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穿是一种病》 序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于是他按了一下,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自己的躯壳,朝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红灯变成了绿灯。 他还能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看向对面,发现对面也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俩人从马路中间交错路过,他伸出手去想跟对方打个招呼,两只手却交错而过。 不,别按他心里想着。 绿灯又变红。 于是他的灵魂又开始回头,一会便回到了身体。 但对方的灵魂却在自己的身体边上徘徊,他还伸手对着按钮示意。 显然他是按了的,而且没有回头。 按吧,这不过是一个梦。 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方一鸣基本确定。 但只是基本,因为这个梦太清晰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红灯一直亮着。 他习惯性的朝着左右看,路上没车。 抬起头看看,天空混沌一片,说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遮住了天空,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对面似乎也有一个人,但是路很宽,中间又有若有似无的雾气,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对面那人似乎也看到他了,他举起手挥舞了一下。 于是方一鸣也举起手。 方一鸣想要放声喊几句,但他发现开不了口。 他更确定这里是梦了。 他想要伸出腿去,发现自己也动不了。 也许自己的睡姿不对,腿麻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唯一能动的是两只手。 这里是梦,也许自己应该倒立用手走路? 方一鸣真的这么打算了,但他发现手里似乎有个东西。 他想把这东西甩去一边,但甩了几下发现甩不开,这东西似乎跟长在自己手心里一样。 他仔细的去看,发现这是一个按钮。 按钮不大,但很明显,就像街机上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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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耳朵边突然传来的铃声却打断了他的聚气,他猛的被吓醒了。 于是手忙脚乱的去关手机,却惊讶的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的解锁界面是陌生的,他试探性的输入自己的解锁密码,错误。 又试了两次,又是两次错误。 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的手机。 他抬起头,看见了刚才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的噪声来源。 是他的室友们。 一共有五个。 不 程成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五个。 好几个人都在卫生间门口排队,刷牙,洗漱,上厕所。 他们是谁? 不认识,程成一张又一张的脸看过来,一个都不认识。 自己呢? 程成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下意识的伸出两只手来。 不,这不是自己的手。 他随便把手掌在自己的胳膊上摩擦一下,就能感觉到手上跟砂纸一样的粗糙。 他又低下头,脑袋一阵眩晕。 自己的腹肌呢?马甲线呢?昨天晚上他洗澡的时候,给自己自拍的时候,它们都还在 他都不顾自己还没穿衣服,几乎是飞快的从床上起床,冲去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程成突然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似乎从窗外漏进来的寒风,穿过他的皮肤和肌肉,直接吹进了他的心脏。 两个刷牙的室友不满的看着自己,然后一点一点把自己从洗手台面前挤回房间。 太丑了! 程成悲愤的想。 为什么自己原来那么帅,结果穿越成为这么丑的一个货? 丑就算了,还穷。 程成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家工厂的宿舍。 他在床上找到自己的工牌,陈晨。 呵呵,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读音一样所以就穿越? 程成不屑的把工牌随便一扔。 陈晨放在床上的几件衣服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袖口衣领都能看到黑黑的油光。 他径直去找他的衣柜,翻出来几件干净衣服,勉强往身上套。 穿鞋子的时候又发现了问题,脚上还有脚气鞋子臭的他都不敢闻。 但实在没有找到新鞋换,他也只能将就。 鞋子也是地摊货,完全不透气,甚至不太合脚。 这人过的是什么生活啊。 好在程成运气不错,在陈晨的钱包里,他还找到了几张现钞。 嗯,还有身份证和银行卡。 能把今天过去就行了就当出来旅游了。 程成心里打算着,拿上钱包,拿上手机,径直就往外走。 “陈晨,你要出去?请过假了没?”一个室友在他后面问他。 “没那个必要。”程成毫不在意挥挥手。 “不怕扣钱啊。” “爱扣不扣。”扣的是陈晨的钱,关自己程成什么事。 厂子门口就有一条商业街,很方便,程成随便找了一家手机维修店,问了老板一下,得知解锁屏幕其实很简单。 更别说有身份证了。 本来程成还打算花钱的,结果自己就能免费办了。 解锁之后,他就在手机店边上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程成咳嗽了一声,问对方:“你是陈晨吧?耳东陈,早晨的晨。” 对方沉默。 但程成能感觉到有人在听,他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微弱的呼吸声。 “我现在就在你住的地方,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见个面?” 电话被挂断了。 程成几乎立刻就火了,对对面发信息:“跟你说人话你听不懂是吧,别逼我去报警。” “你报吧,”对方似乎有恃无恐,“爱报不报!” 程成是真的想报警,110都按下来了,但是冷静了一下之后,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低调处理。 报警之后怎么对警察说,说自己是被盗窃呢?还是被绑架? 说自己灵魂穿越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自己的身体此刻正在被另一个人霸占?那人赖着不还? 恐怕自己会第一时间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吧。 自己应该想的更远一点,现在是对方占据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明显有了恶意,对,要阻止损失。 得先给自己爸妈打电话。 但 号码多少来着? 程成只能先登录qq,在上面联系爸妈,但他们俩基本上都不用qq的。 果然,信息发了十几条,他们没有一条回应。 程成又打算找别的亲戚,舅舅,还有小姨,表弟 就在他一边浏览着qq上的好友栏,一边想着他们的身份时,发现qq下线了。 再登陆,密码错误。 找回密码,需要自己的手机。 可自己的手机,此刻却不在自己手里。 程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其实都是被一部手机维持的。 没有那部法律上属于自己的手机,他连自己亲爹妈都联系不上。 一定还有办法,程成去网吧的厕所里冲了冲脸,让自己清醒。 网购账号,对,他给爸妈冲过话费,看网购记录就行了。 程成动作飞快,很快登陆了账号,并且确定对方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账号的存在。 “哼,”程成得意的找到了自己父母的账号,一边激动的把他们复制粘贴到网吧的桌面上,一边又开始忍不住得意,“和我斗,你还嫩。” 先打哪个好呢? 程成犹豫了一下,从感情上来说,自然是妈更亲近,但是他妈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妇女,平时上网买东西都不利索,都要他来代劳。 去电影院看电影,看个科幻完全就看不懂的那种类型。 要是跟他说起穿越这种话题,恐怕是有点费劲。 可他爸呢,天天就是在外面喝大酒,谈工程人是很精明,但 反正他爸也不爱看科幻片。 考虑到家里大钱都是他爸管,为以防万一,程成还是先打了他爸的电话。 “谁啊。”程建兴同志明显是在外面,有点不耐烦。 “爸,是我,”程成说完就后悔了,又赶紧解释,“我用同学的手机。” “又是买车的事?你跟我说这没用,得你妈同意。”程建兴似乎根本没听出来声音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是,”程成说,“是这样,这两天你千万别给我钱,我银行卡和手机丢了。” “又丢你人怎么没丢。”程建兴都有点生气了,不是气儿子丢三落四,而是担心儿子这种智商以后怎么活。 “不知道,我也在查呢,记住,这两天千万别给我打钱就是了,手机也别转账” 程成乱七八糟说了一通,直到挂掉电话,他才感觉自己仿佛什么都没说。 这些提醒,最多也就管用一两天。 一两天够自己回去吗? 不管了 程成几乎是立刻去网上找回家最快的机票。 但是付费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陈晨的钱不够。 他的钱包里一共有三张银行卡,但是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超过20。 三张几乎都是空卡。 算上手上这200现金,手机微信里的150块,他一共有350块。 350块,还不够程成买双鞋。 跟女朋友吃顿饭。 对,女朋友,哪怕是前任陈晨那货,不会借着自己的身体占便宜吧。 程成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机票上。 钱还差几百,问题不大。 陈晨手机上的借贷额度都没用过。 程成直接借了2000。 离开网吧后,他第一时间去边上的超市买了一双鞋,换了外套。 又去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了一顿。 又去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个房,洗澡,顺便把里面的毛衣内衣也都洗了一下。 出来之后,想了想实在还是不能忍,去了一家理发店。 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程成才总算感觉镜子里的这货,总算具备了自己的一点风采。 当然他底子太差,这没办法,下辈子再投胎吧。 打车去机场,在机场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全 身的钱,只剩下1200不到。 1200够了,程成想,只要让自己见到那个王八蛋 看到熟悉的机场,程成这才有了一点回家的感觉。 他几乎有点感动的快落泪了。 出去打车,直接报了自家地址。 车子启动没一会,程成又有些担心——毕竟自己的身体练的那么好,现在的身体这么差。 见了面要是对方揍自己怎么办。 还有跟自己父母怎么说啊,一开门,爸妈,我是您儿子? 那我们屋子里那个是谁? 穿越? 老两口内存溢出,肯定死机。 报警?那自己还是被送精神病院。 程成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不,是陈晨的手机响了。 是他妈。 “喂,晨晨,”晨晨他妈的声音有点惊喜和不敢相信,“钱是你汇过来的吗?” “什么钱?”程成先是纳闷,然后立刻提高警惕,“多少钱?” “三十多万,”晨晨他妈的声音有些急了,大概是觉得这笔钱没了安全感,“就刚刚,银行的人打电话跟我说的。” “谁转来的他们说没说。” “说了,说就是叫陈晨,怎么,不是你吗?” 程成冷笑,自己刚才还在为透支2000块觉得不好意思呢。结果30万? 这是他妈把能撸的平台都撸了吧! 还有自己银行卡里那点存款,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攒着准备买车的钱 程成感觉自己的牙床都开始疼了——话说这货不是有什么牙病吧。 刚刚还在犹豫的想法,现在几乎立刻烟消云散了,他几乎想要立刻冲进自己家门,把这货按在自己床上疯狂殴打。 哪怕那是自己的身体也一样。 “妈,”程成对着电话说,“钱是我汇的,帮一个朋友的忙,你把钱都转过来。” “诶,好好。”陈晨妈在电话那头还挺高兴,高兴他儿子能赚钱了吧。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又来了,这时候计程车已经进小区了。 程成一边给司机指路,一边听电话:“银行的人不让啊,说这可能是诈骗要等24小时。你这朋友,不会有事吧?” “行,那就等。没事,你放心好了。”程成挂掉电话,心理已经思考着,待会怎么进去替她教育儿子。 2分钟后,电梯来到自己的家门口。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2点钟。 本来按计划他是准备第二天早上来的。 但是陈晨妈的两个电话,让他感觉实在是不能再等。 再等还不知道是多少个的事呢。 他深呼吸了一下,按了门铃。 屋子里开了灯,过了一会里面有人说话,是他妈的声音:“谁啊。” 他妈胆子小,想的又多,白天别人送外卖送快递都要防贼一样审视半天,更别说这大半夜的了。 陈晨对着猫眼笑了笑:“我是程成的同学,有急事要找他,他在家么?” 房间里脚步声又远去了,程成把耳朵贴上门,听里面的声音,是他父母在说话:“你看到小成了没?之前还看他点的外卖。” “怎么了?” “说是他一个同学大半夜的,他人又不在。” “打他手机。” 又过了两分钟,门开了,程成妈不好意思说:“小成可能出去了,不在,要不你明天再来。或者打他手机。” 程成装作有点为难和担心的说:“我就是打他手机联系不到才来的程成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之前听说他在网上借了很多钱” 他妈还是关心他的,这么一说真的急了。 又赶紧叫起他爸,来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似乎打算报警。 特别是他爸,因为白天他的那个电话,现在陈晨说起可能网上借钱的事,他爸立刻觉得这事可能真的。 但程成的手机现在又关机。 就在程成想着怎么劝说自己的爸妈暂时先不要报警,再想办法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 是自己的号码。 他飞快的接通了,并示意父母安静,听筒里自己的声音听着既熟悉又陌生,他说:“我在楼顶,你自己过来吧,别牵扯你爸妈,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第二章 报警 在电梯里的时候,程成就猜,对方肯定是无间道看多了。 搞个最终谈判总是要选天台。 这已经都是腊月了,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过年。 天台上冷的要命,程成小心翼翼的一边走一边警惕,不过他很快就放心,他看到了自己。 严格来说,那是自己的身体。 他正站在天台的围栏面前,在外面巨大广告灯箱灯光的照射下,身体显得很单薄,程成注意到,他只穿了简单的睡衣,整个人似乎都在因为寒冷不住的发抖。 这t要给自己整出肺炎来,老子就给你整成艾滋! 程成心里诅咒着,快步走过去。 在接近到十几米的时候,对方伸出手来阻止他继续接近,然后他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程成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那你还叫我上来干嘛,你自己跳不就得了?还让我给你收尸?” “我想跟你谈谈条件。” “条件?” “对。” 陈晨说:“那35万,你要是不要回去,那我今晚就跟你换回来。” “凭什么?”程成冷笑,“你t一天就想挣35万?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你就当是绑架好了,”陈晨说,“35万换你一辈子,这买卖不算亏。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这点钱其实不算什么。” “再有钱那也跟你没关系,你要么,有本事现在跳下去,老子这辈子就不怕被人威胁。反正我还活着,我还给我爸妈当儿子,但你爸妈你不会指望我会管他们吧?” 对方冷笑,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法律上你就有赡养他们的义务。” “我还没见过谁因为不孝被送监狱呢,我不在乎,别说赡养了,我不去虐待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方似乎愣住了,程成的回答似乎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程成抓住了他这个愣神的机会,猛的冲了过去,一把就把对方按在了地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在对方脸上左右开弓来了十几个大嘴巴,嘴里念念有词:“老子叫你装b,叫你嘚瑟,一个初中生学别人谈判是吧,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谈判。” 按道理来说,程成自己的身体是经过很长时间锻炼的,两年的大学,长跑,拳击,都练了不少,按照身体素质来说,他本人一米八三的大个,打陈晨这种一米六五的三等残废,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实际上战斗却是一边倒的碾压,对方似乎根本不敢反抗,只是两只手下意识蒙着头,忍受着程成的辱骂和殴打。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理直气壮吧。 但很快程成就被人拉住了,然后他感觉自己嘴上也挨了一个大嘴巴,他怒气勃发的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是哪个sb来管自己的闲事,结果发现是自己的老爸。 他妈也来了,正在安抚刚刚被扶起来的陈晨:“没事吧小成,哎哟,这下手可真重” 然后又转过身来对老公吼:“快报警!这怎么见面就打人!我之前看他就不像好人” 程成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但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自己父母也不会听的,但只是对着陈晨喊:“真等警察来了就不好收场了,这样,打个折,你拿15万走,我认了。” 程成父母听的都莫名其妙,但是能看得出来,儿子正在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拒绝了,他对着程建兴说:“爸,报警吧。” 程成死命的盯住对方的眼睛,发现对方也在盯着自己。 双方的意思很明显——赌吧! 程建兴拨打了110。 手机提示忙音。 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分多钟,却都一直没人接听。 这很不对劲 程建兴是常年干工程的,报警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几个工人打架了,工地有人受伤了,追债了,躲债了 需要麻烦人民警察的地方实在是不算少。 一直以来,程建兴对于本地的警察也是有一定好感的——最起码,效率还是挺高。 电话基本上是几秒钟之内就接,出警也都在几分钟以内。 但是像今天这样半分钟不接电话的情形似乎真的不多见。 突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现场其他三个人也都听到了,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陈晨明显都有点紧张——那是警车的声音。 之前他们没注意,其实程成现在回忆起来,在他打车过来的一 路上,似乎也听到了好几次警车的声音。 只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陈晨他妈的那个电话上,没有在意。 但是现在,到了夜深人静的后半夜,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似乎这座城市和平常相比,有点不太一样。 警笛的声音太多了。 太频繁了。 程建兴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他灵敏的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就先说:“外面这么冷,都回家再说。” 但是在电梯门口,程成要进去的时候,程成的妈却瞥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这个打自己儿子的所谓同学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成忍着这天大的委屈进去了。 但是能一起进电梯,却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回家。 因为那是程成的家,而自己的身份却已经是另一个人。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进入那个熟悉的家门,最后大门关上的时候,程成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不就是35万么还讨价还价 和可能失去的这一切相比,35万算得了什么? 程成来过几次派出所,跟人打架,补办身份证什么的。 印象中这里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里的氛围显然不太平常。 他是打了二十分钟的报警电话才打通的,但是警察大概听了一下,说实在没有警力出警,给他一个定位,让他自己主动上门来的。 甚至没一个接待他的警察。 要接待,他还得排队,数了一下,起码二十个人。 接警处有两个警察正在那里不断的做笔录,一个问,一个记,程成听到正在被接待的那个人正在喊:“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对方在哪我跟你说,现在你们要赶紧去冻结我的银行卡” 他面前的两个人正在聊天:“你也是换了?第几次?” “第五次了。” “最好的是干什么的?” “给领导开车听说还是个市级领导,这不是搞笑么,我连驾驶证都没拿。” “你呢?” “第三次,最好的也不过就是上班当经理,连个小秘都没” “那他肯定有老婆啊” “他老婆早知道这事了” “消息灵通啊。” “说不定他老婆自己就换过的。” “听说现在全国都要乱了,是不是是个人都换过了?” “不知道,肯定有吧,你看新闻上都没什么报道。” “是不敢报道吧。” 排队的人当中,个个都是忧心忡忡,脸色看起来应该跟自己都差不多。 程成本来是满怀着怨愤来到这里的,来的这一路上他都在心里吐槽,吐槽警察的不作为,吐槽这个世界人心沦丧,吐槽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吐槽老天爷不公平,更吐槽自己的爸妈,自己亲身儿子就在他们面前,一个都看不出来。 但是来到这里,听了几分钟之后,他的这点情绪几乎烟消云散了。 原来所谓的穿越不仅仅是自己 自己没什么特殊的。 这个想法既让他感觉到有些轻松,又随即让他感觉失落。 轻松的是自己的问题也许有希望解决了,原来他以为,光是给警察解释自己被穿越的这个问题,就要耗费无数的精力。 失落的是,他本以为自己能穿越,肯定是具备了某种特殊性,甚至之前来警局的路上,他都想过要是未来用陈晨的身份自己生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体验灵魂互换的人,有几个啊。 但是现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个。 甚至是那个消息更不灵通的那个。 这个世界上已经有过了这么多的穿越者,而自己到现在才轮到自己 哎,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没意思起来。 前面排队的几个人当中好几个都在不断的拿笔,在笔记本上记东西,看来都是在回忆自己能记起来的关键信息。 “我来补办身份证的,我原来的身份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别人正在搞我老婆你知不知道!我整个公司都要被卖了!”那人激动的拿手掌拼命的拍桌子,但负责询问的两个警察看起来却很淡定,脸上都是一脸的无奈。 程成认真的听了好几个报警的,发现遭遇都是跟自己大同小异。 和人换了身体,很不满意,来找警察帮忙,要求换回去。 大多数都是多次交换了——程成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穿越可以这么简单的。 只要睡觉,做梦, 梦里按绿灯就行。 红绿灯 原来大家都做这个梦了。 程成再次感慨。 原来他还以为这是属于自己的什么秘密呢。 现在来报警的人里,大多是在想着下次穿越能不能找个条件好的。 “我是孙小鑫。” 房间里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闭上了嘴,竖起了耳朵,转过眼睛,把视线集中到最新的这个正在做笔录的人身上。 “我跟你们局长四天前还吃过一顿饭,谈的是前几天我们公司会计挪用公司钱的事,当时你们所里来了好几个,我不太记得都有谁了” 笔录的两个警察立刻示意对方别说了,然后站起身来,带着来人离开了。 剩下一堆人窃窃私语:“孙小鑫啊,听说他好几十个亿。” “他傻啊,这也肯跟别人换。” “说不定人家欠银行的更多呢” 程成的精神这时候已经完全放松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十万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说实话,孙小鑫本人他还见过面,他父亲似乎跟他的一个公司有点生意往来,一次被邀请去年会,他爸也带他去了。当时印象中的孙小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年会上致辞时的那个形象,一度成为当时还在高中的程成的偶像代表。 但是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报警的人。 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秃顶。背也有点佝偻,身上的衣服也很一般,之前在排队的时候,都没人注意过他。 这个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程成这时候才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这时候警局里突然有了香味,是有个人正拿着一碗泡面回来。 几乎所有人都在嗅鼻子,程成也突然意识到,从上飞机之前,自己在南省吃了一顿火锅,之后自己就没吃过东西。 这挨了一个晚上的冻,打了大半天的架,更别说这一路上脑细胞飞快工作,估计因为过劳不知道都死了多少 肚子早就饿了。 只是饿过头自己没感觉罢了。 还是先找点东西吃吧。 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人都是要吃东西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的经验,吃的派出所里其实都提前准备好了,除了泡面,其他各种饼干,零食火腿肠,豆腐干,都快比得上火车上的小推车了。 价格也很实惠,毕竟这里是派出所,不是小超市,不指望这个挣钱。 程成选了一碗泡面,泡开之后也不想了,闷头就吃。 一碗面几口汤,呼噜呼噜的干完,肚子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去买了点花生米。 一边吃着花生米,程成又觉得有点犯困。 等到他被摇醒的时候,发现整个房间里似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刚刚还熙熙攘攘的接警处,现在只剩下两个打着哈欠的警察。 再掏出手机一看,都凌晨五点半了。 大部分人都报完警回去了,只剩下自己。 “还报案么?”警察问。 程成点头:“当然,来都来了。” 程成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案子。 很简单,他之前已经听很多人报过案了,他知道警察关心的是什么信息。 做过梦了,红绿灯的。 昨天晚上睡的,对方不知道,但是对方现在还在我体内。 对,是互换,现在应该还在吧,他看起来不打算走,毕竟我家还算有钱。 程成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警察会跟之前一样,记录下来,然后让他们都回去等消息。 其实程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连今天晚上再做梦到底穿不穿越都想好了——他要和对方那个陈晨战斗到底!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程成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走!”他们一起站起来说,“现在就去你家!” 第三章 常态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带着警察,回到自己家大门的时候,程成有了一种自己是地主还乡团的感觉。 程成母亲大概是因为看到是警察的原因,很快就开门了,还以为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报警。 但是看到警察后面跟着的,那个殴打自己儿子的凶手,她就感觉不对了。 比较年长的警察举起了手里的证件:“这是我们的传唤证,你儿子程成,在家吗?” 程成妈立刻喊叫起来,又像是抗议,又像是在给儿子老公示警:“是他打的我儿子,怎么来抓我儿子?” 年轻的警察耐心的解释:“大姐,这不是逮捕证,只是传唤,找你儿子去问一下情况。” 程成父亲此刻也出来了,认真看了一下证件,又说:“那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警察劝说:“没有这个必要,人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当然你们一定要去也可以” 程成母亲立刻说:“我们去我们去。” 程成父亲又说:“我们叫一下律师。” 陈晨被从房间里喊出来的时候,眼神还带着惊恐,特别是发现家里还站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之后。 更别说程成,还占着他的身体,在警察后面朝着他冷笑。 陈晨来到警察面前,身体都在发抖了。 还做贼心虚的,主动伸出两只手去。 这个动作简直把程成笑傻了。 程成父亲很惊讶儿子这一副的窝囊相,狠狠一拍他那伸出去的两只手:“干什么?你是杀了人了还是放了火了?” 陈晨两眼空洞无神,也没出声,只是跟着警察出去。 下楼的一路上程建兴就在不断的打电话,他做生意认识的那些个所长局长,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但这些电话的回馈,都不是那么乐观。 所有人都在让他配合警方调查。 警车里面,程成坐在前排副驾驶,那个老一点的警察开车,后面是陈晨和年轻的警察。 程成父母不放心,开车在后面跟着。 上车之后,程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转过头去问陈晨:“我敢打赌,你早上醒来的时候,肯定是觉得你自己中大奖了是吧。” 陈晨木然的看着他,眼神里闪出一点火气,但是很快又熄灭了。 “看看我这颜值,再看看我这身材,”程成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身体拍照,“啧啧我手机里还有我女朋友们的照片,是不是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实话实说,你有没有给她们打过电话?” 陈晨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哟,看我鞋呢,”程成又接着加紧打击,“你可是不知道,我早上起来,可是遭了大罪了,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我下午去酒店泡澡,泡出来的洗澡水都是黑的。你们宿舍也不是没有热水器,洗个澡你怕什么?再说你那鞋,还有袜子” 陈晨猛的抬起头,吼道:“你t有完没完!” 开车的警察立刻出声制止了:“都别说了!到局里有的是时间说话。” 后面的警察也立刻示意程成转过头去。 陈晨的头又低下去了。 程成呵呵一笑,虽然头不回了,眼睛却通过后视镜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后面,自己曾经的那副身体。 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早起跑步,锻炼节食是别指望了,哎 看着看着,程成竟然有了意外发现,后面的那货,竟然开始哭了。 虽然看着不明显,但如果仔细听,掩饰不住的哭声还是能听到的。 程成嗤笑:“我才是受害者好吗大哥?我都还没哭呢。” 开车的警察转过脸来,语速很慢但很认真:“不说话你会死吗?” 程成撇撇嘴,但终于是住嘴了。 到警局之后,俩人立刻被各自送进了询问室。 程成注意到,询问他的年轻警察是开着手机的通讯询问的,问的问题,依然是他报警时候说的那些问题。 不同的是这次询问的还有来自电话那一头的另外一个不,可能是一群人。 程成不知道他们都是谁,但是能明显听的出来,那些人是在讨论。 于是程成又不得不从头开始,把自己穿越前的经历,特别是那个梦,仔仔细细的再说一遍。 那应该是前天,不,严格来说是昨天的凌晨,大概1点多,他打完游戏准备睡觉,在床上还刷了会视频。 睡着的准确时间,大概就是 一点四十到两点钟之间。 后来就做梦了,那个现在已经全网都知道的梦。 他看到了一个红绿灯,然后红绿灯对面有人。 “多少人?”手机那边的人问。 就一个。 而程成手里有一个按钮,这个按钮是奔驰的车钥匙。 “奔驰车钥匙”手机那边的人重复了一下,似乎是在强调。 但和车钥匙不一样,这上面能按的就是一个键,程成当然是按了,然后就立刻感觉到了有一种,跟开车时快速起步的推背感差不多,总之感觉自己的人出去了。 红灯也变成了绿灯。 但是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还在那。 这时候他看见对面那个人也过来了,程成还伸手想跟对方打招呼,但对方似乎没搭理自己。 这时候他到了对岸,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到了一辆新车面前,他把自己重合到对方身上,这时候就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 这声音就是陈晨几个舍友起床说话的声音,他被烦的不行。 但他记得很清楚,他那个时候还在梦里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对面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自己的身体不见了!被人换走了! 他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然后下意识的一着急,梦就醒了。 问完之后,程成就被留在询问室,问他的警察出门去了,门从外面锁了。 程成有点紧张,自己是不是就被关押了。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警察到底什么意思呢。 这事他们到底管不管?怎么管? 不过程成相信,既然现在很多人都有这个事,那这个事肯定是管的。 他爸就说过,只要事情闹大,什么事都不怕没人管。 程成又突然发现,警察并没有没收自己的手机。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不过坏消息是,自己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急,没带充电器,手机上的电也不多了。 不过去网上刷刷帖子还是够的。 他第一时间登陆了几个自己经常上的论坛和网站,发现大家聊的话题似乎一切如常。 于是他又在一个网站上提问:“发现自己灵魂穿越了怎么办?” 问题发出去之后,他等了几十秒看有没有关注,发现自己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又去论坛发帖,一样的。 程成毕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几个关键词触发了。 于是又改,改了十几分钟,终于把一个问题问出来了:“第一次到陌生人家里做客要注意什么。” 短短十几秒钟就有了一个回答:“银行卡密码重置,建电子钱包账号。” 又过半分钟又有了新的:“离开家,出去随便大街上呆着,最好带个面罩。要是有钱就去住酒店,用手机跟新的家属,老的家属们,都把该交代的交代了。” 程成能从这些话回答里隐约感觉到什么,他正要跟这些人交流,发现自己的新帖子又没了。 程成正打算想一个更隐晦的提问,但询问室的门这时候却被打开了。 刚才问自己的那个年轻警察进来了,在门外面还有两个。 陈晨就在门口,等自己走出去,就被示意和陈晨一样,被两个新的警察押着着出门。 程成的父母就在门口,全程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押上去,但是他们都没说话了。 他们请来的律师也在了,那律师程成还认识,记得好几次过年前一起吃过饭,自己有一次打架,父亲还把他电话给自己,让他来派出所领自己。 程成还记得那个律师说过的话,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大到杀人放火,小到打架斗殴,他都能管。 任何事都有挽回余地,遇到事千万别走极端。 那会他正跟他爸闹脾气呢,天天嚷嚷着离家出走。 现在,那位号称什么都能管的律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着他父亲的肩膀安慰。 而他父亲显然已经接受了现实。 之前来派出所的时候,程成觉得自己这肯定是小事一件,更别说昨天他还看到那么多人跟自己一样, 派出所的院子里有一辆新的警车,他们跟之前被送来时一样,一前一后,两个警察。 车子驶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程成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还有兴奋。 而在车后座的陈晨,又开始发抖了,这次肯定不是因为冷。 程成又要掏出手机来刷帖子,结果开车的警察立刻靠边停车了,惊讶道:“这帮人怎么办事的?到现在都没收手机?” 程成立刻被吓住了。 收手机的时候,警察又问他们:“有没有 在晚上说什么,发什么?” 程成还在想要不要说实话,但问他的警察已经在从他手机里翻找出来几个提问了。 另一个警察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俩:“从现在开始,没有经过允许,你们不能把你们经历的情况对外说一个字,懂吗?” 程成壮着胆子喊:“我们是守法公民,有言论自由。” 警察从公文包里拿出他们刚才在警局里做的笔录,然后指着上面一个绝密字样的章给他们说:“是,但是属于国家机密的内容,不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 程成俩眼睛一下子就圆了,看那两个绝密字样的章,几乎怀疑是拍电视剧:“这盖个章,就绝密了?骗谁呢?” 警察又拿出证件,让程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些。 不过这次没有敢再次质疑。 总之他不出声了。 后面的陈晨也是,身体都不抖了,人也似乎一下子精神了,本来低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 俩人都没再说话,车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车子上高速的时候,程成才意识到这是要出城了。 上了高速之后车子一路上都很平稳,再加上也没手机看,又不敢说话,连车里开个音乐都不让,程成意识到了,似乎对方生怕自己从音乐电台里,听到外界什么消息。 总之,穿越这事,比他想的还严重。 他脑子里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穿越是国家弄的什么秘密武器?不小心打到他们俩身上了? 还是什么国外神秘组织来扰乱社会主义和谐社会? 又或者干脆是外星人入侵? 但这些又跟穿越什么关系。 怎么好好的,自己的脑子就会换一个人呢? 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越多,越想越困。 算下来,他已经一整个晚上没睡过好觉了,也就之前报警,在警察局里眯了俩小时。 他索性把椅子调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半躺着,准备先睡上一觉。 但才刚刚闭上眼睛,还在想着这待会国家供不供饭的时候,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太阳穴上有个冷冰冰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开始颤抖了:“警察叔叔我就是,想睡个觉不至于吧!” 然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使劲挪动眼球,看向自己的左边。 果然,自己大脑的直觉没有欺骗自己,就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块冷冰冰的金属,带着小管子,黑洞洞的口子,有扳机,有弹匣 那个扳机正被身后的那个警察的食指搭着,看起来很随意,程成抬起头去看后视镜,看到那位手指的主人,正在对着自己笑。 他也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没什么,你看,保险都没开,”警察收起手枪,对他说,“就是帮你清醒清醒,别想着跑。” “跑?”程成觉得自己真的委屈的要命,“我往哪跑?难道我还能跳车不成这车速开到一百多,跳车也是个死啊。” “我听说你还是大学生,就这点水平?脑筋急转弯,再想想。” 程成一想,瞬间就明白了。 警察不是怕他这具身体跑。 是怕他在梦中逃跑。 穿越不是一种偶然,甚至不是群体性的偶然,从这个警察的态度来看,显然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第四章 园区 防止人们做梦逃跑。 这种思路 给程成以前换七八个脑子也想不到啊。 不过这一下子也给程成弄清醒了,一想到自己身后就有一把枪,随时会顶上自己的太阳穴,自己似乎也就不那么困了。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在一个郊区的岔路口下了高速。 又乱七八糟开了半个小时,直到程成看到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 他们检查了证件,又检查了程成和陈晨。 进去之后,程成看到了一片正在建设的大工地。 不过已经有几栋房子已经建好了,他们的车就停在其中的一栋大门口。 房子里面电线什么都是裸露的,完全没有装修,不过里面还好开着空调,起码不冷。 俩人被带进一个房间,程成坐下来之后就问:“这里管不管饭,我都要饿死了。” 刚才拿枪顶着他脑袋的那个警察说:“放心,就是要死肯定也让你们当饱死鬼。” 另一个警察瞪了他一眼。 不过饭还是很快来了,就是普通的盒饭,味道还成,凑合吃。 程成吃的是心无旁骛,陈晨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便扒了几口,就把饭放在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 程成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心里忍不住对他更加鄙视,嘴上说:“怎么,这么怕死?” 陈晨看起来显然不想跟他吵架,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 “放心,真要枪毙我们,也不会废这么大劲了。不过你要跑也简单啊,现在赶紧睡觉我上高中的时候啊,上课睡觉都是秒睡的” 陈晨终于忍不住回击,指着房间角落的监视器说:“你当别人是傻子么,还给你睡觉?” “哟,终于舍得开口了,”程成说,“我t还以为你把我嗓子弄坏了,成哑巴了呢。监视器怕什么,我就不信你上学的时候没睡过觉,老师就在上面盯着,还不是一样睡得着。”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哦,”程成讽刺,“我都忘了,你都没上过高中,初中生上课是不困啊,都去看女生了是吧。我还在你手机里找到好几张照片呢,是你初恋?还是暗恋对象?” 陈晨脸色都变了。 程成立刻加紧讽刺:“你信不信,其实我昨天刚给她打过电话,你知道她都说什么了?” 陈晨的嘴唇开始哆嗦,但眼睛却眨都不眨的盯着程成看。 程成坏笑着说:“她说啊,这些年她过的其实也不开心想跟你出来见一面” 陈晨直接拿起桌上刚倒的一杯热水朝着程成就泼了过去,程成下意识躲闪,但背后依然被浇上了,尽管隔着冬天的几层衣服,里面还是被烫到了。 程成一边龇牙咧嘴的赶紧脱衣服,一边抄起板凳就准备跟他再次干。 这时候门打开了,在门口给他们站岗的士兵立刻冲上来制止。 走进来两个人,很年轻,都没穿制服。 进来之后俩人脸上都带着笑,其中稍微高一点的还跟他们打招呼:“hi,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们先打完?” 程成正在气头上,一看这货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嬉皮笑脸的,纯粹是来看他们热闹呢。 另一个看起来就比较斯文一些,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这位斯文人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制止前者的不礼貌,然后又温和的对士兵说:“给他们上手铐吧,我们好说事。” 程成立刻服软了,放下手里的凳子立刻说:“我保证,再没有下一次了。” 但戴眼镜的仍然不为所动,指着俩人说:“他们看起来都有暴力倾向,要不我们就先回去等他们情绪稳定了再说。” 程成立刻抗议起来:“我可是文明人,是他先动的手,你们可以调监控!我是自卫。” 陈晨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污蔑:“他先挑的事。” “我挑什么事了” 戴眼镜的不耐烦的退出了门去,另一个开玩笑的在房间里看着俩人又开始吵,听了十几秒,也出去了。 不一会两套白金镯子被拿了过了,一人一副,分别锁在房间对角的两张椅子上。 这两副镯子似乎带上了沉默效果,俩人终于不说话了,又过了几分钟,大概是确认他们恢复了可以对话的程度,那俩人又进来了。 那个看热闹的似乎有些失望,看俩人的眼神,就像埋怨两只不争气的斗鸡。 另一个戴眼镜的抽了一张椅 子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和俩人分别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一个精神病专家确认他病人的精神状态可以接受正常的对话。 程成对这俩货没有半分的好感。 但戴眼镜的一开口,他就忘了自己的情绪。 “我们俩,”戴眼镜的指了指那个看热闹的,“跟你们俩,情况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聊天的原因。” 程成和陈晨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看了一下彼此手上的手铐。 又看了看他们俩,神色平静,姿态自然。 说实话,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 戴眼镜的又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一鸣,他叫林晓,我现在的身体,是林晓的,他的身体,是我的。” 那个爱开玩笑的也在一边点头,算是赞同。 “你们的互换发生在前天早上,我们稍微早一点,大概是十天以前的晚上。” 程成点点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听,其实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我们到这里来,也就是三天左右,三天前我们跟你们差不多。”林晓说,“其实我们在这,也算是配合国家调查。” “调查什么?”程成听到自己的嘴巴在喃喃自语。就跟自己第一次上线性代数课时一模一样。 “身体交换啊,难道你们不觉得这种现象不正常吗?” 程成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种现象,已经有解释了吗?” “目前还没有,目前我们只是在找规律,暂时提不出解释,那也不是我们能干的事。” 林晓说着,打开房间的窗户,指着对面的一栋建筑说:“看到了没,负责解释的人都住那。” 程成懵懵懂懂的,又是点头。 倒是陈晨似乎是清醒过来了,问道:“那我们能干嘛?我听说这种现象挺普遍的,怎么就找我们俩。” “其他人也找过,来过很多批了,大部分又都送走了。你们吗,符合我们新的筛查标准。” 林晓和方一鸣互相看了一眼说:“那就是你们也是互相交换身体的,是一个比较好的实验组。” “实验组?”程成下意识的说,“那你们是对照组?” “对,我们就是对照组。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跟你一个样。” “那你们怎么就能指挥给我们上手铐。” “谁让我们来的早呢,你们要是早几天来,说不定就是你们给我们上手铐了。” 话说通了之后,俩人的手铐就被拿了下来,林晓和方一鸣带着他们在整个园区里转了转,算是参观和熟悉环境。 这里的具体方位是保密的,手机也不被允许使用,但是具体的布置对于园区内的人员反而是开放的。 目前来说这里大概有三栋比较大的建筑,据说是半个月前开始弄的,方一鸣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他们现在住的这一栋,因为外面是白色的,所以叫白楼,有五层,大多数都是给人住的,标准的双人间。如果不是每层都有站岗的士兵,大部分人只看楼里面的基本配置,只会因为这里是什么小酒店。 小白楼对面是一栋外面有红色装饰墙面的楼,比这栋小一点,只有三层高,但是里面不管是装修还是布置,比这里都要考究多了,基本上都是单人间,而且每个房间门口都有警卫。 里面的人出来,都是随身带着两个警卫的。 那栋楼里住的应该是相关的科研人员,林晓和方一鸣来这里之后,除了接受全身的各种体检,还要接受很多精神和心理专家们的问话,和这些问话相比对的,会有国家从各个渠道,拿到的他们本人的各种资料,作为对照。 比如他们会问你们大学老师是谁,长什么样,高中老师是谁,什么样,某某同学认不认识然后逐一比照验证。 更细致的还会问银行的财务状况,包括最近都用了什么钱,平时的消费习惯,也会和网上相应留下来的消费痕迹进行比对。 总之,毫无疑问,这些询问是为了更好的确认他们的身份。 另外在两栋之间还有第三栋,绿色的墙面。 那就不是他们关注的内容里,里面都是园区的警卫部队,工程人员居住的,在这里面的内容,是对他们也保密的。 四个人绕着整个园区转了一圈,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之后,又带他们去了对面的那栋红色的大楼。 程成再次被安排,进了一个又是类似询问室的地方。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另外还有两个警卫跟着,分别在他们俩人身后,一前一后,站住不动。 中年男人拿起手里的资料,看了一下之后确认道:“程成,大好前程的程,成功的成。” 程成点点头。 “一会带你去做一个体 检,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按照惯例问你一些问题,我听说你性格很直,这就很好,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要知道,这个世道有了大变化,真正确定一个人的身份,听这个人认真说点什么,以后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程成再次点头,他现在模模糊糊,大概有些能够理解了。 来之前他心里已经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想法了,再加上之前方一鸣和林晓带着他们参观的举动,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感觉。 似乎,这里对于他,甚至他们,以后都会很重要。 “你觉得你之前的生活幸福吗?” “什么?”程成有些惊讶,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题。 “你觉得你之前的生活,快乐吗?” “嗯”程成挠了挠头,他本以为对方会跟方一鸣他们说的一样,先问一下自己祖宗三代,再问自己愿不愿意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而自己肯定会强烈同意,表示愿意为全人类的福祉贡献自己的一生。 但,你幸福吗? “还行吧,”程成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挺好的。” “对于意识置换这种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意识置换这算是你们的,官方说法?” “对。” “我一开始以为是穿越呢现在很多小说都流行这个,我都没惊讶。后来发现好多人都有,才觉得不对劲。但总的来说,我觉得也没啥,就是生活中的一点小刺激呗。” “小刺激,”对面哦了一声,把这个说法记录了下来,然后又问,“所以在你看来,这个意识置换,你觉得可以接受,影响不大,是吗?” “也不是这么说,”程成在自己脑袋瓜里拼命搜罗着合适的词句,“之前觉得,要真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从头再来,这也没什么。又或者就在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穿越了,那也能接受这大家都穿,就没劲了,就感觉很普通,自己还是个小老百姓。” 对方也没搭茬,接着问:“你还是第一次置换,以后你还想置换吗?” “以后?”程成想了一下,“我现在只想先换回来再说,就是那个陈晨他不同意。” “换回来之后呢,想过没。” 程成摇摇头:“我不知道先看别人吧,很多人都说换的越多越惨。” “那你自己以后打算干什么?原本有什么规划没?” 程成点头:“先赚钱,然后搞一次环球旅游,走遍每个国家。” 对方有陆续问了很多问题,之后这些问题都是之前方一鸣他们提到过的,程成也有心理准备,一个个老实答了。 最后结束时,对方把他带出房间,交给另一个士兵,让他带着程成去参与体检。 体检的项目有很多,抽血,全身皮肤检查,全身金属检测,然后是拍ct。 一切都结束之后,他被带回自己住的房间,这时候程成已经非常困了,之前体检的时候都一直打瞌睡但是体检中给他打了一针,说是暂时不让睡觉。 回到房间以后,反而一点都不想睡了,但是精神又是仄仄的,于是就整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第五章 实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成自己感觉是过了很久,因为他一只手放在脑后,那手臂都被自己枕麻了。 陈晨回来了。 耷拉着脸,一脸的彷徨,就跟踩了一脚的狗屎一样。 看到这副表情出现在自己那么帅的脸上,程成真的很糟心。 对方经过自己床位的时候,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好吧,他不想说话。 也许他是被自己揍的不敢说话。 又或者他就是不爱说话。 随便他了。 程成本想再跟他聊几句,以同样的被关押人员的身份,心平气和的谈几句。 不说换不换回身体这个话题,以后睡觉,会不会再跟别人换,这总要有一个交代吧。 这以后要是换了别人,自己可还找谁说理去。 不过现在,看陈晨那副样子,看来他是没想法了。 也许他早就吓坏了吧,程成心想,这个世界上像自己这么大胆子的人,不是那么多了。 手臂虽然很麻,但程成却没有改变姿势的任何想法,只是躺着,看窗外的太阳慢慢落到地平线那尽头去。 下面的工地上亮起了施工用的强光灯,跟夕阳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在窗帘上把外面几个铁架子的影子晃来晃去,看的程成心烦。就在他准备站起来,出去散散心的时候,有人敲门。 程成应了一声:“没锁。” 是方一鸣和林晓俩人,方一鸣走进来,目光隔着眼镜扫了他们俩人一眼,说:“大家彼此的情况,应该都有所了解了,这里有几条保密规定,你们看看。” 程成走过去拿起来看了,首先是一份保密文件,签发单位说实话程成没听说过,国家xx部第x局 仔细看内容的话,意思很明白。 现在他们所处的单位,是保密单位。 所有看到的,听到的,不管是文件内容还是对话,又或者是具体的实验项目,全都都是保密范畴,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他们有保密义务。 现在他们的身份,是针对具体的人格身份而不是身体身份,具体信息已经被国家详细记录。保密义务针对的是他们人格身份。 现在他们需要配合国家进行一系列的保密实验,为期暂定是一个月,一个月后看情况,可能会延长。实验的具体负责人是林晓。 在目前这个园区里,在文件上这个区被命名为第三区,在园区里他们的人身自由暂时受限,这更多是一种保护。 国家承诺,在一个月之后,无论实验成功与否,都会想办法安排他们恢复各自的身体身份。 他们在园区里每天都享受相应的实验津贴。 然后下面是实验可能会对他们身体和精神造成某些负面影响,也会根据情况给予补助 文件不厚,也就两页多。 但看的人心里发冷。 这是真的要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了? “能不能不签?”程成拿起笔的时候,问了一下方一鸣。 “也行,”方一鸣说,“之前很多人进来的时候,拒绝任何形式的配合拒绝签字的话,我们会把你们送回去。” 程成转过头看陈晨,他眼睛似乎立刻就亮了。 “但如果以后你们再遇到意识置换,再想让国家机关帮助你们就不太可能了。权力和义务永远是相等的。当然,如果你们指望靠意识置换去违法犯罪,国家机关靠记录的数据,也能很快的定位和抓捕你们。” 陈晨眼里的光消失了,他认命的签了字。 程成长叹了一口气,也签字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两只自愿的小白鼠了。 “要做什么实验能不能透露一下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你们现在就在做啊,”方一鸣说,“给你们打的针,不让睡觉。其实就是一种实验。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应该是安全的,之前我们俩,已经打过很多次了,园区里很多人都打过,出去接你们的那两个,出去之前就打了。” “为什么他们也要打?”程成还以为打这种不让睡觉的针是专门防止他们逃跑的。 “因为他们是军人,”林晓说,“在战争中,军人做一点牺牲是再正常不过了。” “战争?”程成还是不太明白,“跟谁的战争。” “不知道,也许是你们,也许是哦,对了,你的体检报告也带来了,你可以先看看。” 说完, 从手里一个文件夹里,抽出来两叠纸,分别给他们俩人看。 程成找到自己那份,快速浏览。 严格来说这份体检报告是陈晨的身体的,还别说,体检出来不少毛病,轻微的脊柱侧弯,脚气,牙周病,良性脂肪瘤 程成神色复杂的看了陈晨一眼,那意思就是在感慨陈晨:“你看你把自己虐待成了什么样子。” 好在没什么大毛病,验血肝功能什么的都正常,心脏也没事。 最后是全身的ct扫描。 即使是程成这种医学的外行人,一看照片也感觉不对劲了。 “我脑子里有个瘤子?”这是他看到ct片子的时候第一直觉。 然后他赶紧去看陈晨手上那份,属于自己身体的体检报告,除了有一颗蛀牙,其他一切正常,但,脑子还是 也有一颗瘤。 看形状和大小,似乎跟陈晨脑子里这一颗,几乎差不多,一模一样。 程成嘴巴都忍不住哆嗦了:“这是什么?” “我说过了,我们不负责解释,所以不知道。但现在所有接受过体检的,凡是确定了意识置换的人,脑子里都有这玩意。也有死人解剖的记录总之我们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但肯定跟意识置换有关。” 陈晨还有些不敢相信:“就长在里面?这么大个瘤子,不影响身体?” “应该影响不大。我们俩脑子里也都有。如果这瘤子能致命,那现在地球上应该死了几千万了。” 几千万 程成的大脑大概是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对于巨大信息量的冲击已经有点失敏。 林晓大概是还嫌不够震撼,或者想一次性把话说完,又补充了一下:“还有一点,这东西可能会传染,但传播渠道我们还没确定” 程成和陈晨的脸色都变白了。 “这个东西跟我们做的梦有关系吗?” “肯定有,但什么关系,我们不知道,对了,这里一楼有自助餐厅,24小时服务,你们要吃东西,就下去吃好了,刷身份证就行,内部通行证要明天才能下来。吃完去洗个澡,晚上有实验。” 哦。 这就完了? 程成和陈晨俩人面面相觑。 所以这两个人会以为,在得知自己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以及患上未知传染病这两个消息后,他们还会有心情去吃饭? 等这两位离开之后,程成上了个厕所。 大概是因为人体要保持某种质量守恒,说实话,他还真饿了。 然后自己一个人下去吃饭了。 说是自助餐,但是比商业化的餐厅还是差远了,不过最基本的东西都有,面食,米饭,一些基本的炒菜,还有肉菜。 最贵的应该就是排骨,似乎也是不限量的。程成感觉自己没什么胃口,午饭吃的也挺晚的,就只是随便弄了点炒面对付了几口。 等他吃完要离开的时候,看到陈晨也来了,打了满满一餐盘的排骨。 程成本想提醒他自己身体的马甲线也才刚练出来没几天,照他这么吃,一个礼拜不到就全完了。 但是想了想,自己似乎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从来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且说不定过一两天就跟方一鸣他们一样换回去了。 所以路过的时候,只是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胃口挺好啊。” 吃过饭程成就去找方一鸣他们,结果进他们宿舍就看他们在下棋,还是围棋。 程成看不太懂,他其实只是找人随便聊聊天,打发无聊。 “你们平时,就在这里没事干?” “对,”林晓下棋似乎不是那么专心,东张西望的,还一边跟陈晨聊天,“下下棋,看看电视一楼有个阅览室,你应该看到了吧。” 当然看到了,不过那电视不能换节目,是士兵们集体看的,里面长时间就在放中央一台。食堂里也有电视,吃饭的时候他听了,外界似乎对所谓的意识置换,一点报道都没有。 国内外都没有。 似乎除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还有一张ct照片,方一鸣林晓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幻觉。 “在这里要学会打发时间,除了配合实验,我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哦,记得,睡觉之前看实验要求要是今天的实验你们通过了,我们四个人可以去找一副麻将,对了你会打麻将吗?” 程成摇头,但还是说:“我可以学。” 林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态很积极吗,很好。” 方一鸣刚才似乎一直在思考,终于落子,但林晓只是看了一眼,随便应了一手,方一鸣眉头就又皱起来了。 思考了一会,他似乎放弃了,投子认负,然后对林晓说:“这么急干嘛,等明天看看他们回不回得来再说。” 这句话把程成听的汗毛倒竖。 他赶紧去看方一鸣,虽然没说话,意思很明显,希望他再透露点信息。 但方一鸣显然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是不断收拾自己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干净之后又给自己摆上三颗白字,想了想,又加了一颗。 “我都跟你说了,直接让九子,你这水平还逞强。”林晓大咧咧把一颗黑子直接打上去,清脆响亮。 方一鸣显然是不想再多说话,默默的落子。 他们落子很快,不过林晓显然耐不住,嘴巴就开始说了:“别这么紧张么回的来回不来,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我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听说过参与实验逃跑的人,起码就有二十多个,我们自己负责的人,你们是第三批,之前两批,都跑了。一般人么,都是太紧张了,被抓到这,看一堆国家机密,当小白鼠能跑谁不跑啊。不过啊,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劝,这里跑出去容易,要回来” 林晓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 “跑掉的二十多个人,三天之内,几乎全部都打报警电话要求自首,要求配合哭着喊着要回来但没一个能回来的。国家信任你的机会,就这一次,其实你要是不愿意配合实验,可以直接说,正常也能给你送回去。但是跑,这就有点恶劣了。” 说实话,程成到现在还不理解跑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者说,他大概能够想象,但不是太能把这种想象当真。 难道说,穿越这种事,以后真的就是想穿就穿? 真要是这样,那肯定许多人没办法接受这个诱惑啊。 谁不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换一种活法试试看呢? 程成一个人在园区里散了半天步,似乎逼迫自己想通一点什么,但说实话,这一天下来,他大脑其实早就罢工了。 语气说是散步思考,不如说是散步发呆。 更不用说程成怀疑那个打的让自己不能睡觉的药也有一点副作用,就是自己整个人变得有些迟钝,似乎就跟很长时间熬着没睡觉一样,但其实精神上又不想睡。 但程成感觉,只要过了某个点,可能是药效规定的点,就跟熬了一个通宵的人一样,肯定到时候是沾上枕头就着。 等他回到宿舍,发现林晓在他们宿舍等他,给了他一份实验告知。 今晚的实验全名叫意识置换对象选择确认,实验的内容,就是睡觉,和梦,以及他们需要在那个梦里做的操作。 之前程成已经把自己的梦境细节全部交代了,林晓这次再次跟他确认,并且让他注意晚上需要做的操作。 在程成之前的那次梦境里,他在红绿灯的对面只看到了一个人。 林晓跟他确认,如果这次对面还是一个人,那就按按钮,再次交换。如果运气好,他们就能换回来。 如果对面有一个以上的人,那绝对不要按按钮,绝对不要交换。 如果他们按了,可能就会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发生意识置换,对于实验来说,他们就算是违反规定,私自潜逃。 就这么简单。 就这个小学生都能听懂的要求,林晓还郑重其事的让他们两个人再复述一遍,确认两个人都听懂之后,让他们各自去洗澡,准备睡觉。 洗漱完毕,回到床上,说实话这么郑重其事,程成现在还真就不那么困了。 但林晓带了了基地里面的一位护士,给他们俩一人又打了一针。 程成感觉自己突然就困了,不过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冰凉的。 意识消失前,他听到林晓和方一鸣的对话:“你说这两个会不会跑。” “不好说,感觉这两个人已经比较稳定了。” “那个大好前程么,还新鲜,应该能配合几天;小雨清晨么,被吓傻了,要么跑个干脆,要是不跑,可能就稳定下来了。” 第六章 逃跑 最近养成的习惯。 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但这次不用照了,看看窗帘就知道了。 很清楚,这是自己的眼睛。 眼镜不在自己的床边,通行证也换了,是自己的名字。 看了看书桌的方向,林晓正坐在那里,听他醒了转过头来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 但看看时间,其实已经是中午了。 昨天他们睡的太晚了 后半夜总是突发时间最多的时刻。 方一鸣去洗漱,挤牙膏的时候问林晓:“有什么新闻没?” “我也是刚醒,新闻每天都有。” 林晓拿起报纸说:“银行出了新规定,大额转账需要身份确定。” 方一鸣在卫生间支吾了一下,林晓继续:“第35例异体剥离手术失败了,病人死亡。” 方一鸣的动作停了一下,又支吾了一声,但林晓听懂了:“原因是植物神经失能,异体跟整个脑组织的连接,比想象中还要紧密。” 方一鸣吐出了水,开口说话:“看ct就知道了,他们就是不听。” “不是不听,是着急,”林晓说,“你知道吗?据说中央都进入战时隐蔽状态了许多核掩体都开始启用了。” 方一鸣摇摇头,满脸的忧虑和担心:“传播方式到现在都没确定下来,都是瞎着急。” 林晓反倒轻轻一笑:“我倒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当然,热闹永远越大越好看。” 方一鸣突然低下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突然变脸高声吼道:“昨天不是让你洗澡之后再睡觉吗?” “哎呀,太困了,忘了,”林晓不在意道,“我这不是觉得你喜欢洗澡,把洗澡机会都留给你吗?就算我洗了,到时候你又会说哪里洗的不干净” 方一鸣只能又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回来,林晓已经把俩人的午饭带回来了,说是午饭,其实是早饭的配置,豆浆加小笼包。 方一鸣的那份还给加了醋和姜丝。 这总算让他稍微消了气。 一边准备吃饭,又一边把刚才林晓看的那张报纸拿起来看详细内容。 林晓也不再跟他搭话,只是自己拿着馒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人干活,又跟以前一样开始数人头。 等方一鸣吃完也出来一起数的时候,林晓说:“还记得昨天我们俩打的赌吗?” “没赌吧,又没赌东西。” “所以要赌点东西吗?要不然这种日子可怎么过连台最基本的电脑也不给。” “不是说快批下来了么” “我看就是哄我们的,不可能批下来,我们现在也都在观察期。对我们,他们都还没下判断呢。” 方一鸣再次摇头:“不该谨慎的地方瞎谨慎这样的日子再过一段时间,我都想跑了。” “算了吧你,你这种洁癖万一跑到一个七老八十,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老头身上,那你不被活活恶心死?” 方一鸣心想还好刚才已经把早饭吃下去了,要不然就冲他这句话,这饭就吃不下去了。 “赌跑步吧,谁输了,谁就要帮对方跑五公里。” 方一鸣冷笑:“我们俩的身体没一个能支持五公里的。” “那就三公里。” “行。我赌的是他们不会跑,你呢?” “那我只能赌会跑了,跑一个也算。” 他们来到楼下,在楼梯口问二楼警卫:“程成他们俩醒了吗?” “醒了一会了。” “表现怎么样?” “还算正常,”两个警卫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好奇的反问他们俩,“你们又换回来了?” “对。” “那恭喜了。” “没啥好恭喜的,还不知道要换多少次呢。” 来到门口,还是方一鸣走前面,礼貌的敲门,里面有人喊了:“还指望我们自己打开手铐给你们开门吗?” 方一鸣转过头,看了一眼林晓。 林晓知道他的意思——他赢了一半了。 说话的自然是程成。 不过按照规定,还是要验证身份:“家庭住址你爸妈名字你手机号码第一个女朋友名字” 是程成没错,他没跑。 林晓上去打开手铐,又带着一点希望去看陈晨。 “家庭住址父母名字手机号码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是陈晨,也没跑。 林晓回过头又说:“其实你这身板已经够健康了,我听说很长时间不跑步的人,突然锻炼睡觉腿会抽筋的,会不会影响实验?” 方一鸣冷笑:“实验失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缺乏锻炼说不定还会猝死的,对实验影响更大。” 坐下来之后,俩人又问程成:“晚上的梦境,说一说吧,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很多,有好几十个”说起梦境,程成现在都有点后怕。 其实他醒来已经好几十分钟了,如果是以前,醒来发现自己被手铐铐在床上,肯定会喊,但他却一个字没说,其实他还是在体会梦境里那种感觉。 “就像一群鬼他们盯着我,要我的身体一样” 问陈晨,结果也是一样。 如果说第一次意识置换,他们是在无意识状态下的随意选择,没什么心理压力的话。 这一次,他们可是提前得到了警告。 所以谁也没敢换。 程成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俩人胸前挂着的通行证,他惊讶了一下,又释然了:“你们换了?” “对,换了。” 方一鸣伸出手说:“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一鸣,正牌的。他是林晓。” 程成看着林晓的眼镜,点点头:“你好。” 离开房间,俩人去对面楼里报道,严教授不在,不过具体负责项目的陆超,俩人交回了日常的实验报告,陆超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又找到两队,下午来,到时候你们接待一下,还是按老规矩。” 方一鸣点头,林晓说话:“行,没问题。” 俩人回去,接着下棋。 到三点的时候,对讲机里有人说话了,车到了。 新来的两对也都是男的,方一鸣在严教授那里看过原始数据,意识置换目前统计的男女置换比率,是8比2。 一般来说,男性更倾向于冒险,女性更加保守。 不过也好,一般来说,女性的工作更难开展,因为她们心理上的戒备更难以消除。 女性来园区的逃跑率是百分之百。 两队人进来之后,还是例行的谈话,介绍环境,先让他们的心态平稳下来,对环境有一个起码的接受。 然后让他们去接受检查,那就不是他们的工作了。 新来的两队没什么稀奇的,四个人都是学生,第一对是一个学校的,但是不认识,第二対是在网上认识的,现实里没见过面。 这情况倒是更方一鸣和林晓有点像。 下棋的时候,林晓又想打赌,似乎想要拿回自己的赌注。 但是他们这次意见却又赌不起来。 因为判断都是一致的,这两对肯定要跑。 对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都是高中生,还都是高一,学习成绩,都很糟糕。 这个年纪的学生,叛逆期还没过根本不可能听话。 他们满脑子都是穿越和改变世界,更别说学习差,对高中枯燥的学习生活本来就抵制了。 但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 晚上,和之前一样,俩人和这新来的三对分别谈了话,并上了手铐。 第二天一早,方一鸣睁开眼,模糊一片。 他拿起身边的眼镜,又去洗漱。 林晓不在,看来出门去了。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才看到林晓回来,浑身大汗淋漓的,拿起手机给他看:“你的3000米,我还多送了你2000。” 吃完饭回头,去2楼,警卫还是昨天的两个,没换。 但出事了,四个人都跑了。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四个人就挨个醒了,自然是一通乱喊,方一鸣和林晓他们睡的死,没听到。 但警卫们可被烦的够呛,严教授和他手底下一帮学生都来了,又是测试,又是问话。 每次有人跑都是这样,有他们忙的。 方一鸣和林晓严格来说只是顺便帮帮小忙,所以听了之后也只是当听新闻。 倒是去看程成俩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有变化。 程成是比较明显的,他是早上被吓醒的,隔壁的几个人突然发疯似的喊,估计都以为自己被什么人绑架了。 毕竟谁一醒来看见自己被铐在床上谁不怕。 陈晨还是一句话不说,用方一鸣的话来说,陈晨应该是被吓傻了。 今天应该不用去交报告了,陆超一 夜没睡,估计顺便就把这活给干了。 但方一鸣和林晓还是去看陆超。 陆超顶着一对熊猫眼,看到俩人的时候又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事情也不用着急上面说可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了。” 方一鸣点头表示理解,林晓发言:“我们没着急。” 方一鸣补充了一句:“起码要有个标准,我们的观察期多长。” “标准有,天天改”陆超也是头疼,“现在执行的还是最保守的观察标准,是一个月” “一个月那是对精神病人的康复诊断标准吧。”林晓忍不住插嘴。 陆超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我们也只是执行者,虽然不算合理,但总算也是一个参考的标准。” 方一鸣用脚碰了一下林晓,制止了争辩,俩人又回去。 在路上林晓又忍不住抱怨:“官僚主义害死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本来是想去给他们帮忙的” 方一鸣却很淡定:“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能多保守就多保守,稳定压倒一切,等吧,这不是都一个礼拜了么。” 林晓又突然换话题:“对了,阅览室里有金瓶梅你知不知道?” “金瓶梅有什么好看的”方一鸣说,“我早就看过了,比小黄文差远了。” 今天晚上没人来,意识置换的例子满大街都是,意识互换,还是要看运气。 算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的是他们不用忙了,坏的是他们真的是没事可干了。 上楼的时候,方一鸣忍不住又说:“实在是无聊,要不去回忆一下经典吧。” 不过等俩人抱着书回到自己房间,看到里面已经被安装好的两台电脑时,立刻把手上的经典扔到了九霄云外。 几分钟后,俩人大概检查了一下电脑,跟之前陆超说的一样。 不能上网,重启会重置系统,有要保存的东西只能放在局域网,内容会被监督。 能存东西的空间也不大,就几百g。 方一鸣赶紧去登陆,发现局域网里已经被人塞了一大半了。 方一鸣赶紧先下载了几个单机游戏,等游戏安装好之后,迫不及待的进去。 俩人联机打到大半夜,一直到警卫过来让他们睡觉,才觉得时间过的怎么那么快。 临睡前方一鸣又说起了他们刚来的时候,林晓说过那个老段子:“要是把你放一个荒岛上一个月,电脑,美女,还有可以带走的钱,三选一,你会选哪一个。” 那时候林晓的回答是:“看钱有多少了,还有美女有多美。” 但是前天晚上林晓就在哀嚎:“电脑,绝对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电脑!” 现在林晓满足的砸吧着嘴:“钱和电脑都有了,美女也该来了。” 俩人午后才下楼,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二楼陆超和严教授都在,而且是在程成他们房间门口。 出事了,俩人对视了一眼。 “人都跑了?”方一鸣问警卫。 “听说就跑了一个,另一个还在。” 俩人听了立刻凑过去,看到程成正坐在桌子面前,接受身份确认。 他们房间里也有电脑,是同一批到的。 因为他们有实验任务,所以俩人不被允许玩电脑,要同时睡觉。但说实话俩人躺在床上谁也没睡着。 后来陆超给他们打了安眠药,程成梦里还是一样,看到一群人,按照规定,他没按按钮。 他先醒,但是看到陈晨一直睡,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程成也对意识置换有一点基本的了解了,他知道发生意识置换的两个人,也许睡觉不一定是同时睡,但是醒来的时间基本是一致的。 三个小时后陈晨才醒,也就是15分钟前。 醒来后陈晨第一次主动说话,然后让程成给他打开手铐。 那会程成几乎是眼前一黑,他心里知道,完蛋了,这货跑了! 新的一周推荐票走起! 第七章 地狱 陈晨睁开了眼睛,他确定。 他第15次确定。 但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不,甚至连黑暗本身似乎都感觉不到。 他伸出手去摸自己的两只手腕。 两只手都是自由的,没有手铐。 没有手铐! 陈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跑出来了,他真的跑出来了。 但他又以更快的速度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跑出来。 真的不应该。 他想起那个多嘴的方一鸣,不,应该是林晓,对他们说过的话:“这里跑出去容易,要回来” 不,陈晨感觉自己两只手死死的掐在了一起,似乎它们互相属于两个仇人的躯体,掐的他们各自都生疼。 不!陈晨想,他只是他只是试一试 他没想真的跑。 他真的只是,纯粹出于好奇,和一点点的害怕,试一试。 电话,对,电话 不,园区里没有电话,也没有人给他留过任何电话。 110,对,110! 但是手机在哪! 他第16次努力的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经把眼睛睁到了最大。 但他的世界,依然是一片漆黑。 这是一位一位盲人。 陈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抽紧了。 他伸出两只手,互相接触,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一只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床边,他猛的伸出手去摸,有一根棍子,就放在床边。 他拿起棍子朝着更远处不断试探,靠触觉用了很长时间,熟悉了这个新的环境。 一个很小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收音机,水杯,一些食物的包装袋。 再往外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他能闻到里面很刺鼻的气味。 他一方面下意识的想要躲开那种气味,但另一方面,来自膀胱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过去。 他最终还是解决了压力,但是解决压力之后的问题,依然存在。 原因很简单,马桶坏了。 总之,他按了按马桶,没有任何效果。 他只能又试探性的去找水龙头和水盆,然后试探性的冲了两次水。 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冲干净,但他也不在乎了。 他飞快的找回床的位置,躺下来想要睡觉。 只要睡着就好了,只要睡着,自己就能摆脱这具身体。 只要睡着,一切都能结束。 但是躺下去之后,发现根本就睡不着。 他的意识很清醒,他的身体也都很清醒。 特别是胃,正在清晰的发出指令,提出他想要摄入食物的需求。 陈晨又爬起来,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 桌子上还有一点饼干,但包装已经被打开,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看出好坏。 他唯一能做的是用水壶给自己烧一点水。 饼干他吃了半块,扔了回去。 又等水稍微凉下来,他再次躺回了床。 然后又想起来手机,是,他需要手机。 他在床上翻找了很久,找到了。 手机是语音提示的,每按一下都有反馈,陈晨耐着性子打了110。 一直是忙音。 但他没有挂,只是躺在床上,不断的拨打。 坚持了十几分钟之后,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几天前,他第一次在程成房间里苏醒时候的模样。 温暖的空调暖风,舒适的被褥,整洁宽阔的房间,还有一台一看就配置不低的电脑。 房间里竟然大到可以塞一个大书架,书架里塞了密密麻麻的书,还有各式各样的模型。 他还记得第一次打开手机,看到了屏幕背景上陌生的照片,然后他打开了自拍,看到了自己全新的模样。 几乎比他想象中更完美的模样和身材。 他打开手机里的软件,看到了让自己目眩神迷的数字。 他又找到了钱包,找到了里面一张又一张的银行卡。 他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这些银行卡里面的数字,最终把他们都放进了软件里。 最后那串数字让他几乎要醉了 。 他打开房间门,家里的父母都在。 他像做贼一样准备溜出去,但母亲拦住了他,告诉他车的事没必要跟他父亲闹别扭,缺多少钱直接跟她说,她帮他买。 然后又说外面冷,让他多穿几件衣服。 他从小到大都做过这样的梦,梦里的他会拥有这样一个窗明几净的家,一张不需要担心生活的银行卡。 但现实比梦来的还要美好,还要温暖。 他回去自己的房间,把每一个抽屉都抽出来,仔细看里面的东西。 是啊,以后他就要在这里,以这个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了。 他想,过去的一切,与他无关了。 他不需要再冒着手指被切断的风险,打着盹的加班。 不需要在六个人的宿舍里,和其他五双眼睛一起盯着一只蟑螂,等着其他人去动手。 不需要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去财务问少了的那几百块。 不需要在经过品牌店的时候,下意识的侧过头去看风景。 全新的生活就此开始了。 他一直以为穿越是上天给自己的另一次机会,是这个世界对自己遭受的,所有苦难的补偿。 他接受了。 他甚至在心里说,以前他是埋怨过老天爷,但是从今天起不会了,他会好好生活,用崭新的态度迎接自己全新的人生。 但老天爷似乎没那么慷慨。 就在他在家里,对着陌生电脑的开机界面,想象着过去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会起什么密码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 他拿起手机,梦的世界就坍塌了。 那是他自己的号码。 他本以为这个号码属于过去,永远的属于过去,甚至可能属于另一个时空。 但这串数字在提醒陈晨,他的过去并没有凭空消失。 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他接了电话。 他听到对面的说话声音。 那是自己的声音。 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其实没听清楚。 但对方的语气和大概意思,他明白了。 他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他要拿回自己的身体。 这是完全正当的要求。 他应该一口答应的。 但他没有。 陈晨感觉到身上传来了凉意,他听到屋子外面呼号的北风。 这具身体的耳朵似乎格外灵敏,他似乎都能分辨几个行人在风中行走时的寒暄。 快过年了。 是啊,快过年了。 原本打算他今年不回家过年的,因为来回火车票太贵。 后来在程成家,他又开始期盼了。 因为他看到程成家早就准备好的,一叠又一叠的红包,礼炮,塞满半间屋子准备的年货和礼物。 等到了园区,他又开始觉得慌张。 他以为的梦幻般的生活,像肥皂泡一样破碎了,当他看到那张ct照片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再次崩塌了。 原来自己的穿越不是幸运,而是某种更大的厄运。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瘤子是什么,能不能治,但是他之前接受过的所有信息,让他大脑产生了一种判断。 他未来的时日无多。 这么大一个瘤子,就是能治好,得花多少钱,遭多少罪。 他在园区里生活了两天,他能感觉的到,自己并不受待见。 尽管他签了那一堆的东西,尽管那些人声称实验本身没有伤害,说会帮助他们。 但是每次睡觉的时候,他们还是给自己上了手铐。 自己出入的大楼里,每一层都有警卫。 他每次路过警卫时,对方都会问自己去干嘛。 更不用说园区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这个世界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这是摆明了的,程成在宿舍每天都在自言自语的嘀咕,说什么人类要进入新时代了。 但对于陈晨来说,只有对不可捉摸的未来完全的恐惧。 特别是第二天,他听到下面那些新来的人,醒来后的惨叫。 程成说可能是跑掉的人换来了一批新人,那些人害怕所以喊。 但陈晨觉得,那些人肯定是接受了一些特别的实验。 卫生间的水龙头似乎刚才没有关紧,滴答的水声落下来,陈晨感觉自己仿佛在被执行水刑。 昨天晚上他睡着之后,自然而然的又进入了那个梦境。 上一次他就看到了很多人,这一次更多。 红绿灯对面的 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们都在盯着自己,灵魂朝着自己的方向飘荡过来,那些灵魂围绕着自己的身体,探寻着,观望着。 陈晨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的那个按钮。 程成说他的按钮是奔驰车的钥匙。 他的按钮则是一个电脑的开机键。 不同的按钮代表什么,陈晨不知道。 他认真听过方一鸣和林晓之间的对话,知道他们的按钮也不一样。 一个是游戏机的按键。 另一个是家里总开关的闸门,听说按下去都挺费劲的。 具体哪个是哪个陈晨都分不清了, 但总之,陈晨知道,他们俩每天都按。 他们梦里的红绿灯只能看到彼此一个。 他们的实验也在找这样的人,但其实他和程成,已经失败了。因为都看到了很多人。 陈晨不想等到真的实验失败,最后以陈晨这个身份,回归到自己曾经的生活。 他曾以为生活都是这样的,即使是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痛苦。 但是现在他懂了,生活是不一样的。 在程成的生活里,自己的生活就是地狱。 所以他一分钟都不能等,一点也不妥协,为了夺回他的生活,他会战斗到底。 换成是自己,自己也会的。 他也不想回去当陈晨。 所以他按下了按钮。 水的滴答声开始变得模糊了,陈晨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困意。 这很好,陈晨心想,他要继续回忆,继续睡。 今天这次醒来,只是一次意外。 一个盲人,陈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他生活在一个黑色的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的正常生存。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换做自己,恐怕会立刻去死吧。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也不知道这位盲人换到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里,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欢喜雀跃。 他是幸运的,从真正的地狱里爬了出来。 但地狱的名额永远存在,只要这具身体还多活一天,以现在这个世道,就会多一个人感受到这种绝望。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晨不知道,他只想逃离。 也许在自己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用过了这具身体,想到这里,他的心态变得好了起来。——他们都能离开,自己肯定也能。 是啊,陈晨想着想着,感觉无边的黑暗被驱散了,一种光明的可能显露了出来。 房间马桶里的那些气味,空荡荡的水壶,打开的饼干袋 也许就是上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他开始静下心来,畅想自己的下一次穿越,自己的下一具身体和身份。 大概率是一个普通人吧,自己其实也不贪心。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一个有钱人。 有钱真好,真的很好。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花钱,只要看到账户上的数字,他就能感觉到有钱的好了。 程成的钱,其实除了点了两份外卖,他个人基本上没有享受到多少。 给父母的35万,也许最终还是被追回去。 但他还是由衷的感觉到了钱的魔力。 在这个世道,钱就是希望,钱就是生命的活力,就是尊严,是大声说话,挥舞起拳头打架的权力。 让明天的自己有钱一点吧,他想,很认真的想。 这一次他一定珍惜,他承诺,很认真的对自己承诺。 滴答声渐渐变得模糊了,他的感觉自己的意识飘荡了起来。 黑暗逐渐褪去了,熟悉的场景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抬起头,陈晨看到了亮起的红灯。 低下头,陈晨看到了熟悉的按钮。 属于自己的按钮,他都不知道这个按钮的来源,也许是自己上学时,经常去的那家网吧的开机按钮。 除开梦境本身,这按钮本身就具备某种魔力。 那种未知的力量希望人们在梦里按下他,所以他才会把这些按钮做成他们希望看到的样子。 对面有很多人,他们的灵魂急切的围绕过来。 陈晨没有任何犹豫。 红灯变绿了,对面那么多具身体中,有自己的一个。 到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八章 新人 程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他正在吃饭。 吃很多的饭。 估计他是第一次吃到自助餐这种形式的饭,在他的面前,红烧肉和排骨堆成了一座小山,米饭和面条堆成了另一座。 而自己曾经的那张脸,就在这两座山之间来回的巡逻。 吃的满嘴油光。 间或他还要停歇一下战斗,去拿两座小山之外的可乐瓶子。 满满的含糖黑色饮料,随着他喉咙的涌动,快速的进入他的胃部。 程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新来的这位,资料程成已经看过了,三遍。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农村人,本名叫张有才,初中学历,务农,今年42岁,离婚,无子女。 和陈晨发生意识置换,程成感觉多少还有点原因。 比如他们的年纪相仿,比如他们的姓名读音一样 总之,他还能够勉强接受,认为对方自己是一类人。 但是现在 据说张有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样的吃过饭了。 他在老家除了务农,还开了一个小店,虽然生意不多,钱多少还是有的赚的。 但大部分都拿去城里,支援妇女的下岗再就业了。 警方的记录里,光是嫖娼被抓就有三次。 按张有才的话来说,少吃点肉没什么,少碰女人,那受不了。 这是白天他当着程成的面说的。 他恐怕还不知道程成就是他这具身体的原始主人。 张有才这次第一次意识置换,一开始也是害怕,大喊大叫,但是等知道呆在这里天天有吃有喝,还有不少钱拿的时候,就不喊了。 过了两个小时还让程成教他玩电脑。 张有才本人的身体,已经控制了,但那身体的主人也不是陈晨。 从方一鸣嘴里,程成才知道,这在意识置换里是常事,最常见的现象。 反而,发生两个人特定的,意识互换,那才是偶然的,值得关注和研究的对象。 换句话说,意识互换,是最小规模的意识置换。 但是意识置换本身的规模是在不断扩大的,从政府刚开始发现这种现象开始追踪,一直发展到现在。 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前,调查过最大规模的一个意识置换群体是18人,就好像这18个人围成一个圆圈,然后所有人的灵魂整体偏移了一个身位。 但是现在,很多意识置换群体的规模,已经超出了警方的调查能力了。 也就是说,18小时内(官方认定的两次睡眠的间隔),警方已经很难完全将同一批发生意识置换的人全部找到了。 根据统计的测算,平均的意识置换规模,应该已经超过了数百人,甚至上千。 就在张有才在吃饭的时候,沿着他的口供往下追查的线索,现在已经确定了58人。 第59人人已经抓到了,但是拒绝配合。 方一鸣已经跟程成透露过,超过这个规模,一般来说很难查清楚了,或者说,就算查清楚了,最后把陈晨找到了,也很难处理了。 还能指望让他们换回来吗? 不可能了,意识置换,特别是群体的意识置换,几乎就是不可逆的。 这就像要把一副新牌完全打乱,再次洗牌,然后洗出来还是新牌的排列顺序。 概率上来说,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实际上,没人会追逐这样的可能性。 “那我怎么办?”程成觉得自己很绝望。 “不知道,配合实验吧,”方一鸣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只要你不按按钮,生活还是可控的,但是一旦按下去,就不知道了。” “可你们俩不是天天都按么?你们就不怕?” “怕什么?” “有一天你们不互换了,也变成了陌生人,你们实验也失败了。” “那对我们反而是个解脱,”林晓的话,“你知道吗?严教授他们,让我们每天都坚持这个实验,与其说是验证我们互换的可靠性,不如说是测试我们互换的稳定性极限。其实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现象始终都是偶然,最终都跟你们一样离散了,那才是正常现象。” 方一鸣和林晓俩人似乎都是属于那种特别看得开的人,似乎什么结果他们都能接受,什么坏消息他们也不担心,每天的生活看起来都优哉游哉的 ,吃饭,下棋,汇报,散步,游戏,睡觉。 但程成和同室的张有才显然就不是这种人。 程成今天一天都坐立不安的,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去对面楼里,追问负责实验的陆超,有没有找到陈晨。 一上午跑了四次,四次都是失望。 吃过午饭,他跟丢了魂一样在宿舍里转来转去,连电脑都不想开了。 张有才却兴冲冲的,拿着没喝完的半瓶可乐,一边喝着,一边开着电脑玩游戏。 玩的是经典的小霸王合集,汽车救人——正式名称是赤色要塞。 喝完了可乐,张有才暂停游戏,又下去拿上来一瓶,这次是两升装的大瓶可乐。 一边给杯子里倒可乐的时候,张有才还一边抱怨:“应该让房间里弄个电冰箱,这样也方便吗。” 同时又把空调拼命的往上打,直接打在了30度。 程成最后真的是无法忍受,去了方一鸣他们的房间。 俩人午后又在下棋,不过不用棋盘了,直接用电脑下,这样省的最后数目了。 另一台电脑空着没人用,反正这里的电脑都跟网吧一样,都是空的,程成就用林晓的那台打发时间。 他耐着性子看了一部电影,正准备看第二部的时候,陆超进房间了:“线索断了。” 警方是在追踪第64号时发现断了,64号是一个盲人,他身体的上一任,是和陈晨同一批次发生意识置换的,也就是换到了63号身上,根据他的交代,警方很快定位了64号。 但发现的时候,64号已经睡着。 等把人喊醒的时候,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刚刚置换过来的。 线索就这样完全断掉了。 因为无法确定这条线原来有多长,更没办法确定陈晨是在原来的这条意识置换链上,还是已经和64号一样,上了新的链条。 所以追踪行动被中止了。 这样的调查其实每天都在进行,这样的失败,陆超也已经习惯成自然。 其实到现在,程成在园区里的义务,已经完了。 现在陆超过来通知他,还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要么留在园区里,继续配合实验,当然会是其他的实验项目,毕竟能稳定留在基地了好几天的人,现在还是很少见的。 另一个选项,就是可以离开园区。 他们可以以程成的身份进行官方公证,但是这样的身份公证能不能得到他父母的认可,还有陈晨本人的父母如何看待这就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了。 因为这种异常,现在整个国家都处在极大的混乱中,可能用不了几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会公开这种异常。 但在这之前,生活还只能按照以前的惯性继续。 程成表示希望自己能考虑一天,明天再给回答。 陆超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程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张有才正在电脑上看电影。 很有名的电影,色戒。 张有才正在津津有味盯着几个著名镜头,眼睛一眨不眨,连程成进来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看到他这幅模样,程成几乎很难想象,如果这个人用着自己的身体,回到家里,到了正常的社会环境,他都会去做些什么。 他也突然意识到,刚才陆超说的,整个国家混乱,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程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叫醒。 “啥事?”张有才迷瞪着眼问。 “你叫什么名字?” “张有才,我要睡觉。” 程成一阵失望。 他是真的希望张有才跟其他人一样,自己偷偷跑掉了。 但他失算了,张有才明显对这里的生活很满意,舍不得走。 更别说他身体还这么年轻健康,除了没有女人。 不过张有才觉得,就靠他现在的脸蛋还有长相,还有国家管着的这份“好工作”,以后找老婆肯定不难。 张有才昨天就已经盯上园区里好几个女性工作人员了。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自己过的觉得很乏味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就是天堂。 你自己希望跳出去寻找另一种全新的东西,但是别人也会跳进来。 据说严教授他们已经确定了,这种异常状态是一种未知的传染病,虽然官方还没有宣布,但是各国的研究机构私下里都已经给这种病命名为3x病毒,也就是xxx。 x代表未知,这三个x分别代表来源位置,传播工作方式未知,病毒的目的未知。 是的,基本上全世界的研究者都相信,这种疾病是带有某种特定目的的。 传统的疾病大多数都是细菌或者病毒引起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如果说这些病毒有某种目的的话,那最大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的信息复制流传下去,存在本身,就是这些病毒的目的,至于杀死人类,或者引起人类的某些病变,那只是这个过程的附属产品。 各国的研究方向也各有倾向,国内来说主要还是想找这种疾病的基础单位,发病机制,以及传播原理,但目前为止,发现不大。只有一个简单粗浅的结果,那就是从完全无症状,发展到可以被ct观测到的脑部病变,这个过程至少需要20天。发展到能出现意识置换程度的脑部病变,大概一个月。 也就是说,就靠这条信息,官方可以筛查一个月内的绝对安全可靠的人员。 园区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这么筛出来的。 国外的也有很多的成果,其中在传播原理上,已经用排除法,排除了基本的接触传播,空气传播,血液传播以及生殖系统传播。 对,只是排除,还没有找到具体的传播办法。 目前国外已经开始有人提出一种普遍的质疑,觉得这种病毒可能是某种未知文明企图改造人类的一种手段,他们的目的是未知的,但是这种病毒本身的工作方式,他们觉得应该尽量朝着高科技方向考虑,而不是传统的,地球本土的病毒传播途径。 这种声音已经开始受到重视了,已经有人开始把实验者放在电子屏蔽环境中来进行测试——有人怀疑脑中的装置是一种接收装置,可能会产生电磁波,也许这种病是通过电磁波传播的。 所有这些消息,都是程成每天读报纸看到的。 有些他能够理解,有些他觉得很荒诞。 不过对于自己的处境,他觉得自己已经思考出了结果。 他想找回自己的人生。 而单靠他自己的力量,他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在这里,起码在这里,他还能看到自己曾经的那副躯体。 第九章 老人 刘德柱早上来开门的时候,发现今天自己家店门口竟然排起了队,已经好几个人在那等了。 “奇了怪了。”刘德柱心里嘀咕,开门的时候还扭过头看这几个客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有,是之前好几天就开始了。 什么感觉呢,就是生意突然变好了。 真不是刘德柱犯贱,干典当行这一行,做生意其实一直讲究一个随缘,很多时候你一连一两个月,房租钱都挣不出来,也有的时候一两天,把一年多的利润都弄回来了。 一般来说,以刘德柱的经验,一年里最顺风顺水的日子,也不会连续超过三天。 这就好比在赌场里赌大小,连续几把全压大小,一直赢下去的概率小的可怜。很多时候,对于有经验的赌客来说,赢的越多反而越开始担心。 刘德柱现在就是这种心理。 已经连续七天了。 刘德柱开了门,招呼几位客人坐下,然后在柜台前一个个接待。 第一个是直接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来的,里面装满了香烟和酒。 然后又是小塑料袋,里面装着金银首饰。 然后还有背包,里面是笔记本电脑。 又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 还有车钥匙,车刘德柱抬起头看了一下,应该就是门口的那辆。相关的证件也都齐全。 又是这种赶着去投胎的生意。 按照规矩,刘德柱还是要跟对面聊几句:“您这把家都搬来了吧。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说:“得了癌症了。” “那也不用都急着卖啊,”刘德柱说,“癌症这种东西,治起来也是一阵一阵花钱的,不用一口气都弄。” “是不准备治了,准备去国外旅游。” 说辞都是差不多。 刘德柱又说:“是现在就要钱?” “对,越快越好。” “按照规矩,价钱肯定比正常抵押来的低。当然,这样你赎回去的时候利息也低。” “有多少?” 刘德柱看了一下房产证,去打了一个电话。 又看了车,又是一个电话。 电脑什么的,只是开机随便看了看,不用电话。 至于烟酒金银,这个简单。 最后他在计算器上按下了一串数字,转过去给对方看:“烟酒我们这边是不退,金银是七天,电脑车子半个月,房子一个月。除了房子,其他东西过了期限算是死当,房子我们会上门,一般来说我们先做债转租。” 对方看了一眼数字,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于是开单子,列合同,收据,转账,最终签字。 接下来又是第二个。 一直到中午,他接待了三个客人。 但店外面还有十几个。 账上的钱不是很多了,刘德柱吃饭的时候,找两个合伙人一起开了个语音:“账上没钱了,先垫点。” “还是跟前几天一样?” “一样。” “这些人真的是有毛病,怎么都来我们这抵押了,银行能压出来我们这五倍的钱。” “要钱要的急呗。” “还没人会来赎过?” “没。”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都上门核查过,拿着照片,找邻居一个个问的,身份肯定没问题。语音我也录了,声音也对。” “还是要谨慎,”老董说,“对了,这批人都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都有,上班的,当公务员的,做生意的就是看着正常,反而觉得不正常了。你说,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怎么会动不动压房子压车他们家里人呢,都知道吗?” “这种事情,怎么会跟家里人说,真摊开说的时候没有不闹的。” “其他都还好,房子还是少碰。太占资金了,风险太大。” 吃过饭,刘德柱接待第四位客户的时候,就明确表示房子这里不接受抵押了。 不过其他的还是一样。 对方稍微有些失望,但生意还是继续。 下午的客户就比上午的轻松一点,没有车子房子这种占资金的东西,都是寻常的抵押品。 电动车,摩托车,电脑,手表,结婚戒指什么的 这些客人的金额小,交易过程也快,不过在接待了五六个之后,刘德柱心中那种感觉就越来越浓了。 他礼貌的把其他客人都请到门外,直接对大家抱歉,然后把店关了。 等客人们都离开之后,他又拿出这几天来做抵押的客户的所有名单,还有手机做的录音。 这一行因为纠纷多,所以店里都是全程录音录像,每天刘德柱都会把这些资料也在电脑里专门归档。 他找来了这几天所有客人的录音,听了一遍。 又听了第二遍。 他感觉到了那种不对劲的原因。 这是多年从事这一行的一种潜意识,这些人似乎东西都,来路不正。 干典当这一行,接触最多的就是赃物,偷来的,骗来的,抢来的都见过。 这也是店里要录像的最重要原因,一般来说,来路不正的人,进来看到摄像头,自己就会心虚吓的离开。 再加上刘德柱做生意严格按规矩,走流程,一般来说,来路不正的东西,只要向对方提出身份证件,很多人都会借口不当了。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 来的人资料他都查过,应该都是正经人,都是有正当身份的,有些公务员在政府网站上都能查到,千真万确。 可他们一个个进来之后,就东张西望。 之前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在电脑上看了一下录像,他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 要是这些人没带证件,以刘德柱的眼光,肯定觉得这些人的东西来的不对。 但偏偏,这些看起来来路不对的人,都一个个非常光明正大,很多人不仅仅是带着自己的身份证,还有买东西时的发票,车的行驶证驾照样样都全。 快晚上了,刘德柱再次约了几个合伙人,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多少他们都压了好几百万的资金了。 三个人就准备在刘德柱家里吃饭,让老婆弄个火锅,炒几个菜,来两瓶酒。 老李先到了,老董人没到,不过留电话了,说是先去接孩子。 俩人就去阳台先去抽烟,顺便刘德柱先透了点自己的意思——最近生意不错,但是钱开始紧了,而且这生意好的有点不正常,他准备先停下来看看,总之先等回一批款。 老李没表态,只说等老董来了一起商量。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终于看见老董的车过来了,但后面还跟着辆警车。 一个警察跟着老董上来的,开门之后,刘德柱有点摸不着状况,片区的几个民警他们都认识,这人是张生脸。 但是看了一眼老董,他一个眼色就知道,这警察是货真价实的。 警察只是问:“你们都是小刘典当的?” 刘德柱点头,心里忍不住有点发紧,心想肯定是出事了。 本以为要跟着警察一起出去了,却没想到对方直接进来了,看到桌子上还有火锅,大咧咧的说:“正好你们也准备吃饭,我顺便蹭一顿,顺便跟你们说点事,不打扰吧。 刘德柱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不是冲他们来的。 他们这行是最怕警察上门,但警察有事还非得上门找他们。 三个人依次落座,警察没有说话,老董先说了:“这位警官本来是找我,搜集一些我们店的资料,我说平时我不看店,就顺便带过来了。没别的事,就是配合调查。” 警察给他们看了证件,然后才说:“最近你们店,生意肯定都不错吧。” 刘德柱尴尬的点点头:“还行。” 警察又说:“听说客人的名单,录音录像,抵押文件,你们这里都是全的。” 刘德柱说:“对,我们都是正规合法经营。” 警察递过来一个u盘:“吃完饭,去店里给我一份,电子版的就行,我们要留档。” 刘德柱小心翼翼的问:“这不影响我们正常经营吧。” “当然,你们是合法经营吗,”警察说,“我们只是筛查数据。” “是出了什么案子了吗?” “那我们就无可奉告了。” 刘德柱本来打算喝点的,这下也没敢喝,大概吃的差不离的时候,他就先带着警察去店里,不过让老李和老董在家里等他,回来还是要跟他们说事。 到店门口的时候,刘德柱惊讶的发现,自己店门口竟然还有好几个人在徘徊,看到刘德柱来开门之后,纷纷挤进门来。 “不做生意,不做生意”刘德柱说,“明天再来吧,我们是临时有事,晚上银行都下班了,很多生意都做不了。” 一群人失望的回头,这条巷子里前后有七八家干典当的,刘德柱朝着其他几个店面看了一眼,他注意到很多也都关门了。 资料拷贝要一点时间,刘德柱殷勤的给对方点了一支烟,问道:“我听说最近你们都挺忙的。” “干警察哪有不忙的时候,”对方笑嘻嘻的说,“我看你们现在也忙啊,第一次看到典当行门口排队的。” “这要是在过去,我们这一行发达,那肯定是社会出了大乱子”刘德柱说着,似乎又觉得自己有点口不择言,又倒回去说,“不过现在么,说不定是哪里搞集资崩盘了,说实话,这种生意我们做的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不认账后面来闹事的。” 警察突出一个烟圈,看着那烟圈在半空中盘旋,然而最终还是没说话。 等资料拷好,对方上了车直接就准备走了:“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忙,你家饭菜不错,有空我还去蹭饭啊。” 刘德柱笑了笑,满口答应。 等警车小时,刘德柱会看自己的店门口,他看到又有几个人等在那里了。 他们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在接触到刘德柱的眼光时才说:“老板,很快的,就一会功夫。” 刘德柱摇摇头,锁上店门:“今天不营业。” 本来他是准备打车回家的,但是又有了想法,他去周围其他几家店看了一下。 这条街上,几个老板平时之间来往也挺多的,不过竞争也激烈。一般除非有事,也不会轻易上别人的门,不过一般上门了,对方也会有个好脸色。 就在他隔壁三个店面的,最近的一个老周典当,是他比较熟悉的一家,是专门做奢侈品抵押的。 和他这种更倾向于固定资产和硬通货的相比,老周典当的技术含量要更高一些,不过风险也大,跟他也没有直接竞争,算是优势互补吧。 这一条街七八家店,每一家的侧重其实都略有不同,经营方式也很不一样。 老周店门口停着一辆货运车,看起来有人正在不断朝着店里面搬东西,一走进店里,就看见里面真的是挤的满满当当,全是好东西。 刘德柱虽然不是专门做奢侈品的,但是做这一行认也认的不少,这一眼看过去,一架子的意大利的西装,一摞摞的瑞士的表,金块都是成堆的码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银行保险库的抢劫现场呢。 店面入口处的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老人,从年纪上看,他应该有七八十了,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种,只有年轻人具备的紧张和兴奋。 说实话,这种表情,他最近看的很多。 他看这些抵押物时的表情,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看待自己财产的表情。正常来说都是心疼和不舍,因为往往需要拿到典当行来换钱的人,都是面临生活中某些不得不承受的压力。 抵押的越多,他们越心疼。 但是现在,刘德柱看到的,那分明就是一个贼看待自己赃物的表情。 那是幸运,狂喜,以及对未来忍不住的期待和幻想。 通常他们这一行的在自己的客户身上看到这种表情,他都会下意识的要求对方给出身份证明,财产的合法来源。 刘德柱相信老周一样也跟自己一样这么干了,并且认可了这些东西。 所以才能成交。 刘德柱注意到,这位老人在等着的时候,一直在刷自己的手机。 他稍微凑过去一点,就注意到手机上是一个陌生小伙子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很年轻,穿着某个金属加工厂的蓝色工作服,但对着镜头的眼神充满疲乏和木然,似乎对这个世界,对这个镜头,对自己,都毫不在意。 推荐票走起! 第十章 会议 今天是来园区的第六天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程成说道。 也是自己拥有这具身体的第七天,整整一个礼拜。 早上他被通知,参加了一个会议。 大概是因为他连续一个礼拜没有离开的缘故,和之前的方一鸣林晓一样,他被安排了一份工作。 给新来的做登记。 这是个苦差事,之前他来的时候,看方一鸣和林晓给自己做登记,觉得他们俩很神秘,身上似乎都笼罩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光环。 但换成自己来做这件事,他觉得 真的很无聊。 每天都重复跟一些陌生人说一些重复的话,谆谆告诫他们要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没有想好不要逃跑,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有情况跟组织反应 但到了第二天,该跑的,基本上都不会留。 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沮丧。 但他也明白这些工作的意义,不管是那些新人,还是对自己。 一方面,对那些陌生人,因为自己和他们有过一样的意识置换经历,所以自己出面来说,会比较有亲和力,言语也会显得真诚。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来说,那些第二天一个不剩逃跑的参与人员,其实对他也是一种提醒。 很多人第二天都会想方设法打110和园区取得联系,电话录音都有 大部分打电话回来的人,都是那些再次“穿越”不满意的人。 所谓的穿越,本质上是置换,或者说,是交换。 无条件的交换身体,以及身体附带的一切,包括健康的身体,财产权,身份的职业权力 而这个交换过程,是自由的,也就是说,你只可以跟那些想要交换的人交换。 按照方一鸣的说法,他在第一次跟林晓交换之后,双方其实就很仔细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基本上,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超越他们当初讨论的范畴。 当然,比他们更聪明的人全世界到处都是,方一鸣他们俩刚来园区的第一天,就在内部交流会议上,听到了类似的言论。 这种说法的主要意思是,意识置换一开始的时候,可能大家是纯粹出于新奇和好奇,但是只要过上一段时间,也许几天,也许一周,或者更长一些。 总之,当大家开始摸清楚这种交易的规则之后,大家肯定会意识到,这个意识置换的游戏是有风险的。 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在这个游戏代表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总之,第一批清醒意识到这一点的人,肯定会在意识置换的某个环节,退出这场游戏,就好像炒股的人,在股价达到他某个心理价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套现离场了。 但意识置换的游戏并不会马上消失,因为这个游戏规模还在扩大,还在有不断的新人正在加入这场游戏。 于是就会出现不断套现和不断加入的人。 但一个社会现实是,高价值的人在整个游戏里必然占据少数,中低价值的人才是主流。 可能加入一百个人,对整个游戏提供的价值,还不如一个套现离开的人。 这个游戏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吸引力,参与游戏的人也会不断降低他们的期望标准。 很讽刺吧,当穿越成为一种普遍行为,穿越者们也不能避免被经济规律支配——这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经济现实。 方一鸣和林晓讨论这个话题仅仅是因为键盘嘴炮的乐趣,但是园区里,甚至国家相关智库讨论这个,那可就有着非常现实的考量了。 据说现在已经有规定,所有官员现在起,每个月都要接受一次脑部ct扫描。 已经发现了一批开始病变的官员了,也有坐实置换过的 很多事情暂时还只能冷处理,但是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光靠网上删帖,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今天早上又有了一桩新闻爆料,一个70多岁的地产大王,昨天被爆把自己房子里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拿去做了抵押,所有的钱又去买了电子货币,家里人第二天发现以为被盗去报警,结果发现老人根本不认识自己,怀疑得了失忆症 记者们自然只能报道失忆症,但他的子女们可不接受这个解释,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怀疑自己的父亲被别人“穿越”了,正准备去打官司拿回自己的“损失”。 类似的案件其实已经不少了。 只是舆论被管控罢了。 吃过午饭,程成被告知下午去旁听一个会议。 方一鸣和林晓他们也去。 程成有点开心,这说明自己也跟方一鸣和林晓一样,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方一鸣和林晓却没他这么乐观:“你可能比我们更快成为他们自己人。” “为什么?” “因为你的实验,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了,”方一鸣说,“我们的听说过沥青实验吗?” 程成当然听过,就是拿沥青放在漏斗里等着它落下去,据说做了一百年。 “我们身上就是了” 程成倒是也知道他们俩参与的实验项目,就是意识互换项目——每天要做的,就是睡眠里互换意识。 这个实验的目的说穿了,就是看看这种意识互换的稳定性,或者说,极限在哪。 他们现在已经连续十天多稳定互换了,梦境里也没见过其他人,但这还远远不够。 在科学家们还没找到这种疾病的原理前,这种观察实验是没有止境的。 会议的开始时间是下午2点钟,中午12点开始,园区里就陆续不断的开始有车辆进入了,好几辆还是大巴车,一车一车的人进来。 他们三个人都还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会议,进入会场之后,才发现会场已经密密麻麻坐了几百号人了。 他们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原来以为所谓的旁听,就是随便搬把椅子意思一下,结果发现面前还放了麦克风。 三个人面面相觑。 周围的人看着都不陌生很多人的脸看着还有些熟,再配合看他们面前的名字 方一鸣是喜欢看新闻联播的,似乎很多名字都很熟悉。 程成对这些面孔不太熟,但是每个人进来前都要接受全身扫描,这个细节他是注意到了。 一直比较喜欢开玩笑的林晓今天话也少了,只是不断在人群中辨认一个又一个人,辨认出来就去拍方一鸣肩膀,来人挤眉弄眼的。 大概是这俩人意志置换的次数多了,光靠眼神就能聊天。 两点整的时候,随着麦克风里传来的一声:“时间到了,大家安静,我现在宣布会议开始。” 这么大的会议,连一个正式的名称也没有。 但其实发下来,放在他们面前的会议议程上是有的,全称是“xxxx共和国xx省戒严听证会”。 会议议程主要有两条。 第一条,全国戒严的必要性讨论。 第二条,全国戒严的具体实施办法。 这是听证会,所有的细节其实已经都有了,只是通过这种会议,在全国广泛的听取意见,尽可能的完善。 这肯定是大事。 这样的会,全国各个省市都有。 程成还不是很能理解戒严这两个词的意思,不过林晓给他用四个字就做了精确的解释:“敌我甄别。” 敌,我。 会议室里暖气开的很足,但程成还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必要性讨论很快就结束了,因为这没啥好说的,光是3x病毒的传染机理到现在还没找到,这就够可怕的了,普通人要验证自己得没得病去做个ct就行。 这个时候再不戒严,社会秩序真的有崩塌的风险。 现在正在讲的是具体实施的手段。 负责讲述戒严方案的人,正在说明戒严的几个大略原则:“凡是能够接受组织建议,承诺不再随意置换的,继续观察;已经确定置换期间有故意的非法行为的,公示身份信息;舆论上,我们不能跟那些老外一样,言必称外星文明入侵,末日病毒,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手段,有一说一;这是一种异常的生理状态,超出人类目前所能了解的范畴,没错。但这种状态的来源是未知的,目的也未知,这就跟地震c火山龙卷风,这些自然灾害一样,都是人力不可控的范畴。宣传中不要强调这种病的危害性,其实目前为止没有看到什么危害么,都是我们自己吓自己,而要更多的强调这种病的可控性,只要你不去按按钮,日子照样过” 方一鸣和林晓在下面用笔在聊天吐槽:“政府永远是当保姆,把民众当小孩子一样安抚。” “我看民众还不如小孩子呢你看看每天早上,醒来的那些人,自己吓自己都成什么样了,政府公示一些信息,总比没有信息乱猜强。” “有选择的公示信息这种倾向性可能会误事。” 程成也用一支笔加入了讨论:“敌我甄别难道得了病的,都是敌人了?” “不,是不听话的病人,严格来说是唱反调的病人。对了,地产老头的事,听说了么?那就是陈晨干的。” “不会吧!他这么大胆子?”程成看过这个新闻了,涉案金额好几千万 ,那老头就说光是自己家里藏的金条就有小半吨,这次被运出来卖了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据说是因为那条街上的当铺老板们都没现钱。 程成想起陈晨弄自己的35万。看来他现在是聪明了,知道把钱拿去买电子货币了。 “那他抓回来还不得枪毙。” “枪毙谁?他的新身体,还是你?从法律上来说,你现在就是陈晨把你拿去枪毙?”林晓坏笑。 他们在台下开小会,台上的大会已经到了听取与会人员意见的阶段。 这也是听证会的主要阶段,前面的部分都在会议纪要里可以直接看文字版,后面的意见,才是开会的主要目的。 首先发言的是一位本地的企业家:“意识置换在民间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传播,起码今天来开会之前,我也是听说了一些谣言的,应该说,我当时还以为是谣言。我知道这种病的传播肯定不利于整个社会的正常发展,但是对于个人来说,这种病的吸引力是很难被简单的宣传口径打消的。在来的路上我的一位hr告诉我,我手下的一个装配工厂,今天有150多个人同时提出离职,占总员工的四分之一。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一个员工早上确定发生了意识置换。一般人对这种事都是讳莫如深,但是这个人很有天赋,他直接在宿舍里做了一次演讲演讲的内容,恰好跟我们这次会议相反。 我们在这里讨论3x病毒的可能产生的危害,要制止这种危害。 他的演讲讲的是3x病毒可能产生的机遇,鼓动大家去创造机遇。 很多工人听了立刻就跟着他一起辞职了,据说他还当场献了血——他可能以为这种病可以靠血液传播。 他演讲的内容我带来了,如果有兴趣,在座各位可以听一听。 说实话,来的这一路上我已经听了三遍。” 在得到主持人允许后,这段录音在会场上被公放。 说话者的声音高亢而激动:“你知道你们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跟你们说,就是混日子,毫无意义的日子!这个社会不需要你们造的这几辆汽车,这里造出来的车你们也没几个买得起!原因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现在,机会来了!我不管这病毒是地球人弄的还是外星人弄的,我不管!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你们心里长了瘤子。从现在开始,去药店,去买安眠药,记住,用不了几天,全世界的安眠药都要脱销!因为它是通往新世界的药!用不着怕警察,被关进去,睡一觉,你就是另一个人;你很穷,别难过,睡一觉,你可能更穷;你有钱了,也别满足,也许明天你更有钱!” 这几天快改状态了,继续求推荐票! 第十一章 改组 这段语音引起了会上的一阵喧嚣。 林晓在边上笑:“这是21世纪的陈胜啊。” 方一鸣没说话。 程成听的浑身热血沸腾,倒不是他被那个演讲感染了,而是他感觉到了某种氛围。 就是这个世界要产生巨大变化的氛围。 会场再次回归安静之后,下一位发言人继续。 这次说话的是严教授。 严教授很年轻,年纪才四十出头,程成好几次在园区里散步的时候,看到他在跑步锻炼身体。看他的样子,说是三十岁也没人不信。 相比起来他那个学生陆超,看起来就显得比他还老。 严教授谈的是目前为止,园区里对这种疾病的最新了解:“根据我们追捕时的数据,主要是意识置换规模的数据,我们做了一个大概的数据推算。目前全国已经确诊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万,得知自己确诊的人,主动寻求政府部门帮助的,其实也就几千人,也就是说,百分之99以上的患者,其实不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肯定都参与了意识置换,而且很多还不止一次。对他们来说,得了病可能还算是好事。这两百万人现在还都处在各自的信息孤岛,并不明确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我有一个建议,就是我们首批公开3x疾病的时候,舆论上要特别注意照顾这些人群。 现在还是在疾病爆发的早期,规模不算大,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能想办法插手,我们还能做到对人群有一个大概的管控。 还有一个数据大家也都知道了,来我们园区的所有实验人员,目前逃跑的人数是36人,留下来的只有三人。 这三位实验人员这次也在会场,你们可以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方一鸣,林晓,还有程成都站了起来。 坐在他们边上的几个看起来都是脸色大变,似乎下意识就要挪过去保持距离。 “没有必要惊慌,普通的肢体接触,呼吸渠道,并不能明显增加患病概率这是疾病研究最早期就得出的结论。外国人之所以把这种疾病称作外星病毒,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种病不具备传统地球上所有疾病的运作方式。” 严教授这时候开始提到发言的重点:“之前将军提到这次疾病的宣传口径,我做一点补充。宣传其实是针对还愿意听我们说的人说的,但是从园区里实验人员的配合程度来看,很多患病者,其实已经没有耐心来听了。在他们看来这种陌生的疾病给了他们一种全新的选择,在短时间内,这种想法是很难扭转的。而这个群体本身又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群体,也是未来主要的隐患,所以我觉得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布局,甄别筛选出一批我们的人,主动的加入到这种新的行为模式中。 一来,我们也可以总结意识置换对现实产生的真正冲击,对未来可能的疫情扩散,做好提前准备。 二来,对意识扩散人群内部的心理状态,行为模式,也有真正的了解。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之所以参与意识置换,本质上还是因为觉得新鲜,但一旦过了某个限度,他们会发现这种新的生活方式其实并不如意。如果未来一朝一日这些人希望回归原本的生活模式,我觉得政府现在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方一鸣给了严教授一个字的评价:“高。” 林晓嘻嘻一笑:“这是准备找人去当卧底不对,是去深入群众,了解群众的思维动向啊。这位严教授竟然还有做政治工作的天赋。” 方一鸣说:“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懂政治,才会来这里负责实验项目。这个病技术上,我觉得人类暂时已经没辙了,在政治上进行管控,反而是当务之急。” 程成倒是担心另一样:“卧底?不会派我们去吧?” 会场此时已经安静下来了,林晓写字聊天:“怎么,怕了?” 程成:“不是,我是担心我要是走了,以后还怎么换回去啊,我还等着陈晨那货回来然后跟我换呢。” 林晓:“那个张有才,还没走吗?他给你吃胖几斤了?” 程成:“我让他去称体重他都不肯我现在连半夜爬起来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听证会还在继续,接下来陆续发言的有十几个人,意见纷纭,不一而足。 有的人觉得,对于意识置换,戒严手段本身并没有多少作用。目前已经了解到的,最远的意识置换发生在中国和巴西,两个人都是中国籍,一个在中国南海的渔船上当水手,一个在巴西附近的大西洋的游轮上旅游。 几乎隔着整个地球。 但是 意识置换依然发生了,戒严在物理上限制人们的行动自由,对于意识置换是全然无效的。 也有人觉得,戒严要表达的就是政府的重视,也借此提高人们对这种异常状态的重视程度。相比起戒严具体的成效,这种态度的审慎,让大部分人停留在对优势置换的观察期,不轻易参与,才是戒严最大的目的所在。 有人建议银行应该立刻改变制度,大额提款必须进行人格验证——现在已经有不少利用新身份的经济案件了。 相应的,网络上的借款平台也要立刻取消。 新的身份系统也必须开始建立,特征是以人格为中心——可以设置特殊的问答,或者密码。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接近6点才结束。 整个会议过程气氛热烈,意见表达充分,是一次成功的会议。 结束之后,看着与会人员离开的车流,程成第一次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抛进大河的石子。 其他人都离开了,而自己还要留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正在翻天覆地,自己却没有机会见证。 方一鸣和林晓倒是心宽,他们回来的一路上有说有笑,聊的却不再是会议,而是接下来回去玩什么游戏。 程成本想跟着他们去他们宿舍一起再聊聊,结果俩人打开电脑,真的就玩了起来。 回到自己宿舍,看见张有才又抱着可乐瓶子在看电视剧,地上到处都能看到薯片屑,中午饭带回来吃了也没收拾,就敞开放在垃圾桶里,一下午的空调一烘,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乱七八糟的味道。 程成是第一次真的生气了,过去就拍张有才:“起来!” 张有才转过头来:“什么事?” “我让你起来!” 张有才站起来,不知道程成要干什么。 “会打架不?” 张有才摇摇头:“陆超说这里不让打架。” “我问你会不会!” 张有才继续摇:“不会。” 程成冷笑:“那你就准备好挨打吧!”说完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方一鸣和林晓就来了,程成已经被警卫按住了,警卫还在怀疑:“是不是这小子跑了?” “不是,都没跑,”方一鸣说,“就是打架。” 张有才被揍的不轻,脸都有点肿了,身上都是都能看到淤青,被拉开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被吓的半死:“这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我吃我的东西关他什么事,每天洗澡洗头他都要管,刷牙时间短了他也要管!我要换宿舍!” “不行!”程成喊道,“你t哪也不能去!就在我眼皮底下呆着!你知不知道你用的谁的身体,这是我的!我跟你说,有本事你就跑,只要你一天还在这,老子就要管你一天!” 话是这么说,但程成还是被暂时安置在方一鸣的宿舍,林晓跟他换了住处。 晚上严教授专门过来查问了这件事,仔细了解情况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调:“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打人,那是你的身体没错,但现在也成别人的了。要知道,从你按下按钮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体就几乎等于是公共用品了。” 公共用品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程成,他忍不住又说:“他干什么我都能忍,你不知道,他洗澡的时候还用我的” 程成简单做了一个手势,简直羞愤欲死。 对男人来说这本来没什么,大家都是知己知彼,但有朝一日如果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控制着实施了这种行为,那对男人的自尊心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这算得了了什么呢?”严教授说,“下午就在开会的时候,陆超那里就有一个新案例,我们这里跑出去的,他之前的身体没了,人家用他的身体自杀。等他本人知道的时候,尸体都被火化了,比起他来,你算是幸运的。” 换了宿舍唯一的好处就是,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相比起张有才,方一鸣显然就是一个标准的好室友。不太爱说话,就是玩游戏。 本来他还觉得方一鸣挺有神秘感的,但是接触了之后,发现似乎也是普通人,在宿舍里翘着腿玩游戏,一边听歌还一边哼,走调严重。 晚上睡觉之前,程成第一次感觉到奇怪:“怎么今天的实验要求现在还没来?” “今天没实验,你睡你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晨和方一鸣——不,应该是林晓,被通知去对面,参加会议。 这次的会是实验组内部的会议。 说实话,程成还是第一次完整的看到所谓的实验组的全部成员。 除了他们四个,陆超,严教授,几个熟悉的警卫,哦,还有押送他们来这里的那两个警察,另外还有医生护士。 另外其他还有很多陌生面孔 ,数数人头,起码有二十多个。 除了在园区这里工作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执行外勤的,人原来都来自不同的部门,有刑警,有民警,有安全部门 严教授只是来宣布一些决定。 第一是他们原来定的实验小组,现在正式解散。 原来的实验小组,主要目的是寻找3x的传播机理,但是接近半个月下来,工作进展很少。 设计的几次实验,提出的几种假想,基本上都失败了。 第一就是认为意识置换的人群是特定的,具备某种可以被统计的信息特征。比如陈晨和程成读音相同。 但随着陈晨的逃跑,追踪陈晨一些线索都表明,这个想法是错的。 第二就是认为意识置换的置换人数根据不同人的性格,数量也是不同的,比如方一鸣和林晓因为互相熟悉,之前就是网友,可能他们的默认置换人群就是2所以才不断的置换。 但是程成身上的实验证明,意识置换的人群是不定的,这个猜想再次失败。 第三是在其他实验人员上进行的,是对意识置换需要时间的猜想。 他们让不同的实验参与者,分别进入时长不等的睡眠,到时间就喊醒,让所有参与者都必须在梦里按按钮,以此确定意识置换需要的最小时间。 这个实验也算有点成果,实验证明了,只有在25分钟以上的睡眠里,意识置换才能成功。 但实验并没能找出意识置换的中间过程——也就是说,找到意识置换进行到一半的某些证据。 意识置换这种现象,仿佛要么就是成功,要么就是失败,没有中间状态。 对于严教授来说,这个实验也算是失败了——因为只有找到意识置换的中间状态,才有可能对意识置换的传播原理,产生突破性的进展。 现在,所有这方面的研究都已经暂停了,原因严教授没有说,但林晓在来的路上猜过了——这样的研究肯定是需要全人类在一起进行的,每个国家希望搞小圈子的科研,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因为政治原因彼此也无法交流成果。 实验小组解散了,但是编制并没有散。 严教授昨天在听证会上的建议,上面同意了,并决定就让他们先把工作承担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愿意,以后就可以离开园区,甚至离开身体在梦里按下按钮,以另一种方式为国家做贡献了。 程成在会议上担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第十二章 留言 方一鸣举起了手。 严教授示意,他问:“那我们身上的实验,还需要继续吗?” 严明反问:“你觉得呢?还需要吗?” 方一鸣没再说话。 接下来严明就给在场所有人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小组未来的组织形式,还有要做的工作。 “其实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你们是在进行另一种形式的实验,真正参与这种庞大的,人类从未有过的社会实验,”严明说,“作为小组的一员,以后不管你们人在哪里,是什么身份,只要你一天还愿意承认自己是小组的一员,愿意为自己曾经的承诺做一点贡献,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尽量跟组织保持联系。” 严明说完,又拿出了一本文件夹,然后示意陆超给所有与会人员发放。 发到程成这里的时候,他注意到很大的一张a4纸上,其实只有几串数字。 仔细看的话,可以不难分辨应该是qq号和密码。 然后是银行账号和密码。 在确定所有人都拿到密码后,严明最后看了一眼大家,只说了两个字:“散会。” 回去之后,程成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第一个是qq号,他登陆之后,发现这个qq里默认加了一个群,名字叫第三区:1055988。 他进入群里,然后很快就发现很多其他人也进来了。 他试探性的打了几个字:“有人吗?” 很快其他人给了回复:“有。” 群主很快也说话了:“怎么我是群主?严教授在吗?” 群里没人说话。 不过群里很快有人问:“你们卡里有多少钱?” 程成赶紧去查了,不算多,才两万多。 当然,他们呆在这里满打满算,也才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换两万,绝对也不算少。 群里又有人问这些钱是干嘛用的,但也没人回答。 程成又陆续的在群里找人私聊,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刚开始还有人回复他,但是渐渐的,大家都没有了声音。 群里也没有了声音。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qq申请加他的好友,他点了同意。 对方给他传了一份文件,程成打开一看,是一本pdf格式的扫描书。 他去下载了专用的阅读软件,再次打开,书名很简单,就四个字,工作须知。 程成看完第一页之后,几乎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方一鸣。 对方似乎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轻轻触碰,又迅速错开。 方一鸣已经关上了电脑,拿起手机走向了阳台。 林晓很快也来了,他们俩见面就笑。 说实话程成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但是俩人很快就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因为俩人的身体一直就等于是公用的,他们很多行李都堆放在一起,之前林晓和陈晨换宿舍的时候,这些行李也都没有分开。 现在他们开始收拾起了东西,程成开始慌了起来。 对于程成来说,方一鸣和林晓,就是园区里的前辈,是他在这里生活的中心。 园区周围都是大批的陌生人,每天还有那么多陌生人进出,他们还要接受陌生人的检查和询问。 很多时候看他们俩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安之若素,程成自己也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但是看他们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 不管是独自一个人继续在这里生活,还是和他们一样离开,回归生活。 “你们可以走了?”程成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们都可以走了,你还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程成转过头去看,发现群里有了一个公共文件。 下面有复制粘贴的图片版本。 是陆超发的,所有成员解散的通知。 通知里是严明以实验小组负责人的态度,先感谢了所有人之前一段时间工作上的配合和支持,然后声明,小组在园区里的实验阶段,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他们可以自由回家。 到晚上会有一班车,送所有人离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工作的结束,他们今后的工作,会以另一种形式,在各自的生活中展开。 具体的工作内容,都在私聊发给他们的工作须知里面了。 每个人的工作 侧重点都不同,但他们依然是一个整体,由严明负责统筹所有人的工作。 程成去仔细看了自己的工作须知,发现里面除了提到对自己的身份和园区经历要求保密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要求。 基本上的意思是,还是有一个。 必须执行的要求。 从今天开始,如果晚上依然有那个梦境,他们需要按下按钮。 然后只需要他记录自己的生活,要求是每天都要写日记,简要记录自己的一天,最好包括自己的意识置换的对象,以及具体的生活。 每隔一周上线,和大家做一次交流。 如果其他任务,会在qq上告知。 他们的身份依然是实验组的参与人员,只是实验的形式,从园区里被观察人员,换成社会上被观察人员。 从在园区实验,到进入社会实验。 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当然,至于程成最担心的问题,也是其他参与人员最担心的问题,严明已经想好了。 他们的身体会被留在园区里,和张有才一样,接受园区的统一管理。 未来如果有条件,他们会换回自己的身体。 一下午的时间,程成的脑子都是空荡荡的。 说实话,刚来园区的那几天,他天天都想着走。 只是一边好奇这里是干嘛的,又感觉自己可能是在参与什么重要的工程。 方一鸣和林晓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车还有一两个小时回来,他们俩已经在规划回家后的生活了。 方一鸣是生活在h市的,林晓生活在b市,俩人之间本来相距上千公里。 当然现在交通方便了,一天内见面难度也不大。 但这毕竟不是在园区里。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每天的身体互换,还会继续进行。 严明的那个反问,说实话程成一直没理解。 但是现在,他多少有些理解了。 其实所谓的实验,不仅仅是帮国家做的。 同样也是帮自己。 难道方一鸣和林晓离开这里,他们自己就对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的事情不好奇了吗? 难道程成离开了这里,他就不会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了吗? 难道所有参与过意识置换的人不来这里,他们自己就不会想办法了解吗? 只不过半个月的实验,以及疫情的扩散,已经证明这种小范围的实验,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类似的实验肯定还会有,但不是在这。 天还没完全暗下去的时候,来接他们的车来了。 大部分人都是坐车离开的,因为实验组里,大部分人还是未感染者,他们分配到的任务,也是在外面跑外勤,配合那些出现意识置换的队友们。 所有已经有了症状的人,不管是不是经历过意识置换,都被留在了园区。 有些人,比如程成,今晚就可以出发。 更多的人还需要等,已经有不少感染者在大脑内检测到疑似肿瘤的出现,按照一般的病程推算,他们大概都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里,陆续加入这场全人类都在参与的陌生游戏。 和其他加入者相比,程成他们算是幸运的,背后有国家力量的支持,对3x病毒的了解,也肯定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排前的。 而且他们每天也都读内部流通的报纸,对于意识置换者的生活可能面临哪些困难,也有充分的准备和了解。 在坐车离开的人当中,唯一两个确定的,已经发生过意识置换者的人,就是方一鸣和林晓。 因为他们一直保持意识置换的互锁状态,所以如果他们肉体不离开,是没办法参与下一阶段的工作的。 方一鸣离开之后,宿舍就只剩下程成一个人。 方一鸣在的时候,他嫌方一鸣闷,但他人刚刚一走,程成就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大块。 晚上他去食堂吃饭,很不凑巧,又遇到了张有才。 严格来说,等他们离开后,张有才这种人,应该就属于园区里的第三类人。 首先他的知识水平,不足以去执行任务,所以他不可能成为正式的实验人员。 其次他的肉体,国家也不可能让他离开园区。 最后因为他的主动配合,国家也不大可能让他直接通过意识置换滚蛋,很大的概率,就是张有才一直在园区里过他幸福的日子,还能领着国家的津贴。 这对于曾经在偏僻农村里过了大半辈子的一个老光棍来说,这里的生活除了女人少一点,真正算是一个天堂了。 方一鸣他们讨论意识置换的时候,曾经说过,首先对意识置换感觉到满意的一 批人,会主动退出意识置换的群体,成为第一批受益人。 看来张有才就是最明显的受益人。 和他相比,程成就好比一颗刚刚入手股票就跌停的韭菜,要么现在认输割肉离场,以陈晨的身体继续以前的生活,要么在这场游戏里选择继续。 程成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来到张有才面前。 他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并把目光对准最近的警卫。 “随便聊聊,”程成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对着镜子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明天我就走了,有可能的话,还是多锻炼锻炼身体。对了,记得每过三个月去洗牙,医生说我的牙不好,容易坏。” 张有才听的莫名其妙,其实他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程成的。 陈晨回到自己宿舍,又把属于陈晨身体的体检报告拿了出来,说实话,在这之前,他对陈晨的身体也是毫不在意的。 他用他的身体打架,还不止一次。刷牙也是马马马虎,吃东西说实话也没那么注意了,基本上在食堂里也是想吃就吃。 不像之前自己健身的时候,还会算着卡路里点菜。 算起来,他跟陈晨的这具身体,其实也才刚刚磨合好。 他在体检报告背后写道:“不管你是谁,来到这里,住进了这副躯体,我希望你能了解,这躯体最早的主人,名叫陈晨。这身体很健康,没有显著的身体疼痛和疾病,所以如果你在使用期间有类似的症状,希望可以告诉医生。这具身体容易着凉拉肚子,请注意保暖。” 这些词句当然不是程成自己想的,他远没有这样的觉悟。类似的措辞,都是在严明留给他们的工作须知里面提到的。 他在那里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所有以意识置换出勤的人员,在外期间,对所有使用的身体,都要注意维护基本的健康,优先保障躯体的使用价值。 这既是对自己安全的保障,也是对整个社会负责。 他们使用这些躯体,就跟军人要使用普通百姓的工具一样爱惜维护,当年我军有优秀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虽然他们不是正式的军人,但依然是以国家的名义行使特殊职责的工作人员,所以在这方面,他们的要求都是一致的。 这些词句,只是纪律性的要求的一部分。 但是程成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他按照工作须知做了这些工作之后,还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快乐。 晚上,程成按照规定,吃下了安眠药,并在躺好之后,给自己手上戴上手铐。 安眠药的药效很快就发作,程成很快就睡着了。 程成不知道,就在他睡着之后的一个小时,在全国人民都在庆祝新年的氛围中,联合国以全球主要政府,以全人类的名义,宣布整个人类现在进入紧急状态。 各国都相应宣布了进入紧急状态,戒严状态,或者临时的治安管制。 人类第一次以一个整体的形式承认,他生病了。 第十三章 王贵 好冷好冷 程成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是不是自己晚上睡觉没开空调外面降温了? 但那也不至于那么冷啊。 程成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沉浮,红绿灯之梦已经消失,他记得自己已经按下了按钮。 也许自己现在就在另一个人身体里? 程成猛然惊醒。 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先睁开眼睛,然后他看到了远处的星空,以及挂在空中的半弯残月。 他竖起耳朵,听到了头顶上路过的车辆声音。 他身上裹着一床棉被,多少还能感觉到被窝里的温暖。 但外面的寒气不断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这一点温暖显然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面正在下雪,是很稀疏的那种雪子,夹杂着雨点,风正携裹着它们朝着原本高架桥下面,干燥的区域侵袭,他原本还算干燥的被子,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浸润。 在最靠外面的脚部,他的腿已经能够感受到渗透进来的潮气了。 程成一把就把被子掀了,站起身来。 还好,还好,身体还算健康。 除了身上有一股难以说明的酸臭,还有黏糊糊的陌生感觉,其他一切都还好。 起码基本的活动没有问题,可以行走,稍快的跑动。 但是更多的运动恐怕不能做了,因为程成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稍微动一下,腿脚就有一种很陌生的不协调感。 在贴身的内衣袋里,舒适找到了一张身份证,还有一张银行卡。 身份证上的地址显示他是农村户口,今年31岁,还算年轻。 名叫王贵。 身上没手机,程成简单朝着四周看了一下,运气不错,有一家小宾馆,正在营业。 他走过去,但只是到门口,服务员就来驱赶,听语气似乎还跟他认识:“白天就跟你说了晚上下雪,让你换个地方睡,你不信。你要进来我们都要罚款。” 程成试探性的问道:“能不能借手机打个电话。” 对方摇摇头:“你不是说你家里没人了么。” 程成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我是准备报警,去收容所。” “现在警察们都忙的要死,哪有空管你,”大概是嫌外面太冷,把里面的暖气都漏出来了,对方又走出门来对他说,“我劝你啊,去下面停车场,找个没人用的车位,还能凑合一晚上。保安这几天过年,还没来上班呢。” 程成谢过对方,但还是争取了一下:“真的,就打一个电话。” 对方看了他两眼,大概是觉得他态度还不错,把手机给了他,不过大概也是不放心他操作,还是看着他操作。 程成拨打了一个记忆中的电话,那是他的联系人,方一鸣。 也许是林晓。 总之,他们两个,和他是一个小组里的。 “谁?” “我是程成,代号大好前程,”程成不知道自己这所谓代号谁起的,听的就不舒服,“我现在醒了,需要帮助。” “你人在哪?” “人在”程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做好准备工作,只好问借他手机的服务员,“这里是哪?” “宁州汽车东站,吉祥旅馆。” “宁州?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查查你人在那别动就是了。” “能不能先给我打几百块钱,我这,身无分文。”更别说肚子还饿着呢。 “行,你就在宾馆先住吧,我上门来找你,你登记名字叫什么?” “王贵,贵重的贵。” “这个电话的主人是谁?” “宾馆服务员。” “安全上没问题吧。” “没。”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们来找你,要是有事,我们会打这个电话你醒的还真早,我这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呢。” 程成听出来了,对方应该是林晓。 他挂掉电话,又跟对方说加一下对方好友,对面会转账过来。 而且这钱也是花在他们宾馆。 听到他还有钱住宾馆,对方脸色好看了些。在收到钱后,把他请进门,不过还是对他说:“你身上的衣服最好先脱下来,我们帮你洗洗,这要是上床太麻烦了。” “行,谢谢谢谢。” 程成从来没觉得自己说话这么 低声下气过,以前这种路边小旅馆,说实话请他来他都不愿意来,但是今天,也就是他第二次穿越,他竟然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完美的融入了自己的新身份。 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流浪汉,其他人对自己的丝毫善意,自己都感觉到珍稀。 负责登记的老板娘看了他好几遍,都不敢相信是程成自己掏的钱。 她还在教训那个服务员:“你一个月才拿几块钱,我跟你说这种事管不过来的,你管得了今天明天他还会来。” 服务员争辩:“真不是我,你看,别人转账给我的,1200,还有一千多我还要给他现金呢。可能真是他亲戚。” 老板娘这才不说话了,程成又问老板娘有什么吃的,最后他点了几个菜,让送进房间。 然后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去房间。 在热水下冲了十几分钟,给自己全身洗了两遍,程成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个身体有点人类的样子了。 本来他还想去旁边的澡堂洗的,还好没去,不然就他这一身的脏,一个人进去整个池子可能就黑了。 出来之后又吃饭,几道家常菜,小炒肉,麻婆豆腐,还有一个紫菜蛋汤。 程成从来没觉得自己胃口这么好过,他一连干下去五碗饭,三个菜连菜带汤,竟然是一点都没剩下。 程成突然想起了张有才来了。 之前他还很不理解张有才怎么遇到点好吃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但他现在有点理解了。 衣服都拿去洗了,他只能光着身子在被窝里发呆,躺着躺着,说实话他又有点想睡了。 但还是算了。 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出“外勤”,也是第一次和其他组员配合行动。 可能会发生很多意外,如果没有必要,他还是尽量少节外生枝。 万一他再次睡着,梦里又有按钮,他是按还是不安。 要是按了,之前那些东西可就全浪费了,而且很容易打乱其他人的工作节奏。 第十四章 劫持 工作须知上的建议,就是大家最好保持睡眠时间的稳定,保持意识置换频率的稳定。 两次睡眠最好间隔在30小时左右——这个时间既可以保障成员的精神状态不至于过于疲劳,又能保障充分利用好每次苏醒时间。 时间太短,光是其他组员配合恐怕都来不及,而且基本上活动范围也会大大受限,因为每次苏醒肯定要优先保障新身体的基本生存条件和安全。 时间太长,超过48小时或者72小时,意识置换的频率又会过低,影响实验本身的参与度。 没有电脑,不过好在有电视。 程成打开电视,发现所有的台都在不断转播同一个信息。 一种暂时被世界卫生组织命名为3x的病毒,已经确认在全世界范围内流行,人类对此种病毒现在最大的了解,就是一无所知。 该病毒可能导致严重的脑内病变,另患者产生特殊幻觉。 官方不建议患者在产生幻觉后,做出任何行动,否则会产生不可控的严重后果。 如果出现症状,所有公民都有报备的义务。 此外,领导人正式宣布了戒严令以及动员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出门都要携带好个人证件,出门最好结伴同行。 全国范围内会进行临时的入户调查。 领导人强调,此次3x病毒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战胜这个敌人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服从指挥。 国内的新闻结束后,还转播了来自国外的新闻。 漂亮国一位科学家公开讲话,说从现有的证据来看,3x病毒很有可能是外星人一次对地球人有预谋的设计,因为它太高端,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所有对它正在研究的科研人员都在私下里称这种病毒为上帝病毒。 这种言论得到了某些宗教人士的赞同,他们认为不能排除上帝通过疾病的形式来警告,甚至清除人类。 一部分印度人相信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欧洲几个国家率先公开了这种病毒可能造成的后果,意识置换。 亲身参与过意识置换的人群情绪激动,他们宣称此前遭遇过政府的非法对待,呼吁保障自由。 也有人痛斥这种病毒是魔鬼的诱惑,他声称自己之前是以为百万富翁,如今却已身无分文。 程成第一次看新闻看的这么投入,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终于在几次加重后他去开了门,发现眼前站着的是方一鸣,身后是两名警卫——曾经负责在楼道看管他们的。 他说不出他们的名字,但还是很激动:“是你们!来的这么快?” “不快了,都7点多了,怎么样,还好吧。” “好,还行。”程成大概先说了一下自己简单的自查结果。 一名警卫拿过他的身份证,扫了一下,确认了资料。 “结过一次婚,老婆病死了,他自己也离家出走了失业很久了”高个子警卫说,“家里也没人,过去的邻居好几年没见他了。” “他应该是首次置换之前他还在这里乞讨过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说他在天桥下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林晓呢,他怎么没过来。” “我就是林晓,”对方说,“方一鸣,应该还在睡吧,我没喊他。” “我还以为都是一起醒呢。” “意识置换不需要完全睡眠同步,部分同步就够了,”林晓说着,大概看了一下房间环境,又问了一下他之前吃的什么,点点头,“还行,你运气不错。其他组,好几个危险性都比你大,运气最差的一个,人去了山里,听说那人是个驴友。” 程成笑道:“那还行,不是沙漠,起码我这还能找到手机联系你们。” 林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今天算是第一次演习,以后就没这么豪华的阵容了。” 程成跟两个警卫搭话:“我听说你们也有症状了,怎么?还没开始?” “没,”高个子警卫说,“还在潜伏期,应该还要半个月呢”他苦笑。 这笑里兼有无奈和期待。 在园区的时候他听说过这些警卫的一些牢骚话,知道他们一方面是恐惧这种病,另一方面也是期待。 园区里许多军人已经有检出的记录。 一些人都是被送走了,但是也有不少留下来的。 像这一对警卫,之前已经参与过几次实验了。 离开的时候,林晓又问了程成 一次:“一千块够不够?我觉得你怎么着也得先搞一台手机。” “不搞了,我先熟悉一下状态可能明天就去下一个了,你们也保重。” 他们离开后,程成去楼下跟老板娘要了纸和笔,自己乱七八糟的写了不少东西。 有些是给这具身体下一任的主人留下的,程成没打算花多少钱,除了房费,再吃两顿饭,剩下的八九百,可能都留下来便宜下一个了。 浪费钱倒是没什么,这些钱都属于行动经费,国家报销的。 按照工作须知上写的,意识置换遇到王贵这样的,留下点钱都是必须的,不然说不定下一任就会铤而走险。 还有一些,就是程成看了新闻,有所感触的。 电视里,新闻还在继续,国外已经有监狱的犯人通过意识置换出来,利用新身份犯罪的新闻了。 国内,暂时没有报道。 窗外除了过年的鞭炮,警笛声也是此起彼伏。 程成正准备打开窗户,看看城外的夜景时,门又敲响了。 程成去开门,嘴上还说着:“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在这了大哥,有话好说。” 门口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陌生人,看穿着像是个老板,但是行动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就贴在自己脖子上。 对方快速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身体敏捷的逼近房间,并反手关门。 他看起来也很紧张,听着窗外的警笛问他:“这里是哪?身上带钱没?” 程成用余光看着那把水果刀,小心翼翼的回到问题:”钱都在桌上了,这是是宁州,宁州汽车站。” 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听他在说话,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电视机上的新闻里去了,上面正播放着美国某座监狱里,对被置换的犯人的采访。 第十五章 建议 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 两个眼睛盯着新闻上,下面的汉字字幕,一动不动。 那些汉字他都认识。 但他显然还不能理解。 他看着字幕,又低下头看着自己。 看自己的肚子,看自己的胳膊,还有腿,鞋子。 然后再次抬起头,又去看新闻。 脸上的茫然更重了。 但他还知道拿钱。 桌上还剩下九百多的现金,他一把全拿过去了,又在程成房间里翻找了一会,确定他没有藏钱。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再次打开门,准备离开。 程成长舒了一口,但对方却很快退了回来。 外面有声音。 是老板娘还有服务员。 还有两个警察。 服务员挨个敲门:“警察查身份证,门都开一下。” 程成和他互相对视了一眼,对方几乎立刻拿刀顶在他脖子上了。 程成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在房间里醒的?” 对方怀疑的看着程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原来就是住在这里的客人,你就说是串门,找我聊天,看电视呢。” 对方慢慢放下了水果刀,看来是认同程成的建议。 不过他还是把刀放在了衣服兜里,手揣在里面。 程成去开了门,门外是两个警察,进门之后,看了他们一眼。 那个人脸色僵硬的说:“串门的,我身份证回去拿。” 程成拿出王贵的身份证给对方检查,对方拿出扫描仪简单的扫了一下,然后问话:“哪的人?” 程成只看过王贵的身份证一眼,但还是记住了一点信息:“云州的。” “云州哪里?” “十七岗。” “家里都有还有谁?” 程成张了张嘴,这些资料也许之前的林晓知道,但他也没有对自己介绍,难道自己现在还能去问他吗? 警察的脸色明显开始紧张了,又接着问:“你读的什么中学?” “你父母名字叫什么?” 程成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于是他得到了一副锃亮的新手镯。 很快,警察就在他房间里看到程成之前写的东西。 这下他的意识置换者身份完全坐实了。 不过也好程成被押下楼的时候心想,起码不用担心这一天会无聊了。 被放在警车后座上,程成忍不住就想起之前被送去园区的经历。 不知道为什么,程成有种预感,也许未来自己跟警车和手铐打交道的日子,还会很多。 五分钟后,楼上传来了警察的喝问:“举手!抱头!蹲下!” 然后那位拿水果刀的仁兄很快也下来了,手铐是反压在背后反铐的,被扔上车之后,服务员被警察叫过来看住他们,俩警察继续盘查。 服务员好奇的盯着俩人看,还拿手机给他们拍照。 对那个拿水果刀的他还有点忌惮,但是对王贵,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他还是尝试着搭话:“哥你真是穿越来的?” 程成笑笑:“算是吧。” “那你运气可真不咋地,穿越成流浪汉,还被抓了。” 程成潇洒的昂起头:“这都不是事,习惯了。” “真羡慕你”服务员说,“你穿越过最好的那一个是谁?” 程成大概是闲的无聊,开始了吹牛:“没遇到过什么好货色,遇到了再联系你,你手机号码别换啊,说不定哪天我就给你打几万。” 服务员乐了:“那一定,一定。” 倒是程成边上这个,反绑着手铐,姿势别扭的侧躺在旁边,一开始还尝试着挣扎几下,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只是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着一动不动。 俩警察很快回来了,好在后面再没有遇到可疑的,不然这车都要坐不下了。 俩人很快被送去了派出所,程成接受了讯问,问的是他原来的真实身份。 按照程成签过的保密规定,程成当然不能说,他只能拒绝配合。 程成很快就被关了进去,看得出来警察最近很忙,房间里几乎被关满了。 长排椅子上,几乎坐满了人,程成进去还得让别人都让点位置。 但房间里的气氛很热烈,警察走之后,大家 立刻开始交头接耳。 进去之后互相问了一下,几乎都是因为意识置换关进来的。 很多人都是在这里交流心得。 “你第几次了?”程成被一个秃头的中年人问。 “啊,第一次。” “第一次?原来是干嘛的?” “我就是个普通工人。” “那现在呢?” “好像是个流浪汉。” “那你可亏了。”周围人一阵大笑。 边上又有人说:“身体没毛病就好,晚上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去投胎。” “警察有没有跟你说不让换,换什么来着?” “意识置换。” “对,意识置换,你看这官方整这词,我们这就叫投胎。跟没跟你说,不准你去意识置换。” 程成摇摇头:“没说,他问我原来叫什么我都没说。” “好,就是要这个态度,他们算什么?我们一没犯法,二没偷抢,做个梦还要管。你就要问问他,凭什么把我们关进来,犯了哪条法律?” “现在都戒严了,还管什么法律。” 很快,拿刀威胁程成的那个人也被关进来了,不过他是单独被关一间,而且就是关进去,手铐也没下,只是从背拷变成正拷。 他们这个大房间的很快就开始尝试了解这一位的来历。 但是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半天,那一位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是大家都发现,那人从进来之后,就直接半躺在地上,看起来是想睡觉。 但是天这么冷,这里又没有空调,地上又是水泥地,又冷又糙,显然他很难如愿。 “一看就是没经验,想跑,”秃头说,“要想睡觉啊,这样肯定是睡不着的,我教你们,先原地运动,做上一二十个俯卧撑,再原地高抬腿几分钟,仰卧起坐能做几个就做几个总之把自己最快速度累的不行了,最好再去打一发地对空导弹,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脑子里什么也别想,就闭上眼睛,我跟你说,两分钟都不用就睡过去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程成就惊讶的看到,对面小房间里那个男人,已经在那里做仰卧起坐了。 第十六章 讨论 整个大房间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人做运动。 一开始还有几个人在取笑:“这么着急干嘛,赶着去投胎呢。” 但这句话似乎产生某种神秘的魔力,非但没有引起其他人的配合,反而让房间里变得更加安静起来。 一个人已经从好不容易能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趴下去直接开始俯卧撑了。 很快就有第二个人出现。 大房间的空间虽然比较大,但如果折算人口密度,显然是比那个只关了一个的小房间还要小。 而且小的多。 他们一个房间十六个人,大概只能容下四个人做运动。 房间里的氛围开始诡异起来。 一群被关押的犯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运动。 小房间的那个人已经几乎精疲力竭了,隔着两道铁栅栏还有两个房间好几米的空间,程成都能听到对方的大喘气声。 在他周围,其他那些在做运动的人也都是。 拘留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又有两个新人被送了进来。 进来的警察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这些人,很多人身上都已经有了汗了。 大房间里的人现在都站了起来,因为挤在一起坐那个汗味都受不了。 他只能把那两个新人送进小房间,但还是警告之前被关进去的那个家伙:“老实点!别有什么小动作!” 那人木然的看着警察,不说一句话,只有运动后沉重的呼吸声,算是回应。 等警察离开后,那人立刻就背靠在栏杆上,然后闭上眼睛。 两个新进来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见,另一个大房间里的人这时候又开始做起了运动。 程成没有加入这场“多人运动”,只是以一种看热闹的心理观看这一切。 这个办法看起来还是有些管用的,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第一个做运动的那个人,也就是之前挟持程成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在打呼噜了。 除了最后面进来的两个新人,其他人都开始加强了自己的锻炼强度。 大房间里的人经过商量,大家都觉得高抬腿是平均占地面积最小的运动办法。 于是原来四个人一组的运动场所变成八个人一组,猛烈的抬腿砸地声把整个拘留所都震动了。 外面的警察开门了,看到里面一群人在做运动,还没反应过来:“别折腾了我去给你们弄个电热扇。” 他大概还以为这些人是因为冷的。 电热扇拿进来了,其实大家运动也做的差不多了。 一个个都在气喘吁吁,好多人已经背靠着栏杆,开始闭目养神,寻找状态。 电热扇拿进来好多人都在嫌热,反而是便宜没运动的程成了。 程成心里偷偷盘算着,之前自己第一次被押送到园区的时候,路上负责看押自己的两个警察,他们明显是知道犯人会通过睡觉逃跑的。 但是在这里,显然派出所的警察们没有这个意识。 这是戒严的第一天,也许很多消息还没有解密,相关的办案手法,也没有普及。 他心里想着这些,打算以后有空,要把这些意见汇报上去。 房间里很快又有人入睡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就连程成听着这些声音,被暖气扇烘着,整个人也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还是好几个人。 门再次被打开,几个人立刻喝到:“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能让他们睡觉!” 看守拘留所的警察跟进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睡觉怎么了?” 说话的人没回答,只是拿着一根警棍,急促的敲击着房间的铁栅栏:“都给我醒醒,不准睡!听到没!都醒醒!” 房间门很快被打开,来人一个个检查着已经睡醒的。 然后一个个又拉出去问话。 程成依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这是他今天的角色。 几十分钟后他又被送了回去,发现房间了已经少了一半左右的人。 问了一下周围其他人,才知道很多人已经“逃”走了。 接下来没跑的掉的人还在长吁短叹,有人说他真的都睡着了,就差做梦按按钮了。 只能怪他们执行力还不够到位。 现在好了,值班的警察直接坐在房间里面了。 晚上不知道,起码现在白天不让睡觉。 中午饭吃了一顿完全没有油水的白菜豆腐,程成这具身体还行,勉强吃了半饱,其他人都不想吃,所有人都在想着,下次投胎换个好的身体。 下午的时候,警察给他们房间里送来了一批报刊。 都是给他们看的。 都是一些案件材料,里面描述的是很多意识置换的案例。 而且都是不太好的案例。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越到老人的身体里,结果下楼梯没注意,就摔了,送去医院的路上哭着跟医生说明情况,但还是没救过来。 一名有钱的老人,因为意识置换,自己原有的财产被人倒卖一空,亲身的儿子女儿跟他决裂,老伴也要跟他离婚,他本人却成了穷光蛋,而他原来的身体,现在每天都被陌生人占用。 著名影星因为意识置换,被人拍下了不雅视频,名声毁于一旦。 普通人换到绝症病人体内,因为不堪剧烈病痛自杀 这些案例看起来都很真实,有照片,有真实的身份,旁观者的旁述,媒体的报道,亲友们的证明 但是说实话,宣传效果一般。 大部分房间里的人,看着这些材料都在笑,笑话那些人笨,想的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自己身体状况,要是不行宁可这一天就在床上不下来,过一天什么事都过去了” “钱没了算什么,去找下家,这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还怕碰不到?” “拍个裸照么人都换了,还在乎那个。” 房间里的人大多数都关注的是他们自己口口相传的一些新闻:“现在银行有一种新的账户,叫信托账户,信托条件可以自己设,都是给有钱人办的。我跟你说,你们以后要是搞到钱,就去搞这个,他只认账号和密码,不管你是谁。” “要是钱少,就去换成黄金,自己寄去一个你自己知道的地方。最好还是找个信的过的人,你搞到钱就去寄给她。” “现在我听说已经专门有人在做这个生意了。” 第十七章 群聊 这是手机闹钟的声音 陈晨吃力的睁开眼睛,辨认好方位,拿过手机,关掉闹钟。 半个小时后,陈晨再次苏醒。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脸,这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还很年轻。 找到电灯开关,他按了两下,发现毫无反应。 没电,停电,还是用不起电? 靠着手机的照明,他摸索着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准备出门。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这人大概二十多岁,还很年轻,身体稍微有点胖,但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条件应该不怎么样。 借着手机的光,陈晨一眼就看清了他所处的环境。 很小的一个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桌子。 床上乱七八糟堆着一大堆的衣服,有的是被揉成了一团,有的则是适当的展开。 房间里有明显的气味。 他去卫生间找到了镜子,借着手机的灯光照射在自己脸上。 一张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脸。 陈晨又借着手机的灯光检查自己的身体。 比起曾经的程成,也许差了不少。 但是比起自己,也已经不遑多让。 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检查自己的牙齿。 很好,哈哈哈哈! 在手机惨白的灯光中,陈晨对着镜子开始发笑。 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干净的衣服,陈晨走出门外,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时间才早上5点。 陈晨看了一下手机里的电量,已经只剩下了不到百分之十。 他用手机先开了一下定位,确定自己是在一座城市里。 又去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记住了大概的路线。 回去房间里找到手机的充电器,以及他的身份证,然后直接走出门去。 他连钥匙都没有拿,门也没有关。 对于陈晨来说,这些东西都已经是这具身体的过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十分钟后,陈晨在酒店的大堂里,给自己的手机插上了电。 简单的用指纹解开了屏幕保护,然后检查了手机里所有相关账户的余额。 很显然,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第一次意识置换。 手机里竟然还剩下了不少钱,加起来有两三万,而且没有贷款。 也算是不错了,陈晨心想。 他又去下载了一个比特币的交易平台,第一时间登陆了自己的账户,再次确定了里面的余额。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出事,可是只有在真正看到里面数字的时候,陈晨才真正感觉,自己全新的人生,有了一些真正的依靠。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需要再做梦了。 此刻陈晨并不困,原来他是打算去住一个房间先呆着的,但是此刻他发现,比起一个人在房间里,他竟然开始喜欢坐在大堂上,看来往的行人。 他找出钱包里“自己”的银行卡,一边欣赏着街面上的风景,一边给自己的卡里转账。 酒店的门口这时候停下了一辆车。 车上又下来了四个人。 陈晨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戒严的事,他也是刚知道。 但那只是在新闻里顺便看一眼,他并不觉得戒严对意识置换有什么真正的好办法。 警察又能怎么样呢?园区里的看管那么森严,他还不是想跑就跑出来了。 但是这一刻,他还是觉得有一些下意识的紧张,手里转账的动作也中止了,在警察们进入大门之前,软件也给卸载了。 他半躺在沙发上,就看着那些警察走去前台,然后两个警察上楼,两个警察就在楼下,询问几个服务员情况。 保安们也被集合起来,要求配合工作。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楼上很快就有了动静,还有人急着下楼,但是楼上楼下警察们的配合都不错,更别说还有五六名保安。 很多人到了楼下,就被保安按住了。 门口停着一辆中巴车。 被抓到的人一个个陆续被押解出去,陈晨数了数,大概有四五个。 陈晨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也跟这些人一样去住宿,可能自己现在也得被关起来。 这又给他心中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想象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本 以为自己通过穿越,攒够了一笔钱,就能安安稳稳的去过自己的下半辈子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起码现在在所谓的戒严期内,对所有不明身份的意识置换者,暂时都是拘留和观察。 愿意主动配合警方核实身份的,确认此前意识置换的所有身份的,还能暂时取得行动自由。 凡是不愿意的,暂时都是拘留起来。 陈晨拿起自己的手机,按照自己的印象,加了一个群。 验证信息里,他输入了一串号码,那是他之前申请时弄到的所谓代号。 这是一个两三百人的群,现在聊天的人不算多,但也有十几个。 “刚换的,没钱吃饭,求打赏。” “有钱的大佬都在哪?现在应该醒了吧。” “嗟!来食!”有人开始发红包。 群里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形成了规矩,红包都是几十块到几百块,不会太大。 他们群已经遇到过好几拨骗人的了。 索性后来大家采用了身份验证系统,每个人起码要上传三套以上的身份信息,其中包括自拍,身份证,还有其他的,比如房产证驾驶证等等。 也就是说,意识置换次数起码在三次以上,才有进群的资格。 陈晨还是昨天才进的这个群。 发红包的id是一个叫全真道长的人,应该是群里比较有钱的一位老人,每天起码在群里发几千块红包。 私下里,对方也跟陈晨聊过天,因为陈晨之前发过的资料里,有程成的个人信息。 对方关心的是关于那35万,最后没有拿到手的事,并且对方言明,如果以后有业务,可以找他办。 也就是在那次讨论离,陈晨知道了如何使用虚拟货币。 “道长牛b,道长又发财了!”几个抢了红包的夸到。 陈晨犹豫了一会,在群里说了一句:“刚才又看到抓人了,你们小心点。” “前几天就说过了啊,”立刻有人回答,“现在还去住酒店,那就是找死。现在在哪醒的,就在哪先住着,要不然只能去拘留所住了。” “我都进去过四次了,住家里其实也不安全,现在你只要跟公司请假,或者旷工,hr说不定就跟警察说了,到时候一样上门来查。” 第十八章 绝症 “其实要是条件不好,倒不如主动报警,起码拘留所里不怕冻死。这种天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北方,还没暖气,真的会死人的。” “看守所是个好地方啊,人才又多现在一大堆的穿越技术,听说都是看守所那帮人交流出来的。” “那些都是低端交流,整天琢磨用别人身份多贷点款,多骗点钱,技术含量太低了,”全真道长说,“现在很多平台都不放款了,这些公司的鼻子最灵了。这种手段是没多少前途的,还把我们穿越众的形象给破坏了。” 陈晨确定警察们都走远了,电也冲的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来,离开酒店。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有些发白了,路边上一些早餐店也开了们,他随便找了一个卖小笼包的,进去点了一笼。 店主表示还要等,陈晨不在意,只坐在里面继续聊qq。 陆续更多的人醒了,很多人都是日常来群里报备交流。 “存款1800这货衣服倒是不少,是个绣花枕头。” “我这更惨,他还有老婆孩子,还是在钢铁厂上班,现在药店还要安眠药卖吗?我要赶紧跑路。” “我在xx市,有辆车,有一起来见面的吗?有事面谈。” “这又是准备出去干大事的?管理员快点出来!” 很快那个说自己有辆车的就被踢出群了。 这样的人陈晨在很多群里都见过,所谓的有事面谈,要么是见面直接勒索诈骗,要么,就是蛊惑一起去犯罪。 反正能穿越,所有的刑罚都再没有了威慑力。 除非现在枪毙的速度能够缩短到一天之内。 qq群里的人虽然天天都想着穿越致富,但是大家也是有底线的。直接去犯罪这种事,他们还是无法容忍的。 陈晨的小笼包好了,他开始放下手机吃起了东西。 周围陆续有学生过来,还有接送的家长们。 几个家长凑在一张桌上聊天:“最近你们单位是不是也体检了。” “全国都在体检,学校里这两天也不也要弄么。” “说是脑子里都长了瘤子。” “谁知道呢,不收钱就行。” “学校里据说现在也有警察了。” “对啊,x中昨天就出事了,一个人听说就是穿越的,绑架别人儿子去了。” “这帮穿越的都是走极端的。” “混的好的谁肯穿越,都是混的越差的越想翻身。” 吃过饭,陈晨回到马路上,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无处可去。 他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在车最后面找了一个座位,然后又打开手机,私聊了那位全真道长:“想要落实身份,大概多少钱。” “哪里人,基本资料有吗?” “没有,刚换过来,身份证上的地址我拍给你。” 对方考虑了一会,报了一个价格:“两万吧,十分钟里就有初步建议,三天内我给你全部搞定。” “直接比特币收不收?” “收,当然收,还有折扣呢。这比现金方便。” “再顺便咨询你几个问题,一起结算吧。” “我这里收费标准你知道吧?” “知道我是你老生意。” “行那我就放心了。有事就说吧。” “我要是现在汇款给我过去的亲戚朋友,会不会暴露。” “你身份不一定会暴露,但是你的存在肯定是暴露了。我听说你还被有关部门抓过这事,我建议你还是等等,等风头过去再说。” “新身份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身份落实之后你就随便找点理由,先辞职,再出去旅游,然后在偏远的地方买个房子,就自己过日子。你要是心里有点愧疚呢,就定时给他父母打点钱,逢年过节问候几句;要是不想节外生枝,就索性找个理由跟他家里大吵一架再走,弄一个感情破裂的事实。” “他父母万一报警呢。” “那肯定要先等你身份落实之后再一步步去干,这中间要有个过程,急不来。” “我知道了,多少钱。” 交易结束之后,陈晨等公交车在一个站台停下,立刻就下车了。 所谓落实身份,其实也就是针对警方戒严的一个反侦察手段,靠别人去查清楚新穿越身份的所有细节,然后自己备好,以针对警察针对性的询问。 起码群里人已经证明过了,现阶 段还是有效的。 道长的生意做了也不是一笔了。 之前联系典当行,卖家当的主意,其实他也是来群里咨询这位道长才知道的。 手机里又有了新信息,是一条陌生短信,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道长给他发的:“你运气比较好,他没正式工作,跟父母联系也不多,也没女朋友。就回他的住处呆两天,待会我在qq上给你传一个软件,你安装一下,用来搜你手机里他的信息。对了,他没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 “要是原主人打回来,记住一定安慰好他,出点血也没事,最怕那种穿越了后悔的,最后跑去报警,那是一抓一个准,一般来说这样的身份都不能再用了。” 这个陈晨当然知道,他第一次意识置换,遇到的主就是这种的。 一直到现在,回忆起程成,他还是有心理阴影——因为他总是能回忆起自己拳头的滋味。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也忍不住开始想他了。 如果自己没有逃跑,说不定自己现在还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的实验还在继续吗? 相比起在外面这几天的漂泊,每天生活的大起大落,陈晨还真的开始怀念起园区里那一段稳定的时光。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迫不及待现在就想随便找一个身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他现在有钱了,有很多钱了,只要他愿意,这些钱足够他三辈子的花销。 他以后会娶一个漂亮老婆,生三个孩子,买市中心的房子 一阵来自身体内的陌生剧痛突然打断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几乎立刻就躺在了路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手机这时候也来了新短信,陈晨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伸出手去,把手机放到了自己眼前:“你看一下你手机上的照片,坏消息他应该是因为绝症才去置换的,照片里还有肝癌的诊断书,是他本人的,已经是晚期了。” 第十九章 山村 中午12点的时候,方一鸣给陈晓打了电话:“还没消息,可能出事了。” “他昨晚是几点睡的。” “下午4点多,转移去看守所的路上,在车上睡着的。” “还不是不让玩手机闹的,”林晓又在叨咕,“我们反馈过很多次,比起利用手机跟外界取得联系,没有手机让人太容易犯困,也是拘留期间的大忌。” 方一鸣:“先不说这个了,最后一条消息位置定位了吗?” “定位了,要横跨半个国家,一个叫双沟村的地方很远。” “多远?” “最快的速度就是坐火车,再转车,从我这过去,7个小时。” “我这呢?” “短一点,5个小时。” 方一鸣没有任何犹豫:“那我去吧。” “行,那我在家,你喊王清跟你一起吧,两个人可靠一点。” “他不是快了么。” “那也不急这一两天,对了,记得带安眠药。” “我知道,不过很大概率就是压根没事,虚惊一场。” “但愿吧现在外面的确很乱,大城市还好,那么偏的地方可能根本就没人管了。” 大概是因为戒严,火车站都没几个人,在火车上的人一个个都有些神色紧张,列车员在车厢里巡视的频率也高了很多,看见有人在那要睡觉的,就过去把人拍醒,同时提醒新挂上来的标语:“本车厢禁止睡眠。” 很多人发着牢骚,但大多数还是接受了。 车上免费提供风油精,供要睡觉的人使用。 实在困的不行,一定要睡的,可以去专门的一节卧铺车厢,不过在那里睡觉,暂时都是要上手铐的。 一下午的火车,即使方一鸣提前有了准备,手机里准备了电视剧和小说,到站之后也是有点昏昏欲睡。 倒是王清似乎还是有些兴奋,毕竟在园区里待久了,难得出外勤。 更何况要接触的,也是以后他要通过意识置换接触的世界。 现在能提前接触,也是一件好事。 出站的时候,王清又被检查了一次行李,并且再次接受了电话的身份确认。 车是网上租好的,上车之前王清又把枪拿了出来,检查了一遍情况,然后上车。 方一鸣开车,王清坐在副驾驶。 大概开出去一个多小时以后,天就已经黑了。 不过好在这里路况还不错,路边上也有路灯,不过终于在接近目标区域的时候,方一鸣看到了路上被拦了卡。 设卡的是村上的民兵,按照规定检查他们的证件后放行。方一鸣顺便问了对方村里最近有没有异常,或者看没看到过陌生人进来。 检查他们证件的民兵队长摇头:“白天我管不到他们,村里不少人家都有车,现在这乱的,很多在城里有亲戚的,都来这乡下躲事来了。进进出出的,都是陌生面孔。” “那你们这里的摄像头能让我看一下录像吗?我们在找一个人。” 队长笑道:“那就是个摆设哪来的什么录像,吓人的。就接了个小灯泡在边上,看着是亮的,其实一点用没有。” 方一鸣回到这里,再次核实了程成今天早上在群里发出的定位信息。 可以看得出来,这条信息就是在进入双沟村的这条必经之路上发的,而且在发送之后的两分钟里,林晓就给对方打了电话。 但已经联系不上了。 技术手段也没办法追踪到手机,可能整个手机都被毁了。 俩人驾着车,在村里的主干道上大概转了一圈。 村不大,也就一两百户人家,大部分家里还都没人。 现在正是晚上7点多,有人住的家里基本上都亮着灯,一眼就能看出来。 俩人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方一鸣打开车的后备箱,找出一架无人机,装好摄像头,控制它起飞。 半个小时后收回了无人机,方一鸣把拍下来的录像在电脑里打开,快速看了一遍。 说实话,基本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说大概哪些人家有人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没办法,只能把录像传给林晓,让他那边联系严明的指挥中心,他们那里的技术力量应该更强。 王清这时候刚回来,刚才方一鸣放无人机的时候,他就出去找村上人聊天了。 村虽然不大,但中心也有一个小超市,晚上还是营业的,边上还有一个麻 将馆。 王清带回来了一些消息,都是很值得关注的:“村上很多年轻人都在说意识置换这个事,据说还有人靠着这个发财了。” “就昨天,村里还组织了一批人一起去城里医院去照ct,村里留下来的很多老人都不懂,但年轻人们都在鼓动,说谁脑子里要是照出了瘤子,就能跟着他们一起发财。” “主要的组织者是赵小亮,住在村南,4层楼的那家。他家据说也是这个意识置换第一批发财的。” 方一鸣赶紧汇报了王清的发现,俩人在得到同意后,准备让王清去那个赵小亮家去问问。 搜查令和相关证件都是现成的。 更别说还带了枪。 赵小亮家门口养了不少的狗,他们车距离老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 不过那些狗应该都是拴着的,就是叫的响,倒是没多少威胁。 虽然有狗,但奇怪的是屋子里看不到灯。 俩人下了车去敲门,但里面似乎没人。 说不定也可能出门了,村上几个认识的可能一起喝酒,喝醉里就睡别人家里,这也是常事。这个赵小亮据说还是个光棍,爸妈都死的早。 王清又敲了一次,除了狗叫,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了看院墙,想着是不是可以翻墙进去。 方一鸣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林晓打来的:“你们要小心,我们查了白天的卫星记录,今天白天一共有15辆车进村,其中就有赵小亮的。他的车现在还停在院子里,而且之后应该没再出过门。而且有很多人往他的车上送过人。” 王清拿出手枪,他已经开始警惕了。 这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有人开口问:“谁啊,大半夜的。” 第二十章 创新 “我们来找赵小亮的,他在家吗?” “他睡觉呢。找他干嘛?” 方一鸣想了一下:“昨天他来医院做了ct,有个检查结果我们要送给他,这很重要。” “片子我们都拿回来了啊?” “我知道但可能有些片子拿错了,我们带过来了。” 对方隔着窗户,认真的看了他们几眼,似乎又有些不放心:“你们是医生?” “不是,我们就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做行政的。” 门打开了,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有些糙黑,脸看起来有点凶,对他们笑起来一脸横肉的感觉。 “片子呢?好好的怎么会拿错了?你们好歹也是大医院。”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也是因为最近做ct的太多了。片子在车上,赵小亮呢?按照规定我们要把片子交给他。” “他睡着了,就给我吧。”对方大咧咧的伸出手来,拦在方一鸣面前,阻止他朝着里面走去。 “不行,我们的规定是要看到本人才能给他。” “哎呀,你脑子都不会转一转吗,死脑筋,”对方抱怨道,“好,我把人给你背来,他真的是酒喝多了” 对方说话间,走进房间里面去,听脚步声似乎是上楼去了。 方一鸣环顾眼前这个小房间,似乎是农村常见的厨房,有锅灶,有码放整齐的柴火,还能看到好几袋整齐的大米。 他去打开锅,看到锅里还留着不少饭,看这量起码也是七八个人吃的。 过了一会,给他们开门的这人,真从楼上真的搬下一个人来。 这人还在打着呼噜,闻起来身上也有酒味。 他身上还有身份证,掏出来给他们看了,的确是赵小亮。 但是方一鸣却几乎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躲在了王清后面,对他喊:“逮捕他!” 王清立刻拿出手枪,指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对方立刻抱头蹲在了地上,看他这熟练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惯犯! 王清身上没带手铐,不过带了塑料卡扣,往手腕上一束,很方便。 方一鸣立刻找来一块抹布,擦了擦赵小亮的身体,然后又仔细凑过去闻他的呼吸——酒味已经淡了很多了。 刚才这酒是临时泼上去的。 喝醉了的人吐出来的酒味一般都是发酸发臭的,带着来自胃里和嘴里的气味,怎么可能跟普通的酒一个味道。 方一鸣没有贸然进去,他怕里面还有其他同伙,只是逼问这个开门的男人:“你有没有同伙?” “没有没有这房子里就我一个醒的,其他人都睡着了。” “睡着了?这么早?” “他们都是吃药睡的。” “有多少人?带我去看。” 农村的房子一般来说平均每个房间都比较大,而且房间数量多,很多时候一家人盖了三四层楼,可能真正住一两层就足够用了,剩下的都是空置的房间。 这里显然也是如此,大概是因为家里只有赵小亮一个,所以二楼就只有一个卧室里有家居,其他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 现在那些空房间都经过了简单的改造,大门被焊了不少的铁条,原有的球形门锁现在也不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从市场上买回来的,用来锁摩托车的那种粗大的链条锁。 基本上每个房间都被关了一两个人,人就睡在地上,地下随便铺了一点旧衣物,旧被褥,这种天气下,农村又没有暖气,基本上所有人在梦中的睡姿都是蜷缩成一团。 方一鸣找到钥匙,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锁,进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房间里随便摆着几个超市里买来的搪瓷马桶,上面的标签都没撕下来,又看到原来窗户的位置也被木板和铁条封死了。 检查了一下两个人身上,都带着身份证,拍照给林晓发回去,一会就确定他们就是双沟村的村民。 第二个房间里只睡着一个,另外一个被窝还是热的,应该睡的就是之前的赵小亮了。 身份证确认也是本村人,是村上的一个老头,边上还有他写的遗书呢,内容是说他要是出了事,就把房子和地都给他城里的儿子。 3楼有三个人,除了两个本村人还是在一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里,住着这里唯一一个外地人。 王清大概是之前搜身搜习惯了,检查完这个人的身份证之后,下意识又在他身上其他地方摸索,这个时候这人突 然暴起,反身把王清压在了身下,嘴里还大喊:“草你妈也不草,怎么是你?” 王清的枪都拿出来了,听这话也愣了:“你认识我?” “我,程成啊!靠,你们来的也太快吧!林晓?还是方一鸣?” 方一鸣点点头,对着手机说话:“程成找到了。我们现场简单审一下就走。” 程成是全程的参与者,但也是对信息了解最少的。 他就知道自己在去看守所的路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辆陌生的中巴车里了。 车里的人听起来都是一个村的,彼此都认识,他们应该是刚从城里回来,去做脑部ct扫描的。 他们运气很好,去了一个村上四十多个人,分了两辆车去的,扫出来七个得病的。 回来这一路上,七个人,还有程成,他们就在一辆车上。 程成一开始身体还是自由的,但是从这些人的讨论中,他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显然是不怀好意的。程成不记得自己这个身份原来是在干嘛,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但从他们一路上商量的内容来看,程成知道,自己只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这是一个刚刚组建的犯罪团伙,为首者就是赵小亮还有被他们抓捕的中年人,名字叫赵龙。 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从新闻里了解了这个新的意识置换病,而且知道村上可能也有人得了,于是主动去做了ct。 然后赵小亮想的是,买些安眠药,把他们都关起来,然后换出去。这换出去的人,自己再想办法回来,但是那些被意识置换换回来的人 就是他们的目标。 第二十一章 风险 睁开眼睛,陈晨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 他就像非洲草原上一头接近水源地的羚羊,仔细辨认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捕食者。 四肢可以自由移动。 房间里没有陌生人。 衣服被褥电脑手机。 一切都很正常。 他打开房间的灯,很明亮,这种明亮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 一盏更亮的灯并不算贵,可陈晨遇到大部分穷人家里,灯光的亮度普遍偏暗。 接下来的发现验证了陈晨的理论。 卧室很大,衣橱里挂着的衣服都是熨烫好的,不少都是名牌。 卫生间很大,很干净。 这说明这里请得起佣人打扫。 打开卧室门,外面有一只猫在徘徊。 是一只淡金色的小猫,一边低头嗅着他的气味,一边有些不确定的对着他喵喵叫。 他打开大厅的灯,这是一间别墅。 陈晨本应该兴奋的,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在每次入睡前都疯狂祈祷自己要变得有钱。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他已经有钱了。 但钱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 反而似乎生活越来越糟了。 他一直想,只要自己找到一具合格的身体,然后就完全抛弃意识置换,平静度过自己的余生。 他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也很容易实现。 起码比有钱要容易。 但现实似乎总是有意在跟他作对,他越是这么想,却越是不能如意。 残疾,绝症,过度肥胖,容貌太丑 陈晨回到卫生间,对着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开始了今日开奖环节。 首先是容貌,还行,可以打7分,年纪在30左右,皮肤白皙,没有体力劳动的痕迹,发量正常。 然后是身体,有一点小肚子,但正常,没有健身锻炼痕迹,身体没有明显的损伤。 视觉正常,大概有轻度的近视。非色盲,非色弱。 听觉正常。 身体疾病简单自检。 轻度运动,呼吸正常,心跳正常。 指压各重要器官,没有疼痛,没有异常肿瘤。 找到身份证,根据身份号码寻找医保卡以及最近做过的体检项目。 一年前做的体检,一切正常。 陈晨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下,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他找出手机,发现联系人那一栏密密麻麻。 好几百人。 但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有一串数字。 数字大小不等,从几十到几百。 他打开通讯录,看了十分钟后,笑了。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什么好事。 他打开所有相关的银行卡和个人账号,里面只留了几千块现金。 查了一下转账记录,都是之前的半个月。 半个月前,这个人的身家还有数千万。 但是现在,连万元户都做不到。 去网上一查,他还是几家公司的股东,其中还控股一家。 家里的床头柜一拉开,全是贷款和借款的合同签字。 陈晨关掉了手机,车都没开,直接出门。 自从离开了园区之后,陈晨开始恐惧每一个新的身份常住的地方。 不管那是地下室,是出租房,是公寓,还是公寓。 都一样。 那都是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地方。 法理上也许自己能够暂时住在那里,但是同样也是法理上,他也要承担那个身份所需要承担的一切。 父母,朋友,老板,下属,债主 任何一个能跟他产生关系的人,都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 都可能随时拆穿他的身份。 他现在每天的生活,甚至比在园区里那会更加担惊受怕。 在园区他只是担心自己在实验里可能遭到伤害。 但是现在,他每天担心的东西更多。 出小区的时候,陈晨注意到了保安看自己的眼神,他似乎认识自己而且,在注意自己。 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很多店也都不开门了。 道路两旁的广告栏上,工人们正在用红漆刷上新的反穿越宣传标语:“做梦改变不了人生,置换更改不了命运。” 陈晨看着那两句标语,越看越觉得那鲜红色的字体像是烙铁印在自己脑袋里。 他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网吧,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现在的网吧生意似乎开始好起来了。 时间还很早,陈晨看到不少人就睡在网吧的椅子上。 有些人更是索性睡在了地板上。 陈晨打开一台电脑,登陆qq。 之前的qq群又被封了。 新的qq群号码群主给自己发了。 还有暗号。 他申请了新的号码,用暗号加了群。 这次是一个五百多人的大群。 里面很热闹。 正在讨论着这几天的热门案件,也就是之前官方报道出来的双沟村案。 这起案件几乎让好多人连续几天不敢再置换。 因为听说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类似的,专门针对意识置换者的犯罪。 陈晨本来对这些讨论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一直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在看这些qq群里的人。 如果把意识置换看成是一款游戏,他觉得自己已经是那种拿到了极品装备,现在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卖掉装备,就能离开游戏的人。 这款游戏在他的标准里,他已经通关了。 但是现在,连续好几天的失败,他已经开始有点慌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可捉摸的旋涡里。 他已经找其他人问过很多次了,像他这种情况算不算常见。 但真的不常见。 遇到残疾人,遇到绝症,遇到有客观生理缺陷的,情况的确是有。 但是大概也要很多次才会轮到一次。 而且很多人已经穿越过二十多次,最多的三十几次了,一次也没遇到过的,大有人在。 陈晨想起了曾经在园区里见过的方一鸣和林晓。 他们两个人的意识置换是锁定的。 也就是说,他们每次梦中,可以交换的对象,就只有彼此。 这种锁定一直在持续着,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解开。只是他还在园区的时候,对于这种现象,所有人都没办法提出合理的解释。 陈晨觉得自己肯定也是陷入了某种锁定状态。 自己得想办法赶紧联系到他们 网吧的门这时候被打开了,刚才他出小区时,看着他的那个保安,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快速在网吧里扫描了几下,几乎立刻就锁定了陈晨。 第二十二章 电话 “曾老板!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几个人几乎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拿出一个小罐子,在陈晨面前挥舞了两下,啪的一下拍在了他面前。 “说吧,”对方问,“今天你要宽限几天?” “什么意思?”陈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他说,“说清楚点。” “好,那我就说清楚点。” 对方从随身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一张欠条,放在陈晨的面前。 “曾老板你半个月前借了我们52万,当时约定好是1周内还清,利息三万。一周以上,一天一万。昨天我们找到你,你对我说他说什么来着?” 旁边的一个小弟拿出一份录音,播放:“再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 “那利息就要另算了?” “可以,可以,只要一天时间。” “现在每天我请你多吃一顿胡辣汤,来,给曾老板上汤。” 陈晨这次看清楚了那个小罐子上的字,是防暴喷雾。 他下意识感觉到了恐惧,但依然强撑着说:“一天多少利息?我还。” “我说过了,现在开始,不算利息,这一天天我上门追着要,多麻烦。现在赖账的人那么多,我管的过来么。要么,一次性本息65万,零头我给你抹了;你要是没钱还,也简单,每天我请你吃一顿胡辣汤。” 陈晨看着那罐防狼喷雾,心里默默计算着65万。 他突然觉得人生很可笑。 不久之前,自己为了区区35万,觉得可以支付所有的代价。 但是现在,65万在自己面前,也仅仅是跟一罐防狼喷雾相提并论。 他突然想起了当时的程成。 他面对自己提出的交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说实话,他曾经嫉妒程成拥有过的一切,他的身材,他的相貌,他的家庭,他的经济条件 到了现在,他依然嫉妒。 嫉妒程成拥有的,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有的勇气。 他突然想试一试。 陈晨淡淡一笑:“说实话,现在65万在我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钱。”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对方的面操作,很快自己的账户上,就到账了一百万。 追债的人眼睛都瞪大了,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曾老板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说,何必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仔呢。早点拿出来,也能少受点罪” 说着,他拿出手机,准备好收款界面,准备凑过来。 但陈晨却拿着手机一动不动,他反而拿起那罐喷雾,交到对方手上说:“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想还,我想喝胡辣汤。” “别啊,曾老板,你是大老板,何必跟我们这些人置气呢。昨天是兄弟们没个轻重,我给你陪个罪,要不然,你拿着喷我们也行。” “不用了,”陈晨说,“来吧,按你们的规矩办。” 十分钟后,网吧卫生间。 陈晨眼睛现在都很难睁开,整个肺部,鼻腔,脸上,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 这种感觉跟冬天冰凉的水混合在一起,组成一种非常矛盾怪异的感受。 他一边感觉到自己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一边又感觉自己被水冻的有些麻木。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陌生人,第一次笑了出来,他对着镜子说:“我不怕你。” 那是别人留下来给自己的债,自己凭什么要接? 65万?就是六万五,哪怕是六千五,他都觉得亏。 他账户里现在哪怕有几千万,但是对钱,他本质上还是过去的那个陈晨,那个每个月发四千多的工资就能开心好几天的普通工人。 过去他拥有的一切,他都毫不犹豫的抛下了。 身份,父母,健康,熟悉的环境 换来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现在,要他再拿这些东西再一件件把他抛下的东西换回去? 不,绝不! 离开网吧后,他直接找了一家最近的药店。 “有没有安眠药?” 对方摇头:“现在所有安眠药都不准卖了,连吃了会瞌睡的感冒药都不让卖。” 回到大街上,上班的早高峰已经开始了。 路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陈晨混混沌沌的跟着人群,走进一个地铁站。 他拿起手机,神使鬼差的输入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了,对面的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但语气是完全陌生的:“谁啊。” 陈晨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你是谁?” 陈晨有些警惕道:“我是陈晨。” 对方不假思索的反问:“哪个陈晨?” 不是他,他已经走了。 陈晨意识到了,立刻挂掉了电话。 但是仅仅两分钟之后,他的手机就又接到了电话:“我听说你找我,有事吗?我是程成,揍你两次的那个。” 陈晨说:“你是不是也跑出来了?” 但很快自己又否决了:“不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我没跑,”程成说,“我只是执行任务。说说你吧,找我干嘛?” “那我的身体呢?” “还在第三区呢。我的也在。” 陈晨听到了对方的咳嗽声,似乎很剧烈。 “你现在,没事吧?”他再次关注。 “没事,运气不好,遇到肺癌,”程成说的轻描淡写,“还能活几个月,跟我关系不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成这么说,他感觉自己和对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你们那里实验有没有什么进步,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成果” “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告诉你,有话你就直说,我现在说话可费劲。” “我想问问,有没有可能,我们想办法,把身体换回来。” “我也想,但现在还是做不到。对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万一你以后出了事,也可以找我们帮忙。” “行,这是我常用的一个qq,还有邮箱。” “保重。” “你也是。” 放下电话,陈晨从地铁站的椅子上站起来。 一辆地铁迎面而来,停下,川流不息的人群鱼贯而入,然后地铁飞速的离去。 陈晨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虽然置身人群之中,却又和人群保持着一种永远无法接近的隔阂。 每天坐着地铁去上班,曾经也是他想象中,美好城市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现在,这种生活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已经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了两个世界。 第二十三章 字条 对程成来说,比起肺癌晚期的其他症状,烟瘾犯了是更难受的一件事。 他是不抽烟的。 但他现在有了烟瘾。 这也许是意识置换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某种乐趣吧。 程成一开始甚至不知道身体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什么,他感觉自己手指颤抖,坐立不安,直到去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烟瘾。 这个人房间里到处都是香烟,得肺癌真的不冤枉他。 离婚了,老婆女儿也都跑了。 不过家里还都有她们的照片。 程成拿着一根香烟在鼻子面前嗅来嗅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脑子里两个念头正在斗争。 一个是他带来的,属于程成的念头,他是反感烟草的气味的,哪怕只是没有点燃的烟草,闻起来也绝对不舒服。 另一个就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本能,程成能感觉到这种本能在身体里的跃跃欲试。 显然他是想要做些什么。 对意识置换的研究也快一个月了,研究成果还是有一些的。 他们一个组五个人,方一鸣,林晓,王清,吕元,还有程成,也学着那些意识置换者们一样,建了一个qq群,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群里聊。 最新的进展是,根据现在的统计数据,以及对意识置换者们的大规模心理侧写,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意识置换的对象很可能不是完全随机的。 意识置换会更多发生在存在共同想法的人群中。 这种说法显然对描述方一鸣和林晓身上的置换锁定有一定的说服力。 但是放在别人身上,很多人都不那么信服。 比如程成,第一次看到这种结论的时候,程成就觉得很没道理。 他和陈晨有什么共同想法。 陈晨天天想着发大财,一有机会就偷钱。真遇到事了就是一个字怂。 他不觉得跟他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更别说他现在这具身体了,名字叫陈钟。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张嘴就是一口被烟熏到黑黄色的牙齿 程成这次置换不是自己自然醒的,说实话他是被自己的口气熏的呛醒的。 这种人是他以前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也许跟他父亲更有共同语音。 不过程成觉得,方一鸣说的另一个研究结论还是有道理的。 意识置换不是整个脑袋全部置换。 置换的,只不过是人类的自主意识。 而大部分的生活习惯,生理本能,其实都潜藏在原有的身体内。 就像程成现在。 一根香烟在他手里,好几次手都不自觉把烟嘴朝着嘴里送。 但是话又说回来,陈钟跟他,貌似还是有一点共同点的。 为了工作,程成在网上加过的意识置换的群,起码也有二三十个了。 现在的人大部分都很自私。 这没什么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有些自私真的是 很多人第一次意识置换,都是特别鸡贼的。 一般来说,要么是发现自己绝症,要么是觉得自己生活无望,要么是想着发大财,甚至还有想着换个身体就去犯罪的。 方一鸣那里已经有具体的研究数字了,一般人第一次在梦里按按钮的几率为百分之5,这个比例到现在已经下降到了百分之3 能第一次做梦就冲动按下去的,要么就是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意识置换这回事的,比如程成,方一鸣林晓这波。 要么,就的就是,生活太难了。 据说大约百分之10的意识治患者换身体是因为疼痛。 其中牙疼占的比例高过百分之30,痔疮还占百分之10。 疼的受不了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是绝大部分意识置换者,特别是官方公布3x这种病毒以来的置换者,他们都不再那么冲动了。 在政府公布之前,意识置换的话题,大家只是私下偷偷的聊。 但是在这之后,已经是一个社会性的公共话题了。 现在新闻最热门的,除了因为意识置换哪哪又有什么新型犯罪了,其他的话题就是讨论意识置换对道德法律秩序的冲击。 无论人们欢不欢迎3x病毒。 意识置换已经是一种社会现象了。 很多人已经开始有意识利用这种现象给自己谋利。 现在出现了相当一部分群体,在网上被别人称之为搬家理论。 他们觉得意识置换无非就是一次更广义的搬家。 只要做好准备工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谓的准备工作,就像陈钟做过的那样。 所有家里的私人用品,重要家具,电器,全部变卖,或者搬回自己亲戚朋友,父母妻子女儿那里去。 家里只留下必要的电器,留给后来者。 房子产权转移给父母或者其他人,再签一份租房合同。 合同就放在床头柜。 所有的银行卡全部注销。 连电子支付账号里留了几百块。 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张床,还有一点被褥。 换洗衣服给留了一套。 然后是体检报告。 陈钟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他留了一条烟,一个打火机,以及一个烟灰缸。 他留下来的“遗书”中说,这个牌子的烟是他最喜欢抽的。 置换过来的程成看到这些文件之后,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好,总比之前遇到的赵小亮那伙人强。 起码不图财,不害命。 当然,要是你运气差,赶上这具身体要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也只有自己认命。 程成拿起香烟,手又不自觉的拿过打火机。 点着了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兴奋。 他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笑了。 然后把熄灭的烟又拿起来,点着,抽了一口。 在这一刻,仿佛他找回了这具身体曾经的灵魂。 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于是伸出手去,再次掐灭。 这是陈钟的身体,但程成还是更享受自己作为程成的样子。 他去吃了一顿饭,洗漱了一下身体,又再一次去刷牙,刷了足足十分钟。 然后回到床上,躺下,关灯,吃药。 抗癌药,止疼药,维生素,安眠药。 床头柜的文件,他一动没动。 只是在最上面,他加了一张字条:“希望你不会是它的最后一个主人,善待这具身体,让更多的人也拥有这种希望。” 感谢格格巫 感谢想当年c山猫c斯皇c薇拉c烧刀的打赏!好久没写书了,不知道新书期月票有木有用喜欢这本书的朋友投下呗!还有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 接头 林晓在酒吧门口找了半天连停车位都找不到一个。 只能在很远的一个收费停车场停下,又步行几百米过来。 酒吧门口到处都都是豪车。 刚进门,他就听到里面人潮的欢呼声。 开的很大的音乐,把整个酒吧的人都带动一抽一抽的。 舞台上有个戴墨镜的年轻女人,正在用尖利的嗓音嘶吼一无所有。 台下的人到处都是掌声。 酒吧里几乎已经没有座位了,很多人拿着一杯酒就在人群中飘来荡去,仿佛地府里端着孟婆汤的游魂。 说实话,林晓不喜欢来这地方。 上大学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工作也和同事们来过。 酒也喝过,妹子也泡过,该办的事,也都办过。 但就是从来没喜欢过。 他宁可去方一鸣家里听他妈唠叨自己不爱吃香菜。 或者回自己家听自己老爸说方一鸣可比他聪明多了。 方一鸣在耳麦那头皱眉头:“太吵了,语音我先关了,你自己小心点。” “行,没事的。” 不就是接个头么。 他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信息:“我到了。” 对方没回。 林晓去点了一杯酒,磨磨蹭蹭的又等了半天,看上去唱歌的人都换了三拨了。 之前那个唱一无所有的女人又跑上去唱了。 拿起手机一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他直接给对方打了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酒吧的音箱里传来了那个女歌手的声音:“你谁啊?” 半分钟后,林晓来到了酒吧门口。 那个女歌手也出来了,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来啊。” “怎么了?”林晓说,“不是你们说可以来么,还让我们带着钱来。” “我以为你们开玩笑呢,”对方完全不在意的说,“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林晓有些失望:“所以你们说能定向置换的事,也不是真的。” “那倒也不是,”对方说,“我们自己乱试的有成功的也有” 剩下的对方就没说了。 “那成功的有多少?” “六七成吧。” “六七成?”林晓有些惊讶道。 “是啊,还是太低了,”对方拿出一支女士烟点着,对着侧方轻轻吐出一口,“不过这种事出错了也只能认。” 林晓又确认了一遍:“你的六七成的意思,是说让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固定置换,这种事情的成功率,能有六七成?” “是啊,”对方点点头,“怎么了?” 林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对面这个女人说话了。 因为就在昨天,他在内部资料里看过,美国最新的定向置换实验数据,全世界顶级的心理专家团队,从美军内部精心甄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士兵,男女各半,总数超过400人,准备时间一个星期,实验持续五天,做出来的成果,成功率是一成五。 而对面这个女人,在网上以意识置换可以给人整容为名,招来了数千名志愿者,现在宣称他们能做出六七成的成功率。 “是只有对女性吗?” “也有男的,不过很少。也成功了一两对。” “成功的人的资料能透露一下吗?不是不相信你们” “交订金就能进群,要是问了不满意,订金不退。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你这样的,成功率一般都很高。”对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样的?” “对啊,长的好,有气质。想换的人里,你这种是最吃香的。关键是你想换个什么样的比你这种条件更好的,我们群里恐怕也没几个。” “订金多少?” “看你这么帅,交3000吧,你可以在群里呆三天,三天后要是不想做,就直接退群。你知道现在警察抓这个抓的很严。” 林晓当然知道。 他更知道全国范围内,警力现在还是严重不足,现在对于意识置换的管控,警方内部也开始有不同的声音了,认为一刀切的完全禁止意识置换,在现实里是很难做到的。 起码看守所里面,已经基本上容不下更多人了。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看守所和监狱,已经成为犯罪者们的技术交流中心了。 监狱不再能困住犯罪者 ,相反,很多人进去之后,还学到了最新的犯罪技术和理论。 而与此同时警方却还在延续老一套的管理办法。 林晓不假思索的给对方打了钱,对方让他加了一个微信群,又贴过身体来,在他耳朵边轻轻说了一句:“晚上有空没。” 林晓不敢有空,因为他现在用的是方一鸣的身体。 这要是未经他同意给他整出个儿子来,这自己可受不了。 所以他只是轻轻摇头:“改天吧。” 回去,上车,驾驶,穿过半个城市,又到了另一家ktv。 这里是另一个意识置换群的群主。 这个就比较危险了,在ktv的门口,林晓还专门等王清过来当保镖。 kvt比酒吧强,起码唱歌唱的再难听,也是在隔音的房间里,对其他人的影响有限。 林晓感觉到,他一进房间,所有人眼睛都盯着自己了。 房间里酒味很重,ktv中间的小茶几上,小山一样码放着一叠一叠的黄色条状物。 没有公主和服务员,七八个人有老有少,但目光里面的不善,林晓察觉的很清晰。 “来入伙的,”其中一个拿着计算器的人走出人群,先对其他人说,又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下一次的活,还得靠他,我们先接着分。” 说着他又按着计算器,招呼人群中的一个人:“老四,到你了,15根,你的,少了点,但你干的活也少啊,没意见吧。” “没,谢谢老大,”那个老四拿出一个公文包,接过金条后,囫囵塞好,又说,“那我先走,有事再联系。” “记住啊,回去之后把东西找地方放好,然后转移,三天内,爬也得给我想办法爬回来,知道吗。” “知道。” 林晓知道,对方故意约这个时候让自己来,就是让他看分赃现场的。 林晓很配合的去盯着那人的公文包看,直到他走出门,又转过头,去看桌上那剩下的一大堆。 接下来陆续老五老六挨个的排下去领钱,整个团伙一共十二个,中间少了四个,除了整个老大自己,还有前面的老二老三,自己没工夫看到,之后还少了7和9。 他没多嘴问,对方也不说。 林晓就看着他最后把钱分完,最后只剩下老大一个人,以及桌面上,剩下的一大堆金块。 老大从中拿起了两块,放在林晓的手上,林晓注意到这是银行的存储金条,手感来判断一根应该是两三百克,按照市价也是十万左右一块。 这一根金条可以换多少张月票呢!!! 第二十五章 地下 林晓就这样拿着两块金条出来了,对方甚至都没盘问他,也没说之后行动的任何细节。 现在很多犯罪组织的扩张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干一票,分钱,找更多的人,下一票,分更多的钱。 因为意识置换,所有的传统法律已经对这些犯罪者没有了威慑。 干完一票不管被不被抓,永远都是去睡觉,换下一个身份继续。 这些犯罪组织者很多本身就是从监狱里“越狱”出来的。 对于这种新型的犯罪团伙,传统的侦讯手段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几乎没有犯罪者会配合警方的任何审讯,这些人就是被抓,进去之后也不会说半个字,傻一点的就是不说话,等时间,等自己犯困,等睡觉。 聪明一点的就跟警察说点有的没的,或者干脆说实话,装作配合的样子。 但是完全不影响结果,只要他们能找到任何机会睡觉,几乎很快就能逃脱。 现在警方已经准备给所有“被感染者”戴定位脚环,还有准备报备系统了。 林晓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内部通报的全球感染者统计。 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万。 国内是一千万不到。 感染速度是标准的指数形式,按照目前的速度,专家们做了统计,平均半个月翻一倍,一个月四倍。 也就是说下个月就是四千万,再下一个月可能就是接近两个亿。 三个月后,几乎就是百分之80以上的人口都会被感染。 可人类,到目前为止,连这种病毒基本的传播途径都没找到。 三个月,可能吗? 晚上回到家,林晓跟往常一样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还有想法。 这帮人显然不是第一次犯罪,已经是惯犯。 但具体干了什么还不知道。 杀人,放火,绑架,诈骗都可能。 林晓还是跟之前一样,建议如果犯罪者在巨额不明财产面前不能立即交代,或者在犯罪现场被捕拒绝配合警方调查,拒绝缴纳非法所得,那可以被视为恶意犯罪者。 他建议应该对这些人立即,当场击毙。 但,他也只能建议。 目前各国政府对于这种新型的犯罪高潮,采取的行动大部分依然是观察。 只要有可能,人类还是在等待。 方一鸣感觉自己现在应该进入的是一个地下室。 很深的地下室。 电梯一直在下降,走了很长时间门才打开。 陆超在门口等他,看到他,方一鸣觉得有些意外——你们又在搞实验了? “我们一直在搞吗。”陆超说,“配合老外做一个实验。” “要我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请你来睡觉。” “睡觉?要置换吗?” “当然。” 又沿着一条长长的甬道走了四五十米,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看起来很像自然形成的巨大溶洞,但周围又明显能看到人工的痕迹。 在大厅的顶端还有很多看起来临时搭建的桁架,上面横着照明的灯光。 最让方一鸣觉得意外的,是大厅下面的地面上。 一片密密麻麻的迷彩色的睡袋。 每一个睡袋边上都站着一名军人,整齐划一的排列着。 仿佛这里是露天的训练场。 方一鸣被陆超带领着,来到这片巨大方阵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排非迷彩的睡袋,陆超随意指着说:“你来的早,挑一个吧。” 方一鸣还在奇怪:“你们做试验怎么不找林晓。” “你们俩来一个就行,林晓那我们也去人了,”陆超又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你自己在这等会吧,别乱走啊,要上厕所在那边。” 方一鸣无聊到就在边上数人头,他先数了一下比较好数的横列,大概有二十多排。 纵列数到一半多的时候,一位军官这时候出现了,对着所有军人下令:“全体都有,坐下。” 整齐划一的坐下声。 方一鸣这下好数多了,他最后数清楚了,纵列是四十多人。 这里一共有将近一千名军人。 方一鸣还注意到一件事,所有军人的肩章上都没有军衔,看起来像只是穿着军装的演员。 但是看这些人的眼神,方一鸣知道他们 不是。 他在园区里跟许多军人接触过。 这时候一名金发的老外护士走到方一鸣这边来,用蹩脚的中文问他:“你也是来参加实验的吗?” “对。” “那拿好这个听指挥,和他们一起吃下去。”方一鸣看了看接过来的药,是之前在园区做实验就吃过的,是口服类型的安眠药。 一般来说,口服的药起效时间不是特别稳定,园区里的实验大部分都是用注射。 但是眼前这种大规模人员参与的实验,口服药物比较好管理。 护士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老外,抬着下巴问道:“你是方?那个锁定对象的意识置换者?” “对,方一鸣,”方一鸣用英语说,“你是哪国人?” “美国。你到现在已经置换过多少次了?” “二十一次。” “真是奇迹,”对方不可思议道,“感谢你配合这次实验。” “这是我的义务。” “你也是军人?” “公民的义务。” “好吧。”美国人笑了笑。 刚才指挥的那位军官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扩音喇叭:“距离实验还有十分钟,大家放松姿态,进入睡眠准备。” 军人们有的开始给自己脱下外衣,钻进睡袋,有的用随身携带的笔最后写点东西。 陆超这时候又过来了,带来了好几个女的——她们此刻的表情满脸都是惊恐。 显然跟方一鸣不一样,她们不像是自愿来的。 方一鸣之前看过这些人的资料,就是林晓卧底拿过来的。 据说这些女人为了“阵容”,尝试进行定向的意识置换,成功率意外的高。 几个小时前林晓刚去拿到的他们的资料。 现在人就被带过来了。反正一勺烩现在是非常时机,很多能做的实验,都凑在一起做了。 这些人被安排在方一鸣边上,不过让她们进睡袋的时候一个个都有些不情愿,各有各的歪理:“让我们当着这么多大男人的面睡觉还讲不讲道理了,谁知道睡着了你们会想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 暴雨 陆超眉头皱起来:“刚才路上你们不还是答应的么?这也不影响你们自己约定换身体啊。” “那怎么一样我还以为只是随便配合一下,谁知道这么多男人。要是我跟哪个男人换了身体,这跟谁说理去啊。” 来的女人一共有四个,两对。 原来这一千多人的时候,整个大厅里还是安静的。 现在这四个女人一进来,立刻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那个美国人老外在一旁听的半懂不懂,尝试着跟这些女人解释:“意识置换的目标跟距离完全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懂吗?把你们找来只是为了验证你们的定向准确率。” 但女人们显然听不懂,一定要求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最后陆超还是妥协了,让人找来了一个简易帐篷,专门给她们四个人搭了一个。并且承诺军人队列远离这个帐篷50米——这些女人都相信,睡在一起发生交换的成功率更高。 军人们陆续进入了睡袋,然后和实验室的实验一样,所有人自觉拿出一副手铐,把自己的手铐住。 距离实验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方一鸣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究竟是在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这几个人显然只是一个添头,实验的主体是那一千名军人。 他直接问那个美国人:“真的可能是中微子吗?” “上帝知道,”美国人说,“但的确有一些证据,所以我们在尝试验证。” 陆超也过来了,说明了更多细节:“是日本人那边先发现的,他们一个中微子观测中心的工作人员被感染了,连续好几天整个观测站的数据都偏高重复了几次小的实验,基本上确定了。这次搞一个大的,算是最终确认。” “人的大脑里,长的是中微子通讯器?” “可能有一部分有这个功能。但我们只是观察到中微子束,根本找不到信号规律。” 方一鸣摇着头,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时间到了,方一鸣拿出安眠药,准时服下。 所有军人们也在服药。 药效很快,方一鸣还来不及思考这个消息如果被验证了,那会有什么影响,他就完全睡着了。 大厅里开始出现此起彼伏的呼声。 除此之外大厅里是一片安静。 麦克来到楼上的主控室,陆超的笔记本上有一条几乎是一条直线的红色曲线。 这条曲线就是观测站里,能够观测到的中微子数量。 这座观测站建在地下1500米,几乎可以隔绝大部分宇宙中外来辐射。 只有中微子这种穿透力极强,几乎不和其他物质发生任何交互作用的粒子,才有机会穿越地层来到这里,进入巨大的纯水库,让它们有机会和巨量的原子发生碰撞,产生其他粒子被探测器观测。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中微子的数量都会保持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上。 但是之前日本观测中心的数据显示,在那名工作人员被感染期间,观测中心的平均探测到的中微子数量上升了三四个数量级。 现在国际上,对意识置换的来源,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一致的判定。 首先,这种病毒对人体是无害的,或者危害被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大脑内凭空出现的肿瘤似乎并不会对人的生理功能产生任何感染,反而相反,许多本来已经有了一些脑部病变的病人,因为被感染,原本的病变过程反而被扭转了。 第二,就是这种病毒很可能是被设计的,而且是被更高的文明设计的。虽然肿瘤存在的作用和意义人类还不清楚,但是一个巨大的肿瘤存在于大脑内,而且不对大脑功能产生影响,甚至还意外的发掘出对人类来说不可思议的新功能。 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展示。 第三,这种病毒,目前对人类,似乎并无恶意。 如果真的如许多被害妄想着所想的,这种病毒的主人希望控制人类,奴役人类,那为什么还要给人类一个按钮。 同一个梦境,同一个按钮。 让人类的意识互相交换,而不是直接上传到某个外星人的服务器,或者干脆就地销毁。 这更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暗示他们拥有毁灭人类的能力,又暗示了他们并不愿意这么做,而是希望人类做点什么。 按照之前几次小型试验的结果,基本上可以判断,人在入睡后一个小时左右,中微子的活动频率会开始增加。 麦克有些不安的看着手表。 “上来了已经上来了!”陆超指着电脑上的红色曲线,它正在以指数的速度向上攀升。 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实验才仅仅过去20分钟。 “规模上来了,之前无法观测到的少量通讯,现在能看到了,”麦克激动的用英文喊,“做一个信号的有序性分析。” 现在数据量不大,程序很快跑了出来——结果让人振奋,信号的有序度是7。 信号有序度是寻找外星文明项目提出的概念,定义发生过很多变化,但是抛开所有的技术细节,一个最简单的说法来解释这个名词,那就是,有序度越高的信号,越可能来自文明。 从1到10,7,已经是相当高的数字。 可能人类自己的无线电节目信号,很多时候信号有序度也就这个水平。 曲线还在继续上升,完全没有平缓和下落的意思。 如果说平时中微子探测中心观测到的中微子频率,就好像清晨在一颗大树底下,用瓶子搜集慢慢滴落下来的朝露。 那现在的频率,就好比在暴雨中迎接雨点的冲刷。 有序度分析一直在自动运营,随时提供最新的结果。 从7上升到8,稳定了下来。 如果这些信号是来自宇宙中的陌生信号,那人类现在就可以宣布已经找到外星人存在的铁证了。 实验还在继续,但实验的结论基本上已经可以下了。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3x病毒是另一种文明的产物。 能够使用中微子作为通讯手段,拥有这种技术力量的文明对人类来说,只能被称之为神。 如果神让人感染某种病毒,那目的会是什么? 感谢格格巫的万赏! 第二十七章 尽头 陈晨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的第几次意识置换了。 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换一个人,他都会很认真的记住对方的名字,身份,甚至邮寄地址。 他还想着等以后自己发达了,可能会回去跟这些身份的新主人聊聊天,也许大家还会成为朋友。 但是现在,从自己逃出园区到现在,似乎才过了半个多月。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回忆自己昨天是谁,前天又是谁。 他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印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人身份证上的名字了。 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今天陈晨是谁,他自己也不清楚。 身体的肚子很饿,说不上多少天没吃饭了。 但陈晨却不想去吃。 暂时饿不死就行了。吃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待会还不是会想办法走。 手机不是智能的,只能用来打电话。 周围找了半天,翻出来三十多块的零钱。 陈晨拥有的接近两千多万的电子货币,在这个地方毫无意义。 这具身体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拧紧的螺丝,还在被一把看不见的扳手拼命扳一样。 一阵一阵的疼。 大概是因为风湿。 身上的皮肤还各种的痒,一抓一把血,这种痒说实话他已经见识过了。 就是家里的跳蚤。 既然没人处理这具身体的肚子,那自然也没人会关心这个屋子里的跳蚤。 床头柜上有喷雾杀虫剂,但早就用光了。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疾病,陈晨完全不想去关心。 因为仅仅是五十多岁的年龄,就让陈晨对今天没有了任何的期望。 他下意识的想要躺下,继续睡过去。 但是却又睡不着。 皮肤的痒,身体的疼。 还有屋子里的跳蚤在他皮肤上欢呼雀跃的跳动 他站起身来,打开门去,想换个地方去睡。 但这个家的其他房间更住不下。 除了他这间卧室,另外就是一间厨房。 农村的那种低矮的,满是油和灰的厨房。 外面还有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捡回来的破烂,塑料瓶,纸板箱,废旧的钢铁,还有学生们扔的暑假作业。 这些似乎都是这个人曾经珍视的财产,所以这个杂物间还用锁给锁着。 这间屋子一打开,里面的气味更是让人无法忍受,两只老鼠直接就被吓的从门口逃窜出去了。 别说智能手机了,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 走出门去,外面正下着雨,雨下的不小,他回头去屋子里找了半天,一把伞都没有。 家里有一台小的冰箱,下面的冷冻室里,还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肉馅。 上面的冷藏室里塞着一些保健品。 厨房的角落里放着一小袋大米,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是电饭锅 电饭锅被糟蹋了。 之前不知道是谁用过了这个电饭锅,没有洗直接扔在了那里,残余的米饭数量不少,现在里面进驻了各种微生物,以及各种以微生物为食的各种小生物。 打开电饭锅锅盖的时候,陈晨几乎以为自己打开了一个小型生态圈。 又认真找了一遍,在床底下他找到了一件雨衣。 他拿着雨衣,看着外面的雨,在房檐下犹豫。 曾经在那个六人间的工厂宿舍时,他以为那里就是地狱。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跟天堂一样。 他很想在这里继续驻足,欣赏眼前乡村的初春细雨,但饥饿,疼痛,和皮肤上的瘙痒,让他难以忍受。 他只想离开这里,不顾一切的离开。 披上雨衣,进入雨幕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某种自由。 他沿着陌生的道路,毫无目的的走着。 雨幕中他只能看见稀疏的农村小楼,还有远方一望无际,已经被收割过的大片田地。 说实话,陈晨已经开始怀念自己那个肝癌晚期的身份了。 起码那个时候他招招手,随便拦下一辆车,去医院就能止住疼痛。 而在这里 前面似乎有一个红十字。 那是村上的卫生所。 他带着希望走过去,惊喜的发现大门是开着的。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门口,对着雨幕抽烟。 “医生!”他离着老远就喊,“有安眠药吗?” 医生对着他摆摆手,没说一句话。 他走上前去,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把裁纸刀,刀上有血,正在往下滴。 再看看白大褂上面,也是喷溅的血迹。 对方笑嘻嘻的看着陈晨,陈晨只觉得全身仿佛没穿雨衣,被雨水完全浸泡湿透了。 “老大爷,刚才你问我什么?要什么药?” 对方把裁纸刀的刀口收起来又推出来,发出格拉拉的声音。 陈晨勉强笑了一下:“大家都是换过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边说着话,陈晨一边小心翼翼的退后,试图退回到雨幕中。 但对方完全没有在意这雨,径直就走了过来:“你也说了,大家都是换过来的,兄弟,你要是不是换过来的,只是个老头,我放了也就放了,可你既然是换过来的,那我们就要说道说道了。” 对方直接扑了过来,两只手一用力,就把他两只手往身后一扭,很熟练的按住了。然后就一只手推着他的后背,把他推进了卫生所。 陈晨注意到,原来的医生,已经躺在了在所里的一张病床上,鲜红色的血流了一地,他甚至还没有咽气,一只手捂着脖子的伤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晨看。 陈晨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生命原来真的这么脆弱。 他曾经以为有了钱,就能拥有一切。 更不用说有了钱还能每天都穿越。 拿到钱后面的那几天,虽然每次遇到的人选都很糟糕,但他内心深处始终都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自己只要熬过去,一天一天熬过去,迟早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到时候他会舒舒服服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已经到了尽头。 “想不想发财。”陈晨说,他现在已经不奢望再多活一天。只求能多拖延一会是一会。 “当然想,说说看。” 第二十八章 邮件 其实陈晨不指望对方会留自己一命。 前几天他就跟程成有过联系了,从程成那里,他也听说了不少的案例。 现在全世界的治安正在急剧恶化。 因为一个最简单的理由,人们犯罪再也不会遭到惩罚了。 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监狱里的重刑犯通过意识置换跑出来的例子。 现在普遍的犯罪倾向是,直白,简单,残忍。 国内现在已经有了开枪令,所有实施暴力犯罪,被发现还不终止犯罪的,可以立即当场击毙。 很多犯罪分子要么不干,现在要干就是往绝出干。 因为意识置换的原因,逃跑的成功率大大提升了。 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只要逃离案发现场,事后一颗安眠药,几个小时,自己就完全可以重新以另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做人”。 “发财谁不想,说说看。”对方明显有些感兴趣了。 “你把你手机拿过来。” 对方把手机拿了过来,陈晨一看,苦笑:“有智能机吗?” “这乡下的鬼地方等等,这医生的” 他在白大褂的衣服兜里摸了摸,摸出来一部手机,但是没法解锁。 他又去那对方沾着血的手,给手机解锁,又拿回到陈晨面前。 陈晨轻轻的摇头:“不是你的手机,钱给你也没用啊。” “也对,”对方拿出裁纸刀,“看起来你之前运气也不错啊,反正现在也无聊,说说看呗,攒了多少钱?” 陈晨能感觉到刀片就在自己喉咙上轻轻的划动,他几乎下意识的把头后仰往后躲,但他脑后已经是墙壁。 对方年纪只有三十出头,手臂上的肌肉隆起,手掌粗大还有不少的老茧,看起来就是经常干活的人。更何况他还有杀人的胆量,以及一把锋利的裁纸刀。 不管怎么算,自己今天都在劫难逃。 “两千三百万。”陈晨轻轻吐出一个数字。 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下来,仿佛自己卸下了压在自己肩头的一个重担。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对方浑身紧张了一下——他似乎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从对方的眼睛里,陈晨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 自己脖子上的刀似乎也松开了一点。 对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晨,眼珠子转来转去。 陈晨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来说都是珍贵的。 陈晨想起了程成给自己留的联系方式,想起程成曾对他说过,要是出了事,可以找“我们”帮忙。 虽然程成从来没有透露过他自己在干什么。 但一个我们,让陈晨大概能够想象——他是属于某个团队的。 程成不是跟自己一样跑出来的。 拿着裁纸刀的男人开口道:“你要是死了,这两千三百万是不是就浪费了。” “是,”陈晨遗憾到,“多可惜,哥们,要不我们简单点,你放过我,我给你分一半。” “这当然好,但这一半我怎么拿呢?” 陈晨笑了笑:“你要是信的过我,就给我留一个账号” “我没有账号。” “随便买一部手机,申请一下就行,或者你下次换个身份,”陈晨指了指他身上的血,“把账号告诉我。” 对方摇头:“那除非你是个傻子,等我换个身份,我又上哪去找你呢?” “可这钱都在网上你连账号都没有。” “没事,”对方说,“我给你一个账号,你直接打过去就是了。” 他有同伙,陈晨心里一阵抽搐。 “就是给你打过去,现在也没用,”陈晨说,“现在银行都有规定的,大额的转账,48小时里可以撤回的。” “没事你转就是了。” 洗钱账户,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注册的国外的 陈晨接过那名医生的手机,去下载软件。 他注意到,对方看自己操作手机的眼神有些疑惑。 他先是尝试着打字,对方显然不是很理解,但他还是看着。 然后自己又去找软件,对方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对方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报警。 陈晨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当着对方的 面,切换了界面,打开了手机的设置。 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他又打开了ifi,然后断开了ifi的连接。 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然后陈晨开始了下载。 陈晨赌对了,他从程成那里听说过,很多下死手的犯罪者,通常都是有过犯罪经历的,这些人大多数跟时代有些脱节,对智能手机和手机交易完全陌生。 和陈晨预计的一样,这里的4g信号很差,几乎没有下载速度。 那个下载的进度条几乎是每隔十几秒钟,才会上涨百分之一。 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了,看着下载进度条问:“怎么回事?” “网速太慢了,”陈晨说,“这里是乡下,不比城里的速度快。” 对方盯着陈晨的眼睛,最终还是移开了,又把手机拿过去看了一会,然后塞了回来:“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样。” 陈晨现在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对方是个手机盲,自己应该更冒险一些,尝试直接跟程成联络的。 但是现在也不晚,陈晨在手机里先找出地图软件,在后台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 “我随便操作一下,”陈晨说,“手机要是放着不动会锁定的。” 对方还真的信了。 因为网速太慢,他等了很久,定位才被打开,他把定位快速的截图,然后复制图片。 qq肯定不能用,对方再傻也认识这个。 微信也不太可能,还要验证身份。 现在只有邮箱和短信现实一点,但是短信对方肯定能看懂。 所以陈晨只能试探着打开邮箱。 对方没有察觉。 他打开程成之前发给自己的一封邮件。 对方也没察觉,因为邮件里是全都是文字资料,是讲意识置换之后基本的注意事项的。 而且他还在拼命的操作,打开邮件之后迅速切换到了其他几个程序,又去关注下载的进度条。 过了一会,他又切换回来,打开回复,然后贴上了图片,最后又加上三个字母s。 最终发出这封邮件的时候,他看了一下进度条,还有百分之30。 第二十九章 凶手 软件下好了。 窗外依然只有静悄悄的雨声。 这个冬日的普通村庄似乎已经完全的睡去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陈晨抬起头,看到了一对眼睛。 他当着对方的面开始输入账号,以及密码。 他故意输错好几次,同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什么也没有。 医生已经死了。 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人死后的骚臭。 再加上身上跟蚂蚁一样钻的疼痛,皮肤上难忍的瘙痒。 以及眼前这个,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的壮汉,还有他手上的一把裁纸刀。 要让陈晨想象一种比这种情景更糟糕的场景,恐怕他也想不出来了。 对方指了指他手机上的时间:“再给你10分钟,再不到账,我也就不等你了。” 陈晨打开了自己的账户。 里面的数字没有变动,一切如常。 那是他一直期待的,是对未来最美好的某种想象。 全在这一小串数字里了。 虽然他还没有享受过这些数字代表的含义。 但是在他的大脑里,每次苏醒之后,他都会无数次想象。 虽然这些钱他几乎没有花多少。 但光是这些想象,给他带来的幸福感,已经比他生命里,过去所有的加起来都多了。 有了这些钱,不管他遇到什么样的身份,深陷在什么样的痛苦中,他都可以接受。 因为在他看来,一切痛苦都是暂时的。 而终点是明确的,他已经挖到了属于自己的宝藏,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在满载着宝藏回家去的路上。 陈晨还在上学的时候,看过一本小说。 谁写的他不记得了,应该是外国人。 但那本小说的内容他记得很清楚。 写的就是两个淘金者,背着自己拼命换来的金子,回家去的路上。 他们被饥饿和寒冷折磨,然后又被狼盯上。 其中一个人放不下他的金子,最后他成了狼的食物。 另一个人放下了,他最终咬死了狼,活了下来。 现在,他也成了故事中的人了。 时间过的飞快。 对方已经看了他三次了。 几乎每一次他盯着自己的时候,陈晨都觉得自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对方可能已经下定了杀死自己的决心。 陈晨还没有决定。 也许对方根本不会杀自己,他还想要钱。 也许他下一秒就会动手,就跟杀掉那个医生一样。 也许自己只要再拖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救自己。 程成依然没有回他的邮件——也许不管自己交不交,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在账号上操作着,决定做一个小小的试探。 两分钟后,对方的手机似乎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到了,瞪大眼睛看过来:“怎么只有三百万?” 陈晨解释:“我的钱都是刚从币市换出来的,你知道现在国家监管很严,刚出来的钱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转出去。” 其实他只是瞎扯淡,他根本不懂什么币市,什么监管,所有的这些话他只是大概听当初帮他操作的人这么说过,他照着学。 事实上他现在账户里的钱是完全游离在所有国内监管之外的。 只要对面也是国外账户,不管多大数额,不管对方身份,都可以瞬间到账。 但对方似乎不太明白,显然被这种说法弄的有些犹豫了。 他先是在一旁发短信,然后又出去打电话。 这里的信号很差,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电话依然断断续续。 他又尝试着去打开电脑,准备用qq聊天。 但是电脑的开机密码没人知道,除非俩人能把医生复活。 他又去打了第二次电话,最后放下电话的时候,他又盯着陈晨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走了过来,只是简单问了一句:“那还要等多久?” 陈晨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差不多已经要到了。 他装作计算时间的样子,嘴里嘀咕道:“前天中午,我算算,11点,48个小时,现在是” “现在是920。” “按道理来说,到11点就行了。” 陈晨说完,看着对方。他还在犹豫。 关于人和狼的故事,陈晨记得的还有另外一篇。 两头狼跟着一个屠夫,屠夫带着骨头。他害怕,开始用骨头一根一根的喂狼。 狼吃完了一根又接着吃。 最终让屠夫找到好的地形,反杀了这两只狼。 对方从屋子里找出一卷塑料绳,把陈晨困在了电脑椅上。 又出去把门给关上。 然后又出来拖把,把流出去的血水给大概清理了一下。 看样子是他是准备等了。 陈晨长出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暂时不会死,他突然又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整个人都被困住了,他没办法抓痒,只能想办法在椅子上蹭。 对方似乎完全不管他,只是坐在他的边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窗户外。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起来。 医生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好几次。 但陈晨没敢说话。 对方似乎也没有理睬这个手机的打算,可能是因为要把手机弄到身体边上解锁,还是很麻烦的。 跟何况就是解锁了,能有什么事呢?要么是找医生的,要么就是广告垃圾短信。跟他们全无关系。 但震动却一直没停下来。 几分钟后,雨幕中跑过来几个人来,急促的敲着大门:“老田,在不在啊,老三家又发病了。” 不仅敲门,他们还直接伸过头,试图朝玻璃窗里面看。 但窗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中年人在第一时间就紧靠在门后的墙壁处,右手捏着刀,左手还拿着一把锤子。 但门外的人似乎很快就离去了,然后又蹲在门口,轮流打电话。 “真是奇了怪了,家里也没人啊。” “会不会去城里了?” “他车还在外面呢。” “别是出事了吧。” “乌鸦嘴,说不定是串门去了,这打过年的,是不是被谁家拉着去打麻将了。” “说不定。” 几个人又走远了。 陈晨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有点紧张了。等这些人离开后,他立刻拖起陈晨:“你住哪?” 陈晨张了张嘴:“我第一次来,忘了。” 第三十章 警察 这是实话,却也是敷衍。 他的确是不记得自己住哪,那个塞满废品,家里满是跳蚤的地方,也许是自己这个身份的家。 但对陈晨来说,只是他路过的一个地方。 他拿着雨衣出门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回头。 但真要找,其实路也很简单,这个村不算小,但是地形也不复杂。 自己走过来也没用多久,只要他愿意,他还是不难找回去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愿意。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抓了回去,绝对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对方显然已经不管不顾了,直接把他推着往雨里赶。 但俩人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外面好几辆车的声音,除了汽车,还有农村常见的三轮电动车,以及拖拉机。 听声音和动静有一大批的人过来了。 有人还在喊医生的名字:“田光荣,田医生。” 中年人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把陈晨身上的塑料绳割断了,把他推进村卫生所边上的一个公公厕所里。 等人群经过他们之后,对方搭着他的肩膀又出来了。 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刀。 人群来到了村卫生所,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惊恐的喊:“田医生死了,被人捅死的!” 人群顿时炸了锅了,好几个中年人冲进去检查,确定了人的确是死了。 “刚才我们来这门还是关着的!”有人喊,“杀人犯肯定还没走远,外面还下着雨。” 立刻有人提议应该检查脚印,可是卫生所门口这一块刚被众人经过,就算有脚印也分辨不出来了。 也有人提出报警,但还没他们拿起电话,就听到外面的警车声音。 两个警察都是乡里派出所的,看到卫生所围着一大群人,也有些惊讶,事情一问,很快就清楚了。 “这里所有人都进来。”一位警察找到了人群里的村长,让大家都暂时在卫生所的屋檐底下都呆着。 大概先查了一下数量,来的这一波人有四十多个,也就是现在过年,再加上外面戒严,所以很多劳力还没出去打工。 大部分人出来一部分固然是因为热心,毕竟田光荣是村上唯一的一名医生,在村里带了几十年了,以前是赤脚医生,现在开一个卫生所。跟村里人人缘也比较好,大部分留守的老人都认识。 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乡下实在是太闲了,突然说可能有点事,大家也出来凑凑热闹。 结果还真的有热闹凑了。 四十多个人,基本上之前就是几个人几个人一起的,简单问一下,有不在场证明的,很多人都清理出来了。 最后剩下了十几个,都说自己是单独在家里的,听到外面有人喊才出来。 十几个人又大概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没看见血迹。 又借着挨个录了指纹,照片直接传网上——但问题也是一样,这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而田医生这里的ifi,好像还真没人注意过密码是多少。 录指纹的时候,陈晨已经注意到对方开始紧张了。 这个时候他自己已经放松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基本上没有多少生命危险了。因为警察和挨个审问的过程,他已经不知不觉脱离了对方的控制。 但另一种担心又出现了——他害怕警察知道他是意识置换者。 这里是凶案现场,按照现在的戒严规定,如果他被认定为凶手,可以被警察当场击毙。 他看了一眼对方,对方也朝着陈晨看过来。 但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凶狠,只有惶然和不安,也许还有后悔。 如果他不贪图自己那剩下的2000万,如果他简单直接点,一刀杀了自己,直接出村。 也许现在他已经在出村的路上,可能随便找一个路边的小店,随便找个机会打个瞌睡,睡一觉,就能逃离危险。 但是现在,因为贪婪,他已经置身绝境。 男人的眼神似乎正在变得凶狠,手开始在裤兜里摸索着。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一旦他的指纹被确认,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两个警察似乎没有带枪。 他似乎还有机会。 他不声不响的去接近那两个警察,看起来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话要对警察说一样。 陈晨本可以提醒,但他没有,他本来就在门口,现在他唯一做的,就是朝着门外的方向悄悄移动脚步。 门外这时候出现了发动机的声音,第二辆警车停下了。 两个拿着枪的人下车了。 陈晨和对方的动作都停止了。 看到来人陈晨几乎停止了呼吸——那正是他之前企图联系,过来救他的方一鸣。 还有林晓。 方一鸣看了一下环境,直接喊了一声:“大家都别说话!” 然后他拨通了电话。 手机在那个男人裤兜里震动,陈晨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紧张。 但他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陈晨。 就像一条蛇盯住了猎物。 大雨中,区区手机的震动声并不明显。 方一鸣和新来的警察和还在挨个在村民们脸上观察。 陈晨估算了一下那个男人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只有区区的十米远。 两个当地的警察在他的侧面,如果他直接冲过来,对方根本来不及阻拦和反应。 方一鸣和林晓——这两个人手里虽然拿着枪,但陈晨知道,他们并不是警察。 他们和自己一样,也不过是普通人。 他企图移动脚步,努力让自己朝着方一鸣的方向靠过去。 但对方的动作似乎更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那两名民警,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陈晨几乎是立刻打滚趴在了地上,同时高声喊:“小心!他有刀!” 那人原本似乎是冲着陈晨来的,但是听到这话,几乎立刻转向,直接对着民警的警车冲过去。 他的动作似乎是早就计划好的,非常快,路过车门处的那名警察时,那警察只是下意识抬起手想要阻止他,他直接一刀插进了他脖子,然后飞快的钻进车里。 警车开始咆哮的翻转过车身,然后猛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冲过来。 方一鸣和林晓几乎是立刻拔出枪来,对准驾驶座射击。 但对方几乎是趴在方向盘下面操控,他们的首次射击并未命中。 而车已经直接冲出了门口,把他们停在门口的车狠狠的撞了开来。 然后一个倒车,再次油门,车轮直接碾过刚才趴在地上,现在还没爬起来的陈晨的腿上。 陈晨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了惨叫。 对方直接加紧油门,后轮又接着碾了上来,这次碾过了他的肚子。 陈晨几乎立刻就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结束 凶犯驾驶着警车,直奔村外去了。 方一鸣踩着油门,沿着这车的轨迹一路搜索。 好几十个村民也驾驶着他们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跟在方一鸣的后面。 村里好几个广播用的大喇叭还在提醒其他村民:“有一名杀人犯正朝村口逃逸,驾驶警车,请行人立即避让” 从卫生所到村口大概也就几百米距离,油门一踩几秒钟的事。 又是大雨天。 方一鸣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追上对方了,只希望对方逃逸过程中别再造成更多的损伤。 但在一个拐弯的路口,他却看见前方的雨幕中,那警车的灯正在闪烁,正朝着自己飞快的迎面驶来。 方一鸣几乎是下意识转动方向盘避让,对方似乎也被方一鸣吓了一条,也是一个很大的急转弯。 方一鸣的车撞在了防护栏上,对方的警车却直接歪歪斜斜的扎在了一个排水沟里。 从刚才警车的方向,过来了一群骑电瓶车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心翼翼的过来看警车,嘴里喊着:“是不是那个杀人犯。” 警察前半截车头几乎已经栽进路边的一个水塘里,车门似乎也被水按住了,凶犯正在手忙脚乱的试图从驾驶座里出来。 围观的人群都在岸上,几个胆大的小伙子试图上去,方一鸣警告他们:“别去,嫌犯可能有凶器。” 他和林晓一左一右,直接从车的两侧接近,警告对方:“不要有任何动作,不然我们立即开枪!” 车里并没有进水,车的主要部分还在水上,所以凶犯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在试图挣扎。 林晓对着方一鸣点了点头,俩人不再上前,也不再试图劝说,只是都拨开了保险。 按照最新的戒严条例,开枪前只需要一次警告。 虽然这枪是最近几天才领,之前也就在射击场熟悉过几十枪,但用在眼前这种情况,已经足够了。 一个标准的人型固定靶。 方一鸣在左边,正对着车门的方向,凶手正在试图打开车门,能看到凶手的半个身体,林晓在车右边,仅能看到右边的肩膀,还有半个背部。 枪响的时候,对方几乎立刻停止了动作,在车里喊:“别开枪,我投” 但是枪声并没有停止。 方一鸣一共开了五枪。 林晓是七枪。 基本上确定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他们才小心翼翼的接近过去。 其实人还没有断气,只是一动不动,就在那里大口的喘气。 方一鸣把枪指向对方的太阳穴。 他开了第六枪。 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 俩人赶紧回去卫生所,查看伤亡情况。 被割喉的那名民警已经死了,刚咽的气。 警告他们,并被撞到的老人还活着,大概是因为急救的动作过于疼痛,他现在又醒了。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要从城里过来,起码半个小时。 那个老人点名要见他们两个。 方一鸣到卫生所的时候,老人就躺在里面的病床上。 田医生的尸体已经被抬出来了,和警察的一起,并排放在走廊上。 现场一片狼藉,村长指挥者几个村民守住门口,不让人进来,尽量保护现场。 外面许多村民在围观,很多人都在讨论刚才方一鸣和林晓俩人开枪的事。 一共开了十几枪。 特别是最后那一枪,顶着脑门开的。 那人的脑浆子现在还在流。 大家现在看方一鸣的眼神都是有点害怕的,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不少人还说他们可能是特警。 专门过来支援的。 老人的伤很严重,压断腿的那个伤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后面对着肚子上碾过去,显然有些严重。 方一鸣来到床前的时候,对方嘴里还在吐血。 方一鸣只是接近,对方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只说了几个字:“我是陈晨。” 方一鸣有些惊讶,他知道陈晨应该在这里的现场,因为是陈晨联系的程成,程成又汇报给他们。 幸运的是这里距离方一鸣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他和林晓开着自己的车就过来了,路上他们也跟当地的警察联系了,跟这里的警察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只是当地的警察对意识置换的犯 罪严重性估计不足,很多时候农村的报案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种轻视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方一鸣点点头:“你别说话,救护车就在路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晨脸色惨白道:“还行,就是疼,这里有没有止疼药。” 林晓已经远程跟医护人员联系上了,直接在卫生所里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一些。 但是他不会注射。 村主任朝着外面看热闹的人喊:“沈家的儿媳呢,在不在,快点过来,打个针。” 一个中年妇女进来了,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药,又看陈晨的身体,叹了口气。 不过止疼药还是打进来了,陈晨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 他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已经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 “我是不是要死了。”陈晨的声音很轻,感觉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一鸣已经离开了,他出去跟另一个民警核对现场的指纹信息。 陈晨的嫌疑还没有解除。 林晓在他的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别想太多。” 陈晨又问:“他人呢?跑了?” “谁?” “那个杀人的。” “死了。” 陈晨又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遗憾:“他还拿走了我三百万呢。怎么跑的,我看他都开车出去了。” 林晓也纳闷,村长和方一鸣刚才在门口正在说的就是这事。 那人开着车跑出去的时候,正好村里一群女人骑着电瓶车从乡里赶集回来,乱七八糟的年货买了一大堆。 在广播里听说了田医生的事,还听说凶手要从这跑,这群女人索性就把货物和电瓶车全扔在路口,把不大的路口完全堵死了。 凶手看到电瓶车路障本来准备硬撞过来的,但没想到撞了一下刚撞开了,这群女人不知道谁还带了防爆喷雾。 这些喷雾还是过年的时候,因为戒严,上面给村里发下来的安保物资,本来谁也没有重视。这群女人去赶集,大概也是最近治安不好,就乱七八糟的带上了。 结果一群女人对着车里一阵狂喷,凶手几乎被吓坏了,立刻关上窗,返程夺路而逃。 也是因为他被喷雾了,所以后面根本也没法注意看路,直接开进了池塘了,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第三十二章 治病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一场闹剧。 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杀死了两个人之后夺路而逃,最后被一群女人收拾了。 但这也非常精准的说明了一个事实。 有心算无心,一把裁纸刀就能结果两条人命。 有心对有心,一辆汽车也抵不过一罐喷雾。 无忧无虑的和平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能身边随时一个熟悉的人,都会变成恶魔。 陈晨看着天空,他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他觉得已经太晚了。 他之前一直,一直都把自己看成是某个特殊的存在。 是啊,他可能是最早参与意识置换的一批人。 他还进过国家的专门研究机构。 他还跑了出来,并且挣到了两千多万。 他应该是这个游戏第一批觉醒的玩家,他应该对规则比谁都熟悉。 但他却输给了一个可能只是刚从监狱里跑出来没几天的陌生人。 对方只是用了一把裁纸刀 这就跟当初程成找到他一样,对方只是对他挥舞起拳头。 他就只能认输。 陈晨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是一个弱者。 但他已经明白的太迟了。 陈晨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很难说他现在是要睡着,还是要死去。 林晓又把方一鸣喊来了,似乎正在对他说话。 但他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远,似乎怎么都听不清楚。 方一鸣又再次喊来了护士,对着自己打针。 陈晨忽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睡着。 是啊,自己现在严格意义上,还是嫌疑犯。 就算杀人的嫌疑去了,诈骗偷窃的嫌疑还在呢。 虽然打了针,但陈晨依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困,他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样挺好。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起码还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了两千万。 如果自己能活下来 陈晨只希望这具身体的下一任不要怪自己。 回到小区停车位,方一鸣熄了火,但却没有下车。 林晓也没有去开车门。 两个人都没说话。 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们俩人之间,一直都很有默契。 大概是因为频繁的意识置换,双方的家长都开始接受他们各自有两个儿子了。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大部分,都称不上意外。 比如开枪,比如杀人。 在他们拿到枪的那天,其实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当初教他们射击的军官还说过,初学开枪的人最大的问题往往不是枪法准不准,而是在真正需要开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这种勇气。 杀人的勇气。 今天林晓和方一鸣都证明了他们具备这样的勇气。 而且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方一鸣顶着那个家伙太阳穴开枪的时候,那人的脑浆都崩到他脸上了。 但他接下来还是照常配合民警办案,把案件的后续工作都做了了结。 真正对他们造成影响的是陈晨。 对的,也是那个在此次案件中,受伤的那个老人。 救护车之前,老人已经完全昏迷了。 医生和护士几乎是立刻对他进行了现场急救,包括输血,检查脏器是否损坏,维持生理指标。 老人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检查的结果不是很乐观——脾脏破裂,内部有大出血。 之前陈晨似乎已经因为这种大出血而休克了。 但是救护车的路上,他又醒了。 却是一脸的惊惶!那人是刚刚意识置换过来的。 那个人在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处境时,几乎立刻要求医生给他注射安眠药。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要赶紧睡觉。”那个人一直喃喃自语这句话。 带着这样的希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他死了。 没人知道这个替死鬼的真正身份,从苏醒到死亡,整个过程其实不超过五分钟。 那个人除了说要睡觉,其他什么也没说。 但他就这么死了。 整 个案件中,那个凶犯杀了两个人,其中为了300万将陈晨弄成重伤。 陈晨骗了一大笔钱,在这次案件中损失了300万。 这些都很难再计算责任。 但这个替死鬼,一个真正的无辜者,却让两个人都觉得,意识置换真正残忍的所在。 两个人是一直在交换身体的,他们的家境相仿,父母也都开明,连意识置换身份这种事情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之前很多时候,两个人其实都没太把意识置换当回事。 社会上发生的那么多恶性的暴力事件,他们俩都觉得与他们无关。 那是其他人的问题,或者说,肯定是因为他们的想法存在某些问题,才会让意识置换出现现在这种恶果。 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俩一样,把别人的身份当自己的身份一样生活,本不该有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才对。, 但是今天,方一鸣真正认识到,其实他们太想当然了。 他们的这种存在,显然是一种罕见的稀有状态,对于绝大部分正常的意识置换者,他们每一次置换,都是一次冒险。 而即使如此,他们也在选择冒险,而不是停止这种危险的游戏,回归原有的生活。 原因很简单,因为比起意识置换这个游戏,现实可能更加的残酷。 比如陈晨之前控制的那个老人,他家里他们也去了,可以说,那样的生活环境,对很多人来说,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意识置换让他们有了逃出地狱的可能。 却也给了其他人来体验这种地狱的机会。 对其他人来说,这固然是不公平。 但这不公平的根源却显然不是意识置换本身。 方一鸣知道,全世界现在主流科学界都在猜测,为什么另一种文明接触地球人,要用这种近乎荒诞的方式来接触,使用一种让人类社会秩序完全崩溃的病毒。 如果要毁灭地球,扔几颗原子弹触发核反击可能也就够了。 方一鸣现在觉得,也许他想到了一种解释。 也许,对于另一个文明来说,人类社会目前的存在形式,就是病态的。 而他们,只是为了帮人类治病。 第一卷《潜伏期》完 第一章 绑架 网上很多人都说,意识置换本来是在青年人中先流行起来的游戏,但是最终受益的,却是老人。 程成深以为然。 只有长时间,深度参与过意识置换的人,才最清楚,什么是人最宝贵的财富。 这是程成置换过的,第三个老人身份了,也是岁数最大的一个,75岁。 但身体素质却比之前许多中年人都强。 不过毕竟还是老了,眼睛有一点老花,整个视野里都带着一点朦胧。 不过配合窗外这星星点点的雪花,感觉倒是也不错。 车到站了。 程成戴好眼镜,拿起拐杖,跟着人流出站。 在出站口的位置,程成看见有一个陌生人,但是近看就认出来了,他手里举着程成1105的牌子。 他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是最后一个了大家都在等你。” 约好的地方在车站边上的一个小饭馆。 一共六个人,点了一个包厢。 程成进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站起来:“哟,多大岁数了?过来一趟不容易。” “75,还行。”程成看了看桌上,菜几个凉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烟屁股也有一堆,看起来应该等了好一会了。 大家纷纷落座,带着程成过来的那位立刻喊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1105,你这能不能喝酒?” “还是不喝了,”程成说,“你们随意。” “行,那大家都随意一点。不过大伙还是先碰一杯,1105你就用茶杯,以茶代酒。来,就当是为我们的缘分吧,干一杯。” 六只杯子碰在了一起。 放下来的时候,六双眼睛互相看着对方。 这六个身体,程成全都认识。 有人认识三四个,也有最少的只认识一个。 都是他们曾经用过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总之有一次程成苏醒后,看到身边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一个联系方式。 通常来说,意识置换者互相之间都是避免联系的,因为几乎都会产生纠纷。 谁用的钱多了,谁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了,谁不好好吃饭,弄的胃痛了 老话说的好,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意识置换就是一群和尚抢水喝。 3x疫情发展到现在,算上公布前的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 如果把意识置换看成是一场庞大的游戏,所有参与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游戏的规则。 也明白了游戏的前景。 如果说半个月前还有一些人是乐观派,那么到现在,基本上在主流媒体上,已经听不到乐观派的声音了。 全世界范围内的犯罪激增,意识置换者普遍不愿意出去工作,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挖掘出新身份的存款,用这个身份套现出所有能套现的现金,然后卷款携逃。 似乎这就是这个游戏最佳的游戏策略和规则。 在这种规则下,所有人互相之间,就是抢劫和被抢劫的关系。 像程成他们这样,能聚在一起吃饭还不打起来的,真是少之又少。 “听说了么,”说话的是1101,程成跟他在网上聊过不少,也是这场聚会最早的发起者,也是给程成主动留言的那个人。程成不知道他最早的身份,但网上聊了好几天,他知道对方召集这次聚会肯定是有想法的,“现在很多人,跟我们这样的,都组织起来了,吃大户。” “吃大户?不是一直都在吃么。”1104不以为意。意识置换者看到一个新身份有钱,把能变卖的都卖光现在已经算不上新闻了。 “不一样,”1101说,“是有组织的吃大户。” 1101说起前天发生在另一座城的事。 大部分人意识置换是因为好奇还有对现实不满,但1101不一样,他是迫不得已的。 他很有钱,但是得了绝症,家里一切都好,有两家公司,家庭幸福。 本来他也准备认命了,在医院坚持了大半年,罪是越受越多,病也看的越来越多。 本来是淋巴癌,然后转移,看好了又转移 遗书都写好了,家里的财产也都提前做了安排。 但意识置换出现了。 换到新身份后的第一天,他回家跟家里人认亲,家里人竟然接受了——当时意识置换 还没有公开。 而换到他原来身体里的人,据说本来就准备自杀的。 是因为自杀的时候做了梦,换过来的。 既然这里又是绝症还那么疼,他就再自杀一次。 这一次成功了。 1101为此背负了不小的精神负担,他还找到了那个自杀者原来的家属,给他们家匿名寄了一笔钱。 1101的新身份也是孤身一人,父母早就没了联系。 所以他就用新身份回归了旧生活,还是一样管原来的公司,做原来的工作。 外人只是以为他老婆改嫁,闲言碎语也有不少,但对他们家影响不大。 但是过了十几天,新的身份也发现有病也是绝症 他又换了新身份,但这次他老婆接受不了了。 改嫁一次还行,半个月里死了老公改嫁两次,两个老公都得绝症。 总之,最后每次他换了身份,都去给老婆,自己的公司远程打工。 只不过他们家里人不承认他的身份,让他以后换一个稳定的身份再说。 他自己也乐得如此,每次换了新身份,但是做的都是一样工作。在绝大部分意识置换者中,像他这样有稳定工作的人,还愿意稳定工作的人,算是少之又少了。 事情似乎有点邪门,似乎1101每次换新身份都有不小的病,或者干脆就是老人和残疾人,不过1101自己倒是不介意,对他来说,自己能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所以他心态很不错,而且他家里有钱,基本上没有花过新身份的钱,而且遇到条件很差的身份,还会给留联系方式,让后来者不方便的时候来找自己。 多了不敢说,一两百一天的生活费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一直在经营企业,而且自己也是意识置换者,所以他对意识置换本身对经营可能产生的风险很警惕。 他的公司是干外贸的,主要是服装和医疗。 本来以为戒严会影响生意,结果订单反而接踵而至。 但是几家经常合作的工厂却出了不少的问题,现在辞职的人太多了。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过年,这段时间工人回去,或者因为戒严,呆在家里不敢出来,也是正常的。 过年的时候他还让他老婆去找这几个工厂的老板吃饭,摸一摸情况,也给他们适当提高点价格。 但前几天就出事了,其中一家工厂的老板,他儿子没跟他说,就去置换了。 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好好的富二代不当,在梦里瞎按个什么劲。 但这下大麻烦来了。 他儿子的新身份几乎立刻来到工厂,直接要从厂里拿钱——他儿子是厂里管财务的,而且工厂的日常管理也是他儿子一直在负责。 那个老板自然就报警。 警察一开始来了几个人,要核实他儿子的身份,结果他儿子喊来了五六十个人,这些人每个人手里拿着借条,都是他儿子的签名,来厂里要钱。 这事就闹到法院去了。 签名当然是新身份签的,按照最新的司法解释,所有意识置换后的行为,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所以这些债务他们不承认。 这事本以为就这么了了,但是没这么简单。 这个占了他儿子身份的人就在他儿子身体里住下了,根本不走。 先是在看守所观察了48个小时,然后不得不放出来。 这个儿子直接就找到工厂主本人,说要跟他谈条件——给他200万。 如果不给,他今晚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让自己置换,然后也不管下一个来的是谁,一刀解决。 他大可以去联系他儿子的新身份。 但他血脉上的儿子,肯定是死定了。 那个工厂主交钱了,故事如果只是到这里,似乎只是一种新型的意识置换犯罪案例。 但对方从银行里把现金拿出来,直接去了一个车站,然后就在车站里,当者所有人的面,当着一直跟过来的警察,工厂老板夫妻,还有他们家亲戚的面,直接给车站里一百多号陌生人分了。 平均一个人只不过分到一两万。 这让原本还准备追回赃款的警察根本无法着手,这些陌生人几乎都是意识置换者,显然是提前组织谋划好的,钱就当者所有人的面分了。 就是很粗暴的给钱,每个人手上塞一叠现金,有多有少,毫无规律。 警察当时就控制了车站,所有被分钱的人挨个审问。 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有组织的预谋犯罪,是一群人在网上约好,在这里分钱。 一百多个分到钱的人里,五十多个都是约好的,其他人都是没有预谋在这里准备坐车的。 这些分钱的人当中,几乎所有人都是老人,残疾人,长期无工作在家待业的人,慢性病人,甚至很多就是村里的五保户,或者街头的流浪汉。 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别说惩治这些人了,连分给他们的钱也没办法要回来。 因为根本没法分辨谁拿了多少,车站的人流量很多,等警察们赶到控制现场的时候,估计一小半拿了钱的人都跑掉了。 最后连主犯都都没办法处置,如果要按戒严条例进行枪决,那那个老板何必还要花200万呢。 还不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的身体。 说一千道一万,意识置换走的那个儿子,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第二章 抱团 这件事之后,1101就开始觉得,这个世道肯定还要继续变坏。 这个趋势是没办法避免的。 首先是疫情在扩散,不可阻挡的扩散,统计数字每天都在稳定上升。 新闻里的医学专家们永远都在忧心忡忡,因为根本看不到治疗好的希望。 据说科学家们已经确定,所有患者之间,都是中微子进行通讯的。而人类目前连一个基本的中微子屏蔽设施都造不出来。 1101不懂中微子,他只是以一个生意人的敏锐,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某些细节微妙的变化。 许多他认识的老板都把公司账上的钱集中起来了,所有打款都要自己确认,基本上都兼职了财务的工作。 家里有孩子但不放心的老板冻结了老婆孩子的卡,只给现金。 家里有老人的,现在每天都要去嘘寒问暖——主要是确认一下身份。因为老人是一定会去参与意识置换的,他们是这场游戏里最大的受益者。 有条件的约好隔十天做一个ct,没条件的,也学会跟家里人约好一些暗号。 比如像他们这种,见面接头用数字不喊名字。 银行系统已经开始推出非身份证绑定的账号,用来吸引大批“新”客户。 1101公司里,几个中层都开始私下商量是“穿”还是“不穿”的问题了,这些中层也是年到中年,收入也算不错,不过就是身体不如年轻时候了。之前公司专门给所有员工安排身体检查,有两个经理就中奖了。 1101私下跟他们谈过,人要走可以,起码提前给公司说一下,办一下离职手续,公司该给的钱肯定都给,别人忽然就走了,换来一个陌生人可能给公司惹来大麻烦。 两个人嘴上说不走,但是听他们的意思,其实只是觉得现在外面太乱,可能等以后条件合适了,再“走”也不迟。 昨天1101跟着hr一起去了一趟人才市场,按理说年后本来应该是很多人找工作的黄金时间段,但是今年情况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没人愿意来工作了。 很多就是来投简历的,也会明说——不签对人的合同,希望可以按照人格签合同,他们都有考虑以后换身份。 1101作为多次的意识置换者,自然知道意识置换是单方面对老年人,对很多身体上有毛病的弱势群体有好处,但拦不住很多正常的健康年轻人就是要加入。 与之相反的是,政府部门主动上门,希望他们公司尽到责任,要求对所有已经被“感染”的员工,做到每天情况报备。 新员工没招到,倒是三个老员工家里出了事,辞职回家了——都是老人置换走了。 以前小区的公园里,一到晚上一群一群的老太太跳广场舞。 现在很多老头老太天天商量体检的事,很多人去医院检查到有病了,回家还要摆酒庆祝。 别说别人家了,老婆昨天给他打电话,就他父母,还有她父母,现在都整天关心这事,还聚在一起说要学智能手机和上网——他们以后换了身体要用。 为了保险起见,1101已经建议他老婆把家里所有财产都放她名下。 本来孩子是给老人照顾的,现在也宁可去找个保姆。 这些老人万一换走了,分分钟家里就要崩溃。 这种危险也不仅仅是对那些还没意识置换的。 已经产生置换的,危险更大,在座的都经历过。 几乎每次置换都是一次冒险,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他们能组织起来,跟之前一样在网上定时联系,交流信息,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每次置换之前,都提前跟大家打个招呼,如果是因为客观的情况,比如没钱了,生活困难,那能不冒险可以尽量不冒险。 1101说到这里,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想成立一个互助组织,暂时他可以提供一些钱,还有一些临时性的工作岗位——公司保安,清洁工什么的。具体干什么其实不重要,关键是,让大家有一个交流互助的环境。 程成和其他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程成还好,他背后是有组织的,所以经济上不会有什么困难。 但是其他几个都不怎么样,虽然大家出来之前,还是准备了一点钱的,但是意识置换花钱是特别快的。 特别是一开始不适应的时候,基本上很难有人会习惯生活在陌生人的家里,别人的床上。刚刚置换的时候往往都是出去直接开房住,更不用说新的身体还要买衣服,手机更几 乎是一种消耗品。 所以现在好几个人身上几乎也剩不下什么钱了,很多人都开始不由自主降低了置换频率。 之所以邀请在座的六个,是因为这六个人是1101接触过的所有意识置换者中,行为举止还算礼貌的。 比如程成,他就基本上不会花目标的钱,每次离开可能还会留点。 比如另外一个1102,他虽然没钱,但是每次离开一个身份,都会很认真的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好,衣服洗好晒干,身体也弄的干干净净的。 1103则跟1101一样,遇到迫不得已花点目标的钱,或者感觉目标日子不好过,还会留一个联系方式。 1104原来是一个残疾人,认识一堆残疾人朋友,他们本来就有一个内部交流群,也乐意跟其他人接触,相比起正常人,他们内部的关系可能更团结一些。 1106运气很好,一开始就遇到好多有钱的,也是后来置换过1101身份的,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对1101家产动心思的人。 总之大家因为1101,加了同一个群,聊过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算认识,今天被组织起来聚在一起,按照1101的说话,是抱团取暖。 按照程成的想法,其实是结伴自保。 这是方一鸣的原话,意识置换几乎摧毁了所有人原有的社会关系,而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新的关系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并取代原有的。 第三章 煽动 我还活着。 这是陈晨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 他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腹部,摸自己的腿。 我还活着! 检查身份证,检查身体,检查环境 一个多小时以后,陈晨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张陌生的脸。 一个普通的,健康的年轻人。 住着一个普通的出租单间,隔壁有陌生的室友,桌上放着工作牌。 陈晨笑了。 他登上qq,再次联系了那位道长,给对方打了钱,然后准备下线。 对方接了单子,日常跟他问候了几句,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群里的情况这两天看了吗?” 陈晨没看。 qq群里大部分信息都是无效的,危险的,很多这样的意识置换群,聊着聊着,可能就几个人私下组个别的群,商量“干大事”去了。 留下来的普通人要么天天嚷着发红包,要生活费,要么就是钻研网上现在流行的——如何才能置换到有钱人的身上去。 说实话,这些东西陈晨以前也看过。 不过在他第一次成功之后,他就知道那些东西基本没用。 “有什么事?” “群里一群人要借钱。” 陈晨不以为然:“他们哪天不借钱。” 所谓借钱基本上是有借无还,一群人每天不工作,天天换身份。刚开始那会大家对意识置换没防备,还能捞点别人的外快。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把自己银行卡换成人格账号了,不管是谁拿着身份证来取钱都不行,家里父母,妻子老婆孩子,都不行。 这些人花钱也是不慢,陈晨之前在群里听说最荒诞的一个例子,是一个原来的一个老头,90多了,置换到一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身上,当天就在群里嚷嚷着要钱——他想出去找小姐姐一起锻炼身体,纪念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 “这次不一样。”全真道长是专门做意识置换者的生意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别人都在满世界淘金,他做的生意是给淘金者提供工具。 据他自己说他用了十几个号码加了几百个qq群,对于意识置换这个群体有什么变动,他是最敏锐的。 之前据说官方一次性就置换了一千多名军人进入社会,是为了做什么实验。 那时候还是绝密消息,但他当天就感觉不对劲了。 一连好几天都没发言。 那段时间他熟悉的很多群都有人被抓了,是因为预谋犯罪,枪毙了好几百号估计。 “说说看。” “不用我说,你现在就在群里看就行,他们正在商量呢。” 群里一个网名叫朱虫八的人正在用语音聊天讲解他的新思路:“我们现在已经有一百万人次的意识置换记录,大概有九成的人对置换结果都是不满意的,只有一成的人会退出,这一成人都是什么人呢?身体健康,家庭条件好,经济条件好总之,他们是置换市场里最抢手的目标,也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以前他们没防备,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人格验证了,很多人到这样的环境里,被家里人几句话一问,就怂了,然后是什么呢?家里人要是怂一点的,把你当陌生人对待,给你单独租个房子,让你自生自灭;要是狠一点的,直接把你送精神病院;现在还有很多人把意识置换当精神病治呢你要是真去了那里,你你完了。” 群里其他很多人都用文字聊天:“还有更狠的,现在警察枪毙人根本不管的,比当年严打还可怕。” “据说之前一批就毙了好几百。” 朱虫八:“没那么夸张,警方击毙必须是暴力犯罪的现场,对于一般的意识置换犯罪,主要的措施还是拘留,然后交换给家里人,让家里人联系非官方机构,进行预防性羁押这要搁以前肯定是非法拘留,但是现在政府也不管了。但现在这种办法也快到头了,很多这种羁押场所,都是要收费的,有钱人家里可能还付得起,没钱人而且意识置换者每天都会反抗,管理难度很大。最关键是意识置换的人数天天都在增加,现在政府公开说有两千万患者我是不信的,少说也有四五千万了,在过半个月一个亿两个亿我看也不是多大问题。到时候难道在全国建监狱么?建得起吗?现在建得起,等全国一半人都被感染了,还维持的起吗?” 朱虫八:“现在我们被排斥,被当成落水狗,其实没什么。因为他们人多么,我们是什么,对他们来说就是异类。但只要我们想办法自己组织起来,其实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是,没钱,不能工作,也没社会关系,而 且现在意识置换里,老人也越来越多,这都是劣势。但我们也要看到我们的优势,是什么?人数,我们人数肯定是越来越多。现在对我们来说,要想活的好,最好的办法是组织起来,不然就是认命,自己去找警察去拘留所里吃牢饭。” 朱虫八:“隔壁省,就是昨天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五十多个人的一个群,团结起来了,拿了两百多万,平均一个人分到了五六千。五六千不算少了,起码能安稳过一个月。我们现在的身份没办法去工作,这不是我们的错,是社会不能接受我们,那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你们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当你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记住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是,我们现在是犯罪,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要是每个人家里都有吃有喝,过的都不错,我们至于很多人拖着一个老头老太的身体上街吗大家来意识置换为什么,跟一个陌生人换身体,抛弃原来的父母家庭。还不是过的日子太苦了,结果换来换去,我们的日子好了吗?没有,而且以后会越来越苦,因为换到有钱人的都离开这个游戏了。” 陈晨听的目瞪口呆,他不用听下去,已经知道对方在企图鼓动什么了。 第四章 投资 朱虫八还在继续:“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学隔壁群,大家每天在大群里汇报自己当天所在城市,最好是两三个小时车程以内的,都算。五六十个人一个群,分开,一个群设一个群主。按照概率来算,一个群起码也有一两个家里应该是有点钱的,记住,别跟任何人说,尽量别暴露自己,你越早暴露,可能越早就被家里人报警把你抓起来了。你就在网上联系自己的群,报自己的新身份还有地址,五六十个同城的一起上门。上门干什么?一不杀人,二不抢劫。我们不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而且只要我们干了,警察现在可是二话不说就杀人。 我们去是走法律程序的,直接跟家里人明说,要分割财产。 有老婆的,要离婚,有房子的,分房子,他们要是报警,也别拦着,等警察上门,就讲道理。警察也要讲法律吗,让他看看身份证,再看看房产证上的名字。 我们不要自己先怕了,现在很多人就是自己觉得是穿越过来的,没有人权,这是弱者思维。 意识置换本来就是赌博,赌输赌赢大家都要认。 最好的就是那种开公司,你有公司股份的,这种情况直接叫人,去公司,我们派人帮你查账,然后分钱。 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他们有钱人要么是老了,要么得了病去置换,还不想付钱,有那种便宜事吗。” 陈晨关了语音。 道长发消息给他:“现在这类人很多,到处都有,我爸就说过,他年轻的时候,那会大家都做生意,满大街都能看到这种耍嘴皮子的。但这也恰恰说明市场需要这种声音。他们五十个人一组,我们这个群他大概能组五六个组,两三百号人一天吃喝就得一两万。他说一成的有钱人,其实是煽动,真实置换,能有05成就算多的了,就是这05里面,很多人现在防范的也很严密。” “那他” “只是想把事情闹大,赌一把,”道长说,“现在意识置换的人都很杂,你这种有钱的有,但绝大部分都是没钱的,一群人天天不工作,也不想工作,天天做着发大财的梦,这种人最好煽动。分大户看起来是胡闹,其实是有法理依据的,而且这种模式只要一次成功,后面可以很简单的复制。但靠嘴皮子煽动大家集合起来容易,真要每天给钱养着,他恐怕支撑不到几天。所以他的意思是找我借钱,然后还利息。” 陈晨冷笑:“这不是网上人说的穿越贷款么。” 这种事情意识置换刚开始就有了,网上很多人跟人借钱,就说等以后穿越到有钱人家里,几倍还回去。美其名曰穿越贷款但事实上没人会认账,是公认的意识置换早期的经典骗局之一。 “差不多,但区别是你有抵押物。” “抵押?”陈晨纳闷,“他们能有什么抵押。” “人啊,两三百号人啊。” “这两三百号人隔几天可能就全换了,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走要留,还不是随他们的便。” “所以我说你这就是淘金者思维,”全真道长开始娓娓道来,“你知道当年美国人淘金,大部分人其实挣不到钱,真正挣到钱的除了一小批挖到金子的,其他就是在淘金现场卖吃喝的,卖水的。” “难道你还指望我开一家穿越者宾馆不成。” “不是,就算开了,遇到吃白食的你还是没招。你知道现在意识置换者里,很大一批都是残疾人,老人,对吧。” 陈晨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没再说话,大概已经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很多置换者也不是一穷二白置换的,大部分人还是知道第一次意识置换之前,把自己的银行账户改成人格账户,其实大部分人还是有一点积蓄的,只不过舍不得花,他们还抱着吃别人家的想法。要是放在普通的人身上,这一天没吃好,没过好,也就算了,睡一觉还有下一个,但是要是他们到这种残疾人,病人的身上,他们能怎么办?” 陈晨明白了。 普通人遇到这种境遇,生怕自己会死在这最后一天,为了这一天的希望,是什么代价都愿意支付的。 “要多少钱?” “我这里还有两百多万的缺口,主要是租一个足够大的地方,跟政府说是慈善救济,要请一些医生,有基本的医疗保障,雇几十个人,烧饭,打扫卫生。你要是肯投,我算你三成的入股。” 陈晨说:“我不懂做生意,但我认识一些人,你之前也去过第三区,我就是那里面出来的。你要是骗我,我这两百万就不要了,就当买一个教训,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放心,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光是我帮你们洗钱查身份这些事, 我可能被抓到就是当场毙掉。这生意就是亏,也亏不了你那两百万。” “你那还有没有平常干活的岗位,不要太重的,我要安排一个人。” “谁?报一下名字就行。” 陈晨拿出身份证,看了一下名字:“陈午”他笑了一下。 “身份证号是” “这里有一个管仓库,进出货的,还蛮重要的,那人可不可靠。” “现在哪里找可靠的人,要是他出了事就算我头上。” “行,三天后我给你消息,把钱准备好,成的话就要打钱了。叫你那个陈午,准备好火车票,他得提前来,好多事这里要提前办。” 陈晨放下手机,又去查了一下目的地的火车票,直接买了最近一趟下午的。 然后他去衣柜里,收拾了几件衣服。 又去目标城市查了一下租房的网站,直接联系了一个中介,表示自己晚上就到。 把这些都做完,他去阳台把陈午之前晒的衣服给收回来,这些衣服他不准备穿,只是一件一件折叠好放回去衣柜里。 然后他又把房间给打扫了一遍。 拿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和煦的冬日阳光晒在身上,陈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着阳光温度和空气之间的温差,他再次笑了出来。 活着真好,他长长的呼出了这口气,仿佛丢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还得活的更好!他义无反顾的迈开了脚步。 第五章 排队 方一鸣打开车后座,把两个犯人押出来,让他们站在路边。 两个犯人面面相觑,眼睛死死的盯着方一鸣腰间的配枪。 但方一鸣什么也没干,只是上下打量着他们。 联系到最近很多靠谱不靠谱的传说,两个人立刻开始求饶:“我们就是骗点钱啊,真的别的什么都没干。而且这也不是骗,是他妈主动打钱过来的我也没主动要” 方一鸣摆摆手:“别怕别怕,没事。” 说完去打开他们的手铐,然后又挥挥手,让他们各自离去。 林晓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轻笑:“拘留所里真的塞满了看来。” “原来是观察48小时,现在是24小时” 方一鸣拿出了一块口香糖嚼了起来,还给林晓扔了一块。 但林晓吃了糖,嘴里还是在说:“现在报纸上突然都在谈养老了” “因为很多人一夜之间突然老了。”俩人上车,方一鸣发动,然后转向,回程。 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几辆车,因为戒严和疫情,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出门了。 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好几辆卡车组成的小型车队,可以看得出来上面装着不少的人,还有物资。 有些卡车上面还贴着红十字的标志。 这种小型车队被称为下乡车队,一般来说一队三到四辆车,肯定有一辆是医疗车,一辆运兵车,其他看情况运输需要的物资。 有人戏称这是第二次上山下乡了,话说的不是太好听,但的确是一个事实。 仅仅过去两三个红绿灯,他们已经看到过类似的两三个车队。 林晓看了一眼qq里的消息:“程成今天换到一个还不错的身份,他申请休息几天;王清汇报发现了一个新组织;吕元的运气不好,他的新身份刚刚做过手术,在医院。” “什么手术?” “痔疮” 听起来很可笑,但林晓和方一鸣谁都没笑。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识置换的前提在飞快的下降。 之前很多人意识置换,一部分固然是因为好奇,但是主要的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观望,特别是在政府公布了这种病毒之后,好几天的时间里,意识置换的人似乎真的少了很多。 但这种现象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有了反弹。 现实中的困难不会因为政府的几句宣传就消失,衰老和疾病,永远是人类天然恐惧的两样东西。 病床上的病人,无人照顾的老人,这两类人只要是感染了病毒,选择意识置换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以前这种百分之百的水平线,还是处在比较高的水平,大概平均年龄在75岁以上,或者生病的疼痛时间超过半个月而且没有短期内治愈的可能,这种人才会选择不顾一切,抛开自己的身份去参与意识置换。 但是现在。 很多四五十岁的人,也开始加入到了这个游戏里。 做个痔疮手术,或者做个阑尾炎 还有很多女性就是为了整容,给自己换一张脸。 按照王清的情报,他们驱车两百多公里,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 地方是在城市郊区的一个居民小区附近,从周围的商店还有车流来看,这里应该不是什么繁华地带。 目标地点就在小区周围,从外表看原来应该是个商业区规划,但明显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 现在门口停了一些工程车辆,还能看到不少工作人员在出入,看来应该是在这里打扫环境和装修。 但除了这些干活的,门口还有很多成群的人,基本上十几个一团的坐在周围。 光是经过这些人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眼神还有年纪,大概就能判断出来这些都是意识置换者。 在他们团聚的周围有一辆餐车,正在那里给人发放快餐。 方一鸣和林晓想凑过去看看快餐什么内容,结果却让人推出来了:“报id啊,你们谁啊!去后面排队。” 林晓解释:“我们不吃饭,就是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这俩人开车来的!” “是来t看热闹的吧。” “草,最恶心这些人了,来这里找优越感。” 几个人围了上来,但很快又被人喊回了队伍,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对着排队的这些人喊:“哪来那么大的气,不爽就赶紧回去自己去睡觉投胎。” “睡觉的地方还没弄好呢!”人群里有人喊。 “不是说这里有空调吗?昨天吹了一夜的北风啊。” 来人不恼不怒,指着这些人说:“你们这种人冻死活该,白天让你们去帮忙干点活,晚上就能吹空调,就是没人肯干。” “那不一样,来的时候说好的,我们只出人不处力。” “要是来这里就是为了干活,那我还来干嘛。” “昨天那可不是我我今天刚来的对了,哪里可以领钱?” “还没活下来呢,哪来的钱,等着吧啊。” “对了,这里能不能点外卖啊,这快餐太难吃了。” “大佬出现了!一吧!这里外卖送的很快!这种天可以点火锅的!” 几句话一插,这氛围瞬间就乱了起来,很多人饭也不吃了,就把快餐往路边上的垃圾桶一扔,然后一群人围着那一个点外卖的,纷纷说明要加什么菜。 刚才跟他们争论的那个人朝着俩人走了过来,看到方一鸣腰间的枪,笑了笑:“警察?” “不是。” “那就是当兵的,来这里有公干吗?我可以配合。” 林晓接过话:“就是听说这里有很多人聚集,怕出事,所以来看看。” “警察都来过四五波了,看到那里没?”对方指着路口处一个画着警用标志的简易房,“那里就呆着四五个警察,放心好了,这些人你看看就知道,闹不起什么大事的。” 对方说的也是实话,来这里的意识置换者,似乎都是条件很差的老人,还有一些明显残疾的。 很多人都没自理能力,吃个东西都是互相帮忙的。 离开的时候,方一鸣清楚的听到两个很大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指着他们俩说:“遇到这种类型的就不错,就可以出局了。” “那得什么时候?我都穿了二十多次了,一个也没遇到。” “不要急,慢慢来嘛。” 第六章 修宪 这个地方的申请报备资料都是全的。 是本地人办的一个慈善机构。 因为意识置换,全国的城市都出现了人口的大量涌入。 这种涌入自然主要都是来自乡村。 说句实话,很多时候哪怕在城市里睡桥洞,很多穿越者也不肯在乡下睡贫困老人家里的房间。 要不然现在为什么那么多下乡车队呢。 一直以来,城市需要的,只是来自乡村的壮劳力,他们的劳动能力可以给城市的发展带来强大的动力。 但那是疫情以前,常规的人类发展的经济规律了。 现在开始,很多事情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最容易看出来的,就是城市里无所事事的流浪老人突然多了。 也不用他们这种情报机构查,现在随便在网上查qq群,很多有穿越,置换关键词的群里,大多数聊的话题,就是想办法进城。 虽然从人口比例来看,全国的农村常住人口也之占了全国不到一半,但是从实际的意识置换率来看,农村人口普遍的置换意愿,是城市人口的十几倍。 其实这很好理解,现实就是,从整体来看,还留在农村的人,就是市场经济竞争中的失败者。 现在失败者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的积极性肯定高过城里人。 而且,很多人在意识置换之前,可能本身的身份就是城里人。 就算不是,只要置换到的身份里,有一个感受过正常的城市生活,只要有可能,肯定是朝着城市的方向聚集。 因为城市里有人,有很多的人。 一个意识置换者在乡下,那可能只是一个孤寡老人,一个无人问津的残疾人,一个没有收入的失业者 事实上很多人现在连智能手机都没有,他们跟城市,跟这个文明世界,是完全割裂的,他们过的完全是另外一种生活。 很多原本在城市生活的人进入这样的环境,会本能的回来城市。 但他们并不是回来工作的,很多人的身体条件,可能也不适合工作。 用残酷的话来说,这些人连在城市里当燃料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些人现在还是回来了。 按照方一鸣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来看,这些人一开始也许并不想犯罪。 但是没有吃的,没有住的。 更关键的,可能是身体的衰老本身。 衰老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恐惧,很多人第一次意识置换到老人的身体里,这种恐惧感简直能折磨的他们发疯。 方一鸣现在还记得,之前办案被他打死的那个杀人犯,还有那个陈晨的新身份,以及那个最后,来到那个濒死老人身体里的那个倒霉鬼。 衰老本身是人类个体的悲哀,是人类作为一种动物的宿命。 这种悲哀在人类原本的文化中,是在很大程度上被漠视和消解了的。 因为这种来自现实的不可抗力量是无法阻挡的,历史上无数的帝王想尽办法要长生不老,他们都失败了。 所以人类会用文化消解这种失败。 首先自然是把衰老当做宇宙间的一种普遍规律,甚至从哲学的定义上把它看做是某种正面的东西。 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新陈代谢。 其次就是衰老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或早或晚都会死。 最后,那就是生命的结束也许并不是一切的结束,人会以另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生命还会进入下一个轮回 几乎可以说,人类的大部分文化,就是围绕死亡展开的,其实归根结底,人类所有的文化都是解释死亡的文化。 国内其实现在情况还好,欧美那边很多人已经发疯了,不是精神状态的短时间异常,而是真的疯了。 一次置换不满意就拿起枪上街杀人的例子不在少数。 因为意识置换的出现,等于宣告上帝这个人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要是所有人真的是上帝精心制造的作品,所有人的精神都在上帝那里有独特的作用上帝怎么还会允许这些人的身份随意置换呢? 俩人围着这个区域转了大半天,能看得出来,不断有人坐各种交通工具过来。 政府部门也在这里设了一个临时办事处,用来登记这里的人的身份。 但没有人去登记。 一个都没有。 偶尔还会看见这些人一起上了 几辆大巴车,说是出去“干活”。 警察也派人跟着他们,不过到晚上也都回来了。 林晓那里拿到的资料是,这些人出去就是聚众抗议。 一群老人,站在别人家门口,或者站在别人公司门口,站在法院门口,站在派出所门口。 他们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只是站在那,就非常的棘手和难以解决。 所有这些聚众抗议都有很明显的目的性,基本上是帮其他的意识置换者撑腰,要求分新身份的钱。 有不少人家已经妥协了,这些钱几乎就是当场去银行拿出现金,然后所有人分完,又在银行里存下来。 几个小时后,这些钱就变成了城市里的外卖订单,网上购物的订单 晚上回到家,俩人汇报了这个情况,但陆超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快睡觉之前,方一鸣才收到回复:“可能要改宪法。” “改宪法?” “美国人已经修宪了,个人的财产权有了新的定义,按照人格来定。国内应该也快了。” 方一鸣肯定睡不着了,马上去打开电视,新闻上已经在滚动播出——美国人修宪了,新的宪法规定一个人的财产权,包括其他一切的权力,都不再跟这个人现有的身份挂钩,而是跟人格挂钩。 美国现在医学界已经弄出了一套人格定义的标准,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实施。 修宪现在只是提议,但是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正反双方在网上已经吵翻了天。 支持者认为,3x病毒的出现暴露出人类目前宪法的一个漏洞,现在修改宪法只是因势利导,亡羊补牢。 但反对者认为,如果允许修宪,那毫无疑问就意味着单方面维护有钱人的利益——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财产需要保护。原本意识置换游戏似乎是一种互相博弈,富人贪图穷人的身体,穷人贪图富人的钱财,但如果新的宪法通过,那毫无疑问,有钱人会是这个游戏里最大的赢家。 他们将拥有一切,而且直到永远。 第七章 考察 换了一个新的身份之后,程成申请了休息。 新的身份其实并不算好,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还带着堪比怀孕五个多月的大肚腩。 这样的人,要是以前的程成看见,肯定会认真多看几眼的。 看的越多,自己健身的动力就越强了——健身最大的动力之一,就是要跟这种人彻底划清界限。 但是现在,程成也不在意了。 比起衰老,身材上的些许不健康,根本算不了什么。 起码这个啤酒肚还不至于要让他拄着拐杖,带着心脏药出门。 虽然一路上,所有路人的眼神,都在拿他当空气,程成在火车上还遇到了两个美女,要是以前他肯定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但是现在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下车的时候,程成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是这男人的儿子。 今年九岁了,上三年级,还好现在因为戒严,还不需要去上学。 这男人以前的脾气肯定很差,这儿子见到他跟见了鬼一样,从程成带他出门,坐火车,到现在下车,他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也算是他做出的第一个主动交流的动作。 程成摸了摸他的头:“有事?” “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对吗?” “对。” 程成点头:“出发前我已经说过了,你爸爸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应该是吧。” 男孩的脸上有了些表情,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忧郁 “那我以后”男孩看着程成,“你会管我吗?” “这几天会吧,”程成说,“但过几天,可能我也会走。” 男孩低下了头。 程成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没有问出口。 程成也没办法回答。 以前的意识置换者很少有涉及有家庭的人,因为一般来说,有家庭就意味着责任,如果家庭中一个成员意识置换了,对整个家庭关系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这个男孩没有母亲,据说是很早生病死了,男人也没有再娶。 男人昨天睡觉之前,还找男孩谈过话,说自己要走了,让他以后照顾好自己。 男人的所有银行账户里还留了六千多块钱,都转到了他儿子的账户里,还让他儿子别告诉别人。 程成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抛下儿子走,但他已经这么做了。 1101看见程成和他带着的男孩时,很是诧异:“这是?” “算是穿越礼物吧,”程成苦笑,“听你说的很急,有什么活。” “先把他安顿一下吧我儿子也跟他差不多岁数,你放心的话就把他放我家。” “没什么不放心的,”程成给男孩手机,“有事就打我电话。” 送男孩去了1101家的时候,程成见到了1101的老婆,看起来还蛮漂亮的,看到老公往家里领小孩似乎也习惯了,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孩子走了。 1101回到车里,才开始说事:“我们公司之前是做医疗外贸的,做过口罩和呼吸机,主要都是在国外。但是3x现在出现了,其他都是小儿科了,下午要去考察一下市场,但现在比较乱,我们两个人一起,可能出事的概率会小一点。” “他们呢?都没来?” “运气不好,他们四个都比较远,火车来不划算,准备下次置换吧。” 程成原以为对方会去医院,因为医疗行业么,考察市场没有比去医院更有效的了,但没想到1101直接来的地方,是位于郊外的一个殡仪馆。 停车的时候,程成就注意到,停车场里停着好多的车。 很多人都在忙,其中不少明显都是警察。 1101见怪不怪,直接走去接待处,他跟对方看起来应该很熟了,直接就问:“最近还能插到空吗?” “没了,”对方直接回答,“三天后了起码要。” “都是什么来源?” “病死的呗,”对方说,“那么多人都进城来,没地方住,晚上还挨冻,死的肯定多。你要去一些县城的殡仪馆看,他们那里肯定死的就少了。” 1101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主要是最近每天的死亡数字,殡仪馆的处理能力。 程成对这些问题并不关心,他只是好奇殡仪馆里的氛围。 以前他也来过很多次殡仪馆,大多 数都是亲戚家的老人死去,还有他自己的爷爷和外公死了,对殡仪馆的印象,似乎觉得这里永远有一群人在哭,随便找几个大厅,都能看到里面摆设的灵堂,还有里面一起哭泣的家属。 但是现在,殡仪馆里的灵堂里,基本都是空荡荡的。 似乎没人再需要这样的服务了。 以前殡仪馆还有升天炮的收费服务,总之就是在火化尸体的时候边上开礼炮,他们家两次送走老人都买了这个服务,回家后还听过他爸抱怨殡仪馆赚这种死人钱太黑心了。 但现在炮声也没了。 就连卖纸钱,骨灰盒的小卖部里,都没人在营业了,很多商品还放在柜台上,但是没人营业。 有的只是工作人员来回的穿梭,还有神色冷漠的行人。 等俩人回到车上,程成说起了这些现象,1101并不觉得奇怪。 因为过去,所有死亡的都是亲人。 而现在,所有死亡的都是陌生人。 意识置换带给这个世界最大的变化,就是给了许多本来必死的人,一次逃脱死亡的机会。 但这种逃脱的代价就是,也基本上和过去的身份以及社会关系彻底断裂了。 以前人们都是在自己的家中,在医院的病床上,在医生和护士的关注中,在亲人们的照顾下,最终无奈的离开。 现在人们都是在陌生人的家里,在不知名的旅馆中,在路边的某个网吧和商店里,突然离开。 他们没有身份,或者说,已经有过太多的身份。 他们不再是谁的父亲,谁的丈夫,谁的亲人,哪个公司的老总,又或者是哪个部门的主任,或者仅仅是某个公司的员工。 就算他们满世界呼喊自己就是谁,也没人会相信。 从他们抛弃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这个社会规则的产物了。 所以他们的死亡,也不值得悼念。 只不过是化在空中的一缕烟尘。 第八章 口气 一整天的时间,俩人转了大概十几个殡仪馆。 有大城市周围的,也有稍远的小县城的。 情况基本上就跟第一个跟1101的那个人说的相当。 大城市的殡仪馆长期排队,供不应求。 小地方的却罕见的没有一丁点生意。 平时总会有一些乡下的,县城的老人死亡,一个几十万人的县城,平均下来每天死几个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一直以来殡葬业也是最稳定的行业之一,人也许能因为没钱忍着少吃几顿饭,但绝对不可能忍着晚死几天。 许多小地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他们也在纳闷,怎么这年过完,开始不死人了? 1101考察的生意是做殡仪馆的火花炉,本来以为是因为疫情,似乎死亡率提高了。 但是考察下来的结果似乎并不支持这个判断,所以他也打算放弃了。 因为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无非就是小地方的殡仪馆被大的殡仪馆吞并。 或者国家出台相应的政策分流火化。 晚上回到1101家里吃晚饭,程成看到自己“儿子”似乎今天过的还不错,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手柄玩游戏,显然已经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现实世界。 晚上睡觉之前,程成例行在网上和方一鸣汇报,聊了一会之后,他们白天看到的现象,在方一鸣那里得到了更多的验证。 首先是意识置换者已经开始有组织的进城了。 甚至很多本来就不小的城市的人群,也试图朝着更大的城市去聚集。 国内最大的几座城市,现在火车票都要审核身份和人格了。 其他城市虽然暂时还没有跟进,但是跟进也是迟早的事。 许多收费站开始设卡。 但这样做能有多少效果,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程成跟1101说了这件事。 1101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吃过早饭他立刻驱车,带着程成就去了他们城市最近的主要交通干道。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的,但是开到一半就下起了雪,视野不是很好。 不过道路上的一些情况还是能看到的。 很多面包车,大巴车都被拦截在了路边,接受检查。 路上的车很多,人也很多。 路过好几处地方已经出现了因为拦截的人车太多,引起了短暂的交通拥堵。 本来俩人是准备大概看看的,但是等准备折返的时候,发现在一个收费站的路口,整个路卡已经被人堵死了。 俩人下车,随便找了几个路人打听,大概就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天冷,而且很多车上都是一些有基础疾病的老人。 在被拉出来进行人格审查的时候,自然而然免不了就出现状况。 其他被审查的人就闹了起来。 本来大多数意识置换者,就不愿意配合进行意识审查。 如果大家觉悟都这么高,愿意自觉配合政府的宣传,主动停止意识置换可能就根本没那么多事。 他们之前看到的画面,就是警察拿着喇叭,用电子录音重复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手按一下出一句话的这种全自动问话。 “哪里人?” “出来干什么?” 被问话的人对着录音口,一个字也不说,装傻充愣。 如果按照以前的戒严条例,这种不愿意配合的人都要被抓去拘留。 但是现在,拘留已经没有了威慑力。 很多人还巴不得去呢——有吃有喝,能交流意识置换的最前沿消息,还有国家的免费医疗。 警察们也没办法处置他们,但又不能完全不管,很多警察接到的命令就是劝回这些人群,不要给城市增加压力。 但这个命令的执行难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程成不止一次看到好几个警察真的是喊的嗓子都哑了,劝说意识置换者:“你们现在进城也没用没地方住,到时候你们互相换,还不是一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依然没法说通。 因为意识置换者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疫情还在继续,患病人群还在增加,加入意识置换这个游戏的人数还在不断激增。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只要现在自己坚持下去,以后换到一个足够好的身份和身体,那几乎是一定的。 新闻上说现在全国感染人数也才几千万,这意味着还有十几倍的人在后面等着给他们接盘呢。 如果意识置换是一个新型股市,他们就是第一批冲进来持有的人。 警方和政府担心这些人进城是准备组织大规模的抗议和犯罪,但程成作为一个意识置换者,也参与过不少qq群里的讨论,现实中,在拘留所,在大街小巷,包括跟1101他们在包厢里偷偷聊天,其实对大部分意识置换者的心思很了解。 绝大部分人,只是在观望和跟风。 进城也许可以干点什么,也许什么都可以不干。 但不管准不准备干,进城都是必须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跟同类在一起,有安全感。 意识置换者分散在全国各地,是没有安全感的,据说很多愚昧地方的村民,直接把村里出现的意识置换者不由分说就打死。 但就是不打死,意识置换的身份一旦被确认,他在那个范围里也很难正常的生活,甚至生存。 所以很多意识置换群现在几乎是一呼百应。 现在路上堵的这些大巴车,绝大部分都是意识置换者们集资租的。 外面实在是太冷,俩人看着路一时半会恐怕通不了,就回到车上打着空调取暖。 周围的人很多,很快有人敲车门,想进来蹭暖气。 程成和1101都点头同意了。 他们开的是公司的7座商务车,挤挤能坐下十几个。车门刚打开,后面就瞬间挤满了。 外面的雪下的更加大了起来,十几个人挤在车里,别的不说,光是口气问题,就让人受不了。 全国牙防组做过统计,在意识置换者当中,平均每个人每天刷牙的次数,已经降到了05以下。 尽管外面很冷,但程成还是悄悄打开了一些车窗。 第九章 服务站 程成终于是没办法忍受了,一个人下了车去,走到前面几百米的服务区,准备买点口香糖回来。 人胖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对寒冷的抗性更强。 程成刚走出来没多久,1101也跟在他后面过来了。 “车不要了?” “你看看后面他们能开上天吗? 程成转过头去,看到了不知不觉,他们身后堵住的车流已经排起了长队。 前面的警察还在和大批的置换者们对峙。 许多置换者拒绝上车,拒绝回程。 警察们也禁止他们朝着城区方向继续前进。 一些年纪比较轻的人,已经放弃了车辆,准备在风雪中步行前进。 救护车的声音到处都在响,总是能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喊:“这里又死了一个!” 时间已经是正午,但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服务站里倒是有了不少热气,很多人大概是饿了都凑过来买吃的,原来服务站里的确是有一些做小吃的商家,但是现在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卖光了。 有好几辆城市方向开过来的快餐车把这里当做的临时的经营场所,快餐生意倒是做的很不错。 价格当然是比普通的快餐更贵一点,但好在是新鲜的热饭热菜吃饭的人已经在里面排起了长队。 里面的人买单都是50份50份买的,这个细节已经足够说明其实他们都是组织好的。 1101很是佩服这些人的嗅觉和生意头脑,不管是做qq群组织人的,还是来卖快餐的。 程成运气不错,口香糖还是有剩下不少。 他肚子本来不饿,不过被这吃饭的氛围弄的有点饿了。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的目标,起码在自己控制这具身体的几天里,他要适当的节食。 还有后续的人挤进来要买快餐,但是得到的结果是卖完了。 负责卖快餐的那一批人都承诺,下一批快餐肯定马上给送过来,让他们再等几十分钟。 然后又给之前几个买过他们快餐的打客户发传单。 程成随手在一张桌上拿过一张,简单的看了一下。 名字叫新生服务,看介绍似乎是一家新的公司。 具体的内容就是做外卖和医疗,还提供住宿,地址就在城里。 不过条件就很简陋了,似乎是类似大通铺一样的地方。 不过价格便宜,只要十几块一个人一个晚上。 里面有空调,还有医生值班。 1101在边上拍着自己的大腿:“靠!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绝对是人才啊!” 这些送快餐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拉满了人了。 很多人似乎直接决定就去了。 而且让大部分人惊讶的是,似乎警察认识这些人,并没有阻拦这些人。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在观望,很多人都在看着宣传册摇头:“太偏了,根本就是郊区吗。” “还有安保还不是警察,其实就是自费版的拘留所。” “那也比在野地里挨冻强啊。” 大部分人还是在观望。 服务区里,很多人看外面的对峙一时半会没有解决的意思,索性在服务区里打上了地铺。 服务区里虽然没开空调,但因为人多,竟然也不显得冷。 等外面拥挤的更多的人进来后,还有点暖融融的感觉。 就是空气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程成不管换多少个身份,对卫生的要求,是从来没有变过的。 他记得有一次遇到一个口臭的家伙,一天刷了十二次牙。 最后那天吃了一整天的口香糖。 程成对1101开玩笑,以后要是做生意,口香糖行业肯定也不错。 完美符合意识置换者的需求,不需要费力,简单的解决口气。 至于刷牙,洗牙 这些行业要倒霉了。 所有需要长期维持的医疗行为都要倒霉了。 因为没人愿意再为这些医疗服务付费。 所有人都想着今天不要死,明天一切可能就解决了。 又有好几辆卖货的卡车过来了,卖的是暖可贴,还有一些寻常的止疼药。 销路竟然也异常的不错。 服务区建筑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后续的几辆卖货车索性就在外面卖。 人群把这些新来的卖货车辆围的满满的。 “五元一件,五元一件,暖可贴充电宝,方便面止疼药,还有纸尿裤降压药穿越求生套装啊,一件5块,一套一百,还有抗风的军大衣,白天裹着抗风,晚上盖着抗冻” 人群在卡车面前排着队的扫码付钱。 而在另一边,警察们在马路上苦口婆心的对着人群劝导:“政府现在已经给乡下送去了供暖设备,还有医生护士,很多都去乡镇支援了,不要盲目相信煽动,盲目的置换是一种高危行为,对你们,对你们现在的身体,都是极不负责任的” 围绕着这个路口和这个这个服务站,现场正在越来越快速的变成一个大集市。 公路两旁的旷野中,很多人已经聪明的去搜集了有些简易的燃烧物,弄了几个大火堆。 服务站里实在挤不下人了,在车里取暖也要汽油。很多人索性就下去围着火堆唠嗑。 救护车还在不断的出现,人群里永远在暗暗传着消息,说周围哪里又死人了。 今天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了。 寒冷绝对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但衰老也是重要因素。 死亡者的平均年龄在85岁以上。 他们这个年纪,在这样的冬天,本该在各自的家中阖家团圆,享受天伦的。 现在却义无反顾的死在这陌生的一条公路上,周围是数不清的陌生人,却没一个人关心死的这个到底是谁。 反倒是1101看得更开,在他看来,死在无数人的欢声笑语中,总比默默无闻在乡下的某个房屋里成为一具尸体要强。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 路上的人却没有更少,反而更加的密集。 程成挤去服务区的2楼,抬起头都能看到好几架直升机都出现在他们的上空,来回的盘旋。 来自城市的方向,更多的警车闪烁着灯光正在赶来。 而与之相反的方向上,拥堵的车流已经延伸到了地平线的尽头。 极目眺望:居然是一堆推荐票跟月票! 新的一周拜谢了! 第十章 准备 车从中心开出去的时候,陈晨并不看好他们。 他没办法想象一群寒风中的老头老太,围着几辆卡车买吃的那种场景。 在陈晨想象中,那似乎应该是民国时代的镜头,而现在是21世纪,是外卖的时代。 他已经习惯看到基地里的人,成群买外卖的场景。 那些快餐车里做的饭,他们从来不会吃。 个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爷。 别说快餐了,很多人外卖都开始吃腻了,隔上一两天还要出去吃酒席。 但等所有的快餐车离开之后不一会,后台的账户不断传来到账的提醒时,陈晨才意识到,自己在做生意这方面,还差的很远。 几卡车的快餐运出去,换回来几卡车的大活人。 一楼的装修已经基本差不多了,除去现在已经住在里面的两百多人,再塞个三四百人,估计也差不多。 这里的物资都是经他的手入库的,能供养多少人,他心里有数,也请专门的人员给他算过账。 光是吃喝,这里的存的东西足够几千号人吃半个月。 医生相对缺一点,现在只是在1楼的边上,临时做了两个卫生室。 请了几个医生,没法做手术,但是普通的急救,基本的诊疗还是可以的。 在这里也就够用了。 整个救助中心的架子差不多已经搭起来了。 下午厨师们又做了好几锅饭,好几个师傅已经不乐意了,派了个代表来找陈晨,跟他提加班费的事。 因为原来说好的一天就做两顿饭,但是今天这一天都做了四五次了。 这还没到晚上呢。 好几个杂工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陈晨答应了。 跟赚到的钱比起来,这点加班费算什么。 更别说每次运回来一车一车的人了。 陈晨刚才就在算,2楼要是装修好,一共住三四千人,那规模相当于一所学校了。 这样大的规模,光是每天的饭菜钱,住宿钱,都不知道能赚多少。 更别提后面可能的卖药钱,利息钱 他现在投资都额外追加了两百万。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潜力。 到晚上的时候,一楼基本上已经住满了。 很多新来的嚷嚷着空调温度太低了,其实有二十多度,不低了。 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是不低了,甚至可能还得热的脱衣服。 但是对很多老人,还是不够。 但空调温度是之前就确定好的,这是开救助中心的一个原则,就是要改,也要等两天以后了。 人,虽然是男女老少一起上车进城的,但是到了救助中心,转上一圈,年轻人就全部离开了,老人们全部留了下来。 大部分人随身携带的行李都很少,可能只是几件衣服,有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行,陈晨看见过不少人穿了很多层的春夏装用来御寒。 这里住宿的被褥都是市场上买的最便宜的那种,因为之前考虑到这里肯定要24小时开暖气或者空调——暖气还要等几天,暂时都是用的空调。 本以为足够了。 但是实际上,还差的远。 一些中心地带的地方可能还让人觉得舒适。 但是靠近几个出入口和卫生间的地方,体感温度明显就很差了。 很多老人进来已经咳嗽了。 但是和之前那几天一样,没人抱怨。 因为所有人都不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生活会是长期的。 咳嗽算什么,死不了就行。 当然为了防止疾病传染,所有咳嗽的人都被单独划了一个区域集中安置。 大家也都接受了。 绝大部分愿意住在这的人,账户里已经没什么钱了。 但是到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个还是不愿意吃这里的饭,还在想着叫外卖。 但现在外卖送达时间也长了很多——因为只要是被感染的人,没人再会去愿意干外卖。 而这座城市现在又多了无数个外卖订单。 很多人不得不接受在这里吃食堂。 好在全真道长也不指望真靠卖吃的挣多少钱,这里的食物价格还是比较实惠的。 绝大多数人还是吃的比较满意。 吃过晚饭大家开始几个一组的聊天吹牛打扑克。 也有 人早早的睡了——这些人都被认为是新手。 许多老手已经总结出规律了,在这种天这么早睡的,很大概率你会穿越到的人,也是这么早睡的人。 这个时代谁还会这么早睡觉?肯定是需要干活的人。 而且按照正常的睡眠苏醒时间,六七点睡觉,到时候醒来就是凌晨一两点。 这大冷天的外面还下雪,运气不好穿越到某个流浪汉身上,被活活冻死都是可能的。 所以很多有经验的人都会故意玩到很晚。 很多人会选择后半夜去睡,这样第二天中午醒,起码被冻死的风险几乎就没有了。 陈晨现在也属于睡的比较早的人。 他现在已经不在游戏中了,他不需要计算每一次苏醒可能的风险。 很多货都是凌晨送,陈晨需要大半夜醒。陈晨以前可能会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明明有着千万身家,现在却还在每天干着服务人的活。 说实话,天天算账,对他的数学水平来说,工作难度不亚于当初在厂里上班。 但也奇怪,他反而每天越干越带劲。 等陈晨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绝大多数人都睡了,有一些睡不着闹失眠的,也都默默的聚在几个小角落小声的说话。 大厅里到处都是沉重的呼噜声,还有夹杂着咳嗽的低语。 陈晨和往常一样下楼,去仓库接车,盘货。 全真道长任命在这里的负责人据说是他一个表弟,本来是跟他换班的,但陈晨下去的时候,早就没影了。 这货据说现在已经被感染了,每天都赶着去医院拍片,查看自己病情的进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 剩下十几个刚刚换班的保安还有工人在那,陈晨跟往常一样,安排工人们先吃饭,马上准备卸货,安排保安们上去巡逻。 今天的物资来的很多,一连来了三辆卡车。 全真道长对陈晨的建议还是听取了,买来了不少的厚被子,还有一些简易的电暖气。 另外还有大量的束缚带c移动病床c胡椒喷雾以及给保安用的防暴器械。 陈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原来是推荐票跟月票 第01章 .12 晋江/独发 第二天一早,季商余就乘着他研究了一会儿才研究出来要怎么行驶的飞行器去了学院。 他现在还是住在雷伊的房子里,虽说学院里有学生宿舍,但是他一来不喜欢住在宿舍里二来也有些不方便。所以,他就一直在雷伊家住着,而雷伊早就给了他自由进出的权限,所以虽然有时候他也在想会不会让雷伊觉得困扰,但是还是住到了现在。 走进教室,季商余扫了一眼,好像还没有来齐,这一届防御系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来没来齐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这会儿离上课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五分钟了,要是这五分钟内他还赶不过来的话,季商余觉得他可能要完,不过,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奥尔莎导师也提前到了,就等着时间一到就开课,却不想今天居然有人可能会迟到,奥尔莎笑了笑,觉得此人就是她拿来杀鸡儆猴的对象了。 果然,那人真的来迟到了,虽然是踩点到的,但是也还是迟到了,班里的同学们同情的看着他,觉得他估计要遭殃。 迟到的是个小胖子,确实是个小胖子,因为他又矮又胖。小胖子在听到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脑中就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果然,奥尔莎导师微笑了一下,异常亲切的问他:“怎么迟到了?” 全班同学顿时神色严肃,奥尔莎导师这样温柔,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小胖子没忍住抖了抖,感觉奥尔莎导师笑得特别渗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奥尔莎导师的头上像是长了一对恶魔角,背上生出了一对恶魔翅膀,身后还有一条恶魔尾巴摇来晃去的,而她脸上温柔的笑也在一刹那变成了狞笑。 好可怕!qaq 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全班的同学都有这种感觉,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小胖子被奥尔莎一吓,怕得声音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地说:“因因为,我我睡过头了。” 小胖子说完,立马就预见了自己的惨状,顿时生无可恋的处于两眼放空的状态。 奥尔莎导师歪了歪头,温柔地说:“噢?原来是睡过头了啊,那你们都很困吗?”像是呢喃一般的重复了一遍小胖子的话,奥尔莎又转过头来问他们。 开玩笑,这会儿要是说自己困,不是自找死路吗? 于是全班同学都开始疯狂的摇头,就怕一个不对,这战火就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奥尔莎大喇喇的坐在桌子上,偏偏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完全就是那个记忆深刻的恶趣味的导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全班都是这样想的,而且就算是这样想的都不敢说一个字。 这时,奥尔莎导师又扬着她那温柔的笑容说:“我知道你们都很困,所以为了让你们不困,我们直接上实践对战课吧,反正熟能生巧嘛,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你们很快就学会了哦,噢对了,我觉得今天的课非常简单,所以学不会的就不准下课哦。” 众学生觉得自己好像是出现了幻听一样,明明只是那个小胖子迟到了,可是受罚的却是他们全班,凭什么? 在奥尔莎的高压统治下,众学生虽然有不满,但都努力憋着,但是,总有人乐于作死,安静的班级里,有个同学实在是没忍住,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下,“凭什么?我们又没有迟到。” 奥尔莎的耳朵像是精密的探测器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听到了是哪位同学在说话。 顿时笑容更灿烂地看着那位同学,说:“凭什么?这位同学问得真可笑,就凭你们是一个班级,是一个集体,是一个团队!”奥尔莎导师的话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眼神也是直直的看向那位说话的同学。 那同学听见奥尔莎导师的话和锐利的眼神,心里一抖,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同时还无比的害怕,但是又不能哭,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太丢人了。 奥尔莎才不会管小孩子的玻璃自尊心,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在自己星域是个什么身份,不管你们地位高低。你们只需要记住,来了星际学院,那就要听话,遵守学院的规矩,遵守我的规矩。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儿陪你们扮演王子公主的游戏,没有时间去理会你们无理取闹的小脾气。 所以,麻烦你们赶紧把你们娇纵的坏习惯收起来,要是被我发现,先说好,我可不会心慈手软,有一次就罚一次。” 教室里顿时无比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了。 “现在,你们还 有疑问吗?” 学生们连忙小幅度地摇头,连话都不敢说。 “说话,你们是哑巴了吗?”奥尔莎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 “没有!”众学生连忙说道。 奥尔莎这才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去训练场,跟上我,不要掉队。”说完,奥尔莎就先行出去了。 学生们不敢耽搁,也连忙拿了自己的飞行器后就跟上了奥尔莎的步伐,生怕慢了会受罚。 他们跟着奥尔莎导师在一众建筑里穿行,最后来到了很多圆柱形的建筑这里,季商余这会儿才发现昨天觉得奇特的建筑居然就是训练场,不得不说造型确实很奇特。 奥尔莎导师没有说一句话,带着他们进了其中的一个建筑,进去之后,他们才从飞行器上下来。 直到这会儿,学生们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这个训练场。 这个训练场非常的空旷,本以为里面会有着什么,结果这里面却是空无一物,这不禁让他们感到有些奇怪,疑惑地看着奥尔莎导师。 奥尔莎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倒是没有为难他们,给他们解释道,“这里的训练场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是这里面用于训练的器械却非常的多,平时不用的时候,这些器械就会自动收回去,要用的时候再出来,这样的话就会方便许多。” 众学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奥尔莎又说道:“既然都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么我们就开始上课了。今天本来是要给你们上一堂理论课,但既然你们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实践课,没办法,就让你们来试试吧。”奥尔莎略带无奈地说,活像是他们硬是想来的一样。 众学生:“”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防御系是全部的属性都会学习的,当然,除了五行,而今天,我们先学习的就是精神能力。” “一个优秀的精神能力者可以在一瞬间就杀死敌人,这你们应该是见识过的。但是,就算是最优秀的精神能力者,他也是要先学习基础的东西,所以,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精神能力者,你们必须先学会最基础的东西。” 奥尔莎摸出了一枚星币,说:“看到这枚星币了吗?这枚星币的材质是比较坚固的,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调动你们的精神力来把它粉碎,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奥尔莎手里的星币瞬间就变成了粉末,然后消失于空气中。 众学生心理:好厉害!(⊙一⊙) “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就先拿出一枚星币,我们来进行实战演练,我知道你们不会,所以我先跟你们讲要领,你们自己领悟。” 众学生开始拿出一枚星币,等全部人都准备好之后,奥尔莎才又开口说道,“好,现在你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枚星币了,那我就开始了,你们注意听。 我说的话从来都不作假,所以,你们要是真的没有完成,那就一直练习下去,直到你们会了为止。” “首先,想象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很强大,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想象不出,我会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浑水摸鱼进来的,星际学院招收的学生最低都是b级的,精神力不可能没有,所以不要告诉我说你不行。 好了,其实你们要粉碎这枚星币是非常简单的,你们都知道星币的构成都是由一些微粒子构成的,那么,要让他粉碎不过就是把它恢复原样罢了。 而如何恢复原样,星币虽然看起来是很坚固,但不论它坚固成什么样子,它都会有弱点,但这弱点你们自己去寻找,我只是引导你们,而不是要事事都跟你们讲清楚。 我从不怕你们走弯路,但是,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走多少弯路都没问题,只要你们给我满意的结果,可是,记住你走的这条弯路,并且没有下一次能走弯路机会。” “我的课就讲完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噢对了,就算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回答,这都要怪你们自己不听清楚,所以不要怪我没说。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记住,星币也是粒子结合的产物,要想让它粉碎,打破他的结构或者破坏它的稳定都可以,主要是看你们以何种方式来打破它的结构和稳定。 来吧,漫长的时间交给你们,什么时候你们把星币粉碎了,什么时候你们就可以下课,记住我说的话,没能完成就不准下课,祝你们第一堂课愉快,孩子们。” 下面不少的学生冷汗都出来了,天知道为什么奥尔莎导师一上来就是这么难的题目,而他们什么都不会,这要他们怎么才能做到,可是做不到就不能下课,众学生只能苦着脸,开始了他们漫长的粉碎之路。 季商余拿着星币研究着。他只是一个外来客,所以不是很明白这个星币的结构,虽然奥尔莎导师说得很容易,但是只要看到同学们的脸色他就知道这恐怕不会很简单,只是这到底要怎么完成呢。 季商余试着调动脑海里的精神力,季白跟他说他的精神力居然非常强大,但是恰恰是强大过了头,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操控它们,只能在他庞大的精神海里掀起了一小朵浪花。 首次就失败了,季商余也没有泄气,毕竟早就知道很难的,只是他现在精神力根本就调动不起来,所以从外部打破肯定是不行的,那么既然外部手不可以的,内部呢? 季商余想起了自己的水系能力,那招就是把龙力潜伏在敌人身体里,然后等待合适的机会就把敌人身体里的水分一举抽干,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的。 而这种方法是不是也可以用在星币上呢虽然星币看起来是很坚固,但是,只要找到了破坏的那点,就可以把星币一下子粉碎掉。 所以他不妨试试从内部开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要先把精神力渗透到星币的内部,但是在渗透时却要一点点的找粒子之间微小的缝隙,而粒子如此小,结合得又比较密切,所以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所幸季商余没有猜错,那个星币里的粒子虽然结合得比较密切,但是却还是有缝隙的,而这些缝隙也不少,所以季商余花了一些时间在渗透精神力上,待到那枚小小的星币已经再也无法装下他的精神力时,季商余咬牙又送了一波精神力进去,精神力溢出,那枚星币顿时承受不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破碎。 季商余头一次使用精神力,这才发现过度透支使用精神力之后,身体就会变得极度疲惫。 在他完成的同时,他们班上也已经有人完成了。 奥尔莎导师虽然一直都很随性的站在一边,但是全班的情况都在她的掌握之下,所以当她发现已经有人完成之后,还有些诧异,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学生会这么快完成这个考核。 不过他们确实是自己完成的,奥尔莎暗中点点头。鉴于此,奥尔莎导师对着众学生说:“各位同学,已经有人完成了哦,你们可要加油了哦。” 其他同学一听,心里顿时就各种羡慕嫉妒,想知道这完成的同学到底是谁,不过很遗憾的就是,奥尔莎导师让他们专心的搞自己的,而他们也不认识其他同学,而在得到奥尔莎导师的认可之后,季商余就准备悄悄的出去了。 看了一眼苦哈哈的同学们,季商余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训练场,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可做,于是便打算回去。 今天的第一堂课就这么结束了,时间又还早,在不知道有什么事可做的前提下,季商余打算回去上上星网。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季商余却突然碰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惊的人,也就是刚来到学院的他的大哥,季商谨。 季商谨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刚来就碰到自己的弟弟,赶忙兴奋的跑过抱了一下季商余,说:“商余,你怎么在这儿?” 季商余也很高兴,毕竟碰到自己大哥了,“我刚刚上完早上的课,说起来也是挺坎坷的,毕竟我刚刚完成了导师的任务所以才能从训练场出来的,唉,这些都不提了,大哥,我们回去再说吧。” 季商谨点点头,见季商余往外走拉住他疑惑地问:“等等,你没有住在宿舍?” 季商余点点头,说:“对啊,宿舍太不方便了,现在我住在朋友家,就是雷伊那里。”见季商谨皱眉,季商余赶紧解释道。 “雷伊?雷伊·曼斯顿?”季商谨皱眉问道。 季商余小心的点点头,他觉得怎么他大哥的脸色这么难看呢?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季商谨黑着脸叫他从那儿搬出来,让他直接搬到他这儿来,反正他在这儿也有一栋房子。 季商余默默地点头,“好。” 季商谨还是不放心,想了想立马拉着季商余赶紧去把东西都收拾一下,然后趁现在还早就搬过去。 季商余无奈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哥哥突然就变脸了。 来到雷伊家,季商余又直接就进去了,这又把季商谨给气得,显然雷伊把房子的控制权也让季商余拥有了,但是这才更不正常好吗? 一般来说,房子的控制权都是屋主所有,就连朋友也是不会随便给他权限让他自由出入的,更何况是雷伊这样身份的人。 而且雷伊和季商余才认识几天?他的弟弟他最清楚,以前从来就没有出过海域,哪里会认识雷伊,就算现在认识,但是时间绝对不长。 但是就这么点时间,雷伊就把他弟弟拐回家了,想得倒是美! 于是,脸色非常不好的季商谨在季商余的带领下,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雷伊的公寓,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弟弟拐回家了。 好在雷伊现在不在这里,不然铁定不同意,不过就算他不同意也碍不了什么事,因为季商谨是季商余的哥哥,光这一条就可以压死他了。 于是等雷伊回来一看,差点没把肺都气炸,因为屋子里已经没有季商余的踪 影了。 第01章 .13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季商余已经在学院待了快两个周了,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互相熟悉了些,关系好一点的都已经有了小团体。 奥尔莎导师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变态,几乎每天只要是她的课,她都要向他们“找茬”。 茬找到之后就开始对他们实施“教学暴力”,把他们名为“反抗”的意志力消磨,之后就只能乖乖的听她的话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到现在为止,全班同学都已经被她整得服气了。 同学们表示,刚开始虽然很难受,但其实习惯了之后就觉得,哦,也没什么嘛。 这周结束,学院就要放季度假了,这种季度假的方式是学院初始就实施的。学生们上半个月的课,然后放三天假。 没有什么比放假更让学生们欣喜若狂的了。比起每天遭受奥尔莎导师的折磨来说,三天的假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处于天堂一般的感觉了。 所以在听到导师说要放假三天之后,包括季商余在内的全部学生都欢呼了一声,因为他们将会有三天身处在天堂的时间。 小胖子科恩是这两周以来和季商余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同学,听说要放假之后几大步跑了过来,问季商余说:“要放假两三呢,出去玩儿吗?” 季商余想了想,发现他过得确实是非常的单调,于是便问他:“去哪儿玩儿?” 科恩这个小胖子就是属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类型,上次玩脱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结果现在心思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我们去探险啊,我听人说旁边有一颗小星球,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而且还有很好吃的木茗果,你知道木茗果的作用的,我们可以去摘一些来吃,听说木茗果在市面上的价格可不低呢,要去吗?”科恩神神秘秘地说。 季商余觉得这小胖子特别不靠谱,无语地问他:“你确定?有哪些人?” 科恩笑眯眯地说:“我,瑞丽,西维,就我们三个,你要来就四个,我们可以开着穿梭舰或者极星舰去,速度快,性能又好。” 季商余这下就确定了,这就是一帮熊孩子熊劲儿犯了的结果,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这小胖子特别的不靠谱,再加上不靠谱的西维和瑞丽,他总感觉这三个不靠谱的人凑在一起上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一_一 季商余觉得自己的外表就算再怎么是个小孩子,可内心也是一名纯得不能再纯的成年人,假装自己是一小孩也就罢了,偏生还有一熊孩子要把他也拽入熊孩子的阵营,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于是他便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小胖子一听,心想着这怎么行呢,要说刚开始他也没准备硬要把季商余拉着一起的话,现在他是铁了心,一定要拉着季商余一起,毕竟在小胖子这里,季商余这种表现就是“不合群”,所以一定得一起去。 平日里的季商余就是一幅老成的样子,没有个孩子的样子,让他觉得非常的看不惯,孩子本来就应该有孩子的样子,这么老成像什么样子!当然了,他才不是嫉妒季商余有这么多的暗恋和明恋者呢,绝对不是!( ̄ ̄) 其实季商余这表现确实比较成熟化了,在班上也是跟小孩子们的气质不一样,看起来很是突兀。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独特的气质确实吸引着很多人,比如他们班上就有大半同学都喜欢季商余,当然啦,季商余长得太漂亮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班上的同学们心想着,自己喜欢的是内在,绝对是内在!tt 被小胖子软磨硬泡了将近一个小时,季商余实在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点点头,他觉得这些熊孩子果然就是麻烦,奈何他现在也变成了熊孩子的一员了。 假期是从明天开始,于是今天的课上完之后,季商余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了他哥,他哥表示喜闻乐见,弟弟多交点朋友是非常好的,而且现在还有朋友约着弟弟出去玩,这就更好不过了。 以前的弟弟就是太压抑了,现在的弟弟很好,不过就是太老成了,完全不像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作为孩子的感觉,做哥哥的怎么能不赞成呢? 于是季商谨大手一挥,同意了,让他们好好玩儿,注意安全。 季商余无奈,他哥真是好说话。 谈完了娱乐的事儿就该做正事儿了,那天在季商谨把季商余拐回去后就得知他弟弟居然选了防御系,虽然觉得不合他的心意,但是弟弟喜欢也就算了。可是自那之后,只要季商谨有时间,定然会教季商余一些水系的攻击技能。 季商余见季商谨听到他选择防御系而不是攻击系时,头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我的弟弟不是没有龙力吗”这个 想法,而是弟弟居然选择了防御系不选攻击系,季商余没忍住就问了季商谨一句。 季商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用一句,他说:“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的你还太小。”然后这样就把他打发了。 虽然还是很疑惑,但是季商余选择了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季商谨不说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所以他也就没有追问了。 至此,季商余就安安心心的在这儿住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简直不要太舒服。 而雷伊回来时,发现季商余并没在家里,还以为他是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结果机器人管家告诉他季商余被带走了,他一惊之下立马调出监控来一看,顿时一腔怒火就熄灭了,连个扑腾都没有。 因为带走季商余的正是他哥季商谨,雷伊觉得一口老血更在心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折磨得他简直难受死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自己去登门拜访时,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季商谨却告知他季商余早就出去玩儿了。 雷伊:“” 没办法,雷伊只好先回去把他的事儿办完,这次出任务,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必须赶紧整理好之后上报。 季商谨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回到客厅里心情颇好地继续工作。 ——时间回到早上六点的时候。 一大早季商余就被季商谨叫了起来,说是让他赶紧起来把必需物品先准备好,不要迟到了,要给他的小伙伴们留个好印象。 季商余有些懵,不知道他这便宜哥哥是抽的哪门子疯,可是见他哥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只好顺着便宜哥哥的话起来,结果一看时间却发现现在也才刚刚六点。 季商余:“” 慢腾腾地起来洗漱好了之后,季商余记着他哥跟他说要准备带必需物品的事,于是溜达着过来准备开始整理,结果他哥却在他洗漱的时候已经帮他把必需品都准备好了。 季商余:“”所以他这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赶呢? 无奈地看了他家不正常的哥哥一眼,却被他哥猝不及防的把东西都塞进了他怀里,然后把他给推了出去,还笑得特别僵硬地跟他说让他小心点,注意安全,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季商余:“”亲哥? 叹了口气,季商余背上背包慢悠悠的向他们昨晚上说好的集合地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揉了揉不甚清醒的脑袋,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清醒,一脑袋的瞌睡虫。 结果到了集合地点后却发现他们一个都还没有来,看了看时间,很好,才七点。 季商余面无表情地:“” 大早上的被他哥从被窝里拉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把他“赶”了出来,然后到了地儿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季商余觉得他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胖子他们的到来,季商余终于松了口气。 小胖子科恩一脸发现新大陆路的表情看着他,惊奇地说:“商余你怎么来这么早?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迫不及待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感兴趣的,还那么别扭说不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哦,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季商余:“” 深吸了口气,季商余感觉自己的身体放佛都被掏空了。 “乱说什么,我哥说,让我给你们留个好印象,早点来,所以六点就把我从被子里拉出来,七点我就到了。”季商余有些生无可恋地说着。 三个小伙伴:“”⊙▽⊙小伙伴们表示自己都惊呆了! 小胖子科恩咳嗽了一声,说:“那什么,商余,你哥嗯,真是亲哥。” 西维和瑞丽一脸认同加同情的看着他。 季商余:“”确实是亲哥呢。一_一 心累的摆摆手,“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三个小伙伴点点头,随即都坐进了自己的极星舰。这极星舰是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准备的,在他们学会驾驶之后就被送到了他们的手上,而季商余的是他哥给带过来的。 驾驶极星舰是他们这半个月来又一门要学的课,除了惨无人道的精神训练之外,最让他们感到可怕的就是驾驶星舰了。 刚开始一群小破孩吓得不敢上,现在嘛,他们驾驶个星舰就当玩儿似的,这还都得归功于不断“找茬”的奥尔莎导师,没有她,他们这会儿甚至还不敢走进星舰驾驶室。 基于此,他们才敢自己驾驶星舰去玩。当然,路途近也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原因。 他们要去的那颗小星球被研究天文的研究者们命名为旋星一号,自然是一号,那当然就还有二号三号,它们都离星际学院不远,季商余猜,可能是那些研究者们嫌麻烦所以才取了个这么不走心的名字代替的。 在某一方面 来说,季商余这也算是真相了。因为为这小星球取名的人相当怕麻烦,而旋星就是指这颗星球围绕着学院这个星域旋转,于是就有了旋星一号。 四人驾驶着极星舰平稳的向旋星一号而去,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旋星一号的表层,从极星舰里出来之后,熊孩子们就把极星舰收回了腕表里。 这腕表是专门容纳像极星舰一样体型娇小的个人星舰的一个空间。 收好之后,熊孩子们开始期待起这次的探险了。虽说这个星球是比较小,但是对于几个熊孩子来说,在这儿探险是绰绰有余了。 熊孩子之魂正在熊熊燃烧着,小胖子科恩突然膨胀了极大的热情,于是立马聚齐小伙伴们商议了一下接下来要从哪儿开始他们的探险之旅。 季商余无奈地看着熊孩子们热情高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果然自己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了小胖子的邀请,这不,麻烦的事来了,季商余就静静的看着他们争吵,不做表态。 三人争吵似的商议了一番后,终于各退了一步,搞了一个大方向出来,向着西南方向前进。 季商余看了一眼西南方,很好,是一片森林 叹了口气,季商余无奈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向着那片森林走去,森林离他们并没有很远,走了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科恩把自己当成领队人,当然,除了季商余之外,估计其他两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四人中只有瑞丽一人是女孩子,但是瑞丽天生就有着异人好斗的天性,就算跟着科恩他们争吵打架也毫不逊色。 在森林入口,科恩严肃着小脸说:“大家一定要小心,森林是很危险的,我们一定不能分散。” 严肃着脸的科恩看起来还真的有一种气势,不过,季商余知道其实他就是一逗比的性子。 其他三人点点头,然后他们小心翼翼的弓着腰慢慢地前行。 季商余陡然觉得自己很傻,无语地想,原来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很早熟,像雷伊那样的实在是个意外,大多数的孩子还是有孩子气的,比如他旁边的三位,熊孩子气息十足! 季商余叹气,认命的跟着熊孩子一起犯傻。 走了一会儿后,科恩鼻子一动,突然闻到了一丝香味,带着树木的清香,又带着一丝的甜味,眼睛一亮,科恩回头对着小伙伴们说道:“嘿,伙伴们,我们找到木茗果了。” 西维和瑞丽很兴奋,季商余很诧异,没想到他们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木茗果。 几人赶紧向前走去,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大片木茗果林,这种木茗果圆圆的,白色的,个头不大,正好可以一嘴一个,而这片果林上的果子看起来非常可观,足够他们吃撑的。l 几人惊叹,科恩率先走上去摘了一个木茗果塞进嘴里,顿时嘴里全是木茗果甜丝丝的味道,科恩幸福地眯着眼睛。 据说木茗果价格很高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它可以让食用的人增加一丝精神力,当然只有一点点,不然这种果子估计已经绝种了,就算如此,这果子也还带有净化心灵的作用,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果子。 季商余见状也摘了一个试试,果然有种耳清目明的感觉,而且他也感觉到了精神力有一丝的增加,只是这丝精神力可以忽略不计。 木茗果温和甜腻的口感令熊孩子们大为满足,吃够了木茗果后,科恩对着小伙伴们说:“伙伴们,我们的探险还没有结束,我们不能被一片小小的木茗果林所迷惑,前方肯定还有更多的财宝等着我们去寻觅,走,我们继续去探险。” 西维和瑞丽满口赞同,显然也认为前方有更好的财宝在等着他们。 季商余:“”熊孩子们简直没救了! 季商余叹了口气,看着他们兴致高昂的往前继续走去,摇了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走过了木茗果林后,他们又重新来到了森林里,只不过这个森林不像是传统的森林一样,这里的树木跟地球上相反,长得并不高,但是就长得却很“壮”。 树木都长得特别的茂盛,好像把它们长高的力气都用于在长得茂盛上了,四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身高也还没开始猛长,待在树林里弓着腰就被这不怎么高却异常茂盛的树木给遮严实了,要是一不小心走丢了,那可真是难找。 季商余这么想着,把这三个熊孩子看得更紧了一些,虽然这小星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凡事没有绝对,要是万一有呢。 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在森林里穿行,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就听见走在前面的科恩小声惊呼了一下,季商余连忙问:“怎么了,科恩?” 科恩压低着声音说:“没事儿,就是被树枝刮了一下。” 三人不由得松口气,正想着继续往前走时,科恩却突然大声叫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四周安静了下来。 三人一惊,都没说话,季商余小心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 而跟在科恩后面的女孩瑞丽,她显然被吓到了,毕竟科恩是从她眼前不见的。 但是她还是颤抖着小声喊了一声,“科恩?”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 第01章 .14 四周一片寂静,季商余心里一跳,无端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为什么,季商余再看这个小星球的时候,这个小星球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到处都透着阴冷可怕的感觉。 季商余甩开脑子里的想象,赶紧走上去看了看,瑞丽前面的科恩确实已经不见了,而且看起来地上也似乎没有机关,周围也没有被人走过的痕迹,这种感觉就像是,科恩凭空消失了一样。 季商余觉得很不可思议,下意识地认为这不可能,但是按照常理来说,科恩的失踪又不应该没有一丝痕迹,然而科恩的失踪放佛真的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那么,科恩真的失踪只剩下凭空消失了,这样就可以完全没有一丝痕迹。 西维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带着一丝害怕,而瑞丽已经开始手足无措地哭泣了。季商余叹了口气,就算这两个小孩儿再怎么厉害,可他们毕竟现在只是个孩子,面对事情就会失去冷静,任由恐惧支配大脑,当然,不光是孩子,一些成年人也一样。 季商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科恩消失之前做过什么,对,当时科恩惊呼了一声,是因为他被树枝刮了一下,然后呢?然后科恩继续向前走,等等,向前走? 季商余脑袋顿时一个激灵,看了看前面依旧是矮树密布的森林,如果说前面有问题的话 季商余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只有树木,于是只好就地取材,在树上折了一枝树枝,然后把树枝轻轻地抛向了前方的树林。 季商余冷静地盯着树枝向前方移动,而那枝树枝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不断地在季商余脑子里回想。因为在树枝刚刚移动到科恩消失前的地方时,再向前就突然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季商余瞳孔缓缓收缩,惊奇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西维和瑞丽也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季商余的动作,发现树枝真的在他们面前消失的时候,顿时惊讶得忘记了焦躁和哭泣。 瑞丽错愕的问:“季商余,这这是什么?” 季商余紧皱着眉,也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科恩肯定在里面的。” 西维惊讶之后就是沉默,听到季商余这么说后,看着季商余和瑞丽,说:“那我们必须要进去找科恩,我们不能丢下科恩不管,科恩是我们的朋友。”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对未知的事物显得一点也不惧怕。 瑞丽停止了哭泣,也点点头,说:“对,我们必须要去把科恩找回来,我们是同伴,科恩不能在这里出事。” 季商余见他们这样说,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些熊孩子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不过,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季商余无奈地说:“好吧,但我得先通知学院那边,让他们来救援,然后我们再去找他,可是,在这过程之中,你们必须听话,不能胡来。” 两熊孩子使劲点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胡来。 季商余呼出一口气,先把这里的情况简要的说明了一下,然后找了个人就发出去了,而他找的人正是雷伊。 做完这一切后,季商余才对他们说:“拉紧我的手,我们三个一起穿过去,我怕我们会被分散。” 熊孩子二人组一听,顿时听话地把手拿出来,一个拉一个的拉好后,季商余深呼吸一口气才闭着眼睛一步跨了进去。 雷伊本来周身充满了怨念,但是,在他接到一封简讯时,脸上的神情立马就变了,沉着脸说:“我需要请求支援,季商余他们在旋星一号上出事了,目前有一人已经失踪,我怀疑这又是他们搞的鬼,导师,请允许!” 他们甚至都没有一点感觉,再睁眼时三人都忙着找科恩,因此也没有注意周围大变样的环境,可是他们三个居然没有看到科恩,周围并没有科恩的影子。 科恩并没有在这儿,季商余皱着眉,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跑掉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没有看到科恩。 于是季商余只能对着身后的小伙伴说:“我们再去找找吧,或许能有点其它的线索。” 西维和瑞丽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季商余几人才有精神查看这周围的环境,令他们惊奇的是,这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跟他们来到这个星球时看到的一草一木一样,丝毫没有偏差。 而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星球已经死去了,成为了一颗死星球,树木,小草全部都枯萎了。他们并没有发现水,想必这个星球要么没有水,要么就已经枯竭了。但是没有是显然不可能,因为他们这片森林必须要有水才能活下去。 瑞丽更加害怕了, 一开始大家都注意力全都在失踪的科恩身上,结果进来非但没有找到科恩还看见了如此诡异的场景,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绝对是对他们的一大刺激。 瑞丽声音又开始颤抖了,脸上甚至还带了些许的惊恐和慌乱。 她颤抖着声音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地方是这种模样,它们为什么都枯萎了?还有还有科恩,科恩到底在哪儿?”说着说着,瑞丽害怕得到抑制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季商余简直焦头烂额,现在科恩下落不明,队伍里又是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只知道害怕和哭泣,季商余觉得脑仁都要炸裂了。 瑞丽这女孩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外表强悍,内心却依旧还是小孩子的心性,遇到事情就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西维倒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显然带着害怕,似乎害怕着下一秒就会有其他更恐怖的东西跳出来把他撕碎一样。 季商余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了下来,说:“听着,科恩还在等我们去救他,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不管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都进来了,而且我看了一下,进来的路已经不见了。所以,不要光顾着害怕,我们得想想怎么才能找到科恩然后一起出去。” 季商余冷静的话语就好像给小孩儿们打了一支镇定剂,西维和瑞丽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是还有些本能的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西维轻轻地说:“我们知道了,都听你的,找到科恩之后就马上出去,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季商余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这个地方确实很诡异,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过我们都要小心,切记不能鲁莽行事。”季商余叮嘱道。 两小孩儿点点头,显得特别乖巧。这会儿简直是对季商余唯命是从。 季商余心情也很沉重,解决好了队伍内部的问题之后,季商余带着两小孩儿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这个星球里的一切一切都显得无比的诡异,四周都是枯萎的树木和草,生机全无,到处都能感觉到死气沉沉。 季商余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他觉得这个死气沉沉的星球很可能还要搞出其它的幺蛾子,但是现在他对这个星球一无所知,又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带着小孩儿们小心的向前走着。 西维和瑞丽看着季商余稳定冷静的样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扒拉在他身上不撒手,季商余无奈,只能任由他们拉着他。 四周静得简直可怕,就像是不光只是生机被夺走,就连声音和其他的一切一切都夺走了,这种情况实在是让季商余感觉无比的不舒服。 正当他想抬头看看天空时,一阵黑色的雾气开始往他们这儿蔓延过来,季商余一看,本能的觉得不对,脑子里有根弦顿时就绷紧了,赶紧拉着两个孩子,吼了一声,“快跑!” 两孩子估计也意识到危险了,也不用季商余拉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样往前使劲冲。三个人没命的往前跑着。 季商余跑的途中还看了一眼身后的黑雾,那黑雾就像是一张大张着嘴巴的黑怪,翻腾着向他们席卷而来,速度极快地想把他们吞没。 季商余额角有冷汗滑落,就算他们都是异人,自愈能力非常强,但是季商余却有种感觉,如果被这黑雾吞没,那他们或许就用不上自愈能力了,分分钟就得死亡,而且还有个更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科恩还没找到,季商余心里一沉。 黑雾的速度更快了,季商余瞧着那黑雾怕是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这样跑下去迟早要被吞没,于是他赶忙四周找了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 好在老天似乎还没有放弃他们,前方两点钟方向,枯死的大树下有一个被杂草盖子盖起来的洞!如果不是黑雾自带的风力把洞边的枯草吹开了些,季商余敏感的察觉到那里恐怕有个避难的地方。 危急时刻,季商余来不及多想,连忙喊道:“去,两点钟方向有棵大树,大树下有一个洞,快,快跑过去。” 西维和瑞丽一听,赶紧咬着牙往大树方向赶,所幸距离并不远,季商余他们在黑雾蔓延到这里的一瞬间险险地钻到了地洞里,走在后面的季商余速度极快的把盖在上面的杂草盖子一关,四周顿时就安静了。 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高强度的运动和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和。 人一旦从紧绷的状态中松懈下来,就会感到身体特别疲惫。 季商余让他们保持清醒状态,不要睡过去,西维和瑞丽点点头,随即瑞丽像是想起了什么,把衣兜里的木茗果拿了出来。 “我还摘了一些木茗果,吃点这个吧,可以提精神。” 季商余从来没有觉得瑞丽这小姑娘这么可爱过,“做得好,瑞丽。” 瑞丽小脸微微泛红,显然没有想到季商 余会夸她。 三人一人吃了两颗木茗果,精神都得到了洗涤,好在没有那么萎靡了。 清醒之后,季商余悄悄的掀开一片枯叶看了看外面,发现外面竟然已经全部被黑雾笼罩着,一点光线都看不见。 季商余叹了口气,说:“外面已经被黑雾笼罩了,我看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只能等等看了,你们要是累了的话可以眯一会儿,我看着。” 两小孩儿不像季商余的精神力那么强大,经过这番折腾下来,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刚才吃的木茗果也不抵用了,于是两小孩儿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依偎着睡了过去。 季商余看他们确实已经睡熟了,便把季白召了出来,小白豚似乎对自己可以出来放风的事特别的高兴,不料一出来居然什么都看不到,连他主人都看不清。 季白:“”主人真是会玩儿。 季商余知道季白在想什么之后,没忍住嘴角一抽,没好气地说:“季小白,你想什么呢?你主人我可是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季白顿时羞愧了,说:“那个,我刚才在睡觉,没注意啊,不过我本来很少睡觉的,谁知道刚才就是突然很想睡觉了,睡意来得汹涌,挡都挡不住。” 季商余诧异地问:“想睡觉?” 季白点点小脑袋,说:“对啊,就是突然想睡觉的那种,不过,主人你这是遇到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周围不对劲啊。” 季商余疲惫地说:“不只是不对劲,而是很不对劲。我们本来在一颗小星球上探险,但是我的一个小伙伴突然消失在了我们面前,我们觉得不对就走了过去,然后就到这儿来了,而且刚才起了一阵黑雾,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感觉很不好。” 季白张大了小嘴,惊讶出声,“主人,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也算是个麻烦招惹体质,就是那种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要来找你的那种。” 季商余:“” “好了,别贫了,我得想想怎么办。”季商余按了按眉心说。 季白无奈,说:“我也没见过这黑雾,所以,我不能给主任确切的消息,不过,这个黑雾确实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比较大。主人,我大致解析了一下这黑雾的成分,发现这黑雾居然有剥夺龙力和生机的力量。 而且其中还有一种成分,是可以抑制异人的愈合能力的,一旦愈合能力被抑制,那么黑雾里的毒素就会钻进体内,然后不等你们反应过来就会死亡,所以,主人您千万不要出去。” 季商余皱着眉,总算是知道了,原来外面那些枯枝散叶都是因为这个黑雾的关系,可是,这个黑雾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呢?是人为还是自然?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科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季商余摸着黑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干脆陷入了沉思,在他沉思的时间里,外面的那些黑雾已慢慢散开了。 季白艰难的找到季商余的位置,然后往他肩膀上一坐,稍微消停了,没过多久,季白小声地说:“外面的黑雾散了。” 季商余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往外面看了一下,外面已经有了光线,黑雾确实已经散了。 “你先回去,我要出去看看。”季商余对着季白说。 季白表示理解,说:“好的,主人,有事叫我。” 季白回去之后,季商余又看了一眼外面,确定黑雾是真的走了之后才把那两孩子叫醒。 “西维,瑞丽,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两个小孩子脸上还带着刚刚清醒的茫然,直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正身处在不知名的很诡异的地方。 “外面的黑雾散了吗?”瑞丽轻声问道。 季商余点点头,说:“已经走了,现在我们要去找科恩了,你们俩还行吗?” 西维和瑞丽点点头,两人都说自己没事。 季商余见状,说:“那你们保持警惕,我要把这盖子打开了。” 两小孩儿点点头。 这盖子有两层,上一层是枯草,下一层是枯枝枯叶,透过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而且这黑雾好像挺怕这上面的枯草一样,不敢靠过来。 季商余把盖子打开来,试探性地慢慢把头伸出来,发现黑雾是真的走了之后,季商余才麻利地从洞里爬出来,顺便还把两小孩儿也拉了出来。 不过,出来之后的三人一打量周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毛骨悚然的,因为他们进洞的时候都还可以看到枯树枯草,可现在再出来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刚才救他们的那个洞边上的大树也不见了,而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杂草盖子。 现在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好像一瞬间来到了什么蛮荒之地一样。 三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季商余才猛然想起这里实在不适合久留,赶 紧招呼着俩孩子准备离开,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了方向,四周到处都光秃秃的,连个方向都瞧不准。 他们,好像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第01章 .15 晋江/独发 苍茫,荒芜,寸草不生,这就是现在季商余所看到的周围的环境。 三人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西维喃喃地说:“我们应该往哪儿走?” 瑞丽也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一片荒芜的地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商余叹了口气,说:“往哪儿走都是一样的,现在的我们根本就认不清方向,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不管我们往哪儿走,都要开始动身了,待在这儿毕竟也不是个办法。” 两人没有接话,但心里却是知道季商余说得很对,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观望了一下,季商余随便选了个方向,然后带着俩熊孩子开始了他们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旅途。 天上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而地上也是连枯树枯草都没有了,四周荒芜一片,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走了好半天了,季商余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有没有偏离原来的方向,不过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这样不知道方向的走着。 过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季商余他们看着周围荒芜的环境时都快想要崩溃了,因为这环境看起来就跟那环境恶劣的沙漠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本来只是来玩耍的,根本就没料到会发生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情况,所以不止是方向的问题,他们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食物。 好在他们暂时还不会因为没有水而渴死,因为季商余就是水系能力者,而现在空气里还有可食用的水分,就算空气里没有了,那他还可以自己凝结出水,所以水的问题算是可以短暂的解决了,但是食物却是他们最大的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连个活的东西都看不到,食物就不要想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是可以支撑下去的,因为至少他们没有缺少水,异人就算再怎么进化,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显得尤为重要,他们可以缺少食物,但是绝对不能缺少水。 季商余想到他们来的时候是早上,经过这么久,算算时间,估计已经有一天了。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是休息时间了,但是他们周围除了小山和粗糙的土就什么都没有,关键是科恩还是行踪不明。 西维和瑞丽有些泄气,完全不知道在这种困境里该怎么办,只能静静的看着季商余,他们的主心骨。 但如果季商余也告诉他们,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的话,那他们怕是真的回不去了吧,西维和瑞丽胡乱的想着。 季商余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惊现的一个山洞上。 那个山洞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显得很突兀,但是那却是他们的希望。 季商余停下脚步,他身后的俩小孩儿顿时茫然的看着他,季商余小声说道:“那里有个山洞。” 闻言,俩小孩儿顿时精神一振,连忙看过去,发现那里确实有个山洞。 因为那些枯树枯草都已经被黑雾吞没了的缘故,那个山洞显得特别的突兀,光秃秃的小山上,那洞口黑黝黝的,可是光线不强,所以他们也看不清楚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俩小孩儿焦急的看着季商余,希望他能拿个主意,他们到底进不进去。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而且天空也不知道何时变得更加阴沉了。 他无奈地沉声说道:“我们只能去看看了。” 俩小孩儿点点头,对此毫无异议,紧紧地跟在季商余的身后,生怕自己跟丢了。 山洞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俩小孩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连季商余都听见了他们飞快跳动的心脏,但此时的他显然是没有心思去管这个,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山洞上。 来到洞口,季商余让俩小孩儿停下,他自己则悄悄的探头看了看山洞里。 山洞里很黑,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他却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季商余突然想起了那只他哥准备的照明灯,赶忙把它拿了出来。 光打进了山洞,季商余往里看了看,发现山洞里也是光秃秃的,并没有危险,他闻到的那股腐朽的味道应该是枯枝枯叶腐朽的味道,只不过因为刚才那阵黑雾,山洞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徒留下满山洞的腐朽气息。 季商余见没有危险,转过头对着俩小孩儿招招手,说:“没有危险,过来吧。” 俩小孩儿这才把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然后赶紧走了过去。 季商余说:“山洞里有些异味,忍耐一下吧,现在这 环境,有个山洞已经很不错了。” 俩小孩儿点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满。 三人进了山洞,季商余把照明灯立在山洞中间,照明灯的光打在山洞顶,然后又反射回来,周围顿时被一层淡淡的光辉笼罩着。 现在四下没有一点可以用于食用的东西,好在温度还不低,不然,他们怕是要成为史上第一批被冷死外加饿死的异人了。 三人表情都很沉重,到现在为止,科恩已经失踪了一天,季商余很难想象科恩还是活着的。那小胖子已经在这片诡异之地失踪了一天了,他真的还能再找回来吗?季商余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了不安。 季商余疲惫的坐在地上,非常想要休息一下,西维见季商余疲惫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说:“季商余,你和瑞丽休息吧,我来守夜,万一遇到危险的话我就立马把你们叫醒。” 季商余也确实很需要休息了,想着西维白天也睡过,精神应该还不至于非常疲惫,于是他也没有推脱,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如果觉得累了,那就叫醒我,我来替你。” 西维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他说:“我知道,你们快休息吧。” 见此,季商余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些,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对周围不放心还是怎么的,他这次的睡眠质量并不好,虽然感觉是睡着了,但是精神上却很兴奋,一刻都没有消停。 他做恶梦了。 梦里的他也是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山洞里,也是在睡觉,可是在他睡觉期间却突然听到了西维的大叫声,紧接着又听见了西维的惨叫声,声音非常凄厉,听得他毛骨悚然的。 梦里的他想要醒过来,但是他却好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任凭他怎样挣扎居然都醒不过来! 而就在他努力想要挣脱的时候,梦里的他又听见了瑞丽的惨叫,瑞丽叫得很痛苦,显然正在承受着极大的伤害。 但是季商余却还是醒不过来,他很着急,满头大汗,但是却就是醒不过来,梦里的他想,下一个就是他了吧。 可是周围的动静却全部都消失了,周围变得很安静,梦里的他不由得揣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有个不知名的东西突然拉住了他的后衣领,强行把他拖着走。 梦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很浑噩,但是他却“看见”了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把他拖到了山洞的一角,然后找到一处按了下去。 “轰隆隆”的一阵响声,山洞里的地上居然开了一道门,季商余又被那人拖着往里走,下了石梯,穿过长长的阴暗的走廊,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就在一个古老的大殿里停了下来,梦里的他看见了倒在地上正昏迷着的科恩! 季商余突然“嗬”一声,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瞳孔急剧收缩,眼睛大睁着醒来,连忙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惊骇之后,他又快速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西维和瑞丽正担忧地看着他。 季商余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松口气,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也许他刚才做的梦并不是梦! 季商余连忙从地上起来,连俩小孩儿的询问都没有听到,径直来到了梦里的他看见的那人按下机关的地方,兀自琢磨着到底那机关在哪儿。 西维和瑞丽面面相觑,不知道季商余在做什么。 季商余反复看了一下,地面,山洞壁,可能是他太焦躁了,所以就是没有发现那个机关,而且他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由得更焦躁了。 西维和瑞丽对视了一眼,然后瑞丽小心翼翼的问:“你在找什么?我们可以一起找。” 季商余本来焦躁的心在听见瑞丽的小心翼翼的声音时顿时察觉了自己的失控,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说:“我在找一个机关,这个洞里有机关,那个机关下面是一条长廊,而科恩就在长廊尽头的古老的大殿里,但是我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说到这里,季商余不由得有些苦恼。 西维和瑞丽有些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商余说科恩在他们脚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之后,西维有些疑惑地问:“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商余看了他们一眼,说:“如果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们会相信我吗?” 季商余知道这有些扯,但是他确实是做梦梦到的,而且这个梦无比真实,除了那不知名的东西没有出来之外。现在就看西维和瑞丽相不相信他了,要是不相信的话 季商余苦笑,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不相信他他也理解。看着沉默的西维和瑞丽,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他们的答案了。 季商余叹息了一声,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你的梦境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梦境是很复杂的,或许这里真的有这个机关,那我们一起来找,人多力量大。” 季商余微微 有些惊讶着看了回去,只见西维和瑞丽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瑞丽说:“我们是伙伴,所以我们相信你。” 季商余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就落下来了,他点了点头,说:“谢谢,我梦里的那个机关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是我现在记忆有些模糊,有些想不起来那个机关在哪儿。” 俩小孩儿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找。” 三人专心地找着那个机关,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突然,西维惊呼了一声,季商余心里一紧,赶忙问道:“怎么了,西维?” 西维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说:“我好像找到这个机关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季商余一听,连忙和瑞丽走过去一看,山洞壁和地面的夹缝里有一个小凸起,这个凸起还很奇怪,因为它就像是一块小石子,还是可以被人随意踢走的那种。 季商余皱着眉看了看,说:“不管是不是机关,试一下就知道了,你们俩站过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我还可以挡一下。” 俩小孩儿依言走了过去,紧紧地盯着季商余去触碰那颗小石子,周围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季商余的手离那块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季商余摸到了那颗小石子。 季商余难得有些错愕,这颗像是石子的东西,入手居然非常光滑,可是它看起来是如此的粗糙,季商余觉得很不可思议,随后左右扭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反应,想了想还是直接按了下去。 西维和瑞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季商余的动作,当他们发现季商余触碰到那颗小石子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动静时,不由得有些失望,结果情绪还没散开来就听见山洞发出一阵轰隆声,好像有什么被打开了。 俩小孩儿对视了一下,立马向着声源看去,只见山洞里的地上居然缓缓开启了一扇门,里面还有着向下的石梯,三人一阵惊喜,这证明了季商余做的梦是真的! 看了一眼那石梯,三人起身慢慢的往石梯走去,互相看了一下之后,季商余让他们走后面,他打头阵。 于是,三人的队伍就变成了季商余在前,瑞丽在中间,西维在最后的队形。 这个石梯看起来很长,像是没有尽头,季商余没有说什么,依旧向前走着,不管他前面的路有多长,他还是不动摇地往前走。 下石梯的时间太长了,瑞丽有些受不了这种漫无尽头的石梯,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季商余发现之后,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保持心里的清明,这个石梯其实并不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放佛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瑞丽闭上眼睛轻轻吐息,然后渐渐平静了下来,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走完楼梯了。 西维往后看了一眼这个石梯,发现这个石梯居然只有五阶。 季商余也看向他们身后的石梯,眼里有着一丝波动,这个细节在梦里面是没有的,看来虽然大方向是没错,但是有些场景却不一定真实。 “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季商余收回思绪,对着那俩小孩儿说道。 西维和瑞丽点点头,跟着季商余继续向前走着。 虽然梦境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但是走廊却没有差距,因为他们已经在这条走廊里走了很久了,季商余估摸着大概都快要有一个小时了。 他无奈地想,为什么一个走廊要修这么长呢?这是虐谁? 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季商余也不再去想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走了这么久,西维和瑞丽都有些疲惫了,特别是瑞丽,小姑娘连着在这个阴暗的走廊里走了一个小时,娇生惯养的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季商余意识到他们确实该休息一下了,所以当即停了下来,让他们休息一下再走。 瑞丽和西维悄悄的松了口气,他们之前一直都是强撑着,并没有让季商余将就他们,他们知道事情很紧急。 季商余觉得他们好像也有了一些改变,因为刚开始的他们只有一颗想要救伙伴的心,然而他们却胆小,怕事,不知所措,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成熟了不少。 季商余早该知道,能够进入星际学院的学生,心智和实力都不会太弱,因为他们是这么多考生中的个中翘楚,所以即便他们刚开始时并不适应,但是一天的变故经历下来也把他们的心智锤炼得更加坚韧了。 休息够了之后,季商余站了起来,西维和瑞丽见季商余站起来了,也快速的站了起来。 “可以走了,我们没事。”瑞丽认真地说着。 季商余看了他们俩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继续出发,可他们却还是没有看到那座大殿,还是没有看到科恩,所以,他们必须得快点了。 有了这种信念之后,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前赶路,就怕去晚了,科恩就会永远躺在这冰冷的地下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们的耐心就要全部消失的时候,一个古老的宫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季商余知道他们不能盲目的冲上去查看,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反应过来后立即就停下了。 然而不等他们思考对策,那扇古老的门却自动打开了 第01章 .16 晋江/独发 古老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同时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刺耳的声音。 季商余,西维和瑞丽大气都不敢喘,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片刻后,大门终于完全开启了,季商余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从大开的门看进去。 大殿里有一张白色的床特别的显然,而躺在那张床上的人赫然就是科恩,只不过,科恩嘴唇发白,好像是失血过多一样,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没有一点意识。 瑞丽忍不住大声叫了一下,“科恩!” 季商余立马让她先不要说话,这个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瑞丽和西维虽然还是很着急,但是他们也知道如今的情况确实非常的诡异,所以忍着想要立马上前的脚步,看着科恩的目光充满了焦急。 这和季商余梦里的情景不一样,不一样,真的都不一样,为什么? 在梦里的科恩并没有在这张白色的床上躺着,而是被绑着倒在了地上,而且梦里的科恩并不是眼前这个科恩一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 并且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力量,那又是谁?为什么还是没有出现?他肯定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绝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季商余觉得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套着他们,让他们无处可逃,而在网里的他们只是撒网之人的玩物,一旦腻了就会随意丢弃的那种玩物。 季商余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从脚底一直往上窜,这到底是怎么了? 西维和瑞丽看着一言不发的季商余,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回到现实,可是,他的脸上却毫无一丝血色。 西维担忧地问:“季商余,你怎么了?” 季商余摇摇头,没说话,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看了看大殿,然后又看了看西维和瑞丽,说:“我们直接进去吧,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一直这样也没有办法,倒不如直接进去,随机应变。” 西维和瑞丽点点头,确实,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而且他们连把科恩绑到这里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还不如直接进去。 “好。” “嗯。” 季商余点点头,随后三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他们距离大门不远,所以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口了。 三人停住,西维和瑞丽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季商余,季商余只觉得自己变得特别冷静,他说:“走吧。” 两人点点头,随后,坚定地走了进去,只不过,刚刚走进去,大门就快速的关上了。 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季商余的心也跟着一跳,三人赶紧回头去看,却发现大门已经关得死死的了。 没有办法,季商余他们只能先去看科恩,科恩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三人暂时不去想门的问题,快速围在科恩边上,一边轻轻地摇着科恩,一边焦急地叫他的名字。 “科恩,科恩!” “科恩,科恩你醒醒啊。” “科恩,快醒过来,这里不安全。” 三人七嘴八舌的叫着,可是床上的科恩还是没有动静,而且看起来情况更糟糕了。 西维担忧地说:“怎么回事?科恩怎么会醒不过来?” 季商余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皱着眉看着科恩。 瑞丽突然大叫了一声:“科恩科恩的愈合力为什么没有起作用?而而且他的身体好像更糟糕了。” 季商余和西维赶紧看了看,发现真的如瑞丽所说,科恩的脸色更苍白了,而且他体内龙力的反应也越来越弱,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人焦急着却没有丝毫办法,直到西维焦躁的一把按在了科恩睡着的床上,结果刚按上去西维就叫了一声,惊悚的看着科恩睡着的那张床。 “这张床,这张床居然在吸食我的龙力!”西维无比惊恐的说道。 瑞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什么?你确定吗?西维,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西维拼命摇头,“不,不是的,这张床有古怪,得赶紧把科恩从床上抬下来,不然科恩会被耗死的。” 季商余闻言,皱着眉说:“我刚刚也试过,这张床确实有问题,先别争了,快把科恩抬下来。” 西维和瑞丽赶紧点点头,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科恩从床上抬了下来。 把科恩放在地上后,三人喘息着,瑞丽抹了一把脸,说:“科恩这个小胖子真的该减肥了, 第01章 .17 大门开始被不知名的东西撞得“嘭嘭嘭”地响,顿时把大殿内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门一直不停颤动的样子,季商余总有一种那扇大门马上就要不堪重负然后倒地阵亡的感觉,而且那个东西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坚固的大门被它撞得颤动不止。 科恩惊悚的看着那扇大门,说:“卧槽,那门不会要被撞开了吧,这要是被撞开了岂不是很不妙啊。” 其他三人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集体瞪了他一眼,科恩特别委屈的缩在一边。 一觉醒来,小伙伴们都不爱我了怎么办?qaq 在他们瞪科恩的这时候,谁都没有留意到,坚固的大门居然裂开了,只见下一秒,那扇大门果然“轰”地一声裂开了,散落在地上溅起了地上的尘土。 三人动作一致的瞪着科恩:“” 科恩:“tat”我的锅。 没时间在这儿插科打诨了,众人又看向了大门口,大门口因为大门倒塌的原因,从地上飞起来了很多的灰尘,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门口站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看影子是个特别庞大的怪物。 尘土马上就散开了一些,众人这才看清楚门口的那个怪物。 季商余瞳孔急剧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门口的怪物,正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就是他把西维和瑞丽杀害了,就是他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然后看见了昏倒在地的科恩。 等,等一下,那时候他看见的科恩真的是昏迷的吗? 季商余的脸色渐渐发白,不,那时候的科恩大概是已经,已经死了 是他先入为主的以为科恩昏倒的,是他一直以为梦里的科恩还活着,其实那时候的科恩脸色非常差,整个人泛着一丝死气,身体也是僵硬的。 是他潜意识里希望科恩还活着,所以他以为梦里的科恩是活着的,其实在梦里的那个科恩,已经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还被抓到了这里。 季商余额头上不断开始冒冷汗,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他梦到了这一切,所以预见了会发生什么,然后他抢先把西维和瑞丽带到了这里,到了这里之后又遇到了还在床上被吸食龙力快要死亡的科恩。 可是现在就是因为这一切都没有按照原来的方向走,所以那个东西发现山洞里没有他们人的时候就追到这里来了吗? 季商余猛地回过神来,就看见门口的大家伙步履沉重的跨出了一大步,发出“嘭”的声音,然后就这么慢慢地走了进来。 科恩简直就是活宝,这么危急的时刻,他竟然说:“卧槽,这个怪物是吃什么长得这么高这么壮?这目测得有两米多吧!” 季商余无视了抽风的科恩,时间非常紧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可是现在他觉得大声说一句话都会有危险,所以只能悄悄的跟他们说:“现在唯一的出口就在那个大怪物的身后,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跑出去,这个大怪物非常危险,记住我说的话。” 其他三人轻轻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大怪物跨的步子大,所以几步就走到了季商余他们的面前,伸出一只看起来分量十足的手臂就向他们打来。 季商余几人顿时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强烈的危急意识让他们本能的躲开了。 同时,季商余大喊了一声:“趁现在,快跑!” 几人开始快速的往门口跑,那大怪物虽然特别大,但是看起来他的灵活程度却不怎么高,眼看着在他面前的几条小虫子跑得这么快,不由得大吼了一声,这大家伙的吼声力量也非常大,因为这个大殿居然被震裂了一点,有小落石砸了下来。 大怪物看见有落石砸下来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立马停住了吼声。 见到这个大怪物这么厉害,季商余几人就更不敢逗留了,撒了腿没命的往外跑,所以他们也没有发现大怪物的异状。 走廊就和来之前一样,非常的长,几人跑了很久,但是都没有看到尽头,而且他们也跑得特别疲惫了,但是他们却都不敢停下来,因为那大怪物的声音一直在他们背后响,季商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大怪物居然和他们隔得还挺近的,只是这怪物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 季商余也没有多想,看见大怪物速度挺快,不由得把速度提得更加高一点,季商余还急忙叫了一声:“快点,再快点,那个大家伙就在我们身后,快点!” 几人一听,跑得更加卖力了,毕竟这可是生死攸关之际,一点都马虎不得! 这个走廊实在是太长了,众人觉得心里挺绝望的,因为这个走廊不仅长而且还挺窄,如果那大家伙追上来的话,绝对是用一只手来就可以打死他们了,他们连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 漫无尽头的逃跑总是显得特别的绝望,但是他们还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放弃的话,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绝望,他们也要抓紧最后一丝希望。 众人继续在这漫无尽头的走廊里奔跑,跑了多久连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跑了很久了,很久了,身体也疲惫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但是他们自己却习惯性的往前跑,突然,前方居然有一丝亮光射过来。 季商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说:“快,快点,前面就是出口了,我看到那光亮了。” 众人闻言也惊喜地向前看,果然发现了那丝光亮,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希望,几人又牟足了劲拔足狂奔,就连身体里的疲惫都显得不是很厉害了,于是他们终于看到了石梯。 众人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到了石梯之后,季商余赶忙说道:“快上去,快点!记住,这个石梯只有五阶,所以不要动摇。” 三人都点点头然后向上走,果然这次也遇到了下来时的那种状况,但是好在有季商余的提醒,所以几人很快就从这幻觉里清醒了过来。 四人上了石梯,走出来才发现外面已经又是白天了。 季商余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赶紧把那机关按了下去,把那门也关上,看着渐渐合拢的石门,几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秒,那扇门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并且力气极大的把要关的门给硬生生的往外掰,似乎想要把这门凭借自己的力量给掰开一样。 四人都是一惊,随即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对视了一下,猛地开始往那只手上放他们的技能,季商余是水系,科恩是土系,西维是金系,瑞丽是精神系。 虽然这些能力看起来似乎非常强大,但是他们却都还是学生,攻击力还并不是很高,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科恩聚集了一个土锥,然后猛地向这大家伙的手扎去,可是大家伙的皮似乎非常厚,这些技能对他好像都没有作用,感觉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科恩不禁有些挫败。 而西维是金系,他也试了好多种技能,然而也是无效,瑞丽是精神系,但是她的精神系还没有学好,所以基本没什么用,季商余的又是水,他那一招显然是不能用的,因为这大怪物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估计还不是活物,所以那招估计也不管用。 大家看这些技能似乎都没有用,眼看着大怪物就要从洞里出来了,于是季商余大喊一声:“跑!” 众人也知道没有用,于是在季商余喊完之后,快速的跑出洞中,几乎在他们跑出去的一瞬间,那大怪物就从那条走廊里爬了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大怪物看见洞里没有人还特意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走出那个扇洞,似乎这个洞很重要似的。 季商余瞥眼一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心想难道这洞还有什么奇特之处吗?联系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季商余总觉得有什么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对付这个大怪物。 使劲想了想,季商余倒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这大怪物皮糙肉厚的不好打,那就先把这个大怪物引出来,引到土层深厚的地方,然后先让人把大怪物拖住,他来凝聚水,然后科恩把土层整松,把土层变成沼泽,只不过这样一来,需要的水就很多了,但是没办法,他们现在又打不过这个大家伙。 跟小伙伴们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小伙伴们也没有异议,至少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了,所以商量完后他们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了。 那大怪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跟着他们,还要把他们置于死地,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的话,谁想把这大怪物整死啊,很费力的好不好。一_一 为了以防万一,季商余还让季白也出来帮忙了,这下子,他就不用担心缺水的问题了。 那大怪物看到了他们,于是喘着粗气向着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季商余不敢耽搁,连忙让科恩把这一块的土地弄得松一些,这样,他就可以让这个沼泽实现得更容易一些。 那大家伙已经过来了,西维和瑞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好在这大家伙的灵敏度不高,不然他们俩还真的撑不住的。 季商余看着他们艰难的拖着大怪物,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四个人都搞不定这大怪物,现在却要西维和瑞丽来抗,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加快制造沼泽的速度,争取早点让西维和瑞丽安全下来。 季商余这边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边的西维和瑞丽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大鬼屋的力量太强了,一只手臂打下来他们根本就扛 不住,只能一味的躲闪,但是躲久了也不好,因为他的脾气开始暴躁了。 西维见状不对,连忙大喊道:“季商余,你好了吗?我们这边快要撑不住了。” 季商余一听,顿时压力更大,这边的沼泽倒是已经成型了,但是却还不够。 咬咬牙,季商余说:“再坚持一分钟,然后把它引过来,坚持住!” 西维和瑞丽一听,顿时咬咬牙,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就好了,这一分钟他们必须要坚持住! 季商余回头对季白说:“小白,加大水量,我们要来不及了。” 季白说:“好的,主人。” 话音刚落,季白就把水量加大了,而他们制造的沼泽也完美形成了。 “快过来!注意脚下!” 西维和瑞丽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人赶紧的往这边赶。 那大怪物见他们居然想跑,顿时不屑的吭哧了一声,也在他们身后紧紧的追了上来。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有陷进,脚下的土好像有吸力一样,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大怪物抬了抬脚,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土里的吸力非常强,而且他还一直动,他下陷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大怪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已经大半个身体都陷了下去,任凭他怎样挣扎,他都起不来了。 他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些被他视为弱小的人,不甘心的沉了进去。 四人亲眼看着大家伙沉下去,心里都松了口气,这个大家伙实在是太难搞了,而且他们还都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小鬼。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季商余让西维凝聚高密度的金再给大怪物加一层,以防他跑出来,但是不要全部把他凝在金里,在沼泽外面加一层就好。 西维点点头,赶紧去加了一层密度极高的金,非常坚固,加完了才走回来瘫在地上休息。 季白也是累得不行不行的,晕乎乎的飘到季商余的脑袋上,“啪嗒”一声躺在了季商余脑袋上,小舌头吐出来装死。 其他人看见了,顿时就笑了起来,瑞丽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很喜欢萌物,当然了,不光是女孩子,不少男孩子也喜欢萌物,只不过女孩子更喜欢一些。 见到季商余的灵偶那么可爱,瑞丽眼睛都在放光,“季商余,你的灵偶真可爱。” 季商余本来正在喘气,结果突然听到瑞丽说季小白可爱,不禁笑了笑,说:“谢谢。” 然后那三人就越坐越近,越坐越近,最后,三人都围着季商余盯着他脑袋上的灵偶看。 季小白眨了眨眼睛,这些异人为什么要这么盯着他看? 季商余:“” “咳,好了,现在我们主要要想的是怎样从这里出去,我看这路怕是不好找,我们一路走来走了那么多地方,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是有出口的,这地方看起来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除了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地洞之外,就只遇到过这个山洞。 我觉得如果要说什么地方最有可能可能有出路的话,那还是这个山洞比较可能,毕竟刚才大怪物绝对是在小心翼翼的保护这个山洞,这个山洞估计还有不寻常的地方。 其实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大殿,虽然那个大殿看起来只有单纯的一间,但是我总觉得它不简单,如果不是被这个大家伙打断的话,我们应该把那个大殿好好的搜一番。” 科恩也点头,说:“我同意季商余的观点,因为我迷糊的记得一个小片段,那个神秘人好像就是从大殿里出现的,最开始他明明不在,但是却突然出现了,那时候我还有意识,只是意识比较混沌,但是我肯定那个大殿绝对有问题的,我们可以再回去看看。”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现在唯有这一个办法了,于是众人都准备再回去看看。 休息好了之后,众人就又出发了,因为走廊很长,要走不少的时间,所以众人尽量早点出发,然后争取快点去那个大殿看看,要是有出路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四人又回到了山洞,但是这次也还是走得非常小心,因为科恩说过他们不止是一个人,最起码都是两个人以上,而且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主人,另一个像是仆人,而显然那个大怪物是仆人,可是他的主人却还是不知所踪。 这次有了经验之后,众人的脚步都要快得多,只不过这个走廊实在是太长了,让他们觉得很是焦灼。 四人都很专心的往前走,没有说话,只是快步的向前走着,而这次因为有了经验的缘故,走廊好像显得也并不是那么长。 大门还是损坏的样子,就像他们刚才走的时候一样。 季商余说:“好了,我们快点找找吧,现在的情况更加危急了,所以,全部人都要小心点,科恩说过,绑他的不是一个,所以我们都要小心另外一个人,记住一定要小心。” 众人连 连点头,然后分散开来找出路,这个大殿其实也并不大,但是要找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确实很困难。 大殿内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是要全部都要仔细找一遍似乎也很是困难。 季商余正在专心的找着,只不过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季商余余光瞥到之后立刻就警惕起来,立马转过头去戒备的看着那人。 那人笑眯眯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他说:“你们在找什么?” 第01章 .18 顾青瓷真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沈韩的专属化妆师穆沐居然还是准时来了,而且对她的态度明显又不一样了,因为她居然她感觉穆沐好像挺尊敬她的,顾青瓷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今天转变就那么大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接受沈韩的帮助了,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肯定会理不清楚,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的好。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了,那么穆小姐这次是为了什么来的?”顾青瓷很礼貌的问了她一句。 穆沐小脸一白,竟然让顾青瓷看出几分可怜来。 她脸色苍白着,可眼里明显藏着一丝狡黠,说:“沈先生说,如果顾小姐不需要我的话就让我不用回去了,直接辞职,顾小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现在找工作可不好找啊,更不要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再出去就更不好找工作了啊,顾小姐,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被沈先生辞退的人,在圈内很难再找到工作了,要是您铁了心不需要我,不如您去跟沈先生说说?我看沈先生挺在乎您的,说不定就放过我了呢。” 顾青瓷听得脑仁发涨,这位穆小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子,先不说沈韩要把她辞退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就算是真的辞退了,就凭她的化妆技术会愁找不到工作吗? 而且虽然她和沈韩不熟,不过就她对沈韩的了解也知道沈韩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除非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穆沐说被沈韩辞退的话在圈内就很难再找到工作这句话仿佛是在逗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小白吗? 顾青瓷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沐,说:“穆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大影帝是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辞职?要是真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趁早自己辞职呢,何况你有这么好的化妆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穆沐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讪讪地笑了几下,“其实沈先生人很好的,真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任性,而且在沈先生那儿工作待遇要好很多啊,我不想走啊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是负责顾小姐妆容的化妆师了,反正我不走,我就待在顾小姐身边了。” 顾青瓷:“”突然发现了这位穆小姐的新技能——撒泼! 最后顾青瓷还是没能忍住穆沐的软磨硬泡,加上时间又不等人,所以她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想着等过后去跟沈韩说一声,让他把穆小姐叫回去,这样一直让穆小姐在她身边的话,难免人多嘴杂,到时候流言满天飞,戏还没播,她就先火了,这样怕是不好,人啊要低调! 今天的戏总的来说也还顺利,除了有一点,他们今天拍了一场男主和女主的近距离接触,所谓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游泳加英雄救美了 虽说她活了两世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在拍戏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对方换成了沈韩之后,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戏里有一幕是说女主所在的部门特地组织了一次去游泳馆游泳的活动,算作是给大家放的一次假,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偶尔部门也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她们凉爽一下,不过对于这类活动,女主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架不住她底下人太热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他们,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大着胆子把总裁也一并请了,关键是总裁居然还答应了。 倒是女主显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放松一下,不过哪知道下水之前忘记了做准备活动而导致小腿抽筋了,就在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沉入水底的时候,模糊间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快速的向她游来,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才带着她游了上去。 刚到地面女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却看到了男主正蹲在她面前,直到这时女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救了她的居然是总裁,想到他们在水中的那一幕时,女主焉地觉得脸一热,看都不敢看男主了,而男主看着女主的眼里却带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今天的戏里恰好就有这一场,顾青瓷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这点小困难当然要克服! 只是当她只穿了比基尼被沈韩抱住的时候,她还是轻颤了一下,而在沈韩有些凉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然她只能保持镇定,争取一条就过,不然要是多来几条的话还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的戏拍完后,顾青瓷先去了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回去,不过却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聊天,她也没注意,只当是她们在聊什么八卦,结果没想到主角居然还是她和沈韩。 其中一个说:“咦?我不是听说沈先生拍的吻戏都是借位的吗?可我看刚才也 没借位啊。”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我也是听说沈先生的吻戏从来都是借位的,所以刚才我本来是要跟顾小姐说一下吻戏是借位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沈先生就说不用借位了,我也是正纳闷呢,不过你还别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先生和顾小姐之间八成是有猫腻的。” 然后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可是顾青瓷却没有听下去了,换好了衣服后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韩,他正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瓷突然想起了那两名员工的对话,瞬间就:“”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试的日子,季商余这两天都住在雷伊家这儿,那天李斯本来找雷伊有点事的,结果就看到了在雷伊家无比悠闲季商余。 当时他的内心就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看到季商余在还顺便跟他说了初试的日期。 季商余放下手中的饮品,认真的跟他道谢,“谢谢,雷伊已经告诉我了。” 李斯:“” 顶着雷伊强烈的目光坐了一会儿,李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嚯一下站了起来,申请无比急切的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那啥,我先走了,再见。” 雷伊顿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李斯嘴角一抽,控诉的看了一眼雷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伊,真是看错你了。 雷伊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斯:“”他们大概是要友尽了,嗯,真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斯觉得他需要静一下。 碍事的人走了,雷伊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跟季商余聊天。 季商余也没注意到两人热切的眼神交流,见到李斯走了还疑惑的问了一句,“李斯怎么走的那么快,都不再坐一会。” 雷伊淡定地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没事,别管他了,让他去忙吧。” 季商余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斯真是个大忙人,跟他以前差不多了。没想多久,季商余的注意力就被雷伊转移了。 “这次的初试只是测试龙力容量的级别,你有这个信心吗?”雷伊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雷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知道?莫非你是才觉醒的龙力?” 季商余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觉得雷伊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就跟他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是的,我的龙力是刚觉醒的,还没来得及测试。” 雷伊微微有些惊讶,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季商余这种情况,一般等级都不会太低,那初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跟他测试一下吧。 “你跟我来,我先测试一下你的等级,至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季商余也没反对,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跟着雷伊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圆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把手搭在圆台上就好了,这个圆台的材质很特殊,可以测试出异人龙力的等级,别怕,圆台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季商余点点头,既然雷伊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试试吧。 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圆台上,季商余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掌心进入了体内,然后在体内游走,那感觉就像是这股气息是探测器一样,不一会,气息从身体里游出去,圆台迟迟没有反应。 季商余疑惑的收回手,看向雷伊,“这是怎么了?坏掉了吗?” 雷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两人都盯着圆台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商余都打算走时,圆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圆台中间逐渐的亮起来了一个s,然后又开始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亮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两人看到这个情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雷伊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圆台亮起了三个s,那么季商余的等级应该就是三个s,但是却又有第四个浮现出来,虽然只有一半,但是这足以震惊所有人,因为四s的异人除了那几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顶天了就是三s的,但三s的异人也屈指可数,像季商余这种情况的他还真没见过,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沉思了一会儿,雷伊开口说道,“这种情况我没见过,不过你肯定有三s的,没想到中途觉醒的龙力真的那么厉害,这下可以放心了,初试你绝对会过的。”l 季商余点点头,“嗯 。” 虽然还是很茫然,不过季商余还是淡定的点点头,所以说,初试能过就好,他倒也不在意什么,反正初试能过就好了。 星际学院那么有趣,不进去看看实在是可惜,既然现在可以过得了初试,那他就准备一下接下来的考试吧,不然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留给各学生的准备时间并不长,两天过后,季商余来到了报名点,准备进行初试,本来雷伊是要跟着他来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李斯拖走了,当然他也不敢拖,只是声情并茂的,声泪俱下的跟雷伊说了,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再不去完成就要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雷伊只好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李斯,然后跟季商余道别之后才大步向前走去。 季商余无奈的摇头,雷伊小气起来还真有趣。 来到六号报名点之后,季商余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旁边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然后还不时低头耳语,他敏感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论里面有雷伊的名字,奇怪的看了谈论的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看到他看过来,整齐一致的瞪了他一眼。 季商余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嘿!是你啊!” 季商余转头一看,看到那张让他印象颇为深刻的脸,淡定的表情一度差点崩了,这位兄弟正是那天报名的时候在他前面的那位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家伙,于是乎,为什么和这位兄弟这么有缘分呢? 那位兄弟可不知道季商余到底在想什么,看到季商余看过来,一脸惊喜又崇拜的看着他,眼睛无比的闪亮,搞得季商余一懵,忍不住想离他远点。 一脸惊喜的这位兄弟一下就跑到季商余面前,激动的说:“想不到你居然认识曼斯顿阁下,曼斯顿阁下可是我的梦想,我做梦都想要追随他呢,你是曼斯顿阁下的朋友还是兄弟,啊,不管怎么说,能和曼斯顿阁下认识的人认识我都感觉无比的荣幸,你真是太棒了!” 季商余:“”好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季商余捋了一下,觉得这位兄弟说的话还是不能明白,无语的看着他,“抱歉,你在说什么?” 惊喜的兄弟:“(⊙v⊙)嗯?”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身体也已经愈合了,只是精神却还有些疲惫,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现在一切都才开始呢。 季商余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季白也没有被他收回去,至少现在有季白在的话,这一路上还不至于很无聊,只不过因为刚才苦战了一番,他的龙力消耗的得太大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事情是找一个水源,然后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下。 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就算真的有水源,他也不敢冒然下去,毕竟这可是原始森林,万一遇到什么鳄鱼啊蟒蛇啊什么的,他估计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苦笑一声,季商余有些艰难的向前行走。 季白也知道他的主人现在正在参加考核,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尽他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季商余,但是却不能帮他作弊,毕竟星际学院的严厉是出了名的,所以,尽管季商余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他也不能一直帮助他,毕竟季商余缺乏实战的经验,而没有实战的经验,就算是理论知识学得再好也无济于事,所以,季白想要看着他主人慢慢的成长起来,他的主人绝对是最强大的。 又走了一会儿,季商余隐隐听见前方有水流的声音,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点儿,季白见状也紧紧的跟在季商余的身后。 穿过这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季商余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到了眼睛,因为长时间行走在光线很暗的森林里,所以乍一看到如此强烈的光芒,眼睛有些不适应,待到眼睛渐渐适应了之后,季商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微微怔愣。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那边还有一条小溪,这真的是一条小溪,因为溪水清澈见底,不深,感觉就只到他的大腿,这样的溪流正好可以排除了危险,这大概是走好运了?季商余默默的想。 穿过这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季商余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到了眼睛,因为长时间行走在光线很暗的森林里,所以乍一看到如此强烈的光芒,眼睛有些不适应,待到眼睛渐渐适应了之后,季商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微微怔愣。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那边还有一条小溪,这真的是一条小溪,因为溪水清澈见底,不深,感觉就只到他的大腿,这样的溪流正好可以排除了危险,这大概是走好运了?季商余默默的想。 第01章 .19 从旋星一号回到学院之后,季商余就总感觉在旋星一号上狼狈逃亡的那段时光像是一场梦,但是这又确实不是梦,那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事情,有时候他还是能想起那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日子,让他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学院已经有两天了,现在他们的假期过去了,已经开始正式上课了。 那天他们都以为他们在旋星一号上过了很久,但其实也只是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他们都不知道反旋星一号到底是是怎么形成的,里面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居然会不一样。 反旋星一号是什么,丹尔星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许外人可能不会知道。但是季商余有内部消息,当然,这消息还都是雷伊告诉他的。 不过雷伊也只是告诉了他其中的一些事,也就是关于反旋星一号和旋星一号以及周边所有小星球相关事情的始末。 其实就像科恩说的那样,丹尔星是真的存在的,而星际学院周边的小星球也都是丹尔星爆炸后形成的星体。 那个存在于传说中丹尔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它也确实是爆炸裂开了,但是爆炸的原因却是有人搞了一场阴谋。 但是那场阴谋是什么,雷伊并没有告诉他,只说这件事很危险很机密,还说最重要的是这些事知道得多了会让他身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就没有告诉他。 至于反旋星一号的形成则是丹尔星人自己造成的,因为丹尔星人实在是不喜欢他们的能力,他们的能力对于外人来说是让他们恐惧的,而且因为这种能力甚至没有其他人敢和他们交流,做朋友。因为他们会本能的害怕,不是没有人想和他们做朋友,但是,这种行为在当时看起来就是异端,是会被排斥的。 丹尔星人在外的生活就充满着欺骗,虚情假意,利用,所以他们最后回归了自己的星球,再也没有出去过,他们只有他们的族人,只有族人与族人之间才不会害怕彼此。 因为这样,他们非常厌恶自己的能力,异变的能力并不能带给他们幸福,他们又是善良的,只认为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能力带来的不幸,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要把这种能力逼出来。 本来他们找不到方法,但是后来有一个外族人说可以帮他们把这种能力给一点点的剥离,外族人说得很有说服力,于是他们信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剥离出来的力量并不会消散,会飘荡在空气里。 它们无孔不入,所以花草,人,凡是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它们吞噬。 所以,为了不让这些剥离出来的力量继续伤害人们,他们就把剥离出来的这些力量放进了另一个空间里,而那个空间就是专门放取这些力量的。 但是却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丹尔星居然坠落了,爆炸裂开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星球,而丹尔星人也全部不知所踪。 而那个装有丹尔星人力量的空间,在丹尔星坠落之后,居然依附在了破碎之后的丹尔星所形成的最大的一个星球上。 在那之后,经过漫长的时间,那个被注入吞噬力量的空间渐渐地和旋星一号融为了一体,那个空间也就变成了另一个旋星一号,但是这个旋星一号却是一个死星球,而这样的一个死星球就是最好的研究基地,因为不会有人进来。 至于时间为什么会和现实中不一样,这个雷伊他们还在探查之中,但是季商余却有种直觉,逃走的那个疯狂的人绝对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搞不好关系还不小。 这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在当时估计只是让人们唏嘘讨论了一番,但是在现在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这网把他们所有人都困得死死的,逃不出去。 季商余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支着下巴发呆。 科恩见季商余又在发呆了,不由得想吓一吓他,于是他刻意把脚步放得非常的轻,然后一下子跳到季商余背后,同时还一巴掌拍到季商余的肩上,“嘿!” 季商余确实没有一丝防备,不由得被科恩吓了一跳,转过头见是科恩,极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科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没干什么呀,只是看你在发呆,就想吓一下你啊。” 季商余:“”你真是个诚实的b一y。 “别闹,我在想事情呢。”季商余漫不经心地看着跳脱的科恩说道。 科恩一顿,凑过去坐在季商余的对面,看着季商余说:“还在想那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季商余也不看他,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我就是随便想想。” 科恩耸了耸肩,无奈。 “好吧,要出去玩儿吗?这次我们就在学院里玩儿,学院这么大,看起来也是很好玩儿的。” 季商余摇摇头,说:“不了,一会儿放学了我还有事,你和西维他们去吧。” 科恩捶了他一下,说:“是是是,你就是个大忙人,那我就叫西维他们去了啊。” 季商余点点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科恩无奈地走开,自从季商余从旋星一号回来后,就一直走神发呆,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现过他喜欢发呆来着。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放学了,季商余来到约定地点后就看到了雷伊正坐在驾驶座上,目光平视着前方,坐姿也非常端正,整个人都透露着冰冷禁欲的美感,还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季商余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雷伊应声转头看过来,发现是季商余后立马把车门给他打开了,让他进来。 “等很久了吗?”季商余边上车边问他。 雷伊摇摇头,说:“不久,我也是刚到。” 季商余点头,说:“谢了,这么忙还陪我去接兔子。” 雷伊轻轻摇头,说:“不忙,就算再忙,陪你去一趟研究院的时间还是有的。” 季商余愣了愣,看了他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了。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但是气氛却不显得尴尬,两人之间流露着一种默契,看起来气氛无比和谐。 研究院也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相比第一次来,这次季商余明显是有经验了一些。 一路走进研究院,两人直奔着李斯特阁下的那间研究室而去,所幸路程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雷伊上前敲了一下门,随即里面就传来了李斯特阁下的声音,还是如此的精神,中气十足。 推门进去,季商余和雷伊都礼貌的向李斯特问了好。 李斯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对他们的到来还挺高兴的,知道季商余是来接小异兽的,所以李斯特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去吧,那只小异兽就在里面。” 季商余笑了笑,说:“谢谢阁下!” 李斯特还是笑眯眯的,说:“不谢不谢,快去吧,那小异兽可真能闹腾,我这研究室怕是都要被他闹翻了。” 然后又看着雷伊说:“雷伊小子,你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雷伊的脚步一顿,停下了,季商余看他们有事要谈,于是也就赶紧进去了找兔子去了。 季商余一走,李斯特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看着雷伊,那眼神诡异得让雷伊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雷伊不禁无奈地看着李斯特,说:“李斯特爷爷要说什么?我看您可不像是有事情要跟我说的样子。” 李斯特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雷伊:“”一_一 “雷伊小子,你是不是喜欢季小子?可别骗我,你李斯特爷爷我活了这么久,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看了好半天,李斯特才笑眯眯地说道。 雷伊一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李斯特爷爷是要问这个,随后又觉得有些难过,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可唯独季商余就是看不出来,唉,商余他确实很木啊,他都暗示那么多次了。 叹了口气,雷伊说:“李斯特爷爷,连您都看出来了,可是商余他就是没有看出来,唉。” 李斯特一乐,一巴掌招呼在雷伊背上,说:“小子,我问你,你有跟季小子说过你喜欢他吗?” 雷伊木木地摇头。 李斯特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你爷爷那么风流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孙子,季小子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啊,你就不会自己表白吗?要是季小子一辈子都看不出来,你就一辈子都不说吗?告诉你,要追人呢,最主要的就是主动!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 暗的不行就明着来啊,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可看得出来季小子是个好孩子,而且我也挺喜欢他的,跟你站在一起也特般配,你要是不抓紧,万一哪天被别人抢去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年轻人嘛就应该大胆一点,怕什么呀,爱他就要告诉他,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喜欢他,你这就这么憋着,我就等着看季小子被别人拐走得了。” 李斯特哼哼唧唧的拿眼睛斜着看雷伊。 雷伊乍一下听到李斯特的这一番言语,突然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打开了,立马就知道了要怎么做了。 原来还要告诉他,雷伊一本正经地想着。 以前也没有人跟他说要怎么追求人,而且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当他喜欢上季商余后就一直以为只要对季商余好,慢慢地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就好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一番学问,看来他是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 雷伊想了一会儿,觉得李斯特爷爷说得非常对,于是略微感激地看着李斯特说:“李斯特爷爷,我觉得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这次我一定要让商余知道我的心意。” 李斯特这才笑眯眯地点点头,露出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 两人之间顿时弥漫着一种迷之气息,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商余刚走进研究室,看到的就是兔子翘着腿靠着枕头,手里还拿着一根胡萝卜“咔嚓咔嚓”地啃着,啃得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主要是啃胡萝卜就算了,这兔子居然还拉着旁边的研究人员唠嗑。 季商余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兔子伴着咔嚓声说:“大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好多异兽都是一直生活在地球上,当然啦,我这属于意外。你知道吗?就算你们人类都撤离地球了,可我们异兽却撤不了。” 研究小哥木着脸,“”哦,你真幸运。 兔子又咔嚓地咬了一口胡萝卜,然后继续说道:“我跟你讲,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生活,你知道吗?那才叫艰辛!地球上可以食用的食物一再减少,而我们呢,没有吃的就得互相伤害啊,可是互相伤害很残忍的你知不知道。” 研究小哥面无表情,心说我知道。 “要是地球上有足够的食物,我们至于互相伤害吗,你说是这个道理吧。还有啊,大兄弟你有试过那种肚子里没有一点食物,空落落的感觉吗?” 研究小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哦,这还真体验过。 “天呢,我跟你讲,我们异兽经常都是这样的状态啊。我们有时候饿了,可是没有食物啊,没有食物怎么办呢?没办法啊,所以我们就先把同类吃了,知道为什么我们同一个族群的都很少吗?当然是因为我们自己在互相伤害啊!” 研究小哥瞧了他一眼,心说你们真可怜。 “当然了,只是吃个同类嘛没什么的,你知道吗?我在坑里的时候看见一只比我都小的小异兽在我面前把他自己都吃掉啦!那才真的是饿得连自己都吃。” 研究小哥抖了抖:“”咱能不讲了吗? “所以叻,你知道你们人类有多幸福了吧,灾难来了还可以迁移,没有食物还可以人造,而我们异兽叻?啧啧啧,就只能待在吃兽的地球上受尽折磨,然后死去。” “哦,我跟你讲,死去也是很痛苦的,因为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保不住啊,你知道吗?你一死啊就有其它的异兽跑来把你的身体分食啦,然后你就真的不存在在这个世界啦,那时候你就真的解脱了知道吧?当然,连身体都没有了自然就解脱了嘛。” 研究小哥:“”你快走吧,我叫你大爷了! 房间里的兔子讲得特别兴奋,季商余抽着嘴角看着研究小哥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样子,咳,他真不知道兔子这么能侃啊。 看那小哥一脸崩溃的样子,季商余实在是觉得不忍心了,心想难怪阁下说兔子快吧他的研究室闹翻了,于是他赶紧走进去,说:“兔子。” 而还在叽里呱啦和研究小哥侃大山的兔子闻言一顿,惊喜地看着门口。 “季商余!你是来接我的吗?”兔子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他。 季商余咳了一声,在兔子惊喜的眼神和研究小哥希望的眼神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兔子顿时高兴得从床上蹦下来,几步跳到季商余的怀里,季商余胆战心惊的看着他跳下来。 听说兔子刚把芯片拿出来没几天,虽然他后来反应过来兔子的愈合能力很强了,但他刚才还是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在地球上,而他们还没有变异。 看到兔子高兴的样子,季商余忍不住摸了摸兔子头顶上的毛毛,然后露出幸福的表情。 旁边的研究小哥一脸复杂的看着季商余,他觉得这人居然能够把这只异兽给降住,不由得在心里肃然起敬,对季商余表示崇高的敬意。 天知道这兔子就是认准了他一样,拉着他讲了好几天,还都是一个版本!他是真的要崩溃了,本来开始时他还有些怕这兔子,毕竟是异兽嘛,结果唉,说起来都是泪。 季商余估摸着雷伊他们也该谈完话了,于是便准备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兔子突然从他怀里挣脱,跑到研究小哥的身前说:“大兄弟,谢谢你听我说话,你也是好人,再见啦。”说完又几步跳了回去。 研究小哥一愣,呆呆地看着兔子极其舒适地被抱出去了。 或许异兽也不都是坏的,就像是这只兔子一样,研究小哥木木地想着。 走出去后,季商余便看见雷伊和李斯特阁下对坐着,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 季商余奇怪的看了他们一下,说:“雷伊,我们该走了。” 雷伊站起来,和李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的,走吧。” 见雷伊走过来,季商余便向着李斯特鞠躬,说:“非常感谢您,阁下。” 李斯特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快回去吧。” 季商余再次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雷伊在走出去之前还回头对李斯特笑了一下,李斯特也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雷伊才转身走出去跟上季商余。 第01章 .20 顾青瓷真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沈韩的专属化妆师穆沐居然还是准时来了,而且对她的态度明显又不一样了,因为她居然她感觉穆沐好像挺尊敬她的,顾青瓷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今天转变就那么大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接受沈韩的帮助了,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肯定会理不清楚,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的好。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了,那么穆小姐这次是为了什么来的?”顾青瓷很礼貌的问了她一句。 穆沐小脸一白,竟然让顾青瓷看出几分可怜来。 她脸色苍白着,可眼里明显藏着一丝狡黠,说:“沈先生说,如果顾小姐不需要我的话就让我不用回去了,直接辞职,顾小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现在找工作可不好找啊,更不要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再出去就更不好找工作了啊,顾小姐,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被沈先生辞退的人,在圈内很难再找到工作了,要是您铁了心不需要我,不如您去跟沈先生说说?我看沈先生挺在乎您的,说不定就放过我了呢。” 顾青瓷听得脑仁发涨,这位穆小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子,先不说沈韩要把她辞退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就算是真的辞退了,就凭她的化妆技术会愁找不到工作吗? 而且虽然她和沈韩不熟,不过就她对沈韩的了解也知道沈韩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除非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穆沐说被沈韩辞退的话在圈内就很难再找到工作这句话仿佛是在逗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小白吗? 顾青瓷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沐,说:“穆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大影帝是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辞职?要是真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趁早自己辞职呢,何况你有这么好的化妆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穆沐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讪讪地笑了几下,“其实沈先生人很好的,真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任性,而且在沈先生那儿工作待遇要好很多啊,我不想走啊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是负责顾小姐妆容的化妆师了,反正我不走,我就待在顾小姐身边了。” 顾青瓷:“”突然发现了这位穆小姐的新技能——撒泼! 最后顾青瓷还是没能忍住穆沐的软磨硬泡,加上时间又不等人,所以她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想着等过后去跟沈韩说一声,让他把穆小姐叫回去,这样一直让穆小姐在她身边的话,难免人多嘴杂,到时候流言满天飞,戏还没播,她就先火了,这样怕是不好,人啊要低调! 今天的戏总的来说也还顺利,除了有一点,他们今天拍了一场男主和女主的近距离接触,所谓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游泳加英雄救美了 虽说她活了两世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在拍戏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对方换成了沈韩之后,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戏里有一幕是说女主所在的部门特地组织了一次去游泳馆游泳的活动,算作是给大家放的一次假,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偶尔部门也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她们凉爽一下,不过对于这类活动,女主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架不住她底下人太热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他们,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大着胆子把总裁也一并请了,关键是总裁居然还答应了。 倒是女主显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放松一下,不过哪知道下水之前忘记了做准备活动而导致小腿抽筋了,就在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沉入水底的时候,模糊间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快速的向她游来,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才带着她游了上去。 刚到地面女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却看到了男主正蹲在她面前,直到这时女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救了她的居然是总裁,想到他们在水中的那一幕时,女主焉地觉得脸一热,看都不敢看男主了,而男主看着女主的眼里却带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今天的戏里恰好就有这一场,顾青瓷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这点小困难当然要克服! 只是当她只穿了比基尼被沈韩抱住的时候,她还是轻颤了一下,而在沈韩有些凉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然她只能保持镇定,争取一条就过,不然要是多来几条的话还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的戏拍完后,顾青瓷先去了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回去,不过却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聊天,她也没注意,只当是她们在聊什么八卦,结果没想到主角居然还是她和沈韩。 其中一个说:“咦?我不是听说沈先生拍的吻戏都是借位的吗?可我看刚才也 没借位啊。”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我也是听说沈先生的吻戏从来都是借位的,所以刚才我本来是要跟顾小姐说一下吻戏是借位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沈先生就说不用借位了,我也是正纳闷呢,不过你还别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先生和顾小姐之间八成是有猫腻的。” 然后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可是顾青瓷却没有听下去了,换好了衣服后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韩,他正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瓷突然想起了那两名员工的对话,瞬间就:“”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试的日子,季商余这两天都住在雷伊家这儿,那天李斯本来找雷伊有点事的,结果就看到了在雷伊家无比悠闲季商余。 当时他的内心就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看到季商余在还顺便跟他说了初试的日期。 季商余放下手中的饮品,认真的跟他道谢,“谢谢,雷伊已经告诉我了。” 李斯:“” 顶着雷伊强烈的目光坐了一会儿,李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嚯一下站了起来,申请无比急切的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那啥,我先走了,再见。” 雷伊顿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李斯嘴角一抽,控诉的看了一眼雷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伊,真是看错你了。 雷伊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斯:“”他们大概是要友尽了,嗯,真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斯觉得他需要静一下。 碍事的人走了,雷伊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跟季商余聊天。 季商余也没注意到两人热切的眼神交流,见到李斯走了还疑惑的问了一句,“李斯怎么走的那么快,都不再坐一会。” 雷伊淡定地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没事,别管他了,让他去忙吧。” 季商余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斯真是个大忙人,跟他以前差不多了。没想多久,季商余的注意力就被雷伊转移了。 “这次的初试只是测试龙力容量的级别,你有这个信心吗?”雷伊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雷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知道?莫非你是才觉醒的龙力?” 季商余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觉得雷伊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就跟他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是的,我的龙力是刚觉醒的,还没来得及测试。” 雷伊微微有些惊讶,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季商余这种情况,一般等级都不会太低,那初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跟他测试一下吧。 “你跟我来,我先测试一下你的等级,至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季商余也没反对,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跟着雷伊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圆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把手搭在圆台上就好了,这个圆台的材质很特殊,可以测试出异人龙力的等级,别怕,圆台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季商余点点头,既然雷伊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试试吧。 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圆台上,季商余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掌心进入了体内,然后在体内游走,那感觉就像是这股气息是探测器一样,不一会,气息从身体里游出去,圆台迟迟没有反应。 季商余疑惑的收回手,看向雷伊,“这是怎么了?坏掉了吗?” 雷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两人都盯着圆台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商余都打算走时,圆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圆台中间逐渐的亮起来了一个s,然后又开始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亮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两人看到这个情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雷伊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圆台亮起了三个s,那么季商余的等级应该就是三个s,但是却又有第四个浮现出来,虽然只有一半,但是这足以震惊所有人,因为四s的异人除了那几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顶天了就是三s的,但三s的异人也屈指可数,像季商余这种情况的他还真没见过,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沉思了一会儿,雷伊开口说道,“这种情况我没见过,不过你肯定有三s的,没想到中途觉醒的龙力真的那么厉害,这下可以放心了,初试你绝对会过的。” 季商余点点头,“嗯。 ” 虽然还是很茫然,不过季商余还是淡定的点点头,所以说,初试能过就好,他倒也不在意什么,反正初试能过就好了。 星际学院那么有趣,不进去看看实在是可惜,既然现在可以过得了初试,那他就准备一下接下来的考试吧,不然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留给各学生的准备时间并不长,两天过后,季商余来到了报名点,准备进行初试,本来雷伊是要跟着他来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李斯拖走了,当然他也不敢拖,只是声情并茂的,声泪俱下的跟雷伊说了,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再不去完成就要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雷伊只好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李斯,然后跟季商余道别之后才大步向前走去。 季商余无奈的摇头,雷伊小气起来还真有趣。 来到六号报名点之后,季商余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旁边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然后还不时低头耳语,他敏感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论里面有雷伊的名字,奇怪的看了谈论的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看到他看过来,整齐一致的瞪了他一眼。 季商余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嘿!是你啊!” 季商余转头一看,看到那张让他印象颇为深刻的脸,淡定的表情一度差点崩了,这位兄弟正是那天报名的时候在他前面的那位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家伙,于是乎,为什么和这位兄弟这么有缘分呢? 那位兄弟可不知道季商余到底在想什么,看到季商余看过来,一脸惊喜又崇拜的看着他,眼睛无比的闪亮,搞得季商余一懵,忍不住想离他远点。 一脸惊喜的这位兄弟一下就跑到季商余面前,激动的说:“想不到你居然认识曼斯顿阁下,曼斯顿阁下可是我的梦想,我做梦都想要追随他呢,你是曼斯顿阁下的朋友还是兄弟,啊,不管怎么说,能和曼斯顿阁下认识的人认识我都感觉无比的荣幸,你真是太棒了!” 季商余:“”好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 季商余捋了一下,觉得这位兄弟说的话还是不能明白,无语的看着他,“抱歉,你在说什么?” 惊喜的兄弟:“(⊙v⊙)嗯?”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身体也已经愈合了,只是精神却还有些疲惫,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现在一切都才开始呢。 季商余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季白也没有被他收回去,至少现在有季白在的话,这一路上还不至于很无聊,只不过因为刚才苦战了一番,他的龙力消耗的得太大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事情是找一个水源,然后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下。 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就算真的有水源,他也不敢冒然下去,毕竟这可是原始森林,万一遇到什么鳄鱼啊蟒蛇啊什么的,他估计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苦笑一声,季商余有些艰难的向前行走。 季白也知道他的主人现在正在参加考核,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尽他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季商余,但是却不能帮他作弊,毕竟星际学院的严厉是出了名的,所以,尽管季商余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他也不能一直帮助他,毕竟季商余缺乏实战的经验,而没有实战的经验,就算是理论知识学得再好也无济于事,所以,季白想要看着他主人慢慢的成长起来,他的主人绝对是最强大的。 又走了一会儿,季商余隐隐听见前方有水流的声音,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点儿,季白见状也紧紧的跟在季商余的身后。 穿过这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季商余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到了眼睛,因为长时间行走在光线很暗的森林里,所以乍一看到如此强烈的光芒,眼睛有些不适应,待到眼睛渐渐适应了之后,季商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微微怔愣。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那边还有一条小溪,这真的是一条小溪,因为溪水清澈见底,不深,感觉就只到他的大腿,这样的溪流正好可以排除了危险,这大概是走好运了?季商余默默的想。 穿过这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季商余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到了眼睛,因为长时间行走在光线很暗的森林里,所以乍一看到如此强烈的光芒,眼睛有些不适应,待到眼睛渐渐适应了之后,季商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微微怔愣。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那边还有一条小溪,这真的是一条小溪,因为溪水清澈见底,不深,感觉就只到他的大腿,这样的溪流正好可以排除了危险,这大概是走好运了? 第01章 .21 顾青瓷真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沈韩的专属化妆师穆沐居然还是准时来了,而且对她的态度明显又不一样了,因为她居然她感觉穆沐好像挺尊敬她的,顾青瓷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今天转变就那么大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接受沈韩的帮助了,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肯定会理不清楚,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的好。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了,那么穆小姐这次是为了什么来的?”顾青瓷很礼貌的问了她一句。 穆沐小脸一白,竟然让顾青瓷看出几分可怜来。 她脸色苍白着,可眼里明显藏着一丝狡黠,说:“沈先生说,如果顾小姐不需要我的话就让我不用回去了,直接辞职,顾小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现在找工作可不好找啊,更不要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再出去就更不好找工作了啊,顾小姐,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被沈先生辞退的人,在圈内很难再找到工作了,要是您铁了心不需要我,不如您去跟沈先生说说?我看沈先生挺在乎您的,说不定就放过我了呢。” 顾青瓷听得脑仁发涨,这位穆小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子,先不说沈韩要把她辞退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就算是真的辞退了,就凭她的化妆技术会愁找不到工作吗? 而且虽然她和沈韩不熟,不过就她对沈韩的了解也知道沈韩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除非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穆沐说被沈韩辞退的话在圈内就很难再找到工作这句话仿佛是在逗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小白吗? 顾青瓷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沐,说:“穆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大影帝是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辞职?要是真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趁早自己辞职呢,何况你有这么好的化妆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穆沐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讪讪地笑了几下,“其实沈先生人很好的,真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任性,而且在沈先生那儿工作待遇要好很多啊,我不想走啊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是负责顾小姐妆容的化妆师了,反正我不走,我就待在顾小姐身边了。” 顾青瓷:“”突然发现了这位穆小姐的新技能——撒泼! 最后顾青瓷还是没能忍住穆沐的软磨硬泡,加上时间又不等人,所以她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想着等过后去跟沈韩说一声,让他把穆小姐叫回去,这样一直让穆小姐在她身边的话,难免人多嘴杂,到时候流言满天飞,戏还没播,她就先火了,这样怕是不好,人啊要低调! 今天的戏总的来说也还顺利,除了有一点,他们今天拍了一场男主和女主的近距离接触,所谓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游泳加英雄救美了 虽说她活了两世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在拍戏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对方换成了沈韩之后,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戏里有一幕是说女主所在的部门特地组织了一次去游泳馆游泳的活动,算作是给大家放的一次假,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偶尔部门也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她们凉爽一下,不过对于这类活动,女主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架不住她底下人太热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他们,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大着胆子把总裁也一并请了,关键是总裁居然还答应了。 倒是女主显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放松一下,不过哪知道下水之前忘记了做准备活动而导致小腿抽筋了,就在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沉入水底的时候,模糊间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快速的向她游来,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才带着她游了上去。 刚到地面女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却看到了男主正蹲在她面前,直到这时女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救了她的居然是总裁,想到他们在水中的那一幕时,女主焉地觉得脸一热,看都不敢看男主了,而男主看着女主的眼里却带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今天的戏里恰好就有这一场,顾青瓷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这点小困难当然要克服! 只是当她只穿了比基尼被沈韩抱住的时候,她还是轻颤了一下,而在沈韩有些凉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然她只能保持镇定,争取一条就过,不然要是多来几条的话还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的戏拍完后,顾青瓷先去了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回去,不过却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聊天,她也没注意,只当是她们在聊什么八卦,结果没想到主角居然还是她和沈韩。 其中一个说:“咦?我不是听说沈先生拍的吻戏都是借位的吗?可我看刚才也 没借位啊。”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我也是听说沈先生的吻戏从来都是借位的,所以刚才我本来是要跟顾小姐说一下吻戏是借位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沈先生就说不用借位了,我也是正纳闷呢,不过你还别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先生和顾小姐之间八成是有猫腻的。”l 然后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可是顾青瓷却没有听下去了,换好了衣服后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韩,他正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瓷突然想起了那两名员工的对话,瞬间就:“”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试的日子,季商余这两天都住在雷伊家这儿,那天李斯本来找雷伊有点事的,结果就看到了在雷伊家无比悠闲季商余。 当时他的内心就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看到季商余在还顺便跟他说了初试的日期。 季商余放下手中的饮品,认真的跟他道谢,“谢谢,雷伊已经告诉我了。” 李斯:“” 顶着雷伊强烈的目光坐了一会儿,李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嚯一下站了起来,申请无比急切的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那啥,我先走了,再见。” 雷伊顿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李斯嘴角一抽,控诉的看了一眼雷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伊,真是看错你了。 雷伊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斯:“”他们大概是要友尽了,嗯,真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斯觉得他需要静一下。 碍事的人走了,雷伊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跟季商余聊天。 季商余也没注意到两人热切的眼神交流,见到李斯走了还疑惑的问了一句,“李斯怎么走的那么快,都不再坐一会。” 雷伊淡定地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没事,别管他了,让他去忙吧。” 季商余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斯真是个大忙人,跟他以前差不多了。没想多久,季商余的注意力就被雷伊转移了。 “这次的初试只是测试龙力容量的级别,你有这个信心吗?”雷伊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雷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知道?莫非你是才觉醒的龙力?” 季商余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觉得雷伊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就跟他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是的,我的龙力是刚觉醒的,还没来得及测试。” 雷伊微微有些惊讶,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季商余这种情况,一般等级都不会太低,那初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跟他测试一下吧。 “你跟我来,我先测试一下你的等级,至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季商余也没反对,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跟着雷伊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圆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把手搭在圆台上就好了,这个圆台的材质很特殊,可以测试出异人龙力的等级,别怕,圆台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季商余点点头,既然雷伊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试试吧。 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圆台上,季商余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掌心进入了体内,然后在体内游走,那感觉就像是这股气息是探测器一样,不一会,气息从身体里游出去,圆台迟迟没有反应。 季商余疑惑的收回手,看向雷伊,“这是怎么了?坏掉了吗?” 雷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两人都盯着圆台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商余都打算走时,圆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圆台中间逐渐的亮起来了一个s,然后又开始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亮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两人看到这个情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雷伊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圆台亮起了三个s,那么季商余的等级应该就是三个s,但是却又有第四个浮现出来,虽然只有一半,但是这足以震惊所有人,因为四s的异人。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第01章 .22 顾青瓷真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沈韩的专属化妆师穆沐居然还是准时来了,而且对她的态度明显又不一样了,因为她居然她感觉穆沐好像挺尊敬她的,顾青瓷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今天转变就那么大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接受沈韩的帮助了,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肯定会理不清楚,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的好。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了,那么穆小姐这次是为了什么来的?”顾青瓷很礼貌的问了她一句。 穆沐小脸一白,竟然让顾青瓷看出几分可怜来。 她脸色苍白着,可眼里明显藏着一丝狡黠,说:“沈先生说,如果顾小姐不需要我的话就让我不用回去了,直接辞职,顾小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现在找工作可不好找啊,更不要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再出去就更不好找工作了啊,顾小姐,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被沈先生辞退的人,在圈内很难再找到工作了,要是您铁了心不需要我,不如您去跟沈先生说说?我看沈先生挺在乎您的,说不定就放过我了呢。” 顾青瓷听得脑仁发涨,这位穆小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子,先不说沈韩要把她辞退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就算是真的辞退了,就凭她的化妆技术会愁找不到工作吗? 而且虽然她和沈韩不熟,不过就她对沈韩的了解也知道沈韩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除非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穆沐说被沈韩辞退的话在圈内就很难再找到工作这句话仿佛是在逗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小白吗? 顾青瓷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沐,说:“穆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大影帝是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辞职?要是真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趁早自己辞职呢,何况你有这么好的化妆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穆沐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讪讪地笑了几下,“其实沈先生人很好的,真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任性,而且在沈先生那儿工作待遇要好很多啊,我不想走啊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是负责顾小姐妆容的化妆师了,反正我不走,我就待在顾小姐身边了。” 顾青瓷:“”突然发现了这位穆小姐的新技能——撒泼! 最后顾青瓷还是没能忍住穆沐的软磨硬泡,加上时间又不等人,所以她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想着等过后去跟沈韩说一声,让他把穆小姐叫回去,这样一直让穆小姐在她身边的话,难免人多嘴杂,到时候流言满天飞,戏还没播,她就先火了,这样怕是不好,人啊要低调! 今天的戏总的来说也还顺利,除了有一点,他们今天拍了一场男主和女主的近距离接触,所谓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游泳加英雄救美了 虽说她活了两世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在拍戏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对方换成了沈韩之后,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戏里有一幕是说女主所在的部门特地组织了一次去游泳馆游泳的活动,算作是给大家放的一次假,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偶尔部门也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她们凉爽一下,不过对于这类活动,女主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架不住她底下人太热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他们,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大着胆子把总裁也一并请了,关键是总裁居然还答应了。 倒是女主显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放松一下,不过哪知道下水之前忘记了做准备活动而导致小腿抽筋了,就在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沉入水底的时候,模糊间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快速的向她游来,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才带着她游了上去。 刚到地面女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却看到了男主正蹲在她面前,直到这时女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救了她的居然是总裁,想到他们在水中的那一幕时,女主焉地觉得脸一热,看都不敢看男主了,而男主看着女主的眼里却带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今天的戏里恰好就有这一场,顾青瓷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这点小困难当然要克服! 只是当她只穿了比基尼被沈韩抱住的时候,她还是轻颤了一下,而在沈韩有些凉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然她只能保持镇定,争取一条就过,不然要是多来几条的话还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的戏拍完后,顾青瓷先去了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回去,不过却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聊天,她也没注意,只当是她们在聊什么八卦,结果没想到主角居然还是她和沈韩。 其中一个说:“咦?我不是听说沈先生拍的吻戏都是借位的吗?可我看刚才也 没借位啊。”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我也是听说沈先生的吻戏从来都是借位的,所以刚才我本来是要跟顾小姐说一下吻戏是借位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沈先生就说不用借位了,我也是正纳闷呢,不过你还别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先生和顾小姐之间八成是有猫腻的。” 然后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可是顾青瓷却没有听下去了,换好了衣服后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韩,他正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瓷突然想起了那两名员工的对话,瞬间就:“”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试的日子,季商余这两天都住在雷伊家这儿,那天李斯本来找雷伊有点事的,结果就看到了在雷伊家无比悠闲季商余。 当时他的内心就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看到季商余在还顺便跟他说了初试的日期。 季商余放下手中的饮品,认真的跟他道谢,“谢谢,雷伊已经告诉我了。” 李斯:“” 顶着雷伊强烈的目光坐了一会儿,李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嚯一下站了起来,申请无比急切的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那啥,我先走了,再见。” 雷伊顿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李斯嘴角一抽,控诉的看了一眼雷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伊,真是看错你了。 雷伊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斯:“”他们大概是要友尽了,嗯,真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斯觉得他需要静一下。 碍事的人走了,雷伊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跟季商余聊天。 季商余也没注意到两人热切的眼神交流,见到李斯走了还疑惑的问了一句,“李斯怎么走的那么快,都不再坐一会。” 雷伊淡定地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没事,别管他了,让他去忙吧。” 季商余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斯真是个大忙人,跟他以前差不多了。没想多久,季商余的注意力就被雷伊转移了。 “这次的初试只是测试龙力容量的级别,你有这个信心吗?”雷伊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雷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知道?莫非你是才觉醒的龙力?”l 季商余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觉得雷伊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就跟他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是的,我的龙力是刚觉醒的,还没来得及测试。” 雷伊微微有些惊讶,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季商余这种情况,一般等级都不会太低,那初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跟他测试一下吧。 “你跟我来,我先测试一下你的等级,至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季商余也没反对,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跟着雷伊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圆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把手搭在圆台上就好了,这个圆台的材质很特殊,可以测试出异人龙力的等级,别怕,圆台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季商余点点头,既然雷伊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试试吧。 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圆台上,季商余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掌心进入了体内,然后在体内游走,那感觉就像是这股气息是探测器一样,不一会,气息从身体里游出去,圆台迟迟没有反应。 季商余疑惑的收回手,看向雷伊,“这是怎么了?坏掉了吗?” 雷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两人都盯着圆台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商余都打算走时,圆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圆台中间逐渐的亮起来了一个s,然后又开始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亮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两人看到这个情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雷伊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圆台亮起了三个s,那么季商余的等级应该就是三个s,但是却又有第四个浮现出来,虽然只有一半,但是这足以震惊所有人,因为四s的异人除了那几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01章 .23 顾青瓷真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沈韩的专属化妆师穆沐居然还是准时来了,而且对她的态度明显又不一样了,因为她居然她感觉穆沐好像挺尊敬她的,顾青瓷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今天转变就那么大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接受沈韩的帮助了,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肯定会理不清楚,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集的好。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了,那么穆小姐这次是为了什么来的?”顾青瓷很礼貌的问了她一句。 穆沐小脸一白,竟然让顾青瓷看出几分可怜来。 她脸色苍白着,可眼里明显藏着一丝狡黠,说:“沈先生说,如果顾小姐不需要我的话就让我不用回去了,直接辞职,顾小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现在找工作可不好找啊,更不要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再出去就更不好找工作了啊,顾小姐,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被沈先生辞退的人,在圈内很难再找到工作了,要是您铁了心不需要我,不如您去跟沈先生说说?我看沈先生挺在乎您的,说不定就放过我了呢。” 顾青瓷听得脑仁发涨,这位穆小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转了性子,先不说沈韩要把她辞退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就算是真的辞退了,就凭她的化妆技术会愁找不到工作吗? 而且虽然她和沈韩不熟,不过就她对沈韩的了解也知道沈韩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除非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穆沐说被沈韩辞退的话在圈内就很难再找到工作这句话仿佛是在逗她,难道她看起来很小白吗? 顾青瓷无语,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沐,说:“穆小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沈大影帝是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辞职?要是真这样的话,那你还不如趁早自己辞职呢,何况你有这么好的化妆技术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穆沐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讪讪地笑了几下,“其实沈先生人很好的,真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任性,而且在沈先生那儿工作待遇要好很多啊,我不想走啊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是负责顾小姐妆容的化妆师了,反正我不走,我就待在顾小姐身边了。” 顾青瓷:“”突然发现了这位穆小姐的新技能——撒泼! 最后顾青瓷还是没能忍住穆沐的软磨硬泡,加上时间又不等人,所以她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想着等过后去跟沈韩说一声,让他把穆小姐叫回去,这样一直让穆小姐在她身边的话,难免人多嘴杂,到时候流言满天飞,戏还没播,她就先火了,这样怕是不好,人啊要低调! 今天的戏总的来说也还顺利,除了有一点,他们今天拍了一场男主和女主的近距离接触,所谓的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法,当然是游泳加英雄救美了 虽说她活了两世了,这种亲密的接触在拍戏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在对方换成了沈韩之后,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戏里有一幕是说女主所在的部门特地组织了一次去游泳馆游泳的活动,算作是给大家放的一次假,因为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偶尔部门也会给员工一些福利,让她们凉爽一下,不过对于这类活动,女主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架不住她底下人太热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他们,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大着胆子把总裁也一并请了,关键是总裁居然还答应了。 倒是女主显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去放松一下,不过哪知道下水之前忘记了做准备活动而导致小腿抽筋了,就在她以为她会就这样沉入水底的时候,模糊间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快速的向她游来,在水中给她度了一口气,才带着她游了上去。 刚到地面女主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却看到了男主正蹲在她面前,直到这时女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救了她的居然是总裁,想到他们在水中的那一幕时,女主焉地觉得脸一热,看都不敢看男主了,而男主看着女主的眼里却带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今天的戏里恰好就有这一场,顾青瓷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身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这点小困难当然要克服! 只是当她只穿了比基尼被沈韩抱住的时候,她还是轻颤了一下,而在沈韩有些凉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然她只能保持镇定,争取一条就过,不然要是多来几条的话还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今天的戏拍完后,顾青瓷先去了更衣室准备换完衣服就回去,不过却无意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聊天,她也没注意,只当是她们在聊什么八卦,结果没想到主角居然还是她和沈韩。 其中一个说:“咦?我不是听说沈先生拍的吻戏都是借位的吗?可我看刚才也 没借位啊。”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我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我也是听说沈先生的吻戏从来都是借位的,所以刚才我本来是要跟顾小姐说一下吻戏是借位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沈先生就说不用借位了,我也是正纳闷呢,不过你还别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先生和顾小姐之间八成是有猫腻的。” 然后两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儿,可是顾青瓷却没有听下去了,换好了衣服后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沈韩,他正背靠着墙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青瓷突然想起了那两名员工的对话,瞬间就:“”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试的日子,季商余这两天都住在雷伊家这儿,那天李斯本来找雷伊有点事的,结果就看到了在雷伊家无比悠闲季商余。 当时他的内心就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面上却还是一派淡定,看到季商余在还顺便跟他说了初试的日期。 季商余放下手中的饮品,认真的跟他道谢,“谢谢,雷伊已经告诉我了。” 李斯:“” 顶着雷伊强烈的目光坐了一会儿,李斯实在是受不了了,嚯一下站了起来,申请无比急切的说:“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那啥,我先走了,再见。” 雷伊顿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李斯嘴角一抽,控诉的看了一眼雷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伊,真是看错你了。 雷伊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斯:“”他们大概是要友尽了,嗯,真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李斯觉得他需要静一下。 碍事的人走了,雷伊若无其事的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跟季商余聊天。 季商余也没注意到两人热切的眼神交流,见到李斯走了还疑惑的问了一句,“李斯怎么走的那么快,都不再坐一会。” 雷伊淡定地说:“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没事,别管他了,让他去忙吧。” 季商余点点头,心里想着李斯真是个大忙人,跟他以前差不多了。没想多久,季商余的注意力就被雷伊转移了。 “这次的初试只是测试龙力容量的级别,你有这个信心吗?”雷伊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季商余沉思了一会儿,老实的说:“不知道,我才刚刚知道我有龙力,还没有测试过等级。” 雷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刚刚知道?莫非你是才觉醒的龙力?” 季商余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觉得雷伊对他并没有恶意,于是就跟他说了他现在的状况。 “是的,我的龙力是刚觉醒的,还没来得及测试。” 雷伊微微有些惊讶,按照以前的例子来看,季商余这种情况,一般等级都不会太低,那初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跟他测试一下吧。 “你跟我来,我先测试一下你的等级,至少让你心里有个底。” 季商余也没反对,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跟着雷伊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只有一个圆台,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把手搭在圆台上就好了,这个圆台的材质很特殊,可以测试出异人龙力的等级,别怕,圆台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季商余点点头,既然雷伊都这么说了,那他就试试吧。 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圆台上,季商余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掌心进入了体内,然后在体内游走,那感觉就像是这股气息是探测器一样,不一会,气息从身体里游出去,圆台迟迟没有反应。 季商余疑惑的收回手,看向雷伊,“这是怎么了?坏掉了吗?” 雷伊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类的事情,两人都盯着圆台看,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季商余都打算走时,圆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圆台中间逐渐的亮起来了一个s,然后又开始亮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亮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第01章 .24 初赛还在继续进行着,而季商余他们的训练也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所以,这几天下来,他们的进步也是很神速的。 有了雷伊的指导,就在这几天的训练之下,他们之间的默契比以前更好了,而且也总算把团队合作作为了一种习惯。 在这样的团队配合下,他们也确实是进步了很多。 可是与之相反的却是季商余和雷伊之间的感情。 天知道,这几天下来,他们这些旁观者看着都心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到以前。 总觉得道路还很漫长,因为他们现在每天看到的他们都是一幅不交流的模样,最主要的是,他们俩之间的气氛还怪怪的。 他们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这种现象是从那天季商余被雷伊吻了之后才出现的。 于是众人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因为那真相就是,季商余和雷伊闹别扭了! 众人摸着下巴点点头,都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不然,雷伊和季商余之间是不可能这样的。 不过,虽然他们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但是他们还是得收敛一下。 因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八卦着八卦着,一不小心把两大男神都得罪了的话,他们想,这大概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所以,他们只能先悄悄的收集信息,然后和再八友一起分享一下八卦,以此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八卦! 所以,八卦可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这不仅要看准时机,还要背负风险,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八卦八准!所以说他们是多么不容易啊! 咳,扯远了 反正这几天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所以,唯一没有进展的就是季商余和雷伊了,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为他们感到着急啊。 几天过去,初赛也快结束了,幸运的是,季商余他们小队全部都成功晋级了。 所以,为了接下来的比赛能拿到更好的成绩,季商余他们每天练完团体赛之后还要练一下单人赛的半决赛和决赛。 又结束了这一天的训练,季商余觉得整个人都疲惫得什么都想不了了。 其实本来他还以为他每天看到雷伊的话会认真不起来,可结果却是每天都会训练到很晚,然后,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回到家就只想睡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之后第二天又重复第一天的过程,然后继续疲惫,继续休息,继续疲惫所以,几天下来,他居然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过雷伊的事情。 当然,那是除了训练时,其它时候他看到雷伊时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来。 唉,他确实是应该快点把他的想法告诉雷伊,这样,他们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关系紧张的样子。 想着想着,季商余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又是一夜好梦,刚起床的时候脑袋都还有些迷茫,季商余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洗漱好之后就去了赛场。 今天早上他们可以不用训练,因为他们今天要开始半决赛了。 这次除去没能参赛的新生之外,晋级的人共有一千多人,这个数量算是多的了,因为还有新生没能参赛呢。 虽然晋级的只有一千多人,但是没能晋级的人也还是可以在外围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这会儿正是半决赛开始的时间,所以,周围全都站满了人,不过好在每个人都很有秩序,所以还不至于非常吵闹。 今天是第一组的人进行半决赛,按照老规矩,进入半决赛的人比赛所用时间到达晋级标准就可以进入决赛。 但是,这次的比赛不再是只比速度了,因为赛道上增加了障碍物。 所以,要想晋级,就要达到这两个标准,第一是速度,第二是通过所有的障碍物,只有这样才能进入决赛。 今天第一组的人里没有季商余,但是却有云景楠和蓝珏,恰好就是他们这一对是今天早上的比赛,所以,他们全部都来为他们加油了。 不过,加油都是其次,他们主要是来看热闹的,因为云景楠和蓝珏可是夫夫,夫夫对争什么的,不是很有看点的吗?何况两个人的实力都那么强,那么,到底是谁强呢? 嘿嘿嘿,所以他们的本质就是想来看热闹。 不过,他们也是想得有点多,很明显,两人都是不打算退让的人,都会拼尽全力,谁更强,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季商余无语地看着他们玩闹,不禁回想起了刚才他听见蓝珏悄悄的嘀咕时说的话。 准备进入赛场时 ,蓝珏直勾勾地盯着云景楠看,本来季商余以为他是想和云景楠说,比一下谁更厉害来着。 结果,他们倒是比的是谁更厉害,只不过蓝珏却说,这次他们说好了,谁赢了这次的比赛谁就在上面 当时的季商余:“”当我没听到吧,好尴尬啊。 于是,听到此八卦消息的季商余选择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在那里吵闹,看着云景楠和蓝珏在准备台上“深情凝望”。 季商余:“”突然有一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半决赛的第一组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就算这才只是半决赛,但是现场的这种气氛却非常的火热,并且参赛选手们的实力也是有了一个质的变化。 果然,星际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这才半决赛就让他们看出了一种决赛的味道。 可是季商余他们这里的几个人的关注点却不在上方选手的实力上,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云景楠和蓝珏的胜负给吸引了,一个两个的都紧紧的盯着云景楠和蓝珏,打算从头到尾,丝毫也都不放过他们之间的任何细节,要把他们的比赛过程都看完,直到最后分出胜负。 季商余突然觉得有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因为 科恩:“云景楠阁下绝对会赢的,所以你们准备好给我当奴隶吧!啊哈哈哈哈哈。” 西维:“呸,一定是蓝珏赢,你看现在的赛况不就是蓝珏要比较占优势一些吗,所以,你才要做好准备当我奴隶!呵科科科科。” 瑞丽:“对!我赞成西维的话,我也赞成是蓝珏赢,虽然云景楠阁下是很厉害,但是蓝珏可是他媳妇,要是他不让让的话回去不会被蓝珏骂吗?所以啊所以,科恩,你就等着当我和西维的奴隶吧!哦呵呵呵呵。” 季商余:“”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当即科恩三人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为这结果毫不意外的是云景楠赢了,蓝珏只差了一点点就可以赢了,但是这一点点却是他怎么都超越不了的,因为他感觉云景楠还有所保留,虽然不甘心,但是他输了就是输了,在下面就在下面,反正他也一直都在下面,就没有反/攻成功过,他已经淡定了,当然,如果可以反/攻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科恩嘚瑟地看着一脸菜色的西维和瑞丽,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说:“怎么样?西维奴隶,瑞丽奴隶?输了吧,输了就得兑现承诺!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奴隶了,啊哈哈哈哈哈!” 西维/瑞丽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异常嘚瑟的科恩,突然觉得科恩非常欠抽,好想把他一把捏死啊。 但是悲催的是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们赌输了 他们的赌品可是很好的,所以他们愿赌服输。 而科恩在赢了这场赌局之后就开始行驶他作为主人的权利了,比如 “西维奴隶,我想喝水,必须是无菌水哦!”而无菌水在离这里最远的商店里 “瑞丽奴隶,我的肩好酸啊,快来给我捏捏。” “西维奴隶,我还要吃木茗果,快去买来。” “瑞丽奴隶,我的糕点呢?” 西维和瑞丽:“”妈的智障! 季商余:“”真是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科恩就这样嘚瑟着过了一个愉快的一天,而季商余就全程见证了科恩的“暴行”以及西维和瑞丽的脸上崩裂的表情 云景楠和蓝珏的半决赛看完之后,季商余他们便一起回去吃了个饭,然后准备继续训练。 只要现在还没有到团体赛,那他们就必须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多练一下对比赛是有好处的。 基于此,他们就又开始了训练,只不过,训练完了之后的他们就是一条咸鱼了,实在是太累了。 而就在他们训练的时间里,比赛场地却出事了,有的学生无缘无故的失去龙力,不能再继续比赛下去。 而与此同时,有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却开始崭露头角,以极高的分数拿到了接下来的所有晋级资格,然后就开始了他的晋级之路。 第01章 .25 123言情/独发 半决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一切都像平时一样,但是,有一点却让他们感到非常疑惑。 前两天的半决赛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以极其强横的姿态打败了同组的所有的对手,取得了完美胜利。 这倒是不奇怪,但是,这名选手在比赛一开始时却并不起眼,表现得非常平凡,况且实力也不是很强。 但是自从进入半决赛之后,这个人就以黑马之姿闯进了最有希望能拿下冠军的人的行列。 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有可能是那个人扮猪吃虎,但是有一件事情却不得不注意,事情的诡异程度都已经引起学院高层的注意了。 那就是在这几天的半决赛中,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学生无缘无故失去龙力,继而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 本来刚开始这种情况都还只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但是后来却像传染病一样的开始蔓延。 因为失去龙力是慢慢失去的,所以那个人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就没怎么在意,觉得第二天就可以恢复了。 可是哪想到,之后的几天里,他的龙力不仅没有恢复,而且还在逐渐消失,最主要的是,龙力逐渐消失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逐渐失去了愈合能力。 一直到身体里的龙力全部消失后,这人才发现问题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于是他赶紧去找导师,导师看完之后先是安抚了一下他,然后神情凝重的报告上去了。 这名学生心里莫名觉得很不安,事实上果然如此,因为他的龙力已经完全聚集不起来了,而且还不光这样。 体内的龙力消失了也就罢了,因为消失之后他们还可以再凝聚,但是这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对。 因为他们在凝聚龙力的时候,居然发现龙力被一种神秘力量吸走了,而且被吸走的龙力连去向也不知所踪。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情况,但是上面的人在想到什么后,面色陡然凝重了起来,对这件事情异常重视。 这事情还没完,就在第一个出现这种问题之后又出现了好几个这样的人,都是龙力消失,而且都是消失之后就凝聚不起来了。 因为每次他们吸收的龙力都会被吸走,导致了他们体内完全就没有丝毫龙力了。 渐渐地,事态慢慢的扩大了,但是学院却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了,以怕再被有心人利用,然后造成学生们的恐慌。 虽然这件事情被压制了下来,但是季商余他们却也零星的知道一些,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现象非常像丹尔星人的能力“吞噬”,可是丹尔星人早就已经消失了,当年还有人亲眼见到的。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季商余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听说的,而真实性却不得而知。 虽然现在季商余他们心里很不安,但是这种不安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毕竟学院的其他人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商余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日突然出现的黑马有些可疑,因为这时间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一些猜想而已,现在学院已经介手这件事了,所以他还是不要担心太多,认真比赛就好。 可是他才这样想,今天下午的时候却又出现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似乎让学院好不容易压下来的事情差点暴露。 今天下午的比赛里,季商余他们队伍中是他和科恩有比赛,但是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还是出事了。 那时候现场的气氛很好,比赛也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季商余他们同一组的两个学生却突然失去龙力,无法控制飞行器,然后失去平衡后从高空掉了下来,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而下面的观众们也被吓到了,纷纷惊呼起来。 就在众人的眼前,那两名学生摔落在地,直接造成了重伤,就在众人以为这两名学生的伤很快就会好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这两名学生已经因为重伤昏迷了过去,而愈合之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众人在惊愕的同时好像也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渐渐开始怀疑起这件事情了,纷纷嚷嚷着,希望学院能给个说法。 那时候的学院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了,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学生的暴动。 而现在学生们似乎有了一些暴动的苗头,要是再不制止的话似乎就要演变成他们最担心的那个局面了。 所以在沉寂了几天之后,学院终于给出了解释,只是那个解释却是有些牵强 了。 学院说那两个摔下来的人是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导致的昏迷,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事儿了,正在休息室里调养,但是因为需要静养,所以不便有人进去探望。 学生们虽然还在质疑,但是他们最后还是相信了这种说话,因为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要一个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说法。 在众人眼里,星际学院的信誉度是非常有保障的,所以他们不愿相信学院是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怀疑,因为这几天已经出现了很多起这样的事情了。 出于对学院的信任,他们不想怀疑,但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们却也不得不怀疑。 所以他们才一定要搞清楚,确保自己不会有事情,只要这些事情不出现在自己的身上,那么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可以置身事外。 虽然学院方面已经给出了答案,使得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但是一些知情人却是不会相信这一说法的,比如季商余他们。 因为这整件事情都非常明显的透露着诡异,那些零星的线索似乎在揭示一个巨大的阴谋。 失踪许久的丹尔星人。 神秘的吞噬能力。 学院里突然出现的诡异状况。 或者可能还要加上那个突然出现的黑马,当然,这只是季商余的直觉。 但是这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他们,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而且,季商余他们在想这些线索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了那个疯狂的人,这次的事件似乎与他也有着不小的干系。 沉寂了这么久,这些阴谋还是出现了,季商余他们都有一种预感,平静了这么久的生活似乎也快要结束了。 几人趁着训练时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众人脸上也都带上了凝重之色,思索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发生了这些事情,但是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比赛的热情,赛场上的众人都还是热情高涨的模样,似乎那些怀疑也消失干净了。 在这样热情的氛围下,与之不相符的却是这暗潮汹涌的气氛,季商余他们担忧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半决赛依然火热地进行着,季商余他们的训练也在继续着,不管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发展,他们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而且学院这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学院那边大概是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如果这会儿他们冒然停止半决赛,前后事件相连,可能会让学生们恐慌,然后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情况越乱就越是会生事端,所以,不管怎样,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但是,学院的警备力量却是在悄然增强,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异常。 对于这件事,学院也非常苦恼啊,这些人什么时候来搞事不好,居然偏偏挑这段时间出来搞事情,简直是想让他们愁死,妈的。 学院领导心里也是憋着火气,所以就下令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的,罪魁祸首又是谁,这些都要一丝不留的全部查清楚。 于是现在学院的各个地方的守备都森严了很多,而且还有很多混入学生中的警备人员。 毕竟,有时候在明面上不行的东西那就搬到暗地里来,这样,或许还可以事半功倍。 季商余他们也察觉到了学院里突然开始加强的警戒,心里暗自感叹,学院果然开始有所动作了,只是有没有作用还要看看才知道。 半决赛又过去了一天,这一天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学院领导神经都绷紧了,就等着这些小人搞事情,然后再顺藤摸瓜,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天他们居然没有搞事情,学院领导都觉得现在不能松懈下来,于是还是暗中查探。 事情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消停了一天之后,他们又开始了行动,就在第二天时,又发现了三个学生出现了这种状况 第02章 .10 123言情/独发 半决赛就如同前几天一样,还是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学生们也投入到了比赛中,因为那种令他们感到不安的事件并没有发生,所以他们觉得很安心。 可是,虽然昨天并没有出现什么事情,学院的警备力量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还加强了戒备。 处于非常时期,学院的领导们都把心提得高高的,吩咐人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异动。 而就在这样的警备情况下,今天的比赛也快要落下帷幕。 可是到现在为止却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学院的高层们和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却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那背后之人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不过,其他的同学见接连两天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绷紧的神经就渐渐地都放松了下来。 即便今天都要结束了,季商余却直觉今天一定会出事。就算是在训练中,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频频看向比赛的方向。 而他的直觉也果然没有出错。 因为就在一切比赛都要结束的时候,还是有同学出事了,而且还是三名。 在今天最后的一场半决赛里,比赛也如往常一样的激烈地进行着,可是就在进行到最后时,正处于赛道上的有三名学生也突然发生了和出事学生相同的那种情况,失去龙力,从高空中堕落。 这下子,学生们看得特别清楚,而对于学院一开始给的说法,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了,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稍微加点作料就可以让它长成参天大树。 坠落的三名学生被抬出去进行紧急救治了,学院的反应也是非常快,在见到事情发生后,立马先把学生们的情绪安抚了下来,然后立马派人查探着一切可疑的人。 虽然现在还确认不了行凶之人是谁,但是星际学院也不愧是星际学院,就在事情发生的这几天之内就把学生们出事的原因查清楚了,同时对于下手之人也有了一些眉目。 出事之后,学院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几天一直不眠不休的对出事学生进行检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问题。 可以说出事的学生们现在身体里完全没有一丝龙力了,因为他们体内的龙力已经全部都被吞噬了。 如果只是被吞噬掉都还好,因为失去的龙力还可以再补回来,但是,现在最糟糕的就是,他们发现出事的这些学生再也聚集不了龙力了,体内的龙力哪怕只聚集了一丝都会被吞噬掉。 本来异人都是因为体内的龙力和强大的愈合能力才让他们得以进行激烈的战斗和生活。如果有一天,他们体内再也聚集不起龙力,那他们就如同废人,而这样的他们却是比本来就没有龙力的人要更加糟糕。 最主要的是,现在情况不明,学院方面还在一直不停的出现在受害学生,学院怕的就是这种害人都无迹可寻的人,要是再找不出凶手的话,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学院就会呈现瘫痪状态。 而一旦强大的星际学院倒下,其它各星域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波及,因为星际学院之于他们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星际学院可以培养出的非常优秀的人才,这是他们各个星域军事人才的来源。 各个星域一直平静到现在已经够久了,各位域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也都开始在暗中积蓄力量,最主要的是要提高军事力量。因为,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平静了这么久的星际将会不再平静了。 而星际学院自开始就一直都是中立的存在,不管他们怎么闹,都要给学院一个面子,毕竟大部分的人才是从学院出去的,再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如果有哪个星域想要强势把星际学院收到自己的统领之下的话,星际学院也不会再保持沉寂。 话又说回来,此次的事件,学院方面查出来的原因就是那些学生们都被注射了一种药剂,而且那种药剂还是成分被改变,变得更加可怕的药剂,因为加在里面的是少量的“吞噬”,研究人员初步判定,这些“吞噬”是存在于血液中的,如果是这样,那这血液属于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丹尔星人,这个神秘的群体。 这样的结果是令他们惊讶的,一是没有想到这种禁忌药剂居然被人研究出来了,而且还加以改版使得效果更加恐怖。 二是没有想到这种药剂居然会在自己学生的身上被发现。 可是策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图呢?是对学院的挑衅吗? 这些学院暂且不知,但是,不管是谁在策划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作为已经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对此,学院高层非常愤怒,下令彻查,一定要把作乱的人抓出来,再给予 他严厉的惩罚。 学院这些天频频出事,就算他们不愿意多想也不行了,星际学院可能出现叛徒了。 本来学院就独自在一片星域,而且这片星域离各大星域的距离都非常远,再则是学院的进出是非常严格的,可以说再厉害的人潜不进星际学院,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外来,而排除掉外来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学院内部出现了问题。 不管他们多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们不信。 学院长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再睁开时,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肃杀。 季商余一直的不安好像成为了事实,因为在他们训练的时候,雷伊接到通讯说要回去紧急开一个会,在这一刻,季商余心里的不安更加厉害了。 他的感觉没错,果然是又出事了。 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训练,慢慢的靠过来。 云景楠首先开口说道:“接到通讯,学院那边好像出事了,我得回去开会。” 其他人沉默,然后看向了雷伊,雷伊也开口说道:“我的通讯内容也是如此,估计是比赛时出的事情,我也得去开会了。” 季商余欲言又止地看着雷伊,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雷伊见此,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没事的,都不要多想,今天的训练先到这里,大家都先回去,要密切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如有不对,立马报告,记住,不要硬拼,安全最重要。” 几人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交待完后,雷伊和云景楠就准备离开了。 季商余看到雷伊转身,小声地对着雷伊的背影说了一句,“小心些。” 雷伊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然后迈着步子走远了,注意到雷伊的变化,季商余知道,他已经听见了,这才不由得放松了些。 雷伊这一去开会就去了很久,季商余在家里也是担忧得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雷伊会接到很危险的任务,所以心里才会如此焦急。 兔子见他焦虑得不行,便主动跳到了季商余的怀里,用软乎乎的毛毛蹭了蹭他。 季商余心里一暖,抬手就撸了一把兔子的毛毛,然后叹了口气。 “兔子,我总感觉要出大事了,心里很不安。” 兔子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季商余,难得见到季商余这幅模样,兔子也不由得一怔,随即张开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抱住了季商余的手,然后蹭了蹭他,说:“别怕,我们都在呢。” 季商余闻言忧虑地点点头,担心也没办法,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心里还有些乱,更烦躁的是他还没有和雷伊说清楚。 想了想,季商余把兔子放在沙发上,准备出去走走。 兔子见他往门口走,急忙问了他一句,“你要去哪儿?” 季商余回头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兔子虽然担心,但是也不好让季商余不去,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后,无奈地说:“早点回来,外面不安全。” 季商余点点头,说:“嗯。”然后开门出去了。 漫无目的走了好久,季商余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脑子放空了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而且还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琢磨着出来也挺久了,季商余便打算回去了,在外面散了会儿步,效果是非常好的,起码他现在已经静下来了。 只不过刚准备走时,季商余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在脑子还没有发出指令的时候,季商余就已经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直觉让他觉得来者不善,而在他见到来人后,季商余诧异地微微挑眉。 来人穿着斗篷,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大的兜帽,把他整个人都遮起来了,看不清楚容貌,季商余皱了皱眉,一个念头快速闪过。 当他意识到那念头是什么的时候,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相信要不了多久,星际学院就会全面瘫痪了呢。” 第02章 .18 季商余屏住了呼吸,小心地看着那人的动作,那人一看就知道,显然是有大问题的,只是那人用兜帽把整个人都遮住了,完全看不清楚容貌,只是给人的感觉诡异无比。 季商余注意到,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却好似他面前有人一样,居然还对着空气说话,实在是让他觉得非常怪异。 结果才这么一想,季商余瞳孔一缩,顿时就惊讶了。 因为在那人说完之后,居然真的有人回应他,但是季商余却看得很清楚,这周围除了那个黑袍人就没有人了。 难不成,这人居然会隐身? 季商余这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来人这般诡异的姿态,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是会隐身之法,但他却并不是雷伊他们星域的人,不管怎样,他现在根本不敢乱动,要是万一被发现了,那可真是安全脱身也困难。 空中传来的声音也很熟悉,这更加让季商余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从雷伊手里逃脱的那个会隐身的男人,他们的声音一摸一样,绝对是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消息,他一定要赶紧告诉雷伊,这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奈何现在的季商余却动都不敢动,于是他也就先平静了下来,准备静静地等到他们都说完之后再离开。 就在季商余屏气凝神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时,那个男人突然轻笑了一下,说:“星际学院的导师们倒真是教出了个好学生,居然偷听别人说话,难道你的导师没有告诉你,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偷听可是要格外小心,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没命了哟。” 季商余一僵,暗道一声,被发现了! 迅速镇定下来,季商余思考着脱身之法,只不过,那个男人显然是没有那个耐心。 “呵呵,不出来么?你可是知道,要是被我请出来,你就会更难过哟。呵!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试试我的手段,很好,我满足你!”男人说完,阴测测地笑了笑,然后慢慢的靠近了季商余 季商余不由得把自己的呼吸声降到最低,只是这一切都似乎只是徒劳,他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已经向着他藏身的地方走过来了。 几年过去,没想到这男人的性子好像也收了收,没那么暴虐,可现在的他却更加危险,刻意放缓了脚步,就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享受着别人惊慌失措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季商余心里叹了口气,或许今天他是逃不过了。 “小可爱,你听到了吗?我的心在兴奋,因为你流露出来的恐惧我都已经闻到了呢,没关系,恐惧吧,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男人的声音恰好就在季商余藏身处的头顶上,季商余心里一颤。 可是就在男人看下来的那一刻,季商余却消失了。 男人顿了顿,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猎物居然会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那边穿着黑色衣袍的人见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大人,那计划” “不用管,你照常进行就可以,虽然被人听到了一些,但他们也不知你我身份,不用惊慌,而且,我们可不只是在侵略星际学院呢,相信其它星域现在也开始发觉了吧,呵呵,真是期待啊。你放心,事情成功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黑袍人激动地说:“是,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嗯,回去吧,免得被人察觉了。” 黑袍人点点头,拢了拢兜帽,快步离开了。 四周又是一片静谧,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过了好久之后,那男人缓缓的显出身形,看了看四周,轻轻笑了,“没关系的,不管是谁知道了,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小可爱。” 说完,男人的身体诡异的消失了,想来应该是走了。 季商余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刚才帮他的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帮他的正是雷伊,那时雷伊回来没有看见季商余,便问了他去了哪儿,兔子告诉他,季商余出去散步了。 雷伊真是又担心又生气,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季商余居然还独自一人出去散步,而且兔子几人居然没拦着可是即便是生气,他还是出来找季商余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刚找到季商余就发现他陷入了危机,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立马隐身过去将他敛去气息,隐去身形,时间刚刚好,要是再晚来一步,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于是 这会儿,雷伊没回答季商余的话,反倒是沉着脸问他,“为什么独自一人出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 季商余一愣,雷伊这是生气了吗? 抿了抿嘴唇,季商余没有说话。 雷伊一直盯着他,目光如炬,季商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烦闷,想出来走走,只是没想到走到这儿来了,遇到他们也是纯属偶然。” “烦躁什么?” 季商余一愣,没说话。 雷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哦,好。”季商余轻轻答到。 周围一片寂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季商余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雷伊,我有话想跟你说。” 雷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他,“什么话?” 季商余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那天你说的话我好好考虑了一下,而我得出的结论是,我不能失去你,虽然我可能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我觉得我的心里早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了,不过,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要怎么相处。 一想到我会失去你,我的心就会很疼,很难受。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我想我应该喜欢上你了,这就是我的结论。” 季商余看着雷伊认真地说着。 雷伊没有出声,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季商余不知道雷伊听了之后是怎么想的,明明刚才他都还没有紧张的感觉,可现在他的心里居然会有些忐忑。 过了好久,久到季商余觉得雷伊不会回应时,雷伊才平静且缓慢地说道:“季商余,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 季商余轻轻点头,“我知道,这是我想了好久的答案。” 雷伊却骤然笑了,说:“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如果答应了我,那就不能再离开我了,你,能做到吗?” 季商余看着雷伊的眼睛,坚定地说:“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用时间来证明一切。” “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季商余,我总算等到你了。” 骤然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季商余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只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微笑着回抱着雷伊。 耳边响起了雷伊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季商余,你让我感觉我是在做梦一样,我很高兴。” 季商余也微笑着,说:“你没有做梦,而且我也很高兴。” 话音刚落,身体就被对方更紧的拥抱住,好像要把他揉进对方的身体一样,季商余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过了好一会儿后,雷伊松开季商余,说:“虽然你答应了我,我很高兴,但是,商余,我明天要回透隐了。” “为什么?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吗?” “是的,学院的侦察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查到这件事与那个会隐身的人有关,于是学院长说,既然那人会隐身之术,那么,那人和我透隐星域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让我回去好好调查一番,而且,这比赛怕是也进行不下去了,通知大概明天就会下发,这次学院被人挑衅,我想,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平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透隐,让我也去吧,或许我也能帮上忙。” 雷伊揉了揉季商余的脑袋,说:“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你不能去,你得回幻海看看,我接到消息,如今各大星域好像都接连出现了相同的情况,幻海星域只怕也是没能幸免。再怎么说,幻海也是你的家,几年没有回去,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季商余抿了抿唇,“好,那我也明天回去,几年没回去,也不知道如今的幻海是什么模样。” 雷伊笑了,“走了,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回去之后,两人道别后就各自回家准备去了,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相伴了。 既然打算明天回去,那么现在就该收拾一下,学院的通知应该很快就能下来,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学院是不会阻止学生们回去的。 季商余想着,这次回去顺道把卡斯也带回去,出来这么久,他们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第02章 .19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就如雷伊所说,学院一大早就发了通知,说是因为一些紧急情况,比赛先暂停。 并且还明确告诉大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较重大,而考虑到有不明力量渗透了星际学院,所以学院打算先暂且停下比赛的事情,待事情解决之后再回复考试。 另外,学院在这段时间里不限制学生们的行动,可以自由安排,但一定要保证安全。 至此,对于这件事情也算是对学生们有了一个交代,因为学院考虑到瞒着学生们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便决定如实相告,让众学生都有个心里准备。 在接到通知后,季商余便和雷伊一起吃了早餐,然后雷伊便告诉他,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虽然季商余心里有不舍,但是,他知道雷伊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况且,他现在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既然决定要回幻海了,那么他就不仅仅只是回去看看而已了,他一定要问一下父亲,母亲是为何失踪的。 他一直都知道大哥从未放弃过寻找母亲的踪迹,而且已经找了很久了。 虽说他也不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他大哥对于母亲的感情很深,所以,就算是为了他大哥,他也要尽全力去寻找。 目送着雷伊驾驶着穿梭舰渐渐地消失在空中,季商余叹了口气,随后又坚定起来。 正巧此时申请海域的结果下来了,果然如雷伊所说,校方批准了。 鉴于此,季商余立刻就把收拾好的东西放进穿梭舰,然后叫上卡斯和兔子,准备启程回去。 临走之前,季商余给蓝珏和小娃娃都发了一通简讯,简单告诉他们他要先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直到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季商余才进入穿梭舰的驾驶舱,然后启程回去。 雷伊,等着我! 学院所在的星域离幻海有些距离,季商余也不慌着回去,于是也不着急,设定了自动飞行之后,季商余就坐在驾驶坐上发起呆来。 跟着一起来的兔子起初对驾驶穿梭舰都还挺感兴趣的,结果才没一会儿就玩儿不下去了,兴趣什么都都是假的,现在正蹦蹦跳跳地到处看呢,结果卡斯看见他这行为之后,两个小家伙就又开始了日常互怼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吧,季商余也是挺无奈的,本来卡斯就不是很跳脱的性子,说话啊什么的都是很有礼貌的,毕竟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贵族式的教育,礼仪方面卡斯更是学得非常的认真。 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好像就是看不惯彼此一样,一见面就不对盘,而且还经常为了一些小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并且两个小家伙还总是喜欢抓对方的各种小辫子,一抓住就开始有理有据的吵,经常让得季商余为此头痛不已。 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本就是个脾气随性的,他们这么能闹腾,就让他们去闹腾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两小家伙只是在玩闹而已,彼此间都没有动真格。 所以通常的时候呢,季商余都是装作没有看见,让他们吵,吵得开心了,吵得心满意足了,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卡斯看起来活泼了许多,也不像是以前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看起来有朝气多了。 而现在他们又开始吵了,季商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还在想事情的,好吧,其实是在发呆而已,可是被他们这么一打扰,他都忘了自己发呆时在想什么了。 无奈地站起来,对着两小说:“你们看着点驾驶座,我去休息一下,昨晚没睡好,精神好像是有些不好,不过,你们可要记得,不能再争吵了,随时注意着周围,万一遇到什么事儿,立马把我叫醒,知道了吗?” 两小立即点点头,季商余没有睡好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很乖巧的答应了,并且让季商余好好休息,这里交给他们便是。 季商余点点头,进入了一个休息舱,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本来是觉得很疲惫的,但是真躺在床上之后反而还睡不着了,没办法,季商余只好闭着眼睛养神,想着好歹让自己休息一下,不至于那么疲惫。 可是又失败了,就算闭上眼睛,脑袋里也还是乱想个不停,根本就不起作用,季商余暗暗叹气,索性就不睡了,就这么发着呆吧。 休息舱里的季商余在发呆,驾驶室里的两个小家伙却一刻也没有消停,硬是要吵个够本才算是心满意足,可是他们吵架的内容却让人很是无语。 什么“你这衣服实在是太没品了,还说自己受到的是贵族教育,有你这 么土的贵族嘛,很是笑死我了”,然后另一个也不服气的怼过去,“什么嘛,左右不就是一只兔子嘛,还就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兔子,毛毛也没有光泽,你干脆别做兔子了,改行吧”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对话,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进行下去的。一_一 就这样,穿梭舰也行驶到了幻海边界了,很快他们就要到了。 本来吵得挺欢快的兔子恍然看到了一片蔚蓝色,整只兔子一怔,也不吵架了,只望着蔚蓝的大海出神。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大海了呢。 卡斯见他望着大海出神,不由得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好看吧,那就是我们幻海星域,幻海星域是整个星际唯一的巨大水域,而且这里就是我们人鱼的故乡,一看你这土包子就没有看见过大海,哼!”  兔子破天荒地没有怼回去,只是望着蔚蓝的海水出神,眼里流露出怀念之色。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的父母还在和他还要他哥哥一起讨论着什么时候出去瞧瞧大海,虽然他们不是海洋生物,但对于这个美丽又神秘的地方,他们也与大多数人一样,有着向往之色,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梦想还没有来得及去实现就被永久的搁置了。 现在他终于得以看看这美丽而神秘的大海,可是这一切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他,只是还有些怀念而已。 兔子喃喃细语道:“确实很美丽啊,如果没有出现巨龙,我就可以和家人们一起去看看了” 卡斯沉默了,他是知道兔子经历过什么的,他知道兔子肯定很痛苦,可是平时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又表现得比较欢脱,所以他们都不会提起。 他知道兔子是不想要看见他们同情的目光,他也知道,兔子估计并没有这么跳脱,只是习惯性隐藏罢了。 其实他对于兔子是很敬佩的,所以他一直想和兔子好好相处,但是不过一想到这是兔子希望的相处模式,他就会想,就这样吧,如果他喜欢的话。 此刻听到兔子这样说,卡斯忍不住有些心疼的看着兔子,“兔子” 卡斯更了一下,调整好后才说道,“没事的,现在有我们陪着你一起看海呢。” 兔子顿了顿,突然笑出来,说:“哟,你这是干嘛呢,真肉麻。” 卡斯:“”他就知道不该心软。 “再见!” 兔子笑得一抽一抽的,卡斯看得挺火大的,恨不得冲上去拔光了兔子毛,让他变成秃毛兔! “嘿!那是什么?”兔子突然惊讶地大喊。 卡斯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兔子这演技越来越厉害了,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卡斯没有回答他,兔子盯着外面的黑点,直觉要出事,也顾不上卡斯了,翻身跳下来,然后几步跳到季商余的休息舱内把季商余叫了出来。 卡斯一看,觉得兔子确实不像作假,于是赶紧往外一看,这一看,只把他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些黑色的点赫然就是穿梭舰,卡斯可还记得,海域是禁止飞行的!这样大的动作,海域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现在 季商余来到驾驶室,看到外面那么多穿梭舰时,心里一跳,本以为可以安全的回到星域,却不想还是出事了。 那些穿梭舰少说也有二十架,而且现在正速度极快的向他们行驶过来。 季商余当机立断开启了虫洞,进行跳跃,他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想法,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来者不善! 硬碰硬显然并不明智,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些时间,季商余果断地进行了跳跃。并且在那些穿梭舰还未到达之时便跳跃完毕。 只不过,这一切只怕没那么简单,他们已经在幻海星域境内了,如果他没有记错,在幻海是禁止飞行的,哪怕要来也只能在外围便先停靠了,海域是明令禁止不能飞行的。 可如今这种情况,再联合昨晚雷伊说过的话来看,只怕是幻海出事了。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还有幻海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季商余不由得有些忧虑。() 第02章 .20 空间跳跃完成后,季商余环视了一下四周,惊奇地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 稍微想了一会儿后,季商余就认出来了,他们降落的地方居然是幻海大深渊。 其实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很熟悉的,因为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原主因为被骗到了幻海大深渊,然后他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季商余怪异地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暂时抛下心里的异样感,季商余回头对着两小家伙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幻海,而这里是幻海大深渊。” 卡斯诧异地看着他,说:“幻海大深渊?” 季商余点点头,说:“对,这里就是幻海大深渊。” 卡斯顿时神情复杂地看着季商余,说:“殿下” 季商余摆摆手,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走吧。” 兔子看了看平静的季商余,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卡斯,隐隐间好像有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不过见季商余不打算说他也就没有问,谁没有一点儿小秘密呢,他是理解的。 季商余把在水里能自由活动的花给了兔子一些,做好准备之后,三人才从穿梭舰上下来,都出来之后,季商余就把穿梭舰收进了空间里,以防止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周围静悄悄的,连只小鱼都没有,虽说幻海大深渊是很恐怖,但是也不至于一只鱼都看不见,这不正常! 人鱼的感官是很灵敏的,季商余能感觉到,周围的小鱼小虾都不见了,一丝活气儿的都没有,季商余不由得神色更加凝重,看来幻海果然是出事了。 卡斯也感觉到了海里的不寻常,脸上带着些焦急和警惕,整个人都绷紧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幻海大深渊,然后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向前走,幻海大深渊离宫殿有着些距离,所以三人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异动一边加快速度往宫殿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离宫殿越近,季商余心里就越慌,好像前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有些不安。 “殿下,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总感觉好像出大事了。”卡斯皱着眉头,忧虑地说。 季商余没想到卡斯居然也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也不是放弃的时候,所以,即使前面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们都要去看个究竟。 “别怕,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看看,海域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看来雷伊说得没错,或许海域的情况比学院的更严重。” 卡斯焦虑不安地看着前方,祈祷着不要是最坏的结果。 又游了一会儿,前面已经隐隐可以看见宫殿的一角了,看来再有一会儿他们就该到了。 可是,越靠近宫殿,卡斯和季商余心里就越是不安,这种不安几乎上要化为了实质,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压抑。兔子也感觉到了压抑,只是看着季商余和卡斯神色凝重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 季商余叫了停,说:“等等,这情况好像更不对了,先不要再往前走了,小心为上。” 卡斯带着兔子闻言便停在了季商余的身边,问:“殿下可是感觉到了什么?” 季商余有些迷惑,犹豫地说道:“我好像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却不知道正不正确,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以防万一,一会儿我们悄悄的潜进去。 门口的守卫倒不是难事,我们可以把他们引到一边,等到他们去查看的时候就快速地进去,进去之后跟着我先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了,等候我的指挥,明白了吗?” 两小压低了声音,说:“明白了。” 季商余按照计划来到守门的不远处,盯着守门的人,然后等待着最佳时机。 没等一会儿,机会就来了,季商余依计把他们都引开了,然后几人趁着他们没有发觉,悄咪咪的溜了进去。 可是进来之后,没有守卫的也就罢了,这宫殿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下不止卡斯懵逼了,就连季商余也懵逼了,因为整座宫殿完全变了,根本没有一丝以前的感觉,季商余感觉自己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讷讷地说:“卡斯,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卡斯在一旁楞楞地点点头,说:“可能可能是走错了吧。” 兔子奇怪地看着他们,心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季商余知道自己父亲的风格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父亲的风格比较暗沉,绝对不是这种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很富有很有钱的风格,这种富丽堂皇,水晶闪闪的宫殿绝对是他们产生了幻觉吧。 季商余抽抽嘴角 ,这一切无不是在说明一个问题,幻海出大事了! 虽然没见守卫,几人还是躲进了珊瑚丛里,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宫殿,季商余一时间心情特别复杂。 抽了抽嘴角,叫上卡斯和兔子,打算先去打探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破天荒地,他们这一路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简直就像是有人特意想让他们过去一样,就算有守卫也是很少。 虽然这一切都特别诡异,但是季商余不能就此止步,还是得先去打探一下情况,虽然满心困惑,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疑惑的最佳时间。 转过这个角,季商余几人来到了一座宫殿,是他父亲的寝殿,季商余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时,带着卡斯和兔子飞速地闪了进去。 宫殿里没有人,空空的,所幸这里的摆设还是他父亲的风格,只不过这宫殿却像是有好久没有人住了一样,整座宫殿透露出一丝死气沉沉,没有一点人气儿。 季商余不由得更加疑惑,轻轻地游着,四处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季商余一惊,现在出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便招呼了卡斯和兔子一起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至少不能被正面撞见,要不然,才真是见鬼了。 在他们刚刚藏好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季商余几人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被来人察觉到。 进来的人似乎只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还特别熟悉,那是季商沉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父亲的房间? 季商余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下去。 季商沉阴沉着脸质问道:“不是说好了尽量把这些人留下吗?你们说话不算话!” 另一道声音是男人的声音,语气比较温和,但是却隐隐有着嗜血的味道,“你也说了只是尽量,能把龙力献给主人是他们的福气,再说,你又怕什么?如今你已经是这幻海的域主了,还怕到时候没有人来供你驱使吗? 你只要按照我们的约定,把季幽煌,季商谨还有季商余交给我就好。你可不要忘了,若是没有我家主人,你这位置谁来坐还不一定呢。 现在还差季商余一个,我就暂且先等你的消息,记住,要活的!” 季商沉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会把他给你们抓来的,我已经派人前往星际学院了。如果告诉他季商谨出事,他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只要把他捉住就行了。” 那人轻笑一声,说:“但愿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祝我们合作愉快,域主。” 季商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挤出一丝微笑,说:“那是当然,合作愉快!” 两人谈完了话便离开了这座宫殿,只是离开之前声音温和的那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看的方向恰好就是季商余他们的藏身之处。 季商余三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那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季商余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怪不得他说怎么人那么少,原来都被这狼心狗肺的家伙伙同外人一起将人害人,真不是个东西! 他早就知道,季商沉是有野心,但是因为有着父亲和大哥在,他知道他们不会让季商沉得逞的,结果没想到这畜生居然敢联合外人。 季商余心里前所未有的愤怒,域主之位他不在乎,但是他们居然抓了父亲和大哥! 卡斯也眼眶红红的,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殿殿下” 季商余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躁动勉强压了下去,“我明白,我明白的,卡斯,我一定会救出父亲和大哥的,并且还要让那畜生血债血偿!” 兔子看着季商余忍得眼睛都红了,心里也不好受,轻轻地说:“没事的,商余,我们一起去把你父亲和大哥救出来。依我看,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现在他们的人手不足,守备力量薄弱,或许现在动手是最好的。” 季商余闭上眼睛,轻轻的说:“我知道的,兔子。让我调整一下就出发,不会太久的。” 第02章 .21 季商余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卡斯和兔子离开了这座宫殿。 可是卡斯的情绪却还没有调整得过来,出去之后,季商余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安抚了一下卡斯,让他先把自己的情绪收一下,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卡斯听话地把情绪调整好,然后季商余带着两人打算先去自己的宫殿看看。 一路上,虽然守卫少了很多,但是不管再怎么少,一些重要的地方还是有人在守着。 也不知道自己的宫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季商余淡淡地想着。 其实季商余也想要赶紧救出父亲和大哥,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了哪里,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而且这整座宫殿如此大,要找到被人刻意关起来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不是没有想过水牢,但是季商余又否认了,寻常的水牢确实不太可能,按照刚才季商沉和那人的谈话,他们父子三人应该是有什么作用。 况且以季商沉那谨慎小心的性子,就算他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大胆到这个地步,他父亲和大哥肯定被关在了一个他极有自信没人能够劫走他们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想要知道他父亲和大哥被关在何处的话,季商余灵光一闪,或许有个人知道。 季星岚。 想到这里,季商余决定不去自己的住处了,先去找找季星岚,问问她知道什么线索吗。 有了确切的目标之后,季商余几人也不再耽搁时间,小心地躲避着守卫,然后抓紧时间往季星岚的住处赶去。 还好季星岚住的宫殿并不是很远,所以他们没怎么费力就到了她住的宫殿。 只是季星岚的宫殿外面有不少的守卫,所以如何进去是个大麻烦。 想了想,季商余突然想起了一条路,那条路可以不惊动,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季星岚的这个宫殿应该有一条隐蔽的通道,这个通道还是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儿时发现的。 季商余突然有些感慨,其实他对于这个三姐挺有好感的,而且季星岚人也不坏,可以说是很善良的,就算是对着他这么一个“废物”弟弟,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嫌弃,这让他很有触动。 特别是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只是现在的他心里也是挺复杂的,季商沉害他家人,谋他国家,这让他如何能原谅?不过,季商沉是季商沉,季星岚是季星岚,他不应该把他们混为一谈的。 可是非常时期,他也不得不小心些,这次前去见季星岚,他也做好了准备,要是实在不行,他还有法子可以撤退,现在这个时刻是最能看清楚人心的,到底这个三姐是什么样的人,过会儿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季商余带着两人找到了那条隐蔽的通道,然后穿过了通道刚想要出去时却听到了说话声,季商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停住听了听。 “公主殿下,域主说他要举行上位大典,您也必须要出席,为了让您变得更加美丽迷人,所以派人特地给您定制了一件蛟纱衣。” 季星岚冷笑一声,“呵!我的好哥哥这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我嫁出去呢,终归这位置不是他的,他坐不稳,只能想出这一招了,嫁个妹妹而已,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殿下”那婢女嗫嚅了一声,没说出什么话来。 季星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他一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现在他成功了,成功地伙同外人把自己的恩人出卖了。用这种手段得来的位置,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坐得安心!” 静了一会儿,季星岚自嘲地笑了笑,“也罢,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左右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而已,只是想要让我出嫁,除非我死了!” 季商余听完后,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虽然性子很温柔,但也是个刚烈的,要是真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能真会走上极端。 又过了好一会儿,季商余感受到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房间里似乎只剩下季星岚一个人了,刚才的婢女好像已经出去了。 季商余见此,招呼上卡斯和兔子,看着时机差不多时就打断出去看看。 这会儿外面果然只有季星岚一个人,正是好机会,于是季商余便叫上卡斯和兔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入目便是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饰品以及衣物,而季星岚则是趟在贝壳里呆呆地看着大门发呆。 季商余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地喊道:“三姐 。” 季星岚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头一看,发现确确实实是季商余时,眼眶不由得红了,立马从贝壳里游到季商余身前。 “商余,你真的回来了,是三姐一家子对不起你们,是我们的错啊”说到一半,季星岚便崩溃了一样哭起来,似乎近日里所受的打击今天寻到那个点后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季商余复杂地看着她,叹口气,伸出手来安慰她,“三姐不用哭,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该要偿还的不是你,而是季商沉。这次就算是看在三姐的颜面上都不行了,季商沉我是必须要让他偿还的。 在小时候对我的辱骂,欺骗,我从来不会把它当回事,但是这次不行,他害了这么多人,还抓我父亲和大哥,我不能饶恕他。” 季星岚更咽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二哥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劝不了他,我的劝告没有一点用,我奢望着他能回头,可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些我都知道。” 季星岚说完,两眼无神的看着大门的方向,眼里透露的是一种绝望。 “二哥为了权利可是牺牲一切,不管是我还是母亲他已经不是我的二哥了,现在的他全身都已经腐烂了,老远就能闻到腐朽的味道,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商余,你赶紧离开吧,这里已经不是家了,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好像在抓你,幻海已经不安全了,你还是赶紧出去躲躲吧。” 季商余沉默着听季星岚说完,听到此处时,他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说:“不,我不能离开,我要把我父亲和大哥救出来,不瞒你说,这次来找三姐也是为了打听一下我父亲他们被关在了哪里,我要去救他们。” 季星岚微微瞪大了眼睛,呢喃着:“你要去救人?” “不,不行的,不能去哪儿,不能去啊。”季星岚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一直不停地说不着不能去。 “商余,你听三姐的话,不要去,那儿是不能去的,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季商余赶紧稳定住季星岚,怕她突然的爆发伤到自己,看来他三姐绝对知道他们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三姐,你知道他们被关在何处对吗?三姐!你看着我,我不怕的,你告诉我他们被关在了哪里,我得去救他们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好吗?” 季星岚好似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脸上还带着眼泪就开始笑了起来。 “呵呵,商余啊,那个地方不能去的,那可是幻海大深渊啊,那里去不得啊,去了那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能去,不能去的。” 季商余一愣,没想到他们居然被关在了幻海大深渊,这不由得触动了季商余的那段记忆,或者说是原主的记忆。 据说那时他去到的大深渊只是在外围,关键是就只在外围他就被伤得体无完肤了,可想而知那个地方到底有多恐怖,可是再恐怖的地方他都要去一趟,既然季星岚说在幻海大深渊,那他就去一趟大深渊! 季星岚还在紧紧地拉着他,不让他离开,季商余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说,“好好好,我不去了,不去了,三姐先放手好吗?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季星岚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待到季星岚松开他的手之后,季商余给卡斯和兔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轻轻地往通道方向移,趁着季星岚没有注意,三人快速地溜进了通道,然后快速向前移动。 等着我,父亲,大哥! 安静的宫殿里,季星岚如梦初醒,随即脸色发白,她这是做了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 大殿里突然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真不愧是本主的好妹妹,你做得很好,多亏了你,现在鱼儿已经上钩了,我只要最后来收网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季星岚脸色发白,随即痛苦地抱着头,“你你怎么能对我使用药剂?二哥?呵呵呵呵,你还是我哥哥吗” 第02章 .22 好不容易从宫殿里绕出来,季商余拉着卡斯和兔子开始往幻海大深渊狂奔。 幸而一路上守卫少,不然的话,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幻海大深渊还有些困难。 而如今幻海大深渊就在眼前了,可卡斯却不想让季商余下去,一直拉着他,神情特别的纠结,一方面他知道必须要到大深渊里,这样才有可能救到人,可另一方面,卡斯又觉得幻海大深渊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很怕,怕季商余一下去就回不来了。 所以他才那么纠结,可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的时候,季商余知道卡斯心里不安,但是没有办法,幻海大深渊内部他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无论里面有没有他父亲和大哥,既然得到了这个线索,不管怎样他都要去找一遍,谨慎一点也好,况且他觉得季星岚应该不会骗他的。 卡斯见季商余坚持要下去,也没辙了,只能任由他去,但是必须带上他和兔子一起,可是季商余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说他们两个能力不够,幻海大深渊如此恐怖,他绝不允许他们去冒险,而且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要好脱身一些,但是如果全部都下去了,不管谁出意外,都会连累到其他人,万一一个不对,他们全部都葬身在这里面,那还谈什么救人呢。 况且,如果他去了,真的没能回来,至少还有他们两个在,只要还有人活着,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 卡斯和兔子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季商余说:“我们等你回来。” 就这样说定了之后,季商余让他们先找一处地方躲起来,以防有守卫过来,要是被发现可就不好了,在看到他们都躲好了之后,季商余才缓缓的往里面游。 幻海大深渊也不愧是凶名在外的,季商余仅仅只还在外围,这凶猛的吸力便胶着似的粘着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把他拖下去似的,而且这些吸力还伴随着一些石块和其它的一些锋利的东西,着实很危险。 季商余使用龙力稳住身形,躲避着这些东西,然后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深渊内壁,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这股吸力给吸过去了,主要是深渊底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要是真被吸进去了,别说救人了,连他自己也得折在里面,所以季商余不得不小心一些。 保持着这种速度,季商余不急不缓地慢慢下降着。 然后一边下降一边寻找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人的。 只是这大深渊的周围全是光滑的石壁,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季商余没有慌张,仍然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找了一圈后,季商余只发现了光滑的内壁,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人的,于是季商余打算再深入一点。 也不知这深渊的吸力到底是从何而来,越往里这吸力也就越大,季商余甚至能感觉到这周围的石头碎屑更密集了。 季商余不得不分心来躲避着这越来越多的碎石块,然后再寻找着他父亲和大哥。 可是这一圈内显然还是没有,并且有些糟糕的是季商余体内的龙力也隐隐有了枯竭的迹象,若是再深入下去的话,季商余怕自己会抵挡不住这吸力而被吸进去。 咬了咬牙,季商余硬着头皮再次潜下去了一些,体内龙力消耗得更快了,季商余脸色苍白了一些,只希望这龙力可以多支撑一下,让他能多找一会儿。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卡斯和兔子也是担忧不已,可他们焦急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也只能这样干等着。 卡斯更加不安了,不只是不安,他还有些焦躁,整个人都急得不行,看着深渊的入口处不停地祈祷,希望季商余能从那里出来。 可是无论他如何祈祷都没有用,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卡斯显得更加焦躁了。 兔子也很急,但是见卡斯这么焦躁的样子他看了也不好受,只能殷切了看着深渊入口,希望下一秒钟季商余就能出来。 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卡斯突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兔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兔子神情一凛,也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有声音。 “我也听到了,好像有人在往这边走来。” 卡斯感觉到的也是这个情况,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谁会来幻海大深渊呢?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些不对。 突然,卡斯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说:“遭了,那是军队的声音!可是军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殿下,殿下怎么办?” 兔子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你是说这是军队的声音?可是不可能啊,商余刚刚下去军队就来了,难不成是有人给军队报信吗?” 卡斯和兔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是季星岚!”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妈的,这怎么办,商余可还没有回来呢。”兔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卡斯也是无比焦急地看着入口的方向,听着军队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啊?两人都是焦急得不行的模样。 卡斯本想着他出去把他们给引开,但是兔子把他拦住了,说:“卡斯你忘了商余怎么说的吗?要是你这会儿出去可真就白费了商余的一番心意了,再等等吧,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卡斯被劝了回来,握着拳头一声不吭,眼睛里也是充满了血丝,看起来无端有些可怕。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当,军队已经抵达了幻海大深渊了的入口了。 领头的正是季商沉,他探头往深渊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说:“真拿我这宫殿是那么好进的吗?为了你这条大鱼,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你可得好好记着啊,季商余” 说完,季商沉手一挥,让他们先原地休整,他可是打着一手的好算盘,幻海大深渊里的吸力着实非常大,要想在里面找到一处不知名的藏身点,所消耗的龙力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季商余总是要出来调息的,而那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季商余还不是只能乖乖被他抓住。 若是季商余真的在里面丧命了,那也正如他所愿,本来他所想的就是要杀光前任域主以及他的继承者,免除了后患,可谁知道那人居然要活口,他暂时又不能不答应,所以这件事就变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而这会儿要是季商余真死在里面,他就可以对那人说,是季商余自己寻死的,可怪不得他,他真的已经尽力去活捉了,这个办法真是妙极了,而现在他只要等一下即可。 上面发生了些什么,季商余是一点也不知道,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浑身没有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全身都软绵绵的。 而且体内的龙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是他还不快点上去的话,恐怕他今天真得栽在这里。 只是他找到现在却还是没有找到一点有关他父亲和大哥的消息,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此时的身体已经接近了能承受住的最大负荷,他必须上去了。 再次往深渊里看了一眼后,尾巴一甩,季商余立马就掉头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一路上都还算是平稳,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大深渊的吸力好像陡然增大,他甚至还来不及做些反应便被吸了回去,然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到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儿后,深渊内部逐渐恢复了平静,就好像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吸力并不曾来过一样。 水波纹轻轻的荡漾开来,季商余在这里受到的吸力都好像也不存在一样,细看之下竟然还有小鱼在这里面游着,若是被季商余看到,铁定是要大吃一惊的。 在入口处的众人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季商余出,顿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卡斯和兔子是越等心里的不安就越重,直到这么久了季商余都还没有出来,他们的脸色渐渐地发白,如果说现在都还不出来的话,那么,季商余肯定是出事了。 他们这边担心得脸色发白,那边的季商沉见等的时间越久嘴角的笑容就越是明显,如果刚才他都觉得季商余或许能出来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确定季商余肯定已经死在里面了。 看来这幻海大深渊果然名不虚传,季商余死在里面也真是便宜他了,要是真落在他的手里,就算是不能让他死,他也有办法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走,撤军回宫。”季商沉再次看了一眼深渊,确定季商余确实回不来了之后心情很好地带着大军回去了。 第三十一章 青年 方一鸣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听父母在说了。 小区里出了大案子。 之前小区里已经连续有十几个老人失踪了,当时家属并没有在意。 因为很多老人置换之后,自己跑出去不再跟家里人联系的事,很多。 很多人可能去住救助站。 或者干脆去当流浪汉。 总之,只要老人不跟家里人联系,家里人也不敢联系老人,谁知道会招惹到什么人。 但是昨天晚上,警察们找到了一个出租屋。 里面堆了三十多具老人的尸体。 都是谋杀。 几个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抓了,初步的交代,听说都是参与过之前那个服药自杀案的,意识置换帮会之一。 名字叫青年人类。 他们已经不满足杀死被置换的老人身体了,已经进一步发展到故意杀死陌生的老人。 很多被害者甚至都没有被感染。 为了防止这些嫌疑人可能的逃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的审讯定罪之后,这些人就在小区门口执行了公开的枪决。 现场的图片都在小区里传遍了。 方一鸣的父母吓得已经不敢出门了,早上买菜都是让方一鸣出去买。 方一鸣出门的时候,看到执行枪决的地方,门口的血迹甚至都还在。 似乎是故意留在这的,也没人来擦洗。 小区里的业主委员会已经组织起来了,有自发组织的巡查队,几乎每家每户都要查。 家里有置换走的人,一律要报备,人回来联系,也要报备。 已经感染的,每天都要在群里报备身份,每个身份都提前给一个验证码,要求自己记住,每天发一次验证码。 按照规定,方一鸣也必须记一个验证码。 90915。 还比较好记。 除了验证码,小区里还给每个人设了三个人格验证问题。 方一鸣的问题是他父亲的名字,小区的具体住址,以及方一鸣本人的手机号码。 出小区之后,方一鸣跟林晓通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林晓那边也是一样。 这个案子是全国性的,是一起挖出来的,方一鸣的小区,只是其中一个。 很多乡下地方甚至已经有了集体的墓葬,不少老人都是被活埋的,根据交代,还是网上诱骗来其他的意识置换老人,然后拉到荒郊野外活埋的。 青年人类,现在在国内已经是挂牌的,正儿八经的恐怖组织了。 具体的资料,严明那里还在汇总,因为这是意识置换犯罪的前沿领域。 不过基本的情况林晓已经了解了。 基本上参与者都是15岁到25岁之间的人,也就是最早的参与人格,都是这个年龄段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本身很年轻,意识置换之后,尤其是换到许多老人的身体之后,产生了巨大的不适应,进而对老人的身体产生了反感和强烈的憎恨。 很多人年轻时都会叫喊自己到老了就找个地方自杀。 但真的一点点变老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整个过程都是一点一点的,很平滑的进行的。 但意识置换让这种玩笑话变成了现实。 让一个15岁的活泼少年变成85岁的蹒跚老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压力都是无与伦比的。 如果是20岁以上的人,三观已经稳定可能还不会走极端。 但如果是十几岁的少年,而且社会无法对他们进行有效管束,他们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出去这一路上,方一鸣能够明显感觉到街头气氛的紧张。 他去小区菜场的这几百米,被检查了两次身份。 还好他今天是在自己身体里,如果换成林晓,说不定还真的查出什么问题来了,警察们问的问题很偏,还会问他外公的大概信息,他大伯家的情况。 昔日熙熙攘攘的菜场里,人明显少了很多。 但买起东西来,量却比以前大的多。 有人一次性就买了十几斤肉。 菜啊,米面,也是几袋几袋的往车上搬。 肉菜的价格都涨了很多,听说是现在乡下种菜的人都少了,而城里买菜的地方却多了。 方一鸣的父母之前还喜欢出来打麻将,找朋友出去旅游,现在都呆在家里看新闻。 法制 节目的收视率现在是最高的,里面介绍的全是最近的意识置换犯罪,其中就包括今天爆出来的针对老人的集体谋杀案。 方一鸣的母亲看的浑身都在哆嗦。 尤电视上,一名犯罪嫌疑人被采访的时候,对方回答问题时直白的可怕:“我觉得人老了就应该去死,要不然大家都过老头老太的日子,长痛不如短痛,枪毙我我也这么说。” “你今年几岁?实际年龄。” “16。” 镜头一转,是这个16岁少年的正脸特写。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脸上全是褶皱,还有老人斑。 说话时嘴巴漏风,嘴里基本上没剩下几颗牙齿。 别说吃饭了,连有些奶茶都喝不了。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还不如死了。”对方满脸的不在乎。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还可能换到年轻的身体上。” “是有可能,但如果老人多死几个,大家活的不都年轻了。我觉得如果要有牺牲,从我开始也可以。” 这人说话时还有满脸的骄傲,似乎他真的是在为某种伟大的事业去牺牲一样。 这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节目的结尾,这个老人按照戒严法,被执行了死刑立即执行。 记者指出,目前戒严法打击的并不是犯罪者的身体,而是犯罪者的人格。 为了终止犯罪人格的持续,在这个过程中对其他人的身体产生伤害,这是个人参与意识置换必须承担的风险,国家不会赔偿。 对于意识置换的犯罪,执法机构在近期会进行专项打击,从严从重!以求最快速度遏制当前的犯罪形势! 警方再次提醒全国的被感染者,感染病毒并不可怕,除了意识置换,病毒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危害人体正常生理功能的行为。听从国家号召,自觉抵制置换,才能避免当前绝大多数的犯罪风险。 对于已经置换的感染者,警方呼吁他们主动就进去派出所自首,配合警方进行意识置换的溯源工作,回到正常的生活秩序中来。 第三十六章 罢工 陈晨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出事?能出什么事?恐怖袭击?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1楼的人就是死光了,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那更说明意识置换者们是坏人,要更严厉的打击。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还能怪我们不成?1楼的那些员工?全是找来服侍他们的,厨子,清洁工,医生,护工刚才你说枪,一两把手枪能干嘛?说句不好听的,吓人都吓不住,大街上警察连冲锋枪都装备了,还不是有人顶着枪口犯事。 真想搞事的人还会要带枪吗?带把刀就够吓人而来。带枪,搞笑,那是自己给自己壮胆呢!” 卢小华反而担心的是一直没什么状况的三楼,但他担心的不是治安问题,是三楼的出款率。 卢小华做了一张表格,从3楼开始运营以来到现在,一共是12天了。 每天的收入曲线自然是呈指数增长,限制增长的最大因素,一直都是三楼的硬件设施不到位,还有合格的病人数量。 硬件是没办法,3楼现在只装修了三分之一的区域,剩下的都要等,特别是医生,三楼的护士和护工,对心理素质的要求比较高。 病人数量也是个问题,之前规模不大,只有一百人出头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大问题。 现在人数已经快接近两百了,很多场合看到几十个人一波的来回走动,工作人员和保安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还都是次要的。 现在卢小华又面临了新的问题,而且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出款率变少了。 出款率这个词还是陈晨发明的,因为他之前兼职记账,虽然1楼有专门的会计了,但是3楼的账目,一开始都是陈晨来算的。 有多少个病人能够按照正常的缴费标准来缴钱,这个比例一直是卢小华关注的重点。 但这个比例在账目上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名词。 陈晨去网上百度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比较接近的名词,造了一个同义词。 榨油厂榨油都有一个出油率,陈晨觉得用出款率这个词比较的形象,容易理解。 在这之前,出款率一直比较稳定,在八成5到九成之间,按照每天总治疗人数180人计算,平均一天下来有十几二十几个人没钱交,都是正常现象。 但是卢小华看了这两天的账目,觉得这个出款率开始变低了,如果按照一开始计算的话,出款率其实已经从最早的百分之94,不知不觉的下降到现在的百分之82。 出款率的下降,在卢小华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其实已经想过了。 毕竟意识置换者们的存款大多都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他们不去工作,坐吃山空,没钱那是迟早的事。 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而且根据一些口供,许多现在有钱交的人,他们账户上剩下的钱,平均数字也在减少。 一个多月前,按照陈晨个人的经验,很多人个人账户上带个几万块钱出来置换,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平均都是五六千块钱,少的,可能将将抵消一次的“治疗”费用的。 这些人的钱都花哪去了呢? 陈晨作为长期看1楼那些人生活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意识置换者通常都是成群,在脱离了原来的社会关系,进入新的陌生环境后,很多人都会本能的抱团取暖。 有钱了,一个人点四五个人的外卖,大家吃的宾主尽欢。 没钱了,那就去找别的有钱人。 似乎总是有有钱人。 但谁也想不到,有钱人的钱,也在不知不觉中缩水。 卢小华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这种现象只是这几天的偶然,还是一种大范围的必然。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件事卢小华也关注。 这件事他是偷偷跟陈晨商量的,而且看起来他说的时候,少了以往的那种坚定,看起来竟然有些犹豫和忐忑。 3x病毒的蔓延速度,太惊人了。 卢小华几乎是每天都要去参加各种会议的人,认识本地不少的官员,还有其他同行的老板,至于其他上下游的,比如日常进货的菜市场老板,买粮的粮站老板,帮忙招聘找人的hr 总之,卢小华本来就在本地是有不错的人脉关系网的。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这张网,开始破碎了。 也许是从一个人不再来开会,打电话不再回开始。 后来是经常开会的人 里面,出现了陌生面孔。 要知道,卢小华认识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有稳定的生活,很多人也都跟他聊过,都是比较传统的保守派,甚至说打死都不会去穿越这种话。 但是一个个的,现在都偷偷的走了。 卢小华认识级别最高的一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听说因为自己要退休,年纪大了,所以走了。 后来卢小华听小道消息,说那个所长是因为自己身体“不行”,才走的。 有类似这样原因,去参与意识置换的人,不知凡几。 卢小华的侄子,原来派来救助站工作的人,就是典型的。 一方面是大部分普通人被政府吓的不敢再穿,但偏偏就是这些条件不错的,现在想尽办法要穿。 有个理由上不了台面,但是很实际。 普通人参与意识置换,百分之10是因为衰老,百分之90是因为贫穷。 就像当初的陈晨。 对很多人来说,贫穷甚至比衰老更可怕。 但是对有钱人来说,百分之90都是因为衰老,而且他们对衰老的定义更严格。 青年人类里面的小孩子觉得60岁以后是老人。 很多卢小华认识的朋友,三四十岁,得了点病,吃不了肉,喝不了酒,上不了床就觉得自己老了。 他们希望找18岁的身体,更好的去享受生活。 这个原因,是抵抗不了的。 国家可以下令让所有意识置换者住救助站,吃白菜萝卜 但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人阳奉阴违。 今天早上卢小华去开会,听说了一件事,简直荒谬可笑。 城里的一个巡逻中队,昨天一个晚上,通过意识置换跑了三分之一的人。 都是最年轻的身体,受过政府最多的反置换教育。 但还是都跑了。 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现在时局关键,他们的工作也危险,提出想转正。 上头没同意。 巡逻中队里绝大部分都只是辅警,想转正成为正式警察编制,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这个不可能也不一定不可能了。 这三分之一的人都留下了“遗书”,说他们这不是逃跑,是罢工! 如果不答应,之后还会更多的人参与罢工! 第三十三章 袖箍 程成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了。 外面戒严。 家里存了不少的米,还有冬天的腊肠。 腊肠切块,扔进电饭锅和米一起煮,就是一顿饭。 好吃又简单。 他管这个叫香肠盖浇饭,已经连续吃了两天。 之后可能还要继续吃,很多很多天。 他和东哥是再租的房子,位于一个比较偏的小区,小区里原来住的大部分都是老人。 现在多了很多像他们这样的意识置换者。 这两天时间,警察已经来过三波了。 第一波警察让他们登记置换记录和真实身份,俩人没有配合。 “不记得了。”俩人只能这么说。 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警察没说什么,只是出门后,用油漆在他们门口喷了一个3x的标志。 程成把这个标志拍了下来,去网上查。 基本上很多地方都有。 这代表拒绝跟政府合作的自由意识置换者。 过了几个小时,第二波警察上门,给他们拍了照片。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警察第三次上门,这次是在他们客厅装一个红外感应装置。 不能拆,如果他们自己拆了后果自负。 网上有人拆了,再也没有了消息。 看起来严打是要来真的了。 程成和东哥已经暂时不去想找工作,还有渗透潜入的事了。 晚饭,吃过连续的第五顿腊肠盖浇饭。 程成决定出去买点菜。 他刚出门,邻居一家人正好回来,看到他们家门口那个3x的标志,吓的纷纷往屋子里跑。 程成走出小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区里竟然有了自发的巡逻队。 但奇怪的是,这小区里明明有不少的老人,这巡逻队里,大部分竟然都是中年人。 程成接受了检查,还要说明自己出去的事由。 进去超市的时候,程成再次接受了检查。 超市里人山人海,站在结账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所有出超市的人,都买了满满的食物。 超市门口贴着大米限购的指示牌,每个人只能买一袋5kg包装的。 要买更多需要跟当地的街道办,或者小区的业主委员会打报告,得到批准。 程成跟着人群进去的时候注意到,很多人的衣服背上,被贴了一个标志。 一个3x的贴纸标志。 跟喷在他们家门口的标志形状一模一样。 也有人带着同样标志的袖箍。 在超市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和这些戴着标志的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程成用手机上网,去网上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机已经无法打开很多平台了。 包括聊天平台,问答平台,还有一些大型的论坛。 但是基本的搜索还能用,支付功能还能用。 他去搜索,得知很多平台从今天开始,对身份验证的要求进一步严格。 对于拒绝和政府合作的意识置换者,很多平台不再提供服务。 未来几天手机的功能还会进一步进行限制,甚至有些小区会会要求所有业主,以及入驻的租户,强制安装一些安全app。 这些app需要使用者随时提供自己的定位数据,以及录音权限。 现在绝大部分人退回到前互联网时代,拥挤在门户网站上开始用发帖讨论问题。 有人说这是日耳曼人当前排斥犹大后人时做的事情,在网上大声疾呼自由权。 更多的人却是在支持政府,因为就在前天爆出的青年人类这样的组织,影响真的是极其恶劣。 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人类道德的底线。 更多的人还是在关心现在的物资价格。 米的价格没有涨多少,菜和肉的价格已经有起飞的架势。 本来在春节以后,按照一般的市场规律这些常规的菜和肉都会有一个降价过程。 但今年却是快速的跳涨。 原因很简单,很多原来在乡下,可能在自家院子里种点菜,自己家养点鸡,自给自足的老人。 现在都进城来了。 这些空出来的地,暂时还没有法律上的具体说法。 但是人,却是真真切切的要吃 东西的。 而且这些人还不是真正的老人,他们很多人的消费习惯还都是年轻人,来到城里还要点外卖。 买完菜回到家,东哥脸色阴沉的高速程成一个坏消息。 他们之前藏枪的那个基地,被警察封了,枪带出来了暂时没事,不过人大多数都散了。 而且现在绝大多数人不能再用qq和微信,很难再取得联系。 几个关系好的成员给东哥留了几个新地址。 但暂时最好也别去,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段太敏感。 东哥还问他身上有没有钱——因为他账户上快没钱了,现在租房要求一次性交半年的房租,这是最起码的。 钱还是东哥交的。 程成表示没事,他们在这里吃饭的开销他还是有的。 第三天,业主委员会的一群人带着他们的房东上门,给他们发了袖箍。 带着3x标志的袖箍,让他们以后出门一定要戴上,不然要是查到了,直接退租,让他们自己找别的地方租去。 这些人走后,房东表示他们要是想走,现在走房租可以全退,她也怕担风险。 不过东哥表示他们真的是想留下来找工作,再过十天就差不多够的上找工作的标准了,让她不要担心。 回到屋子里,东哥抽着烟,有点犹豫:“我听说现在有些地方乡下都没人管” 程成看着他:“那东华的事呢?不打算干了?” “这不是有意外情况吗?现在就是想干也难了,那几个地方你敢去拿枪吗?被警察逮到,直接就是路边上枪毙!” 程成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没枪那就用刀,或者催泪弹。我查过了,东华的保安身上现在都装备催泪弹,到时候随便扔几个就乱了,那里面那么多人” “没用的,”东哥说,“东华外面现在都有警察巡逻了,还是别管他们了,现在管好我们自己才是正经。” 程成嗤笑:“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换,实在过不下去,我们也去住救助站,我不信难道警察还能把几亿感染者全杀光不成?” 收藏终于破千了。 感谢吃鸡大佬(赤戟的书荒救济站公众号)的推书。 吃鸡的朋友这边留个言吧! 优书的朋友来这边! 别的地方的朋友这边补充下哈,谢谢。 第三十四章 上门 没有网络的日子,时间过的分外的煎熬。 程成发了一个晚上的呆,为了打发无聊,他光是俯卧撑就做了300多个。 也就是这具身体还算结实,不然说不定给他做出什么病来了。 到凌晨的时候,有人上门敲门。 东哥去开的门,是和他一起的。 一共来了三个,正是之前他们一起拿枪的那批人。 进来之后他们第一就是要吃的,东哥和陈晨把昨天晚上剩下的一点香肠盖浇饭端出来,三个人吃的狼吞虎咽。 程成一边准备给他们煮饭,一边听他们说外面的情况。 首先就是大部分原来还在城市里各个角落到处流浪的自由置换者,现在都被统一送去了各个类型的救助站,以及官方办的拘留所。 说是拘留所,基本上都是一大片空地,比如体育场,或者广场,上面铺一点临时性的帐篷。 原先戒严遇到流浪的人群警察除了例行的询问并不会多管,现在在街上见到人就查身份和住址,说不上来立刻就抓起来送车上。 各个救助站已经接到了官方的文件,制定了严格的管理标准。 其中包括吃饭c睡觉还有每天的作息时间。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好事呢,但看完标准所有人都傻眼了。 之前绝大部分救助站,为了吸引人气,实行的标准都还不错。 每顿有点肉很正常,菜式也多,请的厨师都是专门的厨子,很多救助站还允许住户自己点外卖。 甚至一些档次比较高的,还支持住户自己点菜。 但是官方新的伙食标准,是按监狱的规格制定的。 每天吃的都是豆腐白菜,青菜萝卜。 肉只有一些大肥肉,正经的肉菜据说一个礼拜才有一次。 网上很多言论说的很精准,从救助站的“治疗”开始,到随后的严打,以及现在制定的伙食标准。 都意味着政府方面某种强烈的倾向。 他们不想让意识置换者,不想让这些不和政府配合的人,日子过的太好。 什么因为菜价涨了,城市物资供应紧张这些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意识置换就像迅速病变的癌细胞,如果不尽快把这些癌细胞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住,任其转移和膨胀,那之后整个社会的秩序都有解体崩溃的可能。 原来呆的地方虽然被封了,但是枪还藏在里面,警察并没有发现。 他们三个是昨天晚上偷偷拿回来的,然后随便找个路边的垃圾桶就放在里面。 本来准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这么散了。 但是当天,他们就被警察逮住了,送去了最近的一家救助站。 吃了一天的萝卜白菜后,几乎整个救助站的人都在抗议。 秩序相当的混乱,他们乘机跑了出来。 然后又去看垃圾箱,发现运气不错,一天下来这垃圾箱根本没人动过。 几个人说完,还把枪和子弹都掏了出来,就放在客厅面前。 在他们头顶,红外摄像头忠实的闪着光。 程成和东哥看到枪之后,几乎都吓傻了,东哥气的浑身发抖:“你们是来害我们的吧!这个时候还拿什么枪!” 那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放心东哥,这一路上我们都很小心,现在街面上警察不多,小区里的巡逻队一个多小时才转一趟,我们都掌握规律了!” “掌握个规律你们!”东哥指着自己袖口挂着的3x标志说,“我们这里是个邻居都长着眼睛,你们三个大活人进来,恐怕别人早就报了警了。” 又指着头顶的红外探头:“看到没,根本藏不了人。” 三个人傻眼了:“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走,绝不连累东哥。” “跑个p跑,现在你们跑了,我们死的更惨。” 东哥收起眼前这几把枪,直接拿一个黑色垃圾袋一裹,然后在家里随便转了转。 冰箱的冷冻柜里装了不少的肉,下面可以塞一把。 卫生间的厕纸篓下面,也随便塞一把。 洗手台松开,后面的墙缝里塞一把。 厨房的杂物柜刚开袋了一袋大米,一口气把剩下的三把加子弹全塞了进去。 东哥干完这些,刚从厨房间回来,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三个人都被吓坏了,东哥看了他们一眼,皱眉:“怂样!” 程成去开的门,警 察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身份,询问。 程成老实说了,说是前几天刚认识的朋友,不熟。过来吃顿饭。 “你们三个跑什么?”警察问他们。 “救助站里的饭太难吃了,”几个人说,“太欺负人了,我们受不了那个罪。” 警察冷笑:“嫌难吃那就去睡觉啊,你们不是说睡一觉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怎么,这几个身体看着还年轻,舍不得?” 几个人都不说话。 警察又对程成和东哥说:“我听说,你们还准备找工作?” “对。” “准备找什么工作。” “随便什么工作,先赚钱糊口再说。” “你们三个呢?”警察又问他们三个,”是准备继续去住救助站,还是工作。你们这种情况,去住救助站都是住单间,懂我意思吧?” 单间,这种待遇通常都是一些救助站里付费客户才有的待遇,到现在已经引申为需要“治疗”的客户。 “我们工作,工作。” “既然你们都准备工作,那就一起住这,我帮你们登记,但有一条,”警察对跟过来的业委会的一个负责人说,“你们谁要是忍不住跑了,有一天没登记身份,那其他四个人都按包庇罪论处,都要送去救助站。你们现在想想清楚,能答应吗?” 程成说实话,巴不得自己被送进救助站呢,只不过之前他这个年龄,大部分救助站都会对他怀疑,所以才没去。 如果是警察送过去,这种怀疑正可以取消。 对他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当下就点头:“没问题,我们都不走,保证配合政府工作。” 东哥惊讶的看了一眼程成,他还在考虑要怎么委婉的拒绝呢。 但程成既然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收藏破千觉得还是说点什么! 首先感谢各位安利的朋友,目前绝大部分的收藏都来自安利,谢谢你们! 其实写的故事能有人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毕竟《乱穿》是一个全方面反套路的故事。 就算成绩再差也会把这个故事讲完。虽然是兼职,毕竟剑南也是一个码字15年+写过近700万字的老司机了! 感谢所有在看这本书的朋友。谢谢你们! 第三十五章 工作 东华救助中心,安检大门。 昔日救助中心门口晒太阳的人群不见了,来往穿梭的,送外卖的人群也不见了。 现在只有排队的警车,以及一排一排带着手铐,排着队在门口做安全检查的人。 有人说现在救助站已经成为政府租用的临时监狱。 这个话在陈晨看来是没错的。 但是在官方,救助站依然是救助站,是帮助这些意识置换者临时落脚的一个慈善机构,是防止他们通过意识置换危害其他正常公民的生活秩序,进行初步管理的地方。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这些意识置换者,他们现在,已经不算正常公民了。 说他们是被感染者也好,误入歧途者也好,甚至是心怀恶意的准犯罪者也好。 总之,在疫情没有得到稳定之前,这些人的人生自由,暂时需要得到限制。 陈晨去安检边上那个小房间例行检查了一下今天发现的危险品。 包括几把手枪和子弹,一些装在饮料瓶里的汽油,还有最可怕的。 整整20kg的炸药以及雷管。 只能庆幸带炸药的人没有掌握远程爆破技术,要不然只要送进安检机炸一下,整个救助站1楼就完蛋了。 但是现在,所有带着这些危险品的人,目的都是三楼。 陈晨到现在都开始佩服卢小华了。 故意把密度最高的普通置换者放在1楼,其实就是让这些人当做整个救助站的人质。 不管救助站在3楼干什么,1楼的人是无辜的,甚至是得到了某些好处的。 其他救助站现在都是顿顿青菜豆腐白菜梗,到了这里,卢小华钻政策的空子,菜是只有这些菜,但是每天都会有一些免费汤给大家喝。 比如冬瓜排骨汤,蘑菇肉丸汤 卢小华这种商人,就是典型的两面派。 在政府面前扮演维护秩序的角色,但是又打法律和道德的擦边球,利用置换者群体赚钱。 得罪了意识置换者,又偷偷挖政府政策的墙角来收买人心。 说来很讽刺,陈晨已经听说好多学他们救助中心搞“治疗”的地方,闹出了不少的群体事件。 但是在这里,却一直没出什么大事。 对三楼的人,卢小华是不顾一切,心如铁石敲骨吸髓。 但是对1楼,他又仿佛是个大善人。 今天又过来吩咐厨房,今天是周末,以加菜的名义,弄一些硬菜。 现在才10点多,整个厨房已经忙起来了,靠近厨房那块的许多人,都已经忍不住开始抽鼻子了。 巡逻的工作已经不用陈晨亲自做了,但他还是按照习惯检查了一圈,完了之后对老古示意了一下,半分钟后,老古带着两个人来1楼的仓库。 这两个人是老面孔了,年纪看起来都在五十岁上下,在救助站里,这个年纪算是比较年轻的,甚至有时候能当壮劳力用。 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会保持每天置换的习惯,但是有些心思比较灵活的,已经会根据形势控制自己的意识置换频率了。 比如眼前的这两个,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置换了,原因自然是因为现在置换,运气不好那可能真的就是生不如此。 为了提高自己在救助站的生活水平,两个人现在都成了陈晨的内线,负责汇报一楼一些安全情况。 “领导。”第一个人是个秃头,名字叫什么在救助站根本就没人在乎,只是老古称他叫光头,其实头发上还有不少植被覆盖,距离光头还有很大距离。不过他自己似乎也不介意这个称呼,于是就这么叫了。 光头一说话陈晨就感觉出来,他原来的年纪应该不小,反正陈晨这一代人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领导,今天我听好几个人说,要组织起来反抗,到处偷偷拉人入伙呢。” “有录音吗?” “没,”光头说,“现在他们都警惕了,说话都是咬耳朵,要么就是用手机聊,根本看不见。” “那你说个屁。” “但事肯定是真的要不然” 陈晨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出去:“找到证据再来找我,这里哪天不在搞串联,为了多吃口肉还能闹绝食呢。” 第二个人看起来有些拘谨,走上来之后,说话很直接:“有人要我帮他带一把枪进来。” 陈晨提起了一点精神:“什么枪?” “应该是手枪,”对方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对方认识你?” “认识,之前我们一个qq群的老大,安排我进来卧底。” “哦?那你怎么不想卧底了?” “怕被枪毙。”对方也挺老实。 “他们怎么联系你?” “电子邮件,有时候也在网上发帖子。” “他们卧底想干什么?” “说是要救三楼的人。” 陈晨冷哼一声,自从三楼的事传出去之后,东华救助站就算是出了名了,网上随便一搜,都是要来这里搞事的。 但是到现在为止,真正动手的,似乎也没看见几个。 有几个想动手的,但是完全没经验,直接拿着凶器进大门。 有一个试图反抗的,还当场挥刀。被喷了一脸的喷雾,然后送去警察那里了。 后续据说是没枪毙,算他运气好,要是放在这两天,肯定是毙了。 等这俩人出门去之后,陈晨又去了一趟三楼,跟卢小华说了这事。 卢小华根本没把这当事,还继续教育陈晨:“1楼的事你现在根本不需要去管,那里就让老古去负责,他爱去抖个威风什么的,让他去,你现在直管看好2楼,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了,说好的门和楼梯之间要焊接焊死,怎么还没弄好。防暴演习从今天开始也要搞。还有这些跑步机买过来,你要监督他们,每天跑起码两千米!起码要跑出汗来! 1楼其实压根就别管,让他们自身自灭,出了事就报警。你要知道,我们管的越多,错的越越多,政府不是天天往这里塞人么,那就让政府派警察过来,让他们管。我们就负责做饭,把菜做好吃点,把暖气温度再提高点。” 第三十六章 罢工 陈晨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出事?能出什么事?恐怖袭击?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1楼的人就是死光了,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那更说明意识置换者们是坏人,要更严厉的打击。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还能怪我们不成?1楼的那些员工?全是找来服侍他们的,厨子,清洁工,医生,护工刚才你说枪,一两把手枪能干嘛?说句不好听的,吓人都吓不住,大街上警察连冲锋枪都装备了,还不是有人顶着枪口犯事。 真想搞事的人还会要带枪吗?带把刀就够吓人而来。带枪,搞笑,那是自己给自己壮胆呢!” 卢小华反而担心的是一直没什么状况的三楼,但他担心的不是治安问题,是三楼的出款率。 卢小华做了一张表格,从3楼开始运营以来到现在,一共是12天了。 每天的收入曲线自然是呈指数增长,限制增长的最大因素,一直都是三楼的硬件设施不到位,还有合格的病人数量。 硬件是没办法,3楼现在只装修了三分之一的区域,剩下的都要等,特别是医生,三楼的护士和护工,对心理素质的要求比较高。 病人数量也是个问题,之前规模不大,只有一百人出头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大问题。 现在人数已经快接近两百了,很多场合看到几十个人一波的来回走动,工作人员和保安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还都是次要的。 现在卢小华又面临了新的问题,而且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出款率变少了。 出款率这个词还是陈晨发明的,因为他之前兼职记账,虽然1楼有专门的会计了,但是3楼的账目,一开始都是陈晨来算的。 有多少个病人能够按照正常的缴费标准来缴钱,这个比例一直是卢小华关注的重点。 但这个比例在账目上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名词。 陈晨去网上百度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比较接近的名词,造了一个同义词。 榨油厂榨油都有一个出油率,陈晨觉得用出款率这个词比较的形象,容易理解。 在这之前,出款率一直比较稳定,在八成5到九成之间,按照每天总治疗人数180人计算,平均一天下来有十几二十几个人没钱交,都是正常现象。 但是卢小华看了这两天的账目,觉得这个出款率开始变低了,如果按照一开始计算的话,出款率其实已经从最早的百分之94,不知不觉的下降到现在的百分之82。 出款率的下降,在卢小华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其实已经想过了。 毕竟意识置换者们的存款大多都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他们不去工作,坐吃山空,没钱那是迟早的事。 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而且根据一些口供,许多现在有钱交的人,他们账户上剩下的钱,平均数字也在减少。 一个多月前,按照陈晨个人的经验,很多人个人账户上带个几万块钱出来置换,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平均都是五六千块钱,少的,可能将将抵消一次的“治疗”费用的。 这些人的钱都花哪去了呢? 陈晨作为长期看1楼那些人生活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意识置换者通常都是成群,在脱离了原来的社会关系,进入新的陌生环境后,很多人都会本能的抱团取暖。 有钱了,一个人点四五个人的外卖,大家吃的宾主尽欢。 没钱了,那就去找别的有钱人。 似乎总是有有钱人。 但谁也想不到,有钱人的钱,也在不知不觉中缩水。 卢小华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这种现象只是这几天的偶然,还是一种大范围的必然。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件事卢小华也关注。 这件事他是偷偷跟陈晨商量的,而且看起来他说的时候,少了以往的那种坚定,看起来竟然有些犹豫和忐忑。 3x病毒的蔓延速度,太惊人了。 卢小华几乎是每天都要去参加各种会议的人,认识本地不少的官员,还有其他同行的老板,至于其他上下游的,比如日常进货的菜市场老板,买粮的粮站老板,帮忙招聘找人的hr 总之,卢小华本来就在本地是有不错的人脉关系网的。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这张网,开始破碎了。 也许是从一个人不再来开会,打电话不再回开始。 后来是经常开会的人 里面,出现了陌生面孔。 要知道,卢小华认识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有稳定的生活,很多人也都跟他聊过,都是比较传统的保守派,甚至说打死都不会去穿越这种话。 但是一个个的,现在都偷偷的走了。 卢小华认识级别最高的一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听说因为自己要退休,年纪大了,所以走了。 后来卢小华听小道消息,说那个所长是因为自己身体“不行”,才走的。 有类似这样原因,去参与意识置换的人,不知凡几。 卢小华的侄子,原来派来救助站工作的人,就是典型的。 一方面是大部分普通人被政府吓的不敢再穿,但偏偏就是这些条件不错的,现在想尽办法要穿。 有个理由上不了台面,但是很实际。 普通人参与意识置换,百分之10是因为衰老,百分之90是因为贫穷。 就像当初的陈晨。 对很多人来说,贫穷甚至比衰老更可怕。 但是对有钱人来说,百分之90都是因为衰老,而且他们对衰老的定义更严格。 青年人类里面的小孩子觉得60岁以后是老人。 很多卢小华认识的朋友,三四十岁,得了点病,吃不了肉,喝不了酒,上不了床就觉得自己老了。 他们希望找18岁的身体,更好的去享受生活。 这个原因,是抵抗不了的。 国家可以下令让所有意识置换者住救助站,吃白菜萝卜 但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人阳奉阴违。 今天早上卢小华去开会,听说了一件事,简直荒谬可笑。 城里的一个巡逻中队,昨天一个晚上,通过意识置换跑了三分之一的人。 都是最年轻的身体,受过政府最多的反置换教育。 但还是都跑了。 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现在时局关键,他们的工作也危险,提出想转正。 上头没同意。 巡逻中队里绝大部分都只是辅警,想转正成为正式警察编制,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这个不可能也不一定不可能了。 这三分之一的人都留下了“遗书”,说他们这不是逃跑,是罢工! 如果不答应,之后还会更多的人参与罢工! 第三十七章 无聊 从两个人变成五个人。 腊肠的消耗速度大大加快了。 今天中午吃的是咸肉盖饭,吃完饭之后,按理轮到东哥去洗碗。 但他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天很冷,但是厨房的水还是冰凉。 这种天谁都不愿意洗碗。 洗过碗之后还要晒衣服,家里的地也是好几天没拖了。 程成还在关注东华救助站的事,他已经几次跟刚来的那三个人商量,让他们想办法跑。 他和东哥可以被警察抓去东华,因为租的房子距离东华本来就很近,按照就近原则,一般来说他们也会被送去那里。 至于到了那里之后,程成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里那么多受害者,程成觉得到时候振臂一呼,干翻二十多个保安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但那三个新来的似乎不太愿意。 现在不是一周前了,那时候一群人天天睡大马路,地铁站。 几十个上百号人在大街上飘来荡去,颇有一些港片古惑仔的架势。 路上拦住人拿钱,那不叫抢劫,是行侠仗义; 弟兄们有的穿越发财了,过来请客,这是拜码头; 支援隔壁城市合法维权,去大街上抗议,是维护置换者正当权益; 声讨东华救助站,那更是维护这个社会基本的公平正义。 虽然日子过的一般,但是所有人都是斗志昂扬,每个人感觉新世界就在眼前,而他们就是这个新世界的开拓者。 但这几天的严打,着实太吓人了。 三个人之前就在救助站里就不止一次看过宣传视频。 全是当街枪毙的。 从救助站里跑出来这一路上,也能间或听到路上的枪声。 这三个人已经不打算继续之前的行动了。 相反,他们是真的觉得,要不以后就在这里稳定下来,先去送送外卖和快递。 至于置换,总要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对他们态度的改变,程成没有任何办法。 意识置换帮会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松散。 很多所谓的帮会,其实就是一个大的qq群。 真要办事,都是以城市为单位,临时在群里拉点人。 别说是因为害怕不来了,之前东哥说过,很多人一见面,觉得大哥样貌太挫了,直接散伙不干了的事,都是常有。 又是一个漫长的白天。 程成和东哥还好,他们身上带着手机。 那三个人连手机都没有,按照现在的政策,他们出去也买不了手机,因为没办法办手机卡。 现在原则上是不给意识置换者办手机卡。 所以三个人很无聊。 这出租屋里连一副匹扑克牌都没有。 一下午的时间,其实是五个人轮流用两个手机看看新闻打法过去的。 到吃完晚饭的时候,五个人面面相觑。 做饭似乎默认都是程成的活,因为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做。 之前东哥做过一次饭,差点做成了粥。 他去拿起中午吃剩下的那块咸肉打算再切的时候,东哥苦着脸说:“吃香肠吧,咸肉不好吃。” 程成也知道咸肉不好吃,但香肠已经不够吃几顿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 道理大家都懂,但最终还是吃的香肠。 吃过饭,今天还是东哥洗碗。 他瞪大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没意思。”东哥说。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吃饱了饭,都是睁着眼睛发呆。 手机也不看了。 程成一个人拿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电子邮件,包括方一鸣给自己发来的会议记录。 有个消息,他们队在这座城市刚刚租了一个房子,跟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程成只要想,他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基地等其他的同事汇合。 房子的具体环境都有照片,邮件里也很容易看到。 虽然简陋,但比他们这里强多了,有电视,有电脑,储存的食物肯定也比腊肠咸肉丰富。 但程成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然后却发现,东哥和另外几个人,竟然开始哭了。 还不 是看视频看的被感动流泪的那种,而是很明显的,就是哭了。 东哥的年纪,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脸上还有点络腮胡,仔细看说他三十岁都有人信。 但现在他开始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 其他三个人也是。 “怎么了?”程成问他们。 拿过他们的手机,里面是一个视频。 很普通的短视频,内容很简单。 是现在很流行的,政府请人拍的反意识置换的视频。 短视频的作者,拍了几幅画面。 救助站门口的保安,肮脏的床铺,黑乎乎的中药,还有救助站里满满当当的人。 然后是一句字幕:“外面没有家,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类似的视频以前也有,但没人当回事。 但是现在,大概是因为自己触景生情,几个大老爷们哭的稀里哗啦的。 程成突然有些好奇,问他们:“你们出来的时候,都多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17。” “我16。” “我也16。” 东哥刚擤完鼻涕,鼻音浓重的说:“14。” 程成傻了。 其他三个也傻了。 东哥哼道:“14怎么了?我要是不说,你们到现在不是都不知道?” 程成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曾强。 像他这样的孩子,通过意识置换流散到社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还真是不好说。 自己竟然被一个14岁的孩子几句话说的热血上涌,要来行侠仗义 很难说到底是谁更幼稚。 “你们出来后,就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联系了,但没人认,”说自己17岁的壮汉说,“他们只认我原来那个身体。” “我第一次穿越的人比我爸年纪还大。” 东哥没说话,只是眼泪掉的速度更快了。 “那这里我最大了,”程成说,“我原来25。”程成故意把自己说的更大一些。 “你们以后都有什么打算?还准备念书吗?” “书有什么好念的”东哥一边抽噎,一边却豪情万丈,“我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出来。” 程成看他心情振作了一些,就说:“那就先去把碗洗了吧。” 然后又对着他们几个人说:“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有个地方,那里条件比这里强一点。” 四个人都摇头:“我们一走,警察就会来抓我们的,不去。” 刚刚还在哭着想家的四个人转瞬又开始商量起了救助站的事:“我觉得救助站那里我们还是不能不管。” 程成却没有一丁点开心,他开始意识到,其实这些少年人之所以去行侠仗义,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正义,而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无聊。 感谢“17岁的表游”打赏支持! 推荐票月票投票口 第三十八章 离开 !一一g一一一意识置换最大的麻烦,就是摧毁了原有的秩序。 这种秩序不仅仅包括人生的规划被打乱,经济收入可能被打断。 更重要的是生活环境的剧变。 这种变化本身,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娱乐,就好像一种旅行。 严格来说,程成自己也属于这种人。 意识置换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手段,是一种实现人生某种目的的手段,有些人想要靠这个发财,有些人想要扬名立万,做一番事业,也有人想要换一种生命的状态。 但对程成来说,意识置换本身似乎就是目的的一部分。 能够体验更多人的人生。 对于东哥这些原来只是小孩子的意识置换者来说,也许置换本身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 是一种原来的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娱乐活动。 现在这种活动受到了限制,他们立刻就感觉到无聊起来。 东哥原来的qq群里,还有不少人在东华救助站,现在恢复了一点勇气,几个人又在想着联系救助站里的那几个人,起码也了解一下救助站的最新信息。 似乎他们的运气特别不错,很快有了回复。 几个人就在那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聊天,四个人说,一个人打字。 大概意思就是,由于外部形势的变化,总部现在暂时需要隐蔽,但是之前定好的方针和任务不变。 东华救助站这个邪恶巢穴是一定要想办法捣毁的,现在最大的关键是让内部的同志加紧努力,找到防务上任何可能的漏洞,为夺取最后的胜利做好准备。 对方汇报了很多东哥以及程成急需了解的信息。 这里的保安的巡逻时间,巡逻路线,日常配备的武器和防具,甚至还包括保安的工资,他们的体格。 从1楼到2楼有两道防盗门,从2楼到三楼又有两道。 两道门还不能同时开,只有一道门关上,另一道门才能打开。 保安们的主要武器是甩棍,但基本上没见他们用过,最实用最频繁的还是喷雾。 平时救助站里有人打架,有人故意捣乱,保安们都是一顿喷雾,对方肯定就完全老实了。 除此之外现在他们还装备了防刺服,听许多保安说2楼还放了不少的防爆盾牌,以及加长的橡胶警棍,甚至还有专门防喷雾的警用口罩。 难度相当大。 东哥他们还计划带枪进去,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 1楼新增加了安检机,所有人的行李,快递,都要检查。 过一段时间还会对所有人的随身行李进行随机抽查。 一些老人希望留点白酒晚上喝都不允许,因为怕白酒用来点火。 东哥原来还指望发动群众,但是内线联系的时候表示更不太可能。 和东哥想象的很不一样,在救助站里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害怕三楼。 相反,每次三楼招人,还一大群人排队竞争上岗。 因为能拿钱。 自己拿钱,让别人受罪的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愿意去干了。 现在1楼人最大的心愿不是什么反抗邪恶的救助站,而是天天情愿希望厨房加几个菜。 1楼现在每天都在搞投票,投票的内容就决定今天中午和晚上的菜单。 据说还有记者来采访过这里的伙食情况,app上显示,这家救助站的好评率在全市都是名列前茅。 很多人现在还在门口排队,希望转到这里来呢。 听完内线的汇报,东哥他们都对这次行动的前途感觉到了迷茫。 他们这群人天天在家里吃香肠盖饭,四个人玩一台手机。 但是在东华救助站,里面的人已经可以天天吃三个菜。 天天打扑克,打麻将 救助站已经有成为大型娱乐中心的趋势。 原来从另一家救助站里跑出来的三个人都有点后悔了。 他们找工作的决心也开始受到了动摇。 只有程成没有加入讨论。 对他来说,这几个小孩其实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 第二天一早,程成很早就起了。 他去阳台收了自己晒干的几件衣服,放回自己带来的背包里。 又去米袋里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一把手枪和一小袋子弹。 本想直接走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切了一 截腊肠,顺便给他们做了一顿饭。 然后打开门,直接下楼去。 程成其实还没想好去哪,昨天晚上他想了一个晚上,说实话没什么好主意。 很多事情都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毫无准备。 现在程成的衣服兜里揣着一把枪,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带把枪出门其实是最大的愚蠢。 被警察发现被当街枪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知道这是愚蠢,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起码在心理上,身上带着一把武器,似乎能让自己感觉更好。 外面很冷,天还没有亮,程成在楼道口坐了好一会。 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好几次。 亮一次他咳嗽一声。 后来他也懒的咳嗽了。索性就在黑暗中坐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灯又亮了,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哥?你要走?” 程成回过头看去,正是东哥。 “带我一起走吧,”东哥说,“我知道你要干嘛。” “你太小了,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其实你这个年纪,应该多念点书。” 东哥低着头说:“你不带我去,我待会也会自己去的,这一开始还是我的主意。” 程成说:“我要去也不是现在去我们这几个人,太少了。我是换一个帮会混,你们这里,都完全被打散了。” 东哥不屈不挠:“那也带我一起好了。” 程成:“那他们三个呢?你不管他们了?他们不是你小弟么。” 东哥:“他们还没我成熟呢,我看他们的意思,也是不想冒险了。” 程成:“那你的意思呢?” 东哥:“我想干,但我读书少,哥,我可以跟你混啊,你不是说你是大学生么。” 程成本来想接着找理由拒绝,但是想起之前看到的会议内容。 其实方一鸣他们并不排斥有陌生人进入他们的组织。 甚至对他们的任务来说,还要尽可能多的,接触意识置换者群体。 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起码在方一鸣他们的管理下,程成相信东哥这样的人,会有一个更可靠的未来。 程成站起身,跺了跺脚,让声控灯再次亮起。 他把身上的枪拿出来,直接扔进边上的垃圾桶,又说:“那我可先说好,要跟我走,你之前干过什么,原来的身份,家庭关系,都要老实的说。” 东哥惊讶了:“哥,你是警察?” 程成摇头:“你见过怕带枪的警察吗?但我们这的规矩跟警察一样,你的底肯定是要查的。” 东哥点点头,又指了指身后:“那能带他们吗?” 程成没有说话,他首先下意识就是觉得麻烦。 带东哥这一个小孩子就麻烦了,带四个。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这种想法,是最幼稚的。 东华救助站为什么到现在越来越稳定,原因就在于此。 他们在维持秩序,而自己其实总是在想破坏秩序。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接触过了那么多的人,到现在要做什么事,自己还是孤身一人,甚至一度要指望一个14岁的孩子来帮自己。 他点点头:“叫上他们吧,跟他们说清楚,愿意接受的,那我们就一起走。” 东哥喜笑颜开:“那我可以找房东把房租也一起退了,能省好多钱呢!” 【月票】【推荐票】也值不少钱呢!!一一一ver一一 第三十九章 外卖 东华救助站,1楼,棋牌室。 新的棋牌室其实是原来隔壁的一排商铺,都是做建材的。 疫情之后,也没人想着装修买房这种事情了,整个城市的房价都跟自由跳水似的往下落。 这些商铺都开始陆续的转手了。 更没有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开新店。 卢小华找到房东们谈了一下,一口气全租了下来,统一打通,改造成了一个大型的棋牌室。 今天是棋牌室开张的第二天。 爆满。 意识置换者们,特别是在救助站的意识置换者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就两个字,无聊。 尽管每个人都有手机,但是救助站里因为人的居住密度实在太高,基本上很难流畅的上网刷视频。 所以老古建议在边上开一个棋牌室,肯定能赚钱。 卢小华同意了。 但是私下里,跟陈晨聊天的时候,卢小华其实根本不在乎棋牌室赚的这几个钱。 他考虑的主要是救助站的形象,不仅仅是在政府那边的形象,还有在意识置换者心中的形象。 能给他们提供一点廉价的娱乐,卢小华觉得这点钱可以掏,用不着扣扣索索的。 陈晨记得昨天这里人还不算多,大家都嫌这里的暖气开的没有救助站的高。 但今天已经人满为患了。 棋牌室里烟雾缭绕,像陈晨这种不抽烟的人进来,几乎站不住,只能来门口。 陈晨觉得大部分人与其说是来打牌,不如说是来抽烟喝酒的。 因为救助站里禁言,平时他们只能出来在门口抽烟。 但是这天气又冷,许多人还怕自己老人的身体被冻一下,说不定就引发了什么毛病。 但棋牌室的出现解决了这个最大的痛点。 今天没太阳,门口晒太阳的人也少了很多,陈晨站在门口,看对面好几家店面正在装修。 有奶茶店,快餐店,按摩店,还有一家牙科诊所。 他们这个救助站,看起来带动了周围一小片的商业环境。 古有德走到陈晨这,对陈晨示意了一下眼色。 嘴里还说:“李哥,看手机。” 陈晨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微信上有一个转账。 三千多。 棋牌室这一块现在都是古有得在管,这算是好处费。 这事古有德昨天跟他提过一嘴,但陈晨没在意。 古有德当然不会知道,作为这家救助站原始股东的陈晨,现在根本看不上这点外快。 但明面上,陈晨不过是真正陈晨的一个“侄子”,他现在的这个身份真名叫李敏,不过是所谓股东的一个代言人,算是高级打工人。 所以李敏也根本不会拒绝这样的收入。 陈晨只是看了古有德一眼,提醒他:“别做的太过分了,起码留一半台子。” 卢小华的愿意,棋牌室他本来是不打算收费的。 但是不收费就得排队,没排上的人就会有怨气。 所以专门设了一个收费区,和免费区不同的是收费区有暖气,而且温度打的高,麻将桌也都是全自动的。 有钱的,可以直接来收费区玩。 不过收费区原来只是规划了两个店面,只占整个棋牌室规划的五分之一,现在,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了。 多出来的收入,卢小华没管,只是含糊的说让保安们自己解决。 但实际上钱就是分了。 古有德对陈晨点头:“那是那是,这我们肯定注意。” 陈晨又提醒:“他们自己赌钱我们不管,但是你们要是借钱,发现了直接开除,这个没商量。” 古有德又连连点头。 “开棋牌室本来是给他们放松压力的,别反而因为赌博弄出点事来,要是他们赌的大了,人也都赶回去。” 老古嘴里答应着,过了一会又问:“我听说,三楼那几个医生昨天开会都打架了?” 一个外卖员在门口停了下来,走过来看了一下门牌号:“李敏是哪个?” 陈晨过去接过自己点的奶茶,回来对老古说:“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救助站里就这么点事,谁瞒得住谁啊。我听说那些医生,天天电人还有提成拿。这种好事,还不打出狗脑子来啊。那个杨医生说要走了?” 陈晨吸了一口奶茶,不屑的撇撇嘴:“ 嘴里说说呗,他哪里舍得走,还不是想讨价还价。” 杨医生昨天是情绪最不稳定的一个,比被他电过的患者还激动。 原因很简单,他手下的两个实习医生要转正了,两个新的诊疗室要好了。 他现在每天的提成只能拿以前的三分之一。 虽然这三分之一依然是一笔难以想象的高薪,比他刚来时谈的收入还要高的多。 但是他不服,他搬出一套说法,说这套疗法是他带过来的,还写过论文,申请过专利,算技术入股。 其他人要用这套技术,得给他专利费。 卢小华当时只是看了他两眼,说了一句话:“明天要么你接着过来上班,要么去法院告我,给脸不要脸。” 今天早上,杨教授接着过来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这事在救助站里已经传开了,起码保安内部都知道了。 “其实我看他们干那活也很简单,把人绑在床上电就是了,比我们当保安的轻松多了,看看报纸,刷刷手机”老古掩饰不住满脸的羡慕,“你说以后站里要是人手不够,我们穿上白大褂,还不是一样能干?” 陈晨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但这个陈晨没办法,这种口子是绝对不能开的。 卢小华说过,宁可花上百倍的钱去请有行医资格的医生来,也不会用站里免费的保安。 因为行医资格代表的是国家,是变向的授权。 以后真出了事,那都是医生的错,他们开救助站的什么都不懂,怪不到他们头上。 “你不是有个儿子吗?听说在读高中,可以让他以后去考医生,至于你自己,”陈晨摇头,“这辈子我看没指望来按这个按钮了。” 老古笑嘻嘻道:“那也说不定,说不好我去穿越,运气好就穿到一个医生头上。” 陈晨这时候却脸色一变,从嘴里吐出来了什么东西,只看了一眼,然后猛的就把自己手上的奶茶往地上一摔,直接开始抠自己的嗓子眼。 感谢“勤劳的猕猴桃”的打赏 【推荐票】投票口 关于“孩子意识置换”“孕妇意识置换”的一点说明 17岁的表游 全世界乱穿,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孩子。 作者提到用类似电疗的道具,预防孩子按下梦中的按钮。但这种方法,适用于婴儿吗?为了防止心怀不轨的人穿越,人类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电疗预防,这简直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孩子们身体被成年人交换。教育的公平,乃至是传统伦理的冲击,是破坏性的。 教育方面,一批研究生博士的穿越者,同18岁的少男少女一起高考,不加以控制,知识阶级的上层固化将更加严重。 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不过作者留了后手,让这个置换的产生原因给到了高科技文明身上,如果作者要继续就让世界破灭或者直接研发对抗病毒的解药 d我不该看的 今晚睡不着觉了 感谢!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17岁的表游 全世界乱穿,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孩子。 作者提到用类似电疗的道具,预防孩子按下梦中的按钮。但这种方法,适用于婴儿吗?为了防止心怀不轨的人穿越,人类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电疗预防,这简直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孩子们身体被成年人交换。教育的公平,乃至是传统伦理的冲击,是破坏性的。 教育方面,一批研究生博士的穿越者,同18岁的少男少女一起高考,不加以控制,知识阶级的上层固化将更加严重。 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不过作者留了后手,让这个置换的产生原因给到了高科技文明身上,如果作者要继续就让世界破灭或者直接研发对抗病毒的解药 d我不该看的 今晚睡不着觉了 感谢!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17岁的表游 全世界乱穿,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孩子。 作者提到用类似电疗的道具,预防孩子按下梦中的按钮。但这种方法,适用于婴儿吗?为了防止心怀不轨的人穿越,人类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电疗预防,这简直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孩子们身体被成年人交换。教育的公平,乃至是传统伦理的冲击,是破坏性的。 教育方面,一批研究生博士的穿越者,同18岁的少男少女一起高考,不加以控制,知识阶级的上层固化将更加严重。 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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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不过作者留了后手,让这个置换的产生原因给到了高科技文明身上,如果作者要继续就让世界破灭或者直接研发对抗病毒的解药 d我不该看的 今晚睡不着觉了 感谢!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17岁的表游 全世界乱穿,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孩子。 作者提到用类似电疗的道具,预防孩子按下梦中的按钮。但这种方法,适用于婴儿吗?为了防止心怀不轨的人穿越,人类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电疗预防,这简直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孩子们身体被成年人交换。教育的公平,乃至是传统伦理的冲击,是破坏性的。 教育方面,一批研究生博士的穿越者,同18岁的少男少女一起高考,不加以控制,知识阶级的上层固化将更加严重。 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不过作者留了后手,让这个置换的产生原因给到了高科技文明身上,如果作者要继续就让世界破灭或者直接研发对抗病毒的解药 d我不该看的 今晚睡不着觉了 感谢!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17岁的表游 全世界乱穿,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孩子。 作者提到用类似电疗的道具,预防孩子按下梦中的按钮。但这种方法,适用于婴儿吗?为了防止心怀不轨的人穿越,人类的孩子一出生就开始电疗预防,这简直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孩子们身体被成年人交换。教育的公平,乃至是传统伦理的冲击,是破坏性的。 教育方面,一批研究生博士的穿越者,同18岁的少男少女一起高考,不加以控制,知识阶级的上层固化将更加严重。 伦理方面,为了让富豪提高拥有年轻身体的机会,一些企业鼓励夫妻生育,婴儿们一出生就加以按钮穿越的引导,成功后给予大量的金钱。 即便是因为群穿,大家放弃劳动,价值崩坏,钱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婴儿如同白纸一样充满无限可能的身体,是绝大多数中老年人都无法抗拒的。 长此以往,世界上不会有新的灵魂,孩子的出现是为了老人的转生。 当生育变成一种可交易的资源,人类势必会将自己的文明亲手送上断头台。 不知 《乱穿是一种病》我认可作者写的质量和脑洞,但是我还是决定弃书。 因为我看书习惯带入,我不由得想象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这不像那种灵异的绝望恐怖感,毕竟那种自己带入的时候还能幻想金手指或者先知的优势,这本小说里的绝望感在于,如果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一步步的感受人类世界如此崩溃,如果这种病真的存在于现实人类的灭亡感觉指日可待,这不是一个英雄一群人可以拯救的 另外作者暂时避而不谈女性生育方面的置换,以及乱穿开始后的出生率但是我们想象下就知道必定是无比恐怖的负增长,毕竟血脉和情感24小时后就会消失,生孩子这种需要经历至少九个月痛苦的活动化作最愚蠢的行为,而且作者暂时将大量维持必要生活的人排除出了第一次置换。 不过作者留了后手,让这个置换的产生原因给到了高科技文明身上,如果作者要继续就让世界破灭或者直接研发对抗病毒的解药 d我不该看的 今晚睡不着觉了 感谢!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第四十章 死活 陈晨从医务室的卫生间里面出来,感觉自己整个胃都被翻过来了一遍。 从胃到嗓子眼这一段火辣辣的疼。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 医院出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对洗胃已经有经验了。 吐出来的东西,医生也已经化验过了。 就是之前,救助站里很多人自杀那批,用的自杀胶囊。 区别只是在于,陈晨喝的奶茶里面,胶囊被做成了软的弹性外表,口感和椰果有点类似。 如果不仔细分辨,一股脑的喝进去,当时没注意的话。 到晚上差不多就会发病了。 到时候肯定是死路一条。 好在陈晨反应快,当时他对着胶囊咬了一口,没咬的动,意识到这口感有点怪。 不像是平时在奶茶里喝到的椰果。 他吐出来看了一眼外表,立刻认出来了是什么东西。 陈晨已经报警了,那个奶茶店老板被问过了,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外卖员。 人送完外卖就跑了,很可能已经躲起来了。 手机就扔在他们救助站门口的垃圾桶里,送外卖的电动车也被扔在了路边上。 警方现在还在调监控,但抓到人的可能性还是很低。 从那人给陈晨送完奶茶离开,到陈晨报案。 已经隔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现在街面上秩序已经控制起来了,但一个人要在一个小时里躲起来不被找到,这个难度并不大。 更何况这次投毒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卢小华也听说了这事,特意下来看了陈晨。 了解到他没多少危险后,又再次提醒:“早就跟你说过了,吃饭就在救助站吃,就是要点外卖,你也别自己点,我们的仇人现在每天都在增加,我要是你啊,每天就住在二楼都不出去了。” 陈晨低头认错:“是我疏忽了。” 卢小华看他态度不错,态度也就缓和下来:“也就是你反应快,要是喉咙粗一点的,直接吞进去没反应,可能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古这时候端过来一碗粥说,说:“医生说现在可以吃点东西,让厨房专门做的。我看着他们做的,垫垫肚子。” 陈晨看着眼前的粥,几乎是下意识用勺子去舀了几下。 也许他下半辈子每次吃饭都会有这个动作,陈晨自嘲的想。 起码他现在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以前陈晨还是陈晨的时候,他心情不好就会去学校外,或者工厂外,找一个小公园,随便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一个人呆着。 特别是半夜的时候,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星星。 他心中会涌起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但这并不会让他的心情变差,反而会让本来很差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现在陈晨已经成了李敏。 尽管从来没人叫过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知道陈晨是已经置换过的人,这是对意识置换者最起码的礼貌。 没人会喊一个意识置换者的名字,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满意自己哪一个名字。 更多的情况是一个都不满意。 保安们都会喊他队长,或者直接喊哥。哪怕他们年纪看起来都比陈晨大。 其他人会喊他经理,比如这里的医生,清洁工,厨师,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 过去的那个陈晨已经死了,不管是在社会意义上,还是心理意义上。 陈晨现在竟然记不起他妈的电话号码了,在刚置换的那段时间,那个号码是他每次醒来都会背几遍的。 那个号码现在还留在邮箱里,但陈晨已经不去想他了。 意识置换这么长时间以来,陈晨觉得自己理解的最深刻的一点,就是情感其实毫无意义。 他妈妈心中的那个陈晨,也许还在第三区的某个房间里呆着。 在血缘上,那个身体永远都是他的儿子,无可辩驳的事实。 至于自己,陈晨相信,就算打过去电话,他妈相信了自己真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难道还能回去那个乡村,跟父母一起继续生活吗? 就算自己能够做到,他们呢?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不会想去置换吗? 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从这个病毒开始的时候,其实所有人的生活都注定回不去 了。 陈晨在跑步机上,一边跑步,一边咀嚼着自己的过去,却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 这是以前的陈晨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主动的锻炼身体,现在却成了李敏的爱好。 在精疲力竭之后,陈晨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他来到三楼,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整。 因为现在是三个治疗室一起工作,平时需要下午五点多才会结束的治疗,现在只是两点多,治疗室里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现在剩下的人,更多的是进行一些情报性的提问。 之前“治疗”过程中,可能吐露过一些案件信息的人,又没钱交利息,只能留下来“加课”。 陈晨看了一下,治疗室里一共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正在接受治疗,另外三个人在边上看着。 脸色一片彷徨,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在发抖。 杨医生看到陈晨有些意外,问了一下:“你身体应该没事吧。” 陈晨:“有事我也不会上来看热闹了。我有点好奇,你平时出去,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吗?” 杨医生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从来不出门。” 陈晨扯动了一下嘴角,看来这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陈晨随手拿起杨医生面前的记录用的本子,上面用很潦草的字记录着一些大概的信息。 男,47,因病置换,有严重犯罪记录。 1,杀人。 2,抢劫。 3,纵火。 下面是具体的犯罪地点,时间,同伙,还有证据。 陈晨笑了一下,对杨医生说:“交给派出所的话,这种人肯定就毙了吧。” 杨医生说:“差不多。” 陈晨看着杨医生,再次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说这些人,明知道自己认罪肯定是死,怎么就不知道抗住呢,挺过去一天,第二天就安全了。” 杨医生笑笑,类似的问题,他被这里的每一个保安都问过。 他每次的回答也都是一样,只有一句话:“在我这里,活比死难。” 回应下几个朋友关于“孕妇生育置换”“婴儿置换”的问题! 乱穿的情节线远远短于孩子的成长期,所以小说里这主要是成年人的游戏。 孩子们只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面镜子,很多时候我们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东西放孩子身上就能感觉有邪恶扭曲感,比如电疗。 人类是自我调节,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社会环境改变之后道德也会变,本书只是在探讨这些可能的变化,这些变化的可怕其实是次要的,意识到我们自身文化和道德的非必然性是主要目的。 我们不是天然就如此生活,现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技术碰撞下的一种偶然,这种状态随时会因为另外一种技术或者社会文化而改变。 这是本文的核心,其实也是科幻的核心。 因为这些感觉到害怕是完全正常的,因为现实世界人类的道德和文化本来就是非绝对和善变的,意识到这一点对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第四十一章 形势 徐向东,14岁,初二,在读学校父亲电话家庭住址有过敲诈勒索犯罪史 许一飞,16岁,高一,在读学校父亲电话家庭住址 沈丹,16岁 林晓看了看资料,又看了看客厅里,四个人正对着游戏机,眼睛都不眨的操作,全神贯注的模样,忍不住就摇头。 在一旁的程成注意到了:“是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林晓叹了口气:“就是没有问题是最大的问题啊。” 程成没明白。 林晓又说:“来的时候我都跟方一鸣说了,说这些人里面要是有罪大恶极的,肯定要拉出来枪毙的,到时候还得让你亲自来执行,但现在看起来基本上没有多大问题。” “那不是好事吗?” “对他们是好事,”林晓说,“对我们就不是了,难道还让他们天天在这里玩游戏不成?” “那怎么办?还能把他们送回学校不成?” “那更不可能了。” 林晓挥挥手:“算了,让他们先呆几天吧,这种事让方一鸣去烦,他是总负责人,我懒得管。” 说是懒得管,但是回去的路上,林晓还是和方一鸣说了自己的意见:“先放在这里观察一个月,要是真信得过,那就安排到各个基地,做做后勤工作。” 方一鸣同意了。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几个小孩身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全国的局势:“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的置换规模是上去了,现在全球被感染人数已经超过了15亿,但置换率却下来了。” “国内呢?” “更明显。” “那原因很简单啊,说明国家的严打起作用了。” 林晓嘴上说着乐观,但是开车的脸却是眉头紧锁。 跟他隔着一千多公里,远在北方另一座城市的方一鸣也是一样的表情。 关于严打这个话题,其实他们内部自己讨论过。 不仅仅是两个人,在更大的范围内,他们队伍中,20个人里面都讨论过。 很多人并不看好。 虽然大部分他们队伍的成员都是很坚定的军人,如果国家有令让他们拿着枪上战场,估计不会有丝毫犹豫的那种。 但在具体针对意识置换严打的问题上,大家并不看好这个政策的效果。 原因很简单,只要真正家里人有病人,有老人,有残疾人的人都知道,意识置换是挡不住的。 固然,之前意识置换还完全没有干涉的时候,各个城市乱象频出,意识置换者参与各种恶性犯罪,那都是事实。严打一出来,犯罪立刻得到了遏制,各个城市恢复了秩序。 但眼前的秩序,只是一种表象。 意识置换者们依然存在,只不过他们从大街小巷,被聚拢在了各式各样的拘留所,救助站里。 而绝大部分这样的救助站,都是需要盈利的。 如果说意识置换本身是人类社会的一场炎症,是整个文明在发烧。 那把炎症强行压制下来,把致病因素全都集中在某些特定的区域。 则更像是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发脓。 意识置换者们永远不会停下来,意识置换的区别在于,他们只不过从原来一个城市的一个出租屋,到另一个城市的出租屋,变成从一个救助站到另一个救助站。 就跟当初疫情之初的拘留所一样,这些救助站天然就成了意识置换者们的组织圣地。 只不过现在情况更加复杂,因为救助站本身就是半官方机构,本身也是需要盈利的组织。 队里20个人,现在15个人都在全国各种类型的救助站。 有的地方不叫救助站,叫自由之家。 也有叫不归者之家。 还有叫什么天涯旅馆,穿越者联盟的 只是名字叫法不一样。 其实本质上一样,在这些机构的注册资料上,官方的定义都是民间营业的收容机构。 这些机构根据各个地方的情况不同,出资人的意图不同,财务状况不同,经营状况也有很大的区别。 在比较发达的一线城市,许多类似的救助站里基本上待遇都一般,有很廉价的三餐供应,要是实在没钱,也有一些免费餐提供,但免费餐的水准,只有青菜豆腐加咸菜的水平。这些救助站很多都是当地政府自己办的,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官办,经营的人员也都是原先政府内部 的正规收容机构,所以基本上不存在治疗项目一类的创收手段。 更多的地方,更有代表性的,就是类似东华救助站这种。 由私人出资,官方监督办的收容所,因为存在创收项目,收容所盈利不错。 但这些救助站的在意识置换者当中,也是存在极端的两种看法。 所有被治疗过的人,都把那里当做是魔窟,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起专门针对救助站的犯罪,有个人的,也有集体的。 而没有被“治疗”过的,觉得这些救助站的生活水平不错。只要不弄到自己头上,天天吃吃饭,打打牌,似乎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但只有在救助站里生活过的人才知道,这种情况才是最危险的。 因为这样的生活没有盼头。 似乎所有救助站里的人都在等,等待严打过去,等待社会秩序恢复正常。 似乎现在当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等秩序恢复了正常,他们继续置换,继续寻找满意的身体,找到之后出来工作。 但所有关注过世界防疫形势的人都清楚,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了。 未来的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a国昨天爆出来的大新闻,总统的幕僚长,置换了,原因不明。 其他国家也都有高官置换的原因,甚至有些高官在置换后声明,说自己不是自愿的,声称这种病毒已经有了让人强行置换的能力。 他们的这些言论严重的扰乱了许多国家的防疫措施,世界卫生组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澄清,暂时没有发现病毒有强行置换的能力,如果有,他们会第一时间通报。 但这种澄清本身的公信力已经打了折扣。 因为到目前为止,地球人对这种病毒毫无办法。 第四十二章 离开 在a国,科学家做过一次反置换实验。 让实验者睡在一个由数千吨铅包围的房间里,企图阻止中微子通讯的交流。 但最终失败了。 这是一次绝望的试探,铅也许可以阻挡大部分的射线和辐射,但是在中微子面前,它们的效果并不比空气,比海洋更有效。 中微子的穿透能力,科学家们早就做过科普。 即使是把整个地球横在两个人之间,依然无法阻挡他们交流,常规意义上的物质根本没办法和中微子产生任何反应。中微子穿过几千米深的海洋,上千公里厚的地幔,简单的就像让一粒沙子吹过一个站着一个人的大广场。 除非运气真的不好,撞到这个人身上,中微子才可能和物质产生反应,有可能被人类观察。 但如果期望用这种方式阻挡沙尘暴,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现在的现实情况是,普通人也许会因为政府的各种管制措施而感觉到害怕,暂时中止置换。 但是对于置换的刚需人群,这个过程永远不可能中止。 因为中止对他们来说往往就意味着随时到来的终点——死亡。 全世界范围内,随着感染人群的扩大,意识置换的规模也在不可抑制的扩大。 许多老年人甚至都在提前做准备了。 在国内,很多人都开始申请人格账户,并且跟家里开始切割遗产。 各个大城市里,房价几乎是直线下坠,所有人都在出售固定资产,想要拿现金在手。 甚至有人觉得现金都不保险,因为难保国家不会出台某些政策限制人格账户。 很多人开始花钱买电子货币,买黄金。 黄金可以存在固定的银行保险柜里,只要自己拿着钥匙就能拿出来当钱用。 在置换者群里,黄金是比现金更实用的硬通货。 社会秩序看起来似乎还很正常,但是经济指标已经非常难看了。大部分有钱人不再考虑扩大投资赚钱的事,避险成了第一需求。 现在城市新闻的两大风景线,第一就是救助站里越来越多无所事事的人,他们不工作,只娱乐,每天都是得过且过,似乎每安全的过完一天,对他们个人都是一个很大的胜利。 第二就是银行门口难得开始排起的长队。 一些银行已经出现了挤兑风波,人格账户的限额和要求也越来越严格。 但仍然不能阻挡这个趋势。 老人们不再会为了儿女拿一辈子积蓄去买房子,他们大多开始为自己的第二辈子做打算。 保险公司的养老保险现在基本上无人问津,重大疾病保险的销售也一落千丈。 可以说,现在还支撑着社会运转的主要人口,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因为年纪不大,他们大多数没有意识置换的需求。 同时也因为许多老人腾出了很多的职位,大部分人为了钱,也愿意继续干下去。 但如果没有钱,还是原来的岗位的话很多人甚至会拿意识置换作为一种威胁,声称不给自己涨工资宁愿去置换。 据说这个办法还挺有用的。 意识置换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 方一鸣为了北方一座城市租房的事,已经跑了整整一天。 现在租房市场政府管的很严,更别说他们这种很可能跟意识置换者打交道的。 名义上,方一鸣办的也是救助站。 只不过是全国的,连锁的,微型袖珍的救助站。 专门服务特定的置换者。 不过他们救助站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人都做过置换溯源,而且每一次置换都会记录。 目前来看这一套还是行的通的,只不过需要跑的手续有点麻烦。 回去的火车上,方一鸣注意到,整整一个车厢,里面就只有三四个人。 传统的交通工具,越来越少人用了。 之前方一鸣的父亲就开过玩笑,说以后旅游业肯定要遭殃了,谁还愿意花钱出去旅游啊,天天在家睡觉就可以全世界自助游。 现在却成了某种现实。 当人类不再依靠人类自己创造的交通工具,而在利用病毒留下来的渠道进行生活的时候。 其实人类原有的秩序就已经失控了。 除去交通工具,社会关系也是如此。 显然,对于大部分意识置换者来说,除去可能的新的身体和身份带来的未知新鲜感,摆脱原有的社会秩序,也是 很有吸引力的置换原因。。 就像方一鸣的外公。 也许在相当一部分人的眼里,拥有与和睦稳定的家庭是一种幸运,但显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方一鸣的外公。 一种全新的,基于意识置换的文化,已经基本上开始成型了。 那些在救助站里的人,那些抛弃世俗过往一切身份和家人的人,他们其实都在期盼着另外一种生活。 虽然目前还没人能把这种生活描绘出来,但是已经隐隐有了轮廓。 就像方一鸣今天看到的那四个内心还是少年的资料。 他们这个年纪按照传统的观念,应该在学校里读书。 但显然他们对读书,出来找工作,结婚生子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兴趣。 没有人会在他们这个年纪,对这种生活感兴趣。 区别只是在于,过去他们没的选择,现在有了选择。 意识置换给了太多的人这样的选择。 打开手机,习惯性的看一下新闻,今天又有新的消息。 安乐死合法了。 这个时候允许安乐死,其实也是国家在给一些人一种选择。 方一鸣想着想着,在火车上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警察。 方一鸣哑然,于是又配合警察查自己的身份,做人格验证。 最后是警察把他送回小区的,还让他的父母和小区的人确认了他的身份。 一切折腾完回到家,洗个澡出来,跟往常一样,在群里发了几条公共的信息。 群里人很快有了反馈,坏消息。 程成一个人走了。 他没说自己去哪,但林晓能猜到。 但这件事林晓和方一鸣早就有言在先,他们不会阻止程成。 有些事情,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感谢天瑞说符《我们生活在南京》的章推! 第四十三章 冲动 程成知道,自己就这么离开,是纯粹的一时冲动。 其实回想起来,从自己第一次置换开始,到现在。 所有做过的重要决定,哪一次不是冲动呢? 回到最开始,按照最理智的规划,他应该在走出第三区的当天,就回家去找自己的父母,让他们认回自己这个儿子,自己再想办法回归过去的生活。 回到两个小时前,按照理智,他起码应该跟方一鸣他们商量,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他们听听最差,离开的身后也要跟他们说一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辞而别。 但他还是冲动了。 原因很简单,仅仅是看了一条本地新闻。 东华救助站外卖投毒的案子,作案人抓到了。 当事人交代,他原名叫曾强,今年11岁。 投毒的动机很简单,因为他进去过三楼一次,他恨那里的所有人,而他之后恰好置换到这座城市的一个外卖员的身份。 本来外卖员每天都是有人格验证信息的,但这东西只要联系上本人,花几百块就能买到。 那外卖员留了联系方式。 外卖工作很简单,他做了两天之后,看到了一个来自东华救助站的订单。 投毒的药丸是跟别人要的,线下交易,没花钱,对方说免费送的。 曾强几乎没有多想,他只想着去报仇。 作案之后虽然他想到了逃跑,其实完全没有计划,只是躲在一个小区的公园里。 到了晚上他准备出来,被小区的巡逻队抓到了。 巡逻队的人说他躺在公园的草地里,企图睡觉。 在经过审问,确定了对方的行为和身份后,政府给了曾强一个机会。 告诉他,如果他承诺之后不再进行意识置换,可以判他三年的刑期,只要他坚持服完刑,就可以自由。 但和许多同年龄的少年犯一样,曾强拒绝认罪,也拒绝服刑。 就在程成把东哥他们四个送到这里的这个上午,曾强的死刑被执行了。 程成看完新闻,才记起来他给曾强留过联系方式,他去打开自己的邮箱,里面只有一封邮件。 来自昨天凌晨:“哥,我要死了,谢谢你们,以后不用给我寄钱了。” 程成在看完邮件后的半分钟就出门了,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他感觉自己胸中涌起了万丈的怒火,在开着暖气的屋子里,他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走在下着雨的街道上,程成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一个念头。 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因为东哥他们四个过来,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工作习惯,按照工作须知里说的,每天定点检查邮件和所有联系方式的信息。 如果自己看到了这封邮件,去找曾强谈话。 程成相信自己能说服他,不就是三年么?对成年人来说,三年算得了什么?监狱里还能接受教育,还有稳定的生活,对曾强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服刑三年简直是一种福利。 但曾强这个年纪的人不会这么思考问题。 这几天和徐向东他们接触下来,程成已经知道了。 他们觉得自己完全没错,自己去服刑就是认错。 对错在他们看来,比生死重要。 不要说曾强,就连程成也这么觉得,其实曾强没错。 没错,但是犯了罪。 这是两个概念,曾强实在是太小了,他无法区分彼此。 意识置换最残酷的地方就在于,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世界,已经开始融为一体。让孩子们来到赤裸裸的成年世界,这就是最可能的结局之一。 外面下着雨,但程成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只是迈动着两条腿,几乎是依靠着本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那个地方其实他已经做过很多次计划,想过很多个方案。 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的。 其实永远不可能有满意的。 外面的雨不算大,但寒意依然一点一点顺着衣服往程成的衣服里钻。 昔日繁华的街道,现在却是行人寥寥,灯光暗淡。 整座城市仿佛都睡着了,程成感觉自己像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异类。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之前的生活,这种商业区曾经是他最爱来的地方。 他在这里买衣服,买鞋,买电脑,买手机,买女朋友的生日礼物,香水 每一次 过来他都心旷神怡,每一次离开他都心满意足。 那样的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关注的只是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自己账户里还有多少钱,现在又有什么针对意识置换的新政策 不知不觉间,程成的皮肤开始感觉到了潮湿。 他身上整个都被淋湿了,一阵风吹过,他开始忍不住的发抖。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路边不远处好几个行人都在雨的催促下开始奔跑,或者干脆找个地方停下来避雨。 程成一步一步的走着,却觉得这样的冷反而让自己舒服。 不知道一共走了多久,程成记得自己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 但是现在,雨不知道什么都停了,抬起头去看,天空中的阴云也散开了,露出了仿佛刚刚被洗刷干净的星星,闪烁着冷冷的光。 程成走过最后一个路口,来到了他的目的地面前。 救助站门口这时候排着两排队伍。 左边一排大多数都是老人,是来救助站入住的。 很多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回头客了,是以前就住在这,后来置换出去,但是不远,于是想办法坐车又找回来的人。 他们正在聊着这里最近伙食又有了多少改善,附近又开了好几家按摩店。 右边的另一排是过来找工作的,除了保安,这里的保洁,护工,勤杂工,待遇都不错。 程成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以自己的条件,就算能入驻,那也基本上不可能上三楼。 因为三楼都要求是老人的身体,他这具身体太过年轻,即使是入住,也会是重点关注对象。 但如果选择了右边,意味着自己之前所有的置换经历都要交代,特别是自己的原始身份。 这跟他现在工作的保密需要不符。 第四十四章 验证 按照规定,所有的人员入职,都是需要陈晨把关的。 不过现在大部分这种事务性的工作,其实已经不需要陈晨亲自去干了。 他只需要最后看一下文件和资料,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通过了。 比如一些勤杂工的人选,护工的人选,厨师的人选。 按照卢小华的说法,陈晨现在需要亲自负责的工作只有两样。 第一是安全,第二是钱。 安全上,所有的保安他都要亲自注意,每个人每天的人格检查,他要亲自做,日常训练,他要亲自盯,救助站平时的巡逻路线,安全措施,他都要注意完善。 钱上面,主要是三楼,每天要检查会计的账本,确定救助站账户里的钱是正常的,老古他们别做的太过分,还有周围新开的店,是不是跟救助站里有什么瓜葛,采购的供货商最好是陈晨自己来定。 这些工作做起来不难,就是很杂,每天要占用陈晨不少的时间。 而且随着救助站的规模越来越大,这样的工作也在消耗着陈晨越来越多的精力。 他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请一个类似助理的人,来帮自己打理某些不太重要的工作了。 比如说这一批的保安名单,其实具体的资料,如果有个助理的话,完全可以让助理先帮自己筛一遍,只要几条大的原则没问题,自己这里其实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对保安的审核,其实主要就两样。 第一是意识置换溯源配合的程度,一般来说,能说出8成左右的置换身份,大概说明白主要的经济来源,银行的账目流水能大致对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个工作现在基本上都是老古负责,他是直接跟招聘人员第一波见面的。 第二就是原始身份,家里还有家属的,家里条件不错的,经济稳定的,都是加分项,反之都是减分项。 有了这两样,基本上可以确定招进来的人不会贸然的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再然后就是看个人性格,期待待遇,还有心理素质,身体素质 这些东西主观性就很强了,只有在应聘人数过多的时候才会考虑这些。 陈晨随意看了一下名单,这是累计三天的名单,一共有十几个人,但是目前只有五个名额。 所以还是需要陈晨筛选一下。 陈晨很简单的扫了一眼,他基本上不会去认真看中间大量的溯源记录,溯源这个东西,其实也是政绩工程。 警方关注这些信息,为了追查可能的集团犯罪,但是他们救助站是不看这个的,甚至有点小偷小摸也是可以容忍。真要是十全十美的杰出青年,来这里应聘保安,卢小华反而还不放心呢。 他只看原始身份,还有家庭关系。 一眼扫下来,直接划去了几个人的名字。 都是家里有亲人置换走的。 然后又划走两个,是家里太穷的。 就在陈晨准备在剩下的几个人名单里随便再划走几个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是一个,是两个。 程成,还有家庭资料里,他的父亲,程建兴。 陈晨愣住了,看着那个名字,还有跟名字匹配的一张陌生的脸。 他忍不住想起,就在救助站开业没几天的时候,方一鸣和林晓也来过。 程成是和他们一起的。 现在,程成也来了。 陈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他个人来说,这是一个他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到底是某种巧合,还是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又或者,是救助站被他们盯上了。 尽管卢小华已经跟他普及过一万遍关于救助站合法性的问题,本来陈晨也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但是前天他被下毒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感觉到了恐惧。 那个小孩只是下毒而已,要是他狠一点,当街拔出一把刀,也许自己真的就没命了。 如果再更狠一点,跟当初那个差点碾死自己的暴徒一样,直接当街开着车冲过来。 自己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命丧当场。 他在三楼呆过很长的时间,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已经被无数在三楼治疗过的人记住了。 他本来计划从这次以后,就呆在二楼,专门管好安全这一块,没有必要绝对不出门,就是出门也做好绝对的安全保障。 但是现在,程成却出现在了救护站。 说实话,陈晨根本 不知道这个程成的身份是真是假,也许是他们组织借用程成的身份形式,在很多意识置换的帮会,内部身份互相借用,也是一种常态。 陈晨打开电脑,直接调出监控,观看就在楼下的那个“程成”。 他正在食堂吃饭,看起来他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划拉着米饭,对饭菜本身有些心不在焉。 陈晨拿出对讲机:“老古,在不在?古有德?” “在呢,在呢,什么事。” “你人在哪?去食堂,帮我办个事。” 程成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的,按照救助站的说法,如果他无家可归,可以暂时住在救助站里,等面试的结果出来,最多不超过两天。救助站管吃管住。 他本应该先去洗个澡,再把自己衣服甩干的。 救助站里也有现成的内衣和睡衣卖。 但他什么也没坐,只是像一块木头一样在食堂里要了一份饭,就跟咀嚼泥土一样一口一口的把食物往胃里塞。 一个看起来有点壮的中年人这个时候站在了他的对面,他看了程成一眼,问道:“兄弟,借点钱行不行?” 程成摇头:“我没钱。” “你长的这么年轻,细皮嫩肉的,没钱没关系,这里女人少,你可以卖屁股啊。” 周围人一阵哄堂大笑。 程成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看了他一眼:“你是来找事的?” “怎么?你还想打我?” 程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上去就把对面按在了地上,左右开弓,几秒钟就把对面抽的连连求饶。 奇怪的是,周围好几个保安都只是围观,竟然没有上来劝阻。 不过程成也不想这么多了,他只觉得随着这几拳头下去,心中被抑制的那股无名的怒火仿佛得到了宣泄,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舒服了很多。 但随即,两个保安左右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两条手臂,然后拧到身后,第三个保安熟练的给他扎上了塑料扎带。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今天面试他的一个保安在说话:“别紧张,是我们队长要见你,你不是面试保安么?刚才他试试你的身手。” 第四十五章 再见 程成被带到了2楼。 2楼的大厅里可以看到一长排的跑步机,还有各种健身器械,看起来就像一个健身馆。 但是边上各种防爆设备,让这里看起来又想是一个武器库。 大厅一边的走廊两边,是保安们住的宿舍区。 另一侧暂时是空的,有不少临时的拘留室,以及询问室。 程成被押着送进了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无他物。 把他按在桌子上之后,押送他的几个人就离开了。 眼前的场景让程成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第三区的时候。 只不过这里的人更不客气,这里的空间也小了些。 门打开了,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很年轻,跟过去的自己差不多年纪,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的时候,总觉得眼神有些熟悉。 不是因为程成曾经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而是眼神里的感觉。 程成注意到了,显然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 他的这种熟悉感并不是某种错觉因为对方的眼神,显然是在审视自己。 是一种审视熟人的态度在审视自己。 程成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来这里当保安。” 程成:“我听说这里当保安待遇好。” 对方翻了翻手上的资料:“你原来还是个大学生,不是应该找个更体面的工作吗?” 程成:“我大学还没毕业,而且现在人都换来换去,谁认大学生呢?在你们这当保安起码稳定,看起来也安全。” 陈晨:“安全吗?就两天前,我刚被投毒,要不是我反应快一点,这会就没我这个人跟你在这聊天了。” 程成看了他一眼:“但你还是没事。” 陈晨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成,笑道:“也许是我这个人命大。之前我也遇到过一次危险,几个朋友据说赶了几百公里来救我,我那次也因为自己死定了,结果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程成没有说话。 在意识置换时代,类似的生存游戏,很多人都经历过,包括他自己。 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那次救我的就是你,程成,说实话,你这个人情我一直都记得。” 程成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一次他终于从对方眼神里,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之前的那种熟悉感。 “陈晨?” “对,”陈晨欣然点头承认了,“说实话,看到你的这份资料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你怎么会在这!”陈晨的神色有些激动,但程成却没有丝毫故友重逢的欣喜,他下意识的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会是你!” 陈晨耸耸肩:“我能干什么,在这里打工,赚钱,生活呗。倒是你,我很好奇,之前是方一鸣和林晓过来,当然他们没认出我,现在又是你,你过来打算干什么?” 程成看向陈晨的眼神变得冰冷,他低声问道:“你真是这里的负责人?” 陈晨:“算是吧,但严格来说还只是个打工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程成:“三楼治疗的事,从一开始你就参与对吧。” 陈晨:“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只负责这里的安保工作。具体的治疗,要问那些医生才对。怎么,你也是为了治疗的事来的。” 程成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过来满心想要寻找的复仇对象之一,竟然是熟人。 他负责这里的安保,如果自己要有所行动,陈晨就是首要的目标。 陈晨看出来了对方的神色,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答案了:“你大概也是为了三楼的事来的吧。” 程成没有丝毫掩饰,直接点头。他知道,自己就算掩饰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方一鸣他们叫你来的?” 程成摇头:“不,就我自己。” “为什么?” 程成看着陈晨,一字一顿道:“这需要为什么吗?当初你发邮件让我来救你的时候,你想过我为什么要来吗?” 陈晨其实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但程成只说了这一句,就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变了,已经从当初那个工厂的打工人,变成了现在见过不少世面的一个负责人。这 里就是他的主场,他可以轻易的决定很多事情,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但是他发现,在面对程成的时候,他依然是过去的那个陈晨。 陈晨看着他,轻轻的摇头:“我不会让你上去的。” 程成:“看来网上说的没错,你真是这里的负责人。” 陈晨:“程成,回去吧,别来掺这里的浑水,你要是陷进来,我都帮不了你。你现在走,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成:“但我做不到,给你投毒的那个人,我认识,他死了。” 陈晨楞了一下,说:“是他自己找死,他愿意的话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程成:“他才11岁,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陈晨猛的站起来:“是,我在这里害人,赚钱,我罪该万死,你想说的不就是这些吗?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除了我们这里,其他救助站就没这些破事了?电疗和强行喂中药,有什么区别?起码电疗还没有毒副作用。你满世界救人,你正义,可你知道警察来过这里多少次吗?你比他们都正义?这里是合法机构你懂不懂?” 程成:“正因为合法,所以我一个人来。” 陈晨:“你能干什么?你看看这里的安保条件!门都是我亲自选的,专业的防爆门,你就是用炸药都炸不开!保安有防爆盾,有催泪弹,武装到了牙齿!别说你一个,就是来四五十个人,只要你们不带重武器,根本就别想上楼。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了?对,那次是你救的我,但真的动手的还是方一鸣和林晓!他们敢对着陌生人开枪,你敢吗?” 感谢休退的打赏! 谢谢朱老板的打赏! 感谢沐颜美女的打赏! 双倍【月票】【推荐票】投票口 第四十六章 不变 陈晨说着说着,神色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激动起来:“这个世道早就变了,你看清楚一点吧!政府都不会管这里的事。是,有个小孩进来了,被电的狠了,要报复,是我们的错!他自己呢?他自己就好了?政府三令五申,不让穿越,不让置换,他为什么不听?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作死?你以为不来我们站他就没事了?就安全了?做梦吧,在外面可能他死的更早,也更惨!他这种年纪的小孩,一旦被人识破,个个都惨!我们这里的每天都能查几个连环杀人犯,杀的最多的就是青少年穿越者!为什么?因为他们傻!最好骗!” 程成看着陈晨,感觉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印象中那个几天都不说一句话,被打也不会还手的人,已经变了太多。 不,也许不是变化,是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立场对自己这样说话。 陈晨继续说:“死几个人你就受不了了?别的地方不说,就这里的一楼,你去看,天天死两三个人都是正常水平!你认识那个小孩好歹死了家里人也知道,他们死了,鬼都不会关心,连身份都不会确认,也没法确认,直接拉去火葬场!1楼那么多人,他们都没有正义感吗?都不上网吗?不知道三楼的事吗?不,他们知道,他们一个个都知道!但三楼的这些人哪来的,全t是这些一楼的人卖上来的!要说错,他们这些人才是罪魁祸首!为了几千块钱,明知道是给别人准备火坑,还一个个都干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要是不信,你就在这里当保安,你跟我在这里干上一个礼拜,我保证你什么想法都没了!” 程成看着陈晨,眼神里只有怜悯。 陈晨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站起来几乎咆哮道:“看不起我是吗?觉得我是在找理由?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是,我是拿了你30万,我做过的事我认!但在这里,要我说,我干的事一点都不亏心。这个世道我是看明白了,都只管自己死活,根本没人在乎别人。1楼那么多人,他们关心什么?三楼的治疗?别搞笑了,这种东西只有你这种书呆子才会来关心!他们只关心几天有没有肉菜,空调温度高不高,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他们关心晚上几点睡觉穿越成有钱人的概率最大,穿越成年轻人的概率最大,像你这个年纪的人进我们救助站,你知道问的最多的是什么吗?你们这里收不收肾?我可以卖一个!都t是什么人渣!和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大好人,我管这里这么多人的吃喝,管他们安全,还管他们身上有没有病” 陈晨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但还是在接着说:“前天我被投毒,警察一开始说没抓到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恨对面,我们跟周围的几个派出所都有些关系,但我也没让他们抓紧找人什么的。其实我自己认了,他们恨我,我中招,是我自己不注意,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怨他们一句,是我自己活该。后来那个人被抓了,警方一开始问我态度,我说没必要枪毙,毕竟他年纪还小,谅解书我都写好了。是他自己不肯认罪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根本就不该置换,他家里人没管好他,都是这狗日病毒的错。” 程成确定陈晨的发言应该暂时结束了,才做了一句话的总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说的再多,你都骗不了你自己。” 陈晨抬起头来,和程成的眼光交汇。 双方都能读出彼此眼睛里的东西。 陈晨不会退让,而程成,也不可能放弃。 陈晨站起身来说:“我会在这里给你留一个房间,非法拘禁也好,恶意关押也好,反正你要么自己置换走,要么自己告诉我你不干了。但我建议你别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弄的全世界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老板。真要是被老板知道,我救不了你。” 程成说:“他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会送我去三楼?” “那是最好的情况,”陈晨说,“最差的,直接弄死你,报一个暴毙,没人会查,当天就送去火葬场!” 程成苦笑:“那我就不谢你了。” 陈晨站起来准备离开,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尝试了最后一次劝说:“这样,你真要有什么行动,你现在离开,之后换个身份,换个我不认识的身份再来!那时候就算是你一刀把我捅了,我也认了!别自己在这里找死!” 程成:“我倒是希望你把我送去三楼。” 陈晨拒绝:“三楼不收你这个年纪的人,你去那能干什么?到那里你半天不到就成软脚虾了,没人能扛得住。” 程成:“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有句话你说的没错。那个要毒你的小孩,他家里人没管好他。本来,我应该做好他家里人的,事实上,他置换也是我鼓励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陈晨竟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松了 一口气。 他缓和语气道:“这种结果谁都想不到,全世界那么多人,他偏偏就换到我们救助站来。” 程成:“全世界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换到你们救助站来。只要你们这里还能盈利,以后规模还会扩大,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陈晨:“但那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全世界都是这样,这个世道变了!” 程成:“世道变,也是从我们一个一个人开始的。陈晨,我比较欣慰的是,你现在还没有变的很坏,你做这些事情还在给自己找理由。” 陈晨没有说话。 程成也没有再说话。 只有沉默如同一堵看不见的墙,横在两个人的中间。 陈晨打开门,门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转过身,看到程成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感觉像是在看一尊雕塑。 虽然他坐姿别扭,双手反绑,衣服湿透,狼狈不堪,但给陈晨的感觉,就和当初他骑在自己身上,挥拳痛打自己时一模一样。 陈晨以为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彻底变了。 现在他发现,其实没有。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 第二卷《爆发期》完 第一章 工作 林晓今天有点发烧。 方一鸣昨天晚上出了一次外勤,出国,西伯利亚。 找人去了。 还好人没事,找回来了。 不过他自己身体似乎是有点冻坏了,回来就发烧。 最难受的时候,轮到自己了。 药已经吃了,但身体还是难受,林晓只能在这个临时基地里哼哼。 北方的城市他还是很不习惯,他一个南方人,看着当地零下三十多度的天,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天气预报肯定坏了。 但是开一下窗就知道没坏。 基地里就两个人,一个是雇佣的本地工作人员,平时负责打扫基地里的卫生,维护一下基地的状态,确保随时可以使用。 跟他们的工作不相干,所以一般也不好麻烦人家。 另一个刚刚回来,昨天晚上,置换到一个酒鬼身上。 是强忍着酒意打电话联系方一鸣的,方一鸣联系了本地的警察帮忙送过来的。 还好呼救及时,要不然这种天气冻死在野外一点都不稀奇。 那人现在酒都没醒呢。 所以林晓只能自己在空荡荡的基地里哼哼,唉声叹气,仿佛自己得了绝症在这里等死。 其实林晓是觉得人太少,有点孤独了。 烧的不严重,但因为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的。 觉得肚子饿,就喊了外卖,结果外卖送到的时候,又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得醒过来再吃。 可又觉得没胃口。 哪哪都别扭。 到下午的时候好了一点,睡觉也睡够了,外卖热热也觉得香了,另一个置换的队友也醒了。 队友下午还有工作,他们这一行很多工作内容都是自己给自己定的,相对来说比较自由。 毕竟按照方一鸣的说法,每天都能正常健康的活着,就是最大的收获,每天置换成功本身,就是一天最重要的任务。 但很多人还是愿意主动再给自己找一些工作内容。 比如刚醒的这位,据说原来在部队还是一位特种兵,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四十多的肥胖大汉,不过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醒来之后自己做了饭,按照他的习惯开始在客厅里锻炼。 虽然没做十几分钟就累的不行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人身体基础太差了。 不过他时间安排的正好,人做累了,饭也好了。 一个炖鸡蛋,一个小炒肉。 一边吃的时候,一边跟林晓聊天,是关于他自己的任务的:“听说这里置换死亡率特别的高,不单单是因为冷吧。” 林晓有了点精神,跟他搭话:“应该就是因为冷,这种天没有身份,在户外,一个晚上肯定没了。别说户外,在户内没钱交暖气费,没点防寒意识的人也会被冻的够呛。很多人一辈子就住在南方,哪里知道这里的天气冻死了都是正常的。之前其他队里面的,有个例子,人置换去了戈壁滩,起来看了一圈,找了个远点的地方拉个屎,沙尘暴来,找不到回来的路,被活埋了。所以你们之前都应该培训过野外生存。” 对方:“我就不用了,我原来在部队里就培训过。”吃饭他也不闲着,去窗口巴拉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还下着雪,下午我去街上找点人,我们这我觉得还能收点人。” 林晓点点头:“当初这里标准就定下了,不超过40人吧。但前提是他们要配合做登记。” 对方点点头,又问:“你有没有朋友要来,或者队里其他人?” 林晓:“看任务安排应该没有,有的话再腾点地方也不难。” 所谓的基地,其实不过就是三室一厅,一百多个平方,虽然简单的做了改造,拆了点东西,但真要是塞40个人,大部分人只能挤在客厅打地铺,上卫生间都要排队。 不过比起这种天气冻死在外面肯定更强。 等对方吃完饭,出了门,林晓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因为3x病毒,大家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在网上查了一下,本名叫周云阳。 现在的身份名字懒得看了。 下午林晓看了一下方一鸣给他传的邮件,很多都是本来应该方一鸣干的工作。 但现在也甩给他了,因为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很多工作都是南方一些站点准备吸收的新成员背景资料和名单。 从国家宣布戒严到现在,从 年前到开春,已经快两个月了。 本来春节后应该有一波正常的返工潮,大家过完春节出来找工作。 今年的这个节奏被疫情狠狠的打断了。 但是经济规律是不会因为疫情产生丝毫变化的,消费的人多了,工作的人少了,人们兜里的钱就少了,愿意出来工作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之前有救助站做缓冲,但那是对置换人员。 仍然占人口大多数未感染人员也是需要工作的。 他们很多人原来就有工作,有些岗位因为疫情消失了,不过在很多城市,新的岗位又冒出来了。 比如救助站,以及围绕各个救助站形成的新的商圈地带。 林晓他们做的这个站虽然规模小,但依然还是有工作岗位需求的。 未来这里至少常驻的三四个本地人,要有一两辆车,能随时出动两三个,站里留一两个。以便随时接应置换到周围省份的队员。 不过这些招聘工作对人员的要求都是很高的。 而且在意识置换时代,人心难测招人这件事,说实话大家都有点心里没底。 生怕人招过来他们到时候管不住。 各种救助站里闹的各种事情,现在每天都能看到,都算不上是新闻了。 林晓看了资料,给了意见,又去帮着检查了账目,还要检查这个月队员们的日常支出报销 一个人兼了hr,财务,还要随时待命,准备出外勤。 到了下午4点多,林晓终于觉得脑细胞有点不够用,站起身来准备活动活动。 周云阳这时候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群人。 前后数了一下,一共是27人。 整个屋子里顿时被挤的满满当当。 不过这些人都还行,大概是周云阳在来的路上跟他们宣传过站里的纪律,大家进来之后只是给手机充电,简单的给自己打地铺准备休息。 倒没有人提各种各样的要求。 人是周云阳带回来的,他自然还要负责登记这些人的资料。 第二章 封锁 绝大多数来他们站的人都是年纪不大的流浪汉。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去其他正规的救助站,但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去。 归根到底两个原因。 第一是觉得没必要,去救助站的都是老人,而且救助站又有救助两个字,在很多置换者内部的交流中,也可以反映这种倾向。 那就是没有劳动力的人去救助站可以说是天经地义,但要是大小伙子去,或者一个健壮的去,很容易被人指指点点。 当然,如果可以把这些指点完全抛在脑后,也是无所谓。 但救助站里的环境说实话,年轻人是待不住的。 拥挤,沉闷,异味,疾病传染 更重要的是,救助站里基本都是老人。 没有年轻人,没有年轻的女人。 女性置换者现在也成规模的出现了,但是和男性有区别的是,她们似乎更愿意以某种小规模的方式,成群,或者十几个一群,组成各种各样的小圈子。 而不是和男性一样形成那么规模庞大的救助站。 这些小圈子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给人的感觉,和男人们弄出来的帮会也没啥区别。 不,其实区别大了。 男人们弄出来的帮会,其实是为了“事业”,事业,其实就是为了挣钱。 从早期煽动大家一起帮其他置换者“维权”,但中期去大街上游行,对抗警察,再到各种暴力犯罪。 其实本质上都是为了挣钱。 不管意识再怎么换,经济规律依然主导者人类的社会活动,挣钱,依然是男人们的刚需。 但女人们就不太一样,她们并不热衷太过暴烈的变化,很多女性团体组织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可能十几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只是因为她们都喜欢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又或者她们有类似的置换经历。 当然,也有更多的人选择独居。 意识置换时代,对岁数比较大了的男人们最大的诱惑,除了有可能让他们更加年轻以外。 可以说,还能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摆脱过去的所有社会关系。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婚姻。 而意识置换产生的社会混乱,也给了很多新的年轻人更多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混乱下,女人们对恋爱的要求似乎也开始下降了。 大多数人不再看中房子,工作,还有钱。 家里有一个男人,能给她们安全感,这是男女之间最自然的互相需要。 以前大家都在聊男女不想结婚,不想找对象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当社会面临冲击时,家庭,特别是基于自愿形成的新家庭,似乎成了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 林晓看着这些登记者,很难想象这些大街上的流浪汉不愿意去救助站的原因,只是因为那里不好找对象。 他们在城里逛,用手机软件搜索的勤快一点,其实不难找到很多单身的女人。 尤其是那种家里男人置换走了的,留下老婆孩子这种,相比较男人们的落魄,这些留下来的人通常还生活的不错,起码还有稳定的生存环境,一些开始后悔置换的人,在政府的严打之下,已经开始各种寻找退路了。 找一个女人结婚,也更容易找工作。 不过显然,能够被周云阳找回站里来的人,条件肯定已经被市场筛选过了。 虽然看着年轻,但是看着也都是歪瓜裂枣,估计长相可以的早就被挑走了。 严打前的年轻人拿着手机都是在联系业务,严打后的,拿着手机基本上都是在撩骚。 方一鸣那里有现成的数据,林晓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有个结论他是大概知道的。 就是年轻女性感染者的置换率,平均比男人会低四十个百分点。 比起男人,女性往往更难以舍弃原有的社会环境去冒险。 愿意置换的,很多都是因为容貌,以及身体上的某些客观缺陷。 肥胖,牙齿不整齐,长了黄褐斑,有妊娠纹 不过到了老年女性,这个置换率反而会超过男性,特别是孩子已经成年,不再需要自己照顾的。 而很多女性置换到老人的身体,再次置换的意愿也是最强的。 一些老年女性,甚至会在自己身体还是老人的时候,故意在网上谈恋爱,然后拼命的换一个年轻的身体去奔现。 所以客厅里的这些男人,还说不好跟他们聊的女人到底谁更正 常,谁更不怀好意。 林晓睡觉前,为了保险起见,再次吃了一颗感冒药。 一群人在客厅打呼噜,不吃药他感觉自己有点睡不着。 一夜无事。 第二天醒来,他出现的地方已经是南方的另一个站点里,自己的身体。 走出门去,站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气温已经恢复到十六七度了,完全可以说温暖如春。 没人需要在这样的天气来挤救助站。 倒是站里正式的队友不少,今天一起的有五个。 早上群里例行点名,林晓在名单上做了一下标注。 程成已经失联了两天。 超过了48小时。 不过他人暂时没事,别忘了东华的所有安保监控,他们都是联网的,可以直接调阅看的。 其实程成也知道,但他没有跟他们求助。 他只是被东华的安保负责人关了起来,但待遇不错,好吃好喝的,甚至还有一台电脑给他玩。 这样也好,林晓知道曾强的事了,程成之前的工作汇报里提到过。 让他一个人呆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也好。 林晓上午出去,以方一鸣昨天的身份,继续跟这里的房东谈条件。 主要不是价格,价格现在都好商量,房东只是不希望这里住陌生人。 但这个他们不能保证,不过林晓还要说服房东接受。 一上午的时间就跟房东在磨嘴皮子了,不过好在林晓口才不错,中午吃饭前就搞定了。 下午终于有外勤了,林晓本来是讨厌外勤的,但是现在在家里呆久了,又开始怀念起来。 没什么大事,一个队员置换到一个残疾人身份上去了。 安全性已经查过了,人没事,只不过不能自理,看情况也是饿了不少天,有点脱水和低血糖。 一般这种活都是两个人,林晓主动申请开车,让另一个队员负责做情况总结和汇报。 但他们才刚刚出城,就发现城市外面整个被封锁了。 不是警方,是军队。 第三章 创收 和林晓一样被拦下来的人,有好几百人。 都是同一趟准备出城的。 今天天气难得的不错,很多人闷了一个冬天,都有出去城外散散心的想法。 但显然他们的运气都不怎么样。 心没散成,反倒是添堵了。 大部分人都被堵在路上接受人格检查,凡是被拦住的,不准往前,也不准回头。 现在人格检查有主动和被动两种。 主动检查就是警察或者军人直接对被检查者提问,有些问题是预设的,有些问题是根据对方的资料临时创造的,不固定,如果没问题还行,有问题就接着问。 被动检查就是被提问者自己去网上下一个app,现在安全部门开发了很多相关的人格检查app,里面有设定好的回答,自问自答,通过之后拿着结果给检查者看。 现在街道上绝大部分检查都是被动检查了,因为简单省事。 但今天路上似乎情况不太一样,所有人接受的都是主动检查。 林晓和方一鸣早就把双方的人格验证问题了解的很透彻了,这样的检查林晓倒是不担心,但看这架势,显然这一带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件。 过了一会,有一个直升机编队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是第二个直升机编队。 然后还有无人机编队。 被检查的车队里有城外回来的,开始在人群里面说了:“肯定是在找什么重要人物!昨天夜里,这里出去十几个乡镇都被排查了,都是进屋搜的那种” 大家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拍照,一边去网上找猛料。 跟林晓一起出来的同事下车去抽烟,过了一会神秘兮兮的回来说:“我听说了,是有个上面的高官置换了。” “高官?” 说实话林晓是不太信的,对官员置换的政策一直都是严格的,如果真的置换跑了,也不会出来这么大动干戈的找。 “这肯定是谣言。”林晓更关心的是那位置换的队员,一直在试图跟对方取得联系。 几次电话都没打通,不过对方很快回了定位,还有一个短信:“我在xx派出所呢,验证身份,暂时没事。” 林晓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事第二次回来了,这次又是更新的消息:“还是你说的对,不是高官,说是中科院的一个院士,大科学家!保密级别很高!” 林晓还是不敢信他这路边社传来的消息。 但是没过十分钟,林晓就不得不信了。 因为官方新闻公开说了。 置换者是一名院士,但因为身体健康原因,已经脱离一线工作多年。 两天前,院士家属向政府提出置换申请。 一天前,申请通过。 目前国家对于意识置换的态度并不是强制禁止,而是建议禁止。但如果家里有老人,绝症病人,希望去置换的,政府不会插手——因为谁都知道这种情况插手也没用。 但这种申请并被通过的置换案例,从3x病毒公布到现在,应该还是第一例。 这种申请通过意味着置换者的身份,地位,都会被继续承认,无论是荣誉,成果,财产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 而且这一天来的也很自然,为了拯救一个科学家的头脑,批准一起置换,大家在心理层面起码都能接受。 总比置换一个高官让大家来的更舒服一些。 但这依然是一个突破性的标志。 这起置换意味着,在国内,法律已经因为现实需要,不得不对病毒妥协了。 封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林晓去接到那位队员回程的时候,拦住他们出城的哨卡其实还在。 据说这次找人派了几千人,最后那位院士的新身份是在一辆普通的大巴车里被找到的。 就是那种到乡下到处找老人,接到城里的救助站的那种大巴车,那位院士置换的身体本身也是个老人,但是身体情况要好很多,也年轻了十几岁。 回去的一路上,大家就都在聊这事。 队员们的反应都比较正常,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位院士能够多活十几年,甚至以后再置换,多活几十年,肯定是对国家有利的好事。 但林晓却注意到一个他们都没注意到的事实——似乎在这个重大新闻里,没人关心那个被置换过来的人,他是什么身份。 他现在还活着吗? 林晓 想大概率应该是死了,如果活着,肯定会报道的。 回到站里,林晓跟方一鸣交流了这件事,方一鸣其实也早知道了,不过没空想。 林晓既然提了,他就说了一点自己的意见:“我知道你的潜台词,人和人不平等吗。本来也不可能平等。我看这事起码不坏,意识置换现在已经是很常见,也很重要的社会现象了,这么重要的现象我们在法律和道德上还没有办法正视它,其实是我们自己一直在掩耳盗铃。疫情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这是一个事实,意识置换的法律问题迟早也要提上日程,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比起这个,我这里有个新的创收的点子,你听听。” “创收?我记得我们现在钱还有不少啊。”上级对他们是有拨款的,而且力度不小。即使他们在全国这么到处租房子买车,四处花钱,但依然没花出去多少。 方一鸣之前可从来没提过创收的事,很多队员甚至提出把他们工资捐一部分出来支援队里搞站点建设,也被方一鸣否决了。 “是有不少,但我们这才不是刚开始么,难道还能一直靠拨款维持吗?万一以后有点事断了呢?人家救助站能开发各种盈利项目,我们怎么就不能想想办法。” 林晓开玩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请几个专业的精神科大夫了。” 方一鸣却显然是已经有了方案:“你听过人格担保吗?” 林晓:“当然听说过,我以人格担保!好了,不开玩笑,听说过,之前不是很多人去公安局开人格公证么,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公安局没这个业务。后来索性就找第三方来担保,花一笔钱,要是最后发现身份是假的,就赔钱。” 方一鸣:“最近我了解了一下这一行,油水真的不错,而且跟我们现在的业务也重叠。我们每次招人进来,不是都要做置换溯源么?其实这就是最好的风险保证啊。” 林晓:“这些不属于保密信息吗?起码也算是隐私吧。” 方一鸣:“我专门去安全部相关部门问过,不属于,暂时这些信息被认为是缓解社会恐慌,可以适当商业化和公开的公共信息。” 林晓:“你什么时候认识安全部的领导了?” 方一鸣:“就是网上问的当然,走的是内部渠道,严教授帮我介绍的关系。但对方根本不知道我们干嘛的,我只说自己准备做人格担保这方面的生意。” 林晓:“那可以先试试,反正我们大多数队员其实都没事可干,可谁会花钱来我们这做担保呢。” 方一鸣:“你猜?” 我猜?你们会把【月票】投给乱穿嘛? 感谢“休退”“点击阅读全文”“蒸包子的狗子”“书友20200904185815534”的打赏!感谢最后一天投月票的朋友们! 【月票】【推荐票】投币口 第四章 开张 林晓跟方一鸣本来思维上就很同步,当初俩人就是在晚上一起聊天认识的。 在意识置换之前,俩人已经当了六七年的网友了。 方一鸣卖个关子,林晓脑筋稍微一转就懂了:“用人单位。” “对,还有呢,房东,婚介所反正各行各业都需要。这是一个个人信用崩溃的时代,越是信用崩溃,信用保障就越有市场。哎,不扯了。文件我发给你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群发,让大家投票,通过的话就明天开始试试。” 这件事推动的很顺利,今天除了程成依然缺席以外,其他队员都给了回复。 一共19票,15票同意,3票弃权,1票反对。 弃权是因为他们觉得本来是个高大上的情报单位,现在做起了生意,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反对的那个是担心他们利用这个职务之便赚钱,以后办正事的时间就更少了。 按照一般的管理原则,方一鸣似乎是该跟这几个人去谈谈心,劝说他们的,但他完全没这个打算。他还是标准的程序员思维——既然表决通过了,那就施行。 至于个别人的思想问题,时间会慢慢给出证明。 其实客户都是现成的,因为他们打的是救助站的牌子,严格做溯源登记,之前已经有过不少人上门来,表示要收他们这里的登记资料,给的钱还不少。 只不过因为考虑到可能的保密需要,方一鸣他们当然不会卖。 现在既然可以卖了,随便找到那些人,联系一下,很容易问到价格。 但依然不卖。 方一鸣他们救助站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空闲的人手多,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从明天开始主动去跑跑业务,去城里各个行业都问问,哪里需要人格担保的,或者帮忙做人格溯源,这些工作他们都可以接。 队员们都在群里互相商量,觉得这是方一鸣这个队长在借机搞情报工作,给所有人创造工作机会。 但只有林晓知道,方一鸣这人恐怕真的只是为了挣点钱,给队里添点更好的设备,出行的标准也适当提高,以后救人也方便。 现在他们出门都是坐火车,其实很多情况真应该直接飞过去,甚至有些情况,比如西伯利亚这次,都可以申请租直升机去了。 置换到一个新环境,遇到危险,可能差一个小时的区别就是生和死的差距。 下午林晓就出去问了,当地主要的人才市场,还有几个大的用人单位。 人格担保这个业务,的确已经有不少人做起来了。 市场主要分成两块,用人单位这一块,主要在乎的是置换者犯罪的可能,擅自脱岗,违反劳动合同的可能。 这一块业务主要相当于保险,他们给工作者担保,用人单位可以缴一定的费用当保费,但一旦出事,需要他们来赔一大笔钱。 还有求职者本身这一块,可以针对求职者本人收取一定的担保费用,规定几个月内他不能擅自置换,脱岗,从事不法活动否则这些费用没收。 等于是一块业务双向收费,而且目前市场的收费标准还不低。 有些公司的有些岗位,甚至他们愿意出比工人工资贵几倍的担保费用来招人。 这个阶段就会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保证一个人不去置换。 国家这么严刑峻法的管,大家都不以为然,靠这一点保险费,更不太靠谱。 所以对这个新兴行业,很多公司都抱有看好戏的态度。 甚至有些救助站愿意跟一些做人格担保的对赌,为的就是赚对方的保险费。 第二天,林晓来到方一鸣身上,换了一座城市,但是感冒还没好利索。 鼻子还是塞的。 林晓的衣服兜里多出来一张名片,他们的救助站算是正式开张了。 注册的名字叫金石互助站。 方一鸣名字的后缀是总经理。 经营业务包括置换者基本食宿,人格验证,人格担保,有偿置换溯源,以及置换咨询和培训,还有置换救援。 今天林晓去的站点还没开张,就他一个人,不过运气不错,有个三个队友就在这周围方圆100多公里,去接了一下,到下午四个人来到站里,其他三个人收拾房子,林晓继续出去跑业务。 结果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站里已经被人挤满了。 这里已经不是零下三十度那种北方了,外面气温也就零下五六度,林晓以为是哪个队员又好心发作去拉了一些流浪汉回来。 结果一问才知道,都是来这里登记做担保,想去找工作的。 方一鸣昨天就来这里的几个人才市场里贴了广告,他们都是今天看了广告过来的。 林晓只能说方一鸣这货真勤快。 晚上,林晓看着这四五十号人的资料,第一次有点不放心,他联系方一鸣:“你说我们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跑呢?” “没人保证,保证让人不置换,神仙都办不到,”方一鸣说,“你忘了我们最大的优势了,可以接触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信息置换概率是可以统计出来的,制约置换的因素也不难找。” 林晓没好气道:“你那些报告我也看过,这上面说救助站里安排适当的女性员工可以减少救助站的置换率怎么,你准备从这方面着手了?都是屁话。” 方一鸣说:“这个因素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当然,我觉得我们首先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先介绍一些绝对不会轻易走的人去参加这些工作。” 林晓:“你是说,我们的队员?” “对,”方一鸣道,“其实他们现在每天的例行置换,能搜集到多少情报,多少有效的信息,我是怀疑的。我觉得这些例行置换的工作,可以交给我们互助站后来的成员他们很多人都对置换还很有兴趣。” “可他们靠不住。”林晓提醒。 “我觉得我们现在方向是搞反了,让最靠得住的去做最冒险的工作,反而最需要信任的工作企图给陌生人。我们这个互助站的业务,如果你注意过的话,应该会知道,其实是风险对冲的,愿意置换的人多了,我们在置换咨询和培训,以及置换救援上就能赚钱;愿意稳定的人多了,我们就从人格担保上挣钱。” 林晓像是第一次认识方一鸣一样:“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方一鸣:“全世界救助站的纪录片,哦,就是那些安保监控,还有他们的一些财务报表。很多国家这些救助站的财务都是公开的,平时我让你看你觉得没意思其实就是汇聚一下,博采众长。” 打赏显示有点问题,漏了好几个朋友。 感谢“赛博朋克天巧星”等朋友的打赏! 【月票】【推荐票】投币口 第五章 向东 “徐向东,我让你朝西你非要向东!清单都列给你了,你非要多买这么多肉,显得你有钱啊?” 徐向东得意的笑:“怎么了,羡慕不?哥就是有钱。” 刚上岗第二天的王师傅拿勺子敲桌子:“那你等着连吃一个礼拜的五花肉吧!到时候吃吐了别怪我。” “大不了我去点外卖,你做饭难吃死了,”徐向东继续嘲讽,“我看那,我们这个站人不多,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这个厨子太差。” 王师傅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对面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进来之后把东西往厨房一扔,整个人往沙发一趟,拿出手机一边刷,一边跟他吵。 “下次你可别求我再给你什么活干。” “我啊,就是这几天全吃土豆丝,吃的快吐了,才帮你去买这一次菜你看你,真以为我贱呢?” 王师傅毕竟四十多的人了,不再跟他一般见识,回厨房去干自己的活了。 徐向东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的手机游戏看起来玩的开心,但是没过五分钟就有点不耐烦了,直接把手机朝着茶几上一扔。 有时候他真想就这么走出门去,过以前的那种生活。 或者干脆晚上做梦的时候按下按钮。 但现在徐向东也就只是想想。 他挠了挠头,又去拿茶几下面放着的一本初二数学。 然后打开网课视频。 坐标,方程 打死徐向东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在心甘情愿的学这些东西。 他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几乎对这些鬼画符深恶痛绝,觉得这些知识他这辈子都用不到,学会坐标有什么用?现在手机上直接显示定位了,放大缩小一下,谁还看不懂啊。 结果他还真是看不懂。 营救用的野外专业gps仪,里面只有数字坐标。 而徐向东连度角分都不理解。 更别说根据gps测算距离和方向了。 相比较而言,原来跟着他混的那几个小弟,他们反而学的比自己扎实,加入互助站的考试分数比他好看多了,现在都在准备复习,准备去在互助站做置换救援工作。 而自己,只能呆在站里上网课。 “请问,这里是金石互助站吗?” “对,”徐向东头也没抬,闭着眼睛回答,“有事的话需要在这里等,几个工作人员都刚出去。” “我问一下,你们这里是做人格担保对吧?” “对,做担保要准备材料”徐向东站起身来,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你们都知道吗?” 徐向东这才看清了来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他注意力还在神游,根本没注意,来问话的几个都是女的,开口问他的这个更是明眸皓齿。 徐向东的声音立刻温柔了下来:“一般都要有家里的户口本,本人所有的置换经历,这个还要去派出所盖章,你们是个人担保还是单位担保?” “个人吧,我们是准备去找工作的。”后面几个姑娘说。 “个人担保的话,我们站一般有最低的押金,一般是第一个月全部的工资,然后第二个月开始是一半,最后拿满你三个月的工资,这个是保一年。一年后会开始逐月返还,到第二年年末还清。要是你在一个岗位持续工作两年没有置换,或者不同的工作持续两年没有置换,等于我们互助站一分钱不收。” “但你们扣三个月工资这也有点狠啊,万一你们互助站出了事呢?” “所有的押金都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存银行的,我们跟银行那边签三方的存款协议我们跑不了的。等于银行帮你们拿着钱。”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几个女孩子笑着问,“扣三个月太多了,不能不能少扣一点。” “可以看情况,”徐向东的大脑超高速运转,把这几天在互助站里看到的听到的全说了,“要是你有一起的朋友们做过置换担保,或者你家里人,朋友,都可以看情况减免一部分。” 这几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徐向东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跟着她们飞出去了。 王师傅已经在厨房开始忙起来了,看一下时间,徐向东赶紧去把餐桌收拾一下,又准备碗筷 名义上他在这个站里还是个勤杂工,还是拿一点工资的。这份工作是程成帮他弄来的,他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天天摸鱼,该自己干的活还是要干一点的。 准备好午饭,他又去宿舍简单收拾了一 下垃圾桶。 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徐向东看见刚才来问他问题的几个女的就在电梯门口,看起来在等电梯。 “人格担保对,金石互助站?对,这个你们认吗?那就好,我现在人就在这里。” 电话挂掉之后,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子兴奋的比了个v:“真看不出来啊,怎么开在居民区。” “省钱呗,在公安局登记过的,你放心好了,我说不是骗子吧。” 徐向东经过她们的时候,再度被她们认出来了:“你们这里中午在不在啊?我们出去吃个饭就回来,能不能让你们工作人员在这里等一会,我们保证半个小时就过来。” 徐向东说:“我们互助站本来就有食宿提供啊,跟很多救助站一样何必出去吃呢,你们就进来一起吃好了,马上就开饭了。” 事实证明徐向东搞混了一个概念,提供食宿并不意味着随时提供食宿。 救助站是预约模式,自己走上门要求吃饭,这里是不管的,他们每个站都很小,不可能提供随时食宿。 工作人员回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原来属于他们的午餐一半都被几个陌生的女客户吃掉了。 罪魁祸首徐向东一言不发,只是躲在阳台边的电脑前,貌似很认真的在那里做题。 等这批女客户走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哦,感慨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了看她们资料,就在我们小区啊。” “大概是业委会介绍的,我们跟他们提过我们的业务。” “不要提业务,”那人还在大口的呼吸,“香,真香。” “t刚才登记的时候你连气都不敢喘呢!” 第六章 下班 “资料怎么样,有问题没?” 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这里一共四个人。 按照互助站的工作流程,做人格担保的,他们这些直接见到本人的工作人员,要做第一轮初筛。 四个人投票,三个人同意,才能通过。 “那就一个个来吧,她们一共五个,具体的资料你们刚才也都看了,要讨论吗?” “不用吧,太浪费时间了,队长都说了,刚开始胆子可以大一点,亏了也没啥。” “那行,我就念一下名字,然后举手表决。” “1,关琳。”四只手,通过。 “2,陈艳艳。”两只手。 没举手的两个人说了理由:“她只是跟着其他四个来的,不是住在一起,其他四个人也根本不认识她,可能在哪听她们说起了人格担保,就跟过来看看。她的置换溯源也不保险,有过三次30岁以下健康身体的置换经历,但还是不满足。” 已经举起的两只手也落了下去。 “那这个不过。” “3,林芳” 表决的最后结果是这四个人是一起的,本来就互相认识,其中两个人置换过,两个人没置换过,但也属于被感染者。 两个置换过的都只有一次置换经历,看样子她们置换的很成功,都换到了同龄人,而且条件不差。 两个没置换过的社会关系也很稳定,自己之前也有工作,只是因为疫情,她们原来的工作要么没了,要么不愿意再干。 其中一个原来是酒店服务员这一行现在太危险了。 散会之后,四个人三个出门,一个回去睡觉,准备置换。 徐向东这个时候跑出来说:“我的事你们跟你们到底队长说没说啊,不是说今天下午过来考察我吗?” 其中一个今天身份是老头的拍他肩膀:“别急吗,队长现在每天都是满世界跑有点误差都是正常的。你的事说是说了,但队长还是那句话,年纪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力。卷子也给你们看过了,初三的水平,题目都是现成的,一个月内,你们要是自己能做出60分,就让你去干后勤支援,但做不出来,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勤杂工吧。” 徐向东身体更麻花一样扭动着:“我本来才初二,一个月让我学一年的,我怎么学的过来。” “那我们就帮不了你了,那你就慢慢学吗。一个月学不会,那就学半年谁让你自己跑出来呢。要不干脆帮你联系你们老家的救助站?我们帮你找个好的,你这个原始年龄其实可以不干活,国家给补贴让你们回去学习。” “我才不去”徐向东说,“外面那些救助站就没一个靠谱的,万一我过去就被人割了腰子呢。程哥把我送过来的,你们可不能天天想着把我送走。” 几个人都笑:“那你就继续好好学习吧对了,刚才你拍的几张照片,给我们传一下。” “什么照片?” “我都看见你拍了没好意思说你。” 徐向东被人戳破了小动作,还有点脸红,蛮不好意思的笑。 “14岁的纯洁少年,还是控制不了26岁青年男人的冲动啊!”几个人拿着刚才几位美女的照片,纷纷欣赏,又哈哈大笑。 徐向东感觉自己一世英名,在这里已经丧失殆尽。 下午徐向东自己耐着性子学了两个小时,又忍不住走神,索性不学了,去厨房问王师傅晚饭要准备什么。 王师傅摇摇头:“今天晚上站里没人,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徐向东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所谓提前下班,对徐向东来唯一的意义,就是他可以出门去做几趟公交车和地铁,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转一圈,让它感觉变得更陌生。 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一些,但大家脸上都没有表情。 而且很奇怪,徐向东一路上跟好几个人试图对视,但没有一个人给他任何回应。 似乎每个人都不想找麻烦。 公交站台宣传广告都是新的,两行红字在黑色的背景下,醒目的感觉发烫。 “配合警方回头是岸,非法置换死路一条!” 非法置换 徐向东之前是不理解这四个词的特殊含义的,他们站长在内部一次会议里提到的。 这意味着很多事情。 按照过年时执行的戒严条例来执行的话,其实是没有什么非法置换概念的。因为所有的意识置换都默认是非法的都是政府企图杜绝 的。 但是现在,有些置换已经被认为合法了。 站台上绝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手里提着ct片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场舞悄悄的绝迹在了大街小巷,取而代之的是老人们天天在公交站和医院之间来回徘徊。 全球3x病毒感染率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正在快速逼近百分之40。 但讽刺的是,现在剩下的百分之60里,很多人都在盼着自己得病。 车来了,徐向东最快速度挤上去,并在后面找了一个位置。 等最后一个人也上来之后,公交车启动。 车上有人给老人让座,但对于那些手里拿着ct片子的那些老人。 没有一个人让座。 那些老人也毫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峙。 公交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都低着头在手机上操作。 手机上日常收到安全短信:“堤防置换犯罪人人有责,公共场合,请注意周围任何异常情况,短信编辑110” 三站之后就是医院,绝大部分老人都下去了,几乎是车刚刚启动,徐向东就听见有人明目张胆的骂出了声:“我们这些年轻人满世界找工作去干活!他们这些退休人员想着换身体焕发第二春一群老不死的,草!” 也有人笑:“说不定他们运气好,换到救助站去了呢,比如最近很有名的东华救助站!” “他们有钱!去东华基本上是去享受!你以为他们还会受苦不成吗?房子一卖,退休金一取,一辈子的存款带上,他们能把东华救助站当宾馆住。” “可怜他们原来的小孩了,不,是我们这一代都可怜人类历史上第一代没有遗产的人。” “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代!看着吧,不出十天半个月,感染率超过一半,到时候有的是乐子看。他们还以为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做梦呢。” 送给书评区“懒人盲升” 【】 写人类毁灭不是对人类绝望,而是描述人类本身的有限性,理解我们当前的存在状态是一种偶然和幸运。 小说本身只是探讨一种可能性,把文明放进极限状态去测试,借助测试我们更加理解自身,不要把测试本身当做某种现实,就像我们解剖兔子也不是为了折磨兔子。 小说的世界就是人造的解剖台,感觉可怕很正常,但也没必要把这种状态和现实混淆。 不要总把自己想象成兔子被这世界解剖,现实也许冰冷但绝不残酷,残酷都是我们的顾影自怜。 生活没有3x病毒,我们都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必须自己去走完的一生! 祝生活顺利。 第八章 大钱 卢小华一边带着人四处查看,介绍这里的健身设备,保安们的装备,2楼的安保措施,和警方的联动。 另外还一边抽空让陈晨做一些准备工作。 三楼的人全部先看紧了,洗澡时间延后,ktv关上 这些老板一个个都是老抠,没有卢小华这种战略眼光,卢小华怕他们看到三楼这些服务,觉得这些都是不必要的成本,心疼钱。 其实这些能花几个钱。 1楼也要派人去,之所以让老板先上2楼,再去3楼,最后去1楼,这中间是有讲究的。 老板们进来,所有保安欢迎的架势大家都看到了,要是直接参观一楼,卢小华生怕1楼里出来几个神经病,把整个事情搞砸了。 1楼人太多,根本管不过来,要出事就是大事。 所以让老板先去安保严格的3楼,回头下来的时候,让他们换上2楼保安的服装,去1楼微服私访。 说句不好听的,大部分置换者对救助站都是陌生的,因为平均就呆一两天就走了。 长呆的那些人基本上保安都有印象,闹事的概率也是最小的。 陈晨走之后,卢小华随便点了几个生面孔,但是长得还不错的保安,让他跟着这几个老板,负责他们的安全。 程成这是第一次上三楼。 上去两道防爆门之后,三楼还有一道安检门。 然后还有保安们的贴身搜查。 几个老板也按照规矩搜了一遍,他们带进来的保安也都是。 站里的保安都有名册核对,程成的名字是陈晨刚加上去的。 首先老板们当然去的是治疗室,安排他们下午过来,就是因为一般来说,下午都是治疗时的高峰。 上午可能还有一些不清楚情况的二愣子在那里骂街,情况会比较难看。 但是到了下午,基本上在三楼的人听也都听明白了什么情况。 大家被推进来,第一个人还没戴上头盔,有钱的都开始喊了起来:“有钱有钱有钱!我们有钱!” 没钱的几个人眼神惊恐,互相对视。 但是无能为力。 几个不幸的家伙很快被筛选了出来,然后开始治疗。 为了确保“治疗”的效果,其他人暂时还不能离开,要在治疗室里听满15分钟才能走——这样省的他们回去可能闹事。听过15分钟之后,他们就该掂量掂量了。 卢小华解说这里每一个环节的原因时,程成就在边上,距离他不到两米。 如果那把手枪现在在他手上,程成觉得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对着这几个老板一人一枪。 那几个老板其中一个年轻的还在皱眉:“这样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时间都是充裕的,现在关键还是人,治疗对人的身体是有一定要求的,还不能太年轻,不然安全上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决定很多置换者敢不敢使用暴力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置换过来的年龄,如果在40岁以下,基本上置换者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体力上的弱势。但是再往上,越往上,置换者的心理劣势就越大。 基本上60岁以上,置换者对自己反抗的信心就能下降到一个很低的层面上。 “那治疗完之后呢?听说你们这里还要给他们洗澡按摩?” “是的,要让他们消除在这里被敲诈的耻辱感,和他们在这里对抗治疗的挫败感。让他们相信,其实只是在这里消费,花点钱的事,”卢小华说话时的样子很得意,有些抑制不住的手势和动作,“这样他们再换出去回来报复的概率也小。” “那能不能在治疗完以后,直接让他们睡觉,不是更省事么其实我觉得没被治疗的人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报复心理。” “那样他们也就成了受害者了,到了网上说不定还要跟其他人一起骂我们。现在我们这么一搞,他们就成了消费者了,其他消费不起的人,他们才是受害者。那些受害者还会产生另外一种心理,这里很多病例都有过,他们被治疗完以后不会恨我们,只会恨自己,他们觉得自己没钱是一种耻辱,所以被治疗是无可厚非的。” 几个老板一致给卢小华竖起大拇指。 “规模要再扩大,还有哪些瓶颈。”老板们关心的是这个。 “第一是人,特别是管理人才。现在规模还小,我们这个救助站,上上下下,还是靠陈晨管我合伙人的亲戚。但规模再上去,他一个人就管不到了,现在陈晨也就主要管2楼,这是核心。世面上现在要找可靠的人太难了。” “这个不是问题,”另一个老板说,“我们认识几家现在搞人格担保的,跟他们打过交代,还蛮靠谱的。” “人格担保?”卢小华倒是对这个概念比较陌生,这不是他关心的范畴。 几个老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顺便提了一嘴:“那个老板我们也认识,改天可以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卢小华哦了一声,但还是不太相信:“这里要是出了事,那可不是付一点担保费能挽回的。要出就是大事。” “出事就出吗,以后规模要扩大,还要开其他的分站,甚至以后搞全国连锁,不出事是不可能的。在我看啊,越出事,反而越显得我们立场坚定,帮政府维稳吗。没有这些治疗,那现在置换的人还不是满天飞,刚戒严那段时间,没有救助站,那会闹的最凶,现在去街上看看,都没人敢说话,更别说集群抗议了。要赚钱,就不要怕出事,反过来也是一样,能出事的行业,才是朝阳行业。” 陈晨这时候把1楼的事都安排好了,急着赶上来,进门后第一眼就是看了一下程成。刚才他在楼下一直就在担心。 还好程成没冲动。 陈晨和卢小华交换了一下眼色,卢小华就安排几个老板去2楼换衣服,嘴里说着:“这些都是细节了,下面我们去2楼换一下衣服,其实1楼的业务也有很多可以开发的地方” 等这几个人走了,陈晨悄悄问了一下卢小华:“这几个人什么来头,口气那么大?” 卢小华撇撇嘴:“以前听说专门是投互联网的,动不动全国连锁他们胆子比我们大,但他们话说的也没错,不怕出事才能挣大钱,他们眼睛都是盯着大钱的!” 第九章 救援 稳定下来的生活,说实话,周云阳有点过的不习惯。 之前每天置换的时候,觉得能稳定三四天就高兴的不得了。 现在他已经一周没有置换了,却觉得稳定下来的生活,又少了一些刺激。 早上起来的时候,周云阳还跟以前训练时一样,去卫生间检查身体,检查身份弄了半天自己才意识到自己没置换。 于是正常的去洗漱,去准备早饭,顺便早锻炼,再喊醒站里其他几个人。 饭吃完后,大家都拿出手机刷新闻,刷了十几分钟,确定今天没什么大事,就去收邮件,确定自己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 周云阳的岗位是置换救援,也是最被站里其他人羡慕的岗位,因为出去救人听起来就带感,还能开着车满世界乱逛。 但只有周云阳和许一飞俩人知道,其实他们的工作挺无聊的。 比过去互助站还没有公开营业的时候无聊。 过去他们似乎还属于情报系统,每天的任务如果有救援,对象也都是知根知底的队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救的都是陌生人。 而且很多时候不是去救。 比如今天这几单,周云阳闭着眼睛都知道,那些下单的人都是什么德行。 第一单,姓名匿名,代号麻雀,地址东华市北郊工业园。 体貌描述:儿童,男,8岁,短发,圆脸。 救援原因及描述:新身份的父母情绪激动,将我反锁在家,他们手上有菜刀。谈判即将失败,已经申请援助,已全款支付。 周云阳看了一下许一飞:“装备都检查过了没?” “检查过了。” 周云阳不放心,自己又看了一遍。 防暴喷雾的包装,生产日期。这玩意算是置换时代最实用最被广泛使用的武器。 然后是伸缩警棍,塑料扎带。 简易的医疗箱。 周云阳给许一飞身上也检查了一遍,把他偷偷带上的电击器拿了下来,只给他留了棍子和喷雾:“记住,没我的命令你就呆在车里别动!再跟上次一样跟上来小心我揍你。” 地方定位过了,不是很精确,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不过误差最多也就在几栋房子之间。 乡下地方,可能这几栋房子里就一两户人家住。 街上车流比前几天多了一点,不过还远没有到堵路的程度。 许一飞顺便就给周云阳念一念上午另外的几个单子。 第二单人是在家里,瘫痪,没有生命危险。也没钱。属于义务救援。 这个不急,看情况还可以往后挪。倒不是因为对方付不起钱,而是他这种情况在置换救援里的确优先级不高。 第三单人在救助站,说是求救,但不说原因。钱倒是预付了还给了不少。 周云阳和许一飞打赌这货到底是因为赌博输了不想认账,还是遇到了仇人。 两个人先聊着天,时间过的也快,不一会到地方了。 先找个宽敞的地方停下车,周云阳和许一飞下来在定位的几栋房子来回看了看。 然后挨个去敲门。 总共五栋房子,一连敲了三家都没人。 很多房子的院子看着还新,甚至还有一些家养的鸡鸭的痕迹,不过鸡鸭都不在了。 房子的门头还有过年的福字,新的对联,甚至还有过年时候放过的鞭炮残骸。 但已经过了年两个多月了。 这差不多可以代表这一家已经全部置换出去两个多月了。 三户人家基本上都是这个情况,第三家门口还有公安局的封条。 里面查出来过尸体。 去到第四家的时候,有人在。 是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正在自家门口晒衣服。 周云阳上去问了他们周围有没有夫妻带着小孩的家庭。 俩人都不说话,狐疑的神色在他们身上来回扫描。 最后直接衣服也不晒了,回家,关门。 周云阳大概明白,是他身上带的装备吓到对方了。 不过他不需要再找了,因为很快就听到最后那一栋没看过的房子方向,传来了尖叫:“我死都不卖!那是我的儿子!你还是不是人啊!” 然后是男人的咆哮:“他早就不是你儿子了!你儿子走了,换走了知不知道!让你买个电击器,你舍不得!现在人走了你哭,哭什么都没用了!” 周云阳转过身来,示意许一飞跟自己保持好距离,他一个人先去敲门。 敲门声让里面的争吵立刻停了下来,过了好几秒,里面男人的声音问道:“谁?!” 背后传来被一个小石块砸中的感觉,周云阳转过身来,看见许一飞指着二楼的阳台。 他快速后退几步,抬起头看去,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正在窗口往下看,在看到他们后,用嘴型说出了代号:“麻雀!” 周云阳点点头,示意自己就是来救他的。 让他找个地方去躲起来。 这时候男人却忽然开门了,他已经看到了周云阳的动作。 男人反应很快,立刻想关门,但周云阳比他更快,他刚开门的瞬间,周云阳手里的催泪弹就已经顺着门缝扔进去了。 然后他深呼吸一口气,上去一脚踹门,又迅速穿过烟雾,找到了里面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女人。 夺下她手里的菜刀,塑料扎带制服,让她单独关上厨房间大门,打开吸油烟机。又回过头来在烟雾里找到不断咳嗽的男人,把他拖出屋子。 男人什么都招了,他是男孩的父亲,也是要挟对方给钱的。 楼上的钥匙就在他身上。 周云阳把男人一只手困在院子里的一颗小树上,嘱咐许一飞看好他。 然后自己拿着钥匙上楼,开锁,救人,核对身份。 带着男孩下楼的时候,那女人在厨房间哭的撕心裂肺,嚎啕着说:“让我再看一眼,拍个照片!” 周云阳把人从里面带出来,女人一把搂住男孩,浑身颤抖,嗓子都哑了。 周云阳耐着性子等了五六分钟,女人始终没有撒手的意思,倒是院子里的男人状态已经恢复了,反而在那里扯着嗓子对他们喊:“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她还不定要弄出什么事来!” 周云阳伸手去拉女人,女人却突然猛的拿头一顶周云阳,力量之大,让周云阳这具三十多岁的没有锻炼经历的新身体顿时翻倒在地。 女人抓着孩子就往房间里拖,男孩试图抵抗却根本无效,直接被女人抱起来。 这时候周云阳下意识抽出喷雾剂,直接对着女人的方向就喷过去,俩人之间不过一米多远,喷雾在这种距离最好发挥作用。 感谢“水龙头扣肉”的打赏! 第十章 大单 女人的眼睛被喷的立刻看不见了,嘴里剧烈的咳嗽,鼻腔瞬间充满液体但她两只手还是牢牢的抓着儿子的身体。 周云阳没有贸然上去,只是稍微退后了几步,然后每隔几秒钟,对准女人的脸部继续喷雾。 差不多二十秒之后,女人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 这个记录超过了周云阳的训练记录。 能在喷雾下还坚持20秒的人恐怕也只有母亲了。 男孩也被喷的够呛,救出来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喊:“救命” 周云阳立刻带他去卫生间冲洗,顺便他自己也要冲一下,那颗催泪弹的威力到现在还在房子里。 等这一趟折腾完,差不多用了二十多分钟。 这二十多分钟里,周云阳不止一次痛恨自己的愚蠢。 自己怎么会傻到让一个母亲去抱孩子最后还指望她会松开。 男孩,也就是他的客户,看周云阳的眼神也有点不善,但他很识趣没说什么。 不过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看你把我折腾的。 带着客户离开的时候,那女人还没有完全好,眼睛睁不开,但听到声音,还是连滚带爬摸着从里面出来了,嘴里还喊着男孩的名字。 客户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奈:“早上跟她好好说的,她完全不听。” 门口的男人喊:“我一直说让你走的,是她不让,这样,你留几万块钱,看在你用我儿子身体这份上!他才七八岁啊!你赚了多少年的命啊!” 对方却摇头:“我身上也就一万多,我还要生活费呢。这样,给你们留七千。” “行,七千就七千” “留个电话啊,”女人没有摸到门,在屋子里喊,“拍个照片!” 两分钟后,周云阳带着男孩回到了车上。 他眼睛还有点不舒服,但是许一飞没有驾照,三个人只能在车上休息。 客户还是有点慌张,不断的朝着车后面看,生怕那女人再追出来。 “不会来的,”周云阳说,“这种事见的多了” 倒是之前邻居家那对老年夫妻出来了,对着他们的车指指点点的。 周云阳最后在车上对男孩做了一次人格溯源,原始身份,主要置换经历,还有一些证人的联系方式。 这些东西在救援之前不需要客户提供,因为对方也怕人没救到自己资料丢了。但是救到人之后一定要登记,还要打电话给派出所做记录。 要不然真成了光天化日之下抢别人儿子了。 原则上来说,把人救到安全地带,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不过客户暂时也没有地方可呆,他决定暂时先去他们互助站住几天,之后还要想办法去找工作。 不然只能去住国家提供的免费救助站了虽然听说那些救助站儿童待遇都不错,但这位客户显然并不想去。 周云阳直接去了第三单的位置。 客户的真实年龄是48岁,置换原因是因为绝症。 开车的时候,周云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到底是为了救出一个人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了毁掉一个家庭而悲哀,又或者为那个八岁的孩子流落到社会上感觉到彷徨。 到了地方,俩人下车。 既然是在救助站里,那一般来说都还好说话,进去之后直接找负责人谈,几句话结果就出来了。 许一飞赢了。 这客户就是因为赌博赖账,结果耍小聪明,请“外援”来帮忙。 金石互助站置换救援规定里,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不救这种自己作死的人。 救援款不退,俩人直接走人,等待这个人的命运估计不会太舒服。 起码今天不会太舒服。 据说这家救助站的针灸治疗那是一绝希望针灸可以帮他治疗赌瘾吧。 看了看时间,都快中午了。 算了一下,还是先去救人。 第二单的位置就在市中心。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句话周云阳这几天做置换救援真是深有感触。 只要有钱,出得起救援费,就是人出现在太空的空间站里,他们也能想办法联系最近的火箭上去救人。 但要是没钱,就算是市中心。 除了方一鸣这种人办的互助站,恐怕没人会管他们死活。 人是在一个高档小区里,以前这里的房价周云阳是想都不敢想住过来的 。 人就在房间里,在门口喊可以听到,还有回复。 但因为瘫痪,人没法动。 防盗门肯定是撞不动,周云阳去找物业,物业又找派出所,派出所又联系有关部门查他们的资质 繁琐的不是救人本身,而是救人的需要的信任。 最后人救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好在客户的状态还不错。 但这具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身上长满褥疮,身体明显的营养不了。 这种瘫痪很多救助站都不会收的,就是收了,也是放在那让他等死。 就看轮到哪个倒霉鬼了。 下午都快两点的时候,三个人才回到站里。 不过厨子还没下班,中午的饭热热,帮他们炒了几个菜。 三次救援两次都是有钱拿的,还不少,因为救援的款项都是预付款,所以提成都是当天确定任务成功就到账。 许一飞去挑下午的单子,那个男孩好奇的跟着许一飞,似乎对站里的运行方式很感兴趣。 周云阳却累的够呛,对他来说前两个任务还行,第三个任务不断的跟别人磨嘴皮子,对他来说浪费的精力更多。 他打算去睡个午觉,却听到许一飞在电脑那边怪叫:“一个两百万的大单子!这t是什么超级富豪啊!” 周云阳也好奇的凑过去看,的确,许一飞没看花眼,是两百万的一个救援单子。 但是要出国。 南亚的一个毒品区 周云阳摇摇头,落到那种地方,两百万太少了点。 直接找当地的地头蛇,把这两百万交赎金,也许还有可能。 当然更可能的是被当成肥羊,宰的更狠。 国内救援单子今天成交最高的是一个四十万的,那人被吓傻了,醒来就看见海洋和船。 结果证明是虚惊一场,那船就贴着海岸线的航道正常航行。 船上有卫星电话,而且船还是国内的。 结果只从最近码头派了一艘快艇,联系船长等他们一个多小时,四十多万就到手了。 第十一章 经营 说实话,方一鸣有点后悔自己的这个创收的想法了。 效果是不错,钱到目前为止赚了不少。 但是太累了。 工作量比起以前的摸鱼时代,几乎是几何级别的上升。 每天都是在外面出差,到处开会,谈价钱。 晚上随便找个旅馆就睡,第二天早上换去林晓那里,继续。 金石的扩张速度很快,业务正式开展以后,大笔的资金进来,除了业务上的收入,也有类似担保费这样的风险收入。 林晓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做账了,财务这方面的工作只能给自己人。 目前的团队都是原来十几个人的基础在带,现在那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控制一两个站点的业务。 但是以后随着业务量的上升,站点的密度肯定还是要增加,人员规模也会大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方一鸣已经在看各种企业管理的书了,但这显然属于临时抱佛脚。 目前救助站最大的现金收入是担保费用,最稳定的利润来源是置换救援。 做业务是其次,关键是随着金石规模的扩大,只是通过业务的类型和增长的速度,就可以大概对社会状态形成某种概括性的了解。 比如置换救援的费用,所有的置换救援都有一个基础收费,如果置换者对安全的需求不高,对应的情况应该是救援队工作不饱满,置换费用较低。 但现在情况恰好相反,许多置换者竞相加价,那就说明现在置换者的经济状况都还不错,或者可以反过来说,经济状况不错的置换者还普遍的存在。 然后是人格担保费用。 如果厂家愿意出的担保费用很低,说明厂家对恢复生产秩序的兴趣并不浓。 但现在情况也是反过来的,这说明国家相关的经济刺激政策还是到位的,厂家拿了贷款都在想办法找人工作。 员工们这部分的押金也能说明问题,很多愿意工作的人不介意三个月工资的押金,说明大家对经济秩序的恢复很是渴求。 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就是一份很有说服力的,关于全国形势的某种研判情报。 上午方一鸣去见过严明一次,这是几个月以来方一鸣第一次再见到严教授,对方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叫他过来,一是让他准备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扩张,不要顾虑经营风险。 因为担保费的问题,方一鸣在这次的报告中已经提到可能要暂时约束一下扩张速度,观望担保人员的可靠程度,不然他们可能分分钟破产,严格来说他们做的是保险业,还是没什么资金做后盾的原始保险业。 但现在方一鸣不需要担心了,严明已经承诺如果出现经营上的风险,国家不会让他承担责任。 二就是希望他可以吸纳更多来自国家军队,武警,警察,消防系统的人。 这是必然的,互助站现在的经营范围,严格来说,就是国家暴力系统过去的“经营”范围,只是因为法律问题,道德问题,社会稳定问题,国家很难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 严打固然维持了秩序,但也让置换者对所有国家机构单位失去了信任,让所有人无论如何不能置换,这在现实中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但对置换者完全妥协,承认所有人都有置换的权力,那更不可能,社会秩序现在已经摇摇欲坠,现在全社会老人抛售资产,年轻人冷眼旁观,为了置换夫妻预先离婚,父子去做公证。 意识置换是一种癌症,一种精神层面的癌症,他让所有人都有了生命的第二种选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这个选项真实的做着他们的准备。 方一鸣这种隐含的政府背景,公开的商业经营模式,在很大程度上为现有问题的解决提供了思路。 以商业的角度提供安全和信任的公共服务,对缓解目前的社会矛盾是有很强的积极意义的。 方一鸣现在倒是不怕规模继续扩大,他担心的,是互助站本身发展到一个程度,可能未来他自己都控制不过来。 目前互助站所有的重要经营决策,其实都是内部投票,日常的经营管理制度,也是投票。 采用投票主要原因是方一鸣管不过来,其次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分担决策的风险。 现在方一鸣还在,他的影响力还在,问题不大,很多事情他还可以亲力亲为。 如果规模进一步扩大,这种投票的方式不可避免带来一个问题:“出了事谁负责?” 所有人投票负责,其实就是没人负责。 这倒不是方一鸣杞人忧天,就 在今天,他们有个站里就开始投票决定,到底要不要放弃义务救援,专门做有钱人的生意。 倒不是因为他们嫌贫爱富,而是因为义务救援真的打击救援队的士气。 很多人参与救援工作,还真不是为了挣那点钱,是真的觉得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帮助到别人,做一点事情,是一件对他们自己都能有交代的事情。 很多人之前参与过一个多月的置换,如果不是大家运气好,有互相救援的习惯,按照普遍的置换死亡率,这个高频率的置换,他们三分之一都要死于置换产生的风险和意外。 救人赚钱,公私两便就不说了。 但是义务救援很多时候,那些人真的不值得救。 申请义务救援的大部分都是因为穷,对这些人做置换溯源,发现穷的原因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挥霍。 但凡能控制自己支出的,但凡运气不是太差的,一两个月的置换总是能有钱继续。 现在弄的自己要来申请义务置换的,百分之95以上都是因为挥霍。 大概是因为不用花钱,这些人对救援人员的态度也是最恶劣的。 别说是很多分站的一线员工,林晓也提议过取消这种服务。 不过方一鸣一直没同意。 义务救援对方一鸣来说,其实是一个窗口。 一个了解贫穷置换者的窗口,对方一鸣来说,他做生意是为了搞情报,这个逻辑不能乱。 林晓和其他人对这方面的敏感性,没他这么强罢了。 感谢“阿萨姆先生”的打赏! 感谢“末任者”“nneh”的打赏! 感谢“安迪斯晨风”大佬的微博推荐! 安总的高度评价给了极大的压力,本来准备在明天恢复双更,现在可能还要向后再延迟两天【每天码字只需90分钟,但是构思推演需要200分钟+】希望大家能理解。 最后,希望在别的平台阅读的朋友能下载个“app”,现在只看追读给推荐,拜谢! 第十二章 空头 不过出现这种事情,已经说明了一种征兆。 在利益面前,很多人都会快速忘掉自己的初衷。 更别说互助站后来招聘的社会工作人员了。 对他们来说,来站里工作就是为了赚钱,义务救援这种事情,他们有抵触都是很正常的。 程成今天已经恢复了联系,写了很长的汇报。 除了他个人的思想汇报和检讨,还有对东华救助站的观察,以及经营模式上提出他自己的看法。 程成的父亲就是开公司的,从小耳濡目染,对生意上的事其实很了解。 他很清楚东华这种救助站的模式,在商业上其实是很有前途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互联网风险投资人来考察,而且听说这事基本上已经定了。 东华的事就代表着一个方向,一个纯粹以商业利润为目的的方向,这个方向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方一鸣不知道。 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塞一些军人警察消防员进来,方一鸣没有意见。 方一鸣的意见,是他们要有一种解释,不仅仅是给员工们解释,也是给客户们解释。 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为什么不这么做。 这也意味着需要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行为道德标准,契合现在置换已经成了社会现实的道德标准。 大概是出于对程成的堤防,他被陈晨安排在1楼,当一个普通的巡查员。 东华救助站的保安岗位里,巡查员是最普遍的也是相对比较吃苦的,要在整个负责的区域到处巡逻和检查。 这个工作也是相对比较吃苦的,因为需要长时间执勤,还有一定的危险性,还需要倒班和值夜班。 基本上程成他们这批新来的保安里,都要从这个基础开始干起。 一天功夫干下来,程成已经对救助站,以及救助站里的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他甚至有些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青年人类那种极端组织的出现,他们和救助站是一体两面的。 救助站的本质是什么?在来东华之前,程成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在来这里之后,他第一次跟方一鸣讨论起这个话题时,对方直接问他,他发现自己似乎回答不上来。 是救人的人地方吗? 不是,救助站不救人,只提供基本的医疗服务,根据处方打打针,开点药。 那是赚钱的地方吗? 也不全是,起码是赚一部分人的钱,不赚一部分人的钱。 用很多1楼的话来说,东华救助站还算是个劫富济贫的地方,有钱人去三楼交钱,让没钱的人在1楼活下去。 程成白天还听方一鸣在群里聊过关于话怎么说的话题,他没听明白。 但是晚上这会巡逻的时候,他大概明白了。 其实东华就是这样,在东华,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有说干的好的,也有说干的坏的。 有自己这样恨东华入骨的,也有一撮人赖在东华不想走的。 东华就创造出了这样一种解释,关于1楼和3楼的解释。 去了三楼,有钱就是爷,没钱就认命。 来了一楼,那就别想太多,高兴就去打打麻将打打牌,不高兴,就自己躺在床上哼哼,死最好安静的去死,活,那就开开心心的活。 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种解释。 救助站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能存在,还能发展和壮大? 方一鸣的回答很简单,救助站就是人类负能量的集中地。 贫穷,衰老,疾病,和死亡。 这些都是人类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意识置换之前,人类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吗? 当然不可能。 只不过那些问题都被分散了,分散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分散在乡村的老屋里,分散在城市的病床上,分散在子女嫌弃的眼神中,分散在医院冰冷的账单上。 这些人本来就是人类社会新陈代谢的产物,是整个社会运行到最后,流入最底层,等着最后被消灭的东西。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它们的存在,但大家都不会去说,更不会公开的说。 因为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因为意识置换,所有的问题都开始集中了。 救助站起到的作用,就是对这些问题进行二次打包。 政府从来也不会指望救助站能解决这些问题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也许这些问题就是人类文明本身的绝症。 但与其让这些问题裹挟着整个人类社会下沉,还不如单独将他们集中起来。 程成在这里才干了不到两天,他已经开始理解陈晨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了。 就算他自己想办法,把东华救助站搞掉了又怎么样? 1楼满大厅的老人和病人,别的不说,光是吃饭,没了东华,他们去哪吃?吃的有这里好吗? 3楼的杨医生死了,换成王医生,李医生,还不是一样。 这么多工作人员,没了救助站,这些人能干嘛?没有工作,最后穷的去置换? 那更是恶性循环。 疫情还在发展,但是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开始鼓励大家回归工作了。 倒不是指望发展经济,两个月的时间,全人类就算不工作,经济也不会垮到哪里去。 关键是信心,比黄金还珍贵的信心。 人类是否还能维持过去的经济体系和秩序,大家是否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做这样的尝试,或者说,状态还算不错的正常人,都在政府的号召下,试图恢复工作,恢复秩序。 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配合救助站,进行置换溯源登记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老年人 网上有些话虽然极端,但程成觉得说的很对。 老年人,所有肉体意义上的老年人,都在置换中等待,等待这一切的崩溃。 他们在救助站,在医院,在家里,天天看着新闻,看着那些年轻的身体,盼望着他们最后的垮掉。 因为利益使然,既然衰老和疾病注定要更快的取走他们的生命,那他们注定要做人类文明的空头,以前他们没的选,因为淘汰他们的是无可阻挡自然规律。 而现在,规则变了。 感谢“jsv一id”的打赏 感谢“纯白幻夜”的打赏 实在抱歉,最近更新量有点少。 在qq群1055988文件里上传了另外一部题材类似的科幻故事,喜欢的可以来群里看看。 第十三章 农民 进菜市场之前,徐向东看了一下门口贴的主要品种的指导价,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菜价又涨了。 菜市场买东西的人似乎每天都在增加,徐向东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上去直接说:“十斤排骨,十斤五花,再来五斤瘦肉。” 领着25斤肉回到车上,又折回去买菜,司机在外面催他:“快点,待会还有任务呢!” “那你不来帮忙拿?” “我这也有事啊,”司机指着手机,“今天站里没人你不知道么。” “t没人还要吃这么多肉。” “那是客户们吃的。” 徐向东再次冲进菜市场,在一群大妈中间奋力拼杀,十几分钟后领着一大筐菜出来,给厨师打电话:“蒜和葱都没了,弄点大葱和洋葱对付吧,下次让我买菜得给我加个人,我一个人都拿不过来,现在很多摊位都要排队抢了。” “行了行了,下次我跟你一起来,你们赶紧回来,这群人都在喊饿了。” “不是有面包么,给他们做三明治。” “来我们站的客户那是肯吃三明治的主?” 司机把他送到小区楼下,他还得一个人拿着四五十斤的菜上去。 上电梯的时候,徐向东就看见好几个熟面孔下来了,看来是饿的打算自己出门去找吃的了。 徐向东一个人上去,进门之后听到很多人欢呼:“总算来了早知道我们就点外卖了。” “那你点啊,”厨师在里面喊,“要点外卖的快点啊,我还省点功夫。” 这波人要是点的起外卖,就不会死活赖在互助站里蹭饭了。 徐向东把东西拿进厨房,却看见里面除了厨子还有一个熟面孔,看了很久才激动的跳起来:“方总经理?” 林晓转过头来,嘴里虽然塞着饭却还是含糊的回答了他一下:“哦,东哥啊,我是林晓。” “林哥,”徐向东去看他的碗里,就是最简单的蛋炒饭,“你怎么过来了,饿成这样?” “就是昨天晚上一波的任务么饿的也不是我一个,我这里假公济私,让先给我做饭。” 昨天晚上他们站联合周围四个站,一共出动了五个救援队,组织了一次集体义务救援。 救援对象是一群四五十岁的无业农民,一百二十多个人。 讽刺的是,下这个救援订单的,是当地的乡政府。 因为这个事比较异常,所以行动是林晓专门带的队。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暴力,没有危险。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只是看到一群农民在政府面前静坐,有人还带上了帐篷和安眠药,每个人手里都挥舞着ct检查报告。 这些农民是来上访的,要求政府同意他们乡里的救助站加菜。 不同意他们就去城里,去住城里的救助站。 城里的救助站再不收,他们就去置换! 是的,这些人都是被感染者,但都没有置换。 喊警察,警察是不管的,这些人都不是置换者,根正苗红的当地居民。 联系救助站,救助站也不管。 所有乡镇级的救助站基本上都是政府办的,所有伙食都是规定好的。 要加菜,甚至要加到跟城里一些条件最好的比,怎么可能?成本谁来出?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才,最终给金石互助站打了电话。 方一鸣看到这个单子和申请当时都傻了,第一时间联系了严明。 严明让他自己看着办。 方一鸣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于是徐向东他们就苦了,一个站里一下子塞了二十多个大肚汉。 从昨天晚上接过来这群人就开始喊饿,然后就闹着要吃饭,他们这里是个小站,平时就准备五六个人的饭,哪够这二十多个人吃。 现在菜市场过了晚饭时间根本买不到菜,很多超市大概是怕麻烦,晚上干脆都不开门了。 据说这些人为了抗议,本来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方一鸣之前为了考虑接不接这个单,也是没吃当天的晚饭。 换了林晓过来,晚上又忙到大半夜,回到救助站却发现连泡面都没有。 一群人饿的七荤八素,到今天早上厨子过来上班,才知道原来冰箱里还有隔夜饭,不过也不多。 就够先给林晓做个蛋炒饭的。 厨师的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就开饭了,都是些 硬菜,糖醋排骨,红烧肉,几个小炒。 等大家都吃饱了,徐向东按照惯例给他们做登记。 这些人都很配合,老老实实登记自己的资料,看着徐向东把这些资料都输入电脑,还做成表格,有人就好奇的问了:“是不是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这里吃了?” 徐向东没有多嘴,他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管的,说错了话还影响之后自己转岗,他还想去参加救援队呢。 一群人看徐向东没回答,都又有些不安了,纷纷在客厅里讨论。 有人甚至点起了烟,徐向东第一时间去禁止了,还指了指墙上的禁烟以及禁酒的标志。’ “不是说城里的救助站可以抽烟喝酒的吗?” “还说能打麻将呢?” “乡政府哄我们吧,这里看着也不像救助站,就是个居民楼吗。” “不过这饭做的还不错,我看可以先住几天,给他们时间安排么。” “你们谁带牌了。” “我有我有,炸金花来不来?” “你们带钱了没?没带钱有什么意思。” 徐向东偷偷的去找林晓,一进门,却听到林晓还在参加视频会议,正在对着麦克风喊:“这些人完全是不想工作的对,他们就觉得他们要吃白食,政府管他们是天经地义的。这事我们没法管,昨天晚上我就说了。” 徐向东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但林晓显然脸色越听越差。 然后就是反驳:“养着他们?凭什么?你之前还不是提到企业文化么?这怎么对员工解释,养这么一群大爷,不给钱,吃白饭。” 然后又是沉默。 “就因为他们不置换?现在他们饿了不置换要吃的,过几天想女人了跟你要老婆,你还发吗?” 林晓看起来最终还是没说服对方,只是说:“那就说好,就三天,三天之后,这些人你不弄走,我就直接轰走!” 感谢乌贼大佬的章推 今天开始双更 【月票】【推荐票】投票口 第十四章 问答 方一鸣放下电话后,自己也在摇头。 印象中,这还是他和林晓第一次吵的这么厉害。 他能理解林晓,他知道,不管从什么道理来说,林晓都说的没错。 这不是他们能管,也该管的事。 但方一鸣还是管了。 理由很简单,他想试试。 这批人在目前的置换阵营中,还真是属于那种非常罕见的完全中立派。 一方面他们岁数不小,四五十岁,而且都被感染了,如果是两个月前,这批人肯定都不假思索的置换走了。 但现在这批人都没走,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相信政府的宣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年纪虽然大,但还没到有病痛的时候,属于人生最后一个健康自由的阶段。 另一方面,这些人虽然留下来了,但是不打算再吃苦了。 登记资料里面,一百二十二个人当中,一百多个是务农的,农闲就出去打工。 现在他们显然都不准备打工了,因为现在到处都有救助站啊,乡下现在都有了。 那些进城的一个个不听政府的话,到处闹事,结果现在都在吃肉,他们呢?听政府的话,一个个呆在在乡下,结果天天吃萝卜白菜。 晚上,方一鸣组织了第一次金石互助的全体员工网络会议。 除去一些必要的值班救援人员,基本上全体员工都参加了。 正式参会人数超过了280名,旁听这次会议的人员超过了上千名,很多都是正在考察阶段的员工。 这280名员工都是金石目前的正式员工,时间长的干了半个多月,短的才来几天。 那些考察阶段的员工很多都是当天来的,甚至只是报了个名,还有不少,干脆就是刚才被拉过来的一百多农民里的。 都在一个站里呆着,看别人开会么,他们也来凑个热闹。 确定大家都就位后,方一鸣开始发言:“嗯,这次会议是我们金石开创以来,第一次全体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有我们自己的员工,也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客户。今天搞这个会议呢,没有具体的内容,大家也都知道,现在金石在全国有四十多个站点,不同的站之间实际情况也各有不同。北方几个站晚上不关窗户都能冻死人,南方现在已经穿短袖了。有些站人员饱和,忙的昏天黑地,有的站还是无人站,备用站,一个多礼拜没人用,里面都积灰了,现在我按照名单,随即点几位,做一些简单的问答,没有别的意思,除了考察你们的工作,也能增加我们互助站内部的了解。互助站互助站,本意是让我们互帮互助,互帮互助的前提呢,就是要互相了解。站里虽然让大家加了群,但我看大家平时也不在群里说事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下面我开始点名。 首先,周云阳吧,是我们站最近收获好评最多的救援队员,周云阳在吗?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在。”周云阳说话了,还打开了视频。 “问题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没有针对谁啊,快问快答,我都是随便挑着问的,跟人格验证差不多,抽到什么问题就是什么。在金石工作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对自己的收入满不满意。” “挺满意。” “有什么意见要提的。” “希望大家不到万不得已,少置换。” “为什么?” “一个人平均置换15次就会遇到一次生命危险,这是全世界的统计数据。” 方一鸣又随即点了下一个:“陆展鹏,在吗?” “在的经理。” “原始年龄多大。” “21。” “现在年龄呢?” “62。” “差了近40年,为什么来站里工作,不去置换?” “怕死,先等两年再说。” “这是大实话,谢谢。” 方一鸣又点下一个:“关琳哦,你是我们的客户,现在在哪工作?” “xx快递,做财务。” “收入还满意吗。” “担保费有点高。” “只要你不跑,以后会还给你的。你准备跑吗?” “你们男人不跑我们女人肯定也不会跑。” 全场都笑了。 快问快答的效果很好,方一鸣在问过十几个人之后,就把提问权随机交给了另一个人。 让他随机在 参会人员里选一个问问题。 随便问。 当然,被问的人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但是速度一定要快。 慢了这种交流的气氛就过去了。 被选到的是一个看热闹的农民,那122个人之一,名字叫姚爱军。 姚爱军显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对这种场景也有点陌生,他看着电脑上的名单,随便选了一个:“你换过多少次脑子?” 很多地方还管意识置换叫换脑子。 “24次。” “听说换脑子能挣大钱。” “挣大钱也容易挨枪子。” “听说城里的救助站,都管饭,你们这管不管?” “不管,我们吃的都是我们自己挣来的。” “那为啥不去管饭的站呢?” 被问的人笑了:“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不吃嗟来之食,在乡下,很多狗也能免费吃饭,免费的肯定是有代价的。” 徐向东就在姚爱军身后,他看的都笑了,明显姚爱军和身后一群人的脸都有点红了。 不过有几个脸皮厚的仍然在说:“他骗咱们呢,说不定是乡政府让他们来的,别说了,别说了,说不过人家,越说越丢人。” 不过没关系,问答游戏还是在继续。 很多人关心站里的收支状况,怕这里的工作不稳定,方一鸣自己出来做了解释。 也有人觉得站里招人太杂了,有些人之前的背景太吓人,还有人公开承认自己杀过人。 但反而有人觉得这是好事,敢杀人的人在站里,安全就不怕了。 有人问各种工作待遇的,问救援队参加任务的提成的。 也有人问互助站担保的工作都有什么,想找个好工作。 当然,几个大小伙子逮着几个女生也厚着脸皮问联系方式。 会议大概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然后结束。 方一鸣给大家留了所有站的站长联系方式,如果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联系,可以直接找这些站长,甚至是自己。 当然,方一鸣这里未必有空,不过邮件肯定会抽空回。 更新慢都不好意思要【推荐票】【月票】 第十五章 日常 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说实话,姚爱军并不开心。 虽然这里和传说中的一样。 免费吃,免费喝,免费住,免费玩。 吃饱了就拿出手机看电视剧,刷视频。 不用干活,顿顿有肉。 但还是那句话,姚爱军并不开心。 因为要看人脸色。 姚爱军昨天晚上基本上没怎么睡的着觉,不是因为这里睡的不好,虽然挤了点,打地铺,但是互助站里开着空调,再怎么比,也比他乡下那个空荡荡的,没空调的大房间舒服。 只是因为半夜有人起床。 姚爱军以前睡觉从来都是只要躺下,就没人能喊得醒,他之前打工的时候给自己买了好几个闹钟,可都吵不醒他。 之前刚来互助站的第一个晚上,他睡的跟死猪一样。 但就在昨天,也才第二个晚上,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失眠了。 原因他自己都奇怪,只是因为半夜有人起床。 互助站里,救援队有时候是有半夜的业务的。 而且很多时候,半夜的置换救援价格更贵,迫切性更高,提成也更高,更受救援队员们的欢迎。 昨天晚上,姚爱军所在的这个互助站里,一共有三批人出入。 第一批是半夜1点多,两个人,一个救援队的。 他们起夜声音很小,都没有开灯,在走廊上走动只是打开手机照明。 跟姚爱军一起来的好几个都是一个村里的,他们个个都鼾声如雷,毫无反应。 大概只有姚爱军自己醒了。 但他装作没醒,只是偷偷观察这俩人,看他们穿衣服,泡面吃夜宵,洗脸,然后出门。 等这俩人离开,他去阳台上往下看,就看到俩人在楼下停车场开着车走了,入春一段时间了,但是天还是很冷,外面只有五六度。 姚爱军回头去睡,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正要睡着的时候,又醒了一波人。 这一波有四个,分两个队,看起来情况比较急,醒来的时候打电话的声音有点大。 姚爱军听了一个大概,只知道是哪里有人发病了,现在要死了,他们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给客户,让他自己给自己注射药物。 这次醒来的动静就比较大了,好几个在客厅睡觉的人都醒了,不过他们也都只是睁开眼睛,彼此看了看。 确定没他们什么事,又各自去睡了。 姚爱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半。 之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大概到早上6点不到的时候,之前1点钟出门的那两个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被救的客户。 互助站里的作息安排,早上6点起床,大概是因为觉得离起床时间没多久了,俩人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他们还从外面带了不少早饭过来,不过显然这些早饭不是给他们这些外来户买的,他们把早饭拎到各个房间里,把其他互助站的员工一个个喊起来吃饭,同时俩人开始聊他们一个晚上工作的经历。 姚爱军闻着那些早饭的香味,听他们说晚上救的这两个客户的经历。 说是一个人是瞎子,另一个体内有瘤,俩人都是因为害怕喊的救援,但其实都没有必要。 按照救援队员的说法,他们这种情况在宿主家里继续睡一天就行,根本用不着慌。体内有瘤的那还是早期,床头柜上都有前任留下的医嘱,吃点止疼药就好,暂时死不了人。 真正惨的是第三个,没救的回来。 去的时候已经死了,说起来很讽刺,送去医院检查,医生判断是饿死的。 活活饿死的。 之前不知道多少顿没吃饭了,总之打电话求援的时候,那人觉得除了感觉没力气,有点饿,似乎没其他的问题。 他还说在家找点东西吃,等救援队员慢慢过去的。 结果救援队到他家的时候,他死在家里的客厅了。 家里是一点吃的都没了,不过家里倒是找到不少的安眠药以及麻醉类药品。 看记录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人买的,总之后来历任的置换者来这具身体,看见有安眠药,都直接吃了。 这人在家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偶尔因为不时起来凑合吃点,后来大概是因为饿过头了,一直就没吃。 直到这一任,医生检查完尸体判断了一下,差不多这个人十天没吃饭。 姚爱军听着这些故事,一边感慨,一边又忍不住羡慕那些救援 队员。 他感觉自己在这住了两天,听到的故事比自己过去46年听到的都要新鲜有趣。 工作人员们一边闲聊新闻,聊现在的政策,物价,一边又去楼下约好锻炼身体,有的也顺便自己去买早饭。 他们这从乡下来的二十多号人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人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都有一种自己在互助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有人去问他们早饭什么时候吃,工作人员给他们看了日程安排表,互助站的早饭是7点半,七点钟厨师才来上班,不过早饭一般他都不做,直接都是买外面的。 馒头,包子,豆浆,粥,还有咸菜。 要吃别的,也可以自己去附近买,都不贵。 站里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去买,小区门口几家小笼包和混沌店都不错。 但姚爱军他们还是决定在站里等吃的。 被救回来的那两个人,一个瞎子还有一个病人,就在客厅和他们一起等。 这两个客户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以为他们也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特别是那个瞎子,坐下来之后一直很客气,称他们互助站都是好人,而且还打听这里有没有联系方式,他准备以后换了新的身份过来找工作。 姚爱军看了看其他几个同村人,都借口去阳台上抽烟去了。 姚爱军自己听的都感觉面皮发烫。 7点多的时候,厨师带着早饭来了,工作人员都回来了。 他们一群人吃着免费的包子,看几个人出去上班,还有白天执勤的几个救援队员出门。 互助站里只剩下一个据说是14岁的徐向东,还有厨子,以及两个做人格担保业务的员工。 徐向东直接去开电脑,对客厅了一大票人发出友情提醒:“我要开始上课了啊,你们声音都小一点。” 东哥:有推荐票c月票的别放过期了啊! 感谢“bllb”“荒凉衣”的打赏。 第十六章 求救 姚爱军很难想象,他们一群四五十岁的人,看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在那里上初中生的网课,看了一个上午。 姚爱军是高中文化,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初中生课的难度,比他们那会高中要难的多了。 徐向东也很难想象,他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天,上一个上午的课没走神,完了还做完整整一张卷子,成绩还不错,72分。 厨师今天是自己去买的菜,都没让徐向东帮忙。 午餐挺不错,回锅肉,地三鲜。 肉没昨天的多,但大家吃的都很满意。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大群预约好来做人格担保的。 站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徐向东也去帮忙登记资料。 来的这些人都是来找工作的,今天来的年纪最小的,八岁。 是的,八岁的小孩,出来找工作——因为他人格年龄已经46了,符合现在的规定。 年纪最大的,76,身体年龄,人格年龄29 满头都是白头发,走路还要靠拐杖,但是心理还是个青年人,他去找的工作还是程序员。 他敢来人格担保,但工作人员却担心没有公司敢给他的身体做担保。 因为人太多,很多人都挤不进门,徐向东拿着二维码出去让大家去扫,让他们去网站自助登记资料。 等人都散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徐向东随便指了指他们几个人:“把地扫一下。” 他们村上的刘老三看了一眼徐向东:“不是说不用干活吗。” “反正这里是你们晚上睡觉的地方,你们自己要是不嫌乱,可以不扫。”徐向东说完,扔下扫帚,昂着头直接出门去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姚爱军自己出来把地给扫了。 厨师给他们做完晚饭就走了,让他们晚上自己洗碗。 这次也没人敢说话了,因为很多工作人员在这里吃完都是自己去洗的。 吃过晚饭,他们一群人终于忍不住,下楼去遛弯。 也有人看好了附近有澡堂子,准备去泡个澡,价钱都打听好了。 出门之后大家就是一顿埋怨,有人觉得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他们在网上问过了,很多救助站的条件都比这里要强,这里不让喝酒不让抽烟,但很多救助站还给人天天泡澡,甚至按摩呢。 还有人说晚上还折腾人,这些人晚上要干活起夜,折腾的他们睡不好。他们是有钱拿,干活干的勤快,可打扰到别人睡觉,总是不好的。 也有人觉得这城里太乱,到处都是警察和巡逻。检查的又太严,出个小区要检查身份,进小区也要检查。 姚爱军听其他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发牢骚,本来有点话想说的,却终究也没说的出来。 刘老三他们几个去泡澡了,姚爱军没去,因为他觉得互助站里有免费洗澡的地方,何必浪费这个钱,说实话,因为过年和疫情,他身上都没几个钱了。 本来想着来去乡政府闹一闹,来城里过提前养老的生活,但这两天下来,他觉得这样的日子过起来真的是没劲。 还不如他在乡下,跟人打打牌,看看电视,晒晒太阳,唠唠嗑。 起码自由自在。 但最好,要是能在互助站里,和其他人一样,找个正经的活干 姚爱军跟着一群人出门的,但是回去只剩下他一个,其他人都去找乐子去了,有的还准备去其他救助站踩点。 在小区里的公园里,他找了个凉亭,点了一根烟,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五六十年过的有点糊涂。 手机这时候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下,陌生电话。 但他心中却有种预感,他接通后,里面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但说话的语气却很熟悉:“爱军啊,是我,玉枝我人在xx市,被人绑在家里了” 姚爱军对着电话吼:“你死了活该!”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老婆是过完年换走的,走的时候没跟他说,但做的很精明,把家里的存款都带走了。 换过来的女人原来是个老太婆,换过来就跟他吵着要离婚,还要分房子的钱。 这离婚官司闹了半个月,那个老太婆大概觉得太浪费时间,索性自己跑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本人对置换非常抵触,后来查到自己被感染,也一直没有置换的心思。 村上这种事发生的不是一个两个,他们这些人其实本来都有家庭,都是被这病毒闹的,要么老婆 走,要么父母走,总之走之前都把家里闹的翻天覆地。 抽了半包烟之后,姚爱军回到站里,看见徐向东正在举哑铃练肌肉。 徐向东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他们呢?” 姚爱军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要都走了就清静了,”徐向东扔下哑铃,又拿起拳击手套,给姚爱军扔过来一副,“会玩拳击吗?我们来玩玩?” 姚爱军又接着摇头。 徐向东有些沮丧,只能一个人对着刚买回来的沙包打。 姚爱军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老婆刚才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他去阳台给对方打了回去,却只听到手机关机的提示。 犹豫了几分钟,他去问徐向东:“你们这里救一个人,一般要多少钱?” “那看什么地方,危险程度了,钱都是自己出的,出低了没人接单,出高了大家抢着来救你,跟你打车一个道理。” 姚爱军却连打车软件都没用过,所以只能再问:“那一般要多少钱呢?” “几千吧。怎么,你要救人?” 姚爱军又问:“那人都不知道在哪,能救吗?就打过一个电话。” 徐向东眼睛都亮了,拿过姚爱军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号码,然后冲进一个房间里去,过了几分钟跑了出来:“对方是你什么人?地方是在居民区,要身份证明的。” 姚爱军想了想说:“之前的老婆,已经离婚了。” “她是换走的?” “对。” “走了多久了?”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那就没办法了,”徐向东说,“非法置换的求救,没有主动的资料登记,还这么长的间隔时间,我们这里是不管的。这种事情也没法管,对方也就说了几句话,是不是真的你老婆还很难说,也许是你个人资料被你老婆泄露了,弄的诈骗电话。现在靠这样的诈骗犯也不少的。还有更恶劣的” 徐向东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拳头:“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她要是再打电话,记得让她详述自己的现状,在哪,跟谁,多少人像她这样随便给熟人打电话求救,没人敢去的。” 感谢“矇昧火星”“0ds时光”的打赏! 感谢“bllb”的再次打赏! 第十七章 赎身 陈晨气喘吁吁的走下跑步机,看了一下自己今天跑的距离。 1400米。 有点寒碜。 去冲了个凉,穿好制服,回来吃早饭的时候,陈晨看见古有德和几个保安正在凑在监控电脑面前,一边吃饭一边笑。 陈晨并没有在意,只是习惯性的数了一下人头。 “程成呢?”其实程成这个身份的名字并不叫程成,但是在站里登记一般有原始名字大家都会用原始的。 “在楼下,”老古指着显示器说,“还在学呢。” 陈晨没再理会他们,只是专心吃自己的早饭。 对于吃饭,他现在专注了很多,几乎不敢再在吃饭的时候聊天,或者想别的事。 一份小笼汤包吃完,保安们却还没有散去,反而在那里讨论了:“你说他这是想干嘛?” “说不定是找他爸妈呢,没看见新闻上说吗,有人爸妈走了,他就去救助站里去找人,满世界喊他爸妈的名字” “程成爹妈在啊,你没看他登记的资料吗。” 陈晨走过去,看了他们一眼:“看什么呢?” “哥,没看啥,那不是你新收的小弟么,你看,又在那里学了。” 陈晨低下头去看,镜头中程成正在1楼,不断的把人弄醒,然后跟人吵架。 因为他保安的身份,很多人最终都没跟他再吵,服从了他的安排,把自己的被褥拿去洗衣房洗。 还有洗澡,洗头。 又去请医生过来,帮人检查身体。 然后是帮人去换床 总之都是一些小事。 这种事情之前他们还在管1楼的时候,也都做过,但也没有像程成这样管这么勤快的。因为救助站本身并不具备管理功能,或者说,从救助站建起来开始到现在,卢小华从来就没指望管理救助站里的人。 救助站只是提供一个最基本的环境,至于里面的人怎么生活,他是不管的,也管不过来。 很多人长年累月的不洗衣服,不洗澡。 有一些慢性病的,也从来不会去治。 一些靠厕所近的区域默认就给一些老弱病残住,条件好的床位——能晒太阳,离空调距离合适的,每天都有争夺。 更严重的还有一些抱团的小帮派,会合伙搞一下潜规则,比如一起瓜分死者的遗产,偷偷敲诈新来的置换者。这种类型的只要有人举报,保安们还是管一管的,但也是象征性的。 一般来说也只是把人关禁闭,一直关到那人睡觉。醒来人肯定走了。 但说不定过几天,换了一个新身份还是回来。 时间长了,再加上卢小华对所有保安们的长期灌输,保安们也渐渐不管一楼的事了。 每天除了几次巡查,关几个比较恶劣的,基本上不会干扰1楼住户本身的生活。 所以说,出现了程成这样一个人,算是一个异类,这几天其他保安们都在把程成当笑话看,并打赌程成能坚持几天。 陈晨算过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陈晨也算过了,程成每天早上是630起床,然后最少在跑步机上跑三千米。 程成没来的时候,陈晨在跑步机上最长的记录是800米。 在程成没来之前,陈晨觉得自己跟过去的那个自己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其实还是一样。 吃过早饭,先检查一下保安们的内务,然后去三楼,巡视这一批苏醒人员的状态。 东华救助站的名声真的已经出去了,三楼还没有正式“开张”,今天苏醒的这批人,已经有很多在那里排队交钱了。 交了钱的就可以解除束缚带,舒舒服服的去吃早饭,泡澡,玩游戏,唱ktv。 没交钱的,只能在床上拼命喊叫,希望周围其他人能够借给他钱,很多人躺在床上赌咒发誓,等出去之后一定还钱。 但是几乎没人搭理他们。 保安们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那些借钱的人,同时去看墙上钟表的时间。 因为主动出钱的人多了的缘故,现在治疗的时间也适当的延后了,距离9点钟还有四十多分钟。 这些人又去求保安,甚至让他们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 在三楼的保安都是最老的一批保安,对这一套已经完全有了免疫力。 无论这些人在床上怎么呼喊,叫骂,他们都不会管。 陈晨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会提 醒陈晨:“有两张床上的人还会吐口水,墙那边的。” 陈晨看了他们一眼,墙上被他们吐了好几口浓痰恶心的他几乎要把刚吃下去的早饭吐出来。 保安们就把吐痰的人放在自己出产的杰作边上。 有一个已经被恶心的一直干呕。 去食堂检查,很多已经交了钱的正在这里吃饭。 菜式很不错,自助餐。 保安们的早饭都是来三楼拿的。 要是肯花钱还能吃到点高档的,陈晨就看见一个人正在拿鱼子酱抹三明治,用的是西餐刀,看起来还有点优雅。 要是身上穿一身西装,就是标准的成功人士派头。 陈晨示意了一下边上的保安,轻声问:“什么来头,怎么刀都给了。” “他给了很多钱!一百万!这鱼子酱都是老板让人专门送来的。” 那人也看到了陈晨,对着他点头:“你就是李敏吧,前几天我们刚见过,姓许。” 陈晨回忆了一下名单,那天几个老板里面的确有个许老板。 他坐下来问:“你怎么也置换了?” “心脏病,本来准备去做手术的,但是条件不好,医生帮我算过风险,比置换大。所以我就来了,你们老板呢?” “他应该还在路上。”陈晨随口胡扯,反正卢小华干什么事自己也管不着。 “之前跟他打电话,谈一笔业务,他说找你也一样,”许老板塞了一块面包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你能做主吗?” “那得看什么事了,老板也没跟我说过。” “赎身,我知道,这里的身体都是你们买断的了,我呢,也走正规的程序,给自己赎身,就这个吧,62岁,不算老,身体还挺好的。” “您不打算再换了?” “身体么,能用就行,急着换什么,”许老板说,“我是长期看好置换这一行的,现在换,换来换去还不是你们救助站的这些人,等等吧,年轻人会越来越多的。” 第十八章 敲诈 这事陈晨可以做主。 别说对方现在还是投资方的老板,就是个路人,冲着他之前给的一百万,他要带走一具身体,这都是足够诚意的价格了。 如果按照市场的“赎身价”,一百万可以赎五六个人了。 不过陈晨还是按规矩给卢小华打了个电话,做下属么,凡事多请示没什么坏处。 卢小华果然是装的,其实人在,就是不想直接跟对方打交道。 理由很简单:“不管是正常价格还是一百万,其实归根到底都是绑架勒索。你见过绑匪跟被绑的人谈价钱聊关系的吗?其实这位许老板自己也是,你以为他喜欢来我们救助站?他出一百万,其实是打消自己这种被绑架的感觉。他是有钱人,出了一百万,可以让人运鱼子酱给他,仿佛就成了这里的上等人了,跟其他人不一样了越是有钱的人,越会这样麻醉自己。不过他们也有这个资格,钱的确是最好的麻醉剂。” 陈晨还专门让人开了一辆车,送许老板回家,等处理好这件事,他回到救助站,却发现程成还在1楼,跟几个人吵架,吵的唾沫横飞,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了动手的迹象。 “规矩?你们几个人有什么权利定规矩。收搬运费是吧,对一个残疾人收搬运费,你们还一起抬价钱!都是t什么人渣。不服,不服来跟我单挑。” 程成说话还是印象中那个模样,嘴里的字跟点着了鞭炮一样,而且说着话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你牛什么啊,没你身上那层皮,你早就被人打成狗了。单挑,我们这么多老头跟你一个年轻人单挑,你也不害臊。等我下次换一个泰森的身体,我看你敢不敢跟我说单挑!” 跟他吵的那几个人围在程成边上,但却不敢有什么举动,双方只是站着对峙。 “打不过那你就少p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我最后问你一遍,这钱你是还还是不还!” “我还你个姥姥!有本事你今天打死我” “打你?”程成笑道,“你也配?这么大年纪,你待会再躺下来装死。你不还钱,那我就一个办法” 程成迅速伸出右手,卡住对方喉咙,往对方嘴里塞了一颗东西,然后二话不说给他嘴里喂水。 几秒钟之后放开,却反绑了这人的双手,用塑料卡扣扣住,那人脸色惊恐:“你给我吃的什么?” “一日丧命散?听过没?”程成冷笑,“我们就赌一把,赌你吃的是不是毒药。” “毒死了我,你也要偿命。” “那你就祈祷毒药快点发作,不然可就晚了。我现在就在你床上躺下来,看是我先睡着,还是你先毒发!” 那人看着程成,有些不敢相信,他对着周围人喊:“赶紧帮我喊医生啊,都看着干什么?他现在敲诈我,下面就是敲诈你们?” 周围人没人理会他,大家全程都在看,看的很清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程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是什么人,这还是不难分辨的。 躺在床上的程成看起来很放松,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人又喊周围的几个同伴:“帮我解开不行帮我抠嗓子眼也行” 程成闭着眼睛说话:“谁帮他,我就再给谁喂一颗,毒一个人也是死,毒一群人也是死,对我来说没区别。” 那几个人没敢帮忙,直接去保安室去准备喊其他保安了。 陈晨对着身边几个人示意,几个人立刻被压住了,直接送去了禁闭室。 陈晨走到那个人面前,看着他说:“你觉得你要是死了,周围有几个人愿意举报他,说是他毒死的你?” 那人立刻怂了:“我还钱,还钱” 程成站起来,拿过那几个残疾人的手机:“快点吧,晚了说不定你就没救了。” 等转账结束后,程成松开了他的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没胃病吧?” 对方摇摇头。 “那就好,巧克力比较伤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几个残疾人立刻过来感谢程成,但程成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钱给你们要回来了,医生那里我也问了,装个义肢价格并不贵,怎么,觉得就用一天亏了?” 这几个都是腿部有残疾,不能正常行走。之前因为这个被救助站里其他人敲诈,其实就是故意先骗他们多喝水,然后支开几个护工,逼着他们花大价钱去上厕所。 但是比起被敲诈的钱来,装义肢其实更贵。 所以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情愿。 “是,你们只用一天就走了,那下一个呢?你们上一个就是因为都是你们这种想法,所以给你们留下一堆烂摊子。你们要是身上没钱,那当我没说,但你们都有钱,宁可出一两千的保护费,也不肯买一两万的义肢,我来这里三天了,光是你们几个前任被敲诈我就看了整整三天,我敢说,他们敲诈到的钱,都足够给你们每个人装两次了。这就是你们想的穿越的生活吗?每次苏醒过来都看别人脸色?今天你们可以不买义肢,你们只残疾一天。到了明天呢,绝症止疼药你买不买?你还等着总有我这样的傻瓜来救你们?” 那几个被说的人嘴唇蠕动了几下,有个人说:“我们带的钱也不多,要是每次置换都这么花钱我们也承受不了啊。” 程成指着说话的那个人就火了:“越这么想,花的钱越多。看看你现在的身体,除了有点残疾,其他都是好的,三十出头的年纪,没其他的病,不比周围这些老头强?残疾人不满意,年老的不满意最后越找越差。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们今天可以不花这个钱,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你们脑子里要想想,永远要想想,你们走了,下一个人是谁,你的下一个又会是谁。一直换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成说的有些情绪激动,转过身来就准备离开,却看到了就在自己身后的陈晨。 他才突然意识到陈晨在这已经看了自己好一会了,不过他注意力也不全在自己这边,正在看手上的手机。 看他这边也收尾了,陈晨抬起头,对着他点点头,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去二楼:“有点事,聊聊。” 《乱穿是一种病》明天中午准备上架了 这是写书十多年来开局最差的一本 3880收藏上架 也是口碑最好的一本。 “有当初看三体的感觉” 第三区1055988群,金色の传说:“说实话,这个书友群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讨论剧情的书友群” 其实这成绩已经超出了预期,特别是目前的口碑发酵大大超出了预估的时间。 感谢所有一路支持的朋友们。 感谢安总c赤戟c九哥c十一的安利。 感谢运营官们。 最后就是在别的渠道看书的朋友能来给个首订吗?拜谢! 咱们明天中午见! 第十九章 新站 程成和陈晨是住在一个宿舍的,双人间。 以陈晨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一个人住。 但是他不放心程成。 这里的生活,说起来,跟之前在第三区的,还真有点像。 一样有大批的陌生人,有实验,有警察,有保安。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了。 以前在第三区,他们只是两个实验者。 在东华救助站,一个是这里的负责人,另一个是这里的保安。 陈晨跟在程成后面进的门,然后关门,先去脱下自己保安服上的武装带,然后躺在床上。 早上跑步引起的肌肉酸痛现在还残留,一放松下来,感觉更加明显。 程成只是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打开桌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又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 这是程成在之前长期的置换生活中培养的一个习惯,把自己置换过程中遇到的事记录下来放在邮箱里。 一来方便自己以后查询,二来也顺便可以给方一鸣他们做汇报,如果自己出了事,这里面的信息可能也是线索。 陈晨就躺在床上看程成写东西,他每天晚上都写,也不避讳陈晨,有时候写一半出去吃饭或者去上厕所,电脑也不合上,陈晨顺便就能看到。 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把每天做的事情都记录下来。 等他写了一会告一段落之后,陈晨开口了:“真打算一直留在这了?” 程成:“我没地方去,在这里,起码也有点事干吧,有个工作。” 陈晨不太相信他的这种说辞:“那也可以考虑回家啊,你家里人呢?” 程成看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就想赶我走了?” 陈晨:“现在我在这,还得盯着你但我在这可能待不了多久了。我别的不担心,我只担心我走后,你自己找死。与其那样,还不如早点把你弄走。” 程成:“看来投资的事要成了。” 陈晨:“对,几个投资人在东华的北边找了一块地,要搞一个大型的救助站,一切都按照这里的来。等地方找好,我就得过去。” 程成觉得嘴里有点苦涩,他喝了一口水,问道:“规模多大。” “很大,”陈晨说完,又不自觉的强调了一遍,“很大。” 陈晨没有说明的是,在手机上,卢小华给他发的原文是:“集中营化,这是肯定的,能建多大建多大,我们要搞就搞成样板工程” 陈晨看着程成,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你要是不想走,留在这里,我只能对你说你自己保重,你出了事,我保不住你。你也应该明白,生意做到这种程度和规模,不会因为我们几个人就停下来的。我看了你这几天的记录,做好人,做好事。都没问题,只要不影响救助站的正常运营,但你应该知道红线在哪里。” 程成抬起头:“能不能带我走,去你说的新地方。” 陈晨:“那更不可能,在这里我还能说了算,到了新地方,恐怕我只能做个安保队长。” 程成:“你怕我连累你?” 陈晨:“对,除非你能跟我保证听我的,自己不搞小动作。这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能吗?” 程成:“不能。” 陈晨从床上爬起来:“所以,你还是没死心。那我带你过去就是带一颗定时炸弹。” 程成:“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晨:“如果你要留在这,我建议你那些没用的事少干1楼住的那些人每天换一茬,你做的都是无用功。你还指望他们会记你的好吗?听我的,管好自己。我听说方一鸣他们也办互助站了,也做的不错。其实有机会你可以去他们那里,他们那里更有前途。” 程成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在电脑上打字。 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房间。 卢小华在大厅,看起来是专门在等他。 “怎么,睡回笼觉?”卢小华过来搂住陈晨的肩膀,“发你的信息看了没,有想法没。” 陈晨点头:“有一些,但我担心这以后我们的人,是不是少了点。” “要怕的不是我们,是那些花钱投资的老板,”卢小华的神色看起来很轻松,“做砸了,我们大不了退回来,他们赔本。做好了,一起分钱。现在的问题是市场置换率还在降,这你应该知道。” “媒体每天都在报么。”置换率,大概就跟他们救助站的出款率一样,也成了一种政府和民众都 很关心的指标。 具体怎么算的还挺复杂,但大概意思就是平均一个人在一段时间里置换的概率,据说这个数据的提法是跟癌症的几年复发率差不多。 新闻上报道现在社会上平均的一个月置换率,已经降低到百分之4,这个数字在一个月前还是百分之32。 置换率跟他们救助站的关系,也算是息息相关。 置换率越低,越能说明他们救助站这类机构产生了作用,对社会上的置换行为产生了震慑。 但另一方面,低置换率也说明大家对置换似乎根本不感兴趣。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扭转。 但陈晨知道其实没那么乐观。 新闻上报道的数字是哪来的陈晨不知道,但他知道在救助站里,1楼的七成人每天都还在置换。 也许新闻上的数据排除了救助站。 但救助站里每天换走七成的人,也要换进来七成的人。 这七成里面,又有七成是从其他救助站换过来的。 剩下那三成来自社会上的自由置换者。 即使按这三成算,那起码也有百分之十几的置换率。 现在1楼很多情况是,很多人明知道置换不到什么好结果,但依然坚持每天都换。 因为很多人本身已经在最底层了。 其实很多人已经不再跟两个月前那些刚参加置换的人一样,期盼着靠置换发大财什么的了。 很多人已经把置换当做一种生活方式。 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置换本身就是一种福利,是一种生活乐趣。 置换者群体里最近流行一句话,很多1楼的人都把这句话放在手机里当开机屏保:“一百种不同的苦难,比一种相同的幸福更值得经历。” 感谢“bllb”的再次的打赏 感谢“矇昧火星”的再次打赏 感谢“0ds”的再次打赏 感谢“我恨别人家的孩子”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10302144443248”的打赏 感谢“何常在”老板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打赏,其实能订阅已经是对《乱穿》最大的支持了。 如果能在书评区留下您的建议就更好了,咱们一起把这本书写好! 谢谢所有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们! 第二十章 博弈 卢小华说置换率在降,倒不是说他不了解基层情况。 而是委婉的提出了另一种担心。 现在置换率其实已经被压到了极限,这百分之十几的置换率,基本包含了所有的高龄老人,有疾病的,不能自理的,非正常的人群。 经典的置换分析理论认为,这些人是置换群体的刚需人群。 一般来说,置换率下降到这个程度,是很难再被压缩的。 但现在这个理论似乎受到了某种挑战,虽然下降的不多,但置换率还是在降的。 只是幅度很小,如果不是救助站长期稳定的统计,很难发现这种细节性的东西。 并不是经典的分析理论错了,事实上,在其他救助站,置换率已经保持在百分之十几的水平很长时间没有波动了。 之所以他们东华救助站还在降低,只是因为这里的生活条件更好。 而且,其他地方正在变得更差。 并不单单是救助站的待遇在变差,很多自由状态的置换者,也就是东华三楼里每天看到的那些人。 他们的生存状态也在恶化。 出款率下降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因为很多人没有工作,只出不进。 只要还保持置换,他们就永远找不到工作。 但如果停止置换,对这些人来说就意味着认命,意味着不得不用一具衰老的身体来维持生活。 卢小华担心的,是出款率如果继续下降,他们的经营策略也要开始变了。 新的站点现在还在选址阶段,新站的大概经营策略,也是目前东华救助站的既定方针。 也就是对“治疗”人群的收费标准,是倾向于普通的自由置换者。 但如果置换率进一步下降,已经可以预料的是出款率也会下降。 卢小华已经有了备选的方案,跟陈晨交流过,但跟那些投资人并没有交底。 现在过来找陈晨,其实是一种委婉的提醒。 “如果置换率继续掉下去,你应该能明白会有什么事出现,你自己有把握吗?” 置换率掉下去,出款率也掉下去,治疗方案不变的话,事情的发展会显而易见。 第一就是三楼的管理难度和成本会直线上升,整个救助站的利润开始下降。 如果不改善经营策略,那些投资人肯定会产生恐慌。 新的站点他们占的股份并不多,严格来说,只是提供一个经营模式的范本,算是技术入股。 协议已经签了,有对赌成分。 如果这种新的模式扩大规模后效果不佳,卢小华他们可以撤股,对方保证会给钱。那也等于是一拍两散了。 但如果效果很好,则提高他们的股份比例。 签协议之前卢小华就跟陈晨交过底,他其实并不指望新站能多赚钱。 他指望的是新站亏钱,或者利润下降到没有吸引力,然后逼对方撤股,他们空手套白狼拿到一座规模庞大的新站。 但这需要承担运营上的风险。 可以想象,如果新站的利润不如预期,那些新站的老板会如何想办法折腾救助站里的置换者。 他们折腾的越狠,陈晨的压力就越大。 所以卢小华这是第三次来找陈晨了,毕竟他现在是对救助站实际运营情况最了解的人。 新站的安保团队肯定要从这里出一部分人去组建,然后后续的招人,培训,制度,也都要陈晨亲手搞。 卢小华已经承诺给他股份了,今天过来找他甚至给他看了一些相册。 都是女孩的照片,一个认识的女性救助站的站长那里搞来的资料。 女人总是比男人有更多的选择,李敏现在这个身份,这个条件,如果正儿八经愿意找个对象,很多女孩都会非常愿意。 有人甚至能够接受做人格夫妻。 也就是说就算陈晨置换了身体,不管新的身体年龄和具体情况,她们也愿意接着处。 当然,女人这个话题只是调剂,这次谈话的核心还是安保。 新的站点规模一期就要准备塞几万人,几乎等于一座小型的城市。 救助站规模的提升最大的好处是因为规模效应,各种人均的管理成本下来了,最大的坏处是风险也成倍提高。 一两千人的救助站里,往往只有几十个青壮年,分散开来面对几十个保安,未必敢有勇气做点什么。 但是几万人的救助站里,可能就会有几百上千个身体条件 比较好的,他们集中起来,面对几百个保安,能干出点什么就很难说了。 虽说附近有武警和地方部队的驻扎,但运营的逻辑完全就变了。 在东华,他们1楼出了事可以丢给警察,因为规模不大不小,警察就在边上,没有不管的道理。 但是到了新站,出了事那只有他们自己负责,要请周围的武警或者部队,那肯定是大事这种大事出一两次,可能救助站就要关门了。 陈晨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 现在让他管几十个人的安保队伍,他觉得还不算难。 但是到时候几百上千人,几乎是一支小部队。 新站是园区式的大型站点,有建筑群,有大量公共空间,室外区域开阔,比现在的东华救助站的管理难度明显要高。 更关键的是经营上的风险卢小华这是为了钱在玩火。 他和投资方博弈,但最大的风险承担者却是几万个置换者和未来的安保团队。 但陈晨能理解对方,他也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 如果卢小华的计划成功,他们未来真的能控制一座几万人的救助站,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完成了一次跃迁。 一次从身份到层次的跃迁。 这不仅仅是赚多少钱的问题,这是未来他们生活方式的问题。 不需要再想着赚一笔钱然后置换跑路,那是弱者的思维。 强者应该是跟那个院士一样,他置换了,国家不仅承认他过去所有的一切,承认他的新身份,还要出动部队,出来搜山检海,来保证他的安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新站这次成功,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定义未来相当数量的置换者的生活。 如果这种定义进一步得到政府的支持,再进一步扩展 陈晨现在还记得卢小华在跟他聊这些时,嘲讽的冷笑:“说不定我们还能顺便拯救全人类呢。” 第二十一章 哭声 今天的室外气温是16°,按照规定,今天救助站不再开空调。 但是小型的供暖设备,暖气扇或者暖风机,如果有需要的,依然可以用。但要交电费。 很少有人会用这玩意,不是因为电费,而是因为这些东西会影响别人。 只要不是特别冷,大家都尽量不会去惹这种麻烦。 但程成下楼第一次巡逻的时候,就看到一排,二十多个暖风机,对着角落里的一群人在吹。 过去问了一下情况才知道,是因为刚才外面下雨了,他们去外面淋了雨。 好好的呆在救助站里为什么要出去淋雨呢? 因为网上有人发奖金,说东华今天下雨,只要有人出去淋雨,拍照留念,就能拿奖金。 不多,一两百。 救助站里一下午,已经出去了五六百号人,都领到钱了。 现在救助站里到处都能听到咳嗽的声音。 因为今天晚上值夜班,程成下午睡觉,所以都不知道。 其他保安们似乎也没人管。 程成走到门口,看向房外,雨还在下。 不少人在门口脱衣服,给手机套塑料袋,准备冲出去自拍领钱。 程成直接打了古有德的电话,对方接了之后,程成大喊:“救助站里这么多人都淋雨了,你知道吗?” “这有什么,他们自己愿意,跟我们有关系吗。”古有德明显就在隔壁的麻将馆里,说话时满不在乎。 “这要是传染开来,整个救助站都会有麻烦。感冒也是会死人的!” 特别是在人口密度高的区域,特别是针对老年人群体,这些资料方一鸣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给所有的队员看,都是关于全世界范围内置换风险的。 流行性疾病是救助站最大的风险,没有之一。 古有德对程成的说法将信将疑,但还是打电话给了陈晨。 陈晨想了想,还是给卢小华打了电话,因为1楼的事他现在不太方便管。 卢小华对这个问题显然有些重视,立刻做了决定:“谁发现的问题?程成,跟你住一块的是吧,让他管这个事,对了,给他涨工资。” 程成本人却对这个问题比想象中的更重视,在处理好站里的问题之后,他还联系了林晓,汇报了这件事。 林晓那里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不是单独发生的。 这个时代,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单独发生的。 事实上,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在晚上花钱请人做这种雨中自拍的人,就是之前青年人类的组织成员。 只不过他们换了方式。 直接杀人的效率太低了,引导别人变向自杀,慢性自杀,似乎更有效果。 除了淋雨自拍奖励之外,还有自残奖励,自杀奖励。 再次下来巡逻,程成还能听到不少人暗中抱怨,抱怨他们出去的晚了,现在都赚不到钱了。 程成看着那些在暖风机面前排队的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喜笑颜开的模样。 他突然感觉自己累了。 陈晨说的没错,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当天来,第二天走。 不会有人记得他是谁,不会有人记得他在这里做过什么。 他对这里每一具身体上花的心思,没人会感激。 这些身体大部分都是老人,置换到这里的人只会抱怨自己的运气差。 反而他对这些人做的劝阻,不让他们出去淋雨,不让高血压的多吃盐,不让糖尿病的多吃饭,都会被每个人嫌弃。 程成今天又管了一次不该管的闲事,别说是1楼的老人,就是很多保安,都觉得他有点烦了。 古有德刚过来一趟,看着程成眼色都有点不对劲。 熄灯时间到了,程成又去监督几个老病号,让他们睡前按时服药。 其中一个人其实已经睡着了,但是还被程成叫醒吃药,很是有起床气,躺下去的身后嘴里就嘟囔:“狗拿耗子。” 巡逻结束的时候,程成随手拿出一包没收的烟,然后点着了一根。 没有抽,只是让他放在边上静静燃烧,他就看着那个闪闪发亮的烟头,在黑暗中就像夜空中飞机的信号灯。 闭上眼睛,他还能隐约听到三楼那里的人传来的唱歌声,唱的是难忘今宵。 “告别今宵,不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良久,终于等那首歌结束,程成拿起烟头 ,踩灭,扔进垃圾桶,下楼。 1楼和3楼的都有夜宵提供,三楼的伙食好,但是只有值班的保安才能吃得到。不值班的一般会让值班的多带点下来吃,但程成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人缘了,他一般都是去1楼吃。 1楼的夜宵是给一些病人和保安准备的,说实话还不错,不过总是那几样,胡辣汤,蛋炒饭,还有卤鸡腿。 程成吃完,开始巡查第一批苏醒人员。 很多人在救助站都有早睡习惯,基本上条件越差的睡的就越早,第二天新来的人醒的也就越早。第一批一般就是在凌晨一点多。 程成一个个把睁着眼睛的人集中起来,让他们穿好衣服起床,去健身区活动身体,然后去吃夜宵——对他们来说算是早饭。 基本上大部分新来的人都会服从安排。 其实这不是保安们的工作,卢小华也不可能给保安安排这种工作。 这完全是程成自己狗拿耗子。 他自己有过健身经历,也有过置换经历。 他知道,一个人很容易被陌生的身体,陌生的环境影响,很多人在新环境里是不愿意做任何动作的。 人总是习惯先适应了环境,熟悉了环境之后在有动作。 但是对于置换者来说,高频率的进行这些活动,其实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程成是帮这些人加快适应的速度。 但对那些人来说,程成这么干其实是狗拿耗子。 很多没有置换苏醒的人,都不会理会程成。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地方,程成看见一个刚苏醒的人。 他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当程成看他的时候,他也看着程成。 眼神很清澈。 程成习惯性拍了拍对方,小声说:“起来,先吃饭。” 对方似乎完全不理解程成的话,嘴巴一张一合,学着程成的样子说:“吃凡。” 一股腥臊味在空中弥散开来,程成看着对方的裤子,他似乎失禁了。 但显然不是因为疾病,这个人的身体程成有印象,才五十出头,算是置换者里面身体条件好的那一种了。 程成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自己,他又重复了一遍:“吃凡。” 然后对方突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末日 快一点半的时候,程成去医护室看了一下,做了一下统计。 第一批苏醒的人里,有三个疑似婴儿人格。 差不多都是三岁以下的。 曾经大家以为这个病毒对低龄儿童和婴儿是无效的,就算是感染了,也不会产生置换。 之前救助站有过儿童人格的置换,但最小也是六七岁,但比例上非常小。 基本上三四天才会有一个类似的例子。 但是现在,今天只是第一批,就产生了三个。 毫无疑问,后面还会有更多。 护工们都被叫过来了,帮这些老人版的婴儿擦洗身体,有几个还试着哄他们吃饭。 救助站里有现成的奶粉,纸尿裤,给老人和小孩的都有,本来是以防万一的,现在也都派上了用处。 因为这三个婴儿置换者,整个救助站里面一下子吵闹了起来。 他们哭个不停,隔着医务室的门,还是很多人被吵的很烦。 程成联系了陈晨,申请了一下,暂时把他们三个都弄去2楼,那里还有许多空着的禁闭室,隔音效果也不错。 到三点多,第二批人醒的时候,程成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又有。 四点多,统计了一下人数,算上之前第一批的三个,一共11个。 救助站里很多人都被哭声吵醒了。 护工们能做的,就是给这些“老孩子”准备好奶粉,然后喂他们喝饱,包好尿布,放到2楼去。 2楼禁闭室里面基本上已经塞满了。 回到1楼,平时安静的大厅里,现在都是嗡嗡的人声。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所有人脸上都是凝重和不安。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样的现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病毒不会因为人类的年龄而有任何的怜悯。 既然婴儿能够置换到他们这里,那他们以后置换,也可能换到婴儿身上。 到那个时候他们指望谁来照顾自己呢? 一个成年人穿越到婴儿身上能有多少自理能力? 不要说普通的1楼置换者,就是很多保安,都感觉有点大事不妙。 一群保安都在给家里打电话,来这里工作的,很多人年纪都不小了,有家庭,有孩子。 孩子已经大了的,还能放心一点,因为教育好了,还能降低置换的可能。 但是还是还小呢? 派出所的人5点多就来了,带来了专业的医疗团队还有心理分析专家。 来了之后直接去2楼,检查置换者。 半个小时后下来了,所有人他们都要带走,带回去。 带队的队长亲自去找了陈晨,俩人私下聊了十几分钟。 然后陈晨带他们去了三楼,程成这才知道,三楼也有。 一共五个。 整个救助站一个晚上,就有了十六名婴儿置换者。 这些人国家全部会带回去,负责养育。 因为无论如何怎么追求置换责任,他们都是最无辜的一批人,是最纯粹的受害者。 到下午的时候,程成才在网上看到新闻发言人确定,他们今天发现的这批人的确都是婴儿。 同一天全世界的感染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37。 超过三分之一的人类感染了病毒。 目前可以确认,年龄最小的感染者已经降低到出生后两个月。 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对胎儿的感染记录。 吃午饭的时候,程成发现,今天的救助站里安静的可怕。 不少置换者在角落开始哭,有人对着手机喃喃自语,手里拿着十字架念念有词。 开饭的时候,罕见的出现了不少人开始对着午餐做祈祷。 一个无神论者为主的国家,一夜之间,很多人开始有了信仰。 下午程成出门,按照卢小华的吩咐准备去找本市的互助站,通过人格担保招几个月嫂。 一路上全是汽车笛声长鸣! 到处可以看到哭成一团的夫妻。 许多公交车的站点,不少衣服上有置换者标志的人被人拉下车拳打脚踢。 警察们就在边上巡逻,却没有一个人去管。 路过一家医院,能看到医院门口已经挤满了抗议的人群,还有排成人墙的军警。 抗议者们没有任何暴力行 为,只是在军警们面前哭。 哭的虚脱之后,他们被安排到后面的临时帐篷休息。 医院门口的国旗是半旗。 程成到互助站所在的小区,和其他小区一样,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彷徨和绝望。 进电梯的时候,里面的人甚至都忘了走出门来。 很多人都推着自家的小孩出门,去医院检查身体。 也有人是检查完回来的。 来到互助站的门口,程成还在犹豫自己要怎么说,这时候门就开了。 里面是老熟人,最早跟他一批的队员王清。 自从方一鸣下令让大家停止置换之后,大家的身份目前都稳定了,半个月前王清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程成?你回来了?”王清有些意外,他还正准备出门呢,“不好意思啊,我这有任务。” “没事,我进去找别人。” “今天没人了,”王清一边反锁门一边说,“互助站停业两天,我就是站里最后一个。出了这么大事,所有人放假两天回家处理私事。” 程成跟着王清一起回电梯,王清显然有些精神恍惚,先进去的,却连1楼按钮都没有按。只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儿子才两岁也被感染了。” “那你还不回家?” “我身份早就换了,以后说不定还要换一条命早就交给国家了,”王清说,“回家有什么用,孩子换没换,按照医生的说法,要是置换者刻意隐瞒,现在根本没法判断。” 这就是婴儿置换对社会冲击最大的地方,成人置换还能做置换溯源,做人格验证。婴儿置换没有征兆,没有特点 换过来的人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假装成一个婴儿,这太简单了。 据说国家现在已经官方办了育婴所,直接对接福利院。 王清的老婆今天去的医院,他父母陪着一起去的,医院里到处都是做检查的小孩。 有些置换者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对着医生写字来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些人未来要怎么处置,谁也不知道。 电梯门开了,程成走出来之后好几秒钟,回头发现王清还在发呆。 “回家去吧,”程成说,“就算孩子不能好,起码安慰安慰你老婆。” 王清一边往外走摇头:“我是个军人,现在有比他们更需要我的地方,程成,我们现在再不扛起责任,这世界真的要末日了。” 第二十三章 抚养 当老人去置换的时候,我没有说话,他们就是未来的我们,我们无法评价。 当中年去置换的时候,我不想说话,只是同情他们的亲人,那些被拆散的家。 当青年去置换的时候,我不敢说话,我不知道到底要什么诱惑,才能让他们抛弃最好的年华。 当少年去置换的时候,我不能说话,只是蜷缩在家,感觉害怕。 当婴儿去置换的时候,我不用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崩塌。 ——剑南 这是位于金城附近的一家抚养院,今天刚刚开张。 新上岗的120名育婴师都是金石互助站做的人格担保,方一鸣过来大概看看情况。 抚养院分为两层,1楼都是不愿意配合政府的置换婴儿。 2楼都是愿意配合,并且已经做了置换溯源工作的婴儿。 抚养院里的育婴师都是清一色的男性,方一鸣进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认真的工作,给自己负责的对象换尿布,喂奶。 大厅里是诡异的安静,几乎听不到婴儿的啼哭。 间或可以听到婴儿床边上的响铃声,工作人员走过去,婴儿会简单的对着自己比划。 指自己嘴,是要吃。 指自己下半身,是要拉撒。 上去2楼,这里的场景更加诡异和惊悚。 每个婴儿边上都站着警察和银行工作人员,正在确定他们的账户。 是的,这里是要交钱的,当然,如果一个人身无分文,国家会给补贴。但首先要自己证明这一点,还要签相应的法律文件,放弃自己之前所有的财产权利。 再上去3楼就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区域和住宿区,方一鸣在这里见到了这里的院长。 一位普通的四十多岁的女性,据说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妇科大夫。 但现在管理着全国第一家抚养院,从之前几次的接触中,方一鸣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现在这个工作的性质,显然还没有清醒的认识。 比如这里育婴师的性别问题,刚开始这位院长坚持要女性,认为女性在照顾孩子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方一鸣告诉她,不可能。 他们互助站里有很多想找工作的女性,也有很多之前做过月嫂,钟点工,护士,护工,以及类似的工种的女性。 但他们全都不接受来抚养院工作,来这里照顾婴儿。 因为很简单,她们害怕。 育婴师面对的其实不再是单纯的婴儿,他们面对的更可能是成年人,是在婴儿表皮之下的成年人。 所以这里工作的首要重点永远不是把人照顾好,而是把人“管理”好。 抚养院需要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育婴师,他们工作更重要的目的是管好所有的婴儿身体,因为这是全民的未来,国家的财产。 而他们需要防范的,是躲藏在这些婴儿体内的灵魂。 男性更适合这样的工作,对于婴儿体内的人格,男性的育婴师也有足够的震慑力。 一句话,所谓的抚养院,就是专门针对婴儿的,国营的救助站。 对于置换到婴儿体内的人格,如果他们有钱,国家应该毫不犹豫的对他们收费,甚至高于市场价的收费。 这些费用一部分自然是要维持抚养院的运转,更重要的是补贴给那些把孩子送过来的父母们。 和院长在办公室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离开的时候,方一鸣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反感,和无奈。 她不喜欢自己的这些建议。 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不过很多传统的观念依然主导着对方,如何能够自己扭转过来,这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考验。 抚养院紧邻着医院,方一鸣上车之后,还能看到医院门口飘着的半旗。 打开微信群,几十个站长正在开会。 救助站的停业只是针对普通员工,对于“内部员工”,也就是原来身份是警察和军人一类的,现在是最忙的时候。 全国置换救援的需求急剧上升,很多人置换到婴儿体内都想办法求救。 听起来换到小孩子身体里,在年龄上赚大了。 但真的对于置换者来说,过低的年龄是一种劣势。 没办法工作,没办法自理。 如果是一两岁的婴儿,还要想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 愤怒的父母掐死自己的亲生子女,这种惨案现在在全 世界范围内都在发生。 很多父母会下意识把置换的原因归罪到置换者身上,特别是置换到他们子女身体里的置换者身上。 但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置换者比其他置换者存在更恶劣的置换企图。 过低的置换年龄其实对置换者来说是一种全新的风险。 当然除了救援,更多的业务就是寻找和接收刚置换的婴儿人格。 除了抚养院以外,国家还专门成立了针对婴儿人格的救助站。 所有进入救助站的人,都要经过人格验证,验证工作目前都是交给金石和一些刚成立的国家单位来做的。 这些单位里的很多工作人员,都是金石出来的,人格验证这个工作国内金石是最有经验的。 如果说婴儿儿童的身体是国家未来最珍贵的财富,那拥有婴儿人格的成人身体,就是最大的负资产。 这些人没办法工作,没办法自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哭闹。 不仅需要远远超出正常救助站的伙食水平,还需要大量的人手对他们进行照顾和服务。 但现在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敢拒绝对这些婴儿人格的照顾。 甚至很多国家已经意识到,这些最大的负资产,才是人类目前秩序最大的保障。 很简单,因为在这个所有人憎恨所有人的世界中,只有这些人,是真正的无辜者。 他们懵懂的来到这个世界,误入了成年人的游戏。 如果说少年和儿童的置换还可以寻找原因,说他们自控力和家庭教育不行。 那对于婴儿,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以任何理由说他们置换有罪。 全世界所有人都可能有罪,只有他们一尘不染。 如果人类还想维持基本的道德和秩序,对他们的照顾就是一种必要的责任。 所以这些专门针对婴儿人格救助站的业务,才是方一鸣现在最关心的。 第二十四章 征税 站长们主要在吵几个事。 第一就是对这些婴儿的管理问题。 全国各种类型的救助站鱼龙混杂,而他们也容纳了超过七成的置换人格。 对婴儿人格的收容当然不是什么问题,这些救助站巴不得国家来收,这些人格放在救助站又吵又闹,要人照顾不说,还没法管。 这时候这些婴儿人格要是出了事,那在社会舆论上简直能让出事的救助站瞬间社会死亡。 现在的问题是收容之后,他们暂时还没法管。 互助站和救助站不一样,互助站一直是工作性质的站点,站点本身能够容纳的人数很有限,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比救助站差远了。 而且大部分人都有工作,根本没办法找这么多人来照顾这么多婴儿人格。 而国家办的救助站现在还在组建,钱容易到位,但是可靠的人到位就难了。 这些单位基本上要求一定比例的女性工作者,但是同样,女性也很难接受来做这些岗位。 成人躯壳的婴儿,甚至比婴儿躯壳的成人更可怕。 心理专家已经有过详细的分析了,在针对各种置换者的研究中大家发现,人的很多行为是受身体影响的。 即使是成年人,换到婴儿体内,有时候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排尿。 因为大脑发育还没有到位。 反之,婴儿换到成人体内,也会有成人的本能。 这些本能对每一个女性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但如果全用男员工,很少有男性愿意来干这些工作。 婴儿人格的成年人可不是小孩子,他们发起脾气来可能会真的拳打脚踢的。 更别说还要把他们当小孩子一样服务了。 目前待就业市场上,女性找工作的已经远远超过了男性。 所以想办法让女员工来干这些活是必须的。 有几个站长提出来可以对这些婴儿人格进行“襁褓”式管理。 很多婴儿在小时候就是被父母放在襁褓里的,也就是双手双脚的活动受限。 说是襁褓式,其实就是对这些婴儿人生自由进行控制,方便管理。 另外就是把他们放在一些恒温恒湿的地方,可以考虑不穿衣服,或者只穿纸尿裤之类的。 减少工作人员的工作量,可以让尽量少的工作人员管理更多的人。 甚至更极端的,提出了饲养场式的管理。 所有三岁以下的婴儿人格集中养在一些栅栏板上,室温可控略高,然后便溺可以很方便的通过冲水来解决。 第二个就是这些婴儿的置换问题。 是的,婴儿人格毫无疑问,会产生再置换。 现在已经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会做梦的人,都是置换人群的后备军。 这就意味着救助站的工作是长期的,并不是把人收进来就算了,或者跟其他救助站一样,大门一开,等着别人自己进来。 毫无疑问他们还需要维持一只队伍,不断出去把置换走的婴儿找回来。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给婴儿进行一定的学前的人格教育。 比如尝试让婴儿学会认识特别的数字,或者特别的代号和名字。 这些工作其实已经有救助站在尝试做了,当然只是小范围的尝试,其实完全可以借鉴。 前面一个问题大家还要继续讨论,最后把讨论的过程和结果都报上去,这种事情他们金石内部只有一个建议权,没办法做主。 第二个其实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做起来了,搜集信息,汇总,起码在一些救助站可以设一些简单的婴儿人格单间,用来观察这些手段的有效性和实用性。 工作上问题暂时结束,金石内部还有一堆要处理。 很多员工心态都崩溃了,这波婴儿置换潮对全人类的心理,都是一个重大冲击。 在这之前,所有人心中也许都还有一点点的希望。 这种希望不是什么疾病治愈,秩序稳定 而是我们还有后来者,我们还有被感染但是没有置换的群体。 这个世界虽然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但生活还在继续,家里的孩子们还在成长 也许我们这一代人暂时没办法解决,但下一代人也许会适应这种新的生活方式。 但是现在,所有的希望在一夜之间破灭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社会在这一夜之后,就不再有成人和孩童的区分。 病毒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不得不被卷入的游戏。 这种心理上的崩溃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解决的,说实话,也许只有时间能解决。 但时间也许会更恶化问题。 许多员工虽然没有提离职,但很多人已经委婉的让金石准备好岗位接班人了。 不少人还跟就业的公司主动提交了正常的辞职申请。 按照正常程序,提交辞职信还能坚持两个月再走,那就不需要扣押金,也不算违约。 好在金石内部目前还没有出现自杀的。 现在去大街上看看,很多高楼的顶上,都有排着队准备自杀的人群。 也有人在组织末日排队,搞集体的自杀聚会。 除去正常工作以外,金石大部分站长每天都还要花很多的时间来专门联系在金石做过人格验证的人群。 基本上要确保每天确定一次状态,如果感觉不对还要派人上门。 等所有工作结束之后,方一鸣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父母都睡了,他一个人打开电脑,按照习惯最后浏览一遍已经被林晓筛选过的邮件。 还好没再出什么大事。 但也绝对算不上小。 公安部宣布从即日起,全国进入经济管制状态。 对一些城市实施粮食管制,按照户口和人格信息来发放粮票肉票。 对银行系统里,所有人格账户进行清查,分级征收置换税。 全面禁用电子货币以及贵金属,个人所有财产实施申报制,非申报财产不受法律保护,申报期为一个月,一个月内没有申报的财产,国家暂时征收。 对已经置换过的人群,每天进行强制人格验证。 不愿意配合国家进行置换溯源的人,也就是无确定身份的人格账户,一个星期后置换税翻倍,两个星期四倍,一个月后按照未申报财产处置,按照非法所得没收处理。 感谢“上仙齐天”盟主打赏,加更是真加不了,没有存稿只能加酒了:) 感谢“楚沧”“李乐一”“林羡羽”“月夜紫姬”“书友20180314203520803”“麻辣味酥饼”“复生”的打赏! 感谢“矇昧火星”的再再再次打赏! 感谢从别的平台特地赶到首订的朋友们!拜谢! 第二十五章 抚养 徐向东一直梦想着自己要去做一个救援队员的。 最好再考一个持枪证,据说国家现在让考了。 身上带把枪,全副武装,每天开着一辆越野的大吉普,在车上开着无线电,拿起来就喊“收到收到,正在路上”,到处去接任务,救人。 这样的生活想想就带感。 现实和梦想从来都有差距,徐向东能够理解这一点。 但他不能理解差距竟然会有这么大。 手枪变成了奶瓶,防弹衣变成了围裙,防刺手套变成了无菌消毒手套,无线电变成了服务提醒的铃声,他的回答也变成了:“催什么催!温度还没到呢!” 抚养院里大部分的奶都是规模化包装的产品,都是当天统一冲泡准备的,平时放在恒温奶箱。 但这里的婴儿数量实在是超出了当初抚养院的设计人数,而且工作人员也少,一个人现在需要负责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吃喝。 徐向东胸口的服务铃一直在响,那是他负责的72个人里面,有人在喊他。 按照规定,一个婴儿每天要喂五次奶,要换五六次尿布,也就说,仅仅这两个操作,徐向东现在每天就要进行720次操作,喂奶还好一点,因为这里的婴儿大多都是成年人的人格,所以只要把奶粉放在他们前面,很多自己就会喝,不需要喂,但是换尿布就没办法了,一次操作起码十几秒。 也就是说,光是换尿布,徐向东就要换两三个小时的。 还好擦洗是另一个人跟他搭档,俩人一个小组。 要不然徐向东非累死不可。 除去这些常规操作,他们还要观察这些婴儿身体里有没有返回的婴儿人格。 成年人把奶粉放到面前他自己就会吃,但是有时候婴儿人格反回置换到婴儿身体里,就会出现不进食的情况。 还要区分到底是成年人吃饱了不想吃,还是婴儿人格返回不会吃。 拿着从奶箱里刚刚拿回来的三十多只奶瓶,徐向东拿起喇叭,对着自己负责的这一片,按了已经录制好的喂奶前的喊话:“规矩都在墙上,饿了的举起两只手握拳,不饿的举起一只手伸掌,要换尿布的一只手握拳,有其他情况的打开面前的小桌板,自己打字汇报。不配合的扣分。” 徐向东面前唰唰的举起一片粉嫩的小手来。 但也有几个哭声。 这个育婴室里的监管员立刻去看那几个还在哭的,检查到底是因为没办法控制,还是因为其他的。 很快就确定了,是两个返回的婴儿人格。 他们很快被送去专用的婴儿育婴室,那里有专业的月嫂,是按标准婴儿的抚育流程来的,有拥抱,有哄睡,有基础的婴儿教育课程 而留在房间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成年人。 徐向东先挨个给饿了的发奶,姚爱军就在他后面,两个人几乎就是流水线工作,一个发吃的,另一个收走上一批剩下的奶瓶,看到剩的多的还要问一下原因。 这一趟干下来,俩人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还要看留言。 很多都是对方发的。 “能不能给买一部手机,我给你钱。” “有没有电视看。” “实在不行找几本书给我看吧。” “我要睡单间,你们这怎么收费的。” “我屁股都没擦干净!你们怎么干活的!我要投诉!” 基本上大部分留言都是不需要回复的,很多东西在育婴室的墙上都写的明明白白的。 这里是公立机构,没有区别待遇,所有成年人格的婴儿除了交代自己的置换经历,申报财产之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这里的条件很差,而且很长时间内不会改善,所以大家要习惯。 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电视时间,播放的都是新闻和政府宣传资料,爱看不看。 如果实在闲的无聊,可以用自己面前的小桌板自己打字写东西,写什么都行。 但有两条红线,所有人都必须要注意。 1,他们现在占据的身体,都是国家财产!不能故意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包括故意不吃饭,或者身体有疼痛不汇报,故意便溺等行为。出现了这些行为就会对个人处以罚款,个人账户里的钱扣完了,那就接着扣分,在这里的行为分,分数扣完了,就从现在的甲区换去乙区,那里对所有不配合的人格实施精神训诫——包括每天必须看四五个小时的反置换宣传教育片。 2,企图贿赂这里的工 作人员,一经发现直接送去乙区。 虽然规矩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但总有人愿意试图打破,愿意尝试。 徐向东把企图贿赂自己的几条信息圈出来,交给房间的监管员。 回头一看,姚爱军又不见了。 果然在晒衣服的阳台上见到人了,烟瘾又犯了。 “被监管发现了要扣钱的,”徐向东说,“当初说让你别来,你非要来。” “扣就扣吧,要钱还有什么用,这辈子就这点爱好,”姚爱军嘴里这样说,还是回头小心的把阳台门关上,然后又吐槽,“这些小孩子里面很多都是老烟枪呢,还有人管我要香烟抽真是。” 姚爱军摇着头,对这个世道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还有人让我在奶粉里掺酒的呢,”徐向东也说,“我不理他,他还把自己胳膊掐红了说我虐待他。傻子到处都是。” “还好当初我没换,”姚爱军长出一口烟说,“让我天天喝奶粉,尿裤裆,还没烟抽,这日子怎么过。” 楼下又有七八辆车开到楼下的停车场,然后很多人抱着孩子从车里出来。 有些是父母自己把孩子带过来的,有些是政府机构,也有他们互助站的车。 徐向东伸了个懒腰:“快点抽吧,马上又要忙了。” 姚爱军不紧不慢的弹了弹烟灰,又想起自己的老婆。 看着楼下那些哭泣的夫妻,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幸运的,他老婆有问题没孩子。 真要是有个孩子,说不定现在孩子连孙子都有了,说不定现在在楼下哭的,就是自己了。 第二十六章 视察 东华救助站,三楼。 治疗1室。 陈晨走进来就闻到里面的尿骚味,还有哭喊声。 他走到那个哭喊的人面前,看着对方。 对方努力的在脸上挤压着肌肉,但挤了很久,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出来。 很多人觉得学婴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治疗,逃避收费。 这些人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给他加长治疗时间,”陈晨拍着对方的脑袋,又看着这个房间里的其他十几个人,“哭啊,你们接着哭啊!” 有两个天赋好的还真的哭了出来,但是陈晨从兜里拿出一个奶嘴,往他嘴里塞的时候,他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判断是不是婴儿的办法有很多,看他喜不喜欢喝奶,有没有咬东西的习惯 一个房间的人全是假装的。 是不是婴儿其实很容易分辨,尽管换了成年人的身体,但只要跟对方对视,听哭声的自然程度。 虽然换了身体,但这种纯粹自然的状态,是永远换不了的。 也是最难学习和模仿的。 3楼问题解决,回二楼检查了一下内务还有每个人的跑步记录。 最后去一楼新的临时育婴室。 可以明显感觉到1楼的氛围有了一些变化,育婴室里那些吵闹的哭声非但没有让1楼的人觉得烦躁,反而让大家开始更安静起来。 以前下午天天唠嗑,互相吹牛的场景不见了。 就是说话也都是小声的。 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人开始算账,自己要交多少税。 税收是按照存款来计算的。 很多人就开始去网上买东西,1楼很多人都开始戴起了金戒指和金手镯。 当然买黄金的这些人是不打算再去置换的,不然都便宜了下一个。 依然还想着置换的,已经开始跟救助站商量,能不能把东西存在这。 但救助站不提供这样的服务。 即使是银行的保险箱,现在也开始全部实名制。 所有资产都要申报,交税。 也许电子货币是一种很好的避税手段,问题是价格现在动荡的厉害。 陈晨自己那剩余的一千多万资产,现在缩水了三成。 他已经想办法又变现了一部分,其中一半投给了卢小华,另一半也去买了黄金,就放在自己的宿舍里。 因为新的政策限制,救助站的伙食也不可避免的下降,因为现在救助站的生活标准被安排了上限。 就算是救助站愿意出钱,政府也不愿意这些人过的太好。 老古见到陈晨就开始倒苦水,他那边麻将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很多人开始不愿意花钱娱乐了。 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未来他们的生活不会好过,最大的可能是越来越难过。 陈晨倒是没管老古那一摊,他就是找程成了解了一些1楼的基本情况。 他关心的主要是两样,1楼人的情绪,会不会闹事。 还有就是申请去三楼的人数,这个人数可以直观的看做是置换意愿。 很明显,很多人开始观望,觉得如果身体的情况不是很急的话,多等几天也不是问题。 离开救助站,陈晨让司机开车,去新站。 陈晨坐去了后排,上车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别说是那些普通的置换者,对陈晨来说,他脑子到现在也是乱哄哄的。 昨天卢小华跟他(陈晨)聊qq,声音也是难得的一惊一乍,看起来对这些政策他没有多少心里准备。 不过俩人昨天在网上聊了半夜,大概可以确定,这件事至少对他们来说不算特别坏。 起码他们这些救助站的重要性还是得到了加强。 置换率下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三楼出款率进一步下降,而且降的厉害,因为很明显,现在还愿意置换的,都是条件最差的,没有选择的置换者。 一无所有的人永远期望改变。 但他们身上是榨不出油水的。 于此同时,新站也开始大量的花钱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投资人的钱,但他们也是压力很大。 陈晨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 名义上他只是负责安保,但实际上新站很多人都来咨询他。 负责食堂的问他救助站的标准是根据什么定的, 负责清洁的问他老人的卫生问题到底什么情况下才要介入管,负责医疗的问他病人没钱到底给不给看 有时候陈晨觉得还不如自己都管起来,一切照旧,自己还省点事。 问题是这些人咨询了自己之后不一定照搬,很多人最后还是自己捣鼓出一套东西。 新站目前还没有用户,但有些地方一看就是会出问题的。 住的地方没有备用的供暖,买回来的被子还分高中低三个档位,还想着搞差异化经营,连食堂打菜的阿姨都开始培训学手抖了。 不过这些问题陈晨都只是冷眼旁观。 据说新站的选址原来是一个学校预订的大学城,但是因为疫情,临时改了规划。 保安们的作训处就是原来大学生的宿舍,他们来了之后除了新装了空调,跟原来大学宿舍没什么区别。 但就这待遇很多人都不满意,大家不太愿意住四人间,都想住二人间。 陈晨最近还在协调这个事,比起这种细节,他更关心的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安心工作。 下车后他直接去了几个教官的宿舍,问了一下这几天的到训情况。 只跑了三分之一的人,情况还不错。 走的人绝大部分是因为心理原因,很多人都开始相信现在流行的末日言论。 留下来的三分之二里面,很多人是担心未来的工作不太好做,怕有危险。 因为这里的作训项目里已经有实弹射击了。 这里的保安是要求都有持枪证的,甚至有个投资人还通过关系搞来了两辆巡逻用的装甲车。 他们名义上还叫做保安,其实已经是准雇佣兵了,这里几乎就是半军事化的一个基地。 很多人在心理上是没有这样的准备的。 陈晨最后去检查的地方是新站的“3楼”。 也就是未来的治疗区。 一共三栋建筑,据说原来都是大学的教学楼,设计可以容纳一万多病人, 也就说,这里一旦全力开始运营,一年就能治疗三百多万人次。 这差不多相当于东华总人口的一半,按照目前的感染率计算,可以把两个东华的全部人口都塞进来治疗一遍。 全国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救助站,陈晨不知道,但仅仅按现在这个架势,陈晨知道,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置换几乎可以跟下地狱划等号。 第二十七章 先进 程成已经两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几点睡的,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回到宿舍,在床上躺一下,脑子里还想着去洗个澡。 但被手机吵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 他胡乱去洗了把脸,下楼去看。 本来以为是置换者们又闹出了什么事,但是下楼一看,还真不是。 是没事。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钟。 救助站里安静一片,没有婴儿的哭闹,没有新来的置换者的抱怨,没有争夺其他人随身物品的偷盗和争吵。 只有安静的人群,食堂那边井然有序的排队,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和那些被微光照亮的,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基本上已经是第二波人醒了。 基本上醒来的人都简单核对了身份。 都没有置换。 就连几个熟面孔的,每天都要换两次甚至三次的老病号都没走。 反而每个人醒来之后,还主动找保安登记。 让他们给自己确认确实超过24小时没有置换。 保安们不敢做主,现在1楼的事暂时是程成在管,所以让他来。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登记? 问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 国家的置换税,刚出来了新的补充条款。 如果任何一个置换者能够找到相关的单位或者一定数量的未置换者个人,来证明自己24小时内没有置换过,那就可以抵扣置换税。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一段时间内不置换,国家会减少征税额度,对于很多本来资产就不多,银行存款只有十万以下的人来说,几乎是等于免税。 这个政策一下子就让许多人对自己财产缩水的危机感大大降低了。 于是东华救助站1楼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后半夜无人置换的场景。 这也反应了一个现实,就是很多人开始对置换产生的收益产生了质疑,并且认为这种收益还抵不上自己因为置换产生的损失——也就是置换税。 但在更深的层次上,也反应了很多人觉得目前的情况只是短时间内的变化,未来肯定会有所转换。 看起来他们是拒绝去置换了,但他们更多是在保护自己的财产。 为什么要保护财产?是为了更好的度过这段置换者的严冬时期。 当然,也不排除最近婴儿置换带来的某些情感冲击,很多人觉得要是自己把一个婴儿置换过来,似乎是真的害了别人,会产生负罪感。 没有了新置换者的救助站显得和过去有些不一样。 起码工作人员不需要干活了。 保安不太需要挨个对新来的介绍规矩,也不需要调解很多新来的互相之间的矛盾。 但氛围却似乎比过去更加的压抑。 吃早饭的时候,程成就听到几个年轻的保安在讨论:“凭什么他们整天不干活,还免税!” “你要是羡慕你也去换去。” “现在换不是傻么那些人是在等机会呢。” “等什么机会?去三楼的机会?”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这是一个梗,一个东华救助站保安才知道的梗,昨天才开始流行的。 一个月前三楼出现了一个倒霉鬼,没钱,被电了一天。 今天他又回来了。 还是没钱。 又被电了一天。 什么都说了,这一个月的置换经历,都干了什么。 有几个保安直接在那听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家伙在置换前本来的身份就是做传销的,置换后觉得自己机会来了,真正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每换一个地方,就到处跟别人说机会来了,当时置换犯罪集团还很猖獗,他也一直想去干大事,但却始终找不到愿意跟他一起干的人。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去了当时的3楼。 被电了一天之后,他还在三楼怂恿别人出去跟他干大事。 结果第二天去了另一个救助站,那个救助站也有治疗项目。 是传统的中医疗法,内服加外敷再加针灸,三位一体的综合性治疗。 内服的是黄连汤,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按照良药苦口的评判标准来判断,这副药肯定是大大的良药,既然是良药就要多吃,按照那个救助站的标准,每个病人一 天要喝五百毫升,还要分成十次喝,一次五十毫升。少量多次,确保药性平缓而不伤身。 外敷的是蟾蜍和蟑螂放进搅拌机后捣碎的汁液,敷于患者面部,据说可以驱邪镇神,对3x病毒有相当大的震慑作用,患者用此法治疗之后,晚上不会再做置换之梦,至于会不会做别的什么梦,那就不得而知了。 针灸针对的是全身720个穴位,由经验丰富的针灸师进行,随即选取其中十几个到二十几个穴位,要求被治疗者全程高度配合,在针灸期间不能有多余动作,要不然产生的额外伤害,由患者自己负责。 但也许是这位幸运儿的病根太深,当天晚上还是做了梦跑掉了。 于是他来到了第三个救助站,这里的治疗项目是滴水疗法。 把患者放在一张床上固定好,在额头上滴水。 据说是从国外学来的。 总之,这个可怜的家伙在一个月内,深刻的认识到了祖国大江南北所有开设救助站的慈善家们,对于拯救人类的那种迫切感和使命感。 最后他回到了东华的三楼。 睁开眼后第一时间,他就哭了。 他哭的很伤心,因为他觉得自己未来可能就要一直这么循环下去了。 这人今天又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 但东华大部分保安都记住这个人了,动不动就会拿机会这两个词开玩笑。 早饭后派出所按惯例过来接人,得知这里的置换率竟然为0的时候,他们都很惊讶。 很快还派了一个记者过来采访。 显然有关部门是把这种事情当做好事来宣传,认为目前的政策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当然被接受采访的不是程成,而是卢小华。 采访内容他不得而知,但在采访结束之后,他们救助站的门口就多了一块“抗击3x病毒先进集体”的牌子。 感谢 “荒凉衣” “快乐e宝” “矇昧火星” “我才是复生” “纯白幻夜” 五位又双叒叕来打赏了同学。 感谢所有每天投【月票】【推荐票】的朋友们! 第二十八章 意义 这个集体到底指的是哪个集体,程成不得而知。 不过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因为很多人不置换了,他的工作压力瞬间就下来了。 很多人都认识他了,可能之前都被他教育和麻烦过。 按照以前他每天都要重复教育新来的人。 但今天不用了。 这难得的空闲让他有功夫停下来,去思考一下自己一直耽搁的事情。 新站就要开了,这事保安们内部都有了风声。 有人说要陈晨要在保安里挑一些老人去做管理,也有人说新站都是半军事化训练,跟这里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陈晨最近总是不在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有时候甚至不回来过夜。 站里原来的陈晨的工作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分解了。 1楼是程成在管日常事务,2楼是一个叫胡明的抓大家的日常训练,带队巡逻。3楼基本上是让几个医生决定日常事务。 至于其他的进货,仓储,清洁,食堂 卢小华已经开始陆续请人过来了。 但大家都清楚,老板和陈晨俩人的精力明显都在新站上。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不只是1楼那些置换者们。 保安们心里也都很忐忑。 虽然他们大部分年纪都不错,但因为很少置换,很多人其实心里一直有嘀咕。 在救助站看多了,穷人看得多,很多有钱人也看的不少。 现在没有那些惹眼的人了,但是很多时候举手投足,还是能看出来他们的财力和底气。 现在朝着楼底下看看,都能看到刚刚睡醒,然后直接去门口拦一辆出租车走的人。 很多人走了之后还会回来,给其他人带点吃的,带点止疼药什么的。 婴儿置换爆发以后,很多人家庭基本上都破裂了。 一方面大家对现实状况很恐惧,担心未来会变得更差。 另一方面,又不甘心现在的生活这样持续下去。 所有人都在考虑以后的后路。 眼下虽然置换不太现实,但是其他的办法大家也都在观望。 据说国家现在招育婴师,不限年龄,待遇也不错,比他们这里强。而且最好需要跟大量置换人员打过交道的经验,很对口的工作。 当然肯定更累一点,但据说那是有编制的岗位。 抚养院和现在的抚养政策肯定是一项长期的政策。 在这个时代能够找到这样的铁饭碗也是不容易的,而且那里也没有多少安全风险。 也有人想去新站,因为工作性质差不多,但是发展前途肯定更好。 还有人干脆想辞职回家了,因为害怕。 很多人出来工作,是因为想赚点钱。 其实家里不缺钱,这年头虽说大家不至于有多么的富余,很多人家吃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救助站现在就好比一堆熄灭了的火堆,表面上没有明火,但是底下还在燃烧。 什么时候政策松动了,或者未来置换规模又大了,这股火迟早还得再烧起来。 到时候他们这些当保安的 能不能保安,就难说了。 别的不说,就三楼那些人,肯定记住他们了。 已经有一些保安家里被人寄过威胁信了。 程成把自己之前所有听到过的谈话,以及自己的分析都记录了下来,就跟之前写日记一样。 除去因为自己的职责,固定给方一鸣发一份以外,这也是对他自己的提醒。 程成现在基本确定了一个事实,新站他不太可能去了。 陈晨不希望他去。 他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去。 其实在跟陈晨摊牌之后,到留在救助站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对自己有怀疑。 自己呆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整天干一点没人念他好的好事,真的还不如回去找方一鸣。 是因为自己那一点不甘心吗? 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不是超级英雄,不可能凭空跳上三楼,把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救出来。 就是他这么做了,到第二天,1楼很多人还是会报名去三楼。 这个世界的规则变了。 这是他完全没办法抵抗的。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置换,一个人看,用自己的眼睛,看周围一圈人。 那个时候他遇到事可以去平,遇到人可以去说,一切都简单的很。 但救助站不一样,在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世界。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出入,每天都是看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悲欢。 在这里时间呆的稍微久了,就会很容易产生一种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个人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存在,命运真的真实存在,而且超越一切。 他做的越多,就会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东西越多。 他改变的越多,就会发现自己无法改变的东西越多。 这种心态一直到几天前还在折磨着他,好几次晚上做梦的时候,在梦里看到按钮,他都想干脆就按下去。 虽然事后想想自己的确很蠢,就算想走也不用通过置换走。 但这恰好也能说明自己的心态,他不是神,遇到越不过的困难,他也会有本能的逃避心理。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那么做,也许是从小不服输的习惯,他去锻炼身体的初衷,就是初中时和别人打架输了去练的。 现在这种习惯已经成了自己的某种生活必需品,不管是他的哪一具身体,他都会尝试着给自己找点合适的运动去做。 而这种不服输也刻进了他的性格最深处。 到今天,程成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想通了。 他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留下来,也找到了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人类的未来肯定是一片黑暗,其实用不着大家谣传,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判断。 救助站肯定是这片黑暗里,最黑的那个部分。基本上,这里就是所有矛盾的交织点。 对公,对方一鸣,这里的情报有着很好的参考价值。 对私,对曾强,只要自己留在这里,未来就有希望。 风暴就在眼前,但程成相信,这一切终将过去,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卢小华。 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能够多影响一个就多影响一个 程成不指望其他人都能像自己一样傻,但只要他们别学的像卢小华那样聪明,他的存在就有了意义。 【推荐票】【月票】 第二十九章 情况 周云阳看了一下时间,22:24。 天上满是乌云,没有一丝的月光。 这个小区里几乎看不到几盏亮的灯。 来之前他们查过资料,这个小区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住户了。 疫情带来的经济冲击,让许多小区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人区。 他们进来的时候甚至连物业和巡逻队都看不到。 但却有人报了救援订单。 目标就在楼上,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哭声。 哭声不像是假的。 婴儿的人格,老人的身体,大概六十多岁,很可能是因为饥饿和害怕。 做过这么多次救援,周云阳现在基本上只要听到声音,就能大概判断目标的情况。 如果是别的普通小区,他肯定二话不说上楼去,破窗救人了。 这小区的窗户也不难爬,3楼以上就没有防盗窗了。 目标在5楼。 周云阳依然没有出车,他甚至没有熄火下车。 开车的许一飞有点紧张,出声问道:“是不是有情况?” “不知道,但我感觉不好,”周云阳指了指5楼亮着的那盏灯,“你注意了没有,亮的是客厅的大灯,我们都绕了一圈了,其他房间的灯都是暗的。” “也许是凑巧了呢?” “凑巧”周云阳又说,“这一套房子里,起码十几盏灯,按照随机计算,这个婴儿人格醒来之后,恰好只按中且只按中一盏灯的概率,是多大?” 许一飞还真的拿出纸笔准备算了,周云阳敲了他脑袋:“别算了,肯定非常的低,而且人还在哭,但是哭声是在北边那个次卧的,位置也没换过,对吧,有5分钟了吧。” “对。”许一飞这下真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人在次卧,能开客厅的灯,一直在哭,却不换位置。他不是真的婴儿,有成年人的身体,正常情况肯定会满屋子到处乱爬的。更别说他还呆在一个没灯的黑屋子里,所以我说肯定有古怪。” 周云阳给站里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怀疑。 站长没有任何犹豫:“那你们马上回来,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站长,”周云阳说,“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要是人手够的话,我们可以整个包饺子” “就算把他们全抓了有什么用?这帮人都是疯子,说不定还准备了不少家伙,我们没这样的准备。这种行动就算要搞,也要找方总,但方总昨天开会就说了,我们现在主要精力要放在保护人,而不是救人上面。把我们自己先管好了,这是重点。” 周云阳没有再坚持,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许一飞:“回去吧。” 许一飞全程都在听,脸上有些沮丧:“可惜了你说他会不会有危险?” “竟然有人在他边上,他危险就不会大。杀婴儿人格的组织,到现在我还没听说过。放心,比那些没人照顾的强多了。” 许一飞一转方向盘,车子飞快沿着来时的路朝小区外走去。 等开出去四五百米,周云阳又喊停车,他走下车来,直接拿起望远镜,回头对着刚才那栋楼看去。 果然,那栋楼的12楼,亮起了好几盏灯。 周云阳把望远镜交给许一飞,让他也看了一下。 许一飞看的后脊梁骨发麻:“差点就中圈套了这都是些什么人?” “青年人类,穿越者联盟,共享人类什么人都有可能。要是运气好,只是绑架的话,那我们亏点钱。运气不好,我们直接就栽在这了方总昨天开会说的数字你还记得吗?” “记得,目前为止一共牺牲了23人。” “对,专门伏击救援队的,报假订单,做个诱饵”周云阳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最多的一次,我们一下子就牺牲了四个。” “伏击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很多时候我们从谁手上救人?” 俩人回到车上,许一飞再次发动了车,这时候车载电台响了。 基本上车载电台他们是不会轻易用的,因为全国都是一个频道,很多时候都要用来传递关键信息。 一般都是留给几个站的集合行动时用的,平时他们自己有任务,不算大的情况,都还是手机联系。 “周云阳在么,我是林晓,我是林晓。” “在,林队长。” “你们现在还在现场吗?” “在,但离开了几百米米里面的人已经被惊动了看来。” “你们留在现场密切观察,随时汇报情况,20分钟后,警方会对目标实施一次战术包围。记住,你们自身的隐蔽和安全是第一位的。” 周云阳:“是。” 许一飞立刻激动了起来:“是要有大行动了。” “可能周围正好有其他队伍,但我们现在也被他们注意到了,还是先往小区外开,到门口那个小超市停。” 许一飞照办了。 这个小区原来的生意应该还是不错的,超市门口还能看到不少过年卖剩下的年货。但老板现在显然也没什么心思再做生意,里面虽然亮着灯,但是货架上空空如也。 俩人进去之后,那老板也不看他们,就是低头在刷手机。 “老板,”周云阳上去问道,“车在你门口停一下方不方便,帮我们顺便照看一下。” 老板抬头瞅了他们一眼:“我这就要关门了,这地方现在鬼都没一个,你还怕谁偷你的车?” 周云阳扫了一下老板的收款码:“这样,老板我给你刷50,就帮我们看20分钟,行不行,我们进小区有点事,现在这世道” 老板立刻蹦出两个字:“三百。” 周云阳愣了一下,许一飞几乎下意识的喊:“你这这开店呢还是抢劫呢?” 老板斜了他一眼,嘴里嗤了一声。 周云阳不动声色,拿了一包烟递给老板:“那我买包烟,结账。” “50。”这老板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云阳立刻明白了,这老板是“新来的”。 他拉了拉许一飞,对老板示意:“行,三百就三百,加上这包烟,三百五,这样,我先给你刷一百,剩下的回来给你,帮我们看一下车,没问题吧。” “先刷200,超过时间另外算钱。” 实在抱歉,有点卡文。 今天跟明天只有一更。 第三十章 屠杀 俩人进小区之后周云阳才跟许一飞说了自己的怀疑:“刚置换过来的,很明显,连自己店里卖的东西多少钱都不知道。” “那搞不好跟小区里的人是一伙的呢?” “是一伙就不会不在这里给我们发现了,这种置换组织都很松散的,可能压根都不是一个组织的,不过这样也好。” “你就不怕他把车偷了开走?” “这种人要是敢偷车,就不会留在店里了,他还不是指望能收点商品的钱。” 两个人回到那栋建筑附近,找了一栋确定里面没人住的,爬楼梯上去,准备去顶楼的露台上观察。 楼道里到处都是电费水费单子,还有物业费的催缴单。 好几户门口还刷着红漆,让人还钱的。 有些门户的门直接都是开着的,里面一股怪味。 有几户没味道的,俩人进去大概也看了,都有住过的痕迹,房间里很明显可以看到手动搬上来的煤气罐,还有煤气灶,以及烟熏火燎的痕迹。 但这些煤气灶的主人似乎也离开了,地上还能看到警方留下的宣传单,还有一些救助站的宣传单。 他们试过在几个窗户边上观察,但是角度都不太好。 基本上五楼以上的房间就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了,因为电梯停用,很多人都懒得爬。 但是到十几层的时候,下面房间里那些怪味又出现了,而且更浓。 但这里的门都锁着,而且不是原来的锁,有几扇门外面明显挂着链条锁,看来是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爬上楼顶之后,俩人都累的够呛,这二十多层的高楼,还是全副武装。 不过视野很好,而且高度差足够,基本不怕对方发现他们。 类似的战术训练他们做过,许一飞还是第一次实战。 周云阳让许一飞观察,自己警戒周围环境,顺便确定和汇报观察结果。 “目标1年龄二三十岁之间,青年”许一飞通过望远镜,隔着窗玻璃一边看一边说,“无武器目标2,青年,有纹身” “什么纹身?能看清吗?” “看不清。” “目标3,有枪,3楼c座,应该是”许一飞有些尴尬,出任务前他看过户型图的,但是现在似乎忘了。 周云阳接过望远镜:“东北角次卧。” “目标4,有枪,有纹身,3楼a座客厅。” “目标5,有枪” 这群人显然都是一伙的,在望远镜下,他们在同一层楼四户人家来回串门, 一共有五层,差不多二十多套房间。 全部的人加起来,少说也上百。 视野里能数到的人头都二十多个了,这个数字还在稳步增加。 刚才要不是周云阳神经绷得紧,他们俩现在铁定交代在里面了。 这种大规模的置换者聚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在正常居民的小区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看到的。 但是在这种荒废小区,依然是警方顾及不到的。 很多置换者组织会随即约定一些聚集点,比如荒废的小区,学校,有些在城市,有些在郊区,有些干脆就是乡下。 这种聚集也未必就带有危险性,更多的,其实是置换者之间的一种日常社交行为,大部分都是置换者交换一些信息和情报,也有互相介绍人认识,加qq群之类的,有时候聚集的规模大了,还会出现类似农村集市的场景,很多人在这里搞开放式的派对,大量的酗酒甚至吸毒 即使是戒严遇到这些人,大部分解决办法也只能是驱散了事。 很多组织就利用这种聚集的方式,进行有组织的犯罪。 因为这种聚集很多时候带有偶然性,有时候本来一个群几十个人计划聚一下,但是传来传去,每个人带几个熟人,可能最后形成几百人的规模也说不定。 所以很难追踪和锁定,目前警方大部分的注意力,依然是广大的受控社区和大城市核心地带,这种小城市郊区很难有功夫管。 周云阳已经看到超过四十把枪了,甚至还有防催泪弹的面具。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一个隐藏的长期据点。 如果不是周云阳的警觉和观察,可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人住。 这些人带枪未必是真准备做点什么危险行动,很多地方查到的这些组织都有类似的经验,一开始可能只是零星的几把枪,随便塞在房间的几个角落,然后随着群体置换的频率,人流量 多,越来越多的枪带进来,最后这里的主管者一查,发现到处都是枪,都能把大家都武装起来了。 但眼前这些枪型号都比较一致,而且能看到持枪姿势还比较专业 手机震动起来,周云阳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到了。 但是他没看到周围有任何动静。 可能是迟到,也可能是在等。 对讲机里突然出现了简单的几个字:“行动开始,注意隐蔽。” 目标建筑周围十几道照明弹同时升上了天空,几乎同一时间,就听到很多枪的射击声。 周云阳发现,在目标周围的楼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人,现在到处都都是枪声。 周云阳不敢探头出去看,怕自己也被当做可疑目标击毙。 外面的枪声响的跟过年一样,但是很有规律,一阵一阵的。 目标区域的枪声就显得很杂乱,过了一会还听到了爆炸声。 等枪声全停下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安静。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束了,”林晓在无线电里告知,“你们跟过去,核查一下情况。” 俩人又从楼顶下去了二十多层,一路上他们见到无数拿着枪的特警,应该是就在他们上楼后不久过来就位的。不过他们显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所以看到他们俩人也都没有在意。 再次到了目标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是一地的尸体。 还有一些活口,都双手抱头跪在门口。 简单问了几句,初步的口供有了,这些人说实话,挺冤的。但也算是活该。 他们是算是一个帮会,莫名其妙弄了不少的枪,想干点事,但还在商量,在这里偷偷搞军事集训。 说是集训,其实是一些年轻人过过枪瘾。他们管理的很松散,每天十几个人来,十几个人走。 今天的婴儿人格是个意外,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食物都管制,更别说婴儿奶粉了,要买这东西现在还要小孩的出生证,在家里的视频,比买白粉都难。 于是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去喊了置换救援 现场一共119人,死了62个。 绝大多数人都是行动开始被瞄准,一击致命。 剩下的人基本也是被后续火力打倒。 剩下的没有一个人敢反击,投降的人个个都被吓傻了。 这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组织的负责人中枪了,没死,但也没剩几口气,在那里吐着血。 “跟你们几个一开始一样,他们还真以为这是玩游戏呢,”周云阳跟许一飞说,“你要是不来我们这,八成也是这个下场。” 感谢“kev道人”“矇昧火星”“我才是复生”“纯白幻夜”一直的打赏支持! 感谢所有投【推荐票】【月票】的朋友 明天恢复双更。 第三十一章 战争 东华救助中心。 进门的时候,陈晨专门下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新招牌上,这龙飞凤舞的六个大字,说实话没看出哪里好来。 说是一个投资人专门请的书法大家写的,花了好几十万。 这里地方很大,进去之后开着车一路疾驰,沿路可以看到很多地方停着的大巴车。 很多新来的置换者对这里的环境都表示很满意,还有人去操场的草坪上满地打滚。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在排队接受检查和讯问。 救助中心的主体建筑是原来的教学楼,是两栋大楼中间用连廊连接起来,大概是方便学生们在建筑之间穿行,而且连廊上景观也不错。 但是现在,连廊基本上都被封了。 走进原来大教室改装成的住宿区,放眼看去里面都塞满了架子床,陈晨注意到,很多人脸上都开始出现了失望。 光是这里的居住条件,就比东华老站差多了。 老站虽然是打地铺没有床,但是也没有上下铺。大部分人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自由安逸。 但是在这里,可能翻个身都不自在。 食堂设在1楼,本来是停车场,但是现在都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桌椅。 陈晨已经可以听到很多置换者的抱怨了:“地方是大,但条件也太差了吧好像只有宿舍有空调。” “那么多人,空调有什么用,就那股味道都能熏死人了。” “都少说几句” 几个说话的人下意识抬起眼睛看着陈晨这边的安保队伍。 大部分人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都住进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住救助站是完全自由的选择,想去哪个站去哪个。 现在,国家开始陆续出台法律,限制没有正当工作的置换者群体,要求他们要么去救助站,要么去找一份工作住单位集体宿舍,或者在家里安装监控,接受警方监督。 很多在城里没有地方住的人,现在只能选择来住救助站,起码这里还是免费的管吃管喝。 陈晨在这里看了一个多小时,这才两天多的功夫,刚建好的一批住宿区已经差不多被塞满了,差不多有几千人。 问了一下这里的主管,得知后面报备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准备把大学里的公园先推平了,做一个简易钢结构厂房类的建筑,要是效果好,围着主体教学楼一圈,可以做七八个。 里面塞几万人不是问题。 要是人还是放不下,再像周围扩建,操场,绿化带,原来学校的大礼堂都可以想办法利用起来。 陈晨没说什么,他只是在这里分配了一百多个保安,便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因为才开始两天时间,新的“治疗区”其实还没有开始运营。 只有工作人员陆续到位,熟悉情况,和几个主管在陆续的优化现场。 和住宿区比起来,治疗区无论是住宿环境,还是装修水平,都要高出了一大截。 都是四人一间的标准学生宿舍,甚至还空了很多双人间和单人间。 很简单,差异化经营,有钱你可以随便挑。 有专门的疗养区,里面有澡堂,有ktv,自助餐还有东华没有的台球室,网吧,游戏中心 陈晨甚至还看到一个专门的品酒室,里面甚至有不少几万一瓶的名贵红酒。 在这里工作的员工资料也看了,有专业的按摩师,心理咨询具体这些人在这里接受治疗后需要什么样的心理咨询,陈晨不懂。 陈晨只是觉得这些员工的颜值都还不错。 治疗室都是严格按照东华救助站的经验来的,二十个人一间治疗室,差不多正好是原来一个普通教室大小。 除此之外,这里还创新的设立了大型治疗区,按照两百人一次的规模进行治疗——这显然是那些搞互联网的老板们想出来的,规模化经营么,节省成本。 护工护士们大多已经就位了,大多数人在听培训,熟悉工作流程。 陈晨在一间教室里听了几分钟,听到台上的培训师正在向大家灌输置换时代的道德观:“不要同情他们,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活该,明明知道置换是一种病,还坚决拒绝配合国家进行治疗,结果呢?害人害己。人老了,病了,那是自己的命,靠着这个病毒换出去,把祸害留给别人,这种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句不好听的,战争状态?谁和谁打仗?他们非要置换的,和我们不置换的!这里就是战场。我们做的其实不是害人,是劝 降,现在病毒还在扩散,要是大家都学他们,有样学样,那这个世界就毁了!人类就毁了!我一点也不夸张,你们都是年轻人,我就简单的问问,你们还有多少人打算生孩子?是吧!谁也不愿意孩子出生在这样的时代” 陈晨走出去,换了一间教室。 这里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在交流,他们正在看东华救助站的治疗视频。 “一般病人的屈服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但我问过那里的医生,为什么坚持要对不交钱的病人电满一天四个小时。原因很简单,传播恐惧。我们不仅要让他们在被治疗的这一天里恐惧,我们要让他们在未来的有生之年,想起这一天就感觉恐惧,我们要把这种恐惧感和置换牢牢的绑定在一起,让他们即使是在梦里,看到那个按钮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想起这种感觉” 陈晨回到自己车里,坐上驾驶座之后,他把椅子调低,半躺下来。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就笑了。 是一种自嘲式的苦笑。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把程成带过来,现在让他来听听现在这里的培训,他会是什么想法。 一件坏到骨头缝里的事情,似乎只要给几个足够崇高的理由,就能让所有人干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陈晨回忆刚才很多听课人员的表情,他们甚至听的都有些激动了。 当初卢小华说的真没错,也许未来他们真的可以拯救世界。 起码,拯救世界的旗号可以先打起来。 第三十二章 参观 早上7点,东华救助站,1楼。 冬天已经完全过去了,天气已经变得很舒服了,要是放在程成还在读书的时候,这种天气陪女朋友出门踏青,旅游,是再合适不过的。 程成早上刚跑完步回来,他不太习惯2楼的跑步机,而且这种天气不出去跑,简直就是对老天爷恩赐最大的浪费。 在门口,他看见十几辆大巴车。 程成有些纳闷,他没接到通知说有人来。 这十几辆车,少说也有几百人,1楼虽然能勉强塞下,但是还是要提前安排和准备的。 怎么会连个电话也不给自己打? 他忙走过去查看情况,却看见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老板卢小华。 在卢小华身边的还有当地的派出所所长,以及他们附近武警大队的队长,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 然后身后才是刚刚下车,在那里排队的人群。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来救助站住宿的,因为看起来这些人穿的都很干净,脸上的表情也都很自然,一个个都有说有笑的。 程成跟置换者打过的交道多了,他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些人不可能是置换者。 真正的置换者,或者说沦落到要来救助站的置换者,别说衣服了,身上都不知道脏了多久了,脸上更不可能有这种神态,长期的置换,很多置换者都会对周围陌生环境产生应激性的反应,具体表现就是敏感,多疑,很容易出现畏惧情绪。 卢小华也看到了程成,拉着他过来做介绍:“这是我们1楼的生活主管,程成,要参观的话,他就是最好的导游,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程成看着卢小华,有些惊讶:“参观?”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过来跟程成握手:“程成同志,我们是市政府宣传办的,正在组织一次全市范围各行业的反置换宣传活动,参观你们救助站,是活动重要的一环,麻烦你们了。” 程成还有些纳闷,卢小华接过话头:“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切实保障参观安全顺利的进行。” 然后他又把程成拉到一边单独说:“也是上面突然的一个决定,昨天晚上开的会,今天就上门了,我也是刚知道。1楼现在情绪都怎么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程成:“这几天都还行问题肯定是不敢出,但参观这种事是只这一次,还是长期的。” “要执行肯定是长期的。” “要是长期的天还行,再长,肯定会出事,”程成说了实话,“换做是谁,也不希望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参观这明显是有羞辱的意味。” “羞辱?这才哪到哪?”卢小华说,“总之,要是有问题,提前做好预防针,平时你也要敦促好这些人,让他们改变心态。真以为都能在这里当大爷了?这才刚开始呢?” 为了以防万一,程成还是进去跟所有1楼的住户说明了一下:“待会外面会来一批人,他们都是市政府安排的参观人员” “参观?参观什么?” 里面的人其实早就听到风声了,外面的人排队就排了这么久,大家早就互相说话了。 “把我们当什么了?动物园的猴子?” 程成立刻把喇叭的音量提到最高,喊道:“当什么了?当病人?不行吗?你们不是被感染者吗?怎么了?人家来看看病人都不行?” 程成这段时间在1楼积累的威信还是有的,就是冲着他每天做了那么多事,很多熟人都不愿意跟他正面对峙。 只不过大家看起来并不服气这个解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住的是别人的地方,吃的是别人的东西,被人看几眼,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程成指挥着几个人拉了几条黄线,作为预设好的参观通道,出去以后和那位宣传办的老同志商量,让所有人最好集体行动,不要分散开,带好自己的身份证件。 武警最好是前后配置,前面可以少一点,因为程成在前面带队,还有开路预先维持秩序的保安,后面最容易出问题,要是有人掉队,被偷点东西还是小事,要是私下聊天交流,言语冲突起来,很容易闹起群体事件。 别人不知道,程成心里很清楚,救助站里大部分人心里是不服气的。 因为很多人只是没得选择,为了活命置换有什么错? 国家收税,不准他们上大街这些暂时还可以忍受。 但是直接脸对脸的参观。 这对很多人的自尊都是一个强烈的刺激。 对于那些参观者的心态,程成多少也有些了解。 政府到处宣传置换有害的说法,很多人天然就对置换者抱有了一层敌意。 更别说他们都是有工作的,每天需要按时上下班,而救助站里的人,每天就躺着,什么也不干,有吃有喝。 说不定还有钱。 参观人群走进置换站的时候,程成能明显感觉到,很多人躺在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装睡,显然是不想被这么多双眼睛直接看。 也有人站起身来,用挑衅的眼神回看过去。 稍远处的人不时有人喊话:“看什么看,再过二十年,你们也一样。” 参观人群进来后,所有人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注定了这个过程不会太和谐。 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的确,救助站里塞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些还是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气味上能好才怪了。 大家看这里人的眼神都是带有同情的,也有带有敌意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被参与者无法接受的。 这种对立的情绪不需要说话,只靠双方眼神的接触,接触,再接触,就能一点一点的升温。 到食堂区的时候,很多正在吃饭的置换者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甚至有些人都站起身来。 程成拦在了这些人面前:“吃你们的饭。” 参观者人群里却突然有人说话了:“吃的比我们单位都好,还有人点外卖呢。” 好几个吃外卖的置换者立刻回呛:“觉得好一起来吃啊,我请你。” 参观者里面声音立刻多了几倍:“你的钱还是留着交置换税吧!希望下次你换个年轻点的,你这样子我看着都吃不下饭!” 立刻就有几只碗从人群里飞了出来,好在准度比较差,没砸中人群。 程成立刻举起喇叭:“都别说话,你们接着走,” 程成对着参观者挥手,让他们赶紧往前,同时让保安们过来。 又对着吃饭的置换者们喊话:“要么吃,要么走,想打架的下次可以单独找我,一个个心理都这么脆弱吗?” 第三十三章 聚集 这批参观队伍离开之后,1楼从婴儿置换开始,一直维持的某种压抑和沉默被打破了。 很多人开始聚集起来。 不再是以前那种几个人,十几个人的小聚集。 而是几百个人一坨的大聚集,最大的一个团体已经超过上千人。 他们还从程成这里借去了喇叭,用来喊话。 人群在救助站里骚动着,很多人低着头不断在手机上打字。 救助站里的人,本来基本上都是互相独立状态的一团散沙。 几乎没人会真的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算是打算长期呆的,想的也是迟早有一天要从这里出去。 所以在这里的人几乎不太有归属感,别说对这里的环境和其他人没有归属感,对他们自己居住的“身体”也没有。 因为很简单,这里大部分人的身体都是残疾和老人,是被淘汰的“产品”。 也就是最近,因为国家的各种政策,很多人开始觉得这批被淘汰的东西,只要还能用,也能将就。 但说到底也只是将就。 在心态上依然是消极的,所以这些人依然要程成监督才肯每天刷一次牙,要被逼着才会花钱给自己治病,要被无数次口头劝说,才肯去洗个澡,洗个头,做个体检 但今天上午这次参观,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一个睡懒觉做梦的人身上。 所有人被参观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活的其实非常的可悲。 尽管在这之前,在他们自己的眼中,他们这里算是很滋润。有免费的吃喝,有免费的住宿,不用去干活,天天刷手机 但这种感觉一旦被放到其他人眼中,立刻就显得 人的眼神不会欺骗人,那些参观者的怜悯和鄙视,那脸上的不屑和害怕,那捂着鼻子的下意识皱眉,那些看到他们靠近时,下意识后退躲避的动作 仿佛他们是不是同类,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可悲,可叹,可鄙的生物。 最让所有人自尊心感觉到被刺痛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些参观者才有。 当双方眼神接触的那个瞬间,当他们下意识躲避眼神,甚至把被子蒙上自己的头的瞬间,其实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他们在这里的生活,的确是可鄙的。 如果说因为身体和衰老原因不去工作,还可以说的过去。 但不刷牙,不洗澡,不治病 这些行为如果不是程成,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很多人高频置换者,也就是坚持每天都置换的人,早就已经习惯把身体当做一次性的用品。 如果只是在救助站内部,大家不会感觉到什么,甚至像程成这样的保安来管他们,还会被当做多管闲事。 但是今天,这些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次参观,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在社会上其他“正常人”的眼里,已经是一群可鄙的异类了。 他们抛弃了人类的道德,人类的社会关系,甚至人类的生活习惯,活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大家本来以为这种情况都是暂时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暂时”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就好像一个人失业在家,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吃泡面,胡子拉碴,家里垃圾满地,地也不扫 他也许心里还能安慰自己,现在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等自己找到了工作,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这时候一群亲戚朋友进了他的家门,看到了这所有糟糕的一切。 这对双方产生的心理冲击都是巨大的,甚至毁灭性的。 谁也没有办法再安慰自己,他们是在过一种正常状态的生活了。 一切都被扭曲了,所有人仿佛都被照了哈哈镜。 仍然有一小部分人坚持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们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别人管不着,有本事拿着枪进来把我毙了。我要是以后换到要死的人身上,我认!他们笑话我们,我还笑话他们呢!等他们被感染了,我看他们嘴是不是还硬的起来!等他们得病了,我看他们还换不换!” 还有一些团体在要求自律:“每天起码要刷一次牙,要是牙齿不好还要去订做假牙,这东西最好随身携带。牙不好后面就是肠胃不好,然后就是身体不好,老年人的身体再不维护,可能几年后就浑身是病” 但最大的团体则在用高音喇叭宣传他们的恐惧:“救助站里搞治疗业务,对我们征税,不让我们我们置换,这都是一个开始。然后呢,就是把 我们打入另册,看到今天来的那些人了没!我们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就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监狱里的犯人。法律没有宣判我们有罪,但道德上早就给我们定罪了!我们这些人的身体原始资料你们都看过没,我看过!百分之八十多都是老人,无经济能力的老人。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本来就应该呆在乡下安安静静的等死,为什么还要来城里给他们找麻烦” 和以前置换团体刚开始的时候,那些煽动性的演讲不同。 那时候几乎是振臂一呼,赢粮而景从。 现在听的人多,但很多人都没有回馈。 大家只是聆听,不断从一个群体转移到另一个群体。 然后私下里,所有人都在用手机,默默的用文字讨论。 相比起演讲,这些讨论的内容更加现实,也更加冰冷。 “我们现在已经被限制行动自由了,快递也要被安检,出门还要带证件,钱也要被抽税,也越来越少。” “我们得想办法跑,要是没处跑,就想办法抗议。” “再这样下去就是等死。” “不能急,我们要等!现在感染率是多少你知道吗?每天多少新增感染?你知道吗?迟早有一天都会垮的。” “都被吓的不敢置换了,垮什么垮?” “人能被吓的不置换,但能被吓的不敢死,不敢病吗?每年那么多老人要死,七八十岁的人,哪个不想着换?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们这里平均年龄还不到60!你知道这病毒到现在感染了二十多亿人才用了多久吗?四个多月!” 再次感谢“我才是复生”的打赏 【推荐票】【月票】投币口 第三十四章 困难 关琳走进新宿舍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条件太好了,甚至比网上很多新装修的房子还漂亮。 几个舍友也一起欢呼跳跃起来。 她们的新上司告诉他们,这是专门给他们找的,这个套间据说原来是样板间。 在这样的小区要买上一套房子,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但现在,只不过是国家抚养院下面的员工宿舍。 作为第一批入职的女性员工,这是国家对她们的优待。 也是一种期许,工作合同里已经承诺,如果她们能够工作5年以上,这样的房子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套。 房间装修虽然好,但也是很久没人打扫了,四个人简单的分了一下工,关琳找来抹布去擦衣柜和窗户,准备让大家先把衣服都放好。 擦好她的房间,去隔壁房间的时候,发现对方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几只香,还带了一个香炉放在飘窗上,香炉前面供着一个牌位。 牌位上的字很简单,就五个——姜凤英之位。 排位边上还有一尊不大的观音像。 关琳被惊着了:“你干嘛给自己弄个牌位啊!这多吓人!” 对方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多,打眼一看也就十五六岁,跟个小孩似的。 但是身份证是核实过的,这里所有工作人员的身份,还有既往身份,都是核实过的。 姜凤英正是对方的原始身份很多置换者置换次数多了以后,都会用原始身份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姜凤英显然也是。 “我真的是死过一次了,”姜凤英毫不避讳的说,“现在还能活着,全是观音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姜凤英嘴里念念有词。 关琳也是今天才遇到对方,之前来的大巴车上大家才认识,跟这位姜凤英几乎没有聊过几句,印象中她在来的车上一路嘴里都在念叨东西,听着像是什么经书,但是口音很重,基本上听不太懂。 现在对方说起话来,口音依然很重,不过依稀能听出来是江南那一带的地方话,关琳的大学在那上的,所以也能听懂大概。 上午她们安顿下来后,主动去参观了一下未来要工作的地方。 来之前基本上大家都看过视频资料了,工作可能面临的困难,大家也有心理准备。 但准备是一回事,还是要亲眼看看现场的状况。 成人抚养院,采用的是类似监狱的设计。 暂时所有人都是单间,尝试过让几个婴儿人格的成人呆在一起,但他们很快就会开始打架,而且打的很重。 如果说有什么行为是婴儿天性的话,那暴力就算是其中一种。 婴儿也许不会懂得怎么咀嚼吃饭,怎么用杯子喝水,但他们永远懂拿起拳头,或者用脚到处乱打乱揣。 单间都是用海绵包裹,防止他们伤害到自己。 暂时喂养他们的方式,还是让他们喝奶粉。同时每天播放大量的育婴视频,视频里有吃饭,拿勺子,喝水 但显然,让婴儿主动去学习视频,是不太现实的。 大部分婴儿人格都会不受控的哭闹,或者就是自己满地乱滚,吃自己的手指头c 有时候男性抚养员会过来安抚他们,有时候安抚成功了,但也有失败的。 最坏的例子就是互相打架打起来了,经验不足的抚养员会被直接抓住头发。 现在他们参观的这个抚养院里,体重最大的一个婴儿人格,超过了120公斤。 不仅胖,还很壮,据说原始的身份是个建筑工人,经常干重体力活。 这个抚养院里没人敢去接近他,以他的力量一把抓住一个人不放开,很可能对人造成伤害。要照顾他吃饭需要三四个人一起行动,院方甚至已经考虑给这样的病人准备麻醉针。 一起过来参观抚养院的人有十几个,都是准备来这里工作的。 大部分人看到这些成年的婴儿人格,都有些发憷。 虽然她们以后照顾的大概率都是女性的婴儿人格,但依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成年人的身体和婴儿最大的区别,不仅仅是配合难度,还会有可能有各种基础疾病。 也就是说,她们不仅仅要安抚病人的精神状态,还要对一些基础疾病有了解,能够执行医嘱。 参观完之后,她们去跟抚养院的一些老员工学习经验。 说是老员工,其实也不过比他们早来几天功夫。 很难想象,这里很多员工,其实原来都是动物园的饲养员。 婴儿人格跟动物之间,是有很大类似性的,特别是成年婴儿,在抚养院里,很多抚养院就是把成年婴儿当做一些大型动物来相处。 但说实话,这并不轻松。 动物园里的动物和饲养员的关系都是长期相处的,彼此认识,有了情感之后,彼此都能熟悉对方的习性,不管是什么猛兽,最后照顾起来也会简单。 但是婴儿不一样。 这里需要照顾的婴儿人格变动很大,根据最新的统计,婴儿人格的一周置换率差不多在七成左右,也就是说,一个婴儿人格平均的相处时间也就是十来天,可能刚摸清楚这个人格的习性,他就走了,去了另一个抚养院。 婴儿人格又不能像成人人格那样搞置换的溯源追踪。 他们每天还要面对很多新来的婴儿人格,可以说,这里的工作每天都是挑战。 不仅难度高,而且量很大。 在这里员工食堂吃过午饭后,下午还安排她们进行实习,算是工作的适应性过程。 关琳她们四个人算一个工作小组,分配了八个人,这个工作量是很轻的,这里正式员工平均一个人都是负责十几个人的,四人工作小组都是负责五六十人起码。 这八个人里面情况都还不错,最小的只有二十多岁,差不多跟她是同龄人。 最大的有四十五,再大的就不敢给他们照顾了。 但是一下午折腾下来,关琳还是觉得累的够呛。 累的原因有两个,不配合,和太配合。 不配合还好说,过于配合的,抱着人就不撒手,然后人一走开就会哭。 一个人照顾两个,哭声简直就是此起彼伏。 但把她们弄一起吧,还会互相打架,许多人手上的指甲都没修剪,婴儿对自己的力量又无法准确控制,随便抓上一把,就是一道口子,踹上一脚,就是一处淤青。 第三十五章 榜样 一天时间下来,四个人都累的够呛,大家回到宿舍之后,都开始有些担心了。 怕以后的工作不能胜任。 但说话的只有关琳他们三个人,那个姜凤英回到宿舍之后,只是一个劲的对着观音像念经。 关琳建了个工作群,要把她拉进来一起聊天,姜凤英把手机交给她让她操作,但等她们真聊起来,姜凤英却一个字也不说。 其他三个人都觉得这人有点怪。 不仅仅是不合群,似乎她过的生活跟他们现在过的完全格格不入。 到了第二天,主管带他们正式工作,给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关琳才知道。 姜凤英原始身份是94岁,文盲。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来自上个世纪的人。 虽然是个文盲,但她现在也大概学会了怎么用手机,只不过不会打字,跟人交流只会语音,而且因为口音重,其实很多人都听不懂她说什么。 所以索性很多时候也就不说话了。 关琳他们一度怀疑,这样一个文盲,要做这种工作干的来吗,别的不说,就光是这些成年人格身上的那些病,需要什么药,她都只能一遍一遍跟医生确认,学起来异常的吃力。 昨天下午的时候关琳还没注意,以为姜凤英只是因为年纪小,不适应工作。 但是今天上午开始干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姜凤英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道看奶粉温度,很多时候就是手摸一下感觉差不多就去喂了。 也不懂工作手机上的短信,每次都要找别人帮她看。 所有的工作流程别人都是一遍就能理解,她要不断跟念经一样念叨无数遍才记得住。 但她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好处,就是忍耐心。 她对所有的成年人格都不害怕,按照她的说法,过去村里好多个傻子,她都照顾过。 更别说孩子了,她自己养育过六个孩子。 帮别人看过的孩子,帮自己儿女看过的孩子,甚至帮自己孙子辈看过的孩子,那都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因为她的年纪,她在心理上,是完全可以把这些“成年人”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照顾的。 她在心里上没有抗拒,很适应。 这是关琳他们怎么都学不来来的。 她很懂得跟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能一眼看出来对方是想干嘛。 想吃东西,想玩,或者觉得冷了还是热了。 有姜凤英在,关琳他们这个组的工作效率明显得到了飞速提高。 主管发现了这一点,还让关琳一直跟在姜凤英边上,想办法把她的工作诀窍记录下来。 对于成年抚养院来说,姜凤英这种工作诀窍显然是非常有帮助的。 但关琳观察了几个小时,说实话,她觉得姜凤英的工作经验,别人可能怎么也学不来。 她给目标擦身,换衣服,喂饭 整个过程中没有抗拒也就算了,嘴里还能一直念叨佛教经文。 这种喃喃自语的念叨似乎对这些婴儿人格有不错的镇定作用,在姜凤英身边待久了,说实话,关琳都被影响的能跟着念出不少来。 她还专门去网上查了一下,这念的经书似乎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乡下的小宗派。 听姜凤英自己说,她三十多岁就开始信佛,就开始念这个经,过去乡下干活,她无聊的时候就是一边念经一边干活,两不耽误。 说实话这经的内容是啥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懂,她只是个文盲。 当初学这些经的时候,还是村上其他几个信的人口对口,一句一句教她的。 没人在乎这些经是什么意思,大家只是觉得念经信佛有好报,就这么一直念了下来。 这一念就是一辈子,这已经不能说是她的一种生活习惯了,更像是一种生活本能。 一天工作下来,大家已经不再把姜凤英当做同事了。 大家都喊她姜奶奶。 她本人似乎也不介意不到二十的身体被人喊奶奶,事实上按照她的真实年龄,她们都要喊太奶奶。 姜凤英回到宿舍,依然只是念经,烧香,拜观音。 关琳他们跟姜凤英发语音,跟她聊天,她很多时候也不回。 姜奶奶这个称呼很快就抚养院里流传开来,因为她很快开始负责一些别人都害怕处理的麻烦病人。 体格很大的,壮年的男性。 身上有异味的老年人。 姜凤英都接过手来,一个一个亲自照顾。 很多女性员工对于男性目标都会有心理上的戒备和抵触,但姜凤英完全没有。 有时候不可避免产生了身体接触,被目标乱抓乱摸,她一点也没有慌乱,只是一个劲念经,手里做各种动作试探性的安抚。 有些目标被挠几下痒,有些被拍拍头 效果还出奇的不错,别人上手就会被打被骂,只有姜凤英,跟目标接触个十几分钟,嘴里念念叨叨的,不仅把事办了,许多目标都表现出了高度的服从性。 在抚养院姜凤英很快成了一个榜样式的人物,很多新来的工作人员来实习,院方就让他们先来参观姜奶奶的照顾办法。 这不仅大大消除了很多人的恐惧心理,也让更多人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入的认同和了解。 抚养院的官方宣传里,一直希望大家把婴儿人格当做真正的孩子来对待,对他们的很多行为不要过多的联想和抗拒,能够来这里的人格肯定都是百分百的婴儿人格,他们的灵魂是绝对干净的。 但那也只是宣传,很多人真的是没办法把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甚至老头老太来当孩子对待。 但在姜凤英这里,大家真切的看到了这种状态。 不仅能看到,而且大家可以尝试着去模仿,去学习。 榜样的力量就在于此,很多时候大家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一个人做到了,其他人都会有了尝试的勇气。 如果说意识置换有什么好处的话,那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让很多本已经注定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还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留。 让现在的人看看,曾经人类是怎么生活的,他们的生活状态依然可以改变我们的现在。 第三十六章 安乐 国家昨天刚刚通过了安乐死的相关法律。 今天医院里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方一鸣现在还有一个新职位,是防疫政策观察员。 严格来说,安乐死也是现在防疫政策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和林晓一起过来的,他很怀疑林晓的动机——他纯粹是为了看热闹。 在得知这个政策的时候,林晓就咬牙切齿的跟他打过赌,这次热闹一定小不了。 他们所在的医院是当地最大的一个三甲医院。无论是人员还是设备,以及对政策的理解,都是最顶尖的。 新成立的安乐部门放在了一楼,据说是为了方便来这里的病人。 他们停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停车场里几乎都被停满了。 绝大部分过来做“安乐”备案的病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来的。 走廊上排队登记的基本上都是男主人,女人陪着老人在车里等待。 也有老人单独来的,脸上的表情都是阴晴不定,他们出现在排队的队伍里,很自然都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 方一鸣和林晓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证件,穿过排队的人群,直接进入了登记室。 登记室被特意设计成审讯室的模样,非常的狭窄逼仄,里面只能容下一个小桌子和两把椅子,所有做登记的人都会在进去之后产生这样一种错觉——他们在这里进行的任何事情,都是隐蔽而见不得光的。 所有的登记都是有录音的,一个医生负责提问,病人负责回答。 “你是自愿进行安乐死备案吗?” 病人显然有些焦躁不安:“我先问一下,你们这个安乐死,到底是让谁死。我儿子跟我说我不会死。” “当然不会让你死,我们现在做的都只是备案,你的身体还算健康,保守估计都能活一二十年,国家不会强制要求任何一个健康公民无辜进行安乐死。” “那这个备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备案的意思是,你对你的身体进行登记,同意国家在必要的时候——对你的身体进行人道终结,也就是安乐死。当然,你本人永远拥有最后时间的否决权。” 对方似乎还没有太明白,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所以只是以后让我死?那我以后想死的时候再来登记不就好了么?” 医生再次强调了一下安乐备案的重点:“未来可能你并不能够进行这样的决策,你现在已经被感染了,对不对?数据显示有百分之一的置换,是在睡眠状态中因为临时冲动决定的” 对方终于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换走了,你们就有权对我的身体,安乐死?” 医生轻轻的用签字笔敲了敲桌子,表示肯定。 林晓在办公室里哈哈大笑起来:“想起这种政策的简直就是天才,我怀疑他肯定是受到了救助站的启发。救助站是让人签合同接受‘治疗’,这里更直接,让人先签合同接受死刑。” 方一鸣看着林晓,看他笑了很长时间终于停下的时候,才开口说:“这个政策是我提议的,当然,我不确定安乐死法律的出现是不是因为我的提议,也许提议者不止我一个。” 林晓惊呆了,脸上的笑容就像融化的糖浆一样,开始扭曲起来。 方一鸣语气很平静:“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人的生命权不再是私有的,天然神圣的东西了,它是一种公共的公有产品,而且具备一定潜在的危害性。让国家来掌握它,总比让一些私人组织掌握更可靠。” 林晓喃喃自语:“这样除了能杀一些置换者,还能干嘛?” “能杀到一些置换者,就等于恢复了部分法律的威慑能力!这对恢复秩序是最关键的一步。” “那这种做法和青年人类有什么区别?对老年人的身体进行大规模登记,以后进行大规模的安乐死” “区别在于我们只选择性对有过恶劣犯罪历史的人格,进行安乐死!我们备案了所有的老年人,他们只是所谓一个死刑的备用池” “但这样做依然是等于承认,老人的身体不如年轻人,应该更早被淘汰。” “你说的没错,从现实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杀死老人只是手段,老人身体的社会价值比青年人更小,这是事实,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杀死那些真正邪恶的灵魂。” 林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大脑都有些眩晕感了。 在不知不觉间,方一鸣似乎已经走到他无法理解的远方。 但林晓不排斥这种感觉,对于置换时代 道德的演变,他和方一鸣是有过很多的讨论的,他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需要为了生存牺牲一些东西。 但没想到牺牲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所以这些备案人的身体,只是法律工具。” “对,你可以把所有备案人的身体想象成一张网,专门针对恶意的置换犯罪者的网。为了对犯罪者进行惩戒,牺牲一些本就没有太大价值的身体” 林晓干笑了几声:“是不是因为站里最近牺牲的人有点多,你才” “我们互助站的牺牲率并不高,到现在也不超过千分之一,跟警察都差不多。但真正牺牲率最高的是什么人群你知道吗?就是普通人。法律秩序一天不恢复,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要知道,现在感染率还没有超过百分之40,我很担心感染率再上去一段,所有人的信心都会崩溃。” 方一鸣说完,又在电脑上打开另一个直播。 “你们是谁?要对我干什么?我有钱,放我走,要多少钱给你们多少?” “你还是拒绝配合吗?” “配合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谁记得那么多置换” “原始身份呢?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得了失忆症,真的,我穿越到一个老头身上,他有帕金森综合征,我把过去都给忘干净了这是什么?你们没权力对我这么做!” 呼喊停止了,声音渐渐的微弱了下去,但还能听到清晰的的呼吸声,但这呼吸的间隙越来越长,呼吸的幅度越来越小。 终于,一切停止了。 整个视频都被录了下来,而且预计会在各大平台直播。 播出后会有什么回馈,方一鸣和林晓都不敢想。 但他们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人权的神圣,生命权的神圣,甚至人类法律的神圣,都被彻底扔在了地上。 而这显然只是个开始。 感谢“玉鸣清风”的打赏 这几天还在捋剧情,明天跟后天单更。 第三十七章 市场 抚养院的工资是按十天一次来发放的。 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徐向东第一次拿工资。 之前在金石的时候,虽然他也干活,有点工资,但那对他来说真的不叫干活,真的就是顺便打发无聊。 来抚养院才是真正的干活。 真的干活是会累的。 所以真正的工作都有休息日。 他和姚爱军都是同一批来的,自然也是一起拿的工资,本来约好发了工资一起去吃饭的。 姚爱军拿到钱之后,就去宿舍里抽烟,等徐向东回宿舍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可以做烟熏腊肉了。 徐向东一边去打开门和窗户通风,一边埋怨:“你就不能去门口抽?躲在房间里去外面吃顿饭怎么样?我跟你说,隔壁那条街的那个羊肉馆很不错,我去过一次” 但等烟雾散去,才发现姚爱军一直盯着手机发呆。 “怎么了?” “我今天去网上查最新的名单,”姚爱军说,“我前妻在里面。” 姚爱军说的名单,就是现在政府公安部的官网每天都在更新和公布的,已确定置换人格死亡名单,以及置换身体死亡名单。 前者通常来说都是破获什么案件,通过口供和证据结合的方式,确定遇难者的身份。 后者就简单的多,死的人拍个照,网上用照片对比一下,很容易确定身份。 一般来说,更多的人现在的状态是失踪。 但姚爱军的前妻显然是运气不好的那一批。 “什么事死的?” “傻货,被人骗了,然后还想去骗别人被人直接打死了。” 姚爱军放下烟,站起身来说:“走吧,去吃羊肉。” 徐向东一开始还觉得姚爱军是强压悲痛,因为很早之前他听姚爱军提过,发了工资要请人去找找他前妻。 但是一路走去羊肉馆的路上,他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其实姚爱军真的一点事没有,反而有一种轻松感。 起码比他每天换尿布时的表情要放松的多。 俩人在馆子里订肉的时候,姚爱军还要了两斤。 简直就是胃口大开。 饭桌上俩人基本就是甩开腮帮子吃肉,都没怎么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俩人这么大的年龄差距,除了工作上的一些八卦,也没啥共同语言好聊的。 吃了一会,服务员过来加水的时候,偷偷的问了他们:“你们都是抚养院的吧?” 俩人看了一下自己,发现他们身上的制服都没脱。 索性也就承认了。 “听说抚养院工资很高?一个月能有多少?” 徐向东笑了笑,竖起了几根手指头。 “那不错啊,招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一般来说都要招置换过的对置换者有经验。” 服务员大概是看他比较好说话,又追问道:“听说很多小孩子都留给有钱人去换的,真的假的?” 徐向东皱起了眉头:“置换是随机不可控的,哪来的留不留的事?” “这不就跟国家现在搞的安乐死一样么,安乐死让有罪的留下执行死刑,小孩就让有钱的留下呗。” 徐向东:“我反正没听说过。” 这样的谣言现在满世界都是。 事实上如果他是有钱人,也不会喜欢婴幼儿的身体,因为身体不可控,太过弱小,从婴幼儿成长到少年时期很长一段时间人几乎是半瘫痪状态,行动自由受限。 青少年的身体是置换者群体内部公认最好的,可塑性强,精力旺盛。 吃完饭俩人分道扬镳,徐向东还有以前的习惯,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去做公交汽车,满世界乱逛然后随便找地方下车。 姚爱军则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现在只想回宿舍继续抽烟。 徐向东能够明显感觉到街上的人变得更少了,特别是老人。 据说现在的医院已经不给一定年龄以上的人拍ct确认是否被感染了。 再加上最近的安乐死法。 大批置换者的老年身体被赶进救助站,未被感染的则被鼓励去做安乐死备案。 很多情况比较严重的备案者,现在都是国家负责养在医院里的。 街上,公交车上,现在能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未被感染的。 像徐向东这种置换者的身份,胸口还要挂 一个3x的标志。 大概是因为身上抚养院制服的原因,徐向东一路上又被问了好几次,都是关于抚养院工作的难度,要求的。 当然还有打听内幕的。 不出来徐向东还没感觉,等他出来时他才知道,社会上对最近的抚养院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更不用说安乐死法最近又刚刚通过。 很多人都把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除了猜测婴儿身体会不会被倒卖给有钱人之外,这些人还会乱猜在抚养院工作肯定油水很大。 就像救助站那样,逮到一个有钱人就能使劲的敲诈。 很多提问者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敲诈,甚至还觉得如果情况真是那样,那是那些有钱人的报应。 但徐向东嘴里说出来的事实显然让他们都有些失望了。 徐向东选了一个最多人下车的站点下了,但下车在周围跟着人群逛了一圈就后悔了。 是跳蚤市场。 二手市场以前都是不成规模的,因为大家有网络,很多人二手的东西在网上都能买卖,自然用不着在现实里找。 但是自从置换者税改之后,所有的网络二手交易也被暂停了,现在线下交易都必须来市场上交易,特别是贵重物品,才能得到政府的承认。 要不然来历不明的一概按照置换资产,要收置换税。 这种市场徐向东以前在金石的时候就来过了,没什么稀奇的,一般来说无非是卖家里的家具,家电,各种日常用品而且来交易的基本上都是置换者。 但是今天一来,徐向东就发现自己错了。 现在市场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未被感染的普通人,但他们也都开始卖起了东西。 除去家里的日常用品以外,徐向东发现,市场里开始多出另外一种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药。 第三十八章 恐惧 在金石互助站的时候,徐向东曾经听不少人谈论过置换之后的一些心态变化。 一开始置换之后,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而且很多人置换前就做了准备,带着钱出门的,只要被置换的身体条件不太差,都会有一种新生活开始的喜悦。 于是开始买东西,家具,衣服,甚至是改动家里的装修 总之,置换者的心态是积极的,想着长远而稳定的生活,所以愿意花钱投资在这些东西身上。 如果新的身体有了一些小毛病,也会积极去治疗。 这个时候的置换就好比出门旅游,什么都要买,什么都不便宜,是纯粹的消费行为。 但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日子回归平常,很多人心理上会产生一定的落差。 因为新生活一样会有问题,而且往往会有比原来生活更多的问题。 新的生活环境不适应,当地的人话听不懂,菜吃不习惯,工作不好找,钱花的却快。 这些倒还是没什么,但要是听到其他置换者发了大财,那心理上就会不甘心。 有些人就会再次冲动,准备置换,去把刚买回来的东西都去二手市场卖掉,回笼下一次“置换”资金。 但一般来说,不管卖什么,最后药肯定是留下来的。 那个时候大家还有朴素的善意,因为这些药很可能是下一任置换者需要的。 当时大家都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等到大家没钱的时候,这些药肯定也是要拿出来卖的。 所以什么时候在二手市场上看到大量的药卖,就说明大家对未来悲观程度又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徐向东当时听这些谈论的时候,并没有十分在意,但是今天突然在市场上看到药,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他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几个专门卖药的摊子,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用药。 胃药,抗生素,止疼药,降压药,心脏用药 说实话不值几个钱,但很多人还是拿出来卖了。 放在这里基本上都是委托卖的,来源都有登记,但徐向东肯定看不到,除非他真的买。不过店主向他保证,这里的药都是正规来路。 徐向东跟店主磨了一会,才大概打听出来。 这些药主要都是家里老人给留下的,特别是坐了安乐备案的老人。 卖药的家庭基本上都是老人被国家“接手”了,不再需要了。 有些家庭因为老人得的是慢性病,本来就屯了很多的药,现在既然国家全部负责,那这些药就拿出来卖掉,换一笔钱也是正常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很多刚被感染的人,自己准备置换前,出来卖药。 安乐备案不仅老年人可以去,年轻人也可以,但国家一般不会批准,但要是自身有残疾,或者某些疾病,是可以适当放宽的。 这些人出来卖药,其实很多是带有明显的主观情绪。 他们不想把药物留给下一个拿到自己身体的置换者。 现在大部分人都对置换者群体产生了某种敌视和偏见——哪怕他们自己也马上要成为对方的一员。 除了药以外,市场上最多的就是衣服。 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老人的 价格特别的便宜。 一套名牌西装放在这,连一顿羊肉的钱都卖不上。 很多人在到处挑拣货物,不时都能听到惊喜:“这是什么牌子!来帮我看看!” 说实话,徐向东过来本来没想买东西的,直到他看到一个二手的笔记本电脑。 说是二手,基本上九成新,配置一流,价格九流。 他看了半天,决定买下,不过还是要求看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拿去网上查了一下,对方原始身份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 难怪把这东西拿出来卖了,正常男人哪里会卖这种好东西。 除了他以外,其他来二手市场的人基本上都有不小的收获。 徐向东离开的时候注意到,基本上每个从二手市场离开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名牌的包,名牌的表,甚至名牌的车,这里都能找到。 除了电脑,徐向东还换了新手机,还有两套迷彩服。 等他乐呵呵回宿舍,一边看电脑,一边对着镜子看衣服的时候,姚爱军似乎才刚回来。 他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小东,这个是什么?帮我看一下。” 徐向东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份通知。 安乐死的备案通知,通知里提到,按照姚爱军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医疗部门建议他有空去当地的医院进行备案,进行安乐死的备案。 “我才五十多岁,怎么就安乐死了呢?”姚爱军嘴唇都哆嗦了,“我不去我不去” 徐向东是了解过的政策的,他安慰他:“这是备案,不是针对你,可能是针对你这身体的下一任。你就这么理解,国家不是让你去死,是征用你的身体,等你以后置换了啊,可能用来处置下一个到你身体里的人。” “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而且说不定一辈子都用不上,跟你没啥关系,总之你配合去做个备案就没事了,平时没看出来,这么怕死。” “那你们呢?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备案?” “我的身体年轻啊,而且又没病,拿去安乐死不是浪费身体么。” 姚爱军一拍桌子:“这不公平!就因为我们老了几岁?” 徐向东没接话茬。 他知道姚爱军平时是一点脾气都没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生的理直气壮。 姚爱军又说:“反正我是不会换的,哪怕是得了大病,我还要回去死在自己家里。” 过了一会他又问:“这个备案要是不去会怎么样?” 徐向东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委婉的提醒:“最好还是去这是一个态度,表面你愿意配合国家的政策。国家不会真的无缘无故要你的命” 姚爱军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他又拿着这通知单去别的宿舍找别人问去了。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徐向东才在食堂看到姚爱军,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刚吃完饭,一个人拿着餐盘在抽烟。 徐向东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姚爱军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我想回乡下去了,城里的事情我搞不懂,太吓人了。” 感谢“苦海龙王”“荒凉衣”“何常在”“无理英里”的打赏 【推荐票】【月票】投票口 第三十九章 对错 深夜,东华救助站。 这本该是睡觉的时候。 但没有一个人睡。 自从白天的参观频率变得越来越高,选择颠倒生物钟的人群也变得越来越多。 最初用几条黄线规划出来的参观通道上,此时已经被竖起了两排金属的栏杆。 宣传办的那个主任一直还要求给栏杆加高,甚至争取做一条全封闭的参观通道,以完全保障参观者的安全。 程成争取了,但他失败了。 等参观通道建成,参观的规模还会上来。 似乎这种参观达到了让对方很满意的效果。 施工队伍明天早上就会来。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东华救助站就成了一座变向的东华人类园。 一群人光明正大的参观另一群人,用一种完全看待异类的方式。 也许在卢小华和那个宣传主任的眼里,把参观通道做成全封闭的,那就万事大吉了。既省了每次参观双方的冲突的麻烦,也省了保安们每次兴师动众。 但在程成的眼里,参观的安保做的越好,情况其实就越糟糕。 程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情绪上的变化。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是感觉到本能的愤怒和耻辱。 他们还会聚集起来想办法,做一点自我检讨。 但是很快,随着参观频率的上升,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大家被点着的愤怒熄灭了。 是因为习惯了吗? 不,是因为恐惧。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下,一群愤怒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发泄他们的压力。他们感觉到屈辱可以去打官司,可以离开,可以去网上发帖子寻求支持 但是现在。 一群老年的置换者。 一群呆在救助站里的老年置换者。 他们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 无论是法律上,还是舆论上,他们都是政府着重宣传,要所有人都防备的一批人。 他们是置换大潮的始作俑者,是这社会混乱的根源。 而且在未来,他们也是最可能随时返回置换,给社会添乱的这批人。 为什么要组织参观,组织政府工作人员,组织社会各个阶层,甚至组织一些学校里的学生。 据说等参观通道建好之后,还要组织军队和小学生,大规模的过来参观,甚至组织一些记者来这里拍纪录片,在全国播放。 不管救助站里的人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其实都清楚,他们已经是异类了。 而且是社会上所有人试图去淘汰的异类。 这是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这个事实是不以他们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就算他们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去刷牙洗澡,洗衣服刮胡子,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也不会有丝毫作用。 这是一种政治判定,是整个社会的价值判定,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还没有被感染的人类的本能判定。 在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很多人都开始想办法逃避。 最简单的逃避办法就是晚上活动,白天有人参观的时候就睡觉。 但这更加重了参观的人群对他们的不良印象——很多人都觉得这些人不用工作,肯定是因为晚上贪玩,生活不规律,所以白天一个个都睡觉。 而且熬夜对他们的身体有害,他们一点也不知道感恩,身体又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凭什么这么糟蹋。 最近晚上抽烟的人多了。 1楼本来是禁烟的,但是现在也禁不住了,很多人自发聚集在某些角落,打开排风扇,那里就成了吸烟区。 程成现在就在吸烟区的旁边,他端着夜宵,吃一半,听一半。 因为置换率严重下降,现在1楼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很多人他也开始逐渐认识。 以前1楼的人大部分聊的是伙食,是外面发财的案例。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在聊现在置换的风险。 自由的置换团体几乎都开始瓦解了,几乎很少有能够保持置换的正常自由人。 就算换到了,在现行的人格审查机制下,也几乎立刻会被公安部门锁定。 很简单,监控人格账户,只要你一动账户里的钱,定位跟原来位置差距有点大,就会直接电话过来确认身份。 然后就是上门登记。 交税这是必然的,而且这个税额是根据 你的总资产来定的。 说实话,让国家税务部门按住交一次置换税,废的钱不比去一趟三楼少。 当然,现在三楼所有人也要征税了。 几乎现在只要你去置换,那你就先看看自己钱包里的钱还剩下多少。 没钱,要么你就等着饿死。 要么你就来救助站,等着被人围观,被人治疗,成为社会的反面人物。 一句话,置换的经济风险在飞速上升。 另一方面,置换的收益已经聊胜于无。 所有置换的人都不会在家留下东西。 现在很多置换者都是出去租一个旅馆,晚上睡觉置换走。 换过来的人在旅馆里醒来,12点还要去续费,顺便被盘问。 现在各个小区有的是便宜的房子,但是很多小区不租给置换者,就算租,也要交不少的押金,而且警察三天两头上门。 如果换到年轻人的身体,自然是撞了大运,那样还能出去找个工作。 但绝大部分的可能是换个老头,或者是病人。 基本上没有劳动能力,或者劳动起来非常的难受。 于是陷入恶性循环,不得不去下一次置换。 但通常,绝大部分人最后的归宿还是救助站。 东华1楼现在已经被塞满了。 足足靠近三千人。 睡觉的时候大家都躺下来还不觉得,但是一旦清醒了,就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某种昆虫的巢穴。 有人甚至置换去过东华的新站,他们是去那碰碰运气的,听说新站的规模大,环境也是在一个大学里,以为那里的条件很不错。 但事实上去了才知道,比这里差远了。 程成听了一个多小时,他的饭早就凉了。 他没有吃,也没有走。 之前大家抱怨的时候,他还会站出来说几句。 但是这几天时间,他已经开始不说话了。 是,置换者固然有一大堆的错误。 但,针对他们做的这么多行为和措施,就全是对的吗? 第四十章 钢豆 陈晨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 但他能感觉到其实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主持会议的是救助中心的执行ce一,据说是某位投资人花大价钱请来的高管。 之前请陈晨和卢小华吃过好几次饭,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一副共同开创美好新事业的团结模样。 饭桌下卢小华借着酒意给他下了判断:“外行,大棒槌。” 卢小华的判断是不是精准,陈晨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基本上心里就有数了。 跟卢小华预料的一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看起来美好的生意,别人做的时候看起来毫无技术含量,甚至还觉得很l一。 但是一旦接过手来,就是一团麻烦。 会议显然是已经开过一段时间了,几位主管脸色都有点沉郁,ce一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干练女性,却穿着这里的保安服。 显然她是刚刚视察过中心园区情况的。 脸上的表情就跟大姨妈和痔疮同时发作一样,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焦躁。 陈晨坐下后,她看了他一眼,稍微露出一点很勉强的笑容:“李队长来了,不好意思临时让你来开会,不麻烦你吧。” “不麻烦。”李敏(陈晨)坐下来,结果一位主观给他递过来的资料,随便扫了一眼,不用看也能猜到叫来他是干嘛。 出款率。 出款率非常稳定的,坚决的在下降。 之前二十个人一批的治疗室里,可能只有一两个没钱缴费的。 现在已经到了七八个。 而且从这些人的存款额调查来看,未来的出款率继续下降已经是一个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东华老站现在情况怎么样?”对方貌似随意的提了一句。 明知故问,老站的数据他们全程掌握,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陈晨也必须装点傻,说:“我不是很清楚,最近都在忙这边应该也不是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但比这里强,东华出款率现在是百分之72,我们这里陈队长,你知道今天的数据是多少?” 陈晨翻看了一下资料:“百分之47,的确有点低了。” 也就是说,来这里的人,一般以上都交不起钱了。 “李队长你有过主持治疗区的经验,之前我问他们,他们都说是大环境你帮我分析一下,到底是我们中心的治疗策略差呢,还是真的就是大环境影响。我就不明白,怎么一样是救助站,用的一个策略,出款率能差了那么多去。” 陈晨看了一下那几个主管的脸色,其中治疗区的主管还是老相识,正是从东华最早的治疗师杨医生。当然,在这里要喊杨主任了,看起来这里的薪水也不好拿,脸色煞白的,看来是被训的够呛。 陈晨笑了一下:“影响出款率的因素有很多,中心这里的治疗策略当然跟老站是差不多的。大环境影响的确是有,但具体不同的站,不同的影响也是会有。” 他说话很慢,说一句停一下,看对方的脸色。 确定对方在等他继续说下去之后,他又继续道:“新站治疗区的规划我没有具体参与,不过当时问到我意见的时候,我也提过一些,首先是这里的治疗规模大,我都看过了,最大的一个批次治疗超过四百人。当时我就说过,这么大规模对被治疗者的心理肯定是有影响的几十个人被治疗,那是被折磨,是受刑。几百个人被治疗,那现场很多人可能就会感觉是在承受很多人共同的厄运了,这会在心理层面给他们支撑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说的,都是卢总的总结,其实这个问题,你们找卢总效果可能会更好,毕竟新站老站都是他一手弄的,我只是个打工的。看看热闹,说实话也不太看得懂。” “可小的治疗室出款率也不高啊” 陈晨继续说废话:“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是不是你们人员甄选有问题,我看过材料好像年纪都比较轻。” 新站的治疗对象年限明显下调过了,而且下调的很厉害。 老站的最低年限是50岁,新站已经调到了40,差了足足十岁。 四十岁的身体,和五十岁的身体,以及他们的心理状态,显然不是同日而语。 但陈晨也知道,下调治疗年限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提高出款率,因为理论上来说,一般更年轻的致患者都会储存更多的存款准备以后的生活,很多老年置换者则会不顾一切的去置换,穷人的比例高。 但现在现实似乎证明这正好适得其反。 更年轻的人是更有钱,但他们更不甘心交钱。 给国家交税还能说的过去,给救助站交钱还是被折磨状态下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无法言说的屈辱。 这种抵抗是有榜样性和传染性的。 一个人抵抗成功了,那他可能就不会置换走,会留下来,影响后来的一批人。 然后下一批会出现更多的抵抗者。 陈晨虽然没有具体参与这里的治疗工作,但是安保工作还是需要他安排的。 起码治疗区的安保人数是一直上升的,随便问问过来干活的保安们,都能打听到消息。 和老站里很多人都是痛快交钱不同,新站的治疗区里,已经出现很多人一声不吭了。 嘴上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们眼睛里的恨和狠,让每一个看过的保安都会觉得害怕。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置换走了,但是最近几天时间,开始出现了一个大家都无法想象的现象,开始有人没钱交,但也不肯走的现象。 一句话,比起外面很多七老八十的身体,治疗区里四十多岁的身体开始对治疗者形成了吸引力。 哪怕留下来,继续拥有这具身体的代价是每天都要接受治疗。 放在以前,是没人会考虑这种选项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多。 这位ce一刚才的发火,一半的原因固然是因为出款率下降,另外一半,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 他们仿佛榨油厂里出现的钢豆子,身上非但不能榨出一丝油来,反而开始毁坏压榨设备,影响整个榨油系统的正常运转。 喊陈晨来,更多的目的,恐怕是因为这个。 第四十一章 记录 全力运转时的治疗区,和陈晨上次来,看到的培训时的治疗区有着明显的区别。 一样都是窗明几净的环境,一样是宽敞的空间。 远门专门为大量学生设计的宽阔走廊上,已经熙熙攘攘。 护工们就像推着超市的购物车一样,推着一行七八张束缚床组成的长长队列。 这些队列有出去的,也有回来的。 在出去的人里面,每个人嘴上都被带了口罩。 不少声音从口罩下面传出来,模糊不清。 从陈晨面前路过的这一列里面有一个人的口罩被戴歪了,露出了下面贴着的胶布。 这里的工作流程陈晨看过,知道都是流水线作业。 所有被治疗者在被治疗前,看直播,试治疗,贴胶布,戴口罩。 甚至运送过程中多少张床排成一个队列,多长时间被送到治疗室,都是有标准的。 而回来的人里面,部分口罩和胶布已经被撕下来了,他们甚至躺在床上彼此轻松愉快的聊着天。 而有一部分却还戴着。 陈晨没有跟着这些回来的人过去看情况,而是先跟着去治疗区的。 在治疗区外面,等待治疗的人已经密密麻麻的堆满了。 床挨着床,人挨着人。 护工们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几个负责的保安则在检查所有病床的束缚带是否正常。 治疗室里有微弱却嘈杂的声音传出来,那是人在病床上挣扎,身体和病床产生的碰撞,以及喉咙深处传来的呻吟。 这些声音听的所有在外面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很多人眼睛睁的老大,也在试图挣扎。 陈晨直接去跟几个负责的保安接触了一下,他不记得对方的脸,对方却不可能不认识他。 “李队,”这里的安保负责人给陈晨敬礼,“您怎么来了?” “来随便看看,最近有什么情况没。” “出款率下来了人也不服管了,都是老问题,”对方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休闲区出事了,有个工作人员被人一棍子打晕了,人还没找到。” “我怎么不知道?” “休闲区的主管不让报硬说这是员工自己摔的。还好人没大事,就是轻微脑震荡。” 这种事的确比较罕见,一般能进休闲区的,都是已经交了钱的人,按照之前的经验,已经交了钱的人没有必要再这样冒险犯罪。 被抓到可是直接枪毙的。 “昨天的事今天说不定人已经走了。” “就怕是不走。” “治疗室,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钥匙都在我们这呢。” 陈晨走进门去,金属的大门又在身后锁上了。 眼前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大褂。 医生们有条不紊的按照病人的号码依次操作,已经被操作好的病人就被有序的排列到治疗室里相应的位置。 然后自己挺过属于自己的那四个多小时。 这里的治疗专用头盔都是智能的,可以遥控和设定,还有一定的生理监控功能,据说是专门定制的。 以前的治疗需要一个医生对一个病人反复操作,按照二十分钟一次的话,四个小时同样的操作需要做12次。 但是用这种头盔就不需要了,程序都是全自动的,医生只要在安装阶段确保到位和吻合,一次操作结束之后,就只需要留下来监护。 这样一个医生就能负责更多的病人。 被治疗者通常都会在病床上尝试翻滚,然后一次次和束缚带做搏斗,两只手会试图抓牢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所以现在病人的手都和身体绑在了一起。 但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开始抓自己的皮肤和肌肉,现场的医生每天都会仔细检查病人的指甲,并给腿部抓破的皮肤消毒。 这套流程本身也是在不断进步的,据说未来可能考虑给所有病人的手也戴上专用的手套,防止他们在治疗期间自残。他们伤害了穿越的身体事小,影响到医生和护工们的奖金,那就是是大事了。 公司现在可是有流程合规考核的。 陈晨仔细听了一下声音,找了一个最近的,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喊声的被治疗者。 他的手掌紧紧的攥成了拳,几乎整个人的身体肌肉都紧紧绷住。 隔着口罩都能看出他此刻牙关紧咬,身体已经差不 多侧翻了三十多度,和束缚带把他拉回来的力量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陈晨看了一下他的皮肤和资料,差不多也就四十多,其实看着很年轻,说三十多也不会有人怀疑。 治疗已经经过了两个小时。 按照陈晨在老站的经验,这个时候大部分被治疗者应该都是处在忍受期。 但眼前的这个人,全身紧绷的姿态都显示他还停留在反抗期。 陈晨毫不怀疑,如果松开束缚带,给这个人手上塞一把刀,不,甚至只是塞一把螺丝刀,他都能拿起来捅死在场的每一个工作人员。 一连检查了十几个类似年纪的,这个状态显然已经具备了普遍性。 陈晨接下去又去了审讯室。 好几颗“钢豆”已经被挑拣出来了,根据周围人的口供和资料判断,这几颗钢豆平均滞留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天。 到底是因为治疗本身的威慑能力下降,还是外面社会大环境对置换的威慑能力提高,陈晨还下不了这个判断。 但这种现象是会肯定出现的,这一点之前卢小华和他,都有心理上的准备。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新站才运营了不到一个星期。 陈晨没有去看那些钢豆本人,只是先翻阅了审讯记录。 “今天还不打算走吗?” “不打算,你们这挺好的,我准备就在这里住下了。” “明天会给你再加半个小时。” “随便了不过我觉得你们这里的治疗,也许真的有效,真的。” “你什么意思?” “你看,我被治疗后,真的不想离开了,这对你们应该算是好事对吧。” “你知不知道绝食是违法的。” “哈哈哈哈违法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这里的人,还还挺有幽默感的” “为什么煽动大家留下来。” “很简单啊,响应国家号召,停止置换吗。怎么,我们不跑了,你很着急啊。” 第四十二章 好坏 再次回到会议室,陈晨注意到卢小华也来了。 还有好几位面熟的投资人。 看了一下手机,卢小华没给自己提前发什么信息。 说明一切都还好。 这让陈晨稍微放下了心。 那位ce一看到陈晨期待的过来问他:“怎么样?” 陈晨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现在这种状况无能为力。 被治疗人员的安保工作虽然属于陈晨负责,但现在这种异常,显然不是因为安保工作的失职。 只要是工作人员在安保负责的区域里还能正常工作,没有遭受袭击,那就说明陈晨的工作到位了。 至于出现这种不愿与留下来的置换人员,硬要追究责任,怎么也是他们这些做流程规划的人的问题。 起码在东华老站,还没有一例这种情况。 会议桌上还多了一个陌生面孔穿白大褂的,此刻正在对着会议室的各位做汇报:“综合来看这种情况的出现,原因是多方面的。客观上,现在的社会上对置换者的压力很大,不仅仅是经济和生存压力,还有道德上的压力。不经过国家允许的置换,被认为是一种道德败坏的行为,虽然还没有入刑” 大老板六十多岁了,听见这话就皱眉头,拍起了桌子:“说重点,少讲屁话。” 陈晨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看见那个专家挺起了胸膛:“下调治疗者身体的年龄,的确不太成熟。” “那出款率的问题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改进思路?” 现场一片沉默。 别说他们这些人了,就是卢小华和陈晨私下聊这个话题,也都非常清醒的意识到,出款率是不可能恢复的。 治疗区的出款率就是上下设两条线,上限是社会上还存在置换压力,还会不断有人置换进来,替换被治疗的人员,然后被治疗者置换出去还能指望出去之后有新的生活。 下限就是治疗本身对治疗者存在威慑。 卢小华总结过,上限低了,要是外面政府管的真的那么严,甚至更严酷一点,所有置换者一律格杀勿论。 那治疗站的治疗就不算是折磨,反而为了保命,没人会愿意出去,治疗名额本身还会成为一种福利。 下限低了,那同样对置换者形成不了威慑,他们也可以选择不离开。 上下限之间的差额,就是他们能吃到的油水。 要保证这个利润的长期存在,第一是要保证治疗者对外界的生活还有想象的空间。 第二就是要保证治疗者不敢对治疗站的生活有太多想象的空间。 那个女总经明显是没有这个意识,她觉得反正都是人,是人就是客户,就是利润,拉进来一顿电,出来的就是利润和业绩。 她只看到上限降低了,利润的空间差小了,而且这个上限的降低趋势不可阻挡。 所以她只想着保证利润,悄悄的降低了下限。 降低被治疗者的年龄,等于是降低了治疗的威慑能力。 这种降低不是说适当提高一点治疗时长就能解决问题的。 对人心理上的影响,主观情绪上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就像卢小华说过的那样,一个人进入到一个老年人身体里之后,他会本能的降低自己的心理预期,出现心理上一夜之间变老的情况。 会胆小怕事,容易妥协,不会轻易和别人起争执。 但如果同样的情况换成四十多岁的壮年,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女总经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是不是可以考虑增加费用。” 陈晨立刻想起了卢小华的评价:“大棒槌。” 增加费用当然可以短时间内让利润好看一点,抵消出款率下降带来的影响,但也意味着对单独个人的压榨程度上升,反抗的念头自然也会上涨。 反抗情绪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一旦有一个反抗者作为榜样,在治疗区里滞留下来,他们就会把这种影响力带到下一波治疗者身上。 这只能是饮鸩止渴。 果然,几个老板都开始皱起了眉头。 “过几天还要上新闻呢,要是搞过了,味道就变了。” “对他们几个单独加刑呢?” “试过了,没什么用。” “要不随便查查他们的置换履历找个借口”女经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老板又拍了桌子:“蠢, 你能解决一个两个,后面几十个几十个冒出来你怎么办?这里面可是政府监控,安保联网呢?你怎么跟警察解释。归根到底还是流程不完善的问题,我再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要是你解决不了,换人。” 会后,卢小华示意陈晨留一下:“东华的程成,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晨还没明白卢小华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他不可靠么,但我这段时间发现他工作很有一套啊。” 陈晨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老站了,平时也只是看一些汇报。 他知道很多救助站现在都开始出了乱子,不服从管理的现象是普遍的,甚至有些救助站出现过和参观人群群体互殴的事情。 但东华的情况一直都很稳定。 原因当然是东华本身的条件还算不错,不过更重要的,卢小华这段时间看了程成的工作汇报,不得不说,程成个人的工作能力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以前大家都觉得程成做的是无用功,天天关心这些老人身上的毛病,督促大家搞好身体,搞好卫生。 甚至还给所有在救助站的人建立健康档案。 但现在置换率飞速下降,程成这些工作立刻得到了很多置换者的尊重和认同。 虽然他是救助站的管理人员,但大家都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关心他们的,起码是关心他们身体的健康的。 就这一点,东华的1楼就出不了太大的事。 “那就让他在1楼继续干呗。” “不,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我的意见,可以让他去三楼试试。” 陈晨没有下意识的反对,而是惊讶的看着卢小华:“是不是三楼也出事了?” “出事是迟早的暂时还能解决。但,都是临时措施。程成这种人,看起来呆,但用的好,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话说,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可靠?” 陈晨含糊的说了一句:“好像是他一个朋友的亲戚,因为三楼的事死了。我怕他去三楼会受刺激。” “刺激刺激他也好”卢小华说,“放心,我会小心用的,出不了大事,先让他去看看。我们都是坏人,想出来的都是馊主意,刚才开会聊的全t是废话有些事啊,还是得让他这种好人去干。” 即将迎来“乱穿”世界第一个大高潮,写的不满意废了三章,所以明后天单更。 抱歉了! 第四十三章 办法 三楼大门第一次对程成打开时,程成发觉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甚至在路过治疗室,看到那些电击头盔时,他甚至都没有一点怒意。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要见的人现在还在准备室。 一般来说,在东华的三楼,每天治疗完毕之后,都会让人回休闲区。 就算是没交钱的,只要态度好,一般也不会追究。 因为双方都知道继续纠结治疗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被治疗者肯定会走,而被治疗者的身体救助站明天还要用。 所以需要他们自觉的去洗澡,刷牙,吃饭 这些对身体的必要维护工作,最好还是本人去干。 基本上只有态度最恶劣,最不愿意配合的人,会在治疗后还被留在准备室。 他们通常都会挨饿,在准备室里歇斯底里的辱骂和狂喊,如果松开束缚带,甚至会尝试攻击工作人员。 所以准备室的隔音做的很好,据说原来是准备作为ktv室的。 但程成面前的门打开后,他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 准备室里有两个人。 身份资料都是未知。 因为他们拒绝配合工作人员进行身份验证和溯源。 其中一个人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另一个人则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程成走过来的时候,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一个字。 两个人的病床边上都有一瓶水还有一根软质的长吸管,放在这里让他们自己喝水用的。 但两个人嘴巴都起皮了,显然都是一口没喝。 如果放在国家办的抚养院里,他们这种故意绝食可以算作犯罪了。 程成示意跟着自己的两位保安出去,他要一个人跟他们聊聊。 门关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程成去打开开关,刺眼的光芒却一下子让那个闭着眼睛的人转过了身体去。 程成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闭着眼了。 灯光的亮度是可调的,他把亮度弄下来之后,开始说话:“我是程成,暂时是这里的负责人,过来跟你们聊聊。” 那个睁着眼睛的看了他一眼:“白天不是都聊完了么,医生说我再不走,明天还要接着聊呢。” 程成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绪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发泄情绪。” “解决问题?”那个闭着眼睛的开口说话了,“解决什么问题?是你们救助站的问题,还是我们脑子里3x病毒的问题?你有这个能力吗?” 程成脸色没有一点变化:“解决你们以后如何生活的问题。” “那用不着你解决了,国家都给我们规划好了,”睁着眼睛的说,“我们会在救助站一天天的活下去,老下去。运气好,等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你们的备案通过了,你们可以去置换了。然后我们被打一针安眠药,置换去另一个身体里。运气不好,我们就在某个晚上死了。一了百了。” “如果你真能接受这种规划,你就不会来这了。” “这里怎么了?这里挺好,”那人继续说道,“白天有人给我们治疗3x病毒,晚上还有人过来陪我们聊天。喝的是自助的白开水,睡的是专业的” 程成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英雄的?” 俩人立刻怒骂:“怎么,觉得自己挺像个人呢?” “那接下来就给你们验一下成色。” 程成没有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两叠钱来,分别放在两个人的病床上。 然后一手推着一个病床,示意保安开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9点钟,按照作息规律,三楼是10点钟统一睡觉。 程成现在出去,正好召集大家去治疗室里开一个会。 “这两个人你们都认识,”程成拿起这两叠钱,示意给众人观看,“他们是东华第一批出现的不愿意置换走的人,而且坚持了三天,说实话,我很敬佩他们!我代表东华现在宣布,从明天开始,如果有人能够做到连续三天不离开,东华会给他相当于三天免治疗费用的奖励,也就是六千块钱。” 闭着眼睛的那个一言不发,但是睁着眼睛的却破口大骂:“谁稀罕你们这点破钱,给老子拿开!放我身上我都嫌恶心。” 程成一言不发,只是把钱好好的塞在他的衣 服口袋里,然后让两个保安上来,给他解开了束缚带。 他怒视着保安,两个保安也紧张的拿着喷雾剂,准备随时压制他可能的反抗。 但他最终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另外一个人也是。 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两个人被放归了休闲区。 一直有保安盯着他们,直到晚上10点多,确定他们跟着其他人一起睡着了。 程成离开三楼的时候,看到了办公室里的卢小华,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这个想法有点创意,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程成不知道,反正卢小华找到自己,让自己提意见,他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内心深处,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办法是有效的。 但是这段时间的见闻也在告诉他,很大概率是有用的。 第二天他没有来三楼,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没有三楼的消息,他心里还有点高兴,觉得那两个人也许都成功了。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英雄的,人的意志力在被压榨到极点,也许真的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兴奋的下来找他了:“真是神了,俩人都交钱了!” 程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知道自己又输了,他还指望三楼出了两位纯粹的英雄,但现在看起来,所谓英雄都是被逼的。 晚上7点多,1楼的人又开始聚在一起聊天。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了,似乎大家都不再对刷手机感兴趣。 今天的聚集一开始就充满了沉闷,今天一天时间,1楼一共来了12波参观队伍。 平均四十多分钟一批。 过来参观的除了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有医生,护士,普通社会工作者,抚养院工作者,救助站的同行,警察,军人,甚至国家干部 甚至有记者全程录像和报道。 第四十四章 联盟 新闻都在网上播出来了。 救助站里一批批睡着的老人,面容枯槁,疾病缠身。 参观通道里一批批路过的参观人群,唏嘘感慨,情绪激动。 这些人群已经是时代的肿瘤,是3x病毒肆虐留下的恶果,是对人类文明秩序的摧残 官员承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化遏制非法置换,重点打击犯罪人群,努力恢复社会生产秩序,在全球范围内率先实现正常化 但在救助站里,大家都开始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走。” 这个讨论一开始都是小范围的,可能只是几个人,特别是身体情况最糟糕的那几个。 他们讨论的时候一般都有程成在场,程成不反对他们置换离开,甚至会给他们提一点意见。 因为有些身体真的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去医院都做过安乐死备案,医生也表示他们的情况肯定会尽快安排。 但终究还是安排不上。 因为人太多了。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安乐死备案是一种可怕的不得了的可怕政策,但现在也就过去三四天。 大家就跟忽然开了窍一样想明白了。 安乐死其实是一种福利。 你给国家捐出身体,为国家打击犯罪做出贡献,国家承诺给你的,是一次合法的置换。 这简直就是院士级别的待遇! 但明白已经太晚了。 相比起国家安乐死的那点规模,很多人衰老和病情的发展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胁。 新来的这几百人里,很多人程成还不了解,对他们的健康档案还没有来得及建立。 但是原来一两千号人里,他标着红色五角星,代表重点关注的人,就有五十多人。 因为外界的压力,这五十多人里一度有一两天没有人置换。 但随着很多谣言被澄清,这些人还是会每天都走。 现在救助站每天换过来的新人里,绝大部分都是这五十多个身体里面的。 “什么时候走?” 程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周围就被围了一圈的人。 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向他询问。 程成是这个救助站里的“好人”,而且是这里的主管。 只是程成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被咨询置换的具体细节。 最近几天他总是被问这些问题,一方面是别人信任他,另一方面,也是所有人心中难掩的焦虑越来越重。 不走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些身体每一个健康状况都堪忧,平时咳嗽都不敢用力,睡觉都要戴智能手表监控心率,更不用说其中几个恶性肿瘤的,每天只能靠止疼药维持。 很多人置换过来买不起止疼药,还是程成号召了几次小型的捐款。 但具体什么时候走,却又都心有疑虑。 现在置换的环境已经是相当的恶化了。 置换到普通的老人身上已经不算运气差了,甚至有点病的也能接受。 最可怕的是濒死的老人,是很多救助站里“被治疗”的人群。 对他们来说,生活的选择空间虽然还存在,但是其中的差别已经小的可怜。 只不过是地狱的不同层级罢了。 曾经三楼有个倒霉鬼寻求机会,遇到了连续一个月的厄运。 现在这种厄运正在悄悄逼近,悄悄扩散,企图降临到所有人的身上。 程成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好时候还是要看感染率。” “这跟感染率有什么关系?再多的人被感染,他们也不敢置换了!” 程成耐心的解释。 感染率是一个基础的指标。 感染率每提高一个百分点,就意味着全国范围内,起码多了一千多万的感染者,这些人里面就算是有百分之90的人表现出高度的服从性,不去参与置换,但依然会有一百多万人加入置换的大军。 一个百分点的感染率需要多久呢?按照现在感染模型,不到十天。 基本上可以确定一年后全球最后一个人类也会被感染。 十天的功夫一百多万人,平均每天都会有十万个机会。 当然这十万人里,基本上一大半都是老年人和完全没有服从能力的婴幼儿,但也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因为其他原因参与置换的人。 感染率是会变得,起码从疫情开始到现在,感染的 速度是越来越快的。 也就是说,越拖到最后,其实每天被感染的人数会越来越多。 有条件等的话,自然是越到后面,机会越多,也会越好。 但这也是相对的,等的时间越长,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就越少。 “可这实在是等不了了,”一个人伸出手来,指着自己的脚,因为糖尿病足,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溃烂,脚指头已经截了三个了,“医生说有败血症的迹象就是再能拖,等抗药性上来,还是要死” 围在程成边上的几个人情况都是大同小异。 程成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反正我的建议是等,多等一个星期,甚至哪怕一两天情况都可能不一样。你们换走了,对我来说其实还是一样,新来的还是要接着换,这就是击鼓传花。” 外面一群人听到了,也有人凑过来说:“那我们也要换呢?” “你们有吃有喝的,急着换什么?” “有吃有喝不假,但这日子过的有滋味么?是人过的日子吗?每天被人参观,我们听说,过段时间还要来几个记者,找几个代表来给我们拍纪录片?这不是满世界的丢人吗?” “丢人总比丢命强,”程成站起身来,捏了捏对方的衣服,脸色微变,“你大衣呢?” “卖了,天都开春了,用不上,换了顿海鲜吃。” 程成轻笑了一下:“有海鲜吃你还想走啊。” “听说现在外面干活工资都高了,我们也想换个年轻点的身体,赚钱啊。” 程成:“要赚钱现在出门,也不难办。”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程成面前:“我们也想换。” 程成看了一眼对方,脑子里立刻有了数据,虽然年龄是56岁,但是体格健壮,常年锻炼,本人已经在救助站滞留了半个多月,是相对比较早的一批滞留者。 理论上来说,他们是最没有迫切的置换需求的置换者,也是救助站里面健康状况最好的一批人。 对这些人的评价,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都是比较恶劣的,认为他们留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懒,不想出去干活。 “你们?怎么,想为国家做贡献啊。”程成注意到,这个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起了一批人,大概有五六十个,他们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 “我们是穿越者联盟的,”对方对着程成伸出手来,“正在组织一次集体置换,刚才听到你的分析,觉得还不错,所以我想问问,我们最好什么时候换?” 第四十五章 后果 穿越者联盟这种组织 放在两个月前,他们满世界乱窜。 当时的救助站里,几乎每天都有新组织成立。 每天一群人聚在一起,互相加个好友,加个群,群主改个名字,大家就算是一个组织里的人了。 那个时候,几乎每个置换者都是十几个组织的成员。 但是到了严打之后,这些组织就跟烈日下的积雪一样,飞快的消融了。 因为不管什么组织,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内部有效的信息交流。 国家对网络内容进行管制以后,这种交流就很难做到了。 穿越者联盟这个名字,程成稍微听说过一些。 只知道他们是因为置换的出现,新出现的一批理想主义者。 这种理想主义的本质,其实是对新技术出现产生的某种不切实际的崇拜和幻想。 意识置换尽管不是人类本身做出的技术进步,但是在人类社会,毫无疑问算得上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巨大改变。 对这种改变深恶痛绝的人有之,但对这种改变抱有很大希望的人,也大有人在。 人类曾经发明了酒的发酵,这种液体能够让人类感觉到另一种不可思议的精神状态,于是这个世界对酒的崇拜和赞美的文化也就出现了,而且经久不衰——哪怕现在大家都知道酒是一类致癌物。 人类后来也发现了鸦片,历史上对鸦片大唱赞歌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把它当做治疗一切痛苦的神仙良药。 信息时代人类有了互联网,大家对互联网也有了类似的赞美冲动,很多人开始标榜互联网时代的某些道德,企盼互联网世界带给人类未来某些彻底而深刻的改变。 意识置换毫无疑问,是比互联网更深刻的,影响了全人类的一种技术存在。 不管政府怎么宣传3x病毒的危害,宣传置换本身对秩序的冲击 但对意识置换充满狂热崇拜的群体永远不会少。 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用尽自己一切的情绪,对世界上所有的存在进行赞美或诅咒。 赞美是真心的,诅咒也是真心的。 穿越者联盟毫无疑问是置换技术的赞美者。 只不过在政府强力管制置换的大背景下,他们的大部分活动也只能被迫的停留下来。 穿越者联盟的成员最多的时候大概超过了三百万人。 这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他们在网上建了一个网站,大家平时只会在网上发帖。 基本上凡是加入组织的,都是认同置换会给人类带来好处的人。 他们天然相信意识置换本身只是一种技术现象,打破了人的肉体对人意识的禁锢。 如果说这种技术现象造成了危害,那也不是技术本身产生的危害,而是因为这种技术危机到了人类文明运转的基础。 比如说人的社会权利,人的生存权利(财产),很大程度上,就是跟身体绑定的。 在穿越者联盟最高峰的时候,也是救助站刚刚开办,社会上置换风潮最热烈的时候。 很多人都相信置换是第二次投胎,而且不满意还可以再投第三次,第四次。 这种思维甚至一度左右了穿越者联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那段时间联盟的官方论坛里,到处都是呼朋唤友嚷嚷着哪里又有大户,一起去吃大户的帖子。 穿越者联盟最早的几个创建者甚至都主动退出了组织。 但是之后的严打,让所有组织都开始凋零。 对穿越者联盟来说这反而是好事,很多留下来的人当中,开始真的有人开始认真考虑,置换作为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是他们应该想办法保留和争取的权利。 只不过在政治不正确的大环境下,这种声音很难得到正视和重视。 但大环境的逐步恶化,却反而让穿越者联盟开始一步一步发展起来了。 在之前政府还没有开始管制的时候,很多人已经都尝试过高频置换的生活。 那种每天起床,出现在陌生的地方,拥有陌生的身体,开启一段完全陌生生活的感觉 当时还没有太大的直接感受,大多数人的感觉都是新奇,新鲜,好奇。 但是到了严打时期,甚至到了现在的置换税时期。 很多人回忆起那段生活,他们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充满新鲜感的时代。 很多人置换的运气虽然很差,甚至很多置换的还都是老人,但在当时,大家对 置换还没有一个收益上的评估的时候,即使是老人,大家也不会觉得吃亏。 今天是老人,明天可能就是少年。 今天是穷人,明天可能就是富人。 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再是枯燥和注定的 这种感觉真的像毒品一样,对人产生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很多人甚至一直到了现在的置换税时代依然保持高频的置换,哪怕越换越亏。 对他们来说,置换的收益本身已经不是追求的目标了,置换本身就是一种收益,就是某种被寻求的价值。 现在,站在程成面前的这么一群人,就是这种价值的追寻者。 “你们来了多久了?”把人带回到2楼自己的宿舍里,程成问对方。 “不长,一个多星期。从参观刚刚开始到现在。” “你们有多少人?” “四十多万,”对方看了一眼程成,“别这么看着我,遍布全国,很分散,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参加这次活动。” “说一下你们的集体置换吧目的是什么?” “说出来可能你根本就不会信,没有目的,”对方说,“就像一个人憋了一口气,很长时间不敢呼吸,只是想透这一口气罢了,你也是置换者吧。” “对。” “换过多少次?” 程成思考了一下:“38次。” 对方有些惊讶:“不算高但很精准,你把自己每一次的置换经历都记下来了?” 程成没有解释,只是反问:“这么大规模的置换足以形成社会冲击了,你们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所有人都在考虑后果”对方说,“但在我看来,恰恰就是因为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我们今天才会走到这一步。” 感谢“北街浊酒”“地被天床趴着睡”的打赏。 今天得继续单更,抱歉了啊? 第四十六章 物资 周云阳早上起床,习惯性打开手机,查看救援订单。 空空如也。 最新的热门新闻是对最新的一批绝症病人采取安乐死。 所有被安乐死的人格,置换经历,犯罪经历,口供,证据。 甚至安乐死的全过程。 网上全程公开。 周云阳随便点开几句评论,下面都是赞同和支持:“杀的好!” “早该这样了!” “我t恨不得给自己弄绝症了去给国家备案。” “这样的人有多少杀多少!” 吃过早饭,周云阳带好装备,和许一飞一起出门。 没有了救援订单,但他们还是有活去干。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是市区外的一个小乡镇。 以前搞过旅游,疫情来之后,基本上整个镇都空了。 镇子的核心就一条主要的街道,车子转两个来回,只需要几分钟。 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人。 但是情报的信息显示这里曾经有不少车辆和物资进来过。 周云阳下了车,和许一飞约定他在车上,他步行去建筑里看看情况。 靠近了看才确定,很多建筑里肯定是有人住的。 建筑都没有锁,所有的门都是虚掩着的。 进去仔细搜索了一下,还能看到不少做饭的痕迹。 卫生间也有使用的痕迹。 但仔细搜索了好几栋建筑,却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在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周云阳看到里面有一张外卖的单子。 外卖来自城区,送一顿的费用不少,再看时间。 是前天后半夜的1点钟。 这里真的有人周云阳确定,从外卖的费用和量来看,规模还不小。 但他不确定这些人住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恶意。 周云阳走出这个废弃的小商场,回到街道的时候,看到远方他们来的路口处,有几辆汽车。 对方也都很警惕,在视野的最远方停住了,似乎是在观察周云阳他们这辆吉普车。 周云阳走到车门前,问许一飞:“几辆车你看到?多少人?” “起码有四五辆应该都是人,但看样子挺怕我的。” 周云阳上了车:“开车,我们先走。” 开出去几分钟后,他们找了一个路边的停车场停了下来,确定没有人跟踪过来。 周云阳从车上找来了两套便装,让许一飞也换上。 许一飞有点犹豫:“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他们恶意呢?” “四五辆车怕我们一辆,坏也坏不到哪去,我猜可能又是一群逃税的。” 周云阳又打开无线电,汇报了一下位置:“申请便衣接近了解情况,收到请回答。” “同意请求,注意安全。” 俩人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十几分钟,再次来到小镇的街道上。 但这次显然他们就没有被人警惕和怀疑,接近路口的时候,有一辆车过来接近他们问:“是干什么的?” “出来徒步的,”周云阳指了指正在卸货的几辆车,“你们呢?本地人?” 对方笑嘻嘻的说:“逃税的,哥们,不会举报我们吧?” “我又不是闲的,”周云阳指了指自己胸口的3x标志说,“我也是置换者。” “那就好。” 走进了看才知道,这批人真的是逃税的。 看起来应该不是救助站里跑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分散在城里各处的零散置换者。 大概是因为城里过不下去了,纷纷逃税来到乡镇。 城里一切的物资都是分配的,但是乡下管理没那么严格,很多农民家里都有存粮。 很多人离开城市,来到原本已经被抛弃的乡镇地带来逃税,最近已经是一种风潮。 周云阳靠近那些正在卸货的车辆,清楚的看到上面都是成袋的大米,日常的食用油,卫生纸等生活用品。 一辆小皮卡后面还载着帐篷,和太阳能电池。 人员也都没什么异常,年纪都不算大,有年轻的有年老的。 有些人身上还有工作单位的制服,有市郊区一个钢铁厂的,还有一个小区保安的 有稳定工作的人一般都不需要逃税,因为他们一般也 不会去置换。 但现实就是这样,有稳定工作的人现在不需要,但永远会为以后做准备。 现在全世界范围内,没有人再会对人类的未来抱有多少信心。 这样偷偷摸摸出来搞一个“生存点”式的家庭和个人不在少数,甚至很多有钱一点的,已经在定制末日地下室了。 秩序在明面上恢复,但很多人却在悄悄为之后做另一种准备。 置换税固然让很多反对置换的保守人群欢欣鼓舞,却也对所有参与过置换的人,形成了一种心理震慑。 这种震慑可不仅仅是当下不能置换的自由,更有以后不知道政府还有什么后续手段的恐惧。 说的更直接一点,是对他们自身命运的恐惧。 舆论每天都在对置换者提出更多的要求,一开始是不让置换,然后是收税,之后又是主动提供所有置换的身份线索,随后是符合条件的安排工作,还要求周围的街坊四邻每天监督人格,确定身份。 就差让每个人写忏悔书公开贴在自己脑门上了。 周云阳俩人在这里转了十几分钟,觉得基本排除了危险的可能,便转身准备去停车的地方,然后离开。 但是才走出去几步,却又听到身后有一辆车过来。 是一辆大卡车,车刚停下就看到一群人一拥而上,飞快的从卡车上往下搬东西。 这次物资的规模,可不是几个家庭,几辆小汽车那么简单了。 俩人悄悄在远处,观察了整个过程。 光是数了一下这些物资的规模,计算了一下,起码也够几百个人在这里过个一年半载,就是几千人来了,吃几个月不是问题。 这个小镇所有房子都塞满人,差不多也就这个规模了。 回到车上,周云阳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汇报了。 但站长和他们行动队的几个队长都没有表示出太大的兴趣。 “应该是穿越者联盟他们的人,”无线电里,情报处的一个情报员给了回复,“全国好多地方都发现了这样的生存点,上报就是了。” “穿越者联盟?”周云阳还没听说这个情报,但听情报处的人的语气,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一段时间,而且习以为常了。 “对,一个置换组织,他们这次行动是半公开的,筹划了一个多星期,上面的判断是没有社会危害性,继续观察,但看起来这次规模肯定小不了。” “什么行动?” “集体置换,据说现在报名参加的人数,已经超过两千多万,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有什么用?” “没人知道有什么用,很多人都觉得一点用都没有,一群人约好一个时间互相换个身体”情报员说,“规模更大一点,说是半公开,其实现在差不多全世界都快知道了。这对政府的防疫秩序来说,也是一次检验的机会。” 感谢“北街浊酒”的再次打赏。 第四十七章 道德 在和穿越者联盟的人见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整个救助站进入了一种压抑的安静。 白天来救助站的参观人群依然络绎不绝,但大家似乎已经完全习惯和麻木了,隔着金属网格的间隙,双方已经不再争吵甚至冲突,大部分的时候,置换者们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清洗和晾晒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的身体留下健康报告,用颜料在墙壁和自己的衣服上,写下各种留言。 仿佛所有人都在准备一场不归的远行。 一小部分人尝试组织回归现金运动,把他们的账户里的一部分钱换成现金,或放在自己当前身份的衣服兜里,或贴在周围环境的墙上。 在1楼食堂的一面墙上,一群人正在尝试把他们的现金粘贴成整面壁画。 程成和负责管理秩序的十几个保安们都在附近围观,好几个保安都在嘲讽,打赌等不到这些人所谓的穿越日到来,这些钱就会被他们其中几个人悄悄偷走。 或者干脆一群人突然跳出来以某种名义瓜分。 但是在这个时刻,大家还是佩服这些傻瓜的。 本来以为置换者都是活成了精的妖怪,现在看到这些人竟然还有这么一群集体犯傻的家伙,说实话还是有些震撼的。 穿越者联盟里很多人的经济条件都不错。 很难说是因为他们有钱,所以有条件去选择理想主义,还是说理想主义者往往更擅长赚钱。 或者说,伪装成理想主义者的人更擅长赚钱——这是很多保安们私下的猜测。 很多人都觉得所谓的穿越者联盟,不过就是无数置换者骗局里,最新崛起的一个,组织一场毫无意义的集体置换,换来他们自己的影响力,或许还能搞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赚上一点。 但他们不怀好意的猜测没有影响到这些人热情的分毫。 大家组织起了聚会,开始唱歌跳舞,曾经只属于三楼的歌声来到了一楼,人们肩并着肩,把手机的音乐调到了同样的频率,播放同一首歌,大家踩着同样的鼓点,嘴里唱着经典的旋律《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程成听着这首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 走到窗户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那些巡逻的警车,那些脸色严肃,全副武装的队列。 那些参观的人群却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了,他们很多人都开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惊讶很快就在网络上找到了答案,大家发现了穿越者联盟的这种号召,于是他们又开始义愤填膺,觉得这些置换者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试图恢复之前的混乱时代。 参观者的愤怒恰恰又成了置换者们兴奋的新来源,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团结的成果,这是胜利的希望。 于是原来很多都在观望的置换者也都开始了解和试图加入这个活动。 这是一个肉眼看见,越来越大的漩涡。 约定的置换日是两天以后。 时间很紧,但也很合适。 如果这个时间再长,说实话,对很多置换者来说,他们未必能够坚持。 如果再短,他们未必能够准备。 按照这个时间表,也就说,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置换者就要进入活动的准备阶段——不再置换,寻找可以置换的合适环境,等待时间。 程成吃晚饭的时候,3楼就出现了情况。 有人开始组织所有人,宣传集体穿越活动,并宣布给愿意留下来的人滞留费用的补贴。 然后他们来到治疗室,要求治疗的医生放出剩下的,交不起钱的一批人。 因为他们今天的惩罚已经过去,而明天滞留在此的钱,有人付账。 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出现了小小的意外。 今天的东华三楼,出现了三颗钢豆。 其中的两颗都同意了这个条件,他们和之前的那两颗一样,都是被迫留下来的。 但是第三个人,不愿意。 程成来到三楼时,那个拒绝自己被赎身的人正在被一群人围住,他被要求解释。 解释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赎身。 讽刺的是,今天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对他进行“治疗”的医生,也试图让他做出这种解释。 但他熬过了一整天差不多四个半小时的加强治疗,没有说一个字。 在治疗结束后,面对穿越者联盟活动其中的一位组织者,要买他一天的自由 换取支持他们的行动,他依然没有说话。 负责治疗的医生表示如果病人并不愿意接受“资助”,那么按照流程,第二天这个人还将继续接受治疗。 但穿越者联盟的人却希望可以买下这个人在这一天免受折磨的自由。 虽然他也拒绝表态明确支持群体置换。 双方产生了争执,于是程成自然就出现了。 在听取了双方的意见之后,程成没有下决定,而是去看了那颗钢豆。 程成把医生和组织者的意见对这个被折磨了一天的可怜人复述了一遍,确定他听懂之后,最后告诉他:“我觉得选择的自由应该交给你。” 对方看着程成,第一次开口:“你,还有那个什么联盟的人,是不是觉得,这是给我一个天大的好处和机会?” 程成看着对方:“如果你觉得被治疗是更好的选择的话,你可以直说。” 他笑了:“不,这是更烂的选择,最烂的选择。但对我来说,这也是最光荣的选择,最高尚的选择让他们尽管去置换,我不参加,但也不反对。让我留下来接受治疗。如果他们有钱没处花的话,可以给其他人多换几天自由。” 程成冷笑:“救助站也不可能为你一个人开工的,你以为代人受虐就很高尚吗?这是最无能的勇敢。” 对方却轻轻摇头:“这只是我个人觉得最基本的道德,拿了别人一条命,帮别人遭这点罪,真的什么也算不上。我知道你们救助站担心什么,不要怕,呆够了时间,我自己会走。但在我走之前,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 今天这章晚了好久,抱歉了。 第四十八章 前夜 以前在东华养成了一个习惯。 陈晨每隔几天,都要在凌晨过来巡逻一次。 一是查看救助站里人员的精神状态,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些白天可能忽略的东西。 来到新站之后,他的工作已经不大需要他保持夜间巡逻了。 上百名的保安,加上巡逻的车辆,以及配发的武器,还有各个站点的设计都比东华专业的多。 专业就意味着只需要更多的人就能完成更多的工作,还要更大的安全保障。 肯定不需要他这个安保的总负责人亲自去了解情况了,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让任何一个人戴上摄像头,替他查看任何一个角落。 安保队伍里甚至有一个专业控制无人机的“空军”队伍。 但是今天晚上,他却重新捡起了这个习惯。 到巡逻车里的时候,陈晨发现卢小华已经在里面了,看样子来了有不短的时间了。 陈晨上车后,他只是嘴上说:“来了?开车。” 但是眼睛和手都还盯着手机。 似乎是一直都在打字,脑门上几根血管都爆了出来,熟悉卢小华的陈晨大概猜到,他应该是在跟人争吵。 这段时间治疗区想了不少的办法,但收效甚微。 新区的出款率一直比不上老区,这导致几个投资人都有点泄气,开始怀疑卢小华是不是藏私。 每天在手机上吵架都是例行的。 陈晨没有理会卢小华,只是看着窗外,远处的明亮灯光。 今天的天气很暗,天上都是密密的云层,看不到一点星光,只是在月亮的大概位置看到一点光晕,但那可怜的一点光却显得周围的黑更黑了。 所谓的穿越者联盟大概是研究过天气预报,日子选的不错。 距离预订的群体置换时间,大概还有四个小时。 穿越者联盟选择的置换参考时间是今天晚上的11点到明天凌晨的2点之间,三个小时。 这就意味着大部分参与群体置换的人员,需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入睡。 如果按照一个小时之后睡着,那睡眠之后三个小时完成置换,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安排。 这也是平均的置换时间。 但实际操作上,肯定有大量的人会提前和滞后,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很难做到行动统一,就算大家行动都统一了,能不能准时的睡着,那也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 这个世界上让一个人什么时候醒容易决定,让一个人什么时候睡觉,则很难了。 更别说安眠药类的药品现在根本就买不到。 更别说带进救助中心这样的地方了。 “你怎么看这群人?”卢小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电话,开口问陈晨。 陈晨实话实说:“别说我们,全世界人都看不懂不过我们还是做了两种预案,第一是” “预案我都看过,我不是对你工作有什么疑问,我只是问问你个人,别太紧张。” 陈晨苦笑一下:“不可能不紧张,整个救助中心现在入驻了四万多人,其中三万多都参加了群体置换。” 对于群体置换这个运动,不管是参与者,还是反对者,对这个运动都有两种看法。 一种自然是乐观的,觉得这个运动只要能组织起来,就能形成很大的社会冲击力,迫使政府放宽对置换者的政策。 另一种则是悲观的,觉得这种大型置换就是一种宣传走秀性质的活动。 卢小华和陈晨都是悲观派。 但是事到临头,看卢小华的样子,显然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陈晨又说:“我不怕他们出什么问题,我是怕我们” 陈晨指了指外面,刚刚路过的一个保安队列。 反置换的宣传现在是很成功,但病毒一点一点,每天都在感染千万级别的人,也是事实。 这些被感染的人当中,一部分人忍不住置换的诱惑,参与置换,也是不可避免的。 之前第一波疫情的时候,就出现过很多军人和警察参与置换,新的身份偷盗武器的行为。 如果现在这种状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那就不是武器偷盗那么简单了。 再坚固的堡垒,也防不住来自内部的冲击波。 虽然这些保安都经过严格的审查,很多人都有家庭和孩子,都做了人格担保,都 但,谁也不敢担保没有万一。 在治疗 中心这种地方,只要到治疗区去执勤一段时间,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摇。 下了车之后,俩人来到了救助区的入口。 大批的人已经入睡了,为了防止冲突,救助中心并没有像有些救助站一样,刻意的阻止置换人员睡觉,从而希望阻止置换。 卢小华其实是期望看到群体置换。 卢小华对陈晨说过,对于看不懂的新事物,远远的躲开是最愚蠢的,在有保障的情况下,尽量近的去观察,才是明智之举。 今天晚上他过来,就是这个目的。 救助区里,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做起了睡前的准备。 他们纷纷躺下,耳朵里塞上耳机,播放手机里的音乐。 也有一些人直接塞上耳塞。 还有人已经睡着了,很多集体的宿舍里,鼾声震天。 很多宿舍的墙壁上到处写满了标语:“当我们苏醒,整个世界都将颤抖!” “不在睡梦中灭亡,就在苏醒后爆发。” “明天就是新世界!” 卢小华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标语,不时发出轻笑,仿佛是在欣赏这些人的天真和幼稚。 陈晨则是更关心这里的安保细节,包括主要的几道防爆门,确定是否上锁,人员是否就位,监控系统有无异常 卢小华大概是看腻了,离开了监控屏幕,开始邀请陈晨一起打桌球。 陈晨乱七八糟的打了几杆,大概是看出来陈晨没有心情,卢小华便也放弃了,他开始跟陈晨说起几个投资人之间的八卦。 就在他说完两个投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包养一个女人的故事时,各个住宿区都有消息了。 “开始了。” 只看那些人苏醒时的模样,陈晨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新来的置换者。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试探性的看周围,也在试探性的看附近人的眼睛。 然后他们看到了周围的标语,看到了自己衣服里的贺卡和现金红包,看到了没有设置密码的手机! 他们兴奋的举起了手,无声的挥舞着,同时看向周围那些正在睡觉的人——那是他们未来的同伴。 第四十九章 冲击 方一鸣和林晓很少碰头,一般为了提高效率,都是各自在不同的城市。 有时候是一南一北,有时候一东一西。 省下来的飞机票钱都够买辆车了。 但今天他们又回到了同一个房间里。 金石会所有的员工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 群体置换最早苏醒的一批人员在9点多就醒了。 但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动作,大部分人还在等待同伴。 但是他们心中隐含的躁动,方一鸣和林晓都感觉到了。 大量的置换救援申请,还有大量的报警电话。 全国的各个城市里,只要有救助站的地方,就有大量的这样的申请和电话。 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一样——他们要求自由,要求离开救助站。 穿越者联盟只是对外公开过群体置换的时间,却从来没有提过这种置换的诉求。 这让很多人产生了某种误解,以为这就是一场单纯的置换,纯粹的作秀。 但现在看来,穿越者联盟很高明。 置换本身就是目的,置换本身,就能产生诉求。 这就像一个人,如果只是自己生活贫穷困苦,可能他只能呆在家里艰难度日,感慨自己时运不济。 但如果他知道整个国家,甚至全世界无数的人都跟自己一样,甚至活的比自己更惨。 那 一种无法被限制的力量就会出现。 在这次群体置换之前,置换者们的生活视野其实是被一步一步压缩的。 从一开始因为经济问题,贪图生活成本的便宜,选择去救助站。 然后因为严打和税收,选择尽量少的去置换。 再因为各种“治疗”,几乎停止了置换的念头。 这个过程中,置换者群体之间的交流其实是逐步缩小的,很多人只是主观上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但整个群体的未来,他们很少考虑过。 大部分人的感觉,就是这不过是暂时的一阵风,是政府为了压制置换采取的临时措施。 只要秩序稳定下来,一切都会过去。 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置换,甚至很久没有出门了。 他们各自呆在各自的救助站,满足眼前在救助站里的一日三餐和温饱。 大部分人其实感觉自己过的还可以。 然后就是大规模的参观,和政府宣传。 这是心理上一个重大的临界点,所有置换者都开始意识到,情况已经在变坏。 但具体变坏到了什么程度 大家只能从网络上大概的猜测和判断,但网络上的信息本来也是经过筛选的,是严重失真的,那些过度负能量的东西,是不可能被所有人知晓的。 但置换却无法被封禁。 置换的出现,让人类出现了超越生存的另一种无法被阻止的自由。 也许置换者无法选择目的地,但置换者永远有出发的权利。 政府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限制这种权利,却无法真正的根除它。 而使用这种权利的冲动,仿佛是地层下涌动的岩浆,只要稍微找到缝隙,就会不顾一切的喷射出来。 几乎所有救助站的“治疗”项目,都出现了大范围的抵制行为。 当人们苏醒后发现被束缚带紧紧的绑在床上,不再会像以前那样认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就在今天,周围有无数人是自己的同伴。 他们不顾一切的呼喊,挣扎。 在救助站的其他地方,越来越多苏醒的置换者们开始组织起了队列,朝着救助站的保安队伍冲击——他们要求查看救助站每一个角落,确保救助站里没有一个人正在遭受折磨。 很多救助站早有准备,他们封闭了大门,准备好了催泪弹,用大喇叭循环播放录制好的国家相关政策。 但置换者群体们情绪激动,他们纷纷报警,拍视频和直播,在网上搞串联。 很多近处的置换者群体组成游行的队列,从外面接近救助站,给救助站的安保制造更大的压力。 警方在这个时候的动作是暧昧的。 一方面置换者群体的诉求并不过分,既没有要求对救助站的员工进行清算和惩罚,也没有对保安们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很多安保不太好的救助站,往往人群想办法冲出去之后,就各自散去了。 另一方面,救助站的行为本身也并不受到政府 支持,这只能算是一种默许经营,但在法律上,从来也没有公开说过这种方式是合法还是非法。 方一鸣知道的最新指示是,只要置换者们没有动武,没有伤人,抢劫,警方就不管。 目前警方和军方最重要的工作,是在内部进行排查有没有置换者。 很多安保准备工作做的不错的救助站,目前基本还能稳住局面,有些聪明的救助站还懂得弃车保帅,允许普通的置换者自由离开,但却限制“治疗区”里的人离开。 大批得到自由的置换者们离开了救助站,并没有各自散去。 他们随身带着食物,依靠网络和电话的联系,互相抱成一个又一个更大的人群。 他们举着手机,让手机在黑夜中发着光,这庞大的人群从一个救助站前往另一个救助站,在监控无人机的视野中,人群每经过一个救助站就壮大一点,仿佛是沿着城市街道行走的一条巨大的贪吃蛇。 在一些小一点的城市,这种手机亮光组成的火炬游行很快就散去了。 但是在更大的城市里,人群却和一些大型的救助站展开了对峙。 很多救助站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加固过的大门,门口时刻维持着的催泪弹弹幕。 有些地方的人群散去了,散开的人群搭乘着各式各样的车辆,离开城市,前往更小的乡镇和乡村。 置换的田园时代结束了,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人再会指望来到城市吃免费的午餐,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只不过是还没有到支付代价的时候。 比起在救助站天天免费的蹭吃蹭喝,对很多人来说,寻求一个正常人的体面,一种被承认的生活秩序,是更重要的东西。 有些地方的人群却坚持留了下来,他们停在很多救助站的门口,停在政府机关的门口,把各式各样的标语和诉求贴在广告牌上。 今天还有,有【月票】【推荐票】嘛! 第五十章 归宿 第一波苏醒潮出现的时候,新来的置换者们就和东华的保安们开始了对峙。 在1楼,保安们第一时间关闭了大门,并对置换者们威胁使用催泪弹。 在3楼,没有被束缚带控制的置换者们纷纷有节奏的敲着宿舍的大门。 几个医生躲到了二楼,把自己关进了宿舍,几乎每个两分钟就会出来问程成3楼的情况。 老古出去找警察,但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三十多个保安,其中二十多个要在一楼盯着,那里的人多,剩下的人一半要放在2楼,三楼仅仅有四五个看守大门。 等到第二批置换者苏醒,这四五个人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场面了。 3楼现在有四五百个被治疗者,而且因为昨天跟穿越者联盟的交易,今天几乎没有人准备做治疗,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非束缚状态的。 如果陈晨在这里的话,估计不太可能出这种岔子。 但现在这里暂时的负责人却是程成,他不可能拒绝这种建议。 现在导致的结果就是3楼基本上要失控了,置换者们已经尝试在内部暴力破坏大门。 保安们几次过来问程成要不要采取行动,程成都否决了。 他很清楚,就算三楼的宿舍门,治疗室的门都被破坏了,这3楼到2楼的大门无论如何是破坏不了的。 有限的催泪弹还不如留在2楼楼梯口,这样只要一两颗就能限制大部分人群的冲击。 要是在三楼各个宿舍分开使用,效果很差而且空间太小的话,对立面的人群造成的生理刺激也可能引起对方的愤怒。 相比起三楼来,1楼的情况更加紧张。 1楼就是一整个空旷的大厅,从大厅到大门,原本是没有任何东西阻隔的,平时就是放一条安检通道,还有一些象征性的栏杆。现在多了一条参观通道。 参观通道在这之前还算是保护性的设施,但是现在却成了巨大的安保漏洞。 原本只要大门一关,几个侧门后门一锁,整个1楼还可以控制。 但是参观通道是新开辟的,为了不妨碍正常的运营,不从大门走,是单独在墙上开了一个口子,再单独给这个口子造了一条横贯1楼的通道。 这就好比给1楼整个造了一个瘘管,这么长的通道,只要内部的置换者随便打开一个口子,就能沿着口子通往通道的前后门。 参观通道设计的初衷就是给参观者使用的,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安保的考虑,所以前后门就是普通的铁皮门,根本没有防御冲击的能力。 二十多个保安分布在上百米长的通道上,根本管不过来,而且这么大的范围,也不可能用催泪弹来阻止置换者对通道进行破坏,真要这么干,这么密集的人群,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第一批人苏醒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在附近徘徊,寻找可能的出口。但很快他们也都看到了手机里留下的地形图,以及整个建筑的构造图。 等到第二批人苏醒,上千人规模的人群已经开始尝试着从里面打开大门,在手机上呼唤最近的,在外面的置换者人群了,但是他们运气不好,在东华救助站附近,最大的置换者群体,就是他们自己。 到第三批,第四批 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冲击的频率和力度也越来越大。 虽然参观通道做过加固,但也很难防住大量的人群动作一致的晃动,更别说他们还很快打开了食堂后面的厨房门,以及附近的一个工具室,里面有日常检修用的扳手,撬棍,液压剪 在苏醒的人群超过七成时,程成对着置换者人群喊话,让1楼的人回到2楼,同时主动打开了大门,并让撤退的保安在1楼去2楼的楼梯口放了催泪弹幕。 人群出去了一会,却没有离开。 因为出去的人很快就看到了三楼人的呼喊。 他们没有抛下三楼的人离开。 但是试过了几次,2楼的大门实在是坚固,加上催泪弹的阻挠,没有专业防护面具的人群一时很难下手。 不过这难不住大家,3层楼并不高。 3楼的人用床单,衣服,还有1楼的人支援的一些绳索道具,很快做了好几条快速的下降通道。 程成就在2楼,看着那些置换者一个又一个,沿着那些简陋的绳索往下爬,脸上紧紧的绷着,内心却是无比欣慰。 这才是他期待的,3楼最好的归宿。 任何从外部企图来拯救三楼的想法,都是不可行的,对于置换者群体来说,只有团结互助 ,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指望其他人,或者任何的救世主,都是不现实的。 也许这样的状态,置换者群体只能保持一小段时间,一周,几天,甚至就这一个晚上。 但哪怕一个晚上,这种置换者大规模的组织行动,也足以让所有对置换者不利的群体感觉到忌惮。 老古他们几个保安还有点不甘心看着3楼的人就这么跑,甚至想过就在2楼去打发催泪弹,阻挠一下对方的行动,却被程成喝止了:“找死么!真以为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别的不说,随便找点东西在1楼放把火,我们这四五十号人全都要给烧死!” 2楼是一个坚固的堡垒没错,但这在消防上也意味着一旦有火,他们也只有一条可靠的通道逃生。 除了保安,还有救助站不少的工作人员,全算下来有54个人。 而外面的置换者,规模却是三四千。 这个时候还想着惹怒他们,毫无疑问是一种长期傲慢养成的愚蠢。 3楼的几百人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走光了,等确定他们离开后,程成第一时间带着人去了三楼。 发现整个三楼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在准备室里,还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正是昨天和程成说话的那颗钢豆。 看的出来他身上的束缚带已经都被解开了,这个人完全是自由的。 但他还是没有走,看到程成他们过来时,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抬起眼睛看天花板。 保安们大概统计了一下物资的损失,1楼和3楼食堂里吃的东西基本都被带走了,还有3楼小卖部里的烟酒,以及其他的副食品。 医疗室里的药也被带走了大半。 程成简单的看了一下清单,然后给卢小华打电话。 他已经做好被痛骂一顿然后辞职走人的打算。 但电话却显示对方已经关机。 感谢“矇昧火星”的再次万赏! 感谢“楚沧”的打赏! 感谢所有投【月票】【推荐票】的朋友们! 第五十一章 跑路 救助区第一波人吵嚷起来的时候,卢小华甚至都没有关心。 和陈晨一样,对于救助中心的安保措施,他是极度放心的。 当初设计的时候,这里几乎就是按照集中营一样设计的。 几乎所有的门窗都是专门加固过的,所有住宿区都有独立可手动操控的消防系统,除了催泪弹镇暴以外,还有专门的噪音镇暴系统。 基本上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卢小华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其他的救助站,特别是临近省份一些很有名的大站。 比起救助区来,治疗区那边的情况显然更严重一些。 虽然大部分病人已经预先做了治疗前的预束缚处理,但依然有很多付费病人在苏醒后得到了部分自由。 这是之前治疗区都没有出现过的新情况。 原因是因为治疗区的病床之间密度太高了。 一些苏醒的病人虽然不能解除自己身上的束缚带,但他们却能侧过身体,想办法用嘴巴咬到隔壁人身上的束缚带。 当保安们发现并试图阻止的时候,几个预备治疗区的病人们几乎已经全部失控了。 最先醒来的一批人把病床的栏杆拆下来当做长矛,把保安们一个个堵截在门外。 然后拼命的给其他同伴解开束缚。 等差不多六七成的人醒来之后,他们就去冲击大门。 预备区的大门并不是专门为了防暴设计的,这里更多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的出入,以及提高转运效率。 新来的ce一流程想了一大堆,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束缚带可以被旁边的人的嘴巴咬开。 治疗区的工作通道很快就沦陷了,保安们除了扔下一地的催泪弹,然后全力播放噪音干扰置换者,只能退守到防暴门之外。 治疗区有几个工作人员被挟持了,和其他站秋毫无犯的置换群体不同,在这里,所有人都无法控制住愤怒。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手机里找到了视频,是直接拍的被治疗场景的视频。 在这里,工作人员内部是把这些视频当做笑料来看的,聊天记录里,不少都能看到互相打赌的记录。 买谁坚持的时间最长,买今天能有几个人坚持到最后 人群把这些工作人员驱赶进催泪弹的弹幕,等他们被呛的七荤八素之后,让他们去喊话,要求开门。 毫无疑问这种要求被拒绝了。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在救助中心内部,在东华市区内,超过数万名集结起来的置换者也知道了这里的消息。 他们浩浩荡荡的一路而来。 卢小华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 他开始拿起手机,给通讯录上很多人打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但基本都没有回应。 别说警方出人拦阻,这中间甚至连像样的交通管制都没有。 正如当初他们开始“治疗”,警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 也许在警方眼里,这点动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人民内部矛盾,不值一提。 十几分钟后,人群的先头部队,一支开着车来的车队就来到了救助中心的大门口。 救助中心的灯打的雪亮,十几盏探照灯从高往下,把过来的人群照射的清清楚楚。 救助中心的大门口,路障已经拉起,带倒刺的防攀爬网,围墙上的高压电 陈晨亲自来到大门口和来人接洽。 对方要求打开大门,释放所有的置换者。 但这个要求陈晨肯定没办法答应,他也无权答应。 几个投资人都过来了,坐直升机来的,但只是跑到安保中心看了一眼监控,又立马回去了。 只给陈晨留下一句话:“决不妥协。” 陈晨自然也知道,越到这个时候,是越不能妥协的。 因为这种规模的“治疗”,只要是个人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再看到那些人手上掌握的视频就不可能能忍住。 这是置换者们反攻倒算的时刻,也是政府视若无睹的时刻,如果妥协,代价毫无疑问就是被踩到地狱里去。 但救助中心的确也有不妥协的资本。 哪怕现在被内外夹攻,看起来凶险万分,但是几个关键点始终牢牢掌握在安保部队的手里。 面对催泪弹和橡皮子弹,置换者们的确没有什么实际的进攻能力。 外围的置换者们有点汽车,还找来了一些防暴面具,还算有点 家伙使。 但是里面的置换者基本上只有坚硬的栏杆,金属条,还有每个人自带的一副肉嗓子。 大家大喊大叫,用钢管敲敲墙还行,真要冲击大门,一颗催泪弹全都趴下了,更别说来自喇叭的人造噪音,让置换者们互相交流都困难,更别说集体指挥行动了。 几次冲击失败后,置换者们为了躲避催泪弹的烟雾,基本上都撤到了几个大型治疗室里去了。 救助区里面的情景稍微好一些,因为大部分置换者并没有感同身受遭遇什么不公,起码他们睡醒的时候还是自由的,周围有吃有喝。 所以救助区里的人也是最早开始投降,放弃抵抗的。 陈晨要求所有投降的人回到自己的床位,锁好自己的宿舍大门,释放所有工作人员。 卢小华已经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因为他了解到了最新的几个信息——他关心的好几个救助站,都先后陷落了。 在隔壁市同样一个类似的救助中心,置换者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十几辆工程车辆,直接在一段围墙上打开了漏洞,人群蜂拥而入,安保队伍虽然手上有枪有弹,但是面对黑夜中乌泱泱一片的人群,没有人打出一发子弹。 卢小华已经安排好车辆,准备撤离了,他也建议陈晨跟他一起走。 至于这里,他觉得完全可以先扔下。 别说这里了,就是老站,他也觉得没有去管的必要。 该赚的钱,他们也赚了不少,这种政策上的风险卢小华一直有清醒的认识。 该跑就跑,跑了还可以回来。 这种集体置换那些置换者能组织几次?都是些老人,很多人没有工作能力,热闹一阵之后怎么办? 还不是要回来。 但陈晨却觉得暂时还没有撤退的必要,他觉得救助中心可以守住。 感谢“小孙掌柜吖”的打赏! 【月票】【推荐票】投票口 第五十二章 世界 陈晨觉得可以守住的理由很简单。 今天多云,气温偏低,风力四到五级。 这样的天气,现在半夜,人走出来都有点瑟瑟发抖。 短时间还不觉得,时间呆的一长,外面这些人是受不了的。 更不用说他们还准备了消防水炮作为防御武器。 不管置换者们精神上多么斗志昂扬,但他们的身体,大多数还是以五六十岁为主。 大老远从市区走过来,很多人到这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刚才陈晨让无人机出去飞了一圈,沿着置换者们过来的路上。 基本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很多人走在半路上,就因为体力衰竭的原因坐在路边休息。 更有人就偷偷散去了。 集体置换对大部分人的正面积极影响,也就开始的那两三个小时。 这个时间段一过,很多人的肚子开始饿,身体开始发凉时,他们的头脑就会清醒起来。 更不用说陈晨还准备了秘密武器。 “还是刚来这里的时候,采购武器的时候,别人给我推荐的,”陈晨对卢小华说,“人工降雨弹镇暴的时候比水炮好用,只要天气合适,范围更大,杀伤力也更小,特别适合针对这些置换者,可以从地面上直接打上去,也能让无人机带上去。”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就降下了雨点。 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显示置换者的行进队列立刻乱了起来,他们毕竟只是因为一时的情感团结到一起的队伍,没有经过正式的训练,也没有很明确的目标。 就算现在有一个目标,但如何实现这个目标他们本身也是迷茫的。 现在天上突然下起了雨,许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想办法避雨,虽然已经开春一段时间了,可晚上依然不算热,大野地里被淋上一场雨再被风一吹 这可够人受的。 组织这场行动的组织者也不得不考虑这一点,要是强行再让大家冒雨行动,后续大家身体出了问题,责任肯定是怪他。 大队人马虽然散去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放弃,留了一支车队在外面,还在大门外搭起了帐篷。 同时,陈晨下令对治疗区展开进攻。 相关的训练安保队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催泪弹开路,盾墙推进,所有反抗的一律就地抓捕,向后输送。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向前推进,一个人一个人确定。 两个多小时以后,外面的太阳才刚刚露出地平线,治疗区就被收复了。 发现了二十多名工作者,他们被集中在一个房间,被发现的时候,所有这些工作人员已经接受了整整一夜的“治疗”。 大概是因为操作原因,其中两名已经死亡。 剩下的二十多个里,四五个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症状,甚至表现出对所有人下意识的恐惧。 即使身上没有了电流,但是见到人还是下意识缩成一团,原地抽搐。 医生检查后,判断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接受“治疗”的时间过长,电流量太大。 正规的“治疗”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休息的。 但是这些愤怒的置换者们,做的显然就没有那么专业。 治疗区几乎是一片狼藉,除了留下来治疗工作人员的那二十多台机器以外,其他的仪器和医疗设备几乎被打砸一空。 治疗区的消费区里,各种名贵的红酒被喝光,香烟被集体焚烧,墙上地板上到处都被涂抹了各种标语。 最后安保部队逐屋推进的时候,很多人甚至拿来了排泄物当武器砸。 陈晨过来的时候,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农家肥的味道。 卢小华去了老站,刚发过来的消息——老站没了。 怪不得程成,要怪只能怪卢小华当初搞参观通道的时候,没有考虑这是一个巨大的安保漏洞。 不过老站比这里的情况好,因为程成妥协的很快,所以基本上老站本身的设施和人员都怎么被破坏。 很多工作人员还想着继续干呢。 但是救助中心就不一样了,很多在医疗区工作的人,基本上立刻就去找主管交了辞职信。 直升机又飞了过来,几个投资人捏着鼻子查看了救助中心的全部。 从他们的眼神里,陈晨知道,卢小华很久之前策划的结果,可能就要实现了。 虽然保住了人,但是整个救助中心现在对于投资方,已经完全是 一块鸡肋了。 继续经营,接下去要冒的政策风险和舆论风险不知道有多强这种集体置换会不会再来一回?门口那些置换者什么时候走? 这些都是定时炸弹。 不经营那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每天都要往里砸钱,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脸上的失望几乎都不掩饰了,甚至见到陈晨连一句起码的安慰都没有。 陈晨能够理解他们对待自己的冷淡——如果自己真的跟程成一样放弃了,没有守住这里,也许反而可以帮他们下定决心。 现在救助中心守住了,暂时维持住了,但是接下去怎么运营谁的心里都没谱。 交代了一下救助中心后续的安保工作,陈晨开着车来到了郊外。 是卢小华邀请他出来的,他是从老站出发的,一路开车跟着那些已经离开城市的人群。 天空中有无数的无人机,直升机,都在跟着这些人群。 没人知道置换者要去哪,以后怎么生活。 大部分置换者都是步行,也有少量的是坐车。 路上的几乎每一辆车里都塞满了人,甚至有一些专门载货的卡车上面,密密麻麻挤了几十个。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互相说着话,拿出手机拍着照。 很多人在网上庆祝他们的胜利,一些人赶路的时候还不忘不断拿起手机发语音信息,或者双手操作打字回复。 在一个普通的路边小镇上,陈晨和卢小华的车跟着一部分人停了下来。 他们亲眼看着这几百个人纷纷走进无人的房屋,然后拿出扫帚开始打扫,拿出被淋湿的衣服开始晾晒。 有人开始烧饭,食物的香气从里面传出来,饿了的人欢天喜地开始吃饭。 陈晨走上前去,一个正在盛饭的人看到他,主动给他盛了一碗,菜都是定量的,一共三个菜,两个荤一个素。 陈晨吃了一口,说实话味道很一般。 但周围的人却都吃的很香。 “你们打算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 陈晨问。 在他看来这里的生活也许住一两天还行,住长了,肯定比救助站差远了。 “当然不是!”餐桌上的几个年轻人几乎同时回答了陈晨的问题,“身体留在这里而已,这里” 他们一起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将拥有世界!” 第三卷《病变期》完! 第一章 老外 辞职申请 本人因个人原因,现正式提出辞职申请。 申请人,程成。 同意,卢小华。 程成关上后备箱,在上车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东华救助站五个大字,隔着淡淡的雨幕,依然清晰可见。 保安们就在2楼,隔着窗户玻璃朝着他看。 昔日熙熙攘攘的1楼,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 听不到来自三楼的任何声音,不管是惨叫还是歌声。 一切仿佛都是过去的一个梦,他不过是刚刚清醒。 当初他犹豫着走进这个大门时,心中满是愤怒和复仇火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了,被浸泡成了水底的一滩淤泥,此刻他站在门口,想要找回当初的那种愤怒,发现已经是无能为力。 越是对这个世界看的越多,了解的越深,他内心深处的绝望就越厚重。 如果再让他在这里呆上半年,程成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陈晨。 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打开音箱。 汽车一路绝尘而去。 雨停下的时候,程成也停下了车。 这是一片很普通的荒野,距离城市已经有不少的距离。 路边上有一小片刚刚搭建起来的钢板房,现在很流行的在网上买的那种快递房。 程成过去敲门,发现门没上锁,门里没人。 门口有一个二维码,扫一下上面写着:“有人别住,房子里有水,有电,有食物,没钱。” 程成进去找到了水壶和水龙头,给自己烧了一壶开水灌进暖水瓶里,然后又扫了那个二维码,刷了五块钱。 等他上车准备再启动的时候,有人过来敲他的车窗:“先别走,帮个忙!” 说完一个主动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说:“搭我一段。” “你去哪?”程成看了看对方,60多岁的年纪,倒是没什么威胁。 “随便去哪,我是刚过来的。” 看程成还在看他,老头又说:“我给钱!油钱!对了,你收不收金子?” 程成摇摇头,对方也不介意,直接扫他的手机,给他刷了200:“你看着开,开满200就找个地方放我下来。” 程成心里本想说他不想带人,但看着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话转了一圈,也就吞进了肚子。 其实已经快到晚上了,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程成在路边停下车,拿出一桶泡面,又拿刚才的开水泡了面。 老头只是看着,笑了笑:“你这伙食太凑合了。” 说完他也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东西,是三根煮好的玉米棒子,以及一根烤肠。 这倒也算是荤素搭配,比程成的健康多了。 虽然这里已经很是荒僻了,但是俩人停在路边,不时还能看见有其他的车辆路过。 这些车辆大部分都载满了人,车上的人唱着歌欢声笑语,仿佛一个个都是出来春游的少年。 老头放下了车的座椅,开始打盹。 等车再次启动的时候,他还没醒。 在一个闪烁着灯光的小镇口,程成停下车来,本想喊老头醒来去买点东西,但对方似乎睡的很熟。 小镇应该不是置换者们组成的小镇,是原来就有的。当他走进超市的时候,他看到老板和老板娘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看待异类的陌生和好奇。 程成买了点零食,随口问老板:“这里有哪里卖吃的不?” 刚才的一点泡面根本没有感觉,现在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程成立刻觉得自己又饿了起来。 老板一指对面:“那里,你们好多人都去了。” 程成两分钟之后才知道,老板眼里的“你们”,就是置换者。 这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店,现在里面却俨然成了派对现场。 一群老头在里面喝的脸色通红,还在唱歌跳舞,桌子上随处可见下酒的花生米和炒菜,很多人手里都端着白酒或者啤酒。 程成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找老板要了一份炒粉一个汤。 一个喝的有点微醺的家伙走到老板那里去,给老板扫码付钱的同时告诉老板:“晚上我们就在这里打个地铺,这是过夜费,还有清洁费。” 老板连连点头:“行,要不要给你们开空调?” “25度,对了,酒要多拿。”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程成的桌上,很豪气的一指:“给这位兄弟加两个菜,都算我的。” 说着他走到程成这边来说:“兄弟,是警察吧?” 程成连忙摇头。 “你不用否认,”对方一按程成,“警察我们见的多了,没事,你们尽管来,尽管看。一群老头子吃饭喝酒,出不了大乱子,你要是高兴啊,你也喝点,你要是不放心,吃完就找个角落坐着看。你们也是为了工作,我理解。” 程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行为让对方产生了不信任,但显然,不管是老板还是这些置换者,被这么一说,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过了一会老板也过来解释:“其实他们也不大会闹事我这里也有防备的” 说着老板压低声音:“这些人身上都没家伙,我都看过了。” 程成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头吃着自己的炒饭,还有附送的两个炒菜。 吃的差不多,正准备起来离开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老头,嘴里叽里咕噜的,全是英文。 程成一愣,再一看,不就是搭自己车的那个老头么,他正要站起来跟对方说话,喝酒的众人里,却走出来一个人,对着那老头迎了过去。 过了一会,那人开口说:“这是个爱尔兰人。” “爱尔兰?”人群里有人喊,“那不是地球对面么?” “不是说穿越有文化隔阂么?” 小饭店里瞬间一阵嘈杂。 程成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走到那个老头面前,对着他挥了挥手:“还记得我吗?” 他听不懂。 这种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程成用英语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记得我?” 对方对着他摇头:“不,不这是中国?天哪!上帝”后面的字他就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但喝酒的人们却更兴奋了,有好几个已经喝多的敲着桌子,学着这老外重复着他的声音喊酒令:“cha,干一杯!g一d,再干杯!” 第二章 异类 程成本来计划吃点东西就上车继续走的。 但还是没走成。 他在网上查了很久,还给林晓发了邮件。 但对方目前还没回。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以来,一直都有这样一种现象,虽然说算不上穿越真理,但已经被大多数人总结出来,认为是穿越内部的一种规律。 那就是——置换的双方,肯定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文化认同的。 就像大部分中国人置换,最后结果很大的概率也会是中国人一样。 这一点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一样。 置换和参与者大脑的认知相关,和思维模式相关,甚至进一步,很多专家开始从置换的人群中,希望寻找能够触发置换的,人们之间的共性。 这种理论以前方一鸣提过,程成记住了,因为他觉得有点道理。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理论是有时限的。 程成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 他设了7点的闹钟,但手机昨晚查资料太晚没电了。 醒来的时候,小饭馆里大部分人都醒了。 店里只剩下一两个人在吃早饭,白粥煮荷包蛋。 程成走出门去,看到那个老外还在自己的车边上。 大概是因为昨天他就在自己的车上醒的,所以离开酒店之后,他也是呆在车上休息的。 程成上车打着火以后,那个老外认出他来了。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打字,然后用翻译软件翻过来给他看:“带我去京城,爱尔兰大使馆,我可以给你钱。” 程成对着他笑笑,也拿出手机打字,翻译软件谁还没有啊:“你知道这里距离京城多远吗?” 老头摇头。 “我这辆车,”程成拍了拍方向盘,“需要开三天,我可以送你去当地的一个办事处,先验证你的人格和身份。” 爱尔兰人不明白。 很费力的交流之后他才知道,在爱尔兰是没有人格验证这种说法的,也没人肯接受任何形式的验证。 起码眼前的这位老外表示坚决不会接受。 自由世界的价值观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有区别的。 “那你就只有跟我走,”程成说,“或者你可以今天晚上再置换走。” 置换还是一种新词,是中国人基于穿越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词,外国人的说法直译过来应该叫“灵魂交易”。 交易这个提法更直白了一些,但也显示出外国人对置换行为的看法——这种行为是双方完全自愿的,事后双方都没有后悔的理由。 “不,我不走,”老外说,“我之前刚刚去过非洲,你很难想象在那里现在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程成好奇起来,但限于交流的效率,老外就是憋着一肚子话,他也听不懂。 “我就是把你送去京城,你也不可能通过大使馆回国,”程成告诉对方,“根据我国现有的法律解释,你所占据的身体是我们全民所有的公共财产,是不可能让你带回爱尔兰的!” “这是我交易得来的身体!”爱尔兰人愤怒了,“是我的!”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程成放弃了交流,只能开着车按自己的想法,先去东华的东边。 那是他家的方向。 一个上午俩人都没说什么话,那个爱尔兰人拼命的捣鼓那只手机,大概是期望与他的朋友取得联系,但程成看他半天也没有联系出个结果,脸色显得越发的难看。 嘴里全世界通行的几句英语国骂不绝于耳。 相反程成的心情却变得好了起来,离开了救助站,眼不见为净,没有了救助站里面每天的琐事和龌龊,眼前只有祖国的大好河山,一个人驾驶着一辆车自由的驰骋在大道上,想踩油门就踩油门,想停下就停下这实在是一种惬意的消遣。 到中午的时候,程成又找了个村庄落脚。 不过运气不太好,导航上说有一条街,还有好几家饭店,到了一看全没了。 只能去一个小超市里买点面包方便面凑合。 爱尔兰人看到面包眼前一亮,吃进嘴里眉头一皱 不过超市里的啤酒倒是还对他胃口,他直接买来一打,上车后当饮料慢慢喝了,反正是液体面包么。 下午的时候,程成在一个路口猛踩下了刹车,爱尔兰人的啤酒顺便给他洗了个脸,他嘴里正要怪叫,程成对他做出了小声的手势。 车载的电台里,播报 员的声音字正腔圈,仿佛一颗颗饱满的子弹从中射出:“全世界感染人数已经超过35亿,全人类的感染率已经超过百分之50,目前,疫情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正在朝着规模化,复杂化” 爱尔兰人在手机里也看到了,不过他没多大反应,只是继续喝他的啤酒。 再次启动后,程成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此时此刻,全世界范围内,被感染3x病毒的人类,在绝对数量上已经完全压倒了未被感染者。 之前很多怀有病毒毁灭论的专家们都声称,一旦病毒感染者的数量超过某个阈值——百分之50就是他们提到的重要阈值之一,那外星人就会启动特殊方案,接管人类文明。 但从现在看起来,似乎外星人对这个数字并不感兴趣。 所有的感染者既没有突然变成机器人,接受外星人的指令对周围其他的同类展开屠杀,也没有突然集体看向天空,迎接从天而降的宇宙飞船。 这不过是地球又一个平常的一天。 到又一个置换者的聚集点时,程成看到几块刚刚挂上去的招牌:“热烈庆祝置换者成为地球的新主人!” “未来属于我们!” 程成现在觉得,这些人可能真的是外星人派过来的。 不,都不需要外星人。 其实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看成是异类了。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当他们被当做异类被人参观时,他们不甘心。 现在所有人似乎都不可避免要成为异类了,他们倒是有了先做一步异类的荣耀,甚至自诩为先行者或者引路人了。 别说是脑子里有个置换功能了,就是皮肤换点颜色,地球人都能为此互相分类几千年,互相称呼对方是另一种形式的猴子。 感谢“书友20200904120321050”的打赏! 感谢“北街浊酒”的再再次打赏! 【月票】【推荐票】投票口。 第三章 汉斯 林晓走进房间,一屋子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 林晓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 然后他几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 一百二十几个人,把办公室挤的满满当当。 如果是四个月以前,对着这么多人,林晓估计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时间紧迫,林晓坐下来之后,直接开始讲话:“安稳了这么一段时间,我知道,大家现在都习惯了稳定的生活。但形势的发展比我们预料的更快,没办法。把大家叫过来,第一,是让大家准备出发,有什么困难和想法,大家都可以提;第二,是让大家明确一点。” 林晓顿了顿,说:“现在置换已经完全的全球化,国际化了,国际上已经有了很多鼓吹人类无国界的组织。我希望你们在心里,始终要绷紧一根弦,不管你们以后去了什么地方,在什么人的身体里面,你们都要记住,你们的思维,你们认同的文化,你们的亲人和朋友,以及你们的祖国。好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该强调的,昨天晚上方会长已经说了,下面是给大家安排的置换之间,每个人都上来拿一个,不要打听别人的,拿完就回家自己准备。” 人群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到林晓面前。 他面前放着一大堆的塑料盒子,每一个都跟一个手机盒差不多大小,一人拿一个回家。 里面除了置换的时间,还有置换后的联络方式。 和之前在国内置换不同,这下子所有人真的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情报员了,虽然理论上他们只需要关注民间的置换情报,但一旦被确认身份,他们也都很难逃脱间谍的嫌疑。 如果说置换的文化界限被打破谁最开心的话,那肯定就是现在各国的情报组织。 林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把行军床放下来躺上去。 但没等他躺多久,敲门声就有了。 是之前几天跟他接触的情报组织的一位军官,具体是干什么的林晓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得听对方的。 “林经理,”对方对他敬了个军礼,“昨天晚上我给你发的邮件,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没看,”林晓实话实话,“我一个晚上没睡觉了本来应该是方一鸣跟你见面的,但我们这两天都忙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了,你们之前安排给我们的人格验证工作,我们实在是忙不过来” “那些可以暂缓,”对方很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可以看一下这份邮件。” 林晓只能强打精神去看。 邮件不长,也不复杂,很快就结束了。 “情报共享一k,有什么其他要求你直接提就好了。” “就两点,”对方强调,“第一,共享的情报仅限民事置换领域;第二,了解他们想要了解什么。” 林晓点点头:“我知道。” 对方的眼神有些怀疑:“你确定?” “对,我确定。但如果你再不让我睡觉,我就开始什么都不确定了。” 等林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他这一觉睡了9个小时。 而且没有置换。 别说置换了,梦都没做。 方一鸣这家伙可能还没睡。 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他精神似乎还好的很:“你醒了?又错过了,那明天晚上9点我们一起睡吧。” “谁t跟你一起睡”林晓说,“那什么破少校,捣鼓的什么情报共享你知道了吗?” “知道,不是你处理了么?” “我处理个鬼我处理,我等着让你处理呢。” “我没空,你解决吧。” “不是,就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我们这所有情报,跟老外共享了?” “怎么,不习惯?我说过了,以后这种合作会越来越多,严格来说,这个地球上所有的现存政府,现存组织以后都要开始学会抱团取暖,我们已经是少数派了。” 放下电话没多久,门又响了。 林晓觉得自己就像过去青楼里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不顾身体的接客,还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实话这活比接客难,接客累的是身体,他累的是头脑。 进来的是一个漂亮国人,看样子也是军人,有军衔。 但林晓不认识,他看了对方一眼,猜出了来人:“你是汉斯?” “对,”汉斯的汉 语很流利,看了一下房间的陈设,还有林晓脸上的倦容,他不好意思道,“非常抱歉打扰你的休息,需不需要我过会再来?” “有话你就直说吧,”林晓说,“你待会再来不是再打扰我一次吗。” “是这样,我听说你们刚刚组织了一次群体的置换准备,是这样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看到名单。” “具体的置换名单不是属于民事情报的范畴,很抱歉。” “不,不,我不是说置换者的原始身份名单,我是说,如果他们置换之后,他们新身份的名单。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保障他们的安全,在全世界绝大部分的国家” “这也不是我被告知的合作授权范围,不好意思,汉斯长官。” “好吧,”汉斯无所谓的样子,“那,最后一个要求,绝对在合作范围之内的,我这里有一批名单,是我国公民置换到贵国的,一份名单,我希望你们可以立即组织行动,援助他们。” 林晓伸过手,拿过了u盘,打开后看了一下:“没问题,我们会尽快行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全程旁观你们的行动。” “这恐怕做不到,”林晓说,“除非你会分身术,我们这里不是军事机构,任务都是竞标式样的而且据我所知,救漂亮国人他们大多数不是很感兴趣,恐怕效率会比较低。” “那我希望可以亲自跟一个队伍直说吧,我们希望了解你们的工作方式。” “一k,我这里有一份救援队员的名单,你随便找一个,你去跟着他们,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就请从外面关好门,谢谢。”林晓再次躺回了行军床。 第四章 天命 许一飞上车之后就看到周云阳在抽烟。 这说明他心情不太好。 许一飞知道原因,上面给他们塞了个漂亮国军官。 据说是搞情报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现在要去救的,也是漂亮国人。 这算是政治人物吧,不是他们自愿的。 等周云阳手上的这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问许一飞:“你英语会多少?” “我会26个英文字母,我还有个英文名字,其他全还给英语老师了。” “没出息,”周云阳埋怨,“人家这老外听说会中文。” “要不然怎么能出国来我们这呢,师傅,你说他来找我们干什么?不会偷偷从我们身上套出什么绝密信息吧?” “我们身上哪来的绝密信息,”周云阳吐出一个烟圈,挥了挥手,“想也没用,我们就老老实实干活。” 差不多等了两根烟的功夫,汉斯找到了他们,人是专门坐火车,从北京过来的,没穿军装,换了一身便装。 但是他这老外的模样还是挺吸引路人眼光的,出租车司机还很好奇的原地看了他们一会才走。 见面互相问好之后,汉斯直接上了车,周云阳也不废话,直接让许一飞开车,他给汉斯介绍一下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这次救援的目标是个漂亮国人,原始身份保密,应该不是军人就是政府工作人员,置换后的身份 是一个乡村老头。 求救信息里提到,他身上身无分文,而且身患重病,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群都是醉醺醺的酒鬼。 他说的英语,周围没一个能听懂的。 最可怕的是,周围喝酒的人里,有两个人已经死了。 好像是酒后自杀,用的绳子。 尸体就挂在他们聚会的客厅上。 醒来的人看着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各自离开。 他都快疯了。 毫无难度的救援任务,如果是以前,周云阳不会搭理这种任务的,因为是浪费时间。 被救的人没有危险,纯粹是精神紧张,去救他反而浪费了救援资源。 但现在牵扯到政治,没办法。 谁让他是漂亮国人呢。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地方了,没见着人。 现场倒是有不少的警察,有两个在验尸。 还有几个人就在现场大概描述情况。 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无所谓:“就是不想活了,自杀呗。兜里没钱,身上有病,不去死,还让我们回救助站当猴子吗?” 周云阳去跟负责的警察报备了身份,询问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员。 “没,真要是外国人大概是怕被我们找到,肯定自己躲起来了。” 汉斯从车上下来了,主动跟警察交涉:“是这样,能不能请你们尽快撤离现场,这样也许他就会出现” “撤离现场?那这两个死人怎么办?”警察冲着汉斯冷笑,“指望你们漂亮国人来收尸?” 周云阳在周围看了一圈,这就是农村普通的一个小院子,周围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真躲起来肯定也不近。 人大概率还在村子里,周云阳建议汉斯直接录一段音,用大喇叭放在车上循环播放,绕着村子走两圈,人要是听到,估计会出来找他们。 5分钟后,周云阳把喇叭往车顶一放,开始了。 “庄有明,社区安全号码xxxxxxxxx,我代表漂亮国大使馆前来寻找你的踪迹,听到请出现,你现在没有危险,警方没有怀疑你谋杀,更不会对你进行安乐死,听到请立刻联系” 许一飞听了几遍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还是个华人。” “华人换回来的概率更大,很正常。” 许一飞指着周围过来围观的村民说:“搞的跟我们收二手破家电一样” 车开的很慢,几个村民主动提供消息:“早上我看到有个人在地里,喊他也没反应。” 也有人打听八卦:“漂亮国人现在也能换到华国来了?那我们能不能换到漂亮国去?” 旁人听了哈哈大笑:“你想的美,换过去你也不会说漂亮国话。” “我们都过去不就行了,听说漂亮国人现在不用干活就有钱发。” 车绕了半个村子,人没找到,倒是围观的群众多了一大堆,纷纷跟在车子后面,准备看个大热闹。 汉斯看起来仿佛一点 都不关心这个庄有明会不会回来,他只是不断跟周云阳还有周围村民打听华国的置换政策,还有救助站。 美国也有救助站,除了固定的集体式的救助站,还有慈善上门式的救助机构,手机上申请,每天送披萨和药品。 但不管什么模式,管理都不可能像国内搞的这么严,更别说“治疗”了,倒是漂亮国人这段时间枪卖的不错,很多社区武装化的程度,基本上有点战时的感觉了。 转了一圈结束,村民们都有点没有耐心,准备散去的时候,人来了。 人是躲在村里几户坍塌的老房子里,原来准备晚上出来想办法跑的,都快睡着了,但是听到了喇叭的声音,这就赶过来了。 汉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让他上车,然后许一飞就开车回程。 这个庄长着亚洲人的脸,但却是一点华国话也不会讲,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就在车上一连串的英文,周云阳和许一飞一个字都没听懂。 汉斯一边安抚他,也一边顺便帮忙翻译几句。 意思很简单,他被吓坏了。 因为他是军人身份,生怕自己被坐实是间谍,然后立刻拉去“安乐死”。 华国政府的安乐死政策,在全世界都是出了名的,也是被妖魔化的最厉害的。 当然,漂亮国反置换的政策,有些在华国人看来也是蛮厉害的——置换到别人家里,被人枪杀,对方是无罪的。 置换者无法提供身份证明,直接关监狱。 后来的置换者再换过来,继续蹲监狱。 漂亮国的监狱可比救助站的内幕多。 回到站里,周云阳看了一下站里今天的公开消息。 光是这一个白天,他们救助站就在全国范围内,找回来了超过400个老外。 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对,还有小孩。 嘴里用其他国家的语言喊着爸妈的小孩人格。 其他人怎么想,周云阳不知道。 反而他和许一飞聊过,基本上俩人都觉得——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徒劳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五章 外语 这个世界变化的速度很快。 但对于徐向东来说,他自从来到了抚养院工作,生活几乎就是一成不变。 喂奶,擦洗,换尿布 生活变成了一种简单机械的轮回。 这让徐向东开始怀念自己当初上学时的日子。 严格算起来,他离开学校也就半年不到的时间,如果不是换了身份,他申请回去继续上学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现在几乎不太可能了。 之前一段时间,下班之后徐向东还会去玩玩游戏,但是最近这几天,特别是那次著名的群体置换之后,游戏对他也没有了吸引力了。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置换刚刚出现的那段日子,很多人对置换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那时候大量鼓动着置换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发财,那个时候的老年人去置换都是沉默的,不说话的。 后来这些沉默的人也被认为是第一批置换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现在这一批,大部分想着置换的,都是老年人。 相反,年轻的置换者成了沉默者。 徐向东这段时间也很多次想起过置换,每天晚上在梦里做梦的时候,看到那个按钮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冲动。 但他最终还是没走。 如果他去置换了,徐向东想他自己也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过去年轻人置换是出于好奇,会被说成幼稚。 虽然不好听,但也能接受。 但现在年轻人置换,则会被说成愚蠢。 这就有点伤人自尊了。 昨天晚上接到程成的电话时,徐向东都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几乎以为程成不会再联系自己了,自己对他来说,也许只是置换时遇到的一个路人。 但程成却联系了他。 程成告诉了他东华救助站的事,具体的经过他没有细讲,但是他讲到了东华基本上已经解体了。 当初他们设想的目标,解救三楼的人群。 现在已经完美的达到了,甚至比他们当初想象的更完美。 所有人都跑了出来,而且没有任何伤亡。 程成问了他的近况,得知他在抚养院上班后,劝他短时间内就安稳上班,不要去想置换的事。 大概是因为程成的话,徐向东原来心里盘算的一点想法,现在也都淡了下来。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他跟姚爱军聊起了置换的事。 姚爱军暂时没想法,现在他倒是不怕安乐死备案了,只想着在这先赚点钱。 但置换这种事情,以后要是得了什么病,或者又乱起来,说不定还是会去的。 私下里徐向东也问过金石互助会里其他的工作人员,还有不少来找工作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暂时不置换,是因为置换没有太大的好处。 但是未来肯定是会置换的,置换是所有人心中,对生活最后的一条退路。 晚上回到宿舍,他又跟之前几天一样,到处查询网上火的关于置换的帖子。 大部分火爆的帖子都是描述置换生活的浪漫,可能昨天晚上还在城市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和零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乡村,周围一群陌生的置换者,大家彼此不问身份,一起聚餐,聊天。 路过几辆车上有空位,可能直接就上去了,连随身的行李都不用带。 浪一天下来继续置换。 这是浪漫派的。 也有生活派的。 起床锻炼身体,做早饭。 在网上做自由职业,可能是写书,可能是做直播,又或者是剪辑视频,或者给人做设计,写程序 按照自己身体前任的提醒,按时吃药,定做今天的食谱。 工作结束,打车出去会见周围的邻居,和他们问好,适当的给其他置换者提供帮助。 晚上组织聚餐,可能还去亲自做几个菜。 第二天,也许置换,也许停留。 然后还有实干派的。 身上没有一分钱,人特别的正能量或者负能量。 关系都不大,有特点就行。 醒来就是周围找工作,帮人开车,照顾病人,帮人做饭,打扫卫生 现在这些临时性的工作需求量都很大,也很好找。 一天活干下来,总结一下周围的生活环境,觉得还行就多干几天,不行就赶紧置换,换下一家。 网上这种关于置换生活的直播和帖子特别的多,甚至不夸张的说,很多人本来没什么收入的,就靠直播自己置换的经历,就能赚比正常人工作都多的收入。 每个帖子下面都有一群支持羡慕的,自然也有反对抨击的。 就徐向东自己来说,他是非常羡慕那些置换者的生活的。 哪怕是有些最窘迫的置换者的生活,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很多时候都要蹭别人的吃喝,可能手机里就剩下几百块,实在饿的不行才会去买几个馒头的那种。 就是这种生活,对徐向东来说也是有着很大吸引力的。 虽然他目前的收入可以支持他衣食无忧,住在不错的宿舍里,用着不错的电脑,每天下班后想玩什么玩什么,工作之余也可以去下馆子。 如果徐向东今年三十多岁,也许他真的会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 但他心理年龄才不到15岁,能够耐住性子每天去上班,已经是一个奇迹,要他下班后还能不胡思乱想,实在是不太现实。 姚爱军今天回来的挺早,以前他都是下班后猛抽半个多小时甚至一个多小时的烟,最近发工资了甚至还烧包的去二手市场买了几根雪茄来试试看,昨天他抽两根雪茄抽到八九点才回来,整个人跟喝醉了一样。 “今天怎么没抽烟?雪茄也抽腻了?” 姚爱军没回答,只是进屋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徐向东凑上去看才看清楚,是抚养院白天刚刚发的培训资料,主要是一些外语的几个基本见面语。 英语自然不必说,除此之外还有法语,西班牙语,俄语,阿拉伯语 语种虽然多,但只要求大家每一种只要会几个单词,几句话。 爸爸,妈妈,撒尿,饿了 用来应对可能置换过来的婴儿和少年儿童的人格。 但是除了基本的培训资料,徐向东注意到,姚爱军还买了好几本其他的书,看起来很熟悉——像是徐向东曾经读过的初中英语教材。 第六章 联系 “为置换准备的,”姚爱军倒也不隐瞒,“说不定以后我就换到国外去了,最基本的外国话还是要会讲几句的。” “你现在开始学英语早了点吧,还不如记几个翻译网站呢,到时候直接上网” “外国人的手机也是英语的,我连手机到时候都看不懂,还上什么网。” 还别说,姚爱军这说法还蛮成熟的。 本来是徐向东在宿舍里上网,姚爱军怕打扰他主动出去抽烟。 现在姚爱军开始拿出手机,认认真真对着教材一字一顿的念起英文单词来,他反而不好意思在里面上网了。 万一姚爱军再请教他 俩半文盲还是别互相耽误了。 但是沿着宿舍区随便逛一逛,徐向东就发现,学习外语的人,还真不仅仅是姚爱军一个。 起码他们这栋宿舍楼里,六七成的人嘴里都在嘀咕着英语,或者就是耳朵里插着耳机,看样子就不是听歌。 隔壁宿舍的几个同事还去银行换来了不少外国的货币,试着在那里辨认。 如果这里是金石,徐向东不会觉得奇怪。 金石互助会因为有人员置换的传统,开展这种置换前的培训不奇怪。 但他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都是签了人格担保的。 但是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为置换做准备了。 徐向东本来自己还觉得挺惭愧的。 觉得自己老关心置换的事,老想着以后去置换,是自己年纪太小,心态不够稳定的缘故。 所以他给自己定的目标,那就是在自己满18周岁以前,不再考虑置换的事。 但距离他18周岁还有三年多的时间,老实说,他自己真的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支持三年。 但是现在出门转一圈看下来他发现,原来周围的人都跟自己差不多。 谁会真正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哪怕收入不错。 但整天面对着无数的婴儿,面对着机械的重复劳动,面对着眼前无数婴儿的身体,却是成年人的眼神 还在金石的时候,徐向东参加过一次内部的会议,他听过方一鸣说的一句话。 “所有的工作都是迫不得已,所有工作对应的工资,就是这种不得已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幸福快乐的工作,如果真的存在,那也肯定是稀缺的无法普及的。 方一鸣当初说这句话,是让所有参加工作的人认清现实。 但现在回想起这句话,徐向东想到的却是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当然,徐向东也清楚,那些置换者们的生活也只是表面风光。 没有稳定的生活是一种什么体验,曾经置换过很多次的徐向东是深有体会的。 现在他一想起曾经在小区里天天吃香肠盖浇饭的日子,想起一群人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整天发呆的日子,还下意识有些后怕。 但人就是这样,永远是厌恶自己当下拥有的,幻想未来自己可能拥有的。 回到宿舍,姚爱军看来学的有点累了,正在阳台那里抽烟,看到他来了下意识要关阳台门,徐向东却摆摆手,直接走去了阳台。 “学累了?” “学不明白,慢慢来吧,我26个英文字母都念不会。” “怎么,你还真想去国外生活啊。” “不行吗?”姚爱军说,“我就想以后换一个人高马大的老外身体。” “说不定给你换去非洲。” “那也不赖,”姚爱军倒是看得开,“非洲人天天到处跑,健康。” 徐向东也懒得纠正他对世界奇怪的偏见了,他说回自己关心的话题:“金石会现在又出发了一批人,大部分都是之前的救援队员,你知道吗?” 姚爱军还没理解出发这两个词,只是瞪着眼睛看徐向东。 “就是置换,昨天是第一批,以后会越来越多。” “哦”姚爱军大概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徐向东,猜出了他的想法,“怎么,你又想去了?” “对,但是我年龄不够但是现在有政策,只要身体条件好,可以先去当兵,但是要有担保人。” 姚爱军摆摆手:“你去找你娘老子,我说不定自己还要走呢,做不了这个担保。” 当担保人可没那么简单,要是有家庭成员的还好,没有的,就要冻结更大份额的工 资,然后还要承担被担保人的一些行为责任。 姚爱军的年龄加上他感染的时间,是够的上担保人的资格的,因为他看起来短时间内没有置换的需求。 但姚爱军显然不想沾这种麻烦。 “那就算了,”徐向东也没强求,“无非也就是多等几年。” 如果徐向东想找一份合法置换的工作,像之前救援队员那样,既有国家作为后盾,又能享受置换带来的新鲜感。 那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两年后去申请参军,然后进入金石从救援队员开始,最后申请置换任务。 “置换有什么好,”姚爱军显然对涉及暴力的工作有些不以为然,“听说到了国外还被当间谍抓,直接枪毙呢。” “现在没那种事了,好几个国家都取消间谍罪了。” 不仅仅是间谍罪,偷渡,非法入境 随着病毒开始洞穿国境,与国境相关的一系列罪名也随之开始无罪化了。 方一鸣在内部的资料上普及过,未来无罪化的东西可能远不止这些,绑架,杀人,盗窃,诈骗 几乎人类传统意义上的犯罪都要重新讨论,重新定义。 国内已经立法规定了身体是国家财产,但是在国外,这种讨论也才刚刚开始,而且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价值倾向,甚至同一个国家同一个信仰不同的教派,对同一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答案 有些国家对置换的态度是发现就处死。 但也有些国家完全支持置换者的置换自由,甚至提出置换也是人的基本权利之一。 一些政治团体和组织已经在公开舆论上开始倡议取消国家,以统一的基本人权为基础重新建立新的人类组织。 俩人最后谁也没说服谁,这种话题全世界的人可能每天都在聊,可能聊到世界末日也不会有结果。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由于置换的存在,正在变得越来越紧密。 放在半年前,打死他们两个也不会想到今天会在一起讨论起基本人权和国际犯罪的事来。 感谢“楚沧”的再次打赏! 感谢“地被天床趴着睡”的再次打赏! 感谢“骆秋明”的打赏! 【推荐票】【月票】投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