,“顾,顾爷……” 顾爷?清舞身子震颤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浑厚脚步声就已经传至身后。 清舞立刻意识到那是刚才斩断那人手腕的男人,连忙作势要逃,却反被扣住,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打横抱起。 这男人力道虽狠,对待她时却尤其温柔。 从刚才砍了人到现在,他更是一声不吭,仿佛周身发生的一切都与其无关。 清舞紧紧攥住他的袖子,在他怀里发着抖。 不明白他救自己是何意,之前他明明还对自己动粗。 男人沉步走出房间,经过热闹又香艳的夜店大厅。 出了酒吧,在冷风灌进来之前,男人已给她披上了外衣。 这熟悉的烟草味道,令清舞颤得更剧烈,眼眶瞬间湿润了,那颗漂泊不定的心似乎刹那间安稳下来。 她反手紧紧抱住男人精壮的腰,将小脸埋入他胸口。 大概是那段时间他在家里出现得太频繁,导致她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立刻认了出来。 所以,心也定了。 男人似乎没意识到她会主动,身形微颤,牵动着冷硬的唇角也勾出一抹柔和,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脑袋,衣服裹紧她身上暴露的部分,俯身将她放进车里。 清舞拉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细嫩十指紧缠着男人的手不放。 顾宸深怔住,垂眸温柔看去,她躺在座椅上,青丝洒满一沙发,黑眸如莹润的月,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样纯绝的清澈和单纯里,却夹杂一丝别样的妩,男人喉结微微动摇几分。 他手掌覆上她的脸,“怕吗?” 她点头,孩子一样稚气的瞳孔,令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浑浊不堪。 顾宸深留在后座陪她,单手帮她揉着太阳穴,再拨电话给助理和司机,一个去处理那个被他废了的男人,一个开车回家。 清舞枕在男人膝盖上,侧卧着,任他拢着自己修长的头发,始终一言不发。 一路上她也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只是觉得跟在他身边,好歹有个归宿,很安心。 沉默许久,她终于开口,嗓子沙哑,“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男人把玩着她的眼罩,淡淡开口,“推开你的时候,” 他当初的确是设了防,像他这般时刻在刀尖上行走的男人,不得不对一切抱有警惕,否则一不留心就会丢命。 她手掌探在他裤子口袋的位置,摸到那把硬硬的枪,抬起下颌去瞧他的反应。 男人没动,深黑色眼瞳里泛着淡光。 他对她很信任,除了她,无人能这样靠近他的身子,无人能碰到他的枪。 清舞笑了笑,收手,仰面闭上眼睛。 她说,顾先生你不是警察吧,他们都喊你顾爷,你到底是谁? 寂静里,男人沉凝了许久,空气冷下几度,连司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小姑娘真不怕死,竟敢直勾勾刺破顾先生的伪装。 可顾先生原本是打算以顾警官的身份继续潜伏,此刻被这孩子拆穿,还是局长的女儿,这该如何是好? 顾宸深似乎不恼,缓淡轻笑,长指慢条斯理顺着她的长发。那张俊美的脸轮廓分明,没有杀意和凶戾,反是一种欣赏的温柔。 “那你觉得,我是谁?” 清舞盯了男人眼眶许久,秉持着一股不属于孩子的成熟稳重, “我曾经看过爸爸的卷宗,除了令他头疼的杀手老k,潜伏在洛城暗夜最深处的党派,还有一方属于一位神秘矫健的男人,听闻他擅长伪装,心思极缜,逃避警方十几年的追捕,至今音讯不明。 他的名字叫——顾宸深。” 在彻底掀开男人身份那一刻,清舞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他这样的人,最忌讳是被人发现身份,尤其是他还在以“顾言泽”的名字伪装时。 顾宸深摸着她发丝的手淡淡滞顿了下,眸中微微掀动起意外的涟漪。 “清舞。”他极缓地喊着她的名字,手指微凉往下,摸到她跳动的颈动脉。女孩的脖子那么细,仿佛稍微一用力,她就会窒息而死。 他曾经这样掐死过无数个女人。敌人想用美人计诱惑他,他便将她们一一扼死,有了经验,就从这里掐进去最为致命,她们会双眼翻白,吐着白沫抽搐到慢慢死去。 “一个孩子而已,不需要这么聪明。” 他淡淡笑着,连唇瓣勾起时都那样好看。 清舞突然感觉脖颈间凉了下,怔然低头看去,竟不知何时,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 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竟给她戴了条项链。 “果然很适合你,”他温淡开口,仿佛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清舞后退几步,跪坐在座椅上,满脸警惕地瞪着他,“顾宸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慵懒依在座椅上,笑意斐然,那双眼睛她不敢看久,稍不留神就会沉浸于中。 顾宸深望着自己的指尖,残留着她的温度,他问,“那你呢,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 清舞咬咬牙,其实就在刚才躺在他膝盖上,摸到他口袋里枪的一瞬间,她忽然明白的。 可她没回答,她是爸爸的女儿,是注定与这男人为敌,此刻多说一个字,都对自己不利。 “你就不怕我回家告诉爸爸,揭露你的身份吗?” 她是兴奋的,因为能给爸爸工作带来帮助,尽管自己也不清楚顾宸深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明白他是个难搞的人物,找到了他,等于是给爸爸的工作一线生机。 孩子般的情绪在她脸上一览无余,在他眼里更是看得透彻。男人低笑了声,漫不经心,“清舞,你还有家么?” 一句话将她彻底噎死。 清舞用力睁着浑圆的眼,咬牙切齿瞪住他,胸口最深刻的地方被狠狠刺痛。 她竟然都忘记了,她是从家里离家出走的。 眼前闪过路麓和他妈妈的影子,莫名让她心里烦躁郁闷。 可转念却又觉得恐慌。这男人怎么会连她离家出走都知道? 难不成他一直在监视着她。 “我就算离开家了,也是爸爸的女儿。你的所作所为迟早会受到惩处。” 她撅鼓着小嘴,一本正经地说道。 坐在前座的司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抑制住,憋红了脸。 卢小姐虽然聪明,说起话却还带着一股孩子气,稚嫩可爱,倒是挺新奇的。 “好笑么?” 谁知司机还没轻松几秒,男人悠然嗓音夹杂沉凝传来。 “不不不,我,我嘴巴抽筋。”他吓得连忙摇头。 清舞有点不服气,不知道他们在乐什么,她明明很严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5章 顾舞 放过我妹妹 顾宸深淡淡抽回视线,凝视窗外的充满雾气的天空,唇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司机却并不觉得轻松,硬着头皮开车,生怕男人一生气,就把他发配到边疆去。 车子抵达顾先生的别墅门口,在市中心位置,清舞下车打量着,很普通的贵族式别墅,应该不会是他的老巢。 房门打开,整齐一排女佣站在两旁迎接,清舞小心翼翼走进去,拘谨地跟她们打招呼。 顾宸深家里的女佣都长着一张张叹为惊人的脸,裙子是lv今年时装周的款式,鞋子是阿玛尼女式皮鞋。 “卢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房间。” 其中一个女佣轻扶着清舞的肩膀,亲昵地领她上楼,走到拐角处时还不忘回头对顾宸深炸了下眼眸,露出邀功的笑意。 推开房门,清舞有点呆滞地站在原处。 房间的陈设,竟然跟她自己的卧室一模一样,她甚至怀疑回到了家里。 身后,男人幽幽嗓音响起,一只温厚手掌平静搭在她肩头,“还喜欢吗?” 她警惕地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两步:“……都是你准备的?” 他对她淡淡颔首,平静走进去,俯身摸过细腻丝滑的床单,嗓音淡得轻柔:“怕你睡不习惯,丝质都是经过特别加工,跟你的床单材质一模一样。” 怕她睡不习惯…… 清舞垂下浓密细长的眼睫毛,拳心攥出汗意,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 “可我的箱子也丢了。”她沿着床边坐下,暗自叹口气。 “有你的衣服。”顾宸深轻轻拉开衣橱,里面一排都是她衣服的款式和尺寸。 当时他去买的时候挺有感触,18岁的姑娘,穿的尺码未免太小了些。 清舞悻悻地耸了耸肩膀:“我妈妈的照片都在箱子里。” 男人若有所思,微许颔首,低头发了通简讯,“会给你找回来。” “真的?”她眼底迸射出一抹光芒,欣喜地看向他。 男人起身,高大影子将房间压迫得死,“前提是乖乖在家,不要给我惹事。” 她抿了下唇角,没什么犹豫地点头。她反正此刻也无处可去,再说如果能待在顾宸深这里,或许能窥测到些许他的秘密。 顾宸深,对洛城来说是个太深不可测的秘密。而此刻,她就站在这个秘密的边缘。 “那,我要洗澡了。”她乖巧扬起唇角,温和道。 他颔首,转身走出房间,留她一人在屋里。 清舞就着床边躺下,睁着空洞漆黑的眼眸盯着天花板。 短短一晚,她实在经历了太多。闭上眼是在酒吧里歌舞升平、风月糜乱的场面,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子,一张张充斥着欲望色情的脸。 如果今晚没有他,她此刻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清舞不敢去想,不敢深想,只是胸膛跳动着的感触,似乎微微起了变化。 手指细腻微凉,轻轻触碰到了脖颈间的项链,通透的蓝色宝石,映出女孩清纯困惑的小脸。 —— 男人折身回了卧室,手里多了瓶酒。 身影立在墙边,挥手即显现一张蓝色光屏,他将指纹贴上去,墙面便慢慢打开一扇缝隙。 他走进墙里,机关自身后逐渐关拢,一切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通透幽长的走廊深处,坐着一道身影,漆黑发帘低垂,遮盖住本精致如玉的脸颊。她赤着双足,裸露肌肤上,斑驳的伤痕毕露。 顾宸深“嘭”一声将酒放在桌面上,笔颀身影投落阴影,令女人总算有了反应。 她动了动手铐,链条碰撞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空间里很显著。 女人虚薄地扬起唇角,苍白惨瘦,但凝视着男人的眼眸却是清澈,瞳孔中的深情夹杂炙热。 “宸深……”她低低吟唤男人的名讳,纤细漂亮的手指有了动静,去拉扯男人的衣角。 顾宸深垂眸,瞳心深处滑过一丝缱绻厌恶。 但很快转为唇畔一抹低笑。他俯身坐下,双腿修长交叠,优雅自如,两个高脚杯,斟满红酒,他挑了一杯递给女人。 女人像是许久没吃饭,脆弱的骨头在发颤。酒杯在她掌心里瑟瑟颤抖,几滴鲜红色的液体流露出来。 男人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俯身捏住她的下颌,用力往里灌了一道。 “唔——唔宸深……” 他对女人痛苦下咽的表情毫无反应,薄唇清淡地上扬,嗓音空洞得可怕:“你从前这双手拿得动枪,射我的胸膛百发百中,怎么如今,一杯酒都端不稳?” 这红酒看似温和,却不知里面增添了怎样的佐料,喝得女人满嘴辛辣,本就痛苦的脸颊,听到男人一番话更是剧烈抽搐。 “咳咳——”她俯身跌倒在地上,以一个耻辱的姿势跪在男人脚边,疯狂地咳嗽。 “我也说过很多遍,宸深,我从不曾想伤害你。”她低浅地笑,对望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讽刺视线时,胸口更是一阵钝痛。 她压抑下喉咙的腥甜,颤抖爬上了椅子坐好,瑟缩在角落里,“你要怎样惩罚我,怎样折磨我都好,我说过,放过我的家人。” “可惜了,轻妩。”男人闻言,唇角讽刺更深狠,盯着女人一点点变化苍白的脸,好似变的更兴奋,“今晚,家里来了客人,你大概听得到。” 女人猛怔,链条碰嚓出冰冷的响,“谁?” 男人望着她与女孩相似的脸,手掌慢慢覆盖而上,冰冷掐扼着她的咽喉, “卢局长手段如何,你不比我清楚?14年前,他利用长女卢轻妩接近我无果,14年后的今天,他又瞄上了自己的小女儿。” 女人何其聪明,尖叫着大吼大闹,如发了狂,“清舞?你把清舞带来了是不是!!顾宸深你放过她!她才18岁!” “当初你爬上我的床时,不也这个年龄么。”男人低低地笑,攥着女人的下巴,玩弄至通红,“轻妩,你妹妹容貌跟你何其相似,却又不像。” 卢轻妩嗓音戛然而止,空泛眸光注视着男人的眼。 “眼睛。”男人笑了笑道,瞳眸幽芒如炬,“她的眼睛很纯,不像你,注满了污秽。” 他漫不经心一句话似是彻底将她撕裂痛了,唇角颤搐得厉害。 “即便再多污秽,也是拜你所赐,宸深。”她低低地痛笑,垂眸玩转间,都是男人曾经的深情流连。他们也曾同衾而眠,男人执着她的发,深情如酒地唤她轻妩。 他们,也曾那样深爱过。 最敲动轻妩的,是她明明在接近他的第一瞬间就被察觉到身份,可顾宸深却依旧将她接纳,给予她最盛世的宠爱。 是,爬上顾宸深的床时,她刚刚成年,少女一颗年轻稚嫩的心,就这样被夺去。 为一个顾宸深,她背叛了全世界,成了卢家的罪人。 从此“卢轻妩”三个字在家里成了禁忌。她从小疼爱的妹妹,大概脑海里也不曾有过她的印象。 可现在,爸爸竟然要把清舞也带上这条不归路! 她痛苦地咬牙切齿,眼角一抹热泪滚落。 “宸深,算我求你,算在我与你曾还爱过的份上,你……放过我妹妹……” 轻妩很多次闭上眼,都会梦见自己曾经跟妹妹在一起的场景。 她14岁那年,妹妹才出生。她长得好小,浑身粉粉嫩嫩的,一从妈妈肚子里出来都不哭,咧着嘴咯咯地笑,乌溜溜的眼是她见过最清澈的东西。 算来,她也只陪伴了妹妹4年不到就离开了家,清舞该不会记得她还有个姐姐。 男人低沉一笑,眼底隐去疼痛,他说,“求我?卢轻妩,你以为你是谁。” 他们同岁,那年她18,他也18,就已跟随父亲的党派四处拼搏。 他遇见了她,虽然一眼识破她的刻意接近,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将她告发。 从此年轻的恋爱如疯狂的草木,攀爬成长。 他们曾开过无数次鲜艳的花朵,却终究结不出果实。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第一个拥有过,第一个拼尽全力深爱过。 也是第一个,让他尝到心碎与绝望的女人。 离开地牢,男人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空了。他颤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嘭”一声栽倒在书桌边。 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都被扫落在地,相框也碎了,里面是他跟轻妩从前的照片。 被挚爱背叛的感觉,是爱恨交织。恨着她,把她关进地牢里折磨几千遍都不觉解气;爱着她,却舍不得丢掉与她在一起过的所有回忆。 可笑么。 顾宸深在漆黑里扬起下颌,深红的眼眶,发酸的鼻梁。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了。 —— 夜色寂静得可怕。 男人睡得向来浅,一点动静都能让他猛然醒来,用力抓住那发出声音的东西。 接过握住的是一只纤细的手腕。 “顾先生。” 女孩清稚白皙的小脸皱了皱,好像被他弄疼了。 顾宸深塌下眼眉,淡淡松了手,挑眉望她,“有事?” 清舞坐直了小身板,指着放在书桌上的咖啡和夜宵,认真地说,“我还是想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怕你熬夜太累,所以给你送点吃的。” 男人微怔,抬眸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再低头,腰腹间不知何时也多了条毛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6章 顾舞 他是你的谁 男人轻许勾唇笑了笑,眸底噙着一丝温意,平淡掀开被子,“你倒是挺会照顾人的。” 清舞撅着嘴,双手背在身后,奶声奶气的,“因为我看你桌上有不少消炎药。” 顾宸深颔首,走近窗口,淡淡扫一眼被翻乱的文件,低笑:“属老鼠的?” 乱翻他的文件,不知道擦指纹,也不知道收拾回原来的位置,这在他眼里连犯案都算不上,像是孩子的玩闹。 清舞也不依,心虚地瘪瘪嘴,“我就看看你的东西,在网上都查不到你消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顾宸深。” “那你找到什么了?”他随意拉开窗帘,任月色投射进房间。 提到这个,清舞又有些郁闷。 这男人的书桌太无趣了,基本都是警局的假资料,还有一些爸爸分派给他的任务,他也完成得很漂亮。 “我觉得你很有做警察的潜质。”她抽出他一份文件,那天早晨发现的凶杀案,他把案情详细得很完整。 顾宸深抿了口她送来的茶,俊眸露一抹浅笑,“你再仔细看看。” 清舞愣了秒,低头仔细看那卷宗,猛然发现,黑白照片里的肖像,是那天她在巷子里目睹的那张死人脸。 那杀了这个男人的,真的就是顾宸深? 难怪他能把案件恢复得如此完美。 “你……” 清舞感觉到手心有点发抖,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深邃瞳孔散着危险幽芒。 他笑着低抿浓茶,“那天在雨棚里,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么。” “可……”清舞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 顾宸深没开口,淡淡把玩着酒杯,“巷口那只黑猫有被摸过的痕迹,其次在家里,你见到我第一反应是恐慌时,便很确定了。” 清舞听着他字句清晰的分析,整个人懵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男人眼皮底下。 “那你为什么……” 她浓密的眼帘逐渐低垂,“为什么还留我?” 为什么不但不杀她,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她那么好。 顾宸深笑而不语,步伐幽幽地走近她,“为什么,我也挺好奇的。” 修长的手指还沾染着酒气,撩拨起她耳边一缕发,“大概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相信吗? 清舞仰着清秀的小脸,眸中难掩警惕,但多数已散尽,转变成柔和的涟漪。 这样的男人,也会相信她这个警察局长的女儿? “如果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爸爸,我可以乖乖待在你身边。” 男人饶有兴致地挑起眼梢,“不过18岁,你似乎很懂怎么谈条件。” “……”清舞沉默着,避开男人的笑。 顾宸深继续笑问,“我若不主动出击,难道乖乖等着他抓我?” “你只要一直不犯事,他们怎么会找到你头上。”清舞一本正经地回嘴。 “犯事,你倒说说我犯了什么事。”男人唇边笑意不减,调侃着她。 “比如……今天晚上你们在夜总会买卖女人,是不合法的。” 顾宸深也不反驳,悠然颔首,“作为赎罪,我把你救回来了,局长他该感谢我。” “……”清舞白了他一眼,“我是感谢你今天救了我,所以作为回报,我不会把你的事情披露出去,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许伤害我爸爸。” “……” 空气突然安静了许多,男人似乎并不准备答应她。 “去睡吧。”僵持许久,他变了话题,摸摸她的头发,“明早送你上学。” 清舞还想再争取什么,却被拖拖拉拉进了房间里,强迫着摁在床上。 男人撑着身体在上,淡淡凝视着她的眼。清舞凝视着他,只觉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漆黑得深不可测,望不见底,窥不到边。 “顾先生你干什么?” 她被吓得后缩,白嫩嫩的手推他胸口,像块顽固的石头一样推不动。 “在这睡得习惯么?”他突然问。 “一个人是习惯,”她点点头,胸脯随着呼吸声起伏,声音越来越弱了,“就是你别离我那么近。” 男人浅笑,低头,深吻落在她项链的钻石上,“嗯,晚安。” 他离开了,清舞的小脸还烫着。他明明吻的是项链,她怎么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种灼灼发热的感觉? 清舞越想,身体的反应越奇怪,她慌乱蒙进被子里,好久才睡着。 —— 隔日,坐着顾宸深不常用的黑色奥迪车停在学校,她背着书包下来。 男人在后座淡淡敲着电脑道,“晚上我来接你。” 清舞愣了下点点头,看男人的车子扬尘而去,忽想起昨晚他留在脖间项链的吻。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和女人若非亲密关系,能随便留吻的么? 可……可她跟顾先生的年纪差有14岁呢,都可以喊他叔叔了。 清舞一路莫名胡思乱想,在这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揉了揉额头,没看那是谁就一个劲地说抱歉。 “傻清舞,你怎么还是走路不长眼睛的。” 头顶传来盈盈清脆的笑意,清舞抬头看去,脸上流露出惊喜:“念念!” 黎念,从小与她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她是个野孩子,成绩不好,没考上清舞的这所高中,她爸爸就花钱把她塞进一个普通班。 念念一身亮黑色紧身皮衣皮裙,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大坠子,浓妆艳抹,粉紫色长发,叼着一根烟在瞧着她。 “你怎么来学校了?”清舞笑挽住她的臂弯,念念钟爱逃课,能在学校见到她是件新奇事。 “怎么了,就许你这种学霸上学,不许我来学校么,本姑娘也是有正规学籍的。” 黎念自得一笑,挽起袖口时,清舞瞥到她白皙胳膊上的累累伤痕。 “念念……你妈妈又打你了么?” 清舞挽着她往教学楼里走,小心翼翼问。 她也不惧被发现,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笑呵呵,“不碍事,我妈她就是打了我才解气,就算我来上学了,她每个月也会找各种理由把我揍一顿。” “……” 清舞忍不住心疼地摇摇头,哀淡叹了口气,“伯母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她们都还小的时候,清舞常常去念念家玩,她记得阿姨和念念一样,五官都漂亮得没话说,扎一缕秀发,挽起来秀美又温柔,总是甜甜地喊着她和念念吃烤饼干。 只是在几年前,念念父亲突然出事故离开人世了,念念妈妈也彻底变了。 “谁知道呢。”黎念长长吐了口雪白的烟。 她动作娴熟地将烟蒂夹在手指里,皮笑肉不笑,“我最近在超市打工、实习,等赚够钱就搬出去,跟那女人彻底一刀两断。” 清舞淡点点头,不再多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是念念,不懂她的感受,不会妄自评判她的选择。 “清舞,你下午什么课?”黎念刚问完,眼睛尖地察觉到学校督导来了,立马掐灭了烟,摘下耳环。 “一节数学,两节自习。”清舞如实回答。 “自习课翘了吧,我男朋友今天过生日,我带你去他的趴,特别嗨。” 黎念拉着她躲进教学楼楼道内,兴致勃勃地道。 清舞顿时愣住了,“念念,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我不是打工么,他是超市店长,人很好的不用担心,你乖乖跟着我,保证吃香喝辣的。” 清舞转念想想,念念谈了对象还没恭喜她,于是不好拒绝。 可是又想起,顾先生说过晚上会来接她,想了想,她对黎念摊开手心,“那好吧,你借我下手机,我打给……” “嗯?打给谁?”黎念掏出手机交给她。 清舞有点心虚地埋着头,拨通顾叔叔的号码,“一个朋友……他说过晚上会来接我。” “哦。” 电话接通,清舞还没开口,那边已经传来女人娇艳的嗓音:“喂,谁啊?” 清舞被那腻兮兮的嗓音弄得头皮发麻,小心地问,“我是清舞,找顾先生。” “哦,丫头啊。”女人语气微变,似乎不耐烦,“他在警局,不给用手机,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清舞听着女人的口气,突然想起来了,是之前在顾宸深的副驾驶座,对她态度不太好的那位“大姐”。 “那麻烦你告知他一下,晚上我跟同学在一起,让他不用接我放学了,谢谢。”她拘谨礼貌地道。 女人懒洋洋地抠着手指甲上的钻,“知道了。” 说罢,清舞便听见电话在那头挂断了。 她微微叹一口气,将手机还给念念。 却发现念念满脸不怀好意的贼笑,“清舞,你给我如实招来,顾先生是谁?” “啊?”清舞小脸微微怔,嫩嫩的耳朵莫名飘红。 “就是我的朋友呀。” 她匆忙解释着。 念念满脸八卦地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我才不信呢,是朋友你叫他‘先生’?清舞,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清舞的脸彻底红了,一下把她的手拍开,“哎呀,你胡说什么啊,真的就是我认识的一个叔叔,他比我大14岁呢。” 真不知这个念念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她跟顾宸深谈恋爱?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们的年龄差,对方可是顾宸深,在洛城闻风丧胆的名字,爸爸眼前最棘手头疼的敌人。 “开玩笑的,知道你没这个胆量背着你爸爸谈恋爱,”黎念被她迫不及待解释的表情逗乐了,“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会早点送你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7章 顾舞 第一次逃课 清舞没有多想,点点头就答应了。 她挺期待的,从前一直被爸爸管束着,很长时间没跟朋友出去玩了。 她背包踩着点进了教室,路麓在她座位边,垂敛眼眸玩转钢笔。 清舞迟疑几秒,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故作平静地拿出书本,假装漫不经心地翻着。 身边,路麓压低声音,试探性捏了捏她的手腕,唤她,“清舞。” 清舞淡漠抽回自己的手,不想理他。 “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路麓皱着眉,声音急迫, “我也不知道我妈跟你爸爸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真的完全不知情啊。” 清舞装作没听见,安静在笔记本上写字。 路麓有些着急,“清舞,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就算是这样,你是我后妈的儿子,我不可能待在那个家里,更不可能把你当朋友一样对待,懂吗?” “为什么不能?”路麓穷追不舍,“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卢叔叔找你很久都没找到。” 清舞僵硬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她轻挑纤细的眉,“爸爸找我了?” 她还以为爸爸有了新家人,把她彻底忘在脑后了呢。 “找了啊,他以为你就是出去玩闹一阵会回家的,结果一宿没找到,可急坏了。”路麓连忙道。 清舞压抑下心底一丝小雀跃,傲娇地别过脸,“嘁,谁让他一声不吭就往家里带陌生人的,我就要让他着急几天。” “那你告诉我你住在哪,我绝对不告诉爸爸。”路麓急切地道。 她沉默着玩弄笔尖,并不想告诉他顾先生家的地址。 “我住在我朋友家,很安全的。”清舞云淡风轻搪塞过去。 “……”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疏离,路麓淡淡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下午下了数学课,清舞偷偷收拾好书包,趁课间时间往校门口走去。 “这边,清舞!” 念念在校门口一边的花坛里对她招手,指着墙角的一处小铁门,坏笑道, “这是我发现的小门,咱们可以从门洞里钻出去,不会被门卫发现。” 清舞点点头,与她弓着身子爬出去,刚出了校门,就听见身后一阵高喊:“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清舞猛吓了一跳,念念却机敏抓住她的腕,奋力往另一个方向狂奔,“快跑!” 上了年纪的保安在身后追了没多久就跑不动了,而清舞和念念就躲在一个小超市的后门口,气喘吁吁。 休息半晌,两个女孩互相对视,默契大笑了起来。 “傻清舞,你是第一次逃课吧,不怕被你爸爸知道?”黎念笑眯眯给她整理着头发。 清舞吐吐舌头,从外套里拿出一包餐巾纸,给彼此擦了擦汗,“不担心啦。” “你瞧瞧你穿的校服多土,走,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念念兴致勃勃拉着她的手臂,进入她常去的礼服店。 这里面卖的小礼服都是聚会必备,清舞第一次逛这种店,挑得眼花缭乱。 好不容易选中一件蓝白相间的小礼裙,一看吊牌价格,立刻又傻眼了。 “喜欢这件?眼光不错啊。”黎念笑着大大咧咧走来,直接取了那裙子塞给她,“更衣室在那边。” “算了,太贵了。”清舞抿唇摆了摆手,她平时是没有零用钱的。 黎念却不由分说推着她进了更衣室,“傻丫头,带你来还要你花钱?我最近打工小赚了一笔,算我请你的,下次你请我吃大餐还回来。” 清舞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换上了衣服,从背后拉上拉链,尺寸正好配她的身材。 “好漂亮啊!清舞!” 她扭扭捏捏走出去时,被黎念一把拉到镜前。 清舞小心望着镜子里,自己浅蓝色的身影,裙摆处点缀着淡米白色的花朵,层层叠叠,在她纤细的身材上却不显累赘,反而娇小可人。 上身是无袖样式,清舞淡淡扶着自己的手臂,有点凉飕飕的不适应。 “会不会有点暴露呀?”她小脸泛起娇嫩的红。 “才不会呢,多可爱啊。” 黎念欣慰注视着她,视线下移,突然定格在她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咦,我记得你以前没戴过颈链。”她笑着捻起项链,放在掌心看了看,频频惊叹,“看看,这光泽和通透度,价格不菲啊,清舞。” 清舞怔愣了下,“是……是吗?” 她一直不知道这钻石的价值,只以为是顾宸深随便买的。 黎念有点不舍地松开那钻石,“真好看。你爸爸给的?” “嗯……”她胡乱敷衍了下。 “真好啊。”黎念的眼神黯淡下来。 清舞这才想起,念念父亲已经去世了,连忙说,“但是现在你也有独立经济能力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 念念帮她整理着裙子,兀自一笑,“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没有什么比家人的爱更珍贵了。” 裙子的价格不菲,清舞看见念念卡里的数额一下掉了一半。 她默默把价格记在心里,准备找机会凑钱还给念念。 两个女孩拎着购物袋,兴奋上了去聚会的车。 —— 玻璃帷幕大厦,印刻着一枚巨大的警徽。 “散会吧。” 一声沉厚命令后,警员们簇拥而出,一张张年轻新鲜的脸充满朝气,各自讨论着晚上吃些什么。 “顾警官,你留一下。” 顾宸深平静理了下警察衬衫领,待大家离开,关上房门,回望向坐在主位上的卢肃。 “怎么了,局长?”男人自桌边坐下,淡淡问。 卢肃轻咳一声,他每次跟顾警官独处时都有种怪异的压迫感。 明明自己才是局长,而顾言泽只是新晋的小警员,怎会练就一身如此压迫凛然的气势? 但,他先前也曾派人仔细侦查顾警官的来历,一切都如简历上正常。 莫非真是他多想了? “没什么,有几件私事想跟顾警官说。” 卢肃低叹了口气,沧桑双手不安交叠着,“我女儿清舞,你在我家见过的,那孩子跟我赌气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宸深安静轻靠在椅背上,平淡晃着面前的茶杯,盯里面沉淀的茶渣缓缓上升。 “最近关于顾宸深和老k的下落,又没有任何线索。” 卢肃一阵深刻的叹,指心用力揉着太阳穴,太多烦恼,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顾宸深淡淡盯着茶杯表面的茶渣,微敛起浓密的眼睫,脑海浮现出今天早晨,手下阿雷交给他的一小罐药。 他说,“大哥,裴先生从美国寄来的药片到了,无色无味,一种特定的毒药,每月必发作,毒块位置靠在最危险的心脏处。裴先生说了,就国内的医学技术,还没办法对这种毒素做手术。” “也就是说,卢肃那老头将每月受到剧痛折磨,十个月后,便会恶化死去,而解药,只在您手里。” 顾宸深轻慢晃着椅脚,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兜里的药瓶子。 就在刚才下会,一片混乱时他靠近卢肃,药片下在了他的茶杯里。 可此刻,他怎会觉得胸口堵得慌。 脑海画面一转,是清舞昨晚的模样。 干净乖巧的娃娃脸,齐刘海被他的气息吹凌乱,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那双大眼凝视他时的清澈与纯真,令他发疯。 她软黏黏哀求着问他,能不能不要伤害她爸爸。 “顾警官,你有在认真听么?”卢肃突然发现顾宸深眼眸迷离,不悦问。 “嗯。” 顾宸深思绪被打断,回神时,卢肃已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个精光。 “……” 男人猛怔了下,起身,一把夺过卢肃的杯子。 卢肃才抿了一小口,还没拿稳就全数洒在桌上,陶瓷杯也摔碎了。 “顾言泽你什么意思?不想干了?” 卢肃猛然起身,掸了掸被浸湿的裤子,有些恼怒。 “抱歉。”顾宸深起身给他擦拭。 卢局长本就心情不好,被他一闹更是不高兴,起身摔开椅子,甩手离开。 洛城的天,在黄昏时染上大片诡异的血红。 男人拎着公文包上了车。后座阿雷在等着他,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大哥,怎么样,成功让卢老头喝了药吗?” 顾宸深用力闭拢眼帘,泛起青筋的大掌紧紧按压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失……失败了么?” 阿雷很少看见男人露出如此表情,连忙不安问。 顾宸深平静摇头,“没有。” 他手中的药格里少了一颗药。 “真的?恭喜大哥啊!” 阿雷即刻展颜一笑,用力揽住顾宸深的肩膀,“这样一来,卢老头儿咱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男人淡漠别过脸,“不能掉以轻心,卢肃也不傻,花点钱去国外找专家做手术,对他不是难事。” “倒也是。不过,能好好折磨卢肃老头几个月,想想就爽!” 阿雷笑着翘起二郎腿,心情愉悦时,叼起一根烟作势要抽,被男人喝止住。 “烟丢掉。”顾宸深沉声命令。 “啊?”阿雷没反应过来。 司机明白过来,笑了笑,“雷大哥,等下车上要来个小姑娘,顾先生大概是担心她吸二手烟不健康吧。” 阿雷吓了一跳,“小姑娘?大哥你什么时候跟外面女人有小孩了?” 他话语一出,便感到身侧刺过来一道冰硬的视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8章 顾舞 你不会懂我的 司机连忙及时接话,“雷哥您误会了,是卢局长的女儿,顾先生最近收留她在家。” 阿雷愣了下,挑眉看向神秘莫测的男人,“这又是你的什么新招数?” 顾宸深半边脸隐没在斑驳阴影里,沉拢着眼帘没有吭声。 “罢了。”阿雷笑着双手抱住后脑,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仰靠着,“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想怎样都无所谓。” 他话音刚落,后脑就被挨了一道。 司机嗅到一股不悦的气息,忙道,“雷大哥您这是什么话,顾先生也不是会对女孩下手的人。” 阿雷吃痛地揉着后脑,“知道知道,我开个玩笑嘛,这就生气了?” 顾宸深淡然启唇,“待会在她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晓得了。”阿雷漫不经心地背过身去,闭目养神,“这丫头应该不知道你是顾宸深吧,到时候我就喊你顾警官。” 顾宸深平静地道,“她知道。” “啊?” 阿雷闻言险些没从座位上跌下来,“她知道你是顾宸深?” 看男人淡定自若地点头,阿雷没法平静,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肩膀,斥道,“你疯了,你身份怎么能随便暴露给别人?” 见他始终沉默,阿雷心里更急,用力一拍大腿,“你就不怕那丫头告诉卢老头?那我们这些年的心血不都白费了!” 顾宸深始终是云淡自如的态度,“我有分寸。” “靠!”阿雷顿感无力,“嘭”一声靠在座椅上,“真是疯子,疯了!” 车子行驶到城北高中门口,恰逢放学铃悠扬响起。 顾宸深推门下车,笔颀身影斜倚在车旁,浓密的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枝娅,细碎洒了一身。 下课的女同学们三三两两挽臂走出,路经顾宸深时都忍不住停驻脚步。 阿雷坐在车子里,十分不服气地盯着校门。 他倒要看看,让大哥这般保护着的女孩,究竟有多貌如天仙。 —— 几近黄昏,约定的生日party在夜色酒吧的包厢里。 念念穿着一身亮红色一字肩长裙,波浪长发垂坠腰间,欧美妆容,透着霸气异域的美。清舞则乖巧跟在身后,浓密漆黑的长发如海藻,温柔扎起。 念念说她本来肤质就好,给她上了个日常妆,两颊轻点一抹粉红,娇嫩得如初生花儿般。 推开包厢门,里面念念认识的朋友都到齐了。清舞小心看过去,看上去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女人,一身社会风尘气。 “哟,寿星来了啊。” 有人起了吆喝,并也注意到黎念身边躲躲藏藏的女孩,“这小美女是哪位啊?” 黎念轻哼一声,轻揽清舞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我警告你们少来啊,清舞是我最好的朋友,乖孩子。把你们那些污言秽语都收一收。” 那几个男孩眼神肆意扫视着清舞,唇角勾起笑,“哦,你常提的清舞小妹妹啊,果然纯。” 清舞不适应地往下抻了抻裙角,腼腆地打了声招呼。 黎念安排她坐下后,转身就直接坐在一个男孩腿上。 清舞吓了一跳,耳根子都红了,连忙别过脸去。 那就是念念的男朋友吧。 清舞害羞得不敢看,细细小手捧着水杯,不断往干涩的喉咙里灌水。 念念粉颊沾染上潮红,慵懒媚然地靠在男孩胸膛,勾玩着他的头发,“不是跟我生气了,说不来我生日会的么,骗子。” 男孩大概二十多岁,留一头奶奶灰短发,纹着大花臂,帽檐压低,耳朵上一枚钻石耳钉尤为不羁。 他捏着清舞的下巴一阵揉玩,眼底除了欲望,没有疼惜,“你不也穿了我最喜欢的红色么?” “哼。”黎念娇嗔一声。 看着这一切,清舞只觉得手中杯里的水越发冰凉。 “清舞小妹妹,你多大啊?” 突然,旁边靠近一股浓郁难闻的烟酒味儿。 清舞皱着嫩嫩的鼻头,往旁边坐了坐,“我跟念念一样大。” “十八岁啊,真好的年龄。”靠近他的那男人显然是喝醉了,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地滑过她细腻白皙的脖颈。 黎念扬手砸过来一个抱枕,对那男人骂,“喂,我说你,眼睛往哪瞟啊。” 那男子没正形地笑嘻嘻,“看看么。” 一句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妈的,真是禽兽。” 清舞默不作声,杯子不小心捏变形了。她脸色发苦,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许闹我朋友。”黎念接过那些男人递来的一根烟,迷离地深吸了口,回头丢了支话筒给清舞,“来一首?” 清舞如捧着个烫手芋头,摇摇头,忙说,“我不会唱歌啊。” “没事,我带着你唱呗。”身边那男人突然搂住清舞的肩膀,笑眯眯地,“来来,给我和清舞点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这充满暧昧意味的歌名就已经让场里蠢蠢欲动起来。 清舞连忙摆手,“不行的,我不会……” “害羞什么,听你小嗓子还不错,叫起来肯定也好听。” 欢快的前奏响起,一群人很默契地开始打节拍。 清舞攥着话筒瑟瑟发抖,不安地求助黎念。 “我说阿德,你不要太过分了。”黎念的脸色也不大好,纤细手指在屏幕上用力一点,画面上的歌就被切掉了。 包厢里,顿然陷入一片尴尬的静默。 本来火热的气氛,犹如被迎头一瓢冷水被彻底浇熄。坐在中间的念念男朋友先发话了,浓眉皱得紧,“黎念,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念念脾气也不大好,视线瞪过去,“怎么没意思了?你兄弟强迫清舞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我罩着我朋友,有问题吗?” “好了,大哥大嫂你们俩别吵了。今天大嫂生日,咱们开开心心的么。”有和事佬起身相劝。 黎念男朋友跟没听到似的,抬头凉凉扫了眼清舞,眼神透着冰冷刺骨, “大家平时怎么玩的你不知道?你带个小白来,什么玩笑都开不起,不是扫大家的兴?” 清舞被说得脸上刺刺的痛,手指苍白地抓了下黎念的手,“念念,算了,你别跟你男朋友吵了。是我适应不了你们的环境,我还是先走了吧。” 黎念不由分说抓住清舞的手臂,微微扬起下巴,“等下,凭什么走啊?明明是他们对你不礼貌在先。阿德,你必须跟清舞道了歉,这事儿咱才算完。” “我呸!”一直对清舞毛手毛脚的男人终于被激怒了,猛地站起身,恶狠狠指着黎念的脸,“老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说过对不起,让我跟你这个婆娘道歉更不可能!” “哗啦——”一声,不知是谁的酒瓶子碎成一大滩。 清舞吓得一顿,生怕他们动起手来,“念念算了,我没事的……” 黎念也气得不轻,完全听不进清舞的劝,扔了链条包,用力束起长发,“妈的,你还想干架是不是?” 她说着挥舞着手指朝那男人脸上抓去,一下抓出五道血痕。 “艹!”那男人吃痛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力捂着眼上的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我!” 旁边的一群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黎念心知这群禽兽发起疯来不是人,不能带着清舞一起受罪,于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清舞的手,“我们快跑!” 两个女孩撞开门,拼了命地往外跑。 清舞气喘吁吁跟着,不断回头看,那群男人竟然真的追了出来,她害怕得声音颤抖,“念念……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男朋友的那伙兄弟,都是社会上的人,咱不跟他们牵扯上关系。” 两人冲出酒吧,靠着一处偏僻的窄巷子,喘息声此起彼伏。 黎念不时小心翼翼地往外看,随手拨弄了下凌乱的头发。 “不用担心,他们要真的来了,从这个小巷子出去右转,就是警察局,咱不怕。”黎念对她笑着道。 “原来这些人你都不认识啊。”清舞叹了口气,身上裙子都因为剧烈运动撕裂了。 “就见过几次,知道是不好惹的人。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的。”黎念无奈摇摇头。 清舞小心翼翼又问,“那你男朋友他……不帮着你吗?” “他?” 黎念哼一声摇摇头,兀自一抹嘲讽的笑,“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跟我在一起,就为了上床,根本不爱我。” 清舞骤然愣住,寂静了好几秒,才问,“那……你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 黎念听着她的话,微动唇角,烟瘾似又上头了。 她眼梢轻垂,用及其忧伤的口气道,“因为他至少还会对我好,只要陪他上床,他会就宠我。总比待在那个家里,天天被我妈欺凌得好。” 一瞬间,清舞目瞪口呆,什么话都接不上了。 仅是因为渴求一点虚假的爱,念念就这样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么? “可是……” “清舞,你不会懂得我的。你有爸爸疼你,不会明白。”黎念似不想再谈这件事,漠漠出声打断了她。 “可是念念,你需要的不是那种虚假的疼爱。”清舞很固执,想把她拉离虚伪的幻境中。 黎念却有些不耐烦了,生生将她打断,“ok,我们别谈这个了好么?现在是我救了你,我们要想办法怎么逃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9章 顾舞 迟早能被她气死 “可是念念,你需要的不是那种虚假的疼爱。”清舞很固执,想把她拉离虚伪的幻境中。 黎念却有些不耐烦了,生生将她打断,“ok,我们别谈这个了好么?现在是我救了你,我们要想办法怎么逃出去。” “不是说从这里出去就是警察局吗?” “谁知道那群人有没有在巷子出口等着我们。” 念念的话音一落,就听闻几道脚步声接近,稳准攥住清舞的手心,步步后退,“来了。” “妈的,原来躲在这里。” 几道阴沉的影子,一人手里操一根钢管,用力拍在手心里,逐步逼近。 黎念显得很镇定,湿潮掌心轻捏了捏清舞的手腕,低声说,“等下你先从那巷子跑出去。” 清舞愣住,“可是你……” “不用担心我。”黎念莞尔,自信满满挥着臂膀,“我可是练过跆拳道呢,这些小喽啰还伤不到我。” 眼看那群人步步逼近,清舞还犹豫着,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下念念一人啊。 “快走!”念念不由分说将她往身后推了一把,低斥道,“快去找警察!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清舞一颤,发抖着点头,眼眶爬上温意, “……好。” 她拼了命一般转身狂奔,在那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大概只有几米远,她却觉得无比漫长。 身后,脚步声逐渐迫近了。 清舞小腿肚开始发酸,根本不敢停。 她用力捂着啜泣与喘息交杂的唇瓣,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渐渐跑着跑着,她脚步颤抖着停下了。 这前方竟是—— 死路?! 她站在一片黑洞洞的死寂里,头皮发麻,额上密麻布汗。 手指触上那堵冰冷的墙面时,彻底心如死灰。 真的是死路,可刚才念念明明告诉她,从这里出去就是警察局。 “哼,无处可逃了吧。”一道冷声,令她骤然间毛骨悚然。 已有人追上了她。 清舞猛然回身,后背靠在墙壁上,弯腰摸索着有没有可防身的东西,呼吸急促紧张。 在黑暗里她看不太清楚,但大概知道来人有三个。 其中一人嚣张地高笑两声,“跑到死胡同了吧,可别躲了,乖乖从了我们,保你舒舒服服的。” 怎么办? 清舞咬牙后退,脊背已经贴上墙面,彻底处于逃无可逃的境地。 可闭上眼时,突然眼前闪过一抹温热气息。 那人动作及其迅速,她甚至还没看清,身子一轻,突然被揽进怀里。 随即,就听前方起了打斗声,有人高声大喊,“大哥,你带小朋友先出去!” 清舞愣了下,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生怕是那些坏人的同党,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棍子,却被一道炙热的手掌握住。 “别动。” 在她发顶,男人喘着低凝沉冷的气息,单手将她轻松扛在肩上。 下一瞬,清舞感觉到耳边风声簌簌响起,男人扛着她用及其飞快的速度往前跑。 直到重新站在光里,男人冷硬的发扎痛了她的脸。 清舞在那一霎才看清楚,这一身西装革履的冰冷斯文,是他。 男人抿着薄唇将她扛到车边,拉开后座,没好气将她摔进去。 “顾先生……” 她心虚,往后瑟缩了下。 顾宸深倾身而上,抿着薄凉气息,手掌温凉拨开她挂缠在脖间的发丝。 清舞两只手抵触地压在男人胸口,又娇娇唤了他一声。 “别乱动,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男人重复一遍凝重死沉的呼吸喷薄在她面颊,宛如一只手狠狠掐扼住她的脖颈。 清舞心肝儿微许颤了两抖,睁着那双浑圆惊恐的眼睛,只敢盯着男人,不敢乱动。 顾宸深检查了她身上没有伤,才重新把她衣服收拾好。起身时,胁迫性的气息逐渐散去几分。 他嫌弃把她的脚扔到座位下,自己坐进她身旁,“嘭”地关门。 清舞连忙爬起来,发丝凌乱黏在脸颊两侧。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说。” 顾宸深脾气不大好。 是他傻,在校门口傻等她一个多小时,直到同学都走光了,他生怕她在学校受欺负,急到冲进学校大门。 三十多岁的男人,叱咤商场,顶着闻风丧胆、无所不能的名号,却被一个破学校的门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为了她受着。在她学校里,还不想为她惹是生非。 最后,调了学校监控录像才知道,这傻子竟然玩逃学,跟着同学从墙边的狗洞溜出去。 他气,三十多年,除了受过卢轻妩的气,从没被这么个女孩气到有怒不能言,不知从何言。 他明明那么担心她,她却还睁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盯着他……盯到他能莫名消气,一肚子火就这样灭了。 迟早能被她气死。 男人垂着冷眸,郁闷想,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卢家,大女儿、小女儿,一个个都让他心力交瘁。 清舞盯着顾叔叔一潭死水般的俊容,自然看不出男人丰富的心理活动。 她犹犹豫豫,知道这时候提出要求,有些不合时宜,“顾叔叔,我朋友还在巷子里面,能去救她吗?” 她还担心着念念呢。 男人闻言,满脸冷讽,嗤然,“你当我谁,救世主?” “……” 清舞咬了咬亮晶晶的唇瓣,转身就拉开车门往下走,“那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下车赌气地往巷口走没几步,就被男人从身后一把拽住。 顾宸深指心深陷入她细腻的皮肤,惹女孩一阵颤栗。 他忍无可忍,低怒,“故意把你往死胡同里引,你不懂她什么意思?” 清舞与他对立的力道一滞,骤然间,眉眼散开彷徨与怔愣。 “什么?” 女孩嗓音里夹杂的恐惧和不确定,令顾宸深油生一股罪恶。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他淡哑启唇,薄如鸿毛的呼吸贴伏在她耳里。 清舞用力摇着头,“她……念念她故意把我引到死胡同里?这怎么可能,念念是我最好的朋友。” 男人盯着女孩纯到毫无杂质的眼,慢慢地教她,“如果真是朋友,她知道你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放任你一人往巷子里钻。” “可那是因为她说巷子外是警察局……” “如果对方在巷子外潜伏,你岂不是被抓了个正着?更何况——那是个死胡同。” 那位小丫头的心思,顾宸深见多世面看得准,可清舞就未必。 她摇着头,黑眸怖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清舞!” 突然不远处,传来黎念的呼唤声,打断二人对话。 清舞紧绷的心松弛了下,连忙回头看去。 黎念不知从哪出现,一路跑到她身边,精致小脸上都粘着泥,但还好,看起来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黎念一副担心状,捧起女孩的手,满脸担忧,“清舞,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一走,我才发现给你指错路了。” “我没事啊,念念。倒是你,伤得重吗?” 清舞心疼抚上黎念脸颊上一道血痕,那正好刮在她漂亮的眼睛旁,若再往左几毫米就会刺伤眼睛。 黎念笑着摇头,“一点小伤。” 说话间,忽然一道冷硬的掌,分开女孩们交握一起的手。 “顾叔叔……” 清舞的手被男人牵裹住。 顾宸深面无表情,将她揽进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回家了。” “清舞,他是谁啊?”黎念倒没表现出生气,笑眯眯地问。 清舞小心翼翼回答,“他是……我爸爸的同事,就是他刚才救了我。” “哦?”黎念婉转着尾音,眼神微眯打量着男人。 审视上那对深不可测的目光,她看不出任何究竟,心里泄气了些。 黎念松口气,转身冲他们挥挥手,“罢了,有人送你回家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 清舞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总有种说不上的怪。 顾宸深松了她的手,平淡折身,往车边走。 清舞屁颠颠跟在他后面,叨叨咕咕,“顾叔叔,你这样对念念很不礼貌的……” “什么叫礼貌?” “……” 算了。 跟这男人聊不到一块去。 清舞和他在车上等了十分钟,车旁传来急促脚步。 “哗啦”一声,车门带着怨气被拉开。 “顾宸深你太不厚道!” 混着血与泥土的味道,瞬间染脏了车内空气。 阿雷低喘了声,就着副驾驶直接坐倒下来。 一件好端端的米白衬衫,都被血染红了。 阿雷气喘吁吁摸着肩上的一道刀口,愤愤埋怨,“不是说好把丫头护送回去就来帮我的么?让老子一打十,你当我李小龙?” 顾宸深垂眸未言,耳朵锐利,听见不远处警笛声鸣起,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没死就行。”他轻描淡写吐出四个字。 阿雷啐了口,笑骂,“妈的,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主!” 说话间,阿雷注意到后座一对圆硕硕的黑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乐了,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嫩嫩的小姑娘,还是跟在大哥身边。 瞧瞧这双眼睛,纯得跟明镜似的。 阿雷忍不住逗她,“丫头,你就是卢老头的女儿?” 清舞不喜欢他这样称呼爸爸。在清舞心里,他英俊帅气,在警局里叱咤风云,拿下的案子更是数不胜数。 “嗨,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见女孩没理他,阿雷有些自讨没趣。 清舞认真地盯着他,莹润黑眸鼓得圆圆的,“叔叔,在你要求别人礼貌前,请先尊重别人。” 阿雷僵愣了有半晌。 然后慢悠悠回头,转看向坐在一旁仿佛若无其事,平视窗外的男人, “大哥你别告诉我外面大把美女你不要,看上的就是这么个姑娘?” 顾宸深平静扫过一缕视线,触及到阿雷时,刮起心底一阵凉意。 他抿紧嘴,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乖乖自座位上坐好。 回了家,阿雷肚子叫了,一屁股赖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球赛。 顾宸深直接走过来,手指摁上电视电源。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赛点啊!赛点!”阿雷一阵哀嚎。 男人走到桌前,在埋头认真写作业的清舞面前坐下,摊开财经报,眉目凝结凉意:“要看回你自己家看。” “……” 阿雷僵住,望着那和谐如初的二人,顿然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0章 顾舞 还有,对不起 “得,算你俩狠。” 阿雷自觉没趣,索性丢了遥控器,蛮不正经在客厅里绕着圈。 清舞没精力理睬他,咬着笔杆盯着眼下的数学题,黑色笔尖在纸面渲染出一片墨色。 卡在这道题了,解不出来…… 她头疼地揉着额头,小心抿一口热牛奶,抬头盯一眼安静垂眸看报的男人。 他垂下眼帘时,能看到那双浓密漆黑的眼睫,视线低敛,气质雅然,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翻动报纸。 她从爸爸那里见过顾宸深的简历,知道他是理工科高材生,应该会一点她的数学吧? 可是,看着他半张脸沉浸入阴影里的模样,又有点凶巴巴的。 清舞抿了抿唇,犹犹豫豫间,最不喜欢喝的牛奶都快喝光了。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她,漆眸微凝,“有事就说。” 果然,他现在脾气不大好。清舞硬着头皮,小心伸着纤嫩的手,将干净的作业本推到男人眼下。 “能不能帮我看下这道题,我不会。” 顾宸深抿了下薄唇,在她紧张的视线里,将本子接过去瞟了一眼。 一道题下面只有一个“解”字,和旁边晕成一团的墨。 “笔。” 他对女孩淡淡伸出手。 清舞将铅笔交到他手里,并将自己的草稿纸递到他面前。 男人写字时背脊挺的很直,眼底汇聚着认真专注,一边笔尖唰唰在纸上行云流水,一边问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么?” 清舞绞着手,慢吞吞地说,“设了未知数后,列不出来式子。” “就证明你设错了。”男人平静接她的话在纸面上勾勒出一道长式,再转向给她看。 “……” 清舞盯着那洋洋洒洒一长串式子,有点呆滞。 仅短短几分钟内,他不但想出最便捷的解题方法,还帮她把每一步骤的思路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认真通读,思绪一下便被理清了。 “好厉害。”忍不住一阵发自内心地由衷赞扬。 知道这男人脑子好使,没想到他连数学题也算得得心应手。 透黑的眼眸滴溜溜转动,好奇又专注盯着男人看。 明明是一样的构造,这男人不但生得极为好看,脑袋运作也完全不愚钝。 她咬着笔杆发呆,望着玻璃杯壁上自己脸颊的倒影,淡而无奈地深叹一口气。 上天啊,可真是不公平呐。 正胡思乱想着,男人将手里报纸蜷起来,力道微重地砸在她额头上。 “嗷,痛。” 她当即捂着额头,吃痛地唤了声,委屈兮兮眨着眼瞳瞧他,“顾叔叔,你干什么?” 男人丢了报纸,手臂淡压在桌角,周身浓着深沉似海的气息,“抓紧时间写,发什么呆。” 她鼓鼓嘴,把额头皮肤揉得红红的,像谁在她眉心点了胭脂,颇为滑稽。 清舞将顾宸深的解题方法抄上去,合起作业本,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她掀了掀眼皮,睁一只眼偷睨着面前的男人。他执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摊平皱巴巴的报纸,继续阅读着。 不过一会,忽然听闻男人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面无表情地接起,那头,助理说今天犯事的一行人都抓到了。一群街头小混混,二十多岁,为首的是个惯偷,在超市当店长。 顾宸深微懒地合拢眼帘,淡淡听着,对这些人的来头并无关心,“把他们带进去,我明早审。” “顾先生……” 男人安静听着那头助理的声音。 “您应该知道,这个为首的小混混是卢小姐朋友的男朋友。” 顾宸深挑动了下眼眉,视线触及到清舞时,反倒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薄唇轻掀起一片死寂,“又怎样?” “没……没,我只是担心卢小姐知道了会跟您翻脸。” “……” 顾宸深沉默半晌后,话题辗转,“还有别的事?” “嗯,明天晚上云小姐约您吃饭。” 男人听着,缓缓颔首,深沉应了句,便挂了电话。 饭菜恰在此时端上桌。清舞已迫不及待收了书包,进厨房随吴妈端上碗筷。 大概今天家里有客人,吴妈做的菜比往常丰盛许多。 “清舞明天就放五一假了吧。”吴妈笑着给她盛汤。 “嗯呐。”清舞小鸡啄米般点头,小心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顾宸深。 她想了想,小手细细吃力伸着筷子,颤巍巍给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顾宸深眸光微倾,平静将肉别到一边,继续吃饭。 清舞有点挫败感,又夹了一块肥美流油的,要伸过去,却被另一双银筷子半路截下。 清舞皱眉,抬起头小脸看过去,闷闷唤了声,“雷叔叔。” 阿雷笑嘻嘻地逗着她,“小朋友,你顾叔叔素食主义者,不到万不得已不吃荤的,你还不如夹给我。” 清舞一副恍然大悟的脸,悄悄盯着男人若无其事的脸瞧。 没看几秒,顾宸深猝不及防抬起视线,冲她淡漠启唇,“无事献殷勤?” 清舞愣了,烫着耳根子在他面前低下头。 在这男人眼皮底下,总是藏不住心事的。 “顾叔叔,我想明天回家了。”她咬住筷子慢吞吞地说。 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未满20的小女孩,虽然顾叔叔对她很好,但她确实还没离开爸爸身边这么长时间。 离家出走,不过只是生气的借口。但在顾叔叔这里冷静下来后,她明白自己这样的思想太自私。 妈妈已经过世很久了,她总不能一直拴着爸爸,不给他爱别人的权利。 而一听到她想回去,对面阿雷的目光骤然变得警惕。 丫头回去,意味着就要见到卢局长,她可是怀揣着一肚子的机密,怎么也不能轻易放她走。 相比阿雷的紧张,顾宸深却是出乎意料地自在,稀松悠淡,“想通了?” “想通了。”清舞乖巧地点头,一抹笑靥,比他见过的所有眼睛都纯洁,“我还是很想爸爸,所以就原谅他啦。这段时间,多亏顾叔叔一直照顾我。” “嗯。”他慢悠悠地应着,好似无心在听她的话,“明天差人送你回去。” 阿雷在一旁彻底听不下去了,急得直接摔筷子,“大哥!” 发出很大一声动静,把清舞吓了一跳,喝着汤差点没呛到。 顾宸深不悦转过视线,俊容阴沉,“坐下。” 阿雷咬着牙关,阴郁沉沉地瞪了眼清舞,最终慑于男人威严,拾起筷子坐下身,剩下的饭吃得好是憋屈。 顾宸深无视身边男人的怨气,云淡风轻将自己碗里没吃的肉,夹回她碗中,“不会跟你爸爸说的,对么。”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给她小心脏带来不小的压迫。 她闷闷“嗯”着一声。 是不会说的,因为顾叔叔对她很好,也遵循了承诺,一直没有伤害爸爸。 “不会说的。”她又重复了一句,小心抬头看向男人。 猝不及防间,瞥见男人眼角一抹柔和的蔚然,心里像绽开一朵甜蜜的糖果般,晕染柔情。 耳根子顿时红了。 她低埋下脑袋猛然扒饭,想驱散心里这种怪异感。 被顾叔叔充满信任和温柔的视线盯着,她竟会觉得幸福。 “乖。” 他平和浅笑,凝着她从眼底到眉梢都是温柔。 阿雷简直要被鸡皮疙瘩淹没了,大概只在大哥跟卢家那位大女儿恋爱时,他才听过男人用这种腔调说话。 清舞洗了澡,下楼来收拾书包。顾宸深和阿雷各坐沙发上,谈事,客厅里漫着浅浅酒香。 她礼貌打了声招呼,“顾叔叔,雷叔叔晚安,我去睡了。” 顾宸深抿着微苦的酒,视线低沉,“早点睡。” “嗯。”清舞点着头,娇俏的步伐“咚咚咚”上了楼。 顾宸深的视线平静跟随她跳来跳去的影子,一时之间,忘了收。 “大哥。”阿雷终于忍不住,在他眼前晃着手心。 “嗯。”男人收回目光,浅饮一口酒。 阿雷低笑,声音半认真半玩笑,“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她就算心思再单纯,再可爱,也是卢肃的女儿。在卢轻妩那吃的苦,想必你不会再栽跟头的。” 阿雷晃着酒杯,麻木盯着杯里猩色的液体,心情沉重,“今天晚上,卢肃又端了我们在安城的窝点。这些天兄弟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安分守己过日子,卢肃还是没放过他们。全部押进牢里,有几个自知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当场自尽了。” 又一口苦涩的酒灌进喉中,冰凉直达心底。 顾宸深是惜酒的,若非今晚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他不会这样胡喝。 今夜过得好像特别颓靡,他连那些过世兄弟的家属都不敢去见。 怕看到那一双双失望透顶的眼睛。 “咱们和卢家人注定是宿敌,大哥,你莫要陷入太深。” 他沉拢着眼帘。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在一切不算太晚前,没有阻止她回家的请求。 是被伤透了,伤怕了,不敢再轻易付出什么。 清舞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用力捂紧唇瓣。 —— 隔日,清舞很早就起来,拎着收好的小行李箱,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饭。 顾宸深一袭米白色家居服,端坐桌前,蓝牙耳机里听着新闻。 抬眸瞥一眼她眼角的乌青,没作多问,将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 “10分钟。” 她点点头,喝着那并不喜欢的味道,觉得喉咙泛着莫名的苦。 吃过早饭,顾宸深直接开车送她往家的方向去,一路上,彼此相对无言。 为了避嫌,将她在离家一百米远的岔路口放下。 男人淡淡握着方向盘,没有回头,没有开口。 迫人的静寂里,他长指微动,“咔哒”一声,车锁解开。 清舞握着车门,手指轻许用力攥入掌心里。 “顾叔叔,那我走了。”她慢吞吞地说着,盯着男人温和熟悉的侧颜,竟莫名觉得鼻尖泛酸。 这一别,他们是不是不再有机会见面了。 “谢谢你一直收留我、照顾我,还有……” 她薄如花朵的嘴角颤起一丝苦涩的笑,“代我爸爸跟你说句对不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1章 顾舞 无法融入的家 男人听闻她细颤的嗓音,不觉抿起削薄的唇。 昨天她偷听到他们聊天,他是察觉到的。 清舞站在车窗前,被早晨的冷风吹得发丝凌乱不堪。 她期待着顾叔叔再说些什么的。 可车窗却毫无挽留地拢上,一点点遮盖住男人英俊凛然的侧颜。 车子启动,不带分毫留恋,扬尘而去。 清舞站在那片死寂里许久,直到车尾的烟气消散殆尽,踮起脚也见不着影了。 心里突觉空了块面积,双脚孤寂地立在风中,像辗转凋零的落叶,她又变得无处可依。 “哗啦啦”拖着行李箱,清舞缓步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敲开房门,佣人见到她很是惊喜,“小姐,你回来了!” 清舞心情闷闷地“嗯”了声,拎着行李箱进屋。 家里有了女主人的感觉就是不同。玄关处熟悉的旧色地毯换成刺眼大红色,拉开鞋柜,全是陈列着陌生的高跟鞋,还有几双男孩的运动鞋。 十年多以来,这个家里不曾有过其他人的存在,清舞没好心情地关上橱柜,更觉阴沉。 摔了鞋子,她不愿意穿后妈买的新拖鞋,直接赤着脚朝楼上走去。 二楼书房是她写作业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路麓的电脑室。 他一身汗衫坐在桌前,摆弄他那些电脑程序,似专注到没注意到进门来的清舞。 “路麓。” 清舞攥紧行李箱把手,低沉喊他的名。 路麓微讶,忙回过头,看到清舞时目光怔愣几秒,立马起身,“清舞,你回来了?” 确认是她后,男孩清朗温润的脸上辗流出一抹蔚然笑意,作势要帮她拉行李,却被女孩冷冷地一把推开。 路麓被她疏离的动作伤到,眸光微沉,“你还在怪我?” “你觉得呢?谁会欢迎一个外来者?” 清舞面色凉薄,不想多理他,弯腰拉开行李箱,将妈妈的照片取出来,一一陈列在书架上。 “……” 路麓手足无措地站着,有些笨拙地倾身道,“我来帮你吧。” 清舞抿着细细的唇,看男孩动作小心捧起她妈妈的照片,用手肘揩去上面的灰,小心翼翼摆放在橱柜里。 “这样可以吗?”他转过头,对清舞傻傻地笑。 清舞微挑着纤细的眉,“就放在那吧。” 对他的戒备悄悄散了几分。 “嘿嘿。”路麓笑着,继续献殷勤,其中有张相框特别重,路麓抱着都觉吃力。 “你这小身板,还背得起这么重的东西,”他一边气喘吁吁站在椅子上,一边道,“下次你要出走,带着我一起,我好帮你驼东西。书里都说,女孩子的肩膀最金贵,压塌了不好看。” 清舞听着男孩似漫不经心,却又发从心底的话语,心头暖了些许。 “我哪敢带你离家出走,你是爸爸的新宝贝。”她酸酸地闷哼一声。 “胡说,那哪能跟亲生的比啊。” 路麓见她笑意回暖,继续道,“你都不知道,卢叔叔在找不到你之后有多焦急。今天晚上看到你,他肯定高兴坏了。” 清舞忍不住浅抿唇角,心情终于好了些,默默期待着傍晚的到来。 傍晚,清舞跟着佣人做了几道菜。爸爸携着后妈回来时,她穿着小围裙,站在门口迎接。 面对漂亮又盛气凌人的后妈,她心理上还无法彻底接受,但表面已变得柔和自然,还主动给她拿拖鞋。 “呦,清舞回来了啊。” 扑面淡雅的香水味,刘阿姨挽着gucci包包,身穿包臀小香风的裙子婀娜走进来。 意味深长睨了清舞一眼,宛如贵妇般昂首入室。 清舞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讽地想,以刘阿姨这张嫩嫩的脸,最多三十岁,跟五十多的爸爸站在一起,真有几分父女像。 心中打着小心思,面上依旧礼貌冲她颔首。 而当看到爸爸进门时,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股思念情绪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几个箭步飞奔上前,双臂用力将爸爸缠抱住,像平时爱对爸爸撒娇的那个姿势。 卢肃被一道力冲得后退几步,小女儿温软的身体入怀,他怔愣数秒,倒没有太多惊喜,开口便问,“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想爸爸了……” 清舞小脸用力蹭着爸爸的下巴,那种胡渣浅浅扎住的感觉,是独属于爸爸怀抱的安心和温暖。 卢肃轻叹一声,有点受不住她这样缠着自己,把她放到地面上,“你这丫头,都快高中毕业了,还跟没长大似的。” 清舞望着爸爸没太大反应的脸,心里多少失落几分。她瘪瘪嘴没说什么,指着爸爸手里的小礼盒,兴奋问,“爸爸那是什么?” 卢肃怔了下,面露心虚望了眼女人,再看向女儿,“这个是……” 清舞以为是蛋糕,迫不及待拿过来,拆开一瞧,目光顿时定格住。 一张裱着金框的照片,爸爸、刘絮和路麓坐在一起。 他们画着温柔的妆,手挽手笑对镜头,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这是他们的全家福。 清舞喉咙瞬间梗住,有什么刺在里面上不来下不去,卡着呼吸。 指尖发白,微许颤了几分,她深抿一口气,将东西放回纸袋子里,原路递回爸爸的手里。 卢肃抱着纸袋子,沉静的脸上闪过慌乱,“抱歉啊,小舞,我跟你刘阿姨之前就订了拍全家福,谁想到你突然不见了,这定金交了也退不掉,所以……” 清舞站在那,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爸爸赐予的话一根根像针,戳进皮肤,毫不留情扎烂她的心。 “阿肃,你看我们就把全家福挂在这怎么样?” 气氛最僵时,忽而传来刘阿姨的笑声,她穿着墨色丝袜踩在沙发上,指着电视对面的位置。 清舞恍惚盯着那块空旷的面积许久,这才想起,在刘阿姨和路麓进家门前,那里曾经挂着妈妈和爸爸的婚纱照。 卢肃有点着急,擦过清舞的肩,疾步上前,从后面将刘阿姨公主抱下来。 肃然眸底折射一抹少见的温情,“你别站那么高,摔着了。” 刘阿姨顺势勾住爸爸的脖颈,以一个亲昵的姿势与他相贴。 不忘回头睨了眼站在玄关,面色呆愣的女孩,红唇得意地勾,“清舞觉得呢?” 她忽然被点名,心头一颤,握着揉皱的衣角,“随便你们。” “妈妈回来了啊。”二楼旋转楼梯上,突传来路麓的声音。 他扶着楼梯走下来,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佳的氛围。 当看到那幅拍摄完美的全家福,男孩瞬间明白什么,走上前,作势拿起来看了几眼,皱眉摇摇头,“我看这张照片拍得一般,我这眼睛都快闭上了,卢叔叔,不然下次我们去重拍一张吧?” 刘阿姨脸色有点变,拉着儿子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拍一次很贵的,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可我就是不喜欢,而且,清舞也是我们家人,她没拍,这还算什么全家福。”路麓淡淡挣开母亲的手,满脸认真。 卢肃闻言,在一旁笑着抚摸路麓的头发,“看来小麓跟小舞的感情很不错么,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依你,下回咱们再带清舞去拍一张。” “阿肃,也就你惯着他,男孩子不能太宠着。” “知道,那以后就宠你。” “讨厌,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一家三口笑成一团的模样,清舞站在最外圈淡淡望着。 她没见过爸爸笑得如此开怀,哪怕是小时面对妈妈时,他们也只是相敬如宾的态度。 可面对刘阿姨,清舞看得出,爸爸脸上有深爱、有疼宠,有重获新家的悦然。 这一顿晚饭吃得很压抑。清舞上楼洗过澡,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路麓来敲过一次门,说切了水果,想请她一起吃。 清舞闷闷地说不吃,并请他不要打扰她休息。 路麓便没再来了。 清舞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床角,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妈妈的照片。 她想着妈妈,比谁都想。 微拢眼帘,回忆起当初妈妈离开时的模样,她跟爸爸大吵一架,然后拎着行李摔门就走。 爸爸动用警部关系找了她很久,最后,止步于一张通知单,妈妈在离家时出了车祸,抢救无果。 肇事逃逸,凶手到现在音讯全无。 那是扎在年幼的她心里一根不可触碰的硬刺,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拿出来,偷偷消化着那份难过。 “咚咚”两声,房门又被敲响,打乱了她的思绪。 清舞有些不耐烦的爬起身,“路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想休息,不要再敲门了吗?” “清舞。” 门口却骤然响起爸爸沉厚的嗓音。 清舞愣了秒,连忙掀被子跳下床,想开门时,手却微僵在空中。 沉吟半晌,隔着房门,她闷声问,“爸爸来干什么?” “刘阿姨切了水果,请你下楼吃。” “我不饿,爸爸。”她淡拢着疲倦的眼,什么请她下楼吃,刘阿姨看着她的眼神挺敌斥的,爸爸无非是想让她接受这位后妈。 卢肃叹气,“小舞,你先开门。” 轻轻“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女孩一身白裙飘飘,纤瘦地站在阴影中,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头发很长很密,一直垂到腰部以下,有几缕搭在肩膀上。 微垂着眼帘的模样,透着女孩独有的稚气和固执。 卢肃直接走进来,大掌开了灯,将手中水果放在书桌上,又倾身去开窗。 “我跟你谈谈。” 清舞怔着,站在床边有点手足无措。 卢肃走过书桌,低沉视线掠过桌上排布的前妻的照片。 清舞紧张地盯着爸爸的脸,生怕他对那些照片生气。 可卢肃并未作出太多的情绪波动,淡抿薄气,就着书桌旁坐下,眼底透露深沉。 清舞隐隐感觉,爸爸似有更重要的事与她说。 “清舞,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卢肃目光如炬,刺向清舞,将她眸中闪过的心虚躲闪收进眼底。 “爸爸,我住……朋友家的。” 清舞垂敛着下巴,小手不安绞在一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2章 顾舞 我只想安心生活 卢肃皱着浓眉,唇角抿起一抹严肃的弧度,审视着女孩慌乱的脸,“小舞,你从前不会跟爸爸说谎的。” “……” 清舞轻咬细牙,自知自己任何一个表情在爸爸眼里都藏不住。 “你实话跟爸爸说,到底是去哪了。”他压迫性的语气,又问了遍。 清舞始终陷入着沉默。她答应过顾先生,不会说。 “好,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卢肃嗓音沉厚几分,手指微屈起,轻轻敲击着桌面。 一下又一下,缓沉击着她的内心。 “……” 清舞清澈的眸底溢出一缕惊然。 到底年纪过轻,一点点的小心思,便这样毫无遗余地写在脸上。 卢肃脸色青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两日前,他对清舞的去向焦头烂额时,无意间察觉到监控录像里一辆黑色的老式宾利,常常出现于街道上。 看不清车牌,但他暗自令人查了下去,这种型号的宾利,整个洛城仅有2辆,一辆是顾宸深的,一辆是老k开的。 老k行踪诡谲,且根据可靠情报,他近日不在国内,那么唯一有可能的是顾宸深。 令卢肃费解的是,顾宸深极少如此大意,竟会开着如此显眼的车子在街上游驰。 而且,车子踪迹经常出没于清舞的学校门口,虽然刻意避开了校门口的大监控,却忽视了隐匿在那条街的小监控。 卢肃盯着那监控,当即就有种不祥的毛骨悚然感—— 难道清舞被顾宸深抓去了? 他立刻停止一切搜找,将全部重心用于调查顾宸深的行踪。终于挖出他昨晚在安城的拍卖行动,并一举埋伏端了窝点。 重要的是,昨晚端了顾宸深的重要据点,今晚清舞就回家了,卢肃没法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他甚至开始怀疑,面前的女儿,是否还对他忠心耿耿。 否则,怎会隐瞒她的去向。 “小舞,爸爸再给你一次机会。”卢肃慢悠悠叉起一块水果,送到清舞唇边。 清舞不安地咽着喉咙,盯着爸爸因为常年握枪虎口处凹下的部分、以及随着年龄增长,愈发苍白枯老的指节。 她鼻尖微酸了酸,犹豫、压力和沉重的矛盾感,一股劲全涌上来,快将她的脑子挤到爆炸。 “爸爸,我……” “你便就告诉爸爸,是老k,还是顾宸深?” “……” 提及后者的名字时,清舞心弦被撩动几分,颤晃得很厉害。 卢肃无视她的痛苦,步步紧逼,“前者还是后者?” “是顾宸深,对不对?” 女孩隐忍矛盾,可脸上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卢肃发狠的态度慢慢收敛起,掌心粗糙,一把抓裹住清舞的手,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肯告诉爸爸,是什么原因?怕我打你、骂你?” “……” 突然的温柔攻势,令清舞鼻头更涩,拼命摇着头。 她难过,是因为两方都是对她极好极好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背叛。 “爸爸何时打过你?”卢肃叹息,指着胸口的位置摇摇头,“只是,小舞现在学会跟爸爸藏起心事了,爸爸很难过。” 清舞有点慌了,柔弱的小手反抓住男人掌心,“不是的,我没有故意要瞒着爸爸。” “那你告诉爸爸,顾先生对你做什么了?”卢肃眸底闪过一丝精明,迅速得足以不让女孩发现。 清舞咬着细细的唇瓣,纤细的声音在喉咙里颤抖着,“……没有做什么。” 卢肃毫无波澜的声音继续问,“他碰你没?” 一边问,一边实在观察女儿的反应。她是个乖纯的孩子,有什么表现什么,不懂得隐藏。 “碰我什么?” 清舞莫名心跳加速了些。她虽不明白,但好像又朦朦胧胧懂着。 “就是,”卢肃想了想,与她解释,“有没有脱衣服,做让你不舒服的事?” 脱…… 清舞被爸爸一句话弄红了脸,想起生物课上所学,她明白了过来。 急忙用力摆手,急着解释,“才没有,顾先生对我很好。” 那样岂不是流氓的行为了? 顾先生在她心里是君子、温谦有礼,虽然时常杵着一张冰山脸,但绝对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那他有没有问爸爸警局的私事?” 卢肃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 “没有。”清舞摇头。 “除了日常照顾你,有没有打过你、骂过你?” 其实,答案已经基本明了了。 从清舞提起顾宸深时那张温和享受的表情,卢肃大概猜得出,顾宸深对她很好。 “没有的,爸爸。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清舞抬头不解。难得她现在回家了,爸爸就一点没高兴的态度吗?反而一个劲在问顾先生的事。 卢肃眼底挤出一抹溢出的光,他把女儿往身前拉了拉,抬手,将女儿细碎的发别到耳后。 很少这样仔细观察过女儿,第一次这样仔细看她,是在清舞刚出生时,小粉团子抱在手里很轻,很黏她。 时间一晃如此快,她都成年了,珠圆粉润,脸形五官随了她母亲,生得精致漂亮。 仔细一看,和轻妩几分相似。 卢肃眯起狡然视线,突然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顾宸深会对清舞如此好。 不用暴力,不强上她,反而温柔得反常。 原来,是因为清舞像极了他那不争气的大女儿。 遥想当年,卢轻妩跟了顾宸深后,每周通过线人给卢肃提供最精准的情报。他们里应外合,次次一击命中顾宸深的窝点。 顾宸深爱卢轻妩爱得紧,哪怕是知道她在私偷背叛,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仗其父亲的势力负隅顽抗。 慢慢地,卢肃发现大女儿发来的情报愈发不精准,直到某次交战中,因为错误的信息,导致跟随多年的兄弟被顾宸深一枪毙命。 那一刻,卢肃在痛苦和眼泪中才恍然明白,卢轻妩早已不是他的女儿,她成了那男人的俘虏,一个被爱情迷昏了头的傀儡。 少了轻妩的情报,断绝父女关系后,卢肃的势力每况愈下,而顾宸深,这个睿智和勇气双全的精英罪犯,没了卢肃的阻隔,一路蒸蒸日上。 如今,他也老了,想起惨失的大女儿,卢肃依旧觉得心痛。 那被骨肉背叛的感觉,是一辈子无法愈合的疼痛。 不过,唯一欣慰的便是卢肃对清舞很放心,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且清舞比轻妩乖纯很多。 18岁的清舞,清纯得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痛就哭、愉悦就笑。 18岁的轻妩,卢肃还记得,已是沉静极深的女孩,一双天生魅惑男人的美眸,似永远藏着心事,任凭如何解读都看不懂的深沉。 卢肃逐渐从回忆里抽身,半晌思考,才艰难作出决定,“清舞,如果爸爸有事对你相求,你愿意替爸爸完成么?” 反正,他与顾宸深的战争,最坏不过两个都去死。 他已经五十五了,还能活几个十年? 和顾家拼了大半辈子,放手最后一搏,也不枉这些年的付出。 “爸爸,你说。”清舞不谙爸爸所想,睁着清澈的眼睛,盯住爸爸唇角蠕动出的一番话。 —— 今夜,从南方刮来的台风很剧烈,瞬间将洛城的夜晚调低好几度。 关于昨夜惨死的兄弟,阿雷陪着顾宸深去慰问了家人,挨了不少巴掌和辱骂,最后两人满身狼藉地出来了。 夜色极深,顾宸深却坚持去了墓地,给每位去世的兄弟送上一束白菊。 他们中有十几岁就跟随他的,如今,已幻变成一片森然白骨。 男人长身玉立在月色下,凉风淡淡卷起他墨色衣角,月光银丝倾斜,诡谲地勾勒一道阴沉暗黑的身影。 他眸底暗波涌动,危险的海澜,沉沉浮动一片杀气。 卢肃的这笔账,他势必会好好算。 阿雷陪他在墓园悼念许久,才回到车上,手脚都冻麻了。 上车前,他瞥了眼这辆平淡无奇的白色路虎。 突然想起,之前丫头在的时候,顾宸深开出的那辆百年不开的宾利。 阿雷一开始以为,顾宸深只是想在她面前展示他这辆价格不菲的老古董。 到现在才明白,顾宸深分明是故意开那辆宾利、故意让卢肃调查监控,故意吸引他察觉到,卢清舞是被顾宸深带走的。 他外表总是波澜不惊的态度,仿佛无所撼动,但他所下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精密的百般斟酌、分析的。 包括会遇见卢清舞,带她回家,对她如此好,恐怕也只是顾宸深下的一步棋。 对卢肃的复仇计划,他其实早就开始了,早就将一切掌握在手。 这个男人有多可怕,阿雷一路都见识得透彻,他想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卢轻妩。 车里,死寂不散,阿雷看向坐在后座的男人,侧着冷峻的容颜,深漆色的眸底暗沉无色。 司机坐在驾驶座,求助地看向阿雷,眼神在问他,现在该去哪? 阿雷轻叹了口气,平静迎着月光道,“回家吧。” “诶,好的。” 司机如释重负地颔首,驱车离开墓园。 开上马路没几分钟,男人突然在沉静的夜色里吭声,“去中心医院。” “啊?” 阿雷和司机不约而同愣住。 顾宸深低眸挽上衣袖,露出银色不菲的手表,“差不多了,今晚是卢肃毒发的第一次。” —— “清舞,帮爸爸一个忙吧。爸爸一直在追捕顾宸深,你知道的。爸爸本以为顾宸深捉了你,会出于报复百般地折磨你,但没想到,他会对你那么好。” 清舞呆滞地听着,小脸上期待的神色一点点残去。 “无间道这部电影,你随爸爸看过很多遍了。爸爸现在要你做的,是到顾宸深身边,当一次卧底,好么?” 这句话刺入耳膜时,清舞第一时间,面露惧色地拒绝。 “为什么不愿意?” 卢肃显然不满,蹙眉沉问。 清舞咬着牙关,低声恳求,“爸爸,就算您抓不到顾先生,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警察。” 顾先生曾对她那般好,她也根本做不出害他的事。 尤其撞入男人那双漆黑深洞的眼瞳时,她更无法做到欺骗。 她只想安安心心地生活啊,哪怕在这个已容不下她的家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3章 顾舞 成为他的卧底 见她始终沉默着,卢肃似乎是泄气了,低叹一声,撑着膝盖起身。 “爸爸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实际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清舞咬着下唇,轻轻摇头,“爸爸,我不会做的。” 她对爸爸的要求向来唯命是从,只有这个,她无法答应。 卢肃眼神阴沉了几分,有点失望,“那好,爸爸不逼迫你。” 清舞呆滞凝望着爸爸出门的身影,自心中低叹一声抱歉。 然而,那声歉意还没完全发出。 “嘭”地一声。 男人的身影,随着一声呕血,直勾勾地砸在地面上。 一边抽搐着一边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血,鲜艳的红血从口里喷涌而出,伴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溢满整个房间。 “爸……爸爸……” 清舞吓到双腿发麻,直到听闻动作的刘絮和路麓跑上楼,一声尖叫哭喊,她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恍恍惚惚跌撞下楼,颤抖不已地拿起电话。 含糊又害怕地报出家里的住址,“拜托你们!拜托你们快点来,我爸爸他吐血了,拜托你们快点……” 电话挂断了许久,她嘶吼着嗓音对那方依旧大声尖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许抑住心底恐慌。 “清舞,清舞,你先冷静一点……” 路麓心疼地脸色发白,从后面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温声引导,“你靠着我,你先靠着我,你听我说,卢叔叔会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血都吐成那样,爸爸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爸爸生病了吗?你们瞒着我什么了吗?” 清舞不断地痛声问,被男孩瘦弱却有力的肩膀拢入怀中,抽泣难止。 路麓皱眉摇着头,抬起脸,担忧地望一眼跪坐在地上不断抽泣的母亲。 那一瞬间,男孩忽然感受到初成为大人的沉重。 救护车响起,路麓安抚好清舞,努力镇静地起身去开门,帮着护士医生将父亲送上车,一边沉静解释着情况。 清舞浑浑噩噩地跟上救护车,一路上,思维麻木到谁的话都听不见。 她紧紧握着爸爸冰凉的手,路麓便攥着她的另一只手,试图用掌心的温暖她。 去医院的路途好像忽然变得漫长,清舞额头轻靠在冰凉玻璃窗上,看雨丝细细密密滑落下,逐渐笼罩住整个城市。 爸爸被推进急救室,红灯亮起,清舞双腿麻木不安地站在原地。 拜那场雨所赐,空气里弥漫着潮润的水汽与泥土味。 刘阿姨被安顿在隔壁的病房,她本来心脏就不好,受了这等刺激,被护士送进去照顾了。 昏暗走廊里,留下两个孩子,承受着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切。 “冷吗?”路麓低哑着嗓音,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嗓音却并不难听,反而颇有沉磁的潜质。 她摇摇头,此刻早已感觉不到冷热,但很快,一张外套浅浅盖在她肩头,裹住那颤抖的躯体,“放心,卢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一路上,路麓这样劝过她很多次,但她只是麻木听着,心头并无波澜。 真的会没事吗?她不想骗自己,不敢把一切想得太好。 爸爸当场吐血倒地的情景,她亲眼所见,绝非普通小病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三小时的等待,她已昏昏欲睡时,主治医师突然推门而出,沉着脸色,“谁是家属?” “我。”清舞双腿当即起立,有点颤抖着站不稳,好在路麓将她扶住了。 医生疲倦的视线睨着她,狐疑,“你是他女儿?成年了么?” 清舞从怀里掏出身份证,展示在他面前,“去年底就18了。” “ok。”医生摘下手术帽,接过护士递来的报告,锁眉沉声道,“病人靠近心脏部位长着毒素,暂时只能猜测是吃了某种药物所致,但这样的案例在国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清舞满头虚汗,紧紧盯着医生蠕动的双唇。 “但想要彻底清除这种毒素,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暂时用药物控制蔓延。”他合上文件,面露惋惜地道。 “真的没办法根治么?”清舞咬牙垂下眼帘。这里是洛城第一医院,国内享有盛誉的大医院,竟然都摊手无可奈何。 爸爸究竟是吃了什么,会严重成这样? “很抱歉。国内医药技术有限,我想如果送至国外医治,或许有根治办法。但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看来,不建议送往国外治疗。”医生说完这些,对她轻许颔首,便转身离去。 清舞呆立在走廊内许久,直到护士上前拍拍她,说卢小姐,您可以进去探望了,十分钟。 清舞才猛然回神,匆忙跟着进了重症监护室。 爸爸躺在正中央的病房,旁边是滴滴作响的仪器。清舞当即看到那画面,眼泪就滴下来了,用力捂着唇角,裹住哭声。 五十五岁的父亲,早已不再如记忆中那样英勇善战、高大威猛,曾经最留恋最安全的脊背,也变得瘦弱佝偻。 看着男人满脸苍白如纸地躺在床上,枯柴无神,被折磨得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 清舞才是真的意识到,爸爸老了。 听到女儿哭泣的呻吟,卢肃缓缓扬起沉重的眉眼,浑浊视线慢慢变得清冽。 焦距汇中,落在女儿乖巧惹人怜爱的小脸上,他轻轻扬起手心,吃力地替她揩去眼泪。 “爸爸。”清舞再也抑制不住,跪在他床头,泣不成声。 卢肃低淡笑了两声,“傻清舞,爸爸又没死,别哭这么大声。” 说着,心口间又传来一阵几近窒息的闷痛,他扶着床沿咳了好几声,又是一地的血。 清舞望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半边大脑都陷入麻痹,她眼神空洞地晃着爸爸的肩膀,“阿爸,你哪里疼?我去叫医生,他们没把你治好,你一定能治好的……” “清舞,你……过来,听爸爸说。” 卢肃睁着迷离疲倦的眼,透着颓败的无力。 他何其精明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是因为谁。 只是斗了十几年,他谨慎小心地防着,还是疏忽大意,让顾宸深下了毒。 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他下的,却不得而知。 清舞擦了把眼泪,没有犹豫地将耳垂凑上前。 爸爸低沉无力地叹,混伴着浓郁血腥味,他说,“清舞,爸爸要想活下去,只能靠你了,因为爸爸比谁都清楚,下毒的是顾宸深。” 刹那间,女孩的手指蜷紧卢肃身下的床单,捏得那样痛心,那样深紧。 “你听爸爸说,爸爸之前给你的建议,再考虑考虑好么?顾宸深何等心狠手辣的人,我们若不主动出击,就只能任他宰割……” 爸爸之前给的建议。 清舞用还未彻底麻木的半边大脑,努力抓住最后一点理智,拼命思索着。 是指让她潜伏在顾宸深身边,当他的卧底么。 路麓一直安静待在走廊里,直到看见失魂落魄的女孩走出来,摇摇欲坠的身子飘零得像一张纸,随时有可能被吹碎。 “怎么样?”路麓见状,连忙飞奔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低沉问道。 清舞面露惨淡,牵强地勾起唇角,哽咽到极致的唇瓣蠕动了许久,似有许多话要说。 但最后,只是拼凑出一句艰难的话,“路麓,照顾好我爸爸。” 路麓闻言,心里紧了下,连忙抓住她的手,“清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她摆开他的手,藏着满脸苦涩,“路麓,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好爸爸。” 是她大意了,被那男人表面的温柔欺骗得差点身心俱失。 顾宸深下药,的确是最有可能,他以“顾言泽”这个万无一失的身份,在警局想要接触到爸爸很轻松,并且不会有人把矛头指向一个“新来者”。 清舞咬紧牙关,眼底迸泄出一抹被欺侮后的悔恨。 顾宸深曾经承诺过不会伤害爸爸,她便傻乎乎地帮他保守他身份秘密。 一时的心软,最后却导致爸爸躺在床上伤病不起。 这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她,是她害了爸爸。 她要赎罪,要救爸爸,唯一的办法,是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 清舞跌跌撞撞出了医院,正准备按照爸爸给的地址,去找警局的林叔叔询问顾宸深的去向时,才发现,不必那么麻烦。 因为不远处的停车场,不起眼的白色路虎旁,立着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他惯然的一身黑色浸没于黑夜之中,周身散发出隐约强大摄人的气场,凡是经过的人都无不退避三分。 隔得太远,清舞看不清那张俊颜上的神情,却也能猜测得到,他该是在笑。 笑她此刻的狼狈,笑她的心肠软弱,笑她的无知和不孝。 她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唯有忍住一切濒临崩溃的情绪,朝着这个她曾以为温暖的男人走去。 越是靠近,男人脸上的神色越为分明。 冷峻如冰的脸上,淡睹一切的坦然强大,视线垂落在她身上时,清舞一阵不可抑制的心悸。 睥睨着猎物的眼神,冷淡空洞,深邃黑瞳快将她彻底吸进去。 “顾先生,” 她艰难地从那片视线里拔出一些情绪,唤他的名字,“您怎么会来医院?” 顾宸深斜倚在车门旁,指尖夹着的烟蒂早已湮灭。 他笑得轻缓,胸腔内的嗓音无比好听,“一个多年好友生了重病,我来看望。” 多年好友…… 清舞心里隐有预期,这是他对爸爸的称呼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4章 顾舞 我不白养女人 “顾先生。” 她收回思绪,盯着夜风中男人清墨色的瞳孔,深深吸气,似乎鼓足了勇气。 男人轻眯着眼,诡谲笑意深藏眼底。 他凝视女孩白皙脸颊上的泪痕,以及眼眶里打转的深红,一切了然于心。 “嗯。” “你是不是对我爸爸动手了?”她咬牙哽咽着问,视线慢慢放弱,移至男人的皮鞋尖。 她不知道他用什么药让爸爸病成这样,可若真是他所作所为,清舞不会原谅他。 “清舞。”男人低淡唤着她名字,玩味着最后的尾音,不喜形于色的俊容,透着阴冷的戾,“你父亲弄死了我十几个兄弟。” 悠淡一句话,飘落在她心头却是沉重无比。 “……”她步伐微退,顾宸深便更近一步,猩红视线逼着她的眼,“他们都只是与我交好的兄弟,你父亲为了逼我现形,滥杀无辜。” 他顾宸深行走于社会上一向凭着端良的品号,做的地下交易只经过自己的手,从不波及他人。 他设置的各个窝点里的人,都只是吩咐帮他照看仓库的普通兄弟。 这些人过着平凡的生活,有妻有家,此刻,却因为卢肃深埋于黄土之下。 清舞努力抓住最后一丝镇静,一切了然于心,带着颤抖的音调,“顾先生,所以你认了对吗?” “我既是认罪,你想把我如何呢,清舞?”男人淡掀眼帘,凝视她。 清舞压下心中的波澜汹涌,压下对他不守信的愤怒和失望,转变为一缕轻描淡写的情绪。 “我能怎么样呢,顾先生,你高高在上无人能及,我只是一个被家庭抛弃,连爸爸生病都只能躲在病房外偷看的女孩。” 男人眉梢微动,“你没回家?” 清舞轻挑视线,敏锐捕捉到不远处,吴妈从出租车上下来,拎着两个大箱子放在医院门口后,冲她挥了挥手。 清舞抿起干涩的唇,担心男人察觉,迅速收回视线,往前一步,柔软的手扯中男人衣袖,“我回了,可是后妈不喜欢我,后妈的儿子也欺负我。” “所以爸爸他也不喜欢我。我一直在家门口徘徊,然后就突然看见救护车来了,爸爸满身是血地被推走,我才打车一路跟着。” 一爽双清纯无辜的眼眸那样盯着他,清舞努力装得自己可怜兮兮。 男人毫无波动的眸底深处漾起轻漪,女孩挤出几颗眼泪的模样,令人无法心硬。 “你看,我的行李还在医院门口。”清舞怕他不相信,踮起脚指了指刚才吴妈放下行李的位置。 男人何其聪敏,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微许一笑,“你要想清楚,跟了我是什么后果。” 清舞忍下心中反感,低声说,“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 她一颗心在胸膛跳动得如此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到男人怀疑自己。 顾宸深视线微冷,长指轻捏她的下颌用力抬起,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也没有之前对她那样的温柔,而是如同窥探猎物一样阴狠。 “清舞,我不白养女人。” 清舞眸光微怔,眼底透射一抹无辜惑然,对男人的话半懂半迷糊。 “我可以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打扫家务、洗碗洗衣服,我都会……” 她声音不确定地弱下来,因为忽然感到男人过于灼热的视线。 他淡淡地说,“若不止这些呢。” “那都可以,只要你让我有个栖身之地。”清舞未想太多,全部同意。 男人似笑非笑,捏着她干净出尘的小脸细细端详。 这丫头,究竟明不明白他的话。 18岁了,对男女之事还是一张白纸一样纯洁么? 是她故意装的,还是真如她面上表现的那样? 男人仔细斟酌着那双清澈的眸,多精明的视线,都窥探不出她眼底半分瑕疵。 “顾先生,你究竟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我就去找黎念了。”她瘪瘪嘴,没什么底气说着,心里紧张暗忖着估计是被拒绝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刚从爸爸病房出来,就提出要跟下毒的人住在一起,好像未免意图太明显了些。 “你不怪我害了你父亲?” 她一慌,胡乱诌了句,“我怪你,可是我有办法吗?我没有地方可以回。” 男人淡漠一笑,丢了已发凉的烟蒂,折身往回上了车,“可是,怀疑你留在我身边的动机。” 车门自眼前沉重地关拢。 清舞身体一震,拳头自身侧一点点攥紧。 如她所想地失败了。 她盯着男人发动的车子,还是对他微鞠一躬。 阿雷坐在车内,盯着茶色车窗外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怪可怜的。 他又回头看向副驾驶的男人,打量他平淡阴沉的侧颜,看不出悲喜。 “喂,今天晚上有大雨,你就放任小姑娘不管了?”他忍不住问了声。 顾宸深清浅淡笑,“怎么,之前是谁让我远离她,现在倒心疼起她了?” 阿雷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就感觉小姑娘挺可怜,被你和卢肃当个棋子一样玩来玩去,人家才18岁,正大好年华,应该在学校里跟同学们开开心心度过。” 顾宸深沉默着,低敛眼眸。 没什么稀奇,18岁的孩子,能在学校度过是幸运。他见过太多18岁在夜店混迹的姑娘,嫩得出奇的年纪,尝遍社会辛辣酸甜,勾引男人的招数什么都会。 车子驶出医院,顾宸深突然扬起手心,司机即刻停车,不解的望着他。 阿雷立刻知意地笑了笑,这男人刀子脸豆腐心,明明还是放心不下。 白色路虎躲藏在医院门口的大柳树下,静静等了会,就见女孩孤寂单薄的身影出现,她俯身拎起两个大箱子,站在风里,还在哭。 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出板砖小手机,在打电话。 看看她坐在医院门口可怜兮兮那样,阿雷都心疼了,再看看副驾驶的男人,岿然不动,好似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拨了好几个电话,似乎都没人接,急得一边哭,一边用力跺着脚,一米六三的小身子在风里发着抖。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丢了啊?” 清舞正不知所措间,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个穿制服、警察模样的男人,目光怪异地打量着她。 她抹了把眼泪,可怜巴巴点头。 “这样,叔叔带你去警察局好不好?” 清舞跳下长椅,拉着两个笨重的行李,就跟着男人走了。 “喂,顾宸深,那个看上去可不是好人啊。”阿雷盯着这副情景,意识到有危险,连忙出声提醒男人,却见副驾驶座不知何时空了。 司机指了指车窗外,前方阴沉如冰的身影,“雷先生,顾先生刚才就下车了。” 阿雷微愣,轻轻“哦?”一声,眉眼漾出淡淡笑意。 清舞正埋着头走,手被那陌生男人牵着,很不舒服。 “小姑娘手挺嫩啊。”那男人不断夸着她,满脸贪婪的笑容。 “……这是去警察局的路吗?”清舞望着两旁愈发偏僻的环境,不由放缓了脚步。 “是的呀,叔叔带你去比警察局更舒服的地方好不好?”男子脸上不怀好意的神色越来越明朗,清舞望着那张脸,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被人逮进夜店时的情景。 那是她心头一块阴影,清舞害怕得步步后退,却怎么也甩不开男人的手,“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你倒是喊啊,看看这里有没有来救你。”男人说着,邪笑着摘下警帽,露出一头不羁的黄毛,满脸痞气哪还有个警察的模样? 他伸手正要摸向清舞,横空劈下一阵掌力。 男子尖叫一声,手腕伴随着钝痛,瞬间变得软绵绵。 清舞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双脚往后跑。她不知是谁帮了她,只知道一个劲奔跑。 顾宸深折身,长腿迈开几步,从后面将她捞进怀里。 “放开我!别碰我!” 男人低沉着嗓音从耳后响起,“救了你别不知好歹。” 清舞刹那间怔住,慢慢回头,视线呆滞望向男人的眼。 她以为…… 他已经走了。 “顾先生,你什么时候……” 细颤后背贴在男人胸口,能感受到自他健硕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顾宸深有点恼,抓着她的手臂,俊颜阴沉如冰,“亏你是局长女儿,随便穿一身警服,你就跟陌生人走了?” “我……我以为……” 清舞被他一顿训斥弄得有点委屈,话才说至一半时,突然间,只见男人肩膀颤抖两下,一把银晃晃的刀子从后面深深埋入肩胛骨。 一道浓郁血腥味顿时散开,布满整个狭窄的街头。 “顾先生!” 清舞惊愕地尖叫出声,看男人胸口的血洞弥漫开一片血迹。 顾宸深微咬牙关,猛然回身,一把抓过黄毛手腕。 他仅用一只手臂,却力大得惊人,竟直接将这个成年男子抓在半空中,摔在墙壁上。 黄毛吐了口鲜血,软绵绵地倒地,顿时没了气息。 不远处,司机小跑而来,连忙扶住男人的身子,“顾先生!您没事吧?” 他淡淡挥手,刺了一个而已,行走在枪林弹雨的生活令他早习惯这种疼痛。 只是……她似乎被吓得不轻。 清舞咬着唇瓣,小心翼翼上前抓住男人的手掌,望他依旧波澜不惊的脸,担忧地问,“顾先生,你不疼吗?”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救她,每次都在最千钧一发的时机。 男人斜扫女孩一眼,低淡叹息,“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5章 顾舞 我以后会长大的 清舞就这样跟着顾宸深上了车,一切进行得顺理成章。 “嗨,小朋友。”阿雷见女孩上车,笑着对其招了招手。 清舞对他眯眼低笑,乖眉顺眼地打招呼。 阿雷笑容在唇角凝了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再见到这小朋友,总觉得她眼神中的某些东西变了。 可再仔细观察,却跟从前好像也无大差异。 所以刚才一闪而逝的念头,是他多虑了吗? 顾宸深叮嘱手下处理好黄毛的尸体后,折返上车,顿时混裹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清舞往旁边让出宽敞的位置,担忧看他,“你的伤口。” 胸口沉色衬衫上一大团凝固的暗红色,看着令人心惊。男人简单用布料包扎了下,但仍有源源不断的红色往外溢漏。 而他的脸色也愈渐浮现苍白,带血手掌揉了下她头顶,示意她不必担心。 司机连忙不敢怠慢地驱车前往医院,匆匆将男人送至急救室。 伤深在肩胛骨往下一点的位置,缝线加上药和包扎,清舞躲在门口看着,细细两条眉蹙成毛毛虫。 男人赤着上身坐在病床头,宽阔的后背侧对着她。 医生处理伤口时,他腹肌便微微绷缩着,指节微白,想必是疼痛至极,可那张气质恢弘的脸却看不出半分波澜,仿佛一块石子投进海洋,平静得连波纹都没有。 清舞知道他在习惯性隐忍,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回过头,阿雷正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微许敛眸看向她。 清舞便走过去,缓慢在他身边坐下。 “雷先生不担心顾先生吗?”她回过小脸,黑眸清润如初。 阿雷瞧她一眼,眼波底浮现令人安心的笑纹,“只是被刺了一刀而已,你再仔细看看大哥的身体,伤口很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他记得最深的,是曾经一颗子弹滞留在大哥的身体里,当时在车上只有一个慌神无主的医生,麻药都只打了半瓶,最后取弹壳的时候大哥也一声未吭,就这样硬是撑过来了。 自小在特种兵队里训练有素,什么苦痛都熬过,才一路炼就出今天的成就地位。 清舞淡然抿起粉唇,却没再说什么。 “倒是小舞,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阿雷试探性地问,对她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心。 清舞故作遗憾地叹一口气,小脸上的哀恸真真切切般,“后母不喜欢我,不让我见爸爸,我在洛城也无亲无故的。” 阿雷盯着她丝毫无破绽的脸,真不能看出什么,还需盯着警惕着。 医生包好伤口出来时,出了一头大汗,他长长吐气,“顾先生真是我见过最能隐忍的病患,都伤得那么深,上药的时候还能一声不吭,着实佩服。” 话音刚落,男人自身后病房走出,肩上浅浅披件薄衬衫。他正低垂眼眸系着扣子,骨态分明的手动作自如,那般寡淡优雅的气质,仿佛是从骨子里天然沁出的。 清舞盯着他,一时间看呆住,没注意到男人低下来的手指。 “咚”一声,额头上又被重重敲了下。 她痛得低叫一声,再抬头看男人,他已沉淡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抛下轻淡三个字,“回家了。” 清舞眼底浮现一丝光,连忙跳下椅子,屁颠颠跟在他后面—— 回家,回谁的家? 顾宸深揣兜在前,照顾到她腿短,刻意放缓步子,清舞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问,“我们回哪里?” 男人伸手推开门,夜晚一阵强烈的冷风刮进来,“你想去的地方。” 她怔住,随即脸上展开一层层红晕。 她想留宿他家的意图,这么明显的吗? 顾先生会怎么想她?是不是觉得她是小癞皮狗,天天黏在他家里不走的那种? 心里千万思绪划过,转送到嘴边也只是一句,“谢谢。” 顾宸深如她所言,带她回了家,中途将阿雷放在车站。 “行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阿雷轻敲了敲车窗,别有深意的眼神,压低声音对顾宸深道,“小心着点。” 他虽然刻意压沉嗓音,还是被清舞听见了。她微抿干涩的唇,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拳头悄悄自袖口里攥紧。 车子一路开回家,司机帮着忙把她的两个大箱子送回去。 “清舞?” 吴妈前来迎接时见到她,满面惊喜,一把抓住她的手细细查看,“吴妈还以为你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清舞踮起脚,给她一个满怀的拥抱,“我也是啊,才一天没见,就好想念吴妈做的菜。” “傻孩子。”吴妈怜爱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一声叹息,“想吃随时回来,吴妈做给你,先生又不会不同意的。” 清舞在她怀里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愧疚难安。 因为此次再回这里,已是有几分目的不纯了。 男人从门外进来,吴妈侧过头,瞧见他胸口沾满血的衬衣,眉心一蹙,“先生,您怎么又受伤了?” 顾宸深一路走来,顺手弹了弹清舞的额头。 他有身高优势,清舞怎么都逃躲不掉。 “问她。”他眼神平视前方,吐出清淡两个字,步伐沉重地往楼上走。 清舞抿了抿唇角,心里暗自犯嘀咕,遇上坏人她也是没办法的么,不能怪她呀。 可双手还是习惯性的乖乖背在身后,像个犯错事的孩子。 吴妈顿时明白些许,笑点一点她额头,“你这丫头,是不是又做坏事惹顾先生不高兴了。” “才没有呢。”清舞抬头看一眼男人上楼的房间,冲吴妈挥挥手,也跟着走上去,“我去找顾先生说点事,吴妈你早点休息。” 说着,小腿短而机灵,一溜烟就上楼去。 吴妈自客厅里望着,笑着耸肩,心里略有所思,一天下来,怎么觉得这丫头有些变化了。 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实在说不出。 18岁的孩子,心思是否明朗应该都写在小脸上,不会藏什么心事的。 况且,既然先生也选择相信她,带她回来,便没什么可担心。 清舞跟上顾宸深进了书房,落地书架排嵌在墙壁两侧。上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放不下了,地上也排着一大堆,都是被翻过很多次,旧得发黄。 “进来干什么?” 顾宸深回眸就看见一个老鼠一样地身影,小心地跟着,小眼神精明地左右查看。 他蹙眉,直接起身把她堵在门口,态度不再礼貌温和。 他的书房,别说是她,连阿雷也不能随便进出,这里面藏了多少能置他于死地的秘密,只顾宸深一人可知。 清舞的小胸口险些贴上男人躯体,连忙后退几步,一抬头,不小心没入他墨沉色的瞳眸里,心底慌了慌,不免心虚。 从那样的眼神里,她发现他对自己仍有警惕,且警惕得很深沉。 “对不起。”她连忙知错道歉,小手绞在背后。 顾宸深眸中凌厉少了几分,手背身后,沉重关上书房门,后背轻靠沉重门板上,淡淡睨视她。 清舞被他那对审视严肃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 当卧底什么的,她根本一丁点经验都没有,藏不住的心事就快被男人的心理折磨给逼供出来。 “现在这里就你我,还不能说实话?” 男人一记清浅淡笑声,自头顶传出。 她本就慌乱无措的心思,瞬间被他那声笑给搅得更慌张,抬起头看向他,眼底的恐惧很明显。 “对着我,实话实说。看着卢肃躺在床上变成那样,真不恨我?”他低沉出问,手指细而缓慢,划过女孩胆战心惊的脸庞。 清舞明白这男人是什么身份,懂得他的威胁对自己很受用。 她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就输了。 “我是心里不高兴,那毕竟是我爸爸,所以我想跟着你,你一定有解药,对么?” 男人眉眼微抬,没吭声。 “你把解药给爸爸,我以后可以再不回那个家,就跟着你,一直跟着。” 她自知瞒不住,只能承认自己是想得到解药,而对爸爸交给她的任务闭口不言,希望稍微减轻些他眼里的狐疑。 跟着他? 顾宸深似是被她幼稚的话逗得开怀,捏起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温声吐气,“我对女人伺候的要求挺高的,你恐怕不行。” “我怎么不行。”她顿然慌了,小手指掰开男人的手,一脸较劲的认真。 想当初在家里,她照顾爸爸都是一流的,按摩、做饭、打扫家里或是收拾东西,都没有问题。 “太小。” 男人冒出两个意味深长的字句,眼神往她细致的锁骨下方探一眼。 清舞不懂他那炙热般的眼神为何意,以为他说的是年龄。 “我以后会长大的。”她闷闷道。 顾宸深闻言,浓郁两条眉新奇一抬,“还要等?” 清舞觉得自己挺像电视导购员,台词生动,“你信我,等等我长大,不会让您失望的。” 男人眸色深眯,望进她垂敛下时清澈无比的眼眸,睫毛随着身体呼吸在发着抖。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彼此静寂默然了好一阵,顾宸深淡漠转身,伸手开了那道神秘的书房门,平静走入。 清舞低着脑袋,看房门自眼前重重阖上,顾先生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还散不掉。 —— 顾宸深进书房时,墙壁处忽传来沉重的砸击声。 浓眉蹙成一紧,启动机关,刚打开墙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发了疯似的冲出来,还大喊着“清舞!” 男人眸色一戾,狠狠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她细瘦的身子抵压在书桌角。 她那张唇瓣已没有血色,如同搁浅的鱼儿,在他身下不断颤栗着,渴求最后一丝呼吸。 下一秒,她脸色顿时铁青,嘴巴张得更开,却除了嘶哑的呼吸,一个字都发不出。 男人的掌心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沉重的几分力,既杀不死她,也让她无法出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6章 顾舞 鬼叫什么? “顾宸深,你无耻……放……过我妹妹……” 她咬着牙,挤出几句气息缥缈的话,满是伤口的手,用力胡乱去抓男人的衣领。 男人身躯如一座沉重的山,单臂撑在她脑袋一侧,猩色眼眸底爬满热切的愠怒。 他扫一眼她脚上断裂的锁,是在地上长期摩擦磨裂的。 “听到妹妹的声音了?”他淡然一笑,手指随意自如地加几分力,便痛苦得双眼泛白,拽扯男人衣角的力道,从急切的愤怒变为求饶。 卢轻妩宛如一只搁浅的鱼,被他狠狠摁着腰肢部分,男人掌心好似在故意,弄着她伤口流血的位置。 她痛得从喉咙里嘶一声,男人墨眸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淡笑,“痛么?” 喉咙被稍微松懈,她终于有机会吐出嗓音,漆黑双眸空泛苍凉得可怕,“呵,顾宸深,你赢了,我承认你赢了,这样够了吗?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顾宸深平漠望着她,忽然脑海之中闪过的,是十五年前,他初见她时的情景,十八岁的女孩,眼睛漆黑透彻,她是天生的丹凤眸,随意轻挑,便掀起令人心驰神往的波澜。 她狂野、性感,完美的身材前凸后翘,在舞池中热辣得掌控住一切节奏与气场。 在他身边时,却又仿佛小鸟依人般娇楚,爱挽着他手肘的位置,细滑的指喜欢摩挲着他臂膀上的脉脉青筋。 十几年前的一切,在他脑海里依旧如此清晰。 女人在他身下不断喘着气,雪白纤细的脖颈在他虎口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待空气间慢慢浸透冷静,他也已经收回掌心,面不改色抓住她的细腕,往地窖里拖,“滚进来。” 还不能动她,留着她,是自有用处。 “宸深,你捏痛我了……” 轻妩低柔喊着他的名字,努力挣扎。 男人听见了,没吭声,但手间力道放轻了许多。 轻妩感受到他力道的松弛,麻木心底莫名升泛起一股温意。 他还是关心着她的吧,不然不会在她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撒手,也不会像刚才那样骤然放轻力道。 轻妩一侧眸,就注意到他胸口鼓起的位置,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这才发现裹缠着厚厚的绷带。 便见她两条细细的柳眉弯在一起,忍不住低声问,“宸深,你这伤是怎么了?” 顾宸深脚步停了下,一声冷硬的讽刺,“怎么,我死了对你而言不是大快人心?” “……” 轻妩紧咬着细细牙龈,手腕往后缩了些。 “你放心,如果我顾宸深要死了,陪我下地狱的一定是你。” “嘭”一声,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女人仍在座位上,俯身重新拷上新的手铐,低头扫一眼地上她几乎没动过的食物。 卢轻妩咬紧牙关忍着被他砸中的疼痛,冷笑自嘴角渗出,“如果这样能弥补我从前对你做的,没什么不好。” “呵。” 顾宸深似笑非笑,手指粗糙玩弄着她的下颌,“在那之前,或许你还有就会重见天日一回。就是在卢肃的葬礼上。” 话音渐落,便感到卢轻妩的脸在他指腹处剧烈颤栗了下。 “你说什么?”她满脸透着怒意,不敢置信地反抓住男人的衣角,手指骨节透着一片死死的青白,“顾宸深,你不能这么无情!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都忘记了吗?” 这些年她若真有出去的心,这么个小地方是困不住她的。 顾宸深似也明白这一点,刻意用家人的性命要挟了她。 此刻,他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唇瓣浅扬,“你就算真的逃出去,于我而言也威胁不大了。” 因为,他手上此刻已有了更好的筹码。 “顾宸深,你无耻!卑鄙!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让我解脱!” “啊——” 她嘶吼声才发出一半,后颈闪过一阵掌风。 随后,嗓音被活活掐扼住,身子疲软地朝后一仰,苍白眼帘一点一点合拢。 顾宸深淡然立在原处,睨着昏死过去的女人,瞳内透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聒噪。” 他淡淡从唇瓣间溢出两个字后,折身走出地窖,按动机关,眼看着墙壁慢慢合拢。 除了桌子上被女人身体压过的痕迹,其他一切如初。 他抬手整理好了文件,关上台灯正打开门时,垂眼,还不到自己眼前的女孩,仰着白皙干净的脸颊看着他。 清舞似乎是刚洗过澡,发丝湿漉漉地沾在脸上,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穿着她嫩黄色的吊带睡裙,一对雪白纤细的脚缩在拖鞋里。 她好像也没料到男人会突然出现,忙往后退却两步。 顾宸深甚至都懒得理她,怀疑都不想怀疑,幼稚得太没技术含量了。 他对她视而不见,侧身绕走过去。清舞伸着脖子还想看看书房里有没有什么,房门便已经不悦地被砸上了。 然后,清舞忽然感觉手臂被男人拽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贴在耳畔,“去睡觉。” 清舞就这样被男人连拖带拽,扔进黑漆漆的卧室里。 她有点抗拒,小脚去踢他的腰腹,“顾先生,我刚才听见你书房里有女人的尖叫声……” 男人动作滞顿,蹙眉一掌打开了床前灯,胡乱把她的被子盖上。 “哪有什么女人。” 他语气淡得出奇。 “可我真的听到了。”清舞好奇,那么明显的尖叫声,而且好像还在喊着她的名字。 难道真是她幻听了? 不会吧,她才18岁而已啊,小小年纪耳朵就出问题了么? “那怕是家里出鬼了。”顾宸深脸色微转变,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邪肆,“的确,我那个书房是大凶之地,以前大概是有人在那上过吊……” “上……吊?”女孩呆乎乎地相信了,眼底骤然盛满恐慌。 顾宸深点头,表情和语气及其到位,“要去看看?” 她“呼”一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再胡思乱想,鬼就爬到你床上。” 临走前,男人还不忘在她耳边低沉恐吓一声。他嗓音本就沙哑,加上几句恐吓的口吻,把本就胆子小的丫头往被子里又躲了躲。 一个枕头从被子里扔在他脸上,“讨厌!你出去!” 男人的俊颜被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也不恼,枕头丢回她床上,轮廓冷硬的唇尾划出一抹淡笑。 “晚安。” 把房间门关上后,清舞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此时此刻,脑子里是一袭白衣飘飘的女人悬吊在房梁上的模样,跟幻灯片似的一遍遍播放着。 被子里很热,她捂到后背都冒出潮汗,睁着浑圆的黑眸,根本一动不敢动。 突然间,黑暗中好似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作,在动。 脚步声? 很沉重,是男人的脚步。 她浑身缩在被子里颤抖不已,用力闭紧眼,默念着不要来找我。 当男人手掌心覆压在她背上时,那滚烫的温度,令她尖叫出来。 “鬼叫什么?” 顾宸深一把掀了她的被子,把大汗淋漓还在发着抖的女孩捞出来。 清舞当确定了是他,一下如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都攀上男人的身子,缠得缱绻依恋。 “你不要吓我啊。”她小脸深深埋在他颈窝里,喉咙里声音哽咽。 怀里突然多了团柔软的身体,令男人稍许僵了下。 随即,唇畔扬起淡笑,掌心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轻抚着她的后背。 清舞镇定下来,发抖的唇瓣贴在他耳边,怨气里带着几分撒娇, “你不是走了吗?回来故意吓我的?” 顾宸深淡笑,“知道你胆子小,没走。” 清舞一下泄气地瞪他一眼,三两下从他身上爬回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闷闷地道,“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吓成这样。” 顾宸深淡淡盯着被子鼓起的部分,眼角弯起笑纹,自卧室的小沙发椅坐下,开了一盏护眼台灯,随意翻开她放在桌上的课本看起来。 伴着那一抹浅色的灯光,清舞双眼逐渐合拢,香沉睡去。 —— 这夜过后,清舞对顾宸深书房里的东西更为好奇。 但就连吴妈也警告她,说顾先生极其讨厌别人窥探他的隐私,并且,最好连想法都不要有。 这几天学校连休,她就待在家里,一边剥着毛豆一边跟吴妈聊起天。 顺便问起她一直很好奇,却又不敢问的事。 “吴妈,顾先生现在是有女朋友的吧?” 吴妈笑了下,“先生长那么俊朗,个子高大,事业也做得好,肯定是有的咯。不过,那丫头我看着一般,成天浓妆艳抹,浑身香水味,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清舞顺嘴吃了颗熟毛豆,想起那天在副驾驶上看见的女子,应该就是她吧,唯一知晓的一点,就是那女人姓云。 一连数日都找不到下手机会,清舞忍不住想,能不能从云小姐那里下手呢? 她想到这一点,便擦了擦手起身。 “丫头去哪啊?”吴妈看她急匆匆往楼上走,忙问。 “我出去一趟,吴妈,晚上不回来吃饭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7章 顾舞 你是谁? 清舞戴上鸭舌帽出门,在几近漆黑的夜幕里匆匆而行。 她先是回了趟医院,打算跟爸爸汇报近日的情况。 病房里,卢肃已经勉强能坐起身了,但从外表看,脸色清瘦了一整圈,垂着松弛的眼皮,在喝刘旭送来的温汤。 清舞隔着玻璃望着,小拳头自身体两侧握紧。 她“咚咚”敲响房门,刘絮前来开门,见到是她时,眸色微深几分。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略显不悦地问,“阿肃不是让你好好待在顾宸深身边么?” 清舞轻踮着脚尖,往里探看着爸爸,“今天他外出应酬,我难得有机会流出来。” 刘絮纤眉一锁,把她往门外推,“开什么玩笑?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医院,也不怕被顾宸深的手下追踪?” 清舞担忧爸爸心切,皱眉摆脱开她的手,“刘阿姨,麻烦您别挡着我,我还有话想跟爸爸说。” 刘絮身子横在门口,面色闪过一丝苍白紧张。四下打探几分,目光警惕落在墙角泄露出的人影上。 刘絮一把捂住清舞的小嘴,指着不远处的墙边,低沉出声,“你看那边。” 顺着刘絮纤细的手指望过去,清舞发现了几分端倪,清眸底划过一丝惊恐讶然—— 当真有人在跟踪她! 刘絮把她拖进旁边的病房里,迅速关上门,耳朵贴在门口,轻轻折开百叶窗的一条缝,便见那人影从墙边闪出来,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在走廊里焦急地寻找。 清舞紧紧捂住嘴唇,一点声都不敢出。 “这下你相信我了。”刘絮轻叹口气,松开她的肩膀,面色凝重地附在她耳垂处,轻声西语地说了些什么,“听我的话,先回去,阿肃没有叫你回来时,不要擅自过来。” 清舞脸色有点苍白,手指抓住刘絮的衣袖,声音破碎而难过,“为什么要我当卧底,连爸爸的面都不能见了?” “清舞,”刘絮脸色严肃地捧住她的肩膀,“你还想不想你爸爸活命了?他跟顾宸深是注定的水火不容,以后必定会拼得你死我活。以顾宸深愈发壮实的势力,你若再不做些什么,阿肃就再无反击之力了,明白吗?” 她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声嘶力竭,满腔急切, 清舞这是第一次跟刘絮心平气和地谈话。她发现刘阿姨并不如外表那样浮华肤浅,内心对爸爸的关心和疼爱,都真真切切地写在脸上。 可清舞更觉奇怪,刘絮这个寻常妇人,又为什么会有如此细微谨慎的观察力?甚至都能通过墙角灯光的变化,察觉到她身后有人跟踪。 清舞微眯起眼眸,认真看向刘絮,“刘阿姨,你是谁?” 刘絮正准备牵着她冲出去,听到这句问,纤细眉心却是一拧。 “什么叫我是谁?”她望进女孩澄澈的眼底,心里不由轻揪了下,有点躲闪地别过目光。 但很快,她又掌握了话语主动权,拉紧清舞的手,看不出是刻意在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心里着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没时间了,按照我刚才说的,出去吧。” 清舞瞥一眼百叶窗外不断浮动的人影,抿唇颔首。 病房门打开,刘絮扯着女孩的头发,把她硬生生撞到墙角上,尖锐嗓音恶狠狠大骂,“说了多少遍不许再回来!要不是因为你,阿肃现在能躺在医院一蹶不振?” 清舞脑袋重重磕在墙角,细白的皮肤顿时肿起一片青紫。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到黑衣男的注意。 他一转身,就眼见小女孩痛苦蜷缩在地上,而刘絮还作势要用高跟鞋踹她,连忙飞扑过去,一把将女人推开。 “x,你疯了!” 男子将颤抖不已的女孩抱起来,她低垂着眼帘,几颗温颤的泪滑落到掌心,看着令人心疼极了。 他墨色镜片下是一对低沉愠怒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脸色涨到通红的柳絮。 “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刘絮在见到黑衣男子时,表情明显僵愕一下,但随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折身重重返回病房。 清舞蜷缩在男人怀中,无力地扬了扬唇,“谢谢。” 说着,她想从他身上下来,男人却皱眉没从,沙哑着声音道,“卢小姐,我送你回去。” 清舞也无力挣扎,任身材精壮的男人抱着她往外走。 经过楼梯间时,一直安静的女孩突然淡淡开口,“是顾先生派你来监视我的么?” 男人步伐平稳地下楼,听到她的话,也无比镇静,“是。” 清舞咬了下牙关,对男人冷漠的态度有些抗拒,“他凭什么跟踪我?” 男子视线浮沉着薄冰,浅浅掠过清舞皱起眉眼, “卢小姐自己心里明白。” “……” 清舞刹那间被噎住,现在的保镖说话都这么狂? 她被保镖抱回车上,躺在后座盯着窗外完全暗下的天色,雾沉沉的云大团大团堆积在天边,仿佛随时会降一场倾盆大雨。 她双手黯然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心里空落落的。 摸了摸怀里装着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她偷偷折好的三只千纸鹤。 爸爸喜欢她做手工,她有时会做玫瑰花,爸爸便将那纸做的小花用针线缝在警服上,直接去上班。他不介意形象奇怪,反而还会跟同事手下们炫耀,这是我女儿给我做的。 周末清舞常去警局玩,叔叔阿姨们会摸着她的脑袋,笑说清舞真能干,你爸爸有你这么个女儿太幸福了。 幸福,是啊,那时候的她是幸福的。 清舞心里瑟缩着疼了下,轻轻蜷缩在角落里、想着,念着跟爸爸在一起的曾经。 可如今的她,怎么连见爸爸一面都难了。 一不留神,鼻尖刺过一阵酸涩,眼眶红了,几滴泪顺着鼻梁滑落。 好想爸爸,想见他…… 她吸鼻子的声音刻意方得很轻,还是被男人察觉到了。 等红灯的间隙,驾驶座上平静伸过来一张餐巾纸。 清舞抹了抹红彤彤的眼睛,不接。 “卢小姐,我们正在去接顾先生的路上,”男人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却包含几分慑人的威迫感。 清舞咬了下殷红的唇角,浓重的鼻音问,“你要去跟顾宸深告发我么?”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往前开,男人沉吟半秒后又道,“我只会尽到我工作的本分。” 清舞凉凉地笑,“那你尽管去告发便是,反正等他怀疑我,把我赶出去,我就可以回来见爸爸了。” 镜子里,他眉眼始终阴沉,就如这窗外的天气般,惹人不悦。 清舞盯着外面的风景,愈发暗沉,最后车子停在了一间玻璃帷幕的集团大厦门口。 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仿佛要劈断天际。 “卢小姐,请等我一下。” 男人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伞,丢下这一句后,便开门下车。 雨帘倾注,且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车里留了暖气,清舞裹着衣服靠在车窗上。她从前是喜欢下雨天的,雨声潺潺的天气,窝在家里床上捧一本书,就能躺整整一个下午。 而且每到下雨天,爸爸就一定会提早回家,拎一盒她最爱吃的台湾早味蛋糕。 可是现在,她却恨透了这天气,令她本就糟糕透顶的心情,更往烦躁的深渊递进。 就这样,听了近半小时的雨声,清舞实在等到了不耐烦,索性撑了把后座的备用伞,开门下车。 —— 刘絮回到病房里,轻轻开一盏床头灯时,卢肃就醒来了。 他闷沉发出一声叹,眨了眨晦暗的瞳眸,看向女人。 刘絮刚把窗帘拉开一个角,有点讶异地瞧向他,“把你吵醒了?” 卢肃抿着干涩的唇,摇摇头,翻了个身,“外面动静那么大,想不醒都难。” 刘絮低垂下眼帘,一声叹息。 病房陷入默契的一片沉默,许久,卢肃才想起什么,轻轻发问, “清舞走了?” “嗯。”刘絮嗓音透着她的年纪不该有的老沉与凝重。 她烧了一壶茶,君山银针独有的浓香在屋子里袅袅萦绕。 递到卢肃手中,他有点吃力地撑起身,鼻尖轻嗅了嗅茶味,赞叹一声,“你泡的茶是香。” “茶就是茶,怎么泡不都那个味。” 刘絮笑了声,轻拢男人已半百的鬓角,微声叹息。 “小舞可怜了,年纪还那么小。” 卢肃闻言,正品着茶水的舌尖被烫了几分,他笑着放下茶盏,“你不是不喜欢她么,怕我分给她太多爱,从而冷落了小麓。” “担忧是一方面。我只是看着小舞,她明明只和小麓一样大,却要经受这些。” 卢肃陷入沉寂,茶水飘出的温度和香味潺潺上升。 “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 他淡淡看向窗外,鬓角的纹路痕迹更深了些,“可顾宸深一日不除,洛城便一日不得安宁。” 刘絮双手安静揣在一起,听他徐徐说着。 “其实我这做父亲的挺混蛋,大女儿18岁,我把她送上顾宸深的床,最后死在顾宸深的枪下。现在清舞也18了,你瞧瞧这时间过得多快,我还是不吃以前的教训,我就想赌一把。” 虽然他也知道,拿女儿的后半辈子当赌注,是丧失道德伦理的行为。 可若不去拼一把,等他老了无权无势,顾宸深会毫不犹豫把他踩死,他跟清舞,将都没有未来。 如果短暂的父女分离的痛楚,能换来后半生的幸福,他认为值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8章 顾舞 初见那场雨 雨帘持续吞噬着整座洛城。 清舞撑着那把和她身形不太相宜的伞,踩着坑坑洼洼的雨水,艰难抵达大厦门口时,身上都湿透了。 门口有保安将她拦住,蹙眉问,“哪来的?” “我进去找人。”清舞抹了把湿透的发。 “找谁?” 保安打量这个瘦弱的小女孩,面色不耐。 “找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清舞有些心虚,声音微弱。 保安肥硕的身躯倚靠在墙角,冲她挥手,“去去去,小孩一边玩去,这里没有工作证是不能随意进的。” “……” 清舞撑着伞,只好从正门离开,偷偷溜到大厦的背面,发现一道小门,只可惜锁住了。 她站在小门口的雨棚里躲了会,蹲下身凝视着这场倾盆之雨。 忽然之间,她脑海中回想起跟顾先生的第一场见面。 那时的她在雨棚中,他在雨帘里。 不过一场无意间的相遇,怎么都没想到会牵扯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正闭眼凝神,忽然听见身边那扇小门传来开门动静。清舞立刻一骨碌爬起来,透着雨棚的一条小缝望过去。 是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拎着两大袋黑垃圾袋出来。 趁现在! 清舞一下冲出雨棚,脚步轻敏快捷地钻入小门之中,不留任何痕迹与声音。 走廊里空空荡荡,清舞迷糊摸着黑,也不知道自己上到了几楼。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丝光亮,她猫着腰,贴着墙壁缝慢慢走近,隔着半拢的门,听见里面的声音,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在跟谁说着话。 “顾先生要的那批货,什么时候到?”男人逆着光而立,身子修长挺拔,嗓音也粗浓沉稳。 而跟他说着话的,是个短发面色冷硬的女人,古铜色皮肤,抹胸迷彩上衣,性感里又狂野飒爽味道。 “顾先生都没急,你这下人着急什么?”女人冷笑了声,低头涂着指甲油,“顾先生和我家主子那么多年了,就你戒备多。” 男人便沉默着,不说话了。 “再说,两个人在屋里热火朝天着呢,没空谈正事。” 男人抿唇安静立了会,然后深吸一口气,压沉嗓子,“你涂大红色不好看。” “要你管。” 她嗤笑,冷硬眼底划过几分女人的娇俏,手在男人胸口摸了把,“长这么漂亮一张嘴,不会说点好话。” 男人适时把控住了她的手腕,面色毫无波动。 “知道了,不碰你。” 女人挑挑眉,灵敏地跳下桌台,对着镜子理了理短发,“知道x在你心里的地位,我知道没人能及。” 听起来轻松的口气,悄然包裹住一抹酸楚。 “不过啊,时爷,x早就走了,离你很多年了。”女人淡淡叹出一声,浅涩地笑。 时爷。 清舞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具体在哪听到的,却又忘了。 “她已跟那男人结成连理,你明白我意思?” 男人眼底隐忍着什么,深痛,或沉重或心碎。 但终究化作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明白。” “你不明白,承衍。” 这次,女人喊了他的名字,时承衍。 啊,时承衍。 清舞猛地一拍脑袋,在爸爸的案卷里见过这个名字,安城著名黑手党首领,但在五年前,为心爱的妻子而隐退社会,过上柴米油盐的生活。 时承衍的妻子,应该是这女人口中叫“x”的人。 所以,如此身手不凡,又深居功名的男人,怎会心甘情愿当顾宸深的手下? “承衍,你根本不懂。不然,你也不会还住在那筒子楼里,不会还用着bb传呼机,你分明就是在等她,等她联系你,等她回来找你。” 时承衍听着她的话,眉头蹙成浓烈一团,“徐子萤。” “时承衍。” 女人毫不客气地接上他的名字,清澈如小狼狗的眼睛,无比认真。 从小只知舞刀弄枪的女孩子,心思比一般女孩单纯得多,那双眼,便尤其地澄澈。 面对感情时,更是在战场上一样,一往无前。 “时承衍,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她脸没什么红,耳根子却是烫的,“我见你一次,就要提醒你一次,x早就离开你了,你该向前看……” “向前看,也看不到你这里。” 时承衍轻描淡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女人心里最后的念想。 惨色灯光下,她身影轻晃两下,空气僵怔了几秒。 清舞抿了下唇角,没再看下去,猫着腰离开。 她不喜欢看悲剧。更何况,她其实对那叫徐子萤的小女人挺有好感的,更不忍看她接下来会有多痛苦。 清舞蹑手蹑脚地,溜进旁边一扇装饰精致又豪华的门,雕花刻饰,精美复杂地盘旋在门面上,真是上等的艺术品。 清舞轻轻推开那门一条缝,脚步才往前走了些许。 男人女人的轻喘声,混杂传来。 空气里混着怪异的味道,和床板承受不住震动的“咯吱咯吱”声。 清舞双脚当即僵立在原地。 窗外昏暗的夜色下,男人赤着上身,肌理线条严密紧实,双臂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正埋首忘情吻着她的锁骨。 女人身形如玉,在他怀里像水蛇一样扭着纤腰,红唇如酒,女人味醇香浓郁。 清舞看着,愣着,双手双脚忍不住颤栗几分。 那女人长得很美,表情却看起来痛苦,发出声音又矛盾地细柔。 在做什么? 顾先生在折磨那女人么? 清舞扒着门缝,不敢细看,可也不想这么快地离开。 能多看点顾宸深的秘密,她就多一点能向爸爸汇报的东西。 她双瞳认真湛黑,自心里默默记录下男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看着,身体某处竟有点发热。 她摸着胸口,心里面的位置传递来一股陌生的滚烫。 怎么了? 她呼哧呼哧喘了两声,退出房间,不安地往楼下跑。 冲进雨帘里,女孩仰起头,好好洗了把脸。 身子突如其来的燥热,是从何而来? 她半睁着被雨水冲刷不停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都浸湿透了,才觉清爽许多。 刚要折身回去,想继续看。 一转头,脑袋就磕上一堵硬邦邦的墙,沉重如硬铁,磕得她整张脸都疼。 她揉着脑袋,一抬头,就傻眼了。 “顾,顾先生……” 他衣服穿得一丝不苟,冷硬的西服笔挺、颀长,漆黑发帘上沾了几粒雨珠,顺着俊美的脸颊缓缓下滴,滴在清舞的头发丝里。 清舞抬眼所及之处是他的胸口,盯着看许久,忽然脑海里闪过刚才这男人在暗光里,起伏影绰的胸肌,透着健硕色泽。 她脸又开始红,身子某处便是熟悉的燥热感。 连忙转身避开他的伞,转身又想跑进雨里,冲一冲小脸。 男人浓眉一拧,伸手把她捞到自己身边, 他不悦问,锐利眸光落在她浑身湿透的小身板,可怜兮兮地发着抖。 可她却脸色潮红得厉害,仿佛感受不到冰冷。 男人二话不言,直接脱了西服外衣,轻搭在她细瘦肩膀上,单手揽入胸口,两人就着一把伞,往车旁走去。 清舞被他这样抱着走,大脑懵得迷糊。 唯一清晰的是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尽管已经很努力男士香水掩盖,清舞属小狗的,还是能闻出来些许。 证明刚才不是她看花眼,也不是她看错,顾先生确确实实在折磨一个女人。 至于那女孩是谁,非常有待考究了。 嗯。 顾宸深自从上车,就觉得这丫头今天神神叨叨,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怕是要在雨里淋成发烧不可。 他安静倚在车座上,脸色笼罩着一层淡淡疏离感,双手优雅交叠放在膝骨上。 半晌后,低沉出声,“白天去哪了?” 清舞愣了下,顿时有点心虚,下意识看向开车的时承衍。 “我,我在家的啊。”生怕时承衍泄露,她忙出声回答,却被顾宸深一只手掌停住。 “阿衍,你说。” 清舞心里不安感顿时更浓,紧张兮兮地看向时承衍。 他却微抿唇角,眼神若有若无透过镜子,擦拭过清舞的眼,短暂停留或许连一秒钟都没有。 多一点点都会被顾宸深察觉到。 “清舞小姐今天很听话,在家里温习了功课后,就跟随我来接您了。” 时承衍一番汇报说得流畅自然,听不出半分破绽。 “是么。” 顾宸深回过眼帘,轻浅眼纹夹着笑,轻揉了下清舞的发丝。 “清舞,他说的是真的?” 男人嗓音字字清晰。 清舞哪敢说不,连忙用力点头。 心里是无比庆幸又感激的,没想到时先生会帮她隐瞒去医院找爸爸的事情。 她正期待地看着男人,眼瞳深切而清湛。 “清舞。” 顾宸深却缓而一笑,眼底淬着令人胆寒的冰刃。 手指修长温雅,缓慢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晃晃的东西,对准了时承衍的肩胛骨。 “嘭——” 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依旧刺破了女孩的耳膜。 血滴,几颗沾透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她瞳孔受到惊恐缩得厉害,呆滞看着眼前的场景。 时承衍的肩膀,被顾宸深的枪射穿了。 那片狠戾的杀气,浓郁在男人化不开的愤然瞳孔之中。 清舞忽然好像回到初见的那场雨里。 她在雨棚里,他在雨帘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9章 顾舞 窥探他的秘密 “顾宸深!” 她咬着尖利的虎牙,第一次有热血沸腾冲涌上脑顶的恐惧感。 男人银色枪口还冒着余烟,鲜血模糊着时承衍的肩膀,他竟然都隐忍着,只闷哼一声,手臂软绵绵的垂落,握着方向盘变成了单手。 清舞望过去,甚至隐约看得到深嵌入皮肉里的子弹。 她后背一阵发毛,手掌沁满了汗意。 顾宸深唇角辗转的笑容,仿佛沾满毒药的利刃,一寸一寸扎进她脆弱的骨肉里。 “再问你一次,去哪了?” 枪口已经指向了时承衍的另一只肩膀。 空气在压抑,男人指尖微微触着扳机,只要再往下多摁一个力道…… “……” “嗯?” 男人压迫性的气息倾覆而下,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慢悠悠折磨着她的意识。 他揉着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天天扮一张清纯的脸,还以为你多善良。如今为了自保,我一枪一枪打死他都无所谓?” 清舞后脑发麻,浑身血液都凝结成冰。 她心里隐隐有感,这是他下的最后通牒。 “不要开枪!” 心里猛然一缩紧,颤抖僵硬的身子动了几分,娇柔白皙的十指将枪口死死捂住。 “你……不要开枪。” 双眸剪水,那样清澈剔透地望着他。 那种浑然天成的清澈纯洁,不掺半分杂质。 顾宸深徐淡盯着她的眼,握着枪的腕略有松动。 半晌,清舞才咬着牙关,慢慢颤抖着说出实情, “我……去医院看爸爸了。” 话音一出,清舞低头间,感受头顶略过男人渗满冰冷讽刺的笑意。 她是答应过刘絮保密一切,也承诺过会乖乖当爸爸的卧底,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会有人因她而受伤。 时先生替她挨了一枪,血流汨汨的伤口,就像在她心里挖空了一个巨洞。 她用力闭了闭浓密的眼睫,微覆拢住那双漂亮的眸子。 手掌间,那冷硬的东西挣脱开她的掌心,轻佻地抵在她下巴上。 顾宸深盯着这张干净无害的小脸,那如麋鹿般胆怯,却又深藏倔强的眼眸。 一时之间,到嘴血淋淋的狠话,竟然没舍得说出口。 对她竟动了恻隐? “非要这样,才能逼得你说实话?”他慢悠悠问。 唇瓣咬得紧,女孩感觉下巴被枪口抵着很疼很冷。 “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爸爸了。可我怕跟你说了实话,你又会怀疑我。” 清舞咬着娇嫩的声音,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扣。 眼看着女孩胸口雪白的肌肤露出来时,顾宸深脑海里闪过无数女人惯常对他使用的招数。 心底一沉,枪口放下,手掌蛮横地摁住她手背,哑着嗓音, “干什么?” 清舞红着眼眶,挣开男人的手,缓缓脱下衣服的一只肩膀。 浑圆雪白的肌肤,女孩小肩的弧度漂亮小巧,恍如一块上好的美玉。 只是…… 男人眉头紧锁。 她肩膀上竟有被殴打撞击后的青紫痕迹。 “可是我发誓,我真的都没见到爸爸,就被刘阿姨打着赶出来了。” 男人抿紧唇瓣,身子往后靠了靠。 墨瞳里依旧是狐疑,但杀意腾腾的气势已平缓了几分。 “顾先生,我可以作证。” 前排,一直隐忍疼痛的时承衍忽然开口。他即便是被枪击了一道,嗓音依旧平缓,只多了几分沙哑。 清舞紧张地蜷缩着十指,心里划过一丝庆幸,不由赞叹刘阿姨的机智,把她狠狠摔在墙上留下了伤痕,还故意让当时躲在暗处的时承衍看见,一举两得。 男人静寂几秒后,缓缓将手枪放回兜中。 他虽始终一言不发,但这举动已让清舞大半颗心镇静下来。 车子继续在往前开,清舞和顾宸深各自坐在车窗一边,仿佛各怀心事。 她微微倚靠在窗口,实在受不了这散不去的血腥味,悄然伸手摁开窗户的一点缝隙。 才开一点缝,微凉的雨丝便夹杂寒风灌了进来。 顾宸深被莫名其妙吹了一阵雨。他轻轻“啧”一声,本就不愉悦的眼瞳,此刻更为凌厉。 “味道太重了。” 清舞忙捏着鼻子解释,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掏出枪来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男人鼻腔哼出一声,抱臂微靠在窗角,却没再说什么。 一路回家,清舞下了车,看男人漆黑冷硬的身子漫步在雨帘里,没有等她,也没有回头。 她脚步停住,望一眼旁边为自己撑起伞的时承衍,他那只受伤的胳膊还没处理,血不停往外流,导致他脸色变得很苍,表情却平静自若。 “不进去?”她不动,时承衍也只能陪在她身边。 清舞深吸了口气,回头瞟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时先生,你不痛吗?” 为明明挨了一枪,这男人还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时承衍的惯然沉默好像是他的招数,用来结束他并不想进行的对话。 “痛也得受着。” 时承衍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悲切的态度,波澜不惊、一潭死水般。 他将清舞门口,伞塞给她,“进去吧。” 清舞抿唇,反手将伞放进他胳膊窝里,“你也是,快点去医院吧。” 她真担心他的伤口一直晾着不处理 时承衍深渊般的视线掠过他,淡淡一笑,撑开伞,转身消失在雨中。 看着车子发动离开,清舞才轻叹一声,转身走进房间。 吴妈从厨房迎出来,“清舞回来了啊。” “吴妈。”清舞点头,眼神二楼的位置望着。 吴妈明白她的意思,擦了擦手,指着楼上,“顾先生刚沉着脸上去书房,说晚上不吃了。” “知道了。”清舞硬着头皮点头,“我去跟他说说。” 她慢吞吞地走上楼,小腿肚都在发抖。 书房里安静得出奇,她几次敲门,都听不到回应。 于是她下意识伸手,竟发现房门没上锁。 清舞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注视着前方漆黑一片,仿佛充满着无尽未知危险与秘密。 她迟疑着,看不清男人是否在里面,但想起他非常排斥别人进书房,便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先生?” 小心翼翼唤了一声,仿佛石子丢进大海中,得不到回应。 真不在? 确认他不在房间里,才敢关上门,慢慢走进去。 扶着书壁缓缓朝前,这里实在太黑,她拿出手机照亮,往前走到书桌上。 呼吸急促紧张,缓缓走到桌前,两份文件夹,摊开在桌面,上面笔的油迹还很新。 清舞仔细阅读了份那文件,似乎是份医学相关的文件,上面列满某种药的成分。 清舞呼吸紧张地拿手机拍下,收藏在私密相册里。 她蹲下,一边拉开抽屉,一边脑海飞速转动着。 药物、药物…… 难道是!他下在爸爸身上的药? 想到这,太阳穴某处突突乱跳,一股紧张又兴奋的热流涌动浑身。 如果能知道药物成分,那调配出解药可不就容易多了? 她努力克制住心中雀跃,微微勾起唇角。还想开抽屉,看看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却发现每个都上了锁。 清舞撑着膝盖起身,准备往外走。 也罢,能拿到药材成分已经很不错了,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脚步才挪至门口,门外忽传来男人低沉的脚步声。 女孩正握着门把手,狠狠一颤,后背顿时寒凉一片。 清舞握着门把手一颤,后背顿时寒凉,双脚在颤抖不停。 而那脚步声,正越来越靠近…… 她呼吸急促,绷着满脸苍白,双脚却如同挪不动步似的,紧张到血液逆流。 顾宸深打开房门时,呼吸微微沉重几分。 正在接电话,那端,阿雷听出他气息变化,出声问,“怎么了?” 男人淡淡立在门口,望着房间里漆黑、安静一片,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唇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他转身关上门, “没事,继续。” “嗯,你之前托我去查一个叫黎念的女孩,有结果了,一个经常混迹夜店圈的女孩,攀附过的大佬还不少,仗着自己年纪轻轻,长相鲜嫩,洛东那位黄哥都曾经包养过她。” 阿雷逐字逐句地汇报着,语气一点点沉重下来, “不过你猜怎么着?这姑娘最近进了一家犯罪团伙,专门拐卖年轻少女的,她那男朋友也是其中的成员,不过一直被我们扣着。” 担心男人没记得,又道,“就上次你去审讯,把人指砍了几根的,现在估计是废人一个了。” 顾宸深表情由浅至深,眸光深刻悠远,平静颔首,“嗯。” “反正这姑娘不是什么好的,混迹社会,到处找金主包养,现在还在干拐卖少女这一行……总之你让小朋友离她远一点……” “嗯。”男人一副自有打算的态度,轻轻摁开墙上的机关。 阿雷听到了他开机关声,微愣几秒后道,“怎么,你去见轻妩?” “最近这女人以性命逼迫我放了她妹妹,不盯着不行。” 地道的门自眼前徐徐而开,顾宸深走进去,那深黑色的阶梯,轻摁墙上按钮,墙又再次合拢,看不出异样。 房中安静下许多秒,清舞才敢从窗帘后探出脑袋。 她一直蜷缩在那里,腿都蹲麻了也不敢动,凭这男人的敏锐度,细微的声音就能察觉到。 她起身,脚步颤抖走到那面墙壁前,抚摸着冰硬的墙,不敢置信—— 顾宸深,竟然消失在这面墙里了? 这怎么可能?有机关吗? 她左右寻找,这摸一下,那摁一摁,墙面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清舞冷静下来,抓了抓头发,心知一时半会要解开这密室是不可能,她决定在顾宸深出来前,先离开书房。 一路顺利,回归房间,清舞将自己抛掷在卧室小床里。 为确保险起见,将拍到的药物成分图片,无痕传送到爸爸手机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0章 顾舞 沉沦 手机传讯过去没多久,背后的卧室门便打开了。 清舞呼吸一窒,连忙下意识将手机屏幕关上,丢在枕头下面装睡。 房门重重关上,沉重又蛮横的力道,不是吴妈。 清舞将身子往被子缩了点,屋子里及其沉重的低气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男人一声冷笑淬满漠然,伸手直接粗蛮扯开她的被子,沉厚的身子毫不客气压上来。 清舞便只觉得忽然周身一凉,然后男人沉重又温热的身躯覆盖上来。 她忍不住惊恐地睁眼去看。 猝不及防间,注视进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里。 “顾先生!” 她吓到身子猛颤,几乎第一时间去推他的胸口,又沉又硬,像块石头压在她身上,几乎喘不过气。 扬起头,扑面袭来便是一股酒味,喷在她粉色的脸颊上。 “顾先生,你……醉了?” 她被呛得满鼻子都是味道,浓得睁不开眼,尽力偏过头去躲,下颚却被男人狠狠掐住,用力转过来。 视线紧紧相贴,他们彼此的距离仿佛只剩下几毫米。 望着男人深邃而侵略性的眼眸,清舞那是第一次认识到男人的可怖。 那是怎样的眼神? 仿佛完全剥夺了平日里温谦沉静的面孔,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兽,蛰伏在黑夜里,等着将她生吞活剥的机会。 男人湿薄气息覆盖下来时,清舞还没做好任何准备,一头偏过去,男人正好吻到她白嫩的脖颈。 温软的味道沁入鼻尖时,无端勾引起心里一团燥火。 被突然吻上的那股陌生灼热的酥麻感,将女孩搅得神魂颠倒。 她受到惊吓般,惨叫,“放开我!” 男人胸口有欲泄不出去,健硕手臂撑在女孩身体两侧,皮肤上侧蓬起一片青筋。 就像一头饿急了的兽,血红的眼睛死死将她盯住。 他手掌温润,带着滚烫的温度,抚摸上女孩的发梢,低喃,“轻妩……” 微醉朦胧的眼底饱含深情,快要将她的骨头揉碎。 清舞承受不住,她想不到自己的名字辗转在他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性感好听。 “顾先生,你清醒一点……” 她才呜咽一般,唇瓣就被男人狠而狂热地堵住。 清舞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初吻的场景,那一定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在学校旁的银杏树下,她和她钟意的男孩,捧一本书,遮住慢慢靠近的两张脸…… 从没想过,她会在这里,被这男人狠狠侵略! “顾……唔……”她快哭出来,双脚用力扑腾着,男人胸口的薪火,却被她的青涩燃烧得更为剧烈。 薄唇流连往下,吻过那片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 清舞嗓子嘶哑到再也无力,却在他撩拨时下意识仰起脖颈,难耐发出娇细的气息。 下一秒,她又觉得羞耻不已,死死攥住男人的肩胛骨。 “轻妩。”男人一遍遍唤着那个名字,她以为是自己,心潮涟漪一遍比一遍深刻。 “顾先生,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她发丝凌乱,小脸潮红,清澈的眸底沾染着被他撩拨起的青涩欲望,和一丝抗拒,模样可口到不行。 男人动情,低头吻住她细腻的小脸,沙哑着喘息, “喊我,像以前那样,喊我阿深。” 那一刹那,就像当头来了盆冷水,浇灭一切。 清舞黑眸睁得浑圆,有些发愕地看向男人。 胸口有什么被绞住了,轻轻碰一下会疼。 原来这双英俊又深情的眼睛,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女人…… 是谁?是今天她看到的,与他交欢的那个美丽女人吗? 还是另有其人? 她身体里那股怪异的热潮停住了,变得异常冷静,嗓音也不抖了,“顾先生,我是清舞。” 男人微眯着眸,长指滑过她的脸颊,“我知道,轻妩、我的。” “鬼才是你的。” 清舞心里微动,却想起他刚才那番话,胸口气着,用力踢了下男人的小腹,“你走!走开!找那个喊你阿深的女人去!” 他听到那句“阿深”,模糊的潜意识里,有什么被唤醒了。 他摸着女孩的长发,危险的气息慢慢点燃,“轻妩,再喊一次。” “……” “听话。” “阿……阿深……” 下一秒,“嘭”地一声,身子再次被男人狠狠掀倒在床上,铺天盖地炙热的吻,如潮水般涌遍全世界。 —— 阴暗的地牢里,杂草里偶然有窸窣声音略过。 轻妩一直害怕这些,老鼠、虫蝇什么的,哪怕被顾宸深禁锢在这几年天天与这些东西为邻,她还是忍不住心生寒颤。 但今夜却不同了,她心里总莫名觉得不安,就连那些她平时最怕的生物也不恐惧了。 刚才顾宸深来了,像往常一样拿了酒和她喝,一不小心醉了,酒瓶子也被他砸碎了。 而且…… 轻妩淡淡看着前方微敞开的墙壁。 他醉得太厉害,连地牢的机关都忘记关。 “叮”一声清脆的响,她收起袖子里的金属丝,手铐应声而落,这些铁铮铮的玩意是绑不住她的。 跟在顾宸深身边久了,什么都学会了一点。 卢轻妩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借油灯昏暗的光芒,缓缓往楼梯走去,向往着那片渴望太久的光明…… 她走进他的书房,一切熟悉如故,跟她从前见过的模样没什么改变。 女人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身白裙,墨色长发,停驻在红木桌子旁,手指缓然流连过上面摆放着的照片。 那是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他陪她去水族馆拍的合影,22岁的男孩女孩,快乐得如此单纯,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其实那是卢肃交给她的一场任务,调虎离山,趁顾宸深沉迷和她的约会,端掉了他的一个重要窝点。 她其实从没把那些任务当成是任务,因为深爱着他,所以甘然享受,所以到最后,才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是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顾宸深还把这张照片留在书房里,他最重要的地方。 “阿深……” 轻妩心中浮起一阵涟漪荡漾,用力紧紧将那相框抱在胸膛里,心中充实着久违的甜蜜感。 她就知道,阿深的心里其实一直有她…… 追忆了很久,她突然听见门外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女孩低呼求饶、与男人喘息交加的声音。 那声音是什么,她并不陌生。 心一下子凉沉到了谷底,她手握着相框,一下冲出门外,朝着那越来越明晰的声音而去。 然后,隔着门的缝隙,她就看到了那样一幕,手里相框应声落地,碎成一大片。 —— 隔日,清舞再醒来时,脑袋轻轻枕在男人的一处手臂上,被他以一个亲昵的姿势抱着。 寸草不挂,再加上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她就算再愚钝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两腿间还在不断地发着抖。 她吸着鼻子,从床上摸着下来,看镜子里的光裸身体上,陌生而疯狂地痕迹,眼前一下子模糊透彻到底。 她从地上胡乱地抓起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往外跑去,哭声越来越大。 听到动静的吴妈连忙跑出来,还在为二人做着早饭,却见清舞蹲在玄关处,满脸涨红着穿鞋,脸上还挂满了泪痕。 “哎呦,这怎么了这是?顾先生又欺负你了?” 吴妈心疼掰过丫头的哭到颤抖的小脸,这下才发现,她脖上那深深浅浅的痕迹。 吴妈不傻,一下就什么明白了。 整个人懵在原地,愣愣盯着她不断恸哭的脸。 “顾先生他……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你。” 吴妈低声喃喃,不断地摇着头,眼中除了惊愕便是心疼。 在她心里顾先生一直都是把清舞当自己孩子一样宠的,从没想过,他们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的年龄差、他们经历的差别,清舞甚至还在念书,先生他怎么能…… “小舞,可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准备去哪啊?”吴妈叹了口气,抓住她颤抖不停的手,忙问。 清舞咬着柔软的下唇,脸色根本无法平静, “去哪里都好,我不想看到他。” 这种屈辱感,像爬蛇一样缠绕在心中的每个角落,快要让她彻底窒息。 “可是……” 吴妈拦不住她,看她转身就往门外冲,也只能站在原地,左右为难着要不要上去跟先生通报。 心里也忍不住暗暗责怪顾宸深,外面那么多女人不要,非得对小舞做这种事…… 如吴妈所担心的那样,清舞确实无处可去了。 除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忍受双腿摩擦间的痛感,她扯着苍白的小脸,实在忍受不住了,蹲坐在街边细细喘息着。 漫无目的地漂泊着,就像棵从未被人疼惜怜悯过的小草。 她明明是有家、有方向的,可现在……又为何会沦落至此? 顾宸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到现在才懂得,那叫男女之事。 所以在那栋大厦里、昏暗的房间里,顾宸深跟另一个女人也做了相同的事。 清舞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掌,心底一刺,冷笑出声。 他这种男人,不就是到处拈花惹草、朝三暮四的么,围绕在他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大概是荤太多,偶尔想尝尝她这棵素了。 这等方面,女人永远是弱势的一方。 清舞仿佛在一瞬间懂得很多,慢慢地收起掌心。 再抬起头,却间一辆灰色奥迪停在眼前。 车上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清舞抬头,慵懒而疲倦地看过去,眼神骤然放亮,“念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1章 顾舞 陌生的女人 “怎么着,谁欺负你了?” 黎念看这孩子眼睛都委屈红了,忍不住出声问。 清舞面色苍白,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她肩膀上,颤抖出声,“念念,你带我走吧。” “走……去哪?” 黎念心中微动,瞥了眼奥迪驾驶座上的车主,犹豫片刻,还是拉起清舞的手,把她往车后座,“行,只要保证顾宸深不会杀了我,要我带你去哪?” “随便,反正我不想呆在这里!” 清舞经过车窗旁时,再一次瞥到自己白皙脖颈上红色一片,鼻尖泛酸,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初谙世事的她来说,真的好委屈,可是却无处诉说。 驾驶座上坐着挺干净的男孩,一身不菲的衬衫西服,看她上车便灭了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跟她打招呼。 “你好。”清舞目光空泛地跟他打着招呼,没什么精神。 灰毛对她点头,随即念念开了副驾驶车座,上车,把包随手丢到后座,还是gucci的。 清舞抱着抱枕看着,红着鼻尖,鼻音还很浓,“念念,这是你新男朋友吗?” “对啊。”黎念笑着掰下副驾座上方的镜子,精致地对着脸颊涂涂抹抹,再抿一下嫣然的唇角。 念念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容貌精致得像瓷娃娃,就是一直没受人疼爱过,有个男人愿意给她买名牌,愿意让她坐豪车,这是好事。 清舞低落地想着,再反看看她,她的生活却在一天天走着下坡路。 “念念,送我去第一医院吧。”清舞闷声闷气地道,她很确定这次顾宸深不会跟踪,因为他大概还在床上睡着。 “想你爸爸了?”念念微许颔首,一边给男朋友指路,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昨晚被谁睡了?” 清舞正靠在车角落里低落,突然一个急刹车险些滚在地上。 小脸顿然红了,沉默不应。 “……” 黎念瞥一眼她的脸色,什么都懂了,“脖子上那么招人的痕迹,你也不知道遮一遮。” 于是,顺手把手套箱里的丝巾取出一条,丢在她身上。 清舞哪里懂这些,小脸涨成虾米色,弱弱地应一声,埋头把丝巾一圈圈缠上。 念念瞥一眼镜子里的女孩,平静地问,“那男人昨晚对你很用力?” “……” 清舞吓得喉咙噎住,鼓着圆圆红红的小嘴瞧她,“念念你……你说什么呢!” 这种羞耻的话,还是当着驾驶座上那男孩的面…… “羞什么,做都做了,难怪我今儿看你变成熟了些,原来是有男人滋养……” 清舞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抱紧膝盖,忽然冷笑,“什么狗屁滋养,昨晚他根本没经过我的同意……” 她向来素质有方,乖巧礼貌,若不是兔子真被逼急了,也不会说出这种粗话。 念念身子震了下,瞬即回过头看她,满脸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草,哪个男人不要命了敢强你?时轩、掉头!” 黎念当即心里冒出一团火气。清舞她从小接触到大的,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没有半点污渍,她平视都舍不得让学校的野男孩碰她,竟然有男人胆敢糟践她?! 念念忍无可忍,心疼更是愤懑。 看朋友对自己如此仗义,清舞心里多少浮动过一缕暖意。 她垂眸淡淡一笑,摇摇头,咬紧苦涩牙槽,“忍都忍过去了。” 若要说是顾宸深用强,其实也不算。 一直让她现在还纠结难过的,其实来源于自己,是昨晚自己身体可耻的迎合与纠缠。 经历了昨晚,她才发现自己竟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喜欢跟他接吻时的亲密。 这样的感觉,早已逾越了一切鸿沟,是男女间的欢愉、想要深入亲密的渴望。 可,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播下这可怕的念头,她不敢深想。 大概是被他一次次从水深火热里救下时、大概是待在他身边总能拥有的安全感,大概更早,大概更久远,但最终的结局都是,无端演化成一段从未被发觉的情。 浅到不掺任何杂质的情,还没曾开花结果,没曾深入滋养。 现在她心里深处纠结的始终在这里。 那是肩上职责的呼唤和警告,她不能让这份感情再茁壮下去。 他是顾宸深,不能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黎念面露担忧,看着女孩一张混乱迷茫的小脸,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清舞,你在想什么呢?医院到了。” “哦。”清舞回过神来,跟念念道了谢。 黎念放下了车子靠椅,舒适地枕着手臂躺下来,“你去吧,我跟时轩在这里等你。” 旁边时轩似乎对黎念很百依百顺,有些迟疑,清冽的嗓音淡淡道,“可下午我们不是订了电影?” “笨蛋!清舞都出事了,还想着看什么破电影。”清舞一脚踹在男孩的座椅上,笑骂声。 那叫时轩的男孩便不说话,乖乖的笑着,握住清舞的手腕,“行,都依你。” 清舞在一旁看着,感觉嘴里被狠狠塞了把狗粮,怪不好意思的。 但心里又在为念念感到开心,这男孩虽然是富家子弟,但从面相和对念念的态度看起来,比上一个混混要令人舒服得多。 清舞独自一人往楼上走,步伐很慢,两腿摩擦的时候仍会有刺痛感,她都咬牙忍着。 自己招的孽,一切都自己受着。 今天是工作日,住院区的走廊尤为冷清,清舞走在这片空寂的空间里,心里被什么压着似的,有点恐惧。 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来到熟悉的爸爸的房间门口。 四下张望,确定的确没有人跟着她后,刚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门是开着的。 一条细细的缝,屋子里灯没开,窗帘也拉得紧。 清舞的脚步僵了僵,心里觉得奇怪,刘阿姨该是很细心的人,怎么会忘记关门? 该不会是有人闯到爸爸病房里去了吧? 她心里猛然一紧,连忙加快脚步往病房里走去。 窗帘薄如蝉翼地挂在墙上,遮着外面透进来的稀疏灯光。 空气里,死死压着恐怖凝重的氛围。 清舞双脚站定在原地,满脸僵硬与麻木,她愣愣凝望着坐在床边的女人。 一袭白裙女子,美得好似画中走下的人,那一头发丝如墨色瀑布垂坠在眼旁,苍白的眼,空洞的视线,正淡淡往她的方向看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清舞忽觉心里某处的记忆被隐隐唤醒。 这女人到底是谁,似乎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 大概是昨晚宿醉得厉害,也用了太多的精力,顾宸深醒得很晚,在女孩柔软馨香气息的床上,他,,一觉到了中午。 他起身,直着笔挺健硕的脊背,睁开晦暗疲倦的眼眸,轻触旁边位置,却是空了很久,入手心一片凉意。 男人心里猛然沉了下,掀开被子,盯着被单上沾染开的一片梅花,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本以为早已断片记不清了,但脑海里却记得清晰。 她的哭声、她的低吟、她的央求,她细嫩手指抱着他肩胛骨颤抖的力道…… 男人深深叹息,“嘭”一声,后背用力压在门板上,胸口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 怎么就没控制住,他只记得在轻妩的地下室喝得烂醉,再然后, 这女人说了些什么狠狠刺激了他。 到底说了什么,他仔细去想,也记不清了。 翻身下床,大男人俯身拾起女孩一地的衣服,那么小,握在手里稍微用点力仿佛就能碎了,像她的人一样,昨晚他宿醉、粗暴,一定把她弄疼了。 顾宸深心里没由来的烦躁,手放在门把上,却是第一次起了躲避的念头。 迷惑,不知等会下楼该怎么面对她。 男人僵站在门口许久,脑海设想过无数次下楼的场景,第一句话该怎么说、用什么态度、这些被撕坏的衣服怎么处理、如何跟她道歉…… 一遍又一遍,生怕哪个过程出了错,才放心地推开门。 他脚步迟缓,仿佛压了千斤重,慢吞吞走到二楼楼梯口,低眸瞄一眼客厅的位置。 吴妈正在打扫卫生,客厅里安静如初,她似乎不在。 男人心里莫名一紧,长腿往楼下迈去。 吴妈听到动静,抬头看一眼身材俊长的男人,冲他懒懒点了点头,漠然收回视线。 顾宸深在客厅找了一圈,没找到女孩的影子,去玄关才发现她那双爱穿的小白鞋已经不再了。 “她呢?” 心里从没如此焦躁过,怕她太过幼小脆弱的心情受不住。 吴妈看他一眼,眼里熟悉长辈独有的严厉,令男人心头颤了几分。 “顾先生还知道想着清舞呢,昨天晚上都对她做了什么,自己心里知道吗?” 吴妈跟在顾宸深身边干事十几年,一直恭恭敬敬,从没用过这么挑衅愤怒的态度。 她是真心喜欢清舞这孩子,把她当做自家女儿一样疼惜着,此刻瞪着顾宸深的眼神,就像在面对着欺负自家孩子的坏人。 顾宸深俊颜上略过一丝僵冷,薄唇抿成一道修长的线条。 “顾先生,卢小姐已经走了。” 吴妈低头继续打扫。她还是留存了最后一丝理智,面队自己的上司,除了压下愤怒再无能为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2章 顾舞 我是你的姐姐 男人闻言,微蹙起浓眉。 “走了?” 吴妈叹了口气,摇摇头,“您强做那种事,还盼着人家小姑娘乖乖跟着你?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清舞今早从床上起来是什么样子,身上有多少痕迹,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轻揉着眉角,伸手抓了外套,随性地披在肩上,笔颀的身子往外走。 “您去哪啊?饭也不吃吗?” 吴妈虽然心里怨他,到底还是心疼的。清舞和顾先生,都是她眼中没长大的孩子。 “找她。”顾宸深立于玄关换鞋,眼帘垂落下一片阴影。 女孩的第一次后就该待在家好好休息,拖着疲倦身体能去哪?毋庸置疑地在担忧着她。 “……” 吴妈追出门时,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无奈摇了摇头。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感情? 好像很复杂,又似乎很简单,让人捉摸不透。 —— “清舞?” 卢轻妩在听到病房门打开时,眼底错愕一闪而过。 她盯着面前个子娇小的女孩,瘦小得惹人怜爱。白皙瓜子脸,浓密刘海,发髻扎成一个慵懒的马尾辫,清澈的瞳孔又大又漆黑,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样干净的眼神,令轻妩倒有些不敢直视,那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眼睛。 “你……是谁?” 隐约间,清舞只念起脑海中模糊的影子,有个比她个子更高的女孩,拉过她的手,吻过她的额头,甜甜亲昵地喊着她“清舞”…… 可她究竟是谁? “你要对爸爸做什么?” 清舞警惕走上前,比起认出这女人到底是谁,她更在乎爸爸的安危。 卢轻妩垂着清哀的视线,看女孩冷漠擦过自己肩膀,跑到爸爸身边,娇弱的身子似想保护床上的男人。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轻妩缓缓起身,心里本还怀存一丁半点的希望。 清舞警惕盯住女人的一举一动,手心在不断沁着汗。 她其实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本来今早一起床就觉得吃力,现在双腿变得无力,不断剧烈地发着抖。 “你忘了吗?清舞,以前我经常这样抱着你。”女人笑着,做出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姿势,一袭白衣站在黑暗里,却是有几分诡异。 清舞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后背发寒,后退几步,手掌心握住藏在皮带里的小刀。 “我对你完全没印象,你认错人了!” 卢轻妩无奈一叹,轻缓摇头,“我怎么会认错你,你是和我血肉相连的亲妹妹。” “你说什么?” 清舞脸颊一僵,手心一颤,刀子应声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我说了什么你听得很清楚,清舞。” 卢轻妩缓缓走近,白皙手指透着冰冷,轻包裹住女孩的小脸,勾勒着这张与自己容貌相仿的面庞。 清舞在被她碰上的那一刹那间,就像动弹不得了一般,一种奇妙感通过血液蔓延全身。 “清舞,记得我了吗?” 她闭紧眼眸,拼命摇头。 轻妩眼神黯了几分,“是么。” 她纤细的双手垂落,握住女孩湿漉漉的掌心,淡然一笑,“不记得也没关系,姐姐现在回来了,我会一直保护你和爸爸,明白吗?” “……” 清舞咬牙想挣脱开,无奈轻妩是从小经受爸爸训练的专业卧底,在力量与敏捷度上都比她强很多。 她紧紧盯着面前这个女人,眼神表面看上去温柔清美,漆黑瞳孔深处却是一望无垠的冰冷绝望。 “你凭什么证明你是我姐姐?”她在这个家住了十二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姐姐的存在。 爸爸没提过,阿姨没提过,谁都没提起过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我知道,爸爸一定没跟你说起过我。” 轻妩瞥下哀淡的眉眼,低扫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爸爸他该是恨透我了吧。” “恨?为什么?”清舞狐疑警惕地看着她,慢慢后移,“你不也是爸爸的女儿吗?” 轻妩笑了笑,看向女孩的眼中别有深度,“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爸爸派去的卧底。” “……” 清舞大脑恍惚过一丝愕然,睁圆瞳孔看向她,“你……” “只是因为我卧底任务失败了,导致那人势力节节升高,爸爸的威严每况愈下,他会恨我、不愿意在家里提起我,我能理解的。” 轻妩自然地坐在床头,“所以现在,我回来了,回来给爸爸赎罪了。” 她自说自话,清舞却一句都没能反应过来,“什么卧底?” 轻妩耐心地同她解释,“大概是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爸爸和那人父亲的仗打得火热,爸爸在白,那人在黑,实力不相上下。后来爸爸遣派我潜伏到他们其中,我成功潜入了,也一次次递交出了情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最后,爸爸完败了。” “为什么?” 清舞急切地问。她为什么没有听过爸爸提起这段过往? 轻妩缓缓阖拢修长浓密的眼帘, “因为,我爱上了他。” 一句话说得轻如羽毛,却仿佛有千斤顶压在清舞的心头。 轻妩继而一笑,低头俯视自己掌心的纹路,“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曾经给了我最大的爱和信任。我爱他胜过世界一切,所以哪怕为了他背弃家族也好,被世人唾骂也罢,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我甘之如饴。” 清舞木讷地听着,这话音中的苦涩,怎会让她鼻尖发酸,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跟他相爱了整整五年。直到……爸爸亲手枪毙了他的父亲。”轻妩慢慢地梳理着过往,美眸底藏着化不开的悲哀,“而他从那一刻起,开始对我不信任了。他坚信他父亲的死,是因为我透露了消息给爸爸。” 轻妩倒吸一口凉气,“他开始折磨我,身体上的侵虐、精神上的凌辱。” 闭上眼睛,她永远忘不了那几个月所承受的痛苦。 清舞安静地听着,一开始的慌神和紧张全然消散不见,她开始心疼这个孱弱的女人,看着她,心里总有股安定平静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逃?”她低声问。 轻妩没有说话,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眸,冲她那样一笑。 那样一笑,清舞便一切都懂了。 这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大概只有亲姐妹之间才存在吧。 清舞攥紧自己的衣衫,喃喃道,“因为你爱他,舍不得离开他,对吗……” 轻妩微笑颔首,“而且那时就算我回去了,爸爸也不会饶过我。我跟那人偷食禁果、私定终身,甚至为了他,我投送了假情报给爸爸,导致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利…… 我……只是一颗废棋,去到哪都是遭人唾弃。” 凝望着她悲哀无限的眼神,清舞一颗心几乎沉入谷底。 她身体某处莫名起了共鸣,害怕得颤抖。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轻妩察觉到女孩的颤栗,莞尔,试图牵住她的手心,“放心,你不会走我这条路。” 清舞却脸色空洞,木然蠕动唇瓣,问出一句, “那人……是谁?” 数十年都拥有与爸爸抗衡的权利,在洛城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滔天风雨,至今还屹立不倒的,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一人—— “顾宸深。” 清舞双腿一软,幸有后背紧贴墙壁,否则就这样直面摔下去了。 顾宸深,竟然是他。 “很惊讶么?”与她的错愕相比,轻妩显得平静自如多了,温和轻笑。 清舞咬紧唇瓣,用力点着头,胸口仿佛有什么被狠狠灼烧的痛感。 昨天晚上,顾先生吻着她,透过她的视线在看着另一人,他在看着的,是面前这个自称她姐姐的女人么? 一切似乎都能说的通了。 若这人真是她姐姐,顾先生对她那样好,只是因为她与姐姐的容貌相似…… 对吗? 她胸口莫名地发疼,连带着牵扯神经末梢每一处都挑起尖利的痛楚。 为什么会难受? 大概因为,自己只是替代品。 可她却傻得相信,那人也许会对自己动心。 也对。她苦涩一笑,顾宸深何许人也,身边莺莺燕燕环绕无数,可她又是多么平凡无奇的女孩。 “清舞,你的表情不太对。”轻妩蹙眉,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牵住她的手心,“你是不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清舞脸色一凛,手掌紧紧收缩住。 昨晚香艳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动。 可为什么这女人会知道? 轻妩继而解释,“昨晚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拖住了他,我也没机会从他禁锢的地方逃出来。其实我离开前都看到了,我很抱歉,清舞,给你留下这么不好的回忆。” 清舞垂敛下眼瞳,兀自讽笑,“你谢我做什么?我和你喜欢的男人上了床,你不应该讨厌我么?” 她不相信,哪怕真是自己的姐姐,心里也不可能若无其事。 “我承认是有些不舒服,但清舞,你是我妹妹,这是你的任务。” 轻妩淡淡地笑,黛眉展开一片温柔的涟漪,“我不会怪你,因为我跟他之间早就完了,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你。” 清舞微张着唇瓣,似还想说什么,身后,病床上的父亲突然有了动静。 “轻妩……?” 疲倦微弱的声音夹杂几分不敢置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3章 顾舞 只是棋子 两个女孩几乎是同时转身到病床前,异口同声,“爸爸。” 卢肃才刚刚醒来,慵懒疲倦的眼里满满愕然,他视线紧紧盯住面前一袭白裙的女人,纤细优美,容貌精秀,不是他的大女儿轻妩,还能是谁? “轻妩你……你没死?” 他表情说不上是喜是悲,一番大起大落、风卷云涌,猛然坐起身,却因为身体不适又被迫躺下去。 “爸爸,您慢点。”轻妩叹息,主动上前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 卢肃紧紧攥住女儿的手,含泪的眼眶狠狠颤抖几分,才好不容易岿然于平静。 “你怎么回来了?!你这几年去哪了?爸爸还以为你死了!” 轻妩肩膀被晃得难受,却顾不得上这么多,苍白的眼眶也泛起红意,伸手抱住男人颤抖的肩膀。 太多年不见,爸爸的肩膀瘦弱了很多,再不似从前那样宽阔沉稳。 她颤抖着嗓音道,“我以为您知道,我一直被顾宸深禁锢在他的书房里。” 卢肃面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可是我明明看到他对你太阳穴开枪……把你尸体从那处厂房里办出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 “那都是爆炸后废墟里检出来的尸体,烧焦后谁能看得出是谁。”轻妩叹了口气,摇摇头,“那男人的招数您还不明白?” “……”卢肃一时语塞,错愕看着她。 突然想起,当年跟顾宸深在东边厂房里的对决。 那时轻妩给了卢肃消息,说他在和隔城黑老大交易货品,却为了掩护男人,给了错误的地址。 好在他那时心思敏捷,早就发现女儿的叛变,从安插的别的卧底那边得到了消息。 那场对决在卢肃后脑留下了一条长疤,轻妩当场被“击毙”,死在卢肃面前。 卢肃忽而明白什么,后背轻靠在床头,“看来你跟他真是一往情深,他连杀都舍不得杀你。” “爸。”轻妩蹙眉,捂住爸爸的手心,声音几分撒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几年一直有拜托外面的人,在帮林叔叔、吴阿姨他们扫墓、赡养他们的儿女来赎罪。” 林叔叔和吴阿姨都是在跟顾宸深对决时不幸遇难的,爸爸最好的朋友。 这些名字清舞只从爸爸嘴里听说过,却没想过原来他们的死竟然是顾宸深和姐姐造成的。 卢肃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瞟她一眼,“你有本事在顾宸深家里,还能指使外面的人,怎么不托人送信给我,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说着,脸色又冷了几分,“还是因为你一直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您不要总说些无中生有的事。”轻妩盯着爸爸有些吃醋的脸,忍不住轻笑一声,“顾宸深怎样的人,我怕被他发现我跟你还有联系会加害于你。” “开什么玩笑,你爸爸什么样的人,怕他?” 轻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现在躺在这里又是怎样?” “……” 卢肃脸色舒缓下来,叹口气,轻拍着女儿的手背,扬起眼神却见她身上到处伤痕累累,心里到底还是软了。 “让清舞带你回家洗一洗,家里的卧室还给你留着。” 一直呆滞站在一边的清舞,被点名时身子颤了下,满脸木讷。 “清舞也是的,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你昨晚在干什么?”爸爸枕靠在床头,声音明显轻松很多。 清舞一下变得很紧张,回想起昨晚的一切,脸色忽然莫名燥热,“我……” “话说回来也是奇怪,顾宸深把你看那么紧,几年都逃不出来,你怎么会突然出来?”卢肃又好奇看向轻妩,视线平添几分怀疑。 “我才不是卧底。”轻妩哼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我这次也是有向爸爸表忠心的哦。” “什么东西?” “你身体里毒素的解药。我在顾宸深的书房里锁柜里找到了。”轻妩得意地扬一扬眉眼。 清舞一怔,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拍到的那张毒素成分表,和这份现成的解药比起来,似乎真是有些可笑了。 “哼,是么,算你还有点良心。” 卢肃虽然这么说着,嘴角还是勾起了笑意。 “放心爸爸,你会没事的。” 轻妩淡淡俯身将药瓶放置在床头,起身离开,“清舞,我们回家吧。” 清舞一直呆愣在原处,等姐姐先行离开,她才后知后觉地迈开步子。 “清舞,抱歉,爸爸以前一直没跟你提起你姐姐的这段事。”卢肃凝望着二女儿的背影,轻轻在她背后道。 “把轻妩送回去后,就赶紧回顾宸深那里,别让他起了怀疑。 发现轻妩不见,他一定会发了疯一样找,到时候,姐姐和爸爸都需要你来保护。” 卢肃的命令沉稳有力,向来充满着威严,令人无法抗拒。 清舞脚步慢慢站定,有一点没自信,却还是说了,“爸爸,可是我不想呆在那人身边了。” 手指在身体两侧绞紧,话一说出口,就感受到背后一阵寒凉气宇。 “你这是什么话?”卢肃蹙眉,脾气不大好,仿佛下一秒要掀开被子跳下床给她一巴掌,“当初怎么承诺爸爸的?” 这是第一次,清舞心中起了斗争与反抗,颤着哽咽的嗓音,“可如果他对我做了不能原谅的事,您还允许我待在他身边?” 卢肃平息了几秒后,才用异常缓慢又折磨人的声音道,“不能原谅的事,比爸爸和姐姐的性命还重要吗?” “……” 清舞那颗小心脏在胸口不断发着抖,十指死死蜷缩在一起, “可我的命呢?!爸爸你知道那人昨晚怎么对待我吗!你一直把我和姐姐当成什么?棋子?一颗让你保留那可悲的颜面、不输给那个男人的棋子?!” 这些话她积蓄在心里太久了。 爸爸总说,赢不了顾宸深他会死。清舞总算在这一刻明白,爸爸所谓的“死”,只是因为他会在全世界面前颜面尽失,他会保不住局长的位置、会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可爸爸从来不知道,他想要胜利,并不是牺牲掉身边一个又一个可利用的人,才能取得的。 仗着亲生的两个女儿有几分姿色,就使美人计去勾引敌手,这样低劣的手法,为什么爸爸还会如此坚持? 他是为了杀死顾宸深不计一切代价,成疯成魔了,清舞想把他拉出来。 可不料却是脸上受到狠狠一巴掌。 爸爸身体不行,力气犹在,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像是种扭曲的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清舞脸颊偏过去,小脸迅速高肿起一片。 纤瘦的身子有点熬不住,无力地后退几步,所幸轻妩及时折回病房,接住了妹妹的肩膀。 “爸,你这又是干什么?” 轻妩皱眉,嗔一眼站在面前粗喘连连的男人,他好像被激发到了某一个暴怒点,猩血了双眼,死死瞪住清舞,“你给我滚!翅膀长硬了敢这么跟爸爸说话,真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清舞哪里被爸爸这样痛骂过,加之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她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轻妩眼看男人失控,又要砸药瓶又要拔针管的,在场面还没太糟糕前,忙扶着女孩先逃出病房。 这边,刘絮也及时拎着保温箱赶来,看到两姐妹相扶拥着走出来时,着实愣了下,“这……” 轻妩注意到刘絮时,脸上也明显划过一丝愕然,忍不住轻轻问出声,“是你?” 刘絮脸色一青。 她连忙低头捂住脸,快步绕过两姐妹,匆忙钻进病房里,“嘭”一声关上门。 清舞忙着伤心,没有注意到两人微妙的情绪变化。 “清舞,刚才那女人是谁?” 轻妩扶着妹妹往楼下走,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清舞有气无力地回答,“爸爸新娶的太太。” “那女人什么来头?爸爸什么时候认识的?” “姐姐,我不知道。”清舞现在大脑很乱,让她再去想刘絮的事,心头更添烦躁。 轻妩看她痛苦的表情,也不再为难,拍抚她的后背,“好、好,姐姐不问了,你先乖乖跟我回家。” 清舞垂下湿润的眼帘,漆黑眼底藏一片令人心疼的水光。 昨晚被凌虐,带着受伤的心,现在,又被爸爸打了一巴掌。 所谓信任之人,却一个一个将她伤得粉碎。 她突然觉得挺无助的,站在医院门口,仰望洛城打片茫茫人海,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空洞麻木的眼神飘过去,最后,深深定格在不远处立于人群里,那道幽冷笔直的身影。 末梢神经像受到一阵剧烈冲击,尖利痛感刹那间席卷全身。 昨晚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掠夺的男人、那晃动不休的画面,在脑海里一边边播放着。 清舞见到那人,第一反应是想逃走。 可双腿就像被钉在原处一样,难以动弹。 两人视线毫无防备地交汇时,清舞下意识去推旁边的轻妩,“姐姐你快点走,顾宸深要看到你了……” 在那个瞬间,她也看到男人唇形起了变化,轻轻勾勒出“qingwu”的弧度。 心脏骤然加快跳动,可忽然想起什么,归于平静。 她叫清舞,姐姐也叫轻妩,那人该是在叫姐姐。 男人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朝着姐妹的方向走来,步伐之修长之快,令清舞都没有时间转身逃避。 顾宸深已站在眼前。 他衣服都没穿好,领带松散地系着,扣子也扣歪了,衬衫上褶皱凌乱。 那发丝凌乱着,看着她眼底的炙热和深幽,却和昨晚并无大异,让清舞害怕。 他这么注重外表的人,很少衣冠不整地出现。 清舞拳头微紧,讪讪在想,是因为他发现姐姐不见了,着急到连衣服也没穿好,就出来寻了吗? 可下一秒,身子猝不及防被男人温柔拥入怀里时。 一池心水,好像被一只手慢慢搅乱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4章 我们打个赌 清舞很快回过神来,小手搭在男人胸口用力往外推,两条细细的眉皱成毛毛虫般。 顾宸深淡淡拥着她的肩膀,一只手便能控制住女孩的所有动作。 他低头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一眼瞧见她白嫩脖子上留下的红红印迹,眉头蹙得深紧。 “你放开我。” 清舞挣不脱他的力道,弱弱的嗓音作着挣扎。 “别动,你伤口有撕裂。”顾宸深却是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用风衣盖住她娇小的身躯。 “你放我下来!顾宸深!” 清舞一时之间心口藏着闷气,恶狠狠地一口咬在男人胸口锁骨处。 她的力气一点都不含糊,顿时,男人胸口一抹血痕尽显。 他眉头未皱一下,只是将她揽得更紧,转身阔步便走。 留下一抹雪白的身影僵立在原处。 轻妩仰着纤细的下颌,满脸怔忪,望着男人温柔至极的背影,他那样呵护着怀里的人,甚至……都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她么? 森白的拳,自身体两侧紧紧攥死。 她本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可是眼睁睁看着曾经与自己天造地设的另一半,如今却对她视而不见,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泛起一阵酸苦。 她正准备折身回爸爸房间,突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 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捂住她的口鼻,咬牙切齿,“卢轻妩,你怎么会在这?” 轻妩脸色一僵,忙往后闪躲,可那女人的动作和步数更快,直接反手将她的头发狠狠扯住。 “啊!” 轻妩痛得大叫一声,抱着头颅被迫跪下身,一双几近惨白的眼死死瞪住面前的女人,“x!” “哼,几年不见,身手退步了很多啊,卢轻妩。”那被唤为x的女人兀自冷笑两声,扯着卢轻妩往外走,“跟我回去见顾爷。” 卢轻妩被强迫着往前走,步子不稳险些要摔倒,她面色毫无波动,淡淡启唇,“刚才便见到他了。” “只不过眼里已有别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到我一眼。” “别人?”女人冰凉的眼眉微挑,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指清舞。” 轻妩凉笑两声,“听你喊她喊得那么亲密,看来跟她关系处得不错啊。” “少废话。”女人冷着脸,将她的脑袋往墙壁狠狠摁了摁,“不管怎么样,你逃出来就是既定事实,跟我回去!” “不如这样吧,x。” 轻妩唇边辗转出一抹别有深味的笑意,“看在我们都曾给顾宸深做事的份上,我们打个赌。我赢了,你放我离开,并且永不来阻止我,我输了,心甘情愿被你抓回去,再不会有逃跑的念头,如何?” —— 清舞被男人抱进妇科,随手便招来一名女大夫。那大夫小心翼翼上前,红脸看着顾宸深,低声细语,“先生,您好。” 男人淡淡立在一旁,指着女孩双腿之间的位置,“给她上药。” “……” 清舞脸颊涨成通红,脱下鞋子用力朝男人的脸砸去。 被他险险躲过,不悦地蹙眉俯身,手指骨节根根用力,狠攥住女孩胡乱扑腾的脚踝。 “卢清舞!” 他低沉唤了她一句,脸色僵持着非常难看的表情,气场也跟着凛压下来,将本就狭窄的空间迫得更死。 清舞被他突然凶了下,小嘴一歪,想到昨晚这男人做的过分举动,委屈得涨红了脸,冲他大吼大叫,“不要你碰我,顾宸深,你这个流氓!强奸犯!” 男人手上力道一僵。 清舞看准时机,小腿猛地踹在他腰腹上,连连后缩,悄悄在被子里揉着自己的脚踝。 这男人身上每一处都跟钢筋似的,硬邦邦,踹得她脚痛。 “你说我什么?” 顾宸深压紧浓重的眉心,一张脸仿佛坠入乌云,随时都要冒出倾盆大雨。 流氓?强j犯? 他抿着沉冽的气宇,胸口闷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昨确他承认自己做了不该做的,可结束后他也很痛苦,他第一时间抛下一切来找她,遭到的是这样一阵控诉。 “不要过来!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是流氓是什么!”清舞见男人气势弱下几分,铆足了劲继续骂。 顾宸深这次是彻底被激恼,一把推开护士,蛮横地倾身而上,笑意间咬着浓厚的怒意,“我流氓?昨晚在我身下叫得挺欢的女人是谁?” “……” 清舞脸色一僵,猛然抬头瞪他,一张铁青小脸顿涨成通红。 旁边的女医生无奈笑笑,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情侣吵架,并没放在心上,“那我先给这位小姐看伤口,先生您要不回避一下?” 男人低眸瞥了眼女孩倔强的背影,淡淡叹气,跟医生叮嘱了几句她脸皮薄,慢点看。 “滚!不要你管。” 话才叮咛一半,一个枕头狠狠砸过来,直接砸中他的脸。 男人把枕头扔回去,脸色隐压着沉怒,念在她有伤情况下不予置气。 “好了,小姑娘,跟男朋友闹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这么较真的,嗯?” 女医生笑眯眯地劝着,让她平躺下来,“来,双腿张开,我来帮你检查。” “谁找他当男朋友谁倒霉。”清舞冷笑一声,故意把声音扬得特别高。 男人背靠在房门上,听着女孩在屋里一句接着一句对自己的控诉,眉头锁了锁,便又松开了。 薄唇两侧抿一口长气,淡漠眼底浮现难得的平柔。 “看来你对那孩子真的很上心啊。” 一侧病房门突然拉开,黑暗寂静的空气里,一道纤长雪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墨色长发无力垂落在腰侧,静谧得像油画中的人物。 男人霎时间愣住,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随后,浓眉皱起沟壑,快步上前,手掌死死扣住女人的腕,“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那拽扯的力道过于生猛,令轻妩身子不稳地后晃了几下。 轻妩苍淡后退几步,眼帘垂下,堪堪遮住自己疲倦的浅眸,“就是你跟清舞发生关系那晚。” “……” 顾宸深淡漠凝着她,下一秒,伸手便开始摸电话,准备打给手下将她送回去。 “阿深。”女人突然缱绻着喊出一声,纤秀的手阻止男人的动作,自然地拢住他的肩膀,“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 她说着,口腔间突然蔓延出一缕血腥味。 顾宸深眉头紧锁,一把用力将女人跌下去的身子抱住,“怎么回事?” 看她唇瓣两边流下猩红色的液体,那痛苦的状态和神绪,就跟卢肃体内的毒发作一样。 “你疯了?你什么时候服的毒?” 男人大脑骤然明晰,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就……就在我离开你书房的时候。”轻妩努力克制住身体四肢百骸的绞痛感,白皙的手掌伸上前,捂住男人的脸颊,“我服了毒,对你而言不是好事么?这样你就更有控制我的筹码了……” 顾宸深面色沉寒,攥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若她体内的毒真跟卢肃的一样,每月需要定时的解药才能抑制发作。 卢肃这月还没服解药,可他的兜里只有一枚。 轻妩神绪苍白无力地盯着男人,他虽表情无大改变,但从额间冒出的涔涔汗意,轻妩明白他在矛盾着。 唇边兀自扬起淡笑一抹。 她早联络过海外医生制作出了解药,方才给爸爸床头留了颗,自己袖子里也藏了颗。 她知道男人手里只有一颗。 她想赌的是,他会不会把这仅有的一颗留给她,还是留给卢肃。 若是变为从前,他那么爱着她,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乐意摘下送给她,更何况是一枚药。 可现在,大概一切都变了。 她淡淡开口,握着男人微颤的掌心,低声问,“阿深,你在犹豫什么?你想看到我去死吗?” 顾宸深轻摁住她的掌心,眉头微锁,努力平复嗓音,“你先跟我回去,我找人给你诊断是不是那种毒。” “……”轻妩心头微微震了下,但很快,眼角旋开一抹悲哀的笑意。 “不用了。”她推开男人之际,两指已往唇瓣送解药,吞咽下后不到数十秒,撕痛感便彻底消失。 她对着地板吐了口血水,衣服上还沾染着触目惊心的颜色,看着,叫人心底发凉。 “阿深,你对我这般不信任吗?你以为我服了别的毒,故意骗你那颗拿给爸爸吃的解药吗?” 面对女人声声质问,顾宸深始终沉默着,凝重寒冷的眼眸盯着她。 “还是说,你根本潜意识里就在逃避拯救我,你想救爸爸?你最大的敌人?你忘了你的几十个兄弟是如何死在爸爸的枪口,你忘了吗? 为了清舞,你怕爸爸死了让她伤心,所以背叛自己的良心,选择把解药给他,是么?” “轻妩,够了。”顾宸深眉头一拧,他的心事在她面前,其实从来都藏不住。 轻妩眼眶慢慢有泪溢出来,十几年过去,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变得成熟稳重,也变得不再爱她。 那双深沉的眼里,对她不再有任何爱意,或留恋。 “那你告诉我,那晚你在清舞身上,喊的是她,还是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5章 顾舞 小姑娘怎么哄? 顾宸深闻言,猛然一怔,但随即脸色恢复平淡,“你到底要怎么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油生出诸多不耐烦。 轻妩神色微僵,暗自缄默着,终究只是心里苦涩。 她慢慢走近男人,“那么个小姑娘,你们才相处多久她就套住你的心了,我挺好奇的,宸深。” 顾宸深慢然捏住女人的下颌,抬起左右端详几分,确认她嘴唇没再溢血,手掌往上,轻慢拍了拍她的脸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轻妩淡然轻笑,抓握住男人的手背,“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遣人送你回去。”顾宸深反手攥住她纤细的腕,力道很足。 不待二人离开,身后响起另一道女人清冷的声音,“我来吧,顾爷。” “x。”顾宸深回眸,视线深沉瞟一眼,漠漠开口,“你不在卢肃身边待着,过来干什么?” “刚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您在这。”女人毕恭毕敬地对他颔首。 顾宸深并未多想,对x是百分百的信任,手掌一用力,便将轻妩推到女人面前,“把她带进去,关进地下室。” “是。” x毕恭毕敬地微鞠一躬,牵住轻妩的手臂,折返离开。 两个女人行到医院门口,x却把她松开了。 轻妩淡笑,葱白手指轻捏腕骨,“你还挺守诚信的。” x面色不动,漆黑的眼眸看向窗外,“就算把你抓回去,你想逃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而且,我也感谢你给阿肃送了解药。” 轻妩耸肩一笑,随手捋了下淡白色裙摆。 “看来今天我要独自回家了。”她说着,看向身后忙碌的医院大厅,轻抚x的肩膀,“所以,在顾宸深没怀疑你前,快回去吧。” 她似乎话里有话。 x却没多想,轻轻颔首,纤细身影刚走入阴暗的楼道,脚步才踏上阶梯没几步,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谁?” 她面色一狰,迅速折身,一脚朝着来人很狠踹去。 但在看清楚那一袭沉黑色的西服时,动作又突然僵止住,脚下刹那间没能踩稳,险些从楼道上跌下来。 她有些狼狈地稳住身子,目光微冷瞪着面色无波的男人。 “时承衍。” 时承衍宽阔的肩头还包裹着纱布,更显整个人冷毅如冰。 他淡淡勾扬唇角,漆眸中映着女人白皙精致的脸颊。 许久不见。 似有许多话纠结在唇齿边,但说出来却只是淡淡一句,“你染发了?” “嗯。”x似乎松了口气,后背轻靠墙壁上,沁入皮肤的一阵凉。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他喜欢大波浪卷。” 时承衍却很执着,眼波流露出难得的认真,“我喜欢你直发。” “那又如何?” 女人避开他灼而急促的视线,浅抿唇角。 几月不见,她身材丰腴了许多,烫起火热的卷发,眼底也少了从前的冰冷无温。 时承衍看得出来,她此刻眼里是装着那个男人的。 女人骨子里散发出的温柔是装不出来的,尤其在每个低眸抿唇等细微的表情里,更是表现更甚。 可他们在一起时,她似乎极少露出这般温柔的神情。 “看来他对你很好。” “他对我很好。”x重复着他的话,语气坚定而幸福,“对小麓也很好。” “所以,决定跟他一辈子了?” 女人没吭声。 冷静转身,闭上眼睛,不忍去看男人受伤的眼睛。 “是。” 她明白自己这个决定意味什么。 缓缓睁开清亮的眼眸,提起她的阿肃,视线里沾染上幸福的柔光,“承衍,他说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认定我是他的妻。他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过去,跟着他,我会比过去任何时刻都幸福。” 女人一字一句就像尖锐的利刃,狠狠刺着他本以为愈合的伤口。 刀尖撕扯出新的疤痕,汨汨血流。 比过去任何时刻都幸福么。 他最珍惜的他们的过去,在她眼里又是什么呢? 男人隐忍着,用力闭上颤抖的眼帘。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女人视线浅浅掠过微颤的肩膀,她一开始就注意到那伤口了,只是忍着没问。 “慢着。”时承衍又往台阶追上几步,女人下意识退了几步。 “为什么放卢轻妩走?”男人蹙着深眉,不悦问,“你又不是第一天当顾宸深手下,他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命令。” 女人轻笑,步伐轻快地往楼上走,“所以说,他这个性该好好改下了。” 时承衍攥了下拳心,又不甘心地跟上去,“絮,如果你选择卢肃,就是注定与我和顾宸深为敌,你已经想好了?” 她脚步没停,径直消失在楼梯口,留下一串声音,“在他们之间我选不了,我能做的只是尽力让他们和解,哪怕是用尽我能做的一切。” 时承衍恍惚地站在阴影里,女人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场梦。 唇边兀自辗转过一抹苦笑。 几月不见,思她成疾,难得一见却落得这样狼狈的结束。 —— 顾宸深在病房门口等很久,才等到女医生走出来,看到男人冷硬的面庞,不觉有点脸红地轻咳一声。 那女孩的伤口倒不严重,只是皮肤太娇嫩了。 忍不住脸颊发热地想,这男人在床上到底是有多生猛啊? “怎么样?” 顾宸深挺直起背脊,幽黑视线迫不及待注视向他。 “不用担心的,给她上了药,基本已经没事了。” 女医生摇摇头,“她在里面穿衣服,要进去看看么?” 顾宸深第一反应是去开门,却又想到自己这样唐突闯入,会不会惊扰了她。 她本就对自己深恶痛疾了,他不太希望再将自己的形象变得更恶劣。 于是手迟迟放在门把上停顿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将手松下。 “我等她出来。” 女医生走后,男人又沉着性子在房门口等了许久。 直到病房被小心拉开一个偷偷的缝隙,清秀乖巧的瓜子脸探出来,跟着几缕修长柔软的黑发也飘出来。 清舞以为自己在病房里赖的时间够久,这男人应该早就走了。 却没想到,脑袋才刚伸出去,就直接撞上那道深热漆黑的视线。 猝不及防的一下,小身子颤抖了抖,唇瓣抿得紧紧,一张白皙的小脸又彻底耷拉下来。 “什么脸色?”顾宸深望女孩变得比天还快的脸,终于展现出一抹不悦的神情。 “你怎么还没走。”清舞自认倒霉,嘟囔一句。 顾宸深凉凉哼了声,视线瞥在她细细的双腿上,“药上好了?” “嗯。”清舞闷声闷气地应一声。 小手被他宽大温厚的掌心包裹着,传递出一股莫名心安感。 他平静缓慢地往前走,步子刻意为她放慢,“刚才看到你姐姐了?” “看到了。” 清舞旋即一笑,接着道,“昨天晚上一直喊着我,你是把我当成她了吧。” 男人浓眉皱出沟壑,低头看她一眼,却见女孩眼底平静无波。 “没有。” “骗人。” 顾宸深将她的手挽得紧了些,感受到女孩掌心散出幽幽凉意,“你不相信便算了。” 他语气始终淡淡的,似也不想解释。 两人上了车,清舞坐在柔软座椅上,盯着茶色玻璃窗外的世界。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只被囚禁的金丝雀,除了待在这男人身边,哪里都去不得。 那种庞大的失落感,莫名就席卷了全部意识。 时承衍从医院出来,上驾驶座,看到她时眸光辗转出一抹柔和。 “你好。”清舞脸上表情顿时松动几分。 时承衍伸手递来一瓶红色的旺仔牛奶,还是温热的。 清舞眼睛一亮,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小手就要接过来。 中途却被一只大手横截。 她不高兴了,努着小嘴瞪着顾宸深,“这是我的。” “全是防腐剂的东西,不准喝。” 顾宸深坐于副驾驶,淡淡将那罐牛奶放进口兜里,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呸。”清舞冲男人狠狠啐了声,将身子甩回后座,满脸不高兴。 “为你好不懂?” 男人觉得莫名其妙,这罐全是防腐剂和添加剂的东西,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爱喝。 车子行驶到家,她气冲冲地甩门而去,顾宸深轻嗤一声,低头看着掌心小巧的牛奶罐子,上面有个小人对他咧嘴笑。 “你说这种小孩要怎么哄。”他后背轻靠在座椅上,无奈淡笑。 似乎是遇到瓶颈难题,脸上浮露出从未有过的苦恼。 时承衍悠然自得地单臂搭在窗台上,“您这是用最暴力的方式哄她,女孩是需要宠爱的,捧在手心都怕摔了的那种。” 顾宸深抿了口气,面色疑然,第一次也有他听不大懂的理论。 清舞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顾宸深上去敲门,她愤然丢下一句晚上不吃饭了。 他便没有再来,结果,她躺在床上委屈半天,肚子还是饿了。 眼看窗外天色全黑,快十点多了,家里还有饭菜吗? 她实在熬不住,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客厅灯都关上,吴妈也睡了。清舞便小心翼翼打开冰箱一角,果然装着今晚的饭菜。 红烧蹄髈、韭菜炒鸡蛋,都是她爱吃的。看着看着,口水都快坠下来,连忙将那饭菜端出来,放进微波炉里转一转。 热腾腾饭菜上桌,她怕被男人察觉便没开灯,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玄关处的大门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6章 顾舞 他对你做了什么 夜风透凉,带进一股沉冷气息,清舞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半夜从门外进来的人,该不会是小偷吧?可她就站在最显眼的餐桌旁,只要那人一转身就能看到自己。 清舞轻手轻脚,挪动靠在冰箱旁的扫帚。 上去喊吴妈或顾先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解决,弄出点大动静把他们吵醒。 那人在玄关站了会,似乎还在一边用手机一边走进来。 清舞看不清那人的脸,心一横,挥起扫帚冲上前,朝着那人的脸狠狠砸过去。 力气挺足的,怕砸不晕,也怕弄不出足够大的声响。 刹那间,扫帚落在那人脸上时,清舞忽觉有点不对劲,这身材、这衣服,还有身上这股男人气息,似乎…… 她微微咬着唇瓣,往后退了几步,冷眼警惕地盯着男人。 “卢清舞。”一字一顿从男人唇齿间蹦出来。 清舞吓得手一抖,扫帚划过男人的脸庞掉落在地上,熟悉的轮廓展现在眼前。 “顾先生?” 她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忍不住捂紧嘴,“你没在房间里?” “我去外面抽根烟,有问题?” 顾宸深深吸气,吐出的气宇都仿佛是冰凉的。 他不知道这丫头整天大脑里在想什么,大半夜不睡觉,挥着扫帚照着他脑袋砸。 就因为下午不让她喝旺仔牛奶? “呀,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她虽是唯唯诺诺的语气,心里却憋着笑。 这个过分的坏男人,打他一下算轻的了。 “进去睡觉。”男人不悦地拎着她的衣领,强迫着把她往楼上带。 经过餐桌旁,瞥到桌子上摆放的几盘菜,还有没关拢的冰箱门,顿时明白了什么。 男人脚步一顿,哼笑声从胸腔传来,贴在女孩细细的背部,“晚上赌气不吃饭,现在给我当老鼠?” 独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气息,让清舞想起那晚的事,像梦一样不切实际。 她像快溺水的鱼,紧紧抱着他宽阔的后背,下颌贴在男人肩膀上,痛苦和极致的愉悦交加,小手很有力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她记得他肩胛骨动出非常好看的纹路,有薄汗贴在上面,连贴在她耳边的呼吸和喘息都那么性感。 “饿了?”男人把她带到餐桌旁,伸手淡淡打开壁灯。 灯光照耀下来,才发现女孩的脸又红又烫,还垂坠着眼睫毛,黑色瞳孔有点涣散,不知道走神又走到哪里去了。 “卢清舞。”他蹙眉又喊了她一声,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仰着细细的下颌看他。 瞳孔里沾染几分情动,像那晚她在身下盯着他时的眼瞳,纯真如小麋鹿。 “面条吃不吃。”男人别开眼,转身随手开了炉灶。 清舞立刻回过神来,他是要给自己做饭,她连忙拍拍粉颊,好奇走过去,踮起脚看他。 男人穿着深咖色的毛衣,在温暖灯光下,敛去了他外表常有冷硬,多了几分柔和亲切。 他轻挽起袖口,露出健硕的小臂,臂膀上青筋微勃象征着力量。 “你还会做饭?”清舞小心地问,看他挑了副刀具,在案板上开始切葱蒜。 男人勾了勾唇,沉默着,好看的手指娴熟自如地切着东西。 他看起来是会做饭的,不过家里平时有吴妈在,他似乎没有机会展示一手。 “葱油面吃不吃?”他一边切葱一边问。 她用力点点头,无比期待地眨着眼睛,“嗯嗯。” 顾宸深烧上水,待沸腾时下面条,一边盖上盖子,一边接着问,“以后还跟不跟我赌气?” 那嗓音淡淡柔柔的,像下在锅里的面,安静浮沉。 清舞很少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嗓音,心里忍不住微微动了动,那股子闷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撅了撅嘴,双手乖巧地背在身后,“那你以后不能对我做那种过分的事。” 说到一半觉得怪不好意思,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什么过分的事?” 男人洗净了手,缓缓搅动着锅里的面条,唇角浮出一抹笑意。 清舞脸颊有点红,那件事该怎么形容? “就你那天晚上……” 顾宸深淡淡打断她的话,将熟面舀上来,“那晚我道歉,以后不会了。” 清舞一下闭了小嘴,抿着粉粉的唇安静看着他。 白花花鲜嫩无比面条淋上香油和生抽,再加上几粒葱碎,诱人无比。 他细心地洗净筷子,递给她,淡淡道,“早点吃完睡觉。” 说完,他洗了锅铲,转身便准备往楼上走。 “哦,你要睡了吗?”清舞吮了口面条,很香,煮得弹性适中。 男人从楼上飘出一声“嗯。” 紧随又说,“吃完记得洗碗关灯。” 客厅里顿时寂静下来,清舞慢吞吞吃着面条,心里有种异样感化开。 面条很香,还是男人亲手给她做的,她竟有点舍不得吃太快。 吃饱喝足后关了灯,摸黑上楼睡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一晚,好似怎么也睡不着。 —— 第二天早晨,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复习课,清舞理所应当地起迟了。 她“咚咚咚”往楼下跑,男人已经在玄关处,吴妈在为他系领带。 “对不起对不起,等我一下。”清舞急急匆匆去洗漱,叼了块面包在嘴里,仰起头喝了一大口牛奶,喉咙里差点被呛到。 “慢点喝。”顾宸深皱眉上前,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她吃完所有的东西,背上书包,穿着校服和小短裙,那双细白小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眉头拧得厉害,一边领她往车库走,一边怨,“去学校上复习课需要穿这么好看?” “真的?好看吗?” 清舞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往下遮了遮裙子,对着镜子整理胸口的校徽,“好久没回校见同学了,要穿得好看一点啊。” 男人冷哼一声,开着车没再说话。 “那我走了,晚上会顾先生会来接我?” “没空就让时承衍来接你。”顾宸深淡淡合上茶色车窗,“你不是跟他很熟么。” “……” 她盯着男人车子扬长而去,怎么觉得他从今天早晨就开始生莫名其妙的气? 走进教室,她到得早,把小桌子抹干净,再帮旁边的路麓擦了擦。 想起路麓,似乎很久没见过了,最近刘阿姨和爸爸都在医院里忙,没有人照顾他,他应该生活得挺辛苦吧。 想到这,教室门被推开,路麓正背着书包走进来,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面包。 “路麓。”清舞对他挥了挥手。 路麓抬头看到女孩,一身墨黑色的小礼服,下身是她极少穿的短裙,一双小腿纤细又漂亮。 路麓对她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这样坐在一起多少有几分尴尬。 清舞回头看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刘阿姨很少回家吧。”清舞接着道,“我那天去看望爸爸了,本来想着回家去看看你,没找到就会。” “没关系,你跟顾宸深生活得应该挺开心。” 路麓淡瞥一眼她脖子上的项链,价格不菲。 “……”清舞抿了抿唇角,“你以为我想待在他身边吗?” 她忽然便想起爸爸在医院给她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瞪着她的那抹眼神,绝望中带着怒火,她便不敢再提回家的事情。 “那你就回来啊,你爸爸跟顾宸深的这种事,本就不该是你烦心的。”路麓皱了皱眉,一直平静的嗓音出现了波动。 清舞低头轻绞着手心,沉默着没说话。 “所以你果然还是离不开他,是他对你施了什么迷魂术?” “你这小子,跟我说话怎么越来越狂妄了?”清舞用力揪了下男孩的耳朵,气呼呼地跟他开玩笑,平日里路麓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他说起话来那么冷漠。 “我不是跟你在开玩笑,卢清舞,那种男人是你能靠近的吗?” 路麓轻拍开女孩的手,不悦轻声道,“别说他还没对你做那种事,他把你养着不就是为了……” “……” 清舞沉默地看着他。 那一秒,路麓从她眼里读出了许多。 男孩清朗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抓住女孩的手腕,“顾宸深对你做什么了?” “路麓,你把我抓痛了……” 清舞吓得往后缩着手腕,他却仿佛置若罔闻,眼神略略空洞。 “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什么了?”他面色严肃得可怕。 “……” “你放开我!”清舞用力甩开男孩的手,顿时皮肤上起了一圈红色,旁边惹来不少同学的视线。 “班长这是怎么了?” 走进门来的老师,看一眼满脸愤怒的路麓,轻描淡写地道,“清舞,去一趟办公室,数学老师叫你。” “好的。” 清舞求之不得,起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数学老师,伏在桌子前似乎在备课。 “路老师。” “坐吧。” 清舞坐在他面前,不免有点拘谨。 “老师找我有事吗?”她抿着小嘴问。 “清舞这几天复习得怎么样啊?” 清舞安静叠着双手,“挺好的。”其实这几天事情太多,她都没怎么看书。 “这几天很辛苦啊,清舞。”路老师缓缓抬起头,视线略带深意的扫了她一眼,“清舞你应该知道我跟你爸爸是旧识,我曾经在你爸爸手底下当过刑警。” “是……是吗?” 不知怎的,清舞突然觉得气氛紧张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7章 顾舞 拖住他 她忍不住在想,路老师话中有话,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所以呢,你爸爸住院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路老师轻缓翻动着书本,推了推文绉绉的镜片。看他这副模样,清舞真的很难想象他曾经当过警察。 “你爸是个要面子的人,一身功名,就毁在顾宸深身上了。”路老师抬眉一笑,“你也别怨你爸爸牺牲你,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拿下那个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清舞缓慢点着头,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 “今天晚上,顾宸深在码头有行动,你知道吗?” “行动……什么行动?” 跟着顾宸深挺长时间了,她其实对这个男人的了解非常浅薄。 除了顾先生想展现给她的一面外,其他的,藏在他表面之下的多少阴霾,她都看不见。 路老师轻轻叹了口气,兀自一笑,“看来你跟你姐姐比,还是嫩很多啊。” 清舞脸色微僵,心里却是非常反感别人拿自己和姐姐作比较。 “你既然答应你父亲要做了,就得使出浑身力气啊,当个半吊子,还不如好好回归现实生活。” 清舞有点不服气地咕哝一句“我倒也希望呢”。 只是这哪是她想脱身就轻易脱身的事。 “今晚上9点在南湾码头,届时你爸爸的手下杜伯伯会埋伏,你应该认识吧?” “嗯。”清舞点头,杜伯伯是爸爸十几年的好朋友了,她见过几面,是个非常温柔的叔叔。 “为了确保能顺利突击,我们需要先埋伏一支警队。”路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屈起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叩击桌面, “如此,大概预计最快也要9点15。我需要你拖住顾宸深15分钟的时间,ok么?” 一道命令就如此轻描淡写地发布,却带给清舞无比沉重的压力。 “等、等等!”她连忙摆手,惊诧的小脸,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我应该说的够清楚了。”路老师却不给她拒绝甚至反驳的机会,低头瞟了眼手表,满脸轻描淡写,“10分钟到了,快回教室上课吧,在学校里我们不要多见为宜。” “什、什么意思?”清舞还没从精神上的冲击缓过神来,“路老师,你是说,学校里也有顾先生的眼线吗?” “谁知道呢。”路老师轻笑了笑,起身将她请出房间的同时,低声耳语,“若不是有十足控制住你的把握,顾宸深怎么会放心让卢肃的女儿待在自己身边,” 话虽如此,可…… 清舞小脸皱成一团,不知所措。 被路老师送出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都是恍恍惚惚,总觉得每个经过自己身边的都有嫌疑,都可能是顾先生派来跟踪监视的手下。 上课也没什么精神,看着书上的文字晕晕乎乎,她满脑子在想晚上该怎么拖住顾宸深。 “清舞,你上课状态很成问题啊。” 下了课,路麓扫一眼女孩做的乱七八糟的笔记,面色无奈道。 “抱歉,我今天精神状态不大好。”清舞还在为刚才跟他的争执耿耿于怀,态度漠着。 路麓沉寂几分,思考再三又道,“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我跟你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就是你嘴里说的那样。” 清舞慢吞吞打开饭盒,盯着里面吴妈给她准备的晚饭,轻声道。 没什么好掩饰的,她从来不是喜欢掩饰之人。 “好了,当我没说过。”路麓连忙殷勤地夹了块自己碗里的肉,放进她碗里,“你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清舞瞥他一眼,终于露出笑意,把他的筷子打落,“才不吃呢,有口水。” “以前不都抢着我碗里的肉吃。”路麓笑了笑收回筷子。两人在座位上吃过饭,路麓把自己的逼急拿给她抄,顺便执起她的碗,到水龙头前洗。 清舞跟他的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两人成绩在班级里占据第一第二,背地里暗自有竞争,都是清舞单方面的竞争压力。因为这小子仿佛对学习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不管她怎么通宵努力,跟他总是都差了那么点。 下午放学得晚,一直留做习题做到7点过,窗外天空还诡异地晦暗着,浮动着几片薄薄的云。 “今天给你抄的笔记记得回去背啊,老师明天就讲新题了,你这样天天迷迷糊糊的,准跟不上进度。” 路麓帮她拎着包,往校门口走,一边煞有其事地教训着,一边还点一点女孩的额头。 “知道,你真啰嗦得很。” 清舞微撅着小嘴,把书包抢过来,压在纤细的身板上。 一出校门,就看到顾宸深的黑色宾利停在熟悉的地方,黑色线条流畅完美,虽然已经尽量停在隐蔽之处,但经过的路人还是忍不住停下拍照。 清舞眼前顿时一亮,朝着那辆车跑去。 路麓看女孩雀跃的身影,下意识跟上去,“有人接你?” 然而,当看到那是顾宸深的车时,脸色顿时又拉了下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一下冲动,轻抓住女孩的手。 清舞脚步一顿,回头好奇看向他。 那样清亮又单纯的眼神,让路麓嘴边的大堆话又咽下去,低沉地松开她的手,“你……小心点,别让他欺负你。” “顾先生对我很好,放心吧。”清舞淡淡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那辆车里。 路麓站在原处,盯着黑色车子发动,缓缓载着他心上的女孩,驶离视线。 —— 清舞放下书包,接过驾驶座上时承衍递的一盒纯牛奶,小口地喝着,看起来是渴坏了。 不是说今天可能不来接我吗?” 她笑嘻嘻看向顾宸深。 “……” 男人侧脸微动,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沉默着。 “又装深沉。”清舞嘟哝了句,翘着小脚看窗外慢慢阴沉下的天色。 她这是外表越看上去轻松,心里压力就越大。 路老师给她的任务,今天晚上要做的事该从何下手,她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毕竟,对方可是顾宸深。 说得轻松,拖住他15分钟,900秒,她怎么跟这男人耗过去? 他这么个疑心病重的男人,若是故意拖延,肯定会察觉到端倪。 她默了默,又小心看向男人,决定先试探一下,“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男人头也没抬,“晚上有事。” “哦……” 她心里便有了底,看来路老师的情报很精准啊,也就是说那15分钟是必须要想办法拖延了,找不了任何借口。 “怎么?”顾宸深瞄一眼似乎面露愁云的女孩,淡淡问。 “没……那你今天晚上去什么地方?几点回来?” 她小心地问,“我今天上课没怎么认真听,想请你你帮我讲几道题。” 顾宸深淡淡敛首,伸手过去,摊平掌心,“现在拿来我看看。” 清舞便硬着头皮,随手一本物理作业递了上去,心里还在打着小九九。 现在他把题讲了,晚上用什么拖住他? 她心生一计,指着窗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蛋糕店,“顾先生,我有点饿了。” 男人正在蹙眉看题,便听见小女孩在耳边叽叽喳喳不休。 “这里是单行线,不好转弯。”时承衍扫一眼后视镜里跟往常些许不一样的女孩。 顾宸深却阖了作业本,“前面路口停。” 清舞盯着男人的侧颜,脸颊忍不住泛上一抹潮热的红。 其实他虽然被外界夸大成那么恐怖和作恶多端的人,私底下有多细心,多温柔,也只有她能看得见。 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到一个岔路口,男人未言一发开门下车,朝着身后近一公里远的蛋糕店走去。 清舞伏在窗户上,盯着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去。 那一刹那间,心里飘上一阵愧疚。 可随即用力甩甩脑袋,驱散这不该有的想法。 时承衍拉下手刹,后背轻靠座椅,别有深意地看向女孩,“怎么突然想着要吃蛋糕了?” “就……那家蛋糕是我爸爸常给我买的。”清舞连忙胡诌了个借口。 “想家人了啊。”时承衍淡淡勾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是,家里有个继母的确命苦,让你回不了家,只能寄人篱下。” “嗯。”清舞悠悠慢慢地点头,继续喝着牛奶。 那路程明明很远,男人却只过10分钟就回来,手里拎着她爱吃的芒果味。 “谢谢……”清舞莫名不敢看他,垂着头接过间,手指尖不小心擦过男人的掌纹。 “下次要吃什么提前说。” 清舞小心打量着男人,他也没怎么喘,大概只是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 这一路上吃着蛋糕回家,她拿着作业本往楼上走,“那个,我先自己看看吧,等有不会的再来问你好吗?” 顾宸深低头扫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 “只有二十分钟。”他嗓音微冷地道。 “哦。” 清舞瞄一眼墙上的钟,故作平静地转身关门,心里却是愁云密布。 十五分钟,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办? 到了8点40多,她才扭扭捏捏从房间出来,拿着本子在男人面前坐下。 他已经穿戴整齐,都准备离开了,却见女孩满嘴奶油沫子走出来,白皙的小手摊开作业本在他面前。 男人理着领结,浓眉皱得深,“不是告诉你八点50出门?” “……” 清舞不说话,眨着迷蒙的眼睛盯着他。 “我把过程写在上面,有不会的等我回来再说。”男人不悦地弹了女孩的额头,垂眸拿起笔,手指修长有力,很快便留下一排工整的解题方式。 合上笔盖,他便折身准备出门。 清舞咬咬唇,这才八点50不到,也就是说,她至少要拖延25分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8章 顾舞 大反转 “顾先生路上小心。”吴妈给他拿上公文包,回头看一眼客厅,却是空荡荡,独留女孩的作业本在桌上,“嗬,小家伙一转身就不见影了。” 顾宸深玉长的身子淡淡立着,手指轻理着衣领,“记得,让她不要贪玩,把作业写完再睡。” “嗯,明白的。”吴妈点点头,瞬即欣慰地笑着,“顾先生真的很疼清舞。” 吴妈毕竟岁数在这,眼睛看得精,顾先生这种喜欢,不止是源于对晚辈的疼惜,还有更多,男人对女人的宠疼。 大概连顾先生自己也没发觉,他为这小丫头突破了多少次自己的底线。 顾宸深淡淡扬了下唇尾,沉默着没说话。 但吴妈从男人的侧影却看得出,他似乎唇梢在微微上扬着,他竟在笑着。 “路上小心,顾先生晚上会回来的吧?” “嗯,看情况。” 顾宸深从不对自己在外做什么多言,吴妈也知趣地不问,只当他是在公司忙工作。 顾宸深出门后,吴妈便谨记男人的叮嘱,往楼上去看看女孩在做什么。 谁知推开房门,便见屋子里灯也没开,女孩一个人瑟缩在床上,在被子里裹成一团。 “清舞?” 吴妈愣了一跳,连忙出声唤她。 “吴妈。”清舞小心翼翼地回了声,嗓音沙哑的,捏着可怜兮兮的音调,“我有点难受。” “怎么了啊这是?”吴妈怔然,匆忙走上前,掀开被子,就见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本来就小,此刻更蜷起来更是占据了大床三分之一不到,尤为惹人怜。 “我有点不舒服……” “让吴妈看看。”吴妈连忙扶着她的额头,正常温度,“也没发烧啊。” 清舞忙道,“我……我总觉得胃里翻来覆去的,饭也不怎么吃得下。” “是啊,你今晚也没吃什么。”吴妈想起来,眉头担忧地皱紧,“那你等着,我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吴妈,吴妈。”清舞连忙抓住吴妈的袖子,咬咬牙,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我……感觉我好像怀孕了。” —— “什么?” 寂静车厢里,时承衍瞟了眼后座的男人,车子才开出去没几分钟,他接了通电话,脸色彻底变了。 他挂了电话,声音几分颤抖,几分不稳, “掉头。” 时承衍浓眉微蹙,觉得此计不可行,“顾先生,我们预定在9点到达,如果迟到,交货方会怀疑我们。而且南湾码头那处人多显眼,警方趁着我们迟到的时间部署埋伏,也是有可能……” “哪那么多话。” 顾宸深手背狠狠摁在车把手,薄唇抿得冷毅挺直。 时承衍很少见到这样的他,思绪不定心神不稳,就刚才那一个电话,便让他的态度彻底变了。 他不禁在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车子一路回到家,还没停稳,顾宸深便疾步匆匆下车,关上车门前吩咐了句,“你先过去盯着,我晚些赶到。” “……” 时承衍看着男人朝别墅里快步而去,脸部肌肉线条微微绷起。 在这家里,能让他如此紧张之人……除了那小女孩,还能有谁? 虽然不知道那丫头出了什么事,但,却偏偏挑在他们办正事的这个晚上。 是碰巧、还是有心拖延他们的时间? 想起清舞那张清澈单纯的脸,时承衍心里却是不愿相信。 他缓缓将车倒出别墅院,重新驶入漆黑阴暗的大道。 顾宸深走进别墅,鞋也没换,便直奔二楼。 房门虚掩着,女孩就躺在床上,安静睡着。 床头开了盏安神灯,柜上一杯温热牛奶冒着腾腾白气。 男人笔直的身影僵了些许。 站在门边,脚步竟生生钉住了般迈不开。 方才吴妈竟打电话说,这丫头像是怀孕了。 他那时心绪不稳,一路上恍恍惚惚,神绪再清醒时,已经站在她卧室门口。 许是男人冲进来太猛,带进屋子里一阵寒凉的气息,将女孩闹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清亮的瞳孔注视向他时,不觉往后退缩了几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小脸往被子里藏了藏,声音娇怯中带着些许不安。 顾宸深拧眉快步往前,在她床边坐下。 她睡得满头是汗,黑软的发还服帖在脸颊两侧。 男人蹙眉盯着她,不敢相信这么娇小的身子里,竟然会怀上他的孩子。 只是因为那一晚。 “你……” 开口时,竟抖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完全乱了分寸。 清舞便是软着目光,小手可怜委屈地绞在一起,“就是因为那一晚你……” “那晚就进去了那么一次。”男人眼眸温淡下来,浅浅将她的手拢进掌心。 清舞故作羞恼,抽回自己的手,低头嗔一声“那怎么办”。 “你先去验一下,我看看。” 顾宸深摸摸她的脑袋,从抽屉里拿了根验孕棒。 清舞抿唇低头看着,又悄悄瞥了眼墙上的钟。 8点10分,加油,还有5分钟。 她只要在厕所里磨蹭5分钟,就足够了。 正想着,准备接过时,那细微观察钟表的举动,却逃不过顾宸深的眼睛。 他淡淡眯起眼眸,两指捏着验孕棒,往后退了退。 “顾先生?” “你好像很在意时间。” 他话音是肯定的口气,带着浓烈的怀疑。 他不是傻子,不会因为她一句怀孕就冲昏了头脑,基本判断能力是有的。 这女孩外表再怎么单纯,她也是卢肃女儿,她这举动有目的性,也是情理之中。 清舞心凉了半截,被中暗自捏了下掌心,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心里不觉开始发虚。 “你在怀疑我吗?” 她敛着小脸,将委屈展现到了极致。 心底却在暗忖,这男人简直精明得可怕,她不过是下意识瞥一眼时间,可能只有0.01秒,却被他精准捕捉到。 男人默着,她便也不吭声,跟他进行着无声的心理战。 半分钟后,顾宸深松了态度,嗓音淡柔几分,摸摸她的脑袋,“去验了,我看看。” 清舞点点头,拿着验孕棒跳下床,进厕所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我如果真的怀孕了,你会打掉它吗?” 男人立在门口,背后暖光衬他颀长身影,此刻眼瞳底是一片莫不可测的暗。 他在犹豫,如果她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清舞明白他的意思,转而轻松一笑,“你放心,我自己也会去打掉的,毕竟我还在上学。” 关上房门,她背靠在门口大口喘息。 干净玻璃镜里映出女孩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清舞用力闭了闭眼,叹息,撒谎实在太难过了,一颗心都揪得紧紧,浑身冒冷汗停不下来。 好了是,剩下三分钟,她便就在浴室里耗过去了。 长吁一口气,这180秒的等待似乎尤为漫长。 清舞好奇心作祟,便拆开那验孕棒瞧了瞧。还是第一次见这新奇的东西。 将尿液滴上去,在有效时间观察上面的红杠。 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么。 清舞好奇翻看着,心想反正也是无聊,便决定试一试。 她试了一次便成功了,等待着,上面说一分钟就能显示出结果。 “怎么样?” 门外男人低沉敲了敲房门,似乎有些等不及。 一分钟慢慢流逝。 验孕棒上,慢慢地、慢慢的显示出两条杠。 无比清晰。 女孩的瞳孔在一瞬间瞪圆,她握着那小小的一方塑料体,身子抖如筛糠—— 她…… 她怀孕了? “不……不!这怎么可能!” 男人在门外,突然冲入耳帘的是女孩的尖叫,他想也未想地撞门而入, “出什么事了?” 女孩整个人跌坐在瓷砖地上,手里握着两条杠的验孕棒,视线呆滞木然地不知盯向何处。 顾宸深走过去,便都懂了,心思狠狠一沉。 她,是真的怀了。 男人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女孩却像崩溃了一样,脸色灰白如纸,毫无血色,牙齿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才能控制不让失控的眼泪流出。 她……原本只是想用怀孕当借口,借此拖延住顾先生的时间。 可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怀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思越来越乱,就像扯不完的棉花絮,打成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男人见她崩溃得厉害,伸手用蛮力将她拉起来,“先起来,地上凉。” 女孩软着身子贴在男人怀里,被他扶着躺上床。 温柔的大掌覆上眉间,她终于忍不住苦涩和委屈,两行清泪流下来。 清舞连忙用手臂挡住眼睛,一场哭得抽搐又撕心裂肺。 怀了这男人的孩子,她的未来…… 她还有未来吗? 到底为什么,上天惩罚的永远是她…… 男人始终安静候在一边,用纸巾给她擦泪,他抿唇低息凝视着,一盒子抽纸她都用完了。 他好奇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能哭的人,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关也关不住。 “顾宸深,我今晚就想把孩子拿掉。” 她抽抽噎噎爬到男人身边,枕靠在他大腿上,很快那一片都湿了。 用力擦着红红的鼻头,“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还要读书,我还要上学,我不能生孩子……” 她这话恳求得让人无法拒绝。 顾宸深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只要想到要扼杀这个突然驾到的生命、他和她共同创造出的结晶时,男人心里某处,还是微不可察地疼了几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9章 顾舞 你怎么补偿 “确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开始预约手术。 女孩有点迷蒙,眨动湿润的眼睫毛,一动不动,像个不会说话的瓷娃娃。 她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衫,半晌后将他轻轻推开,自己重新缩回被子里。 手指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脸色呆滞。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过了很久都缓不过神来。 真的有个新生命在这里吗? 她轻轻捂着自己的小腹,无法平静下心情。 缓过神来仔细去想,其实惊愕多过于难受。 待到情绪镇静,她翻了个身,揉揉眼睛,突然发现男人还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窗外天完全黑了,也不知道现在几时了,但一定是超过15分了。 她沙哑着嗓音,转了个脸,看向男人微敛着的脸庞,“你不是晚上有事吗?” 顾宸深低低“嗯”了声,拢起报纸放在边几上,淡淡扬唇,“没空去了。” 清舞望着男人平和的侧颜,心里没有成功的喜悦。 反而是各种怪异的情绪交加,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上。 “医生明天没空,改下周ok?” 男人俯身轻探了探她的额头,温热干燥的手掌很有力度。 “低烧好像退了。” “下周?” 清舞有点愣住,纤细的眉轻拧了拧。 她别开小脑袋避了他的触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也就是说,这孩子还会存在她身体里一个星期? “一星期而已,可以正常去学校。”确认她身体无恙,男人才缓缓撑着膝盖起身。 清舞见他似乎要离开了,但距离他约定码头交货的时间应该已经迟到很久了。 她便小心翼翼又问,“那你晚上不去工作没关系吗?” 顾宸深拾起桌上冷了的牛奶瓶,顺手在女孩额头上弹个爆栗,口气温淡,“先照顾好你自己再关心我。” 听起来,像是没关系。 不知怎的,清舞的心情一阵莫名松弛。这种身上肩负着扳倒他的责任,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爸爸和他能够息战、和平共处的感觉,真的很矛盾。 “睡吧。”男人熄灭了灯,没再看她,转身出了房门。 关上女孩的卧室门,他手里轻攥那根验孕棒,左右翻看,确认没有动手脚的痕迹。 他拨了个电话给私人医生凯文,“kevin,帮我看个东西。” 那头男人声音略带几分讽意,“怎么今晚两次都给我电话,到底是你哪个重要的女人怀孕了?” “验孕棒有可能造假么?”顾宸深并未理睬他的调笑,修长的指兀自玩弄那根验孕棒。 kevin嗓音透着医生独有的浑厚沙哑,“那当然,人民币都能假,只要有心什么东西不能造。” “那你帮我看看这根验孕棒真假。” “行是行,你把照片发我微信上。” kevin口气轻松地答应下来,唇梢却在上扬,“但前提是,你先告诉我这姑娘是谁,你把人家肚子搞大到底是有心无心?”他口气满是不敢置信,“老顾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怎么觉得今天才看透你。” 男人轻轻“啧”了声,却没有多余的责怪之音。 kevin在那头听得出,提起这怀孕的女人,他态度还是不错的。 该不会,真动了那铁树般百年难开花的心? “行,你不说也行,反正下周我倒要来看看是何方神圣。挂了。” 顾宸深淡淡耸肩,刚收了手机,便忽然察觉到身后有气息。 猛然回身,便见女孩娇小一抹身影立在门口。 她墨色长发披在腰间,窄小肩膀支撑不起他送她的睡裙,松垮慵懒。 纤细的手放在平坦坦小腹上,似乎在下意识护着孩子。 她硕大眼眶里满是空洞,那样盯着他。 顾宸深握着手机的力度僵了僵,被她看着,不觉心虚、心慌。 指尖两条杠的小棒子开始烫手。 刚才他跟kevin说的,都被她听到么? 他正思忖着怎么跟女孩开口,她却兀自笑出声,小手搭上卧室门把,“没关系,顾先生你不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 “……” 男人被她那半认真半嘲弄的嗓音扰住。 “但是下次你打电话,可以离我房间门远一点。” 她淡淡抛下一句,便转身就往房间深处而去。 “清舞。” 男人控制不住脚步地跟上去,从后方将她手臂轻轻握入掌心。 一声唤她又轻又沉,令女孩后背颤了颤。 顾宸深深吸了口气,缓慢地开始解释,“你该明白,这辈子都对人卸不下防备。” 生长环境所致,使得男人从小在爸爸的熏陶下,变得异常警惕小心翼翼。 爸爸身边的手下总夸他的警惕机敏,以后是能保命的最佳武器,但越到后来,他却越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赶走身边的所有人,只为求清白一身? 是否太可悲了点。 女孩淡淡叹了口气,听不出是真为他惋惜,还是在不耐,“我知道。” 望向她沉默着背影,好似孑然一人地在走着,写满空洞悲戚。 她是命苦,身边交付了真心的一个又一个,都吝啬得连半分信任都不肯给。 顾宸深浅浅望着房门自眼前关拢,心头百感交集,错杂纷乱。 “顾先生,没事儿吧?” 他拿着凉了的牛奶瓶到楼下,发现吴妈还在等着,一直没睡。 眼神柔缓了片刻,他淡淡摆手,“没事,不用担心。” “哎。” 吴妈叹了叹,这都什么事啊,这可怜孩子来到世上也是孽缘,注定要被扼杀。 “您今天没去工作没事吗?” 男人自厨房台前冲洗着牛奶瓶,平静眼底看不见半分波纹。 怎可能没事。 可他不会将情绪表现在家人面前。 “您去睡吧,这里我来收拾。”他抬头瞟一眼时钟,已经十点了。 吴妈不安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好吧,您早点休息。”她回卧室前,给客厅留了盏灯。 屋子里变得沉静下来,只剩男人潺潺开水洗瓶子的声音。 他关陇上厨房门的那一刹那,庭院里忽然闪过不属于他的车灯。 男人眉宇一拢,心里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他原本约定好给b市的飞哥送货,至于这位鹰挚狼食的飞哥,在他们圈里以暴虐无道出了名,势力却也偏偏高得让人撼动不得。 今天顾宸深胆大包天爽了约,飞哥等到这时候才找上门来,已是仁慈太多。 他灭了屋里的灯,径直打开房门,迈出去。 才出玄关一步,一颗子弹无声射过来,稳稳沁入男人肩膀骨,深进骨髓里。 他吃痛闷哼一声,冷峻脸上却只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确认大门关拢后,才一点点滑坐在地。 手指抠进皮肉里,混着血肉模糊扯出那颗子弹。 子弹头虽染血却依旧清晰的标志,是一头鹰,是那人无误。 剧烈的刺痛感让男人无法稳定身体,或是固定思绪,汗水在不断往下滴,流过棱角坚毅的脸颊。 视线如鹰隼,划过眼前漆黑深沉的夜色,哪里有人,但那开枪的人就匿身其中。 顾宸深扶着肩膀靠下,淡淡喘出一口气,“不必躲,今日爽约赏我一颗子弹确实该。” “呵。”黑暗中终于凭空而来一道戏谑邪肆的笑意。 声音的主人走出来,这个仿佛向着黑暗而生大的男人,本就生得瘦骨嶙峋的脸,嵌一对残忍得仿佛不属于人类的凶狠视线,大花臂上纹着密密麻麻是他手下败将的名字。 顾宸深对这张脸不陌生,谈到生意合作时,飞哥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 毕竟他在洛城势力不小,飞哥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 但这次,见面礼却是出手一枪,虽没冲着他的要害来,却足以可见飞哥对其愤怒,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于是,便听见男人悠悠淡淡的声音响起,凛冽如冰,“顾宸深,我可是一直很信任你的名声,才答应跟你合作。咱这单生意谈了多久,嗯?两个月、三个月?” 飞哥玩转着手枪,缓缓走过来。 顾宸深听得见自己血滋流往下的声音。他整个人静淡如雾,低喘了口气,“两个半月。” “哦,两个半月。” 他一副恍然的脸,表情更加狰狞,“所以,到了今晚交货时间你敢放老子鸽子?顾宸深,你以为在洛城老子不敢动你?” 男人用力闭了闭已经泛起金星的眼眸,沉默着。 飞哥狞笑着点头,枪口用力抬起男人的下巴,“你不来就罢,还招了一堆条子提前埋伏在那,一举灭了老子一队人。 今晚人货两空损失惨重,你怎么补偿?” 顾宸深毫无惧色地盯进飞哥眼里,似乎生与死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面对咄咄逼人的威胁,他却似乎并未有半分反应,“你想如何?” “知道你他妈是个不怕死的,不过。”飞哥冷笑声松开男人,痞气嘴唇扯动,叼一根烟,烟雾用力吹在他脸上。 看男人依旧波澜不惊的眼帘,仿佛世间不曾有能让他波动情绪之事。 飞哥轻笑,越是这样的男人,他越觉得兴奋,脸部肌肉呈现出拼命张弛状态,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扭曲。 “顾宸深,我好像早就听说过你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嗯?和条子的女儿爱得轰轰烈烈,最后逼死了你老爹,这是你干出来的事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0章 天衣无缝的计划 男人闻言,浅笑,喘口气,深墨色眸光染着戾色,“这事在圈里也不新鲜了。” 飞哥凝视着男人面色毫无波痕的脸,仿佛对此完全不甚在意。 “那我若是要了那女人的命,你应该也无所谓了?” 话音即出,便察觉男人脸色深冷几分,想来,多少还是在乎的。 “你说巧不巧,我正好去探了卢肃的老窝,发现那里就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再仔细看看,你猜怎么着——” 飞哥笑嘻嘻地贴近,满脸不怀好意,“嗬,那小美人儿的脸,可真水灵,也难怪不近女色的顾宸深都为之拜倒,嗯?” 顾宸深瞬即明白他的意思,冷硬的唇角终浮现波动, “卢轻妩在哪?” 飞哥负手而立,淡淡笑看着他,“你别急么,你不是早就跟人家姑娘分手了么,听说还囚了人家好几年,是真是假啊。” 顾宸深深凝一口气,冷拳微微攥着,“你若是感兴趣,我们坐下来,我慢慢说与你听,只要你放了那人。” “我们之间的生意,不需要牵扯到其他人。” 痞男大笑两声,戴着六七颗宝石戒的手,用力拍了拍男人逡冷的脸颊, “哟、哟,怎么,心疼你那小美人了啊,放心吧,她在我的地方会吃好喝好,只要你乖乖听我差遣,我可以暂时保证她安全。” 他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一抹即将掌控住顾宸深的兴奋与自负。 这个谁都碰不得的男人,只有刮了他心底的朱砂痣,才能真正将他擒拿在手。 半晌后,只听流淌着夜色的天空里,飘出男人淡淡一声妥协,“好。” 飞哥朗笑三两声,拍拍男人的肩膀,一副亲近的态度,“知道你是明白事理之人。” 说话间,已然将一只上等的药膏放入他手心,“肩上伤治好了,我会安排个手下在你身边,到时候,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顾公子你大可放心,咱们都是有共同敌人的盟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今晚这几公斤的废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你我都开心,不是么?” 飞哥离开后,顾宸深独立在玄关处很久,随手将药膏往口兜里一塞,折身上楼。 他关拢房门之际,一个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没多久,阿雷炸了锅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家里了。” “情况怎么样。” 男人一边上楼清洗伤口,一边淡淡地问,好似那深红色血洞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一张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表情。 阿雷抬头看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再垂头望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我现在在医院,兄弟们都受伤了,警方有备而来地埋伏,兄弟几个都受了枪伤,三分之一重伤,还在手术。” 顾宸深立于昏暗灯光中安静地听着,深黑的眉一点点拢紧。 “今天晚上若不是飞哥他们出手相助,恐怕我都接不到你这通电话了。卢肃那手下,姓路的警察,那子弹跟长了眼似的一打一发准。” 阿雷将今晚大概的情况通报一遍后,才语重心长地问,“顾宸深,你说说,你今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们全部人马都在码头等着你,可你呢?” “……” “顾宸深,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你知不知道,自从卢肃上次端了我们窝点,害死好几个兄弟后,咱们内部情况有多混乱,大家都不信任你了。今天晚上你又出这个事,你成心要把自己弄垮是不是?” 男人终于开口,喑哑淡沉的嗓音扯出一句,“我明白。” 阿雷顿时泄了气,觉得自己一腔热血,像砸在了棉花上。 “算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男人却突然开口,“阿雷,她怀孕了。” 嗓音平平的,却可听出压抑住的情感,像是一丝丝期待和悦然。 “怀孕?谁?” 阿雷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怔住,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 阿雷绞尽脑汁摸索了下,这段时间跟顾宸深走得最近的,只有可能是住在他家的清舞。 猛地一拍大脑,“不会吧,是那小朋友?” “嗯。” 顾宸深缓缓点着头,眼底浮现淡然的纹路。 “我去,你什么时候把她拿下的?” “就一晚。” 阿雷“噗”一声轻笑,好像完全把今晚的灾难忘了个干净,开始泛荤,“怎么,你这是要炫耀你百发百中?” “她执意要打掉孩子。”顾宸深又接着道,盯着池中缓缓往下浮沉的水花,被他的血浸染成淡淡的粉红色。 阿雷翘着二郎腿,叼一根烟,“那你呢,你不会想要她生下来吧?” “……” 顾宸深陷入沉默。 是啊,他自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孩子的到来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他难以抉择该进该退。 阿雷听他的沉默、抿气,似乎真的在犹豫不定。 顿时,他玩笑的表情收了收,语气透出惊异, “喂不会吧,你真打算留啊。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嘞,你顾宸深要有了孩子,那外面那群盯着你的人,不把你吃得死死的。” 顾宸深抿唇,凝神听着。 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呢,有了儿女情长,就等于落下了把柄。 可…… 他心生恻隐,这些年,该过的都过了,在刀尖上步步为营,命悬一线的日子,他其实早已尝腻了。 跟那丫头待在一起,他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一面干净的镜子,照映出他的种种不堪与丑陋。他想洗净这些污秽,想用自己的羽翼保护她。 想看看和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如果有幸能生下来,他保证一定会护他们母子周全,远离这些危险喧嚣…… 他想着,思绪就莫名飘得很远。 手指下意识摸到裤兜里,烟盒子都摸出来了,想抽,却又放了回去。 心里脑海里已有意识,家里有人有孕在身,不能随便抽。 他轻叹一声,伤口简单处理了下,返身回卧室休息,刚关上床头灯,窗帘微动,带进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 男人敏感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抹白色衣角站在门口,双腿细细并在一起,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硕大的黑眼睛盯着他。 顾宸深蹙眉开灯,凝望着女孩的视线柔和几分,“怎么还没睡?” 清舞抿着细细的唇,往屋子里走近了几分,“我闻到血味。” 她说着,有点疲倦的眼睛轻转了转,往他身上瞟着。 顾宸深轻叹一声,竟不知这丫头跟了他以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 “你受伤了吗?” “嗯,不小心跌倒,滑了个口子。”顾宸深轻轻抬手,长指穿插入女孩柔软的发丝里。 她低了低脑袋,“可我刚才看到窗户底下有车灯,是不是有人在?” “害怕吗?” 他没回答,淡淡眯着深邃的眼瞳问。 清舞仰着白净的小脸,深吸一口气,似有些无奈地一笑,“有点。” 顾宸深手掌温厚,淡淡轻搭在女孩的细瘦肩膀上,“回你卧室,我看着你睡。” “可那楼下还有车灯。”清舞却轻摁住他的大手,摇摇头。 “很快会走的,”顾宸深平心静气,“要么,今晚睡我这?”他这次是询问和试探的口气,怕上回他的粗暴给她留下阴影。 谁知,她倒答应得很爽快,一骨碌缩进男人的被窝里,“好。” 他被子里很暖和,充盈着独属于他的成熟男人味。 “你能不能帮我去把我的枕头拿来?”她闭着眼软软地问,似乎是累极了。 顾宸深瞧着女孩一副撒娇状,淡淡抿唇,转身出了卧室。 在他脚步声离开之际,清舞轻睁开眼,视线伶俐警惕。 小手利索伸到冰凉的枕下,摸索到男人的手机。 密码她从前偷瞄过,哒哒地输入后,果然屏幕一亮。她直奔短信和通话记录。 果然,他之前跟阿雷有过通话,今天晚上顾宸深没去码头,阿雷估计是驻守在那里的主力。 不过…… 清舞想起了十几分钟前,手机上传来的一则简讯,上面说他们大获全胜,顾宸深的部下几乎全军重伤,逃往他们的私人医院。 警方们在码头里尝到了甜头,今晚准备乘胜追击,找寻到医院,趁着顾宸深的部下重伤累累,一举直接歼灭。 清舞呼吸有点急促。 只要把阿雷的号码发送给路老师,他们就能循着手机号查到对方所在地。 然后,警方带队偷袭医院,她在这里拖住顾宸深。 天衣无缝的计划,顾宸深今晚,便将会一败再败。 这是路老师刚才在她快睡着前发送来的指令。 真正要做的时候,她却开始犹豫了。 真的希望看到他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的样子,希望亲手将他送到警方手里,任他们宰割凌辱吗? 心里是拒绝的。 这种矛盾交加的感觉,一再地扰乱她的心智,清舞决定先把号码记下来,至于给不给路老师,再做定数。 她迅速在自己手机备忘录里记下号码,以防万一,也背在了心里。 随后,动作飞快将手机塞进男人枕底。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刚踏步进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1章 等她有能力威胁到我 男人一手抱着她的抱枕,一手端着杯热牛奶,轻俯身放在她床前,“喝完睡。” “嗯。”清舞装作什么事没发生,支起身子,定定看那热腾腾冒气的牛奶。 他真的很细心,知道她今晚经历太多安不下神,特地给她泡了定神助眠的牛奶。 可她……却在筹划着怎么击垮他的势力。 清舞切断思绪,不愿再多想,扬起脑袋,“咕嘟咕嘟”将牛奶喝了精光, 擦干净嘴边的奶沫,她乖巧躺在他床上,鼻尖顶着被褥,乌亮亮的黑眸盯着他。 “看什么,睡了。”男人拾起她的牛奶杯。 她低声问,“你也在这睡吗?” 本是想拖住他,但这话一问出口,怎莫名觉出一股暧昧味道? 果不其然,老男人挑动了下眉心,唇角淡淡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睡床上可以考虑。” “……”她小脸倏地红了,脑海中不可控制想起和他那晚的经过,双腿间莫名隐冒一股热感。 “谁要和你睡了。” 女孩脸皮薄得如小笼包,一下烫起红意。 她翻了个身,细窄的背对着他,身子裹进被里娇小无比, 男人低笑,俯身拢抱起一床被子,平摊在沙发上。 颀长身子屈在那方过短的小沙发上,他淡淡枕着手臂看报纸。 安全感,静静从他的气质里通体散发。 清舞却睡不着,偷偷隔着被子缝隙看他,目光黑溜溜。 她以为自己藏得极好,静静望他精致到令人嫉妒的五官,也不知看了多久。 冷不防,男人忽然抬起慵淡眼眸,与她猝不及防对视。 “看够了没?” 她两颊“唰”一红,匆忙又躲藏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纤细十指握着被角。 顾宸深笑了笑,低头拢住报纸一角,“再看我睡床了。” “……” 小眼睛赶紧闭上了。 事实证明,他的威胁对她总是最有效果,清舞困意也上头了。 快凌晨两点多,她想自己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 一直将顾先生拖在这房间里,杜叔叔他们要动手,今晚时间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心里总揪着莫名的不安。 她也只能暗自担忧着,这样小心翼翼又偷摸欺骗他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对爸爸对伯伯们而言是好事,殊不知对她和顾先生,均是两败皆伤。 她翻了个身,索性闭上眼不去想了,手掌轻摁上小腹。 先等一周后去把孩子打掉,再考虑别的。 夜晚睡得迷迷糊糊,她记得半梦半醒时候,还看到男人躺在沙发上的背影。 就更放心了,继续一觉睡到了天亮。 隔日早晨,她醒来已是上午十点过,脑子还有点迷糊,揉着头发坐在床头。 看来顾先生是故意没叫她起床。她懊恼地掀了被子,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是说了去学校不碍事的吗,今天似乎还是路老师的全天数学复习,她数学方面最薄弱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洗漱。换衣后正准备下楼,手握门把,忽然想起什么,缓缓往上,按住了锁扣。 然后迅速从衣服内缝的小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 清舞脸色微凝,盯着空空的手机桌面。 竟然……没有消息。 不管是杜叔叔还是路老师,都没给她发消息。 按照平时,行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杜伯伯都恨不得塞爆她的收件箱,怎会完全没有关于昨晚行动的消息? 难不成……失败了? 她心里暗自咯噔一下。 正慌乱着,突然,门把手从外面转了转。 她吓一跳,后怕地拍着胸口,幸好是有锁扣,否则就直接被打开,看到她偷摸藏着的手机了。 “锁门干什么。” 忽然,男人低淡的声音从外传来。 清舞心里慌了下,匆忙将手机藏好,捋捋头发,装作毫不知情地开门。 他今天依旧如常,西装革履,气质翩然,只是凝望着她的眼眉多几分令人寒凉的笑意。 清舞不知是否自己看错了,那笑容转瞬即逝。 “醒了就下来吃早饭。”顾宸深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 清舞应了声,低着脑袋跟在后面。 心里一直在打小九九,昨晚的行动,他们到底是成功与否? 顾宸深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杜叔叔和路老师那边也是一潭死水般…… 她这顿早饭也没吃好,喝着麦片,心不在焉地盯着别处。 “今天下午跟我去趟医院。”顾宸深淡淡执着茶盏,手里遥控器随意调换着频道台。 “啊?”清舞有点呆,“我下午还是去学校上复习课吧……” 男人视线很快斜过来,“嗯,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悠悠淡淡地开口,“你的老师今天没来上课,学校放假一天。” 一边用及其缓慢的语速说着,手指骨节一边轻轻敲击着沙发把手。 清舞心脏顿时加速,用力锤着胸口,眼眶有点泛涩。 路老师…… 今天没来上课? 难道……昨天晚上出事了? 她越想越觉得慌张,口干舌燥,更没有了胃口,手里勺子突然猛掉落在碗边。 陶瓷与陶瓷碰撞,发出清脆一声响。 “嗯?” 男人目光慵懒投来,狭长笑意。 “没、没事,我吃饱了。”她匆忙收拾好情绪,从椅子上起身,粉拳在身子两侧攥得紧紧。 不行,不放心。 “我去上厕所。”她揣着电话,转身就溜进厕所里。 后背靠在门上,她匆忙拿出手机,“哒哒”地打着字,给路老师发过去:昨晚还顺利吗? 没有回应。 她咬紧牙关,又朝杜叔叔的手机发短信:杜叔叔,没事吗? 出乎意料地,她才发出去,竟很快收到了回复,短短几字:没事,勿念。 清舞静静盯着那几个字,松了口气。 本想再问问杜叔叔结果如何,但看那冷淡的口气,想必是没能成功,心情不好吧。 路老师今天没来上课,应该也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一切捋顺后,心里舒服多了。 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低头伏在水池旁,冷水轻拍脸,深呼一口气,盯着镜子里面容澄澈的女孩。 这双深藏复杂心事的眼神,跟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相比,却像是少了什么。 清舞旋开门把走出去,踩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 顾宸深就坐在客厅中央,低头看着报纸,一直心不在焉地在听着新闻。 “我们几点走?”她声线柔了下来,在男人身边坐下,自觉给他续茶。 他没抬头看她,抿一口醇香的茶叶,沉淡嗓音透出稳重感,“等午间新闻过了。” 午间新闻? 清舞顺着他的话,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只看到那血腥到打马赛克的画面时,她呼吸狠狠一紧、发凉。 手里的茶壶“嘭”一声滑落。 紫砂壶砸在地毯上没碎,却染湿了大片。 可清舞却仿佛浑然不知,眼球空洞苍白地盯着那新闻横幅—— “洛城a区警局的杜警官不幸于昨晚车祸丧生,家属已认领尸体。” 摄像机拍到了现场画面,地上到处是血,隐约传来的都是杜叔叔家人的恸哭声,一声又一声,仿佛铁锥狠狠砸在她心头上。 清舞手脚开始发抖,不停地抖。 那是第一次,她如此直面地感受到死亡。 竟然就在一瞬间,这个昨晚还兴致勃勃跟她阐述计划的叔叔、这个跟爸爸多年之交的温柔大伯,竟……就这样死了。 清舞颤抖着狠狠俯下身,用力捂住唇瓣。 悲痛之时,猛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一股森寒的恐惧,骤然间从脊梁骨撺掇到全身。 如果杜叔叔昨晚就去世了,那刚才那消息是谁发的? 想到这,皮肤骤然起了大段鸡皮疙瘩。 “怎么了?” 顾宸深幽幽嗓音,令人恐惧的过分平静,一双锐利视线仿佛早已刺破了她崩溃的情绪。 清舞身子狠狠一晃,回过神来,目光空如白纸。 “这就吓到了?” 男人低低地问,突然起身,高而沉重的身影覆盖下来,将她团团包裹。 手指带着薄茧,轻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痕,晶莹泪花还带着柔软的温度。 清舞身子一僵,下意识警惕地后缩几步,整个后背贴在电视柜上,极力颤抖的嗓音道,“不是……因为杜叔叔生前跟我爸爸是很好的朋友,我没想到他会……” 男人眼光晦暗了几分,手掌好似毫无温度,轻抚上她肩头,“他们做这行,就要随时准备牺牲。” 清舞紧咬了下唇角,此刻哪里能听进去。 她满心都在想着那封诡异短信从何而来。 “下午……我想在家待着。”她突然出声请求道。 顾宸深也没多强求,深深凝她一眼,颔首,仍旧温柔地摸摸她的发,“我让医生过来。” “嗯。”她点着头,脸色发白,喉咙里总梗着什么,想吐的感觉。 “进去歇着吧。” 男人看着女孩慢吞吞上楼的身影,唇角缓缓下沉,一抹阴森。 他返身折回书房,站在深邃的漆黑之中,拨了通号码。 “手机处理掉了?” 彼端,传来时承衍淡然嗓音,“嗯,在给卢小姐发完消息后,立即处理了。” “做得不错。” 顾宸深顺手捻起一根烟,叼在唇瓣之间。只是习惯性地含着,并没有点燃。 “现在坐实了卢小姐跟警方有来往,你还不警惕起来?”时承衍又似笑非笑问。 “她?” 顾宸深笑着将烟丢下,眸底弯出一抹浅和,“等她有那个能力威胁到我,我再考虑考虑警惕这回事。 不过,倒是挺值得期待的。” 刚才用杜杰的短信吓她那么一下,就害怕得抖成那样。 这嫩乎乎的女人还想当他身边的卧底?造化浅得可爱。 时承衍也笑出声,旋即,又继续认真汇报工作, “行,你大可放心,杜杰的后事,由我这边监督。不过,虽然知道飞哥下手向来猛,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敢直接派人撞死杜杰。” “他没那么蠢,不可能把风险都背在自己身上,”顾宸深微眯着深黑眼瞳,眼角晦疼。 飞哥扣着轻妩,对顾宸深的提的要求的是,按照他的主意办事。 “大概晚些,飞哥会命令我派个人当肇事顶包的。” 这种心理变态的,向来喜欢玩新鲜、玩权利和高高在上感。 时承衍默了默,又问,“那你呢,真打算牺牲兄弟一个去吃牢饭?” “……” 这次,换男人沉默了。这也是自杜杰丧命消息一出来,他始终在思考对策的问题。 时承衍对顾宸深的性子了解,他虽外表看上去冰山淡薄,实则重情重义,对跟随身边的兄弟从没亏待过。 其实这些年始终顶着无数风险打压卢肃,顾宸深早不仅是为自己的荣华。 他已坐拥一切了。钱权色欲统统掌握在手,他大可以隐姓埋名,全身而退,过他的钻石王老五生活。 继续拼命干,大多还是为了手下一群需要喂养的兄弟,既然收认了,就得从一而终,这是准则、道德。 所以,杜杰被谁撞死,肯定不会是顾宸深指使,他不会让自己手下当挡箭牌。 而那狡毒的飞哥,是太明白顾宸深这一点,想借此削薄他和他手下间的情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2章 替我照顾她 果然不出顾宸深所料,不出半个钟头,飞哥的电话就打来了。 酒肉笑声,伴着身边不少女郎簇拥娇柔声,尽数从手机那端传来。 顾宸深眸色平静无波,徐徐开口,“看来拿下一条警察的命,飞哥就这么尽兴?” 飞哥在那头郎笑两声,大概是处在信号不好的酒吧包厢,声音忽明忽灭的,“当然是开心,空手套了条命,还不用我背锅,我不高兴谁高兴。” 顾宸深眉心深锁,轻淡笑出声。 “那你拨这电话给我,就为了助兴?” “宸深。”男人的声音透满油腔滑调的老练成熟,喊着他时的语气尤为油腻恶心,“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嗯?” 那边在畅饮醉酒,顾宸深在这头清淡饮茶,平静开口,“你是想让我派人去充当替死鬼。” “啧,就知道你不用点都能通!” 飞哥大笑两声,喜悦是发自内心而出的,“那你是派还是不派?” 顾宸深唇角微扬起一抹弧度,神绪静如手中的这碗茶,“飞哥对分派的人有要求吗?” 他大手一挥,潇洒自如,“要求没有,只要你能找到人,替我顶了这宗罪,算你完成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我把卢轻妩还给你,如何?” “一言为定。” 男人静淡颔首,挂了电话,后背微微倾靠在沙发座上,愁思密布。 而这一头,熙攘吵闹的包厢里,大家玩得正尽兴,导致进了个人也无人察觉。 那人一身黑影,慢慢挪到飞哥的身边,弯下身子,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通。 飞哥听着,脸色愈发变冷起来,扬手制止住了音乐。 原本还歌舞升腾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 “嘭”一声巨响,飞哥手中酣饮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在听了那黑衣男子的话后,怒气更盛。 “早就知道他是匹缰绳都拴不住的野马,好小子,还敢给我来金屋藏娇这一套。”待他冷静了思绪,带着恐怖伤痕的唇角又忽而划过一抹冷笑。 墨玉色扳指在粗壮的指尖微微转动着,他想了想,眼中辗转出一抹狠戾,“不过,我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啊。顾宸深屋子里多了个小妞,我手里就多了他的把柄。” 黑衣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飞哥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跟那丫头走得很近?找时间把她弄出来,明白?” 他没有犹豫地点头,笑意横现,“飞哥,我懂得。” “嗯,”飞哥扬起手,像摸宠物一样,摸着他的脑袋,眼底轻挑着戏谑的火花,“看来平时没白养你呢,嗯?现在知道报恩了。” 男人狗腿一笑,顺势开始捏飞哥的膝盖,“那是自然,飞哥对我的恩情,愿意做牛做马回报于您。” “哈哈,有意思。”飞哥扬手拍了几声,立刻在眼前出现一排彪形大汉,一个个都是潜伏在包厢里保护飞哥的保镖。 黑衣男子脸色一怔,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恐慌,“飞哥,您这是要干什么?” 飞哥倨傲在上,宛如俯瞰一切的王,薄唇轻轻蠕动,“放心,我不会动你。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的家人,你的财产,包括你养在院子里的那池锦鲤,都交给我的手下保管了。” 男人闻言,骤然大惊,连忙颤抖着抱住飞哥的大腿,连连磕头,“飞哥!我对您的忠心还不够您相信我吗?求求你就放过我的家人吧!您吩咐的我一定会做,我……” “松开,我不想说第二遍。”他皱眉抿着酒,态度冷戾了几分,任由男人用力把额头往地上撞出血,也仿佛无动于衷。 “把老子的裤子都弄脏了。”他冷睨了一眼伏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男人,额头上都冒出了血渍。 “……”男人被几个彪形大汉架起来,满脸透着绝望失望。 飞哥淡淡起身,被他这么一闹,也失去了玩乐的兴致,轻拍了拍他的小脸道,“那就等你给我建功立业了,小子。” —— 医生是下午到顾宸深家里,是他私人医生kevin的女朋友江栗,精攻妇产科的专家。 她走上楼来,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清舞的体温和状况,并温和询问了她这些天有没有不舒服的反应。 顾宸深便倚靠在门口安静等着,不出一会,江栗出来了,对顾宸深莞尔,“卢小姐身体很好,下周的手术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段时间让她好好补一下,太瘦了。” 男人安静听着,脸色愁云慢慢散开,“嗯。”说着,目光还忍不住往屋子里瞥。 江栗笑看着他,倒觉得挺稀奇的。虽然认识顾宸深的并没有kevin那么久,却也多少明白他的性格,没多少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能让他这样关心体贴着的,更是少之又少。 江栗不禁开始好奇,这个看上去清纯得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头。 “辛苦你了。”顾宸深淡淡地开口,挥手吩咐吴妈给她泡了杯茶,"最近和他还好吧?" “嗯,就是彼此都太忙了,其他都好。”江栗无奈一笑地道。 顾宸深颔首,慢悠悠地道,“过段时间,我会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江栗一愣,木然看向男人,“您要去哪?怎么也没听kevin提起过。” “我最近落飞哥手上了,你应该知道。”顾宸深慢慢敲击着桌面,盯着茶杯里缓缓打旋的茶叶,微笑得仿佛诉说的不是自身的事,“所以,大概需要你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当然,也包括下周kevin给她做的流产手术。” 江栗怔了下,十指轻轻蜷紧,“你这是……打算独自一人去面对飞哥吗?” “不算面对,也就是把从前的恩怨,没清理完的旧账都好好跟他算一遍而已。”他口气温淡又仿佛毫不在意,“你放心吧,总会有这一天的,或早或晚,不如现在就直接了断。” “……” 江栗顿时愕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默了半晌,才小心地问出一个敏感问题,“那您这次去,几成凶几成吉?” 顾宸深抿了口茶,轻喘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茶盏放于桌面上,“难说。” 江栗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便一切都明白了。 “放心吧,她我会照顾好的,你就放心上战场……哪怕是为了你们的孩子。” 顾宸深听着她最后那句话,微怔数秒,旋即一笑,“不愧是能站在kevin身边的女人,你很懂男人的心思。” “嗯,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给卢小姐做心理建设,一切还是看她意愿,如果她愿意生自然是最好。” 顾宸深淡淡笑着,唇角的褶皱微深,“一切,拜托你了。” 临近傍晚,清舞才从一场冰冷的噩梦里苏醒,她梦到了一个身受无数枪伤的男人,踩着带血的脚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最后,还没走到她眼前时,便“扑通”一声倒地再也不起。 她即便是在梦里,可意识却莫名地清醒,知道这是梦,拼命要从那深渊里醒来。 伴随一阵绵长的惊呼,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窗外天都黑得差不多了,临近下午8点多,她抚着胸口靠在床头,困倦微褪的眼底满是焦虑和不安。 “怎么了?” 房门忽然被推开,熟悉高大的身影立于门前,安静凝视着她。 清舞脸色空洞木然,还没从刚才的恍惚里回过神来。 但见到他后的第一意识,竟然是翻身下床,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顾宸深骤然愕住,还没回神过来,腰便被一个柔软又及其娇小的东西包裹住了。 她的手很小,摊开紧紧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脑袋贴于胸口,才能安心。 “做噩梦了?” “嗯。”清舞轻慢地点着头,似埋怨又似有点撒娇,“自从我怀了孩子以来,就没少做过噩梦。” 顾宸深没将她推开,反而更深地往怀里揉,“再忍忍,就该动流产手术了。” “……” 清舞面色终于显现出一缕迟疑,却是转瞬即逝,“嗯。” 她有想过,扼杀掉孩子是否太过于残忍,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有具冰冷的仪器到她身体里,硬生生把一个孩子杀死。 可是…… 若不除掉这个孩子,她这辈子势必和顾宸深脱不了关系。 和这个男人纠缠一辈子吗? 清舞轻轻松开他的衣角,身上都沾染了他衣服上淡淡烟草味。 “饿了吗?下来吃饭吧。”顾宸深轻捏了捏女孩的手背,温柔的目光让她觉得好似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顾先生今晚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她如此温柔…… 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是从前那样长辈看晚辈的目光,而更像是……男人在望着心爱的女人。 她这样想着,心觉羞耻,不免突然脸红起来,微垂下脖子,缓缓“嗯”了声。 顺着旋转楼梯往下,入目,突然是楼下一片漆黑里,闪烁起浪漫的烛火通明。 清舞整个人彻底惊住。 墙上装饰着气球彩带,甚至楼梯扶手上都镶嵌着五彩缤纷的花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3章 结局 来生再会 顺着地毯一路往下,木雕桌上,摆放着两只红酒杯,正中央则是一个12寸的圆形大蛋糕。 她脚步有点颤,背脊也跟着是僵硬的,一点点朝屋子中央的挪近。蛋糕的芬甜香味冲入鼻尖,令人味蕾大开。 而坐在镶金边的红色桌布对面,男人一身尊雅优贵的黑色燕尾服,白衣衬底,精致干净得好像画中走下的身影。 他正轻挥手中高脚杯,冲女孩温暖地笑,“清舞,过来。” 清舞便中了他的蛊似的,步子慢慢朝他迈去,在他身侧拉开的椅子坐下。 丝绸坐垫包裹着她,她脑袋一沉,被男人戴上一只生日帽,微笑声浅浅,“生日快乐。” 清舞的小脸被烛光照耀得明暗忽变,红扑扑的温度,将眼眶一点点染热。 “谢谢。”她真诚地对男人咧开粉唇时,笑得竟比这闪烁稀疏的光芒还美。 顾宸深伸着矜贵的手,将蛋糕往她的方向拉近了些,“吹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一看他,嘟起红润唇角,轻轻“呼”一声,将光芒迅速湮灭。 许久,屋子里没有开灯,只萦绕着火焰泯灭的烟味。 清舞有点滞,黑暗里只能看到男人低沉深黑的瞳孔,他似自盯着自己,却又似在看着别处,总让人看不明那表情是何含义。 “顾先生?”她细细地喊着他,“为什么不开灯?” “嘘。”顾宸深却一下捂住她的嘴,从后面将她拢入怀中,宽阔温厚的胸膛轻抵着她的后背。 她在他怀里吓得一抖,头上的生日帽也掉了。 一片看似和谐的静谧之中,门口隐约传来窸窣的掀动窗帘声,若非是仔细聆听,根本察觉不到。 清舞恍惚愣住,连忙抬眼看向他。彼此的距离如此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便看见她唇瓣微微动着,“是谁?” “坏人。”他笑得淡然,手掌轻抚她的额头,“不怕,有我在。” 女孩在怀里微微颤栗了下,抿紧唇瓣,真的,有他在身边的感觉,总会觉得外面即便有再大的危险,也不会伤及她。 外面的人似乎只是来探查情况,很快便离开了。清舞感觉到男人紧绷的肌肤微微松弛些许,原来,他虽笑吟吟让她不用担心,其实自己也是紧张的。 男人挥手,吴妈便开了灯,屋子里重新亮起的光芒,让清舞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男人温柔摸了摸她的发,“切蛋糕吧。” 语气平静得,就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清舞怔了怔,接过他递来的蛋糕叉,小心翼翼地叉了一块,主动递到吴妈碗里。 吴妈愣了下,旋即感动笑了,“我们清舞真是懂事,不过今天你是寿星,这蛋糕还是给你吃。” “没关系的,吴妈。”清舞微瘪着小嘴,给自己挑了块,舔舔唇瓣,偷看向旁边的男人。他黑眸幽光冥冥,清舞看得出,那眼里深蕴着一丝期待。 他总这样看着她,或深情或热切,好像恨不得张了嘴就能将她吞入腹中一般。 清舞被那样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把剩余的蛋糕推到他面前,“剩下的你自己挑吧。” 罢了,自己闷头毫无顾忌地舔着蛋糕沫子,一不注意,弄得满小嘴都是奶油。 男人看着,叹着,一边抽纸巾给她擦拭一边兀自地想,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模样有多迷人。 晚饭是顾宸深端上来的,看他戴上围裙,在厨房里又翻炒了两下热菜,清舞才恍然明白,有点好奇又惊喜地问,“今天的饭菜是你做的?” “嗯。”男人淡淡颔首,轻睨她一眼,眸尾染着笑意,“尝尝我的手艺。” 清舞一下噎住,愣愣地站在原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宸深对她的好,超出想象,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过生日,往年都是爸爸买了蛋糕提醒她的,可今年,爸爸不在身边,却依然有人记得。 她红着脸,垂头凝神不语,半晌后才开口,“你……明天就要出远门吗?” 男人身形一顿,直到菜炒得有点糊了,才想起关火,转过身时,仍是平静相迎,“为什么这么说?” “就觉得很不真实,为什么你会突然做菜、突然给我准备生日晚宴,给买这么漂亮的蛋糕。”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睫毛随着呼吸起伏颤抖得厉害。 可那细碎纤细柔的声音,挠得人心里又痒又舒服。顾宸深将饭菜端上桌,深叹一声,伸手将她拢进胸口,轻摁着她的后脑。 这个他习惯于拼尽全力保护的女孩,突然有一天变得如此敏锐,他多少会觉得不习惯。 但这样也好,至少若有人想加害她,她不至于直到刀架脖子上才有所察觉。 “是我平时待你不好,让你感激成这个样了?”顾宸深微淡笑了笑,眼底颇有玩笑之意。 清舞的小脸埋得更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吃罢饭,将剩下的蛋糕放入冰箱后,清舞便上楼洗漱。 吴妈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面露焦色地看向顾宸深,“顾先生,外面的人好像没走……” “我知道。”男人压低嗓音,一根长指轻摁在唇瓣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即,动作缓慢走到门前,故意将脚步放的沉重。 那缩在门口偷听的男人,以为顾宸深要出门,便下意识挪动到床边,虽然是极小的声音,却也被他听得真切。 他猛地拉开窗纸,伸手一把逮住那人的脖子,快准狠的速度无人能及。 甚至在那男人还没完全意识到,就已经被顾宸深攥住。 “顾……”他气若悬浮地喊着他的名字,随着顾宸深手中力道更深,他嗓音慢慢消失了过去。 顾宸深淡淡勾唇,面上是处变不惊的微笑,“飞哥也未免太不信任我,日夜派人守在我门前。” “……”那人喷出一口长气,脸已被掐得青紫,呼吸不过来,眼底写满了求生欲望,“顾先生……放过我……” 吴妈皱着眉,在后面轻轻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顾先生,清舞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咱还是……” 她意思是不要杀生,给孩子积点福德。虽然下周就要做流产了,但指不定情况会变。 提到孩子,顾宸深眉头松动了些,跟着力气也削弱几分,但很快重新染上狠戾,不带杀意,用力将手里男人的脖子甩到一侧。 看他狠狠撞在树干上,唇角有血溢出也不管不顾,只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回去告诉你上头的人,再有下次,我顾宸深便与他再无关系。”房门关上,唯独留下男人清幽的声音绵绵回荡。 他折身往楼上走,自此也没再说一句话。吴妈看得出他是真的发怒,毕竟轻妩小姐还被那人绑着,顾先生今天却一改谦和的态度,只是因为清舞的生日会被搞砸了。 卢家的这二位千金,在顾先生心里孰轻孰重,其实已经见分晓了。 顾宸深脚步平静地上楼,轻轻敲了敲女孩的房门。 “噢,请进。”她声音细细地应了声,伴随着还有吹风机的声音。 顾宸深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细细吊带裙,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她头发柔软浓密,被吹风机吹得差不多干了,轻轻飘出逸然的弧度。 男人浅浅笑,从后面过去,伸手抓住她手里的吹风机。 无视女孩惊讶的表情,淡淡开口,“我来。” 清舞也没拒绝,安静坐着,白净的胳膊有点拘谨地搭在膝盖上,不安搓着手心。 顾宸深瞄了眼她面前放着的作业本,上面笔记密密麻麻,但很明显不是她的字,反而更像个男生的。 他收敛目光,淡淡地问,“你们班长给你的笔记?” “啊,嗯。”清舞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转变话题。 “他对你挺好。”顾宸深淡淡拢起她的一束长发,手指温柔穿插过发丝之间,在她头皮上晕漾起一片舒适麻木感。 “以后准备和他考一所大学?” “他成绩比我好,目标应该是北大清华吧。” 她一边回应,一边心觉好奇怪,今天,他好像一直在问路麓的事情。 顾宸深平静地开口,“那你就加油,奋力赶上他。”那语气说得,就好像真的期盼她跟路麓考上同一所大学似的。 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止步于唇齿之间。 “所以,难得遇到那么好的男孩,要知道珍惜,懂么?”他嗓音淡得虚无缥缈,甚至就像不存在一样,可清舞还是真切的听到了。 她努了努嘴,莫名就很讨厌他这说话的态度。 不管路麓如何对她,她根本对路麓没有任何想法,他今晚这又是怎么了,有种故意把她往路麓身边塞的感觉。 “我不喜欢路麓那样的。”女孩声音里显而易见的赌气。 “那喜欢什么样的?”他很有耐心地问。 “……” 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了。 “你让我好好复习吧,明天就考语文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殊期脾气特别大,她甩了甩头发,不让他再弄了。 “嗯。”他也不恼,收了电线,将东西挪入卫生间。 被他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一搅,清舞剩下的也看不进去了,合上书,舒适地往床上躺下,留了盏台灯。 她闭上眼睛,有点疲倦了,“顾先生,麻烦帮我关下厕所灯。” “嗯。”男人关了灯,却站在屋子里没走。 寂静的风吹进来,空荡荡的,清舞突然感觉身边的位置往下沉了沉。 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小脸被掰了过去,拢进一个急而温暖的拥抱里。 她没挣脱,也没生气,反而是舒适地往里蜷缩了几分。这个让她颇有安全感的地方,枕着好温暖。 睡得正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炙热的唇瓣贴在自己脸上,温柔地吻过她脸颊上一寸寸的皮肤,就像在呵护一件珍宝那样小心翼翼。 清舞微微一愣,有点警惕地睁开清瞳,直直盯进男人的眼底。 他的眼神,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那样深邃地望着她,眼底没有情欲,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感。 “顾先生?”她却没来得及品味那忧伤从何而来,只是略显惊慌地推开他的肩膀。 “别动。” 顾宸深低声道,轻轻吹动她额上的绒发,缱绻的嗓音像在喟叹,留恋,“让我再抱一会。” “……”她后背一僵,莫名就没动,任他搂着。 半晌,她笑了笑,嘴唇若有若无地划过男人的下颚,“顾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给了她一场最难忘的生日会,说那些奇怪的话,让她跟路麓上同一所大学,现在又这样紧地抱着她…… 就好像以后都见不到了似的。 怎么会呢,她又不会走。 “怎样才能把孩子生下来?”他没回答,却是换了个话题。 清舞怔瞬,然后低低开口,“怎样啊……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为一个不是我丈夫的男人怀孕。” 他笑了,“所以只要我们结婚,你就能不打?” “我……” 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他笑着止住她的话,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知道了。” 这一晚,二人缱绻着度过,竟也睡得极香,只是第二天早晨她醒来,他便不在家了。 吴妈给她备了早饭,笑眯眯地,“今天考试加油啊。” “谢谢吴妈。”她点着头,眼神却还在搜寻着男人的身影。 吴妈懂她在找什么,低浅地开口,“顾先生出差了。” “出差了?”她咬着面包一愣,昨天怎么没听他提起,“去哪里出差了?” “跨洋吧,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的。”吴妈淡淡地启唇,又给她盛了碗汤,“下周二,那医生会来给你做手术的,放心。” “哦……” 十天半个月……清舞小口喝着汤,难怪昨晚他留在自己房间,原来是要长时间离开家啊。 她慢慢地想着,那样也好,给她一个人调整心情的时间。 今天的考试很顺利,一直到最后一天也是。 可是顾先生那,却迟迟得不到消息。 全体考生撕了书,抛了毕业帽,都有家长陪伴着,清舞却孤零零站在操场中央,只能自己用手机拍了照片,发到顾先生的微信里。 她盯着屏幕里绿色的对话框,往上滑动,都是自己发出去的,顾先生他一条都没有回。 清舞轻轻叹了口气,顿觉有点无力,晃荡着双腿。 到了填志愿的时候,她脑海里忽然想起顾宸深说的话,要她跟路麓上一所大学。 “什么嘛,自己不出现,还把我塞给别的人,什么破人。”她低骂一句,愣是填了个自己成绩到达不了的学校。 五天转瞬而过,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家里突然来了警察。 房子被包抄了,吴妈被逮捕,连带着清舞也被押住。 “你们是谁?!”清舞警惕地对着他大吼。 然而,很快便怔住,这位叔叔,是爸爸之前的同事,他们认识。警察也认出了清舞,随即明白了什么,挥手,“这是卢局长的女儿,放人。” 说着,陌生的手掌轻拍了拍清舞的脑袋,“放心,已经没事了,我等下就送你去你爸爸那。” “什么?等等……那这里……”清舞被带走之际,回头看了眼这个她住过的地方,已经被警员贴上了封条。 “你还不知道吗?”队长一边牵着她,一边淡淡地道,“顾宸深死了。” “你说什么?” 一刹那间,所有的情绪就如绷断的弦一般,无力修复,无法挽回。 —— 瑾城入秋了。 转眼间,清舞已经是大四的学生。 遥想四年前,她在学校故意乱填的志愿,竟然因为她成绩优异、军人子女加分而破格录取。 四年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到了毕业典礼,她却没去。 她也没回爸爸家,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挣了点钱,加上吴妈临被抓走前,给她塞的一张卡,说是顾先生留下的全部积蓄,都是留给她的。 她找了间房子租下来,却并不觉得寂寞,因为…… “妈咪,今天学校又有女生给我送花哦。”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标致的五官,像极了那人的眉眼。 清舞瞧了眼,笑得温婉,将那花接过来,插在花瓶里。 那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开得妖冶。 “一、二、三,这已经是第7朵了,宝贝你的魅力还真不小。”清舞在厨房,抽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我跟爸比比呢?”小家伙仰着脑袋,像个嗷嗷待哺的小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样盯着她。 “嗯,”清舞眼神黯了黯,却又很快舒展开笑,“肯定比你爸爸小时候要受欢迎得多。” 他便被愉悦到了,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叉小腰,指着墙壁上照片里,那个不苟言笑,五官冷峻的男人吆喝,“爸比,这次你输了哦。” “好了,快点穿好鞋子,咱们要去看爸爸了。”清舞从细细的腰肢上解下围裙,丢到一边,将小家伙拖到玄关坐好。 “妈妈,”顾思辰一字一顿,很认真地喊着她,“老师说,对死亡的家属一年就祭拜一次就够了,可是妈妈几乎每个月都去一次。” 清舞没说话,也没抬头,似在认真地给他系鞋带,“因为妈妈今天毕业了啊。” “妈妈,你上次班里得了第一也是这么说的。” “哦,对了还有妈妈上次创办了读书兴趣社,也去看了爸爸。”顾思辰歪着小脸仔细回忆着,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妈妈,你这样会不会太勤了点呀?” “不许学大人说话。”清舞笑着点点孩子的额头,拿了包,随手将头发扎起。 她今天穿的是那件豆绿色的连衣裙,从前,他说过他爱看她穿这件。 镜子里的少女,在生过孩子后身材依旧纤细,却也丰腴了不少,撩动发丝间,颇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长大了,越来越美,可他却永远也看不到。 清舞恍惚看着镜中的自己,好似能看到男人站在身边,轻揽住她的肩膀,俯身宠溺低笑,很美。 可再一回神,却是空空无物。 这世界上,早已不存在顾宸深这个名字。 四年前,顾宸深假借合作之名和飞哥在海上赴约,两人却在决战时,双双掉入海里。 飞哥的尸体被捞了出来,顾宸深的却一直不见踪影。 但在那样湍急的河流里,警方认为已不可能生还。 她只要闭上眼,就是那天队长在她耳边说着的话。 “妈妈,你拳头攥得好紧,这样不疼吗?”孩子幼嫩的小手轻轻扒拉着她蜷起的手指。 她这才回过神,对孩子轻笑,“走吧。” 四年前,他骗了她,骗她说去什么跨洋开会,骗她说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 他那晚低沉地说,让她去找路麓,那样深深抱着她吻着她不肯松开。 那时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会死,故意没有告诉她。 这男人总是如此,他总是如此。 清舞大一的课基本没去,浑浑噩噩在家里度过每一天。直到失去,她才发觉,自己对他的依赖已经那样深了。 她最后选择留下孩子,虽然爸爸不同意,但好在路麓帮了她,最后顺利把这小家伙生下来,住在了这里。 一切,都很快恢复正轨。顾宸深势力突然轰塌,他的残党给他在郊外建了块墓地,她偷偷跟了次就记住了路线,便经常过去,会带着儿子,因为知道他喜欢孩子。 如果知道她没打掉宝宝,还生了个健康白胖的孩子,他一定会高兴。 她会经常去,隔壁结婚了、学校举办活动了、文艺演出了……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可以当做去看他的理由,会和他一遍遍地说。 每次结束,她都抚摸着他的坟墓,说我很想你,你要记得托梦给我。 可这忘恩负义的男人,一次都没有。 “今天我毕业了,顾先生。”她微微跪在他坟前,还是保留着对他最一开始的称呼,“你看,思辰都长这么大了。” “爸爸。”顾思辰嫩嫩地喊了他一声,虽然有点不情愿和不服气,“我这周收到7朵玫瑰花,妈妈说比爸爸小时候要受欢迎得多哦。” 清舞笑了笑,“是啊,我猜是这样呢。” 顿了顿,又抚摸上那冰凉的墓碑,像在摸着男人的脸颊,“毕竟你总是对人冷冰冰的,谁敢靠近你。” “我毕业了,今年23了。”她微微笑着,摸上墓碑镌刻的“顾宸深”三个清晰的字。 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我现在长得还算漂亮吧,不比以前像个没长开的小女孩。所以,你多来梦里,也让我看看你。 只让你看我,太不公平了。” “嗯,还有,今天过后,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 要找工作了,要在职场上竞争,要过所有毕业生都过的生活。 也要努力,将他忘记了。 她起身,拉住孩子的手心,下了决心一样往后倒退。 “妈妈,不再跟爸爸说话了吗?妈妈你每次都会说很多的……”顾思辰有点担心地扯着她的掌心。 “说得太多啦,已经够了。你爸爸他生前,也不爱跟人说太多话呢。” 她笑着,偷偷揩了眼泪。 回过头,对男人的墓碑轻轻道,“保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