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殿下复仇路》 第一章 夏日悠长 南国的夏天十分的炎热漫长。 月卿芜在南国住了这些年,竟然越发的想念她那所谓的家乡。毕竟她生在梁国,也基本上是长在梁国。 这几日她又开始睡不安稳,又开始失眠多梦。 梦里的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总是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天天跟在比她高一点的赫连云傲后面。小时候她就很喜欢他,总是嚷着要嫁给他。 现在每次想起这些事,她除了心痛就是感觉到讽刺。 梦里的母亲上一秒仿佛还慈爱的看着她,下一秒就是漫天大火。母亲的脸消失在那场大火中。 不知为何她在梦中好似身临其境,她能清晰真实的感受到那灼热的空气扑着她的整个身子。然后每每梦中惊醒。 那天在马车里,远远看到钟离将军府方向是漫天的火光。 那大火好像能照彻整个黑夜也同样把她永远留在了黑夜。她哭闹着要孟松带她回去,十二岁的她站都站不稳,摔下了马车,她一瘸一拐的想要靠近自己的家却被孟松拽住并及时捂住了她正要哭喊的嘴。 她看见了赫连云傲那熟悉清俊的身影。他为什么带这些人来这里 火烧的那样大,已经什么都分不清了,她的眼中,是这冲天的火红与漆黑的夜空。她冷的打哆嗦,却没有再哭出声,咸咸的泪水流进了嘴里。 她不能过去,呆呆的站在那里。 赫连云傲就站在钟离府大门前,他明明带领了那么多军队,就站在那看着钟离府烧成灰烬。原来他带着那么多人,是来抓父亲母亲的。 这六年来每每梦到这大火都像是烧在她的身上c心上。 今天是她要回到梁国的日子,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故人再见,又有谁能记得她呢。 此刻她坐在雕刻着紫薇花的木凳上看着梨木梳妆台上那面铜镜中自己略有些削瘦的脸庞。 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像娘亲了。用这样的一张脸回去她的身份怕是隐藏不住。 月卿芜轻轻叹了口气。 云傲哥哥,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可是语气早已不复当初那稚气孩童口中的爱慕,而是冷漠与怨恨。 当年发生的事,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还要装作谜团罢了。 月卿芜刚刚把自己易容成另一个人,就听到寝殿外有人在敲门。她一边换下寝衣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绘云” 绘云在门外不敢推门进去,听见主子问便在门口答道:“六皇子殿下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郡主。” 绘云不敢多言本想禀告完就走。谁知她刚说完月卿芜便推开门出来了。 见到月卿芜的脸绘云惊诧问道:“你你你是郡主” 看着绘云略扭曲的一张小脸,月卿芜有些想笑。绘云知道她会易容术,可是从未见过她易容后的样子。 或许,自己易容的真是够丑吧。 刚踏进正厅的门月卿芜便说道“卿芜都要走了,怎么只有六哥来,太子殿下呢”刚问出口,月卿芜故意做恍然大悟状:“想来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我离开南国这种小事怎能劳动太子殿下大驾呢” 月卿芜当年在母亲的安排下逃到了南国。她的母亲是南国的福柔公主李柔,当今南国皇帝陛下是她的亲舅舅。 母亲违抗外祖父嫁给父亲,南国对外称福柔公主病逝。南国皇帝假称她是福柔公主妹妹福雅公主与驸马月峰遗孤月卿芜于是封为了郡主养在宫中。 这六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她到底是过够了。 李祺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袍,只束了一条白色发带。听见月卿芜的声音,李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月卿芜。 见到易容后的她,李祺没有一丝的惊讶,略带笑意:“皇兄公务繁忙,实在不能出宫看你,所以我代他来了啊。” 顿了顿,又说道:“你从小在宫中长大,还是和六哥亲一点,怎么一搬到这郡主府,嘴边总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完他突然笑意更浓,本来不是很大的一双眼睛更眯成了月牙状。 放下茶杯的他又把玩起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柄扇子。 月卿芜冷眼看着他,仿佛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她好像在等着他说。 “你这易容术,果然进益了,把自己易容的着实丑。”说完李祺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你再笑,我就叫绘云送客了,六哥你不想再挨绘云揍了吧”月卿芜做恼怒状。 绘云心中的主人只认月卿芜一人,漫说是揍他一个皇子就是皇帝陛下只要月卿芜有命绘云绝无二话。 月卿芜皮笑肉不笑,一边盯着李祺一边坐在了李祺对面的椅子上。说完,也悠闲地端起了茶。 李祺突然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卿芜,你就非要回到梁国不可吗” 那声音若低喃一般,恍惚间月卿芜也听不十分真切。 月卿芜看着李祺一时语塞。离别之际,除了说她不走,再说什么也都是感伤的,而她知道她非走不可。 她有自己的血海深仇,她还有能让南国利用的地方。 “自然是要走,不走怕是太子殿下也留不得我。”月卿芜浅笑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可奈何。 李祺黯然说道:“如果有事情要我帮你就飞鸽传书给我。” 月卿芜认真的看着李祺:“好,六哥放心。” 下午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在这烈日炎炎下街上行人也少,整条街都安静的很。 马车有些颠簸摇晃再加上天气闷热,月卿芜在马车上睡不着有些无聊,她撩起马车小窗的帘子看着有些空荡的街道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等回梁国的这一天等太久了。 第二章 翊国公府 翊国公府还是之前的样子。若是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表面看着更破旧了。没有了这匾,倒看不出是朝中官员,像个普通的乡绅世家。 暗红色大门紧闭。门上的漆,褪色掉落的十分严重,门口依旧是什么都没设,青砖垒成的围墙,让人看着富丽不足多了几分肃穆。 重临故国,重回故土,有的只是让她痛不欲生的熟悉感,和那越来越清晰的痛苦回忆。家破人亡,如今是时候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们了。月卿芜眼底恨意一闪而过。 邹如升是这翊国公府的副总管,也是当初的孟松。 如今赫连家三小姐赫连云芳死了一个婢女,正要管家找个婢女。 月卿芜心中感慨,不愧是老伯,办事确实利索。婢女死的如此是时候,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冷漠。 见到邹如升是在厨房旁边的一个下人休息的小厢房,这个地方外面吵吵嚷嚷,来往的下人根本听不到他们二人谈话。赫连云傲这个人她最了解不过,对于自己身边下人和府里事物他从不细管,放心的很。 月卿芜一身粗布蓝色衣裙,头发用木簪子挽起一部分,剩下的头发编成一个麻花辫子搭在胸前,虽然现在面容丑陋细看却掩不住一身贵气。 月卿芜坐在粗糙木头椅子上邹如升则站在月卿芜对面。 “老伯这些年来一切可好”月卿芜神色有些凝重。她看向邹如升的眼中浅蓄了泪水。 邹如升没有看她低声说道:“多谢小姐记挂,如升一切都好,只是小姐这些年独自在南国受苦了。” “说起来还要谢谢老伯,救了卿芜一命。”只是,曾经的钟离堇也同样死在了那场大火。 月卿芜有些伤感,没想到她再说出“钟离堇”这个她本来的名字竟然觉得这么陌生,这个名字她都那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过了。 邹如升叹了口气幽幽道:“若是将军和夫人活着,怕是不想小姐因为报仇活的这般辛苦。” “没办法,我已然无父无母,这偌大天下,没有钟离堇安身立命之所,梁国是这样南国也是这样。” 月卿芜眼神坚定狠绝。邹如升感慨造化弄人微微叹息。 已是下午,外面蝉鸣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邹如升带着月卿芜到了后院的流霞阁后便告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赫连云芳还是住在流霞阁。她记得当初她来找赫连云傲的时候,她最喜欢澄月苑总是要赫连云傲带她去澄月苑玩。 一向住在流霞阁的赫连云芳不知怎么就也喜欢上澄月苑。一直缠着赫连云傲搬到澄月苑,赫连云傲不允。 赫连云芳啊赫连云芳,你这个哥哥还真是死心眼呢。月卿芜在心中默默想着。 进了院子只见红墙绿瓦,瑰丽非常。一阵风吹过,窗边的红纱微微摇曳绮糜瑰丽如在梦中。檐下雕梁画栋,底下设一贵妃榻。 榻上一个女子正是赫连云芳,只见她头发未挽随意铺散在榻上枕头上,她身穿白色百皱纱裙绣了大朵大朵的妃色牡丹,外罩银红色纱衣,更衬得她肤色胜雪。眼睛微闭,两颊因天气暑热有一抹潮红更添妩媚。远望去是一幅极美的夏日美人入睡图。 正殿旁边是一大片的月季花圃,这花圃只开红色月季,如今花开的正胜,正是如天边流霞,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赫连云芳眼睛半睁看向月卿芜说道:“你就是新来的婢女叫什么名字啊” 月卿芜行礼答道:“奴婢名叫阿紫。” 听见她说紫这个字,赫连云芳眼中突然没了睡意,语气也有几分严肃说道:“你这名字不好,改一个吧。” 月卿芜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女,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樱桃吧。”赫连云芳拿起贵妃榻旁小几上玻璃碗里的樱桃放进嘴里。 “是,奴婢樱桃谢小姐赐名。”月卿芜又行了一礼。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人走了进来说道:“三妹,明日南昌王府设宴,我们一起去吧。” 那声音清澈明净,虽然听来不带任何感情,却柔和的让人安心。 月卿芜心下一动,没想到相见之时就近在眼前。云傲哥哥,你不会想到我竟然还活着吧。 她和下人一起行了礼,低着头退至一旁。只见赫连云傲身着靛蓝色锦袍头戴银色发冠。 赫连云傲还是当年模样,一副秀气的眉眼,若不是因为衣衫服饰别人一眼看去定是当做绝代佳人。 这六年来的第一面,月卿芜在见到赫连云傲之后心痛就像宣纸上的一滴墨水晕染开来。 月卿芜的 脸上半点异样也看不出。她依旧安静地半低着头。 侍女搬来椅子放在贵妃榻旁。赫连云芳忙坐起来问道:“于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南昌老王爷七十大寿,听说明日皇上亲赐寿礼,还叫四皇子殿下前往贺寿。” 这声音十分的清澈好听,月卿芜恍惚想起他曾经叫她小堇。音犹在耳,人事皆非。 赫连云傲刚说完一抬眼见到一个陌生婢女。这女子长相甚是陌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还未等赫连云芳说话他又问道:“她是你的婢女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赫连云芳心下奇怪,哥哥可从未在这些下人身上留意过。别说樱桃是新来的,就是我身边一直服侍的翠缕他也从没多看两眼,恐怕现在也不记得是长什么样子。 赫连云芳笑笑说道:“我一个婢女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了,这是我新挑了一个伺候我的叫樱桃,我看着她长得十分和我眼缘,明日就她和我一起去王府好啦。” “樱桃多谢小姐,公子。” 明天就当是送给云傲哥哥一个见面礼吧,月卿芜勾起了嘴角。 第三章 王府寿宴 月卿芜默默地跟在赫连云傲和赫连云芳后面。 赫连云傲去哪都是极少下人跟着,今日也并未带小厮婢女。 南昌王府小时候月卿芜也不曾去过几次,那时候的月卿芜除了赫连云傲没有谁能入的了她的眼,旁人懒得应付。 下了马车,这南昌王府今日真是气派的很。连大门都是喜气洋洋,满是红色灯笼丝带的装饰。 赫连云傲准备的寿礼早已派人送去。门口小厮想是见惯了赫连云傲,急忙招呼道:“见过翊王爷,翊王爷快请,我们老王爷此刻在霁风堂,少爷也正在聆风堂等着您呢。” 赫连云傲微微点头,又有另一个小厮引路。 进了院子,听得各处嘈杂,人声笑声混杂着唱戏声。戏声不真切听不出唱的什么,只剩下句末拉长的咿呀。 月卿芜有些烦闷,她不喜欢这种枯燥的热闹。 赫连云傲进了霁风堂去见老王爷。 赫连云芳带着月卿芜前往聆风堂。 赫连云芳对这南昌王府倒是熟悉的紧,小时候的月卿芜与她们并不相熟,只知道赫连云芳和于家的于子滟从小就关系好。 这些侯门贵女十分难缠,月卿芜现在想起都要头痛。 聆风堂也是会客为主,建的中规中矩。侍女通报后,又走出来道:“赫连小姐请。” 赫连云芳睬也没睬,蓝色纱裙的裙摆飞扬。 “怎的于子滟小姐的婢女这样不懂事,连我也不认识了。”赫连云芳眉间微蹙,带着笑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坐在大厅一侧檀木椅子上一个身着粉色纱裙外罩绣着银色莲花纱衣手臂处搭着红色披帛的女子莞尔一笑说道:“还不是云芳姐姐近些日子来的少,多来看看我,那就连看守大门的小厮都认识姐姐了呢。” “就知道你会有这许多说辞”赫连云芳假意嗔怒说道。 月卿芜扫了一眼坐在厅中左侧椅子上说话的正是于子滟挨着于子滟坐的是一个身着青色印有修竹图案锦袍的男子。那男子头发皆挽起戴着碧玉冠,眉毛极淡,脸庞瘦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这想必是于子书。 另一边坐着一个身着箭袖墨色锦袍的男子,他腰间束着腰带,腰带处坠着一枚紫色玉佩,正面上刻一珩字。玉佩一圈刻着紫薇花。月卿芜看着那玉佩皱了皱眉,原来是他。 那人头发用黑色丝带束起发丝飘在脑后,前额几缕碎发。那是一张十分英气的脸,剑眉星目,丹凤眼微挑,立体如刀刻的五官,英气逼人。 原来庆王爷景珩也在这。 赫连云芳在景珩旁边坐下面向景珩说道:“景哥哥也在啊” 景珩未看她也没有理她,倒是向站在赫连云芳椅子后面的月卿芜瞟了一眼。 于子滟早知道赫连云芳对景珩芳心暗许。可景家与赫连家向来不睦。 “姐姐今天可真漂亮,云傲哥哥怎的还没来向来这种场合云傲哥都会带着云芳姐。”于子滟慌忙打圆场,用手肘推了推于子书。 “是啊是啊,云傲兄呢” “哥哥在霁风堂,应该一会就过来了。”赫连云芳不好意思的笑笑。 “子书兄,今日宴饮后老王爷还想和我下盘棋。我你是知道的,云傲并非不想和老王爷下,只是自当年之事我曾立誓再也不下棋了。”赫连云傲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 “此事,子书兄能不能和老王爷说说”赫连云傲面露难色。 于子书正庆幸赫连云傲来的正巧,听他这番话皱眉说道:今日爷爷大寿,我不想逆他老人家的意。子书求你和爷爷下一盘棋吧。” 赫连云傲坐在赫连云芳旁边的椅子上转头看着门外,没理于子书,对此不置可否。 于子书看他这样有点着急又说道:“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这心结再过十年八年也都好不了,我看非要是钟离堇复活” “哥” “于子书” 于子滟听到钟离堇三个字慌神嚷了起来。 赫连云傲的于子书三个字像是被人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于子书自觉失言。 “公子,奴婢会下围棋,自认棋艺可以拿的出手。樱桃可以代公子和老王爷下一盘棋。”月卿芜缓缓说道。 赫连云傲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樱桃,老王爷在咱们梁国可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你扫了老王爷兴致这也不是闹着玩的。”赫连云芳有些着急,这个樱桃长得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怎么样。 “小姐放心,如有什么后果樱桃一力承担。” “好”赫连云傲声音冰冷,声音一落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赫连云芳本还要说什么阻止,听赫连云傲应允也不做声了。 于子书略带欣赏的看了一眼月卿芜:“翊王府连婢女都有如此气魄,子书今日真是见识到了。” “公子谬赞了,樱桃实不敢当” 景珩挑眉一笑今日还真是有趣呢,这情景让他想起了钟离堇。若是她在,恐怕这些人在棋艺上没人是她的对手吧。 第四章 棋间重生 寿宴安排在碧霄楼,楼前是唱戏的戏台,吃过饭众宾客在楼下喝酒取乐热闹非凡。 碧霄楼上收了残羹冷炙,圆木桌上摆了一只木刻棋盘。木头雕成竹子编织状的棋罐均已打开,黑白两色棋子在烈日的照射下散发幽幽光芒。月卿芜一看便是南国所出的上好云子。 老王爷见月卿芜这娃娃有趣,倒比和赫连云傲更来了精神。“娃娃你执黑好了”。 “那奴婢谢过老王爷了”。 赫连云芳也是个美人坯子,加上今日也是好好打扮过一番的,金芍药花簪熠熠生辉衬得她容颜卓绝,这让人移不开眼的不知是金簪光芒还是花容月貌。 可景珩,却对赫连云芳投过来的目光只做不觉,专心看着棋盘。 翊国公府不成文的规定,全府上下不准有人下围棋。和钟离堇有关的,他都碰不得别人更碰不得了。 赫连云傲看着这婢女拿棋的姿势动作有些熟悉。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是这下棋的姿势,太像了。 赫连云傲那张好看的脸多了几抹惊异。 她早就死了不是吗,他做的不是吗,他逼死了钟离家上上下下不是吗。 如今他的难过痛苦,也都是虚伪吗,如果只是虚伪那他的伤口为何从不见愈合。于子书说的没错,他的心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于子书和于子滟同样不通围棋之道。四皇子齐滔回宫,两人送过四皇子殿下出了南昌王府大门后便回来和赫连云芳说笑。 这两份大礼,到了你拆开的时候了,赫连云傲。月卿芜现在已经分不清痛与痛快这两种感觉的界限。 棋子触手生温,泠泠交替的落子声,黑白局势渐渐明朗。 赫连云傲眼睛直盯着棋盘好像要用目光从里面挖出什么来一样。 她也最喜欢小飞入角。她杀棋极其凶狠,权衡中取舍果断从未失手。 这个定式 赫连云傲脑子中的思绪像炸开了一样。 这棋风,最为出名的就是当年的南国福柔公主,可这个定式除了福柔公主,就只有钟离堇会下 赫连云傲与景珩脸色有些难看,两人看向月卿芜的目光满是惊疑。 “娃娃,你这棋下的厉害啊,像当年的福柔公主。” 老王爷看了看棋局,又说道:“来人,赏赐黄金百两,今日也算尽兴了我要回去歇歇。子书招待你的朋友们好好玩。” “樱桃谢王爷手下留情,谢王爷赏赐”月卿芜行礼之际王爷已经下了楼。 “你究竟是谁” 赫连云傲与景珩几乎同时喊出。 月卿芜面无表情平静说道“二位公子何出此言,樱桃是三小姐的婢女啊” 景珩一愣神色恍惚说道:“各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如今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初见的熟悉感,这棋风的熟悉感,是你吗阿堇不,怎么可能,她死了。 众人看着景珩魂不守舍的走下了碧霄楼。 赫连云傲一下抓住月卿芜的手臂,一字一顿说道:“你不肯说你是谁也罢,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寸步不准离。” 月卿芜低头看了一眼抓住她手臂的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他的手指有些发白。 她低头说道:“樱桃遵命”。 “不好了公子,四皇子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刺杀,现在昏迷被救进宫医治了” 赫连云傲看着月卿芜好像没听到,自己贴身侍卫陆离的话。 “哥哥,四皇子被刺杀了”赫连云芳吓了一跳有些着急,推了一下赫连云傲。 今日哥哥这是怎么了,哥哥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钟离堇害得,就连景珩哥哥对钟离堇也一直和旁人不同。为什么这个女人死也不安宁。赫连云芳心中更添几分恨意。 “陆离,派人去查。”赫连云傲拉着月卿芜往楼下走。 “是” 看着赫连云傲已经下楼陆离问道:“小姐,公子今日怎么了他拽着那个婢女下楼去,好像把小姐忘了一样。这些年了上次公子这样魂不守舍还是钟” 赫连云芳被戳中痛处狠戾瞪了陆离一眼对于子书和于子滟说道:“今日也累了,云芳告辞了”于子滟和于子书送赫连云芳出了大门。 “赫连公子为何一直抓着奴婢手腕,公子是打算就这么走回翊国公府吗” “你究竟是谁”赫连云傲抓着月卿芜手腕走着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公子究竟希望奴婢是谁呢”此话一出赫连云傲瞬间松开了抓着月卿芜的手。 她怎么会是小堇。明明小堇是自己亲手逼死的,自己做的事有几次失手他最清楚不过不是吗。他究竟在期盼什么呢,即便活着他们之间有的也是灭门之仇,再无其他。 “我觉得你有时候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今日就走回去吧,也当散步了。” “能和公子故人有地方相像那可真是奴婢的福气了。” “可你不是她”赫连云傲那声音中带着惋惜与失望。 “这句话听来倒是十分深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对曾经的故人情根深种呢。” 赫连云傲默默良久说道:“世间事,并不能依照每个人的意愿去发展,有的事即便是我依然是没得选。” 你并非没得选,你选的是赫连家满门荣耀,是助纣为虐。 月卿芜一笑不再说话。 第五章 贴身侍女 回到翊国公府,已经是傍晚了。霞光万丈,这火红艳丽的颜色,使月卿芜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那场大火。 月卿芜更坚定了她不会放过梁国,不会放过赫连家。 “你在想什么” “想今晚住在哪”月卿芜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赫连云傲总会因为她失神。究竟是哪里像呢,他说不出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或许他真的病了。 “和我一样住在澄月苑吧,我叫下人把厢房给你收拾一下。” 月卿芜怔住了。 他现在为什么住在澄月苑。 她的思绪控制不住的飘啊飘,回忆的闸门失控。 “云傲哥哥,你们这个叫澄月苑的院子可真美啊,以后你就住这吧,我找你也方便。” “那可不行,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会移了性情的。以后把这个院子给小堇住好不好。” 儿时对话清晰盘旋在耳畔,眨眼间澄月苑就在眼前。 澄月苑是建在一个小湖上的建筑,湖上还有个小岛。水面上连接着正殿的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屋子。皆是浮在水上竹窗大开,白色轻纱帘飘来飘去。 正是夏季,湖上白色荷花盛开,花叶稀疏处,夜晚月光映在这湖水上,别有一种意境于是取名澄月苑。 沿着白色浮在水面的石桥,她离那小岛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那小岛盛开的花朵,那是紫薇花。她曾经最喜欢的紫薇花。 钟离堇已经死了,云傲哥哥你做这些若为了自己安心,实在是大可不必,月卿芜心中感慨。 澄月苑正殿,赫连云傲刚坐下就看见陆离跑了进来。慌慌张张说道:“公子不好了,陛下正派人查四皇子殿下被刺杀一事,如今找到了证据。那证据”陆离有些犹豫。 赫连云傲面无表情:“陆离,是不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你这是什么毛病” “在被刺杀的地方,刺客留下了一枚刻着紫色祥云的腰牌。” 赫连云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我暗卫的腰牌” 这腰牌除了赫连云傲的亲信并没人知道。陛下若是查出,一定会认为是赫连云傲主使的。赫连云傲后背不由得冒了一层冷汗,他依旧镇静叮嘱陆离道:“此事有蹊跷,接着查” 千头万绪,如今先看看陛下是什么意思吧。“叫奉衔去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你先下去吧” 陆离称是退下。 如今陛下最是多疑,这点事君臣不能离心,也到底会有嫌隙。赫连云傲皱了皱眉。 早晚这梁国军机大权会易主。月卿芜坐在流月苑正殿旁的一个厢房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看着小侍女们忙碌。 做了赫连云傲的侍女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她现在都能使唤这些下等侍女了。 侍女看的腻了,她推开窗,外面是大片的白色荷花,一阵风吹过,沁香扑鼻。不一会侍女收拾好就都退下了。 赫连云傲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怎么下人的房间都装饰的这么好。窗上新换的白色纱帘。里间一张罗汉床上面罩了一个碧绿色纱帘,床上是绿色锦缎印着大朵的荷叶,被子边是绣的荷花。床旁边是一个梳妆台。窗边又放了一个琴桌,只是上面没有琴,是一堆的笔墨,底下一个青色瓷缸里面插满了一卷一卷的纸。 外间是一个竖屏,那竖屏画着大朵白色荷花,一个圆桌,几个圆凳皆是雕刻荷花。 她今天实在饿的不行,下人吃饭的时间都过了,她只好偷偷摸摸去厨房看看。从这出去要经过赫连云傲的正殿,她也顾不得这许多,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奈何刚经过,就被叫住了。 “作为贴身侍女,你不经过我同意私自是要去哪” 面对赫连云傲,她也有意的想装一下怕他的样子,无奈本性实在是装不出来,索性破罐破摔。 月卿芜转过身说道“我的赫连公子,现在什么时候了,今天一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比不得公子中午那样好的宴席大鱼大肉。现在樱桃只是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说完她立刻转身就想跑。只听搜的一声。赫连云傲出现在了她的对面。 “那一起去凝荣堂,我叫他们传饭,我也有些饿了。” 月卿芜一瞬失神,赫连云傲早已走在前面,她忙跟上问道:“公子为什么对奴婢这么好呢,就只是因为棋下的像公子那所谓的故人吗” 赫连云傲淡淡一笑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翊国公府上上下下,你看谁敢和我提这些,现在本公子心情好哪天心情不好了,你再说这些你自己掂量有什 么后果。” 月卿芜在后面做鬼脸心想:你少在这吓唬我,真是虚伪。嘴上也实在没忍住又说道:“是,可是依奴婢看公子这般可不像是对故人的怀念而是虚伪的愧疚罢了。” 此刻翊国公府外面路两旁的宫灯已经点上发出昏暗橙黄色光芒。黑暗中赫连云傲素白的衣袍染上了昏黄又有些黑漆的色彩。 月卿芜看不见赫连云傲的表情。 此话说完未走两三步,赫连云傲一顿,微微发凉的手指快速掐在月卿芜那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月卿芜没看清他是何时出手,也没有躲。她心下暗觉不好,赫连云傲怕是起了杀意。 他身为三军统帅,他的武功就算月卿芜再练七八年或许才能打得过他。就在月卿芜疯狂想办法的时候。 赫连云傲手并未继续用力,他们都僵在那里,赫连云傲没有回头,她看不见赫连云傲那满脸哀伤,他看不见她一只手握著他手腕另一只手想要撕开易容的人皮来自救的窘迫。 他突然凄然笑出了声。 “小堇,她这牙尖嘴利,也这样像你”说完松开手又说道:“快走吧,你再多话今天就什么也吃不着。” 月卿芜与赫连云傲的身影就这样隐没在夹杂了昏暗灯光的夜色里。 第六章 君臣嫌隙 月卿芜没有关窗子,这一夜睡得也不甚安稳。湖上小筑,夜风吹过更是寒冷。早上实在觉得冷的受不了,无意识的伸手找被子。 “你倒是好睡”赫连云傲说着拉下了她被子。 月卿芜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冷后,一下子清醒,一看是赫连云傲,气不打一处来又想现在自己打不过他把他激怒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得忍耐。 “真看不出来,公子喜欢掀别人被子”幸好昨夜也是易容后睡下的不然怕是要露馅。 “你身为婢女,睡到日上三竿难不成以前在府中你都是如此”赫连云傲认真的说着。 “回公子,这个床铺太舒服了。”月卿芜装作委屈说道。 “算了,今日我有要事带着你也不方便。不准在府中瞎走动,若是被我知道了定要狠狠地罚你。” 月卿芜穿着鹅黄色袖口领口绣着迎春花的寝衣下床行礼道“樱桃知道了。” 月卿芜看着赫连云傲那身着朝服的清俊背影心想道:什么要事,身着一身朝服看来是老皇帝召见,不愧是我的云傲哥哥,刺杀皇子这种事都镇定自若。卿芜佩服,卿芜真该好好看好好学了。 太极殿内。 蓝金色龙纹地毯直铺到殿门口,金色龙纹柱子装饰的殿内金碧辉煌。 “爱卿,滔儿遇刺一事,你可有听闻。”皇帝面无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可是如今性命垂危的是他的亲儿子。 “臣已经命人追查”赫连云傲依旧风轻云淡。 “此事爱卿就不必查了”皇上打断了赫连云傲的话,“这件事朕已经交给大理寺调查了,刺客在现场还留下了一枚腰牌。调查后是爱卿亲信才会佩戴的腰牌,爱卿此时当避嫌才是。” “是,臣相信陛下会调查清楚,还臣清白,现在皇子殿下可已经脱离危险了” “此事正要麻烦爱卿了”皇帝思索一下又继续说道。 “滔儿中的正是赫连家家传的凌云掌,滔儿能不能恢复,就倚仗爱卿了。” 凌云掌只有赫连家的人和赫连云傲的亲信会,此掌并不霸道,只是会给别人注入真气,须得会凌云掌的人损耗内力才能将真气导出。若是不将真气导出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个月,中了凌云掌的人必死无疑。 赫连云傲觉得此事太过蹊跷,难道自己的暗卫中出了内奸。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救齐滔。 “臣现在可进宫救治四皇子殿下” “好,还有一事,朕决定给你和朕的六公主赐婚明日就会拟定圣旨到翊国公府。” “陛下,臣” 还未等赫连云傲说完,皇帝眼睛微眯,眼中的狠戾同样落进赫连云傲的眼中。 “臣遵旨”。 出了启阳殿,赫连云傲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救齐滔,他耗费了太多真气。伤齐滔的人,恐怕不是他的暗卫中人,这人武功高强,他的手下没有这样的内力的人。 他用手擦了擦嘴边鲜血,自言自语道“赫连一家当世代忠良,可是父亲,这一门荣辱尽在云傲一肩,实在太累了。” 眼前发黑,他越来越看不清前路。 “云傲哥哥,陪我去街上逛逛吧,你这样一直练功看书,不闷的慌吗”耳边传来小堇的声音。 “闷的慌,小堇,你来接我了吗,我们走吧。”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中是钟离堇那小小的身影。 话音刚落,赫连云傲面带微笑晕倒在启阳门外。 “启禀陛下,殿下已经醒了,翊国公说只要静养几日便好了,还有就是翊国公晕倒在启阳门外,现在已经派人送回翊国公府了。”太极殿内,内侍总管苏德贤躬身说道。 听到晕倒二字,批阅奏折的手一顿。齐宇轩放下毛笔转动手上大拇指的翡翠扳指说道:“赫连卿看来伤的不轻。” “陛下恕老奴多嘴,四皇子殿下被刺杀一事实在颇为蹊跷,证据太过明显,倒像是翊国公被栽赃陷害。” “朕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赫连云傲虽是袭爵,又封兵部尚书骠骑大将军,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兵权,他若是有不臣之心,那是要比南国更加不好对付。” 齐宇轩又拿了一本奏折,认真批阅起来,一边写着一边又说道:“派人盯着翊国公府,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奴才告退” 赫连云傲被人抬进了澄月苑。月卿芜在侧殿门外冷眼看着,脸上面无表情。她看着一群人吵吵嚷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了一会只有些想笑。 赫连云芳吓坏了嚷着吩咐下人去传御医。她守 在赫连云傲床头,拿毛巾给他擦脸。她从未见过哥哥受这么重的伤,以前偶尔神志不清也不过是借酒消愁烂醉如泥。 “不过是进宫一趟怎么会这样”赫连云芳声音颤抖,满脸担忧,花容失色。 “公子被陛下宣召进宫救治四皇子殿下,真气耗费过多元气大伤,想来多多修养调理就没事了。”陆离也不敢说的太过严重。 月卿芜回房打开窗子,扑面而来荷花的清香。她吹了一个口哨,一只白色信鸽,落在木头窗框上。 她把写好的纸条卷上,将鸽子放飞。 赫连云傲元气大伤,那她可要好好趁这个时候做点事了。这才见面礼啊,赫连云傲你就这么弱吗这可不像小堇自幼熟识的你啊。 今晚,嘈杂的很,她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她趴在窗前已经出了好一会神。月色朦胧落在窗前的水面上,或许这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吧。 第七章 再见景珩 赫连云傲睡了一晚,赫连云芳就在床边看护了一晚,月卿芜虽然早早熄了灯,却是坐在窗前坐了一晚。 天将明,月卿芜就偷偷溜了出去。赫连云芳不会武功加上门外侍女都困意渐浓谁也没有留意她。陆离是很少来这的,赫连云傲的脾性还和以前一样,他喜欢清净,不喜人打扰。 赫连云傲醒来叫赫连云芳的婢女将赫连云芳扶回流霞阁。他自己缓缓坐起来,没见到樱桃在这里于是想下床去看看樱桃。 此刻陆离推门进来:“公子刚醒,这是要去哪公子也太任性了平日里不喜欢有人服侍跟随也罢了,现在公子受了重伤怎么也不留人服侍呢”陆离一脸严肃着急说道。 赫连云傲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陆离你这脾气真是越发大了。哪天啊我真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了。对了,四皇子殿下遇刺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昨晚回去属下仔细查问了,没有人的腰牌丢失,此牌向来是公子亲手所制,而凶手落在现场的那枚,属下看了确实像是公子所制。与我们所佩戴的一般无二。” 赫连云傲一瞬失神,突然凄然笑着喃喃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她做的。” “敢问公子,还有谁会作这刻着紫色祥云的腰牌。这祥云,属下听闻是公子设计的。” 赫连云傲一瞬的失神后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神色摆弄摆弄袖口问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陆离拱手行礼说道:“会凌云掌的,公子和暗卫加上我自己不过八人,我已经将他们关起来了,陆离办事不力,没发现谁比较有嫌疑。” 赫连云傲做手势让他不必行礼请罪又说道:“把他们放了吧,不是他们做的,他们的功力我再清楚不过,四皇子殿下体内注入的真气明显是内力高出他们许多的人。” “这件事,先不必查了,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自然水落石出。你去侧殿看看樱桃睡醒了没有。” 陆离觉得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样念着一个婢女,自从那次在南昌王府看这女子下棋,公子就总有些魂不守舍。以前从来只有那个叫钟离堇的女孩子,会牵动公子的心吧。 赫连云傲闭了会眼,心中思绪万千。小堇,如果真的是你,你这样恨我也是我该受的。 他突然想起了那场大火。她不会原谅我了,永远不会了。 “公子,整个澄月苑都找过了,没找到樱桃姑娘。可能是出了澄月苑在府中其他地方,属下这就去找。” “不,叫暗卫出府去找,不管怎样,务必把她给我带回来。”赫连云傲冷冰又强硬的语气十分反常,一张绝美的脸过于苍白添了一种病态美。 “是,属下遵命。” 此时的月卿芜正在梁国都城最为有名的酒楼客栈碎瑾居中。 “我让你给景珩的信,你已经给他了吧”月卿芜拿着一个小笼包吃着,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 “景公子,这两日又来这里喝的烂醉,属下也不知他有没有看那封信。”青花觉得那景珩怪的很,三代袭爵衣食无忧。偏偏隔一阵子就要来她这个碎瑾居喝个烂醉。 月卿芜一顿:“他一定会看的。”那是她亲笔所书,她的字迹他认得。 “青花姐,庆王爷景珩说要见你。” “你看,我就说他会看,青花带他过来。”月卿芜看了一眼自己喝了一半的粥,再端一碗小米粥过来给景公子。” 还有四五屉小包子,月卿芜又拿了一个包子,刚放进嘴里咬一口,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转头正与景珩四目相对。 过了这么多年,她再以本来面目见他,实在是陌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此刻的目的,竟然一时想不起。眼睛有些酸涩,她不知是为什么。 景珩直直看着她一步一顿的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抚上月卿芜那张好看的鹅蛋脸,真实滑腻的触感让景珩那双丹凤眼中蒙了一层雾。 他缓缓说道:“阿堇,你果然还活着,是我又做这样的梦了吗这次的梦更荒唐了呢。”他的声音极轻像是自言自语。 月卿芜把手覆在景珩的手上看着他的眼睛坚定说道:“阿珩,是我,我没死。”话音刚落。 景珩突然紧紧将月卿芜揽在怀里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说我能救你的时候你不信我,为什么当初的你眼里只有赫连云傲。阿堇,我后悔了,这六年的惩罚够了吗不要再回到赫连云傲身边了,好不好。” 月卿芜觉得有些不能呼吸,她伸手推了推景珩说道:“阿珩,你放开我。” 咚咚咚,青花端着小米粥与几盘小菜在外面敲门。 听到敲门声,景珩有些不情愿的放开月卿芜坐在了对面。 她长得实在太像柔姨了,一双柳叶眉温婉中不失英气,杏眼含情,顾盼神飞。脸上不施粉黛红润白皙,一张樱桃小嘴还嚼着包子。 她没死,她回来了,原来她就是那日寿宴的婢女。 青花将粥放在景珩面前,他浑然不觉。 “阿珩,你不饿吗,就这么一直看着我也不管饱吧。”月卿芜一勺一勺的喝着粥。 “这六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景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着急突然的委屈,突然的有些哽咽。 “你什么”月卿芜疑惑瞟了他一眼。 “我有多伤心。”景珩这句话声音更小了,但还是一字不落到了月卿芜的耳朵里。 “这些以后再叙,如今我约你是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月卿芜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正好岔开话题。 “哦何事” “你想不想大权独揽,将这梁国军政尽掌握在你手你不必急着否认,这些年来你对墨阁的栽培,已经表明了这就是你想的,你想要这梁国天下,是还是不是。”月卿芜放下包子,严肃的说道。 “阿堇,你可知道我为何想要这梁国天下罢了,你究竟想说什么究竟想做什么,都依你就是。”景珩一脸无奈与宠溺。 第八章 陛下赐婚 “你去哪了”赫连云傲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月卿芜。竟然能让陆离他们找到半夜都找不到,她可真是不得了呢。顺手放了一个信号弹,用来提醒陆离不用找了。 翻墙进来就觉得不对劲,都大半夜了居然灯火通明的,照的府里这么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赫连云傲丢东西了呢。 月卿芜想到这撇撇嘴说道:“公子伤这么快就好了啊樱桃实在饿的慌,就出去找东西吃了。对了还买了好几件衣服呢,公子看看”月卿芜一脸无辜的说着。 “什么衣服” 赫连云傲依旧是冷着脸,那神情好似在说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月卿芜眼神突然凌厉。 把手上盒子然后打开啪的一声扔在澄月苑正殿前面的石砖空地上。 从盒子中提起一件浅紫色裙摆绣着深蓝色大朵紫薇花的锦缎襦裙。 赫连云傲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看着那件衣服没有说话。 “哥哥这么晚了还是先歇下吧,樱桃不过是个婢女找回来下次重重责罚也就是了。”赫连云芳刚进来想提醒赫连云傲注意身体早点睡,没看到月卿芜。她实在纳闷怎么哥哥就收了个贴身婢女,她现在再怎么看不惯,樱桃也是哥哥的人她不能打不能骂也管不着。 当赫连云芳绕过石桥,看见月卿芜提着一件紫色襦裙时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翊国公府里的人从不准穿紫色,何况这件紫色衣服赫连云芳怎么看怎么眼熟。 曾经她很喜欢模仿一个人,那人爱穿紫色衣裙,那人喜欢紫色,她也穿。那人总在哥哥面前夸澄月苑漂亮,她就想住。那人下围棋的棋艺厉害,她也去学。 可是后来,她越来越恨她,为什么她怎么学也学不像,她怎么学,景珩都不会注意到她。 “哥,那个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你早点睡。”赫连云芳觉得十分晦气,这个樱桃脑子里不会少根弦吧。一会哥哥发脾气殃及到自己就不好了。 时间仿佛静止。 月卿芜懒得看赫连云芳依旧一脸无辜的说道:“怎么样公子,樱桃新买的这件衣服漂亮吧。” 赫连云傲不说话,这件衣服像极了小时候他送给钟离堇的那件。钟离堇从小喜欢紫色,喜欢穿紫色衣服。他曾经送过她一件紫色绣着紫薇花的裙子,那时候她穿还太大了。他和她说好了以后她穿给他看。 月卿芜见他不说话,收拾起衣服盒子,抱着就要往回走。 “樱桃”赫连云傲叫住了她 月卿芜站住想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良久良久,时间仿佛又静止了。 他不敢猜测樱桃就是钟离堇,他不敢相信樱桃就是钟离堇,他不能接受如果钟离堇活着,绝不原谅他的事实。 不如自欺欺人,将她以婢女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她本想用这衣服挑起他往日那不肯触碰的伤口,她本想用回忆做刀刃再狠狠插进他的伤口。现在看来,好像作用并不明显。她有些生气,生气这刀刃已经钝了刺不进他的伤口。 “好好休息吧,明日不准你再出府乱跑,我的其他暗卫会好好看着你的,你给我放聪明点。”赫连云傲啊赫连云傲,你在威胁她吗,从前的赫连云傲与钟离堇从来用不上威胁的。早就没有钟离堇也没有从前的赫连云傲了。 赫连云傲自嘲苦笑。 “是,樱桃知错了。”月卿芜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快步走回了厢房。 月卿芜回到这翊国公府已经是半夜了。 既然以后要和景珩结为同盟,自然要计划周详。加上她要回翊国公府景珩百般阻挠。能半夜回来也就不错了。 想来赫连云傲也不会在意她一个小婢女吧,可是她料错了。她越来越看不懂赫连云傲的态度。难不成赫连云傲已经猜到她就是钟离堇了 人在很累的时候不管心中多少心事都能睡得香甜。就像此时的月卿芜。 又一天的她睡到自然醒。 赫连云傲没来烦她实在反常。她洗漱后换了一件绿色粗布衣裙,走出澄月苑。 凝荣堂前。 赫连云傲身着朝服跪在地上,双手攥着那圣旨。宣读圣旨的公公已经走了,他还跪在那里。 他有些怀疑一直以来听从父亲的教诲把赫连一门荣耀看的那么重是不是错了呢。 他早就已经有答案了,钟离家究竟有没有罪,他不清楚吗,陛下不清楚吗。冤枉钟离一家谋逆的,更加知道他们有多冤枉。没有人去做什么,赫连家也同样会步钟离家的后尘。 得不偿失吗,这已 经是他选的路了。 月卿芜看他踉跄起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回走。 “见到我扭头就走”月卿芜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听过赫连云傲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和她说话,虽然现在总是吓唬威胁她。可是这种恶劣的语气这还是头一次。 她转身走了过去,手扶着赫连云傲的胳膊。这样走赫连云傲也并不省力。 赫连云傲好像随口说道:“你真的一直在赫连府做粗活吗,做了这些年粗活还这么没眼色要真是如此那韦勇和邹如升究竟干什么吃的,改天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怎么管理这翊国公府的。” 月卿芜看了他一眼,不想扶着他了,刚把手拿开,赫连云傲将胳膊顺势搭在月卿芜的脖子后面。 “这样舒服的多了,走吧。” 月卿芜就这样架着赫连云傲往澄月苑方向走。 赫连云傲元气大伤,这两日又心神受损,基本没有休息好。到澄月苑就已经是坚持不住了,倒在了榻上。月卿芜看他刚躺好就已经睡过去了,脸色十分苍白。 这一大早上,什么要紧事陛下这样打发人来传旨啊。月卿芜好奇拽下赫连云傲攥着的圣旨。 翊国公赫连云傲一月后要与长定公主齐月华成婚。 啪的一声,卷轴在地上慢慢滚开。 圣旨摔在了地上,月卿芜浑然不觉。 赫连云傲听到声音本想睁开眼看看是什么,奈何实在睁不开。只看见模糊的月卿芜的身形站在他的床前,月卿芜的身形渐渐与钟离堇的身形重合。 他渐渐神智不清,眼睛疲累,看到记忆里的钟离堇他微笑着闭上眼睛。 第九章 当断情丝 “成亲好啊,只是在赫连云傲心里未必想要成亲,我正好可以利用这点。再给他和老皇帝之间增加嫌隙。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他最擅长的栽赃别人谋逆。”月卿芜若无其事的说着,用茶盖撇了撇茶叶,又将茶杯放下。 景珩冷眼看着起初一脸忍耐,摇了摇头又忍无可忍还有些压抑自己的愤怒说道:“阿堇你还对赫连云傲抱什么幻想吗他可以一边说着喜欢你一边去设计害死你,不要说现在他以为你是死了,就是他知道你活着,老皇帝要他娶齐月华他照样会娶。”景珩皱眉,拿起前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青花呢,来人啊,上什么茶,本王爷要喝酒” “一沾赫连云傲你就不能正常思考吗我从来没有忘记钟离家的血海深仇。阿珩你别这样。” 月卿芜有些无奈,心痛与不痛又如何,他可以对她下狠手,她也可以让他同样走上当初钟离家的末路。 景珩笑了笑说道:“阿堇,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月卿芜有些奇怪疑惑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便是继续自欺欺人吧,我真的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他。”景珩一双丹凤眼有些暗淡。 “阿珩我不是以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了,赫连云傲是我的仇人而已。你这样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月卿芜越说越情绪激动腾地站了起来。 “那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景珩抬头看着月卿芜的眼睛,他好似有那么一瞬的期待。 “知己”月卿芜有些慌,搜肠刮肚,还是用儿时说过的话吧。 “阿珩,我们就是所谓的知己吧” “哈哈哈哈哈哈好,甚好。”景珩的声音吓了月卿芜一跳,她也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这自嘲一般的笑声有些慌。 “知己”“我们就是所谓的知音”这仿佛是景珩的魔咒,刚以为可以拿掉就又加了一层的魔咒。 这魔咒禁锢着他的心,他的心发紧的痛。 月卿芜见景珩起身要走,她抓住他的衣袖说道:“帮我。” “算了,你能活着回来就是上天莫大的恩赐,我不奢求什么了,阿堇,我当然会帮你。” 四目相对,月卿芜心中一动。 月卿芜今日中午就赶回了澄月苑。 赫连云傲还在睡着,她估摸着赫连云傲就要醒了,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再看看他的药熬好了没有。 她刚从床边的木凳上起身,赫连云傲抓住她的手说道:“你去哪”声音听得出的虚弱。 “去厨房给你找点东西吃,还有看看药有没有熬好。” 赫连云傲缩回了手说道:“行,算是懂事了。” 月卿芜没说话轻轻的哼了一声。她想起又何必多跑一趟,找几个小厮侍女去也就是了。 安排完又回到赫连云傲床边。 “怎么又回来了” “有人给你拿去了,放心。” “你昨日买的那件衣裙,可以再拿来给我看看吗。” 月卿芜一怔,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一件衣服而已,公子身体恢复了再看也不迟。” 赫连云傲轻声说了一声好,看着她眼中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月卿芜觉得奇怪心中有些忐忑,赫连云傲如果真的知道我是钟离堇,他就这个态度吗不行,我赌钟离堇三个字,就是他的死穴 太极殿内。 站在殿下的正是庆王景珩。 “梁国南国边境再起冲突,此时不宜出兵。南国如今要谴使臣求和还要联姻以保证两国和平,朕唯一的长定公主已经赐婚不能再收回成命。南国的公主年纪尚小。和亲之事便定了你与南国安翎郡主。”齐宇轩的语气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是,臣遵旨。”景珩面无表情。 “见到爱卿,每每让朕想起当初的景梧兄弟。只是可惜,梁国失去国之栋梁,朕亦失去左膀右臂。”齐宇轩说着神色哀戚,叹息连连。 “父亲虽然已经去世,但是能为陛下和梁国尽忠,陛下亦厚待景家满门,陛下大恩,臣等万死也难报陛下万一。”景珩行礼跪地说道,语气尽是虔诚。 齐宇轩瞬间面露笑意说道:“爱卿不必多礼,快起。” 对景珩来说,这不是什么和亲。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仪式罢了。 一月后赫连云傲与长定公主便要成亲了。赫连云傲府里十分忙碌,成亲想来都是这样吧。 少年绮梦终是空,再过几日就要看着另一个人轻 而易举得到曾经她梦寐以求的。月卿芜心里的不好受,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吧。 邹如升在月卿芜的授意下告老还乡。赫连云傲没说什么,仿佛意料之中,又赏赐了许多银子。 月卿芜也不知道赫连云傲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叫青花派人护送着,赫连云傲这个人心机深重又心狠手辣,万一他察觉出不妥,那就不好了。 距离赫连云傲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自然不能让赫连云傲平静的和齐月华成亲。 等到了那良辰吉日,她也要以钟离堇的身份问他一句,这些年,过得可好 第十章 公主大婚 赫连云傲与长定公主是夜晚大婚。天子嫁女,自然气派非常。 堂中官员满座,两人正在众人目光下行礼。二人夫妻对拜之后正要送入洞房。掌事的下人正要安排宾客入席。 “云傲哥哥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叫小堇呢这些年钟离堇可是十分挂念哥哥呢。”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刚走进门的月卿芜。 月卿芜身着锦缎襦裙,正是那日她打开给赫连云傲看的衣服。大朵的紫薇花开在脚边,随着她的步子摇曳。 夜色中的月卿芜好似鬼魅般一眨眼就飘到了赫连云傲的跟前。 也突兀的出现在一众的宾客眼前。 坐在下面的一众官员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当初的钟离家不是畏罪自杀了吗” “没想到啊,当初立下赫赫战功的钟离将军竟然会谋反。” “只听说他们夫妇有一个女儿,如今这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哟,看来这翊国公和此女倒像是有旧情呢。嘿嘿嘿” “那这私藏罪臣之后和欺君的大罪就是如今的翊国公也承担不起啊。” 于子书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于子滟看向赫连云芳,赫连云芳露出奇怪神色看着月卿芜,没注意到于子滟询问的目光。 赫连云芳看了一会,将她所有奇怪的行为串在一起,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是死了吗 月卿芜注意到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身青色素衣,没有绣花没有暗纹,长得与赫连云傲有几分相似。想来是那一直体弱多病,养在梧州外祖父家里的赫连家二公子赫连云敬。 月卿芜走入殿中,他只做不觉直到她说出小堇二字,他才转头看向她。那惊疑中带着惊喜,慢慢的成了了然一切的目光。 此刻堂前似乎是昏暗的,映入眼帘的红色给人感觉不是喜庆,而是些许的压抑。 月卿芜有些奇怪,这些或许是她的心里作用。 新郎一身红色喜服,新妇凤冠霞帔。 赫连云傲极少穿红衣,此刻的他更像个脸色苍白的病美人,美得有几分动人心魄。 赫连云傲看着月卿芜的眸子里好像有着深深的漩涡,将月卿芜的目光一同卷了进去。 “樱桃,你身为翊国公府的婢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今日没你什么事还不快下去。”赫连云傲皱着眉,神色间不是愤怒而是痛苦。 月卿芜苦笑,果然如此,从小到大,赫连云傲无论什么时候选择的都不是她。前尘往事,他还不如忘得一干二净。 不,她要赌,软肋就是软肋,死穴依旧是死穴。 “云傲哥哥,你不认识小堇了吗还是,你不相信是我呢”月卿芜眼中泪水朦胧。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泪水滚下,顺着她的下巴滴到了她那紫色的襦裙上。 再说话已经是带着哭腔:“这是你当初送我的衣服,你忘了吗还是小堇如今太丑,你不想见到我了你如今位高权重,又做了驸马迎娶公主。原来我一直是你这锦绣人生的绊脚石。”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又说道:“罢了,罢了,今日哥哥大婚,小堇没什么贺礼可送,那就送云傲哥哥一个高枕无忧吧。小堇本来早就应该是死人了。” 她说完跑出了凝荣堂,泪水还没干一抹冷笑绽放在凄寒的月色下。 什么父亲教诲c忠心为君c满门荣耀c在看见她哭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那些理智十分自然的抛到九霄云外。他想过去抱住她告诉她,都是不得已,只要她原谅他。他都不要了,其他的人和事与他何干。 可是为什么她不等他说出他心里想法。 在她说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他慌了。 他那逐渐焦急的神色让拽下红盖头的齐月华看傻了。也让坐在那的所有人看傻了。 都说赫连云傲喜怒不形于色,万事皆看淡,旁人不留心。为什么要她在自己成婚的仪式上看到自己的夫君对另一个女人的在意。 她一直在忍着,她可是公主之尊。可在她看到赫连云傲看向那个女子的神情时,她忍不住了。 她的手拉着他的胳膊,他甚至没有看齐月华一下子甩开了。 “啊”齐月华摔倒在地,她看着赫连云傲的背影喊道:“驸马,赫连云傲你要去哪今日是皇帝赐婚,你要抗旨吗” 赫连云傲仿佛没有听见,甚至向外追月卿芜的步调不曾因为齐月华的话有稍稍停顿。 月卿芜跑到大门外骑上了来时准备的马。她听到他追出来的脚步声,他叫她 :“小堇,你先站住听我说” “你要去哪” 知道赫连云傲追了出来,她满意一笑。 骑着马看了赫连云傲一眼,干脆的转过头说着:“驾。”清冷的声音荡在这沉静的夜晚,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 赫连云傲见她骑马而去也骑了一匹府中的马追了出去。 赫连云芳将所有宾客送走,看着坐在椅子上发愣的齐月华说道:“哥哥她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一会就会回来了,嫂子你” “嫂子本宫当不起赫连小姐一句嫂子,赫连小姐还是要公主殿下吧,否则本宫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齐月华一脸揾怒的说道。 齐月华最受当今陛下疼爱,从小就是多少人宠着,即便不是真心要宠着齐月华那也是要做给陛下看的。哪有人敢忤逆她,她自小就是这骄横的脾气。 赫连云芳的性格其实也不遑多让,齐月华这么甩脸子,她心里已经很不痛快了,只是今日的确自己哥哥做的太荒唐了。 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成婚之日受委屈,怎么也会给公主出这口气吧。 赫连云芳向坐在椅子上的齐月华行礼说道:“哥哥今日之事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哥哥计较,赫连云芳代哥哥向公主殿下赔罪了”说完跟着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哥哥,都怪那个樱桃赫连云芳再想起十分悔恨。当初就不该带她到南昌王府,她怎么会是钟离堇呢,钟离堇就更该死。 齐月华撇了一眼淡淡地叫她起身,这件事有完没完她觉得还得看赫连云傲的意思。于是说道:“夫君若是回来解释赔罪,月华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父皇面前也会多多遮掩。” 赫连云芳听及齐月华话中意思便去澄月苑将所有召集暗卫的信号弹放到了天上。 不一会陆离赶来了,今日公子的信号反常,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不见赫连云傲只见赫连云芳背对着陆离说道:“今日哥哥成亲有个婢女搅局,把哥哥骗走了。我担心哥哥安危,你叫所有人去找。” “这是”陆离躬身行礼。 “还有,如果见到那个婢女就杀了她。做的利索点。”最后这句话赫连云芳说的咬牙切齿。 第十一章 青梅竹马 月亮的光芒柔和地铺在大地上,不曾给人一点直接霸道的感觉,而是畏畏缩缩的把大部分的领地让给了黑暗。 这里的山大面积是石头,到处光秃秃的。夜晚天气没有那么闷热,有几缕风轻柔地擦过她的脸庞。 她下了马,静静站在山上,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悬崖。 她在那等着他。 赫连云傲下了马看见她站的地方有些着急的说道:“小堇,你过来,那里危险。” 月卿芜一直攥着的长剑出窍,剑鞘拿在左手。赫连云傲见她不肯走过来,便想走过去拉她。 距离月卿芜还有一步的距离,他的手刚伸向她,她就迅速将那锋利的剑对着他,他再进一寸那剑就刺进了他的血肉。 他看向那把剑的目光一滞。 月卿芜的眸中再无委屈柔弱而是平静地看着赫连云傲说道:“别过来否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小堇,你冷静一下,我不过去了,我就站在这。”赫连云傲的声音与那望向月卿芜的目光皆满是温柔。 “和我回去,小堇” “回去去哪里呢,钟离家以前的地方现在不知道建着的是谁家的房子云傲哥哥让我去哪呢”月卿芜凄然冷笑又说道:“就在我承认我是钟离堇的时候,我的云傲哥哥不想认我,当时的他应该是怎么打算的呢”她笑意渐浓,赫连云傲注视着她越发心痛。 “让我猜猜吧,他肯定想把这件事暂且压下去,先与公主成了亲,然后再杀人灭口,一了百了。”月卿芜吸了吸鼻子说道,她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如果她可以选择,这是她最不想哭的时候。 “就像是,当年对待钟离家一样。” “不是这样的,小堇,如果我认你,陛下不会放过你,陛下也不会放过赫连家。陛下”他突然想到,自己把公主扔下,这个成亲的仪式当着一众官员的面,成了一团糟,成了一个笑话。 皇室向来注重脸面,如今的情况,陛下恐怕不会放过赫连家了。他突然不说话,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怎么现在想起赫连家了真不知道如果陛下问罪,赫连云傲你会不会给赫连家放一把火,赫连家一门上上下下就这么自尽,会不会选择这种有尊严的赴死呢”月卿芜看着他提起赫连家就若有所思皱起了眉,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小堇,我们逃走吧。离开梁国离开南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没人能找的到我们的地方。好吗” 月卿芜听他说完这话,恨意更浓,手上攥着的剑向前送了送。赫连云傲微微皱眉吃痛。 “小堇,怎么样你能原谅我呢,你可知道这几年来,我总梦到我们小时候。其实如果就这么死在你手里,也很好,那我就可以一直活在梦中活在小时候了。”赫连云傲说完将上身往前送了送,月卿芜见状无意识向后躲。 “这件衣服,你终于是穿上了,和以前我送你的一模一样。很美,喜欢吗。”赫连云傲笑笑又说道:“四皇子的事是你安排的吧今日的事也是你故意引我来的对吗” 月卿芜看着他眸中神色有些复杂。 “是又怎样呢,没人会信的。云傲哥哥。还有就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月卿芜挑了挑眉。 赫连云傲伸手想拉她的胳膊,月卿芜躲开了。 她手中剑已经刺中赫连云傲,虽然刺的不深。赫连云傲穿的偏偏是大红色喜服,此时已经是在流血,即便是借着月色也看不真切。 赫连云傲看见月卿芜那一躲离悬崖更近了有些担心。她就站在悬崖边上,他有种错觉,若是有大风吹过,她那瘦小的身子就摇摇欲坠。 他有些着急,刚想再说话劝劝她,哪怕让她杀了他,只要她不再想轻生。 “公子。” 突然传来了陆离的声音。直到陆离走近了,月卿芜才看见是两个人。另一个人她从没见过,小时候赫连云傲比较器重的除了陆离就是奉衔,想来应该是他了。 赫连云傲转头看向陆离和奉衔说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没事。” 陆离和奉衔对视一眼,这样了还叫没事这个婢女要刺杀公子,看来真的留不得了。再加上想起赫连云芳的话,陆离心中更是有了主意。 陆离施展轻功一下跃到赫连云傲身边一手扣住赫连云傲肩膀往外一带,另一只手提起凝蕴掌气,赫连云傲看那掌就要拍在月卿芜胸口,飞身去挡。 一瞬间陆离出掌,打在了赫连云傲身上,赫连云傲功力远在陆离之上,硬接下一掌身子有些晃。奉衔忙过去揽住赫连云傲。 站在赫连云傲后面的月卿芜被那掌力 一推掉下了悬崖。 赫连云傲望向悬崖下,那里哪还有月卿芜的身影。 赫连云傲失去理智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轻举妄动,你这般违抗我的意思,我也不必留你了”说着起掌就要打向陆离。 奉衔见状忙跪下道:“公子,陆离他之前担心你的安危,护主心切。公子再给他个机会吧。” “哈哈哈哈”赫连云傲仰天大笑。陆离和奉衔愣在了那里。“既然如此,我去陪你吧,小堇。” 又是一个昏暗的夜晚,他又一次看着她消失在他面前。 赫连云傲转身想跳下悬崖,陆离和奉衔下意识去阻止,陆离扑过去抱住赫连云傲的腿,奉衔在赫连云傲后面一记手刀。 赫连云傲昏了过去,他失血过多又受了陆离一掌,强行用内力,还受了这么大刺激,精神上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都结束了吧,不过是两个人的痴梦一场。从小月卿芜读的诗中女子等不到自己的夫君,而她是早就失去了她爱慕的人。 起风了,深夜有些冷,风也有些刺骨。如果这不是她的局,就这样死掉该是多么轻松呢。她都有些动摇了,刚这样她就觉得累了吗。 月卿芜躺在景珩的怀里,景珩接下了掉下悬崖的月卿芜。悬崖峭壁处是一个凹进去的洞。景珩坐在洞前面的平台上。 她没有受什么伤,伤心过度,精神上受了刺激。掉下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红肿的眼睛微眯着看了景珩一眼就昏睡过去。 阿堇,今后的路,我终于可以陪你走下去了,景珩看向月卿芜沉睡的脸庞心中想道。 第十二章 两小无猜 月卿芜一觉睡到了中午。这一晚睡得异常安稳。 “公子,您一夜没睡吗这都已经要中午了您还坐在这守着。”景珩的婢女入婳端着景珩吩咐的粥进来说道。 “入婳,我带回一个姑娘的事情,不准说出去半个字。”景珩说完背靠在床头闭上了眼。 “是,公子没什么吩咐,入婳就先退下了”。 不一会,月卿芜醒了,一睁眼看到头顶罩着月白色锦缎的帷帐,绣着松散飘落的梨花花瓣,倒是帐子底部是密集的朵朵梨花。 月卿芜一转头看到身着白衣睡着的景珩。 原来这里是庆王府。 她轻轻起身怕惊醒了赫连云傲,没找到鞋她就光着脚下了床。她看到床边是一个梨花木的梳妆台。 打开着的窗户下面是一个写字的桌子上面堆着一叠宣纸。一时好奇她拿起那纸用草书写的都是同一句词: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 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迅速放下了纸。 窗外是几棵粗壮的梨花树。若是梨花盛开,想来这个院子一定是极美。 她站在写字桌前看着窗外。 “醒了怎么不穿鞋,着凉怎么办,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吗。” 她听见景珩的声音刚转过头,他直接起身走过来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入婳,拿双鞋子过来。” 昨晚月卿芜将已经结疤的伤口又一次撕开,现在依旧没有愈合。 她还沉溺在昨日的情绪中,那种痛,她的大脑好像要清除她的记忆,也好像痛的她的思绪一直绕路,碰不得。 她今日实在心情不好,话也懒得说。 入婳进来拿着鞋走了进来。 景珩吩咐道:“我来,你下去吧。” 月卿芜看了景珩一眼,光着脚走过去拿过鞋自己穿上了。 “阿珩,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出去让我静静好吗” 景珩知道她是为什么,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他仿佛是故意问道:“昨晚,你为什么不杀他”。 月卿芜只当做没听见又说道:“阿珩,你吃饭了吗那个,昨晚你该不会一直在这坐着吧” 听出她明显的转移话题,他知道她不能就这么杀了赫连云傲,这就是一道深深的伤口,赫连云傲这个人在她的心中就是这道伤口,去不掉长不好。 “你就这么气我吧,枉费我昨晚担心你,一直在洞中等你。怕有什么意外还让人设好了绳子。”他做这些她又可知各中滋味。 景珩看了月卿芜一眼,又赌气说道:“你别和我说他还不能死,你还有你的计划这种话,杀了他不才算是报仇吗” 月卿芜坐在床上头靠着帷幔和流苏。缓缓闭上了眼。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有些心疼。 “算了,先吃点东西吧我的小祖宗。” “不想吃,你拿走吧。” 话音刚落,景珩把刚刚端起来的碗一摔说道:“好,不吃” 说完景珩感觉还没怎么出气,又摔门而出。 从小到大你怎么总是这样啊,景珩你多大了啊,月卿芜闭着眼叹了口气。 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他气的够呛,偏偏他还就是惯着月卿芜的任性。 就算是他要出气,可他这种程度的愤怒月卿芜根本不放心上,也或者他怎么样月卿芜都不会放心上。 太极殿内苏德贤和派去看着翊国公府的张维刚刚说完昨日翊国公府的闹剧。 本来一开始皇帝齐宇轩听的一肚子火,可就在听到赫连云傲追了出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回来,加上那个可疑的女子坠崖而亡时突然笑出了声。 “可以,这就是我一直委以重任的大臣。”老皇帝脸色变得太快,连苏德贤都吓了一跳,慌忙跪地说道:“陛下恕罪,当时老奴就应该阻止翊国公胡闹。” “你又何罪之有,是我不准你去的。朕把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当初让他查钟离家又畏畏缩缩的,一直和朕说什么钟离乾将军一片忠心。” 苏德贤与张维跪地答是 “现在他又给我来这么一出,如今他也说的上是权倾朝野,可是你看他这几年,全不思雄才大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就搅的他方大乱。” 是啊,如果是他自己,他才不会把感情看的多重,曾经的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甚至那个明媚又善良的女子,也是他授意害死的。 齐宇轩再也没有遇到过她那样的女子。他与李柔的初 相见他总是记得那么清楚,流落在民间的他与私自跑到梁国的她竟然在赌场相遇。 回忆历久弥新,对于齐宇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刺杀滔儿的事,我一直按下不提,他真是全不念皇家恩情,等朕再育可用之才,这赫连一家也是留不得了。” 怒气稍稍平复,他才注意到苏德贤和张维一直还跪着恍然道:“不必跪着了,快起来吧。” 齐宇轩刚拿起一本奏折随口问道:“你们说景珩怎么样” 苏德贤和张维两人支支吾吾,也不敢说什么。陛下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可他们若是真答了这好还是坏,进了陛下耳朵里就不会是随口一答了。 “罢了,张维你先下去吧。” “陛下,看了那么久折子,喝杯茶吧。”苏德贤接过侍女奉的茶,轻轻放到案上。 “你最近调教的这些人泡茶手艺越来越好了,茶香清冽,入口爽适甘厚。朕要好好赏你了。” “哎呦呦,老奴跟着陛下这么久了,这是分内之事啊,哪敢讨陛下赏。” 苏德贤笑的十分夸张满脸的褶子越发的明显。“陛下没有旁的事,老奴先退下了。” 齐宇轩微微点头又看起了折子。 苏德贤转身后眼底却隐匿着几分阴狠。 七月末的天气还是闷热的很,下午一片乌云压的很低,天阴的厉害。前几日也没怎么下雨,今日看来是一场暴雨。 月卿芜与景珩来到了碎瑾居。 “主人大闹了赫连云傲婚礼的消息如今这都城都传遍了。”青花一脸担忧神色。 “哈哈,怎么说的”月卿芜一抹浅笑。 青花皱眉微微怒道:“一堆人瞎传,主人还是不要听了。” “只是,主人一直不让青花带着姐妹们保护主人,若是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青花和一众姐妹怎么对得起老宫主。”青花欲言又止。 月卿芜微微一笑:“没有明熹宫了,你们以后经营经营客栈,过着平静的日子多好。” 月卿芜神色间满是向往,一双水润杏眼发着光。 景珩将手搭在月卿芜肩上,没有说话,月卿芜会意看了看他。 天字四号房在碎瑾居三楼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翊国公府。不仅如此还能看到有谁在监视着翊国公府。 月卿芜与景珩临窗而立。 第十三章 造化弄人 “为什么哥哥会变成这样” 赫连云芳见到昏迷不醒衣服上还有一片血迹的赫连云傲吓的不轻。 “是属下无能。” “好了你们快起来吧。”赫连云芳更是来气了。动不动请罪,这样哥哥就能好了吗,愚蠢 齐月华冷冷扫了一眼昏迷的赫连云傲。他仍旧美得摄人心魄,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罪臣之后又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长相如此丑陋的人呢。 那她呢,她算什么呢 不过,也都过去了,不管死几次那人都是已经死了。 “快去传御医,不,奉衔你去叫于小王爷。” “这三小姐,现在太晚了,这个时辰别说御医请不到,于子书小王爷身体不好,这个点更是要休息,怕是明日中午之前整个南昌王府都是闭门谢客。” 人都说久病成良医,用在于子书身上倒是十分恰当。外人多不知道小王爷于子书医术高明,就连如今皇宫中的御医也少有能望其项背。 “凌梅,去传刘御医。这个点了就说是我请的。” 凌梅是长定公主齐月华的陪嫁侍女,应了是后去传旨。 赫连云芳感激的看了一眼齐月华行礼道:“云芳谢公主殿下。” “好了,你起来吧。” 澄月苑的荷花随风摆动着,流水潺潺映月光。 深夜里赫连云芳与齐月华两人在此刻竟然多了几分彼此的同情与惺惺相惜。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日翊国公与当今公主殿下大婚,听说啊,来了一个丑陋婢女来搅局。” 顿了顿大厅中那说书人又说道:“原来这婢女大有来头,和翊国公赫连公子是一直有着旧情” 月卿芜和景珩刚到天字四号房,青花退下后就听到自己碎瑾居一直来的说书人开始编排起自己主人来了。正要过去叫那人要么换个书说要么滚。 月卿芜想起晚上有贵客要到,又下来叮嘱青花一会做几样当初母亲喜欢做的菜端上来。 碰巧听见这说书人说的是她还正要往下说,青花怒气冲冲的朝那人走过去。 “青花姐” “小姐,我这就把这人扔出去。” 月卿芜此时笑的停不下来。 “哈哈哈,不必了不必了,让他们说吧,我倒想知道知道以后能传出多少个故事呢。”此时的景珩站在木制楼梯上,看着月卿芜一瞬失神,她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青花,娘的拿手好菜,想来还是你做的味道最像,这些年,我最怕就是这个味道,但是今日晚上我约了贵客还得青花姐亲自下厨,做几样菜端上来。” 说话间,外面已经风雨大做。这么久没下雨了,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空气里都是凉丝丝的,让人觉得舒服的很。 月卿芜与景珩一边进了房间一边说着:“这大雨,估计于子书不会去翊国公府了吧。便是于子书想去南昌老王爷也要拦着。” 月卿芜看着此时静悄悄的翊国公府。 “拦与不拦,以于子书和赫连云傲的交情他都一定会去的。否则凭那些庸医赫连云傲什么时候能醒都说不准呢。” 景珩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果然见南昌王府的轿子抬进了翊国公府。 “如此一来,赫连云傲可以功力无虞身体亦无碍了。” “阿堇,我就告诉你应该杀了他。” “你好似比我还要恨他。” “哈哈,你觉得呢”景珩干笑两声。 窗外依旧倾盆大雨,空气中夹杂了潮气。天色就这么渐渐黑了下去,雨还像是要越下越大。 景珩已经走了。 “咚咚咚,”青花敲门说道:“小姐,你说的客人到了。” “快请进来” “青花,上菜吧。” 那人走了进来,月卿芜看过去那人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十分沧桑。月卿芜知道他并不是如今容貌给人感觉的年岁,心中多了几分心疼。 “大人” “叫大人多见外,钟离姑娘,这些年委屈你了。” “大人叫我小堇吧,从前娘也总是这么叫,大人与娘结拜,是娘的大哥,小堇当叫您一声舅舅。” 听月卿芜说起李柔,那人抹了抹眼睛又说道:“唉,当年的人如今也不剩几个了,当年的事就更没人再提起了。柔儿走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齐宇轩这个人忘恩负义” 月卿芜只是感伤,娘曾经的故人已经是死 的死,离开都城的离开都城了。 “咚咚咚” 青花端着菜进来,菜上齐了,那人声音更是哽咽。 “这些菜,看着竟然和当初你母亲做的一样。” “舅舅尝尝味道,味道和娘做的也是差不多呢。”月卿芜递过筷子,自己眼中也湿润了。 他们曾经的故事与交情,旁人非经历也不能理解太多,能是什么样恩情与知遇之情,可以对着旧主下杀手呢。 “老皇帝现在的药要多久能见效”这才是月卿芜今日目的。 “还要两个月左右,即便是我,齐宇轩也并不十分信任,所以只能减少剂量。”那人突然脸色凝重又说道:“这药当真可以让人吃了之后,精神恍惚,出现幻觉,夜不能寐吗” 这种药听来实在有些像唬人。 “自然,这是圣手神医祁越开的药,绝无差错。”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出了会神,不知在想什么。 顿了一顿,月卿芜冷笑又说道:“若非他亏心事做的这么多,这药恐怕还真不可能那么灵验,冤杀忠臣,恩将仇报,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死的痛快” 恨意在两个人之间漫延。 当年之事,他们谁都不能料到母亲到头来竟是如此结果,他齐家能保住这梁国天下,一半原因是李柔和钟离乾。 夜已深,醒了的赫连云傲将所有人赶出了澄月苑。 他如今身体虚弱,下床后几番挣扎着才走到澄月苑偏殿。 这里还和月卿芜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仿佛她一会还会回来。柜子里放了两件她的寝衣,和几个粗布裙子。 妆台上放着一只雕刻着玉兰花的木簪子。 琴桌上还有她写的字,只有两句诗: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字迹娟秀,这正是钟离堇的字迹。以前他们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写字,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的比他还好。 赫连云傲苦笑着攥着那张纸,眼中一滴泪滑落。她竟写了这样两句诗,他突然心更痛了。 这算什么天意弄人吗一步错,步步错,都是他一点一点选的,不是吗。 云敬啊,你可知道哥哥有多么羡慕你。 突然,他像又想起了什么,颓废的脸上有了一点精神,喃喃说道:“邹如升” 第十四章 明媚阳光 “你回来梁国这么久,从没上街上逛过吧”今日景珩吃过早饭又跑到了碎瑾居。 现在可不是他吃干醋的时候,能让阿堇高兴,那以后啊,她的眼里也许就有他了。景珩觉得他可是比小时候追女孩子的套路灵光多了。 “有什么正事吗,你该不会就是想带着我随便逛逛吧我说庆王爷,你自己这么有雅兴自己去不好嘛”月卿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又想起两人小时候的对话。 “你别再跟着我了,不是我救的你啊。”软糯的声音有些生气。 “不是你是谁,就是你这样高,也是一件紫色裙子。”景珩小小的脸有些许害羞。“以后啊,我就一直跟着你好不好,像影子一样在你身边,保护你,我这叫对了,报恩。” 钟离堇听的云里雾里。 “都说了我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你。更别说还救过你了。”钟离堇恍惚看见景珩一闪而过的失望又改口说道:“对对对,是我,但是我我,我不喜欢别人总跟着我呢。”钟离堇也不知道这么撒谎对不对。 这种小事,哪有什么对不对。 “那我就做你不能如影随形的影子就好啦,嘿嘿。” 月卿芜一笑喃喃自语:“这次不是你跟着我,是我跟着你了吗” “什么,走吧”景珩上前拽着她下楼。 “你放开我,我戴个面纱。” 景珩突然深情的看着她语气柔和的说道:“也是,毕竟阿堇如今长得越发漂亮呢。” “油嘴滑舌。”月卿芜明显的开心却要装恼怒。 景珩只觉得更显得可爱,哈哈的笑出了声。 今日雨已经停了,天气很好。阳光肆意,却不晒。 月卿芜突然觉得,她真的应该多出来走走。 街上和南国的都城是一般无二的热闹。她又有些羡慕这烟火气,可是人活一世都是不同的艰难罢了,又有谁从来想要的都能得到呢。 “想什么呢”景珩看她一直不语,若有所思,目光飘来飘去。 “众生皆苦。”月卿芜清冷声音传来。 景珩哈哈大笑说道:“这分明是活在人间所能感受到的幸福,你这也能看出来苦” “那些小摊贩,有时候生意不好还会受人欺凌,他们也是有父母妻女。那些穷人饿肚子想买东西吃,却没钱还是要挨饿。他们根本抵御不了天灾人祸,人事无常” 景珩一听,带她出来是要散心。这些年在南国待的比小时候还故作深沉说话一副老成悲观的感觉。 故意打断她说道:“那我们多买点东西多施舍施舍穷人不就好了。”说完她拽着她的胳膊来到一个卖胭脂的摊贩前。 “最贵的,淡雅一点的,不要艳俗的,包起来。”景珩自然的说着,完全没看见小贩那疑问的脸。 小贩转念一想别的没听懂也无所谓,这最贵的,包起来就妥了啊。满脸堆笑,包起了四个青瓷盒的胭脂递给景珩。 月卿芜一脸无语终于忍不住调侃:“噗哈哈,原来梁国待功臣之后这么好,都这样买东西的,我一个郡主可都不敢这么买东西,真是贵的很。” 月卿芜边说边笑觉得没有调侃尽兴又说道:“真不愧是异姓封王,光耀门楣,深得陛下上宠信呢,着实让人羡慕。” 景珩宠溺的看着她笑,自己不自觉的也扬起嘴角说道:“这有什么,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我的就是你的啦。” 月卿芜笑意有些收敛,欲言又止。 景珩又拉着他买布买衣服买簪子,买首饰。 打发人去庆王府叫人套了一辆马车来,买了一车的东西,月卿芜也一时新鲜觉得好玩的很。 逛来逛去,干脆就是说两个字“阿珩”拿手一指。 “包起来。”景珩就是三个字。 后面一堆仆人,给钱装东西。 他们一起回到碎瑾居,依旧是天字四号房。 “阿珩,今天谢谢你,我明日就要回南国了。” “你一切可打点好了”景珩突然又说道:“明日我叫元晖护送你回南国吧。我” 月卿芜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急忙道:“不必了,不劳动元晖堂主了,你就更不能跟着我,这样我们都危险。” 她目光有些严肃。 “好,我等你回来。” “嗯”月卿芜露出浅浅笑意,似乎是想让他安心。 她走到窗前,本来是不经意扫了一眼翊国公府,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想了一会,是 邹老伯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乡下了啊。 他进了澄月苑 月卿芜手指攥着窗框,目眦欲裂。 赫连云傲,老伯要是有什么事,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遭了,赫连云傲这人心狠手辣,老伯如果不暴露出我的秘密,他说不准会 “青花” 景珩奇怪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当初救我的老伯,这次帮我混进翊国公府的管家邹如升,被赫连云傲发觉出不对劲了。”月卿芜有些慌,他究竟要害死她身边多少人才算是善罢甘休。 月卿芜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就该杀了他 “青花,去翊国公府,带几个人” “我去吧,青花她根本不认识澄月苑在哪。而且她们未必是赫连云傲和陆离的对手。”景珩皱眉说道。 “好,那阿珩你小心点。” “你放心,赫连云傲如今受伤了,他不敢和我动手,陆离还不是我的对手。”景珩的声音轻松平常。 “更何况,我们此刻不宜暴露,用计好了。” 澄月苑中。 赫连云傲倚靠在床上,不时咳嗽一两声。 陆离站在赫连云傲的床尾处。 邹如升行礼说道“不知公子这么着急叫老奴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坐吧。”赫连云傲仿佛说话都没有太多力气。 “这些年一直是邹副管家打理府上,邹副管家对赫连家的忠心,云傲从未怀疑过。” “如升不敢当。” “如今你我主仆一场,我只问你,当初那个侍女樱桃,是赫连家的家生奴才,还是你从哪里买过来的,如实回答。” “那婢女是老奴买回来的,那时候刚巧,三小姐的一个婢女叫珍珠的得急病死了。那时在街上看见她哥哥嫂子没钱吃饭要卖了她,刚巧三小姐又吩咐了再带个婢女到流霞阁,这才买下了。” 赫连云傲又咳嗽了几声,默然良久。又问道:“她有哥哥嫂子” “那人说是她哥哥嫂子,是老奴看她可怜一时失察。” “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我有办法验证。骗我的后果,你跟了我这么久不会不清楚。” 赫连云傲看着仍是十分虚弱,周身的气场却愈加狠戾。 “公子,庆王景珩来了。”管家韦勇躬身行礼说道。 第十五章 重回南国 “他来做什么”赫连云傲看了一眼邹如升,给陆离使了一个眼神。又冷冷说道:“陆离,我记得有一颗圣上亲赐的补药,叫参离丹,就赐给邹副管家吧。” 陆离疑惑刚想开口,赫连云傲又使了一个眼色。 陆离会意。 赫连云傲走出门外,却看见下人拦着景珩,可又怎么拦的住。 景珩还是走到了澄月苑的门前。 “自从小堇死后,你一向什么都漠不关心更是十分恨我,从不踏入翊国公府,今日登门是为何啊” “听闻,翊国公受了重伤,想来看看,还有就是” 景珩目光锐利盯着他说道:“那日大闹你与公主殿下大婚的人究竟是不是钟离堇” 赫连云傲挑眉,又低头咳嗽几声。“是与不是,你一点都不清楚吗你以为我真的会告诉你吗” 又是这个欠揍的神情,他有什么资格这么狂,当年是阿堇喜欢他。 如今他凭什么,凭阿堇恨他吗。 景珩以上前攥起他那青碧色锦缎衣领,右手握拳扬起。 突然看见他派去澄月苑救人的许儒和他打手势。 那意思是,没见到邹如升,只有一个死人,和赫连云傲的一个暗卫。 景珩突然大脑一片空白,邹如升死了 月卿芜岂不是又要伤心了。 赫连云傲看着他落下拳头,景珩的目光竟然一直看着后面。陆离让两个小厮抬着蒙着白布的邹如升走过来,出了澄月苑小门。 他怔住了。 邹如升的尸体和他擦肩而过。 月卿芜在客栈也看到了两个小厮从澄月苑正殿抬出来的尸体,目前看来只能是邹如升的尸体。 “赫连云傲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月卿芜发疯的喊着,青花上来询问,月卿芜没让她进来只说着没事,叫她下去。 “小堇,你就这么一直恨我也好啊,你继续来找我报仇啊,你不要就这么离开我” 这几日赫连云傲都坐在澄月苑偏殿。他不准任何人进来,这样一连就是三四日。 齐月华担心他,想过去照顾他。 带着饭菜补汤刚到澄月苑门口,赫连云傲就走了出来。 “臣赫连云傲,见过公主殿下。”齐月华不好意思的笑笑“到了用膳的时间了我给你带了点饭菜,和滋补的汤。” 她今日也是好好打扮过的。一身红衣鲜艳动人。额间红色花钿亦添娇媚,脸上有几分害羞。 本来她也是十分生气,但是从小母妃教的为妻之道,让她不想端公主的架子,也或者在赫连云傲面前,她更想贤惠温婉,换得一人心夫妻和睦。 只是前人相识在前,终归是人不如故。 赫连云傲从小就见惯了美人,当年他的母亲赫连夫人可是这天下第一美人,便是他妹妹就已经是倾国之色。普通人入眼多是庸脂俗粉。 更何况齐月华这一身红衣,明媚鲜艳的刺伤了他的眼。 如今小堇已死,她竟这样精心妆饰,这样喜庆的颜色,他们成亲那日他们彼此亦是红衣。 她和她父皇一样,他们都喜欢操控别人利用别人。 “不必了,一会陆离会拿来,不用公主操心了。”声音冰冷,他都懒得看她一眼。 “我是你拜过堂的妻子,你每日就待在这澄月苑,你把我置于何地” “成亲乃陛下旨意,微臣不敢有违。” 他转头离去。 齐月华一怒之下回了宫,他也从未问过半句。这几日来他还是只坐在澄月苑偏殿。 赫连云芳知道了景珩就要与安翎郡主成亲,知道了哥哥把公主气回了宫。知道皇上罢了哥哥其他职位,只留了袭爵。翊国公府如今地位大不如前。 哥哥变了,至少在以前的他心里,没什么比得上赫连家更重要。而现在的他终日憔悴,短短几天就好似瘦了许多。 赫连云芳以前看到他这样会非常伤心,而如今她只觉得,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父亲幼年栽培。 对于感情,赫连云芳比他坚强多了。 庆王景珩成亲之日就快要到了,她总会想起一些零散的碎片。 “你叫什么名字啊” 赫连云芳背对着那人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就那样离去了。 月卿芜终于又回到南国。 绘云和管家罗承辉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绘云c罗管家,这么热的天怎 么在大门外等我呢” “郡主在梁国,一切可好” 月卿芜看着他们柔声说道:“都还好。” “六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已经在正殿等郡主了。” 她快步走到会客正厅,坐在主位的正是太子李祝,只见他身穿寻常布料衣袍,狭长的眸子见到月卿芜那一刻多了几分笑意。 李祺偏着头看着刚走进来的月卿芜。 月卿芜拱手说道:“卿芜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六哥。” “快坐下吧,收到你飞鸽传书,李祺今天非要拉着我过来。” “皇兄怎么撒谎呢,分明是你想要躲懒,才催我来的。” 李祺撇撇嘴又说道:“怎么样卿芜妹妹,我的翎安郡主,我帮你栽赃嫁祸这个事你要怎么谢我啊” “哪日多送六哥几个歌姬,舞姬,乐师也就罢了,不值什么。”月卿芜看着李祺故意说道。 “你是想害死我吧,被父皇知道我不是要被扒层皮。”李祺面色夸张狰狞。 月卿芜哈哈大笑。 “幸亏六哥担心我,暗中叫岳林和我一同回了梁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陷害赫连云傲呢。” “以岳林的功力,赫连云傲估计是伤不清吧。”李祺幸灾乐祸似的说道。 “那是自然,也幸亏以前教过岳林凌云掌。” “卿芜你再过两日就又要去梁国了,这次啊是去和亲,倒是可以用你本来面目了。”李祝语气倒是颇为轻松。 “对啊对啊,小丫头这就要出嫁了啊。什么时候六哥也想见见这位妹夫呢。”李祺只顾着打趣,笑的合不拢嘴。 “六哥怕是忘了被绘云毒打的滋味了吧”月卿芜瞪了一眼李祺。 “哎呀,就知道你有这一手,你信不信我一个响指岳林就会出现在你面前绘云啊,功夫还是得练。” 月卿芜只觉得自己这个六哥现在怎么还是这么个样子。 “哦那看来卿芜的歌姬舞姬六哥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李祝微笑着看他们斗嘴。 漂泊在两国之间,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走的越远越看不清前路。 前路她还有什么前路 第十六章 翎安郡主 “三小姐,公子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来澄月苑。”陆离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小姐别为难下属了。” “你给我滚开,哪天赫连家获罪,有你殉主的时候。” “陆离,你下去吧。”赫连云傲从偏殿走了出来。 赫连云傲不准有人点灯,整个澄月苑漆黑一片。只有翠缕c红缨一人拿着的一把灯笼发着幽幽的光芒。 “赫连云傲,你究竟为了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赫连云芳推了一下赫连云傲。他被推得向后面踉跄了几步。 “那个婢女究竟是不是钟离堇你都不知道,她死了你就这样了当初钟离堇死了你也是天天颓废,每天喝的烂醉如泥。过几天也好了,你这次怎么了啊” “三妹,是你给陆离的命令要杀了她,是不是。你如今又为何来问我这些为了赫连家,你们还要我怎样”赫连云傲冰冷的语气让赫连云芳突然有几分惧意。 赫连云芳心下推测他为何会知道,语气仍没有半分歉疚,她大笑道:“哈哈哈哈,要你怎样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二哥身体不好,而我是女子不能袭爵,这赫连家轮得到你执掌吗” “二哥为何这么恨你,你一点都不反省吗,我从小父亲就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女子,这赫连家是肯定会交到我手里。”赫连云芳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而你,你明明有我和二哥想要的这一切,可你却从不珍惜,这些在你心里就都是枷锁吗” “你们这样不好吗从小到大,我待你们不好吗” “好当然好,二哥偏偏也喜欢那个钟离堇,我一直喜欢景珩哥哥,这些你都知道。然而我们又一次的求而不得也是因为你。” 赫连云傲冷笑。 “可我,我一直敬你爱你,你一直是我敬重的大哥,不过从今日以后再也不是了。你不必振作起来,我让你看看女子一样可以撑起赫连家。” 说完她也冷笑着指了指赫连云傲。“你只管做你的废物,就是了。” 七月末的夜晚竟然就已经这么冷了吗。 赫连云芳走后,黑暗中的他瘫坐在冰凉的石砖上。 景珩与月卿芜今日就要成亲了,这真是很冷清的婚礼了。 老皇帝和南国都象征性的送来贺礼,也有一些赏赐,却没什么人。月卿芜只是觉得没人更好她才懒得对付应酬。 景珩今日很开心,不管什么原因都好钟离堇要嫁给他了。他有机会陪在她身边,以后啊,她不会再说天下之大没有她容身之处了。 月卿芜好像也很开心主要是,她可以顶着这张脸回到梁国了。对于成亲,这只是她表面上的计划。 朝中没有人来,宾客是景珩墨阁中的四位堂主。 礼闭回到幽梨院月卿芜一把抓下盖头问道:“你成亲这样的大事,萱姨不在这合适吗” 景珩拍了一下月卿芜的头,一脸笑意:“你现在是我娘子了,你要叫娘。” “贫嘴。”月卿芜转过头懒得理他。 “我娘她,自从钟离家都亡于那场大火,她就回到了梧州乡下,再也不愿踏进这都城了。” 景珩有些伤感,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她还总说,曾经的故人不在了,而这里总是让她伤心,倒不如回到梧州乡下,那里还有些美好的回忆。” 月卿芜亦有些感伤“我曾听闻,曾经的他们也曾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人总会变” 景珩听她又想起伤感事不等她接着说就抢着说道:“哪天啊,我带你去梧州,我娘一看见你肯定会开心的。” 月卿芜也一笑“想来萱姨应该还是像当年那么美。” “是啊,当年的柔姨和我娘和赫连夫人可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了。” “这个话曾经是我说的吧,你哪见过赫连夫人”月卿芜一脸懵看着他 景珩浅笑“你今日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元晖他们吃的怎么样了,明日早上我们还要进宫。” “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我已经叫青花做好了点心,瞑散放了十足十的量,那东西无色无味,他就是拿银针也试不出来毒。”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吃。” “这种表面上我的心意也并没有任何问题他没理由拂了我这心意。” 月卿芜眸子中的光暗了暗直盯着景珩:“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点心。” 这是娘曾经做过的点心,南国的点心。过了这么久他肯定没再吃过了,再见到那点心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拿,拿了就会好奇往嘴里放。那她的计划也成功一半了。 今日月卿芜早早洗漱完,身穿一身妃色锦缎襦裙,裙摆处绣着白色玉兰花。上衫是一件白纱衣,领口一样绣着玉兰花,披了橙色披帛。绘云给她梳了个寻常发髻,斜插着两只雕刻着木兰花的玉簪子。 给人感觉清新脱俗又贵气逼人,气质清冷,可望不可即。 她刚收拾好景珩就走了进来。 他得皇帝特许,入宫觐见穿寻常服饰即可。于是并未穿朝服,只穿了一身白色锦袍,领口袖口绣着月卿芜没见过的花纹。头发全部束起用一根白色丝带绑着。 “用过早饭,我们就进宫。你说的点心青花带来了吗” “绘云刚去拿的,娘的厨艺,我是一点没学会,青花做的倒真和娘做的一模一样,不论外形还是味道。” 他们二人一同向着碧波厅走去。 “赫连家这几天的事,你可有耳闻” 月卿芜摆弄摆弄衣服随口说道:“不过是赫连云傲在以为我死了那几天颓废作死,听说过了几日又进宫求见请罪,又是上书请罪。如今怕是和长定公主重归于好相敬如宾吧” “你这消息可是一如既往地灵通,我都怀疑你不仅在翊国公府有自己的眼线就是皇宫里也有你自己的人呢。”景珩笑着说道。 “他也就是这样,我就算是猜都能猜出来,像他这样心狠手辣又虚伪的人也就会这一套了。”月卿芜转念一想又说道:“当初幸好我早有准备要跳崖,不然真是要被他和她妹妹给害死了。” “你说什么那日你不是设计好要跳崖的吗” “是我设计好的,只不过还没等我跳下去,陆离就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我打下去了。那掌赫连云傲还挡了一下,看来是她妹妹授意的杀我了。” “听说今日赫连云傲与公主和赫连云芳都会进宫。”景珩皱了皱眉。 “那不是更好,这样啊他们看见我这张和娘这般相似的脸,才热闹呢。”月卿芜冷笑说道。 第十七章 白驹过隙 御花园的丹茂亭内,齐宇轩身着黑色衣袍绣着金色龙纹,头戴金冠。神色不怒自威。 旁边牡丹花开的正鲜艳。清晨,齐宇轩坐在亭中正是一副悠闲景象。 “庆王景珩,庆王妃月卿芜求见陛下。” “叫他们过来吧。” 齐宇轩没有抬头,一直看着石桌上摆着的棋局。 景珩跪下道:“臣景珩参见陛下。” 月卿芜未下跪拱手行礼说道:“南国翎安郡主见过陛下。” 内侍总管苏德贤见月卿芜未下跪说道:“庆王妃,见到陛下应当下跪。” “南国皇室从无跪异国帝王一说。”月卿芜抬头看向齐宇轩。 齐宇轩拿着棋子的手一顿。 果然是南国郡主。 他又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南国公主,怎可跪异国皇室,别说你就是个妾,就是你梁国皇帝来了,李柔也断不会跪。” 他将棋子随意扔进装棋子的罐子里。 “爱卿免礼,罢了,翎安郡主可以不跪。”说完他看向月卿芜的目光一滞。 长得实在太像了。 “李柔”齐宇轩喃喃自语。月卿芜装作惊讶说道:“陛下您在和我说话吗” “不,只是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齐宇轩又道:“如今你二人象征着南国与梁国的和平,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都是缘分,今后希望你们二人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景珩与月卿芜齐声说道:“谨遵陛下教诲。” “陛下,臣女带了一些南国的点心想给陛下品尝,臣女一点心意,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月卿芜不等齐宇轩说话就打手势叫绘云把带来的食盒拿来。 只见那青瓷盘盛着的是一盘梅花糕,状如梅花。还有一盘雪片糕,一盘青团糕。颜色倒是好看的紧,看的人也有些许胃口。 齐宇轩默然看着那摆在石桌上的三盘糕点。手控制不住的伸向那梅花糕。 苏德贤看到那糕点急忙说道:“陛下,须先验过毒,眼下也没有银针,先带回去再用吧。” 齐宇轩微微一笑。 “不必了。” 随手拿起一个梅花糕放在嘴里。他低下头看着棋盘。目光无意识的扫过那几盘糕点,觉得有些刺眼。 这糕点竟然就连味道也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同一人做的。 他拿着梅花糕的手一顿。 脑海里浮现了曾经第一次吃的场景。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齐宇轩兀自发怔。只听又一内侍说道:“长定公主与驸马求见。” 苏德贤见齐宇轩好似没听见一般,从亭外走到齐宇轩身边躬身说道:“陛下,公主和驸马求见。” 齐宇轩若大梦初醒“叫他们过来吧。” 赫连云傲和齐月华向齐宇轩行过礼后又与景珩月卿芜彼此见礼。其他侍女在凉亭中放置了木凳,几人一齐坐在凉亭内。 赫连云傲见到月卿芜虽然满脸震惊,却还是闪过欣喜的神色。如果钟离堇还活着,大抵应该是这样的容貌吧。 可是,如果现在眼前的是钟离堇,当初那个人又是谁。 赫连云芳见到月卿芜又被吓到了。这张脸有几分像小时候的钟离堇,却更像当年的钟离夫人。 如果说这世间有两个人相像,除了是姐妹就应该是母女。 好一个翎安郡主,好一个钟离堇,哥哥现在刚好一点,她就阴魂不散。我倒是不信你是何方神圣,还能有三头六臂不行。 就算是有三头六臂,我也不能容你再耍什么花样 齐宇轩看他们几人神色各异,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今日你们可以在这御花园观赏一番,我啊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就不在这和你们年轻人说话了。” 他们几人皆起身行礼。 齐宇轩走出了御花园,没有乘辇轿,苏德贤跟在他身后。 “苏德贤,你看他们,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陛下,这人啊还不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苏德贤的声音幽幽传来,声音中有些沧桑。 齐宇轩走在前面,目光看着远方,脚底踩着的石子路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看向前方的他也并不曾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苏德贤目光中的鄙夷。 “如今啊,我是越来越能体会到什么叫孤家寡人。”齐宇轩微微叹了口气。 世事如白驹过隙,曾经他拥有的现在已经失去了,曾经他没有的现在也不能牢牢握在手里。他究竟得到了什么,或者是失去了更多。 “公主殿下,可以陪云芳去更衣吗” “好”齐月华迟疑了一下,答应道。 两人走了不远处,赫连云芳停下叫翠缕和凌梅走远些。 “这个翎安郡主和当初那个让哥哥发了疯的人长得可是十分的相似呢,公主殿下若不早做打算,怕是又要把哥哥拱手让人了。” 齐月华听她说的如此严重,也有些着急说道:“当初那个丑八怪不是说她才是钟离堇吗,如今这个郡主与她并不相像啊” 赫连云芳笑中带了几分嘲讽意味。“也是,公主殿下从未见过十二岁的钟离堇吧,如果当初的钟离堇没死,一定是如今翎安郡主的样子。” 齐月华一副不可置信。 “这样说公主殿下能明白吗,殿下如今也不用慌,今日公主殿下倒是可以试一试她。” 赫连云傲一直看着月卿芜,不发一语。 “阿珩,你们梁国的皇宫,我还是第一次来。” “卿芜你要是在这待闷了,我们就先回府吧。”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云傲看着景珩与月卿芜他们二人说话,总有一种感觉,小堇永远离开他了。 “庆王爷和王妃这就要走吗” 齐月华与赫连云芳二人回到丹茂亭,齐月华一脸热情的问道。 月卿芜眼睛微眯看向齐月华说道:“如果公主殿下还有雅兴,也可以再陪殿下在这御花园中逛逛。” “是这样,常听人说,南国郡主擅琴技。如今御花园风景如画,郡主不如就在此雅奏一曲,也好让我们听听什么是天籁之音。” 景珩一向知道她根本不会弹琴,刚想说话,月卿芜按了一下他的手。 “绘云,去把我的琴拿来,一般的琴我实在用不惯,公主殿下不会见怪吧”月卿芜浅笑。 赫连云芳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钟离堇根本不会弹琴,而且以她的资质根本不可能学的会。难道,她真的不是钟离堇,她是另外一个人 学不会这世上怎么会有学不会的事情呢月卿芜冷笑。 第十八章 性命赌约 绘云应了是回庆王府取琴。 月卿芜一笑站了起来,走到亭外齐月华的身边,看着像是对着齐月华,其实是对着赫连云傲说道:“不过,想听卿芜的琴,从来有个规矩,那就是用一样东西来换。” 赫连云芳一听只觉她故弄玄虚,想来她并不会弹。 “好,用何物来换王妃但说无妨。”齐月华不语倒是赫连云芳说道。 “用翊国公赫连云傲的命如何”月卿芜眨了眨眼。 齐月华大惊:“你疯了” “罢了,怎敢要驸马爷的命做酬劳,不如就用驸马爷如今的心腹性命来换吧,他的性命我说何时取,就何时取。” 月卿芜看了他们一眼后又说道:“可以,我一会就抚琴一曲,不行那便算了。” “好,以后陆离的命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若是王妃不能弹得一曲又当如何”赫连云芳觉得她定然不通音律,说这许多,不过是想瞒天过海罢了。 月卿芜看着赫连云芳笑到:“不能便不能,怎么三小姐这样霸道,求人家弹琴别人就一定要弹吗” 赫连云芳被说的有些尴尬。 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景珩看着月卿芜的目光有些担忧,月卿芜浅笑着对着他摇了摇头。 齐月华早已叫侍女放好琴桌。 绘云将月卿芜的雪夜冰取来放好。 “翊国公,我若是弹了一曲,你如今心腹的命就是我的了。你这是同意的反应还是不同意的反应啊” “你是说陆离郡主殿下一曲竟要一人性命交换” “我就算是漫天要价,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啊。” “哥哥,我赌她一定不会弹。”赫连云芳跑到赫连云傲身边小声说道。 “哥哥难道不好奇,她究竟是谁吗” 赫连云傲会意,这张脸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有怀疑。 “好,那就这么定了。” “哈哈哈,有趣,对于翊国公来说,旁人的命都是这般如草芥吗”月卿芜冷然说道。 赫连云傲觉得她的声音也有几分耳熟。 “一个下人的命而已。郡主这话真是叫人不解。” 赫连云傲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面无表情的他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月卿芜坐在琴前,一曲流水在她翻飞的手指下流淌了出来。琴音绝妙,真好似潺潺流水,给人感觉如入千年古刹,亦似铮铮玉石声。 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 弹琴的月卿芜是如此,听琴者亦是如此。 赫连云傲不由得听得痴了。她不是钟离堇,长得再像也不是。 赫连云芳从小便擅琴艺,虽说如今颇为生疏。但这可是她一直引以为傲,能够比的过钟离堇的。纵然她从小模仿了她那么久。 可是如今,她猜错了,她被钟离堇这三个字折磨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赫连云芳有些想笑。 齐月华松了口气,赫连云傲现在还不喜欢她不要紧,总有一天,会喜欢的。 “卿芜献丑了,不过大丈夫一言九鼎,从此翊国公的那个心腹的命,就看我哪天高兴不高兴了。” “那是自然。”赫连云傲的脸色有些难看。 “卿芜,我们回去吧,再待一会要中午了。”景珩走过去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腰。 “好啊,我都饿死了,我这琴弹得怎么样,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 赫连云傲看着月卿芜顶着一张像极了钟离堇的脸,他看在眼里心里只觉不舒服。 他想起了曾经的钟离堇与赫连云傲。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快步走了过去一下抓住月卿芜的手腕说道:“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赫连云傲你把手放开。”月卿芜还没说话,就听见景珩那冰冷而又愤怒的声音。 赫连云傲置若罔闻。 景珩一手蕴起内力,一掌迅速劈向赫连云傲。赫连云傲忙闪躲,景珩掌风过处那亭子的一棵柱子断裂。 “哥哥” “云傲” 赫连云芳和齐月华大惊,这怎么说打起来就打起来了。 “以后,不准你碰她当初阿堇怎么死的你忘了如今你佳人在侧,这是怎么说”景珩冷着一张脸,月卿芜都觉得有些骇人。 赫连云傲哈哈一笑,目光尽是伤痛。 “我只是想问她一句话,小 王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你别说这许多废话了,要打架吗” 月卿芜握住了景珩的手,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事,大不了就杀了,反正我就想杀他了。” “哎呦喂,两位大人啊,你们这是要拆了这御花园还是怎么样啊,这陛下可是要治罪的啊。” 一个内侍跑了过来。 “已经去请示苏总管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说了,今日本是庆王夫妇刚成婚进宫拜见,大喜日子就不予责罚了,下不为例。” 苏德贤行礼后又说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陛下事务繁忙就不留各位了。老奴告退。” “算了,会有取他性命那天的,别心急。”月卿芜小声和景珩说道,握著景珩的手紧了紧。 景珩与月卿芜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赫连云傲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想道:算了,陆离的命她想要就要吧,也省的他下不去手。就这样吧,既然这一切已成定局。 赫连云芳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想:他们不是和亲吗才成亲就这样恩爱吗呵景珩,你有些过分了吧,从小到大你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看我。赫连云芳觉得自己心痛,眼眶有些湿润。 也对,她与景珩或许从来就不可能,一切一切都是她自己一片痴心,一厢情愿罢了。 太极殿内,只点了两盏蜡烛。这微弱光芒照不明亮这偌大的宫殿。金雕玉器皆失光彩,就连眼前的奏折也是勉强看的清。 “陛下,再点上几支蜡烛吧,这样费眼睛啊。” “不必了” “苏德贤啊,我这几日总好像看到李柔,还有钟离乾,还有景梧兄弟,你说怎么回事啊”齐宇轩放下毛笔,眼神茫然不知在看向什么。 “他们几个人出宫了没有啊,年轻人啊,免不了血气方刚。”齐宇轩带着笑意微微叹息。 “陛下念旧,或许是日有所思的缘故,也或者陛下勤于国事,这几日太过操劳好好休息,让御医给您开几济安神的药就好了。” “是吗今日见到那个叫月卿芜的丫头,我竟然恍惚是见到当年的李柔了呢。” “翎安郡主长得是有几分像当初的钟离夫人。”苏德贤正躬身低头说着,突然听到齐宇轩大声嚷道: “李柔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死了吗”齐宇轩跑着下了龙椅下面的几级台阶。 第十九章 微光初见 苏德贤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清醒的,忙过去扶,齐宇轩却一把推开了他。 苏德贤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齐宇轩状如疯癫。 齐宇轩仿佛看到李柔和他说:“二哥如今你已经是这大梁的皇帝了,阿柔也不能再叫你二哥了,应该叫你陛下。” “阿柔,是你选的,不是我要逼死你是你选的。” “是吗陛下这样健忘吗,当初是谁力保你齐家天下当初也是了,钟离大哥愿意效命的是我齐二哥。” “阿柔,你恨我吧。即便你恨我我也要杀了他,哈哈哈,谁我也不会放过,我都不会放过。”齐宇轩的脸有些狰狞。 苏德贤看着他更加癫狂,笑出了声。这药还真是见效。 “阿柔,大哥很快就会送他来见你了。”苏德贤垂下眼睑。 月卿芜听闻今夜宫里乱成了一锅粥。御医都在太极殿后面的寝殿,也只会开一些让皇帝安神的药。 “整个宫里的御医,今夜恐怕是都回不去了”月卿芜在那幸灾乐祸。 “你这药还真是有效。”景珩一边吃着青花带来的菜一边说道。“青花姐做的菜还就是好吃。”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谁配的药,谁做的菜。”月卿芜悠闲的坐在正殿的椅子上。 她突然眉头一皱。 “这药我怕有一个人会解” “你是说于子书” “他是圣手神医祁越的徒弟。据祁越说是关门弟子尽得真传。” 月卿芜有些担心,即便老皇帝不知道于子书医术高明,赫连云傲还能不知道吗。 “若是让他把老皇帝治好了,那之前做的岂不是功亏一篑。”景珩也有些担忧神色。 “那只要,制造点意外就可以了。”月卿芜看着景珩调皮眨了眨眼。 景珩也跟着一笑。 “阿堇,我觉得如果你能一直是这样陪着我,这样的日子,我就已经没什么奢求的了” 月卿芜一时不知回答他什么。 “你快吃吧你,我一会叫下人都撤下去了。” 景珩满脸都是温柔笑意“别啊别啊。还没吃完呢。” 月卿芜听到门外有刀剑声。出门看见绘云和元晖正在比武,两人你来我往并没有一点手下留情之意,招招攻及要害。 “你们这是在干嘛”月卿芜一脸困惑。怎么院子大了,不找点事干就是浪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在我们成婚那日元晖他们四个堂主灌绘云酒,结果啊。” 景珩有些尴尬。 “结果什么”月卿芜一脸坏笑“结果元晖他们三个都被灌醉了,今日元晖不服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月卿芜没理景珩说道:“绘云,别打了。” “我带来的两日沉迷烟,你拿出来,我带你去南昌王府,你潜进去把迷烟下在于子书的屋子里。” 两日沉迷烟可让人两到三天昏迷。梁国也少有人识得这种迷烟,解药恐怕也就只有月卿芜有。 “还是让元晖带她去吧,毕竟你也不知道于子书在哪个院子住。”景珩连忙说道。 “也是,那好,你们要注意安全。” 二人称是后离去。 绘云换了一身夜行衣,坐在马车上。元晖带她到了南昌王府,她撩起小窗的帘子看了一眼。元晖又递给她一张地图。 “你求求我,我倒是可以替你去。”元晖一脸小傲娇。 “你这功夫也不怎么样啊,你替我去”元晖用眼角余光,有几分玩味的看着她。 “你”元晖一时语塞“我那是让着你。”元晖有些气,自负的女人。 “你别碍手碍脚了,快走吧,你这样连累的我更加形迹可疑了好吧。” “好,你别后悔哦,你以为南昌王府是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啰嗦。” 绘云施展轻功一跃站上了南昌王府的墙上。她向下一跳,站在了地面上。 “不好,有刺客” 绘云满脑子疑问,她这是刚进来,就被发现了吗。 她用树木做掩护,竟然是几班侍卫在搜寻。只能找准时机再去找于子书的恒元阁。 毕竟这里她到底不熟息,还是在晚上,还是被侍卫发现了。她只得打伤两个侍卫用轻功跑。 “站住,抓住他” 后面一群侍卫的声音。几个屋子点起了灯。她只好朝着没有灯光的屋子跑去。 轻功纵身一跃,进了一个漆黑的院子。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看着这漆黑的屋子,想来这个屋子没有人。 她从窗子一跃,进了屋子。 “你是谁”这是一个带有几分惊慌的男子声音。 糟糕,绘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背啊,这么巧这个屋子居然有人。 那人坐了起来。 她连忙过去用右手捂住那人的嘴,左手匕首抵住那个脖子。 “如果他们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来你就闭嘴听到了吗” 绘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凶狠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 一会一阵脚步声,院门外有人敲门。“公子,可能有刺客闯了进来,为保证公子安全属下要进去搜寻一下。” “唐杰,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并没有什么刺客,别来打扰我了。” “可是,公子” 公子难道说误打误撞跑到了于子书的屋子里。 “怎么你现在是要来做我的主了” “属下不敢,既然公子这没有什么异样,那属下这就去其他地方搜查。” 脚步声慢慢的越来越远。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于子书声音出奇的平静。 “你你为什么救我” “直觉,感觉你不像什么坏人。要不你明天走吧,整晚估计外面都会加强防备的。” 绘云站在床下。 于子书躺了下来,靠在床头。 “不过,明天走你要换身衣服”于子书皱了皱眉。 “你不必操心了,凌晨我就会走。”绘云好奇的看了看床上的的于子书。虽然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脸,却还能看出是个瘦削清秀的男子。 “如果,我是来杀你的呢” 于子书一笑“如果你是来杀我的,你一开始就可以动手了不是吗” “你睡觉吧。”绘云往外间走。 “等等,我能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什么为什么以后通缉我吗”于子书笑的更大声说道:“我为什么要废这么大周章只为抓你呢,就是就是好奇罢了。” 于子书,点亮了一盏灯。 却只看见她那一身的夜行衣,只有两只眼睛没有被蒙上。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她蒙面的黑布。 第二十章 昏迷解药 于子书轻易地拿下了,绘云的蒙面的黑色面纱。只见一个长得十分清秀透着英气的女子,加上一身黑衣,越发的显得与众不同。 绘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他。 “你居然长得这么漂亮。” 直到于子书说话,她才缓过神。她听到这句话嘴角有些抽搐。这个于子书什么路子啊,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带着疑问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子书仿佛还要问什么,她迅速的一记手刀将于子书打昏在地。 “这个于子书看着这么清瘦,怎么这么重啊。” 绘云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于子书抬到了床上。 今晚不回去郡主一定会担心,她将迷香点燃。 翻墙跳了出去。 “郡主,我回来了。” 月卿芜和景珩坐在幽梨院外间一人一半西瓜。 月卿芜正要把一口西瓜往嘴里送,就看见绘云进来了。 “你面纱去哪了回来给扔了”月卿芜瞪大眼睛看着绘云。 绘云往脸上一摸,糟糕,她给忘了。 “那个,可能是掉哪了,郡主,你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啊那个于子书已经中了迷烟了。” “好,绘云你脸红什么啊”月卿芜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有吗,那个郡主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绘云飞一样的跑了,没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元晖。 屋子里的月卿芜一直在憋着笑。院子里的元晖的失落隐没在黑夜里,没人发现。 清晨的太极殿寝殿内。 “几位太医,现在还是只能开安神药让陛下睡着吗”赫连云傲有些担忧,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只能让陛下睡着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臣医术不精,陛下可能是精神出现问题,但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病症。”寝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 赫连云傲突然想起于子书。 “你说什么”赫连云傲皱眉,俊美的一张脸都是担忧。 “公子莫名其妙的昏迷了,现在啊御医都在伺候陛下不敢请,就是城中最好的郎中都束手无策啊。” 赫连云傲突然觉得这事情过于蹊跷。“你带我去看看你家公子。” 赫连云傲只觉房间中有种淡淡异香,一时觉得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手上还握著一节黑色面纱” “这个昨夜闯进来一个刺客,只是一直没抓到,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刺客害得公子。” “他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过于忧心。”这个香看来是迷烟了,南国有种迷香可使人昏迷两到三天。看来,他要好好问问这个南国翎安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了。 “希望能像公子说的,我们王爷都急坏了。” 赫连云傲点点头 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南昌王府,朝庆王府方向走去。 月卿芜今日一早就坐在旷荣堂。 “绘云去烧水沏茶,今日啊怕是有贵客到呢。”月卿芜坐在主位上,一手拿着团扇给自己扇。 “你怎么知道赫连云傲会来”景珩坐在下面,一只手撑在案几上看着月卿芜。 “他啊,他对老皇帝从来是忠心耿耿,如今老皇帝得了怪病,他今天去都是去晚了。”月卿芜一笑又说道:“看过之后必定会想起于子书,一看过于子书必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好吧,那我也等着看,我们翊国公几时到。” “公子,夫人,翊国公赫连云傲要见夫人。” “让他进来,算了,还是我出去吧,不打算请他坐着喝茶了,万一打起来砸了家具就不好了。”月卿芜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蔚蓝天空下,赫连云傲一袭白衣,显得出尘绝世,恍然似一清冷美人。月卿芜一袭碧青色襦裙,周身气场若九天仙女。 远望过去,是一种清冷的美。 他好像瘦了些,又是几日不见,月卿芜真的觉得他越来越陌生了。她曾立誓要杀了他,再见到却还是往日情谊涌上心头。 罢了,那又如何。 “翊国公可是稀客,今日是有何贵干呢”月卿芜似笑非笑。 为什么她有着这么像小堇的容貌,他还是觉得她这么陌生。 小堇,真的已经死了。 “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我只问你,于子书中了迷烟,是不是你做的” 赫连云傲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他一望着月 卿芜那张十分像钟离堇的脸眼神就满是伤痛。 月卿芜看着他那双眼睛,只是觉得他十分虚伪,又何必对着一张脸演的深情款款。 “翊国公这样说可有证据,平白诬陷我,你可知是个什么罪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认,那郡主殿下就别怪我了”赫连云傲刚说完。 “你想做什么,如今翊国公可是口气越来越大了。”景珩走了出来。 “算了,就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把解药给你”月卿芜向他走了几步又说道:“或者,你用你这条命来换,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你”赫连云傲有些愤怒。这人有着和小堇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竟然如此蛇蝎心肠。张口闭口就是旁人性命交换。 “算了,用你这条命换陛下的命实在不值许多,这种买卖你求我我也不会换。” 月卿芜轻蔑一笑。 月卿芜看出赫连云傲想要动手,突然笑的更甜美,离赫连云傲又近了几分。“不知道翊国公围棋下的怎么样呢” 赫连云傲一怔。 “云傲哥哥,你会不会下围棋啊,你围棋下的怎么样啊” 就在赫连云傲陷入回忆的时候,月卿芜诡异一笑,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刺进了赫连云傲的后背。 “啊。”赫连云傲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依旧是诡异的笑着。 她刺赫连云傲的这一下并不致命,她只是涂了药,让他昏迷不要碍手碍脚。 如今看来,这样的他,即便是功力相差十分悬殊,她照样有把握杀了他,只是时机不够。 她一直认为,是时机不够。 “元晖,派人把翊国公送回去,告诉他们没事别总往庆王府跑,怕就怕有命过来没命回去。”月卿芜清冷的声音让景珩都有些诧异。 她又多了几分狠戾,每次见到赫连云傲,她都这样满是戾气。 “我倒要看看,这两日有谁能救老皇帝,过了这两日即便他会清醒,也会偶尔发作,状如疯癫。哈哈哈” 月卿芜发丝被风吹起,她握著那带血的匕首,仿佛眸子也映着血红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梧州之行 翊国公府的下人,陆陆续续谴走了不少。如今这府里越发的冷清。 哥哥进宫去了这半日,怎么还没回来呢 赫连云芳心下诧异,却也并没多想。不一会,听到管家来报,哥哥又受伤了。她觉得实在匪夷所思,自从那个樱桃来了府上哥哥就总是受伤,这回倒好那个什么郡主到了梁国之后哥哥就又受伤。 哥哥难道欠他们的吗。 “陆离,为什么会这样”赫连云芳有些生气。 齐月华并没有出来,她与赫连云傲的感情,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相敬如宾。 从小到大,她唾手可得的东西都太多了,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她好似才经历。 赫连云傲不喜欢她,既然这样她公主之尊又怎么能低声下气去对待他呢。 “小姐,公子向来不喜欢有人跟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庆王府的人把公子送回来的,还警告不要再到庆王府去。否则有去无回。” “哈哈哈,好个有去无回,月卿芜咱们走着瞧,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赫连云芳气的脸色十分难看,握紧了拳头。 陆离看着赫连云芳不由得感到几分冷意。 这几日景珩与月卿芜计划去梧州乡下住几天。 齐宇轩依旧昏睡着,等他再醒过来,这梁国恐怕就快要变天了。 月卿芜与景珩仿佛想在这几天,逃离这里。 沿途,颠簸劳累,风餐露宿,月卿芜实在是累得够呛。 终于到了梧州城景家老宅。 这里不像都城那般繁华,也没人认识他们。来往行人甚少着绫罗绸缎,而是粗布衣衫,让月卿芜升起亲近之意。 月卿芜从没来过这里,只看着这沿途的树叶瑟瑟,碧空如洗。她的心情似乎也悠闲自在了起来,古人云偷得浮生半日闲。转念一想,她其实挺闲的。 景府门口站着一个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那人身着湖蓝色粗布衣裙,头发用几根银簪子挽起,一张秀丽的脸庞有些许沧桑,目光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那人是景珩的母亲,景夫人孟萱。月卿芜自小就见过景夫人。当年景珩父亲因征战沙场,旧伤复发去世的早,母亲和景夫人乃是莫逆之交。小时候母亲总是带她去庆王府。 她与景珩下了马车,孟萱看到月卿芜的脸面露惊讶。 “娘,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景珩一边坏笑一边说着,此刻的他就好似天边热烈而又充满希望的阳光。 “这是”孟萱皱了皱眉头。 “这是您的儿媳妇啊。”景珩笑意更浓。 “小堇几年不见萱姨,这些年萱姨可好”月卿芜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 “孩子你还活着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孟萱摸了摸月卿芜的脸又感慨说道:“你长得和李柔还真像。” “萱姨还和当年一样,一点也没变呢。” “老了,你们都这么大了,走,快进去吧。”孟萱笑的合不拢嘴。 景府和庆王府比小了好几圈。也就住着两个婢女和两个护卫,可是看着倒是顺眼多了。 “我就说,阿珩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所谓的和亲,原来这南国的郡主是小堇啊。” “还是娘了解我,当初那老皇帝看我答应简直是欢喜的很,还提起了父亲。”景珩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如今,齐宇轩又有资格提起谁呢当初的故人为了他因为他死的死伤的伤,他当真是他们齐家难得的帝王之才啊。” 月卿芜坐了一会就被绘云拉走了。“小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绘云有些严肃的说道。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萱姨和阿珩说的该不会是小女儿的心事吧”月卿芜半开玩笑的说着。 “郡主我是真的有要事和你说。”绘云有些着急,主子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逗逗你的,你说。” “小姐,青花传信说,邹如升没死。还有就是邹如升前几日曾往庆王府和碎瑾居送过信鸽。庆王府的信鸽被景公子拦下了。我想着景公子并未和小姐说过这事,所以” “你说什么邹老伯没死赫连云傲没有杀他,阿珩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我。”月卿芜怅然若失的回到了后院自己的厢房。 景珩见绘云把月卿芜叫走,心中有些不安略和母亲聊聊就去找月卿芜。 “你来做什么我要睡了。”月卿芜的语气冷若冰霜。 “阿堇你怎么了”景珩心中的不安加剧,脸上尽是焦急神色。 “你问我庆王向来手耳通天,连我的信都能截走,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你知道了”景珩的语气亦是冷若冰霜。 “你究竟是气我没有把邹如升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你,还是” “呵”月卿芜一声冷笑。“还是什么” “还是你气我让你恨了赫连云傲这么久呢我早就知道了邹如升还活着,怎么样,我就是要你恨他” “你疯了景珩”月卿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 “是,我是疯了,赫连云傲活着一日我就一日都不正常。从小到大,你能不能看看我,你能不能忘了他” “我和你说过,他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我恨他。” “那我呢又是知己吗,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景珩难掩的失落,突然刺痛了月卿芜的心。 她有点乱,她想安静一会。 “你去哪”景珩抓住月卿芜的手臂。 “你放手,我就出去走走。” “这不是梁国都城,这不是南国都城,你根本不熟悉这里会迷路的。”景珩顾不上心痛,他有些慌。 “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是我自私。” 元晖从未看到过阁主这个样子,还和别人道歉,他愣住了。 绘云也没怎么见过郡主发脾气,也愣住了。 “不必了,我不会走远的,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月卿芜一字一句的说着,清冷的声音敲在了景珩的心上,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放开手就那么站在了那里。 “谁也不准跟着” 元晖和绘云彼此看了看彼此,也只好不再跟着。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 “她不是说了吗,她不想看见我。”景珩失魂落魄。 “元晖,我们去跟着郡主吧,郡主这样我实在担心。” “好。” 你究竟是生什么气呢,阿堇。我又是究竟在期盼什么呢。自欺欺人就这么好玩吗我们都别在自欺欺人了。 第二十二章 飞来之祸 “”景珩愣了一会还是去找月卿芜。 只是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她,他又回到了景府,月卿芜还没有回来。 回来见到母亲早已睡下。 他心中担心,又想出去找月卿芜,突然一只箭射在了门上。 “城东破庙,钟离堇。”箭上射了一张纸条。 城东破庙阿堇有危险。 来不及多想,他找了匹马赶到破庙,却并未见到月卿芜。 背后暗器飞来,景珩一闪身,那暗器打在了墙壁上。景珩看了一眼那暗器,那刀柄十分诡异双面雕刻着一只玄武神兽。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戴着面具,身着黑色束身长袍的男子。 “听说庆王景珩从来不问朝堂天下之事,也只喜欢流连酒楼,常常喝的不省人事,不过是个袭了爵位的废物罢了。” 景珩阴冷着脸看着他。 “你说这些干什么,月卿芜呢你们抓了她” 那人对景珩的反应颇为得意,笑道:“王爷如此在意王妃,真是让我等羡慕。” 那人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紧跟着说道:“这庆王虽不足为惧,可是墨阁阁主却是不容小觑,功力深不可测。我等也只是想请阁主一叙,阁主这般前去会让我等担忧啊。” 景珩强忍怒气,他若不是现在还不知道月卿芜到底在哪,一定会杀了这个人。 “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只要阁主吃下这短时间内力尽失的药,再将眼睛蒙上耳朵塞上。在下马上就会带阁主去见钟离夫人。” “我怎么相信你知道卿芜在哪还有你这药就只是短时间内力尽失”景珩眼神一眯。 这人看来是死士,若是威胁他,他定然会被灭口。看来只能依照他说的。景珩皱了皱眉。 那人闻言拿出了一个雕刻着镂空花纹的青玉簪子“这簪子阁主不会不认识吧这药啊还有个副作用就是极损内力,自然了阁主不愿意那在下也没那个实力强逼,还有就是,阁主不要想着用我的性命来威胁,毕竟江湖上的手段阁主也清楚的很。” 那人低头摆弄了一会玉簪子又说道:“还有就是,阁主千万别想着请救兵哦,在下功力再不济有没有人跟踪还是能察觉到的,如果没其他事,在下就退下了。” “等等,我接受你的条件。” 那人一笑,拿出了一个小青花瓷瓶,递给了景珩。 景珩不假思索吞下。 那人又给景珩一个黑色绸缎布条,和两个棉塞。景珩绑好布条塞好棉塞,那人满意一笑拉住景珩手臂,走了出去。 两人骑着一匹马,慢慢走向林中小路。 过了一会在一山洞前停了下来,二人下马,那人拉着景珩走了进去。 景珩感觉四周光线变暗,心中想到不会是进了个山洞吧。 又走了几步,那人松开景珩的手臂将棉花耳塞拿了下来说道:“阁主可以将布条解开了。” 景珩不好的预感骤然增加,他飞快的解开了布条。 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大黑洞,他的前面是被两只手被铁链绑住现在已经昏迷的月卿芜。两边还有同样被绑住昏迷的绘云和元晖。 洞中人并不多,山洞两侧一边五个守卫的人。景珩的前面是一个大坑,坑上面他大略一扫是悬着带有倒刺的铁丝网。在往前是绑住的月卿芜元晖他们和一个坐在木头轮椅上同样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 不知为何,他看到那轮椅上的男子的眼睛,竟然有些熟悉。可他也想不起是谁。 这么大的坑,他有内力可以施展轻功还好,如今他要过去,就只能从这铁丝网走过去。 这些人如此歹毒的心肠,原来是冲他而来。 “你把他们怎么了” “不过是迷香罢了,来人把解药拿来。” 一人应声出来给月卿芜和元晖c绘云闻了解药。三人慢慢醒转。 月卿芜看着前面站着的景珩,一愣忙喊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你快走啊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把你带过来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景珩突然一笑,月卿芜竟然看呆了,她以前怎么不觉得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就像这山洞里没有的那抹明媚阳光。 “其实也不是那么糟,之少我知道了你这么担心我。” 这阳光,刺的她有些想要流泪。这个景珩是想气死她吧。 “有什么你们冲我来,放开夫人和绘云。”元晖一边说着腿一边踢着。 绘云十分冷静的看着景珩。 “阁主,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们解药的,他们醒了就聒噪个没完,不过啊,本座现在倒是喜欢他们这样聒噪了。哈哈哈” “变态”月卿芜愤怒说道。 那人眼神有些异样,没有理会月卿芜又对着景珩说道:“阁主,你看我这个地方简陋,你要这人怎么也得你亲自带走啊,好在还有这个铁丝网阁主可以过来接走夫人了。”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景珩你别过来你别管我。”月卿芜喊的嗓子有些哑,偌大的山洞回荡着月卿芜的声音。 景珩听到她嗓子有些哑更心疼了。他看到那坐在轮椅的人身边的两个侍从腰间皆有佩剑。景珩心下一沉不能再耽搁了,他就是把命陪在这也要把月卿芜救出去。 他一只脚踏在铁丝网上,那网格不算密集。倒刺却是坚硬锋利密集的很,已经扎透了他的鞋子,扎进了他肉里。他走了两步勉强保持平衡,脚上钻心疼痛,让他不能再保持平衡。 “不要,不要,阿珩”月卿芜一边哭一边喊着。 “郡主。”绘云想安慰月卿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主上,不要”元晖心疼别过了脸。 月卿芜还在哭着。 景珩终于没站稳,往前扑在了铁丝网上。他的双手被铁丝刺破,满是鲜血,鞋是黑色的远处看血迹并不明显。他忍着痛,终于爬到了对岸。 手臂双手都是淋漓的鲜血。月卿芜哭的声嘶力竭。 “卿芜,别哭了,你看,我也没什么事不是吗”有别人在场,不管其他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世,他都会叫她卿芜。 “你这叫没事吗,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月卿芜哽咽的发抖。 “郡主,都是绘云多嘴,是绘云的错。”绘云也在哭,在月卿芜的印象里,绘云从没哭过。 她心中一痛,刚想安慰她,就听到那人一边拍手一边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啧啧啧,真是一出感人至深的大戏啊。” 第二十三章 突生变故 “要怎样你才能放了他们”景珩一张脸惨白,声音有些虚弱。 “我嘛,我也只是想请阁主过来一叙,其他人嘛,也并不感兴趣。” “你这话什么意思” 景珩说完突然迅速一手抽出了一个侍从的佩剑顺势划过那个侍从的脖子,同时一脚将另一个侍从一下踢在了墙壁上。那人摔在墙上,啊的一声就昏死过去。 景珩挽剑,一手抓住坐着轮椅那人的手臂另一手把剑抵在那人脖子上。 对面的人有些意外,都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该不该过来。只听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平静的说道:“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那声音好像料到了景珩此举。 景珩站在那里双脚就已经是钻心之痛,更遑论飞腿踢了一个侍从。他的手也握不紧剑柄,痛的他眉头皱起还是强忍着攥着剑柄。 此时此刻的他已然没有退路,今日之事显然不在他的运筹帷幄之内。 他的头发有些松散,几缕碎发随意的散在额前,有些已经粘在他因为痛渗出汗珠的额头上。 “把钥匙给我。”景珩冷然说道。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淡然一笑。景珩有些着急,这人戴着面具,定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容貌另一只手松开他的手腕。 他心念一动想要拿下那人的面具那人果然心中一慌,手中举起钥匙说道:“这钥匙阁主还要不要了。” 景珩将钥匙拿下放了坐在轮椅的人,给月卿芜和绘云c元晖开锁。 在他开锁的时候只听那人得意笑道:“我倒是不信,墨阁阁主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已经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把人救走。”说完那人便从后面暗道走了。 在景珩将绑着绘云的钥匙解开后那坐着轮椅的人早已无踪迹。对岸的十几个人一同飞了过来了。如今看这情形他们几人中了软骨散,浑身提不起力气。如今他要在这些人中将他们带走实非易事。 景珩吃痛有些站不住,月卿芜凭借意识过去扶。他看了一眼同样站不稳的月卿芜,忍痛站住。他一定要带她出去 他手攥着剑柄对着围过来的人。让月卿芜他们先去暗道。 对面一齐攻了过来,皆是用掌法。这掌他从未见过,如今内力已失自己不能提掌应对,此掌越来越凌厉,渐渐他已经闪避不及。 只好用剑化解。 景家有一种剑法,不准后人用,然而如今景珩已然没有办法。此剑法名曰无伤,此剑一出有死无伤,招招在攻,剑势极快且十分凌厉。这剑法若是配合软剑则威力大增。 他从小对母亲发誓不用这剑法,便是家传的软件,也都在庆王府当做了摆设。如今这剑虽然不甚趁手,对付这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似乎只是将剑一挥,那几人的右手均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这剑招用绝,那几人手掌都会被削下来,他似乎也不想再恋战,但是那几人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几人争相近身,他顺势刺去,几人闪避不及他将两人一打,叠在一起,正中心脏,他迅速将剑抽出,用剑招架几招看准破绽,又三人毙命。剩下几人看到这里有些胆寒。 只见景珩双手是血,一整个剑都是血。 月卿芜挣扎着拉住景珩的胳膊说道:“先离开这里,你这剑法虽然精妙,可你就快精疲力尽,这样下去怕也是要吃亏。” 景珩恍惚间也没太听真切感觉月卿芜是要让他快走说道:“好,走。” 后面人见到他们要走,也只好硬着头皮追。暗道狭窄,景珩用剑勉强拆了两招,趁那人有些放松警惕,出剑极快一下子刺进那人喉咙。 后面的人见到吓的愣了不敢再追。 景珩几人跑了一段,元晖和绘云的软骨散已经失效。 元晖扶着景珩,绘云扶着月卿芜。景珩十分虚弱一度要昏迷,月卿芜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只觉得心痛不已。 “景珩,你给我醒醒,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你不准睡。你是我的相公,我不想守寡你听到没”月卿芜哭的眼睛红肿。 景珩想给她擦眼泪,他看到抬起的手满是鲜血,他一愣,又把手慢慢放下强挤出来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你放心,有你这句话,我都不舍的死,我怎么会舍得死呢。” 月卿芜看到他爬在那铁丝网,弄得满手鲜血,月卿芜看到他明明中了那些人两掌还一直强撑着,她看到他如今没有内力元气大伤。 他却到现在都在安慰她。 她什么时候救过他,她从来没有,倒是他稀里糊涂的认识了她之后就要报恩,现在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别哭了,是我,我连累你,如果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抓你,阿堇,你别别自责。”景珩忍着口中腥甜,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也夹杂着皱着的眉头。 回家的路这样漫长。 他们回到景府已经是晚上了。 可是,景府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灯光溢出的光芒。 月卿芜此时的软骨散药性已经过了,她打了个冷颤。 推开门,他们都愣在了那里。 堆在院子里的是侍卫和两个侍女的尸体。 她看了一眼景珩,他们都看着景珩。 景珩胳膊搭在元晖的肩膀上,突然他虚弱的问道:“怎么不走了,元晖,是,是到家了吗” 景珩微微睁眼,他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他眼睛微眯:“娘也真是这么早睡什么觉。”他放开了元晖,摇摇晃晃进了院子。 “怎么会这样,娘” 月卿芜已经不敢进去了,她突然觉得这仿佛是老天在惩罚她,这种场景为什么她又要经历一遍。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眼前都是一片大火,就那么燃烧着,燃烧着。 绘云接住了晕倒的月卿芜。 元晖冲了进去,看到了孟萱的尸体,以及抱着已经冰冷尸体的景珩。 他面前的人,好像不是以前的阁主了。为什么,他突然一个冷颤,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种想法。 景珩的眼中失去了光彩,他就瘫坐在那里,眼睛里都是血丝。 “阁主。”元晖拿手在景珩眼中挥了挥,他没有理他。 绘云将月卿芜带到厢房。元晖就这么陪着景珩坐了一夜。黑夜原来早就已经到来了。 第二十四章 再次启程 月卿芜醒来后就如同疯了一般:“景珩怎么样了萱姨呢”她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直直撞上了端着药的绘云。 啪的一声。 药撒了一地,还有破碎的青花瓷片。绘云眼中含泪:“郡主,再睡会吧,我再去给您端碗药过来。” “景珩现在没事吧还有萱姨她她” “郡主,你先再休息会,怎么也先把药喝了。” “我问你景珩怎么样了绘云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月卿芜喊了起来,泪水控制不住的流着,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凶的语气和绘云说过话。 “郡主,公子他。”顿了顿绘云又带着哭腔说道:“郡主去看看也好,但是好歹也把衣服鞋子穿好,如今郡主不能再方寸大乱了,否则” 没错,你说的对。 月卿芜换了一件白衣,洗漱好前往正厅。 推开门,屋子也并不凌乱,似乎还是他们刚来的样子。 圆桌下面是抱着孟萱尸体瘫坐在地上的景珩。 景珩好似不知道她进来一般。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景珩的双手胳膊和脚已经粗略包扎了。元晖也就那么坐在景珩不远处。 景珩的头发散了下来,有些凌乱。他的眼中是一种死寂,再没了那让月卿芜恍然觉得是阳光一般的明亮眼神。 他的脸上突然闪过狠戾神色。月卿芜觉得有些冷。这种情况,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慢慢握著他已经他的手,他依旧没有反应。 “阿珩,萱姨已经走了,我们先让萱姨入土为安,然后再”她越说越哽咽,竟然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 景珩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泪水沾湿了景珩手上的纱布。 “阿堇,这暗器我见过,只是母亲中的毒,你可知是什么毒” “他们都是中了两个暗器,这毒药是,是双生罪。”从小月卿芜也是圣手神医祁越照顾过的。要说一般的毒药她倒是不认识,但是这些稀少的毒药,她认识。 “祁越曾经说过,此药若是两种毒药同时下则立即毙命神仙难救。即便只下一种药不会立刻死去但是也没有什么解药过了一月左右还是会死去。这药也只在祁越那里见过几次,他是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我相信不是祁越,他与母亲也曾是至交好友,没必要做这种事。更何况我见过这种刻着玄武的刀柄,当时我去找你,那个戴面具的人用的就是这种暗器。” 月卿芜一愣。 “你被他们掳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先把萱姨安葬了吧,这件事我慢慢和你说。” 景珩没有再说话,他的眸子里满是血丝。此时他的样子落在月卿芜的眼里,她只觉得满是心疼。 月卿芜上前抱住了他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发生这些。” 景珩的手慢慢抚着她的背,他平静的说道:“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昨天这些人也会另找机会,他们要对付的其实是我。” 月卿芜感觉到他的手渐渐攥成了拳头。 “和父亲葬在一起,九泉之下他们也算是相见了。” 月卿芜拍了拍景珩的肩膀。 景珩拿出了一个木盒,里面是两个羊脂玉镯。 “这个镯子是母亲的爱物,她说是祖传的,想来她也不想这镯子跟着她去地下,这镯子我想送给你。” 月卿芜仔细看了看那镯子,玉里面有黄色斑点,像是桂花糕一般。她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这镯子叫桂花糕。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怕我担不起” 景珩直接拽过月卿芜的手,把镯子带上。“我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还好合适。”他看着月卿芜戴着那镯子,眼神有些温柔。 月卿芜觉得他如今正是伤心的时候,实在不忍心再拂他的意。 她眼中含泪说道:“这对桂花糕的和田玉镯子可真好看。” 入秋了,天气渐渐有些冷了。秋风瑟瑟,墓地中更是一片萧条景象,她与景珩此时更是有了共同的目的,可她总觉得景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遭受打击或许会这样吧。 如今宫里传来消息,皇帝虽然醒转但是疯癫症状还是不时发生。皇帝命了太子暂管国事,就启程去了闵昌行宫休养。 赫连云傲这个人倒是精明的很,明面上也没有和任何一个皇子走的多近。南昌王府就不同了。虽然对于月卿芜来说老皇帝死了之后谁当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是四皇子,也好办的多。 当务之急,现在是去找祁越医治景珩,还有就是查清楚那天绑架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人。 月卿芜却总觉得他们用的招式她有些眼熟。要说是一模一样的见过,倒也是没有,兴许是那个门派故意隐藏自己本门的武功也说不准。她也并未再细想。 月卿芜收拾好了东西就去找景珩,准备马上启程去南国。 “阿珩,你都收拾好安排好了没有” 景珩在窗边将信鸽放飞,转过头看了看她说道:“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说完他自然的挽起她的手。 “对了,那个山洞你又叫人去看过没有” “看过了,那里早已经没人了,我叫墨阁查了查最近的帮派,没有任何一个帮派暗器的刀柄刻着玄武的。” “上次你说玄武,我也总觉得曾经什么时候见过。还有算了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起来。” “那就先走吧。”景珩拉着月卿芜出了门。 “其实我也不知道祁越还在不在药居,如果不在那就只好去其他地方找。”月卿芜坐在马车上悠悠说道。 景珩看着她有点疑惑说道:“可是,南国这么大,你怎么知道去哪找呢” “左不过是当初他和母亲一起去过的地方罢了,再去这些地方找找十有八九能找到,但是也不排除我们运气不好。”月卿芜撇撇嘴。 “柔姨当年的故事啊,我倒是真想知道知道。” “当年当年娘的事情和我也没说过多少,还是一些之前娘的故人告诉我的。”月卿芜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惜,他们都说这世间再也没有像娘这样的奇女子,可他们还不是被人轻易害死。” 等等,以娘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甘愿带着全家去自尽呢。 难道这一切,另有隐情。 第二十五章 寻医之路 这次回南国月卿芜不想让太子与李祺知道,一直有意隐藏身份。可这样的事即便她想隐藏,也还是让太子李祝知道了。 “这小丫头,悄悄的回来也没传消息给我。你呀去问问她吧,怎么这一嫁了人,旁人现在都摸不准她心思了。” “呦瞧皇兄这话说的,你们两个那些小秘密我至今都不知道,卿芜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心思,皇兄都不知道她就更不可能对我说了。”李祺手执白子,随意落子。 李祝一笑看着棋盘说道:“输赢你向来不在意,落子随意。这样不假思索的取舍,你就不怕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吗” “有皇兄在,祺不用太关心得失,我知道皇兄定然不会吃亏。” “你去看看月卿芜吧,看看她带着咱们这个妹夫,这么低调的跑到南国来是为了什么。” “是皇兄,这棋啊不必下下去了,李祺技不如人。” 李祺与李祝相视一笑。 这几日,月卿芜几乎都没有看到景珩笑过。她还担心,从来没到过南国的他会不习惯,谁知也并没有。景珩手上脚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内力大损,元气大伤。 她觉得这次找到祁越的希望实在渺茫,即便如此她也要去找。哪怕是要耗费再长的时间,她也要把景珩治好。 毕竟他是为了救她,而她总觉得欠他的有些多。要下车了,月卿芜移开盖在景珩手上的手。 手上的两个桂花糕玉镯相碰,发出清脆悠远的声音,将月卿芜的思绪拉到了现实中。 他们到了南国源城的一个客栈准备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前往药居。 这几日舟车劳顿,也总算能歇歇了。用过晚饭,他们本想早点休息。谁知,她刚要躺在床上就发现窗子外有一只鸽子飞来飞去,在窗子上映出了一道道的黑影。 绘云有些疑惑的看向月卿芜,月卿芜神色平静的下床,推开了窗子。竟然是一只信鸽。 她拿下那雪白信鸽腿上的纸条,打开只见是李祺的笔迹:卿芜妹妹怎么回南国都不和六哥说一声呢,真是叫哥哥伤心,你们啊多在那个客栈住上一日,明日傍晚我就可以赶到。 月卿芜看着那纸条脸色有些难看。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我还帮着梁国,做起梁国的细作来了吗,小题大做。气归气事以至此不得不在这里等李祺一日。 明日也不知道怎么和景珩说呢。 月卿芜突然觉得千头万绪,如今啊她反倒是睡不着了。 梁国的事或许也才是刚刚开始,之前的神秘组织又是什么来头,南国对她的控制又要到什么时候。 如今她是人情越欠越多,想杀的人还没死,离开她的人恐怕也要越来越多。 六哥啊六哥,你我曾经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你真的要把这种感情消磨殆尽吗 月卿芜虽然舟车劳顿可这一晚睡得并不好,绘云一路上累的不行,一晚好睡。 早上景珩就看见月卿芜没什么精神,脸色有些憔悴。 “你一晚没睡吗”景珩有些严肃的看着她。 “我,我”月卿芜一时语塞,她迷迷糊糊也算睡会了吧。 “为什么睡不着,有事”景珩挑眉,神色更加严肃让人看着有几分冷意。 “阿珩,南国的六皇子李祺,昨晚飞鸽传书给我,他今晚会过来找我们,所以我们明日再走吧”月卿芜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心里暗暗觉得,什么都瞒不过你。 景珩没有说话,起身回房了。 如今景珩的话越来越少了,甚至月卿芜和他说话他也不怎么回应。更别说景珩那明媚的笑容了。月卿芜觉得,她好似也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如果这一辈子,她就这么陪在景珩身边,现在的她一定是愿意的。 可是她知道,现在的景珩最重要的是要大仇得报。 她与赫连云傲是上天注定不能在一起。 她与景珩是上天注定的阴差阳错。 现在的她还能想的开,毕竟天意从来捉弄人,也不只是对她一人。 “元晖,阿珩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你一会叫几样菜,点心之类的送到你们房里。” “嗯嗯,好”元晖一边说着一边给绘云夹菜。 “不用你给我夹,你自己吃。”绘云又把菜夹回去,放在元晖碗里。 元晖一脸无奈还有些委屈。 月卿芜看着他们两个人,嘴角慢慢上扬。 到了傍晚,坐在大厅的月卿芜和绘云就看见李祺悠闲的走进了大厅 。 李祺依旧没有穿的太过张扬,平常锦衣锦袍丝带束发,也难掩一身的贵气,更平添几分出尘气质。 客栈小二一看李祺气质非凡,赶忙上前问,是不是要住店。李祺淡淡回应有朋友在,是来找朋友的就直奔月卿芜走去。 月卿芜看见李祺没有带任何随从甚至一个贴身护卫也没带,有些疑惑。她实在看不懂李祺为何要来找她。 “这么久没见,卿芜你也不想六哥,怎么回到南国都不和六哥说一声”李祺见到月卿芜就是满脸笑容,或许在他心里见到月卿芜就是极其开心的事。 只是月卿芜不这么想。 “这次回来也并不是要见六哥来的,为何要告诉六哥。”月卿芜板着脸,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更何况,六哥你别忘了一个暗卫没带,说话啊可得客气点。” 李祺笑的更大声了。 “卿芜我记得你和三哥下棋,三哥就没赢过,下次啊我好好贿赂贿赂你,你替我出出气。” “这也好说,只要六哥说明来意,早早回去,也就罢了。”月卿芜冷眼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身为你六哥怎么能不挺身而出呢,父亲,哥哥从小就疼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当然要帮你了。” “六哥要是有什么闪失,卿芜才是真真正正的担当不起。”月卿芜喝了口茶,重重的把茶杯磕在桌子上。 “你看你,嫁人了就连六哥都这么不相信了” 月卿芜顿了顿“我要去找祁越医治景珩,六哥如果只是单纯想游山玩水,也没关系。” “哦发生什么事了”李祺收起嬉皮笑脸。 “说来话长,这些在路上再和六哥说吧。”月卿芜起身想要上楼。 “绘云,再给六哥开间客房。” 李祺看着月卿芜的背影眸子暗了暗。 第二十六章 寻医之路(2) 走过树林中的小路,一条横在他们面前的河流。正对着一个石桥,桥的对面是竹子栅栏围起来的一片竹林。 月卿芜一行人过了石桥,沿着一边的栅栏走。路旁是一棵又一棵的树,下面是一条绿色河流,仿佛这个栅栏是沿着河流而建的。 月卿芜在一个竹门前停了下来。她推开门,里面是一条极窄的石子路,石子满是青苔,踩在上面有些滑。 那竹子生的翠绿挺拔,竹影横斜,别有洞天。 “卿芜妹子,这几年究竟是瞒着我这个哥哥做了多少事”李祺看着旁边竹林,一边随口说道。 “六哥到底是天潢贵胄,怎么能懂我们这种人的生存之道。”月卿芜这几天对李祺都没有什么好气了。 景珩拉过月卿芜的手“小心点,别滑倒。” 月卿芜刚想抽开手,可一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不想景珩难过,也就任景珩拉着她的手。景珩好似并不满足单单拉手,他手指微微带动月卿芜的手,两人挽成了同心扣。 李祺听月卿芜这么说反而笑的更开心,再看见她和景珩手拉手,笑的更是大声。 “怪不得我这妹子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险。景珩妹夫你以后可要对我妹妹好点啊” “那是自然,六哥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让阿堇受苦的。”景珩一脸坚定说着。 月卿芜听了,瞪了李祺一眼。 “妹夫你可得好好管管卿芜,她现在越来越凶了。” 景珩看了月卿芜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握著月卿芜的手紧了紧。 不一会他们走到一个竹制小屋。一个木匾写着药居两个字。 “门居然没有锁,祁越在药居。”月卿芜看到药居的门没锁,拉着景珩的手摇晃起来。 景珩看着这样开心的月卿芜,也扬起了嘴角,只是他微笑中的勉强也同样落在了月卿芜的眼里。 他们推门进去未见一人。 “咦,没人啊,这祁越也不在这啊,你怎么知道祁越今天会回来呢”李祺坐在外间的竹椅上问道。 “他如果没有锁药居的门,那么他今天傍晚就一定会回来。”月卿芜说着坐在竹几另一边与李祺相对的竹椅上。 “卿芜,如果他也治不了我的病呢” 月卿芜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景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你还可以用你家传的剑法。我瞧着就是狠戾了一点,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景珩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更何况,报仇也不一定要武功多厉害,只要我们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组织,他们再厉害也抵不过墨阁实在不行我把明熹宫的人再召集起来。” 景珩摸了摸月卿芜披散在背后的发丝,也不再说话。 李祺玩味一笑,也没说话。 他们坐了一会,听到一阵脚步声。 见到一推开门的白衣男子,那人身背竹篓,见到月卿芜一行人依然神色自若,无半分诧异。 “祁越你终于回来啦。”月卿芜高兴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要走过去。 “还是这么没大没小,呦这两位是谁啊小堇,过来介绍介绍。”祁越放下背篓,眼睛微眯。 “你看他们不眼熟吗” “我看你倒是眼熟,这几年长得更像李柔,可这性格倒是不像,钟离乾也不是你这性格啊,也不知是随了谁了。”李祺往竹椅上一坐又说道:“绘云也不懂规矩了,去烧水泡茶。” 绘云看了月卿芜一眼,见月卿芜点了点头后下去了。 “我六哥你也认识,这个是梁国庆王景珩,另一个是墨阁天字堂堂主元晖。” “景珩见过前辈。”景珩躬身拱手,元晖见景珩行礼也跟着说道:“元晖见过前辈。” “怪不得看着是有几分眼熟。”祁越点点头又看着月卿芜问道:“我知道你没事也不会来找我,说吧,要什么药,还是要救什么人”说完祁越看着月卿芜的手腕愣了一会。 “你可知道有一种毒药,服用之后让人短暂失去内力,过两个时辰恢复也会失去一半的内力。我来找你,是想你治好景珩。” 祁越听完面无表情,叫景珩坐下把了脉。祁越把完脉后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恢复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一些药材,这种药材有些难取。” “需要什么”月卿芜和景珩异口同声。 “我茶呢”祁越皱了皱眉。 月卿芜有些着急可如今有求于他只得大声喊道:“绘云” “马上了,郡主。” 等这茶泡上,祁越喝了一口茶,才又说道:“我告诉了你,你怎么谢我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娘的一枚翡翠扳指吗,只要你说出需要什么药材,并且治好景珩我就把那枚扳指给你。”景珩听月卿芜要拿柔姨的遗物交换,想要出言阻止。 月卿芜攥着景珩手腕摇了摇头。 景珩不再说话。李祺在一边静静喝茶,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堇,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治好景珩现在还缺一味药材,这药材十分罕有,只有凌源峰有寥寥几株。叫做仙铃草” 李祺听到凌源峰三个字,想起自己之前发誓绝不去凌源峰,现在这个情况要去凌源峰找药,吓得呛到了。 李祺咳得厉害,月卿芜看了他一眼一脸疑惑。 “六哥,你怎么了这次我们还要去凌源峰,你这是要去游山玩水太开心了吗” 李祺咳的厉害顾不上和她拌嘴。 月卿芜又接着说道:“听说这草药是凌源峰的至宝,从不轻易给外人,而且凌源宫这个门派也神秘的很,求此药的皆是有命去无命返。”月卿芜神色有些凝重。 祁越喝了一口茶“你要是去,劝你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现在凌源峰的宫主对李柔恨之入骨,她要是知道你是钟离乾和李柔的女儿,你怕是更没命返。” “你认识凌源宫宫主那你出面” “你打住,那个宫主性情古怪的很,又心狠手辣,怕是你爹复生亲上凌源峰她才肯给草药。” 原来这个宫主喜欢我爹,看来还有一段故事啊。 “你笑什么”祁越看着月卿芜又是坏笑,疑惑问道。 “没事,我有信心可以取来这药。对了祁越,双生罪这药除了你还有谁有” “双生罪”祁越念叨了一会又脱口而出一句 “你娘有啊。” 第二十七章 寻医之路(3) 月卿芜听他这样说一时只当做他在开玩笑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有那除了我娘还有谁有呢” 祁越看着她有些疑惑:“你好端端的问这个药做什么” “我”月卿芜不想说怕景珩听到又伤心。 祁越见她如此叹了口气说道“这种邪门的药还是你娘给我的,除了她我也不知道谁有。她也不说她从哪里弄过来的。” 景珩皱了皱眉,神色冰冷。 “阿珩,这件事我给你查。一定和我娘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不论是谁我都会给你报了这个仇。” 月卿芜脑海浮现,景珩那日救她,满手是血一步一步爬在那钢丝网的情形。 景珩却微笑看着她不说话。 月卿芜有点慌“你听我说,和我娘有关的南国这边根本没理由至此,明熹宫早就都好好经营碎瑾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景珩笑意更浓。 他突然攥住她的手。两只桂花糕玉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终于有一天,阿堇的眼里也有我的存在了。” 祁越和李祺在一边故意咳嗽。 月卿芜推开他的手低头说着:“没个正经。” 她也没有太在意他的话,哪怕是她自己她也没注意感情的潜移默化,有的事情变了就是变了。 景珩从来信她,她说的这些让她感觉仿佛是多余。 “小堇,发生什么事了”祁越喝了口茶,悠悠问道。 月卿芜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一遍。一边的景珩却和祁越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月卿芜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描述。这些字仿佛是戳在自己心中,她甚至不敢看他。 祁越默然良久,眼神中尽是哀伤。这种神色她记得在他第一次找她,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种神色。 “祁越,你再想什么”月卿芜有些好奇。 祁越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去了后院,过了一会他拿过来两个瓷瓶。 一只青瓷一只白瓷,签子上用簪花小楷写的三个字是双生罪。她认识这个字迹,这是娘的字迹。 “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了,如果你找到凶手,可以用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祁越说的咬牙切齿。 那两个瓷瓶她握在手中竟是万分沉重。若不是这冰凉的瓷瓶,她也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双手也是冰凉。 母亲啊,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呢 月卿芜看着那双生罪三个字有些失神。 祁越这个小地方也没有几个屋子,只能月卿芜和绘云挤挤睡在一个屋子。祁越和景珩c李祺c元晖住在一起。月卿芜站在药居外面看着月光下的竹子。 一阵脚步声她听的出是祁越。 “娘曾经的事,你也只和我说了一部分,对不对”月卿芜声音清淡冰冷。 “不是我不想和你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你要做的事,她未必想要你做,可是我想她也明白你没有办法。”祁越走过来站在了月卿芜旁边。 “萱姨的死,你很伤心” “曾为至交,又如何不伤心”祁越脱口而出。 月卿芜突然直直看着祁越的眸子说道:“你这样想要母亲的那只翡翠扳指,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印证一个猜想而已。” “算了,就知道问你你也不会说。”月卿芜转身离去。 前几日的飞鸽传信,老皇帝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她要赶在他还活着回去,毕竟有些事或许他会知道呢。她知道景珩现在也拖不得。 更何况,她终归不能让他就这么舒服的死不是吗。 这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药居前往,凌源峰。 只是李祺愁眉苦脸,一直缠着月卿芜,让她帮他易容。 “卿芜,从小到大六哥不护着你吗你给我易个容,不然我这个样子去凌源峰会被抓起来剁了的。”李祺说的认真,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月卿芜心中早有了想法,故意引他继续说于是又问道:“六哥你这样想要易容难不成是那什么凌源宫有人认识你”月卿芜又有些疑惑说道:“可是凌源宫的人甚少下山,江湖上对凌源宫几乎都是传闻。又怎么会认识你呢,你又何必易容,还是说真的有六哥故友呢”月卿芜浅笑,眼神闪过一抹算计意味。 “什么故友,明明是冤家”李祺突然气愤道。 “哦六哥说的这个冤家,是男是女呢” “是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卿芜,我的好妹妹, 你就答应吧。”李祺装作可怜状。 “那也好办,六哥你别去就是了。四个人的马车还挤得慌。”月卿芜瞪了李祺一眼。 “那还行,那皇兄还不妹夫你倒是说句话啊。”李祺拽了拽景珩的衣角。 “卿芜说的也是,六哥如果有顾虑实在没必要跟着一道前往。”景珩一脸认真说着。 月卿芜有些想笑。 “卿芜你就说怎么样你肯给我易容。” “这也不难,六哥说说为什么要易容就是了。” “你”李祺气极。 “你还记得,一年前我重病吗。那根本不是什么病,是我受伤不能回到宫中,皇兄对外宣称重病。”李祺叹了口气。 “是凌源宫的少宫主救了我,我在凌源宫养伤。住了两个月。那个宫主想要我和她在凌源宫成亲。他们的宫规成为凌源宫的人轻易不得下山。我当然不会同意。” “然后你就逃出来了” “自然是逃了出来,她这个人认死理非说我是凌源宫的人,怕是还在找我呢。这次难道我要自己送上门吗”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皇帝舅舅那么多次要给你赐婚你都百般推辞,原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月卿芜已经笑的不行了。 绘云也在一边憋笑。 “你别说这没用的了,那是她一厢情愿。” “六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吃了你的,若是用你来换药,那我们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可以得要仙铃草。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有了相公就忘了哥哥。” “多谢六哥夸奖。”月卿芜得意一笑。 “今时不同往日,六哥可收敛一点吧。”月卿芜故意看了看绘云。 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月卿芜一行人傍晚找了客栈歇息。 距离凌源峰越来越近。 他们刚近这个客栈,便感觉到大厅中的人窃窃私语有些反常。几人虽然疑惑,目前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先上楼。 第二十八章 佳偶天成 “敢问姑娘,那位公子是你的什么人啊”掌柜的走了过来拉过月卿芜低声说道。 “哪位”月卿芜有些疑惑问道。 那掌柜的用手轻轻指了一下李祺,手指又缩了回去,神色有些慌张。 月卿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李祺。他似乎有些察觉,神色同样是慌张。 “他乃是家兄,掌柜的为何这么问” 那掌柜的一听,姿态放的更低,好言好语说道:“公子,这边请,这里有上好的房间,你看看还合不合心意” “这个掌柜的这个反应,倒是有趣。” “你这”李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走。 月卿芜在后面玩味笑笑,给景珩使眼色。他们也跟了过去。 掌柜的把他们一干人奉为上宾,景珩与月卿芜都觉得不对劲,叫元晖盯着点老板。 却见这个掌柜的,刚把他们安排进了客房。出门就带人拿着一幅画,骑马走了。元晖在后面远远跟着,只见那人走到了凌源峰山脚下的一个山庄。 门口护卫一见那画,就将他请了进去。元晖潜入山庄却因不熟悉这个地方,也找不到那掌柜的究竟去了哪里。他只得先回去再做打算。 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打听,原来这个凌源峰脚下的镇子一直有前来游山玩水的人。只是本地的人都遵循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这里明着还是朝廷管辖,实际上人们都是听从凌源宫的管辖。 有句俗话强龙难压地头蛇,即便是官府硬要和凌源宫作对也没什么好下场。居民都说凌源宫的人是住在山脚下的村庄和凌源峰中。 可是无论是谁都说不出来凌源宫究竟在哪。至于凌源峰的草药,众人闻之变色。都劝他说,凌源峰的草药除了凌源宫的人,谁也采不得。居民十分诧异,来这游玩的人皆懂得这个规矩,这个人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个愣头青。 元晖回来时正看到自己家阁主和月卿芜他们正在吃水果糕点。看这个架势肯定不会和这个凌源宫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对仇人这么好呢。 元晖将跟踪那掌柜的的事情说了。李祺听到说他去了个山庄立即变了脸。手上的糕放下,眼神茫然喃喃说道:“遭了,凌源宫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月卿芜故意做不屑状“六哥也真是太小心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那凌源宫到底有什么渊源,可今日看来人家分明将你奉为上宾。想来若是六哥肯说上两句,凭是什么珍贵草药,人家都会豪爽赠予呢。” “你在想什么他们那的人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凌源峰的人武功甚高,我早就叫皇兄端了他们老巢了。” “哎呦,我看未必这么简单吧”月卿芜故意打趣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一家客栈吧。”李祺说完就要推门出去。 景珩伸出胳膊拦住了他说道:“你没听元晖说吗只怕刚一走就有人又去报信了。” 李祺愣在了原地。 景珩面无表情看着他,月卿芜在幸灾乐祸。 此时已经是吃过晚饭,众人本想今日早些休息,谁知一个女子推门而入张口说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事啊”这声音清脆似黄鹂婉转。 众人一齐看过去那女子一身红衣甚是明媚娇俏与赫连云芳那种明媚成熟美人不同,也不同于月卿芜的清冷出尘,她眉目间看着仅十五六岁,看着可爱天真十分招人喜欢。 李祺见到她十分惊讶“你怎么是你你家少宫主让你来抓我的吗” 那女子见到李祺目光一瞬失神。听他这样问好久缓过神来说道:“这么久,你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劲我才是凌源宫少宫主穆风,之前的你见到的那个所谓少宫主的人才是我的侍女落花。” “你你为何要骗我” “在外人眼里我一直是少宫主的侍女落花。没必要对一开始遇到重伤的你说明身份。后来想在你我成亲之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竟然逃出了凌源宫。你现在回凌源宫和我成亲还来的及。” 李祺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她。 “你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不管你和南国皇室有什么关系,哪怕你是南国皇帝你也要乖乖留在凌源宫与我成亲。”穆风淡淡说道,语气中认真郑重,给人感觉她看上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和她成亲。 “我之前就已经拒绝过你,现在” “现在他正是来同意这门亲事的。”月卿芜急忙打断李祺喊了出来。 穆风听到月卿芜说话才看了过去,脸上有些疑惑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 是他的堂妹。”说完月卿芜尴尬笑笑推了推李祺。 “对不对啊,六哥。” “是,我是回来和你成亲的。” “你们把我当做傻子吗说吧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李祺刚说两个字就让月卿芜捂着嘴拉出了门外。 “如今只能你假意娶这个穆风,然后我们再图药草,你若不同意那药草拿不到我就一直留在这,到时候你在太子哥哥那没法交代。”月卿芜在另一个房间没小说和李祺说着。 “那我你准备怎么办我打不过这个少宫主也打不过她侍女我就问你我怎么逃出去”李祺有点生气,他这简直就是上了贼船。 “这个不难,到时候我去找太子哥哥借些人马,再加上我们几个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好,那就这么半,横竖我们先去凌源宫再说。” 二人谈好又回去,只见那女子也坐在那里吃着糕点。 见李祺回来眼睛又有了几分光芒。 “我今日回来确实是想和你成亲的,但是你要把我妹妹妹夫都带到凌源宫观礼才行。” “就这样吗”穆风黯然。 “对,就这样。” 月卿芜看着李祺信誓旦旦的说着,心中想道“你可真不愧是我从小撒谎到大的六哥。” “好,我相信你。”我们先去凌源峰脚下的山庄,等我明日禀报母亲,我们就准备成亲。 “嫂子,明日我们也和你去吧,毕竟也不知道宫主会不会同意,我们还是有些担心六哥的。” “这个”穆风面露难色,思索一会干脆说道:“母亲向来严禁外人进入凌源宫的。不过姑娘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月卿芜轻松点头淡然一笑。 第二十九章 佳偶天成(2) 这山庄的景色倒是真的好,给人世外桃源一般的感觉。 澄澈明净的天空与那飘飞的厚重白云仿佛可以治愈心灵。她不敢抬头看天空。因这洁白无瑕又好像涂抹了亮光的云有些扎眼。往事难回首,听闻如今赫连云傲纳了妾,如今对这小妾颇为宠爱。她同样不敢看今日这明媚的阳光,故人难再,她身边的阳光已经在慢慢暗淡。 她慢慢回过神,在南国住了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这里的景致居然这样好。 她看了看这山庄,庄里并没有几个人,就连穆风也不住在这。今日一早穆风就带着李祺去了凌源宫。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穆风在,李祺必定性命无虞。 凌源宫议事大厅中穆风正在和宫主穆绮涵说着要与李祺成婚一事。宫主穆绮涵的脸色是越看越难看,穆风微微皱眉,觉得母亲这种反应实在不正常可她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毕竟只要李祺自愿成为凌源宫的人,那不管他曾经是什么来头,母亲应该都不会反对。婚事对于凌源宫的人来说更是开放。她在心中想着哪怕是和曾经的绝意之巅尊主成亲,也不会有人反对。 话说回来,绝意之巅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她怎么可能见的到绝意之巅尊主啊。 “公子叫李祺是吗,我观公子乃人中龙凤,气质贵不可言,不知李枫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过” 李祺心中有些许惊讶,这个宫主为什么没来由的问这么一句。皇帝陛下的名讳天下谁人不知看来这个宫主也非是避世之人。如今情势也不容他说出真实身份,只得说道:“自然是听过,只是若在凌源峰外,直呼皇帝名讳可是要杀头的。” 穆风一直就那么盯着李祺,她的眼睛好像在说着,他长得好美,他说话好好听他一举一动都好优雅。她嘴角上扬,一脸欣赏的望着李祺。 “哦,这我也知道,只是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吗”穆绮涵一脸严肃的说着。 “他什么身份啊不管他什么身份,如今他已经愿意成为我们凌源宫的人也就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穆风还没等李祺说话插口说道。“更何况,只要他愿意与我成亲那其他的也不重要啊,母亲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他并不想和你成亲。”穆绮涵悠悠说道。 “在下是真心想娶穆姑娘的,求宫主成全。”李祺说完起身拱手行礼鞠躬。穆风笑着看了李祺一眼又继续转头看向穆绮涵。 “求母亲成全。”穆风一样起身行礼。 穆绮涵看着此情此景,愣了一会说道:“如今情形,我若是不允也是伤害我们母女情分。看你这样一求再求,也罢,我同意你们成亲。” 穆绮涵想起当年自己非要拉着钟离乾让母亲答应自己与他成亲,好像也是这般情景,只是钟离大哥的真正身份无人知晓,那时候不同意的是钟离大哥。 风儿啊风儿,希望这个李祺真的是真心要娶你的。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他的心意就能被验证了。穆绮涵目光深邃,不知在看什么。 李祺听穆绮涵如此说眼神暗了几分。穆风很开心,她还觉得再也见不到李祺了,可是现在她竟然真的可以和李祺在一起了。 或许一直以来,也不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一切幸福来的太快太好以至于穆风忽略了太多的不合理。她不知道这次的成婚竟然是那么多人设计的局。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祺陪着穆风去镇里的集市上,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李祺面无表情,慢悠悠走在街上。也不知穆风贴了多少的寻人启事只要李祺走在街上,人们都看着他,基本都认识他。 穆风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停下等李祺,和他说几句话。 在穆风的面前,李祺反常的话少,可是穆风并没察觉什么不对。 李祺看着如今这么开心的她,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他想起当初被逼成亲的时候,他以为他们少宫主是落花那个婢女气愤说道:“一直照顾我直到我痊愈的一直是你的婢女,也不是你,怎么你平白无故就要别人和你成亲,要说是娶你的侍女倒还说的过去。”当时端着药进来的穆风听到这些啪的摔了碗。 他当时只觉得不对劲,却也未细想。 两人成亲的仪式定在了十五日后,到时候月卿芜和景珩他们也会被邀请前往凌源宫。 月卿芜这几日在山庄里,有些待腻了。青花用飞鸽传书也告知了她如今梁国的事情:老皇帝已经把赫连云芳指给了四皇子做皇子正妃不日即将完婚。太子殿下连同大臣结党营私,太子监国期间已经因为懒于朝政触怒皇帝。如今却也未有太重惩罚。皇帝身体更差了,太 医诊断也活不过两到三个月了。 月卿芜一边算着时间一边继续让青花盯着,并且密切关注一下江湖上的帮派。她把刀柄雕刻玄武的那种暗器和青花说了,青花也说觉得熟悉。她好像看到谁用过。 其实月卿芜也觉得熟悉,可是她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暗器。还有他们用的武功虽然不伦不类,她也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 景珩这段时间倒好似悠闲的很,只不过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他几乎不怎么和月卿芜说话,而且月卿芜总觉得景珩好似哪里变了。月卿芜在他面前有时也会不经意间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让景珩生气,景珩越来越给人一种压迫感,像是阴天压的低低的乌云。 终于到了李祺和穆风成亲这一日。月卿芜和景珩一同去了凌源宫,二人在山脚山庄就被蒙住眼睛塞上耳朵。月卿芜看到凌源宫这和当初绑架他们的人如出一辙的手法,倒吸了一口凉气。景珩眼睛微眯,神色凝重。 到了凌源宫二人蒙眼睛的布才被拿去。这凌源宫,倒也是古色古香,加上大致建在半山腰的地方,更是别有一番景致。 二人倒也无心观赏风景,他们下午就到了仪式要晚上举行,他们正在想开宴席的时候逃出去去找仙铃草。 可是还未等他们行动,就有一只箭射在了门上,箭上一张纸条写着:“如今凌源宫太过大胆,还把不把尊主放在眼里” 景珩见到这种把纸条用箭射出钉在门上的手法,心中诧异:“又是他们” 第三十章 佳偶天成(3) 看到那张纸条,大厅中凌源宫的人都有些恐慌。 “绝意之巅不是已经消声遗迹了吗” “绝意之巅的人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众人窃窃私语,虽然大多镇定,却能听的出来声音有些许颤抖。这里的宴席都是两人坐在一张小长桌子前。 有些话他们也听不十分真切,但是能反复听到绝意之巅这四个字。 他们从来没听过这四个字,也不知道这是个帮派还是个地方。听别人言语之中倒像是帮派。难道月卿芜与景珩对视一眼随即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那天绑架月卿芜和杀死萱姨的十有八九是这个绝意之巅的人。 “快去禀报宫主”有两个凌源宫的女子起身走了。 月卿芜和景珩也想在这等等,或许能等来故人呢。 不一会,大厅的宴席已经撤了下去。他们两人被劝说前往二楼给他们准备的客房。 “今日本来是见证堂兄和嫂子的大喜之日的,如今看来对方来者不善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躲避。也应当为凌源宫尽一份力,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自己担着也就是了。”景珩拱手对劝说他们的人说道。 那人听他这么说,显然没有料到居然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可是这两人是少宫主的客人,她要是就这么不管了,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少宫主怕是也不会饶了她。一时之间也没了注意。只听身后传来宫主的声音“由着他们去。如今其他弟子先到后殿,四位堂主与我一同迎接绝意之巅圣使。” 四个穿蓝色衣裙的女子齐声答是 又有侍女给月卿芜与景珩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放了两把木椅。 穆绮涵身着一身橙色宫裙,外罩橙红锦缎绣着大多菊花的薄衫。月卿芜一眼看过去如果不是知道穆绮涵还有个女儿,她一定会以为她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新月眉丹凤眼,世人都说曾经的赫连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风华绝代。若是看过这凌源宫宫主的样貌,不知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是不是会落到穆绮涵的身上呢。 穆绮涵感觉到月卿芜一直看着她,她也不经意瞟了一眼月卿芜。这一眼看的有些恍惚。她顿时花容失色。她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你是谁。可是如今大敌当前,未知祸福,这些私人恩怨也只得放放了。 过了一会,就在月卿芜和其他人都在怀疑究竟会不会有人来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推着一个坐着轮椅带着面具的人,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果然就是那天绑架她的人。 景珩见到他就想起身动手,月卿芜按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先看看形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景珩手指用力的握著拳,似乎要把自己指甲都用力的按在肉里。 “许久不见,凌源宫看来都已经忘了是要听命于绝意之巅的。早已经以尊主之意传讯,凌源宫竟然还一意孤行,可知道后果吗”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好似摆弄着一枚玉牌。 离的有些远那人只是放在手里把玩,月卿芜只能看见他翻动的手,看不清那枚玉牌究竟是什么样子。 穆绮涵看见那枚紫色玉牌脸色有些难看,可气场上也并没有弱几分。 “既然是绝意之巅圣使也该当知道不能干涉凌源宫少宫主婚事。至于圣使绝意之巅自从上一届圣女弃教而去并与绝意之巅为敌,尊主心灰意冷立誓带着绝意之巅归隐。如今就摆弄摆弄紫玉牌子就能轻易证明你就是圣使吗” 月卿芜听的云里雾里,只是紫玉牌子她记得母亲也有一块紫玉牌,她也有一块,只是那块牌子母亲不准她戴不准她玩。小时候也就景珩见过她那块牌子,还也照着做了一块。 母亲啊母亲,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甚好,宫主这番说辞明显是要叛出绝意之巅。看来当年上一届圣女就不该解掉凌源宫众人的年华忆之毒,终归致此祸患,如今本圣使就再给你们种上也就是了。”那人拍了拍手,又进来一个黑衣人,端着一个茶盘,盘子上是几个青瓷瓶白色签子写着年华忆。 月卿芜见到那青瓷瓶想起自己当初在药居见到的双生罪也是用这种瓷瓶装着。只是她看不见那字迹,不知是不是也是娘亲爱所写。 “哈哈哈哈,现在绝意之巅的圣使大人都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如今绝意之巅尊主的好徒弟到底有几斤几两。不然你还真以为凌源宫都是吃素的” 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无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左边一觉那里站着几个侍女,可是他看见了侍女后面的月卿芜。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月卿芜反应过来低下了头,他确认是她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宫主不必太生气我 也并不是怀疑凌源宫的忠诚,今日只要凌源宫交出两个人,那这个婚事绝意之巅也就可以不插手了。” “圣使请讲。”穆绮涵有几分意外,因恼怒有些涨红的脸又有些发白。 “只要宫主交出月卿芜与景珩两个人,那么我也就代表绝意之巅祝福少宫主这对新人百年好合了。” 穆绮涵眉头一皱说道:“不知道圣使所说的究竟是何人呢,我凌源宫并没有这两个人。”穆绮涵示意两个站在他们前面的侍女尽快让他们走。 “就是他们两个人。”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黑衣人推着轮椅正朝着他们的方向。 “慢着”一红衣女子头戴凤冠的女子跑了进来,拦住了那坐轮椅的人。“他们都是我请过来的客人,怎么能说让你带走就带走难道这就是绝意之巅的待客之道吗” “你”那戴面具坐轮椅的男子看到那几名侍女背后的人早已不见踪影,眼神凶狠,声音极其愤怒。 “风儿,你怎么来了你快回你寝殿去。”穆绮涵有些担忧。 “娘,这个人带来的人倒是不少可是也没几个厉害的人物,连李祺都打不过,更不用我出手了,我们怕他们做什么。” “风儿,别胡说” “少宫主的魄力,本圣使也见识到了,本圣使也不想坏人姻缘,只是你那未婚夫和他那堂妹恐怕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正在找下山的路呢。”那人嘴角上扬,一脸得意。 “报,姑爷和两个贵客为了下山已经打昏了几个把守路口的姐妹了,他们三人功夫厉害的很,尤其是那女子武功路数竟然有几分像” “像什么” “像绝意之巅的绝情绝意神功” 第三十一章 佳偶天成(4) 听到这句话穆风眼神有些呆滞,她向后退了两步,仿佛有些站不稳。穆风想起了昨晚她给他草药的情景。 “你打开看看这盒子里是什么”穆风一脸神秘而又惊喜的递给李祺一个木盒子。 李祺看着她脸上故意装作疑惑,心中已经猜到是仙铃草。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株绿色枝叶开着蓝色铃铛状花的药草。 “这不是你凌源宫的宝物吗你怎么能说给我就给了我呢”李祺故意试探也为了让她更心甘情愿的把草药给他。“你放心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让母亲知道也不会重罚更何况她也不会知道。”穆风轻声一笑又说道:“你明日偷偷给他们就可以了,明日礼毕我会亲自派人送他们下山。” 不知道为什么穆风在李祺的眼里看到一抹愧疚,就那么一瞬就消失了,她一度觉得自己看错了,那应该是感动。 她想的没错,他的确被感动了。只是再多的感动也不会改变一个人。甚至他或许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是那有什么用,哪怕他的价值只是太子的一颗棋子,哪怕有朝一日功败垂成,也是他一直向往的路。在山中隐居做世外高人,不是他的生活。他从小就生长在每个人的欲望释放却又要压抑自己的地方,那才是他应该生活的地方。 而这里虽然山清水秀,景致如入仙境,可那又怎么样。他厌倦这里,仅仅这么几天他就已经厌倦了这里。他以为他也是厌倦尔虞我诈的,可原来他没有,仿佛从前那种感觉他才真正活着。再多的感动和爱意他都不能把一个空壳子的自己封印在这里。 李祺心中默念着对不起,一边伸手将穆风揽在怀里。他的动作轻柔双手好像不敢碰触她。穆风一愣,也紧紧抱住了李祺。 明日就是他们两人成婚的日子,穆风觉得从他们相遇到走到今天都是上天注定的。这些天是她活到十六岁最开心的几天了。 往日种种,如今想来竟然都是背叛意味。穆风失魂落魄跑了出去,凤冠摇摇晃晃“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哗”的一声珠花断了散落一地的珍珠。像极了今日这荒唐的婚礼。 穆绮涵和那戴面具的人一起追了出去。 前面就是下山的路。 月卿芜突然踌躇了,他们把见到的黑衣人杀了,拦他们的凌源宫的人打昏。前面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月卿芜却突然站在那里不走了。 李祺有些着急说道:“我的小祖宗,快走啊。再不走万一他们追过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这药是少宫主给我们的,你还是先留在这里和她说清楚吧,代我们好好和她道个歉,我回去就和皇兄说此时叫他派人来救你。”月卿芜向着李祺严肃的说着。 “你怎么如今这样天真,我和她说清楚她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到时候我命都没有了。还是先走保命要紧。”李祺已经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却听到“我不会杀你。”他们一齐看过去竟然是穆风。 “你”李祺一时语塞,他这次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带自己的暗卫。还有就是小时候没有好好学功夫。说起来也奇怪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月卿芜用这种功夫。 “我问你,你一开始答应我成亲,究竟是为了什么”穆风头发披散,眼神有些涣散。看起来好像哭过一般,十分憔悴。 李祺叫她这个样子是既不忍心说实话也不忍心再骗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长了长嘴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为了我们也能上凌源宫寻找仙铃草。”月卿芜心一横,法子是她想的,李祺同意成亲是她逼的,此时此刻就让她来说吧。 “是吗”穆风这两个字又问向李祺,语气中似乎带了期盼。“是。”李祺说的斩钉截铁,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如果我不要求你一直住在凌源宫,你会不会真的愿意娶我”穆风紧闭双眼,她此刻问出的话语在她的心里或许又是一丝期盼。 李祺又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一个问题。 “怎么跑到凌源宫来找草药,有没有做好死在这里的心里准备呢”还没等李祺说话,那个戴面具坐着轮椅的人又来了。 看来,那些其他黑衣人都是小喽啰,能从这个人和穆风与宫主手上全身而退才是现在的考验。 穆风睁开了眼,她还在等着李祺的回答。 穆绮涵赶到看到自己女儿那副落魄狼狈的样子出掌就冲李祺打了过来。 “住手母亲”穆风有些慌,下意识要过去挡。穆绮涵看到穆风又急忙收回掌力。 “风儿,他从始至终都在骗你。你现在还为他求情”穆绮涵皱了皱眉,拉过穆风心疼的看着她。 “我以绝意之 巅圣使之名,命你穆绮涵杀死景珩。”那坐轮椅的男子举起一枚紫色玉佩,一面什么都没有刻另一面是刻了一个梅花篆字。月卿芜也没看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字。不过她总算确认了一件事,这个牌子不仅母亲有,原本的她应该也有一块。只是后来母亲不准她再拿这枚紫色玉牌,她也就忘了甚至带出来的母亲遗物里也没有这两枚牌子。 可是为什么她也会有这牌子她看下来不应该是绝意之巅身份的象征吗“你为什么不动手是想叛出绝意之巅吗” “母亲,我们放过李祺他们吧。”穆风拉了拉穆绮涵的衣角。 “那少宫主做好背叛绝意之巅的准备了吗”那人带着阴冷的笑意反问道。 月卿芜见那人一直挑拨,倒不如她先出手试试他的武功。 “绝意之巅不管是什么,你用迷药绑架我,你可知道后果”月卿芜说着掌力已然冲着那戴面具的男子天灵盖打了过来。 那男子后退硬接下月卿芜一掌。月卿芜微微侧身绕到他身后又是一掌,这一掌不过两三成功力,那人被打了一掌后微微皱眉。他可能没想到穆绮涵会不听他的号令。 穆绮涵看的睁大了眼睛心中诧异她竟然真的会绝意之巅的武功,她究竟是谁 第三十二章 破镜难圆 “这种身法诡谲多变,出手狠辣的武功你从哪里学来的”李祺阴沉着脸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不是为了调查这个组织,他一年前也不会受伤。没想到遍寻不见,线索就在眼前。 “我没必要告诉你那个戴面具的你为什么只守不攻打不过吗”月卿芜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暗道不妙,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内力比她深厚,真打起来恐怕得死在他手上。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想伤她。 他的目的只有景珩想到这月卿芜看了一眼景珩。景珩会意点头,想着脱身之法。 “本来不想要你二人性命,可是你非要把景阁主的内伤治好,那可就怪不得本圣使了。”那人眼中阴狠,一瞬站起出掌直逼景珩。景珩内力大伤此刻没有剑可化解若是出掌自是不敌也已经避无可避。 这一掌月卿芜看着竟然想起师傅曾经教过她的武功里第七重的掌法。她也来不及再多想,只好飞身去挡。 穆绮涵一愣,看到这个情况竟然不假思索用轻功掠至她二人身前提掌硬接。月卿芜和见到这一幕惊讶喊出:“宫主” 只听穆风一声“娘亲”穆绮涵已经摔倒在地。 “我并未想过这么早处置你,是你自己送上来的。”那蒙面人松了口气说道。 月卿芜此时出手已经是不肯留情,她知道那蒙面人似乎不想对她下手于是招招逼他。 “你”那蒙面人眼中一丝痛意闪过。月卿芜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那蒙面人胸口。那人向后退了几步,眼中蒙着一种月卿芜看不懂的哀伤情愫。她突然一怔,这人的眼睛莫名的看着有些熟悉。 后面凌源宫的人已经冲了过来,看到穆绮涵重伤。群情激愤说道:“今日不论如何,凌源宫都不会再听命于绝意之巅。” “圣使又如何凌源宫的人会贪生怕死吗” “不可轻举妄动。”穆绮涵声音虚弱。 穆风抱着奄奄一息的穆绮涵哭着。 月卿芜看了一眼那些人都恨不得杀了这个蒙面人。那人亦往身后一看,一脸淡漠。风拂过他耳边的碎发,又是一阵熟悉感。 她也顾不得这许多,要去看穆绮涵的伤怎么样。她医术并不怎么样,但是一个人的伤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她还是能断出来的。 穆风满脸恨意的看着月卿芜。月卿芜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不敢再看穆风。她间接伤害了一个人,她又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不因她而死的人太多了,怎么人命堆叠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不忍吗 “这”月卿芜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穆风接受不了。这一掌真的是师傅教她的武功,这掌法练到第九重已是神仙难救。 “卿芜对宫主素来无恩,宫主为何要舍命相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能不能救我娘”穆风抓起月卿芜的手。 “风儿,不关这位姑娘的事,不可无礼。我见到你这容貌就知道你是谁了,再加上你会绝意神功,就更笃定了想法。无论如何李柔对我有恩,我不可能让你死在死在这里。” “宫主”月卿芜哽咽。 “风儿,如果绝意之巅还不肯放过凌源宫,那你就去去梁国找碎瑾居一个叫青花的女子。如果绝意之巅放过凌源宫,你要学着好好做一个宫主。你发誓,这辈子也不和那个李祺在一起” 穆风虽然心中作痛,可是李祺对自己无意甚至一直欺骗利用她亏欠她,况且母亲遗愿也不忍违抗,当即发誓:“穆风此生,今日以后再不见李祺,否则不得好死”她说的干脆利落。李祺听的一字不差,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些心痛。 “好告诉凌源宫众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都回宫吧。” “是,母亲。” 穆风刚吩咐完,突然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听来哀婉动人。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一辆马车竟然上了山。马车十分古朴,白色几层纱帘吹起几个角翩然纷飞。 只听马车中一老者声音沧桑说道:“走吧。” 驾车之人同样黑衣带着面具,那人走下车把那个做轮椅的人架上了马车。马车中的人又说了一句:“今日凌源宫宫主也算得到了教训。看在前任圣女份上,从今而后,凌源宫可不再听从绝意之巅号令。”黑衣人驾着马车翩然离去,翻飞的白沙帘中一个绝美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神色凄然说道:“她长得很像她娘。” 穆风已命宫中众人回去,此刻的路口也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穆风我”李祺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公子请吧,凌源宫规外人不得入宫,过了今日之后若是公子与月姑娘景珩公子再来,穆风不会手 软的。”穆风抱起穆绮涵转过身。 “月姑娘,你所做的一切为了你夫君都可以理解但是这种骗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法子,总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月卿芜听她这样说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身子有些发软。 “她就算有什么报应,夫妻一体都报应在我身上也就是了。”景珩抱住月卿芜,对着穆风的背影冷漠坚定的说道。 “呵呵月卿芜我还真有些羡慕你。” 天色有些昏暗,仿佛被稀释的深红血色。树叶落了一地,秋风萧瑟,穆风一袭红衣踏着残叶的声音凄冷萧索。长发飘飞,竟有几分骇然。 月卿芜没有说话。 李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再说什么。往事点滴在心头,既然是小事又怎愁念念不忘,恩情如何绝情又如何,对他而言都是棋子啊。 “怎么现在别人不求着你留在这里,你就走不动路了”月卿芜缓过神来颇带讽刺意味的说着。 “你别管我了,我一会自己回去,你去客栈等我吧。”李祺有些心不在焉。 月卿芜亦愣了一会“而今才道当时错。” 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那个毒誓一发李祺与穆风之间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偏偏这个时候他觉得不舍了吗穆风有凌源宫的担子,李祺有他拼命辅佐的皇兄,朝堂宫闱之间又是一道隔阂。 或许哪日再想起,也已经沉溺在年华里,泛不起任何涟漪。 第三十三章 恍如隔世 李祺终于回来了。 月卿芜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她的六哥,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因为武功李祺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他刚回客栈就问她那个邪门功夫的事。 月卿芜也实在不知什么来历。师傅教什么,她练什么也就是了。若不是今日她一般也不会用这个功夫。 “无可奉告。哪怕你严刑拷问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月卿芜实在不想理他,她对自己这武功竟然和绝意之巅那个圣使的武功一个路子也觉得奇怪的很。但是实在没必要对李祺说什么。 “好,你不说是吧” 李祺显然问了很多遍好说歹说无济于事终于失去了耐心。 “对,你问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啊谁教的我功夫我又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月卿芜也已经失去耐心。 “算了,卿芜不想说你逼她也没用,至少此事总算是有些头绪了。”景珩自然的拉起月卿芜的手。 李祺哼的一声起身走了。 回药居的这一路上,李祺也没和月卿芜说几句话。元晖和绘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两人倒都十分庆幸自己家主子还活着。 祁越见到他们拿回草药也不是多惊讶。月卿芜只觉得或许到这把年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泰然自若是应该的。“怎么你见我们回来一点都不惊讶呢” “你这丫头,虽然性子不像她母亲,这些鬼主意和她母亲一样多,我从来没担心过。”祁越嘿嘿一笑又说道:“如今我要是治好了景珩的内伤,那我说的扳指” “给你给你,我已经拿过来了。”月卿芜摸出一个翡翠扳指。那扳指除了是上好的翡翠价格不菲之外,倒也瞧不出什么特别。 祁越一见那扳指眼睛都直了,不自觉就想去拿,一边伸手去拿一边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扳指。” 月卿芜攥着扳指胳膊别在背后说道:“现在你还没治好阿珩呢,等你治好了他的内伤这就是你的。” 景珩拉着月卿芜胳膊出了竹门。 他拉着月卿芜走了一段,已经快到门口。他看见一个岔路,小路两旁依然是茂密竹林。 “阿珩你想说什么”月卿芜站定抽出了胳膊。 “柔姨的遗物你真的就这么轻易就给别人吗如果那个扳指真的很重要呢”景珩一脸焦急问道。 月卿芜看着他眉眼带笑。 “阿堇你说话啊” “我并不是想就这么给他,那扳指放在我这,我也并不能发现什么玄机,倒不如给祁越,他与娘也是至交。或许他更能明白究竟这翡翠扳指有什么玄机。”月卿芜神色有些黯然。 “那好,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我们回去吧,你的内伤还是早治好。” 景珩与月卿芜回去祁越早已经熬上草药。 “小堇,你们去凌源峰这一路发生什么事没有啊”祁越一时无聊,药已经吩咐元晖去看着,茶叫绘云去泡了。 “你管这些做什么”月卿芜也不想怎么理他。转念一想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绝意之巅,目前这个组织这样神秘,她也总觉得哪里奇怪却没有线索倒不如问问祁越。 “对了祁越,你有没有听说过绝意之巅” “你说啥” 月卿芜看见祁越皱了皱眉神色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听说过绝意之巅” “没有啊。这是什么时候成立的门派” 竟然连祁越也没听过为什么师傅教她的武功和那个戴面具的人用的武功是一样的,如今最大的可能师傅是绝意之巅的人。 李祺看月卿芜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月卿芜啊月卿芜,我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你这功夫和那个黑衣蒙面人如出一辙。你却说你和绝意之巅没有关系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干脆你就出手或者叫太子殿下叫人来把我绑走审问也就是了。” “哎呦呦,如今啊别说我了就是皇兄敢违抗父皇把你抓起来审问怕是我这妹夫也不能同意啊。”李祺板着一张脸。 “看来六哥也并不十分怀疑我,还能开玩笑。”月卿芜冷笑一声说道。 几人一时无话。 景珩内伤恢复之后一行人就要回梁国。走出药居就与李祺分别了。 月卿芜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南国都城皇宫方向,一时思绪万千。 她曾经以为那个仙风道骨教她武功的人是个世外高人,就只是觉得她有缘才教她功夫的。如今再想起,看来并非如此。那丢失了 的两件紫玉腰牌,那个教她绝意之巅武功的师傅,还有她总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玄武。原来就连身在南国她都走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如今她又要回到梁国了。梁国这些时日听说发生了不少事。最大的一件事是赫连云傲纳了一个妾,赫连云傲对那个小妾可以说是极其偏爱。 听说赫连云芳被皇上指婚给了四皇子,赫连云芳又哭又闹,却在出嫁前一天异常平静。只是听闻四皇子齐滔与那唯一的李侧妃十分恩爱。这桩婚事怕又是两个人的心伤了。 还有就是老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据老伯的消息,太子早晚被废。这些有意料之外也有意料之中。 不管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她与梁国的恩怨她总是要慢慢讨回来的。 “在想什么。”景珩突然揽过一直看着窗外的月卿芜。 “阿珩,我那日用的功夫和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样,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月卿芜被景珩这样揽着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推开。 “我信你”景珩看着月卿芜的眼睛说道。 月卿芜心中一痛。 “你如今内力恢复,我看那人对你很是忌惮。看来你武功应当在他之上。” “这倒也是未必。不过不管怎样我都绝不会放过绝意之巅的。”说完景珩握著月卿芜的手一紧。 “阿堇,一直陪着我好吗”景珩那双疲惫的眸子真挚的看着月卿芜。 绘云此时已经出去和元晖坐在一起。 月卿芜犹豫了一会脱口说道:“好的。” 前尘往事尽付东流。 景珩脸上浮现出这几日难得的笑容,顺势将月卿芜抱在怀中。 第三十四章 最后一程 再回到庆王府好似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秋意渐浓,那几株梨树也有了几分颓势。月卿芜看在眼里一时感触颇深。 景珩现在还没醒,他是真的很累了。 今日老伯传讯,老皇帝恐怕活不过这两日了。月卿芜正在院子外石凳上坐着想怎么样进宫去送齐宇轩最后一程。即便是如今身份,也不好无诏入宫。她正在为这事发愁。李管家突然来报宫中内侍送来密诏。 月卿芜看过之后突然一笑,这个老皇帝真是有意思。居然要他们两个进宫。 刚要看看景珩有没有醒,起身一转头景珩就站在她身后。 “想的这么出神,就连我站在你身后你都没发觉吗”景珩刚睡醒不久眼神却是极清明。清冷声音再不复当初慵懒之态。 “老皇帝传来密诏,今晚叫你我二人入宫。”月卿芜亦是淡然清冷的声音。 “呵呵”景珩一笑拂过月卿芜的发丝。“我听说太子被废,今日圣旨一下已经立了四皇子为太子了。” “都在意料之中,不过我倒是好奇有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今晚老皇帝诏你我入宫,算不算意料之外”景珩带着几分玩味问道。 “这算是正合我意。” 太极殿内烛火璀璨,月卿芜进来只见这燃了满殿的蜡烛。点点烛光,月卿芜觉得有些诡异。 两人都没有行礼,齐宇轩也没有说什么。月卿芜看着齐宇轩明显比上次消瘦。一旁的苏德贤也没有说什么,抬起头和月卿芜对视一眼,月卿芜微微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我也活不了几日了你真正的身份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齐宇轩声音有些虚弱。 “陛下是在和我说话”月卿芜还想试探试探他。 “钟离堇,这些年你是恨透了我了吧。”齐宇轩端起茶,茶已经冷掉了。“苏德贤啊苏德贤,我也算是和你一起长大,你我情分,在我看来也算是越过主仆之情了。” 苏德贤不语。 “却没想到的是,原来有的不是情份而是恨意。” “你都知道了。”苏德贤悠悠说道语气中也毫不惊讶。 “看着你我总会想起李柔,你和她性格虽然不像,这个长相倒是真的像。”齐宇轩语气中有些柔和。他从一开始害怕那些幻觉到如今,到如今他能分清幻觉与事实却慢慢想要留在幻觉里。 在他的幻觉里,大多都是年少的他们。那时候的日子,还是有几分开心的。那时候的他还不曾想过皇位,他只想活下去,只是喜欢一个人。后来的事,却是满满的事与愿违。这就是他这一生吗。不知道等他死后,到了地下见到李柔她还会不会原谅他。不会的,怎么会呢,她说过,这辈子他们割袍断义从此恩断义绝。 她那么机灵古怪的人,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错的人呢 转念一想,什么是对。这世上的事对与错哪有什么界限。 “看来,这一切你都知道了那你传召我们入宫又是为何杀了我”月卿芜似笑非笑。 “于私,你是故人之女,念着昔日之情我也不想杀你。可是为了梁国也不该让你活下来。”齐宇轩一样带着几分笑容说道。 “哈哈哈”月卿芜大笑。 “我知道你想杀我,或者你也布好了局要杀我,可是我也要告诉你当初我死不了如今就更死不了” “哈哈,有时候你说话的语气也有几分像李柔。” “你不配提起我母亲”月卿芜咬牙切齿。“依我看你是活不过今晚了,再怎么样,你也是死在我手里。我我就勉强让你死的安逸些。然后你就在天上看着你这梁国天下如何覆灭吧。”月卿芜淡然含笑。 “你知道这两国和平的日子是你父亲与母亲共同的愿望吗你如果真的帮南国挑起战端恐怕你的父亲母亲也都不会原谅你。”齐宇轩抬眼凝重的看了月卿芜一眼。 月卿芜突然打了个寒颤,不自觉退后了两步。景珩拉过月卿芜的手,握紧。 她知道齐宇轩说的这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她有些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陛下,召臣来所谓何事。”景珩突然说道。 “景珩,朕自问一直待你不薄。” 景珩皱了皱眉只说了一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老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齐宇轩又说道:“以后梁国和齐滔我就托付给你了。不管你究竟知不知道翎安郡主的真实身份,不管你以后究竟会不会帮翎安郡主我都把这梁国托付给你。” 景珩眼睛微眯仿佛想要看清楚齐宇轩。拱手行礼说道:“ 臣谢陛下抬爱,必不会辜负陛下重托。”景珩低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月卿芜在一旁神色黯了几分。 齐宇轩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苏德贤一直帮你下毒。我念在主仆之情留了他这么久,就赐他给我殉葬吧。”齐宇轩一边摆弄茶杯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 “不行,我不可能让你杀死老伯。”月卿芜听齐宇轩这样说也有些激动。 “好轻巧的一句不行啊,怎么你认为你能带走他吗”齐宇轩眼神深邃的看着月卿芜。 “那倒是不妨试试。”月卿芜给景珩使了一个眼色。景珩上前想要拉着苏德贤走,可是苏德贤却挣脱了景珩。 “小姐这份情意苏德贤引领了,只是如果我同你们一起走,陛下恐怕不会放过你们。” “老伯放心,我们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这皇宫。”月卿芜向着齐宇轩严肃说道。 “哦是吗”齐宇轩阴冷一笑。 景珩依旧拉着苏德贤三人走到大殿门口,看到的竟然是带着人马的赫连云傲。 “哈哈哈,又是你”月卿芜回头看了齐宇轩一眼。只见齐宇轩神色中尽是了然,渐渐的齐宇轩神色温柔不知是在看谁。月卿芜转过头,心中只想着“云傲哥哥,你可真是齐家的一条好狗。” “呦,这不是翊国公吗怎么不在翊国公府和自己的小妾在一起,这是做什么”月卿芜一脸恨意,声音清冷。 赫连云傲看着月卿芜那张和小堇那么像的脸,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