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特工:绣衣直指》 引子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梁画栋,云雾里浮现着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绿瓦红墙,气势磅礴! 霎那间,喊杀声四起,四下兵器相撞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小男孩绝望无助,毫无目的的拼命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巍峨殿宇之间,身形幼小的他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嘴里不住的哭喊着:“母妃,母妃” 突然,脚下的地面瞬间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小男孩一脚踩空,失足掉下了万丈深渊之中 “不周,你又做恶梦了?”一个真实的声音将刘不周从噩梦中唤醒,他“啊”的一声猛然坐起,通身是汗的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安稳下来,抬头看去,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生的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站在他的眼前。 “百里卿啊,百里卿,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叫叶良禽,那个刘不周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又忘了?”刘不周缓缓起身,走到年轻人身旁,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深邃的说,然后将手掌展平,在他嘴边上做了个划过的虚动作,戏谑的继续说:“你小子是不是盼着像阿玉奇一样终生不发一言呢?!” 百里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颔首回道:“属下又忘了,属下知错。” “别动不动就这个错那个错的,你我是兄弟,说吧,什么事?”刘不周问道。 百里卿回道:“羊儿等不及要吃草了。” “是时候了,”刘不周忽然眼前一亮,他顿了顿看向百里卿,语气坚毅的说:“传我命令,出发!” 深夜,被一片苍松翠柏环绕着的赵王府恢宏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王府大门紧闭,四下里只能听到夜风吹动树木发出的“唰唰”声。 几个背着背囊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赵王府的外墙下。 他们从背上取下背囊,在里面取出一个形状宛如坛子的东西,这东西体大口小,坛口处蒙着薄薄的兽皮,他们将这东西贴近高墙,稳稳的嵌入地里面,然后其中一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侧过头将耳朵贴在坛口的兽皮上全神贯注的听着。 这种嵌入地下的坛子状的东西名叫“听瓮”,是中国古代情报人员特有的一种窃听设备,窃听者将耳朵贴在坛口处,可清晰监听到周边一里内的声音。 此时的赵王府里并非像外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银水河两边密密匝匝的站了起码六七百王府亲兵,都眼巴巴的看着银安殿里的动静。 而银安殿里,赵王刘彭祖端坐在正中王座上,他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个文弱年轻后生,另一个则是个年约四十,面目粗犷的将军,殿内赵王的属下你一句我一句的正吵个不停。 只见那位将军向刘彭祖叩首道:“千岁不要再犹豫了,属下计划已定,今夜举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 “哦?俞楼将军说说你的计划,”刘彭祖不动声色的回道。 俞楼点了点头,面向众人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绢布展开,众人都凑过来仔细观看,这是一张绘制的很精确的都城长安地图,上面明确标记了此次计划的目的、路线、区域和步骤。 他先面向站在刘彭祖身边的那个文弱后生说:“几日前,江傲齐先生散布谣言说数千匈奴骑兵突然出现在都城北部,公孙贺和卫青已奉旨率都城精锐离京剿灭匈奴去了,”然后他面向地图上的一块区域继续说:“现在都城只有少量禁军,兵力空虚,本将已在东门里的几条街上预先放置了硫磺等易燃之物,起兵前可在这一带放火,吸引巡城禁军前去救火,而我等就趁着守卫最薄弱之时挥军攻入皇城,杀了那无能皇帝小儿刘彻,拥立赵王千岁登基!” “江先生一向足智多谋,敢问先生有何高见?”刘彭祖听俞楼说完,转头向身边的江傲齐问道。 江傲齐对刘彭祖回道:“俞将军的计划天衣无缝,依在下看,此事成败的关键不在皇城,而在东门纵火,声东击西,我等才可乘虚攻打皇城,属下建议由俞将军亲自带兵前往东门。待火起,速派人来告知。” “准!”刘彭祖马上同意,然后对江傲齐说:“那么攻城之事就要劳烦先生了!” “千岁,这正是在下要说的第二件事,”江傲齐走到地图前,对刘彭祖说道:“此等大事必须众志成城,稍有心存二心者,就会功亏一篑,请千岁带头,大家均签字于这张地图上,以示忠诚和决心,千岁可将此图当作号令全军的将令授予在下,此事可成!” 刘彭祖“嚯”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大踏步的来到地图前,毫不犹豫的拿过毛笔在地图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对众人朗声道:“此事成功,诸位都是本王的开国元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众人见刘彭祖率先签了字,也纷纷的签字,刘彭祖卷起地图郑重的交给江傲齐,然后一挥手让众人出去准备。 江傲齐带着一个高鼻深目,面相酷似西域人的年轻人走到俞楼的身边说:“俞将军,我将哑巴调给你使用,他轻功了得,你那边事成就让他回来报信,我等马上起兵。” “好,”俞楼点头应允,然后一只手臂搭在江傲齐肩上小声笑着说:“这次多谢兄弟了,你把这么好的计划让给了我,让哥哥在千岁面前挣足了光。”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江傲齐回道,然后转头对哑巴说道:“随俞将军去吧!” 俞楼带着哑巴等人备好引火之物疾速离开,直奔东门而去。 江傲齐这边马上安排给王府亲兵下发刀枪弓箭等兵器,只等东门消息。 约莫过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哑巴身形矫健的飘然越过王府的大墙,快速走进银安殿,跪在刘彭祖的面前,江傲齐急切的问:“那边事成了?” 哑巴肯定的点了点头,江傲齐转头看向刘彭祖,刘彭祖平复了下激动的突突直跳的心,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下定最后的决心,忽然说道:“起兵!” 刘彭祖这话也就刚说完,王府外的上空突然升起了六盏孔明灯,红彤彤耀眼的孔明灯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非常刺眼。 伴随着孔明灯的升空,一个英气逼人,俊朗帅气的年轻人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银安殿外,他信步走进,语气冷冷的说道:“千岁慢着,您这是要去哪呀?” “叶良禽?”刘彭祖一眼认出进来的正是刘不周,他没好气的怒道:“你个小小的羽林监,敢私闯王府,好大的胆!” “好大胆的是你吧,”刘不周极为淡定,没有丝毫畏惧,“聚众策划,手持军械,图谋造反,千岁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叶良禽,你说本王谋反的证据呢?在自己的家里操练亲兵这可说明不了什么,”刘彭祖被刘不周这番话说的心里发虚,但见到他只身一人,两手空空,胆子又壮了起来,怒道:“倒是你,私闯王府,以下犯上,证据确凿,”刘彭祖朝着殿外大喊一声:“来呀,将叶良禽给本王拿下!” 殿外的王府亲兵刚要动手,就见大批身着黑缎绣衣的人突然从树上、墙外和银水河里毫无征兆的冲了出来,将殿外的众亲兵团团包围,他们都手持一种小型的弩机,明晃晃的箭头全部对准了包围圈里。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那些人虽然手里拿着兵器,却都没敢动。 刘彭祖大吃一惊,那原本嚣张的气焰明显弱了半截,但仍硬着头皮说道:“你居然敢带兵攻击王府,你可知这是死罪吗!” 刘不周轻描淡写的回道:“别那么早下定论,赵王千岁,到时候谁是死罪还不一定呢。” 刘彭祖不得已换上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说:“叶大人,想必你是误会了吧,本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大哥,皇族血脉,怎会谋反篡位呢?!” “哈,可是据我所知,你们皇族之间在杀起自家人来,可是一向毫不手软的,”刘不周蔑笑的一声回道。 刘彭祖被刘不周的这句话说的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别演戏了,”刘不周冷冷的问道:“千岁的亲卫将军俞楼去哪了?” “俞楼?”刘彭祖心中一颤,眼珠转了转,随口道:“本王不知!” “千岁记性好差呀,刚下的命令就忘了?”刘不周淡然一笑,转头喝了一声:“带上来!” 只见殿外,百里卿揪着丢盔卸甲的俞楼走进银安殿,一把将他扔在地上,那俞楼惊慌失措的看着王座上的刘彭祖。 “俞将军奉千岁之命前往东门放火吸引兵力,配合你攻击皇城的计划,可他正要动手时被我的羽林军抓了个正着,”刘不周指着跪在地上的俞楼,对刘彭祖说道:“是不是这样啊千岁?” “俞楼擅自放火与本王无关,”刘彭祖看了一眼俞楼,撇着嘴回道。 俞楼赶紧随声附和道:“对对,是我自己擅自而为的,千岁并未给我下过命令,更谈不上谋反之事了。” 事态发展的对刘不周越发的不利了,虽然抓住了俞楼,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赵王谋反,刘彭祖傲慢的将身体靠在王座的椅背上,眯着双眼盯着刘不周,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刘不周面色冷峻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千岁的人当真是忠心耿耿啊,”刘不周不由得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 刘彭祖志得意满,冷笑道:“叶良禽,你也够蠢的,再没证据可休怪本王无情了!” “谁说没有证据?证据在此!”突然,一声霹雳般的厉喝在银安殿内响起,众人看去,说话的正是江傲齐,只见他来到刘不周面前,从袖筒里抽出那卷地图,双手奉到刘不周的手上,说道:“赵王刘彭祖蓄谋造反,并绘制逼宫刺皇地图,这地图上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刘彭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平日忠心不二,为他精心谋划大事的大智囊江傲齐今天怎么突然反水了,他难以置信的指着江先生:“你你是卧底?” 刘不周将地图展开看了看,满意的笑笑,对已经瘫软在王座上的刘彭祖说:“千岁,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一直跪在地上的俞楼此时突然猛的站起,随手抢过一把佩刀,怒喊道:“叶良禽,我杀了你,”然后就挺刀直奔刘不周扑了上去。 俞楼的企图刘不周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砍自己是虚的,抢地图才是真正目的。 刘不周从容的左手将地图背在身后,右手突然在腰间那么一捋,霎那间一道耀眼寒光闪过,还没等俞楼看清楚,寒光包裹着刘不周瞬间就是几个漂亮的旋转。 旋转过后,刘不周稳稳的停在当场,他手里握着一把如同鞭子般剑身弯曲的软剑,剑长不过二尺五,又窄又薄的剑体泛着冷蓝色寒光,他反手把软剑插回到腰带上,那剑柄正好是腰带正中心的扣儿,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刘不周的腰带竟是一把隐蔽性很强,锋利无比的兵器。 而那个俞楼,就呆立在那一动不动,瞬间他的手腕、脚腕等处渗出了鲜血,原来他的手筋和脚筋全被割断了,手里的佩刀“铛啷”落地,整个人仰面朝天栽倒在地上。 刘彭祖见大势已去,就起了逃跑的心,他趁着俞楼攻击刘不周的当口,用手狠命的一按王座扶手上的突起,就见王座的底座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黑洞,连同王座和上面的刘彭祖全部一下子没入了地面,消失了。这是刘彭祖特意为自己暗中修建的一个秘密的逃生通道。 刘不周冷冷的看着刘彭祖凭空消失,一点也不着急,平静的好像根本没有要去追赶的意思。 倒是江傲齐焦急的不成,他朝着大洞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阿玉奇,你个孽障在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话音还没落,只见那个大洞里“呼”的窜上来两个人,是哑巴阿玉奇,他手里擒着如丧家之犬般颓丧的刘彭祖,笑嘻嘻的落到了平地上。 巍峨的建章宫前,一个宦官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叶良禽,兵不血刃剿平诸侯王叛乱,功在社稷,特晋封叶良禽为钦命直指绣衣使,统领天下三万绣衣直指,特授其代天行事、先斩后奏之权阿玉奇、百里卿、江傲齐皆平叛有功,特晋封为绣衣左使、绣衣右使和天下十三路绣衣监察使” 万众簇拥之下,刘不周一身黑缎绣衣锦袍,肩披猩红烈焰斗篷,面容冷峻的傲然站在高高的封台之上,阿玉奇、百里卿和江傲齐都威风凛凛的拱卫在刘不周的身后。 刘不周就像一个王者接受天下朝贺般俯视着封台之下如蝼蚁般黑压压一片,谦恭的跪伏于地的绣衣直指们,听着他们口中有节奏的不断喊着:“拜见钦命直指绣衣使!” 面对山呼海啸般的俯首臣服,一切恍如隔世,如今的权倾朝野让刘不周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时光倒回二十年前,他仿佛看到了荒野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一章 『囚徒』 公元前150年,西汉汉景帝前元七年的深秋。 大汉帝国北部边境,靠近北地郡的山林中的一条土路上,此时天色渐晚,十几个军士押解着一队囚犯从远处蹒跚而来,这队囚犯能有几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他们的双手全都被用锁链前后拴着。 队伍中间有一个满脸泥土的年轻女人,漫漫的征程和一路上艰辛的生活已将她摧残的像个女乞丐一样污秽不堪,但是即便如此,如果你仔细观看,在她满脸泥土与汗水的遮盖之下仍能看出曾经的美貌和华贵之气,她右手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年幼小男孩,这小男孩也是一身的污泥,衣服破烂不堪。 年轻女人身边一个年约二十多的精壮汉子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女人说:“主妃,走了这么远,您和世子喝点水吧!” 女人停了下来,接过水壶弯下腰正要给身边小男孩喝水,旁边押解他们的一个军士见她们停下了,喊了一声:“磨蹭什么,还不快走!”上去用刀鞘就打在女人的背上,那女人被这一下打了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水壶里的水也撒了一地。 那个小男孩怒视着这个军士,猛的扑上去,一口咬在军士的手臂上,把那军士疼得气急败坏的喊着:“特么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说着一脚将小男孩踹出去一溜滚儿。 那个精壮汉子赶紧护在女人和小男孩身前,对那个军士怒目道:“你大胆,休要对主妃和世子无礼!” “呦嗬,还摆你们那太子府的威风那?”那军士一听,放肆的哈哈大笑着,说着一脚将精壮汉子踹倒,抽出佩刀用刀尖指着他喝道:“搞清楚你们的身份,你们现在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啦,你们的主子废太子刘荣谋反篡位,畏罪自杀,你们全家就是一帮乱臣贼子,该死的囚犯,什么主妃,世子的,狗屁!呸!”说着一口痰淬到男人身上。 “我父王他是好人,”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听到他们这样说,不顾身上的伤痛,站起来朝着那军士怒喊道。 另一个军士挺着长矛顶在小男孩胸口,抱怨道:“有冤找你那皇爷爷说去呀,跟我等说不着,赶快动身,爷爷们还想着早点完事回京呢!特么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怎么接了你们这个苦差事!” 精壮汉子赶忙过去搀起年轻女人,又把小男孩护在身后,对着那十几个官军点头哈腰一个劲应诺,“军爷息怒,军爷息怒,我等走就是了!” 就这样,他们几十人又上了路,在路上男人悄悄对女人说:“主妃,下臣这几日总是感觉不对头,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后面跟踪着我等,依下臣看,咱们还是快快赶路,早一天到达服役之地就早一天安全。” 女人疲惫的点了点头,领着小男孩带着一众囚犯继续赶路。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林深处,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在暗处一直注目看着他们,一会一个黑衣人回来对为首的一人说道:“看清楚了,那个年轻女人就是废太子妃,那个小男孩是废太子世子刘不周,那个精壮汉子是废太子府的家臣胜之。” “咱们跟踪他们自长安出来向北走已经十余天了,这帮军士也是够狠的,每天对这家人不是鞭挞就是侮辱,而且每日投宿的时候,这帮军士就自行住进店里,无论刮风下雨都把这一家扔在客栈之外露宿,还一顿饱饭也不给,”一个黑衣人啧啧的说道。 “是啊,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这帮军士还把他们全家像栓牲口一般用铁链拴成了一串,”另一个黑衣人指着囚犯队伍的方向说:“看见没,这冷风刺骨的,他们身上还穿着单衣。” 那个首领冷眼看着这几个说话的手下,问道:“怎么,你们心疼了?” 那几个黑衣人赶紧解释:“不不,我等的意思是,估计那废太子妃她们到不了服苦役之地就得被这帮军士折腾死一多半,还用得着咱们动手吗?” “废太子全家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如果他们活着到了服苦役的地方,那里戍边的官军众多,我们要想再下手可就难了!”首领冷冷的回道。 废太子一家和那十几个押解军士,他们走到天色已晚也没走出这道山梁,估摸着一时半会到不了下一个镇店,为首的那名军官和其他几人一商量,干脆今晚就在这土路山林边上宿营,吃饱了,睡好了,等明天一早再动身。 军士们就将一众囚犯绑在道边的树底下,他们自己在林中支起营帐,点上篝火,十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四周取暖,并取出干粮和烧酒,连吃带喝起来。 太子妃和胜之他们就这么被捆在树下,也不给吃,也不给喝,不闻不问,夜风骤起,虽还尚未达到刺骨的寒冷,却足以把这些饥寒交迫的囚犯冻得瑟瑟发抖。 押解军士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小兵看他们实在可怜,就起身往太子妃和胜之的身上扔了两块干饼,太子妃满脸感恩的对这个小兵千恩万谢:“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然后她将干饼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放在小刘不周的手里:“世子,快吃吧,”然后将另一半又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递给胜之,胜之没有接,拿着另外一个干饼谦恭的对太子妃说:“主妃留着吃吧,臣下等人把这一个干饼分吃了就行。” 那小兵看着,感叹了一声,自语道:“这世子也着实可怜啊。”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军士一边烤着篝火,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说道:“小子,你看他现在可怜,不过当年世子的出生可是引来过天生异象,震动过朝野的。” “哦?”小兵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好奇的凑近那个军士问道:“那他岂不是有帝王之相?” “何止帝王之相,这刘不周当年一出世,就被当今陛下盛赞为我大汉帝国未来的旷世之君呢,”那军士神神秘秘的回道。 小兵的兴趣更高了,他给军士倒了一碗烧酒,急迫的问道:“快说来听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章 『天生异象』 军士讲的这件事,发生在六年前,公元前156年7月7日,西汉汉景帝前元元年六月丁未日,这一年正是西汉帝国第六位皇帝汉景帝刘启登基称帝的第二年。 此时,景帝刘启正在若樱殿陪着爱妃栗姬聊天:“爱妃啊,你如此的温婉贤淑,在这后宫之中最懂得朕,从不争宠骄纵,深得朕心,朕要重重赏赐于你!” 栗姬殷勤的给景帝满上一杯茶后柔情的说:“臣妾年近三十还能得到陛下如此的恩宠,并且立我儿刘荣为太子,已是尊崇有加了,臣妾感念隆恩不尽,还要什么赏赐啊,臣妾只希望陛下龙体康健。” 景帝动情的一把握住栗姬的手,眼睛里满是怜爱,搞得栗姬两颊绯红,害羞的含额低首。 二人正聊着,贴身服侍景帝的宦官黄门令波才跑进来奏报:“启禀陛下,王夫人刚刚为陛下生下一位皇子。” 汉景帝稍一迟疑,栗姬非常识趣的赶忙对景帝一个万福,说道:“臣妾恭喜陛下,陛下又得一位皇子。”说着取过景帝的团龙锦袍来给他披上说:“陛下快去王夫人那里看望吧!” 王夫人的漪澜殿里,汉景帝安慰了下仍有些疲惫的王夫人,然后抱起孩子看了看,心里想着,虽然这王夫人性格有些刁蛮,不似栗姬那般温婉,不过怀中抱的也是自己的龙种,心中自然也是喜悦。 此时王夫人躺在暖榻上,虚弱的对景帝说:“请陛下为此子赐名。” 汉景帝沉思了下脱口而出:“就叫刘彻吧。” 王夫人生下这个男婴就是后来大汉帝国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只不过当时刘彻的出生并没产生多大轰动,因为他仅仅是汉景帝众多个皇子中的一个,排行老十,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孩子的命运大概就是如果能好好的长到成年,就会按照西汉的宗室制度被封为诸侯王,成为皇帝的臣子,然后必须到自己那一小块封地去住,没有皇帝的圣旨不能擅离封地。 一直以来,皇帝防着诸侯王要比提防刺客还严重,毕竟同为皇家宗室,难免谁有个觊觎皇位的企图,所以别看都是同袍血脉,可历代皇帝整起诸侯王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弄不好哪天皇帝看他不顺眼了,随便找个茬儿就废为庶人,最后落得个不是被杀就是郁郁而死的悲惨结局。 正在此时,漪澜殿外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异响,甚为骇人,景帝不知发生了什么,忙叫波才出去查看,不一会波才慌里慌张的跑回来禀奏:“陛下...陛下...天生异象,天生异象啦。” “哦?”景帝大惊,忙出宫门观看,王夫人也在莫黎等宫女的搀扶下跟出来观看。 众人站于漪澜殿门口,只见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万道五彩霞光,光芒万丈耀人的眼睛,霞光相互纠缠,形状极为壮阔,好似一条巨龙盘于天空,天空中隐隐传来阵阵轰鸣。众人见此都是大惊,不知此为何寓意。 这时,一个人在小宦官的引领下急匆匆由远处跑来,近前跪地禀报:“儿臣刘荣叩见父皇。儿臣前来给父皇报喜。”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刘荣。 “太子免礼,起来说话,”景帝让太子起身问:“不知何喜之有?” “启禀父皇,刚才,太子妃为我大汉诞下世子,”太子刘荣禀报。 王夫人在身后听见,脸色明显一怔。 景帝听后大喜,“哦?” 刘荣继续说:“但有件事儿臣不敢隐瞒,须向父皇奏明。” “何事?”景帝问道。 太子刘荣道:“小儿刚一出生,儿臣便发现他左脚脚心上长了三颗金色的痣,不知有何说法?” “三颗金痣?”景帝闻听也觉得蹊跷,疑惑的自语道。 “陛下,太史令求见,”正在景帝疑惑思忖之时,波才向景帝禀报。 景帝马上传其觐见,“太史令,你来的正好,朕见这天生异象,不知何故,卿家快为朕占卜天象。” 太史令跪地奏报:“陛下,微臣正是为此而来,臣方才观此天象,那万道见五彩霞光,似有龙形隐现,而那一阵阵的轰鸣分明就是龙吟之声,是吉象啊!” “哦?”景帝面有喜色。 太史令继续说:“这等吉象千年不遇,臣查遍史籍,断定我大汉江山必有旷世之君出世。方才听闻,太子妃诞下世子,更听说其脚生三颗金痣,臣为之推演,这天生吉象正是因世子而显,主吉星高照,可佑我大汉天下福运绵长,万年长青啊!” 众人听完都大喜。景帝喜出望外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这是上天赐给我大汉江山一份最为珍贵的宝物,太子喜得贵子,为我大汉江山万年不息立下大功啊!” “请父皇为世子赐名!”刘荣见父皇大喜,心中也是喜悦,赶忙叩首道。 景帝略一沉思,昂首道:“上古时期,诸神争霸,共工大神为天下苍生计,怒撞不周山而再造了天地,才有了如今天地玄黄的面貌,可谓开天辟地的始祖......嗯,朕就给世子赐名为刘不周,期望他将来能为我大汉江山开疆拓土,创出一番万世不朽的丰功伟业!” 刘荣赶紧叩首道:”谢父皇为我儿赐名!“ “既然是上天赐给我大汉江山的珍宝,朕不可违背天意,现在就封太子世子刘不周为临江王,”景帝难掩心中的喜悦,小刘不周刚出生就被封为王。 众人齐齐的为太子刘荣之子刘不周的诞生好一番议论,气氛极为热闹,却把王夫人和刚刚降生的小刘彻冷落在了一边,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那轰动朝野的天生异象更与刘彻的出生毫无关系,王夫人在一旁甚为尴尬,她低垂着双目,用眼角阴狠的盯着太子刘荣。 景帝今天兴致颇高,他大踏步的走下台阶,边走边说:”太子,快,将朕那小孙孙刘不周抱到你母妃栗姬的若樱殿去,让她也高兴高兴,也让朕好好瞧瞧!“太子刘荣跟在旁边,连连称是。 刚走了没几步,景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仍跪在漪澜殿门口的王夫人说:”哦...夫人,你先安心静养,改日朕再来看望你和我儿刘彻!“说完转身离去了。王夫人跪地谢恩。 太子生子,还脚生三颗金痣,引发天生异象,出生当日就受封临江王,此事震动朝野,刘不周就在这样万众期待之下出生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必是大汉帝国未来的一国之君,按照太史令的推演所说,这将是一位旷世君主,他必将受到天下人的拥戴,接受天下人的顶礼膜拜,手握生杀之权,后宫佳丽无数,过着穷奢极欲的帝王生活。 然而,未来从来都是无法预测的,充满了无数的机遇和巧合,刘彻和刘不周这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同一个帝王家族的男婴的未来命运蕴藏着未知的变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三章 『巫蛊.谋反』 “这么说,当年那个太史令的推演是不准确的了?”小兵听到这,回头看看树干下,躲在太子妃怀里,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刘不周,问那军士。 那军士摇了摇头回道:“唉,天意难料啊,岂是我等这种凡夫小民能懂的。” 小兵看了看四周,又向军士这边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那废太子谋反一事......” 那军士没等小兵把话说完,立刻打断了他,他警觉的对小兵说:“你不要命了,此事是禁忌,任何人不得谈论此事,违者以废太子同谋论处,是要杀头的。” “就说说嘛,出你的嘴,入我的耳,没人知道,”小兵又殷勤的给军士倒满了酒,说道:“小弟这不是才刚入伍,在家乡时只是有些耳闻,不像您这么见多识广嘛!” 小兵这一番恭维果然起了效果,那军士也是借着酒劲,看了看四下没人注意他们,就说:“说到太子谋反,还要从栗夫人巫蛊案说起,据说那栗夫人为人温婉贤淑,深得当今陛下的宠爱,不过好景不长,有一年,栗夫人再次怀有龙种,所以不能侍寝,陛下转而开始宠幸起王夫人来,那栗夫人觉得就是因为王夫人才导致自己才失了宠,故而怀恨在心,有意加害王夫人。” 小兵目不转睛的问:“那栗夫人是如何加害的王夫人的?” 军士喝了口烧酒继续说:“听说她故意将自己肚子里的龙种打了下来,还骗取了王夫人的生辰八字,她利用银针将死胎和王夫人的生辰八字合制成了一种极为阴毒的巫蛊,叫什么厌胜之术,后来王夫人很快就中了蛊,昏迷不醒,马上就要死在当下了,陛下大发雷霆,全皇城搜查,最后就在栗夫人的寝宫里发现了这个巫蛊,据说还是她贴身的一个叫星儿的宫女最终揭发了她,此事才真相大白,陛下震怒,将栗夫人废为庶人,圈禁永巷别院,终身不得赦免。” 小兵听的汗毛倒竖,心悸的直打哆嗦,他也赶紧灌了一口酒定了定神说:“怪不得此事被禁说呢,听着都觉得可怕,难道这后宫的嫔妃之间为了争宠真能做出这样不择手段的下作事来?!” 军士回道:“唉,自古皇家多薄情啊,不过当时最为不信此事的就是太子殿下刘荣,他就在当夜跑到皇城执意要求见陛下,为他的母妃栗夫人鸣冤。” 小兵问:“那太子有没有说动陛下原谅栗夫人?” “原谅?大汉律法中明确规定了,下巫蛊害人是死罪,更何况是在后宫之中呢,栗夫人只是被废为庶人已是陛下格外开恩了,你说太子这个时候去找陛下为他的母妃鸣冤,不是自找苦吃吗?”军士回道,他又警觉的四下看了看,继续说:“后来听说太子言语间触怒了陛下,陛下命他不许再提此事,并将他赶回了太子府。” 小兵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这太子也是挺可怜的,陛下恐怕也是不想让他牵扯此事太深吧!” “但是太子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被送回太子府后,就动起了谋反的念头,”军士回道。 小兵赶紧问道:“哦?那后来如何?” 军士继续说:“太子派遣太子舍人晏辰拿着他的亲笔手书去见当时负责皇城护卫的卫尉将军郅都,和他密谋一起举事谋反,让郅都打开皇城城门,太子率领亲兵进宫与郅都汇合,再一同攻进未央宫,逼着陛下退位。可是谁承想,那晏辰在给郅都送信的途中正好被公孙贺将军和甘吉将军抓了个正着,太子谋反一事才最终败露。陛下大怒,下令将太子下狱。” 小兵急着问:“那后来太子招认了吗?” 军士用一只手在自己的脖颈处做了个横切的动作说:“太子刘荣在狱中竟然自杀了!” 小兵听军士说太子在狱中自杀了,也是一惊,赶忙问:“那难道太子是被冤枉的?” “不是,太子在自杀前写了悔过书,承认了自己意图谋反的事实,陛下震怒,颁下圣旨,所有涉及到的相关人等全部被处死,虽然太子刘荣畏罪自杀,但太子谋反之事已做实,所以被废去太子之位,削去皇室宗籍,他的家人本该连坐处死,但念其家人无知,全家也被削去皇室宗籍,并发配北部边境苦寒之地服苦役,永不赦免,”军士说完,将最后一口烧酒喝干。 小兵若有所思的问:“那既然是证据确凿,为何还要全国禁止谈论此事呢?” 军士回道:“这栗夫人巫蛊案和废太子谋反案影响实在太大,所以当时轰动了全国,民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也有说栗夫人和废太子是被陷害的,后来朝廷不得已就禁止提念此事了。”说完,军士掰了块干饼放进嘴里说:“好了,不说了,再说多了恐怕你我都会引火上身的。” 小兵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回味着刚才军士所讲,自顾自的喝起烧酒来。 这时候,小刘不周将单薄的小身子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他喃喃的说:“母妃,孩儿好冷!” 太子妃半坐在树下,看着哆嗦不停的小刘不周她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自己倒也罢了,她怎么也看不下去自己的儿子遭受这样的罪,她回过头看了看林中吃喝的军士,暗自咬了咬牙,提着一口气冲着军士那边说道:“各位军爷,各位军爷行行好,能否给小儿一件厚衣服御御寒?” 篝火旁,这帮军士中为首的那个刚刚灌下肚一壶烧酒,有些微醉,脸色通红,他听到太子妃的话,醉眼惺忪的站了起来,后面几个军士也跟着,脚步踉跄的向着太子妃他们这边就走了过来。 他来到太子妃近前,太子妃这一路上没少遭罪,腿上还受了伤,因为军士不给医治,伤口都化了脓,她走起路来已是一瘸一拐的,即便如此,她仍努力的直起身子,一脸祈求的对那军官说:“军爷,求求军爷了!” 那军官瞅了瞅小刘不周,又看了看太子妃,突然笑了起来,他说话略有含混的道:“厚衣服,我这有的是,可那是给我们穿的,我凭什么给你们呀?” 太子妃再次央求道:“军爷,我等身上已身无分文,没有什么能报答军爷的,您就行行好,给小儿一件,本宫,哦不,奴......奴婢到了苦役之地还不知能活到几时,奴婢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军爷的恩情!” “来世?啊哈?”那军官转头看着身边那几个兄弟,怪笑道:“那我们兄弟可等不起!” 军官说到这,弯下腰用刀鞘托起太子妃的下额端详了半天,然后一脸淫邪的说:“嗯,果然天上尤物,不愧是金枝玉叶呀,你呀,今天就陪我们兄弟几个快活快活,爷就赏你等所有人每人一件厚衣服,啊哈!”说着,就上前去扯太子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四章 『困兽的洪荒之力』 太子妃为了小刘不周央求押送的军官给一些衣物御寒,谁知那军官欲借此对太子妃行不轨之事,太子妃恼羞成怒,她使劲挣脱着军官的纠缠,“你给本宫放手!” 军官刚才灌了一肚子烧酒,现在被酒劲拿的已是兽性大发,怎可轻易放手,他一把抱住太子妃的两条腿,嘴里嘟囔着:“咱今天也尝尝这皇室贵胄的滋味,啊,哈哈!” 太子妃被他死命的纠缠不放,情急之下,抬手就是“啪”的一记耳光打在军官的脸上,愤怒的吼道:“无耻!” 另外几个军士一看竟然都嘲笑般的哈哈大笑起来,七嘴八舌的起哄道:“天鹅肉吃不到,反而被天鹅啄瞎了眼睛,哈哈!” 这军官着实有些下不来台,被这一记耳光打急眼了,他气急败坏的“噌”的抽出佩刀,擎着刀冲着太子妃怒吼道:“你个贱女人,还敢打军爷,我杀了你!”说着,举起佩刀就要往太子妃的头上砍! 就在这时,一支箭“嗖”的飞来,不偏不倚,正好钉在军官的脖颈之上,这家伙只“呃”了一声就仰面倒地死了。 与此同时,十几个蒙面黑衣人纷纷从树上落下,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一言不发,朝着那些军士和废太子一家就杀了上去。 事发的突然,军士们还没反应过味儿来,这些黑衣人就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那人手起刀落砍翻了站在前面的一个军士,这时候众军士才醒悟过来,赶忙抽刀上前抵抗。 胜之见状,趁乱抄起被射死军士扔下的佩刀,抡圆了朝着锁他们锁链上就砍,几下就把自己和太子妃等几人的锁链砍断。就在他砍断锁链之时,那几个军士就已经被报销了,这些黑衣人仍不肯罢休,提着刀奔废太子一家而来。 其他囚犯这下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奔着废太子一家来的,几十个犯人怒睁着双眼全都堵在太子妃和小刘不周的前面,用肉身去抵挡杀手们的攻势。 胜之横着刀保护着太子妃和刘不周,他冲着太子妃说道:“主妃,这些杀手是冲着咱们来的,我等在前面抵挡,请主妃速速带世子逃走!” 太子妃紧紧的搂着已经吓坏的刘不周,她艰难的挪动了几下步子,却险些跌倒,太子妃硬撑着站了起来,咬紧牙关,对胜之说:“胜之啊,本宫这腿是走不了了,”说着,她把刘不周一把推到了胜之身边,然后说:“你带着世子走吧,我们留下来阻挡杀手,为你们逃跑争取时间!” 胜之大惊,他慌忙说:“那怎么行?主妃赶快带世子快走吧!下臣就是拼死也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砍倒了最前面的十几个人,眼看着就快到太子妃他们这块了,太子妃急了,她努力的上前几步,让过胜之和刘不周,对胜之嘶喊道:“本宫现在这样走,很快就会被杀手追上,那样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世子的命更是难保,本宫现在命你速带世子离开,说什么也要给殿下留个后啊!” 太子妃的话句句在理,胜之何尝不明白,眼见着迫在眉睫,他把心一横,一把抱起世子刘不周,单手提刀,满眼含泪的对太子妃说了声:“主妃,保重!”然后转头飞似的就逃了下去。 刘不周见自己的母亲没有跟来,张着两只小手拼了命的朝着太子妃摇晃:“母妃,母妃!” 太子妃泪流满面的看着胜之带着刘不周远去,心如刀绞一般,她忍住眼泪,一转身,对着还活着的几十个废太子家人说道:“今天,就是拿我等的身体当盾牌,也要誓死挡住杀手,不让他们前进半步!” 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杀手从来没把这群手无寸铁,还面黄肌瘦的人放在眼里,多少次刀光剑影之中他们都能轻松取了对方的性命,何况面对这样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然而,他们想错了,他们的这场杀戮彻底将废太子一家人隐藏在心中,解不开的怨与恨给激发了出来,天知道他们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不公和摧残、什么样的折磨和非人待遇。 他们愤怒了,体内的潜能发挥了出来,这群面容枯槁的人就像一群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咆哮着,怒吼着,奋不顾身的扑向这些杀手,手无寸铁算什么,他们还有牙齿,还有手,还有腿,他们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用牙咬、用手抓、用脚踹,将满腔的怒火统统释放在这群杀手的身上。 杀手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近半数的杀手竟然被弄得血肉模糊,狼狈不堪,不过废太子一家的反击也只能说是强弩之末了,面对十几把雪亮的刀和十几个伸手了得的杀手,他们显得实在太过脆弱了。 等到杀手们及时纠正了自己轻敌的错误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杀戮了,片刻的功夫,几十具尸体就全部倒落于尘埃。 太子妃的胸前中了一刀,这一刀扎的很深,几乎从后背穿透了出去,她瞪着一双原本美丽明亮的大眼睛,此时神情蓦然绝望的呆滞的仰望夜空,这个美丽的女人就这样带着多少不甘和对人世间的无法割舍的牵挂与留恋直挺挺的倒在其他家人的尸体堆上死了。 假如她没有嫁到帝王之家,也许是个村妇,亦或是寒门之妻,可能生活有些拮据,但经过一家人的勤奋努力亦能三餐度日,现在正温柔的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幸福且甜蜜的望着膝下活泼可爱的一双儿女,享受着一个普通人家女人的欢乐和安详呢吧。 或许和也许对于现实来说都是徒劳和无力的,废太子一家除了世子刘不周和家臣胜之以外,全被屠杀殆尽,但他们的死也为胜之带着刘不周逃跑争取了不少时间。 黑衣人的首领踏过几十具尸体,看着胜之逃走的方向,另一人对首领说:“让世子给跑了!” 首领定了定神,杀气腾腾的说道:“追上世子,一个不留!”说着提着刀朝着胜之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下去,其他杀手也紧随其后追了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五章 『赶尽杀绝』 在太子妃等人拼死的抵抗之下,家臣胜之带着世子刘不周逃走了。 不过山林中黑灯瞎火的,胜之根本摸不清方向,只是慌不择路的使劲跑,他带着世子刘不周并没有跑多快,虽然他一身武功,怎奈这二十多天的路途折磨,没吃没喝早就透支了他的身体,再加上背上背着刘不周,更加是跑不了多快的了。 穿过这片林子,翻过一道山梁,胜之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回头看看,见没有追兵过来,四下里也听不到嘶喊的声音,就把刘不周从背上放了下来,俩人躲在山梁下的土坡深处,背靠的山壁,坐在那里不停的喘着气。 年幼的刘不周一直在抽泣,胜之抚着他的后背说:“世子不要害怕,咱们歇够了就走,他们追不上咱们的。” “我不害怕,”刘不周哽咽的转过头问胜之:“胜叔叔,我的母妃是不是不会再来找咱们了?” 胜之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他没办法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垂着头哀伤的说:“世子啊......下臣一定会保世子平安脱险的!” 刘不周靠在山坡下,脑海中想起了他被迫离开长安前,母子间的一段对话...... 那是前不久,他的父亲太子刘荣因被告发谋反下狱后,在太子府外,禁卫北军将整个太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禁任何人进出。 对此浑然不知的刘不周见到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军,他很是好奇,再看自己的母亲太子妃坐在那里一脸的愁容,他扑到母亲怀里,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母妃,咱家为何来了这许多军人呢?” 太子妃哀怨的轻抚着刘不周的小脑瓜只是叹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家臣胜之忧心忡忡的进来对太子妃说道:“启禀主妃,臣下前往狱中探望太子殿下,可守门的官军却把臣下阻挡在狱门之外,根本不让我见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也是没了主意,急的直掉眼泪。 刘不周虽然年幼,但胜之的话他听明白了,惊诧道:“我父王为何被下狱?”然后他扯着太子妃的衣服急切地问:“母妃,母妃你倒是说啊,父王怎么了?” 太子妃被刘不周这一问,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紧紧抱着小刘不周,胜之在旁边也是垂首落泪。 “我去找皇爷爷去,我去找皇祖母去,”刘不周使劲的挣脱太子妃,叫嚷着。 太子妃将刘不周搂的更紧了,她哽咽着说:“世子啊,就是你皇爷爷下令抓的你父王!”说着,太子妃松开手,捧起刘不周稚嫩的小脸,泪眼婆娑的继续说:“而且你也不会再见到皇祖母了!” “啊?这是为何啊?”刘不周睁大了双眼,惊诧的问。 太子妃看着年年幼稚嫩的儿子,她能说什么呢,他还这么小怎会懂得成人世界的事情,更不会明白那表面巍峨气派的皇城之中,暗地里隐藏着多少肮脏和龌龊,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上烙印着多少皇族的鲜血和数不清的阴谋...... 山坡下,刘不周想着想着,小脸就逐渐紧绷了起来,他突然双眼怒睁,转头问胜之:“胜叔叔,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坑害咱们全家?” 胜之犹豫了一下,说道:“世子还小...” “我不小!”刘不周愤怒的打断了胜之的话,小脸一绷正色说:“春秋时儒家祖师孔夫子拜七岁的项橐为师,还被孔子尊为圣公;鲁国的汪踦十一岁率兵抗击齐国入侵,英勇殉国;秦国的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用计得了赵国十余座城池,被拜为秦相,这都是父王教我的,我是大汉世子,临江王刘不周,全家遭此横祸,虽然我还年幼,手无缚鸡之力,但就是我这黄口小儿也会拼了性命为全家报仇的!” 胜之听小刘不周慷慨说了这番话,已是泪如雨下,他激动的把刘不周抱在怀里,仰天长叹:“太子啊,您听到了吗?!您在天之灵别散,您的儿子,我们的世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的胸怀大志,您的千古冤屈一定会昭雪的!” 二人正说着,却不知杀手们已经偷偷的从后面摸了上来。等胜之发现的时候,主仆二人已经被包围了,胜之见状,赶紧背起刘不周,右手擎着刀,也不答话,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刀砍倒了两个杀手,夺路而逃。其他杀手在后面紧紧的追赶。 胜之对这一带的地形根本就不熟悉,再加上现在是深夜,茂密的树林挡住了微弱的月光,他分不清四周的方向,约莫向前跑了不到一里多地,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一道悬崖挡住了胜之的去路,从悬崖上向下望去,悬崖之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这是没路了。 胜之急的一阵心悸,他倒不是怕死,太子这最后的骨血说什么也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呀,想到这他紧咬牙关,转过身,面对着由远而近扑上来的一众杀手,将刘不周放在地上,把手中的刀“噗”的一声戳在了地上。 此时,杀手们已经赶到近前,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一字排开,呈扇形将主仆二人围住,胜之双眼冷峻的看着对面众杀手,刘不周此时也不再抽泣,他虽然年幼,但眼前的情形他心里也明白,也许今天就会死在这悬崖的边上了,他站在胜之的身边,两只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对面的,看来是天不容我们主仆了,”胜之脸上毫无表情的说。 首领向前一步说道:“既然是上天注定,那你等就顺应天意不要顽抗了,我保证送你二人痛快的上路!” 胜之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临死之前,我还有个请求,还请好汉们务必答应!” “你说!”首领趾高气扬的说。 胜之抬手指了指面前这些人,说:“诸位好汉全是黑纱蒙面,能否在我二人赴死之前见一见诸位的真容,我二人既然已是将死之人了,也让我死个明白!” 首领一下被胜之这要求给说犹豫了,手下凑过来说:“别听他的,现在上去一顿乱刀砍死了事!” “莫非诸位都是见不得人的下作之辈不成?”胜之见杀手们犹豫,马上用话激了一句。 首领一听他这样说,好胜之心顿起,他不屑的回道:“你等早晚都是刀下之鬼,死人是没有秘密可泄露的,我怕什么!”说着,他傲慢的一抬头道:“好,我就答应你这最后的要求,”然后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黑纱,露出了本尊。旁边的那个黑衣人也摘下了黑纱。 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胜之看清楚了面前为首的那人,年纪大概二十五六,脸型狭长,生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透着阴险。 胜之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卫将军公孙贺和新任卫尉将军甘吉亲自出马了!想必你家王夫人,不,是你们王皇后陷害了太子殿下,心里有鬼,公孙将军特意带了你京卫门的人倾巢出动吧,看来是要将我太子全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吧!” 公孙贺冷冷的回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乱臣贼子还想颠倒黑白不成,你家主人废太子刘荣勾结那郅都图谋逼宫篡位,证据确凿,已经定案,天下尽人皆知,何来陷害之说?” 胜之看了看眼前的众杀手,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没有陷害,那我等全家奉圣旨被发配北地,你们为何还要沿路追杀?” “本将军近日得到线报,说你们废太子一家中有人不甘此事就此败露,欲再图谋不轨,想要勾结谋反势力再次造反,这才一路追来,”公孙贺答道,随后有些不耐烦的把手中的刀一扬,厉声说:“废话少说,既然已经随了你的愿,就痛快些,咱们尽快了结了吧!” 胜之冷峻的盯着眼前的公孙贺,悠悠的对身边的小刘不周说道:“世子,看到了吗,要杀你的人就是这个公孙贺,他的主子就是当今的王皇后王娡,您记住这张脸和这两个名字!” 刘不周小脸绷着,怒目瞪着公孙贺,恨恨的说:“记住了!” 胜之继续说:“这二人就是害死你皇祖母和你父王,杀了咱们全家的仇人,如果世子能逃过此劫,就是追到天荒地老也要报了这血海深仇,为你的父王昭雪!” 公孙贺怒道:“笑话,废太子刘荣逼宫篡位,弑父夺权,陛下念及亲情没有处死你们,可你等却恩将仇报,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胜之也不再与公孙贺辩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挡住杀手,让世子刘不周逃出生天,想到这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刘不周,抬手从地上拔起了钢刀,猛的冲了上去就和众杀手打在了一起。 “好个贱奴,谋反之心不死,竟敢哄骗本将军,”公孙贺见胜之杀了上来,不由得大怒,他抡刀迎面就顶住扑上来的胜之,兵器相撞,火星四溅,其他杀手也举刀向胜之劈砍过来。 虽然胜之奋力的砍倒了几名杀手,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是这十几个高手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支撑不住了,后背和胳膊上连中数刀,血流如注,主仆二人已经再次被逼到了悬崖的边上了,眼看着危在旦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六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乱战中,刘不周被胜之抱着,他一双眼睛喷出了火,就在胜之和公孙贺拼杀交错的当口,他瞅准了一个机会,狠狠一口咬在了公孙贺的耳朵上,耳朵登时就冒出了鲜血,疼的公孙贺“哎呀”一声,他使劲挣脱,可刘不周就是死咬着不放。 公孙贺情急之下一把揪住刘不周脖领,猛的向前一甩,刘不周就从胜之的手臂中脱离了出来,大脑充血的公孙贺不顾一切的顺手一扬,刘不周整个小身子腾空而起,奔着悬崖下面就掉了下去。 胜之大惊,他急转身,伸出手想要去揽住刘不周,那怎么能揽得住,眼睁睁的看着世子被抛下了悬崖。 他这一走神,就没防着自己,公孙贺顺势转手一刀,实实拍拍的扎进了胜之腹部,胜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仰面栽倒不动了。 甘吉赶紧过去探了下胜之的鼻息,转头对公孙贺说:“将军,他死了!” 公孙贺捂着还在流血的耳朵,近前看了一眼,然后就走到刘不周落下去的悬崖边上,往下看了看问道:“这小兔崽子应该是摔死了吧?” “这悬崖深不见底,必然是摔死了,就算没死也是残了,也必定被这山中的猛兽吃的骨头都不剩,”甘吉说出自己的判断,上前也向悬崖下面望了下,然后对公孙贺说:“将军,咱们下到谷底去看看?” 公孙贺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果断的转身对众杀手说道:“不必,此事已了,即刻返回长安!” 都城长安的椒房殿里,景帝“啊”的惊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他惊魂未定的从龙榻上坐了起来,嘴里含含混混的嘟囔着:“刘不周,朕的小孙孙刘不周,”景帝圆睁双目,喊道:“来人,朕的小孙孙刘不周在哪里?” 睡在他身边的王皇后被景帝这一惊一乍的也给吵醒了,她赶忙起身安抚景帝:“陛下,您忘了吗?废太子一家被发配流放北地,如今已离开长安有十余日了吧。” “哦,对呀,全家发配了,”景帝这才如梦方醒的记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挂怀和失落的神情。 王皇后甚为关切的对景帝说:“臣妾知道陛下时刻挂念着世子,等这阵风过了,臣妾找个理由将世子接回长安来也就是了。” 景帝满眼赞许的看了看身边的王皇后,哀伤的点了点头。 未央宫的椒房殿,这座殿宇不仅恢弘气派,而且在世人眼中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因为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才有资格入住椒房殿,如今这椒房殿的主人已经属于王皇后了。 她一早送景帝前往未央宫升早朝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宫女莫黎看出主子心情烦躁,就说:“皇后为何心神不安的?” 王皇后心事重重的回道:“昨晚陛下梦中惊醒,不停的呼唤乱臣贼子刘不周的名字,看来在陛下心中那世子的地位并未因废太子谋反一事而衰减半分,反而让陛下更加日夜思念他,真是一块心病啊,这公孙贺去了也有十余天了,也不知他们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接近中午,皇十子刘彻吃过午饭后被莫黎带着出去玩了,王皇后在宫女的服侍下正在喝养颜的莲子汤,有人进来禀报说卫将军公孙贺和黄门侍郎波才求见。 “公孙将军回来了?”王皇后说:“让他二人进来吧。” 不一会,公孙贺和波才二人进殿,跪地叩首。 王皇后让二人起身,公孙贺和波才谦恭的垂首站在旁边。 “公孙将军,此行情况如何?”王皇后悠闲的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问道。 公孙贺赶忙回禀:“启禀皇后,事情已经办妥,废太子一家悉数被剿灭,一个活口没留!” “哦?”王皇后眯了眯眼睛,又问道:“做的可顺利?” 公孙贺回道:“回禀皇后,起初微臣将废太子一家数十口全部斩杀,却跑了世子刘不周和家臣胜之!之后微臣赶紧带人紧紧追赶,在一处悬崖边将家臣胜之杀了,世子刘不周坠崖而死!” “掉下了悬崖摔死了?”王皇后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公孙贺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刚想发问,就见椒房殿大门一下被推开,刘彻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姨夫在说谁?刘不周吗?就是世子刘不周?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很久没见他进宫了,还想着找他玩去呢,姨夫你见到他了?” 公孙贺一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王皇后见是儿子进来,把刘彻一把拉了过来,揪着他的小鼻子假装发怒的说道:“好啊,你个小机灵鬼,小小年纪就偷听你母后说话了?” 刘彻天真的回道:“儿臣没有偷听,只是刚才玩累了,想回来找母后,进门之前听到姨夫说起刘不周,这才问的!” 王皇后握着刘彻的小手说:“母后正在和公孙大人、波才大人议事,哪有提到什么刘不周了呀!” “可是,可是,”刘彻还想说什么。 王皇后马上截住:“好了好了,快去吧,”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莫黎,人那?” 陪着刘彻出去玩的莫黎这时候正在殿门口恭恭敬敬的候着,听见皇后叫,赶忙跑了进来,“奴婢在!” 王皇后怒道:“废物,连个孩子都陪不好!”然后低头慈祥的看着刘彻说:“皇儿啊,你多日没去御花园了,让莫黎陪你去玩玩!” 刘彻极不情愿的被莫黎拉扯着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我,我就是听到了嘛!” 等刘彻出去了,王皇后马上问公孙贺:“卿家确定那世子真的摔死了?” “确定,确定,”公孙贺斩钉截铁的回答,“那处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王皇后沉思了片刻,仍是摇了摇头对二人说道:“公孙将军可曾寻到尸体?” 公孙贺赶忙回道:“当日是深夜,天色漆黑,我等未能下崖寻找。” “见不到尸体怎能就认定人已死了呢?”王皇后此时的脸色突然变了,她表情阴冷的继续说道:“公孙将军,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不要糊弄本宫!” 公孙贺吓得赶紧跪倒叩首道:“皇后息怒,微臣一定尽快寻到尸体,将此事了结。” 世子刘不周掉下悬崖的那个位置是个断壁,其实并不算高,能有二十多米左右,但是坡度极陡,刘不周直直的从崖上掉下,按理说绝无生还的可能。 在断崖的中部偏下一些的位置,山壁上有一处岩石向外突出了截,在这个突出的部位上有一个用干草和树木枝桠叠加围成的大窝,窝很厚,能有三个枕头摞在一起的厚度,上面还散落着一些长大的羽毛,原来这是一个被金雕废弃的巢穴。 刘不周就不偏不倚的掉在了这个巢穴之中,在落入之前,他的脑袋磕在了那处突起的岩石上,进而落在了巢穴之上,算是刘不周万幸,这么厚的巢穴,又因是用树杈等搭建而成,形成了多缝隙的缓冲层,他没有被这重力加速度给摔死,即便如此,刘不周还是被岩石那一下重创给撞昏了,毫无知觉的昏死在了空巢穴里。 天还没亮,月黑风高的,山林里扑啦啦的树影晃动,显得极为吓人。 此时,就见山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影,天太黑看不清真貌,只有一对绿幽幽冷酷的眼睛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这黑影在山壁之上匍匐前行,直上直下的岩石在黑影的脚下宛如走平地一般自如,黑影绕来绕去就来到了空巢穴前,并发现了昏死在里面的刘不周,黑影“呼呼”的低吼了一声,就朝着刘不周扑了上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七章 『窦太后的心结』 御花园里,莫黎陪着刘彻,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兴许是小主子刚才听岔了吧?” “嗯,也有可能吧,”刘彻的心思被莫黎引着也就不再计较了,他出神的对莫黎说:“说实话,我还真挺想念刘不周的,我在宫中也没什么玩伴,其他的哥哥都比我大很多,没人愿意带我玩,只有刘不周经常和我一起玩,我俩一起捉迷藏,一块抓蟋蟀......可好玩了,你知道吗,我俩去年还曾经闯了大祸,一起冲撞过太后老祖宗呢!” 莫黎吃了一惊,反问道:“小主子说的可是窦太后?” “正是,”刘彻点头道。 莫黎的好奇心顿起,她也装作神秘的对刘彻说:“给姑姑讲讲这件事好不好?” 小刘彻一听有人想听他讲故事,马上高兴了,顿时眉开眼笑,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这件事来...... 这件事发生在刘不周全家获罪被发配的一年多以前。 世子刘不周自出生以后,很是深受皇爷爷景帝的疼爱,他时常被景帝召进宫去,爷俩一起玩耍。 一天小刘不周又被景帝招进宫中,可巧丞相和太尉刚好觐见景帝商议重要国政,景帝就让宦官吕老宦先陪着他在宫里玩。 刘不周在宫里撒了欢似的到处玩,到处跑,吕老宦在后面紧紧跟随护着,生怕世子有一点闪失。 刘不周一路跑到后面的御花园中,他拐过一条长廊,只见石柱子的墙角处有个小男孩背对着他,蹲在那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刘不周也不言语,悄悄的摸到那个小孩的身后,小男孩因为太过专注根本没意识到后面有人,刘不周突然冷不丁喊了一声“嗨”,吓得那小孩“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逗得刘不周哈哈大笑起来。 小男孩倒地的同时,却见他手中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虫子蹦了出来,没几下就逃的没影了,那小孩怒气冲冲的“腾”的站了起来一把把刘不周推了一个跟头,厉声说:“看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蟋蟀,让你给我弄跑了吧,你赔我!” 刘不周被这一推也是火儿了起来,他冲着那小孩说:“我又不知道你在抓蟋蟀,干嘛推我?”说着站起来就跟那个小男孩扭打了起来。 这时,吕老宦赶到了,见此情景赶忙上去解劝,“哎呦,两个小祖宗别打啦!别打啦!”,他一边劝,一边过去把俩小孩分开,央告说:“小祖宗们,你们都是龙子龙孙,泼口打架这成何体统啊!” 小男孩一听,双手插着小腰就问刘不周:“龙子龙孙?你是谁啊?我在宫里怎没见过你呀?” 刘不周不无得意的晃晃脑袋说:“我?当今太子殿下是我父王,我乃大汉世子,临江王刘不周是也!“然后指着那小孩问:”那你又是哪一个呀?“ ”我呀,当今陛下是我父皇,我是他老人家不孝的第十子刘彻!”小男孩洋洋得意的回道,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对刘不周说:“快叫叔叔!” 刘不周气鼓鼓的怒道:”想得美,还不快来拜见太子世子!“ 这俩小孩越说越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的,搞的吕老宦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在旁边急的直搓手。 突然,刘不周眼尖,小手指着吕老宦的脖子对刘彻说:”哎,你那蟋蟀在那呢!“ 果然,那只蟋蟀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吕老宦脖领子上,小刘彻一见大喜,”哈哈,你个蹦跳虫,休想跑!“ “我帮你一起抓吧,”小刘不周对刘彻说。 “好啊,咱俩一起抓蟋蟀,”刘彻开心的回道。 要说这小孩子就是心思变化无常,前一刻还势同水火呢,转眼间就同仇敌忾了起来。 “哎哎,公公不许动啊!不许动,”刘不周说着,拉着刘彻,俩小孩不怀好意的朝吕老宦一步一步的逼近,吕老宦动也不是,静也不是,两只手就那么悬在空中,不知道这两个小祖宗究竟要干什么。 就见他俩不由分说朝着吕老宦就扑了上去,老宦官”妈呀“一声被扑倒,俩小孩把吕老宦压在身下揪帽子、拽衣服、抓脸、抠鼻子,一通乱折腾似的在那一起抓蟋蟀,搞的吕老宦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央求。 和俩小孩同在御花园散心的还有当朝太后窦太后,她这几天心情很好,老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奉旨进京,母子俩几年未见,梁王进京除了面圣以外,这几日就整天侍奉在母后身边,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太后的心情怎能不好。 今天,窦太后感觉在长乐宫待的烦闷,就让刘武陪着自己出来到花园里散散步,刘武搀着母后,娘俩边走边聊。 窦太后拍拍儿子的手背有些无奈的说:“儿啊,母后对不住你!” “母后这话从哪说起呀?”刘武问。 窦太后哀伤的说:”哀家当年和你的皇兄提过多次,立你为皇太弟,谁知朝中众臣极力阻拦,你皇兄最后才立了刘荣为太子,这么多年把你放出去做诸侯王,外面再好,哪能跟京城比呀,可苦了我的儿了!“ 刘武佯装很痛苦的样子说:”母后,儿臣在封地寝食难安,日日在思念的母后啊,这次回去又不知道哪年能再进京侍奉您老人家了!“ 窦太后不由一凛,眼中流露出混合着哀伤和怨恨的神情。 娘俩这么说着,在御花园里信游散着步,正好迎面刘彻和刘不周俩小孩一前一后的跑过来,吕老宦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他俩玩的正开心,根本没看着前面,跟刚好走过来的窦太后撞了个满怀,要不是刘武和宫女扶着,窦太后差点被撞了个跟头。 窦太后并不认识他俩,她一直不很喜欢自己的大儿子景帝,却偏爱小儿子刘武,更因为景帝拒绝自己的提议让刘武做储君一事耿耿于怀,这些年凡有皇孙、皇玄孙出世,除了例行公事的赐予赠礼外,她从来不见这些晚辈。 今天一看,眼前是两个五岁上下的小男孩,看穿着应该是皇子皇孙的打扮,那必是景帝家里的孩子,心里就一肚子怒火,不由分说的厉声冲俩孩子说:”这是哪家的野小子?一点教养的都没有,冲撞哀家!“ 刘彻和刘不周也被窦太后这一声吼也给吓着了,看到眼前呼啦啦全是人,那个老太太一脸愤怒的样子,也都慌了神,这时吕老宦赶到,看到这状况吓得赶紧跪倒一个劲的磕头,对窦太后回禀:”太后恕罪,都是老奴不好,没看好两位小主子,请太后责罚老奴吧!“说着赶紧让俩小孩也跪在地上。 “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刘武指着吕老宦责骂,然后问他:“这是谁家的孩子?” 吕老宦赶紧指着跪在左边的刘不周说:”这是太子殿下的世子刘不周,“然后指着跪在右面的刘彻说:”这是王夫人所生,陛下的皇十子刘彻!“说完,赶忙对俩孩子说:“两位小主人,还不赶紧见过窦太后和梁王千岁!” “窦太后?就是我父王的皇祖母吗?”刘不周这时抬起了头问。 窦太后没说话,梁王刘武回道:“正是啊!” 刘不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的望着窦太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祖宗,您老别怪罪老公公了,皇十子刘彻也是玄孙我带他来花园的,冲撞了您是我一人的责任,有什么罪我一人承担,再说...,您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刘彻也不甘示弱跟着接话说:“就是嘛,您不是在这好好站着呢么?” “好啊,人儿不大,都敢出言顶撞哀家了啊!”窦太后这么一听更加的气往上冲。 吕老宦早就吓得浑身栗抖,一个劲的拽刘不周和刘彻,让他们赶紧跪下别再说了。 刘不周趴在地上偷偷的转过头去看刘彻,却看到刘彻此时也正在偷摸的看着他,在他俩眼里这场面并不可怕,反而还很有趣,那吕老宦跪在那浑身抖个不停,一个劲的磕头的样子很有趣,面前这个并不友善的老太太发怒的样子更有趣,俩小孩竟然相视的“咯咯”笑了起来。 窦太后瞥见俩孩子不仅没一点害怕的意思,竟然还在那偷偷的笑,都快气炸了肺了,指着他俩说:”毫无教养啊,这,这成何体统啊。“ “母后息怒,”就在这时,一个人快步从远处走来,上前就跪在窦太后的脚前说:“是朕教导无方,致使两个孽种冲撞了母后,还请母后不要生气,别跟俩孩子一般见识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景帝刘启,他刚刚议完了事,准备出来陪刘不周玩耍一番,却不见了孩子,一路找来,听到御花园里吵吵闹闹,不知何事,闻着声走了过去,把个全过程看了个通透,心里也是极为不快,母后心里有什么怨他很清楚,但也不至于跟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撒气吧。想着,就赶紧过去解围。 刘武一见哥哥景帝都来求情,自己在旁边看着有点脸上不光彩,他明白,母后冲的不是这俩孩子,而是敲山震虎的给景帝出难题,但现在这样确实丢了太后的威仪,失了长辈的风范,总是不好的。另外,他也想在自己哥哥面前卖个好儿。 想到这,也赶紧双膝跪地对窦太后说:“母后请息怒,我皇兄也都说了,毕竟都是小孩子,母后就看在皇兄和儿臣的面上,别怪罪了他们了!” 窦太后见是皇帝来了,自己也觉得刚才确实有些不妥,见皇帝和刘武给她摆了个台阶,就顺坡下驴吧,平平了气血对景帝说:“算了,算了,此事哀家就不计较了,皇帝,母后可要说你几句,你家的孩子可要好生教导,别那么不懂礼数!” 景帝赶紧叩头谢恩:“母后仁慈,朕回去一定好好教导!” 窦太后心里一转念,要就这么完了怎么说也有点不顺气,说什么也得打压下你皇帝家的气势,就说:”孩子年幼,尚可原谅,这吕老宦在宫中多年,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自己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景帝还想说些什么,却也忍了。 吕老宦赶紧叩头谢恩,然后就要扇自己的耳光。 旁边刘不周却突然直起身子说:“凭什么啊,冲撞您的是我们俩,为什么罚吕老宦呀?” ”混帐东西,还敢多言,还不给我住嘴!“景帝气的责骂刘不周,”你们俩就这么给朕跪着,什么时候他罚完了自己,你们什么时候起来,不孝的东西!“ 然后景帝忙起身扶着窦太后殷勤的说:”母后,走,我们兄弟俩也好久没陪母后一起好好聊聊天了,走,朕和我皇弟陪您老人家好好散散心!“说着,冲刘武一使眼色,刘武意会,也赶忙站起从另一边扶着窦太后。 窦太后这气算是多少顺了,在俩儿子的搀扶下,带着一帮宫女、宦官走了。 吕老宦跪在那,一边自言:“老奴有罪,老奴有罪,”一边左右开弓使劲的扇着自己的那张老脸,那声音”啪啪“的极为脆亮,没一会,顺着嘴角就淌下血来。 刘不周和刘彻就这么跪着,直到窦太后他们走了的老远,都看不见影了才敢起身。 俩小孩赶忙跑到吕老宦的身前,刘不周掉着眼泪,用小手摸着吕老宦的脸说:“公公不要再打了,都是我们不好,连累了公公......” 故事讲完了,刘彻看着莫黎眼中显出了期盼之色,他喃喃的自语道:“也不知现在刘不周在干什么呢?” 莫黎不置可否的敷衍着刘彻的问话,嘴角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八章 『野兽男孩』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梁画栋,云雾里浮现着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绿瓦红墙,气势磅礴! 霎那间,喊杀声四起,四下兵器相撞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小男孩绝望无助,毫无目的的拼命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巍峨殿宇之间,身形幼小的他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嘴里不住的哭喊着:“母妃,母妃......” 突然,脚下的地面瞬间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小男孩一脚踩空,失足掉下了万丈深渊之中...... 刘不周大喊着惊醒,原来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可这梦里的地方究竟是哪呢?他坐起身子,脑子一阵恍惚,摸摸身上碎的跟布条一样的衣服,再摸摸脸,下落时被树杈刮了好几道小口子的脸上还有血迹没有干,头上被磕破了一个口子,刘不周这么胡乱的把自己摸了个遍,他突然慌了,他竟然记不起自己是谁了!我是谁呀?我到底是谁呀? 他心里这么想着,双眼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潮露露的山洞,山洞内视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洞外的树丛缝隙射了进来,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哪?他本能的张嘴喊出了声,但随即惊恐的捂住了嘴,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好似哑巴一样,“啊...啊...”的发不出个完整的声调来。 刘不周失忆了,估计就是拜他从断崖上坠下,脑袋重重的撞到的岩石上那一下所赐,现在,他既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突然,距离刘不周不远的黑暗处一对绿幽幽的光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刘不周揉了揉定睛一看,一头体型足有牛犊般大小,通身花纹的花豹斜躺在山洞的角落里。 花豹的面前趴着一只小豹,小豹趴在那一动不动,大豹用舌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舔着小豹,可是那小豹仍是不动,看来这是一头刚刚产下幼崽的母豹,那小豹似乎没能扛过危险期,应该是夭折了,母豹不甘心,仍试图唤醒自己的孩子。 刘不周没动,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东西是什么,所以谈不上害怕,他只是搞不清状况没有擅自移动,他和这东西怎么会在一个洞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敌人?朋友?还是什么? 只见那母豹最后的努力也无效了,它哀怨的仰头长嗷了几声,随后叼起已死多时的豹崽向洞口而去,在经过张口结舌的小刘不周时母豹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望了望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出去了。 刘不周就这样坐在山洞中央一动不动,没一会母豹独自回来了,还是侧躺在原来的地方,刘不周想要过去问问,且不说这个念头有多可笑,就他这一起身就觉得左腿像刀劈似的疼得要命,那是他掉下断崖时摔伤的。 突然,他的头又是好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两眼一闭就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刘不周感觉肚子好饿,浑身好冷,五脏六腑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可不是吗!这个小家伙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饥饿和寒冷席卷了他,他本能的四处乱摸,试图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或者扯到能够暖和身子的东西裹在身上也好。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的物体贴近了刘不周,这个物体包裹住他的小身子,一阵阵的暖流渐渐的让他安下心来,好似母亲的怀抱一般。他的嘴边碰触到一个柔软突起的东西,有点滴的汁水滴到了刘不周的嘴里,有那么一点点腥,更多的则是甘甜,那是奶水,香甜醇厚的奶水,刘不周对这种味道无比的熟悉,他本能的贪婪的叼住那个柔软突起的东西努力的吸吮着从里面涌出的汩汩奶水。 渐渐的,饥饿和寒冷慢慢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暖和与肚腹中的满足感,他缓缓睁开眼,发现怀抱着自己给自己取暖,用奶水喂养自己的竟然是那只母豹,它就像母亲一样用一只左爪将刘不周的小身子揽在怀里给他温暖,一股股浓郁的豹奶正通过母豹的奶头流进刘不周的嘴里。 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奇迹发生,金雕空巢穴里扑向刘不周的就是这头母豹,是它叼走了昏迷的刘不周,却并没有吃掉他,母豹刚产下豹崽没能活下来,正在哺乳期的母豹面对正在幼儿期的刘不周,大自然赋予雌性动物最伟大的母爱在这一刻发挥了效力,母豹将刘不周当作了自己的孩子,用体温给他取暖,用乳汁喂养他,这不能不说是大自然的一个奇迹,是母性的伟大光辉造就的奇迹! 失落在丛林中,没有了对六岁前的过往记忆的小刘不周就这样成了母豹的孩子,幼小的他在母豹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白天母豹用乳汁喂养他,夜晚把他留在洞中自己出去觅食,刘不周腿伤和头部的伤一天天的好转。 让他困惑的是,他几乎每晚都会在睡梦中做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噩梦,每当他从噩梦中惊醒,吓得通身是汗时,母豹都会慈祥的舔着他幼小的身躯,像妈妈一样给他安慰,让他安心。 就这样,在母豹用乳汁的喂养下,刘不周真的活了下来。 公孙贺带着人再次来到这片山林,他们下到了悬崖的下面去寻找刘不周的尸体,终于在距离崖下几十米远的树丛中发现了一具已经高度腐败并且有被野兽撕咬痕迹的幼儿尸体。 看尸体的体型大小和刘不周非常符合,而尸体的面貌已经腐烂的无法辨认,身上的衣着早就破碎的分辨不清楚了,公孙贺还记得刘不周是左脚生有三颗金痣而生的,但怎奈尸体全身已经腐败不堪,而且脚心上的肉早已不知被什么小野兽啃食殆尽了,根本无法辨认。 公孙贺迅速返回长安将此事禀报给王皇后,王娡多少放下了些心,只是无法确认尸体脚心上是否有三颗金痣,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就是刘不周的尸体,这让王皇后始终心里无法踏实。她密令公孙贺继续查访,不要放过任何有可能证明刘不周没死的线索。 母豹过了哺乳期后就不再有奶水,它就捕来活物给刘不周吃。 即便当时的刘不周不是如此年幼,也无法面对和适应去啃食一具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他自己就学着爬树去摘果子吃,再大一些他学会了钻木取火,可以将捕来的猎物烤熟了吃。 等腿伤好了之后他就开始跟随着母豹去狩猎,对于一个人类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为了活下来他不得不学着豹子去爬树、学着豹子去登山、学着豹子在一回回的捕猎失败中逐渐精进了捕猎的技巧。 凶险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他一次又一次的从树杈上摔落摔得伤痕累累,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岩壁上因为抓不住岩石而失足跌下,险些丧命,而且遍体鳞伤的他还要防备着山林里极度危险的毒虫猛兽的袭击。 多少次险中求生,多少次死中得活,饥一顿饱一顿,为了生存,为了能活下去,凶险神秘的野性山林最终将刘不周锻造成了在丛林中来去如风的捕猎高手。 几年的光景,刘不周已经能够奔跑如飞、能够翻山越岭、在岩壁和树木间穿梭如履平地,就在这样如荒野孤兽般的艰险生活中,刘不周也渐渐的长大了。 夕阳西下,一片美丽的晚霞把柔和的天空装扮的像一块彩色的调色板一样,每当这时,刘不周总会和母豹悠闲的蹲坐在山林中最高的山峰顶上看夕阳。 此时母豹总会发出几声浑厚的吼叫,他早已能够听得懂母豹每一声低吼的含义,他也会用呜嗷的声音来回应,这是这对母子之间的语言,更是出发的号角,因为当太阳完全消失在天际,晚霞完全暗淡之时就是他们出征的时候了,一天的狩猎就要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他认得出这片山林中的每一棵树,每一寸土壤,哪个洞穴常有野兔出没,哪条道上会有黄羊经过,他都了如指掌,如今的他脑海中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自己和母豹在今夜的狩猎中将会有什么样的收获。 就算是王皇后对世子刘不周是否真的死了仍心存疑惑,但至少刘不周这个名字对于外界来说已是个死人的名字了。 景帝后来得知废太子一家包括世子刘不周在内在流放北方边境的路上遭遇强盗屠杀,全家无一幸免,景帝伤心的甚至因悲痛过度停朝了两天。 但景帝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无比疼爱的小孙孙,被他盛赞为大汉帝国未来的旷世之君的世子刘不周,此时此刻却在杳无人烟的塞外山林的旷野之间,在生与死的边缘,像一头少年野兽一般茹毛饮血的生活了五年。 想必当年那个为他的出生占卜出天生大吉之象的太史令也不会想得到,这个因脚生三颗金痣问世而震动朝野,承载着大汉帝国未来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仇恨,远离了人世,终日与豹为伍,只关心如何捕获猎物糊口,在莽莽丛林中重塑了自我,逐渐失去了人的性情,他只会身手矫健的攀过岩壁,融入在密林深处,成了山林之子,大地之子,不得不感叹,当真是命运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九章 『冰火两重天』 夏末时分,北地郡崎岖的山路上,一队车马停靠在道旁山林的边缘歇脚。足足十辆大车,车里装的东西想必是不轻,压得车轮子都有些歪斜了。 赶车的脚夫有十几个人,另外还有几十个官军模样的人,他们躲在茂密的树荫下围成几个圈子,吃着干粮,喝着水乘凉。 一个军士仰脖灌了一口水后对身边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说道:“县尉大人,咱们还有几天能到长安呀?” 另一个军士也打趣的说:“是啊,还几天?咱家郡守给未来的太子送的贺礼可是不薄,可不要送迟了坏了诚意啊!” 那个县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再有七天吧!正好能赶在太子殿下刘彻册立当日到达!” 原来这些人是云中郡守为了恭贺刘彻被册立为太子,送去贺礼的车队。 就在少年野兽刘不周饥寒交迫的在山林中苦苦寻找着任何能果腹的食物的同时,汉帝国的政局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自从王娡荣升为皇后之后,景帝和王皇后就一心想把刘彻立为太子,王皇后的王家嫡系大臣们施展出浑身的解数来制造舆论,鼓动了上百位朝中重臣和地方大员联名上书恳请景帝立刘彻为太子,这声势造的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然而王皇后却在窦太后那里碰了钉子,按照汉朝祖制,如果当朝皇帝的母亲健在,则立太子之事仍须向太后请懿旨,得到太后的同意后才算彻底通过,可窦太后却找出种种理由就是不见王皇后和景帝,搞的王皇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和王皇后此时的急迫心情比起来,其实窦太后也没好哪去,当年废太子刘荣因谋反罪畏罪自杀后,她觉得机会来了,这几年她不断怂恿朝中嫡系大臣向景帝上书要求册封自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为皇太弟,而景帝和王皇后虽不敢正面得罪母后,但对此事的态度就是一个字,“拖”。 凑巧的是,刘武这两年身体状况不太好,一直时好时坏,景帝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将“拖”字诀用到了极致,这一拖就到了如今,大臣们要求立刘彻为太子的联名书都上来了,把个窦太后气的暴跳如雷,她不见王皇后也是因为还没想好对策,为此她赶紧急召自己的亲侄子,官拜大将军的窦婴进宫商议。 “看来刘彻被册立为太子已成定局了,哀家看着那王娡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气不过,”窦太后愤恨的对窦婴抱怨道。 窦婴点头施礼回道:“太后说的是,恐怕册立太子后,她王家更会尊崇有加了。” 窦太后眼眉微挑,沉语道:“咱们窦家历经两朝而不倒,可不能最后败在了那王家的手里!” “侄儿明白太后的心思,太后力挺梁王做储君不仅出于做母亲的疼爱,更是为了咱们窦氏一门独享朝政着想,”窦婴垂首回道。 窦太后感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侄儿总算能明白哀家的这份良苦用心了,所以今天召你进宫就是想和你商议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窦婴沉思了片刻,叩首回道:“太后容禀,目前梁王身体欠安,而且立刘彻为太子的呼声太高,若再提立梁王为储之事恐怕很难再有成效,为今之计,我想不如我们分成两条对策行事。” “哦?”窦太后眼前一亮,赶紧追问:“侄儿快快说来?” “这一,就是静观其变,太后可不能逆大势,还应该顺势而为,不过咱们可以以逸待劳,因为人只要做事早晚会出事端,王娡和刘彻也不例外,既然刘荣能被废,那新太子和皇后谁敢保证就会犯错呢?!我们只需要静待他们出错,就可以将事态无限放大,到那时恐怕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他们,然后咱们就可以结合着之前刘荣谋反一事以陛下子嗣无德、祸乱朝纲为由重提立梁王为储之事,”窦婴自信满满的回道。 窦太后先是点头认同,随后又忧虑起来,问道:“那若是直到太子继位,仍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当如何?” 窦婴淡淡的一笑,回道:“这正是侄儿所说的第二条对策了,既然刘彻立储之事是大势所趋,那太后不妨大大方方的支持,不过要与王娡言明,作为支持她的交换条件,您将亲自为新太子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只要咱们窦家拿到了太子妃这个位置,那不就是未来的皇后了吗?将来刘彻登基,后宫之中有您和新皇后把控,还怕她王娡和她王家能掀起多大风浪来吗?!倘若新皇后再早生个子嗣,那必被册封为太子,咱们窦家岂不是能历四朝而不倒了吗?!” “好,此计甚妙,”窦太后听窦婴这样一说,紧锁的双眉马上舒展开来,她定了定神,说道:“那哀家尽快召见王娡!” 在得到了窦太后的正式认可之后,刘彻以皇后嫡长子的身份被景帝册立为大汉皇太子,这一年刘彻十一岁。 景帝和王皇后在未央宫中为刘彻举行了盛大的太子册立仪式,文武百官齐聚在未央宫。 景帝和王皇后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太子刘彻一身黑底红边的华美锦袍跪在御前等候册立。当朝丞相宣读景帝册立太子的策书后,景帝走下品阶亲自为刘彻戴上太子金冠,然后由皇帝近侍黄门侍郎波才将象征太子权威的印玺郑重的交给刘彻,太子刘彻接受印玺后向景帝和王皇后行叩拜大礼。 此时宫中大乐奏起,太子册立的仪式达到了高潮,朝廷上的三公率领文武百官向景帝贺喜,恭贺刘彻册立为太子,然后景帝宣布大赦天下! 和太子册立仪式的隆重和盛大正相反的,是刘彻的几个哥哥,他们在太子册立大典的同一天被景帝封为了诸侯王,并不声不响的在偏殿接受了父皇的册封。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宫中大乐奏起,更没有文武百官的齐齐朝贺,全国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那最小的弟弟,太子刘彻的身上,谁会有功夫去理会这几个诸侯王呢,不过是几个当朝太子未来的臣子而已,说诸侯王是好听的,其实他们就是储君之争中的失败者。 这世上的人们只钟情于谈论成功者的心路历程,没人在乎失败者的悲天悯人,赶紧走吧,老老实实的到自己的封地去吧,都城长安已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每一个经过他们的人,眼神里表露出的都似乎在说:“怎么还不走?这里不欢迎你!” 长安城外,自从废太子刘荣死后自动顺位为景帝庶长子的刘彭祖骑在马上回头凝望着长安城,昨天他被父皇封为了赵王,彻底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他曾经因为大哥刘荣的死而欣喜,一场太子谋反案居然让自己成了庶长子,这太子之位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可今天他就要启程去封地了,何时能再来长安那就由不得自己了,得皇帝说了算,他要再看一眼长安,在心里默默的念道:“也许从此这座都城就不再属于我了?真的不甘心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章 『孤家寡人』 然而,不管刘彻的太子册立仪式如何的隆重,或是新晋的诸侯王们有多么沮丧,那队停靠在北地郡山林旁歇脚的,满载着云中郡守给新任太子贺礼的车队最终都无缘见到了,不是因为他们迟到了,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这队车马在山林道边歇够了,也吃饱喝足了,在县尉的督促下准备继续启程的时候,突然一个跑到对面土坑里方便的脚夫疯了似的跑回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匈奴人来啦!”然后就被匈奴骑兵一箭射穿了身体倒在路上死了。 那县尉一听也慌了,他赶紧让其他人赶车快走,可还没等这帮人套上车上了马呢,只见远处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匈奴骑兵呼号着就杀了过来,县尉没办法只得组织押运的军士抵挡。 可想而知步兵抵挡骑兵,那就相当于现代战争中一支步兵部队用肉身抵抗一支高速冲锋而来的坦克部队一样,犹如螳臂挡车,匈奴骑兵一个冲锋就把这帮人冲散,马上的匈奴骑士抡起锋利的马刀,左劈右砍,一眨眼的功夫十几个脚夫和军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县尉心知抵挡不住,就率领着剩下的人急急忙忙的赶着车跑路,他担心走大路很容易被匈奴骑兵赶上,就带着人钻进茂密的山林,慌不择路的没了命的往前跑,匈奴人就在后面紧紧追赶。 县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他坐的那辆车,匈奴人却仍是紧追不放,就这样双方跑进了浩瀚的原始山林深处。 这样的逃跑,木质的车轮根本承受不住剧烈的颠簸,还有山林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的一次次冲撞,县尉驾着车正跑着,就听见脚下的车轮“咔吧”一声闷响就散了架,没了车轮的车失去了平衡,借着惯性,夹带着县尉“叽里咕噜”的就翻下了山坡。 刘不周和母豹此时正在林中一颗矮树的树杈上休息,他们要养足了精神等待夕阳西下,开始一天的狩猎。 县尉和车从山坡上滚下,一路翻滚冲撞,那辆车彻底的四分五裂了,县尉正好头朝下扑倒在刘不周休息的树下,这一路滚下来把县尉折腾的七荤八素的,着地时整个脸还拍在了一滩烂泥里。 他缓了半天才勉强的抬起头,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死了,这是人间能够出现的景象吗? 就在他正前方的粗树杈上趴着一头牛犊般大小的花豹,正双眼喷着杀气的盯着他,嘴里发出令人生畏的低吼,而花豹的旁边却蹲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浑身黢黑,头发非常蓬乱,四仰八叉的,上面还胡乱插着一些干草枝,黑黢的小脸上只有那双眼睛闪亮闪亮的非常醒目。 这是什么组合?人与豹怎么会如此的和谐相处? 县尉趴在地上仰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们,不过他的疑虑是短暂的,因为紧跟上来的匈奴骑兵一箭从后面射穿了他的脖子,这位汉朝的县尉带着满心的疑惑去了阴曹地府。 然而,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却激怒了母豹,对于这种有着强烈领地保护意识的生物来说,任何未经许可就入侵它领地的活物都是不能饶恕的。 在这块属于它们母子的领地上,它和它的孩子浑身伤痕的驱逐过凶残的饿狼,身受重创却最终斗跑过了体型庞大的黑熊,现在这些呼啸着闯进来的匈奴骑兵也不例外,所有入侵者都必须死,母豹猛然“嚯”的弓起了身子,眼冒凶光,嘴里“呼呼”的发出了警示的吼叫。 那个匈奴骑士哪管这些,他在高速奔袭中就已经搭上了第二箭并且瞄准了母豹,就在母豹张开血盆大口,呲着锋利的尖牙,吼叫着扑出来的同时,他的第二支箭也应声而出了,这一箭射的很准,母豹脖颈中箭,它中箭后从半空中哀嚎了一声就跌落到了地上。 刘不周没有料到事情变化的只在一瞬之间,眼见母豹中箭落地,他不顾一切的从树上蹿下来扑到母豹的身前,倒在堆满枯树叶的地上的母豹脖颈上穿着一支箭,伤口处汩汩的冒着粘稠的血沫子,刘不周使劲了摇晃着母豹,却根本无济于事,养育了他五年的豹妈妈已经死了。 六岁时,刘不周失去了全家,也没了妈妈;十一岁时他又失去了一个妈妈,他刘不周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谁还会在他被噩梦惊醒之时给他安慰?谁还会在他饥肠辘辘之时冒着丛林的危险为他去捕猎?还有谁会陪着他在山顶上看夕阳落下?刘不周扑在母豹的尸体上面哭了,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落泪。 这时,匈奴骑兵们已经把刘不周团团围住了,刘不周抱着母豹的尸体,环顾着四周,警惕的盯着这些杀死他母亲的仇人,愤怒的从嘴里发出极为恐怖的“嗷呼嗷呼”之声。 匈奴骑兵们见到刘不周这个样子也是无比的惊奇,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像野兽一样行动坐卧,外形却是个人的东西,就见刘不周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光着身子,浑身黢黑,一头蓬乱的头发一根根的向外四仰八叉的滋着,他躬着身子,用双手双脚在地上走路,嘴里只会发出“呼呼”的犹如野兽般的声音。 那个射死母豹的匈奴武士看着颇为好奇,他笑道:“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啊?不会是饿虎和野狼交配生下的不祥之物吧?”说着就从马上弯下腰像逗狗似的笑嘻嘻的去碰触刘不周的头。 让匈奴骑兵没想到的是,刘不周突然一把扣住匈奴武士的手腕,借着力腾身而起,双脚用力夹住马的脖子,迅速一个转身就蹿上了马,他猛的双手抱住匈奴武士的肩膀,一口就咬在了匈奴武士的脖子上,那人的伤口上立时“滋滋”的喷溅出鲜血,这一连串的动作速度之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匈奴武士措不及防,被咬的惨叫了一声就裹挟着刘不周坠下马来,任凭他如何慌乱的手刨脚蹬,刘不周就如同一头狩猎成功的猛兽一般死死咬住猎物绝不松嘴,眼看着被咬伤的匈奴武士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其他的匈奴人被刘不周敏捷的身手和凶残的手段震住了,都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小怪物了,一个武士抡起马鞭狠狠的抽在刘不周的背上,刘不周“呜”的哀叫了一声,却仍不松口,那武士被激怒了,“啪啪”又是六、七鞭,疼得刘不周不得不松开咬着匈奴武士的嘴,蹦跳着躲闪。 旁边的一个武士举起马刀就要砍,被一个首领模样的匈奴人拦住,悄声说了句:“要活的!” 听到指令,两个武士偷偷张开一张大网,趁着刘不周躲闪马鞭之时一下就把他兜进了大网里,刘不周身陷网中不能自主,“呜嗷”的哀号着拼命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此时,脖子被刘不周咬伤躺在地上的匈奴武士已经不再动弹了,另一个武士凑过去检查了下,转头惊恐而愤怒对为首的匈奴人说:“大人,他他被这个畜生咬死了!” “可恶,”匈奴首领看着那个匈奴武士的尸体懊悔不已,他叹了口气,对手下说道:“不要把我们的草原勇士丢弃在这里,把他抬回草原葬在达育沃尔河畔吧!” 说完,匈奴首领愤恨的把网口一下收紧就拴在马鞍子上,刘不周罩在网里被拖拽在马后,匈奴首领对其他匈奴骑兵说道:“押上车,我们回草原,把这个小怪物带回让大王也看了新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一章 『草原月光奥琪布』 从汉帝国都城长安一直向北,大约走上一千四百多里,就是帝国的北部边境,延绵起伏的阴山山脉自西向东横担在北方大地之上。 从战国到秦朝,中原人一直在此修建长城,用以抵御北方游牧部族的侵扰,但正如清朝著名能臣张廷玉一首诗中写到: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这道长城却并没能挡住游牧部族南进的马蹄,汉帝国从建国至今就不断遭受到北方匈奴人的侵袭和劫掠。 翻过阴山,再向北走,景象就与中原截然不同了,整个阴山之北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是走上十天半月你再看,四周仍是箐箐的绿草如茵,蔚蓝蔚蓝的天空上高高的悬挂着一朵朵犹如棉花团般的白色云彩,广阔的草原就像一块连绵起伏的巨型绿色毯子铺在大地上,上面零零星星的散落着一些白色、棕色的小点,那是游牧人饲养的羊群和牛群。 这里已不再是汉帝国的管辖之地了,而是形形色色的草原游牧部族的天堂,他们逐水草而居,过着自由自在,跃马高歌的自在生活。 现在,这片草原的主人是被汉朝人称作匈奴人的游牧部落帝国,匈奴人是汉朝人对他们的称呼,反正不是什么好词,匈奴人可不这么叫自己,历史上他们称自己为HUNS,具体是什么意思如今已无从而知了。 六十多年前,匈奴人伟大的领袖冒顿单于在夺权的斗争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登上了匈奴汗国大单于的宝座,他用利箭和弯刀让整个大漠南北全部臣服于他,又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游牧部族全部统一在他的麾下,那时的匈奴汗国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强大,威名远播,从此成为了大汉帝国最大的心腹之患。 而在匈奴汗国里,这块最靠近大汉帝国北部边界的草原就归属于匈奴汗国右贤王来统治。 今天,匈奴右贤王治乌岱正在自己的右贤王廷宴请从匈奴大单于王庭来的特使敕勒哥,年过三十的治乌岱生得一副标准草原人粗犷强悍的相貌,他是当今匈奴汗国大单于的亲弟弟,深受大单于的信任。 天高云淡之下,草地上张灯结彩,美食佳肴满桌,一众匈奴贵族们相聚在一起,大家喝的兴致颇高。 特使敕勒哥端起一碗奶酒向坐在主位上的右贤王治乌岱说道:“南飞的大雁歇歇脚,不止是因为腹内饥饿,更是为了主人的情谊,我光辉如太阳般耀眼的大王,属下敬您一碗醇美的奶酒!”说着举起酒碗,面向治乌岱一饮而尽。 治乌岱大喜,他也端起了酒碗,朗声道:“从恩泽遍布整个草原的大单于身边来的尊贵客人,你的到来让本王的宫帐更添光辉,让我们共同举杯,敬与远方的客人吧!” 众人全都举起酒碗,大家一饮而尽。 此时草原乐师们拉起了胡尔琴,荡气回肠的琴声在草原上响起,被草原上的风吹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的人都听的如醉如痴,悠扬的音乐和炽烈的奶酒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这时,一个年约十岁,明眸肤白的小姑娘从宫帐里跑了出来,后面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也跟着追了出来,小姑娘甩开其中一个少年的手说道:“弥加尔,你别拦着我,我去跟父王说去!” 那个叫弥加尔的少年紧随其后的说道:“奥琪布公主,你这样,大王会责备我们的!” 后面那个少年拽了一下弥加尔说:“你让她去吧,反正也不是我们让她去的,大王怎会责怪我们!” 弥加尔不悦的回头对那个少年说:“布度格恩,你在说什么?” 奥琪布根本不理会弥加尔和布度格恩的话,她一路小跑来到宴会之上,也不顾大人正在相互敬酒,就一头撞进了治乌岱的怀里,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治乌岱说:“父王,父王,为什么不让我也参加宴会?” 治乌岱一见,情不自禁的喜悦由心而生,他将奥琪布搂在怀里,假装不悦的说:“刁蛮的丫头,没看到我们正在宴请远方的贵客呢吗?你们这些没出圈的小羊羔子还不能参与大人们的聚会呀!还不快回去!” 这时候弥加尔和布度格恩也跑了过来,他俩垂首站在边上,都诺诺的不敢说话。 敕勒哥在旁边笑着对治乌岱说:“大王,这位美丽的能令遍山野花失色的小美女莫非就是传言中的草原月光奥琪布公主吗?” 治乌岱极为幸福的摸着奥琪布的头,回答敕勒哥说:“特使说的没错,就是本王的小女儿奥琪布!” 坐在席上的右大将格台吉几步走到弥加尔和布度格恩身边,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弥加尔的头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不中用的瘸骆驼来,大王让你二人陪着公主玩,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好了好了,我的右大将,不要责怪你的儿子了,”治乌岱笑眯眯的劝阻格台吉,然后转向敕勒哥说:“尊贵的特使,唉,这个小丫头她刁蛮无理,搅了我们的兴致,不要见怪呀!” “谁说我刁蛮无理啦,”奥琪布扑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来为特使助兴,为父王献礼的!” 敕勒哥一听甚为高兴,他笑眯眯的对奥琪布说:“哦?不知美丽的奥琪布公主要如何为宴会助兴呀?” 奥琪布从治乌岱怀里下来,整了整衣袖,对敕勒哥说:“我刚刚学会了一段漂亮的舞蹈,可以当众跳来!” 弥加尔在旁边颇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切,还不是跟乌雅拉姑姑偷学的一招半式,你除了爱骑马外,什么时候喜欢过舞蹈呀?!” 布度格恩在身后捂着嘴偷笑。 奥琪布怒视着弥加尔,小脸一绷,说道:“你不要胡说,我...我...我是堂堂正正的趴在乌雅拉姑姑的宫帐门外学的!” 一句话逗得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奥琪布见所有人都笑,嘟着嘴不高兴了,他气鼓鼓的双手插着小腰,正要再说什么,就见一个匈奴侍从急匆匆的快步走来,跪在治乌岱面前施礼道:“禀报大王,彻里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二章 『不祥之物』 匈奴右贤王治乌岱在王庭宴请从大单于王庭来的特使敕勒哥,被小女儿奥琪布给搅了局,众人正在夸奖奥琪布的可爱时,有人报告治乌岱说彻里回来了。 “哦?”治乌岱收起了笑容,他让奥琪布安稳的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严肃的说:“彻里入汉地也有十日了,不知收获如何,让他进来!”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匈奴将军大踏步走了进来,跪倒向治乌岱施礼:“须卜都尉彻里拜见大王!” 治乌岱问:“彻里,这次入汉地收获如何?” 彻里回道:“回禀大王,收获颇丰,我等在北地郡正好遇上云中郡守给汉太子刘彻的送礼车队,整整十大车金银丝绸锦缎,拉都拉不动啊,悉数被臣下俘获!” 治乌岱大喜,“好!好!须卜都尉干得漂亮,来,本王赏你一碗上好的奶酒!”说着,斟满一碗酒,叫仆从递到彻里的手上。 “谢大王赐酒,”彻里接过酒碗,一仰脖全干了,放下酒碗抹了抹嘴角,哈哈大笑。 “彻里一路上路途劳顿,快回帐休息吧,”治乌岱对彻里说。 “大王,”彻里赶忙施礼说:“下臣这次还给大王带来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那!” 治乌岱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哦?是什么样的新奇玩意儿?” 彻里回道:“我等追逐车队进了山林之中,射杀了一头成年花豹,这不算什么新鲜,令人惊奇的是,花豹的身边竟然养着一个孩子。” “孩子?”治乌岱狐疑的问。 “是孩子,是人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行动坐卧都像豹子一样,不会说人话,只会如野兽一样嗷嗷的叫,想必是被那花豹养育长大的,”彻里说。 治乌岱来了兴趣,“哈,这倒是的确够新奇的!”然后转向敕勒哥说道:“尊贵的特使,有没有兴趣一起见识下?开开眼界?” “好,正好为宴会助助兴!”敕勒哥也是满心的好奇的回道。 彻里接令对身后说了声:“拖上来!” 只见几个匈奴士兵吃力的拖着一个大网兜走了进来,网兜里的正是少年野兽刘不周,他被彻里像拖死狗似的从北地郡一路拖了回来,早就刮蹭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即便这样他仍然“嗷嗷”叫着拼了命的挣扎,努力的要挣脱束缚。 他们将网兜里的刘不周推进来,一把摔到宴会的正中央,刘不周拼命的适应着这里的光线,他警惕的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还有这些陌生的人,他全身不能自如的动弹,却凶狠的呲着牙,“呼呼”的吼叫个不停。 治乌岱和在场众人都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这个小怪物,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都指指点点的啧啧称奇。 “哈哈,有趣,有趣,来呀,把网兜撤去,让这个小怪物给诸位表演个绝的,以助酒兴!”治乌岱看了会后大笑道。 彻里赶忙阻拦:“大王不可,大王可别小看了这个小怪物,他的身手非常敏捷,而且凶残无比,在抓捕他的时候,还活活咬死了咱们的一个勇士那!” “怕什么,我等这么多人,还怕他闹翻了天不成!”治乌岱不屑的说:“来呀,撤掉网兜!” 网兜撤下,刘不周顿感浑身轻松了不少,但同时遍及全身的伤口也钻心的疼痛,他吃力的爬了起来,两只手扶着地,半抬着头,眼睛阴冷阴冷的盯着在座的所有人。 “小野兽,来,给本王表演个节目,”治乌岱逗狗般的嬉笑着对伏在地上的刘不周说。 刘不周根本毫无反应,仍旧弓着身子伏在地上。 一旁的敕勒哥将一块煮熟的羊肉丢到刘不周的身边,像给牲畜喂食似的对刘不周戏谑道:“诺诺诺,把这块肉吃了,本特使赏你一领羊皮袍子穿,哈哈!” 刘不周低头看着眼前的肉,闻着真香啊,他好饿,好想一口吞到嘴里,但他极度仇恨这些杀了他唯一亲人的家伙,他不吃,死也不会吃仇人送上来的食物的。刘不周忍着,连看都不去看那块羊肉一样,仍旧恶狠狠的低吼。 奥琪布看着刘不周很是好奇,这不明明就是个人吗?而且看上去年龄大约和自己相仿,为什么会像个野兽一样?好可怜啊,在场的大人们都像逗狗一样玩耍着这个野孩子。 她很是为刘不周难过,这一点都不好玩。奥琪布是这么想的,她竟随口就说了出来,“这一点都不好玩!” 众人被奥琪布的这句话给说愣了,都看着她。 奥琪布也不害怕,从治乌岱身边跑了出来,站在距离刘不周两三米远的地方,睁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刘不周仔细的看,刘不周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她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奥琪布站在那,突然转身背对着刘不周,面对治乌岱说:“父王,他是个人,不是野兽......” 就在奥琪布转身说话的同时,刘不周的眼睛里瞬间闪露出一丝凶光,常年跟随母豹在山林中捕猎,所有被他追捕的猎物无一不是背对着他的,他已经天然的对此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捕杀!对,就是捕杀! 面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奥琪布,他毫不犹豫的双脚一蹬,“嗷呜”的一声就突然窜出奔着奥琪布扑了上去,同时张开两臂,两只碳条般的手呈爪状挠向了奥琪布的后背,可能是浑身是伤的缘故,刘不周的动作没那么灵活了,这一扑,他的指尖仅仅划破了奥琪布后背的衣服,但是也将奥琪布扑了个跟头,摔倒在地。 事发的实在突然,等奥琪布倒地了,在场的众人这才醒过味儿来,治乌岱急的大叫:“女儿!” 弥加尔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滚开,你这头养不熟的狼崽子!”弥加尔怒不可遏的一脚把刘不周踹了个滚,他赶紧扶起奥琪布,治乌岱越过主座,过去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弥加尔眼冒怒火挡在了奥琪布的身前。 彻里急了眼,他抽出马鞭子冲着倒在地上的刘不周劈头盖脸的狂抽了起来,“打死你个畜生,打死你个畜生......” 刘不周被马鞭抽的疼痛难忍,就地翻滚,抱着头“嗷嗷”的惨叫不止。 治乌岱气坏了,他大喊着,“这是个不祥之物,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关进铁笼子里,扔在外面,不许给他吃喝!”说着,抱着惊魂未定的奥琪布就往宫帐里面走。 奥琪布依偎在父亲怀里,眼看着刘不周被彻里用马鞭不停抽打的死去活来,生死未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三章 『唯一的朋友』 夏末的漠南草原,夜晚的天空繁星密布,几乎能看到整个银河系的星星,将整个夜空妆点的宛如星河一般璀璨。 草地上一只体形不大的草原兔趁着夜色出来觅食了,它小心翼翼的钻过栅栏,穿过几个祭祀用的石堆,正往前爬着,突然一只手猛然伸出,精准的掐住它的脖子,还没等它搞清楚状况就被掐断了脖子命归西天了。 刘不周将草原兔抓在手里,利用铁笼子铁条上不规则的尖刺割开了兔皮,他实在太饿了,迫不及待的剥出里面的兔肉,皱了皱眉头,就咀嚼了起来,这样的吃生肉他也不是没干过,在冬天的山林里,起火困难,又找不到成熟的果实,他也曾用冻生肉填饱过肚子,只是这玩意实在不好吃,果腹罢了。 右贤王廷的一个营帐里,弥加尔和布度格恩两个孩子坐在帐里,只见弥加尔愤怒的一拍桌面:“布度格恩,那个不吉利的小畜生,白天伤害了奥琪布公主,真恨不得掏出他的心肝来喂山熊!” 布度格恩在一旁说:“可是大王已经命令把他关进笼子了,杀不了!” 弥加尔没好气的咬着牙发着狠。 布度格恩想了想,突然对弥加尔说:“弥加尔,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刘不周背靠着笼子壁坐着,仰头望着浩瀚的夜空发呆,他想家了,想他的群山丛林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山林里去呢?他又想起了他的母豹妈妈,它死了,从此自己就只有孤独一个了,这里的这些人并不友善,是不会轻易放走他的吧! 想到这刘不周急躁的使劲蹬着双脚,满脚的血泡不小心撞到了铁栏杆上,脚上传来一番撕心裂肺的阵痛,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双脚,却又摸到了左脚脚心上的那三颗金痣,这些年他摸了这三颗金痣不下千百次,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脚心上为什么会长有这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只见大铁笼子的门不知为何“吱拗”一声竟然开了,刘不周惊诧不已,但他再定睛仔细看,却发现门的外面站着两个匈奴少年,其中一个就是白天踹了他一脚的那个家伙,这时两个少年正站在笼子外面邪恶的笑着,看着他:“哎,小畜生,门开啦,还不快快逃走啊?” 在治乌岱的金帐内,舒适暖和的软床上,奥琪布躺在小被窝里面,治乌岱斜坐在床边一脸慈祥的摸着女儿的小脸,“我唯一的月亮,好好休息吧,白天受了惊吓,晚上就要美美的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啦!” 奥琪布眨着一双大眼睛,对治乌岱说:“父王,女儿求您一件事,您一定要答应好吗?” 治乌岱望着奥琪布问:“你说,就算你要父王给你摘来燕然山上第一朵盛开的花,父王也会为你摘到。” “求父王不要杀了那个野孩子,他不是野兽,他是人,他好可怜啊,”奥琪布想了想说道。 治乌岱听完不禁笑了,“好,如果这样能让我的女儿高兴,父王就饶恕了他!” 奥琪布一听父王同意了,高兴了起来,她把被子拉到肩膀处,开心的说:“多谢父王,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睡啦!” 突然,金帐之外一阵嘈杂,治乌岱不知发生了什么,对奥琪布说:“乖乖的睡觉,父王出去看下!”说着转身出了金帐。 奥琪布见治乌岱出去了,也好奇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偷偷的跑到金帐门口,撩开帐帘向外偷看。 治乌岱寻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关着刘不周的铁笼子前围满了人,人群之中刘不周早已身在铁笼之外,惊恐的盯着围着他的人“呼呼”的吼叫着,那铁笼子的门不知何故竟然开了。弥加尔一见大王来了,赶紧跑过去对治乌岱说:“启禀大王,这个小畜生要逃跑,正好被我和布度格恩发现。” 治乌岱看着眼前的刘不周,气的不由分说又狠狠的赏了刘不周一顿马鞭子,“野性难驯的东西,我右贤王大营还从没有喘着气的东西活着逃出去呢!” 弥加尔赶紧添油加醋的说:“大王,按照规定,私逃都是要被处死的,干脆把这个小畜生杀了算了!” 治乌岱停住了鞭子,“本王答应了奥琪布,不杀他,”治乌岱略沉思了下继续说道:“来呀,把这个野东西四肢拴上锁链捆在笼子里,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再逃出来!” “是,大王,”弥加尔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好如此,他上去一脚蹬在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刘不周身上,布度格恩和其他几个匈奴少年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刘不周捆进了笼子。 奥琪布躲在金帐的门口把这一切全看到了,当刘不周手脚全被拴上锁链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扑簌簌的流下了泪水。 第二天早上,右贤王廷的营地里,奥琪布把弥加尔等人堵了个正着,她愤怒的质问弥加尔:“是你故意把笼子门打开,还诬陷了那个野孩子的对不对?” 弥加尔有些理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的反击说:“他抓伤了你,我要把厄运加在他的身上,为你报仇!” “你是个耍弄阴谋的卑鄙小人!”奥琪布不屑的说。 弥加尔听了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们是从小喝着达育沃尔河水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竟然为了一个小畜生这样侮辱你的朋友?” 奥琪布斩钉截铁的说:“他不是畜生,他是人,弥加尔,如果你还是一只草原上即将展翅翱翔的小鹰,就该把气力用在学习如何战胜敌人上,而不是欺负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可怜野孩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弥加尔看着奥琪布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狠狠的瞪着关在铁笼子里的刘不周,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从这天起,奥琪布每天都暗自省下饭食,晚上趁着大人们饮酒欢聚的时候,偷偷给刘不周送去。 起初刘不周非常警觉,他只是躲在笼子的暗处角落里,低吼着警惕的盯着笼子外面这个小女孩,奥琪布知道他恨透了这里的每个人,他害怕再挨打,所以也不着急,就把饭食塞进笼子,轻声的对刘不周说:“野孩子,吃饭啦,不要害怕,”见他还是不过来,奥琪布就离开铁笼,躲在暗处观察他,这时刘不周才小心翼翼的凑到饭食前,见四周无人,一把拿走饭食,躲回到角落里大吃起来。 奥琪布坚持每天晚上给刘不周送饭,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头少年野兽虽然野性难驯,却他也知道谁对他好,渐渐的刘不周对这个小女孩降低了敌意,他不再对着奥琪布呲牙低吼了,也不躲在角落里,他开始很享受让奥琪布看着自己美美的把食物吃完。 每当这时,奥琪布就特别开心,她总会坐在铁笼子外用刘不周还不能听的懂的语言和他说话,刘不周虽然不懂,但他就那么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奥琪布,静静的听着。 对刘不周来说,他在奥琪布身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亲近感,很温暖,很安心,至少他不再感觉自己是孤独的了,以至于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能够见到奥琪布来看他,这就应该算是朋友的感觉了吧。 刘不周仍然经常被那个噩梦纠缠,每当他在噩梦中惊醒,吓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奥琪布就会把手伸进铁笼里,亲切的摸摸他的头,只有这样刘不周才会逐渐的安静下来,奥琪布对这个野孩子充满了好奇,她总会若有所思的对刘不周说:“你的身上是不是有很多的故事?野孩子,你从哪来?你又是谁呢?” 在右贤王廷里,没人知道这个野孩子的名字,奥琪布有次来看他的时候对他说:“哎呀,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更不会知道你的名字了,可是,怎么也不能总叫你野孩子吧,”奥琪布沉思了会,突发奇想,说:“哎,我不管你以前叫个什么,我给野孩子起个名字吧,我们管小豹子叫做伊鲁巴,以后你就叫伊鲁巴如何?伊鲁巴!” 奥琪布这么反复的对着他叫“伊鲁巴”,刘不周也就慢慢知道这是她在称呼自己,他很喜欢奥琪布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每次奥琪布这样叫他的时候,刘不周都会很开心,渐渐的整个右贤王廷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畜生有个名字叫伊鲁巴,只有弥加尔和布度格恩他们几个从不这么叫他,仍旧恶狠狠管他叫小畜生。 刘不周被抓到草原的时候是夏末,时光荏苒,一晃就到了冬天,北方大草原的冬天是极为可怕的,凛冽的白毛风咆哮起来瞬间就能把脸冻僵,这里的严寒足以冻死一只披着厚毛皮的落单黄羊,更别说是体毛稀疏的人了。 在山林中生活的时候,每到冬天,刘不周好歹还有洞穴可以御寒,而在这茫茫的草原上,他被扔在毫无遮挡的旷野之上,任凭着狂风夹带着雪花冲击着他还瘦小的身躯,营地里没有人在乎这个小畜生的死活,他们都穿上厚厚的毛皮袍子躲在营帐里升起火,喝着烧热的羊汤御寒。 如果不是奥琪布用她那娇嫩的小身板吃力的拖着一大块厚厚的羊毛毯子给刘不周送来,让他每个寒夜都能裹在羊毛毯子卷里抵抗风雪,恐怕他早就冻死在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四章 『少年战神』 挨过了漫长的严冬,春天再次回到了广阔的大草原上,万物复苏的季节,漫山遍野的青草随着春风吹起再次冒出嫩绿的芽子。 每年第一场春雨到来草原之时,敬畏大自然的匈奴人都会以一场极为隆重的祭祀仪式向赐予他们草场和牛羊的上天祈福,祈祷新的一年雨水丰沛,牛羊成群。 祭祀仪式结束后,右贤王治乌岱照例率领着自己的子民在右贤王庭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整个草原上下每个牧民们全都喜笑颜开,大家开怀畅饮,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宴会正在火热之时,弥加尔来到治乌岱身前,施礼道:“大王,今年第一场春雨来的这么早,如此好的兆头,我们想献上一个节目为大王更增添一份喜悦!” “哦?”治乌岱看着弥加尔问:“我的小雏鹰们,你们要拿出什么精彩的节目来呢?” 弥加尔回答:“大王,咱们草原上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习骑射,长大后才会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草原勇士,我们想为大王献上一场弓马狩猎的游戏为大王助兴。” 治乌岱显得非常兴奋的回道:“好啊!本王准了!” 须卜都尉彻里哈哈笑着,指着弥加尔:“看来后长出的犄角反而比先长出的耳朵更锋利,啊?” 身边的众人跟着一阵欢笑。 弥加尔见治乌岱准了,进而又说:“如果用黄羊、野兔做猎物,那太没趣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关在铁笼子里的刘不周说:“我们想恳请大王允许我等用那个小畜生做狩猎的对象!” 坐在治乌岱身边的奥琪布心里就是一惊,她预感到弥加尔肯定没安好心,但是这样的场合还没有她一个小孩子说话的资格,心中不免焦急。 治乌岱痛快的大手一挥,“好!本王答应了!” 奥琪布偷偷的使劲用手扯着父亲治乌岱的衣角说:“父王,您不要同意,”怎奈治乌岱今天喝了许多的奶酒,醉醺醺的,而且还兴致颇高,根本没理会奥琪布。 右贤王庭的草场上,匈奴骑士们围成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圈,形成了一个开阔的狩猎区。以弥加尔和布度格恩为首的六七个匈奴少年骑在马上站在狩猎区的一角。 刘不周,如今他的名字应该叫伊鲁巴,他被放了出来,这是他被抓到草原上近一年来,第一次被解除了锁链的束缚放出了铁笼子,一阵久违了的自由感让刘不周说不出的舒畅,他仰着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草场上清新透亮的空气,他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好朋友奥琪布正和他的父亲坐在主位上,但是奇怪的是,他看到奥琪布看着自己的时候却是一脸焦急的样子。 刘不周警觉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四周,这气氛很是不对头,巨大的一块空地四周围满了匈奴骑兵,他的正对面,空地的另一角,六七个矫健的匈奴少年跨马弯弓,正在凶神恶煞般的盯着他,刘不周马上预感到情况不妙,把我放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几年在山林中跟随母豹一起捕猎,危险和死亡随时都可会降临,这让他早就训练出了一种对危险将至的预知能力,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这些匈奴少年要干什么,但感觉这气氛很是不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刘不周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但实际上已然全身紧绷,做出了防御的姿态,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即将来临的危险。 随着弥加尔的一声呼号,这群匈奴少年骑士吹着口哨呼啸着,催马直奔刘不周而来,他们在高速奔袭中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他。 奥琪布不禁惊呼了一声,心想伊鲁巴这回肯定是活不成了。 在弥加尔看来,这个小畜生一定会像大多数野兽或者奴隶一样,见到这阵势必然吓得扭头就跑,只要他敢跑,自己就一马当先一箭射死他,不仅让大王见识下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了结了这个畜生,这一年来,奥琪布就只知道陪着这个小畜生,根本就不理自己了,这让弥加尔恨死了刘不周。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仅让弥加尔没想到,就是在场的所有匈奴人都始料未及。 被当作猎物的刘不周根本没有选择转身逃跑,他冷眼看着弥加尔弯弓搭箭对准自己,就在匈奴少年们的箭支即将射出之时,突然狂吼了一声迎着这帮匈奴少年就冲了上去,几支箭破空而出,刘不周却并不停步,在前冲的过程中顺势几个就地翻滚就轻松躲了那几支箭,而他的身形就已经绕到了众匈奴少年骑士的左侧,躲过了他们的第一轮冲击。 这一连串迅捷凌厉的动作一气呵成,对少年匈奴骑士嚣张的冲击形成了有效的抑制,把包括右贤王和奥琪布在内的匈奴人都看呆了。 就算是奥琪布也未必知道,这一年来刘不周被关在铁笼子里看匈奴人吃喝拉撒,说话做事,尤其是看他们骑射,他并非是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其实他在学习,学他们说话,学他们的动作,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牢牢的记住了匈奴骑兵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冲锋。 弥加尔等人见第一次攻击落空,赶紧拨转马头转向刘不周,准备对他发起了第二轮攻击,这一次他们几个排成口袋状散开,形成了个半圆的包围圈快速向刘不周逼近,手中的硬弓纷纷举起再次对准了他,就在箭即将射出之时,刘不周却出人意料的向前猛跑了几步一拧身窜上了旁边一杆高高耸起的狼旗,对于刘不周来说比旗杆更加难爬的陡峭岩壁他都不在话下,窜上旗杆简直就是小儿科。 弥加尔他们射出的第二拨箭支再次落空,而少年骑士们的马也正好冲到了狼旗近前,此时刘不周突然反身从狼旗杆上跃下,冲着急速而来离他最近的布度格恩猛扑过去,布度格恩措不及防,应声落马。 奥琪布起初还在为刘不周捏着把汗,但看到他轻松躲过弥加尔他们两次攻击,还把布度格恩打落马下,高兴的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蹦起来喊道:“伊鲁巴,好棒!” 搞的旁边的人都侧目看着她,奥琪布可不管他们看不看,刘不周的表现让她对刘不周更加刮目相看了。 身为匈奴右贤王的公主,奥琪布最初只是同情刘不周,可怜这个小野孩子,后来两人熟识了,她喜欢和这个野孩子说话,她不喜欢身边的纳西人对她总是阿谀奉承,而只有刘不周这个野孩子对她是真实的,高兴或是痛苦,喜欢或是厌恶,刘不周传递给她的都是最真实的表达。 而今天见到刘不周面对一众手握弯弓的少年骑士,不仅毫无惧色,还有着如此矫健的身手,宛如少年战神一般,在她心里就对刘不周产生了那么一些难以名状的仰慕之情。 就在奥琪布心里暗自想着刘不周的时候,四周的人群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奥琪布心中不由得一紧,莫非是伊鲁巴出事了不成?她赶紧抬头向猎场里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五章 『舍命』 弥加尔等人用刘不周做猎物,一群匈奴少年骑士对刘不周痛下杀手,却不想他们不仅没能成功猎杀了刘不周,反而被他给愚弄了一番。 之后弥加尔他们和刘不周又是几轮较量,虽然刘不周也受了伤,但他身形灵巧,左躲右闪,弥加尔等人不仅没有成功猎杀了他,反而被他整的人仰马翻,六七个匈奴少年现在只剩下弥加尔一人还在马上。 本想一箭双雕的弥加尔这回可是现了眼,连个畜生都搞不定,这让他非常的羞愧,气急败坏的他不禁恼羞成怒,心里杀心顿起,他双眼通红,猛的从身旁一个匈奴骑兵手里夺过一杆长矛就催马冲向刘不周。 此时刘不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治乌岱和奥琪布所在的主坐的侧前方,他背对着父女俩,两眼炯炯有神的提防着弥加尔的下一步动向。 弥加尔气的神经都快从脑袋里蹦出来了,这个该死的畜生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尤其是他看到奥琪布兴奋的为刘不周喝彩,那脸上就更挂不住了,情急之下弥加尔将长矛对准刘不周就奋力的掷了出去。 长矛在空中发出“嗤”的破空之声,一条弧线就飞了过来,也许是弥加尔年少作战经验少,亦或是心情太过急躁,他这一矛竟然投歪了,矛尖的指向根本不是刘不周,而是对准了旁边坐在治乌岱身旁的奥琪布而去。 这一下确实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发现了长矛失误的众人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可都鞭长莫及根本无法阻止,就连奥琪布自己都呆愣在了原地。 就在矛尖距离奥琪布仅有一米多远的时候,突然,斜刺里刘不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着挡在了奥琪布的身前,他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射向奥琪布的长矛,身后的这个女孩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唯一愿意花时间和自己说话的人,他绝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命。 空气中只听见“噗”的一声,那长矛结结实实的刺进了刘不周的大腿,他被长矛的冲击力带着向后仰翻倒下,后背砸到奥琪布身前的矮桌上,把矮桌砸了个碎裂,刘不周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在倒下的一瞬间,恍惚的刘不周仿佛又来到了自己噩梦中的那个场景,他身处在红墙绿瓦的亭台楼阁之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一个小孩在气派巍峨的宫宇之间不停的跑,他看到很多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也在跑,这些人纷纷穿过他的身体,头也不回的跑。 一个疾驰而来,似曾相识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头戴长冠,身穿锦袍,面容清秀,手里拖着印玺,一群人簇拥在那人的身旁,那张脸,那张脸怎么如此的熟悉?我认识他吗? 突然,地面剧烈的抖动起来,大地龟裂的犹如蜘蛛网一样,地面纷纷的开始陷落,他使劲的挣扎不让自己掉下去,却根本无法自已,跟着数不清的扭曲着脸孔的人一起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下坠中他只听到半空一个女人嚣张的狂笑不止。 霎那间,刘不周被这个噩梦惊醒,他浑身一阵战抖,猛的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漂亮的宫帐里,身下是一张舒适的暖床,久违的舒适感,这个感觉他似曾相识,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生活了。 在他的身边趴着一个小女孩,似乎是睡着了,看身形那是奥琪布,他唯一的朋友,刘不周想起来了,猎场上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奥琪布挡住了弥加尔投过来的长矛,虽然明知道自己受了伤,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第一时间仔细上下打量奥琪布,确认奥琪布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看到奥琪布无恙,刘不周就要下地去,准备返回铁笼子,可谁知大腿却一点也不听使唤,他一步还没走起来就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这下把奥琪布给吵醒了,她赶忙上前扶住他,对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说:“伊鲁巴,你醒啦,先别动,你腿上有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刘不周听得懂奥琪布的话,他看了看自己腿上还包扎着,就对奥琪布点了点头。 奥琪布扑闪着一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刘不周,然后说:“伊鲁巴,不管你能听懂多少,你现在听我说,你救了我的命,而你却为我受了伤,我已经守在你身边三天了。” 刘不周感激的努力的点了点头。 奥琪布继续说道:“那个弥加尔被吓得一连大病了两天都没有出过大帐,哈哈!嗯......对了,我要告诉你件事,我的父王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他不仅让王庭的大夫给你治了腿伤,还答应了我的请求,把你赐给我做奴隶啦,以后你就不用再回到露天的铁笼子里去了......” 从此刘不周成了奥琪布的小奴隶,而奥琪布却没把他当成奴隶来使唤,还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平日里,奥琪布没事就教他说匈奴语,刘不周的语言天赋极高,很快他就学会了,奥琪布给他讲关于草原游牧部族的传说、关于匈奴汗国的事情他都能听懂; 奥琪布也教他骑马射箭,使用匈奴战士的弯刀,广阔的大草原上总能见到奥琪布带着刘不周四处纵情狂奔的影子; 右贤王廷的营地里还有不少被从汉地劫掠来做奴隶的汉朝人,大人小孩都有,刘不周也跟他们学了一些汉话和汉字,只是说起来还有些生硬。 刘不周就这么听着、学着、看着,行为举止逐渐越来越像个人了,他开始尝试着说人话、穿人衣、吃人饭、像人一样走路奔跑,也开始逐渐恢复了人的思维...... 几年以后...... 当年机灵可爱的小女孩奥琪布公主如今已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美艳绝伦的美少女,她的美貌传遍了整个北方大草原和周边各国,许多部落首领都想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奥琪布认识,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然而奥琪布却天性像男孩子一样率真洒脱,有着草原女孩子特有的豪放性格,整天只顾着骑马打猎,反而对于那些王公贵族子弟的倾慕根本视而不见。就连她的父亲,右贤王治乌岱也拿这个小女儿毫无办法。 刘不周的死对头弥加尔年纪不大就参与了对西方乌孙人的战争,立了战功,他被提拔为须卜都尉,执掌右贤王庭的护卫军,布度格恩也被封为副都尉,他们都像自己儿时所向往的那样,成为了骁勇强悍的年轻匈奴勇士。 弥加尔从心里一直很喜欢奥琪布,只可惜不管他怎么明里暗里的向奥琪布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奥琪布就是根本不买他的账。 而当年那头搅得草原鸡犬不宁的少年野兽刘不周,至今虽然仍旧失忆,但如今的他已经完全回归了人的群体,被草原上的风雨锻造成了一个英气逼人、帅气俊朗的草原少年英雄。 他现在是奥琪布公主的猎奴,奥琪布整天和他一起到处打猎,他是整个右贤王庭里数一数二的狩猎高手,凭借一身出众的身手,总是收获猎物最多、最丰富的一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六章 『紫貂』 这一天,头戴白狐尾缎帽,身披一件天蓝色翻毛锦袍的奥琪布带着刘不周在大营门口遇到了弥加尔和布度格恩,弥加尔殷切的问奥琪布:“公主,你这是要去打猎吗?” 奥琪布回道:“我一直想打到一头紫貂,为自己做一件漂亮的披肩。我和伊鲁巴已经走遍了这一带的所有山林,只可惜这小东西实在稀有,始终没有抓到,今天准备再去南面的山林里再去碰碰运气!” 弥加尔殷勤的说:“那正好,我们今天没有军务在身,就陪着公主一起去找找如何?” 奥琪布洒脱的双手一抻马缰绳,应了声:“好啊,”随即,她顺手用马鞭子在马屁股上清脆的甩了一鞭子,那马四蹄趟开就率先奔了出去,奥琪布回头招呼刘不周:“伊鲁巴,跟上!” 刘不周还有弥加尔和布度格恩催开马匹紧跟着奥琪布也跑了出去。 距离右贤王大营向南几十里有一片茂密的山林,林中野猪、山鹿、黄羊、豺狗、赤狐等等野兽到处都是,奥琪布四人在山林中跃马穿梭,他们一路找来,沿途也收获颇丰,打了七八只野猪和草原兔。 这时前面不远处的树丛间突然出现了一头山鹿,山鹿的个头真不小,两只鹿角四仰八叉的,看来是一头雄鹿。 弥加尔瞅准了,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然而不仅射偏了,还惊动了那头山鹿,这畜生扭头就跑,速度快如闪电,弥加尔呼啸一声就催马追了过去,其余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战马在一马平川的平地上最有优势,可一旦进了树丛交错的山林,速度上的优势就没了。弥加尔他们在林子里骑着马不仅提不起速度来,而且还不得不到处躲避着树木,那头山鹿左蹦右跳,好似如鱼得水一般的灵巧和迅捷,逐渐和弥加尔他们拉开了距离。 期间弥加尔又连射了几箭,因为总有树木挡着,都没有中。 这时,刘不周说了声:“你跑不了!”就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在地面上飞似的奔跑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山鹿,他就像当年和母豹在山林中捕猎时一样,精准的在几棵树木之间闪展腾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鹿逼近。 弥加尔在他身后看着,很是不屑的说:“唉,还是改不了畜生的本性呀!” 布度格恩在一旁也跟着敲锣边,连连称是。 气的奥琪布狠狠的瞪了弥加尔一眼。 此时,刘不周已经距离山鹿很近了,就在山鹿因为跑到一个山坳处,需要转弯而不得不减速之时,他利用这个时机一个冲刺就扑到了山鹿身后,只几下就将山鹿制服。 弥加尔三人此时也赶到了近前,奥琪布跳下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喘着粗气的山鹿,赞许的拍了拍刘不周的肩膀说:“好样的,”然后她用嘲讽的眼光回头瞟了一眼弥加尔说:“我的伊鲁巴是草原上最棒的勇士,不像有的人,只会像喋喋不休的乌鸦一样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弥加尔被奥琪布挤兑的哑口无言,暗气暗憋的脸色很不好看。 布度格恩生怕二人口角起来,赶紧打圆场,他指着那鹿说:“哎,这山鹿好肥啊,”说着走过去蹲下翻看那头山鹿,这一翻不要紧,他发现山鹿的腹部上长有一块酒碗大小的凸起,有阵阵幽香从凸起处散发了出来,“这不是山鹿!”布度格恩欣喜的说。 其余三人赶快围了过来仔细查看,奥琪布蹲下来摸了摸那块凸起,高兴的对众人说:“呀,这是头麝鹿呀,你们看,”她指着那块凸起兴奋的说:“这是罕见的香脐子呀!” 香脐子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麝香,是雄性麝鹿腹部分泌出的一种液体固化而成,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药材。 弥加尔说:“香脐子必须在活鹿身上提取,而且提取的手法非常讲究,弄不好,这块香脐子就废了,咱们王庭中也只有天巫会这种技艺!” 奥琪布一听,觉得有理,“那我们现在就驮着麝鹿回去找天巫,不要等到鹿死掉了。” 布度格恩应了一声,把麝鹿放到了马上,几人上马,就准备赶紧返回营地,刘不周却没有上马,他对奥琪布说:“你们先回吧。” 奥琪布不解的问:“伊鲁巴,你不跟我回去吗?” 刘不周摇摇头,然后翻身上马对奥琪布说:“我要再往深处找找,想再碰碰运气,抓到你想要的紫貂!” 奥琪布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浓浓的暖意,她的伊鲁巴心里从来就只有她奥琪布,这让奥琪布感到很是一阵的小幸福。想到这里,奥琪布的脸颊都有些绯红的说:“好吧,那我们先回。” 刘不周点了点头,拨转马头向山林的深处而去。 奥琪布望着刘不周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眷恋的神色,还想说些什么,弥加尔已经催促她快走,奥琪布这才跟着弥加尔他们返回营地去了。 刘不周在山林里找寻紫貂,走来走去,翻过了一座矮山,感觉骑马在山林里走实在不方便,他把马拴在了一颗树上,自己徒步向山林深处找去。 约莫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刘不周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块大石头的上面趴着一个东西,整个身体只有小臂般的长度,浑身密密实实的藏蓝色毛皮非常漂亮,拖着一条又长又粗还毛茸茸的大尾巴,圆圆的小脑袋上还长着一些白色的针毛。 刘不周一阵惊喜,找了这么久终于被他发现了,这是一只紫貂,而且还是紫貂中最罕见的蓝毛紫貂,这要是抓回去送给奥琪布,她一定特别高兴。 刘不周深知这紫貂一身的毛皮极为珍贵,如果用弓箭射杀容易毁了毛皮,最好的办法是活捉,想到这,刘不周背好了弓箭,放轻了脚步,猫着腰,一点点的向紫貂靠近。 谁知,这小东西可是警觉的紧,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它就会被惊动,就在刘不周快要靠近它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这紫貂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刘不周一见赶紧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紫貂的速度很快,但刘不周也是疾步如飞,双方一前一后“嗖嗖”的在山林中飞快的穿梭。 别看那紫貂是个小畜生,但是非常的狡猾,它在疾驰中不停的陡然变换方向,渐渐的跟刘不周拉开了距离。 刘不周急坏了,没想到这小东西如此的狡诈,就在紫貂跑上一道土坡,刘不周眼见就要追不上了,他心想这次要是让这个小东西给跑了,以后想再找到可就难上加难了,不得已他只得弯弓搭箭瞄准紫貂的小脑袋,此时紫貂已经翻过土坡,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山坡之上的时候,刘不周的箭就射了出来,直奔紫貂的脑袋而去。 可是谁能想到,此时山坡的背后突然站起了一个人,这一箭没射到紫貂的脑袋,却不偏不倚的射中了那人的肩头,只听那人“哎呀”一声就栽倒了。 刘不周大吃一惊,赶忙跑上去查看,此时那紫貂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刘不周翻过这道山坡,只见倒在地上被他误伤的是一个少女,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穿着,宽袍大袖的,不像是草原上游牧人家的女孩,倒像是个汉家女子,少女肩头中了一箭,伤口处有鲜血流出,已经昏倒了。 刘不周后悔不已,他赶忙帮少女将箭拔出,然后解下自己的腰带给她包扎伤口止血,一切弄好后那血才逐渐不再流了。 刘不周赶忙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托起少女的头,准备给她喂水。 这时他才有机会仔细看到少女的脸,只见她生得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容,眉清目秀,天生丽质,甚是漂亮,刘不周看着这样漂亮的少女,不由得让他心头一动,紧接着他一转念,真想整死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怎能盯着人家的美丽不放,却把人家还正受着伤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赶紧往少女嘴里轻轻的灌水,并努力的叫着她,:“哎,哎,快醒醒!” 过了好一会,少女才悠悠的转醒过来,她看到刘不周正在喂自己喝水,虚弱的问:“是你救了我?” 少女说的不是匈奴语,是汉话,刘不周跟着大营里那些汉地的奴隶多少学了点汉话,他还能听懂少女的问话,就努力的点了点头。 少女说:“那...那...太感谢你了!” 刘不周心里一阵羞愧,是自己把人家女孩误伤的,少女竟然还感谢他,这上哪说理去呀,他赶紧解释,想跟少女道歉:“不是,那个,其实我.....” 但是这话还没说完,猛然刘不周就听见身后发出了一声暴喝:“好个匈奴贼!” 他赶紧转头看,就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也是一身汉家人的打扮,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双眼圆睁,怒不可遏的奔着自己就是一剑。 刘不周赶忙一侧身躲开这一剑,看来这人是误以为自己要伤害这个少女,所以才攻击自己的,刘不周赶忙解释:“哎,哎,不是的,我,我,那个,我是.....” 刘不周这汉话说的实在不敢恭维,一着急连句整话都说不全,那个汉服青年根本不容他说话,举着宝剑冲上来不由分说,狠狠的又是几剑,将刘不周逼退了十来步。 然后这个汉服青年一弯腰一下把那个少女背在背上,横着剑怒视着刘不周,向后倒退,然后扭身钻进林中,向深处跑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七章 『卫子夫』 刘不周在追击紫貂的过程中误伤了一个汉服少女,正在他给少女施行救治的时候被一个汉服青年偷袭了,汉服青年背起汉服少女转身钻进了林中。 刘不周被逼退了十几步,眼看着他把那个少女给抢走了。看穿着,他们应该是一起的,不过这也很难说,万一那个青年要是歹人,那少女岂不是危险了。刘不周开始担心起少女的安危来,想到这,他赶紧顺着刚才汉服青年跑走的方向,在后面追了过去。 一路追了三四里地,在密林的深处显出了一座破旧的小茅屋来,刘不周眼见着汉服青年将少女背进了茅屋。 他蹑足潜踪的靠近小茅屋,悄悄的从窗户里望进去,只见汉服青年将少女放到床上,先解开刘不周绑在少女伤口处的那根腰带查看了下她的箭伤,忽然“呲啦”一下就撕开了少女肩头的衣服,少女雪白光滑的香肩顿时裸露了出来。 刘不周看到这,认定此人绝不是好人,他肯定要对少女行不轨之事。他愤怒的从腰间抽出匕首,“咣”一脚踹开了茅屋的门,握着匕首就冲进了茅屋:“停手!”话到人到,刘不周的匕首径直的刺向汉服青年的后心。 茅屋里的汉服青年被刘不周这一脚吓了一跳,他转身见是刚才那个小匈奴人握着匕首向自己刺来,赶忙转身躲过,刘不周一匕首落空,也疾速转身又向他刺出匕首。 汉服青年随手抄起宝剑格挡匕首。 眼见二人又要大打出手,这时躺在床上的少女大喊了一声:“哥哥,你们不要打了!” 哥哥?刘不周被少女这个称呼说蒙了,难道眼前这个家伙不是坏人?是她的哥哥?还没等刘不周想明白,汉服青年趁着刘不周走神的时机一脚把刘不周蹬了个跟头,栽倒在地,汉服青年一转手将宝剑直对着刘不周,就要一剑刺去。 “哥哥,停手,是他救了我的,”少女赶忙喝止汉服青年。 汉服青年的剑眼看就要刺到刘不周的心口了,突然嘎然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刘不周,转头诧异的问少女:“是这个匈奴贼救了你?” 少女回道:“是他,妹妹醒来的时候就是他给我包扎了伤口,还喂我喝水。” 汉服青年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放下宝剑,对着刘不周施了一礼:“多谢......你救我妹妹!.” 刘不周倒在地上,对少女说:“你们是兄妹?” 少女回道:“是的,他是我哥哥,叫...” 少女正要往下说,汉服青年马上喝止住她:“妹妹。” 少女见哥哥喝止,也赶紧住嘴,没再往下说。 汉服青年转头毫不客气的对刘不周说:“谢也谢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歹人,我妹妹也没事了,还是请你速速离开吧!” 少女见哥哥这样对自己的恩人,很是不悦的说:“哥哥,你怎么这样对人家。” 刘不周也看出来眼前这个青年对自己很不友善,既然他不是坏人,少女也就没有危险了,想着,他就站起了身,转头看了一眼少女,想说什么,但看到汉服青年满脸的敌意,只施了个礼,转头出了茅屋。 少女见刘不周离开了,很不高兴的对汉服青年说:“哥哥,人家救了我,你这样太无礼了吧。” 汉服青年理直气壮的回道:“匈奴贼哪有好东西!” 刘不周刚走出门口,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正着,他心里沉了下,但并没有转身,还是抬脚走了。 几个时辰后,兄妹俩的茅屋里,就在汉服青年正在给少女的伤口上敷药的时候,只见茅屋的门又开了,当然这次不是被踹开的,而是被刘不周给推开的,他就站在门口。 汉服青年见是刘不周,气的“嚯”的起身,抄起宝剑就堵在门口:“你又回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刘不周看着堵在门口的汉服青年,一言不发,从身后拿出了几只花翎锦毛的山鸡,放在茅屋门口,用生硬的汉话说:“给她吃!” 原来刘不周离开并没有回匈奴大营,而是在林子里打了几只野鸡,又转了回来给少女送来,想让她喝鸡汤养养身子。 青年一见,是自己误会了这个匈奴少年,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尴尬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了。 少女看到刘不周给自己打来山鸡,心里很是感动,又见哥哥对人家不仅不感谢,还横眉冷对的用剑逼着刘不周,就赶忙说:“哥,他没有恶意。” 汉服青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宝剑放下:“那个,那个,谢谢了啊。”即便如此,他还是仍旧堵在门口,没有请刘不周进去的意思。 刘不周看了一眼汉服青年身后躺在床上的少女,他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回了右贤王大营。 少女的伤势不重,再加上刘不周救治的及时,没几天就恢复了很多了,汉服青年给她熬得山鸡汤喝了后身体恢复的更快了,虽然还不能完好如初,但也能勉强下床了。 这天早上,少女和哥哥起床,打开茅屋的门,低头看见茅屋门口放着几只被射杀的草原兔,她赶忙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周围,却不见一个人影,少女低头拿起野味回了屋,汉服青年见了,说:“看来又是那个小匈奴人送来的,他人呢?” 少女满脸惆怅的说:“放下野味就走了,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从这以后,每隔几天,茅屋的门口就会多上几只野味,屋外却不见一个人影。更神奇的是,每次送的野味绝没有重样的,这次放的是几只山鸡,下次就换成野兔,再下次就变成了山猪。 又是一天清晨,刘不周从一棵树上跳下,手里已经握了几只野味,在他看来,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弥补自己对误伤少女的愧疚了。 他悄悄的来到兄妹俩的茅屋前,打算把野味放到门口然后就走。 可他刚把野味放到门前,茅屋的门就猛的被打开了,刘不周被吓了一跳,转身要走,只见兄妹俩双双的站在门口看着他,汉服青年说道:“朋友留步。” 被人家发现了,刘不周要是就这样走确实不合适了,他不好意思的转过身看着兄妹俩。 少女从屋内出来,飘飘万福说道:“恩人,这些日子家门口的野味都是你送的吧?” 刘不周点了点头,还是简单生硬的汉话:“嗯,给你吃,养身体。” 少女脸上不由得一阵微红。 汉服青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他对少女说:“妹妹,不要把恩人晾在门外,快请他进屋吧。” 少女一听,高兴的赶忙对刘不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对对,恩人请进。” 茅屋内,三人坐下,少女给刘不周端了碗水,刘不周确实口渴,一口喝完,然后对少女说:“你们是?”这是刘不周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 少女看了一眼哥哥,然后对刘不周说:“恩人,请你不要怪我们之前没告诉你,看你这身匈奴人的装束,我们怕惹麻烦,我俩本是汉地人,他是我的哥哥,名叫卫青,我叫卫子夫,我们兄妹原本住在上郡的定阳县。母亲本是一个大户人家中的仆女,后来被官人看中收了做妾,才生下我们兄妹二人,我们虽是妾所生,可父亲对我们很好,教哥哥习文练武,教我抚琴歌舞。只是那正房夫人看我们很不顺眼,但有父亲在,她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卫青接着说:“但是,好景不长,父亲没几年就病死了,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正房夫人对我们娘仨是百般凌辱,母亲不堪羞辱投井自杀,从此我们兄妹二人更是被当作奴隶畜生似的虐待和使唤。后来,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就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带着妹妹逃了出来,我们俩辗转多地,东躲西藏,最后才在这片山林里住了下来。” 卫子夫听着哥哥的叙述,已是泪眼婆娑,哭出了声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刘不周听着兄妹俩的经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不过想来他们比自己还是幸运得多,人家好歹还知道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自己呢,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而来? 卫青见刘不周呆愣着眼神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朋友在匈奴部落中是做什么的?” “我不是,匈奴人,”刘不周听见卫青问他,这才停止了思绪,回道。 卫子夫很是诧异:“你不是匈奴人?”她用手在一身匈奴装束的刘不周身上比划了一下,明显不相信的问:“你若不是匈奴人,那你是?” 刘不周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他惆怅的说:“我叫伊鲁巴,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人......” 随后,他将自己失去记忆之后的经历,从一个噩梦惊醒开始,到被母豹养大,像野兽一样在山林中生存,再到被抓到匈奴右贤王大营至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卫青和卫子夫。听的兄妹二人惊愕不已,他们真想不到,人世间会有这样神奇经历的人。 卫子夫看着刘不周,听了他讲述的经历,眼前的这个帅气的匈奴少年让她觉得越发的神秘莫测起来,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生身父母,而这个伊鲁巴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当真是个迷。 其实这些不是刘不周最想跟他们说的,他最想对卫子夫说的是误伤她的那件事,这件事藏在刘不周心里很长时间了,只是卫青一直对自己太有敌意,根本不给他机会说清楚,今天他必须说,他宁愿兄妹二人再把他当作敌人或仇人,把他赶出茅屋,他也不愿隐瞒真相,刘不周急迫的站了起来对着卫子夫深深的施了个礼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卫子夫看刘不周这样隆重,不解的问:“你这话从何说起?” 刘不周懊悔的说:“我不是你恩人,你中的那一箭是我射的,我在林中发现一只紫貂,怕它跑掉就射了一箭,没想到却误伤了你,”然后他再次对卫子夫深深的施了一礼,暗自咬了咬牙说:“如果你因此恨我,我会马上离开,或者你一剑杀了我,我都毫无怨言!” 卫青听到这,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一脸凝重的起身来到刘不周的面前,突然一把攥住他的双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八章『疯女人』 卫青绷着脸攥住刘不周的双肩,停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转身看了眼正抿着嘴偷笑的卫子夫,转回头继续对刘不周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在给妹妹治伤时我就从伤口的形状上判断出这是匈奴人使用的箭支,当时现场除了你,还会有谁能有这样的装备啊!” 卫子夫笑着走过来对刘不周说:“哥哥说,如果你亲口说了,就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刘不周诧异的看着卫子夫,问:“你不恨我?” 卫子夫一脸羞涩的抿着嘴低头不语。 卫青接过话开玩笑的说:“哈哈,你这些日子送来的野味就算抵了过失啦!” 刘不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没想到卫子夫并不怪他。 忽然,刘不周转脸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天光已快到中午,他着急道:“呀,这个时分了,我得赶紧回营地去了。”说着赶忙向兄妹俩施礼告辞向门口走去,却突然停住,他转过头问二人:“那我以后,还能再来找你们吗?” 卫子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记得下次来还带些野味来吧!” 刘不周何等聪明,明白卫子夫的意思,这是同意了,他高兴极了。 卫青对刘不周说:“不过,我们兄妹住在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对王庭中的人提起。” 刘不周心里明白,他郑重的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茅屋,高高兴兴的走了。 卫子夫若有所思的望着刘不周远去的背影,幽幽的说道:“他的身上究竟有着多少秘密呢?” “那我们兄妹身上的谜团该怎么解呢,那些追杀我们全家,致使父亲身死的蒙面人究竟是何人?”卫青愤恨的用拳头狠命的捶打在土墙上。 要说清卫子夫兄妹身上的秘密,还要从刘不周误伤卫子夫的半年前,太子刘彻的大婚说起 大汉帝国,都城长安。 太子刘彻要结婚了,新娘是父皇景帝的亲姐姐馆陶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这是一桩如假包换的政治婚姻,做为支持刘彻册立太子的交换条件,窦太后亲自给刘彻选了陈阿娇做太子妃,原因很简单,陈阿娇的母亲馆陶长公主是窦太后的亲女儿,那么陈阿娇就是窦太后的亲外孙女了。 对于这桩婚姻,王皇后也不得不答应,如今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对抗窦太后和整个窦氏一族,所以不管刘彻愿不愿意,也只得牺牲儿子的幸福换取政治上的支持了。 这天,太子刘彻气冲冲的进了宫,还没到椒房殿的门口,迎面和一个蓬头垢面,一会哭一会笑的妇女撞了个正着,那个妇女撩起都快赶了毡的蓬乱头发嬉皮笑脸的盯着刘彻,突然一把抓住刘彻袖子,用一种绝不可能能从人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嘶喊道:“天生异象啦,天生异象啦。” 刘彻哭笑不得的一个劲的躲着她,这时黄门侍郎波才正好从椒房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快步上前几个巴掌打在那妇女的后脑上,然后骂道:“疯婆子,还不快滚!” 那疯女人被打的连连哀嚎着,只得放弃了纠缠刘彻,抱着脑袋跑远了。 刘彻使劲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问波才:“波公公,这是谁呀?” 波才看着疯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听刘彻问,就一笑道:“嗨,谁知道呢,想必是前朝哪个宫娥得了失心疯吧!” 刘彻不解的问:“疯癫成了这样,怎么还留在宫里?” 波才并没有直面回答刘彻,他谦恭的问:“殿下这是要见皇后吗?” 刘彻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边走边回道:“没错,去找母后讨个说法去!”说着就几步冲进椒房殿。 刘彻进了椒房殿,见到王皇后正好在,他也不施礼,也不磕头,不无埋怨的抱怨道:“母后,儿臣大婚的事,母后为什么也不跟儿臣商议下就直接定了啊?” 王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儿子:“你的姑母,馆陶长公主的千金陈阿娇不好吗?有了长公主这个后盾,咱们母子在皇室宗亲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刘彻无奈的说:“在母后眼里,权利和地位从来都是第一位的,是最重要的吧,就算牺牲儿臣的终身大事当作筹码也在所不惜是不是?” 王皇后回道:“那陈阿娇天资聪颖,眉目秀美,又是当朝长公主之女,哪一点配不上你呀?” “是,她的名声可大着呢,满朝上下无人不知,十足的大小姐脾气,自私自利、目空一切、任性无理,母后难道要让儿臣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刘彻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门外说。 王皇后见刘彻不依不饶的,有些不悦,说道:“你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身系天下、家国、社稷的安危,怎么能总像市井平民一样只想着情情爱爱,儿女情长呢?” 刘彻不屑的说:“婚姻就是婚姻,社稷就是社稷,为什么总要混为一谈,母后与父皇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之间就只有家国,没有爱情吗?” 王皇后被刘彻这一问给问愣了,她的眼睛里,那么一瞬之间竟然流露出些许的哀伤和惆怅,但马上又正过神来,厉声道:“太子无礼,有你这样像泼皮一样的跟你的母后说话吗?这桩婚事是你的皇祖母窦太后钦定的,你父皇已经恩准了,断无更改之理,母后累了,你下去吧!” 刘彻无奈,还想说点什么,“母后,你。” “出去!”王皇后根本不听他说话,已经起身转奔内室去了。 刘彻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 见到儿子走后,王皇后刚才满脸的愠怒渐渐收敛,竟然流露出些许的哀伤,她回到内室,神情幽怨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镶有金边的荷包,颤抖的手在荷包上面轻轻的抚摸着,泪水已经濡湿了眼眶。 都城长安西街里,淮南王府门口,一个女孩一袭若羽的白裙站在府门口,这女孩皮肤白嫩,身材凹凸有致,眉尖轻挑,双眸若语,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只不过她眉宇间显得妖艳妩媚,风情之极,看起来妖娆有余,却冰清不足。 这时,一个小侍向远处张望了一下,对女孩说:“郡主,你看,千岁的仪仗到了!” 女孩轻轻扭头向前方观望,只见一支仪仗徐徐的来到王府门前停下了,一个不到四十,身材消瘦,眉目间透着一股坚毅的男人从软轿中走了下来,小侍仰头高喊一声:“淮南王回府!” 那女孩紧赶几步下了台阶,走到淮南王面前,飘飘万福说道:“父王到了,女儿刘陵儿这里有礼了!” 淮南王笑着把刘陵儿扶了起来,道:“好好,不必多礼了,本王的宝贝女儿啊,又是一年多未见,父王想你啊!” 刘陵儿莞尔一笑,揽着淮南王的手臂,撒着娇说:“女儿在长安待都待烦了,每天都在想念父王呢。” “这次正逢太子刘彻大婚,陛下特命各地诸侯王前来参加太子大婚典礼,为父才能有机会进京看望女儿啊,”淮南王笑眯眯的回道。 刘陵儿做了个请的手势,俏皮的说:“请父王回府!” 淮南王说:“好,回府,哈哈!”说着就在女儿的陪同之下进了淮南王府。 这位淮南王,正是大汉王朝的皇室宗亲淮南王刘霖萧,论起来和景帝应该算是堂兄弟,而他的母亲则是窦太后的亲妹妹,论起来他还要管窦太后叫上一声姨娘。 那个美艳的女孩就是刘霖萧的女儿,郡主刘陵儿,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儿,她常年生活在都城长安的淮南王府里。 父女俩有说有笑的走进王府,进了后堂,父女坐好,刘陵儿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了。 刚才还一脸活泼可爱,跟父王任性撒娇的刘陵儿此时突然脸色一变,收住笑容,面无表情,冰冷的透出阵阵的寒气的说道:“好了,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我已尽了做女儿的意了。” 刘霖萧见女儿这样,微笑道:“女儿呀,都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能释怀父王吗?” 刘陵儿双眉一挑,厉声道:“释怀?你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毁了女儿的幸福,我本与那罗郎情投意合,恩爱有加,而你却以重金相诱惑,逼他在我们新婚当日不辞而别,离我而去,让我空欢喜一场,你让我如何释怀?” 刘霖萧轻声叹息,说:“女儿何必为一个穷书生耿耿于怀呢?” “呵呵,我才不会耿耿于怀呢,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呢,也让我看清了他和你们这些男人的真面目,能用钱买到的爱情,不管是和是分,都不过是肮脏龌龊的心机罢了,我的心早就死了,你们都不是好东西,男人没有好东西,”刘陵儿顿了顿,斜眼看着刘霖萧说:“如果不是为了我那死去多年的母亲,谁会答应你跑到这长安城里当卧底?!” 刘霖萧听女儿这话句句带刺,心中不忿,怒道:“你在长安做的那些事别以为父王不知!本意是让你在都城帮为父笼络朝中重臣,为将来所用,可你那?毫不顾及郡主的身份,勾三搭四,浮花浪蕊,一点也不检点!” 刘陵儿刚想反驳,被刘霖萧打断:“好了!”然后他意味深长的对刘陵儿说:“你我父女不要一见面就这样针锋相对的好吗?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最近朝中的情况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十九章『处男之身』 即使刘彻一万个不愿意,他这个婚也不得不接。 太子大婚,迎娶的太子妃还是窦太后的亲外孙女,当朝长公主的千金,这桩世纪婚姻可以说是万众瞩目的大事,大婚典礼办的盛大而隆重,举国欢庆。 就连多年没有进京的诸侯王们也都悉数到场,给足了面子,那来自全国各地,各位封疆大吏的贺礼络绎不绝的运抵太子府,太子府里都快装不下了。 大婚当日,窦太后、景帝、王皇后、馆陶长公主等等整个大汉帝国最具实权的人物一个没落下,全都来了。 刘彻只得硬着头皮走完了所有的大婚流程,到了晚上,已经是累的真想找个干净地方倒头便睡。 不过,最后一道流程他是必须要走的,那就是入洞房。 等到一对新人入了洞房,一众宾客才陆续散去,喧嚣了一天的太子府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然而,洞房里的一幕,任谁看了都得惊掉了下巴。 一身红衣,头上罩着红盖头的新娘陈阿娇孤伶伶的坐在铺满大红缎被的暖榻上,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等着,等着新郎官刘彻过来揭下盖头。 而刘彻呢,他穿着新郎官的袍服,胸前还挂着一朵硕大的大红花,他也不过去给新娘掀开盖头,也不坐在新娘的身边,竟然就那么一只手托着腮,坐在地上打起盹来。 过了好久,陈阿娇听着洞房里鸦雀无声,心想这太子干嘛呢,怎么还不过来?莫非出去了? 她实在有些等的心焦,就自己用手把红盖头偷偷撩开一个缝儿向外观看,这一看可不要紧,只见刘彻躲着自己老远,也不过来,竟然坐在那睡着了! 这位集皇二代、官二代、和富二代于一身,从小被溺爱娇惯,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落,她怒发冲冠,气的一把扯下红盖头甩在了地上,撒了泼似的喊了一嗓子:“太子,你很讨厌我是吗?” 其实刘彻没真睡着,他就是不想过去,只是在那假装装睡,故意惹陈阿娇不痛快。 即便如此,陈阿娇这一嗓子也把他震得不轻,他装作睡眼惺忪的转过头看了看陈阿娇,不耐烦的说:“拜也拜了,头也磕了,你还要怎样?” “你我现在已成夫妻,今晚洞房花烛,你为何对我不闻不问?”陈阿娇冷言道。 刘彻极不情愿的站起了身,嘴里嘟囔着:“好好,我问,我问还不成吗?”说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陈阿娇的身边,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的像个呆子似的盯着陈阿娇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陈阿娇满脸不解的问道。 刘彻依旧这么盯着,慵懒的回道:“没什么意思,不是你说我对你不闻不问吗,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 陈阿娇看着刘彻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她厉声道:“你要是对你我的婚姻有意见,你可以去找太后她老人家,去找我的母亲馆陶长公主,你休在我的面前不阴不阳的!” “我累了,睡觉吧!”刘彻就跟没听见陈阿娇说话似的,一把拉住陈阿娇的袖子说道。 陈阿娇知道刘彻这个举动就是在跟自己示威,她都快把肺给气炸了,猛的一甩袖子,厉声道:“你可别忘了,是我的外祖母窦太后,还有我的母亲当朝长公主的鼎力支持,你才如愿当上太子的!” 刘彻最烦的就是她说这句话,就好像他这个太子之位是他们娘仨施舍给自己似的,他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半弯着腰,两眼冷冷的盯着陈阿娇,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的问道:“那,又,如,何?” 陈阿娇双眼噙着泪水,盯着刘彻的眼睛吼道:“你休要当我是那市井平民人家的女孩,可以随便冷落!” 刘彻脸对着陈阿娇的脸,戏谑的说:“长公主家的千金如何?平民家的女孩又怎样?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现在就去找个最下贱的女孩洞房花烛去,有本事你就向太后和长公主告状去!” 说着,刘彻一把扯掉挂在身上的大红花,脱去一身的新郎装扮转身大踏步的出了洞房,就听陈阿娇在身后哭嚎着:“你你”,刘彻也不管陈阿娇,出门后“嘭”的一声重重的把门一摔,到院中牵出一匹马,飞身上马,催马就出了太子府。 刘彻一脸怒气未减,他骑着马一路不停的来到长安城里一家出了名的女闾,女闾就是古代的妓院,青楼。 到了门口,他“嚯”的下了马,径直冲进院中,管事的婆子见一个年少潇洒的公子怒气冲冲的进来,赶忙上前殷勤的问:“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把你们这里出身最低贱的叫出来服侍我!”刘彻也不客气,劈头说道。 婆子一愣,她从来没听过哪位客人有过这样的要求,她为难的说:“哎呀,公子,您您这要求,让我们如何安排呀?” “啪”,一锭金子被刘彻拍在桌子上,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怎么?怕我给不起银两不成?”说着一指桌上的金子说:“你若找了,金子就是你的,少在这废话啰嗦!” 婆子一见金子,那双眼顿时放了光,她一把搂过金子,赔笑道:“哎呦,公子,您要不说我还忘了,我们这呀有个名叫樛雨诗的,她父亲犯了事,全家被贬为奴,您看够不够贱呀?” “就她!”刘彻想也不想,快步“噔噔”上楼,嘴里回道。 房间里,刘彻见到了被婆子称作最下贱的女奴樛雨诗,说真的,这个女孩漂亮的令人惊艳,犹如出水的芙蓉一般娇艳欲滴。 不过,他刘彻今天没心情看美女,他就赌一口气,赌给陈阿娇看,赌给馆陶长公主看,赌给皇祖母窦太后看,赌给自己的母亲王皇后看,更赌给全天下看,堂堂大汉帝国当朝太子,大婚之夜,弃高贵而不可一世的新娘太子妃于不顾,他来逛青楼,找了个身份最下贱的妓女破了自己的处男之身,怎么样!又如何? 樛雨诗并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就是大汉太子,只见这位公子一进房就怒气冲冲,不知何故,她怯生生的向刘彻飘飘万福,刚要说话,就见刘彻眼眉一立,断喝了声:“给我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二十章『生日』 当刘彻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老高了。 他扭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樛雨诗,这个美人胚子裸露着一双细白如玉的玉臂仍在熟睡。 平心说,这一整晚他都没有碰樛雨诗一个指头,倒不是因为嫌她下贱,而是他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把所有的愤恨都宣泄在一个与此毫无关联的女孩身上。 刘彻坐起了身子,此刻,一阵阵的悔意才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他开始后悔自己昨晚太过冲动,堂堂大汉太子,大婚之夜把新娘撇在洞房里不管,就算他刘彻再不喜欢陈阿娇,可她毕竟是皇祖母的外孙女,姑母馆陶长公主的女儿,如果陈阿娇跑去告上一状,恐怕连母后都不好交代了。 昨晚他就是被陈阿娇那句话气的冲昏了头,而这里面的轻重关系自己昨天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哎呀,刘彻突然直拍脑门,烦乱一来就是一箩筐,怎么把这么重要是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早就答应了妹妹南宫公主,今天要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要是把这事给耽误了,这小丫头还不得奚落自己一整年!想到这,刘彻赶忙下床穿好衣袍,开了门快步离开了。 此刻,躺在床上的樛雨诗其实早就醒了,她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刘彻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惊动他。她心里对刘彻产生了无数的疑问,这个昨夜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不仅对自己毫无动作,还始终一言不发的少年公子究竟是谁?既然他不是来寻花问柳的,那为何还要深夜来这里呢? 今天的南宫公主府堪称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王公重臣家的公子、千金们几乎都到齐了。 整个公主府内外俊男靓女、名士贵胄如云。 南宫公主贴身宦官刘须应接不暇的接待着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如山的贺礼摆在正堂大厅里,礼物多的都快让人迈不动步子了。 刘须刚把大廷尉张释之之子,身着一袭草青色名贵锦袍的张元朗迎进了公主府里,张元朗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南宫公主的影子,就问刘须:“公主呢?今天我等可都是为了她的生日而来的,怎么不见她出来和大家欢聚呀?” 刘须一脸难色的说:“唉,张公子有所不知啊,”说着他一指正堂的后面无奈的说道:“这不,躲在后厅一个多时辰了,就是不出来,正憋气呢!” 张元朗不解的问:“哦?这是为何啊?” “嗨,公主说她哥哥太子殿下承诺了要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可到现在还不见殿下的影子,公主她正在后厅里生闷气,大放厥词呢,”刘须摇着头回答。 “太子殿下到!”公主府门口的小宦官拉着长音,高声喊道。 门外,只见太子刘彻一身华服锦袍,气宇潇洒的走进了公主府,引来在场众多王公子弟纷纷恭敬的向刘彻颔首拜见。 面对这些家伙,刘彻绝是看不上眼的,这些人一个个凭借着他们父辈的权势出入各种上层聚会,整天不务正业,挥金如土,难成大气,所以他目不斜视,根本不看这些人,昂首往里走。 刘彻刚刚来到正堂的门口,就见从后厅里一阵风似的窜出一个青春秀美的年轻女孩来,就见这女孩年约十四五岁,生得一张人见人爱的圆圆娃娃脸,一双大眼睛透着那么古灵精怪的,一看就是个冰雪聪颖的机灵女孩。 就见她欢天喜地的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哎呀,你有了嫂嫂,就忘了亲妹妹啦是不是?”等跑到刘彻身前,完全不顾周边众人的眼光,两手一圈就搂着刘彻脖子,笑逐颜开的上窜下跳:“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你亲妹妹的生日的!嘻嘻!” 这个好似疯丫头一般跑来的女孩正是刘彻的妹妹南宫公主,她是景帝和王皇后最宠爱的小女儿,这丫头天性玲珑可爱,口无遮拦,有时还有些神经大条,大大咧咧的,刘彻和南宫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俩感情很深,他对这个妹妹可以说是疼爱有加,言听计从。 刘彻笑着点着南宫的鼻子说:“你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如此疯癫,小心母后将来把你嫁不出去!” 南宫一双天真的眼睛“扑闪扑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刘彻,把刘彻看的心里直发虚,不解的问:“你这样看我是做什么?” 南宫突然收敛了疯癫,把刘彻扯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和我那太子妃嫂嫂昨晚的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 刘彻见她问起这个,有些神情失落的说:“还春宵一刻呢,我没在太子府住!” 南宫一听,眼神里满是惊诧,她不禁大声的嚷道:“啊?你没住在太子府?那这洞房花烛?” 她这一声,响亮的足以导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停止了说话,向他俩这边投来不解的目光。 刘彻急的直捂南宫的嘴,压低了声音说:“你这疯丫头,不会小点声啊?” “那你住在哪里了?”南宫好奇的小声问。 刘彻没好气的回道:“女闾里。” 南宫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刘彻,呆望了半晌,就在刘彻以为她一定会痛斥自己一番的时候,南宫突然一脸兴奋的笑道:“哇,你果然与众不同,品味独特,特立独行呀!” 刘彻被南宫这种奇怪的言论搞的啼笑皆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南宫偷偷的问刘彻:“那,母后知道吗?” 刘彻一脸为难的说:“谁知道陈阿娇有没有告我的状!要是让皇祖母和母后知道了,我就惨了!” 兄妹俩正在偷偷说话的时候,只见正堂和公主府外一阵骚动,各个华服剔透的公子王孙们都不约而同的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大门口,刘彻和南宫被这阵势也吸引的不由得向门口看去。 只见公主府的大门口款款的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看面容年龄不超过十八,她外披着一件淡蓝色半透明的敞口纱衣,内穿一件若羽雪白的抹胸长裙,用檀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百花斗艳的图案,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的宽带紧束腰间,勾勒出了凹凸有致,婀娜性感的身段。 她一举一动都透出妖冶、魅惑的气息。一双妩媚勾人的水眸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尽显,小巧的鼻子恰当好处,红唇娇艳欲滴,好似新开的玫瑰般、一个微笑都令人酥骨入髓。 白皙的脸色、弯若的柳眉儿、既妖娆却又散发着一道梅花般的冷傲气质、当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风骚尤物。 这个女孩的出现让那些平日里见惯了婀娜美娇娘的贵族子弟们也不禁惊为天人,一个个呆立在那里,张口结舌,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看,犹如二八月的发情公猫似的恨不得马上扑上去解了百爪挠心的思春之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