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 1、第一回 锦城看守所大门口和高围墙上的灯一眨眼就亮了起来，隔着一条马路的元北村群众们知道这是下午七点整。 遛狗溜娃散步的出门了，跳舞的也拖着音响到广场上开始试音了，广场边上元北夜市的霓虹灯也亮了。 元北夜市这几个霓虹灯字正好竖贴在一栋六层高的楼侧面，这楼在夜市一条街的当口，也正对着看守所的大门。 看守所岗哨里站得笔直的执勤小武警突然发现大楼今天有点儿不一样，仔细看了看，楼下一排铺面改换了各种律师事务所的小招牌，整个一排七间铺面拉通，上面透亮的大横招牌上俊逸字体写着“元北翰林妇幼诊所”。 元北村官方广场舞蹈队的热身曲目《好日子》随着一声嘹亮女声“哎……”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嬢嬢们迅速站好队，一时间一片红绸招摇，灯影绰绰，人影攒动，仿佛大型晚会开幕现场。 元北村热闹的夜生活跟过去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差别，唯有那块新亮起来的“元北翰林妇幼诊所”是这个夜里新增的不同。 # 谢燎原捡起半块店招，趁着诊所崭新的射灯亮光看见上面只有“宏发”二字，一时间悲从中来，叹着气松开领带，提溜一下裤腿，在新诊所门口的一排不锈钢座椅上坐了下来。 坐稳当了，谢燎原红着脸略微丧气地说：“兰嬢啊兰嬢，可真是好手段啊……”说完了嗓子痒，拧开冰冻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透心凉不只因为水是冰冻的，还因为事务所被房东嬢嬢一锅端了。 # 好手段的兰嬢刚刚跳完今天的第三支舞，正准备喝口水跳第四支，忽然听见前奏不对，不是她领舞的《走天涯》，正寻思着怎么换曲子了，瞥见徐幺姑那个脸上涂红抹绿的女妖精扭着腰走到了领舞台上。 那女妖精像是专门说给兰嬢听似的，“今儿咱们跳个新舞，曲子叫《SQUARE ONE》，节奏有点快，跟不上的不要逞强哦！” 兰嬢冷笑着瞪回去，手上利落关了保温杯盖子。抬头挺胸走到休息区，她要看看这节奏是有多快，哼！ 刚坐下看见老夏抱着他家 白猫雪雪过来了，兰嬢心里的气稍微顺了些，招招手，老夏便向着兰嬢这边走过来。 “你今天舍得出门了？”兰嬢把跳舞的绸扇打开，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轻声慢语，全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老夏推推眼镜笑说：“你今儿下午说打不通谢律师的电话，刚才我从你楼下过，好像看见谢律师了。” 兰嬢顿时对于舞场恩怨不太关心了，起身就要走。老夏拉住她说：“你真要干啊？想好没？” “早想好了。”兰嬢大气魄，“只要是能让阳阳转移注意力，有什么不能干的？” 老夏松了拽住兰嬢的手，顺顺小雪雪的毛，看着广场上五光十色的各个嬢嬢，觉得这些人再怎么扭，还是不如兰嬢好看。 # 射灯的光雪白雪白，照在深灰色的金属字体上，还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来。谢燎原喝了一点儿酒，原本就有点儿晕乎，现在望着那金属字体上的光晕就更晕了。 “哟，谢律师回来啦！”兰嬢远远就看见谢燎原瘫坐在椅子上，看他躺着挺舒服的样子，不觉得意，还是自己挑的椅子好，坐着舒服。要是听阳阳的，就是一排条凳，能让谢燎原躺得这么舒服？ 谢燎原一听见兰嬢的声音，打个激灵坐正了身体，满脑子里就一句话飞转盘旋，“兰嬢、兰嬢好兰嬢，房租再缓缓……”这话还没能说出来，一边肩膀就被兰嬢给按住了，缓缓回头看着兰嬢和和气气地脸，突然就悲从中来，“事务所都给一锅端了，笑着和气有什么用？”嘴上没有把住门，说：“兰嬢，你可别对我笑了，事务所都被你给收了，你给我说一声东西去哪儿捡？好歹还有两台破电脑……” “哟，谁稀罕你的破电脑。”兰嬢看他面色泛红，抖开红绸扇子给他贴心地扇起来，说：“就拆了你的招牌，东西全都原封不动。” 谢燎原来了精神，“当真？！” 兰嬢把红稠扇塞进谢燎原手里，从从不离身的小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随着哗哗哗一阵声响，谢燎原的“宏发律师事务所”完整地展现在他面前，果真如兰嬢所说，原封不动，只是拆了招牌。谢燎原退半步抬头看看上面新招牌的元北二字，被射灯 灯光闪了眼。 “您那六间铺面给你孙子做诊所不好吗？把我这间加上，七也不是个吉利数字啊……”谢燎原一瞬间变小可怜，巴巴地跟兰嬢聊起来。 “倒不是数字吉利不吉利的问题。你这事务所生意这么差，带携着我孙子诊所生意差怎么办？再说，我孙子诊所生意红火，你旁边这么寒碜个铺面，我总觉得不舒服。你要不搬楼上去，人家正永、必胜两家比你生意好的都愿意上二楼，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再说了，我房租还给你少三成呢……”兰嬢眨巴眨巴她那大眼睛说得自己跟大善人似的。 关于这段话的后半段，谢燎原真是无法反驳。元北村这地界正好在市看守所对面，光是兰嬢家这栋六层小楼里就放下了小十家律师事务所，更别说左右两边一直延伸下去的街道上了。兰嬢说得那两家都是好几个人组队的律师事务所，而自己的这家……嗯，上周刚刚失去了唯一的合伙人。 “我上二楼那犄角旮旯你好意思收我钱啊？我的亲嬢嬢哎……”谢燎原想起兰嬢发过来的二楼房间，都快哭出来了。 兰嬢的红稠扇摇了摇，笑着坐在了谢燎原的身边。目光里闪过稍纵即逝的温和，上下打量了谢燎原之后，兰嬢说：“地方是偏僻了一点。” 谢燎原红着脸赶紧点头，接着说：“我看了呀，原来必胜这两间铺子很宽，往后排一点点位置，您孙子的B超室就OK了，B超室也不需要那么大的，能保护病人的隐私就好了嘛……” “你喝了酒还挺清醒啊？！”兰嬢笑了，又给谢燎原扇了几下扇子。 “没喝多少，只是容易上脸。”谢燎原说得可认真了，“就我这样子之后，特别容易谈下客户你知道？” “哦，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月有着落了？”兰嬢何其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懂了谢燎原的弦外之音。 “大、单、子。”谢燎原有点儿把持不住，开始炫耀。 “我才不信你的，就算是大单子，也应该是陆行云谈下来的。陆行云跟你这儿拆伙了，单子也就走了，你呀，还是寒碜命。”兰嬢手上的绸扇子摇着摇着感觉变成诸葛孔明的羽扇了，“搂着人家哭得那叫一个认真也没把人唤回来 ？” 谢燎原被这么一说，很是被动，因为他今晚其实喝得有点儿多，兰嬢说的那个情节很熟悉啊，但是兰嬢不应该知道啊，那是后半夜的事儿啊，还是院里边停车场啊，那天晚上陆行云这个小王八蛋不但要拆伙，还要分手。 分手这事儿啊，从学校出来做实习生时穷到两人合吃一桶方便面都没有发生，执业单干居然发生了。谢燎原至今都没有明白为什么？问陆行云为什么，陆行云这小王八蛋居然撇开自己炽热的目光，看着远天上的星星，又淡又远地说：“原哥你压根不适合做律师。” “爱呢？海誓山盟呢？”谢燎原还没有问出口呢，陆行云已经开车走了。于是在那个晴朗的后半夜，谢燎原被拆伙被分手了。 谢燎原吞了吞口水，躲开兰嬢的目光说：“联合创业的伙伴要走，情绪上是有点儿……” “呵呵呵，我戴老花镜而已，又不瞎。什么伙伴，你俩是姘头。”兰嬢一锤定音。 “嬢，你这用词它有点儿不准确 ……”谢燎原抿抿嘴避重就轻准备扯远。 “一对死基佬，合伙做生意不成功，生意和感情都散伙了。现在准不准确？” “把死字去掉。”谢燎原至今记得师傅给自己的教诲，每一个词都要精准到位，才不负法律人尊严。 兰嬢噗嗤一声儿就笑了，手上的绸扇扇上了谢燎原的脸，“你啊就是这点儿没出息，怪不得陆行云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嬢，不兴伤口上再撒盐了啊……” “好好好，不撒盐，撒点糖怎么样？”兰嬢从她的小挎包摸出一袋九制陈皮，拆开拿了一块喂到谢燎原嘴里，“来，醒醒酒。” “我醒的。”谢燎原嘴硬。 “你醒什么呀？你要是醒的，你就应该问我要给你撒什么糖，一脸木头样。”说着兰嬢再往谢燎原嘴里塞九制陈皮。 谢燎原嘴里嚼着九制陈皮，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和蔼兰嬢，想要想出点什么阴谋论的东西，可是转来转去，觉得自己现在一穷二白，也没有什么可供人图谋的呀。实在觉得自己不是兰嬢的对手，又不敢轻易开口，气氛就这么诡异的僵持起来。 兰嬢是个急性子，见着谢燎原哑巴了，手上红绸 扇子一收，说：“铺子你接着用，房租我一分不收你的，只有一个条件……” 眼看着兰嬢的条件就要出口了，谢燎原僭越犯上伸手捂住了她老人家的嘴，拼着最后的清醒说：“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忠于宪法，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恪尽职责，勤勉敬业，为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努力奋斗！” 兰嬢听着谢燎原一嘴的义正言辞，捏住他手腕子反手一个小擒拿，轻松把他压在了椅子上，“你追我家阳阳，房租免你一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第二回 “一年？”谢燎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那两年。”兰嬢很是爽快。 “两年！”谢燎原晃晃脑袋，没听错？ “最多三年，我告诉你谢燎原，做人不能太过分啊。”说着兰嬢用了点儿劲。 谢燎原啊啊叫开了，“三年，没问题，就三年。三年房租您让干啥就干啥，哎，嬢你说干啥来着？” “追我家阳阳。”兰嬢咬着牙把这话再说了一遍。 “阳阳。”谢燎原用尽自己脑子里的所有运行程序把这两个字琢磨了一遍。 阳阳，全名兰驰阳，兰嬢嘴里小时候美过贾宝玉如今帅过梁朝伟的她家独苗苗兰驰阳；华西医学院毕业直接进入附院工作，今年年初突然辞职说外面玩一圈散散心就回来开诊所的兰驰阳；说一句要开诊所，兰嬢就清了一整排铺子给他做诊所的真富二代今年三十有二的兰驰阳。 “嬢，我年底才三十，你家阳阳都三十二了，我这么年轻，他可能看不上我……”谢燎原这话说了又有点儿后悔，要看上了多好……想着挺美的。 “就是因为他肯定看不上，才让你追的。”兰嬢松了反剪住谢燎原的手，“什么叫你年轻，我家阳阳读书比你多读几年，出社会的时间还不如你长呢，他们医院多单纯啊，你们这行当勾心斗角催人老，你看看你这样儿，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四十了呢……” “我像四十？今天我客户还夸我水灵……”谢燎原觉得即使是人生低谷，也不能看轻自己。 “隔壁佳佳制衣厂的李老板是？你今儿是跟她和她朋友吃饭去了我告诉你她还觉得老夏帅呢……她那水准你也信。” “您怎么连我跟谁吃饭都知道呢？跟踪我啊……” “你小子律师干得跟三陪似的，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兰嬢对谢燎原的指控嗤之以鼻。 “你不也觉得老夏帅吗？”谢燎原条件反射到回嘴点了。 “我是觉得老夏年轻的时候帅。”兰嬢手里的扇子直接敲到他头上，“干还是不干？” “干。不过，咱们得说清楚一些细节……”谢燎原想着三年房租啊，低下了高贵的头。 “不 用说，老夏都替我整理好了。你赶紧看看，行就麻溜的。”兰嬢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叠A4纸，密密麻麻字可多。 谢燎原看着这份密密麻麻的合约书，说：“我先看看，明天给你回话。” “不行，现在回话。明天我家阳阳就回来了。你行就行，不行我就找别人。” “不是，嬢，你还能找谁啊？既是个同性恋又这么招人喜欢……” “陆行云啊，指不定阳阳还能看上他。” “我干。”谢燎原一巴掌拍在了合约书上。 # 狗蛋汽车美容店的店员穿着红色的连体服，小伙子走过来请兰驰阳验收车的时候，他正在看手里的都市报副刊。 副刊用一整版介绍了老官山汉墓出土的人体经穴髹漆人像，兰驰阳之前听说过这东西，今天看见了没想到它这么小，才十四厘米，却又这么精致，一百一十七个穴位点清晰可见不说，还标注有文字。这阵忙过了，要抽空去博物馆看看。 “兰哥，贴好了，您验收下呗。”小伙子笑着把车钥匙递给兰驰阳。 兰驰阳捏着车钥匙起身，从休息区一出来就看见了自家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凯迪拉克，现在它一身粉紫颜色，兰驰阳有点儿不敢认。扭头笑看着小伙子说：“这色就是你们老板说的打五折的精品车膜？” “嗯，我老板说了，给您贴这个色您保管喜欢。之前藏蓝色太老气，不称您。”小伙子老实巴交的，把老板的原话全说给兰驰阳听了，“还说这色喜庆，给您冲一冲喜。” 兰驰阳几乎就要摸出手机拨打一下二老板电话跟他深入的聊一聊这个粉紫色怎么就称自己了怎么就喜庆了的时候，狗蛋汽车美容店那活哑巴似的真老板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个长方体纸盒，包装很是精美。 “兰医生，这个送您。”双手递了上来，看了一眼兰驰阳的车，眼里划过一些外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而后跟店员小伙子说：“车膜免单。” 兰驰阳放下了手机，接过纸盒，心里想着：“既然免单，就不计较了。”跟真老板挥挥手，深呼吸一次，闭上眼睛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五点半出锦城回元北是肯定堵车的，但是堵也没办法，答应了奶奶今天回去，如 果不出现会死的很惨。 在回家必经的金源高架一动不动已经十五分钟了，高架上堵车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兰驰阳悻悻然的打开了广播，交通广播里正在播放路况信息，主持人语气焦急，“金源高架出城方向，已经堵了六公里了，出城的朋友主意避开哟！” 兰驰阳心里默默吐槽，只有这一条路好，另外一条因为改造变成进城单行道已经三个月了！怎么避？！真是……兰驰阳把汹涌澎湃的脏话几句硬生生按了下去，听奶奶的话，要做斯文人，心里骂娘脸上也要保持微笑哦！ 换了一个广播电台，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兰驰阳觉得这个听着心里还舒坦一点。堵着一动不动也是无聊，兰驰阳把真老板送的纸盒打开来，把里面的东西打开来，居然是一面锦旗……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锦旗的展开，兰驰阳的心跳越来越快，当他终于在无尽闪烁的车河中展开锦旗并看清楚上面的字后知道了心跳越来越快的真相。 那锦旗上写着“赠附二院兰驰阳医生：妙手回春妇科圣手，仁心仁术妇女之友 。病属柯家汶、李驹元。” 兰驰阳很想掉头回到狗蛋汽车美容店，把这骚气车膜的钱全给他们，然后再敞亮地骂个街。可是堵车。 嗯，兰驰阳你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 时钟指向八点，谢燎原的肚子咕咕叫了第六遍。他鼓起勇气摁下了兰嬢的电话，听着热闹的彩铃声时，谢燎原在心里把要讲的语句捋了一遍，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语言缜密无懈可击之时，电话毫无预警地被接通。“我给你拿馒头下来，先垫垫，阳阳已经下高架了。”然后电话又毫无预警地被挂掉，不过十秒钟，兰嬢端着一盘馒头出现在宏发律师事务所的门口。 由于正门店招被诊所的征用了，谢燎原只能立了一个长条牌子在门口，看着挺可怜。始作俑者兰嬢把馒头放到谢燎原的电脑键盘上，笑着说：“我做了水煮鱼、麻婆豆腐、凉拌肚条，都是我家阳阳爱吃的菜，他没回来我也不好动，你将就吃两个馒头，我还给你带了一块海会寺的红油豆腐乳，夹着吃。别客气啊小谢。” “嬢啊……”谢燎原掰下一块老面 馒头送进嘴里，囫囵吞下去之后说：“咱们看守所他五点就关，我在这儿工作到八点就为了跟阳阳有个初次见面，是不是特别惨了一点？还有，我下了班还坚持加班三个多小时，是不是显得我工作能力也弱了一点？不能帮助塑造人物形象啊？” 兰嬢觉得谢燎原说得也挺有道理，楼上那几家事务所五点钟没到都空了呢，想着兰嬢也掰下一块馒头放到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兰嬢笑着说：“显得你笨啊，笨而不舍多让人心疼啊，阳阳从小就善良，肯定会邀请你一起吃晚饭。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一起吃个饭，聊一聊，这对你之后对他发起猛烈的追求是很有益处的……” 谢燎原被笨而不舍这个词给震惊到了，还可以这样啊？！ “来来来，我给你抹上豆腐乳，再吃半个。”兰嬢觉得这事儿安排得简直完美，把馒头塞到谢燎原嘴里后，又给兰驰阳打了个电话。说话的样子别提多么和蔼可亲了，跟昨天晚上小擒拿谢燎原的时候判若两人。 # “奶奶看见你车转弯下来了，你车怎么又变颜色了？哎哟，这是什么颜色啊……你快开到院子里去，奶奶马上就过来。”兰嬢挂了电话就叹气，魔怔了魔怔了，这车怎么搞成这样一个颜色，紫不溜秋还透着粉红……这是心里乱了我可怜的阳阳…… 兰嬢脚下迈步被谢燎原一把给捉住，“嬢，你过去，我可就不能一见钟情了。”谢燎原把最后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嘴角边还挂着红油。 兰嬢赶紧从他那没剩几张的抽纸里扯出一张来，跳着脚给他擦嘴角，“你怎么这么丢人，嘴角上挂个红油，怎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啊！” “奶奶，回家啊，你在哪儿干嘛呢？”兰驰阳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就已经很近很近了。 谢燎原一时紧张，就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抬手捏过兰嬢手里的面纸，赶紧低头擦嘴。低下头的时候，他就看见兰驰阳的鞋尖已经踏进铺面里来了。 这时候兰嬢话风一转，特疼人道：“我下来接你，结果看到小谢这孩子还没走。工作得好认真啊，我进来一看……阳阳你来看看，这孩子晚饭就吃两个馒头，可怜啊……” 谢燎原顿 时明白这戏该怎么演了，笑着抬头说：“嬢，别这么说，事业刚起步吃点苦应该的……” “哎呀，反正你也是单、身，上来和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兰嬢演技精湛，眼神里有心疼又有热情邀约。 “好，呃喔……”谢燎原这个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 兰驰阳看一眼他，眼神怜悯道：“晚上吃多了不好，想拒绝也是可以的。” 谢燎原好生感动，往兰驰阳面前走了两步并且伸出了双手，眼看就要握住兰驰阳的手了，兰嬢斜刺了杀出来一把捏住了谢燎原的手说：“小伙子正当壮年哪儿能两个馒头就够了，走，上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第三回 第三回 大厅灯光是常亮着的，当中顶上一盏不大的水晶灯，马赛克镶嵌的图案正好在水晶灯光源照射到的地方。右边是上二楼的欧式旋转楼梯，左边是电梯。大厅里中正那几家事务所的广告立牌整齐的排列着，上面的精英律师硬照也是一张比一张好看。 兰嬢一马当先按下了上六楼的电梯按钮，回过头来把兰驰阳上下看了看，无不心疼地说：“黑了也瘦了。你这是出去散心还是出去做苦力了？” 兰驰阳笑笑说：“爬山嘛，肯定要晒黑，越高的地方紫外线越强。”兰驰阳说是出去散心了，实际上他这半年都呆在大金县一个海拔接近四千米的村子里，做最后的村医，两个月前村子整体搬迁下山，他们医院历时十年的医疗援助终于结束。为什么要去呢？因为原本去着的那个人准备结婚呢……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山旮旯里有什么好转悠的。”电梯下来，打开门，兰嬢伸手示意他们两个人先进去。 谢燎原想走没有走成，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还是对兰驰阳说的话很是感激。由衷觉得兰驰阳好像和他奶奶性格上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不是说兰驰阳是兰嬢孤苦抚养长大的独苗苗吗？ “你们事务所是新开的吗？”兰驰阳走了半年，之前在医院工作也是很忙，对于家里楼内租客几何一点儿也不了解。刚才见到谢燎原，甚是面生，反正这一年半载没见过。想着他推辞不得被奶奶“架”上楼来，有点能体会那种不能得罪房东的尴尬心情，便说了这话换个话题轻松些。 “快两年了。”谢燎原想着这两年来的日日夜夜，口气算得上悲凉。 兰驰阳完全想不起这人在自家都租了两年了，想起刚才那个小铺面，觉得是了。那是家里最小最偏的，没注意也是正常，“以前回家总是匆匆忙忙，没能打个照面，今后请多多关照。”兰驰阳说着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齐整，无名指上套着一个样式简单的铂金戒指。 谢燎原想起了合同第三条——不得和兰驰阳有过多肢体接触——愣了愣没出 手。 兰驰阳被晾在了那儿，突然反应过来了，赶紧换成右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是左撇子。”手收了一半被兰嬢捏住。 “呀，这个戒指挺好看啊，给奶奶！”兰嬢说着伸手抹戒指眼神很有些凶恶。 “奶奶……”兰驰阳曲起手指捏成拳头，右手格挡住兰嬢，但是不是惯用手没法和兰嬢抗衡，“只是个旧戒指……” “奶奶节省惯了，就喜欢旧戒指。”兰嬢依然强势，抹不下来，就瞪着兰驰阳伸手要。 兰驰阳没说话，右手掌包裹住左手，把那个戒指严实遮住，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谢燎原再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抬眼看电梯终于到六楼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到了。”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兰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兰驰阳还能顾及谢燎原，抱歉地笑笑，请谢燎原先走。 # 谢燎原不是第一回到兰嬢家吃饭，可这回上来有点儿不是味儿。一来带着一见钟情的任务，二来这个任务真是相当的不顺利，三来刚才电梯里那一幕让谢燎原觉得兰嬢免房租让自己做的事儿，越来越像小三插足…… 那无名指上的戒指，谢燎原也是知道意思的。当初陆行云要搞这套，自己觉得不方便给拒绝了，现在想想很是后悔，要是听他的搞了，也能像兰驰阳一样有个念想不是？结果到现在冷冷清清一尘不染，也就心里想想他的样子罢了。 兰嬢生气是写在脸上的，谢燎原和兰驰阳都看得见。她来来去去从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一眼也不曾看过这两人，把菜放到桌子上，力道也是很大，菜汤都洒了出来。 这两人同时动作去扯桌面上的抽纸，两个人力气都大，一张抽纸被扯成两半。看看手里的半张抽纸，又互相看看对方，于这被兰嬢控制的冷硬气场里笑了起来。 兰驰阳伸手又拿了一张递给谢燎原，“那半张给我……” 谢燎原听从他的吩咐，现在一人手里一张抽纸，把兰嬢洒在桌面上的菜汤擦了干净。看着能倒映出餐灯的桌面，谢燎原觉得这饭要想个办法才能吃好啊…… # 擦干净了桌面，兰驰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是想再瞧 瞧戒指的，可他又不能瞧。那戒指真的已经很旧了，上面擦刮的痕迹也很多。大多数时候自己是没有办法戴上的的，经常都是被放在钱包里、衣兜里，有一回差点丢了，后来为了不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甚至把它串在钥匙串上。这样的到处放，有这么多的擦刮痕迹也是正常。 什么时候有的这枚戒指呢？兰驰阳甚至有点想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只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学校里银杏满树金黄灿烂，引来了许多游客。混迹其中的自己和陈巍还挺作的带着一台单反相机，结果哪哪都是人，根本没法施展，只得低头搞艺术，拍了各种各样的叶子和树杈。陈巍低头拍了铺满一片草地的金黄树叶，吹牛说这张是大片，叫自己看，在相机屏幕上，兰驰阳第一次见到了这枚戒指。那时候它是一对，崭新的一对。 “把调料搅匀！”兰嬢走出来看见两个人一言不发各自盯着桌面，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一是气自家阳阳不争气，那破戒指还戴在手上，是要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了不成；二是气谢燎原太不来事儿，都跟他说了要猛烈的追求，猛烈不知道吗？ 兰嬢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回魂，同时伸手拿横放在水煮肉片上的筷子，一人捏着一头又是一阵尴尬。 “你来……”谢燎原率先松了手。 兰驰阳看了看谢燎原，顿时觉得自己失了态。站起身来搅拌调料时，先看了看奶奶还在厨房里，然后对着谢燎原低声说：“见笑了，谢先生。” 谢燎原自是知道他说的是电梯里那事，摇摇头，也和兰驰阳一般低声说：“是我不好意思，打搅了。” “是奶奶强拉着你上来的，不是你不好意思……”兰驰阳轻轻将碗下面的各种菜叶翻起来，这碗水煮肉片绿的、白的、红的颜色相间，比刚才全是一层红红的辣椒面看着好看多了。 谢燎原听着兰驰阳这么体恤的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也不能吃辣，我家的辣椒面看着红，都不辣的……”兰驰阳突然抬高音量，没头没脑的说着这么一句。 谢燎原余光里看见了兰嬢端着清蒸鳜鱼出来了，接茬道：“不辣就好，我就有胆子多吃了。” 兰驰阳伸手 从兰嬢手里接过清蒸鳜鱼的盘子，笑着说：“奶奶，我去打饭。” 兰嬢看一眼谢燎原，命令道：“你也去。一次全都端出来。” “好嘞。”谢燎原赶紧站了起来。 兰驰阳在前，谢燎原在后。进了厨房兰驰阳发现厨房好像改动过，一时不知道碗筷在哪儿。谢燎原见兰驰阳不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往前一步拉开柜子，指着一整柜的筷子、勺子、锅铲、调味瓶说：“在这儿。之前水管爆管了，把橱柜泡坏了，干脆就换了。地方跟以前不一样。” 谢燎原比自己还熟悉碗筷所在，看着他殷勤舀米饭到碗里，兰驰阳说：“谢谢你们经常陪我奶奶。” 谢燎原摇着手里的饭勺说：“也没有经常，就……嗨，是我们经常到兰嬢这里蹭饭。她老说一个人的饭不好做，做多了倒掉又可惜，就叫我们上来吃。”谢燎原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了，自己跟兰驰阳新认识，唯一的话题不就是兰嬢吗？ “我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们应该知道的……”兰驰阳见着谢燎原刚才起立进来时的那份机灵劲儿，觉得应该是已经被奶奶“培训”很久了。 “知道的知道的，她老人家最大。”谢燎原端上两碗米饭，笑着说的憨厚。 兰驰阳自动端上第三碗米饭和筷子，多有俏皮道：“同志们辛、苦、啦！” 谢燎原装模作样点点头，两碗米饭碰在一起撞出好听的声响后说：“为人民服务！” “呵呵呵呵……”两个人同时低低地笑出声来。 兰嬢虽然背着厨房，耳朵尖着呢，听见了低低的笑声，伸手舀了半碗汤，松了半口气，“算谢燎原争气……” 放下汤碗，兰嬢看见谢燎原放在饭桌角落里的手机正在闪烁，简单铃声也越来越大声。兰嬢抓过手机离得超远，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说：“小谢啊，芬芬给你打电话了，哟，芬芬，这名字叫得可真亲热……” 厨房里的谢燎原乍一听见“芬芬”这个名字有点儿懵，一面走出来一面想这是谁啊？这个电话命名格式不对啊？ “芬芬听起来像个年轻小姑娘……”兰驰阳笑着说：“你加了人家电话又把人家忘了？” 兰嬢把电话递给谢燎原，谢燎原接通后往饭厅窗边走，刚说了一句“你好”，那边就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声“杀人啦，小谢你快来啊……” 谢燎原一想起想起这个电话是谁了，佳佳制衣李姐介绍的姐妹林芬芳，那天吃饭喝了酒，自己有点晕，这个电话是林芬芳动手存的。 “林姐，你别着急，慢慢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第四回 兰嬢一瞧见兰驰阳开始耍手机就不高兴了，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说：“吃。” 兰驰阳指指还在打电话的谢燎原，兰嬢挥挥手说：“他吃不成了。”刚说完，那边谢燎原挂了电话，抱歉地说自己当事人那儿出了点状况吃不成饭了，谢谢兰嬢好意，说完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就要走人。 兰嬢等他走了两步气定神闲地说：“小谢啊，你怎么走啊？打车不也得等会儿吗？趁着这时候吃两口呗！” 谢燎原这才想起来车是陆行云的，现在自己的交通工具只有两条腿。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兰驰阳起身把筷子给他摆放好说：“别打车了，囫囵吃两口，我送你！” 谢燎原听着这话很是意外，瞄一眼兰嬢，老太太眼神愉快，脸上却是沉着；往嘴里送了一大块清蒸鱼，再瞄一眼兰驰阳……瞄不见，正低着头吃饭呢，看着斯文的人，吃起饭来比自己还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医生吃饭绝技？！ # “什么地方？”兰驰阳在下楼的电梯里问谢燎原。 “我把手机导航开起来。”谢燎原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对着微信说：“林姐，你把家里先拍一遍照片，你先生开车往哪里去？你用车辆定位查一查。伤口不用管它，等我来给你拍照。很快的，不用怕……” “伤口不管，拍照更重要？”兰驰阳不高兴了，电梯打开一侧身就问谢燎原。 谢燎原一时没有想到兰驰阳这问话的角度，跨出电梯时说：“这是很重要的证据，当然拍照重要。” “要是她自己判断不清，有生命危险呢？”兰驰阳跟上去，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我确认过，不重……”谢燎原对于兰驰阳的反问有点回过味来了，连忙解释。 “你又不是医生。”兰驰阳没好气一说完，小跑着往院里去，这回变成了谢燎原跑步跟上。 车锁被遥控打开，灯光闪烁中，谢燎原看见了兰驰阳的小车颜色，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兰医生的颜色嗜好很……很别致。 # 佳佳制衣就在兰嬢隔壁，也是一栋小楼带个院子。楼层矮，也没有兰嬢家的 修得漂亮。所以，全部租给了佳佳制衣。车间、库房、行政楼、展示间全都齐活。这种模式才是元北这个城乡结合部村子的正常状态。反而是兰嬢这栋经营成写字楼的房子比较异类，主要是她家房子和对面看守所大门相对，是个找案源的好地方。 制衣厂老板李姐介绍的林芬芳给谢燎原，自然也不会住得太远，加上兰驰阳开得飞快，不到十分钟，已经在小区门口了。兰驰阳把车开到入口，停下来，谢燎原下车去交涉。 这是个蛮新的小区，大门端庄大气，门卫客气和善，谢燎原登记之后，兰驰阳往里面开去。 谢燎原只是和林姐吃了一顿饭，合同也没签，事儿先干上了。兰驰阳还在想八栋怎么走，谢燎原已经把路线说清楚了，“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左转，有一排访客车位。” 兰驰阳往前开却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你没来过吗？” “刚才门口有小区平面图，看了一眼。到了，左转。”谢燎原眼睛望着前方，专注得很，没有看兰驰阳一眼。 兰驰阳技术不错，只剩一个最靠边的车位，还被临车占了一线，依然一次到位。谢燎原下来之后翻手机看门禁密码，推开了单元门等兰驰阳。兰驰阳在后备箱那什么东西，谢燎原心里有点儿急，又不好意思催他。等了十几秒，兰驰阳拎着一个急救箱快步走了过来。谢燎原情不自禁给兰医生比了一个大拇指。兰驰阳对于谢燎原的表扬一点儿也不待见，哼一声说：“拍照片重要！” 遣词造句加语气，全是对谢燎原的挞伐。谢燎原百分之百全部收到，摁下十八楼的电梯按钮后，态度端正道：“我急功近利没有人性，兰医生仁者仁心……” 兰驰阳心里默默在仁者仁心后面添了一句妇女之友，这想法来得太突然，让兰驰阳觉得那面锦旗真的有毒…… “闭嘴，到了。”兰驰阳跟没有好脸了，指指打开的电梯门，把谢燎原源源不断的表扬话打断。 谢燎原率先走出去，找到802按下门铃。 # 门打开，站在门后的林芬芳满脸是血，脸都看不清楚。一张毛巾压在左边头顶，已经被血水浸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兰驰阳扁嘴想骂人， 这个出血量，口子应该长又深，一着急抢先说：“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 林芬芳不认识兰驰阳，没有接话也没动，而是对谢燎原激动地说：“我全都录下来了，哪个王八蛋打我的过程全都录下来了！” 兰驰阳头一回说了话没人搭理，捏着急救箱的手不由得增加了力道。 谢燎原听了林芬芳的话竟然点点头，颇有夸赞的意思，而后说：“林姐，我们找个灯光好一点的地方，我把你身上的伤口拍一下。客厅主灯那儿好，来来来，你慢点……” 兰驰阳深吸了一口气往门外退一步，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生活如此绝望，每个人却都兴高采烈地活着。这话适合头破血流的“芳芳”，也适合自己。 # 灯光调到最大，谢燎原还开了闪光等。林芬芳头上的伤口清晰无比。血还没太止住，谢燎原拍了就觉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赶紧回头叫兰驰阳，却发现人不在。谢燎原三两步跑到门口，看见兰驰阳倚墙在门外走廊上站着，“兰医生怎么在外面呢？” “我见不得拍照重要。” 谢燎原觉得兰医生眼里揉不下沙子，而且嘴巴和兰嬢一样厉害。 “现在拍照不重要了，止血比较重要。”谢燎原认错般望着兰驰阳。 兰驰阳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捞起放在脚边的急救箱，进了房间。 消毒、清洗创口，每一样都看得谢燎原头皮发麻。林芬芳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除非确实疼了点，这姐姐才会咧嘴叫一声。谢燎原对林姐也是佩服，这么坚强是对这婚姻有多死心才能做到。 一块叠得长条的纱布被兰驰阳按在伤口上，另一只手拿起准备好的医用胶带细心贴上，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完事后，说：“伤口要缝针，去医院急症，顺便把伤鉴定了，比你们照相强。” 最后那句显然是说给谢燎原听的。 谢燎原点点头，样子也是小学生一般老实。兰驰阳这才觉得事情恢复了正常。 # 镇医院还是那个地方，但是里面的格局也好、楼宇也罢，都不是兰驰阳记忆中的那个小镇卫生院了。急诊虽然灯火通明，但是清净得很。兰驰阳是没有见过这么清净的急诊室的，想起自己 大轮转到急诊的日子，觉着眼前的情景简直不现实。 趁着兰驰阳鼓着大眼睛到处看的时候，谢燎原熟门熟路带着林芬芳找到了值班医生。医生是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姑娘，看见他们二人进来立刻叫林芬芳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谢燎原说：“你狂犬病疫苗打完了吗？” 谢燎原被问得一愣，再看一眼这位医生，想了起来，不好意思摸摸头说：“还有一针。” 姑娘拆开纱布，看了看创口，说要缝针。谢燎原点点头，林芬芳拉他的手说：“小谢，给我拍两张，我要让那个臭男人看看，老娘证据确凿。”说罢把手机递给谢燎原。 谢燎原还没有反应，医生和站在门口的兰驰阳同时说：“不准。”声调语气几乎一模一样，不愧是同行。 林芬芳立刻反问为什么，没等这二位白衣天使说话，谢燎原上前安抚她说：“姐，不能妨碍医生给你缝针。这个对没什么用，不妨碍咱们打官司。” 医生听了转身去为缝合做准备。林芬芳听谢燎原的话，讪讪着收了手机。谢燎原又安抚她两句，说完准备往门外走。不想却一把被林芬芳抓住，“小谢……” 这一声“小谢”软语娇声，门口兰驰阳都被叫得抖了一下身子，更别说谢燎原了。 “你陪我嘛，我怕。谢、律、师……” 兰驰阳扶着墙往旁边走廊上去，脚步有点软，心里又有点想笑，却不好意思笑，毕竟谢燎原也是一脸震惊，说明他也没曾料到客户芬芬能来这一招。 “不是……林姐，那个帮你做紧急处理的小伙子，载我们来的的那个……他也是我客户，老婆出轨，今晚我们去捉奸，我们实在是耽搁不起了……”谢燎原说得火烧眉毛了都，“我来的时候联系了李姐，她马上就到。我真得走了……”说罢扯开林芬芳的手，连退两步出了诊疗室的门。 出来看见了老婆出轨的兰驰阳，兰驰阳鼓着腮帮子憋着笑，却又觉得有点不爽。 谢燎原对着兰驰阳猛眨眼睛，嘴巴里大声说：“兰先生别着急，今晚铁定能捉住。”说着一手捂住兰驰阳破功就要笑出来的嘴巴，拖着兰驰阳往大厅走。兰驰阳没有料到他拖自己，脚下一绊，跌了下去，却是被谢燎原紧紧拽到怀里，附在他耳边说：“兰少爷，别害我，走走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第五回 “回来！”女医生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来得突然，吓得谢燎原和兰驰阳双双原地立正，“要个人摁住她缝针，我们人手不够，你俩来帮忙。” 女医生一说完，这俩一起抬腿又走了回去，在门口站着。 林芬芳一看到谢燎原回来了，巴巴地开口：“我没听你的稳住他，跟他大吵了一架，他才动手打我的。我真的害怕，他的眼神跟野兽一样……我还怕他回来。小谢，对不起耽搁你了……”说着眼泪眨巴下来，没有刚才矫揉造作，也没有一点儿不正经的意思，言语里外都是害怕。她说完望着谢燎原，眼泪水无声地往下流。 “没事，姐，我不着急了。明天捉也一样，反正……”兰驰阳顿了顿说：“那对狗男女好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完兰驰阳对着谢燎原笑笑，意思明确。 谢燎原回过头去，看着林芬芳点点头。 “站那边，压着她的肩膀。”医生见谢燎原点了头，便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人来。 兰驰阳挪半步往诊疗室里看看，瞧见林芬芳顺从地靠在谢燎原身边，谢燎原扶着她的肩膀，而医生正在心无旁骛地缝线。 # 等到林芬芳的好姐妹李姐来了，又是一顿哭诉。谢燎原安稳住林芬芳后，说今晚家是不能回了，建议李姐陪着林芬芳住酒店去。林芬芳这时候比刚才都冷静，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话，只是愣愣地任他们安排。 直到李姐的车载着二人从镇医院的门口消失，谢燎原才想起来兰驰阳还被耽搁在这儿。回过头来，特别不好意地说：“实在抱歉啊兰医生，害你被耽搁这么久。” “没事儿，挺长见识。”兰驰阳今天晚上确实长见识了。隔行如隔山，本以为律师都是写字楼里见见客户，今儿才知道，还要当保姆当救援。 兰驰阳说挺长见识这几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谢燎原想起了兰孃说自己干三陪时候的表情，不由得身上打了个冷噤。 “走，送你回家。”兰驰阳抬步往自家粉紫色小车走去，“哪儿？” 谢燎原反应了一下才说出个地名，兰驰阳觉得还挺远，又觉得这时候大半夜的 不堵车，来去倒也不花时间。 # 一路上车里两人都没说话。 兰驰阳心里想着躲了这一阵儿，待会回去还是要被奶奶逮着的，一想到奶奶历来凌厉的说话风格，兰驰阳心里真是有点儿不好受。 谢燎原心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从陆行云跟自己拆伙之后，他就没有回过他们同居的这个房子。一来是因为陆行云说房子留给谢燎原他会搬走，但是最近忙，可能会零零碎碎的来搬。谢燎原不知道如果再见到陆行云要怎样跟他相处。二来，之前有接洽的客户陆行云都留给谢燎原了，谢燎原要意义上门续接，告诉人家陆律师换成谢律师了，确实忙。而且还被兰嬢差一点扫地出门，谢燎原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窝了。 等到快要到地方了，谢燎原终于从自己的心思里飘回来，指着街边说：“兰医生，可以靠边了，跟着那辆白车停。你从这儿掉头方便些。” “好的，谢律师。”兰驰阳听见谢燎原认认真真叫自己兰医生，觉得挺别扭，故意咬牙慢吞吞喊了他一声“谢律师”。 这意思谢燎原听不懂就是蠢了，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叫你才好……” “别带上医生两个字就好。”兰驰阳也笑了。 “那行，你也别叫律师。”谢燎原推开车门下车了，低头望着车内的兰驰阳说：“谢了，兰哥。” 这个叫法可以有，兰驰阳挥挥手。谢燎原站在路边看他掉头，不防前车突然闪了闪，要启动的样子。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前车的动静吸引了。兰驰阳为了安全肯定是等前车走了再动。谢燎原却是看清了车牌，脑子有点空。 夜里清净，大街上空旷，来人的脚步声更加清晰。这种略微带着急促的小跑节奏，谢燎原是再熟悉不过的。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陆行云抱着两个不大的纸箱往这边小跑过来。到了车头处赶紧把纸箱往引擎盖上放。上面那个纸箱歪歪斜斜往下掉，谢燎原三两步跨过去帮他接住了。 兰驰阳瞧见谢燎原热心助人，想起他在医院里搂着林芬芳缝针，觉得谢燎原是个好人。前车肯定还要等一下再走，兰驰阳打上转弯灯，通过车窗对着谢燎原说：“小谢，我走了 ，明儿见。” “哎，兰哥谢谢了，你开慢点。”谢燎原手里抱着纸箱赶紧跟兰驰阳回话，回头过去的时候，兰驰阳的车窗已经升上去一大半了。再回头来和陆行云对视上，竟然没什么话可说。 陆行云倒是一副挺自在的样子，“我看家里没动过的样子，以为你这段都不回来了。” “是有点儿多，没顾得上回来。”谢燎原确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可他看着陆行云的面庞，心里还是欢喜的。 “我把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我那间腾空了，帮你写了一张找合租的广告，贴在小区公告栏里。要是有陌生人给你打电话，你要接。”陆行云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后排车门，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另外几个纸箱，“我写的价格面议。你给人家说五百，讲价不能低于四百，不然就亏了。” “好。”谢燎原点头，目光始终跟在陆行云身上。 陆行云接过谢燎原递过来的最后一个纸箱，看着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得谢燎原，顿了顿说：“其实你把房子全部租出去，换个离元北近点的地方租房，还有个差价赚。” “你怎么这么啰嗦……”谢燎原听得笑了。 “因为你对钱不清醒，怕你不知道。”陆行云说完关上了车门，手里还捏着一把钥匙，转回头递给谢燎原，“钥匙。” 谢燎原接过钥匙，晃了晃上面的小铃铛，声音细小，“开慢点，注意安全。” “嗯。”陆行云点点头，转到车子另一边，又想起了些话，“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不要放坏了。床单衣服给你洗了晒上的，记得收。干净床单在衣柜最上格，拿来铺……” “陆行云，你这么交代很累的，要不要回来？坐在沙发上指挥我干活就行。”谢燎原面上是有笑的，很讨好的那种笑。 陆行云没说话，挥挥手，钻进车里。 谢燎原动作很快，一把拉开这边车门，“小云儿，我真的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了？” 陆行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高高的路灯上。他不说话，谢燎原也没有话，僵了许久，陆行云终于开口，“原哥，我不想熬了，我要看得见光。” 谢燎原没说话，轻轻地关上车门，一直 站在路边上望着陆行云的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明明是控制了一切声响的，怎么就还是被逮住了？ 兰驰阳虽然笑着接过了奶奶递过来的热牛奶，落座在沙发上的时候还是有点不甘心。 兰嬢身上裹着玫红色得夹棉睡袍，笑眯眯地坐在了兰驰阳身边。一手拉着兰驰阳的手，一手摸上兰驰阳的头，一副奶奶有话说你可千万别想跑的样子，眼神里杀气满满。 兰驰阳喝着牛奶，想着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一口干了牛奶说：“奶奶，有什么您吩咐。” “明天上午，有两个机器要过来安装，下午，是护士面试。”兰嬢说完伸手算了算，“大概有七八个人确定要过来面试。” “这些我知道的。你之前就跟我说了。”兰驰阳点头，“我明天准备七点就起床。” “乖。”兰嬢的表扬真情实意，“还有一个事儿，奶奶跟你商量一下，就是你看咱们诊所挺大的，两个医生坐诊也是没问题的。现在不是流行小儿推拿嘛，我去中医学院找你丁姨帮问了一下，有好几个人联系我表示有意愿合作。特别是这个小伙子，我给你看看照片啊，人家是研究生呢……”兰嬢打开手机翻出了一个微信好友，点开头像，头像上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抱着个篮球笑得灿烂，“瞧瞧，多有活力。篮球打得也好。” 兰驰阳这时候觉出点味道了。自己跟陈巍的确是打篮球打出感情的，奶奶都知道。当年打完篮球带陈巍回来吃饭，奶奶还问人家在学校当没当干部呢。这时候往自己面前推荐学中医的篮球小伙儿意思真是太明显了。 “奶奶，你就不怕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兰驰阳笑着问兰嬢，“我这是西医诊所，来一个推拿是不是有点儿乱……” “乱什么乱？中西医结合疗效好。招牌上打中西医结合的地方我都空着呢，就等你点头。兰驰阳，你给我出息点儿，什么一朝被蛇咬……篮球还是要打的，身子别懒，变胖了以后更难找。”兰嬢说完觉得不对，打偏了，又带回来说：“你同不同意啊？” 兰驰阳对着他奶奶眨眨眼睛，笑着说：“不同意。”说完紧紧抱住奶奶，想打人的兰嬢没 得逞。 “奶奶，别担心我。”兰驰阳把头埋在奶奶的肩膀上，“咱俩什么风浪没见过？会好的。” “是我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呀，早被打趴下了，一滩烂泥。” “嘻嘻嘻……好好好，您说的是。”兰驰阳瓮声瓮气道：“那你给我这摊烂泥加点钢筋水泥行不行？” “怎么没给你加啊，你再看看这个小伙子别的照片，还在范金针实习过呢！”兰嬢是想啊，谢燎原那儿是换个花样儿，可是阳阳还是喜好学医又爱打篮球这一口的，还得有个垫底的，“你多看两眼。” “不看。这种烦了。”兰驰阳哼哼道。刚说完腰上就被掐了一把，只听见兰嬢高兴地说：“对嘛，换个口味。新鲜着呢？你今天送小谢怎么搞这么晚？” 兰驰阳被掐了腰就松开手，这时候躺在沙发上，一副懒骨头样子看着兰嬢说：“他那个客户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去医院，又把小谢送回家，所以就这么晚了。” “这种打老婆的男人就不是好东西，明儿我给小谢说，打官司让那个男的净身出户！”兰嬢这样的老阿姨最听不得这种事儿，自然是义愤填膺。 “你可别去给人家小谢添乱。我看他人挺好的，一定会帮那个芬芬的。”兰驰阳一想到谢燎原被奶奶逼上来吃饭的事，觉得挺对不住谢燎原的。要是奶奶明天真去跟小谢说道这个事情，岂不是更对不住谢燎原了。 “哟，你哪儿看出小谢人好了？”兰嬢按捺住心中的高兴，做一副瞧不上谢燎原的样子。 “我就是看出来了。哎呀，我的祖宗奶奶哟，别跟我讲这些了，明天保准不耽误事，快去睡！”兰驰阳爬起来推着兰嬢走，“这个中西医结合推了啊……”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兰嬢被兰驰阳推进了房间门，说完一把抓住兰驰阳关房门的手异常严肃地说：“你要我给你加钢筋水泥我都答应，不过这个戒指你得给我。” 兰驰阳被奶奶瞬间变脸给震住了，手上竟然没有半点动作。 “也半年多了，这样戴着就好不了。”兰嬢没动手只是说，说话的时候看着兰驰阳的眼睛，目光坚定，“跟个病根子一样。” 兰驰阳没说话，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阳阳，病根子不除真的可以吗？”兰嬢握紧了兰驰阳的手。 “我想睡了奶奶……”兰驰阳眼睛有点儿发涩，他管不住自己的泪腺，这半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在古勒石村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没有办法，不能想陈巍，一点儿也不能。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在奶奶面前哭出来。 “去……”兰嬢松了手，不想再多看兰驰阳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眼，她关上了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第六回 一大早楼下来了两辆小货车，下来三个年轻小伙子，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先给兰嬢电话，兰嬢正在广场上晨练。打电话给兰驰阳没人接，一着急提着大宝剑就回来了。远远奔来的时候，吓得人家三个小伙子有点想要往车上撤。打开诊所的门让小伙子们先卸货，兰嬢回家去敲兰驰阳的门。 这小子倒是说早上七点就起来，可自己七点出门晨练的时候没听见什么动静。放下大宝剑瞧见他的房间门半开着，喊了一声阳阳。回话的人却在洗漱间，兰嬢便走了过去。 “给你打电话没听见啊？装机器的人来了。” “我手机关静音了。马上下去。”兰驰阳关掉剃须刀，从洗漱间里走出来，迎面差点儿和兰嬢撞在一起。 兰嬢抬头一看，哟，清清爽爽个人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是自己给他添置的深灰色衬衣和浅灰色丝质的西装背心，打着细格纹的领结。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精神，就是一点儿不好，眼睛有点儿红。一看就知道昨天夜里没出息过，阳阳什么都好，就是一说到感情太温吞，半年都还不能走出来真让人心急。 错身往自己房间里去，捞出一件白大褂，一面套上，一面叫兰嬢先吃早饭，说熬了红薯粥，已经盛出来很久了，这时候吃冷热正合适。 兰嬢瞧他已经打起了精神，有些话就吞下去不说了。却瞥见他穿着的白大褂是旧的，右臂上有个女人抱娃娃的图案和几个英文，约莫是当年去波士顿儿童医院交流学习时候的旧褂子。这个褂子可不能拿来当工作装，赶紧拉住他说：“咱们诊所定制的新褂子我给你拿一个。” “我下去干活拿什么新褂子。”兰驰阳就没明白奶奶的意思。 “你懂什么，新褂子又不值钱。这个旧褂子值钱，全球最佳儿童医院呢，开张了你给我连穿一个月。”兰嬢说着把就褂子给兰驰阳刮下来，“你自己去布草间里拿新褂子。” “知道了。”兰驰阳觉得奶奶真是个生意奇才，这点儿都能想到。不过本乡本地谁知道美利坚的儿童医院啊，还是吹附二院管用。 # 兰嬢虽 然给谢燎原留了铺子，但是为了和诊所的风格统一，玻璃门一并给换了。谢燎原事务所之前在玻璃门上的广告字全没了，现在得重新弄。所以谢燎原直接到了广告店，先订好了广告字，再买了一屉小笼包，慢悠悠往事务所去。 一面咬着包子，一面想待会儿要给学姐秋怡打个电话，想着这些谢燎原走得有些心不在焉，前边扑面里飞出些包装泡沫之类的东西他愣是没看见，硬生生被个不大的黄纸板盒子给打得一个趔趄。很是想骂人的时候，铺面里跑出来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连声地道歉，声音怪熟悉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没事儿？” “我没事儿，可我的包子……”说实话谢燎原有点儿心痛，那两个肉肉胖胖的小笼包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沾满了尘土。 “对不起啊小谢，我赔你早饭。” 谢燎原把目光从小笼包上移回来，看见了兰驰阳。瞧他穿着白大褂，一身清爽，觉得阳阳虽然没有兰嬢说得那样帅过梁朝伟，但是帅是真的帅的，是那种隽永书卷气的帅。 “兰哥，你得快点赔，我真的没吃饱。” “哈哈哈哈……好啦，你身上没受伤，上楼吃。我奶奶在家。”兰驰阳被谢燎原的话逗乐了。 谢燎原摇了摇头，兰嬢在就算了，待会儿她提那个小三插足，不，猛烈追求的事情，自己现在还没个谱呢，不能轻易动手。 “好啦，好啦，我这儿弄完了。我跟你一起上去。”兰驰阳躬身把包装垃圾收成一堆，拖着走过谢燎原的事务所门面，往院儿里去，边说边看着谢燎原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谢燎原赶忙要开事务所的卷帘门，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兰驰阳拽着他往院儿里去，还笑着说：“我做的早饭，手上没准，真的多了。走走走，别见外。” # 谢燎原一进饭厅，就对上了正吃钙片的兰嬢。两人目光还没有进行交流呢，兰驰阳说：“我下边弄完了，碰见小谢就顺便把他叫上来吃早饭，他也没吃呢。”说完了兰驰阳径直走进厨房里去。 谢燎原看着兰嬢不晓得做什么表情，兰嬢却是低调得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谢燎原刚想解释，“嘎嘣”一声，兰嬢咬 碎了嘴里那超大块的钙片，凶残异常，谢燎原立刻正襟危坐，不再有废话。 高高兴兴端着红薯粥出来的兰驰阳，指着放在谢燎原面前的红薯粥说：“奶奶，给小谢科普一下红薯粥的好处。” “补脾益胃，润肠利便。”兰嬢笑得亲切和蔼，顺便把脆粉可爱的红萝卜皮泡菜推到谢燎原面前，“洗澡泡菜，你尝尝。” 谢燎原拿这俩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埋头苦吃起来。 兰嬢心里是高兴的，看着谢燎原心里不住夸赞，这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么能干，这就让阳阳弄回家里来吃饭了。 兰驰阳想着不会浪费粮食又赔礼道歉了，心中亦是轻松。 “阳阳，开荒的保洁大约十点到，你下去守着啊，我得跟夏叔他们去讨论下表演服装。但是你放心，奶奶会在面试的时候回来。” “回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面试。”兰驰阳头没抬回话。 “那哪儿行，我要把关。”兰嬢直接否掉他的提议，转头对着谢燎原说：“小谢啊，待会儿保洁来了把你那儿后门打开，我让他们一并给你事务所卫生也做了。” “行，嬢，多少钱我转给你。”谢燎原刚好吃完，筷子放好，人做得端正，话说得也是乖巧。 “说什么钱呢，一点儿不亲近。不用不用，待会儿打扫的时候你多帮衬着阳阳点，这些事情他不懂。”兰嬢说完意思明显得拍拍谢燎原的手背，就差对着谢燎原说好好干了。 谢燎原点点头，占了便宜就要尽人事啊…… “我洗碗，你们下去，把重要东西整理整理，免得人家来打扫到地方了你们却手忙脚乱的。”兰嬢开始撵人。 “哦，那我先下去了。”谢燎原起身。 “一起下去！”兰嬢声音激情澎湃，充满了力量。 # 保洁来了四个人，清一色四十多五十岁的阿姨们，干活利索，没有多的言语，让人心中十分舒畅。诊所虽然大，好在都是些新东西，无非就是拆装摆放一下。倒是安装一些软件让兰驰阳头痛，什么挂号系统、流水账单系统，这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医院要花重金请人专门制作本医院的系统了，对于自己很认同当时有同事说这是乱花钱的态 度感到羞愧。几番搞不定，兰驰阳有些泄气，正好谢燎原弄完自己事务所的前整理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兰驰阳便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他了。谢燎原二话没说拉过键盘弄了起来。 兰驰阳坐在椅子上，瞧着谢燎原熟练的安装设置，心里松了口气。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两人隔得实在是太近。兰驰阳正坐着面对电脑屏幕，谢燎原侧着身子敲击键盘。兰驰阳甚至能看清楚谢燎原的眼睫毛很长很翘，感觉到了不对，兰驰阳推着桌沿站起身来，拍拍椅子说：“那个小谢，你坐下来弄。” “没事儿，快了……”谢燎原指着屏幕上已经过半的进度条说：“我把用户名字设置成你的名字，密码都是六个八，吉利又好记。” 兰驰阳点头称是。谢燎原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目光划过兰驰阳放在桌沿的左手上，那枚旧戒指他还戴着。谢燎原不由得在嘴角边绽开了一朵笑——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兰嬢对付不了的人啊，天生万物果然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谢燎原，你脸上的笑容蛮变态的，你在笑什么？”兰驰阳是在认真想了想之后才说这句话的，期间还把自己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知道加上真实感受不好，果断叫了谢燎原的全名。 “哦……我就随便笑一下，哪里变态了？”谢燎原自然是不认同的。 “那你笑得是什么？”兰驰阳对于他敷衍的回应更介意了。 “我笑的……不能说。”谢燎原看见设置完毕软件生效了，回过头去继续倒腾，“兰嬢揍过你吗？” “为什么要揍我呀？”兰驰阳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都乐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从小到大总有不听话的时候嘛。”谢燎原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越发轻快。 “没有。”兰驰阳想了想，没被兰嬢揍过，从来没有。 “那你不听她的怎么办？” “就这样办啊……”兰驰阳说完有点明白了，左手不自在地收回自己身边，“你斗不过的人，别人也斗不过？” “我哪儿敢斗啊，我听话。”谢燎原听见话说道这份上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年纪大了你别气她……你得想想啊，为 什么你这七仙女儿她不喜欢啊，你看她老人家眼光毒、经风浪、见过大世面的，必定有原因。” “你是说客？”兰驰阳挑了挑眉毛。 “输入电话号码收验证短信。”谢燎原指指键盘，见兰驰阳开始按键盘了，说：“不是说客，是……”是什么来着？这个活儿里位置有点尴尬。 短信来的挺快，兰驰阳照着输入验证码。边上斟酌表达字句的谢燎原说：“是对于同受压迫的阶级同志的关爱，对，关爱……”说罢拍了拍兰驰阳的肩膀。 兰驰阳被他这么一拍往后退了半步，结果让身后的椅子给绊了一下跌坐到椅子上。谢燎原见他跌了立刻伸手搂住他。 这节骨眼上，诊所玻璃门被推开了，兰嬢带着一个抱着小婴儿的女子进来，见他们俩这拉拉扯扯的模样，兰嬢喜上眉梢，道：“继续……”那女子愣了半拍说：“打搅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第七回 “奶奶！” “秋怡！” 兰驰阳一把推开谢燎原，两人同时开口挽留关门又要退出去的人。那两个门都拉开了，被这么一喊进退不是。这两个赶紧上前去，一人领了一个引着走。 兰驰阳拽着兰嬢的手往诊厅后边的输液室走，边走边说：“您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我什么表情？”兰嬢说着严肃了表情，眼里还有笑。 “我那是摔了。”兰驰阳也是严肃。奶奶那个表情真是太直白了。“是意外，你别多想。” “没多想啊……” “对啊，没得多想。孩子都那么大了。”兰驰阳觉得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奶奶刚才表情的意思自己绝对没有领会错。 “孩子啊那是……”兰嬢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心里想的是得有小误会，小误会解开后的小惊喜那是何等美味啊，“打扫的怎么样了？” 兰嬢岔开了话题，兰驰阳觉得自己终于得救，带着太后奶奶视察。 # 谢燎原则从外边门面领着学姐秋怡进了事务所，刚进去。秋怡就忙不迭的把小婴儿递给谢燎原抱着。谢燎原从来没有抱过小婴儿，突然被委以重任，手脚僵硬，又怕小婴儿掉下去，只好维持一个非常艰难得捧着的姿势。 秋怡瞧他那样子笑得不行，“你刚才搂人家的那个姿势多么的潇洒自然啊，搂我闺女就蠢成这样？” “你快点儿……我有点儿怕，她这么软会不会漏下去？” 秋怡扯出湿巾、尿不湿、小包被等一堆东西，利索地在事务所会客沙发上铺上小包被，拿起一个折叠小盆儿放到办公桌上，说：“又不是水做的，怎么会漏下去？帮我打点温水来，她拉粑粑了，要洗洗。” 谢燎原更僵硬了，“粑粑……” “尿不湿裹着漏不出来。”秋怡一看他那傻样，终于伸手接过小婴儿，“快去弄水。” 谢燎原设身处地想了想小婴儿现在的处境，粑粑沾在屁股上肯定难受，拿着盆儿赶紧从后门跑到诊所那边去找水。 原本以为兰嬢只会保留先前的小门通到诊所，哪儿知道兰嬢豪气，直接把门改大了，双开不说，还是墙壁同色 ，远远一看还真看不出来。进到被改得更加大气方便的洗手间，打热水。还没有接到一半，兰嬢和兰驰阳说这话走进来了。 “打扫卫生的你找那么年轻干什么？”兰嬢的声音还是那么铿锵有力，说完话看见了谢燎原，“打水给宝宝洗屁股是？哎哟小谢贤惠啊！” 谢燎原端着水接受表扬，依稀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兰驰阳没说话，伸手在他端着的水盆里试了试，说：“烫了。” “这还烫？”谢燎原不信。 “你以为是你呢，皮糙肉厚。”兰驰阳说完笑着说：“我是儿科医生。” “哦。好好好。”谢燎原立刻同意，加了冷水后毕恭毕敬道：“再看看。” “还贤惠？一看就是平时根本没做过。”兰驰阳这话显然是反驳兰嬢的。 谢燎原看着兰嬢眼里的笑意明白了，这老阿姨花花肠子可真多！谢燎原决定转移话题，“嬢，你们要找打扫卫生的，吕嬢怎么样？勤快又爱干净。她的事儿你也知道，真用她您就是雪中送炭啊。” “对啊，找她找她。”兰嬢一听就同意了，“我待会儿面试完了就去打电话。这人我看得上。” 兰驰阳是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到这两人商量的这么好，决定就听他们的。看着谢燎原还在那儿傻笑就忍不住想骂人，“你快走，去给宝宝洗干净，你以为人家现在舒服吗？” “哦哦哦。”谢燎原听了赶紧走，走得时候还不忘说一句谢。 兰驰阳这就提起了兴致，“吕嬢是谁啊？” “小谢之前法律援助的一个外地人，租房子住在赵老三家。惨得很，儿子媳妇开长途货车的，跟另一个运渣车对撞上，当场两个都没了，老头有病当时就气得一命呜呼，一下子家里走了三个，还留下一个三岁多的孙子。运渣车老板欺负她是山里来的没文化，给了十万块钱就不管了。她天天跑到法院去哭，法律援助中心安排小谢接的这个案子。” “法律援助中心是什么？”兰驰阳听着他奶奶嘴里蹦出的词儿一套一套的，觉得自己真不如她有见识，说着走进厕所里看看卫生打扫的情况。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可惜我给你教的 学费了真是。”兰嬢比兰驰阳细致多了，打开水池下面的柜子看里面，“穷人请不起律师，国家给你安排，完事儿了国家给律师钱，就是钱有点儿少。” “哦。那估计没多少律师愿意干这个。” “就是啊，就小谢傻，什么案子都接。”兰嬢说着嫌弃纸篓上面的口袋没有套好，弯腰重新套上，“这个案子到最后没有打官司，小谢他憋着坏呢，带着吕嬢闹对方的保险公司，闹得保险公司告车老板，狗咬狗弄完了灰溜溜来赔钱。” “有了赔偿应该挺好过了……”兰驰阳伸手扶奶奶起来出洗手间，兰嬢顺便摸了摸门上有没有灰尘。 “好过什么呀……老头生病做大手术欠了三十多万，大卡车也是贷款买的，这两样一付清，也没多少了，娃娃还要读书。人很勤快的，也念恩，时不时的还给小谢捎带些水果来。”兰嬢说完看着兰驰阳说：“小谢人挺好的。” “我没说他不好啊。听您这么一说，觉得他更不错了，怪不得能被您叫上楼吃饭，奶奶您慧眼识英才。”兰驰阳把马屁拍得响亮，“待会儿面试您不能不看长相哈……” “我是觉得不能找那种华而不实的。” “小朋友来看病漂亮的护士阿姨有什么不对？” “你这就是带歪小朋友……” “奶奶……” “你给我闭嘴，别想弄些小妖精……” “……” # 小宝宝洗干净了很舒服，趴在妈妈怀里不哭不闹，眨巴着大眼睛看谢燎原，谢燎原做鬼脸逗人家，小宝宝还不待见，把脸都埋进妈妈怀里了。 “这些你不用跟我说啦，我反正也听不明白。虽然有证，都是因为会考试而已。钱什么的你没有就挂着，不能散了事务所嘛。”秋怡说着看谢燎原的眼神有些唏嘘，“就是没想到你俩能散了，这事儿我真不能接受。” 谢燎原苦笑一下，说：“仔细想想，也算我对不起小云儿，蹉跎了大好时光。” “燎原啊，你这叫最后的疼爱是把手放开……哎呀，好烦啊，弄得我都要哭了……”秋怡不行了，说着眼睛有点红。 “学姐，你在我面前别这么多愁善感……”谢燎原更加哭笑不得，“不是让你来感叹的， 合伙人你能不能给我加点油啊？” “加油！”秋怡做一副硬气样子给谢燎原说了一句，眼里的唏嘘还是特别明显，“要是难受，别撑着，哭出来会好些……要不要学姐抱抱你？” 谢燎原看着秋怡，一瞬间有那么点儿动心。动心想哭一鼻子，纪念一下去了的爱情。忽然滴滴一声收到信息，点看瞄一眼发现是询问租房子的，谢燎原顿时没了哭鼻子的心情。哼，去他妈的爱情！对着秋怡摇摇头，笑得不那么难看了，说：“谢了我的中国好学姐，成年人白天都哭不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哭哈！” 秋怡被他这话逗笑，正准备说什么，有人推开事务所的门走了进来。 谢燎原看一眼来人，那人嘴里叼着烟，左边脸颊上有几条明显得抓痕，身上的外套也是皱皱巴巴，和谢燎原对视上了说：“你们这儿姓谢的律师是哪个？” 谢燎原没搭理他，拉拉秋怡学姐让她抱着宝宝从后门去诊所那边，看到秋怡学姐走出门去，谢燎原才回过头来，慢条斯理地把这个男人看一眼，说：“邓雄邓先生？” “呵，感情就是你了。”男人完全没否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上的烟灰快要掉了，低头在茶几上没有找到烟灰缸，把空花瓶拉过来，将烟灰抖了进去，完事儿看着谢燎原颇有些恶狠狠地说：“姓谢的，林芬芳的事儿你少管。” “林女士委托我处理离婚事宜，不能不管。这是生意啊邓先生。”谢燎原笑得很是和蔼，说完拿纸杯给邓雄到了半杯水。 “你们这些律师都是吃烂钱的。哼，我告诉你，林芬芳休想从我这儿拿走半分钱。”邓雄气呼呼道：“她是什么烂货，敢跟我提条件？他没告诉你？她偷人的照片我有的是。看谁能说得起话。” 谢燎原见邓雄说得激动，烟灰又快要掉到地上了，刚刚打扫过可不能被他糟蹋。索性把花瓶拿起来往他手边去，“邓先生，烟灰抖进来。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解决问题嘛，不兴这么动气伤身体啊……” 对于谢燎原的好言好语邓雄很受用，“你叫她滚回来给我认个错，这事儿就算过了。” “这样啊……”谢燎原对于邓先生的提议很是认真的 考虑了一下说：“您长期家暴林女士，她要认错的话，认什么错呢？” “她一个偷过人的烂货，被打几回不行吗？”邓雄碰了个软钉子，又激动起来。 谢燎原摇摇头，微笑着说：“不行。” “你他妈算老几？你说不行就不行？”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谢燎原连忙摆摆双手，“法律说的不行。” “去他妈的法律，法律会帮偷人的烂货？老子砸了你这店！”邓雄拎起茶几上的花瓶，顺势就要扔。 “法律帮助任何一个权益受到侵犯的人。”谢燎原一把抱住那花瓶，这可是陆行云在两元店里花十块钱买回来的插什么花都好看的百搭花瓶，不能摔了！ 邓雄没想到谢燎原手这么快，没抖出威风，指着谢燎原鼻子说：“你给我等着！” 谢燎原抱着花瓶说：“邓先生你深呼吸一下好？你不能摔我这儿的东西，你摔了东西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冷静一下。” “你给我等着！”邓雄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再说一遍这话推开门往外走去。谢燎原抱着花瓶掏出手机给林芬芳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看来要跟芬芬再聊一聊了，她说的情况不全面啊…… # 秋怡学姐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兰嬢问路，兰嬢多热心的人，就带了过来。她两人一回生二回熟，这时候正坐在候诊区椅子上逗娃娃。谢燎原从后门过来，一眼就看见她们了。 “学姐，我给你叫了车，马上走。” “饭都不请我吃一顿？”秋怡笑着说：“你也太抠门了？” “小谢，你太做得出来了啊，不懂事儿。”兰嬢也跟着帮腔。 “记着，下回一定请。今儿不行，今儿大概率……有麻烦。”谢燎原想了想邓雄走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有林芬芳打不通的电话，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刚才那人不是来咨询的？”秋怡有了头绪。 谢燎原点点头。 “谁啊？”兰嬢问。 “林芬芳的丈夫。”谢燎原可不能让学姐再呆了。邓雄只是碰了软钉子发个狠话吓人倒也算了，但是如果联系不到的林芬芳是刺激着邓雄来找自己的原因，那邓雄回来继续闹事的可能性就大了。学姐本来是热心送证件 来做合伙人的，不能让她在这儿被带携，何况还有个小宝宝。“学姐，记三回饭。现在真得走了。” “行。”秋怡抱着宝宝起身，兰嬢把她的包递给谢燎原叫他拎。正好谢燎原接到司机电话，三个人起身往外走。 # “秋怡再来玩啊！”兰嬢比自己热情多了。车子开走了兰嬢还挥挥手。谢燎原看着如此热情的兰嬢说：“您跟您家阳阳说这是我老婆孩子了？” “这种事情还用说？”兰嬢特别看不起谢燎原用的那个说字，“这误会你得解释哈……” “解释之后顺便暴露一下我对他的意思？”谢燎原就知道这老阿姨的算盘。 “你要活用语言的艺术，含蓄点儿……”兰嬢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谢燎原正准备跟兰嬢讨论一下追阳阳这件事儿她老人家能不能不要帮助设计情节，远远看见邓雄带着三五个小伙子已经从车上下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第八回 作者有话要说： 复制掉了半截，已经补上。原谅老年人眼花o(*￣︶￣*)o来面试的护士姑娘到了个七七八八，却看不到奶奶的踪影。兰驰阳索性带着姑娘们把诊所转一转，让姑娘们先看看将要工作的地方的环境。乐意的或是不乐意的，心里早做个打算。 “这边是实验室和休息间。”兰驰阳打开实验室和休息间的门，这两道门就隔着一堵墙，“休息间有个人的柜子，还有折叠躺椅。午休的时候大家可以在这里。这边有个通道，往里边走是洗手间。这儿不容易看见有个门，是和隔壁律师事务所联通的，洗手间是公用。”兰驰阳说着打开了门，然后和那边骂骂咧咧着的邓雄一群人对视上了。 “呵，找了一群娘们！姓谢的呢？”邓雄瞟一眼兰驰阳和身后的姑娘们不屑一顾道，“把我老婆交出来。” 邓雄身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自以为幽默地说：“不然这里面交一个也不错哈哈哈哈……”一群臭流氓附和着大笑起来。 兰驰阳听了这些话，眼神凉凉地往前走一步，从谢燎原那干净地发亮的桌面上拿起兰嬢的大宝剑，“咻”一声抽出来。后面的姑娘们小小惊呼了一声，兰驰阳说：“你们回去，把门锁上。”也没回头，听见脚步声兰驰阳放心了。盯着那个说这里交一个也不错的小伙子，大宝剑尖对着他，说：“出来混之前，你妈没有教过你尊重女性是不是？还是说从来没有上过学，不知道这样叫做性骚扰？” 那小伙子没料到兰驰阳就这么开骂了，并且一点儿不顾忌自己一个人对着自家哥几个，骂就算了，还要往前走……这大宝剑可尖了，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干什么呢？以为自己演古装剧呢？人多就可以到人家铺子来闹腾？法治社会懂不懂？外面治安亭上写着扫黑除恶呢，不认识字啊！”兰驰阳说着掏出手机，“是不是要我报110啊？你信不信我吼一嗓子对面武警能来一二十个？”说话时顺便抬下巴让他们看见锦城看守所门口驻扎的武警警卫岗。 这几个人被兰驰阳这么一通吼愣了神，特别是回头看了看就 和看守所大门隔着一条马路，这距离比110近多了。 “姓谢的把我老婆藏起来了，我找他要人。理亏的是你们，你凭什么这么凶？”邓雄气不过，往兰驰阳跟前凑。 “那你找姓谢的啊，跟我这儿吼什么？”兰驰阳会怕他？ “你们肯定一伙的啊，哎我告诉你啊，你别以为你拿着个太极剑我就怕你……”邓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有点瑟缩。兰驰阳察觉了，回头一看，刚才走了的面试姑娘又回来了三个，手里拿着拖把、扫把，相当硬气的站在兰驰阳身后，其中一个高挑的说：“联防的人马上就到了，别嚣张。” 兰驰阳看着这几个姑娘差点儿笑出来，这还面试什么呢？ “九哥这这儿……”这颇有些狗腿的声音从事务所门外传过来，兰驰阳分辨的出这是谢燎原的声音。回头看过去，谢燎原和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联防人员进来了。 # “姓谢的，你告诉林芬芳老子不怕她，她别想离。”邓雄临上车前最后放了话。 被谢燎原叫九哥的联防人员问他：“你小子是不是想派出所走一次？”邓雄这才骂骂咧咧上车开走。 谢燎原上去谢谢九哥，九哥摆摆手说分内事，顿了顿笑着说说：“你真把人家老婆藏起来了？” “我没有啊，他老婆的电话我也打不通。”谢燎原喊冤，“我像能干这种事儿的？” “像。”九哥一点儿面子不给，说完了跟同事要走。 谢燎原虽然被九哥扎了一刀，还是说谢谢了，表示下回请九哥吃饭。转回头看见兰驰阳站在事务所门口看着自己，面上笑容倒是有，就是眼神有点儿凉，别说，这个表情很得兰嬢的真传。 “谢燎原。” “哎。” 被兰驰阳一喊全名，谢燎原就有点儿心慌。 “你过来。” “喔。” 谢燎原态度老实来到兰驰阳面前。 “那伙人来的时候你在哪儿？”虽然谢燎原带着联防的人来了，可兰驰阳心里是不舒服的。 谢燎原指指马路边。邓雄他们把车停到铺面前的人行道上，直接进了事务所。而马路边距离人行道有一个三米多宽绿化带还有一排大树，这些东西掩映着，他们没碰上。 当然，兰驰阳心 里还有另一个想法就是谢燎原这家伙故意躲开了。 “这么说，你是看着这伙人进了里面？”兰驰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谢燎原，反而是漫不经心地低头拍了拍自家袖口上的灰。 “也不能这样说，就是我是知道他们来者不善的，所以，第一时间去找九哥了……” “就是怂了嘛。”兰驰阳两个字给谢燎原做了总结。 这回笑眯眯抬头望着他，眼神啊是要吃人的可怕。说完兰驰阳还朝着谢燎原面前走半步，虽说比谢燎原矮了那么一丁点儿，可仰头进攻的样子太有气场，谢燎原被他逼得退了半步。 “你要这么说也行。”谢燎原说完再退一步，有种会被兰医生拿手术刀给捅了的担心。 “嗯。心态不错啊，被人打上门了还这么淡定。”兰驰阳冷笑一声接着“夸”谢燎原，“就这样的，一年你这铺子上要来几次？你先跟我说一声，这么丢人的事情，我先避一避。免得血压升高伤身子。” “兰哥，别呀，这种事情他不丢人。往大了说我这叫促进法治社会健全呢……”谢燎原说得真真的。 “健全……”兰驰阳听他说完这句忍不住抬脚踹人，结果谢燎原这家伙挺机灵，跳着躲开了，躲开了不算，还笑着说：“兰哥，动手犯法！” “犯你个大头法，你知不知道我那儿好几个姑娘呢？来一群小混混，真出什么事儿你担待得起吗？你小子自己的事情不冲上来，灰溜溜跑了，辛亏你还有点脑子找了联防队……放开！”兰驰阳眼睁睁看着自家的手被谢燎原捏住，大喊了一声。 “不能放，就要打脸上了。” “你还知道打脸啊？我诊所还没开业呢，都上门一群小混混了，哼！”兰驰阳手也抽不回来，心里一急就凶相毕露了。 “我就想着先送秋怡走，带着孩子呢，真出事儿了我怎么跟我姐夫交代。下次不会了。”谢燎原说着松开一只手，求和的样子特别怂，“下次保证冲锋在前。” “不是你老婆？”兰驰阳这会儿能把手收回来了，整理整理衣袖，“也对，人家如花似玉的，你这样也配不上。” “配不上这个我不承认啊，配还是配得上的，只是我有上顿没下顿的，不 敢娶老婆。”谢燎原说完推开事务所的玻璃门，特恭敬的请兰驰阳先进去，“兰哥，没耽搁你什么事儿？” 兰驰阳抬步子往里走，挥挥手说没有，顿了顿接着说：“也算帮我挑了护士。”那倒回来帮忙的三个姑娘，兰驰阳直接拍板雇下了。明天签合同盖章，后天开业上工。 “这算是我的功劳？” “脸皮真厚。”兰驰阳嫌弃都快写到脸上了。 “呵呵呵呵……”谢燎原丝毫不惧。 “你真的没有藏芬、芬？”兰驰阳瞧他笑得那样没心没肺的，跟九哥一样犯了疑心病。 “哥啊，我跟她统共接触了两回，就算我想给她出什么招儿也没时间啊……”谢燎原忍不住笑了，“你们别这样冤枉好人行不行？” “行行行，好人，你快去找芬芬，报个信儿也好。你看她男人，恶得不能再恶了……”兰驰阳说着推开后门，到诊所那边去了。 谢燎原觉得确实应该先找人。找不到林芬芳，那就先找李姐。不是谢燎原挑三拣四，林姐这人对离婚这事儿真是不上心，上回说的那么清楚明白，结果还打上了，谢燎原渐渐觉得对于离婚这件事，林女士一点儿都不着急，完全不像以往的客户，不得不说这一点怪怪的，反而是身为事主朋友的李姐，比林姐上心多了。还有一点，林姐这人太油腻了，真的，谢燎原每次都觉得被吃豆腐……苍天啊，这世道是不能好了…… # 菜市场门口一辆小卡车拉着一车玫瑰花论斤卖。老夏和兰嬢一人手里拎着些菜刚好走到车子前头。兰嬢咳一声说：“老夏，问问价。” “你要啊，直接买，问什么价。”老夏笑着就过去了。 小伙子特精神地说十块钱一把。 老夏正伸手拿的时候，兰嬢直接给了十块钱，转身跟老夏说：“你给谢燎原送过去。” “哎你这人……”老夏一下子特失落，“我以为你要呢！” “鲜花拿来干嘛，隔两天就枯了，塑料花多好，三百六十五天都开着。我才不要这个。”兰嬢嫌弃得很，“快点儿拿过去。” “你这有意思吗？”老夏作为兰嬢的好知己，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有意思啊，阳阳那傻小子吃这套。”一边说一边摇头，兰嬢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毁在兰驰阳这个小崽子身上了，“快去，快去，别耽搁了。待会儿小谢又走了。” “遵命。”老夏说完先走一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第九回 “不是……夏叔，这是什么个意思？”谢燎原正跟李姐聊着电话，猛地看见夏叔抱着一把玫瑰花就进来了，吓得都忘了讲电话。 “刀刀刀，拿把刀来。”老夏也不客气，把自己的菜和肉放到谢燎原的桌上，回头跟他要刀。 谢燎原连忙拿开抽屉翻出一把生锈了的美工刀，“哎，李姐，咱俩的交情肯定是尽心的，现在我人见不到，邓先生杀到事务所来了，这个让我怎么尽心？总要见见人啊，林姐在哪儿？” 老夏见谢燎原忙着，拿了美工刀抽一张过期报纸铺到会客沙发前的茶几上，把这十块钱的玫瑰花解开，开始修枝剪叶。 一把一把卖的玫瑰花都是没有打理过得，枝条长，叶子多，花朵上还包着保护膜。老夏没有多余的话开始打理玫瑰花。谢燎原也不在意了，继续跟李姐聊。 “你不相信就下来看看，我这铺子上有没有他老公，我的姐，照您这样我没法帮忙……你不在厂里？那您在哪儿？不能说……行行行，您跟林姐玩开心啊。”谢燎原觉得夏叔手艺不错啊，分分钟五六朵玫瑰花就打理出来了，套个套子跟花店里二十块一枝的没差，“话说回来，姐，要是邓先生再来闹事儿，出的损失我可要找李姐。您不能坑您亲弟弟啊……行，回头联系。” 挂了电话谢燎原叹口气，自己这儿被打上门了，那俩好姐妹在外面风景区散心呢……什么事儿！ 谢燎原蹲在茶几面前看着夏叔打理玫瑰花，笑着说：“兰嬢不会喜欢这种，觉得三两天就枯了浪费钱。” 老夏把不要的花叶子扔到谢燎原脸上，“她喜欢啥我会不知道？这是给你的。” “哟，谢谢夏叔，给我……给我……哎，你跟着瞎起哄干嘛啊？”谢燎原听到给自己的心中就警铃大作，分分钟反应过来了，“你们着什么急啊？上赶着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老夏把最后一枝打理好了，“才十块钱，这么大一把，性价比高。” 说着老夏把打理好的二十多只玫瑰一把捏起来，在谢燎原整洁的文具收纳筐里找到了黄皮筋，捆扎好。又抽一张旧 报纸，比划了一下大小，折了两折，给玫瑰花包上了，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要我送过去是？他不合适啊……”谢燎原急死了，就这么送过去不得被兰驰阳打死。 “交房租合适？”老夏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根酒红色的宽丝带来，比划一下说：“多配啊。哎呀，有点长，小环真大方。” “小环给你的？以后我不去她家买蛋糕了。”谢燎原郁闷。就他郁闷这一会儿，老夏把丝带已经扎好了，因为丝带够长，扎出来的蝴蝶结相当豪华。打眼一看，这束玫瑰挺可人。 “给你弄好了，找个机会给阳阳送过去。”老夏光荣完成了兰嬢交代的任务，把花放进谢燎原的怀里，拍拍手开始收拾，“想想房租，一下子就知道怎么送给阳阳了。” “夏叔……”光看抱着玫瑰的谢燎原的表情，还以为他抱着定时炸弹呢，“让我自己来行不？你们……” “合同你也签了的，中间附加条件，当你不作为的时候，我们有权利制定计划，你有义务按我们制定的计划执行。你是不是没看见？”夏叔拎起自己的菜和肉，“不然你月底交房租也行。” “去，我去，立马就去。”谢燎原认输，不光他本人认输，还剩一百二十六块七毛的钱包也一起认输。 # “不应该是个花篮，放在地上有这么高，然后两边挂着红条子上面写着生意兴隆这样的？”兰驰阳已经笑得不行了，“你这个红玫瑰什么意思？”说着兰驰阳捋了捋玫瑰花上的两根红条子，上面用黑色的笔迹写着“生意兴隆财源滚，治病救人美名扬”。 “这贺词怎么样？”谢燎原觉得转移目标才是正经事。 “不怎么样……呵呵呵……” “我这贺词大俗大雅，你还说不怎么样……这条财源滚大俗，这条美名扬大雅，我跟你说兰哥，就这么高水平的贺词，之后你是收不到的。你再看看这字，写得好？”谢燎原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诌。 兰驰阳看看那龙飞凤舞的行书，别说，写得挺好。不由得点点头。 “那就好了呗，寓意是好的，我的心也是好的。” “就是这花，怪怪的，玫瑰花。”兰驰阳把这一束玫瑰花看了看， 突然通透了，“芬芬给你的？” “嗯？！”谢燎原震惊，“兰哥，你这个想法有点不对头啊……” “怎么不对头了？”兰驰阳摸摸玫瑰花的花瓣，“大半夜就你去救助她，你忘了急症室人家那一声千回百转的谢律师啦？听的我都酥了。再来，人家老公直接打上门来，铁定是觉得你和人家交情比较深厚……” 谢燎原觉得得罪谁都不能的嘴兰少爷，兰少爷平时看起来温温吞吞跟兰嬢画风差别大，真要是得罪他了，瞬间就会发现，和兰嬢分毫不差，不愧是亲生的。 “那，那我还是把花拿走……”谢燎原认输，伸手要把花抱回来。 兰驰阳抬手不交，“你既然今天送，那就是开业到不了。我是被你的业务给打了一会来脸，不能便宜了你。这花是没有错的，我要。” “那这事儿就算我赔礼道歉了。” “谢燎原，等等。”兰驰阳听这这话不对啊，“不是说送开业的嘛？怎么变成赔礼道歉了？” “嗯，两用，节约成本。”谢燎原十分敢说。 兰驰阳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我发现你这家伙真的……” “是个务实的好青年。”谢燎原越发给自己脸上贴金。 “算了，我不追究了，你这活儿干的挺辛苦。花我收了，你的这个贺词哈哈哈……”兰驰阳一面说着一面抱着花走，往电梯里走了几步回过头问他，“你这是要关门了？那要来家里吃饭吗？” 谢燎原摇头，比拨浪鼓摇得还厉害。他可不要上去被兰嬢发现花成了开业贺礼，轻则明天追着要房租，重则当场翻脸不认人，生命最重要，还是走比较安全。即使她发现了变成开业贺礼了，也有个缓冲时间对不对？ 兰驰阳也不强求，跟谢燎原挥挥手径直上楼去了。电梯门一关，谢燎原赶紧跑回铺子上关电脑收拾东西走人。 # 贺词太烂了，居然还能这样厚脸皮表扬自己。兰驰阳把贺词红条子扯下来装进衣兜里，单抱着一束红玫瑰上了楼。 一进门就碰见奶奶端着晚饭从厨房出来，“哟，这红玫瑰不错啊？哪儿来的。” 兰驰阳不说话，脸上端着神秘，到处找花瓶儿，抬眼一看，客厅茶几上还就刚好放着 一个矮矮胖胖的陶罐花瓶，笑说着刚好，径直走过去，要把花插进去。 兰嬢跟在他屁股后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头叹气，这孩子总是被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拿下，傻得很，嘴上却说：“那破罐子我都要扔了，你插上去干嘛？” “好看。”兰驰阳才不管，还使唤上兰嬢了，“奶奶，弄点盐糖水来。” “阳阳啊，你这花不会姓陈？”兰嬢演技特别好。 “不啊。”兰驰阳对于奶奶的草木皆兵忍笑忍得辛苦，“另一个小伙子。” “哦……”兰嬢脸上装得很不在乎，心想这小伙子还是奶奶给你套来的，“那这小伙子怎么样啊？比我之前给你看的扎针的小伙子怎么样？” “差多了，生意做得不好，还怂。”兰驰阳说着解开了丝带，这话说得很认真了。 “我看你挺高兴的呢？”兰嬢背对着兰驰阳，听到他对谢燎原的形容觉得非常贴切了，小谢这孩子是真不行。 “人不能只看一面，这小伙子还挺有心。”兰驰阳把花枝挪一挪，整体看着非常满意，转回身来，看着桌面上的菜色，“就跟这菜一样，光看颜色的话是没有食欲的，谁知道味道还真好。”说罢，兰驰阳伸手就偷吃一块，兰嬢顺手拿筷子敲他。 敲完了想骂他两句呢，又觉得心里挺美，总的来说还是说奶奶做的菜好吃嘛！算了算了。“吃饭吃饭，这么大个人用手抓。” 兰驰阳接过筷子，大口吃饭，吃了半碗了，笑着跟兰嬢说：“小谢送我的，估计他是不知道玫瑰花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他那个女客户送给他的，他转手就给我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也应该送个女的啊，给我干嘛？”兰驰阳想着贺词了，这家伙真是……鸡贼，鸡贼到家了。 “万一……万一他看上你了呢？”兰嬢心里开始骂人，狗东西谢燎原这时候连自己的性取向都没暴露一下，是想要交房租了啊。 “他看上我？奶奶，你不会给人家小谢说了你孙子是个同性恋？”兰驰阳倒是不介意他奶奶说这件事，他介意的是奶奶不问人家介不介意就径直聊，也得考虑别人的承受度。 “他也是。”兰嬢豁出去了。 兰驰阳突然觉得饭不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第十回 “豪生大酒店3088房。”谢燎原看着微信上李姐给的地址和房间号，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公交站台，没有一条路线往这边去。几经挣扎，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后，李姐又来了一条长长的语音，谢燎原点击之后放到耳朵边上听。 “小谢，其实我跟芬芳也是十几年没见了。我们俩是邻居，从小就是好姐妹，特别好的那种。女人一旦结婚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她是嫁进城里的，这十几年也就没了联系。去年同学会上再见面，跟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我看着她挺活泼的觉得她应该过得好，之后才知道她老公经常打她。她说的话我也知道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没个准头。可是她挨的打是真的，她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是真的，就算她嘴里没什么真话，我也希望你帮她。小时候，都是她帮我打架，现在她落难我不能不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愿意跟我说……我拜托你了。我希望她能够离婚，结束这种生活。” 谢燎原听完之后看见来了一笔转账，金额三千。一条文字信息上面写着：“咨询费你先收着，之后所有费用我来出。” 谢燎原没有收钱，回复李姐说：“我先跟林姐聊一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要清楚才好。姐，我答应你，只要林姐自己愿意合作，我一定支持她。” “行，你把钱收了。”李姐又发来语音。 “我这儿不是还没开始咨询么？” “你这个月有房租了吗？”李姐真是太了解谢燎原的情况，“我已经半个月没看见小陆了，你那儿也很难支持了？收下。你不收，明天我让你哥到铺子上来给你哈。你也知道我们这儿赶工忙得很，别浪费我们时间呗。” 谢燎原点击了收款，给林姐发了一个谢谢的图片。 林姐又回语音说：“芬芳今天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我们出去散心玩了一天。你多花点儿心思，我觉得她愿意说的。” “好的。”谢燎原答应了。这场对话结束一会儿，就到酒店了， 谢燎原下车之后看了看酒店大门，没进去，反而转身到街对面去。 # “你瞪着我 干嘛啊？”兰嬢看着兰驰阳鼓着大眼睛就觉得这孩子没出息，这大眼睛说到姓陈的就知道哭，这会子说点别的，他还瞪上了。 “我……”兰驰阳不知道说什么，奶奶气势足，自己不是对手，话语开了没法继续，埋头吃饭。 “我没把你的事儿到处说。我不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兰嬢说着放下了筷子，“我这楼里的租客，有些是‘同志妈小组’的姐妹介绍来的。谢燎原就是其中之一。房租我还少收了的。我告诉你啊兰驰阳，我这楼里上上下下好几个呢，都少收钱的，要不是你这样，我能认识小组那些姐妹啊？我一个月比别家少收大几千呢……” “奶奶我错了……” “你给我闭嘴。”兰嬢说完拿起了筷子，齐筷子的力道特别大，仿佛要把桌面戳穿似的，“说，那玫瑰花怎么回事儿啊？”兰嬢就奇了怪了，谢燎原这狗东西性取向都没暴露怎么把花送出去的。 兰驰阳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贺词，递到奶奶面前。 兰嬢打开一看，立刻就想把谢燎原弄来掐死。 “吃饭。” “哎。”兰驰阳顿时老实了，连扒几口饭后忍不住说：“刚才那些话我跟你开玩笑的。”疯了，找个由头跟奶奶逗着玩，还真挑了同取向的，奶奶当真了可不得了，还这么近。 “我们家吃饭不许说话。”兰嬢瞪一眼兰驰阳，心里想的是谢燎原你死定了，嘴上却说：“你自己去找谢燎原问清楚，那花什么意思？” “我……我疯了呀，人家不是说清楚了吗？恭喜开业的。”兰驰阳指指桌面上的贺词条子。 “兰驰阳这是红玫瑰，花语是热烈的爱。那谢燎原……长得也不丑哈。”兰嬢觉得自己这个转折真是太生硬了，没办法，自己写的剧本，再硬也要演下去。 “奶奶……您这是要把我甩卖出去啊……咱们能不能冷静一下，就是，这是个巧合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兰驰阳就怕这个，果不其然，奶奶开始了，“这花我估计就是谢燎原一个女客户给他的，就是我开车跟他一起去那个。那个女客户对他可有意思了……” “随便她有意思，她是个女的呀……”兰嬢无情念重点。 “ 我的意思是谢燎原就是想把这束花给打发了，正好我开业他就半开玩笑的顺手写了这个给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委婉追求一下你不叫乱七八糟。”兰嬢顿时正经了。 “话说回来，奶奶，谢燎原跟我认识才多久啊，就看上我了？您想多了。”兰驰阳也放下筷子了。 “是你认识他比较短。他认识你可久了，他们谁不知道我家阳阳好看又能干啊？而且谢燎原这家伙到咱们家吃饭次数最多了，上回我还给他看了相册呢，你小时候光屁股洗澡的照片他都看了，万一他那时候就起歹心了呢？” 兰驰阳觉得自己输了。输给了奶奶，在一心一意要把他甩卖出去这件事情上，真是低估了奶奶的迫切度。 “是不是我现在要找个对象您才能放过我。” “就是这个意思。别在那儿伤春悲秋了，随便的给我找一个。”兰嬢一锤定音。 “行，我跟谢燎原聊聊。”兰驰阳答应了。 “你敷衍我？”兰嬢很怀疑，这么爽快？明明要他把戒指抹下来都跟要他命似的。 “真的。”兰驰阳认输。 “吃饭，多吃点，酱肉丝我用的里脊肉……” 兰驰阳听了这句直接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赶紧吃，都凉了……” # 进电梯之后，谢燎原扯开了领带。手里的国产红酒之前同陆行云一起买过，当时是超市促销，加上国产的比较便宜就买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这个味道不错不是谢燎原说的，喝酒谢燎原不懂，陆行云说的不错。不错就不错，今天想要买瓶儿酒，抬眼就看见它了。 “3088……”谢燎原终于看到了门牌号，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谢燎原再次敲了敲，退一步，端端正正站在猫眼正对的地方。 “谢律师……”林芬芳终于开了门，“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姐告诉我的。”谢燎原举了举手里的红酒，“她说你肯定想找个人喝一杯，我也挺想找人喝一杯的，刚好。” 林芬芳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头上却带着一顶网纱宽檐帽，还有一副能遮住半个脸的墨镜。这身装扮这么奇怪，看得出来是开门之前临时带上的，不想让人家看 见她头上的包扎和脸上的淤伤。 林芬芳退半步侧身让谢燎原进来。 谢燎原大步流星走进房间里，落地窗边上有一张小圆桌，还有两张一看就觉得坐下特别舒服的单人小沙发。他也没客气，挑了左边的那张，直接坐了下去。把酒放在桌上，说：“芬芬，这个你来处理……” 林芬芳对着谢燎原笑笑，拉开衣柜，从里面拎出又一瓶红酒，开瓶器和酒杯一应俱全，“李宜敏一定跟你说了我酒品不好。” “没说。”谢燎原摇摇头，伸手接过林芬芳递过来的酒杯，“就说你想喝一杯而已……” “这样你就来了……今儿不帮人家捉奸了？”林芬芳坐在右边椅子上，熟练地开瓶之后，给两人各倒了半杯。 谢燎原端起其中一杯，“这人间的狗男女太多了，多一对少一对也没关系……且让他们快乐着！”说完轻轻地和林芬芳一碰杯，碰完径直喝了一口，喝完了看着林芬芳笑。 林芬芳看着他笑，便也喝了一口，喝完了对他说：“我知道邓雄找上你门了，我也大概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那你也知道我想问你什么了？”谢燎原双手握着酒杯，看向林芬芳。 林芬芳摘下眼镜，用她乌紫微肿的眼睛看着谢燎原说：“是真的。他手里有证据。” “不，我相信他确有其物才会找到事务所来。我想知道除了家暴和通奸之外的事情，或者说发展到这样的原因。”谢燎原害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就是我希望知道你离婚的期望有多大。” 林芬芳被谢燎原说得犯糊涂了，“什么意思？” “就我看来，林姐您并不太想离婚的样子”谢燎原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口喝干净了，然后笑眯眯地望着林芬芳，“你找我与其说想离婚，不如说想找我这个年轻小伙儿聊一聊，仅此而已。” 林芬芳手指摸着高脚杯的杯沿，脸上有似是而非的笑，她的眼眸垂着，看不出她眼神里有什么。 “听到邓先生大动干戈跑到我事务所来闹，忍不住高兴对？”谢燎原继续笑眯眯地说着，“希望听到任何让邓先生暴跳如雷的消息。被打了之后到处放话要让他坐牢，看到朋友们帮自己说话也很开心… …”谢燎原举起手机，上面有林芬芳发出来的朋友圈，“只要是让邓先生丢人头痛的事情，您都很乐意去做，对？” 林芬芳起身来，走到谢燎原面前，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靠在谢燎原的怀里，林芬芳搂着谢燎原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软语道：“你真是太讨厌了，看破为什么要说破，小、坏、蛋…… 长得好看还聪明的小伙子最讨人厌哦……” 谢燎原一把捉住林芬芳准备乱来的手，说：“芬芬，没用的，我呀……不中用。” “？！”林芬芳一听这话瞬间撑着椅背直起身来，看看谢燎原的脸又看看下面，“你这是……真的？” “是因为邓先生也不中用吗？”谢燎原身上没有人压着轻松了不少，小心翼翼牵着林芬芳的手让她站到旁边去，“所有都是报复？” “是也不是。”林芬芳再把谢燎原看了看，“你是身子有病？” 谢燎原笑笑不说话，站起身来，再倒半杯酒，“您什么时候真想离婚再找我。”晃晃杯中的酒，谢燎原一口干了，“李姐真心希望你结束这样的生活。她拜托我来的。既然您还是这样，我也算尽力了。” 放下杯子，谢燎原准备走人。林芬芳一把抓住他，“李宜敏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知道你的事儿。你不说，其他同学会说。她听到的都告诉我了。” 林芬芳不说话，给自己到了满满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下去，重重放下酒杯，突然声音抬高，“你们什么都不懂，是报复又怎样？我就是要报复姓邓的，我要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离婚？离婚对他来说太轻巧了……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松过上好日子的。我不离，永远不离！” 谢燎原看着林芬芳说完这句，又看着她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 “我叫李姐过来。” “不许。”林芬芳一听见这个，立刻制止他，“李宜敏这个蠢蛋，她知道什么呀，她是命好，她什么都不懂。你不许把她叫来……不许。” “那还就我……”谢燎原蹲下来和林芬芳对视着，“反正我不中用，只能陪你聊聊。”说完谢燎原往林芬芳的杯子里又满满倒上了一杯，林芬芳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之后盯着谢燎原，“你要是能帮我想个更好的对付他的法子，我就跟你聊。” “你不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谢燎原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林芬芳的眼神挺狡猾。 “你们这些当律师的……呵呵呵……”林芬芳指指自己的酒杯，“倒上。” “我洗耳恭听。”谢燎原倒上了，并且认真的注视着林芬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第十一回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兰驰阳刚进房间，就看见兰嬢坐在自己床边上。手里还捏着自己的手机。 “奶奶……您这是？” “春晓打电话我接了。”兰嬢把手机给他递过来，“她要结婚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哪个小伙子这么有福气，哎，你要是……真的，我太稀罕春晓了。”兰嬢说着就心痛，当初到家里来吃饭的小伙子姑娘有好几个，她一眼就看中了袁春晓，一心想着阳阳上啊这么好的姑娘不抓紧点就没了。好嘛，到大二了兰驰阳说我喜欢陈巍，还是个男的。 “您也没问啊……”兰驰阳接过电话，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时长都快二十分钟了，“你们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久吗？我怎么觉得还没聊够？”兰嬢拢拢头发，“你给我带个大红包去。”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兰驰阳受不了奶奶失落的样子。 “不要，我问了她了，姓陈的也去，我怕到时候我控制不住把他三刀六洞。当然，我最怕的……”兰嬢把兰驰阳的睡衣最上边的扣子扣上，“最怕的还是你这个扶不上墙的还要拦住我。眼不见心不烦。” 兰驰阳继续擦头发，兰嬢突然问他：“你有没有小谢的电话？” 兰驰阳摇摇头。 “来来来，照着我这儿的存一个。” “自然能见着他啊，隔那么近。退一步开业当天他也回来啊……” “打电话现在就知道啦，为什么要等？” “我不着急上赶着丢人，您着急您打。” “好，我打。”兰嬢说着还就摁下了拨打键。兰驰阳动作飞快给她挂断，“奶奶我求您了，别这样……” “阳阳我也求你，你赶紧的找一个，春晓结婚只差三个月了，你形单影只过去，再碰上，我一想到我都替你难受……” “那我就不去了，提前送礼好不好？” “不行，这叫不战而败。我们兰家不能这么丢人！” “这种事情怎么能争强好胜呢？” “怎么不啊？都被人家蹬了，还不争口气，你是有多扶不上墙啊！”兰嬢刚说完，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谢燎原。 兰驰阳倒吸口气，开始抢 手机。 兰嬢哪儿能让他得逞了，动作潇洒利落接听了之后，顺手点成了免提，“小谢啊，在哪儿呢？” “嬢，什么事儿？”电话那头的谢燎原小嘴儿可甜。 “今儿怎么没看见你人啊？”兰嬢一脚踹开兰驰阳，兰驰阳还不敢大声哼哼。 “今天去立案了，人可太多了，耽搁了一天就没过来。”谢燎原觉得这聊天的口气不对啊，应该是玫瑰花的事儿暴露了，“嬢，您有什么事儿吗？我这儿进电梯了。” “哦，我说你昨个给阳阳送了一束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兰嬢的口气天真又活泼，带着笑意，带着淡淡的……杀气。隔着电话谢燎原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还有一点。非要自己说清楚的前提一定是电话那头还有一个人在听，不出意外那个人是兰驰阳。 “嗯……”谢燎原犹豫起来，这一说可就是铁定小三插足了。 “哼哼唧唧个啥？你小子花都送了，装傻是？” “呵呵呵，好花配好人……哎进电梯没信号，喂……喂……” 兰嬢对于谢燎原的回答还是有一点满意的，挂了电话看着乖巧坐在床上的兰驰阳，“听见了吗？好花配好人，你说他心里是不是清楚的……嗯，呵呵呵，小谢是没用了点，长得不错，高高大大的，嗯，你懂没有？” 兰驰阳伸手捞自己的被子，觉得奶奶是疯了，原本就有点疯，袁春晓要结婚这事儿一刺激更疯了。 兰驰阳把被子扯开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心里向被子大神祈祷：“被子大神啊你捂死我……” # 天空碧蓝如洗，一眼看去一丝云朵都没有，这个日子选得是相当的好。两个开业花篮谢燎原预定好了。玫瑰花那事儿要过去，还得正经的送花篮。 谢燎原到诊所门口的时候，花篮已经在门口长长的排了一溜了，自己的送上去就被放到了最边上。谢燎原远远就看见兰嬢和兰驰阳站在店门口，为了晚点被盯上，谢燎原悄没声息的挤到了旁边去，和九哥他们站在一处说话。看夏叔他们把长长的鞭炮整理好。没说一会听见兰嬢说话了，老阿姨平时锻炼得好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话说得也是圆满动听，让来的人莫不兴高采烈。剪彩 、放气球一水流程过了就是放鞭炮，谢燎原跟着人群往诊所里边去，走了没两步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回头兰嬢正在身后笑容和蔼。 “你小子躲得挺顺手啊，花你还给送成开业致喜了，半天都不跟阳阳扯明白，耍小聪明骗我给你免房租是不是？”兰嬢把谢燎原挤在边上，笑容满面看着外面鞭炮乱炸，同谢燎原咬耳朵的话却能够字字清晰穿透鞭炮声准确无误的进入到谢燎原的耳朵里。 “嬢，反正花是送了……” “你昨天立案成功了吗？”兰嬢说这句的时候还和旁人说了一句别的。 谢燎原摇摇头。 “芬芬那个事儿也没成对？两口子打得越凶的越离不了。今儿开业，大家都高兴，你自己跟阳阳表个态，从今儿起好好追，认真追，别想耍花招，房租不让你缴，饭有你吃。”兰嬢说完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笑着招呼别的人去了。 鞭炮声落了，人群开始散。谢燎原终于觉得身边不那么拥挤了，刚一回头，对上了兰驰阳的大眼睛。 哎哟，这婆孙两个一个比一个吓人。 谢燎原心里感叹完了，面上给兰驰阳挤出一个笑。 “奶奶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你都别理她。她这两天有点儿受刺激……就是我……我的事你知道，对？”兰驰阳之后想了想，针灸的小伙子是个幌子，谢燎原才是奶奶真实的目标，这件事情想明白后，谢燎原这个家伙突然频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所有原因都能够解释了。 面对着兰驰阳的提问，谢燎原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当他看见兰驰阳面上一闪而过的慌张之后，心里突然澄净了，咧嘴笑着说：“我知道的。所以，冒昧了……” “嗯？！”兰驰阳愣了，看着谢燎原的样子没有平时的淡定，而是有点儿处理不过来的样子。 谢燎原笑了笑。 兰驰阳深深看了一眼谢燎原，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谢燎原，推他一把，眼神凶恶道：“没事儿别到诊所这边来。” “知道了。” 兰驰阳大概是没有想要听谢燎原回话的，但是谢燎原认真听话的回答还是进了他的耳朵里。兰驰阳一面想着失算了失算了，一面红了耳朵根子 ，还有一面他恨死自己脸皮薄了……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走开，回味着他刚才凶狠发话的样子，觉得不愧是兰嬢的亲孙子，简直一模一样，不由得低头笑了笑，再抬头，看见旁边橡皮树盆栽边上的夏叔，又被吓了一跳。夏叔抱着他的小猫雪雪，对着谢燎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谢燎原捧着自己的小心肝，不敢迈步了。左右前后，甚至抬头看了看上边，才迈出了自己的小步子。对于自己入局这件事情，越发得后悔起来。 # 开业那天热闹之后，诊所就清净了下来。新开的诊所，来的人比较少。兰驰阳有更多的时间关注患者。 “小兔子想要听听豆豆肚子里的声音……”兰驰阳举着套着小兔子玩偶的听诊器放到一个两岁多小男孩的胸口，一边说着一边请抱着他的家长解开外套，看到第三件衣服被捞起来的时候，兰驰阳说：“阿姨，穿太多了会让孩子病的更重。”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恰好家长能听见。根据兰驰阳以前的经验，声音大了扛不住两天活儿就要哑，所以他一直都是这样轻言细语的。 听诊器贴着孩子的最里层衣服，兰驰阳聚精会神的听着，没看到诊室外面谢燎原给三位护士妹妹送了奶茶。等到他把这个叫做小豆豆的男孩儿问诊结束，开了方子，才看见还有奶茶喝。 “阿姨，您跟我到这边拿药。先在这里刷二维码付费。”说话的小护士是小维，跟病人家属说了，又跟兰驰阳说：“这个是热的，你喝。” 兰驰阳说着接过了热奶茶，插上吸管狠狠地喝了一口，“还知道给老板点热饮，很有觉悟。” 小维看见阿姨付款了，跟着她走出诊室，回头说：“谢律师买的，我们还等着您发工资呢！有觉悟的也是他，说热的给你。” 兰驰阳见了鬼似的把奶茶放下了，等到嘴里的吞进去，又舍不得这口美味，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认输端起来继续喝。虽然人不多，这半天还是没顾得上喝口水，确实是口渴。 整个诊室都是玻璃的，外面等候的病人可以看清楚诊室里面的情况。如果遇到要检查身体的病人，兰驰阳背后右手边就是检查室的小门。既公开了看诊过程，又保 护了病人的隐私。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病人，喝着谢燎原买来的奶茶，兰驰阳忍不住往谢燎原事务所那边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直接把谢燎原给看出来了。 兰驰阳看见谢燎原和一位眼熟的女士从事务所里出来，说话说得很急的样子。走到人行道边了，停下来说，走到小花台了，又停下来说。期间谢燎原还接了一通电话。就这样说说停停，起码又耽搁了三五分钟他们才分开。 兰驰阳感觉到谢燎原要回头了，赶紧收起自己的目光，咬着吸管收拾桌面。觉得自己真是清闲过头了，居然看人家话别就能看这么久。 桌面收拾干净，感觉有人进来了。兰驰阳抬头正想说坐，看见进来的人是谢燎原，面上的笑就收拾了。 “什么事儿？” “借车。”谢燎原遵循兰驰阳的要求“没事儿别到诊所来”，只有有事儿的时候才溜达过来。比如说借车，本周以来已经第三次了。 兰驰阳咬着奶茶吸管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这把是备用的，你留着，要开就开，别来问我。” 谢燎原看着这把还没开封的车钥匙，受宠若惊，“谢谢兰哥。我会给你加满油的！” “洗干净……”兰驰阳叫住他，“还有扣了分你也自己弄。” 谢燎原比划了一个OK，然后笑着说：“请你吃饭。” “天天到我家吃饭，我俩一起吃饭的时候太、多、了。”兰驰阳把奶茶放下，瞪住他，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奶奶太可怕了可以一天三顿都把谢燎原叫上。 “请你看电影。”谢燎原继续提出申请。 “我怕黑。”兰驰阳继续回绝。 “我陪着你就不用怕了。” “哦，那我想向你咨询一下你这样的话够得上起诉性骚扰了吗”兰驰阳端起奶茶叩叩桌面。 “这个性骚扰是很主观的，如果你主张的话能算。情节比较轻，量大也行。”谢燎原回复的很认真，“就是说我还要多努力多来几次。你可以找楼上联华，她们做这方面做的比较多。”谢燎原推荐完冷不丁问，“奶茶还不错？” “嗯。”兰驰阳顺口就回答了。 谢燎原听到这回答晃晃手里的钥匙笑着退出诊室去。 兰驰阳扶额，又被谢燎原绕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第十二回 “看电影也不去？画展呢？他还喜欢逛博物馆……” “嗯，看电影问了，说他怕黑……”谢燎原当然知道那是兰驰阳编的鬼话，自己和他聊起来不就是鬼话对鬼话吗？ “怕黑？！气死我了……” 兰嬢那边背景声音挺热闹，谢燎原还听见了“十块钱三斤”的吆喝，赶紧问：“嬢，你在菜市场啊？” “是啊，你晚上想吃什么？”兰嬢的确是被气得心口疼，买什么菜也不知道了。 “油烫茄子，尖椒小炒肉，菠菜豆腐汤。”谢燎原方向盘往左，进了锦城中院著名的“肠梗阻”路段。 中院建得早，几十年没换过地方，进去的道路是标准两车道。可是这条道路两旁老小区林立，卖菜、卖水果的总要占一点路面，两车道惨变一车道。别的法院是进去了排队，中院是特别有仪式感，距离大门还有一点二公里就开始排队。 “行，就吃这些。你待会儿有空，看看还有什么画展、博物馆的展，哪怕是去博物馆看坟，也比他休息半天在家对着我念《毛选》好啊……”兰嬢的退步简直巨大。 谢燎原听见最后一句，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觉得兰医生和兰嬢不愧是婆孙俩，这种棋逢对手你方唱罢我登场感觉比连续剧精彩。 # 排了十分钟，终于进大门。一下车就狂奔向立案庭，不出所料，又被小冰大姐给了个“不予立案”。看着隔壁窗口正吵架的两位，谢燎原陪笑着说：“小冰大姐，你确定下次咱俩不会这样吵起来？” 胸口名字牌上写着邓小冰的短发大姐笑着说：“谢燎原儿，按章办事哈。要是凭吵架来立案，我们这儿不知道有多清闲呢……” “是是是……”谢燎原认输，走之前跟小冰大姐说：“那是新人，您温柔点儿……”小冰大姐被谢燎原逗笑了，侧过身子问身旁工位正吵架的小姑娘怎么回事儿。 谢燎原看一眼跟隔壁窗口吵得激动地小哥，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发型也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新进执业、豪情万丈，这么看来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会被小冰大姐教做人。 从立案庭出来谢燎原就碰 见了几个熟人，天天都在这一片走，哥几个早混熟了。 “立上了吗？”问这话的是老刘。 谢燎原被这么一问露出了苦笑，“跑了三趟，还是不立。” “你才三趟，我都跑第六趟了。真的，我觉得这案子要再立不了，我得犯案了。”另一个小胡子牢骚特别多。 “谢燎原，陆行云没跟你一起了？”老刘突然发问。 “啊，他去别的律所了。”谢燎原最近正经工作和小三插足事业两边忙得焦头烂额，不防一下子被问到了陆行云，有点不知所措。 “我在上周碰见他刚完了一庭出来，听说赢得很精彩。他进了百达对？”老刘是这行的老人儿了，绝对不会认错。 “这么厉害。”小胡子听完就笑说谢燎原，“你那庙太小，供不住人家。” 谢燎原没说什么，只是笑。老刘神秘兮兮的对着谢燎原说：“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小胡子看他那么神秘，笑老刘老八卦，老刘才不理他，把谢燎原叫到边上，“我看见小陆跟着柳泽信。虽然人家是我们这儿的大佬，我一个小兵没资格说人家。你得空跟小陆提个醒，柳大佬好男色，越年轻漂亮的越喜欢。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了对？别问，反正是真的。咱们这圈就这么大。” 谢燎原点点头，老刘拍拍他肩膀，说着该我了，抱着东西上窗口去。 走到停车场的谢燎原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摸出手机，翻到了陆行云的电话，又退了出来，再找出来……默了许久，还是拨通了。 谢燎原不傻，百达是本埠数一数二的大事务所，小云儿一转身去了那儿是为什么不是明摆着的吗？谢燎原觉得自己正变得讨厌，讨厌的原因是想要追根究底。 陆行云接电话的品行一直很好，如今也是，响过三声必定接通。 “原哥，什么事儿？” “你在百达？我今天碰见老刘，他跟我说我还不信……” “是。”陆行云的声音没有刚开始听起来那么自然。 “我都不知道你跟百达的人认识。”谢燎原只记得他们有一个未成年捅人致死的案子，他们代理被告，代理原告的是百达。大概是唯一和百达有交集的一次。 “别人还跟你说什么 了？”陆行云的声音小了一些。 “没什么，就是……”谢燎原心说去你妹的追根究底，“小云儿，你飞，有多高就飞多高……这几年，是我拖累了你，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陆行云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谢燎原只听见嘟嘟嘟的忙音。 # 广场舞七点半开场，八点二十休息十分钟。兰嬢一下场，老夏就给她递水杯。 “怎么样了？还没约到阳阳出门？”老夏觉得连电影票都报销还不能成功？ “阳阳跟小谢说他怕黑……”兰嬢一说这事儿就没好气，“为了看个恐怖片有气氛能把家里灯关完的家伙，他怕黑？！骗人家小谢。还有，小谢来吃个饭，他脸黑得跟包公似的。结果今天晚上小谢也没敢来，我做的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换一个，阳阳不愿意出门。”夏叔觉逆向思维一下是可以的。 “不换，我就想他出门。天天在家里算个什么事儿。”兰嬢不死心，“咱俩再想想办法。” 老夏把刚刚剥好的橘子递给兰嬢，“其实就是想他们俩单处对，不出门也行啊，门里有他们俩就好了嘛……” “嗯？”兰嬢有兴趣了。 “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把他俩锁在房子里，又怕阳阳吃亏。”兰嬢说完摇摇头。 “阳阳是男孩儿吃什么亏？” “你什么都不懂，闭嘴。”兰嬢把剩下的两瓣橘子塞给老夏，“哎呀你这橘子酸得很……”老夏把这两瓣吃进嘴里，真是很酸，不由得佩服兰嬢，那么多都吃进去了。 # “兰哥，这个画展怎么样？《天方与地圆——方原近作展》，之前这位大师的画拍出了三千八百万……” “方大师还是以前的画好，现在不知道画的什么鬼。不去。” 兰驰阳把谢燎原推出了诊室。 “兰哥、兰哥，天气这么热，去逛逛永陵凉快下？” “你不会开空调啊……” 兰驰阳扔给谢燎原一个空调遥控器。 “兰哥、兰哥，《桑间素女图》借出来在省博汉砖展，我们去看看。” “臭流氓！” 兰驰阳把桌上的竖版《急备千金要方》扔向谢燎原。 谢燎原一把接住，笑 问：“怎么就臭流氓了？” 兰驰阳假笑道：“万事不决问百度。” 谢燎原回事务所问了百度回来了，怯生生趴在真实门口说：“兰哥我错了……下次有男男的汉砖我再请你看……” 千金要方又被兰驰阳抓在了手里。 “我把车开走了，去见个当事人。”谢燎原终于说了一句不让兰驰阳杀气外露的话。 “饭点前回来，我请小维她们吃饭。” 谢燎原比划了一个OK乖巧闪人。回到事务所就看见兰嬢端坐在沙发上。 “也没成？”兰嬢比谢燎原还丧气。变成谢燎原安慰她老人家了，坐到兰嬢身旁，谢燎原给她揉揉肩，“明天又是周一了，让阳阳给您念念《论持久战》……” 兰嬢把手上的铁棍山药都举起来了，又放下，不带希望的问谢燎原：“你追过人没？” 谢燎原一时卡壳，兰嬢脸上写着“天欲亡我”从事务所直接回家了。谢燎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辈子压根儿就没有追过人。 # 开门营业一个月，为了庆祝一下，兰驰阳决定今天晚上请三位护士小妹吃个饭。因此决定下午提前半个小时关门。看情形，最后两个病人看了时间刚好。 三个护士里面美玲负责挂号，刚把整理好的小号票放好，门口进来了一个画着浓妆的女士。 “妹妹我想问问你，隔壁侓师事务所关门了？” 美玲一听想着喝了不少谢律师的奶茶，就笑着说：“谢律师出门了，待会儿就会回来，你要找他有事儿可以在我们这儿等着。” “好。”那位女士一听也不纠结，还就坐下了。 诊室里的兰驰阳并不知道这一茬事儿，还以为那位女士是最后一名患者，等了半天她不进来，兰驰阳就让小维叫她。她玩手机也是认真，被小维带着进了诊室，等到兰驰阳同她说话，她才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兰驰阳和她都啊了一声。 “老婆出轨要抓奸的那个……” “头上的伤好了吗？” 兰驰阳恨死谢燎原了，顺口说的傻话被人家记住了。 “我伤好了。”林芬芳为了证明自己伤好了，还埋头给兰驰阳看，“缝伤口剃了头发，我弄了个假发片盖住，不然丑死了。你是医生啊？哎， 你捉奸捉到了吗？离婚没？” “嗯……”兰驰阳有点儿不会编瞎话了。 “没事儿，坚持住。小谢会帮你的。”林芬芳嘴很快，说完也不等兰驰阳回话，抬头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锦旗，恰好是仁心仁术妇女之友那一幅，“你是妇科医生啊？哎哟，可真是占便宜咧……” 兰驰阳的禁语被成功点中了，“林女士，不然你去大医院专门找女医生，我这儿就不接待了。” “啊，我不找你。我找谢律师。”林芬芳对于自己的话戳中了兰驰阳丝毫没能察觉，又看到一副写着在世送子观音的，更来劲了，“谢律师应该找你看过了？” “他为什么要找我看病？”兰驰阳更摸不着头脑。 林芬芳神秘一笑，“没有没有，我胡说的……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兰驰阳看见小维、美玲他们已经去休息室换衣服了，“打个电话问一下他，我这儿要关门了。” “不，我要给他个惊喜。”林芬芳笑得更神秘了。 兰驰阳气绝，很想问问谢燎原这么地上有天上无的当事人他是怎么找到的？摸到手机，不动声色给谢燎原发了一条信息，“人在哪儿了？多久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第十三回 咖啡厅里人极少，最角落的两人座上谢燎原和一位女士聊着。 “实在不好意思，虽然陆律师跟我解释过了要他继续跟进很麻烦，但是我还是决定继续找他。这件事情我只信任他。”女士说完拒绝的话之后非常过意不去，赶紧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没关系的，也给您造成了麻烦。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谢燎原说完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女士鞠了个躬，“总之还是谢谢您对宏发的信任。” “不好意思。”女士见到谢燎原起身了，也慌忙站了起来，回了一句后便告辞。 谢燎原目送着她离开去收银台结账，付款之后发现手机上余额还剩八块八，相当吉利的数字。离开收银员笑容甜美的收银台，谢燎原收到了房东的电话。 房东先生表示虽说合同定的是三年，但是他儿子就要回来了，房子准备收回来给儿子住，剩下九个月的房租可以马上返还给谢燎原。房东先生还补了一句说看你们好像也很久没有回去住，这样咱们两边都方便。 谢燎原想了想八块八的余额，答应了。房东先生说半个月内搬走都行。 开着车子回元北，收到了房东先生近一万块的租金退款，谢燎原看着余额变成了四位数开始思考自己要住哪儿？ # 回元北的必经之路金源高架依旧堵堵停停，好不容易熬到下高架的谢燎原听见了收到信息的声音，想着马上就到了，便没有看。在院儿里停好车了才拿起手机查看，见到是兰驰阳，于是放下手机就立刻下车往诊所去。 推开诊所门就看见兰驰阳冷脸望着他，特别自觉指指院儿里说：“放好了。” “给我一把你事务所的备用钥匙。”兰驰阳决定只说重点。 “嗯，可以。”谢燎原虽然没懂，还是答应了。 “然后，把你客户从我这儿弄走。”兰驰阳指指里面的林芬芳，“给我钥匙之后我会让你的客户去你那边等你。” 谢燎原都没认出来里面的“他的客户”是谁，他正在看的时候，林芬芳蹦出来了，自己给自己加了个音效，“当当当当当……谁来找谢律师了呀……芬芬！” “林姐啊……”谢燎原挺惊讶的，“你考虑好了？” “李宜敏天天跟我念，我就是再罪业深重也要被她超度升天了，”林芬芳靠近谢燎原，装作受不了的样子说：“她赢了。” 兰驰阳觉得要是不提醒着两个人，他们能够一直忽略自己说下去，于是拉拉谢燎原的胳膊，“去你那儿，我这儿下班了。” “哦。”谢燎原非常抱歉，带着林芬芳往隔壁去，“对不起兰哥，耽搁你们了。林姐这边来……”走过了联通门，谢燎原又跑回来，看着兰驰阳想说什么，张了嘴没说上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说：“车钥匙应该在车上……” 兰驰阳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看着自己预订的网红火锅店时间就要到了，兰驰阳没时间跟他叨叨，叫上三个小妹赶紧出发。 # “美玲，我把预约码给你们，你们先上去，我去停车。”兰驰阳交代了之后就把车往地下停车场开去了。虽然不是周末，车位也很难找，终于在一个坏了照明灯的黑漆漆的角落里找到了车位。兰驰阳利落停好之后正准备下车，忽然瞧见档杆边上的杂物格里闪了闪关，退回去看看是手机。 自己的手机在手上，那就是晓静的，刚才她做副驾。兰驰阳伸手拿了起来，不小心看见了部分信息——原哥，上次不好意思。道歉的该是我，别再这样说了。房东…… 原哥？哦，谢燎原的手机。 扔在车里又怕他打过来找没人接，兰驰阳挣扎了一下只好给他揣进了兜里。乘电梯上五楼，兰驰阳一直听见有信息过来，各种忍住拿出来看的冲动，快到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拿出来关机，还没摁下手过来一个电话。名字显示是小云儿，鉴于芬芬来电的前车之鉴，兰驰阳决定不接。结果这个电话第一遍刚完又来了第二遍，一路伴随着兰驰阳快要走进火锅店了还在响。兰驰阳忍无可忍决定接电话。 “原哥你不打算接我电话了吗？” 兰驰阳没想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谢燎原没有不接你电话，他手机落在我车上了，你要找他最好等明天。” “啊……” “没听懂吗？哪儿不懂你问。” “懂了。” “嗯， 那我挂了。”兰驰阳说完突然灵光一闪，“叫他原哥，那发信息道歉那个人也是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觉要有点诚意的话还是跟谢燎原见面道歉比较好，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都不太正式。” “嗯，好。” “如果今晚上能见着他，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谢谢。” 兰驰阳挂了电话才进店，那三个姑娘已经坐下并且办好一切点好了锅。兰驰阳也就不着急了，摸出手机干脆给奶奶打个电话，请他老人家看看谢燎原走了没，没走跟他说一声手机在自己这儿。 # 兰驰阳打了转弯灯，习惯性往右边看了看，没有看到有来人来车，有看到诊所外面的不锈钢排椅上坐着谢燎原。 电脑放在膝盖上，正低头专心打字。领带扯开没精打采的挂在脖子上不说，手边还放着两瓶可乐。 非常不健康的夜生活——加班加上喝可乐。 兰驰阳停好车，捏着谢燎原的手机从院儿里走了出来。谢燎原约莫是太专心了，知道兰驰阳走到他跟前挡住了诊所射灯灯光他才发现。 “你回来了。”谢燎原抬头看见是兰驰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终于等到主人回家求遛弯的大狗。 “古有凿壁偷光，你这也算跟他们看齐了。写什么呢？”兰驰阳对谢燎原的工作是真的挺好奇，之前的那些太刺激简直挑战兰驰阳的常识，今天看见他在电脑上做文书工作了，比较符合想象中的律师工作。 “代理词。”谢燎原态度很端正，说完把电脑转向兰驰阳。兰驰阳把手机递给谢燎原，瞄了一眼电脑屏幕，见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提纲，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上面的字，一瓶可乐被递到了面前。 接过可乐，兰驰阳伸手拧了拧盖子，又放弃了。 “兰哥你拧不开盖子啊，我帮你。”谢燎原看兰驰阳手上没劲的样子一下子热情，还伸出了手要乐于助人。 “谢、谢、了。”兰驰阳一看他这么殷勤就有点受不了，转身坐到谢燎原身边，“我只是觉得这时候喝可乐不养生。” “对，只有可乐没有烧烤非常不养生……”谢燎原说得真真的。 兰驰阳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了，但是又 觉得不符合自己最近在他面前的立场，笑了两声就立刻憋回去。 “要不……”谢燎原开了个头，兰驰阳立刻截杀：“想都别想。” “我只是……”谢燎原不放弃，兰驰阳继续否定：“只是也不行。” “那要不然……”谢燎原觉得还能再试试，兰驰阳拿可乐敲人了，“喝你的快乐肥宅水！” 谢燎原的额头上轻轻地被敲了一下，笑了，“谢谢你帮我送手机回来。” “这还是句人话。”兰驰阳拧开了可乐，一抬头，硕大的月亮就在树梢，“本来还说去唱歌的，被你这破手机搅黄了。” “那我请你唱歌。”谢燎原说完自己马上学着兰驰阳拿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兰驰阳刚喝进口的可乐被全部喷了出来。 谢燎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电脑包里摸出了一小包卫生纸，抽出一张，帮兰驰阳擦擦下巴上的可乐，结果干好事还被瞪了一眼。 兰驰阳一把抢走卫生纸，站起来擦身上的，回头来居高临下望着谢燎原，笑说：“扭捏作态。” “兰哥，一周只休息一天其实也不想对着兰嬢念《毛选》？”谢燎原又扯一张纸，擦擦兰驰阳刚才坐的椅子，他心细，瞧见那上面也粘上了。 “也可以换换念《红楼梦》。”兰驰阳弹掉衣裳角上最后两点可乐，“念念《葬花吟》奶奶就消停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兰嬢会消停吗？”这道题谢燎原会答，估计兰驰阳并不知道标准答案。 “她喜欢啊……”兰驰阳一直觉得他们家神奇的事情之一就有奶奶居然喜欢黛玉。 谢燎原就知道，男女想法绝对不一样，之前跟兰嬢说过你家阳阳绝不会这样想，兰嬢不信，看，他只当兰嬢有着不死的文艺少女心。 “谢燎原，你脸上什么表情？”兰驰阳觉得这个表情似曾相识。 “你一念《葬花吟》，兰嬢就觉得你动轻生的念头了，所以，她就消停了，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谢燎原跟兰嬢聊到过这个事情，也解释过应该没有那么敏感，兰嬢不信。 “……”兰驰阳眉毛挑得老高，“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很早就参加了一个线下互助小 组，你应该知道？小组里有成员的孩子是这样的，所以她才特别敏感。”谢燎原举起可乐，“这个事情千真万确，我真的没有扭捏作态。” 兰驰阳拨开谢燎原的可乐，“我真是混蛋了……” “你要不要回去跟兰嬢聊聊。”谢燎原的温馨提示很适时。 兰驰阳被提示了马上就要走，走一步又退回来说：“小云儿……” 谢燎原登时被他说出的这几个字给弄得愣怔起来。 “一个叫小云儿的联系过你，我接了电话。他张嘴就道歉，我跟他说道歉要诚心应该当面说。你记得回电话。哦，他还发了信息的，你自己看……”兰驰阳回头把这些说完，等着谢燎原说句话。结果谢燎原愣是一个字也没吐露出来。兰驰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是不是过了一点儿？你客户？” “没有、没有……”谢燎原勾勾嘴角扯出一个笑，说话的意思是让兰驰阳安心。 “那你说我脾气不好……”兰驰阳多少还是看出点儿什么，有些歉意升起来，顺便把车钥匙给了谢燎原，“这么晚了，开车回去。” “谢谢。” “要是我过了，真的抱歉。” “没有的事儿……” 兰驰阳听见谢燎原话里都没有生气，脚步不动了，想了想楼上的奶奶，看了看被霜打了似的谢燎原，琢磨一下最后的结果……唉，都一样，都一样…… “谢燎原你说，明天去哪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第十四回 “哎哟哎哟……”兰嬢把最后一张抽纸扒拉出来，擦擦自己的眼睛，又擦擦让眼泪沾花了的老光眼镜，“你这个臭阳阳，可算安了我的心了。你不知道，奶奶真的怕你想不开……”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别自己吓自己。”兰驰阳半跪着靠在兰嬢身边，“我呀，老让你担心，对不起。” 兰嬢本来是准备拍他一巴掌的，都快拍上去了，立刻改成了摸摸，“我跟你啊阳阳，咱们再难都不能想这个你知道吗？什么坎都能过去，所以，是，那姓陈就那样了，你看看这事儿人家小谢不错？” 兰驰阳就说结果都一样？这不就来了。 “人家请你看电影、看画展、逛博物馆你都不去，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干的事儿吗？”兰嬢说着又擦了擦眼泪，好像在提醒兰驰阳：奶奶现在可正哭着呢啊你说话拿主意要考虑清楚…… “是啊，我爱干的事儿他怎么那么清楚呢？”兰驰阳笑着抢了兰嬢手里的纸巾，“是不是有人里通外国啊？” “那是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小谢心细。”兰嬢根本不在乎兰驰阳看破这点儿，径直说自己要说的重点，“阳阳，奶奶跟你说哈，相对象就像买鞋子，你总得伸脚进去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脚呢？你说对不对？” 兰驰阳不说话，笑看着兰嬢，他就想知道兰嬢要怎么把这话扯到让自己和谢燎原相处去。 “奶奶给小谢打个电话，我叫他约你，你这回不许拒绝了哈……”说着兰嬢破涕为笑摸出了手机。 果然是谢燎原的助攻，哎…… 兰驰阳伸手压住兰嬢的手和手机，“别打了，我们约好了。” “嗯？！”兰嬢站了起来，“去哪儿” “要不咱们仨一块儿？”兰驰阳笑得挺狡猾。 “我疯……我、我明天下午还排练呢！”兰嬢收了手机眼里都是笑，“不说就算了，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我就不用煮你们的饭了。” # 粉紫色的凯迪拉克这回没有开进院儿里，而是直接转弯开到了事务所门口。谢燎原打开后备箱，把昨天晚上回去整理的东西搬下来，一共就两个纸箱 子。作为一个人的全部家当，确实少得可怜。 原本不止这些的，谢燎原一面整理一面丢，丢的时候立了规矩：沾着陆行云半点儿都不能留了。一丢下来，就剩这些了。把那些东西放进垃圾桶的时候，谢燎原终于明白陆行云为什么总说他是老妈子。吃穿用度都是陆行云在照顾自己，哪样不跟他沾边？现在，一步跨进断舍离的极简生活了。 谢燎原把纸箱安置到事务所的柜子里放好，再从车上拿了睡袋，也塞进柜子里。以后就住这儿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事务所的沙发为了撑面子买的是真皮，也算高级。 想着住在这儿不但干活近，还不花一分钱，谢燎原深深地觉得挺好。 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浑浑噩噩的翻到了陆行云发来的信息。前边半截是对上次通话他直接挂电话的道歉，后边半截是说房东提前收房子。和和气气有礼有节，是陆行云一贯的待人水准。谢燎原想着房东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并没有回电话。 陆行云蹬了自己往上走的，不要联系是对他最好的送别……谢燎原将通话记录和信息全都删除了干净。 “你到了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兰驰阳说完这话，就靠在了事务所的玻璃小门上。没穿衬衣打领带，套了个松松垮垮的灰色T恤，头发也是随便支棱着，跟问诊时候的兰医生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想着你睡醒了会联系我，也不赶时间。”谢燎原头回见他这模样，觉得比兰医生精英做派比起来和善多了。 “奶奶从七点就在催我起床……”兰驰阳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睡醒，脑袋都被奶奶念痛了，干脆出门，就关门的时候还在念你穿的是什么巴拉巴拉。 “走……”兰驰阳见谢燎原没动身的意思，拱拱手，“小谢律师，我早饭都没吃逃出来的，赶紧走，待会儿追出来叫我回去换衣服。” 谢燎原笑着起身，“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兰驰阳脸上就写着“事儿多”几个字，“什么又刺激又长见识的地方还要身份证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燎原拉开了车门，对着兰驰阳弯腰抬手请他上车，“先去大发杂酱面吃个早饭怎么样？” “嗯。”兰驰阳从身后扯出一顶棒球帽，戴上之后歪着脑袋闭上了眼，应该是真的没睡够。 # 方正的楼面上黑白分明，阳光照耀在上面折射出正道的光芒。楼宇门面正中间一面国徽鲜红灿烂。国徽下方花盆摆放整齐，拼出的图案也没有弧度，同这栋楼一样方方正正。大门正中央金属浮雕七个大字——武阳区人民法院。 “武阳区人民法院。”兰驰阳把这几个字从左往右念了三遍，然后回头看着谢燎原，一字一顿地问：“你是工作没干完吗？” “我在区院没案子。”谢燎原摇摇头，对着兰驰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份证拿出来，待会儿登记。” 兰驰阳没动，认真的在脑海里把“约”和“会”这两个字组成的词语再想了想意思，怎么扩大字词的意义范围也没有到人民法院来进行的可能？ 伸手拽住谢燎原的西装后摆，兰驰阳抬着下巴问他：“你、确、定？” 谢燎原捏住了兰驰阳拉自己衣裳的手，苦口婆心道：“我确定。” “又长见识又刺激？”兰驰阳还是不动。 “对，没有一个字假话。来……”谢燎原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拽着兰驰阳往大门左边的开庭信息公告屏走去。 兰驰阳本能的想要挣扎一下。谢燎原仿佛预料到了，手上劲儿大，愣是没让兰驰阳挣脱。他俩人在武阳区法院门口这样拉拉扯扯丝毫没有引起过往人们的关注，仿佛这事儿在这大门口司空见惯了似的。 面对这个触摸式屏幕，谢燎原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兰哥咱们今天运气挺好，连行政庭都有案子。你要旁听哪个？” 兰驰阳你莫生气，气出病来…… 去你娘的，兰驰阳打断了自己的养生咒语，心里果断暴躁上了脏话——我他妈舍生忘死来跟你约会，你小子带我来旁听开庭？ 兰驰阳十分的、十分的想动手掰开谢燎原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鬼回路？ 心下里一阵咆哮之后，兰驰阳终于听见了谢燎原给自己做的认真推荐。 “民一庭好了，我看看开庭公告。今天这个是争夺财产的，有老头子、小保姆，还扯了结婚证，房产挺多，子女也很多，还是两次婚姻都有 子女……兰哥，这个好，过程绝对一波三折。嗯，你那表情……太婆婆妈妈了是不是？哦，那换一个……刑一庭是什么案子来着？纵火案，兰哥有兴趣吗？嗯，这个不推荐，一般有高清□□死者图……哦，你应该不怕，那要去吗？” 兰驰阳把谢燎原诚恳询问的表情看进眼里，五秒钟后成功被谢燎原给气笑了。 “刑二庭还有个假□□的案子……兰哥，别笑啊，你说哪一个不刺激？哪一个不长见识？” “你想听哪个？”兰驰阳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什么孽了，来法院约会。 “争财产那个。”谢燎原说完挺不好意思笑了，“我大概率能遇上这样的案子，所以想看看。” 兰驰阳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命的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谢燎原十分高兴领着兰驰阳往安检口去。 # “是□□！” “呸，是你勾引老头子的……老头子一把岁数了，还有糖尿病，怎么可能□□你。” “你个不孝子晓得什么，糖尿病又不会影响他□□硬起来？法官别听他乱说……” 和小妈对骂的二儿子冲出了被告席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小妈面前跳起来就是一巴掌，小妈反应能力也不弱，比法警更迅捷，抓住二儿子的手就开始叫杀人啦、有人在法院杀人啦……场面失控，审判长脸色铁青开始骂人。 兰驰阳不得不说真是太精彩了，对于这样的发展甚至想要鼓个掌。但是谢燎原跟他讲哦，旁听呢，不要说话、不要喧哗、不要做任何妨碍审理的事情。兰驰阳只能活生生憋住，正憋得难受，耳朵一热，一回头瞥见了谢燎原的侧脸。 “兰哥，长见识不？”谢燎原觉得这儿算是一个小高潮了，伸长了脖子跟兰驰阳咬耳朵，“我没有骗你？” 兰驰阳伸出一根手指戳住谢燎原的颧骨，使劲儿把人推开，“闭……嘴……” 谢燎原哼哼两声躲开了，笑着低头在自家的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审判长拍着桌子拿方言骂人之后，场面控制住了。原告、被告、双方代理律师、书记、法警等等就像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审理。 兰驰阳也想认真继续追下去，看看这个错综复杂 的案子到底怎么判下来，可是他没有办法沉心静气继续旁听下去了，刚才谢燎原在耳边说话之后，耳朵就发热了，到现在也没有消停。 伸手摸了摸耳朵，越摸越烫……兰驰阳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谢燎原，却恰好瞧见他沐浴在阳光里，发梢眉眼上都是灿烂的光，一笔一划认真在本子上写着，神情专注，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正在细心观赏一般。 也许是感觉到了兰驰阳的目光，谢燎原忽然抬眼，对着兰驰阳露出了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虽然对视只是一瞬间，兰驰阳觉得自己的脸也要烫起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第十五回 元北村的菜市场因为和市属大型水果蔬菜批发市场背靠背，显得比一般的菜市场更加高大上。也因为这个原因，一大一小两个市场外面的道路宽阔，两边的房屋漂亮大气，底商一水儿的饭馆、小吃店还有做鬼饮食的大排档。上午白天看不出热闹，到了下午五六点所有铺子都打开了，且大排档架了雨棚开了彩灯，就是锦城数一数二好吃嘴儿天堂。 “小谢啊？来来来停到铺子前面去。”跛脚的刘三爷摇着蒲扇回应谢燎原的嘴巴甜，“别往前开了，老九他们都去疏通道路了。你怎么弄了个这个车啊？这颜色真是难看……” “借的车，人家喜欢。”谢燎原听了刘三爷的询问，说话小心，不敢招惹兰驰阳。却不知道说到车子颜色这个问题，兰驰阳十分无奈，闭嘴闭眼权当是挂出了免战牌。 “我给你看着，你倒进来。”刘三爷十分热情，一瘸一拐的推到旁边。 “兰哥，咱们只能走进了。我把车就停三爷这儿了。”谢燎原看着前边人头攒动，确实没有再往前开的动力了。 作为反对谢燎原把车停回家再走过整个元北村过来吃饭的懒骨头兰驰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反对意见的权利。点点头算是答应。 车子停稳，谢燎原下车来。三爷已经坐回自家烟酒铺子门口了，对着他挥挥手意思是放心走车子我给你看着。三爷刚端起紫砂壶喝一口苦丁茶，又被脆生生叫了一声，赶紧放下茶壶回话，“哎哟我说小陆今儿声音怎么这么大……哎？！” “是阳阳啊，你这老头天一麻黑就瞎，兰嬢家的。小时候跟我家小虎打架的那个……”刘三奶奶端着西瓜出来正好碰见，一阵机关枪扫射似的就说完了。然后把西瓜递到兰驰阳和谢燎原面前。 刘三爷眯着眼睛再看看兰驰阳，感叹地说：“哦哟，都这么大了……也对也对，小虎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可不是吗？”三奶奶看他俩不动手，着急了，“拿呀，来来来，一人拿一个。跟我客气什么呀？阳阳，你那儿能照B超对，我重孙儿媳妇快八个月了，到你那儿给看看男孩儿 女孩儿怎么样？” 兰驰阳西瓜都拿起来了，被这么一问，有点不敢吃这块西瓜了。 “三奶奶，我赌二百块是个姑娘，您在家里微信群再找几个人赌一赌，到时候生了收钱不比提前揭谜底开心？”谢燎原咬一口西瓜，说完了对着兰驰阳眨眨眼。 兰驰阳心领神会，“三奶奶，现在在八个月了，不容易看见是男是女，谁也没有办法耍无赖，多好。” “这个好，老头儿我的平板呢……” “在柜台下面，没有收拾的老太婆，我给你捡进去的……” “哟哟哟，就你能干！” 趁着两个老祖宗互掐，兰驰阳和谢燎原咬着西瓜往夜市里面慢悠悠地走去。 “兰哥，怎么你跟小虎打了架，小虎就死了？” 兰驰阳沉默。 “兰哥，你……” “我是一个身背命案的网逃，你满意没？好好吃西瓜，汁水都流到手背上了，你幼儿园啊？” “哦哦哦……” # 叫卖声此起彼伏，兰驰阳看得眼花缭乱。在尕木村呆了半年，晚上进行的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数星星，好久没有身在这样的热闹之中了。不行，吃吃吃、买买买，把这半年的损失都弄回来。 谢燎原觉得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兰驰阳少买点儿，这样买下去待会胡老七烧烤怎么吃得下去？ 兰驰阳对着绝味剁椒猪蹄摊子上伸出的手被谢燎原拉住，兰驰阳不高兴了，回头瞪他：“干嘛？” 谢燎原把手上拎着的钵钵鸡送到兰驰阳眼前，“吃得完吗？说好请你吃胡老七的……” “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怎么吃不完？”老板娘一听不乐意了，“我们家这个好吃的很，包你还没过瘾就没了。” 兰驰阳轻轻拨开钵钵鸡口袋，笑着对谢燎原说：“我在山上呆了半年多，你别想阻止我回到着花天酒地的好生活。”再回过头去，笑得比之前更好看，“老板娘我要这个，剁小块点。” “你不是出去旅游了吗？兰嬢还给我看了你发的雪山照片……”谢燎原觉得不对啊，兰驰阳现在突然变得很神秘了。明明他小时候光屁股洗澡的照片都看过了，兰嬢的嘴唠叨起来信息量也是很大的，为什么现在就成了一个身上充满了秘密的男 人？ 兰驰阳先是一顿，然后假笑着说：“你把剁椒猪蹄的钱付了……” 谢燎原摸出手机扫码，一边扫一边问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手起刀落，笑着说三十二，款子付成功的一瞬间谢燎原通透了，“你不会是去山上找了个庙，出家……思考人生去了？然后嫌弃人家庙里的吃喝，忍不住下山了……” “小谢，我奶奶知道你是一个回路如此清奇的小伙子嘛？”兰驰阳看着老板娘动作飞快得往肉块上淋各种拌料，随着拌料的增加，红红绿绿一大碗，还挺好看。 “那兰嬢知道你这半年真的去哪儿了嘛？” 已然付了款的谢燎原眼看着老板娘打包完毕，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把剁椒猪蹄接了过来。拎在手上跟着已经抬步的兰驰阳，“你想想黛玉那事儿，你又瞒着她，要是让她看出端倪怎么办？” “没出家。顶替陈……同事去藏区医疗援助了，临时决定的怕奶奶反对就没说，再加上去就高反，要死要活的，就更没敢跟奶奶说了。” 兰驰阳听了谢燎原的话，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离奶奶越来越远了，但是奶奶却始终努力的跟在自己最近的身边，自己呢，很混蛋，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让奶奶总觉得摸不到、赶不上、帮不了，看着自己各种作死又特难受。当兰驰阳终于扛不住了，想要回来歇歇，说要回来开诊所，奶奶那份高兴劲儿……当时还觉得奶奶小题大做，现在兰驰阳回想起她高兴的模样心里有点儿难过。 “谢燎原……”兰驰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站住了，回头望着谢燎原。 “嗯？”谢燎原也老实，站定了洗耳恭听。 “不许你去告密哈，合适的时候我自己会说。”兰驰阳说完拉了谢燎原一下，让开一群高中生从他们身边走过。 谢燎原用拎着剁椒猪蹄的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 “胡嫂，蹄筋没了吗？”谢燎原看着放蹄筋的地方空空如也，很震惊，并且回头对兰驰阳说：“兰哥，你看过来的时候耽搁时间了，都没了……” 面对谢燎原这么真挚的指责，兰驰阳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正痛心疾首着拿别的菜，躲也没躲。 那胡嫂看谢燎原的模样，笑着 说：“别人想要是真的没有了。你要吃，我给你拿，不过只有五根。” “够了够了。”谢燎原脸上顿时神采飞扬，“谢谢胡嫂，谢谢。”手上拿了一根体态修长的茄子对过头来对兰驰阳说：“兰哥，这个也好吃……” “谢燎原，你吃蹄筋我吃茄子，你请客还真大方……” “那……五根蹄筋，你二我三？”谢燎原说：“我已经做很大的牺牲了……” “那算了……”兰驰阳摇摇头，“凭本事！” 他俩正分根数的时候，胡嫂拿着五根蹄筋出来了，递给挥汗如雨的胡老七后回过头来埋怨谢燎原，“你下回要来，给我发个微信，我给你留着。” “谢谢嫂子。”谢燎原拱手笑得灿烂。 “小陆怎么没来？”胡嫂把选材盘子递给旁边新上的客，顺便问了一句，“这个帅哥是谁？你不给嫂子介绍下。” 兰驰阳手里捏着两串土豆片觉得这个小陆今天出现不止一次了啊……饶有兴趣得撇头望着谢燎原，等他怎么回话。 “兰嬢的孙儿啊……”谢燎原半点没关心第一个问题，直接把关注点拉到了兰驰阳身上。 “哦，请客小房东啊……”胡嫂果然就被拉偏了，回过头来看着兰驰阳说：“不愧是兰嬢家的，真标致。前天我遇见兰嬢还说等我闺女从学校回来到你那儿看看……高中住校，放假少的很。” “随时来啊，嫂子，什么时候过来叫奶奶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兰驰阳把手里的选好的菜递给谢燎原，“够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摊子最外边的小桌上坐下，谢燎原十分殷勤开了冰冻可乐，递给兰驰阳说：“今天养生了……” “谢燎原你是本地人？”兰驰阳觉得不对啊，他不比自己小多少，要是元北村或者附近的，自己应该见过他啊…… 谢燎原摇摇头，“我是一个漂泊到此的外乡人……”还带上了播音腔调。 兰驰阳觉得自己最没出息，笑场了。 “那，那你怎么跟这儿这么熟？” “打过交道。都是我当事人。”谢燎原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爽得浑身通透，“三爷是散步被人撞坏了腿，赔偿官司。” 兰驰阳觉得对了，小时候也没见三爷跛。兰驰阳 还有点儿胡嫂嫁过来那年的记忆，胡老七是村里有名的活哑巴，从来不跟他们这些小屁孩儿玩。 “胡嫂他们是七哥跟喝醉的买主打架，打伤了人……”谢燎原从那儿之后就觉得胡老七虽然不说话，但是胡嫂没有跟错人。 兰驰阳笑着举起冰可乐，“哟，小谢律师是咱们村的法律守护人啊……” “谬赞、谬赞，村上班子已经在讨论聘请我做法律顾问了。”谢燎原十分受得这份表扬，也伸出冰可乐和兰驰阳碰了碰。然后两个家伙笑着各自喝了一口，恰好这时候，胡嫂端上了色香俱全的烧烤…… # 车子停得有点歪，谢燎原打算就这样了，兰驰阳不干。非要重新倒。谢燎原认命，重新倒好了兰驰阳才下车。正说挥个手再见，谢燎原拉住兰驰阳的T恤，目光精亮地问：“兰哥，小虎是谁啊？聊了那么多，把这个忘了，为什么死了？” “……”兰驰阳打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松开。” “真的很好奇……”谢燎原可认真的，“跟你没关系？” “那你告诉我小陆是谁？干嘛每个人都问你这个人？”兰驰阳坐正，你问我，我也可以问你。 “你告诉我小虎，我就告诉你小陆。”谢燎原讲条件。 “你告诉我小陆，我就告诉你小虎。”兰驰阳也会讲条件。 “哈哈哈……”谢燎原举手投降。 “说，小陆……” “之前跟我一起合开律所的人。两个月前散伙了。”谢燎原透过车窗望了望外面的月亮，“嗯……也和我分手了……” “你个没良心的……”兰驰阳拿着棒球帽往谢燎原头上敲，“分手两个月你就来追我！”打完了，兰驰阳推开车门走人。 走了两步退回来说，“小虎是三爷家养的土狗，全村儿只有老子敢揍它！老死的，没有刑事案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第十六回 一路上被人打着招呼的兰嬢，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说两句，拎着一串香蕉回到家都快十点了。原本是不会这么迟的。下次表演选表演服，徐幺姑那女妖精又出来闹腾，什么这些衣服都太老气的，颜色也不够时尚，不适合我们年纪轻一点的……兰嬢就不明白了，一群老阿姨跳个舞要时尚干嘛？大过节的不就大红大绿图个热闹吗？还有，不就比舞队平均年龄小八个月吗？说得自己跟十八岁一样水灵似的，真是个女妖精！ 嘴里哼着跳舞的曲子，电梯门一打开，兰嬢心脏病差点没被吓出来。兰驰阳这臭娃娃就站在电梯门口，要不是兰嬢反应快还得跟他撞上。 “奶奶，你可算回来了……我早上出门忘带钥匙了。”兰驰阳看兰嬢手里有香蕉，伸手就掰了一根，撕开咬了一口说：“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都没听见吗？” “哟，我看看……”兰嬢这才翻开她的小挎包，一看手机已经关机了，回过头来瞪着兰驰阳说：“我手机本来就没有多少电，多半是你这傻小子不停打电话打关机的。” “是是是，是我的不对。”兰驰阳嘴里吃着香蕉，一手搂着奶奶，赶紧求她开门，“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嗨，别说了，选服装，吵得一塌糊涂……”兰嬢打开了家门，回头看一样兰驰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兰驰阳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问，难不成奶奶等着自己夜不归宿？“我上厕所，憋死我了……”兰驰阳正糟心呢，跟兰嬢打上了太极拳。 兰嬢把小挎包挂上，香蕉摆好盘，突然就觉出不对来。快步走到厕所门外，砰砰砰敲了三下门，声音异常和蔼可亲，“阳阳，你跟小谢去哪儿了呀？” 兰驰阳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正洗手，一边关水龙头一边想：渗透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是开门说还是隔着门说呢？ “阳阳……不许在厕所里刷手机，要便秘。” 要开门，关着门养生制高点和道德制高点都在奶奶手里了……哎……兰驰阳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厕所门。 “你呀，自从离开家就养了 一身坏习惯。你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不好吗？非要在马桶上……”兰嬢念着念着觉得自己说偏了，赶紧回来，“问你呢？跟小谢去哪儿玩了？” 那不叫玩儿？法庭的凳子硬不说，椅背的角度十分奇怪，让人难受，活生生坐了好几个钟头，现在才觉得腰要断了…… “说话。”兰嬢看着兰驰阳神游了，端起水杯喝水，吵一阵架可渴死她了。 “你把嘴里的水吞下去，我再说。”兰驰阳伸手端过他奶奶的水杯，“快吞。可不可以不说？” “不行……”兰嬢把水吞下去了，“把你带坏了怎么办？” “法院。”兰驰阳说完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咳咳咳……”虽然兰嬢嘴里没有水，还是被惊得咳了两下，“打官司的那个法院？！” “对。”兰驰阳突然有了思想指导线路，面上表情一沉，“奶奶，我觉得小谢……我还是跟不上他的思路，我今天跟他看了一下午打官司。” 兰嬢要紧牙关的同时闭上了眼睛，心里拿着大宝剑已经把谢燎原戳了对穿。 “呵呵呵，哪儿吃的饭啊？法院不可能管饭？”兰嬢觉得跳过第一环节比较好。 “胡老七烧烤……”兰驰阳继续沉着脸。 兰嬢心里的大宝剑已经砍下谢燎原的头了……苍天啊，这小子以前怎么跟陆行云好上的？ “阳阳啊……你……”兰嬢抬起手来拍拍乖孙儿，“受苦了受苦了……” 兰驰阳双手握住兰嬢拍自己肩膀的手，疑惑满满地问：“小陆你认识？” “嗯？！”兰嬢心中警铃大作，面上装得可像了，“什么小鹿啊？待会儿还小马小牛呢……” “谢燎原的合伙人，他的前……男友。”兰驰阳觉得自己的用词是准确的，“两个月前分的……” “谁跟你乱嚼舌根啊？”兰嬢就知道，这一出要早防着。 “谢燎原。”兰驰阳看着奶奶精彩纷呈的眼神，觉得自己快要笑出来了，她果然知道！ “他傻……”兰嬢心里的谢燎原被拖去炮烙、车裂还有满清十大酷刑轮着上了，这是要搞砸啊谢燎原这个棒槌，“他怎么跟你说的？” “就那样说的。”兰驰阳伸手又扯了一根香蕉，“奶奶，刚分 手就确定新的目标了，你说小谢是不是心思太活络了点儿……” “吃这么多香蕉干什么？”兰嬢一把抢过兰驰阳手里的香蕉，“我觉得人家挺好的，分的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展望新生活，快步踏进新时代，哪儿不好？” 兰驰阳觉得糟了：自己的阵地要丢了…… “不像有的人，一棵歪脖子树吊得都朽断了还不撒手？有什么脸指责人家积极面对波折人生的人？啊！”兰嬢拿着香蕉戳戳兰驰阳的心口，“他分手两个月怎么了？你觉得你分手八九个月了比人家高级啊还是有优越感啊？数字的多少不重要，它都是过去，你给我抬头看未来啊……” 兰驰阳给自己定了个批语：溃不成军。 “拿去。吃了滚去刷牙洗澡，躺床上好好想想……”兰嬢把香蕉扔给兰驰阳，快步回房间去找充电器，等手机能开机了……哼，谢燎原你个棒槌！ # “来，我跟你说一下，这个药是管鼻子的，因为他鼻子堵，所以睡不好觉，所以我就开了这个滴液，每次都给他滴到鼻子里，然后再轻轻揉一揉，小朋友哈你要轻点揉。这样他就好睡觉了……“兰驰阳微微靠近抱着娃娃的妈妈耳边，小声的跟她交代。 “谢谢兰医生，他就是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睡好。”妈妈十分感谢。 “你跟着这个小妹过去拿药，怎么给小朋友滴鼻子药水，她会教你。”兰驰阳指指小维，顺便药方递给了她。小维带着这母子俩去药房那边等候取药了。 兰驰阳看了看下一个单子，叫了患者名字，进来的却是美玲。 “没人吗？”兰驰阳以为是单子上的患者没来。 “不是，谢律师开门了。你不是说他开门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吗？”美玲指指隔壁。 “哦。”兰驰阳都快把这事儿忘记了。前儿强降温下暴雨，这两天来看病的小朋友特别多。看了看桌上厚厚一摞挂号单，兰驰阳对着美玲说：“我知道了，谢谢。叫下一个进来……” # 因为林芬芳下定决心要离婚，这两天谢燎原都在跟她碰头。今天一早她打了电话过来，说邓雄那边同意谈，那边说到时候也会带着律师来谈。谢燎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比起邓雄 一开始要打要杀的态度好了很多。冰块只要有了缝隙就会裂开，好兆头。 开门之前，谢燎原瞄了一眼人满为患的诊所。十分羡慕兰驰阳的生意这么好，转回头来又觉得自己把看病说成生意有点不对头…… 约会之后，谢燎原和兰驰阳之间变得有点儿微妙。兰驰阳几乎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鉴于当天晚上兰嬢对自己的教训，谢燎原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找兰驰阳。 实际上，兰嬢教训自己的话当时是没有听明白的。什么谢燎原你是个棒槌吗？干嘛跟阳阳提陆行云？谢燎原说先提陆行云的是兰驰阳啊，他都察觉有这么个人了，而且自己也知道他的那个是姓陈的……哎？！好像只知道姓陈而已哈，兰嬢都说的是姓陈的坏东西、姓陈的心机男，真不知道叫什么？算了……应该要双方对等知情才好，本来就是骗他了，再不交代陆行云，不是又骗他了吗？ 被骂的时候谢燎原是这么想的，仔细琢磨了两天之后，谢燎原觉得兰嬢骂的对。合同上的任务是让兰驰阳重拾生活的信心快点从姓陈的哪儿走出来，顺当的走比较好，自己这么一说陆行云，这路就不顺当了啊…… 但是，谢燎原觉得兰嬢有一点儿没有说对。一起去旁听这件事儿才没有蠢，兰驰阳明明听得很开心，因为太乱了没有当时宣判，兰驰阳还跟自己聊了很久会怎么判，还说出结果了通知他一声？ 这一点上，谢燎原坚持。甚至觉得应该推广，只要是谈恋爱的，恋爱期间去听听离婚案子，对一对三观，这样以后结婚了才更顺遂啊……这么好的约会方案，应该推广，值得推广！ 倒了一水杯的水在橡皮树上，谢燎原摸摸它开始发黄的嫩叶子，心中祈求道：“坚持住啊，你是宏发唯一存活的绿色植物了……” 刚放好水杯，收到了林芬芳的电话。 “小谢，他们那边说定下来了，那边的律师同意下周二会面。然后，我把你的电话给对方了，我马上把对方律师的电话也给你。”林芬芳的声音听起来有生气，不错。 “好的。咱们保持联系。”谢燎原挂了电话一转身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吓了一跳，看清楚了之后，笑着 说：“孃，买菜都回来了啊……” “我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今天晚上过来吃饭。”兰嬢这两天真是被这两个货气得心口痛，气过了又觉得算了算了，再接再厉…… “哦。”谢燎原没胆子说不，兰嬢手里捏着新买的擀面杖呢…… “嘀铃铃”手机上来了短信，谢燎原觉得应该是对方律师的联系方式。 “你继续工作。”兰嬢转身，走两步又回过来问：“以前是陆行云追的你？” 谢燎原点点头。 兰嬢给了他一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再不回头往家去了。 谢燎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手机信息……对方律师的电话号码谢燎原背得很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第十七回 最后一个患者顺利去药房取药。兰驰阳终于有空隙去喝口水。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不在，兰驰阳起身打开了身后检查室的门。检查室后面还有一道小门，通往兰驰阳的专属午休室。这都是奶奶的主意，装修的时候就专门留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个午休室和检查室原本是一间房子，隔断之后成了两间。检查室因为有机器占比要大一些，轮到午休室的地方就小了很多。虽然小，比较棒的是检查室有机器需要避光，窗户全部在午休室这边。虽然只能放一张小床，置物架和衣帽钩都在墙壁上，但是拉开窗帘就十分透亮，窗子外面正对院子，窗下种着一株只开花不结果的桃树。 兰驰阳从墙壁上的小小置物架上拿起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水喝干，仿佛干枯的小草终于熬到了雨季。一松弛下来，就想起奶奶今天中午过来说的话了。 “都是被别人蹬了的破锅烂盖，谁也别看不起谁，真不成也没关系，但是待人不是这样待的。不能就这样不说话了。晚上叫小谢过来吃饭。到时候你爱跟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没意见。” 根据奶奶雷风厉行的做派，谢燎原肯定已经知道了晚上跟家里吃饭的事情。奶奶说的对，待人接物不是这样，所以，自己还得和他说一声。关于奶奶说的破锅烂盖理论，兰驰阳想了想，觉得还挺贴切，呵呵呵…… 捏着保温水杯往外走，兰驰阳决定再倒杯水喝了就去找谢燎原。来到直饮机处，正好碰见吕嬢拎着垃圾过来。兰驰阳笑眯眯道：“吕嬢，辛苦啦。” 吕嬢摆摆手，回复他说：“别客气，都是分内事。兰医生，药房那边的黄纸板我全都收好放在后门边，卖了之后把钱交给谁？给你奶奶行不行？” “啊？！不用了，你拿着……”兰驰阳听着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给东东买糖。人家天天帮我整理挂号小牌，我忙得连糖都没有给人家买两颗，我这个叔叔也太不合格了。就麻烦你这个奶奶帮我立个好形象了。” 东东幼儿园放学兰驰阳这儿还没有收拾，吕嬢就抽空去把东东接到诊所来。那孩 子四岁多一点点，不怎么说话，安静乖巧。每天的挂号小牌发出去，看完了病兰驰阳收回来，都是乱的，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晓得要整理的，每天都会把小牌按顺序整理好，齐齐整整地放在入口的柜子上，从一号到一百五十号从来不会错顺序。 吕孃自然是知道兰驰阳的意思，忙说谢谢，兰驰阳摆摆手。见吕孃手里提着的垃圾有点多，伸手也抓起一边，“我跟你一起弄……”刚说完口袋里就倒出几个摞在一起的方便面盒子…… “谁吃了这么多方便面？中午的饭不合口味吗？”兰驰阳觉得要跟大家说一说，午饭不好吃就说啊，干嘛吃方便面。奶奶对于改进厨艺是很愿意的，不用怕。 “不是不是……”吕孃一个人把垃圾袋收紧，“是小谢那边的。他住在这儿，房子里面更乱了，您也知道他帮过我家的，所以我就帮他一并打扫了。兰医生你放心，不会耽搁咱们诊所。” 兰驰阳摆摆手，“这个完全没关的，吕孃，他住这儿，睡哪儿啊？” “就睡他那边的沙发啊……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收拾呢。就睡一个深蓝色的睡袋……你们年轻人真有意思，连个棉被都不准备，能睡暖和？”吕孃说完一个人提着一大包垃圾往外走出去了。 兰驰阳瞧了瞧和宏发相连的那道门，喝干最后一口水，走过去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 # “哦？！”谢燎原被吓得退了两步，刚说伸手拉门，门就被人推来了。站定了瞧见是兰驰阳，轻声打了个招呼，“兰哥……” 觉得有点久没有这么近跟兰驰阳说话了，刚开始说话时没敢看兰驰阳的眼睛，先瞧见了他身上的白大褂，然后是白大褂口袋里永远不离身的黑红两支钢笔，再是露出来的整洁清爽的淡绿色衬衣领，丝绸的绿色系暗纹领带，不管是白大褂还是衬衣照旧是都长袖。只要在诊所，兰驰阳永远一丝不苟地整齐干练。最后终于对上了兰驰阳的目光，笑着说：“有事儿？” 兰驰阳不知道谢燎原正在看自己，一进来就把他这间事务所扫了一遍，果然……挺乱。牙刷牙膏都还放在办公桌上……就这样还是吕孃给他收拾了的样子，可想而知 之前。 “跟我来。”兰驰阳叹口气，转身进了联通门。 谢燎原没动，说：“我手上还有点儿事，忙完了就上去。我知道上去吃饭。” 兰驰阳回头看着他说：“别睡沙发了，给你找个地方睡觉。” # 谢燎原每次来兰驰阳的诊室都是匆匆，今天进来才把诊室看了清楚。桌面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乱放的，小到长尾夹都有自己的小盒子。对比自己那边，兰驰阳的办公点儿优秀到了天上。 兰驰阳打开检查室的门，顺手打开了灯。检查室顶上有两个U形窗帘轨，挂着淡粉色的坠地帷幔。分别围着两张检查床，一张床尾有两个脚蹬，另一张连着B超机器，这个时候都是打开的。兰驰阳走在前边，伸手把窗帘拉过来围住。房间就变成了淡粉色帷幔形成的通道。 “不许搞这里的东西。”兰驰阳交代得很认真，“有好奇心你就给我把它掐死。” “哦。”谢燎原老实。 “这儿……”兰驰阳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你晚上住这儿。” 谢燎原是真的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个小房间，高兴兴奋之余，就特别不客气了，“谢谢兰哥。” “谢燎原，洗漱的东西放在这儿，衣帽挂在这儿，被子……”兰驰阳皱起了眉头。 “我有睡袋，待会儿我把它叠起来给你送上去。”说实话，谢燎原是真的想念床这种东西了。 “我要在这儿午休，你睡了之后千万记得把我的……”兰驰阳指指床铺上的东西，“整理好。” 谢燎原点头，懂了。 “还有，要是弄得跟你那边一样乱，你就别住了……” 谢燎原表情严肃，单脚一跺之后，抬手在耳边敬了个礼，嘴里大声说：“明白。” 兰驰阳觉得自己果然是没出息的，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兰驰阳跟他说：“这儿没有钥匙，晚上睡觉记得反锁门。”谢燎原都记下了，并且表示绝对爱护卫生。兰驰阳这才高兴了，分开之前说：“饭点儿了跟你打电话，到时候别磨蹭。” “知道知道。”谢燎原见到诊所的小姑娘们都下班了，就殷勤得伸手把诊所所有的灯都关掉。一回头迎来了兰驰阳赞许的目光。 谢燎原狗腿子道： “兰医生放心，以后咱们诊所的安保工作就交给我了……” 兰驰阳又被他逗笑了。 # 兰嬢的这顿饭着实有点儿豪华。蒸鱼的造型搞得跟孔雀一般，这一看就是大厨的水准。兰驰阳把蒸鱼摆上桌后感叹道：“奶奶，咱们都可以接开宴席的活了……你这摆盘都是大酒店水准啊！”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兰嬢哼了一声，“那是我没必要去挣那钱，要是真干上了，就街面上那几家的生意肯定不如我。”豪情之高，超过炉灶上蓝色的火焰，“给小谢打电话，叫他上来了。怎么这么磨蹭？难不成还要化妆打扮？” “他有点工作没做完……我这就打。”兰驰阳说着伸手偷吃了一块甜皮鸭。 兰嬢立刻从厨房闪身出来，“你们说上话了？” 甜皮鸭还没进嘴，兰驰阳被逮了个正着。 兰嬢挥挥铲子，兰驰阳赶紧把鸭子放回去。 “你都拿出来了，就吃了呀，放回去干嘛？”兰嬢觉得阳阳变笨了。 “我怕你拿铲子打我……“兰驰阳说着伸手把那块鸭肉又拿了回来…… “不打你……”兰嬢用铲子指指兰驰阳，笑着夸他，“有进步。” 兰驰阳吃到脆甜的鸭子皮之后明白了兰嬢的意思。 “快点打电话。” “知道了。”兰驰阳慢吞吞回房间拿手机。 #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哈……”兰嬢端着菠菜豆腐汤出来，看见了正在换拖鞋的谢燎原手里拎着一袋水灵灵的紫葡萄，忍不住说：“以前吃饭怎么没见你给我带东西呢？” 兰驰阳接过谢燎原手里的葡萄举起来看看，“还是进口的，奶奶。”丢人孩子的德行也是很足。 夏叔送过来的谢燎原可不敢说，只能一边佩服兰嬢的演技，一边笑着走过来说：“我去拿碗……” “先洗手……”兰嬢背着兰驰阳给了谢燎原一个警告的眼色，意思是珍惜机会。谢燎原秒懂。 这场饭，因为大家都很懂事——谢燎原珍惜机会，兰驰阳没有造次——所以吃得很开心。兰嬢看着他们俩有一瞬间觉得这样也不错，撇头看见了被兰驰阳洗干净装盘的进口葡萄，心下里思忖：“要是葡萄真是谢燎原买的就完美了，唉……” # “我 跳舞去了，你们弄。”兰嬢接了个电话就说要走，直接把打扫战场的工作丢给他们了，“谢燎原，把葡萄给我装一半到口袋里，带去大家吃。”花老娘的钱，给你添脸面，再不能让你给吃咯。 “好。”谢燎原赶紧动手，递给兰嬢。 兰嬢接过来看也不看他们俩拎着就走，关上门后，突然抬高音量在门外吼：“阳阳啊，水池要用洗洁精洗哈，不然油腻腻的。” 正在啃鸭腿儿的兰驰阳差点儿被吓得咬到自己的舌头，“知道了！”也扯着嗓子回话。 “奶奶走了……”兰嬢声音还是很大。 “今儿怎么了？中气这么足。”兰驰阳惊到了，即便这样也没有放下鸭腿。 谢燎原开始脱外套，兰驰阳看见了，举着鸭腿，略微紧张，“你，你干嘛？” “洗碗啊……”谢燎原把衬衣袖子挽起来，“你吃，我来收拾，弄完了我就下去。总不好让你洗碗……” 说着，谢燎原把甜皮鸭盘子推到兰驰阳面前。 兰驰阳咬着鸭腿觉得谢燎原还是很有觉悟的好青年。 # 谢燎原一手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手拎着厨余垃圾，第三次试着推门……失败。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兰嬢之所以走的时候要那么、那么的大声，恐怕是为了从外面把门堵上。 兰驰阳瞧见谢燎原半天没走，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走上来说：“怎么了？” 谢燎原拎着厨余垃圾袋转身，尽量保持微笑同兰驰阳说：“门打不开了……” 兰驰阳内心咆哮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第十八回 电话一通，兰驰阳就咬牙道：“兰王氏，你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电话那头的兰王氏绸扇一收，走到广场法制宣传栏的背后，冷笑一声说：“我就想你们俩好好谈谈心，分享一下被蹬了的心得体会。你放心，奶奶跳完舞准时回来。” “我把门给下了你信不信？”兰驰阳说着拉开阳台门要进屋里找工具，榔头、改刀、锯子什么都行。 “乖孙儿，工具都在地下室。咱家门全楠木不空心，别想着拿刀砍。”兰嬢说完挂了电话。 兰驰阳望着还站在门口打电话的谢燎原，双手挠头，气得半死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谢燎原一看兰驰阳冲阳台去，就知道兰嬢的电话打不通。曲线救国，打给了夏叔。夏叔那边一接通就是震天响的广场舞音乐，仔细一听是DJ版的哥哥你走西口，配着咚次打次的节奏，觉得哥哥走西口妹妹挺嗨的都开始蹦了。 “喂……小谢啊……哎呀听不见……啊……喂……” 谢燎原主动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兰驰阳从阳台上进来了，赶紧换成兰嬢的拨出去。这位挺好直接接了，自己还没有说话呢，那边就开始交代，“别想走，坐下，好好给阳阳交代，把陆行云那儿给交代清楚，不许有半点儿拖泥带水。我先给你提个醒哈，你们俩分得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联系了知道吗？让阳阳好好学学你这样。” “没干净……”谢燎原声音压得可低了，这事儿正郁闷呢，林芬芳离婚，对方找的是陆行云。 “什么？！还有联系？谢燎原你小子真的傻，留着干嘛？还能看你可怜回心转啊？不就是因为看不起你没出息……行行行，以后在再教育你。现在，你小子装也要给我装的跟陆行云一刀两断了。快去！” 谢燎原被挂了电话，抬头看看一筹莫展开始在客厅转圈圈的兰驰阳，低头看看手里的厨余垃圾，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两个大小伙子，愣是被兰嬢给困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兰哥……”谢燎原把垃圾挂在了门把手上，“我看看从阳台下五楼，翻下去走……” “疯了，摔下去怎么办 ？”兰驰阳刚才就在阳台，瞥见五楼是封闭了阳台的，人家租用了办公，肯定要为自己的办公区安全着想，“楼顶可以去毛大爷家，我们两家是无缝连接的，从毛大爷家走……” “去楼顶的楼梯要出门……”谢燎原指了指门。 兰驰阳非常颓废的倒向了沙发。 谢燎原也不好说什么了，站在沙发旁边，双手插兜里看着阳台外面的灯光，要不打个119？嗯，这样的话可能明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你坐啊……”兰驰阳捡起一个抱枕扔到谢燎原站的那头。 谢燎原看一眼愁死了的兰驰阳，说：“没事儿，兰孃跳舞最多九点半就回来……我坐着等就好了，你要忙什么就去忙。” 兰驰阳偏头看着谢燎原，两人目光相遇，先笑的是谢燎原，兰驰阳也就跟着笑了……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兰驰阳先问，谢燎原先答，“刚打电话兰孃还给下了活动指南……” “别理她……”兰驰阳也想了想奶奶给自己的活动指南。 “好。”谢燎原同意，看着果盘里的葡萄水灵，谢燎原先动手拿了一颗，递给兰驰阳，自己再拿。 两人没说话，默默吃起葡萄来。 打破安静的是兰驰阳的手机，刚才被兰驰阳丢在茶几上，现在在茶几上欢乐地蹦跶了起来。两人距离茶几都很近，几乎是同时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毕芊羽。谢燎原觉得自己看到了人家电话情况已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再守着人家接电话更不礼貌。于是起身来说：“我去找找有没有喝的……”说完往厨房去。记得没错，零食放在左边上面的橱柜里，喝的放在冰箱左上的保鲜里。 走进厨房的谢燎原还能听见手机铃声，回头瞄一眼，瞧见兰驰阳压根就没有伸手接电话的意思，一脸默然地看着手机一直响。 拿了一袋牛肉干，又拎了半瓶一升装的大可乐，那边铃声终于停了。谢燎原抱着这些东西熟门熟路地拉开碗柜，找到了两个玻璃杯，刚走出于厨房，手机又响了。 眼看着兰驰阳还是没有要接的样子，谢燎原坐到他对面，一边看着那响个不停的手，一边递给兰驰阳一个玻璃杯。 兰驰阳没伸手接杯子， 而是伸手将手机弄成了静音。来电一直闪烁，没有铃声了。 第二次电话停了之后，谢燎原拧开可乐说：“要不然我帮你接，说你不在……” 兰驰阳摇摇头。谢燎原给他倒了半杯，兰驰阳接过仰脖子一口气喝干了。 第三次电话打了过来。兰驰阳还是没接，伸杯子道谢燎原面前，“再给我倒一杯。” “这是什么洪水猛兽？”谢燎原倒上了之后问，兰驰阳又是一仰脖子喝干了可乐，这气势仿佛喝的是壮行酒。 “我前男友的……妻子。”兰驰阳对着谢燎原扯出个苦笑，放下玻璃杯，终于伸手接了电话…… 谢燎原手上的牛肉干就这么没征兆的掉了下去……为了掩饰国语惊讶，他赶紧把那根牛肉干捞起来，却忘记了放进嘴里。 # “所以，芊羽你别哭太久，没有问题的，摄入量不大绝对没有问题。我保证……陈巍是那个德行……”兰驰阳念完这个名字，突然接不上说话了，电话那头继续传来毕芊羽抽噎的声音…… 兰驰阳觉得眼睛发涩、鼻头发润，心里却在骂娘，这他妈都是什么鬼事儿！兰驰阳伸手背揉揉眼角，放下手的时候看见半杯气泡飞快向上冲的可乐，抬手接过一口干了。这玩意儿的确是壮行酒，兰驰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要不爽就把他叫来骂，打也行，别哭了，哭多了反而对胎儿发育不好。怀着孩子别忍气吞声。” “嗯……”那头听了这话抽噎声下去了。 “他骂了你，你就骂他，加倍的骂回去……别怕。他敢还口你就回娘家，把家里人搬来，可劲折腾，大不了……”兰驰阳说不下去了，“你现在心里好受点没？” “谢谢你，驰阳……”那边总算不哭了，“熊阿姨可凶了，说话又快，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之后的孕期我还能来问你吗？” “……”兰驰阳深吸了一口气，“行。”说完了觉得自己真是贱啊…… # 挂了电话之后，兰驰阳捏着电话半天都没回过头来。 谢燎原咬着五香牛肉干，拿过来抽纸，扯了一张放到兰驰阳的手里。兰驰阳当即拿起来狠狠地擤了擤鼻子。谢燎原又给他放了一块牛肉干在手心里，囫囵地说 ：“好吃，味道正。” 兰驰阳就笑了。回过头来，用红红的眼睛看着谢燎原，说：“我从尕木村带回来的，正宗藏牛肉。” 谢燎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你待会儿下去，带点走。”兰驰阳把牛肉干放进嘴里，狠狠扯下一口说：“是不是有点儿蠢？” “嗯。”谢燎原听明白了的，对于兰驰阳的问话给了十分明确的回答。 “可是……她怀着孕，真的很敏感，陈……”兰驰阳说不出来。 “姓陈的王八蛋。”谢燎原友情提示。 兰驰阳被谢燎原真真儿的样子弄笑了，“对，姓陈的王八蛋还骂她没脑子吃了感冒药，怀孕了啊，不应该把人家捧着吗？可见真的是个王八蛋！” “对。”谢燎原点头。 兰驰阳还等着谢燎原再说两句，结果他认认真真啃上牛肉干了。 “好，该我了。”谢燎原吞下了牛肉干，也学着兰驰阳仰脖子喝完壮行可乐，看着兰驰阳说：“实际上，我也没比你好多少。所以，你骂自己骂轻一点，大概分手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牵扯的。” 兰驰阳看着谢燎原挑了眉毛，“你怎么了？”问是问出口了，但是兰驰阳觉得比惨的话，前男友找个异性结婚，异性怀孕期间还给前任打电话求关心，就这样的情节，应该惨出新高度了，几乎不会输。 “嗯，就是那个小陆……” “他叫什么名字？”兰驰阳问完又后悔了，万一谢燎原跟自己一样没法好好说出来呢，可是话已经出口了，没法收回来。 “陆行云，行云流水的行云。”谢燎原显然比兰驰阳有出息。 “名字挺好听。”兰驰阳是真觉得，说完之后又后悔，“对不起。” 谢燎原被打断了，就说：“兰哥，你还好？” “谢燎原，别想混过去……”兰驰阳瞬间反应过来谢燎原要干嘛了，“知道了我犯贱的事儿，还吃了我用命换回来的牛肉干，你就想不说了是？” 谢燎原虽然被拆穿了，却还是笑着摇头否认。 “说。”兰驰阳扯过了牛肉干，这还不够，把可乐也拖到了自己这边，“该你了……” “我可能……不，就目前情况来说，大概率要和陆行云庭审打对手。”谢燎 原跟对方律师联系了之后，双方的诉求就没有一样能扣上。 “只要赢了就好了。”兰驰阳咬着牛肉干说，说完盘腿儿赖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他跟我说这场是他的……投名状。”谢燎原现在还没有清楚的是谁把这案子推到陆行云身上的，照例说百达是大所，这种案子一般会看不上…… “他是要你输给他吗？”兰驰阳捞过抱枕放到了腰上。 谢燎原摇摇头，“他的意思是尽量不搞到起诉。但是，那个邓先生一直坚持……态度很强硬，林姐也不示弱。嗯……就这样。” 兰驰阳顷身举起了自己的杯子，谢燎原赶紧给他倒上可乐。兰驰阳说：“你的……”谢燎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端起自己的。 两个人轻轻碰了杯。 兰驰阳说：“敬你的麻烦精前任！” 谢燎原说：“敬你的王八蛋前任！” 两人笑着同时说：“干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9、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谢谢……借道一过。”兰驰阳手上的红色玻璃弹珠斜着杀出来，借用谢燎原搭好的桥一口气跑到了对岸。放下玻璃弹珠之后，兰驰阳眉飞色舞地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 谢燎原并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给自己最后几颗弹珠的出路做铺垫，这一次只是小小的走了一步，谢燎原走完了，示意兰驰阳走，“所以，他就顺水行舟跟这个妈妈是副院长的芊羽姑娘交往了？瞒着你的。” “嗯。”兰驰阳捏起中间一颗玻璃弹珠，“要不是我们科室的熊阿姨说这个小伙子心眼儿可真多，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蠢？”就这手上的这个往前走了两步，兰驰阳发现走不动，马上又要退回去……手却被谢燎原捏住了。 “兰哥，第三次了，不能这样……” “我又没有落子……小气。”兰驰阳不干，换了一只手，拿起另一颗，“我要走这个……” “行行行。”谢燎原惹不起他，双手高举投降的样子说：“我觉得你更蠢的地方是他是个双你不知道？还是说他就是想往上爬骗了人家芊羽姑娘？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要是闹出来了，记得把我推荐给芊羽姑娘。” “你找案源的心是不是太迫切了一点儿？”兰驰阳放下玻璃弹珠。 “小所是这样的，你别见怪，没案源没饭吃。”谢燎原猛地看见兰驰阳刚才走开给自己突然让开了一条新的路，眼睛发着光就一路走到底了，放下玻璃弹珠之后对着兰驰阳拱了拱手，“兰哥，说真的，他要是骗人家的，你给芊羽姑娘提个醒。这种骗婚的，女方吃亏。” 兰驰阳没动棋子。他想起陈巍跟自己坦白的那天晚上，说到毕芊羽时眼里有光。 “该你了……我帮你看了一条路，要不要走啊兰哥？”谢燎原抬头瞧见兰驰阳思考的挺认真，心里就坐实了。那姓陈的王八蛋应该封了兰哥的口，骗婚这件事情也是没有跑了。 “谢燎原，我觉得应该让毕芊羽知道，但是我该怎么提醒她，正怀着孕……拌嘴之外，他们过得还是挺好的……”兰驰阳话里退缩意思明显。 谢燎原看一眼 兰驰阳，语调平平说：“哦，日子过得踏实也行。” “嗯……生了之后……”兰驰阳说到这儿自己都没脸往下说了。 “兰哥，生下来说不会太晚了吗？”谢燎原挺想念对自己杀伐果断的兰医生。 兰驰阳手里捏着玻璃弹珠，下棋的心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他之前已经代科室主任了，结果没成,是不是老天有眼……” “那是小事，女方这儿是大事。”谢燎原看着兰驰阳，“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已经有一个人受伤害了，还要再添一个小生命？” “他说遇到毕芊羽之后，他确定她就是他今后的唯一，以前的都可以放下……这么久以来，我们也并没有联系。今天这个事情……应该是个意外。”兰驰阳说完之后，没有再看谢燎原的眼睛。 “好……”谢燎原捏起一个棋子，从这个让人不开心的话题里转出来，“我走这儿，你可别眼红……” “我眼红你干嘛？到现在也是我归位的棋子多啊……”兰驰阳话一说完，感受到了谢燎原转话题的好意，语气就变得和软了，“你说的，我记下了。” 谢燎原没有回答，走完了自己的棋子，说：“该你了。” 兰驰阳看着自己无路可走的棋面，说：“这种事情一般会怎样结果，如果女方知道了……” “看当事人的诉求，是想要一拍两散还是想要对方身败名裂加上一拍两散，都可以……”谢燎原立刻专业了起来。 兰驰阳被谢燎原的正经给吓了一下，手上的玻璃弹珠没拿稳掉了下来。 谢燎原帮他捡起来，笑着递回去，“先旁敲侧推或者蜻蜓点水也可以……”说完谢燎原觉得兰嬢看他家阳阳是最真切的，真的是良善。谢燎原听了兰驰阳的话，甚至觉得说不定被骗的是兰驰阳…… 门口突然有了声响，谢燎原和兰驰阳都听见了，双双站起身来。谢燎原要走过去，兰驰阳伸手拉住他，“坐下……” # 老夏作为看热闹的那个人，对于眼前的场景有点儿提不起兴致。没有把酒言欢、没有那什么质的飞跃，只有两个下跳棋的小年轻……哈哈哈，跟下午河边上下象棋的老头们有什么区别……唉，看来只是关在一起也不行 ，要碰撞，碰撞才能出火花。 “小谢赢了七次，这么厉害啊？”兰嬢说话的时候盯着谢燎原，“三个钟头就下跳棋了？” 谢燎原装傻，“孃，别不信啊，我真的很厉害！” “下跳棋怎么了？健脑。”兰驰阳肉眼可见奶奶脸上的失望，心里舒服。 “是……是，你俩真的都该健健脑。”兰嬢的绸扇被拍到了茶几上，“在有些事情上，你俩脑子都不好使。” 老夏作为兰嬢的蓝颜知己最不到位，这句话之后，比那两个脑子不好使的还先笑场。这个不成熟的行为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攻击目标。 “夏大爷，你再不去买猫砂，人家超市可关门了……”兰嬢说完了老夏，回头的看着谢燎原，“赢了这么多盘棋，也该过瘾了？” 这俩立刻站起来告辞。 兰驰阳对着谢燎原挥挥手，说：“小谢，改明儿咱们再下跳棋哈……” 谢燎原还没忘记门口的厨余垃圾，拎好后说：“刚才那事儿改明儿也可以聊……” 兰嬢回头看兰驰阳，兰驰阳对着谢燎原举起抱枕。 谢燎原觉待会儿得跟兰哥发个信息，提醒他一下，不要生气自己的求生欲，房东是兰嬢，自己的小命死死地被捏在兰嬢手里呢…… # “我知道自己扶不上墙，您也别花精神骂我了……”兰驰阳高挂免战牌，看着奶奶的样子可怜多过逞强。 “我不骂你。你俩不至于没说话？”兰嬢看一眼桌上的牛肉干袋子，冒火，“这袋是给老夏的。那儿有拆开的你俩怎么不吃？瞎、瞎、瞎！” 兰驰阳被骂了三次瞎，心里竟然挺舒坦，“您说得对。” 兰嬢听着这话觉得有深意，看一眼兰驰阳，又看看手上的牛肉干，觉得老夏那牙口，吃这也是受罪。 “奶奶，你同谢燎原说过毕芊羽的事儿吗？” “我丢人丢得还不够吗？”兰嬢瞬间没好气了，“我跟你说了那个姓陈的话信不得，怎么，人家知道了？当时就应该跟那姑娘家说，你跟我说什么，都已经分手了，别人的事不用管。我说这是作孽，你说他是双性恋。我这么大岁数又被你开眼界了……什么双性恋，狗东西就是个骗子……等等，关谢燎原什么事儿 啊？” 兰驰阳被奶奶一顿噼里啪啦给震住了，猛地被她这么一问，老实道：“谢燎原才是你的亲孙子，你俩的想法都一样。” 兰嬢心里顿喜：骗我下跳棋，哼，都说到这些了…… “因为我们是旁观者清，你啊被人家骗的团团转。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了，你是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有点儿……”兰驰阳点点头。 “才有点儿？”兰嬢伸手拧住兰驰阳的耳朵，“这辈子没听过话！” 兰驰阳耳朵好痛，眼泪都疼出来了，但是还是笑了出来，约莫是因为终于知道自己蠢了，嘴巴里还嚷嚷着：“啊啊啊，奶奶我错了……” “哼。”兰嬢得手了，心中自然舒爽，保持着昂扬的身姿离开。 兰驰阳擦着眼角的泪花，伸手拿过手机。 # “林姐，我就直接问了，邓先生手里说的那个捉奸的证据你有吗？我需要看看。”谢燎原手上打字没有听，歪着脖子夹住电话跟林芬芳联系。刚说完，看见兰嬢进了事务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跟林芬芳说：“嗯，所以我要看看。很多时候这玩意儿其实不会被采纳……所以，你不用太紧张。好，待会儿我收。” 谢燎原拿下电话，笑着叫了一声兰嬢。 兰嬢从她的购物袋里，拿出两袋东西，一袋是泡水的玫瑰花茶，另一袋是竹叶青茶。走到置物架那边，从上边拿下茶叶盒，把这两袋茶，倒进去。 “我看你们一直给买主泡的这两样，随便给你买了点儿，不够好也别嫌弃。茶叶盒空了那么久你也不知道……”兰嬢弄好了，收上袋子才回过头来同谢燎原说话。 “一看您买的的成色，就比我们买的好。”谢燎原懂事儿。 “那是。你们买的都是盒装的，我这可是在小孙门市上称的好东西。”兰嬢经不住奉承，一下子就得意起来。完了走到谢燎原面前，把他又看了看，说：“你还是挺能干的。” 谢燎原被没头没脑的表扬了一句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兰嬢对着诊所那边抬抬下巴，说：“木头脑袋有点儿开窍了。完事儿了过来吃晚饭，我烧牛肉。” 谢燎原想着兰嬢做的笋子烧牛肉有点儿激动。 兰嬢像 是突然想起来了说：“我昨天跟李宜敏聊了两句，她说芬芬男人的老妈要死要活的逼着他姐给他找了个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他姐是当官的，听说快要升到市上去了。你这儿成不成啊？” “喔。”谢燎原这算明白为什么百达会接这件案子了。 “问你有没有底呢，你喔什么喔？人家当官的，没听懂？”兰嬢觉得这孩子是被这事儿给吓着了。 “正常的调解、诉讼，没什么。”谢燎原受宠若惊地表示兰嬢您费心了，“小案子人家大人也不会做什么过分事的。孃，要对法治国家有信心。” 兰嬢被他给说笑了，挥挥手说：“行行行，有信心。我走了，记得晚上来吃饭。” 谢燎原点头送兰嬢从门面前头走出去，转回身看见兰驰阳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真的，谢燎原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婆孙俩给吓死。 兰驰阳看见奶奶进了事务所，等到她老人家走了才进来，“奶奶找你干嘛？” “送茶叶。”谢燎原往事务所里走，边走边回话。 “没了？”兰驰阳才不信。 谢燎原走到办公桌前了，演技可好了，“嗯，还夸我来着……” 兰驰阳就懂了笑着说：“夸你帮助我进步了？” “呵呵呵，差不多……” “那行，我想问你两个事儿，你咨询费多少，我先给你。”兰驰阳晃了晃手机。 “兰哥，您这觉悟真的高。”谢燎原激动啊，被人白嫖多了，突然有这么懂规矩的，难得。 “律师也是生意人，正义的宝剑先投币后出鞘，我懂。”兰驰阳笑着说完，看了看谢燎原乱糟糟的桌面，“我今天晚上约了毕芊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0、第二十回 粉色系装修的店面一看就是毕芊羽的喜好。兰驰阳进店之前有一点脚步犹豫，真的应该自己定地方，而不是让毕芊羽做主。 对迎上来的服务生说有人等，兰驰阳站在入口看了一圈整个堂厅，毕芊羽在左边角落的卡座上对着自己挥手。虽然说怀了孕，但是毕芊羽和之前变化不大，毕竟也才刚刚三个月而已。 兰驰阳记得和毕芊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大家给熊阿姨生日惊喜。需要人去提蛋糕，那天见鬼的忙，都没有空，副院长就说她那儿有人可以帮忙。来的就是毕芊羽，那时候才知道副院长有个在外地读研究生的女儿，跟她老娘年轻时候一样漂亮，那天她休假回家，没有钥匙，就被老娘安排了提蛋糕的活儿。低调的把蛋糕放到了办公室，然后就和负责装饰办公室的陈巍认识了…… 如果那时候自己机灵一点早发现会不会就没有今天这场事了？兰驰阳又开始想这个问题，奶奶说不可能的，陈巍的心思百分之百还有一半是放在副院长这几个字上的，兰驰阳不想相信，他宁愿陈巍是胆怯的退步了，对于和同性一起走下去这件事情胆怯，而不是为了在医院里往上爬。但是……这样想的好像只有自己而已。 “驰阳，你真好……”毕芊羽看到兰驰阳坐下了赶紧跟他道谢，“给你打电话打搅你就算了，你还约我出来……谢谢。”毕芊羽眼圈泛青，神情憔悴，一看就知道她是反应超级大的孕早期类型。 “不要客气，我现在不在医院，很空的。”兰驰阳看也没怎么仔细看，随手点了个什么果茶。服务员走开后，兰驰阳伸手向毕芊羽，“报告都带了吗？” “全都带了。”毕芊羽从座位旁边的大包包里掏出一个A4大小的文件夹，“从一开始的验血报告、病历本都在这儿……我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的。” 兰驰阳往桌面吊灯近的地方挪了挪，认真地查看数据，越往后看，兰驰阳越觉得毕芊羽这个孕怀的勉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之一。他原本以为一切顺利的，但是现在看着这些数据，毕芊羽一直都在各种数据的及格线上 徘徊，还有一些数据是靠补充才得来的，就算是补充得来的数据也不好看。因为误吃立刻感冒药，还有了先兆流产的征兆，就是她打电话那天。 “我妈建议我放弃……”毕芊羽见兰驰阳半天不说话，主动开始说了，“这是我第一次怀孕，我不想放弃……可是我太不小心了，我还吃了药……”毕芊羽说着眼泪就包起来了。 兰驰阳把纸巾盒推到毕芊羽面前，放下手中的报告。 毕芊羽擦擦眼泪看着兰驰阳说：“我妈走行政这么多年，也没在一线，她看了数据是不是太悲观了？” “熊阿姨怎么说？”兰驰阳给了毕芊羽一个微笑。 “我说了我想保，熊阿姨就没说什么了，给我开药下医嘱什么的，挺正常。我让陈巍去问，他又很忙，一直都没管我……” 兰驰阳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你都不管，他在忙些什么？” “哎……之前他不是已经内部通知了吗？会升主任，他也一直在做主任的工作。然后，就差最后的程序了，张闻一主任回来了。张主任的事情你知道的，一直找到不到人，大家都绝望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他回来之后，全部照旧。陈巍就打回原形。他情绪一直不好，我劝说他也没用，本来我以为我怀孕会让他高兴一些，结果并没有……好像当主任比当爸爸更让他开心。”毕芊羽是真的忍不住，拿着纸巾一直擦眼泪，“……我觉得通过这件事我好像才稍微看懂他一点，我也希望不是我孕期敏感。” “芊羽，这个数据，要保很困难……”兰驰阳说的是实话，他看了病历，熊阿姨也是尽力了，但是从之后的数据看来，不怎么好，“如果你想要试一试，可以，虽然会很艰难。但是真的不行了，你也别丧气。” “驰阳，你跟他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是我太敏感了，还是他一直就是这样？”毕芊羽显然把重点放到夫妻关系上去了。 兰驰阳双手抱紧了自己点的果茶，刚才他喝了一口，太腻，这个味道他不喜欢。 “他对于自己的追求很在乎……”兰驰阳觉得被谢燎原说中了，自己缺乏当机立断的能力。 “我其实有察觉到他跟我交往的时候，应该有和另 外的人联系紧密。那段时间他总是长时间的同另一个人通电话，应该还有信息，但是他都处理的很干净，我有试着看看，没有任何结果，我本来想问你的，你很快就替他去做医疗援助了，我就没能找到你问。还好的一点是那儿之后他好像也没有再联系对方，后来我就没有察觉到了……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吗？” “很重要吗？”兰驰阳有点儿糊涂，毕芊羽的重点就跳了？女人思维都这么跳跃的？ “很重要。关系我……”毕芊羽双手放在小腹上，“接下来的决定。我没有跟你说那天跟你打电话之后，我们又吵架了，我情绪有些失控，但是难听的话是他先说的……” 兰驰阳滑开自己的手机，在层层向下的文件夹中找到了一个，点开之后，里面共有五张图片，转过手机，轻轻推到毕芊羽跟前。 毕芊羽包着泪水的眼睛看着兰驰阳，伸出了手。 兰驰阳撇开头，他和毕芊羽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时间和空间的不同。 # 谢燎原坐在兰驰阳撇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点了一杯和兰驰阳一样的颜色绚烂的果茶。说好自己晚一点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兰驰阳的饮品到了，觉得颜色灿烂，就产生了勇于尝试的想法，结果，被又甜又腻的口味搞得不想再喝第二口。 兰驰阳的咨询费待会儿还是还给他好了，五百块每小时打五折，他还真的转了二百五十块过来。谢燎原这时候才看见转账信息，估计是刚才车上转过来的，兰哥是过于老实了呢还是没有幽默细胞？ 不管怎样，谈恋爱的兰哥是真的老实又好欺负。 兰驰阳的二百五十块咨询费主要咨询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生了孩子之后离婚和没有孩子离婚有什么区别？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利用某人不雅照进行不利于某人的活动是否涉嫌什么法条？ 第一个问题谢燎原做了经济、再婚、抚育孩子、社会压力等方面的全面分析，第二个问题谢燎原比较担心兰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比较含蓄的表示需要看看图片。原以为兰哥会纠结一下，结果直接在手机里打开了。谢燎原看着图片上一男一女在宾馆房间宽衣解带之后的亲 密自拍，一下子有点儿宕机，短短的时间之后，谢燎原明白了。这也是谢燎原第一次看见陈巍的模样，不得不说，渣起来确实有本钱。 然后，谢燎原觉得自己总结的对，兰哥的确是个嘴硬心软的货，一旦掏了真心，哪哪儿都软且良善好欺。 谢燎原终于看见兰驰阳给毕芊羽递过了手机，一切该画上终点了。 # 兰驰阳撇过头就看见了谢燎原，四目对上，兰驰阳的心平静了下来。心里也开始庆幸，终于没有轮到谢燎原出场来解决。虽然不知道谢燎原信誓旦旦表示一定帮自己解决是要怎么解决，兰驰阳还是感谢他。如果，没有谢燎原像个“督查”一样坐在那边，兰驰阳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这么“挺直腰杆”。 “不要问我是谁？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照片？”兰驰阳从谢燎原那儿收回目光，轻声对毕芊羽说道，“芊羽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呢，跟他不是什么好兄弟……”兰驰阳收回手机当着毕芊羽的面将所有照片都删除掉，“再也不是了。” 毕芊羽哭着哭着就笑了，一边擦眼泪一边收拾东西，站起来之后，走到兰驰阳身边，抱了抱兰驰阳，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驰阳……” # 谢燎原是跟着兰驰阳走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直到一同停在了粉紫色的凯迪拉克前。 兰驰阳踢踢右前轮，“我今天点的果茶超级难喝。” 谢燎原掏出车钥匙，帮他拉开副驾车门，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跟你点的一样，感同身受。” “你干嘛跟我点一样的？”兰驰阳看着谢燎原笑了。 “勇于尝试嘛……” “呵呵呵……” “呵呵呵……” “不许跟奶奶说。”兰驰阳说完坐进了车里。 “小的明白。”谢燎原关上车门，颠颠儿说了，颠颠儿绕车头跑回来当司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1、第二十一回 兰驰阳闪身进门之后，弓着腰大气不敢喘地推门关上。刚刚直起腰来，头顶上灯光全开。猛地站直，僵硬地回头，僵硬地笑。 “哪去了？跟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兰嬢手里的大宝剑已经出了鞘，拿着无尘布细细擦拭，大有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气势。 “一个临时有事，两个临时有事……我做了三热一凉四个菜，愣是一个人坐着吃完的。”手腕一动，剑刃哗哗作响，“哼，倒是一起回来了……” 兰驰阳尽量靠着墙根走，边走边说：“一起回来您不高兴，那以后不了……” 兰嬢提着宝剑往前一刺，剑尖距离贴墙跟儿的兰驰阳也就二十厘米的样子，“这个我不反对，关键是浪费我的心血……” “我说、我说……”兰驰阳投降了，再不说，恐怕要扎到心口上了，“一起去吃了个饭……” “家里的饭不香吗？”兰嬢手腕一抖，宝剑上指，要砍下来的气势。 “香……可是有三个人啊……”兰驰阳太恨自己的胆小怕事了。 “哦……那……”兰嬢的大宝剑甩了个花儿背到背上了，“约下次干嘛了吗？” “就……就明天晚上……”兰驰阳看着大宝剑的尖还在晃荡，快速的说：“看电影。” 兰嬢一下子就和颜悦色了，大宝剑扔到沙发上，“阳阳，吃饱没有？没吃饱奶奶给你热饭。” 兰驰阳摇摇头，“吃得饱饱的。” “买电影票了吗？看哪部片子？还没买让夏叔帮忙买，各大院线都是会员，省钱。” 兰驰阳掏出手机，“我有优惠券，马上买。” “奶奶看着你买……也学学用手机怎么买电影票。” “……” # 刚刚洗漱完毕，躺上休息室小床的谢燎原收到了兰驰阳的信息，以及名为《青之恋》的电影取票二维码。 谢燎原发了个问号过去。 兰驰阳回复了一张截图，是电影介绍和海报。简介上写着“本片讲述的是八十年代初期在青涩校园发生的爱情故事。女主亚男是一个假小子……” 谢燎原打开另外的app查了查最近的电影，不是还有热门的抗战片吗？干嘛 要去看这种谈恋爱的？还有讲偏远山区法官背着国徽去开庭的故事的《云上法庭》，这个好啊……谢燎原截了个图发回去。 那边几乎是立刻的就发了一个扇耳光的表情过来。 谢燎原不服，立刻打字说：“你那个还是八十年代的，有什么看的？待会儿指不定悲剧一场心里还堵呢……” # 兰驰阳看着打字速度不弱的兰嬢拿着自己的手机回复谢燎原，想笑又不敢，再不敢多看一眼他们的聊天内容，再看下去兰驰阳就憋不住了。 “看什么法官故事啊，看了帮你找对象啊？”兰嬢接着这句话又发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嗯，兰哥你怎么了？”谢燎原的回复过来之后，兰嬢扭头问兰驰阳，“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兰驰阳扶额，“我很好，没什么，就看《青之恋》。” 兰嬢听了立刻原话打字过去，还顺手丢了一个“乖听话”的表情过去。 等到谢燎原回复了“哦”字之后，兰嬢把手机扔给兰驰阳，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啥？什么时候看什么电影都不知道？气死我了……” 兰驰阳抱着自己的手机想给谢燎原解释一下，那边谢燎原回复了两个截图，一张是对《青之恋》的各种吐槽，一张是对《云上法庭》的各种好评，最扎眼的一句是“最不像主旋律片的主旋律片，吐血推荐。”最后还小心翼翼发来一句——“真要看烂片？” 兰驰阳捏着手机，心里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完了，觉得算了算了，两全法就是百八十块钱的事儿，点开手机又买了两张《云上法庭》，把二维码发了过去……瞬间得到了抱大腿叫爸爸的表情包。 兰驰阳把抱大腿叫爸爸的小人脸换成了谢燎原的，感觉不错。 # “那你干嘛不退票啊？”谢燎原抱着抱着爆米花，对于兰驰阳这种“一掷千金”的姿态很不赞同。 “待会儿回去问我要票根怎么办？”兰驰阳不但不退票，顺手扫了二维码把《青之恋》的票也取出来了，自己剪了票，把票根放进了兜里，“待会儿回去你就知道了。” “兰哥，我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你。”谢燎原捞了两颗爆 米花递到兰驰阳嘴边。 兰驰阳打开他的手，自己在他手里的爆米花桶里抓了几颗，丢进嘴里，觉得不错，“这个好吃。” “我再去买一桶……”谢燎原可懂事儿了。 兰驰阳拉住他，谢燎原回头，兰驰阳说：“大桶。”谢燎原回：“OK。” 然后，一人一桶爆米花，进了放映厅。 # 兰驰阳伸手擦擦眼泪，笑得不行了，这片儿居然主旋律？真是笑死人了，那两头在法庭上乱窜的种猪，演技真好…… “谢燎原儿……你还有没有纸巾？”兰驰阳伸手问谢燎原要纸，刚才自己把一小包全给他了。 “没了。”谢燎原看了一眼身边的兰驰阳，“反正也没人看见，撩衣裳角擦擦……” “不行……哈哈哈哈……我超级喜欢这件，不能糟蹋。”兰驰阳才不想听他的馊主意。“我的给你擦……”谢燎原把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兰驰阳。 “不要……”兰驰阳给推开了，嫌弃写在脸上。 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兰驰阳捏着谢燎原的西装袖子，哭得泪流满面，“谢燎原儿，不是说是喜剧吗？呜呜呜……” 谢燎原拉起自己西装的另一只袖子，擦擦兰驰阳的眼角，“法律是讲程序正义的……” “我接受不了，刘小草的命太苦了……”兰驰阳接着用自己手上的那只袖子擦眼泪。 “我很希望在刘小草第一次被他男人打的时候，有人能够帮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谢燎原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 兰驰阳激动着，快嘴道：“她哪儿去找人帮她，你看看那村里……县城里那个律师，眼里只有钱……他就是个黑律师！”兰驰阳刚说完就开始片尾曲了，“心里堵……”灯光也亮了起来。 谢燎原瞧见兰驰阳红红的眼睛，嘴角扬起笑来。 “笑什么笑？”兰驰阳心里正堵呢…… “兰哥你泪点真低……从小肖把雨衣裹在国徽上就开始哭开了是？” “你不看电影看我干嘛？” “不小心看到的，好好好，不小心看见也是罪……”谢燎原非常自觉。 兰驰阳被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是过分了。抱着谢燎原的衣裳起身走，谢燎原跟上，两人汇入散场的人流中。 “兰哥，我觉得你这儿退了一步，今晚上回家，兰嬢还得进一步……”谢燎原把爆米花和饮料品扔进垃圾桶里，“你得攻防有序啊，不能怂。” “你是嫌弃没给电影票钱是？”兰驰阳瞟一眼谢燎原，“我这不是退一步。” “那你这是什么？”谢燎原不知死活了，还对着兰驰阳笑了笑。 “还你人情不行吗？” “这人情还的太轻巧了了呀，两张电影票……”谢燎原果然不知死活，“多少给介绍个案源啊……” 兰驰阳伸手比划了个四，强调，“四张电影票。” “不是，这是你屈服于兰嬢的淫威才造成的后果……” 兰驰阳想打人，站定了死死看着谢燎原。 “虽然陈述事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它的确是事实……” 兰驰阳把手上抱着的外套扔到谢燎原脸上，凉凉地说：“我开车。” # 谢燎原站得笔直，仿佛不站直就没资格站在这儿一般。抬眼望去，泛着哑光的红木展台里，展示着各种料子和成品。灯光也好，设计也好，就连一盆花都看得出来高端大气上档次。谢燎原站在全身镜前，觉得自己半年的收入可能没有了。 回头看一眼兰驰阳，他倒好，手上端着人家送的红茶，另一手翻着杂志还是什么，自在地像回了家。 “谢先生，这个程度怎么样？”量尺寸的女子笑着问谢燎原。 谢燎原还没有说话呢，兰驰阳说：“可以。”女子点点头。谢燎原举手，兰驰阳看见了当没看见，谢燎原没得到批准便强行发言：“我觉得短了点。” 兰驰阳不搭理他，看着女子手上的软尺到了谢燎原的后腰，抬手示意又收一点儿尺寸。女子心领神会，两个人一句话没说确定好了这个尺寸。 谢燎原看着他们眼神来去，彻底明白自己衣架子的处境了，乖乖闭嘴。他一闭嘴之后，进度飞快。终于可以滚到兰驰阳身边了，一坐下，谢燎原就凑上去跟兰驰阳说：“兰哥，这家店我买不起。” 表情认真，态度认真，丝毫没有掺假。 兰驰阳抬手指了指展台里靠左的那块料子，另外一位服务员就就去拿了，“你工作有没有规定必须是黑色？” “没有，正装就行 。”谢燎原老实回了话才发现这不是重点，“我说我没有钱付。” “我付呀。”兰驰阳觉得那块料子很不错，很深的蓝色上面有暗纹竖条。揉了揉，手感也很舒服。 “无功不受禄啊哥……”谢燎原觉得是不是今天说错什么话，得罪兰哥了。 兰驰阳把放在身后沙发椅背上的谢燎原的西装很是嫌弃的拎起来，“你这件我受够了，硌得我脸疼。“ “不应该说赔我一件吗？” “就不。”兰驰阳把料子往谢燎原身上一盖，连脑袋带上半身全给盖住，“不看脸这料子更合适了。” 谢燎原在料子后头笑了，伸手扒拉下来后说：“四张电影票，一套衣裳，哥，以后没事多找我帮忙。” 兰驰阳想把手里的红茶泼到他脸上。 # 兰驰阳停下车，伸手拉住要下车的谢燎原。 谢燎原回头第一句就是：“我说我不订，你偏要我订，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给我闭嘴。”兰驰阳拉他一把，让他坐好，“我现在说得话你给我用脑子记清楚，记清楚了就不会像个卖保险的了。” “嗯？！我像卖保险的？”谢燎原震惊。 “还是业绩不太好的那种。”兰驰阳完全不可怜他，“以后穿衣服只准穿双排扣或者双扣，领子只能是枪驳领或平驳领，关于皮鞋请你给我记住一句：夏天布洛克冬天切尔西，只要棕色不要黑。” 说完兰驰阳从后排拉过典雅的纸袋子扔到谢燎原身上，“明天就把你脚上那双破鞋扔了，穿这双。” “兰哥……” “哦，还有我人情还完了。”兰驰阳对着谢燎原假笑，“最后提醒你一句，如果要和陆行云进行庭审，把时间拖到二十七号之后，那时候才能拿到衣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2、第二十二回 天空里飞过一队直升机，巨大的声响告诉大家今天我们是超低空飞行哟。谢燎原抬头看了看，想起刚到这儿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么近的直升机群的震撼。结果，兰嬢说往北边山上去就是机场，当年委员长就是从这儿起飞的，再没回来。兰嬢还说习惯了就好，几天听不见还不安心呢！ 目送着直升机群离开，谢燎原拉开了车门。 “小谢啊，今儿这么早去哪啊？”兰嬢穿着白色的练功服，背上背着大宝剑，手里拎着小音箱和保温杯从大厅里出来。看见谢燎原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今天调解，去法院。”谢燎原自然是转身立正，笑脸相迎。 兰嬢脚步不慢，转眼走到跟前，“哦，怪不得这么早。我说，你这一周都挺忙的？” 谢燎原没听出重点，老实点点头。 “你……”兰嬢还是觉得谢燎原不够机灵，说了一个字，走得更近了，低声说：“这周你和阳阳怎么都没约过啊？” “啊……”谢燎原这才算明白了，“我的错、我的错，这周真的忙。还有，兰哥也很忙啊，有时候看看那边人都爆满，说个话都没时间……” “也是，这段换季，人特别多。每天能看一百七十多个号，我阳阳回来都累得不想说话……”兰嬢觉得也是，抬头把谢燎原上下看看，点点头表示：“今天看起来还精神。衣服是差了点，鞋不错……你还是花点儿钱在身上知道吗？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谢燎原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十分肯定兰嬢和兰驰阳的血缘关系，纯的，完全不可能有假。 “小谢啊，既然不能出去，你不能晚点关心下阳阳吗？”兰嬢果然是先礼后兵。 谢燎原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兰嬢说着开步，“我可以跟老夏他们约个晚饭，你和阳阳一起解决哈。”兰嬢算是看明白这两个人了，你不动他们也不动。 谢燎原想说要不明天，兰嬢拍拍他的肩膀已经走了。 开上车，谢燎原想了想，如果一切顺利，今天晚上也行。 # 兰驰阳九点钟准时到诊所，已经排到三十八号了，还不加 两个高烧优先的。一点儿没敢耽搁，直接开诊。 取下听诊器，兰驰阳开始写药方，写的时候还能跟抱着娃娃的家长交流。这个抱着娃娃的阿姨一看就是奶奶，嘴里全是抱怨，什么娃娃跟着我睡一年四季都没感冒过，跟他们两口子睡一晚上就高烧了云云。 兰驰阳不想跟阿姨说概率问题，只笑着说天气变化大，少外出，好了再出去蹦跶。又偏头看了一眼这虎头虎脑的小子，捏捏他的小脸说：“上次在我这儿耍浑把外面地砖都擦亮了，今天没精神了？” “你看看你，兰叔叔都记住你了……”奶奶也跟着兰驰阳笑话人家。结果那小子今天是真病了，一点儿精神没有，只撇过脸往奶奶怀里钻，再没有上次那么大的精神头。 兰驰阳跟奶奶说：“看来是真难受。回去之后，您注意观察点，如果再烧，马上到我这儿来。” “好好好。”奶奶连声答应后抱着小孙子起身，跟着美玲去取药。 新进来的是个女士，头发盘得光鲜亮丽，穿着打扮也很时髦，只是面容和这身打扮有点时间差，面容显老，打扮比较年轻。 兰驰阳看了看名字没什么记忆，是新客。兰驰阳这儿多是小朋友，一来二去熟客居多，突然来一个成年人，记忆应该很深刻的。 “您好，哪儿不舒服？”兰驰阳放好她的病例，上面在挂号的时候小维已经粗略写了病因了，现在上面写着咳嗽。 兰驰阳听不见她回话，便说：“咳嗽的时候嗓子疼吗？” 那女士先是摇摇头，再是看见诊室的门没有合上缝，赶紧起身去把门关上，然后才进来对兰驰阳说：“医生，你们这儿能看不孕不育？” 兰驰阳看了看这位女士，便问：“您例假正常吗？” “我早没了……不不不，不是我。”那女士说完马上摆手，“我是帮我小辈打听的，结婚好几年了没个动静，我听人家说你这儿神，就来问问。” 外面排队的小朋友有哭的、有闹的，还有那种已经没有精神恹恹的，兰驰阳实在是没时间跟这位女士讲闲话。 “能生还是不能生，您都要把病人带过来。我这儿再神，也不能听您说说就下决断啊，我是医生，不是算命的。 ”兰驰阳起身来，扶着女士的手把他往外送，“下次把人带来，行吗？” “哎呀，你别赶我呀，医生，我再问一句……包生儿子吗？钱没问题的。” 兰驰阳笑了，“阿姨，不管谁给你介绍的我这儿神，您都会去回去骂他两句行吗？”说完趁着阿姨还没有反应过来，兰驰阳叫进来了下一个。顺便跟小维说帮他倒杯水进来，进来就开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 坐下后，兰驰阳看见那位包生儿子的女士朝着南边去了，摇了摇头，一万字的教育内容就憋下去了。新进来的这位小妹妹扁桃发炎化脓了，小可怜可遭罪了…… # 林芬芳和邓雄都是西新区的人，受理的是西新区法院，谢燎原从元北开过来大概用了一个多钟头。进停车场后就看见了李姐的奔驰，李姐她们应该是看见了谢燎原降下车窗对着他挥了挥手。 靠着他们停下，李姐笑着说：“兰医生这车太扎眼，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这颜色真的……呵呵呵……” 谢燎原其实觉得这颜色多看几次就顺眼了，有时候觉得还挺好看，就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光彩挺好看的，灿若星辰。 林芬芳从车里出来，戴着墨镜，看不到表情。李姐低声同谢燎原说：“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半道上就变了。” 林芬芳往边上走，谢燎原跟上去。林芬芳把手机递给谢燎原，手机上面不知道谁发的信息说：大姐的任命下来了。 谢燎原懂了林芬芳的沉默。邓家大姐已经荣任本府的市/委秘书长了。林芬芳在衡量自己这样做的利益得失。 林芬芳是城外村里嫁进邓家的，邓家父辈是三线时来本府的干部家庭。虽然邓雄身无长物且惹是生非，却也能够娶到林芬芳这样的漂亮姑娘。村里都以为林芬芳是嫁进去享福的，说她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谁知道嫁的是个里外无用混世魔王，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邓家到邓雄这代，大姐蒲玉美是发展最好的。但是，蒲玉美和邓雄同父不同母。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两个子女都随母姓。按照林芬芳的说法，大姐对邓雄的亲妈也就是自己的继母是很感激的，这个继母在养大蒲玉美的过程中从没让她 受过半点委屈，吃穿用度最困难的时候也是紧着蒲玉美。邓雄那个混世魔王为此没少跟他母亲怄气，说她疼外人不疼自己。 谢燎原听来觉得邓雄有一位聪明的母亲，大约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大姐的身上。只要自己对大姐好，不管怎样大姐以后都会看顾一下这个弟弟。可怜老母亲的用心，邓雄并没有看出来。 邓雄和林芬芳家底殷实也是靠了大姐的关系。 生意上做主心骨的肯定不可能是邓雄。姐弟一场，大姐不可能不知道邓雄是个什么货色，但是又经不住继母的死缠烂打，便让林芬芳出门做事。林芬芳虽然在男女事上犯糊涂，但做生意却是不含糊的。有了大姐的护航，公司一路平稳。 近几年，大姐的年纪和资历都到了，升迁加速，林芬芳是很清楚个中利害的。公司平稳之后，各项经营依规依法，大姐的这层关系自然是讳莫如深。公司里里外外的人，除了几个最核心的高层，几乎没有人知道大姐是谁。 这家制造塑料包装的公司是林芬芳和邓雄离婚最大的争议焦点。 因为避嫌，公司是在林芬芳名下。林芬芳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自然是想要公司。而邓雄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口口声声要林芬芳净身出户，叫嚷着林芬芳滚蛋，把公司还给他们家。 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个笑话，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没有谁可以叫嚣着另一方滚蛋，但是邓雄对这个笑话坚持的不像话。 直到昨天晚上，谢燎原和陆行云调解前最后接洽，谢燎原也没能从陆行云那里看出一丝丝源头的端倪。 谢燎原昨天晚上给林芬芳的话是调解是固定环节，成不成都不影响打官司，不用太在意。林芬芳最后回复给自己的也是积极基调的话语。结果现在，她不积极了。 “小谢，我不想拖累大姐，那个家里对我好的只有大姐。”林芬芳说完取下墨镜，“我心里惴惴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邓雄这个王八蛋这么跳，但是我知道这是大姐的关键时候，我不想拖累她。” 谢燎原点点头，“那么，今天的调解，我们改变策略，我们的离婚方案就不提了，听他们怎么说。” 林 芬芳深吸一口气，不甘写在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正在三人在停车场交谈的时候，一声吓得人心肝跳的刹车声传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紧张的寻声望去，一辆鲜红色的保时捷992，停在了兰驰阳车子的旁边。 谢燎原认识那辆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车门就像是被踹开那样扇开，下来了一个穿着紫色单肩裙的女士，一手拎包，一手拿着套着防尘袋的衣服，抬脚踢上车门后，甩头发时看了这边一眼，然后热情中夹着惊讶地叫了声：“谢燎原儿！” 谢燎原颠颠的走上前去，先是帮对方接下了套着防尘袋的法院制服，然后乖巧如斯道：“俞庭长好，您今天是又要迟到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3、第二十三回 “少贫嘴。”俞红绡一点儿不嫌弃谢燎原举着制服，拉开拉链，将外套取下来往身上穿，“今天迟到跟我本人没关系，我也是被临时通知的顶替同事，一早犯了心绞痛。” 谢燎原伸手接过俞红绡的包，俞法官套上了制服，下一个步骤必定是扎头发、卸口红，得解放双手。 俞红绡看了一眼旁边的林芬芳和李宜敏，双手快速揽起头发动作飞快挽了一个发髻扎上，“什么案子？离婚？”说完俞红绡果然从包里掏出一张卸妆湿巾，往唇上擦起来，手法是一贯的漂亮，一次搞定，绝不拖泥带水。 “今天是来调解的。”谢燎原双手递上包。 俞红绡从谢燎原那儿一手拿包，一手拿过制服下装，“哦，祝你们吵架愉快。”然后看着林芬芳对谢燎原说：“你没跟姐姐说最多起诉两回就能离吗？搞得气氛这么低沉。” “我以后名片上印上专打离婚官司，括号包离。”谢燎原说得认真。 俞红绡拿包轻轻捶他一下，“你啊，最会找我们这种姐姐帮衬你。今儿不成，给我个信儿。” 谢燎原拱手谢谢俞红绡，那俞红绡对着他们三人点点头，然后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林芬芳看着入口说：“邓雄来了。” 谢燎原看了一眼，便带着两位往里走，停车场先来一场热身赛是谢燎原不想的。 # “她凭什么分走我家的财产？她被我捉奸好？还要分我的财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不同意净身出户，我绝对不离。”邓雄说完伸手指着林芬芳，昂着头道：“你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这些都是你买通的人，我告诉你，要走可以，一分钱也别想拿。” 林芬芳十分想骂人，谢燎原拉住了她。 参加这场调解的书记员是个小姑娘，法官是个老爷子，老爷子对邓雄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提醒，已经变成了“来开始你的表演”，到现在谢燎原觉得老爷子的态度是“让我看看你疯狂的底线”。 陆行云应该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脸上看不出表情，一路漠然到底。 谢燎原语气淡定，“你要求我的当事人将公司全部转让至你 的名下，财产也不分割，这本身是……” “别跟我说这些……你和这个……”邓雄指了指他旁边坐着的陆行云，“你们这些律师都是骗钱的。” 嗯，邓雄先生凭借一己之力把调解现场所有的人都搞成了对手，要一人博天下了。 由于再没有人跟邓雄对话，他的劲头一下子就上来了，开始滔滔不绝。不但说得声音洪亮、面色红润，时不时还要把谁指着鼻子吼两句。 佛系的法官老爷子月末听了十来分钟，也是听烦了，趁着邓雄先生高谈阔论的时候，看了看谢燎原，又看了看陆行云，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谢燎原和陆行云顿时心下里都明白，两人点点头，随着老爷子指的门口走去。 老爷子交代书记员千万看好这两个当事人，让他们别打起来。书记员一点不敢怠慢，走到谢燎原刚才坐的地方，紧张的看着邓雄。林芬芳看这小姑娘这么紧张，拍拍她的手臂说：“坐。” # “这位大爷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跟我说说。”法官老爷子看了看在场这二位，谢燎原摇摇头，老爷子把目光落在了陆行云的身上，“你的当事人，总不能只拿钱不干活？” 陆行云苦笑一下，没奈何道：“昨天商量好的，他今天是不到场。我看到他来了，也很诧异。与其说他是我的当事人，不如说他的家人才是我的当事人。他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亢奋……” 法官老爷子道：“那怎么弄？你确定他精神是正常的吗？” 谢燎原一听这话紧张了起来，连忙插嘴说：“他是正常的，只是比较 …… ”谢燎原努力的找了找词汇，“比较江湖习气。之前也带着兄弟们来我律所威胁过我们。” 他可不能精神不正常，要是来这招林姐就甭想离了。 “那当时你报警了吗？”法官老爷子顿时觉得精神了，这个离婚案还挺跌宕起伏的呀。 “没有……”谢燎原摇了摇头。 “那怎么解决的？” “嗯……我们所里当时有一位比他还要更江湖的人……”谢燎原听小维说，当时觉得兰医生好厉害呀，直接提着宝剑跟他们干，就像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大侠一样，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那种。所以这个回答也算 是比较贴切的了。 “当时真的该报警，把这人弄进去关几天……”法官老爷子叹口气，面上虽然没有露出对邓雄的讨厌，但是这一句话真是把什么都说透了。 “这个样子怎么做调解，你们两个说一下怎么弄？” 谢燎原和陆行云还没有一个回话的，法官老爷子看着陆行云又说：“听你的意思你拿他是纯粹没有一点办法？你说他们家人更像你的当事人，那让他们家人把他控制好呀，打电话了吗？要不把人弄走？” 陆行云当时就打了，那边老太太那儿没人接。另外一边……也报给秘书了。可这些你跟谁也说不着，只能自己受着。 谢燎原看着陆行云眉头微蹙，能够知道他现在十分为难。陆行云这个人做事向来妥帖，若不是真把他逼到了极致，脸上是不会出现这种愁容的。 “我这边无所谓，问题在你们那边，只要你们弄好了，不这样控制不了情绪，我们怎么都可以。”谢燎原轻声说。 “我看明白了，就是要不是这人今天非要来，你们各自都有方案的，是？你们俩先说一下。”法官老爷子突然没听见里面的声音，紧张了起来，说完这句赶紧扒门口往里头瞧。 果不其然，那邓雄不骂了，提着椅子朝女方冲过去了。要不是书记员小姑娘在中间拦着，那凳子已然已经打到人家头上了。 这还得了？！ 三个人赶紧冲进去。 陆行云和法官老爷子扑上去拉住邓雄，谢燎原上去双手张开护住林芬芳和书记员姑娘。这边动静大起来，陆续有人从门外进来帮忙把人拉开。 邓雄打不到人了，又开始骂骂咧咧，嘴里就没有什么干净话。 林芳芳忍了一路了，这一下也不忍了，敞开嗓子对着邓雄骂，“王八蛋，废人，死性无能……”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骂。 林芬芳开骂了之后，邓雄被骂傻了。嘴里突然不利索了，只奔上去要打林芬芳。 陆行云和老爷子没有察觉到，他突然发力，两个人都被绊了一下。陆行云撑住了老爷子，自己摔了下去。 谢燎原护着两位女士退到了一边，这时候上前去拉陆行云。陆行云见到是谢燎原，不着痕迹转了转身子，扶住椅子自己爬 了起来。 收回手的谢燎原看了一眼陆行云，走到林芬芳身边去。 闹得这样难看，今天的调解算是废了。谢燎原同林芬芳讲，这样也好，就直接走到开庭这步程序了。林芬芳正在气头上，也没怎么听见谢燎原同她说的话，她的手机响了，也是谢燎原提醒她的。 林芬芳看了一眼电话，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走到了调解室的角落里细声接电话。谢燎原这边被老爷子招手叫了过去…… 嗯，这次调解也算得上符合邓雄先生个人气质的演绎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早上没吃早饭，好饿…… # 兰驰阳吃午饭快得让兰嬢担心他噎着，赶紧把汤碗给他递上来。 “所以……今晚上我就没饭吃了？”兰驰阳说完喝着汤还拿大眼睛看着他奶奶。 兰嬢点点头，“你约小谢吃饭……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兰驰阳心想：您都说到这份上了，压根就不用打电话了？ “打呀！”眼见着兰驰阳没动，兰嬢催了起来。 “我吃完饭行吗？”兰驰阳笑着问，“您要是安排好了就说一声，我也省点电话费。还有，奶奶，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谢燎原横竖都会回来的……” “让你打个电话又不是挖你一块肉，磨叽半天，打不打？”兰嬢渐渐失去耐心。 兰驰阳抱着汤碗对着她笑，想浑水摸鱼，婆孙俩正在僵持的时候，兰驰阳的手机响了。兰嬢手快，拿起来一看，笑着点开回复。 “奶奶，我要是换个解锁密码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不高兴，会很、不、高、兴。”兰嬢认真的表示，然后敲了一个OK的图片过去。把手机丢给兰驰阳说：“谢燎原说请你吃饭。” 兰驰阳喝一口汤，拿起手机说：“那我得给他说挑个贵点的馆子……” “等等等等……你别把人吓着了。兰驰阳我告诉你哈，小谢跟你不一样。你是挣的钱没处花。他不一样，他是外省人，吃喝睡都是钱，他那活儿挣钱也不容易。吃高档的你请他……”兰嬢心说你小子光挣钱没地儿花的那种，这时候狮子大开口把人吓跑了，再回去伤春悲秋，那不是白瞎我一片心了。说着趁兰驰阳不注意把手机 拿过来，发了一条信息说：“早点回来，我请你吃饭。” 兰驰阳差点说这小谢现在吃喝睡统统不用给钱好？见天儿在家里混吃喝，睡也是睡午休室，但是想着要是奶奶知道谢燎原和自己共用一个休息室，下回锁人的地方可能就变了，岂不是很可怕？逼自己把这话忍了下去。 “看看，给小谢这孩子高兴的。”兰嬢看着谢燎原回复的抱大腿图片，感慨了一句。 兰驰阳又想起除了吃喝睡，自己还给他订了一身衣裳，小车也是他开得多……得，谢燎原现在是吃喝睡穿行全都省了，再细细一品味，兰驰阳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包养了一个小白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4、第二十四回 吕孃和东东最后一个走，走的时候还叮嘱兰驰阳也早点回去了。兰驰阳应了一声，回头继续在电脑上倒腾。今天好些病人说公众号不能预约了，兰驰阳之前花了三天才把这东西弄明白，为什么运行了一个月不到就又罢工了？有这个东西其实蛮好的，诊所里等待的人数就下去了，等的人数下去了，就不会这么嘈杂了。虽然从以前到现在自己的工作环境都没有清净过，但是现在个体户，好歹能自己做主嘛。 在设置一次，测试，还是不行，兰驰阳有些头疼……退出来却看到平静已久的同学群开始不停的又消息闪烁，点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就是“春晓也能嫁出去太不容易了”这句话的连续刷屏，兰驰阳不厚道的笑了。翻了翻最开始作死的和复制粘贴跟着作死的，果然就是那几个从以前到现在天天喊着求女友到现在也只能看到女病患的家伙。所以，婚姻大事对医学生来说太不容易了，个个忙得像条狗，谁有空谈恋爱谁就是对医学事业的不尽心。 不出来对阵就不是袁春晓了，一句话没说，刷刷刷甩了十几张婚纱照，群里果然就哀嚎一片了。 兰驰阳自然见过袁医生家的的白医生，样貌是真的不错，身材是真的一流，性格是真的温润，和自家袁春晓同志是般配的。和袁春晓分析完了，袁春晓表示原来这么好，我就馋他身子，还是同一个医院，以后革命的路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兰驰阳流下了羡慕嫉妒的眼泪，这么一颗好白菜，怎么就让袁春晓给拱到手了？袁春晓揍了兰驰阳，说：“本小姐才是白菜。”并且按照惯例拿出了自己当年高中时候娴熟端庄的照片，把一切责任推给了毫无人性的医学生生涯。 一张一张翻看袁春晓和白医生的婚纱照，兰驰阳觉得他们省院的环境真是好，嗯？！ “你在医院拍的婚纱照？”兰驰阳就把这话发出去了…… “兰驰阳不会说话就闭嘴。”袁春晓的回复比谁都快，“撤回去，换一句……” 兰驰阳听话撤回去了，重新编辑说：“袁医生爱院如家……” “算了算了 ，那天有台手术出了意外，做完下来什么鬼时间都没有了。人家摄影工作室从我家等道医院门口，随后觉得我们医院后头那片杏林不错，下午阳光也好，就拍了……效果不错？妥妥的大森林感觉有没有？还近。以后有想来我们院拍的，跟我说……” 袁春晓一说完，兰驰阳笑出了声，这是袁医生的风格。 再回头看群里，已经再说上回趁着结婚开同学会是陈巍，这回是春晓，还有建议做个同学会横幅的，结婚现场一鸡两吃…… 看到陈巍的名字，兰驰阳就退出了群聊。收到了袁春晓的私信，“兰驰阳我给你个建议。” “爱卿请说。” “别单身来。不管人家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你一个人来都是尴尬。” “……” “不准不来。万一我就结这一回婚，咱俩的交情你不来，我不是亏了？难为你了。白嘉州那边的伴郎我们两口子都梳理过一次了，我本来想给你解决的，真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直……他有个表弟我看着不错，平时形象也挺讲究，结果人家是演员，虽然也就拍了一条补习班广告……” 兰驰阳被袁春晓的“贴心”感动地没话说的时候，诊室门口站了个人。兰驰阳抬头，谢燎原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兰驰阳看着手机上袁春晓的碎碎念，又想着眼前这家伙吃自己的、用自己的……并且这家伙也正好在……用奶奶的话说叫“示好”。兰驰阳敲了回复，“爱卿放心，一定两个人来。” # “糟了……果然让兰哥等久了不高兴。”谢燎原觉得自己还是挺神机妙算的，虽然兰驰阳不说话玩着手机，肯定是憋着的，感激双手拎起打包盒，笑眯眯走了进去。 谢燎原放下口袋，自觉自愿坐在了办公桌旁边，也就是兰驰阳的右手边。终于等到兰驰阳关上手机回头看自己了，献宝一般道：“纸包鱼。”说罢打开，香味扑鼻…… 兰驰阳看了看打包袋上的字样，元北夜市名产绝味纸包鱼。 “别跟我说你回来这么晚，是去排队买纸包鱼。”兰驰阳认命，翻了几张不要的报告单，一一铺垫在办公桌上。谢燎原也机灵，兰驰阳铺，他就把吃的拎起来 ，配合的天衣无缝。 “没有，我是打电话定的。是真的回来迟了。”谢燎原把今天的事情给谢燎原说了个大概，“今天林姐离婚调解的事情不顺利，有了变化，就又跑了几个地方，所以才弄迟了……久等了。” “是等得有点儿久。”兰驰阳这时候才看见外面早就黑透了。 “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闭嘴。有完没完了？”兰驰阳递给他一双筷子，瞄他一眼。 “我本来想着你肯定上楼去了，结果一过来看见这儿有灯，心里一下就踏实了。”谢燎原卖乖，说着拆开手里一次性竹筷，又递还给兰驰阳。兰驰阳都接到手里了，却被谢燎原给抽了回去。 “又干嘛？”兰驰阳刚才弄电脑和聊天的时候不觉得饿，现在被香味一刺激，是真的饿了。谢燎原这一出让兰驰阳非常不高兴。 “这双我用……这儿，有毛边，刺手。”谢燎原一边说一边拆开了另一双，仔细看过了，双手捧着递给兰驰阳。 “一次性筷子你还瞎讲究。” 当谢燎原仔细检查筷子的时候，兰驰阳把他的动作看进眼里，嘴角起了一抹笑，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不好听。 “兰哥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得把你伺候好。万一被扎进肉里，很痛的。”谢燎原说着把鱼肚子上最嫩的那块肉夹起来放到兰驰阳面前的纸碗里，“吃这块，我保证是这条鱼身上最好吃的一块肉，要是不是，你退给我……” 兰驰阳被他这信誓旦旦的话给带进去了，吃了一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吃进肚子里了怎么还给你？” 谢燎原只是低头笑，并不说话。 “所以，这就是你们这行的话术对不对？听着掷地有声，一寻思操作艰难……”兰驰阳说完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肉，“接着说，今天调解怎么样了？之前你不就说调解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吗？干嘛还大惊小怪的。” “哦……”谢燎原伸手把可乐给拿出来，今天是两瓶罐装的，打开一瓶递给兰驰阳，自己的打开喝了一口才说：“是没想到还能因为这样没进，就……还打起来了。” 谢燎原想着之前同兰驰阳看庭审，觉得人家打起来热闹，这么快就轮到自 己了，这大概就是看热闹的报应，来得太快…… “嗯？！你没事儿？”兰驰阳说完把谢燎原上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不对劲。 “我没事儿，法官和……嗯把人拉住了。”谢燎原的停顿太明显，明显到兰驰阳一下子就懂了。 兰驰阳手上的筷子戳戳鱼尾巴，清了清嗓子，说：“小云儿。”儿化音说得又短又快，透着一股子俏皮可爱。 谢燎原停顿的更明显了。 兰驰阳对于作孽有了兴趣，憋着笑看着他。 谢燎原叹了口气，“我上次提醒你的时候，好歹用的是个解气的称呼。” “哈哈哈……那你想要多解气的称呼？”兰驰阳想了想，继续，“小坏蛋、小淘气还是小没良心？” “啊啊啊……”谢燎原认输，“兰哥我错了……” “哈哈哈哈，谢燎原你可真腻……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兰驰阳憋不住了笑得可开心。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笑，心想着兰哥才是货真价实的没良心，他出坑了，看着自己在坑里挣扎就算了，还要来踩一脚。 “你就没腻过？”谢燎原决定对没良心进行反击。 兰驰阳摇摇头，笑着说：“小孩儿才腻。” “小阳阳，小兰兰，我的小心肝，小宝贝儿，小机灵鬼儿……”谢燎原说得可谓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 “就……就上回跟你说小云儿打电话过来之后，我就猜是不是，后来你说叫陆行云，我就觉得猜对了。”兰驰阳被谢燎原刚才几声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啊，闭嘴，你小子果然腻死人，这么恶心的称呼张口就来，这种精神攻击太过分了啊……” “哪里过分了？小兰哥哥你不要这样凶人家……”谢燎原看着兰驰阳吃不消的样子很受用，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啊呀……”兰驰阳几乎就要被谢燎原叫得跳起来了。 “阳阳小乖乖，来来来，坐下继续吃……”谢燎原哪儿能让兰驰阳跑了，伸手拉住他，一口一个腻得兰驰阳心发闷的喊法。 兰驰阳推开谢燎原抓住自己的手，结果谢燎原那家伙压根不松劲，兰驰阳躲也没法躲，硬生生扛着这波精神攻击…… 等到谢燎原连小卷心菜和小云雀儿都 叫出来了，兰驰阳终于认错。 “谢燎原我错了，求求你闭嘴！哈哈哈哈……”认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你说这些鬼见愁的叫法和调调谢燎原都是从哪儿积累来的？这词汇量太可怕了……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笑得眼角挂上了眼泪花，终于觉得大仇得报，松手放开他。 兰驰阳跌坐到自己的椅子的，抬眼看一眼谢燎原就忍不住笑。 其实谢燎原很喜欢兰驰阳笑起来的样子。兰驰阳的笑，眼神澄净，毫无城府，让人觉得身在煦日里，沐在春风中。 疯了一场，都累了，这时候四目对上倒有些害羞了。 “谢燎原，咳咳，跟你说个正事儿……”兰驰阳脑子还有小兰兰小阳阳小机灵鬼儿和小卷心菜在回响，但是他不能再拖下去，待会儿忘了。 “你说，兰、哥、哥。”谢燎原还在作孽的余兴里没出来。 “我有个事儿要拜托你……” “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儿，能拒绝吗？” “你住在哪儿？吃在哪儿？开的什么车？穿的……”兰驰阳低头看了看他脚上的鞋，十分理直气壮了，抬头继续问，“穿的谁买的鞋？” “兰哥哥您吩咐。” “少叫一个哥字。” “兰哥您吩咐。” 世界终于正常了，兰驰阳深呼吸了一下说：“下个月三十号空出来。” “干什么？” “陪我去参加一个婚礼。” “哦。”谢燎原从兰驰阳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是你同学还是同事？”总之应该有陈巍。 “别兜圈子，想问直接问。”兰驰阳一看谢燎原那样子就知道他应该猜到了，问出的同学还是同事都是有陈巍交集的圈子，在缩小答案范围呢。 “姓陈的王八蛋回去对不对？” “对。”兰驰阳还是喜欢这样的直来直往。 “好。”谢燎原没有任何犹豫。 兰驰阳望着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刚才威胁他说出来好像也不对…… “兰哥，我也想请你帮个帮。”谢燎原眼神真诚。 “好。”兰驰阳更真诚，听都没听就答应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陡然生出些难兄难弟相依为命的感觉来，不由得笑了起来。笑过了，兰驰阳问他什么事，他微微倾身靠近兰驰阳些说话，就在这当头上，兰嬢一把推开了诊室的门，“月亮都出来了，还没吃完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5、第二十五回 把房门钥匙掏出来之后，兰嬢回头看着兰驰阳。 兰驰阳自然是知道奶奶看着自己的，不但知道她正看着自己，甚至知道她现在脑子正里想些什么。兰驰阳就是不接招，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没说话的意思。 “阳阳……” “奶奶，我们换个指纹锁，免得总带钥匙挺累赘。”兰驰阳算计好的，奶奶一说话就打断她，计划完美。 “这锁坏了再换。”兰嬢果然思路就走到这边来了。 “您这锁这么结实，用到我八十岁都还行，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兰驰阳拍拍门把手，就那粗壮的样子，用电锯都不一定能弄断好？ “等我死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兰嬢并不买账，打开了门，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被孙子带偏了，进了门立刻转身挡住门，两手撑住门，“刚刚小谢跟你咬耳朵说什么？” “没什么……”兰驰阳也不恼，笑着懒洋洋靠在门上看着兰嬢。 “我先跟你提个醒啊……”兰嬢戳戳兰驰阳的懒骨头，“没看上人家还是给我保持点距离。” “呵呵呵……”兰驰阳就知道她要说这个。 哎呦，冲进来时候的脸色呀，好像冲到了抓奸现场似得，开口第一句就是外面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俩拉不来窗帘啊？！兰驰阳从小就被兰嬢吼惯了，完全不为所动。苦了谢燎原，吓得一哆嗦。兰驰阳还拍拍他的手，给他递上可乐压压惊。 “笑什么笑？你俩的铺子就隔着一道门，瓜田李下，要避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听奶奶的，不知道避嫌，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人家怎么看你跟小谢啊？别傻笑了……还有，兰驰阳我跟你说，晚上外面黑，看里面可清楚了，长点心，窗帘我做了两层，记得拉上。”兰嬢说完戳道兰驰阳的脑门上，“多早晚被你气成高血压……” 兰驰阳一把捏住奶奶的手，笑着说：“谢燎原会和我一起去春晓的婚礼。” “嗯？！嗯嗯嗯……”兰嬢抽回手，不情不愿夸了兰驰阳一句，“算你还有脑子。”终于松开了手，率先朝屋里走去。 兰驰阳进屋躺沙发里续会儿命，没一会儿 听见奶奶哼着《珊瑚颂》洗漱去了。兰驰阳从 沙发上翻身爬起来，看见奶奶的背影，小碎步踩着节拍，别提有多高兴了。兰驰阳继续躺尸，觉得自己真是让奶奶太操心了。又想到谢燎原拜托自己的事，兰驰阳勾勾嘴角，笑了。 # 还不到十一点半，兰嬢就提着饭菜下楼了。第一站进到了事务所，谢燎原看着三菜一汤一饭的午餐，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儿胆颤。 “看见你今天也在，顺手就给你也带了一份。”兰嬢把饭菜放好之后，看着谢燎原说：“碗要洗干净再还给我。” “好。”谢燎原点头，老实得招人疼。 兰嬢从包里掏出个白底红刻度的软尺，又把老花镜带上，对着谢燎原招招手。 谢燎原筷子都拿好了，又放下，站起来朝兰嬢跟前走过去。 兰嬢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就是以前记载房租收付的那个红色封面小本本，“我问过姚孃了，就量这些尺寸。”说着翻开了小本子。 “姚孃是谁啊？”谢燎原眼看着软尺绕上了自己的脖子，心里有点儿怕。 “我们一个舞队的。她退休前是国营芙蓉制衣厂的高工，前些年那什么欧佩克会议来着，不是要给那些来的领导人做中山装吗？姚孃还被请回去掌眼呢。算你小子有福气，姚孃跟我好，给你做套衣裳……”兰嬢说得时候可神气了，谢燎原不敢说不字，也不敢说兰哥已经帮他捯饬了一身了，前几天还被兰哥传唤去半成品试衣。 “孃，国手的价格是什么？我穷的叮当响你知道的……”谢燎原双手拉住软尺，“要不就算了。” “我知道你穷。你不用管，乖乖站着让我量。这事儿啊你只要替阳阳办好就行了。”兰嬢拍开谢燎原的手，“我试着量，待会给姚孃过目，如果不对，你还得来让姚孃量一次哈。注意我电话……” 谢燎原头有点儿大，“我把我最好的衣服穿上，您就别麻烦了……” “你的衣裳送我都嫌弃。”兰嬢看不上的很明显，“等我和姚孃订了料子，我再带你去买搭配的衣裳，我告诉你小谢，男同志外套可以正，内搭一定要骚气。转过身去……” 谢燎原一个头变两个大了。 # “ 所以呢？”兰驰阳把凉被拉起来盖住自家肩膀，空调开得有点足。 “你劝劝她……”谢燎原蹲在休息室的小床边，仰望着正在午休被自己叫醒了的兰驰阳。 “谢燎原，麻烦你到外面把门关上……”兰驰阳连翻个白眼给谢燎原的空闲都没有，他只想闭眼睛，两点半又要开工，他只想蒙着头再睡一下。 “兰哥，我是说真的……这样我太不要脸了不是？”谢燎原看着兰驰阳捞凉被蒙头，赶紧起身拉住他的手。 兰驰阳压根没想到这家会出手，冷不丁被他一拉人就往前倾，两个人脑袋磕在了一起。 迅速分开之后，摸着脑门的谢燎原觉得自己闯祸了。 异常冷静的兰驰阳，面无表情但势如闪电般抽出身后的枕头，以万钧之力抽了过来，“滚滚滚，她给你脸，你就给我接着。多一身好的，就丢一身你的破烂……谢燎原，你小子再蹿进来信不信我砍死你！” 最后几个字最为铿锵有力，说的时候还多抽了谢燎原几下。 “滚滚滚，我马上滚……”谢燎原爬起来往外。 兰驰阳已然没了睡觉的心思，就想把谢燎原弄死。一个鲤鱼打挺从小床上弹起来，捏着枕头把谢燎原往外面撵，为了不让谢燎原跑掉，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裳。 谢燎原深深感受到了兰驰阳的杀气，跑得可玩命了，没想到被捉住了，不得不身形一顿，就这一顿兰驰阳扑了过来，两个撞在一块儿，重重倒地。 谢燎原爬起来还想跑，位置不好，被兰驰阳压在了身下。 “跑呀……”兰驰阳一手扯住谢燎原领带，一手把枕头丢在谢燎原的脸上。 谢燎原抱着枕头可委屈了，“兰哥……” 兰驰阳坐在谢燎原腿上，用力一拉，收短了领带，几乎和谢燎原鼻尖碰着鼻尖了，咬牙切齿道：“再来打搅我午休试试……” “下不为例。”谢燎原深切的感受到了兰驰阳的怒气，要不是被兰驰阳拽着领带快被勒死了，谢燎原有心双手高举投个降。 “乖。”兰驰阳松了领带，抬手推开谢燎原的头。 “哎呀……唔！！！” 一声惊叹硬生生被捂了回去，兰驰阳抬头，美玲和小维正站在检查室的门口，叫得是小 维，捂住她嘴的是美玲。 谢燎原本能回头，回了一半想了想现在尊容，强迫自己把头扭了回来。 “兰老师，初检烧到四十度了。”美玲的声音十分镇静，“说在家里抽搐过一次。” “我马上来。”兰驰阳单手撑住谢燎原的大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始扣衬衣扣子。 美玲点点头，拖着眼珠子快掉出来的小维退出了检查室。 听到了检查室合上的咔哒声，谢燎原抱紧枕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还好意思叹气？！”兰驰阳脑子一闪过这想法就不由自主抬了脚。 谢燎原眼明手快连枕头带兰驰阳的腿一块给抱住，“兰哥哥，我名节都没了……” “……” # 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点开手机看了看，已经完成配送了。谢燎原端着一大杯玫瑰茶坐到会客沙发上，拨了俞红绡的电话。 电话响过四五声被接通了，谢燎原听见俞红绡爽朗的声音说：“这么好吃的蛋糕堵不住你们嘴啊？加加油同志们，争取今天的卷宗少半米！”然后那声音更近了些，“今天这个好吃。还是那家？” “是啊。老板娘说换了一下奶油配比。”谢燎原订小蛋糕的时候同老板娘聊了聊。 “下回要是在加班时候贿赂我，记得订十寸的。我们办公室有小冰箱了。”俞红绡说得挺得意，她办公室里的加班套件已经全部组建完成了。 “姐姐，吃胖了我需要承担责任吗？”谢燎原觉得这是个无良公职人员的公然“索贿”。 “能瘦下来就算了，瘦不下来你等传票……”那边俞红绡咬了一口蛋糕，一边吃着一边说：“你那案子我问过了，想不想听点新鲜的？” “姐，点评网上本市排名第一位的私家烘焙蛋糕也很新鲜。” “哈哈哈哈……老何说在我找他之前已经有两拨人跟他打过招呼。” “哪方面的招呼啊？我现在有点怕。”谢燎原喝了一口玫瑰茶，确实香，不愧是兰嬢买的东西。 “一个是我们上头的，要求公正严明。另一个是老何不肯说的，要快刀斩乱麻。”俞红绡乐呵呵笑了两声，“小谢啊，看不出来你还能接到这么水深的案子。长进了、长进了。” “我 可难受呢，您还讽刺我……那何老爷子怎么说？” “老何说都要退休了还让他掉头发，对事业没有热爱了，只要是退休绝不再看法院一眼……”俞红绡一说完，那边起来了几声旁人的笑，“还有，在姐姐的推波助澜下，你这棘手案子捡了个空，排到下周一了。” 再说几句，挂了电话。谢燎原也笑了起来，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断。 那么，下周一就爽快的来一场，把该了结的都了结的。 毕竟……谢燎原举着电话伸了个懒腰，“太阳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朗诵完毕，谢燎原看见兰驰阳捧着个黑色的高级感十足的大盒子站在联通门那儿…… “嗯……我……” 兰驰阳放下盒子，特别敷衍地鼓了鼓掌，说：“衣服寄过的，要熨一熨，自己去求兰嬢。”说完兰驰阳立刻转身走人，关上门后就开始狂笑。 “兰哥哥，小点儿声，我听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6、第二十六回 兰嬢刚提上大宝剑准备出门，兰驰阳的房间咚一声打开了，吓得兰嬢拍了拍心口。兰驰阳头发乱七八糟支愣着，睡衣也斜领歪腰，好像眼睛都没睁开就往洗手间去。 “阳阳，今天周一，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不用这么早起来。”兰嬢不放心，跟上去拍拍洗手间的门说。 “要。今天有事儿。”兰驰阳这时候声音清醒了，还知道牙膏快没了，“奶奶，牙膏在哪儿啊，拿一盒出来备着。我挤了就没了。” “你别管啦，有事你先紧着自己。今天什么事儿啊？”兰嬢多问一句。结果里头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算了，已经在刷牙了。“阳阳，那你记得吃早饭。蒸的紫薯在锅里，牛奶别喝冷的啊……奶奶锻炼去了。” 兰嬢吩咐完了往楼下去，还没走出院子，听见一声开窗户的声音。东看看、西瞧瞧，发现是桃花树后边传来的声音。 兰嬢顿时觉得不对，那儿是阳阳的午休室，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抽出大宝剑，兰嬢脚步轻盈走了过去…… # “阳阳同意的？” 大宝剑的剑刃冰凉，正搁在开窗户的谢燎原脖子上。谢燎原点点头，手上的剃须刀还在转动，嗡嗡嗡…… “这孩子一句都没跟我提说。”兰嬢念过自家人，抬头看着谢燎原，“你小子也很好啊，住这么久了都没露馅。” “今天不是就露了吗？”谢燎原苦笑，然后两根手指头夹着大宝剑不着痕迹的推开。 不料被兰嬢发现，用力又架回去，“小谢，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户口本上谁是户主？” 谢燎原呵呵笑一声说：“不管是谁我都听您的。” “很好。”兰嬢收回了大宝剑，“再去把合同好好看看。有时候，还是要有点儿分寸。听懂了没？” “懂。”谢燎原心里想的是兰哥哥诊所里的姑娘有兰嬢的人。 兰嬢将宝剑收回心里想的是是不是说得太委婉了一点，要不要不要再直接点？ “孃，我今天工作可能要赶个时间……“谢燎原说得委婉。 “你弄，你弄……”兰嬢自己心里有事儿，该敲打的敲打到了，回过神来赶着去晨练。 # 谢燎原照着清单清点了一次要带的东西，刚刚结束兰驰阳就过来了。脚步匆忙，一看见谢燎原就挥手叫他上车。谢燎原对着他笑了一下，先上了车，点火、系安全带，再偏头兰驰阳已经上了车，正在关门。谢燎原见他手上拎着两个小袋子，便伸手帮他拿了。兰驰阳趁他帮忙，也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回过头来把袋子接管回去，说：“走……谢燎原你吃早饭了吗？” “没呢，去哪家你说。”谢燎原小心退车出来，车身摆正了，看着兰驰阳，等他拿主意。 兰驰阳打开手里的袋子，捏了一片不大不小的蒸紫薯放进自己嘴里，咬住了，再拿一片递到谢燎原嘴边，“吃这个，奶奶蒸得多。我带了你的份。看路……张嘴、张嘴！”兰驰阳把蒸紫薯片塞进了谢燎原的嘴里，“好好开车，我喂你。” “哦……”谢燎原觉得这个操作也不错，两不耽误。 “还有牛奶……没来得及弄热，将就喝。”兰驰阳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两瓶牛奶，分别插上管子，一手拿一个，一个自己喝，另一个递到了谢燎原嘴边，喝着牛奶还吩咐人，“别磨蹭，赶紧上绕城，再过几分钟就堵得上不了了……” 谢燎原大大地喝了一口牛奶，表示今天这顿早餐是最近吃得最养生的早餐了，要奶有奶，要粗粮有粗粮。 兰驰阳再往他嘴里塞紫薯，“跟着你兰嬢吃，包你活一百岁。” 谢燎原从这话里听出些小抱怨来，“你是嫌弃难吃还是嫌弃活得长？” 兰驰阳咬着吸管问谢燎原，“你猜？” 谢燎原卡了个位一脚油门踩上去顺利的挤进了进绕城高速的单向路，龇牙笑着说：“我猜兰哥哥你两样都嫌弃。” “呵呵呵……”兰驰阳抬抬手上的牛奶叫他喝，等到谢燎原被牛奶堵住了嘴，兰驰阳才说：“谢律师洞若观火。” “呵呵呵……”谢燎原真心觉得这是兰驰阳的表扬，笑得又傻又憨，“下次你休假，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谢谢我今天参观你开庭啊？” “对。”谢燎原点头，“但是不是参观，是感受下我的职业风采……” 兰驰阳一口气喝光最后的牛奶，相当轻蔑的对着谢燎原一 笑。 这一笑，把谢燎原的底气笑没了，自己先破功。兰驰阳见着他这么自觉，都不忍心开口说他，只把牛奶盒子怼到他脸上，催他快点喝，手膀子都举酸了好？ # 旁听席上人不多，兰驰阳粗粗看一眼也就六七个。看见了李姐，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两人对视笑笑，没有说话。 兰驰阳坐下之后，往被告那边看了看，想看看小云儿是哪个？搞得谢燎原如临大敌的前男友比芬芬两口子吵架更有看头。结果被告席位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兰驰阳瞄一眼谢燎原和林芬芳，两个人已经就位，并且侧头靠在一起说着什么。 这是兰驰阳第二回旁听，不像第一次那样充满了好奇。庭上的那些兰驰阳都晓得了，这会儿便把关注都放到了旁听席上。李姐是林姐的闺蜜，自然是来陪着。自己是谢燎原求着来的。右前方隔两排的位子上有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女，左边最前排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对角斜得太厉害，兰驰阳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总觉得他们这些旁听里面最神秘的就是这个眼镜男……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被告席上有了人影。 兰驰阳望过去，邓雄昂着下巴走进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子。邓先生坐到被告席上翘起了二郎腿，后面的男子走到了被告席上代理人的位子上坐下。因为想要看清楚小云儿才特意坐到这边的，这时候发现果然选了一个好视角。 现在正颔首从包里拿东西出来，大脑门对着兰驰阳，就这样的角度兰驰阳觉得小云儿的模样也是好看的。谢燎原这家伙穿衣服的品味这么懒，挑人还行。 做好了准备的陆行云抬头，兰驰阳看了个全脸。单手撑着下巴，从眉毛到嘴唇一一打分，就兰驰阳自己的喜好，喜欢陆行云的唇，唇线往上翘，怎么看都是和善可人的。要说哪儿不好，眉眼太柔是女相，这样整张脸少了英气多了柔弱，一旦包个眼泪什么的就特别可人疼，当然要是对手就会特别想把他超死里整的那种……感觉像谁来着？ 兰驰阳咬咬唇，啊，想起来了，白如霜，梅花烙里的白吟霜，小时候一看这剧兰驰阳就想帮福晋弄死白吟霜，对，这是 这种感觉！ 还有，兰驰阳最后看了一眼陆行云，身上西装颜色款式都是这么的老气……目光不由得转到谢燎原这边来。 自己选得料子和款式真是好，现在的谢燎原和他家前男友一对比，身上盖不住一股“老子叫你高攀不起”的气质。兰驰阳心里忍不住想：谢燎原今儿能翻身，军功章必须有三分之二是兰驰阳的，哼哼哼！ “今天小谢看起来真精神。”李姐小声说了一句，“没想到还挺帅。” 兰驰阳微笑着点点头，权当这句是夸自己了。然后心里就期待着这俩这时候能够对视一下，你看如果是连续剧的话，这里应该有个特写对？先是给前男友，以他的视角转，转到闪闪发光的谢燎原身上，然后四目相对，双方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同时闪回过往…… “开庭。”审判长这声不咸不淡的话整个庭上都能听见。兰驰阳的脑内小剧场也只能CUT了。庭审的是很漫长的，三方自报家门，法官告知各方权利与义务，当事人陈述等等，这之后才能等到群众经常在电视剧里看见的法庭辩论环节。要真是按照庭审的环节来拍片子，约莫是没有人能够熬到那个时候的。 但是，之前谢燎原告诉兰驰阳，其实现实中最出高能片段的是被告出来作答辩。往往这个时候爱恨情仇立刻在线对上，双方当事人情绪不能自控的，瞬间变成吵架现场。由上回的家产案经验来看，谢燎原确实没说错。 虽然这是谢燎原的案子，这样想太不够朋友，但是兰驰阳还是对于出高能片段有那么一小丢丢的期盼…… 虽然心怀梦想让人忍耐力提高，但现实是兰驰阳的腰坐得有点不舒服了。武阳区法院的椅子设计反人类，西新区法院的椅子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林芬芳没哭，邓雄也没有胡闹，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兰驰阳觉得大家表现都很好，那谢燎原说话自己也没听出什么不妥来，兰驰阳虽然没有看成热闹，但是转念一想生活嘛平淡才是真。 这句话刚在心中想过，兰驰阳就被打脸了。 # “你打发叫花子呢？林芬芳你这个臭婆娘！”邓雄一听到林芬芳的诉求是直接给钱而不公司，立刻就不乐意了。 谢燎原不动声色看着邓雄，邓雄自然不会怕，一拍桌子站起来，话没开口，审判长老爷子厉色沉声警告他。邓雄一看老头儿还是上回的老头儿，今天怎么这么厉害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闭上了嘴。何老爷子庭上呆了几十年，对邓雄这种已经见惯了。更何况上次调解亲身体验过一把，今天自然是要把他压住，不然这案子拖下去，头上的头发还要掉。邓雄一说话何老爷子就让法警往他那边去了，这时候依旧严厉地提醒他闭嘴，有话忍住，马上就到你了。 邓雄不依不饶，陆行云终于有所作为，敲敲桌面让邓雄看。应该是写了什么字，邓雄看了嘴里叨叨几句终于歇了火。 谢燎原的陈诉得以继续，“……对多次殴打、辱骂我方当事人的行为进行补偿……”这话一出口，不但邓雄坐不住了，陆行云亦是抬头看向了谢燎原。 谢燎原看到了陆行云的眼神，觉得小云儿在心里应该是开始骂人了，微微勾起嘴角，谢燎原对着陆行云点了点头。 陆行云身边的邓雄直接拍桌而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7、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审判长敲了法槌，邓雄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准备拉自己的陆行云，气呼呼的坐下，坐下之后不解气，瞪着陆行云说：“你他妈可没跟我说还有这个？” “对方也没有告诉我，请你稍安勿躁。”陆行云对于谢燎原新增的诉求也很意外。 在前期的接触中，就邓雄对林芬芳的数次暴力行为进行赔偿这个诉求被提出来过。当时和谢燎原商量以后，觉得这个诉求会把事情拖入泥潭，谢燎原主动做出了让步。在最后双方上诉中并没有这个诉求。 “……被告有无异议？”审判长就原告新增诉求询问被告。 “肯定不同意，警察和居委会大妈早来解决了的。”邓雄对着陆行云说。 “你必须同意。”陆行云敲敲桌面上自己写下的的单子。 “你他妈拿着鸡毛当令牌是不是？”邓雄不爽。 “是鸡毛还是令牌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陆行云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话说完他撇头看向了对面的谢燎原。 谢燎原似乎正等着自己看过去，这时候目光对上，陆行云有些小慌。立刻收回目光，看着邓雄，说：“回答没意见。” 邓雄踢了一脚身前的桌子，不耐烦道：“没意见，帐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 就谢燎原对自己的了解，面对陆行云，自己总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陆行云说他要看得见光，他奔去的地方，岂止是光，是稳定又大功率的灯。谢燎原即使不明白他为什么做了这个决断，还是放手了。 陆行云因为这个案子和谢燎原进行了几次协调会面。案子说过了，他说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谢燎原听明白了意思一句也没有多问，默认着他的主意以协商为重。协商过程中谢燎原甚至有考虑到怎样才能让陆行云更好与邓雄沟通。 兰驰阳选择了用把自己已经结巴的伤口撕开给后来者看的方法，阻断了更深的伤害，和陈巍做了决断。 自己却拿着林芬芳的利益不断为陆行云妥协，所以谢燎原觉得比起兰驰阳的不争气，自己不争气得更厉害。 此时，此刻，谢燎原新增了诉求，算是对 着陆行云动手了。 谢燎原想起兰驰阳递给毕芊羽的手机，是自己递出手机的时候了。 # 兰驰阳见惯了谢燎原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的样子，偶然见到他认真且专注的样子很是意外，意外之后兰驰阳反应过来，谢燎原的工作其实一点都不轻松，如果不是这样的认真专注，他可能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于是，谢燎原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嘻嘻哈哈一下子就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谢燎原，兰驰阳发自内心的觉得不是嘻嘻哈哈的谢燎原也挺不错，认真、专注，且今天穿都穿的好看了，对面的小云儿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的。 庭辩环节到最后果然还是在公司的分割上胶着起来。 “只因为我的当事人没有参与公司的建立、运作，而剥夺他对公司所有权是不合理的。公司建立之初的资金来源几乎全部都是我的当事人的家庭支出的。如果说对方希望我的当事人当时公司所有权，换之为金钱补偿，那么我方也希望对方考虑补偿的金额应该和公司现在的市值对等。” “公司建立之初的资金来源我们已经做过举证了。一部分来自我当事人的婆婆，写有欠条，在后来偿还之后，归还了我的当事人。另一部分是由我的当事人拿出的 ……” “那钱是我姐拿给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根本没有钱。我姐给你的钱，到这儿就变成了你的钱了，你这脸可真的是不要了。” 邓雄听不得他们这样一来一回的平静调子，自己下场了，并指着陆行云说：“老子家出钱开的公司，每一分都是。敢不给我，没这个道理！” 兰驰阳挪了挪位置，来了精神，看热闹嘛，当然是要有激情的人来，整个庭上最有激情的就是这位邓先生了，每到他发言，兰驰阳都有莫名的期待。兰驰阳还看见前面的眼镜男也坐正了身体，看，旁听的都在关注邓先生的一举一动，哈哈哈…… “被告，陈述事实时请你不要参杂主观评价，尽量言简意赅。你所说的内容在你提交的证据中并无支撑，无法提供证据的，本庭不予支持。”何老爷子看着陆行云说这话，他已经放弃能和邓雄沟通了。 兰驰 阳看见陆行云再一次敲了敲桌面，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为什么每一次陆行云敲敲桌子，邓雄都能冷静一点点。 “别他妈敲了。就是我姐给的钱，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姐给林芬芳的，我姐叫蒲玉美，市委的，怎么着？凭什么不让我说，她蒲玉美不是我们家人吗？那这开公司的钱是不是都是我家出的？” 兰驰阳挑眉，嗯，果然邓先生才是主演。 “是我的钱。公司是在我们结婚十年之后开的，那些钱是我自己一分一厘存出来的。”林芬芳迎着邓雄的话接上去，“老娘是不愿意让你知道我自己有私房钱，顺口编的大姐给的。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无法无天惯了，整个家里只怕大姐。” 谢燎原看见陆行云无意识的用小手指敲打桌面，那是陆行云紧张的表现，虽然他面上没有显出一丁点儿来。 所以，谢燎原很清楚陆行云跟这个案子的难。他要做的最主要的工作不是帮助邓雄赢，他最主要的工作是防止邓雄这货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不顾到最后甩给大姐一身泥。那个把这个烫手山芋一般的案子放到陆行云手里的人是个真小人。 谢燎原是知道陆行云的，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内里最是心高气傲。接这个烫手山芋，对上自己这个前任，应该也是让人拿住了这个短处。 陆行云不但心高气傲，而且心重，这件事情的失利大约会让他在心里放上一辈子。 谢燎原不舍得他这么艰难是真的…… “我空口无凭，那些钱是老娘一笔一笔存进去的，银行流水已经提交了，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林芬芳等不到谢燎原的介入，自己跟邓雄撕起来。 兰驰阳一早看见芬芬看了谢燎原好几眼，可谢燎原还是没说话。不但没说话，谢燎原坐在那儿许久也没动一下了…… 兰驰阳活动活动手腕，突然伸手拿过李姐的迷你手包，在李姐超惊讶的表情里，站起来以迅雷不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包朝谢燎原身上砸去，扔出去了就骂：“说话呀，我姐顾你当哑巴的？你哪头的呀？只拿钱不办事是？醒醒！！！” 迷你手包命中谢燎原的后背，啪嗒一声落地时，声音清脆。 兰驰阳这一出弄得所有人都 傻了眼，起码有五秒钟整个法庭都没有一点儿声音。直到何老爷子拿着法槌指着旁听席上的兰驰阳说：“你给我立刻出去！”再回头对法警说：“把他弄出去。” 法庭上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才有了各种说话的声音。 法警朝着兰驰阳走过来，兰驰阳站起来，整整外套后神态自若地朝着大门走去。搞的法警看着他一脸淡定的走过来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对上他。 跨出门的时候，兰驰阳听见谢燎原说话的声音了。 # “对不起，警官，给你添麻烦了。” 在西新区法院大厅里，没等法警说话，兰驰阳态度端正的道了歉，并给警官鞠了个躬。 法警同志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没办法只好说：“态度再好也不能再进去了，我要看着离开法院，走。” “好的。”兰驰阳点头。 “看你这个也没有闹得多厉害，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刚才你那个东西是打到人家了的，要是人家到时候追究你，你还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法警看他态度好在出法院的路上给兰驰阳多交代几句，“你姐的官司赢还是输，跟人家律师关系不大，人家也是尽力了的，我建议你真关心你姐，不想给你姐找麻烦，就等着人家那个律师出来给人家道个歉。” “嗯，谢谢警官。”兰驰阳态度更好了。他态度好的原因主要是想着那个被打的律师啊，这下子应该清醒了…… # “我要是执迷不悟了，你就给我一棒子！” “谢燎原，要是因为闹法庭，我以后落下什么政治污点了怎么办？” “态度好就没关系。” “要是我没看出来你执迷不悟呢？” “你都看不出来，就没有别的人看得出来了。” “呵呵呵……别把我拉的跟你一个档次……” “哥您屈尊一下，是我档次比较低。” …… 兰驰阳回头望了望西新区法院门口的国徽，也是金光闪闪亮晶晶的呢，出门左转去了停车场。来的时候，和谢燎原商量好了，在停车场里等他，谢燎原说：整个西兴区法院您老能躺躺的地儿就只有这儿了。 兰驰阳放倒椅子，躺下后就迷迷糊糊开始睡觉了。今天早晨的确起 的有点早，比往常开工都早…… # “李姐，拜托你照顾一下林姐……我……我还有点事儿，之后的事回元北再说。”谢燎原抱着哭的已经成个泪人的林芬芳，艰难地走出了法庭。看见比他们先出来的李姐，正在那儿等着，赶紧把人向她交代。 林芬芳看见李宜敏来了，抱着好姐妹继续哭，一边哭着一边说：“我终于把这该死的婚离婚了……” 谢燎原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李姐，但他现在更想去见另一个人。 # 睡醒的兰驰阳觉得脖子痛，睡着的时候是歪着的。看看手表，从自己被赶出来又过了两个多钟头。 谢燎原还没有出来，看来谢律师不灵光了，他之前可是说不出俩钟头必定结束的。 兰驰阳下车扭扭脖子，伸伸腰，基本动作还没有做完，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回头，瞧见了谢燎原。 这小谢不行啊，脸上的笑没藏住，胜不骄，败不馁学得不够好。 兰驰阳望着谢燎原。 谢燎原也望着兰驰阳。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举起了手，谢燎原冲了过来，一记响亮的击掌声，在停车场回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8、第二十八回 第二十八回 “哎呀……好痛！”兰驰阳觉得手掌疼痛之余还有点微微发麻，“谢燎原你傻啊，这么用力干嘛”甩着手掌的兰驰阳骂完人就抬腿了。 谢燎原驾轻就熟侧身躲开，伸手握住兰驰阳的手，轻揉揉说：“兴之所至，忘乎所以。兰哥，我背上也很痛，当时以为中枪了呢……” “哈哈哈哈……”兰驰阳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是不是脑子里都开始放走马灯回忆人生了？” 谢燎原心想被打之前有点儿，之后就清醒了，面上笑着没说话。 兰驰阳指指车说：“走……” 谢燎原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空手跑出来找兰驰阳的，随身带的东西一样都没带出来。谢燎原摊着双手给兰驰阳看，兰驰阳明明眼神里有笑却叹气说：“你是真傻……” # 谢燎原要是知道回来就会跟陆行云打上照面，会再跟兰哥斗两句嘴的，看兰哥哈哈笑比面对陆行云容易许多。 “我看你东西忘了收拾就等着你回来。”陆行云指指原告桌面上谢燎原的那些资料，现在已经被整理好了，手机压在资料上面，显然是陆行云整理的。 谢燎原听了这句便觉得既然是躲不掉的，那就不叹气了。看着陆行云说：“你迟一会儿走是对的，邓先生这个人很冲动的，也惯于找旁的人撒泼。” 陆行云苦笑一下点点头，顿了顿说：“再见了，原哥。”说完微微低着头迈步。 谢燎原拉住了陆行云的手臂，“促成你接这个案子的都不是善人，你知道吗？” 陆行云推开谢燎原的手，点了点头。 “你现在才知道还是一开始就知道？”谢燎原收回手，背到了身后。 “不重要了。”陆行云终于愿意抬头和谢燎原目光相触，“你今天……很好。” 谢燎原不知道怎么回这个话，便没说话。 陆行云也没再说什么，一低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谢燎原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也越来越轻，等到陆行云行将跨出大门的时候，谢燎原觉得那身影真是与自己相隔得越来越远了，笑着朗声说：“再见了，陆律师。” # 兰驰阳把自己车上的 抽纸也递给了林芬芳，一边递一边说：“林姐，哭多了着实伤身体的。” 林芬芳是听不进去的，这会儿更激动了，哭一会又笑两声。李姐接过兰驰阳手里的抽纸，对他说：“帮我把她弄上车，等她消停是等不了了，咱们先回元北！” 兰驰阳扶住了林芬芳，李姐打开车门，两个人把情绪激动的林芬芳安置了进去。 “和我一起走吗？”李姐回过头来问兰驰阳。 “不了，我等谢燎原。”兰驰阳关上车门，“姐，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你和小谢也小心点。”李宜敏关上车门，载着林芬芳先走。兰驰阳站在他们车旁，等着她们离开后在过去自己车那边。 李姐的车走后，对面来了陆行云。兰驰阳一眼便看见他脸上的情绪绷着，再仔细看看整个人都是低沉的。 也许是只看到李姐的车走，没想到走后闪出个人影来。陆行云小小的停了一下身体，对上兰驰阳的目光后，微微点头，低下头快速打开了旁边的一辆白色的车。 兰驰阳跟着他看过去，看见了车牌，那车牌号码……兰驰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张了口，“你车牌今天限号。” 陆行云应当是真的没想到，低头看了一眼车牌，硬生生憋住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一面上车一面喃喃说：“该换个车牌……” 兰驰阳朝自己车走去，有点后悔跟陆行云搭话，可那车牌兰驰阳看着觉得超级想吐槽——X521L——大概是选号的时候没有0对不对？ 等等，小云儿刚才说什么来着？！ 兰驰阳迅速回头看看身后的陆行云，他已经开着车向着出口去了。 # 终于出来的谢燎原对于司机的工作很主动，明明兰驰阳安全带都系好了，还要让兰驰阳下来。 “你什么毛病？”兰驰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人民服务。”谢燎原笑着回答的很是敷衍。 兰驰阳拉开副驾的车门，低头往车里看谢燎原，说：“是看不起我的技术？” 谢燎原不说话，笑着招手让他赶快上车，兰驰阳不懂就要弄个个水落石出，“谢燎原，坦白从宽，为什么？” 谢燎原见他不上车，趴方向盘上看着他说：“是兰哥哥你技术太好，不 管是换道还是超车都是快速又精准，就是太快了，走得快，停得也快……我晕车。” 兰驰阳觉得这段话前面长长一段都为了掩饰和推卸责任，只有最后三个字才是重点。 “晕车就直说，还怪我。不过，哈哈哈哈，你开车不晕？” 谢燎原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硬要分析的话就是“祖宗你笑够了就快上车。” “也是不容易……”兰驰阳终于爽了，坐了上来。 “坐你的车特别容易晕。”谢燎原还不死心，一定要再占个便宜。 兰驰阳一想到以后有司机了，非常满意，抬手指着前方说：“司机，好好开车，别说废话，回家。” 司机老谢看他一眼，十分配合道：“好的，老板。” 一脚油门下去，被横穿出来的人影给吓得踩了急啥。 兰驰阳单手撑着车门框，非常想骂人，抬眼看见已经走向谢燎原那边车窗的人有些面熟，特别是那个眼镜…… “谢律师，今天最后很精彩。”车窗降下来之后，兰驰阳和谢燎原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先说了。熟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你还真不好开口就教育人家不懂交通安全。 谢燎原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他这样一说，猜想应该是旁听中的一位。 “你也很有魄力。”那人滑开自己的手机，举起来送到了谢燎原的眼前。 谢燎原看看手机上的文字，笑了。熄火，回头看了兰驰阳一眼，便打开了车门。 # 等到司机老谢再回来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兰驰阳想起来了，刚才那个眼镜是和自己一起旁听的，在自己左前方。 “谢燎原，那个人也是旁听席上的，我现在想起来了。” 谢燎原点点头。 “找你干嘛？” “嗯……”谢燎原转了弯，再走正时才说：“被我最后精彩的操作所折服，哭着喊着要电话号码以后好联系业务。” 兰驰阳觉得这是时候应该给他一个奶奶的标准翻白眼动作。鉴于谢燎原现在的工作岗位十分重要，兰驰阳决定不伤害他了，换一个更戳心的法子比较好。 “谢燎原，我在停车场遇见你家小云儿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我提醒他今天限号。” “哦。” 司机老谢，很稳。 “ 然后你家小云儿说要换车牌，我估摸着你呢也就被翻篇了。”兰驰阳明目张胆的死盯着谢燎原。 谢燎原笑着说：“车牌号我……我也挺不赞同的，真的。他拿着现在肯定也特别后悔，应该换。” 兰驰阳果真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说，还没戳穿了进攻点，讪笑着说：“律师跟演员果然没区别。” “兰哥哥你这个演员要把偶像演员排除一下……” “当时是没有0吗？” “差不多。” “你嘴里能不能有句真实点的话？！”兰驰阳还是动手了，大力揉乱了司机老谢的头发。 司机老谢说：“请你吃饭。” “玉垒餐。”兰驰阳就不客气了，百年川菜老字号，反正有的人挣钱了。 # “所以，是邓雄大姐的秘书。”兰驰阳吃饱喝足之后，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端起骨瓷汤碗喝了一口汤，“你给人家大姐发的什么？”谢燎原说他是凭借秘书先生给自己看的信息确定他的身份的，因为那句话是自己用林芬芳的手机发过去的。 “园艺技术。”谢燎原觉得真饿，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饭，“修剪坏枝比维系更容易打理。” 兰驰阳拿起谢燎原的汤碗，给他舀了两勺递到面前，“然后你就对着人家邓雄穷追猛打，连当年他出轨导致女方怀孕，其实女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这种事情都给人家抖落出来了。这可是邓雄的精神支柱啊……” “但是女方嫌弃他们家当年给的钱少。林姐给的钱多人家就愿意作证。他的确是这方面有问题，但是他们一家都在维护这个事情。” “我以为会在家庭暴力和出轨上扯很久……”兰驰阳见谢燎原吃得快，怕他噎着，指了指汤，“喝一口。” 谢燎原听话，端着汤碗喝了一口后说：“家庭暴力一定要说，这样在财产分配的时候林姐更具有优势。出轨那个视频是他自己拍的，时间地点不能举证，画面模糊混乱，得不到法庭支持，再加上邓雄的配合做得不好，证据太烂。这是他们的问题。” “你们的精准打击点其实是邓雄性无能，无法生育，无法履行夫妻义务。最后是这一点促使判定离婚的对吗？ “可以这么说。”谢燎原喝完了汤，吃饱 了饭，一切圆满。 “果然还是我们医学有力量。”兰驰阳的总结果断没有给谢律师贴金。 “兰哥哥……我的切入点也很棒好吗？” “结账你……”兰驰阳把小票本扔到谢燎原面前。 “哦……三个菜就这么贵？”谢燎原果然哀嚎了出来。 听见某人哀嚎，兰驰阳很高兴。 # 因为没有给兰嬢报备在外面吃饭，导致兰嬢做了一大桌菜没人吃。 兰嬢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好了，明天、后天都给我吃这些菜。小谢你给我顿顿都回来吃，别想跑。”兰嬢一拍桌子，两个人全都立正站好了。为了陪衬兰嬢生气，宏发事务所的狗腿子灯管还跟着闪了闪。 “兰驰阳，你给我滚回去洗漱了。”兰嬢指指兰驰阳叫他滚蛋。 “好嘞！”兰驰阳当然乐意，忍着笑看了谢燎原一眼脚底抹油。 “你，过来……”兰嬢指着谢燎原。 谢燎原吞吞口水往前走了两步。 兰嬢指着沙发上的一大包东西说：“给你准备了两套床上用品。既然你住在休息室了，就别睡睡袋。阳阳肯定不会让你碰他的睡具。用这个。自己去铺。还有，现在没事儿？跟着我去姚孃那儿试衣服。路上，我给你交代几句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9、第二十九回 半下午的元北村也算不得清静。这时候人少，洒水车、扫地车正在街道上来回运作。要是再迟一会赶上市场关门出来的车很多，同时夜市开工进来的车很多，环卫工作就没法儿进行了。 谢燎原看见洒水车远远的来了，扶着兰孃走上进街边铺子里。虽说不认识，但是躲一躲洒水车，店家终究是不介意的，要是还能看上一样东西，做成一单小生意，那更是不错了。 洒水车放着慢悠悠的兰花草曲子，兰孃和谢燎原并排站着等那洒水车过去。 “原来今天阳阳是跟你一路的，你们俩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嘛！”兰嬢的话听着虽然不中听，但他老人家的表情大体上还是欢喜的，“你主动的？” 谢燎原作为求人助己的那个点点头。 “有进步。”兰嬢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以后出去给我说一声，做那么多菜我也很辛苦的，你们就不能孝顺点吗？” “对不起。”谢燎原果断道歉，“绝对没有下回了，以后一定给您老人家提前报备。” “别说这种光面话。记得饭点过来一起把它吃了才是正经的。我还做半只鸡，这个只能你们俩来消耗了。”兰嬢最关心的还是他做出来的那一桌子菜的去留。 谢燎原哪有不听的，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这回倒是主动，兰嬢还没有说便问要交代什么事情。 兰嬢看着谢燎原说：“还能有什么事情，你陪他去参加婚礼的那事儿啊。” 谢燎原原本想着这事儿就去吃顿饭，故意去晚点儿吃完饭就走，也就一两个钟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但是看着兰嬢这么在意，解燎原又往深层次想了想，兰嬢老祖宗的意思谢燎原多少有点懂了。 去是一回事儿，去得漂亮是另一回事儿。兰驰阳图的是去就好了，兰嬢图的是要去得漂亮。这是他们婆孙俩的不同需求，最重要的这两个需求不可调和。 谢燎原一旦想明白了，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看着兰孃的时候，态度万分端正。 “阳阳肯定是不会跟你说的，我要你交代两句，就两句。第一，头脑清醒。第二，强化细节。” 就兰嬢的总 结水平，谢燎原是十分欣赏的。比那些来找他做咨询的客户强多了，有的客户说了一两个钟头，谢燎原都还不太清楚他的需求是什么，兰孃这八个字一出来，谢燎原瞬间就明白了。 唱着兰花草的洒水车开过了，兰嬢拉一把谢燎原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兰嬢的声音不大，细细的跟谢燎原分析情况。 “姓陈的那个狗东西正在闹离婚，人家女方不干了。这事儿阳阳不知道。”兰嬢说的时候拍了拍谢燎原的手，叮嘱道：“你知道就好了，也别跟他说。我怕他到时候脑子犯糊涂。” 谢燎原心说这离婚是你家阳阳弄出来的，他也不让我跟你说。夹心饼干味道虽好，可中间那个心可真是不好受。作为夹心饼干中间那个被夹的扁扁的心，谢燎原深深的觉得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来到了。 等等，为什么兰嬢对姓陈的那个狗东西的情况这么了解？难道医院里也有兰嬢的人？ 谢燎原把身边的兰嬢仔仔细细看了看，很想问问兰嬢您老人家退休前是国安局的吗？ 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蔓延出来，谢燎原有点拿不住重点了，冒着生命危险打断兰嬢的话，问道：“孃，正在闹离婚这个情况你是怎么掌握的？” “ 核心技术不准问。”兰嬢对于自己要交代的事情很看重，直接打断了谢燎原的问话，“那个姓陈的狗东西一遭灾一招遭，又见到了阳阳，这前任的好万一涌上心头了呢？阳阳是个傻菩萨，人家一说肯定糟糕。你要头脑清醒，千万不要让他两人有单独说话的机会。第一个要注意的点肯定是刚进去的时候，他们老同学一个圈子的都要碰面，我问了新娘子排的座位也是一桌。” 谢燎原懂了，新娘是兰嬢的人。 “他那一桌有本科的同学，还有研究生时候的师兄弟。你要记住张闻一这个名字，反正就他们那一堆人里看起来最冷淡的那个人就是了，他坐哪你们坐哪儿，姓陈的狗东西跟他合不来，一定会躲他八丈远。” 谢燎原又懂了，张闻一是兰嬢的人。 “还有，这个给你。”兰嬢从她的有求必应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朱红色绒布口袋，放到谢燎原的手上，“阳阳是个扶不上 墙的，他手上的戒指我是弄不下来了，我给你备了一个，样式跟他那个几乎一样，到时候你就给我带上。” 谢燎原打开绒布口袋，看到一枚崭新的铂金戒指，样式嘛还真跟兰驰阳那个一模一样。 “小谢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懂没懂？”兰嬢不放心盯着谢燎原确定一次。 “懂。”谢燎原笑着点头。 “那我考考你哈……” 兰嬢的话一出来，谢燎原就鼓上了眼睛，内心表示：“还能这样？” “阳阳跟人说话聊天的时候你干吗？” “不插嘴？” “脸上带笑看着他，只看他。” “哦。”谢燎原懂了，这个路数他懂。 “宴席吃饭的时候干什么？” “夹菜、递纸、添酒水。” “最好还要时不时咬着耳朵说两句话，把阳阳逗笑了最好。” 兰嬢的要求果然高。 当兰嬢考到了第九题的时候，终于到了姚孃家楼下，谢燎原终得解脱。 # 因为明天要去参加袁春晓的婚礼，兰驰阳停业一天。那几个姑娘得了一天假期，高高兴兴地走了。兰驰阳离开的时候，谢燎原的事务所门还开着，有客户在和谢燎原谈。兰驰阳原本想找谢燎原说两句的，但是他现在有客户，又想了想有的是时间，便回家吃饭了。 吃过晚饭，兰嬢出去跳舞了，兰驰阳洗碗、打扫卫生，弄完了出来看到客厅被自己搞得有点乱，兰驰阳便士气高涨地开始打扫卫生。客厅弄完了又觉得干都干了，把洗手间、书房全都打扫了一遍。等他把一大包垃圾提到门口放着的时候，兰嬢跳完广场舞已经回来了。 看见兰驰阳这样爱卫生爱劳动，兰嬢几乎快要流下激动的泪水。 “阳阳啊，这是吃错药了？”兰嬢打开绸扇给兰驰阳扇扇风。 “我打扫卫生而已，大惊小怪。”兰驰阳知道奶奶的意思是自己懒，然而就算听懂了也不要承认，“一惊一乍的不利于活到一百岁哈。” “不是我大惊小怪……”兰嬢收了扇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是有的人心绪不宁。” 兰驰阳一听笑了，“是是是，奶奶您神机妙算，我心绪不宁，我出去扔个垃圾平静一下……”说罢，拎着垃圾往楼下去 。 这个点儿，谢燎原应该空了。 自从开始垃圾分类之后，扔垃圾的路程比以前远了一百五十米。兰驰阳拎着垃圾一步一踱，悠闲得很。回来的时候，还在超市买了一大盒冰淇淋。超市老板娘是看着兰驰阳长大的嬢嬢，晓得他们家从来没有吃冰糕的规矩。给他拿了勺子后说：“阳阳你现在要躲到哪儿吃冰糕去？” 兰驰阳说：“不上楼就好了嘛。再给我一根勺子，谢谢。” 那边的嬢嬢笑笑，兰驰阳抱着冰淇淋一面吃着一面又踱回自家院子里去。谢燎原的事务所门脸已经关了，自己的车子还在，那么谢律师就只能在休息室了。 兰驰阳舀了一大勺冰糕放进嘴里，吃了个爽，咬着勺子，单手抓着树枝，爬上了桃树，在粗壮的右枝上坐下。兰驰阳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不过那时候是帮奶奶剪桃花。 # 谢燎原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小床上，刚刚洗完澡，头发尖上还有水珠。电脑响了提示有信息，擦头发的事情就放下了。脖子上挂着纯白的毛巾，抱着电脑回复起信息来。 敲了很长一段字回复过去，谢燎原觉得对方可能看不到重点，又把自认为最重要的一句复制了一次再发了一条消息。 “咚咚……”轻轻的两声传进谢燎原的耳朵里，他第一反应是看向门，发现自己并没有关门，有点儿恍惚。 那声音又传来了，谢燎原这次顺着声音寻过去，是窗户。 放下电脑，谢燎原走两步拉开了窗户。 “嗨，吃冰糕不？”兰驰阳坐在桃树枝上，身子和窗口一般高。他身子靠着桃树笔直的左枝上，一腿盘着，一腿晃荡，自在的不得了。瞧见窗户开了，招呼都不打先问谢燎原吃不吃？ “就冰糕啊？”谢燎原很是意外，还能这样跟兰驰阳见面，“害我白高兴一场。” “嗬，那你要怎么才高兴啊？”兰驰阳都准备把勺子递给他了，被他这么一说，果断收回了手。 “夜色这么好，怎么也得是个下凡的七仙女儿啊，再不济就是个美艳无双的狐狸精我也认了，结果……就一盒冰糕，还要跟你一起分。”谢燎原说着撩起毛巾擦擦头发，笑着伸长脖子看了看兰驰阳手上的冰糕，“还 是草莓味……” “七仙女儿、狐狸精，你倒是想得美。就一句，吃不吃？”兰驰阳后悔着坐下来了，要是站着的抬脚刚好能把谢燎原踹翻。 “吃吃吃……热得心里燥是真的。”谢燎原嘴贱够了，伸手要勺子，拿到手了，就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望着兰驰阳说：“这树枝经得起你吗？” “闭嘴啊……”兰驰阳就觉得他嘴里没好话，直接打回去。 “我是担心你摔了。”谢燎原嘴里嫌弃草莓味，手上没有一点犹豫舀了一大勺。 “放心，从小爬到大。”兰驰阳爬树不行被小伙伴嘲笑，这棵树在自家院子里，矮了点好练手，闭着眼睛都能上。 “来给我做项目指导的？”谢燎原再吃一勺冰糕说：“兰嬢早跟我做过了。连领带是什么颜色都说好了。” “呵呵呵……”兰驰阳估计也是这样，笑着说：“我是来跟你松绑的。别管奶奶激动着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当回事儿。” 谢燎原咬着米黄色的小塑料勺子，笑看着兰驰阳，“我演技好你知道的。” “演员你戏太好了，我之后也麻烦啊……” “那就不发挥了，保持基本水准。” “对对对，奶奶叫你发挥的那些东西都别有了……”兰驰阳挥挥手上的勺子，“她都给你交代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嗯，让我捋捋……算了，兰哥，太多了，我害怕说完就天亮了。”谢燎原可没有胆子出卖兰嬢。 “切……”兰驰阳信他，刚准备说话，听见奶奶朝着院儿里吼了起来，“兰驰阳，你上火星扔垃圾了吗？” 兰驰阳赶紧把手上的小半盒冰糕递给谢燎原，“你吃。还是那句话，明天别太过，听见没……” 谢燎原捧着冰糕点点头，看着兰驰阳手脚利落的跳下树，往楼上奔去。吃着甜腻腻的冰糕，谢燎原觉得草莓味确实好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0、第三十回 远天的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亮白色，立体感十足。司机老谢看一眼导航，说是五分钟后即将到达目的地，于是把车窗降了下来。呼呼的风声，把睡着的兰驰阳给弄醒了。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说：“谢燎原……” “快到了，兰哥哥……”谢燎原瞥一眼兰驰阳被吹得头发凌乱的样子，觉得他伸出双手想要对抗风力的样子挺搞笑的。 “我醒了，醒了！”兰驰阳捂住自己的头发，心里想着高速路上的风力，要是个假发都吹掉了，“关小点。” 谢燎原升上了窗户，兰驰阳捋着头发说：“你拍我两下把我叫醒不行吗？” “司机要注意安全。”谢燎原说着左转，顺着匝道往下走，下高速。下高速后不到两百米就是今天举行婚礼的橄榄枝国际酒店。 兰驰阳终于捋顺了自己的头发，伸手拍拍谢燎原的肩膀，“司机，下午回去还是我来开。” 谢司机摇摇头，被报仇的可能性比较大，“兰哥哥，咱们要相亲相爱……” “还有六百米到达目的地，那时候再相亲相爱也不迟。”兰驰阳看一眼导航咬着牙说道。 谢燎原伸手把他左边一缕没有收拾服帖的头发给他压下去，“早作准备早好。” 兰驰阳往自家额上吹了口气，被敬业的司机老谢给感动了，感动之后有点害怕，不由得提醒他，“谢燎原，适可而止。” “好的，兰哥哥，没问题！”谢燎原笑着点头。 他也笑，兰驰阳心里越慌，正慌得没边的时候，导航里温柔的女声提示说：“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两人抬眼望去，绿橄榄国际酒店盛开着蓝花楹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 兰驰阳下车之后，伸了个懒腰，其实车上这一路他睡得挺熟。昨天晚上果然失眠了，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这个酒店太远了，几乎穿越了怎个城市，又要早起。兰驰阳本来以为今天只能硬撑了，没想到能在车上补个觉。 谢燎原拿出兰嬢给的戒指，再看了一眼正在伸懒腰的兰驰阳，确定他的手上那枚戒指还在，一边摇头一边笑着把自己手中的这枚戴上。拿 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谢燎原下了车。 “走！”谢燎原套上外套，戴上手表，笑看着兰驰阳。 兰驰阳回头看着他，“少说话，多微笑。” 谢燎原双手推着兰驰阳往前走，说：“收到。” 兰驰阳笑眯眯侧身推开他，“你给我收着点！” “相亲相爱收着点儿就比较假了……” “发乎情止乎礼你懂不懂？” “这个我不懂，但是我懂好马不吃回头草。” “谢燎原，我还没有那么没有出息……” “兰嬢让我把你看紧点，说你没出息的可能性很大。” “我……”兰驰阳就晓得有兰王氏一定把自己说得超级不堪了，这时候谢燎原抬出兰嬢来，兰驰阳还没有想好怎么反驳。 不远的地方就是礼宾台，被白玫瑰装点得典雅优美。谢燎原看见新郎、新娘已经看到自己和兰驰阳这边了，便微笑着迎上去，顺便把兰驰阳的头拨得望向那边…… 兰驰阳一看见那个穿着雪白婚纱新娘子，瞬间不纠结兰王氏在谢燎原面前对自己的批评了，甚至开启了小跑模式。 “你快点儿过来……你跑！我穿着高跟鞋呢，走不惯！”新娘子拎着裙摆往这边走了两步就不走了，扯着嗓子喊兰驰阳。 兰驰阳呵呵笑着跑过去，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转一圈儿，让我看看今天美不美？”兰驰阳牵着新娘子袁春晓的手，说得超级随意。 “滚，姑奶奶有不美的时候吗？”新娘子只能刚才看看，说话就没那味儿了。这句说完，盯着后面跟上来的谢燎原和兰驰阳咬耳朵，“顾的？不错呀，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花了多少钱，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以后用得着我也照顾照顾他们生意。” “闭嘴你，我们家房客……”兰驰阳甩开了袁春晓的手。 “嘻嘻嘻……哟，这是我们兰医生的新朋友啊，兰医生，给介绍介绍呗。”袁春晓这话里喊的是兰驰阳，说得句句都是给谢燎原听的。 谢燎原今儿来大体上是要被从头参观到尾的，对于这件事他的觉悟是有了的。这时候新娘子都发话了，谢燎原走上前来，伸手道：“谢燎原。袁医生您好，常听驰阳说起您。” “专业。”袁 春晓握上了谢燎原的手，两个字表达了自己最大的敬意，“那个……那个谁还没来。这声驰阳叫得真是……这个！”袁春晓竖起了大拇指。 兰驰阳推一把谢燎原，“好啦，这是自己人……” 谢燎原特别来劲，“新娘子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什么时候那个谁来了您通知一声，来来来，加个微信，本业律师，有什么法律问题都可以聊聊。” “哈哈哈哈……你这是顺便还要拓展业务？”袁春晓很佩服兰驰阳的勇气，带来个这么精神的小伙子。 “谢、燎、原！”兰驰阳再推一把谢燎原，其实他听了谢燎原刚才的鬼话也忍不住笑了。 “你说了自己人啊，自己人就得常联系。” “他说的很有道理。”袁春晓回头叫新郎，“白嘉州，把我手机拿过来。” “过去、过去……”兰驰阳受不了了，快给我融入道人群里去，别再这儿丢人现眼了。等到谢燎原和袁春晓互相联系上了，兰驰阳才想起把红包送出去，眼看着谢燎原和新郎说上了，兰驰阳把红包塞到新郎怀里，拉过谢燎原，说：“你俩忙，我们先进去了。哪些人已经来了？” “师兄来了。”袁春晓挺舍不得谢燎原走的，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待会空了找你们。谢律师自便，别客气！” 谢燎原笑着点点头，现在换成兰驰阳推谢燎原走了。 # 宾客往来，人声鼎沸，兰驰阳跟谢燎原说话不得不靠得更近些。 “谢燎原，不准你拓展业务。”兰驰阳真是服了他了，“自己人也不行。” “知道了。”谢燎原在兰驰阳耳边说：“别紧张……肩膀松下来，绷着一点儿也不自然。”说罢拍了拍兰驰阳的肩膀。 兰驰阳被他弄的哭笑不得，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现在要去找师兄吗？”谢燎原笑着问兰驰阳，“你得先跟我说说师兄是谁？” “师兄……”兰驰阳在宾客中找了一圈，看见了师兄在甜品台……等等，师兄为什么在甜品台？兰驰阳很是诧异，又认真看了看，那张冷脸真的是师兄张闻一。兰驰阳觉得自己辞职也没多久啊，怎么这世界变化这么大？ “师兄话不多，你别自来熟了。给我 正常点。”兰驰阳说完补充道：“师兄和陈巍一家医院，关系有点微妙。” “师兄弟在一家医院有什么微妙的？”谢燎原不懂，跟着兰驰阳朝着甜品台去。 “师兄之前休假出了点事儿，没找着人，陈巍就要正式升师兄的主任位子时，师兄回来了……”兰驰阳说着都觉得这事儿挺妙。 “休假出事？”谢燎原觉得这个地方更有意思。 “师兄姓张，张闻一。”兰驰阳说完了，两人就已经和张闻一面对面了。 这个名字谢燎原终于把人对上了，果然是人群中最显冷淡的那个，兰嬢说得没错，望过来太扎眼。 “师兄。”兰驰阳的招呼打的礼貌有加。 张闻一看了兰驰阳一眼点点头，目光又过来望着谢燎原。谢燎原微笑，肯定是要被参观的呀…… “周隽，来这边。”张闻一开口对着甜品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那甜品台后边走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背带牛仔裤的男子，看年纪不大，虽然人很瘦，但是眼神里透着精明。手里还捏着一块小蛋糕，吃得只剩半口了。他笑着把最后半口扔进嘴里，边吃便囫囵着说：“这个是兰驰阳……” 看着望着自己的含笑目光，兰驰阳有点糊涂，看着师兄。 张闻一并不同兰驰阳说话，而是对着周隽点点头。 那周隽双手高举相叠，嘴里念：“小生姓周名隽字子秀……” 张闻一一把压下周隽的双手，对着谢燎原和兰驰阳说：“我对象，见笑了。” “哦，我又忘了。”大概是对自己的调侃，周隽说完笑着伸出一只手来要握手，“你好。” 兰驰阳抬左手跟人家握上十分别扭。 那周俊觉察到了不对，可是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有点蒙…… 谢燎原拉回兰驰阳的左手，自己的右手奉上，握住周隽的了说：“他是左撇子。” “哦……我就说有点儿不对。”周隽笑得开心了。 兰驰阳却是震惊了——师兄有对象了？！冷淡到让人害怕的师兄是怎么找到对象的？兰驰阳忍不住多看了周隽几眼。半道上被师兄逮住了目光，赶紧立正站好，指指谢燎原向师兄报告：“谢燎原，我对象。” 那两个对象正在讨论握手礼的 起源。 兰驰阳对着张闻一笑笑，张闻一对着他点点头，目光放到和谢燎原说得开心的周隽身上。兰驰阳震惊之余看了一眼有说有笑的谢燎原，顿时觉得有他真好。 “我以为你不会来。”张闻一乐见得两个对象聊天，冷不丁地和兰驰阳说了一句。 兰驰阳并不接话，说：“你回来了该请你吃饭的。” “回来之后挺忙的，你请了也不一定成。诊所还顺利吗？”张闻一回来的时候兰驰阳已经离职了，大约是听以前的同事说了兰驰阳的去向。 “不错，休息时间是真的多了，吃得也好，我都胖了。”兰驰阳说完笑着看了看张闻一，“个体户挺好的。” “陈巍在闹离婚。闹得不怎么好看。”张闻一说完看见周隽开始教人家双手高举交叠了。 “我跟那人没关系了。”兰驰阳也看见了，觉得谢燎原一点儿都没把自己说得话放进心里，“师兄，是不是要把他们俩弄开？感觉要开始拜堂了……” 张闻一深深看了兰驰阳一眼，问：“你对象做什么的？” “律师。” “我对象山里来的，让他们聊，长长见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1、第三十一回 草坪婚礼的好处是敞亮，特别是这种天气，十分让人感觉自在。另外一点让谢燎原感觉自在的是，关于兰驰阳的性取向好像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对于自己的出现也毫无波澜。谢燎原很想知道其中的奥妙，难不成是医学生的见多识广？ 兰驰阳和几位老同学照面上了，其中一个是从外省飞回来的，看得出来是久未见了，聊得格外起劲。低头看了看手机，正好新娘子给发了一张图片，点开来，谢燎原看见了今日表演的VIP观众。 抬头望了望张闻一师兄，正跟着周隽在小礼台那边转悠，看走的方向是要到右后方那排椅子去落脚。 谢燎原拍了拍兰驰阳的肩膀，“狼来了。”说完了就感觉兰驰阳肩膀紧张起来，谢燎原笑，兰驰阳绷紧了嘴唇。 “我怕吵，这儿离音响近，我们去那边……”谢燎原指了指右后方，张闻一果然在那边了。 兰驰阳这时候是有点儿不自在，和那几位说了说，就随着谢燎原往右边去。 一排六张椅子，每隔一张椅子上就拴着几个马卡龙色系的气球。张闻一见谢燎原笑眯眯领着兰驰阳过来，拽着周隽起身退开，让他们俩往中间的两张椅子去，自己在最外的一张坐下。谢燎原请兰驰阳挨着周隽坐，自己坐在了他的左边。很好，再来的宾客只能坐自己的左边两个位子了。这头谢燎原挡着，那头张闻一顶住，兰嬢家扶不上墙的傻阳阳观礼这会儿是不会和某人打上照面了。 “问你个事儿？”谢燎原撇头看着兰驰阳。 兰驰阳这会儿回了魂，看着他，虽说面上神色有些不自在，稍显忧思，但至少面对着的是谢燎原，还不至于绷得太明显。 “你和陈巍的事儿没有几个人知道对吗？” 兰驰阳不知道谢燎原要问什么，只好点点头。 “你的性取向谁都知道对吗？” 兰驰阳顿了顿，也点点头。 谢燎原笑着说：“陈巍让你守口如瓶谈恋爱这不难猜。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兰哥，请赐教。” 兰驰阳一看见他笑就觉得他没安好心，决定不张嘴。 谢燎原心里真是想知道，脸皮一 下子就厚了，拉拉兰驰阳的袖口，“提醒个关键词也好啊……” 兰驰阳推开他附在自己耳边的大头，谢燎原早有防备，把他的手捏住了。“你不告诉我，我也问得出来。”谢燎原左手把手机拿出来，新娘子和自己的微信聊天内容在兰驰阳面前晃了晃，“早晚会知道。” “他军训的时候和别人因为误会打架，人家说他非礼女生，他不服说要非礼老子也非礼男生，十多个连队都在休息，这事儿瞬间就传开了。对，张闻一……”周隽手里居然还有小蛋糕，说完了还咬了一口。 张闻一咳了一声。 兰驰阳偏头把师兄望着：“师兄，你也不怕吓着山里来的？”师兄没一点儿要回话的意思，兰驰阳回头又看谢燎原，看见他脸上促狭的笑就动手了。 谢燎原太知道兰驰阳了，连手带人一把他给抱住，把他头压在自己肩膀上，拍拍兰驰阳的背笑着说：“不愧是我兰哥哥……” 兰驰阳挣了一下没挣开，抬头却正看见陈巍和旁的宾客从后面走过来。兰驰阳以为自己可以内心毫无波澜的，可是在看见陈巍的那一瞬间，还是愣怔了那么一瞬间。 “别闹了……”兰驰阳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 谢燎原听着他声音不对劲，松开他的手，“兰哥你也别动手。” 兰驰阳没说话，端端坐正了。谢燎原回头环望了一圈，在左边宾客堆里看见了陈巍。 司仪试了试话筒，然后喜气洋洋的语气请大家就坐，婚礼就要开始了…… # “让这些气球带着对新人的祝福升上天空！”司仪说完，所有宾客齐动手，系在凳子上的气球被放上了天空。 兰驰阳望着那些气球越飞越远，心里比刚才要淡远许多。期望着接下来就当没有看见对方一样，直到结束婚礼。 “现在赶紧走还是最后走？”谢燎原估计兰驰阳并没有打算硬碰硬，并且兰驰阳现在这种没有气场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想躲着点儿的。 “从那边走……”兰驰阳刚才看过了，除了酒店本身铺设好的石头小路，小湖边的木栈道也可以通往宴会厅。 大多数人都从司仪指示的石头小路走了，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就清净了。 谢燎原不反对，起身提开自己坐的椅子开辟一个出口。兰驰阳跟着他走了出来，两个人本来就左边最后边，几步跨出草坪，往小湖边上走去…… “你是不是想笑话我落荒而逃了？”兰驰阳踏上木头栈道的第一句话是问谢燎原的。 谢燎原没接他的问话，指着小湖里说：“还有天鹅……”口气像个去动物园的小朋友那么惊喜。 兰驰阳看一眼那两只懒洋洋的天鹅，感受到了谢燎原做作的好意，面上扯出一个笑，往前走。等到兰驰阳走过谢燎原的面前，谢燎原这家伙说：“躲肯定是丢人的，但是很有用。” 兰驰阳看也没看伸手捏住他的领带，往下拉了拉，“你不说这句话更完美。” 谢燎原被领带勒着低了个头，瞧见兰驰阳装着凶巴巴的样子眼神却是笑盈盈的，笑着说：“放轻松，现在就很好。就算他现在走到你面前，你这个状态也是很好的。”说完从兰驰阳手里抽回自家的领带，看了看更兰驰阳的外套果然是同一个色系。兰嬢强化细节的要求都落实到自己身上了。 “谢燎原，有人骂过你乌鸦嘴吗？”兰驰阳的视线越过谢燎原的肩膀，看见了朝这边而来的陈巍。 谢燎原认真想了想，立刻回头，果然看见了陈巍和另外两个宾客往这边走来。相当服气地说：“兰哥你骂……” 兰驰阳还没有把“乌鸦嘴”三个字说出来，陈巍一行中胖胖的那个已经招呼上了：“兰驰阳，刚才没见着你呢？” 兰驰阳侧走半步，想着胖眼镜挥手说：“我在后边，倒是看见你了。又胖了？” “什么胖啊，过劳肥，这是工伤。”胖眼镜看来跟兰驰阳关系不错，他脱队勤跑了几步上来，跟兰驰阳击了个掌。 谢燎原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转过身来，对着胖眼镜点点头，更是姿态大方的对着后一步过来的陈巍和另一个人也点了点头。左手正了正领带结，谢燎原和陈巍对视了一眼，谢燎原盯着他目光下移，表情有些微秒，谢燎原确定自己左手上的戒指，陈巍看见了。 “刚跟陈巍他们几个说了，篮球还是要打的，咱们组个队？”胖眼镜的殷勤来自于想要打篮球。 “你们几个近约 一场方便，我可远。算了。”兰驰阳摇摇头，“再说，我这儿干个体户，时间没那么固定，不好约……” “一周一次也不行？”胖眼镜是真的希望兰驰阳去。 兰驰阳摇摇头，笑着说：“不跟你玩了。” “胖子，你要说你去接送他，指不定就同意了。”陈巍开口，目光落在兰驰阳身上。 兰驰阳当然知道陈巍这话是说给自己的，所以他既不看过去也不表态。 那胖眼镜听陈巍的撺掇觉得可以，果然干脆地说要来接兰驰阳。 “你要去，我接送。”谢燎原望着兰驰阳，声音不大不小，然后又笑着对胖眼镜说：“犯不着跑两趟。不嫌弃多一个人？” 胖眼镜把谢燎原看了看，笑了起来，相当自来熟地说：“弟妹你相当贤惠啊！” 兰驰阳推一把胖眼镜，声音敞亮，“弟妹你个鬼啊，占便宜占我身上来了，死胖子，你怎么不叫嫂子呢？” “只要你来打球，别说嫂子，叫妈都行。”胖眼镜可不要脸了，“你都成我爸爸了，来嘛……” “不来。”兰驰阳被当了爸爸，儿子还这么的肉气，一点儿不高兴，拽上谢燎原往前走。 谢燎原笑着跟胖子说：“你可别急，等我家兰医生考虑考虑再回你话。这会儿……”谢燎原说这句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低了，“这会儿是我开罪他了，撒气呢……” 胖眼镜一听秒懂，哈哈笑起来，“兰驰阳，等你回话哈，等着我们408虎将合体。干他几场。” 兰驰阳不说话，一个人走在前面。胖眼镜的兴趣转到谢燎原身上来，“弟妹嫂子妈……” 谢燎原服了胖眼镜了，“我叫谢燎原。”说完看看后面陈巍他们两人，伸出手来，“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这是陈巍和刘啸，我叫丁小超，我们和兰驰阳是老室友。”丁小超喜欢谢燎原，扯嗓子对兰驰阳喊：“室长爸爸，你要不来，能不能放我妈妈来？” “自己问你妈。”兰驰阳压根没回头。 “你怎么得罪我室长爸爸了？”丁小超笑着问谢燎原。谢燎原笑着看了看陈巍，说：“旁敲侧推问了下前任……” “作大死哈哈哈……”丁小超回头看着陈巍和刘啸说：“兰驰阳没什 么桃花？” “他的桃花都让他自己给掐了……”刘啸说了以后还给丁小超提示，“抢球场。” “哦哦哦……”丁小超想起来了，正准备说的时候，兰驰阳杀了过来，“丁胖，怕不怕你老婆知道峨眉山之旅？” “嗯，那什么，过去吃饭了。”丁小超果断闭了嘴，左手拉上刘啸，右手拉上陈巍，“爸爸妈妈你们慢慢来哈……” 兰驰阳对儿子懂事很欣慰，笑着看他们三个走到前面去。陈巍回头，和兰驰阳目光对上…… 谢燎原抬手揽住兰驰阳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笑着迎上陈巍的目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2、第三十二回 “你搂就搂了，整个人压到我身上是不是过分了点儿？”兰驰阳双手推开谢燎原。 “声音小点儿，露馅儿了。”谢燎原是没觉得自己都压到兰驰阳身上的只是觉得有地方支撑靠着舒服。 “你……”兰驰阳对于谢燎原刚才的干活儿的精神头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制止他，有那么一瞬间，兰驰阳甚至自己都觉得跟他真是说不清楚了。 “陈巍肯定撺掇丁小超了，不然丁小超这么执着打篮球的事情。他是热爱大于能力的那种，陈巍肯定知道。”谢燎原就听陈巍点了那一把火，他心里就是能笃定陈巍对兰驰阳这儿有想法。 “他撺掇他的，与我无关。”兰驰阳说得相当干脆。谢燎原要的就是兰驰阳有这个觉悟，当然，兰嬢要的也是这个觉悟。 谢燎原抬手搭上兰驰阳的肩膀，“兰医生，撑住这口气，好好地吃一顿。” 前半句的鼓励和后半截的丢人被谢燎原完美融合到了一句话里，兰驰阳又破功了。笑着往旁边躲一步，谢燎原这个软骨头居然真的靠上来了…… # 兰嬢的情报果然一流，谢燎原和兰驰阳同张闻一坐在了同一桌，陈巍就去了另一桌，看都没有朝这桌看过来。 周隽原本坐在兰驰阳的左边，突然想起了兰驰阳是个左撇子，不想要和他筷子撞筷子，便要和兰驰阳换位子，他们两个换了。身边的两个“保镖”也跟着换，张闻一看了谢燎原一眼，两人都懂了。坐下之后，新郎新娘短暂致辞，终于愉快开饭。 相处这么久，谢燎原还是知道兰驰阳的喜好的，看准了菜还没有给他夹，自己碗里被兰驰阳放了一个糯米小排骨。谢燎原抬眼看看兰驰阳，指着距离兰驰阳很近的烧鹅说：“我想要那个腿儿……” 兰驰阳抬筷子，还没出手，周隽已经把烧鹅腿儿给拿走了。 谢燎原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师兄家的厉害。” 兰驰阳和谢燎原双双偏头看向周隽，这孩子吃得快活极了的时候，还指示张闻一给自己夹另外的菜。张闻一满是饲养员的责任感，周隽说什么就是什么，碗里放得跟小山似得。 谢燎原没忍住笑，兰驰阳听见他笑了自己也没忍住，“要不要我这样喂你？” “求放过。”谢燎原眼见着上了瓦罐煨汤，伸手端起兰驰阳的碗，“喝点汤好了。”舀了半碗放到兰驰阳手里。 兰驰阳端着那碗汤还看周隽，结果等来了张闻一冰刀子似的眼神，赶紧低头喝汤。师兄还是吓人的，有了对象还是吓人，不吓人的那面都给对象了，不会留给不争气的师弟。 “我出去接个电话。”谢燎原捏着手机，跟兰驰阳说了一声往餐厅外面去。 兰驰阳点点头，继续他的吃饭大业。 # “我家兰医生呢？”谢燎原看见自己的碗里有个小烧鹅腿，很感动，但是兰驰阳不见了。接了个当事人的电话不到五分钟，回来怎么就没有人了。 周隽抱着汤碗喝了一口说：“你刚走，他的同学们就过来了，说趁着新郎新娘还没过来他们抢先来喝一轮，喝着喝着就去那桌了，然后……你家兰医生就不见了。” “你家张医生呢？”谢燎原也没有看见张闻一。 “他去他老师那边敬酒去了。”周隽指指最前面的那张主宾席，张闻一和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说着话儿。谢燎原是知道那桌的，刚才兰驰阳给他讲过，那儿都是省院的老前辈、老专家。 “我确实看着兰驰阳过去的，但是……真的是一眨眼就不见了。”周隽说完看着谢燎原碗里的烧鹅腿儿说：“兰驰阳从我手里抢给你的，我给你说了这么多消息，是不是应该给我做报酬了？” “你吃……”谢燎原哪儿还有心思烧鹅腿。兰哥哥这要是被坏人带跑了怎么办？哪儿去了、哪儿去了……谢燎原环顾整个宴会厅，瞧见了一个金色的指示牌，上面写着“茶楼由此去”。 # 兰驰阳捏住门把的手被陈巍握住，人被陈巍从身后抱住，“阳阳……”兰驰阳抽回自己的手，推开陈巍。陈巍却是更用力的抱住他，刚才的那声没有得到兰驰阳的回应，他附在兰驰阳的耳边又喊了一次阳阳。 “闭嘴。”兰驰阳闭上了眼睛，“陈巍，放开我。” “让我抱抱你……一下就好，一下……”陈巍没有松手，嘴唇吻上了兰驰阳的耳后。 兰驰阳迅 速抬手推开陈巍的脸，转身背贴着门，咬着牙说：“离我远点。” “阳阳，别这样……”陈巍看见了兰驰阳脸上的嫌恶神色，面色悲戚道：“你走之后，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你过得好不好，与我无关。”兰驰阳把门把手压了下去，往回拉开门，门却被陈巍压住，再度关上了。 “阳阳，是我不好……原谅我！” 兰驰阳害怕他再来抱住自己，往旁边退了几步。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一切都过去了，陈巍，让它过去……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你的生活是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吗？” “你的生活有妻子、有没有出世的孩子，你应该更关心自己的生活，不是关心我。”兰驰阳笑了笑，“你把我拽到这里来，就为了说这些的话，那不好意思了。” “你把什么都告诉那个家伙了？你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能认真呢？” “我以为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陈巍往兰驰阳面前走去，“女人、医院……我厌烦了……” “你真敢说……”兰驰阳冷笑了一声，推开陈巍拉开了门，刚跨出半步被陈巍抱住拖了回去，被拉回去的那一瞬间，兰驰阳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谢燎原，想也没想，兰驰阳脱口而出叫了谢燎原的名字。 “嘿 ，宝贝儿，别怕，来了。” # 茶室的名字叫千山雪，谢燎原觉得这名儿还挺好听。但是兰驰阳被人拖进这里，这名字再好听也没用了。 一把搂过兰驰阳，谢燎原抬脚踹开了陈巍。把兰驰阳上上下下看了一番，除了衣领有点儿歪，觉得还好，松开人说：“所以说跟着到这种僻静的地方不明智？” “他说想问我个事儿……” “我们现在不谈这个。你出去，我来解决。”谢燎原看一眼站起来了陈巍，解下手表递给兰驰阳，“帮我拿好。” “你要干嘛？”兰驰阳手里被塞了手表，一下子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见义勇为。”谢燎原说完伸手抓住了陈巍的胳膊。 兰驰阳一把推开谢燎原，捏着手表的左手一记直拳打到了 陈巍的鼻梁上，回过头来对着谢燎原说：“老子自己解决。” 谢燎原看见陈巍捂住鼻子痛苦地倒了下去，感同身受有点痛。 “陈巍把你刚才说的每个字都给我吞回去。”兰驰阳把谢燎原的手表丢给他，指着陈巍跟谢燎原说：“跟他说要告我的话，联系你。” “哎。”谢燎原捧着自己的宝贝手表目送着兰医生离开，等到千山雪的门被兰驰阳摔上，谢燎原回头看着还没缓过来的陈巍，回想起刚才的兰驰阳，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 兰驰阳走回到宴席上，面色不佳，气场冷硬。周隽刚刚伸手从谢燎原的碗里夹起烧鹅腿儿，一看到这样的兰驰阳回来了，赶紧乖觉地放了回去，等兰驰阳坐下了马上说：“我就看看，没有想要吃。” 兰驰阳不搭理他，端起自己的碗，一口气干了半碗汤。周隽把酒杯推到兰驰阳面前，一手拿了一种酒，问他：“红的还是白的？” 兰驰阳不接招，指着另外一瓶说：“给我倒可乐。” “好的。”周隽赶紧把可乐瓶子给提了起来，“我也要喝，快快快，张闻一还没回来。” # 拉开茶室厚重的窗帘，阳光和风就进了来，顿时整个房间都明亮轻快了不少。谢燎原扶起一张在刚才的混乱中倒地的椅子，摆在背对门口的位置，坐了上去。 等到陈巍处理好自己的鼻血，谢燎原微笑着说：“陈巍先生您好，初次见面 ，请多指教。” 陈巍不说话，再次用纸巾擦了擦鼻翼周围，并用手机确认脸上还有没有血迹。一切都妥当了，才对着谢燎原说：“让开。” 谢燎原既然坐在了门口，自然没有让开的道理。“别着急啊，刚才的小摩擦我们要解决了才能走嘛。对于刚才的小摩擦如果您决定不追究的话，咱们就录个视频。”谢燎原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陈先生你好，我是兰驰阳先生的代理人，正在录制视频您已知晓。对于刚才的小摩擦您决定不予追究是吗？” 陈巍伸手推开谢燎原对着自己的的镜头，“你是从哪儿来的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我不管，有一点我要你清楚，这是我和兰驰阳之间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 “陈先生 ，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什么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是兰驰阳先生的代理人。他刚才说了，让你联系我。也就是说这个事情现在变成了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了。您要清醒一点。如果您还是不明白，坐下来，我跟你讲一讲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到时候您在决定要不要追究刚才这……这漂亮的一拳。” 陈巍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胡搅蛮缠。阳阳打我的这一拳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我自然是不会追究的。你想要在阳阳面前装英雄……” “感谢您的不予追究。”谢燎原关上了手机视频录制，笑着站起来说：“也感谢你您对和谐社会做出的贡献。这个事情谈妥了我们来谈下一个？” “还有什么好谈的？”陈巍被谢燎原打断了话很不高兴。 “很多啊，比如您刚才又骗我当事人到这间茶室来进行骚扰……” “我说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很清楚。” “这段恋爱关系已经结束了快一年了，您还有脸提说吗？”谢燎原脾气特别好，依旧面上微微笑，“不如这样，我们来谈谈您现在离婚的困境？也许可以帮您一程。我不介意联系上毕芊羽女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3、第三十三回 “哎，兰驰阳你的手流血了。”周隽看见兰驰阳伸过来接可乐的手指上有血迹，“来我帮你消消毒。” 兰驰阳看了看食指中间指节上的伤口，回想了下应该是刚才揍陈巍的时候，手上还有谢燎原的手表，被他手表给弄伤的。 正想着，周隽把那瓶茅台酒已经打开了，往兰驰阳手指上倒，“停停停！”兰驰阳觉得自己都快用茅台洗手了，这样浪费相当的对不起袁春晓和白嘉州。赶紧一把捏住酒瓶口，“小祖宗，够了，小伤口没事儿。” “你干嘛去了？”周隽手里没有了酒瓶，兴趣就放到兰驰阳身上来了，“你是和那个前，前任走的是不是？谢燎原呢？” 兰驰阳不说话，拿起那个小烧鹅腿儿，蘸了酱往周隽嘴里塞，“这东西蘸酱吃更好吃一点……” “唔……嗯嗯嗯！”周隽显然尝到好味道了，疯狂点头，吃了一口后说：“张闻一都没跟我说过要这样吃。” “那师兄跟你过什么？”兰驰阳觉得师兄对吃根本一窍不通，说吃的能说出些什么来，倒是挺好奇，不觉问了一句，问完了端起可乐准备喝一口。 “说他以前喜欢你结果被你前男友捷足先登了。” “噗……”兰驰阳又浪费了袁春晓和白嘉州的可乐，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厚道了。 周隽拍拍兰驰阳的背，咬着烧鹅腿无限感慨道：“当年帮你交论文过关的人是张闻一，他脸皮薄没敢让你知道。” 咳得不行的兰驰阳觉得应该再揍陈巍这个王八蛋一拳的，狗日的重来没否认过论文的事。 # 陈巍听到毕芊羽的名字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立刻镇定下来。 “如何？”谢燎原自然是把他的惊讶看在眼里了，“我认为就你现在的情况，没必要再把兰医生拖进来了。当然，你觉得一个对手不够看，尽管在骚扰他试试。” “你说话倒是挺客气啊……”陈巍听到这里也不恼了，对着谢燎原笑说：“阳阳和我的感情，是不会成为对手的。” “哦，你的自信来自哪儿呢？”谢燎原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也不是头一回见，但是一想到 兰驰阳被这样的家伙牵着走了这么多年，谢燎原替他不值得。 “跟你说不着……” “没关系，你随便自信，你先自信着。”谢燎原完全不想跟他进行这种像小学生吵架一样的对话了，动不动就是管不着、说不着，“我帮你捋捋。你和兰驰阳谈恋爱，为了你自己的声誉前途要他瞒得滴水不漏，他做到了；你看上了副院长家的姑娘，说分手就分手，他同意了；为了不影响你他准备辞职，你不劝不说，还求他顶替你做藏区的医疗支援，他瞒着家里去了。现在，你和姑娘过不下去了，又回来找他，你觉得兰驰阳对你来说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垫脚石，踩得好舒服，用的好惬意……对不对？” 陈巍要张口。 谢燎原不给他机会，即刻抢着道：“拜托你用一个有廉耻的人的思维来想一想，都这样了，你拿什么脸面来找兰驰阳？” “你……” “不要你啊你，叫我谢律师。”谢燎原站了起来，论个头，谢燎原要胜一筹的，“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只要你再靠近兰驰阳半步，你用尽心思骗来的婚姻、绞尽脑汁得来的声誉、以及处心积虑想要往上爬的工作，统统都将离你而去……陈巍陈医生，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考虑清楚。”谢燎原说罢，将微信上毕芊羽的头像指给陈巍看了看。 “你少来唬我，她的代理律师姓狄。” “华联卓越律师事务所狄媛媛，短发，左耳一排耳洞，说话刻薄凌厉，你没少被骂？”谢燎原笑着问陈巍，“陈医生，你动脑经想想呢？好好的想一想……” 陈巍眼神变了，“你搞我……” “不要这样说。我不是搞你，我是替兰驰阳搞你。他有没有资格搞你，你心里最清楚。”谢燎原说完收回手机，很是克制道：“目前，毕女士还不知道你和兰驰阳的关系，你如果还有点脑子，就不要再招惹我们。怎么样，我们的想法能够达成一致吗？” 陈巍伸手拉开门，谢燎原挪开了椅子让他先走。 等陈巍离开了千山雪茶室，谢燎原挠挠头觉得今天任务完成度拔高了啊……兰嬢的要求是头脑清醒、强化细节，自己现在走到一刀毙 命了，会不会被骂？ # 谢燎原走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新郎、新娘过来敬酒，新娘子这时候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一看见谢燎原过来了，对着他说：“谢大律师，看着我们来了就躲走了是不是？” 兰驰阳是背对着这方的，听见新娘袁春晓说这话，赶紧回头，看着谢燎原的目光略微有些紧张。等到把谢燎原上上下下看了遍，没发觉他缺胳膊少腿儿之后，才冷静下来。兰驰阳的目光谢燎原都看在眼里，笑眯眯走上来，端起自己的酒杯递到新娘面前，“谁躲了？来，新郎官，随意倒！” 白嘉州看一眼袁春晓，老婆大人眨了眨眼睛，白嘉州同志咕咚咕咚往谢燎原的酒杯里倒起白酒来毫不手软。 眼看着那大酒杯就要倒满了，兰驰阳忍不住了伸手挡住白嘉州，“他喝多少，你也要喝多少……” 袁春晓表示没问题，我们老白千杯不醉。 兰驰阳看着白酒倒满了一整杯，担心地看了看谢燎原。谢燎原接过酒杯，笑着说：“回去你开车，千万开慢点……”说完和新郎碰杯，说了句新婚快乐就干脆地喝了起来。一桌人爆发出一声喝彩，等到酒空见底，谢燎原拱手对白嘉州说：“我干了，你随意。” 白嘉州果然随意，只喝了一口，笑着说：“等喝你喜酒的时候补回来。” 兰驰阳拉住袁春晓，“不带这样的……” 袁春晓给老公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两口子手挽着手对着兰驰阳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兰驰阳咬碎牙也不能把他俩怎样，谢燎原这货是伸着脖子让人家宰的。 那两口子笑着走向兰驰阳身边坐着的周隽，张闻一直接给周隽放了满满一杯可乐到手里，指着那居心不良的两口子冷静道：“说好听的。” “小生祝二位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富贵满堂！”周隽可不想像谢燎原那样被宰，小嘴儿可溜，说完就喝，压根没给换酒的机会。 兰驰阳觉得自己真的不如师兄有脑子，回头看一眼谢燎原，捉住他的手低声问：“你还好吗？” “现在还可以，待会就不知道了……”白酒后劲大，谢燎原觉得需要给兰驰阳说一说，“那边的事儿你别担心了。” “嗯。”兰驰 阳点点头，他知道谢燎原说的是陈巍。 “兰哥，以后不管那个人说什么，都不要跟他单独走。”谢燎原认真的望着兰驰阳，“绝对不要。” 兰驰阳点点头。 谢燎原也笑着点点头。 “你想吃什么？”兰驰阳举着筷子问谢燎原。 “随便。”谢燎原真不挑嘴。 “这个……”兰驰阳准备为谢燎原舀了一勺鸡豆花，“吃点清淡的。” “谢谢。”谢燎原双手捧着碗接受了兰驰阳的好意，“兰哥，还有件事儿……” “什么？”兰驰阳正拿着勺子准备给他舀别的菜，被他这样一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记得我碗里有块烧鹅腿的，是你给我的吗？怎么不见了？”谢燎原明明记得有的。 兰驰阳看一眼旁边的周隽，谢燎原就懂了。那周隽好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讨好地笑着又舀了一勺鸡豆花过来。 三个人对视一下，呵呵笑起来。 # 按照兰驰阳原来的想法，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就告辞的，结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谢燎原喝了酒，后劲上来人昏昏欲睡，兰驰阳就把稍作休息给取消了，准备带着谢燎原直接走。去辞行，袁春晓不准，并且直接叫伴娘中的一位给了他房卡，叫他把谢燎原弄上客房去睡一会就好了。兰驰阳哪里肯，袁春晓捏着他的手腕子说我找你有事儿。 兰驰阳拗不过她，只好扶着谢燎原去到十几楼的客房。 “谢燎原，你站直点儿……” “直的，很直。”谢燎原觉得自己站得特别直。 兰驰阳看了看都快要挂到自己身上的谢燎原，直接闭嘴了。刷开房间，看到床就看到了希望，兰驰阳拽着谢燎原往房间里面跑，最后两步的时候，直接把谢燎原扔了上去。 “呵呵呵……兰哥哥，不要嫌弃得这么明显嘛……” “闭嘴。”兰驰阳蹲下帮他脱掉鞋，把人在床上摆正，又跪到床上把外套给他脱掉，弄好了，站在床边看着他满意地翻身找舒适的位置。 兰驰阳寻思着他居然是个一杯倒，但是想了想那个酒杯的大小，又觉得谢燎原还是不容易。 这几个钟头真是发生太多的事了，兰驰阳也觉得累。窗边摆着小沙发，兰驰阳走过 去坐了下来。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已然睡过去的谢燎原。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在谢燎原的脸上，兰驰阳想起头一回跟他去旁听庭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沐在阳光里，透着清爽干净……谢燎原挺好，真的挺好。 # 谢燎原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房间里满是金红的夕阳余晖。他听见外面的小客厅里有两三人的细声对话，猜度应该是不想打扰自己睡觉才这样小声。 没一会儿那两三人说完了，一些个脚步声往外，一个往自己这边来。谢燎原伸手摸到头顶上的枕头，拖过来垫在自己头下，望着床尾，果然看见了兰驰阳，笑着问他：“我睡了多久？” “四个钟头。”兰驰阳没想到他醒了，站在床尾望着他笑。 “现在要走吗？”谢燎原裹了裹身上的薄被。 “吃了晚饭走，反正也快到点儿了。”兰驰阳就没有从谢燎原身上看见他有起身的意思。 “刚才是谁？” “春晓和他们院的人……”兰驰阳说到这儿看见谢燎原还挺感兴趣的样子，便继续说：“他们医院管人事的副院长，邀请我去他们医院。” “让我猜猜……兰哥哥你拒绝了对不对？”谢燎原半撑起身子来。 兰驰阳点点头。 谢燎原笑着说：“你要跟兰嬢说，铁定夸你有孝心。” 兰驰阳捡起掉到床下的抱枕，扔给谢燎原，“起来你，一杯倒还喝那么多！” # 具有兰驰阳特色的刹车是一脚踩死，车上的人铁定会因为惯性往前扑。谢燎原觉得再来一下，铁定晕车了。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怎么还停下了。 路灯明亮，垃圾分类回收处的字眼特别清晰。 兰驰阳推开车门，大步走到那些红红绿绿的垃圾桶前，从左往右看了一遍，取下手上的戒指哐当一声丢进了有害垃圾桶里。 转身大步走回来，具有兰驰阳特色的起步是三秒提档，谢燎原是真的要晕了，在晕车之前，谢燎原把大拇指伸到了兰驰阳的眼前。 兰驰阳推开他的手，笑着说：“滚开，别妨碍司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4、第三十四回 朱红色的绒布小包被修长手指压住推到兰嬢面前，“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完璧归赵。”谢燎原笑嘻嘻地说。 兰嬢没说话，收起那戒指后，使劲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拍完了也没有松开，老太太抓着谢燎原的肩膀，眼神复杂的思忖了很久说：“晚上过来吃饭。” “孃，今天不行，今天晚上有事儿。改明□□不行？”谢燎原为了自己的下一顿也是很上心的。 “随便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兰嬢高兴得紧，“你忙你的，我买菜去了。” 谢燎原见着兰嬢这么高兴，想起她上回这样还是兰驰阳说要回来开诊所。送兰嬢离开，谢燎原走两步站到诊所落地窗前，能看见诊室里兰驰阳正在问诊。 脖子上挂着套着小松鼠玩偶的听诊器，一边哄着小朋友一边听诊，在小朋友眼里一定是个友善好玩的医生大哥哥。 兰嬢总说他家阳阳傻，谢燎原觉得兰驰阳不傻，只是对感情全力以赴罢了。全力以赴的维持感情没有错，错的是利用这份全力以赴的人。 谢燎原刚准备走，感觉到了视线，抬头便和诊室里的兰驰阳对上，挥挥手算是招呼。兰驰阳笑着看他一眼算是应了，不曾停下地摘下听诊器写方子。这一瞬间的照面像一只小蝴蝶在花朵上的短暂停留，悄悄又美好。 # 盘发高耸的女士又来了，这回穿得比上回更喜庆。见着了兰驰阳，很是熟稔，“兰医生，这回可不要撵我走了，我看了的，你这儿今天人不多。” “你来没用的，要……”兰驰阳讲刚才的方子整理好，夹上，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位，看她又是一个人，准备再跟她说说。 “来了的。”盘发女士说着从诊室外面拉进来一个女人，“小英快进来……” 兰驰阳把小英上下打量了一番。头发温顺的披在肩上，五官小巧。穿着质朴，没有化妆，跟盘发女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没有化妆，兰驰阳一眼看见她气色算不上好。 抬抬手请小英坐到左侧的椅子上，她动作有些拘束，盘发女士催促了一下她低着头过来坐下了。 兰驰阳将蓝色锦缎缝成的 脉枕放到桌边，请她把手伸出来。 小英没动，而是抬头望着盘发女士用普通话说：“二婶，您说是西医的，我不想喝中药了。” “只是把把脉而已，看看你身体情况。”兰驰阳笑着说：“如果情况良好，不用吃药。怎么，喝了很久的中药？” 小英还没说话，二婶噼里啪啦开讲了，“不是怀不上吗？一直吃药，结果还是什么信儿都没有。” 兰驰阳瞧见小英面色不对劲，便跟二婶说：“您出去休息下，我这儿给你细细看过。反正今天人也不多……” 二婶是看出兰医生的意思了，嫌她声音大。怪不好意思的说好好好，退出门去，还把门给关上了。站在诊室外面也没闲着，直直的看着诊室里面。 没有了二婶在场，小英轻松了许多，伸出手放到脉枕上。 兰驰阳伸手摸脉，另一只手拿起小英的挂号单，看见年龄那一栏写着二十一，左上角美玲问询的病由是婚后三年不孕、有流产。 “你十八岁不到就结婚了？”兰驰阳第一反应是这违法，可又想到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的，自己再纠结就大惊小怪了。 吴小英没说话，只是把头低下了。 对嚣张的家伙兰驰阳从来不怕，但是对不说话的人，兰驰阳是的确没有办法。 “听你口音不是这儿的人。”兰驰阳回村里习惯了用方言，想起刚才听见吴小英说的是普通话，这一回也说上了普通话。 吴小英点点头。 “你二婶的口音也不是这儿的人。”兰驰阳想了想二婶的方言口音，应该是往北边走的地方过来的元北的，“她是昭花那边的人吗？” 吴小英听了兰驰阳这句，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兰驰阳点点头。 脉象是没有问题的，兰驰阳收回脉枕放好，又问她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没有问题。于是兰驰阳站起身来，指着旁边的检查室，“做个检查。” 吴小英局促不安起来。 兰驰阳做妇幼医生这些年了，年轻女性看到自己是个男的，多少会有些这样的。男女有别总有人会介意。转身走到门边，喊了一声小维。 二婶见门开了，上来问怎么样,兰驰阳说：“检查下。” “拜托您看仔细点。我们走了好些 医院了，都说没问题，没问题怎么就怀不上呢？多着急啊……”二婶说得真切，仿佛是她抱不上孙子似得。 二婶的过分热情和吴小英的细微抗拒，兰驰阳总觉得怪怪的。 小维进来了，兰驰阳对吴小英说：“她给你检查。我会在帘子外面。” # 检查室的小门打开了，兰驰阳最先走出来，然后是小维和吴小英。兰驰阳手上有B超单子，这是在他的指挥下小维认真检查出来的结果。内窥检查也是小维进行的。两人合计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管是身体还是B超结果。 二婶见到他们出来了，殷勤地又围了上来，还没开口，被兰驰阳制止了，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二婶上回被兰驰阳撵走了一回，便晓得兰驰阳这儿没有含混，只得憋住又退了出去。 小维凑上去看了看兰驰阳手里的单子说：“没什么问题啊……” 兰驰阳对着她笑笑说：“谢谢，小维姐去忙！” 小维要看顾两个挂点滴的小朋友，听老板叫自己走了，赶紧过观察室去。 兰驰阳看了眼依旧低头的吴小英，请她坐下后说：“我想问问你们夫妻生活的事情。”兰驰阳的提问几乎被吴小英无视掉，于是兰医生改变了策略，直接问是非题了，吴小英只需要点头摇头。把问到的情况记录完毕之后，兰驰阳除了感慨年轻人真好，也没有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有一两样检查要化验之后才有结果，兰驰阳请吴小英三天后再过来，自己这里不是医院，要送检，回报告花的时间会长一些。兰驰阳把这些同吴小英讲清楚了之后，看着她一直低垂的头，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吴小英听完了兰驰阳的交代，默默起身，往诊室外面走，临开门的时候，吴小英停了一下动作。兰驰阳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望着她，却没有等到她抬起头来。吴小英最终还是扭回身子朝诊室外面走去。 兰驰阳看见二婶急切的过来问她，没有得到话，二婶是个会来事儿的人，推开门跟兰驰阳道谢说三天后再来。 兰驰阳点点头，请美玲叫了下一个患者。 # 谢燎原的晚饭是和林姐、李姐一起吃的，顺便林姐还和谢燎原签了 她公司的法律顾问合同。回来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谢燎原开车进院子的时候，却看见诊所没关门还有灯光。猜度可能是兰驰阳，停好车小跑着从院子里跑出来，从诊所正门进了去。 兰驰阳听见的是推开诊室门的声音，以为是奶奶来催了，头也不抬说：“马上就好。” “谁催你？”谢燎原径直坐到了兰驰阳右边的患者凳子上，手上抱着外套，笑眯眯地把兰驰阳望着。 兰驰阳看见是谢燎原，对他笑了一下，说：“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这时候该是美艳狐狸精。”兰驰阳想起谢燎原之前说的话，今天把话又说给他了。 “不对，咱们俩这种不能要美艳狐狸精，得换成骚气的公狐狸。”谢燎原说完觉得自己甚是严谨。 “哈哈哈哈……滚。”兰驰阳笑完了又觉得这笑话俗气，还骂人，特别的不厚道。 “要真是这样的来一只，我也不嫌弃，一只狐狸精，冬天抱着多暖和？” “谢燎原……”兰驰阳停下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抬眼看了看领带松开堪堪挂在领子上，衬衣扣子解了两颗，袖口挽起露出大半截手臂的谢燎原，“你现在就挺像骚气的公狐狸……” “不不不……”谢燎原连连摆手，“气质上不对。让我想想……首先眼神得垂下来，不能直视对方，视线一定是往下的……”谢燎原挺得劲儿，站了起来，微微侧了身子，回头看兰驰阳的样子，“然后不能笑得太大，是那种勾着嘴角淡淡的笑……” 兰驰阳看着谢燎原作，有点忍不笑了可又想知道谢燎原能够作出个什么样子来，于是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抿紧了嘴唇，十指交叉着放在小腹上，往椅子背上靠了靠，静静地看谢燎原表演。 “对了，还要有道具，扇子有没有？”谢燎原在兰驰阳的桌子上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东西。 兰驰阳指指诊室门外挂着的失物招领小箱子，“那儿有把海绵宝宝的卡通折扇。” “行，等着我哈。”谢燎原小旋风一般蹦跶出去，马上又回来，哗啦一声打开卡通折扇，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这对好基友在扇面上手牵着手，笑得憨厚。 “齐全。”谢燎原道具有了， 站好刚才的位子，轻咳了一声，找到嘴角勾起淡笑的好角度，轻轻回首，稳住了，低眉垂目，压低了嗓音道：“兰公子，今夜月色皎皎，与我共醉清风可好？” 兰驰阳原本是想笑的，可没想到谢燎原真的作起来，还真作出了三分风情七分味道…… “怎么样？兰公子怎么样？”优雅不过三秒的谢燎原稳不住了，收起扇子趴在椅子背上问兰驰阳，“这才是我说的那种……怎么样？”得意神色几乎按捺不住。 兰驰阳点点头，一字一顿道：“非常骚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5、第三十五回 “所以嘛，只要是肉眼可见的卖点，都是能够模仿的。”谢燎原往前走了半步，离兰驰阳更近了，“兰哥哥，下回找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兰驰阳瞧着谢燎原那张略有些痛心疾首的脸，果断的撇开了头。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脑袋发昏才能看出几分风情与味道，这家伙满心觉得自己是在搞教学呢。 “先别生气，也别准备揍我。”谢燎原对于兰驰阳手黑这点十分了解，说了这句就扑过来抓住了兰驰阳的手，弯腰看着兰驰阳，笑着继续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总结经验教训，咱们赶紧朝前看……” 兰驰阳听到这儿回过味道来了，抬下巴望着谢燎原距离自己不过十公分远的大脸，“你下一句是不是要我看看你……” “看我？！喔，对对对……”谢燎原有点儿忘了兰嬢的剧本，吐露了两个字马上反应过来，直起身来，拍拍胸口，“本质淳朴，童叟无欺……” 兰驰阳双脚蹬地，身下坐着的电脑椅往后滑了半米院，跟童叟无欺的谢燎原保持住了距离再站起来。撑着桌沿捏起鼠标，点开另一个对话窗口，点出对方发过来的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鼠标戳着谢燎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你什么时候戴上的戒指？” 谢燎原看了一眼戒指，又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看了看，说：“我手上没戒指啊，这图是怎么回事儿？” “你就装……”兰驰阳叉了图片。 谢燎原瞄一眼群聊窗口里有好几人追着兰驰阳闹腾，都是一个意思——兰驰阳戒指都戴了你什么时候办事儿？ “跟你说了不要加戏……”兰驰阳看见谢燎原在看对话了，赶紧关掉，“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的啊？” “等等啊兰哥，我算算……”谢燎原说完果真伸出手来一五一十的掐着手指算，“兰哥，要是能赚钱，可以办一场，五五分怎么样？从此以后王子和王子就过上幸福生活了，再也没有人闹腾，只剩羡慕嫉妒恨。” 兰驰阳想把电脑椅举起来敲在谢燎原的头上，理智却告诉他千万不要，指不定敲了之后就要负责他的下 半生了。 “谢大律师，我谢谢您了。”兰驰阳伸手搭在谢燎原的肩膀上，推他一把后，言辞恳切道：“快洗洗睡了，别跟我这儿耍贫嘴。” “得令。”谢燎原对着兰驰阳拱手，完了特找打的说：“办得抠搜点儿能赚不少呢！” 兰驰阳捏起桌上的文件夹一下拍在谢燎原的手臂上，“滚！” 谢燎原指着电脑屏幕说：“有新消息有新消息……” 兰驰阳坐下来点开，是熊阿姨的回复，“我看了都正常。你问了男方的情况了吗？”接着又弹出一条“还有女方自己想不想要孩子？” 兰驰阳挑眉，反应过来，一直怀疑自己遇到了疑难杂症，却忘记了最简单的原因。自己真是有够蠢的…… “兰哥，生孩子这事儿是权利，权利就分使用还是不使用这两种情况……” “你给我洗洗睡去。”兰驰阳要不是想把这事儿弄明白，也不会在这儿弄到这时候，更不会遇到这只骚气的公狐狸。 “人家要是不想生也不会破坏你送子观音的名声……”谢燎原还说。 兰驰阳转身想逮住谢燎原揍他两下叫他别多嘴，没成想谢燎原就在自己背后，一点没距离，两个人瞬间变成了面对面，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兰驰阳不觉往后退了退，却是没法再退，身后就是办公桌了。 谢燎原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两人好近，转身去扭开检查室的门，“我废话太多了，马上滚。” 兰驰阳双手背着撑在办公桌上，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知道了。” 谢燎原笑笑，进到门里去，突然又钻出来，啰啰嗦嗦老妈子德行，“知道哪个了？” “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生育是权利，知道你是个啰嗦鬼，还有……还知道你再提说五五分，咱俩就结仇了。”兰驰阳笑得可以说是和蔼可亲。 谢燎原但见着兰驰阳说一句往前走一步，再让他说两句自己和他的距离就太不安全了，笑嘻嘻关上了检查室的门，“我兰哥哥最清醒了。” ＃ 兰驰阳双手揣在衣兜里刚踱进自家大楼的大厅里，就看见奶奶坐在人家中正律师事务所的前台位置上，抱着双手看着自己，脸上写着“本祖宗不高兴。” “哟，这前 台换成资深美女啦！”说完朝着前台走去，双手搭在前台上对着兰嬢笑着卖乖。 兰嬢的眼神是笑了，可脸上没有一点儿的笑容，嘴里还凉凉地说：“有的人可是答应过我不熬夜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看看……”伸手指着前台墙壁上挂着的极简设计的挂钟，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我忘记我是灰姑娘的命了……”兰驰阳继续卖乖。 “十二点就要现原形了，还不知道回家，就说说都聊什么呢？” “聊？！你看见什么了？”兰驰阳莫名其妙有点儿心虚。 “瞧瞧你那样子，现原形了。”兰嬢这会儿是真笑话起兰驰阳了，“我还能看见什么，看见你和小谢聊得火热罢了。” “火热这个词过分了啊奶奶。”兰驰阳伸手扶着兰嬢从椅子上下来，“这高脚蹬你上去小心点。” “我有这么老。”兰嬢明显不服，“就算你俩不火热，聊的也挺开心哈。”捉住兰驰阳的手，兰嬢仔细看看说：“你给人家看病的，手上不戴东西是最好。待会儿给人家小娃娃刮着了……” “你要高兴就笑，别这么拐弯抹角的。直来直去惯了，今天这样，我害怕……”扶着奶奶往电梯走，兰驰阳说完了摁下电梯。 “什么拐弯抹角，我说得是实话。”兰嬢是实打实的高兴，紧紧握住兰驰阳的手，“阳阳，奶奶跟你说哈，扔得好。” 兰驰阳笑出了声。 “还有个事儿……”兰嬢的话突然就变柔了，“你把小谢安置在休息间怎么不告诉奶奶？” “嗯……”兰驰阳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有点儿没准备，“我……我以为他就过渡两天……奶奶你不会想收他房租？”等等，兰驰阳顿了顿，笑着看着兰嬢，“你都给他置了新寝具了，你这时候问我什么意思啊？“ “你说我什么意思？”兰嬢也笑了，笑着看兰驰阳，面上是老人家特有的天真面容，“咱们家里还有房间。” “没有，不行，别乱想。”兰驰阳瞬间就变了脸色。有的人挺厉害，刚才还教育兰医生呢…… “哦。”兰嬢暗暗松了口气，兰驰阳抬脚进了电梯，兰嬢的神色他没看见。 两人进了电梯，兰嬢摸出了她的手机 ，点出图片递给给兰驰阳，并交代他：“你往左边划着看。” “这是什么？”兰驰阳看着这一张张小伙子的照片，心里有点儿发虚。 “相亲啊……我们小组里有个妈妈是网络工程师，做了一个小程序。可以把自己家单身的孩子照片和情况往上传，一切都是和那种相亲网站一样的，只是不收费。”兰嬢说起这个可精神了，“你们这种圈子窄，有了这个小程序是不是就方便多了。你别看奶奶啊，看照片，看到下面的小心心没有，喜欢你就点一下，然后就会出现联系方式，但是你没有联系权限，我们家长才有。” 兰驰阳压根就不敢再看手机上的图片了，已经被奶奶眼神里明亮的火光给照怕了。而且，兰驰阳有点接受无能的是那个同志妈小组能量这么大了？以前给奶奶推荐的时候，不只是个树洞小组吗？ “奶奶，你们小组活动不应该互相安慰互助吗？” “是啊……但是时间久了一群老娘们怨天尤人也没什么意思。能干人多得很呢，干点实事不比哭哭啼啼的好，反正你们这种现在也没啥大不了……” “所以，一想通了之后，你们也不比相亲角的大爷大妈差……”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能比他们差，我们的承受力比他们好太多了，他们那点儿事儿放我们这儿不值一提……”兰嬢看兰驰阳都不看手机图片了，捏着他的耳朵叫他看，顺便还滑了一张图片，“这个我认识，年龄大点，但是他妈妈说啊可疼人了，就是工作有点忙，什么投行的。我们阳阳啊该找个人疼疼了……怎么样？小心心点不点啊？” 兰驰阳舔舔嘴唇，指着电梯说：“到了，想睡了，快快快，回家了……” 推着奶奶出电梯的时候，兰驰阳有点后悔刚才的否认三连，就该说对谢燎原有意思才好，没想到啊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元北村滨河公园是村里太极剑队的晨练点。名字取得好听，其实就是以前村里的主灌溉渠边上修了个大公园，顺便把灌溉渠也修整漂亮了。 兰嬢把保温杯放在雕花石栏杆上，看着那几十年一直静静流淌着的清清渠水，突然就想起自己拿着竹条子到这河边 逮兰驰阳回家吃饭。那时候阳阳多小啊，找到他的时候，衣服被冲走了，正在岸边哭呢……没忍住抽他两条子，抱着自己一个劲儿说奶奶我错了我不下河洗澡了。 哎呀，转眼就这么大了…… “看什么呢？”老夏收起剑，笑眯眯地问兰驰阳。 “我跟你说，阳阳是彻底把那个姓陈的看明白了。”兰嬢高兴啊。 “是人家小谢的功劳？” “对对对，给他记一功。” “那他们俩……” “我还没看明白呢……”兰嬢是真没有看明白，他俩在一起，阳阳也挺乐呵的，昨晚上一提，就变脸了。 “我还是保持我的立场，小谢不错，别舍近求远了。”老夏表态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是，你要看长远一点啊，小谢是不错，但是在一起之后是阳阳拉扯他。我就想找个能拉扯阳阳的。” “你就嫌弃小谢不能挣钱……” “不是挣钱的问题……对对对，我就是嫌弃他穷。小谢的穷是有原因的，这孩子……” “一根筋。” “对啊，他们那行怎么挣钱我都能看明白，他还看不明白啊？他就是一根筋。”兰嬢不高兴了，“别再跟我提这茬了，反正我看他俩没戏。我得赶快给阳阳找一个。” “行行行，不说了，来来来，咱俩一起打一套。”老夏自然不招惹兰嬢，说完抬抬手，“走，心情平静点……” ＃ “小谢啊，明天晚上不许开车。”兰嬢进来就给谢燎原手里放了半个剥好的红心柚子，“我跟阳阳进城里有点事儿。” 谢燎原点点头。 “快吃，甜着呢。”说实话，兰嬢就喜欢看娃娃们吃东西，吃得欢实她心里也高兴。 “你们明天干嘛啊？”谢燎原历来听话，咬了一口柚子笑着问兰嬢。 “我给阳阳相了个对象，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兰嬢说完就走，走两步还不忘回头给谢燎原封口，“不许跟阳阳说哈，待会儿不跟我去了。” “哦，相亲啊……”谢燎原又咬一口柚子，把这话笑着说出来之后，忽然觉得这第二口没有第一口甜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6、第三十六回 “兰叔叔，我想要吃甜甜的药。”流着鼻涕的胖妞妞奶声奶气说，说完了还“贿赂”兰驰阳，递给他一个大白兔，“是红豆味的。” “好，甜甜的药。”兰驰阳把大白兔举起来笑着放进白大褂的口袋，然后伸手把小妞妞夹在腋下的水银温度计取了出来，举起来看看，对小妞妞的妈妈说：“有一点点发烧。” “我就是怕她烧得高了，所以赶紧过来的。”小妞妞的妈妈挺着急。 “没事儿，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兰驰阳说完抽一张纸递给小妞妞，“擦擦鼻涕，都不漂亮了。” 小妞妞接过纸给妈妈，噘嘴伸下巴，说：“妈妈擦……” 小机灵鬼儿……兰驰阳被小妞妞给逗笑了，低头整理下单子，放正了好开方子，忽然看见下一张挂号单是吴小英。 抬头看看，没有看到二婶火红的身影，倒是看见吴小英低头坐在大厅最角落的椅子上，双手不停在手机上打字。看来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兰驰阳从心底觉得这样挺好，二婶子话太多，高敞的说话调门让人受不了。 ＃ 闹钟没响。 谢燎原一口气睡到了十点半，一醒过来就反应过来迟了，眼睛真开后的第一件事是摸手机，果然昨天面谈的时候给关掉了。 一开始的惊慌之后，谢燎原镇静下来，今天上午好像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坚持了这几年的九点事务所开门给打断了一天。 从床上坐起来，穿戴好了之后发现一个大问题……现在出去兰哥已经开始工作了，自己拿着毛巾牙刷口杯进进出出的好像挺那个啥…… 谢燎原想到了翻窗户，也觉得不好看。于是贼眉鼠眼的往检查室的门上凑过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检查室的门是透明玻璃的，上面有粉色的窗帘外面就看不见了。谢燎原撩开窗帘一角，恰好能看见兰驰阳给个鼻涕小姑娘看病。 哟哟哟，鼻涕小姑娘不错嘛，还会送东西走后门了。谢燎原笑起来，笑兰哥真真的放进口袋里了。 然后兰驰阳去给小朋友取温度计，也许兰驰阳自己并没有发现，他每次看温度计的时候，左手小手 指总是翘起来的。这些谢燎原知道，并且挺喜欢看兰驰阳的手指，细长、白净，不管是诊脉还是看温度计，甚至是他拿着棉签查看小朋友的鼻子，所有的动作都是那样的轻柔、和气，让被碰触的人觉得安心。 想到这些谢燎原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了，揉揉太阳穴，又想起自己睡过头其实不单单是因为闹钟被关了，失眠也是个重大的原因。 原本真的睡得好好的，只是做了个梦。 如果可以，谢燎原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记不清楚梦的内容，然而昨天晚上的梦真是太真实了，细节画面无一遗漏……炽热的气息、亲昵的细语，甚至是肌肤碰触时的温度，谢燎原都能记得。 最糟糕的是梦里那人的手指细长、白净，抚过自己的鼻尖、抚过自己的唇……梦醒来时候的谢燎原和现在的谢燎原都无比的清楚，虽然这梦里的人儿没有看到脸，凭这只手也知道梦里人是兰驰阳。 是的、是的，谢燎原做了个春天的梦，梦里人是兰驰阳。 谢燎原昨天晚上就被这个认知吓清醒了。 凌晨两点三十四分吓醒，一直宕机到五点四十七分才闭上眼睛。 宕机的过程中，谢燎原一旦停止强迫自己放空，脑子里马上会出现兰驰阳。 这个很不妙。 # 原本是不想这么在意吴小英的事情的，但是美玲叫了两次，她才从角落里站起来往诊室这边走，临走前还不忘在手机上敲了一串字……兰驰阳就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她一直埋头打字聊天。 兰驰阳接过小维送过来的报告，请小维关上诊室的门。等到门已经关好了之后，兰驰阳把报告推到吴小英的面前。 “报告都出来了，你身体没问题。或许有些亚健康，但是对于怀孕无伤大雅。”兰驰阳把话说完了，原本是想观察下吴小英的神色，再决定下面的问话的，但是，吴小英还是继续低着头。兰驰阳不再说话了，也沉默着看着吴小英。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终于察觉到安静，吴小英抬起头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兰驰阳的目光，吴小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点点头。 “我并没有问什么问题，你不用回答。”兰驰阳对于她这样的举动，着实笑了出 来，“就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和我交流是吗？” “嗯，对不起。”吴小英捋捋头发，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医生你说。” “我想冒昧的问一问，你是否有服用口服避孕药。”兰驰阳说完，目光落在吴小英的手指上，他看见她的手指在轻轻敲打被她捏的紧紧的手机。 吴小英的手指不动了。 兰驰阳微微点头，感觉“疑难杂症”就是个自己想出来的伪命题。 “我……我最近几天有觉得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吴小英第一次对着兰驰阳说这么长的话，说完之后有些局促。 “好，我叫护士进来。”兰驰阳心中虽然感到诧异，也按照之前的模式满足她的要求。 “不……不用了。您检查没什么。”吴小英说完头也没抬。 “你……确定？” 吴小英点头。 兰驰阳起身打开检查室的门，往里推，推不动？！兰驰阳手上用力，门缝里瞧见了头发乱糟糟的谢燎原…… 兰驰阳瞪着谢燎原，谢燎原无奈地笑给兰驰阳看。兰驰阳只好伸手挡住吴小英，“你等等，我先准备下。” 吴小英将手上的包包挎到肩膀上，在原地等着。 兰驰阳见她依旧低下了头，做口型叫谢燎原滚开点，推开门挤了进去。 ＃ “你怎么还在？”兰驰阳强压着声音问这个混蛋，“都什么时候了……你才睡醒啊？” 谢燎原揉揉自己的后脖颈，老实地点点头。 “你晚上偷牛去啦？”兰驰阳嘴里真是一点儿好话都没有了。 准确的说是偷……人？！谢燎原看了一眼快冒火的兰驰阳，心里及不确定的改了改他的话。 “走啊……愣着干嘛？”兰驰阳拽上谢燎原的衣袖，“你给我从窗户翻出去。我有女病人要检查。快点儿……”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人有点飘。 “谢燎原，你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住？”兰驰阳压根没有听到谢燎原有回应，心里觉得不习惯，废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哑巴了，回头看他，看他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第一反应是手上有什么东西，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奇怪。 伸手掌推一下他脑门，“说话。” “啊……我试试。 ”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兰驰阳看他浑浑噩噩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你住，但是千万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了。”说完，兰驰阳推开了休息室的窗户，“走！” 谢燎原爬上窗口，刚要伸腿踩上桃花树，回过头来看着兰驰阳，没管住嘴，“你今晚上要和兰嬢去城里吃饭？” 兰驰阳握着谢燎原的手，怕他摔下窗户去，忽然被他居高临下盯着这么一问，心里对这事儿也疑惑起来。奶奶就是说她要跟个老姐妹聚会，叫自己送她去，干脆就一起吃顿饭。车夫有顿饭吃也应该。但是，谢燎原为什么没被使唤？非要使唤自己？ “谢燎原，怎么，没叫你不高兴了？” “嗯……没有。我有自知之明哈。”谢燎原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作死，赶紧往回搂，说着还就跨到了桃花树上，回头来看着兰驰阳笑。 “你有空吗？你有空送你房东嬢嬢去。我实在是不想去的。晚高峰的时候，指不定要堵车。”兰驰阳越来越觉得不对。 “我不能有空。”谢燎原一手拉着桃花树主干，一手对着兰驰阳摆摆。 “……”兰驰阳要是没听出这话外有话就是个傻子了，“你别走，等我把这个病人看了来找你。” 谢燎原站在树上笑，觉得这个小坏使得心里挺爽。 “听到没有？”兰驰阳觉得谢燎原这家伙睡觉把头睡出问题了吗？以前是问一句回十句，今天是问三句都得不到一句，心里真是十分火大。 手上比划一个ＯＫ，谢燎原捏着毛巾口杯和牙刷跳下桃花树了。 ＃ 兰驰阳赶紧关上窗户，关上休息室的门，拉上落地帷幔，请进了吴小英。 吴小英关上检查室的门，对着兰驰阳的指示一动不动。 兰驰阳戴上了一只医用手套，回头来看见吴小英没动，再说一遍：“到这边来……” 吴小英还是没动，只是这回紧紧背靠着检查室的门，抬头看着兰驰阳，一手往背包里伸进去。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兰驰阳脑子里瞬间过了很多砍杀医生的新闻……不知道现在喊一声谢燎原他能不能听见？！ “兰医生，这些……给你！”吴小英抓着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双手捧着递到兰 驰阳面前。 兰驰阳看看那些钱，又看看吴小英。这一回吴小英终于没有躲闪兰驰阳的目光，忐忑不安地望着兰驰阳，紧紧抿着嘴唇，捧着钱的手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兰驰阳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的……但是，请你一定收下。”吴小英捧着钱朝着兰驰阳走了两步。 兰驰阳摆摆手，“你不要心急……我刚才说了，你身体没有问题，应该可以怀孕的。”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想怀孕。”吴小英这句话说得很坚定，“我就想您给我下个不能生育的诊断，这些钱……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 “等等……”兰驰阳觉得这事儿要好好的捋一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7、第三十七回 从树上跳下来的谢燎原，直面了来自本栋同行中最大律所最强主任的围观。微笑还是要有的，谢燎原把洗漱用品放到身后，对着正永的段主任说：“段主任早。” 段主任双手在前拎着包和车钥匙，笑容可掬地看着谢燎原，在他问过这声早后，说：“不早了。我说你今天没有开门呢？原来在这儿……爬树？”这爬树二字段主任说得特别轻盈，说的时候面上的笑有点儿绷不住。 谢燎原听到了“爬树”二字后觉得段主任还是问候自己“能撑下去吗”这句比较好。 “小谢，我们前台丫头说你攀上兰嬢家的高枝儿了？”段主任的笑还是那么和气。 “啊，哦……嗯什么？段主任你说什么？”谢燎原觉得会装糊涂真是人生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喔，没什么，哈哈哈……”段主任终于笑开了花，转身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他和谢燎原的日常对话，“能撑下去吗？撑不住了就到我这儿来。” 谢燎原想着终于结束了，又听到段主任说：“出卖自己不是个长久的法子，你师傅知道了会伤心的……” “……” 谢燎原在心内叹口气，觉得今年应该是整个行业都不景气，不然怎么一个个这么闲情逸致，连段主任都有空听这种没营养的风言风语了。 ＃ 兰驰阳往左边走一步，吴小英捧着钱也往那边走一步，就这样你一步我一步已经僵持了一会儿了。 “这样，我们出去说。”兰驰阳觉得自己快要被吴小英逼到角落里去了，这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成想还能这样倔。 “你收下……”吴小英又将钱往前递了递。 “你是觉得我收下了钱就答应你了吗？”兰驰阳哭笑不得。 吴小英摇摇头，“我不至于这么天真，但是，您收了钱就好说话了。” “我不收。”兰驰阳马上就拒绝了，“我这儿最贵的收费也没有你给的这个数高。所以，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兰医生，我没有别的法子了，求求您。”吴小英听见兰驰阳的话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有点慌了。 “你之前也这样找过别的医生吗？”兰 驰阳遇到过给红包的不少，第一回遇到给钱只要个诊断的。 “没有。那些都是大医院的医生，我不敢。”吴小英现在倒是想说话了，兰驰阳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不一样……” “我是私人诊所，做生意的，有钱就会赚。”兰驰阳听不到吴小英继续说了，笑着帮她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 吴小英居然点了点头。 兰驰阳一下子就觉得她当真的只是个小姑娘，上前一步把她手上的钱捏起来，放进她的背包里，“你先说，你要拿这个诊断做什么？” 吴小英挣扎着想要把钱再度拿出来，她力气不如兰驰阳的大，拿不出来。面对兰驰阳的问话，她又不愿意说。 兰驰阳便笑着说：“县级及以上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才具有法律效应。所以，你这个钱，我想挣，但是没资格。隔壁就是律师事务所，你可以去问问。” “我知道。”吴小英的回答很干脆，“只要能让他们相信就行。大医院也走了好几个，都没有结果，他们都骂大医院是唬人的。” 兰驰阳直觉认为这个“他们”应该是包括二婶子在内的吴小英的婆家人。 “我不想生孩子，我吃避孕药，每一次……都吃。”吴小英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我知道我身体没问题。” “反正你年纪也很小，再等几年身体养好些再生育会更好。这些道理说出来，就不用这样了。避孕药长期服用会有一些副作用。”兰驰阳清楚知道自己和吴小英的谈话已经到了一个医生职责的边缘地带，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吴小英虽然不大说话，但是并不能表明她没脑子。听见兰驰阳的这番话，也知道结果了，紧握着背包带子深深地给兰驰阳鞠个躬，“给您添麻烦了，兰医生。” 说完就打开检查室的门，飞快地出去了。 兰驰阳立刻跟着她出去也只看到她更快地冲出诊所，朝着南边跑去。 美玲拉开诊室的门，走过来看着兰驰阳小声问：“怎么了？”并使眼色让兰驰阳看看外面那些候诊病人好奇的神色。 兰驰阳抬头看了一拳，起身打开门，笑着对大家说：“刚才那姑娘家里有急事儿，病都没看完就走了。”看见大部分人释然了，兰驰 阳回头对着美玲说：“把她挂号单拿出来存着，她再过来依然可以继续看。” 美玲点点头，请进了下一位病人，是位“老主顾”，兰驰阳一看见他脖子上永远打反了的红领巾就能叫出他的名字，“周子涵，今天是肚子痛还是吐了个翻江倒海？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 吕孃的这把海棉拖布虽然很旧，但是吸水性能良好，挤水也很方便。谢燎原弓着身子认真拖地，心里想着得快点儿，不然吕孃接了东东回来就该来自己这儿打扫了。这个事情谢燎原真不好意思，吕孃每回都说捎带手的，但是自己这儿还是有这么大个地方啊…… “茶几底下你不打算拖？”兰驰阳一进来就看见水迹在长方形的茶几周围画了一个圈，愣是没有往底下拖一点儿的意思，对于这种偷奸耍滑的“硬打扫”，看在眼里难受得要死。 “兰哥……”谢燎原杵着海绵拖布看着兰驰阳，“茶几挺重的……” 兰驰阳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着谢燎原面无表情地抬脚蹬在茶几上，直接给茶几斜着蹬开了，露出下面没有拖过的地方，出了灰尘，还有半张扯烂的Ａ４纸。 “好好好，我拖……”谢燎原认输，躬着身子打扫着新开出来的地方。 兰驰阳看见谢燎原这个懒骨头终于开始打扫茶几底下了，心情顿时变好。转身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叠起腿后说：“什么叫你不能有空？” 该来的一定会来，谢燎原一边拖地一边想，别看兰哥哥这时候才过来，这事儿他老人家一定已经惦记大半天了，这时候看完了病人终于得空。 “就是我……不能……有空。”谢燎原没抬头，拖地拖得很得劲儿，说话还踩着拖地的节奏。 兰驰阳低头想看看谢燎原说话的样子，可他低头，谢燎原就低得更厉害，仿佛算准了自己会这样似得。 “谢燎原，话说半截你不难受啊？”兰驰阳放弃了，靠着会客沙发坐好。 “谁说是半截。完整的。”谢燎原弯腰把那半张纸捡起来丢进垃圾筐。一眼也不看兰驰阳，把海棉拖布放进水桶里洗涮。 兰驰阳手痒痒，“小谢啊，你现在的样子挺找打的你知道吗 ？” “知道。等我把拖布洗了过来让你揍两下。”谢燎原态度可端正了。 “爱说不说……”兰驰阳站起身来，往事务所门口走。 谢燎原伸手拉住兰驰阳的白大褂，“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响起，我即前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被这文艺腔调搞得有点儿起鸡皮疙瘩的兰驰阳，非常嫌弃地打掉谢燎原的手，“说人话……” 谢燎原摇摇头，一脸的委屈民国少奶奶模样。 兰驰阳就笑了，朝他走进些，四目相对了说：“矫、情。”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面上狡黠的笑，心下里知道兰哥哥百分之两百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句矫情放到自己身上呢……也是贴切。 “我自然是矫情的，那你要给我打电话吗？”谢燎原倒也爽快，脸皮瞬间厚起来。 “看情况。”兰驰阳推开谢燎原抬起来的手，笑着往诊所去，走两步回过头来说：“没电话，你就别来打搅我了。” 谢燎原捏紧了手里的拖布，笑着说：“你就不怕我自己来加戏？” “你先把台词说给我听听。”兰驰阳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笑容在整个面上荡漾。 “兰驰阳，你这个负心郎，我肚子可有你的骨肉啊……这句怎么样？” “哈哈哈哈……不怎么样。”兰驰阳笑得动不了步了。 “那……阳阳，已经没有人阻拦我们在一起了，这句怎么样？” “这句接下来你手上该有把滴血的刀哈哈哈……” 谢燎原捏着拖布走向兰驰阳，“那我再换一句……我今天晚上也没地方吃饭。”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说了，那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邀请你一起吃个饭。”兰驰阳边说边笑，边笑边退。 谢燎原见他退的有点儿急就不再朝前走了，双手杵着拖布说：“兰嬢不会放过我的。” “安心，本公子保你。” # 兰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异常不舒服的咳了一声。 “谢燎原，把车开出来。”兰驰阳不仅听见了，还看见了奶奶已经稳不住的脸色，“奶奶，我今天太累了，开不动，谢燎原闲，让他开，顺便一起吃个饭。” “小谢你应该有事儿？好好想想别马马虎虎忘记 了。”兰嬢脸上还是能挂上笑的，就是有点儿狰狞。 谢燎原低着头去开车，兰驰阳走上来扶着兰嬢的手说：“我真的不想开车。我今天都挂到一百三十二号了你知道吗？头昏脑涨的。多一个谢燎原你请不起饭钱吗？我来请。” 谢燎原眼看着兰嬢被兰驰阳绊住了，赶紧当好司机老谢。 兰驰阳看着车开出来，拉开后门扶着奶奶上车，趁着兰嬢没坐好，关上车门，自己退一步打开副驾做了下来。 谢燎原看着正在系安全带的兰驰阳，给他使眼色，意思是“不是保我吗？怎么来这儿坐了？！ 兰驰阳看见了当没看见，伸过头来跟他咬耳朵说：“要死一起死。” “你俩干嘛呢，给我分开点！”兰嬢从后排伸上手来，一手一颗大头使劲儿给他两人推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8、第三十八回 黛墙青瓦的小院子，飞着檐角的小门上挂着红色灯笼。墙面上贴着小小的名牌，写着“小筵席”这个名字，环境清幽却是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心，是本埠有名的私家菜馆，必须提前三天以上预订。 兰驰阳和谢燎原对视一眼，交换的意思是兰孃段位真高，两个老姐妹聚一聚走这么高端的路线，让小辈情何以堪。 “奶奶，今儿这地方该配你的绣金龙的那条旗袍。”兰驰阳开车门的时候笑着说，“那个这么高级的地方，还是您自己结账哈。” “瞧你那点出息。”兰孃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谢燎原，哼一声说：“阳阳没出息，你倒是有出息了。” 谢燎原越发得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跟着混饭吃还叫有出息？奶奶您这标准可真低。”兰驰阳憋着笑帮谢燎原说话。 “你知道什么，哼。”眼看着兰驰阳打开车门伸手要扶自己，兰孃不待见地打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车。 兰驰阳可不管这个，笑着凑上去挽住兰孃的手，“您这么不高兴，莫非这顿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兰孃听完眼神犀利地看向谢燎原，谢燎原摆手摆头，就差跪着说我没有了。 兰孃回过头来看着嬉皮笑脸的兰驰阳说：“带你来相亲的，这就是我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哎呀，奶奶你怎么不早说啊……” “兰驰阳，你可给我闭嘴，演得这样烂。”兰孃伸手要揪兰驰阳的脸，“你死活带上谢燎原是什么意思我懂。但是，来都来了，我还是给你敲个警钟，不，给你们两个敲警钟，都给我老实点。这亲还是得相。” 兰孃霸气完了指着谢燎原说：“叫阳阳表弟。” “孃，我年纪小……”谢燎原想天理何在啊，年纪小的当哥哥，这是罔顾人伦。 “把你的塑料四川话给我收起来，好好说你的普通话。你现在是出差顺道过来看望我们的外省表哥，没在这儿呆过。” “哈哈哈……表哥……”兰驰阳最没良心，笑着就喊上了。 “哎，表、弟。”谢燎原也是大方，走上来伸手拍拍兰驰阳的头，“好久 没见，长大成材了啊……” “滚哈哈哈……”兰驰阳不但骂了人，还抬脚踹谢燎原。 兰孃觉得这两个小混蛋要把这事儿给搞砸了，看着他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立刻就开始骂人，“给我拿出点儿正形！” 刚骂完人，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女士就出来了，对着兰孃热络地叫师娘。 兰孃刚刚还是怒目金刚，瞬间笑容满面，“珍珍啊，安排好了没？给你添麻烦了。” “早安排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那女士穿着套装西服，西服领子上别着造型优美的胸针，干练之外添了一丝柔美。 “珍姨。”兰驰阳上去打了招呼。 女士笑着看看他说：“阳阳气色挺好的呢，不像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了，还是在家养人。” “是呀，都被奶奶养胖了。”兰驰阳也给兰孃贴金，看到了兰孃不好看的脸色，兰驰阳拉过谢燎原说：“叫珍姨。”又对珍姨说：“我表哥，谢燎原，过来出差，赶上了，正好一起吃顿饭。” “珍姨您好。”谢燎原上道的，“表弟”一介绍就上来了。 “哦……表哥啊？！”珍姨显然是知道今天要干嘛的，因为她看到谢表哥之后马上就转脸看兰孃。 兰孃没说话，面上写着老娘很不开心却又没办法。 珍姨久在这些场合行走，这时候的暗流她是感受到了，一改刚才的惊讶，没事儿人似的说：“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等客人。” # 小圆桌上原本只有四人的碗筷，临时又加了一副进来。等他们进了叫小重山的雅间后，一切都准备成五个人吃饭的数量了。 兰驰阳和谢燎原挺自觉直接坐在了一起。兰孃看着他俩齐齐整整地坐着，把他俩看着。 兰驰阳指着墙壁上挂的国画说：“《青城秋山图》，我爷爷的画。” 谢燎原看了看说：“好看。”原本是想要夸两句的，没奈何走进知识盲区了，只能这样含混过去。 他俩这一唱一和兰孃是看进眼里了，既然你们装不懂，兰孃也就不怕明说了。一把捏住兰驰阳的肩膀说：“你给我坐过去一点，我坐这儿。” 兰驰阳觉得肩胛骨要被捏碎了，叫唤着移了一张凳子。兰孃表情严肃地坐在二人中 间，打断了二人的交流通道。 “珍姨，我奶奶点了些什么菜啊？”兰驰阳晓得开罪奶奶了，浑然不怕了，“我表哥刚来这边，清淡些的比较好。” 可这话一说出来，就让谢燎原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拉响警报。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行。”谢燎原仰着身子看兰驰阳。 兰驰阳明知道他在找他，端着身子全部管的，脸上的笑容刻意极了。 “我也不算是客人，不用照顾，照顾邀请的客人。”谢燎原只能自救。 “放心，表哥一定吃得惯，我们这儿是新派川菜。而且，今天老板在，亲自下厨呢。”珍姨把这些话给说开了，“师娘，那我就先出去了，客人来了会带进来。” “你去忙。”兰孃笑着对珍姨挥挥手，等到她轻轻拉上门，兰孃画风顿变，“兰驰阳，好好说话，好好吃饭，你要是敢给我出一点儿幺蛾子……” “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是不是？奶奶，你给我挑了个什么人？家里有皇位的那种？”兰驰阳完全笑开心了，“谢燎原你待会自己比较一下啊，比不上你也别在我跟前蹦跶了。” 兰孃要动手，一时间却没看到桌面上有什么趁手的。 “奶奶，你这样安排挺好，一起解决两个……麻烦。”兰驰阳越发嚣张。 谢燎原把自己跟前的筷子默默递到兰孃手边，兰孃抄起筷子对着兰驰阳的头就是猛力一击。 “啊？！”兰驰阳抱着头笑，“只准你算计我，不能我说两句爽利话啊？” “那你要怎么着啊？一个看不上……”兰孃指指谢燎原，“当然，他你看不上就算了。新来一个你这是什么口气啊？看不起我的眼光？！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眼光有多烂啊？” “孃，歇歇气，好像有人来了……”谢燎原小媳妇模样太能受委屈了，小心提醒兰孃。 兰孃不骂人了，果然听见门外有人。赶紧起身迎向门口。 兰驰阳趁着奶奶走开，捡起筷子打谢燎原，“给奶奶递刀！” 谢燎原捂住被打的手背，低声说：“说好的护着我呢？”委屈大了…… 没时间再多说两句，因为雅间门打开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气质优雅的短发女士，穿着民族风的素色 棉麻裙，脖子上配了一根花花绿绿的丝绸围巾，身材和气质十分出众。这气质怎么都不像是兰孃平时一起玩的老姐妹。 “姐姐不好意思来晚了。”短发女士看见兰孃赶紧解释，两人一对视出了雅间说话。 “看来，反对这场相亲的不止你一个。”谢燎原揉着手背说，兰驰阳下手真黑。 “别把你自己摘得这么干净。”兰驰阳把筷子扔给谢燎原。 谢燎原抱着筷子说：“好好吃饭，好好吃饭。” 兰驰阳不搭理他，径直坐下，目光落在《青城秋山图》上，看了看题款，觉得应该不是爷爷的真迹，再看看笔迹，想这是 …… “那就再等等……没关系的，反正现在也早。”兰孃和短发女士说着推门进来了，一改刚才的气急败坏，指着谢燎原说：“我这儿还多了个侄孙儿呢……” “我说呢怎么两个人……”短发女士笑起来很好看，说着对谢燎原点点头。 “您好。”谢燎原客气又礼貌。 “您真是好福气，侄孙儿也是一表人才呢。”短发女士的话把在场的人全都夸了。 “这个是阳阳……兰驰阳，叫刘阿姨好。”兰孃才不管这家伙乐不乐意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刘阿姨好。”兰驰阳也正经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那个刚下飞机，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还要再等等……”刘阿姨很抱歉，说完就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兰驰阳来。 兰驰阳笑笑，迎上刘阿姨的目光，笑着问：“阿姨你们家的知道这顿饭吃得是什么吗？” 兰孃咳嗽了起来。谢燎原抿紧了嘴唇，为的是忍住笑，兰哥哥真的，太敢了…… “不知道。”刘阿姨也不是普通人，大概从兰驰阳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笑着就回话了，“我是把他骗来的，但是，他要是看见了阳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谢燎原想给刘阿姨鼓掌，高手。 “那你家的有我表哥高吗？比我表哥长相如何？做什么工作的？今天是出差还是长年住外地？我不打算离开我奶奶的。”兰驰阳想要干就干在明处，爱谁谁。 被点名了又点名的表哥不得不坐直了身子，稍显局促的喝起了水。 刘阿姨被这么问了以后，改换 目光打量谢燎原后说：“我家的跟表哥差不多的身量，长相跟表哥不是一个路子，不好比较，姑且算各有各的好。他的工作经常需要各地往来，最后我也希望他能回来。” “经常都不在，不好交往。”兰驰阳看一眼坐得笔直的谢燎原，心里想这个天天都在，丢出来的话威力实在大。 刘阿姨听了兰驰阳的话挺开心，笑着对兰孃说：“性子跟你说的一样呢……” 兰孃也是笑笑，但是她老人家的笑里有杀气。 刘阿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后就往外走，看来是她家的到了。 “你待会儿先把嘴闭起来看看行不行？”兰孃对着兰驰阳提要求。 “好的奶奶。”兰驰阳答应得可快了，乖巧得让人极不放心。 # 雅间小重山里欢声笑语。 兰孃是唯一个出离于这欢声笑语里的人。她看看和相亲对象说得火热的“表哥”，终于认清楚一个现实。小谢这孩子要么是被兰驰阳收买彻底了，要么就是和相亲对象看对眼了。 再回头看看兰驰阳，饭吃得认认真真，嘴巴闭得牢靠紧实，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多大关系似的。兰孃又认清楚一个现实。阳阳是真没看上相亲对象，却真看上那盘蒸出来的糯凤爪了。一个人吃了好久了，而且非常执着于把凤爪骨头拆完之后再一口吃到爽…… 兰孃想了想，想了又想，终于叹了口气，默默地和同样无奈的刘阿姨对视一眼，两人都认输了。 # “挺无奈的……”相亲对象戴着眼镜，分享完今天的赶路遭遇之后推了推，看着谢燎原说：“感觉和你刚才说的比起来，我的遭遇很清平淡了……” “承让。”谢燎原拱了拱手，笑容可亲。 “你的职业比我的有趣多了，真想再跟你聊聊。”相亲对象说着放下筷子，看谢燎原的眼神里有光。 “光聊不够，让他带你去旁听庭审，比光聊天刺激多了。”兰驰阳拆下凤爪上的最后一根小骨头，起身越过兰孃的阻隔，放到谢燎原的碗里，“是表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9、第三十九回 糯凤爪很好吃。 谢燎原吃下兰驰阳放到自家碗里的无骨凤爪之后在心中感叹，感叹之后才看向兰驰阳，想看看兰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知道兰哥哥压根不卖药，笑着把自己看着，还对自己使眼色。 这眼色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小谢加油喔！ 谢燎原拿起筷子又放下，看看眼前的菜又看看笑着的他，动手夹了一块栗子白菜，也越过兰嬢的阻隔，放到兰驰阳碗里，“表弟，这个也不错。你看这白菜，颜色真好看，青的青来白的白。” “谢谢表哥。”兰表弟听懂了最后一句，笑着低头吃“清白”的白菜。不过，人家到了之后，谢燎原的热情主动兰驰阳都看在眼里的，他打的什么主意兰驰阳约莫也知道。只是没成想相亲对象挺喜欢他这挂。 哈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就兰驰阳自己的眼光看去，谢燎原和这位明晓臣先生还是很搭的。明先生浑身上下的商业精英气质和谢燎原此时逼出来的浑身上下的律师精英气质非常协调，自己被三振出局也能了无遗憾。 还有一点遗憾，这点小遗憾就是谢燎原同志此时此刻心情没有办法让他用嘴巴说出来，只能忍到吃完饭之后再问问了。 敷不上墙的兰驰阳那看好戏的表情着实刺痛了兰嬢。 “兰驰阳，看得挺开心哈？”兰嬢笑着靠近自家孙儿小声说话。 “嗯。”兰驰阳点点头，还不忘看一眼奶奶，“挺好的，你这相亲饭没白请。” “你都没被正眼瞧上，你还开心？！”兰嬢心里想了想，这顿饭是自己请的，自己的孙子还没被看上，真是让人心生不爽。 “这对于我调整择偶条件还是有影响的，你放心哈奶奶，我会积极向上的。”兰驰阳说着自己夹了一卷栗子白菜，这菜第一回吃，看着这么清淡，却挺好吃。 “今儿回去咱们把小程序打开，再挑几个。”兰嬢看着谢燎原和明晓臣交谈融洽，有不甘心也只能算了，缘分这个东西太玄，看不上就看不上了…… 兰驰阳完全能够感受到奶奶的失望之情，想笑又觉得这样有点刺激老年人，干脆乖 乖闭嘴，低头继续吃。 # 回程的坐法和来时一样，不过兰嬢现在成了最满意这种坐法的那个人。前面开车的和副驾座上的两个小混蛋要是敢把脸回过来，兰嬢有心给他俩挠烂。 车子停稳，也不需要谁来开车门了，兰嬢推开车门径直往大厅电梯去。车门大敞，夜里的凉风灌进来，前排的两个小混蛋相视一笑。 “去关车门。”兰驰阳推谢燎原干活。 “表弟，我们会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谢燎原说了这句话才起身。 兰驰阳被他这句给逗得乐出了声，“你要害怕，联系明晓臣救济一下。” “不不不，您才是我的衣食父母……”谢燎原可拎得清了，关了后排门赶紧钻进车里来，侧着身子把兰驰阳看着，谢燎原哭笑不得道：“你看，原本离开就离开了，你非得让表哥跟人家交换联系方式，你说你安得什么心？” “好心。”兰驰阳也侧着身子把谢燎原看着，一看到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兰驰阳就忍不住想夸舍生取义，“你说说一开始你怎么想的？” “我……”谢燎原单纯就觉得自己要是多同明晓臣聊聊，就减少他和兰驰阳接触了，顺便带一下气氛，这事儿就不要搞得那么的像相亲了，“我纯粹就是想活跃气氛。”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发现你想活跃的气氛没起来，起来了一股奇怪的气氛？”兰驰阳偏头靠在座椅背上，笑得眉眼弯弯。 谢燎原笑着说：“你要不给我凤爪，我还真没发觉到。” “明晓臣给你发信息了吗？”八卦的魅力没有人能够阻挡，兰驰阳抬下巴看了看谢燎原扔在两个座位之间储物格里的手机。 “没有，要是有我肯定也不能回啊……” “回呀，明晓臣一看就是年入百万的料，这根高枝儿你攀上了就不用这么辛苦出去跑案源了。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表弟，这我就要教育你了哈……” “不许占便宜了，叫兰哥。”兰驰阳才不要被他教育，之前就教育过了，再教育还给不给留脸面了。 “兰、哥哥。”谢燎原故意作，后面更作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手机闪了闪。 谢燎原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兰驰阳伸手捏住 了他的手机，抬眼一看是广告信息，忍不住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不要这么明显好吗？”谢燎原从兰驰阳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想他跟你说话我才舍身饲虎的。我……等等，兰哥，我这也算是凭本事除掉竞争对手了？” “嗯……算！”兰驰阳大力点头，觉得谢燎原太有本事了。 “别笑了……”谢燎原撑住兰驰阳猛点的头，“那你看上这根年薪百万的高枝儿么？” “我倒是想看上，可人家看不上我啊……”兰驰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嗯，那就好。”谢燎原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兰驰阳的手背，“高枝儿高，要是摔了会很疼。” “哈哈哈……” # “两根勺。”兰驰阳又是买了一盒冰淇淋拿了两根勺。 “买上回那种，草莓味的。”谢燎原伸手拿过冰淇淋盒子看看。 “一样的。”兰驰阳肯定地回答他，“给钱。” “嗯。”谢燎原拿出手机付款，搞定后兰驰阳已经走出超市朝诊所那边去了。 近十点的时候，街面上很清静了。兰驰阳走到自己诊所前，不锈钢排椅在灯光下散发出冷光。兰驰阳先坐下，谢燎原跟着坐在他左边。 揭开草莓冰淇淋的盖子垫到盒子下面，左手托着，右手拿勺舀。兰驰阳本来是左撇子，现在要用右手，有点儿不熟练。 谢燎原舀了一大块递到兰驰阳嘴边。 兰驰阳瞟了他一眼说：“你坐这边来不就好了。” “哎，也对。”谢燎原起身坐到兰驰阳的右边去，伸出左手接过兰驰阳手里的冰淇淋，这样两人都顺手了。 兰驰阳舀了一大勺吃进嘴里，透心凉，倍儿爽。 谢燎原舀了一大勺吃进嘴里，草莓味，特甜香。 “谢燎原，你看上我哪儿好了？”兰驰阳问完了觉得自己有点儿脸大，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兰驰阳就算不好意思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谢燎原咬着勺子，看看天上的大月亮，看看看着大月亮的兰驰阳说：“一定要有这么一个点吗？” “你想说是命运的安排？”兰驰阳觉得就谢燎原的德行，这种话他肯定能 说出口。 “上天的眷顾行不行？”谢燎原换了个说法。 “呵呵呵……滚！跟你说正经的。”兰驰阳笑过了、骂过了，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等着谢燎原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是不能的，要是说因为兰嬢给免房租，别说明天的太阳了，就是现在挂在天上的大月亮，也都看不了了。 “有时候，真的是没有这个点的，是一种感觉。它突然就出现了，然后会越来越强烈，促使着你去靠近那个人……其实你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的。我想，等我能够对你说清楚为什么的时候，那一定是我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谢燎原看见大月亮挂在树梢上，有薄薄的云快速在它面前飞过。 兰驰阳在谢燎原开始说的时候嘴里吃了一勺冰淇淋，现在他说完了，那勺冰淇淋在嘴里化成了香甜的味道。 “你果然就是嘴巴会说……”兰驰阳笑着看一眼谢燎原，起身要走，谢燎原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兰驰阳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手，任谢燎原握着自己的手。 “不要怀疑，你就是好。也不要因为怀疑自己，就去拒绝每一个可能的人。”谢燎原觉得这些话说完了应该要挨打，“还有……” “这个还有就很啰嗦了……”兰驰阳开始抽会自己的手，刚挣脱感觉到谢燎原放了东西在自己手里，低头看是他的手机，“干嘛？” “你不是想看明晓臣联系我的信息吗？看……”谢燎原滑开了手机，打开了信息。 兰驰阳低头瞄了一眼，绷着脸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谢燎原捧着手机和冰淇淋坐在排椅上，嘴里咬着淡黄色的塑料勺子，望着已经升到树梢之上的月亮，笑了。 # 平板被放在眼前，已经躺床上看书的兰驰阳被兰嬢的行动力给吓到了，“奶奶，我今天刚刚被人家pass了……” “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咱们回家再挑。我从平板上打开了，比手机上的图片大。来，挑。”兰嬢坐在床边上，用一种严谨的监督眼神看着兰驰阳。 “啊……”兰驰阳把书扣到自己脸上，一点儿也不想和奶奶做正面对抗。 “今天那个确实奇怪，能看上小谢。”兰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小谢哪儿好？” 兰驰阳听见兰嬢说这个话，把书往下挪了挪，露出眼睛望着她老人家，“您会说不出小谢哪儿好吗？” “是热心肠、会来事儿，但是不会过日子……”兰嬢被兰驰阳带偏了，“所以，他之前追你我还是挺高兴的，但是现在想想，哎呀，算了算了……你没看上他也好。” 兰驰阳把书合起来看着平板上的照片，伸手指滑动一张，又滑动一张……连续滑掉许多张后，兰驰阳停了手，对兰嬢说：“这些我就不看了，我再好好看看谢燎原……” “嗯？！”兰嬢抬眼看兰驰阳，一把捏过他手里的书，看看封面是《毛选》，气不打一处来，提起书来敲头，“看这书都不能把你看聪明啊？！是不是要往你脑子里种芯片才行啊！” “你之前发现他对我有意思不是挺高兴的吗？今天见了一个年薪百万的高枝儿，就看不起小谢啦？兰王氏，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是不是有点虚荣或者不切实际？” “闭嘴你……”兰嬢心塞，抱着平板往外走，走两步又回头，指着兰驰阳咬牙切齿道：“给我接着相。” 兰驰阳听见奶奶摔上了门，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起谢燎原回复明晓臣的话，更是笑精神了…… “谢谢您的邀约明先生，但是我不能来。表弟说再跟你多说一句话，下场就跟凤爪一样——剥皮拆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0、第四十回 老夏最近两天都只能在晨练的时候跟兰嬢见见面，见面了兰嬢也是眉头深锁着舞剑、打拳。老夏问她怎么了，得到的却总是叹气。老夏就奇了怪了，这天底下还有事情能让兰嬢长吁短叹？想了想，有这样能干的人，就一定有这样的事儿。 笑着递上保温杯，老夏接过兰嬢手里的大宝剑，“坐下坐下，说说，你家阳阳又干什么事儿了？能让你这样愁眉不展？” 兰嬢听着那句“你家阳阳”心口不舒服，“不是我家的……哼!” 老夏见问道她不高兴的地方了，赶紧说：“那你这两天忙什么？” “忙着给他找对象。”兰嬢可着急了，兰驰阳和谢燎原每天就隔着一堵墙，自己又不可能一直守在铺子上，这近水楼台的……再加上那天相亲之后，刘阿姨那边回话说是明晓臣说自己被拒绝了呢，那不用问了，肯定是被谢燎原给拒绝了。这个，兰嬢就不明白了，谢燎原家伙是哪边的人？！ “你说小谢是什么时候叛变的？”兰嬢冷不丁的就冒出了这一句。 “叛变？小谢叛变谁啊？”老夏有点理不过来，小谢是我方安排到阳阳身边的呀。 “那天去相亲，他是千百阻挠啊。你没看见，老夏，跟个开屏的公孔雀一样，人家来相亲的小伙子直接看上他了……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老夏笑得很没有政治敏感，笑了一半就被兰嬢盯住，赶紧稳住脸上的表情，憋了一句问话：“那小谢和对方成了吗？” “没成。”兰嬢就郁闷这事情，成了也好，没成不就是要给兰驰阳挡这个相亲吗？ “你跟小谢谈谈呀……”老夏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躲着我呢，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兰嬢这两天火大的原因还有自己好像成了家里最被防备的人，走到哪儿，哪儿就一片安静，“不过，他能帮兰驰阳挡一个，还能挡十个啊？” “你这是要干嘛？哈哈哈……” “我想好了，兰驰阳这亲还得相，就算相不到人，也能相得出他俩是什么个意思。”兰嬢心说你俩躲着我，我就没招了，不可能。 # “明天换 一家。”兰驰阳吃完了手上的小笼包，捏着豆浆起身，“豆浆不错，包子不行。” 谢燎原喝一口豆浆点点头，兰哥说换就换，虽然这已经是他叫换的第三家早餐店了。 自从相亲回来，就开罪兰嬢了，从此没有了早饭，有时候连晚饭都没有。最稳定的就是午饭，因为整个诊所的人都要吃饭，兰嬢大人大量的保证了。其他时候就要看兰嬢的心情了。 比如今天早上，据兰驰阳说兰嬢自己给自己蒸了个水光嫩滑的蛋，当着兰驰阳的面吃了一半，说着吃不完了还装进口袋说拎出去喂超市家养的胖狗子，那狗子最乖了，啥都不挑，长得一身好膘。 谢燎原觉得兰哥是想吃蒸蛋的，说的时候语气幽怨，可是这边没有卖蒸蛋做早餐的，只能安慰安慰他吃小笼包喝豆浆。 “我奶奶没来找你？”兰驰阳快要走到门口了想起这茬来。 “找了，我没敢让她找着。”谢燎原豆浆已经喝完，开始收拾茶几。 “呵呵呵……你还是让她找着你，不然下次就给你涨租金了。”兰驰阳说完对着谢燎原挥挥手，然后看见美玲来了，便走上去和美玲一起开铺子准备开工。 谢燎原听见涨租金三个字，原本以为自己会抖三抖的，现在事实证明并没有，究其原因，谢燎原觉得可能是自己已经做好了被兰嬢扫地出门的准备。 你看，兰嬢让谢燎原去追兰驰阳，这个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阳阳从姓陈的王八蛋那儿走出来，现在走出来了就是谢燎原鸟尽弓藏……不对，说这个词要被弄死，是功成身退的时候，谢燎原不但没退，还勇气可嘉的冲了上去破坏兰嬢的计划…… 这个勇气是哪儿来的，谢燎原现在有点儿迷茫。准确一点说，是兰驰阳在眼前就明白，兰驰阳没在眼前就迷茫……谢燎原叹口气，自己这样从兰嬢的角度来说叫做得陇望蜀胆大包天，或者再俗气一点叫想黑吃黑。 这行为在兰嬢那儿恐怕要判死刑，立即执行的那种。 看着时间近九点半，谢燎原不敢多想，这时候兰嬢晨练要回来了，指不定正提着大宝剑要来找自己呢。赶紧收拾东西，开车走人。最近的会面都只敢往远了的地方安排， 消费水平直线飙升。啊，金钱让人痛苦，隔壁兰医生让人沉沦…… “我不看病，我就问问，你推我干什么？” “那个看病不是问问啊，说得到好听，就想插队。” “我这是急事……” “我们也急！” “谁家不急啊？” …… 谢燎原听见这几声吵吵，猜度着应该是排队有人加塞闹了起来，赶紧寻声过去。 # 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病人，要记住所有人是不可能的。美玲负责挂号，见的人更多，所以她一时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小维听见吵闹出来了，看见了这两个人，一下子认出来说：“你是吴小英？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呢？”因为给吴小英做过检查，小维自然就记得她了，不但记得小维还在午休的时候说过这事儿，表示这年月还有这样的病人着实稀奇。兰医生就牙尖嘴利，手底下的小姑娘自然也不弱。 吴小英被点了名也不说话，只是把头低着。 小维知道她是个活哑巴，看着紧紧拽着她手的短发中间妇女说：“你们怎么回事儿？” 那短头发的中年妇女面色寡白，倒三角眼嘴唇薄又下垮，听见这声问话了，便说：“之前来看过病，今天有点儿急事儿想问问医生。我们进来，那些人就不乐意了。这个人也要我们挂号。我说了我不看病，我就找医生问问……” “那你要问什么？”小维气势比美玲厉害些，前一步堵住他们两人，“你告诉我，我去问问。现在兰医生没空，他正在给看诊。既然是问问，我可以帮你代劳？你这样想要直接进去，大家肯定不会同意，也不符合我们诊所的规定。我们这儿只有发高烧四十度的才会先看。” 四周围的人觉得小维说得有道理，纷纷附和。 那短发中年妇女看着大家把自己围住了，便从自家包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小维，“你让兰医生看看，这是他给开的药吗？” 小维一看那药瓶就想说……“我拿进去！”美玲拽了小维一下，伸手接过药瓶。 小维看看美玲，美玲一手捏着药瓶，一手扶着吴小英，说：“进来等。”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大家还是排队，排队，我来登记发号。”小维明白了美玲 的意思，赶紧把大家规矩起来，乱了的排队队伍重新恢复起来。 谢燎原站在檐下走廊，看着这两个姑娘把事情处理了，心里妥当了些。但是，谢燎原瞧着那想要加塞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按理说这样的年纪相差应该是母女，可年纪大的那个出出提防年轻的，手上抓的死紧，生怕她跑了似的。而那个年纪轻的，一句话也不说，头发散乱，衣服也没有穿的齐整，活像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 谢燎原隐隐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往回走了的脚步又提了回来，朝着挂号台去。正好赶上吕嬢拿着花洒出来浇花，谢燎原顺手就接过了，说这个事情他来办，让吕嬢忙别的去。 兰医生的诊所里放了二十四盆绿萝、十八盆薄荷、十盆常青藤还有两颗小万年青在大门口。虽然没有花，绿色是够够的了。 # “就是这样……”美玲把药瓶交到兰驰阳手里。 兰驰阳取下听诊器，把那个药瓶看了看，普通的感冒清片小白盒，感觉已经用了很久，贴在瓶身上的标签上的字都看不清了。拧开瓶盖，兰驰阳看到了几颗橘白色的小药丸，倒出一颗来看看，兰驰阳心里有了数。 药，兰驰阳肯定没有给吴小英开过。这个药是什么药，兰驰阳猜到了，为什么吴小英要把这个药推到自己头上，兰驰阳大概也猜到了。 “不是二婶子来的？”兰驰阳说完往外面看了看，没有见到二婶子喜庆颜色的身影，却看到谢燎原浇花的身影。 花架从上到下摆放着三盆植物，谢燎原从上往下浇水，腰越弯越下去，浇到最下面一盆的时候，腰线毕露，浅浅的弧线兰驰阳觉得蛮令人赏心悦目的。 “不是，是一个重来没见过的人和她一起来的。”美玲回了话，垫脚看看外面，指着门口那个一脸凶相的中年女士对兰驰阳说：“就是那个灰色衣服的。” 兰驰阳的目光不得不从浅浅的腰线上移到外面，他第一看见的是中年女士堪比手铐一般紧紧捏住吴小英手腕的手。 “我出去跟她说。”兰驰阳把药片放进药瓶子里。 “这肯定不是我们的药，我们的药瓶就不是这样。你怎么说？”美玲对于兰驰阳在药袋和药盒子上的 审美是很认同的，设计感爆表，十里八乡是找不出颜值这么高的药盒的，特别是装药膏的那款盒子。 兰驰阳笑笑说：“我知道。马上就回来。” # 谢燎原看见绿萝有两片叶子枯黄了，伸手给它扯了下来，又是一盆子的郁郁葱葱，可爱。 “那边还有几盆，也有枯了的，都弄一下……”兰驰阳把听诊器绾了一下塞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站在谢燎原身后吩咐。 “我就是过来看看情况的，你还真使唤上我啦？”谢燎原不但能听出兰驰阳的声音，脚步声也听得出来。兰驰阳走路的节奏比一般人要快一些，踢踏踢踏的节奏和秒针没差。 “好好弄，别装模作样。”兰驰阳才不搭理他，指着药房外边高高架子上的那几盆说：“最好你去，吕嬢搭着凳子也危险，长这么高个子，终于有用了……” “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兰医生安排的好。”谢燎原叹口气拎着花洒朝药房那边去。 兰驰阳笑笑回头来走向中年女士和吴小英，他谁也没看，直直看着吴小英，语速飞快地说：“你没有按量吃，怎么还剩了这几个？按道理应该已经吃完了，早就该来复查了，怎么拖到今天？还不排队挂号，怎么了？” 说完之后，兰驰阳眼神里带着些责备意思看向吴小英，撇撇嘴说：“怎么，不想生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1、第四十一回 兰驰阳噼里啪啦说完，看着吴小英心里还是有点着急的，这姑娘有胆子拿钱买诊断，怎么这时候哑巴了？ “她有什么问题？她还是可以怀上的是不是？” 兰驰阳没有等来吴小英的回话，等到了那个凶脸中年女士的问话，她那死气沉沉的面色在问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了一丝活泛。 “这是病人的隐私，你打听什么。”兰驰阳斜睨她一眼，爱答不理的模样，转身就走，“要看就挂号，不看就走。别在我这儿惹麻烦。” “挂、挂号。”中年女士拽着吴小英往里走。兰驰阳跟小维挥了挥手，小维便拦住她们俩说：“姓名、年龄、住址……” 挂号过程中吴小英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中年妇女积极得很，报完了家门之后，她看了一圈大厅上挂着的锦旗，没头没脑地问小维：“你们家医生真是附二院的？” 小维看她一样，笑着说：“要不您老拍个照片，去附二院查查有没有这么个医生？” “附二院也不怎么样。我们也去附二院看过的，连个原因都没说出来，就说没问题。没问题她能怀不上？” 小维顿时来了精神，捏着挂号单从挂号台里走出来，笑着说：“光是折腾女方干嘛？男方查过吗？很多时候不能生养是男同志有问题哦。精子质量不高、活力低下或者说量少什么的，都不可能怀孕。” “查过的。没问题，我家儿子身体好得很。” “哦，你是婆婆啊……我说呢，亲妈不至于哈……”小维笑得可好看了，嘴里的话却是一根根小细刺一般。 吴小英的婆婆却是一点儿不关心小维的这些话，她听见兰驰阳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能怀上的，就不再关注这些了。 小维伸手指指大厅里散落四方的椅子，叫她们婆媳俩等着喊名字，看她们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了，才进诊室，把单子放到兰驰阳眼前那一摞挂号单的最后。 “是她婆婆，一听说能生高兴得很。”小维把所有的单子依次排开点，免得兰驰阳待会儿拿重了，“还说查了男方的，没问题。”小维把刚才了解到都给兰驰阳说了。 兰驰阳不 作声响点点头，小维就出去做事了。 兰驰阳起身轻轻敲了敲眼前小病人的左胸口，轻声问她：“这里痛吗？” “咳得时候痛……”幼儿园中班的大姐姐说到这个脸上全是难受。 兰驰阳对她妈妈说：“这回是拖厉害了。” “怪我们太忙了，没注意，就想着咳嗽一下没什么……” “做雾化，这样效果好一些。”兰驰阳说着开始给小朋友开方子，“在我这儿做一次再走，四个小时之后再来做一次，今天一共三次。大姐姐今天什么零食都不能吃了啊，要是吃了的话，胸口还会痛。” “你快答应兰叔叔呀……” “嗯嗯……”不情不愿的声音终于说了出来。 妈妈拿着看着兰驰阳开方子，又看了看外面角落里的婆媳，低声说：“阳阳，那家人是外地来的。住我们4区那边，租的娃娃姑奶奶家的房子，开运渣车的。你晓得4区那边外面有大空地啊。” “是是是，说是修8区一直都没动的空地。”兰驰阳似乎知道点。 “听她姑奶奶说这家人怪得很。”妈妈抱紧了撒娇的闺女，更加低声地说了。 “怎么个怪法？”兰驰阳笑了。 “不让儿媳妇出门的。你别看那儿媳妇那样儿，年纪小的很，最多二十出头，不怎么说话，应该是个哑巴？” “然后呢？”这句不是真的，吴小英会说话。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说是买的越南媳妇，也不知道真假。” “呵呵呵，假的。”兰驰阳倒是给她下定论了，“北方人，普通话说得很好。不怎么说话大概是听不懂我们这儿的话，时间长了就好了。别跟着人家瞎猜。” “是吗？那不让人家出门？人家都是娶个媳妇持家的，他们家取个媳妇光看啊？” 兰驰阳方子开好了，递给娃娃妈妈，笑着叫了一声“霞姐”，对方脆生生的答应了，“干嘛？” “快带我大姐姐去做雾化，之后有空跟我聊。” “哎呀，我看到了跟你说一声嘛，还嫌弃我话多。你小时候跟着我屁股后面玩怎么不嫌弃我？”霞姐说翻脸就翻脸，立刻揭兰驰阳老底。 “我那时候是真嫌弃你凶。”兰驰阳笑着把方子递给霞姐，“又害怕你连我也 揍，所以就只能忍气吞声跟着你当跟屁虫……”兰驰阳说得自己好似天下第一小委屈一般。 “兰哥很难想像您老是个跟屁虫……”谢燎原从诊室角落里的花架边幽幽地冒一句，震惊表情很是夸张。 兰驰阳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谢燎原之后，伸手在办公桌上找东西。谢燎原赶紧狗腿子似的把他桌上厚厚的一本台历递过去，道：“当着霞姐的面就别打脸了……” “哈哈哈……”霞姐放声大笑，“你俩演小品呢？” 谢燎原摇摇头，“我房东少爷是这样的。” “那你是什么？卖身抵债的长工？”霞姐抱着娃娃起身了，谢燎原为了不被灭口赶紧放下花洒，扶着霞姐往诊室外去，快要出诊室门的时候回头笑着看了兰驰阳一眼，讨好得很。 美玲叫下一个病人进来，兰驰阳板着脸对她说：“不许把那个……那个家伙放进来了。” 美玲笑着说：“刚才是说要浇水。” “你把水浇了拿出去……”兰驰阳指指花架下边的花洒。 美玲应了刚去拿花洒，谢燎原笑嘻嘻又进来了，“美玲妹子，我来我来……”说着伸手把花洒给拿了过来，侧着身子退到兰驰阳桌子边上，“少爷，家务事您别掺和，不讨好。” 少爷捏起了厚台历，“你知道什么。” 浇花匠靠着桌边说：“两口子打架，警察抓了老公，老婆会去抓警察……”浇花匠比划了个爪子对着少爷的脸从上划拉到下。 少爷笑了，做口型叫浇花匠滚。 浇花匠靠在桌边的一身懒骨头这才有了正型，笑着说：“车我开走了，晚饭吃什么您电话吩咐。”交代罢了，才拎着花洒和美玲一块出诊室。 兰驰阳回过头来看他的小病人，斯斯文文的小男生看着兰驰阳手里的厚台历，双手抬起来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叉叉，奶声奶气地说：“医生叔叔，打人是不对的。” 兰驰阳赶紧接受了这束正道的光，扔下台历点点头。 # “你出去。”兰驰阳对着紧抓住吴小英手腕的中年女士说，预料中她要争辩几句，没成想居然老实放手了，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关上了门。 兰驰阳并没有和吴小英说什么，只是抬手叫她坐下，伸手 把脉。脉象挺乱，恐怕是惊魂未定。兰驰阳看一眼吴小英，原本以为看到的又是低着的头，结果去意外对上了吴小英的眼睛。眼眶有些红，看样子是忍了有些时候了。 兰驰阳收回把脉的手，把手边的钢笔盖上笔帽，指了指检查室。 吴小英点点头。 兰驰阳先开门进去，吴小英跟了进去。 等到吴小英进来检查室，兰驰阳看了一眼她的婆婆，正睁大了眼睛望着这边呢。 # “谢谢你，兰医生。”吴小英的声音极小。 “你那是紧急避孕药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建议你做皮下预埋的，时效长，也不用被人家看到你吃药。”兰驰阳指指检查床，“可以坐。” 吴小英没动，揉着自己被婆婆捏得发红的手腕。 兰驰阳看见了她的动作，看过去，目光往上，看见了她邹巴巴袖口没有遮盖住的伤痕。是一个长条形的发紫的伤痕，至少是昨天受得伤。 “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会看到有一个穿着灰色T恤抱着女儿做雾化的姐姐，虽然她化妆有点浓，但她的确是元北村的妇女主任，妇联工作也是她负责。你想跟她聊聊，我可以帮你联系。” 吴小英摇了摇头，接着又是让兰驰阳觉得郁闷的沉默，就在兰驰阳准备再说一下妇联不会不管的时候，吴小英终于说话了。 “我想走。” “怎么走？你看你已经被他们防范起来了。”兰驰阳退两步坐到检查室配的椅子上，“如果你们已经办了结婚证，你走只是更糟糕的开始。” “没有结婚证。”吴小英低声说。 兰驰阳松口气，因为吴小英的事情，他后来空闲的时候查了查，女方二十岁就可以办理结婚证了，如果她挂号单上的年纪是真实的，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办理了结婚证。 “不考虑两个家庭的问题？还是说你找了别的对象远走高飞？”兰驰阳觉得跟吴小英说话好累，又想起刚才谢燎原的“爪子”，心里烦躁，有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即便这样想着，还是继续把吴小英的事情问了下去。 “没有你说的那些……”吴小英对于兰驰阳说的那些连忙否认，“我、我能养活自己。” 兰驰阳想着她上次给自己那厚厚 的一摞钱，对这个表示认同。 “大姐，那为什么跟人家结婚？” “没有结婚……”吴小英说这句的时候有低下了头。 “我不是说办结婚证，我是说你怎么……怎么住到他家去了？”兰驰阳尽量含蓄了。 “我爸让我跟他们走的。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我家欠他们家很多钱，说我嫁过去就两清。”吴小英低着头把话说完了，没抬头。 兰驰阳抓了抓检查床上铺着的一次性隔离垫，认真的想了想今年是哪一年，一恍惚感觉有回到了解放前。 “我家对我不错的，我还读到了高中。是真的没办法了，我能理解……”吴小英突然话多起来，没有兰驰阳的追问开始絮絮叨叨。 她说的这些话在兰驰阳听来无非是劝自己认命的话，“现在为什么要走了？”兰驰阳有点理解浇花匠“爪子”的意思了。他们没有坚定的心理准备之前，你的做法稍有不慎都会转到对立面去。 “我见到了阳光，为什么不离开深渊？”吴小英的絮絮叨叨在兰驰阳的问话之后停止了，语气一改，说了这句。 吴小英这前前后后好几次的到来，兰驰阳都看在眼里。兰驰阳不是医生这一行的新手，也不是刚入社会的新手，生活的毒打已经招呼过兰驰阳了，吴小英的这句话让兰驰阳动容的。 “我叫妇联的姐姐进来，你……” 砰砰砰的拍门声打断了兰驰阳的话，吴小英被这拍门声吓得身子一瑟缩往兰驰阳身后躲。兰驰阳起身来，捏住门把手，问：“干什么？” “吴小英你个臭婆娘，出来……不要狡辩了，你吃得就是避孕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2、第四十二回 “这声音是谁？”兰驰阳回头问吴小英，“你男人？” 吴小英点点头，点了头之后无意识地往检查室里头又退了退，可她已经靠墙了，退无可退。 “你干什么？！这是你们家吗？”小维的声音传进来，“你别闹啊，再闹我报警……啊？！” 一听到小维声音不对，兰驰阳立刻拉开了检查室的门，迎面见到一个壮实的男人把小维往一边拖。兰驰阳伸手扯开那男人捉住小维的手，又拽过自己的椅子往那男人身上撞过去。 男那人没有料到突然门打开出来一个人，被这样推攘两下一个趔趄退开了。 “儿啊……你别冲动啊！”吴小英婆婆这时候冲过来拉住儿子，看向兰驰阳的眼神还有点儿歉意，“医生、医生不好意思啊……” 兰驰阳扶起小维，看看她有没有事，回过头来盯着那男人说：“这是诊所，看病的地方，有这里的规矩，你放尊重点。” “妈，吴小英呢？”男子听了兰驰阳的话权当没听见，扯着他妈妈的手问话，那动作不算轻巧，婆婆也是脸色一变，还没说话他又要往检查室冲，“吴小英是不是在里面？出来，你快出来……” 兰驰阳见他这架势肯定不会退，移一步挡在检查室的门口，“你冷静一下，坐下来说。”说这话的时候，兰驰阳看见药房那边的霞姐把大姐姐交给吕孃抱着，她已经看着这边在打电话了。兰驰阳心里就安定了。 “说锤子说！你走开，你他妈是谁啊？”男子还要往前扑，被他妈给拉住，“儿啊，这是医生，你在说什么呢？！对不住啊医生……” 男子被他妈妈拽着，从包里摸出一盒粉红外壳的药，扔在兰驰阳的桌子上，“我去药店问了，这他妈就是避孕药，把我当傻子骗是不是？”男子伸手把手里已经拆开的一片药打开，扣出一片避孕药往检查室门里扔，边扔边骂，“你当老子瞎吗？” 那药片不歪不斜直接扔在了兰驰阳的脸上，而后掉在了地上，有那么几秒安静得很，兰驰阳都听见了小药片掉到地上的声音…… 兰驰阳心里的火苗呼啦一声窜了起来，抬手 抓起桌面上那盒药，兰反手就甩回了男子脸上，啪一声脆响之后，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到我这儿来闹？” 男子显然被打蒙了，有点儿愣。兰驰阳往前一步，大声道：“是个药片都这样儿，用眼睛看能行的？逞什么威风啊？对着女人挥拳头是不是？”说完跨一步上前盯住那男子，“来来来，跟我说。” 这时候那男子反应过来，抬手往兰驰阳面上招呼。兰驰阳一手格挡开，另一只手捏住男子的衣领，“跟女人抖威风很容易，让你觉得自己要上天了是不是？”说一句兰驰阳就进一步，三两下把人推攘到诊室门口去了，“是不是想要打架，来！” 既然推到了诊室门口，外面候诊的人就多了，好些人就上来劝，拉的拉，拽的拽，把人分开了些。 那男子被推了出来不说，嘴巴也没有兰驰阳的利索，这时候吃了个亏，牙关咬得紧紧的，盯着兰驰阳的眼神就像要冒出火来。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一位中年叔叔站在中间两边劝说，“兰医生，别冲动。小伙子你也别冲动……” 正说着，吴小英怯生生地从检查室门口露出脸来。 兰驰阳看见了心里立马想骂人。 男子也看见了，推开劝说的中年叔叔一个猛突冲了进去。 反应最快的人中就有兰驰阳，跟着进去，眼看着男子要抓住吴小英了，推了他一把，他往检查室的门上撞去。回手拽过吴小英护在自己身后，兰驰阳没好气道：“你出来干嘛？锁上门不会吗？” “我……我不能连累你。”吴小英说得已经哆哆嗦嗦了。 兰驰阳瞧她身子抖成这样，估计平时没少挨打。 “已经连累了。”兰医生见她怕成这样还出来，更没好话了。 “偏要到这个小诊所来……大医院都没开药，他开药了？！”男子扶着门站起来，看着吴小英被兰驰阳护在身后，“我看你看的不是医生，看上这个人了！” 吼完这句，男子一拳头打在检查室的门上，毫无预警的往这边冲过来，全不管兰驰阳挡在前边，对着吴小英拳打脚踢。吴小英被吓坏了，动弹不得，兰驰阳想推她也推不开，只得转身抱住吴小英把她护住…… # 谢 燎原远远就看见吕嬢在垃圾分类处倒垃圾，车子慢下来滑行到她身边，降下车窗说：“吕嬢，上车，一块儿回去。” 吕嬢一看他，顿时激动起来，“你快去派出所，谢律师你快去派出所。” “啊？！怎么了？”谢燎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吕嬢。 吕嬢却是光着急，拍着手上的垃圾桶说：“兰医生打架了，你快去，别让兰医生吃亏了……” 谢燎原听见是兰驰阳，赶紧往右转的小路上去，再利落掉头，在停下来在吕嬢的身边，已经换了方向，“是不是那个婆媳俩的事儿？” 吕嬢赶紧点头。 谢燎原一见她点头，没有再停留，往元北派出所去。 吕嬢原本想跟谢律师再说两句的，虽然兰医生是打了人，但是兰医生也做了急救，结果还没开口，谢燎原已经开远了。 首先给兰驰阳打了个电话，响过了十多次没有人接。谢燎原把电话拨给了霞姐。霞姐是村委会的人，谢燎原之前多次接触过。满心期待还是落了空，霞姐的电话也没有接通。最后打给兰嬢，真是绝了，兰嬢的根本打不通。 也不纠结，到了派出所再说。谢燎原最担心的是兰哥让人给欺负了。虽然兰驰阳平日里和自己打打闹闹手黑嘴利，但是实际上兰驰阳是个遇弱则弱善心人。要是今天上午那两婆媳发难，兰驰阳是断然占不了便宜的。这种人可是不管你是不是承让的，有利一定占尽。 # 元北派出所今天够热闹的。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抓了一拨喝醉后在KTV闹事的在醒酒室醒酒，七八点钟进来了校门口打架打断鼻梁的两个家长，九点多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小偷让民警从市场上“救”了回来，十点不到出去逮卖□□的小混混，还没有歇口气民警们接到妇女主任报案说有人在元北翰林妇幼诊所寻衅滋事……撵到诊所之后，诊所老板已经把对方打破了头。 嗯，民警很疑惑寻衅滋事的是哪一个？ 所以，外卖小哥和谢燎原同时进入到元北派出所的接待大厅室，民警们对他们露出了热情的微笑。 谢燎原看着光头副所长笑得这样热情，想要受宠若惊又有点儿不敢，正准备伸手过去时终于看到了自己身后半步 站着的穿着黄色冲锋衣的外卖小哥。 “李所长……” “小谢啊，你怎么来了？”谢燎原刚一开口，光头李副所长就招呼上了，招呼的同时还没忘记挥手让同志们来吃饭，“来来来，兰嬢给咱们点的午饭。”说完这句回过头来看看谢燎原说：“嗨，兰嬢叫你来的？小事儿，还兴师动众的。” 谢燎原一听见“兰嬢”二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笑着搭把手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饭店的午饭给拿出来，顺口似得的问一句，“兰嬢就这一根独苗您知道的，兴师动众点本来就是应该。那，李所长，兰医生在所里？” “在，一直在等着呢。你去，在调解室。我找个人给你刷开……”李副所长指指地方，“刘儿，给小谢弄调解室去。” “哎，给我留碗饭……”里头有人应了一声，谢燎原循声进去了。 跟在刘警官身后，谢燎原先说了感谢的话，刘警官说“谢律师您别客气了。就是您不来，兰医生这事儿也简单，总之就是调解嘛……” “对方是什么意思？”穿过一楼的通道，上了二楼调解室，谢燎原轻飘飘问了一句。 “还在医院里，吵着闹着说出人命了要赔钱，吼得是厉害，回来了再谈……”刘警官说了一半回头看着谢燎原说：“您这是套我话啊……是来给兰医生主事的？” “没有没有，刘警官您说什么呢？哈哈哈哈……”谢燎原打哈哈的话说完了，笑是真的笑了。至少兰哥看起来是没有吃亏，过来的路上白担心了。 “你进去，我吃饭去了……”刘警官刷开了调解室的门，便转身走，慌着去吃饭。 谢燎原推开调解室的门，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到人。偌大一个调解室桌椅规矩，唯有右边一张椅子拉出来的，看得出是有人坐过，桌面上放着兰驰阳的手机。谢燎原听见刘警官在稍远的地方和人说话，想是兰驰阳，便端正站着，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等着兰驰阳进来。 调解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谢燎原目光往下，看见了兰驰阳无论何时何地都光亮如新的皮鞋尖，嘴角边勾起一个笑，目光上移，“兰医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 兰驰阳捏着碘伏和棉签 回来，按照警官们的吩咐老老实实回到调解室去。上楼的时候碰见了慌忙准备去吃饭的刘警官，刘警官笑着说买回来啦然后又说你律师到了…… “我的律师？”兰驰阳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笑着想他的律师恐怕是被奶奶叫来的谢燎原，不由得觉得奶奶小题大做，说了不用这样，想着叫谢燎原走推开了门，没想到的是看见的是个真律师风范的谢燎原。 “别上演技了，我可不给你付钱。”兰驰阳听了“效劳”一句，给谢燎原一个白眼。把手上的棉签扔到桌面上…… “我说，别跟那种掺和，你不信，也不听我说，怎么弄的，痛不痛？”谢燎原本以为兰驰阳没事儿，这儿移了一下角度，看见兰驰阳左边嘴角红了一大块，左边额头上也是些许擦痕，当时渗出过血，现在看着红了一团…… 虽然嘴上啰嗦的要死，谢燎原几步走过去看着兰驰阳脸上的伤，还是有点儿意外，意外之外还有点可惜……兰哥毕竟是小时候赛过贾宝玉现在帅过梁朝伟的脸，现在挂了彩，真是有几分让人心疼。 “你这还没处理过？”眼见着兰驰阳拧开碘伏，谢燎原不老妈子啰嗦了，赶紧上去好生伺候。 “忘了，现在疼才想起来。”兰驰阳拆开棉签，拿出两根往碘伏里蘸。 谢燎原伸手接过棉签，说：“我来，你也看不见。” 兰驰阳不松手。 谢燎原看着说：“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看？” 兰驰阳盯着他面无表情地伸另一只手去抓过自己的手机。 “舍近求远。”谢燎原两只手都用上了，一只手捏住兰驰阳拿着棉签的手，另一支抢下了棉签，“乖，我会轻轻的……” 兰驰阳被他哄小孩儿的语气逗笑了，笑了就松了手。 谢燎原是轻轻的，可兰驰阳还是疼得出了声，“谢燎原你傻啊，碘伏你往我嘴上涂？！” “嘴唇破了，不用管？”谢燎原也觉得不对，是没有涂嘴唇的道理，涂了吃进去会不会中毒？ “舔舔就好了……”兰驰阳刚说完唇上就有了温温润润触觉，等等……兰驰阳觉得自己这句话说错了，后悔了，后悔说话没有带主语…… 老子自己知道舔舔啊，谁他妈要你舔了？ 兰驰阳想要不要再打一场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3、第四十三回 第四十三回 要不要再打一场架兰驰阳没有思考出结果，嘴唇上温温润润的触觉消失了，然后双手被死死地握住。 兰驰阳目光下移，看到握住自己双手的那一双手力道十分得足，试着抬了抬，被强力压制住了。目光往上抬了一半，听见有个人语速超级快地开始说话。 “给我二十秒时间我跟你解释一下刚才这个事情就是兰哥你知道的对于你的吩咐我向来是照听照办刚才就是这个惯性思维使然真的是没有刹住车你知道吗这句话只是个公允的阐述事情发生的话而已没有半点要把责任推到你身上的意思的的确确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当我是鬼迷心窍把眼睛一闭咱们把这个事情过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过不了我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来道歉你看可以吗或者你想要我怎样做你老直接吩咐……” 兰驰阳一开始还能跟上谢燎原的语速，到后半截的时候谢燎原越说越快，兰驰阳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还有谢燎原这家伙语速可以快成这样的？最可怕的是中间并没有任何的停顿，连嗯嗯啊啊这种语气词都没有，说明思维连贯表达流畅，他的职业技能是不是也太强了一点？ 对于自己开始研究谢燎原的语言输出兰驰阳心里是有觉得自己打偏了，但是兰驰阳觉得现在他这个语速和他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完全就是把自己全面压制了，除了能想偏一点，还能干什么呢？难不成还真的再跟他打一架？况且……也就舔了舔，权当被狗舔了，头上右耳朵，身后有尾巴的大型犬其实也挺好…… “好了，闭嘴，松手。”兰驰阳心中豁达后轻言细语说了六个字，瞬间结束了谢燎原的输出暴走。 望着表情不自然，语速不自然的谢燎原，兰驰阳轻轻地笑了。 兰驰阳一笑，谢燎原也笑了。松开了手，坐正了身子，抿紧了嘴，仿佛要是不这样，他就没法子闭上嘴似的。 兰驰阳揉揉手腕子，顺便从他身上挪开了目光，“这事儿过了。说正事，你来干嘛的？” “……”谢燎原的眼神出卖了他，很是不置信。 “你拿什么 鬼表情？不是你说的眼睛一闭把这个事情过了吗？”兰驰阳一看他不相信的样子，有点不舒服。 “我觉得兰哥你爱憎分明，这样就过了对我来说有点快……” “呵呵呵……那你觉得我这样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要怎样过了才让你觉得四平八稳？”兰驰阳拿出两根棉签，沾了碘伏擦额头的伤，用息屏的手机照着还挺清楚。一开始就应该坚持自己擦，也不会出这事儿。擦完了，没有听见谢燎原说话，兰驰阳斜睨他一眼，“难不成你还等着我报复回来，再舔舔你？” 这回轮到谢燎原被逗笑了。 “呵呵呵……这剧情不适合我俩……”谢燎原伸手把兰驰阳的手机接过来，举着让他好给自己脸颊上的伤口擦碘伏，刚才自己给他擦的时候他侧着脸，没看见那儿还有一小块。 “什么剧情适合？”兰驰阳歪着头擦得可用力，比谢燎原刚才擦的用力多了。 谢燎原看着俊脸上伤痕累累的兰驰阳，又看了一眼调解室雪白的天花板，嘴角勾着一抹笑道：“接下来走跟你老实交代的剧情比较好。” 兰驰阳擦好了碘伏，扔下棉签和刚才的一块儿，笑望着谢燎原说：“那就快老实交代。” 谢燎原伸手拿了碘伏的盖子，一边拧上，一边认真语速平稳声调波澜不惊道：“刚才说的那么多道歉认错都是违心的，其实我就觉得你嘴软软的，真好。”说完了这话，碘伏盖子也拧上了，谢燎原嘴角勾着淡淡地笑，目光垂着，一点点儿的看向兰驰阳，一开始是看着他的指尖，然后是弄脏了的白大褂领子，接着是受伤的嘴角，鼻尖……最后谢燎原对上了兰驰阳的眼睛。这一刻，他在兰驰阳的眼睛里有看到自己，一时开心，笑了出来…… 兰驰阳刚才让自己认了的理由是算成被狗子舔了，现在，忽然不能这样认了。因为这世上是没有这样实诚傻气却又让你觉得挺舒服的狗子的，狗子只会让你乐，而这个家伙让你想吻吻他，因为他说你的嘴软软的，真好。 兰驰阳抬了抬手，拉住了谢燎原的领带，微微一用力，让他凑到了自己的跟前，“你想再试试吗？” “不了不了……”谢燎原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破皮了，万一碰到了多痛啊，兰哥，嘴唇上的伤真的不用管？” 咦？！ 咦咦？！ 气氛呢？ 自己话没说对吗？ 动作没对？ 还是距离太远了？ 兰驰阳顿住了，这一切消失地太快了？刚才是刮了龙卷风吗？把好好地气氛给刮走了？！打住，兰驰阳强让自己压下了心头的疑虑，从新捋了捋现在的情况。 谢燎原说了暧昧的实话。 自己没有拒绝。 嘴唇相隔的距离没有超过十五厘米，还他妈是自己把他拽过来的。 视线也是微微仰望向他的，充分尊重了他的主动权。 完全没问题啊？ 此、处、应、该、有、个、接、吻！ 怎么就没了？！ “谢燎原！”兰驰阳认真思索了一圈之后，果断地叫了谢燎原的全名，“我刚才说什么你没有听懂？还是没有听见？还是不乐意？” “我听见了。我乐意的。可是会弄痛你……”谢燎原语气诚恳。 “你就不会等我觉得痛了说你会轻轻的吗？” “男人说他会轻轻的都是鬼话，千万别信。”谢燎原眼神真诚。 兰驰阳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再打一场架的，省得走到现在这种诡异的结果来。为什么说是诡异呢？就……兰驰阳好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但是好像又不能生气因为这破事儿好像又能够说通…… “兰哥，是不是伤口痛？”谢燎原看着兰驰阳面上表情变换，觉得自己没有亲上去是真明智，“要不我们先去医院……” “滚。”兰驰阳心里冒火就没了好话。 “哦。”谢燎原听了却笑得开心，觉得兰驰阳说这个滚字的力道和语调跟平时完全没差，说明兰哥已经恢复了精气神，有精气神就好了……嗯，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兰哥，就……我乐意的，嘴唇好了可不可以……”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光头李所长进来说：“兰医生，可能还要等个半小时。他们从医院出发了，半个小时到这儿差不多。” 兰驰阳点点头，大几个小时都等了，不差这半个小时，余光里有谢燎原，兰驰阳对李所长说：“李警官，能不能把闲杂人等弄走。” 李所长表示调解的时候没有旁人，安心 、安心。 兰驰阳气绝，忽然间有一种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在心间荡漾，并且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表达能力。 “兰哥，刚才……”谢燎原虽然被打断了，但是还是很想努力营救一下自己。 “刚才有什么吗？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兰驰阳先下手为强，最后几个字语气重的不能再重了。说完了，瞪着谢燎原。 谢燎原心内叹气，面上只能微微苦笑了一个给兰驰阳看，知道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重新起了话头，问了兰驰阳打架的前因后果。 # 对比兰驰阳脸上的擦伤和红肿，整颗头都被包起来的对方确实有点儿惨。 谢燎原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和他母亲，心下里这样想着，偷偷看一眼面无表情坐着的兰驰阳，他还在手机上敲字。 “刘开勇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这里调解的是你和兰驰阳打架斗殴的事情，你不要反反复复说兰驰阳勾引你妻子，这件事情是你无中生有，你母亲和吴小英的证词已经说明了，请你给我闭上嘴。”调解的警官也姓刘，就是带着谢燎原上来找兰驰阳的那个，刚才还叫着给留饭，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工作状态了，全不似刚才那样可亲又憨厚。 “我怎么不能说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就是我们打架的原因。我先动手，真的就是为我老婆和他有奸情……”刘开勇一边说还一边抖脚，抖着抖着还有新说法了，“他给我老婆开避孕药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吗？”自然是没有人给他捧场的，他自己问了立刻自己回答上去：“跟潘金莲下药一个意思，一个意思啊……” 刘警官听着这话道：“我第一回遇见能把自己比作武大郎的人，佩服。” 谢燎原对着粽子头刘开勇说：“我来更正一下你的说法。你先动手打兰驰阳的理由是不存在的，什么兰驰阳勾引你的妻子，你哪儿来妻子？你们压根就拿不出结婚证啊……而且现在你认为是你妻子的人已经向妇联求助了。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你和吴小英的关系。你们没有办理结婚证，仅仅是同居关系。同居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你不要再拿什么勾引的话来给自己开脱了，闹事就是闹事了。只不过兰驰阳没 有被你打赢而已。你受伤的医药费我们可以出，其他的我觉得就不用了。” “你又是谁啊？这是我跟兰驰阳打架调解，干嘛一直是你在说话？”刘开勇就纳闷了，调解一开始那个兰驰阳就在边上坐着不说话，说话的一直是这个人。 “我是他的代理人。”谢燎原说完了之后非常客气道：“他的律师。” “嚯，还有律师，跟演电视一样……” “这是真的。”谢燎原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兰哥，从调解开始就在偷偷刷手机，一直没有抬过头。 “我是受伤重的……” “说了我们愿意承担医药费。”谢燎原微笑着跟他讲，“如果你不愿意，来，我们再讲讲别的。我们因为你来滋事打架暂停营业了一天，这个损失是可以向你提出赔偿的，我再帮你算算我们一天的营业额……” 兰驰阳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看着说得起劲的谢燎原，脑子里在思考：谢燎原这家伙的回路有时候真的清奇，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清奇回路总是体现在谈情说爱上……想到这儿兰驰阳又回顾了一下自己和他的接触，从看电影、约会到今天…… 叹了口气，兰驰阳想要不还是去奶奶的基佬相亲小程序上再点亮几个小心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4、第四十四回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谢燎原跟着音乐哼起了歌，兰驰阳不说话他也不好开这个头。哼着哼着觉得不是个滋味，这个歌词听着挺凉。 “停一下，我在这儿下。”兰驰阳看着车窗外说了一句，谢燎原踩下刹车。顺着兰驰阳的目光看见诊所还有人在。 “快到饭点儿了……”谢燎原弱弱地提议到。 “有几个病人一直在等，我就不进去了。”兰驰阳推开车门说：“美玲把晚饭点好了。” “我蹭个饭……”谢燎原脸皮厚，笑着说：“停了车我就出来。” 兰驰阳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再见。” 音乐里慵懒的女声唱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谢燎原心里一凉，点了点头不敢再废话了。 # 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兰驰阳叫美玲他们先吃饭，自己把那几个一直等的病人叫进了诊室。吕孃今天也没有走，带着东东和美玲他们一直在诊所照料，这时候自然也是一桌吃饭。东东是个小聪明鬼，跟奶奶说给兰叔叔把饭留着，吃饱了肚子兰叔叔就不会不开心了。 小维咬着排骨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兰叔叔不高兴了？”刚进来不都是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吗？还说没什么事儿了叫大家放心。 “我兰叔叔就是不高兴，他眼睛都没笑。”东东指着蒜台小炒肉说：“奶奶，给兰叔叔多装这个菜，这个好吃。”吕孃听了孙孙的话笑着说好，然后一边留饭一边说：“不高兴也是应该的，好好的开门做生意，遇到那样一家人来闹事，真是飞来横祸。” “就是……兰医生是看她可怜，帮她圆谎的。嘿，她的男人还来倒打一耙。”小维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说话。 晓静平时话不多，今天这事儿也让晓静开了眼界，“虽然这话有点难听，但是他也不想想，兰医生能看上那样的？啊哟，也不自己掂量掂量……” “还好兰医生没什么事儿。”美玲说着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兰医生平时斯斯文文多么的讲究，打起架来还是挺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都受伤了……吖，那个谢律师之前都在咱们诊所晃荡，怎么打起架来人就没有了？”小 维突然想起来，之前不是在浇花吗？怎么后来就没人了？“他不是看到打架就躲开了？” 美玲咳咳一声，小维完全没懂美玲的意思，继续说：“哼，在兰医生这儿混吃混喝的，关键时候就不见了。要是他在，兰医生也不至于挂彩。” 晓静笑着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你上回说的那个……嗯？！” 小维笑着点点头，但是马上就严肃道：“算了，我不磕了，今天都没有来帮兰医生。” 东东看看晓静又看看小维，说：“如果不互相帮忙，就不算好朋友。是这个意思吗？” “对。”小维摸摸东东的头，“咱们以后谁也别给他好脸色了，他都不帮兰医生……” “哎呀，小维别乱说。”吕孃笑着拍她的手，“上午谢律师帮我浇完了花就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我遇见他了，叫他去派出所的。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推辞，飞快就过去了。刚才不也是他开车回来送兰医生的吗？不是只有帮着打架才叫帮忙，又不是小孩子？” “哪个小孩子打架了？”兰驰阳推开药房的门，就听见吕孃说了这半句，笑着问。最宽的房间就是药房，因为柜子在四周，配药的操作台也是四周，中间空着地方宽，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把折叠桌拿出来摆上，正合适。 “东东还能打架呀？”兰驰阳看见被堆了满满一碗菜的碗就知道是自己的，都不要他们提醒就坐了下来，“跟叔叔说说今天在幼儿园打什么架了？” “我没有打架。小维姐姐说谢叔叔没有帮你打架，奶奶说不只是帮忙打架才算好朋友……”东东一句一句慢慢说完，把刚才的谈话内容传达精准。 兰驰阳端起饭碗，笑了一下说：“奶奶说的对。”说完了看着小维说：“他来帮忙打架说不定我还要保护他呢……其实啊，不如指望我小维姐。要不是你递了个凳子给我，还没法砸破人家的头呢！” “哎呀我说哪儿来的凳子……”吕孃回头看着小维说：“这就叫添乱了。” 兰驰阳对着吕孃笑笑，“我心里有数……“ “打起架来有什么数啊，不能递这种能伤人的。” “对对对，小维下回别给我递凳子了，递一针安定就够了。”兰驰 阳说完开始吃饭，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这个话题就被叉开了。 兰驰阳啃了一块排骨，碰到了嘴唇，好痛……抬手碰了碰，想起了谢燎原。想了那么五秒钟，觉得烦，从脑袋里撵出去，认真研究怎么吃饭才不会碰着伤口。 # 送回了兰驰阳，谢燎原接到霞姐的电话，霞姐这时候才有空回他之前打过去没接的那个电话。说了几句客套的，谢燎原就直接问上了吴小英的事情。 这边诊所闹成了这样，她自然也卷进去了。霞姐那边回话说是这姑娘身上有旧伤，兰驰阳也一口咬定跟那个刘开勇打架就是看不惯他打老婆，才一时气愤动了手的。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这话不假。她帮吴小英申请了家暴收容，今天晚上吴小英在家暴收容中心的安全屋住。刚刚和妇联的同志们跟吴小英谈完了才回家，这才看见手机上有谢燎原的电话没接到。 “谈的怎么样？还有别的问题吗？”谢燎原依稀觉得这个吴小英不是第一次上诊所，他要是第一次上兰驰阳这儿，兰驰阳掌握的情况少也做不到直接打架的份上。 “说到这个就头痛。这女子就是个活哑巴。不管我们怎么说，就是一句话也不回。身上那么多伤，青青紫紫的，看了都心惊。”霞姐是村委最热心的那一个，“真的，要不是在现场听她说了话的，我都快要给她申请残疾人法律援助了。” “你们准备怎么办？”谢燎原没有记错的话家暴收容中心的安全屋最多也就能住一个月，要是这个事情不解决，这一个月之后怎么办？这个事情还有一点，吴小英和刘开勇不是合法夫妻。兰哥说的这个情况，在后面的调解中也得到了证实，刘开勇没法出示证明他们夫妻关系的材料。 这件事情最让人看不透的就是都他妈不是夫妻还让刘开勇家暴了这么久？要是收容中心那边知道这严格意义上不算家暴，不知道吴小英还能不能在安全屋住下去。 谢燎原没有把这些话给霞姐说透，等着霞姐那边的回话。 “我们这边打算让镇妇联的张姐和我明天到4区他们租住的房子去先了解下情况，之前的那些都是风言风语的，还是得问问实情。吴小英我们打算暂时不动 她，我在想她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吓坏了，真是造孽……”霞姐说完了，反问谢燎原，“你这儿这么积极，谁派你来的？阳阳啊？他没事儿？哎呀，我都忘记问派出所这边了。” “没事儿了，调解结案。阳……兰哥没事儿，都是些皮外伤。可能脸上要难看几天。”谢燎原听着霞姐叫兰驰阳阳阳，自己也跟着叫了去，叫了一个字觉得不对，果断刹车改成了兰哥。阳阳这个称呼，多是跟兰哥亲近的人才叫的，自己这样跟着喊，相当的不识时务。 嗯，自己今天不识时务的事情好像也不只这一件。 谢燎原想起了在调解室的事儿，虽然是兰驰阳主动的，但是……就是会碰到，就是会痛啊！之前有认真想想这件事情，谢燎原觉得自己没做错，虽然仿佛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 “那就好。我明天吴小英那边完事儿了，也过来找找阳阳，让他给我说一下情况。或者，你这儿都来问我了，是不是有什么？” “啊，我这儿没什么……兰哥就交代问一下，别又送回去了。那个刘开勇今天虽然接受了调解，也是不甘心不情愿接受的。”谢燎原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不会的，叫他安心。”霞姐干脆，说完这句，谢燎原和霞姐结束了通话。 捏着电话，谢燎原往诊所那边看了看，想着恐怕还是要找兰哥一下，就算兰哥想用鞋底子抽自己也要找一找，还没有想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谢燎原看见来电话的人是俞红绡，三五句简短的话说了之后，谢燎原捏着车钥匙出了门。 # 兰嬢捏着红绸扇开了家门，看见兰驰阳顶着擦头发的白毛巾，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在沙发上盘腿坐着看电视。啪嗒一声打开扇子，轻轻给自己扇着走到了茶几前，坐在茶几上看着兰驰阳。 “哎哟……”兰嬢嫌弃，伸手扯了两张抽纸递到兰驰阳面前，“丢不丢人？丢不丢人？看个电视还能哭成这样……” 兰驰阳不说话，接过奶奶地过来的抽纸擦眼泪，鼻音浓重道：“别笑我，你也来看看。”说罢了往旁边挪挪，拍拍沙发叫兰嬢一块儿坐。 “寡妇啊？几个娃娃啊？” “嗯，五个，有三个都不是她 的，比亲生的还好……” “她男人怎么死的呀？” “矿上瓦斯爆炸，还是那种小煤矿……” “作孽哦……哎呀风雪这么大，小可怜会不会死啊……扯张纸给我。” “不是笑话我吗？”兰驰阳擤了擤鼻子，爬到茶几上把抽纸抱在了怀里，扯两张递给兰嬢。 “我最受不来这个，别看了别看了，这是电影还是连续剧啊？” “电影。” “什么名字啊？” “你不是说不看了吗？”兰驰阳哭得难受，被奶奶这么一操作又有点儿想笑。 “你总要记得一个名字嘛，现在受不了，之后找来看看呀，看到大结局才行啊。”兰嬢伸手打了一下兰驰阳的手背，“遥控器给我。” “我收藏好了给你换台。”兰驰阳挨了打也不松手遥控器，把电影收藏了，讲真太惨了，他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弄好了，赶紧换了一个莺歌燕舞的娱乐节目。 “你头发擦干没有？”兰嬢已经来就见他头上顶着白毛巾，这时候想看头发干没干，给他扯了下来，灯光下看见了兰驰阳脸上的伤，“唉……你让我怎么说你。” “那就不说。”兰驰阳伸手抱住了兰嬢的手，“一点小事儿而已。” “你以后见到惨的多得很呢，个个都跟人家打架。”兰嬢伸手碰了碰他额头上的伤，没听到兰驰阳叫唤，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不疼就好了。 “这是欺负上门了……”兰驰阳靠上兰嬢的肩膀，指着电视里跳舞的男明星，“这个长得好，叫什么名字？” 兰嬢看都不看说：“电视上的你就别妄想了。实际点儿。” “那你把你的点亮小心心的拿给我看看……”兰驰阳眼睛没有离开电视，这是新出道的小伙子，瞧那屁股，真不错！ “你不是要看谢燎原吗？”兰嬢觉得这儿不对啊。 “看烦了。”兰驰阳说得甚是轻描淡写。 “这么快就看烦了？！” “还不是托您的福，叫他来派出所干嘛？” “我没叫啊……我就给小李子打了个电话，他说叫我放心嘛，我下午就打牌去了。” “嗯？！不是你叫的，那他来那么快。” “嘿，你这说的，他惦记着你不跑快点儿？哟，现在是挺上道了啊……” 兰驰阳表情愣了一下，仔细看看的话，小明星的屁股也不是那么好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5、第四十五回 这是谢燎原第二次来小筵席，上次是和兰驰阳来相亲，相隔时间不长，珍姨还记得他。再次见到谢燎原，珍姨有点小小的惊讶，她把这话直接告诉谢燎原了。 谢燎原估计珍姨的话里有几层意思，但是自己现在拿不准，也只能笑笑。 “你原来真的是律师。”珍姨带着谢燎原在小筵席的川西园林里往前走，进了一个月洞门，珍姨忽然笑着看了谢燎原一眼说。 “那珍姨以为我是做什么的？”谢燎原想起上回的相亲觉得自己和兰驰阳还是有点过。 “以为是阳阳找来气他奶奶的朋友。”珍姨说完抬手指了指左边假山边的小台阶，台阶确实很小，示意谢燎原先走。 谢燎原动步之后，珍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那你和阳阳是一对咯？” “嗯……”谢燎原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说，从计策上来讲，承认的好处比较多。 “你放心，师娘那里我不会乱说的。阳阳有主见的很，师娘拿他也没办法。”珍姨说完提醒谢燎原小心左边的竹子，“下了一场雨之后枝叶突然就茂盛了，别被挂伤了。” “还没有……”谢燎原说完笑了笑。 “还没有……就是快了对不对？”珍姨也是笑了的，“阳阳是个好小伙儿。” 珍姨的话让谢燎原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快是快不了的，头上悬着剑，不敢快。 “你也是个个好小伙儿，能让这位请来一定很厉害了。”珍姨说完叫谢燎原等等，她跨上木质阶梯后，敲了敲雕花木门。 谢燎原趁着这个空当，把这个在幽暗小石阶梯之后忽然出现的小院子认真看了看。小院子的确小，不过几坪的样子。地上是黑白石子拼出的藤蔓图案，白墙上爬着凌霄，在小院的灯影中，凌霄花的影子在白墙上荡漾。木质结构的房间有着宽阔的廊檐，廊檐下挂着花灯模样的灯，因为花灯的形状，光影也有了异趣。 珍姨同打开门的人说了几句，退下来，对谢燎原说：“在等你。” 谢燎原点点头，跨上了最后两级木阶梯。 # 兰驰阳擦干了头发，拿出药水擦伤口。兰嬢看见了把客厅所有 灯光打开，戴上老花镜说：“来来来，奶奶给你弄。” 看见兰嬢这样准备充分，兰驰阳只好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老老实实地把棉签和药水推到奶奶面前。 兰嬢拿起棉签，沾上了药水，轻轻压在兰驰阳额头的伤口上，嘴里轻声说：“我就问一句哈，你老实说。” 兰驰阳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你一会儿要多看看小谢，一会儿又说看烦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给奶奶透个底。” 兰驰阳就知道会是这方面的，但是没有想到奶奶只关注道谢燎原这个人了。兰驰阳还不知道怎么跟奶奶说，兰嬢擦上嘴角的伤口后说：“阳阳，人要找个对象不容易，这辈子找不到可心的是常态，你现在这样子奶奶觉得也挺好的，我平常叫你相亲也好，逼着你再找一个也好，都是年纪大了的通病……你忍忍就算了，别当真。” “奶奶，你刚刚问了谢燎原，接着又说这话，我这么上下文一联系，这个意思就……很有意思了……我也想问问你，你给我透个底，谢燎原怎么就不得你的心了？” “嘿……行行行，我承认我有这意思，但是……也不大。”兰嬢看着伤口还是有点儿心疼，这么好看的脸现在这么磕碜，“不是小谢不得我的心，是……是你跟他走下去很难。你也知道陆行云的……他俩有好下场吗？” 兰驰阳笑了，“那是陆行云不厚道。” “不是厚道的问题……阳阳，两个人走下去是要旗鼓相当的。”兰嬢把他的下巴推过去，让伤口在灯光的照耀下，不然都不知道擦哪儿，“谢燎原呢，太不争气了，也不能怪人家不厚道，人家跟你一起不能苦一辈子，又是这样的……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你们这种没儿没女的要是再没钱，老了日子得多惨。” “您说这么多就是一个中心思想，谢燎原太穷，对不对？”兰驰阳觉得不对啊，“奶奶您不是跟我说钱是王八蛋，别那么在乎吗？” “那是因为咱们家……有、钱。”兰嬢给他擦完了，收拾东西，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要是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再稍微少散点钱财，再听我的做生意，咱们家就能超级有钱。” “哈哈哈哈……”兰驰阳直 接笑出了声，“兰王氏，等中元节我烧纸的时候得跟爷爷告状，你现在都还埋怨他不让你做生意。” “我怕你说。你只管跟他念，我告诉你等我死了我亲口骂他。”兰嬢混然不忌讳的，“我跟你说你爷爷最是迂腐了，说咱们诗书传家祖上出过一个阁辅三个翰林十六个进士做什么生意……哼，要是做了生意，咱家能比现在有钱一千倍一万倍，真那样阳阳慢说让你找一个对象，就是让你包七个对象，周一到周天不重样伺候都够了。” “奶奶，你给我画的这张饼真的挺诱人的，不愧是我亲奶奶。”兰驰阳听了心境荡漾，抱着兰嬢笑得抖肩膀。 “你爷爷那人真没意思。做生意他跟我说诗书传家，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诗书传家了，谁个诗书传家的娶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双标啊兰老头……”兰嬢今天在老夏的努力解释下了解到了双标这个词的含义，试着用用。 “哈哈哈哈哈……”兰驰阳觉得他要是把这话在中元节的时候原原本本给爷爷念一念，说不定能把他老人家气活过来。 “别打岔，问你跟小谢呢……” “你真嫌弃他穷啊？”兰驰阳笑得快不行了，主要是笑“兰老头”的事儿。 “穷其实也还好说，真的嫌的是小谢这个人啊恐怕没什么未来。”兰嬢看着兰驰阳那张“烂脸”，这时候有点儿心疼了，“他们这行这边讲‘门阀’，风气不好。这边基本都是西苑政法的人，小谢不是，他跟西苑政法一点儿关系没有，人家不是师兄就是师弟，谁搭理你。” “那他是哪儿的？”兰驰阳突然很感兴趣。 “北大法学院……”兰嬢说完就等着兰驰阳出洋相了。 # “姐好，姐夫好。”谢燎原嘴巴一向乖巧，见着了已经在坐的俞红绡和丈夫微笑着大丈夫。 “嗯，今天这个顺序很对。”俞红绡笑着起身跟谢燎原说：“把外套给我。” 谢燎原脱了外套递给俞红绡，俞红绡摸了摸料子说：“小谢你是看上谁了？开始知道打扮自己了。这衣服不错啊，哪儿做的？”说完了看了看里子料，认了出来，“哟，比你姐夫都高一个档次。” “那你得给我提提档了。”俞姐夫笑 望着媳妇说。 “控制一□□重，我考虑考虑。”俞红绡把谢燎原的外套挂上，回过头对谢燎原说：“这套好看，下回上我的庭记得穿。” “对，你姐上班不能穿好看的，就喜欢穿得好看的律师，谁好看谁赢，是俞庭长？” “对，你以为我为什么跟小谢这么熟啊？还不是我们小谢长得好看……” 谢燎原觉得被他们两口子调戏了，当然做巩固别人夫妻关系的小基石还是不错的，算是日行一善。 “姐，你没跟我说还有谁呢。”谢燎原看了看八仙桌上，放着五副碗筷。 “问你姐夫。这个掮客是他当的，我只是刚好跟你熟而已。”俞红绡把话丢给了老公，“趁着人没来，你多给小谢交代两句。反正我的态度还是那样儿，不觉得小谢适合这事。” 谢燎原看向俞姐夫，笑容温和。 “我也是被抓的，估计是你跟他熟这事儿人家也知道，才抓的我。我的老婆大人，要是好拒绝，我早就拒绝了。”姐夫话说得也有三分无奈，“您心疼小谢我也心疼的。毕竟这么多巴结你的律师里你就好他这一口啊，这点儿眼力我还是有的。” “你要不想做就直接甩手。”俞红绡被姐夫的话说得很舒服，逗猫似得的挠了挠他的头发，回过头来就跟谢燎原说硬话，“反正咱们从来也不是什么大律师，不稀罕那名声。” “我还不知道是哪位看上了我，要做什么业务，姐夫？”谢燎原喝了一口淡茶，笑着问。 “其实这也算你自己捞得业务。”俞红绡笑着说：“你上回庭审，被旁听亲属揍的那回还记得吗？” “不能忘。”谢燎原笑着想这事儿怎么都不能忘。 “被告家亲属找你委托业务。”俞红绡说完就笑了，这真是……难道是打输了官司被打服了，所以就找上了。 “他们家的亲属……”谢燎原基本上知道是哪位了，也大概明白为什么是找自己了。 “来了。”俞姐夫听到敲门声，给俞红绡递了个眼色。 俞红绡凑上谢燎原的耳边说：“那个被告的姐姐，我猜你应该知道是谁？” 谢燎原点点头。 “是她的委托，她要协议离婚。她也只能协议离婚。这事情要委托你来操刀。我的意思刚才也说了，反正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干就不干，你拿我也没办法。”俞红绡说完门打开了，他们两人双双站起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6、第四十六回 从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是一位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的短发女士，左边眉头有一颗小痣，给原本端庄的面容上添了一丝严厉。后面一位谢燎原也记得，来旁听了林姐离婚案整个过程的眼镜男子，现在看来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 “你好，谢律师。我是蒲美玉，是我拜托雨时和他夫人请你来的。”女士伸出了手。 “你好，蒲女士，很荣幸。”谢燎原迎上去，两手轻轻交握的时候，谢燎原看见了对方手指上简朴异常的婚戒。 “坐坐坐，坐下说，吃着说，咱们是朋友间吃个饭，搞那么正式干嘛？”叶雨时笑着上前来，“玉姐，您坐这儿。” “我们老叶说得对，别搞严肃了。”俞红绡也是笑容满面。 浦玉美接受了他夫妻二人的唱和，笑着在叶雨时请的位子上坐下来，看着谢燎原笑着说：“早就应该请你吃个饭，要不是你，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知道还要混蛋多久。” 谢燎原微微笑着并未说话。 “你发给我的短信是真知灼见。”浦玉美面上也有微笑，只是目光冰凉，没有笑的温度，“修剪坏枝比维系更容易打理，当时我把这句话反复琢磨了很久，觉得你说得对。” 谢燎原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了，起身拎上紫砂小陶壶，一手护着茶杯外围防止淡茶水溅出来，一手将淡茶往浦玉美杯中倒下去。手法虽然不及人家茶艺师的好看，心意是能够看见的。做了这些后，谢燎原望向浦玉美，语调清淡道：“小心思教您见笑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给您赔不是，求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呵呵呵……”浦玉美端起谢燎原添过的淡茶，轻声笑了，“谢律师说话怪文绉绉的。” “就会这几句，您要是再不笑，我就快说不下去了。”谢燎原说话表情甚是诚恳，看不出一丝丝的假作来。 浦玉美这时笑容中是有温度的，谢燎原实打实地看到了。 “叶老板，我这肚皮唱空城计了，还不上菜吗？”眼镜男子笑着对叶时雨说，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浦玉美道：“玉姐，换新老板了，菜品比 之前有意思了许多。” “是呢，老板很年轻，上次和老叶过来吃饭，人家老板进来，吓了我一跳。”俞红绡声音爽朗，“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了，而且做饭又好吃。我就恨我自己嫁早了……” 俞红绡的话把大家逗笑，气氛转瞬就变了。 # 预料中应该十分不相信并且反对这个答案啊？怎么就没了声音呢？ “阳阳？！”兰嬢伸手在兰驰阳眼睛前头晃晃，“吓着了？” “一个北大的就把我吓着了，我有这么不经吓。”兰驰阳可冷静了，拨开奶奶的手笑着说：“能混成这样是挺给北大丢人的。” “是……所以我说跟小谢这人过不下去的。”兰嬢叹口气，长得也好的，履历也是漂亮的，就是轴。 “各家生意各家做，他穷只能说明不会做生意，跟大学出生没什么关系奶奶……”兰驰阳觉得奶奶的话不能完全解答谢燎原这人没未来的问题，“不会做生意就不做，找点别的事情不就好了。” “对对对，反驳得好。”兰嬢给兰驰阳拍了拍手，“小谢还轴在心眼太实了。有人找他他就接，活儿都一样多，钱少的人家不接的他接，一看就没什么油水的他接，穷的老的没人管的他都接……你算算啊都是同时做两个案子，人家的是出得起钱的，他的要么是法援的，要么就是标的少的我都看不上的。陆行云怎么说都听不进去，笑得傻乎乎的说法律为人人，能把陆行云气哭。” “奶奶，你知道的可真多……”兰驰阳拖来一个抱枕给兰嬢垫在腰后边，他瞧见兰嬢揉了揉肩膀，跪过去主动给兰嬢捏起了肩膀。 “那当然，房东太太不是白当的。”兰嬢被兰驰阳一捧，更得意了，“他实则是好心的好律师，但是这都是有钱人干的事儿，你没钱又要好心就太难了。你爷爷就有钱，他好心起来多容易啊。村小学房子倒了，把祖屋连房子带地都捐了做学校；路太烂了，卖几幅字画给村上修路；村里考上大学没钱交学费的，一供就是七八个……但是你爷爷没有吃不起饭啊，他还有正经工作嘛，他还能把一家人吃得白白胖胖的呀。谢燎原是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帮别人。我是陆行云我 都跑……所以我跟你说要跟谢燎原走下去的人，那得是个活菩萨。你不是这块料……” “你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我一天天的救人治病，还不像活菩萨啊？” “兰驰阳，说道神仙菩萨的时候你给我要点脸。”兰嬢瞪了兰驰阳一眼，“我说的是你吃喝用度哪一样是轻的？谢燎原供得起你？你小子穿件衣裳就抵得上他一两个月的收成……怎么把你养成这样了，我的教育可真失败……”兰奶奶有点自责。 “哈哈哈哈……对啊，是你教的不好，又不怪我，谁让咱们家有钱呢哈哈哈哈……”兰驰阳这回是真不行了，抱着兰嬢的脖子说：“奶奶，咱俩都要点儿脸行不行？” “呵呵呵……”兰嬢也笑了，这话仔细一琢磨是挺不要脸的。 “我又不是不挣钱，我好像挺能挣钱的，干嘛要别人供着，我养他不就好了。”兰驰阳乐够了反过来一想，觉得这样也行的。 兰嬢突然就没有了笑声。 兰驰阳低头看着兰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退散，“奶奶……” “你是不是跟他睡了？”兰嬢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想着那个午休室，心里一阵慌，“阳阳，你养他是真话？” 兰驰阳摇摇头，马上又觉得这两个问题不能用简单的是否来回答，抓着奶奶的手说：“你别紧张。我没跟他睡，我谁都没睡……我养他那就是举个例子，就你说的这种情况，要真是这么个人对上眼了，也不是什么太绝望的事情，不用去棒打鸳鸯，反过来有能力养家的养不就好了……” “你都愿意养他了……”兰嬢显然沉浸在自己以为抓到的重点里了。 “我……”兰驰阳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刚刚不都好好的吗？这是踩到奶奶哪儿了？ “等等，兰王氏，你清醒点儿……”兰驰阳晃了晃兰嬢的肩膀，“一说我养他你就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你想想，其实现在我不就养着他吗？也没费多少钱……你要是想不开，可以问他每个月要伙食费。” “阳阳，你这是要跟他好？” “没有……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跟他好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说还没好。”兰驰阳觉得这回应该能让奶奶清醒点了。 兰嬢果然没有 再问些着急上火着确认关系的问题，顿了好一会儿，兰嬢说：“阳阳，奶奶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算了……我先考虑两天。”兰嬢又反悔了，站起身来往自己房间走，走了两步不放心跑回来拉着兰驰阳的手说：“不管他怎么在你面前表现，都不能……都不能睡。你想睡人，睡远点儿……要做好保护工作，你自己是医生，我说的是什么你肯定明白。” 兰驰阳长这么大，头回跟奶奶的对话这么刺激。估计奶奶也觉得对话有点儿刺激，说完就走了，留下兰驰阳望着电视里的莺歌燕舞发呆……呆了那么一会儿，兰驰阳突然就笑了，好想告诉奶奶别瞎操心了。今天下午就那样勾引人家都没亲一口呢，还睡呢，睡什么睡？！ # 挥挥手送走了载着蒲玉美和助理的车，谢燎原回过头来准备和俞红绡、叶雨时道别。结果道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俞红绡先开了口，“我给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 叶雨时一边把薄外套给夫人抖落开穿上，一边笑着看谢燎原怎么给姐姐回话。 “你怎么想的？你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是不是？来来来，姐姐给你捋捋。”俞红绡差点伸出手戳谢燎原的脑袋，叶雨时给她把手握住了。 “弯弯绕我知道。”谢燎原老老实实的回话。 “你说说。”俞红绡看他那老实样子又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过了，现在开始担心这家伙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 “强敌环伺，行差踏错半步也会落人口实，不能用有政府资源的律师；夫妻一体多年，不知敌我，不能用有过交情的律师；先生系出西政，学窗故旧，不能用有西政背景的律师……只能用‘孤军’。嗯，我合适。”谢燎原说完这些话依旧老实模样，看着地上三人的倒影，轻笑着说：“在蒲女士来说，其实是绝境。” “你也就是根枯木，还想帮别人过绝境。”俞红绡嘴上这几次话说出来，意思就是叫谢燎原别答应，谢燎原是明白的。 “反正，我没什么损失嘛……”谢燎原笑得乐呵呵的，“成了不成，好还是不好，都没关系。就像姐你说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律师。” “老叶你来……”俞红绡叹口气，叫先生去教育。 叶雨时却说：“我觉得他帮玉姐是对的。”叶雨时说完往谢燎原这边站站。 俞红绡柳眉一挑。 谢燎原和叶雨时两个都笑嘻嘻的看着俞红绡。 “作，作高兴了就好。”俞红绡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响。 # 偷偷抱回房间的可乐，放到被窝里拧开，只为了确保那呲一声开屏不被兰嬢发现。兰驰阳觉得今天已经让兰嬢不高兴了，这点小事儿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刚刚喝下一口，还没滑下喉咙，电话响了。兰驰阳手忙脚乱接起来，听见了谢燎原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好气，“请你用最短额话阐述一下这通电话的主要意图。” “请你喝可乐，冰的。” 兰驰阳看着自家手里的可乐，更加没好气地说：“寡人有可乐，也是冰的。谢燎原，你是高中生谈恋爱吗？买瓶可乐还要打个电话叫人下楼来。” “不用下楼，我在门口。”谢燎原说完刚好站在六楼。 兰驰阳一想到这货要是敲门，那不是得要兰嬢吃速效救心丸了，赶紧翻跟头下床冲出了房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7、第四十七回 鉴于兰驰阳挂电话的速度快到谢燎原觉得刚才打通都像是假的，谢燎原决定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声控灯敏感度很高，尽职尽责地亮着。谢燎原望着兰驰阳家的楠木大门，想着兰驰阳开门之后脸色肯定不佳。但是，快一步就会快很多步…… 轻微到几乎不能察觉开门声，谢燎原看着楠木大门开了缝隙十分的佩服开门的人。 兰驰阳露出半张脸，看见了拎着两瓶可乐站在门外的谢燎原，朝楼梯口那边努努嘴儿。谢燎原秒懂，并且十分配合地蹑手蹑脚走路，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谢燎原走过门口走到楼梯口后，回头看兰驰阳。已经弓着身子从楠木门里出来了。穿着宝蓝色的丝绸睡衣，长袖、长裤，也是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推一把挡住路的谢燎原，兰驰阳进了楼道，摁开楼道上的灯，在往上走的阶梯上找了一格站定，脸色不佳地看着谢燎原，“什么事，快点儿说。” 谢燎原笑着递上可乐。 兰驰阳脸色虽然不好看，那也是给谢燎原的，对可乐犯不上呀，伸手接过来，爽快拧开。 “今天下午刘开勇那事儿您老还满意？”谢燎原说着也拧开可乐，朝着兰驰阳身边走去。 他一过来，兰驰阳不由自主往更高一级的台阶走了一格。谢燎原注意到这件事儿，低头看了看，觉得自己就站在转角平地好了。 兰驰阳微微低头看着谢燎原，道：“你不会是问我要代理费？”根据这家伙清奇的回路，兰驰阳觉得他太能干出来了。 谢燎原使劲摇头之余笑得也是很开心。 “兰哥，我是这样的人？” “说不准……”兰驰阳咕嘟喝一口可乐，瞟一眼傻笑的谢燎原，“你呢，属于天天给我惊喜的那一种。有时候你也要考虑下我的感受，我这儿年纪大了，别吓着我。” “呵呵呵……”谢燎原到这儿觉出点味道了，这时的脸色不好最多两分是因为时间太晚，剩下的八分大约是今天调解室的事儿，嗯，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但是不能再说，再说会死的更惨，“是这样的，我之后有和霞姐联系到，那边那个 吴小英几乎不说话。她们那边就没有什么进展，我想兰哥你这边……应该知道的多一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驰阳抬手摩挲了下手臂，楼道口还有点儿冷。 谢燎原把自己手上的外套递给兰驰阳，兰驰阳推开，嫌弃道：“不如说快点儿。” “送佛送到西啊……”谢燎原手上的外套被推了回来并不气馁，双手拎着领子处打开，一步跨了两级阶梯，给兰驰阳披上，双手紧紧压住兰驰阳的肩膀，说：“要是不跟进下一步，过两天就又送回去了。” “疯了，送回去不是叫她更没好日子过了。”兰驰阳扭头仰着看身后的比自己站得高的谢燎原，“你给我下来，看你费脖子。” “哎。”谢燎原可狗腿子了，蹦下去站在转角平地上，“所以，我才这么晚来找你。先出个对策，也不浪费我兰哥今天的辛苦。” 兰驰阳一听到吴小英有可能再回去，其他的就不顾了。把自己和吴小英几回见面的事儿跟谢燎原说了一遍。 “我心里不太清楚他们这种算不算婚姻，不是有个词叫做事实婚姻吗？” “1994年的《婚姻法》就不再承认事实婚姻了。”谢燎原抬手扶住楼梯把手，“她拿钱给你买诊断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就好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看到她有那么多钱，心想着可能就是家庭矛盾，她不想要孩子，家里想要，这种家庭矛盾也挺常见的……我就没想那么多。”兰驰阳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错失了好机会，明明身边就守着一个谢燎原还这么的不警觉。 “他们想让她生孩子是为了彻底栓死她。她比刘开勇小近十岁，一直没能办理结婚登记并且想尽一切办法不生孩子。这三点在刘开勇家庭看来全都是‘有反心’，怎么才能让一个女性甘愿放弃一切——让她生个孩子。从此就安定了。”谢燎原说完看着兰驰阳微微变了色的脸，继续说：“这些应该是她不停受到家庭暴力的主要原因。” “现在去安全屋。”兰驰阳觉得这事情刻不容缓，“等你我两分钟换件衣服。” “现在这个时候太显眼了。”谢燎原拽住兰驰阳的手，“明天一早，人来人往的时候过去。” “救助中心能人来人往？”兰驰阳信他个鬼。 谢燎原点点头，“早上六点到八点的时候，进去的和出来的都挺多……” 兰驰阳觉得自己的认知界面被拓宽了，“如果我知道的这些属实，怎么办最好？” “有两个地方不好确定。第一，说是还债，债怎么样了？第二，吴小英说自己有钱，钱是哪儿来的……”谢燎原拉着兰驰阳的手没有松开，他说话的时候兰驰阳一直看着他，好像也忘记了这件事儿，“嫁女儿结束债务关系是没有效力的，债务关系一直在，债务是多少，吴小英会不会因为这个债务要保护家庭而放弃，我得知道这个……” “谁是债务人谁还，管吴小英什么事。” “如果债务人就是吴小英呢？”谢燎原瞧见兰驰阳有点小激动，左手食指放到唇上说了个嘘。 兰驰阳瞧见他是左手，低下头看见他右手握着自己的，赶紧抽了回来。 “还有……她的钱如果是从刘开勇家得来的，说难听点偷来的，报复是很爽，但是犯法，他们没有婚姻关系。”谢燎原手上突然空了，一点儿不敢往下看，怕看了兰哥变脸。 “跟你聊天真是不爽，就不能说点儿好的？”兰驰阳推开他，语气是气呼呼的。 “做最坏的打算准没错……”谢燎原还想再说两句，兰驰阳已经不想听了，往家门走两步退回来，把谢燎原看了看，说：“一走了之行不行？” “行。但是，被找到了怎么办？独立活不下去怎么办？到时候的选择更少了。” “现在又有什么好的选择？” “我们俩是说不出什么好选择的，得让她说真话，再来考量。”谢燎原的目光落在兰驰阳的唇上。伤口已经明显的消肿了，谢燎原没过脑子伸了手，拇指抚上兰驰阳唇，“现在好多了，没今天下午那么吓人……啊？！痛痛痛，哥啊松口，我错了……” “呸。”兰驰阳狠狠地咬了谢燎原拇指一口，非常嫌弃地松口后，还呸了出来，说：“五点半给我起来到救助中心去。” 谢燎原捧着受伤的大拇指，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兰驰阳心中爽利，潇洒转身回家，转身那一瞬间甚至带起一阵风。 目送着兰驰 阳依旧蹑手蹑脚的回了家，谢燎原才从电梯下楼，走出大厅的一瞬间，一股夜风吹来，谢燎原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外套。 # 兰驰阳走了两步客厅突然灯火大亮，赶紧立正站好，看着站在茶几边上端着保温杯吃鱼肝油的奶奶。 “你出点儿声音啊？”兰驰阳觉得自己的心跳和血压都升单位了。 “出点儿声音我还能逮到你？！”兰嬢都快被自己家的傻孙子给逗笑了，“干嘛去了？” “赏月。”兰驰阳说完往房间冲，兰嬢能让他得逞，追两步把他披在身上的西装给扒拉下来，抖落着一看，没好气地说：“这不是你给谢燎原买的吗？哟，还学会私会后花园了？” “那……那是我的，我的！”兰驰阳一看心中吐血，这种献殷勤的最讨厌了，“什么后花园？你的花园在顶楼，没在后面。” “兰驰阳，你又不听我的是不是……”兰嬢把西装扔到兰驰阳身上去，“你的？你的衣裳老娘不知道？！哪件不是我熨的？这件我也熨过，就是谢燎原的。来来来，你跟我说这什么话大白天不能说？电话里不能说？非要夜里头说，还要见面，兰驰阳，你睡衣扣子怎么没扣好？” 兰驰阳一把抱住谢燎原的衣裳，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领口上第一颗扣子的确是脱开了。叹口气，兰驰阳把破罐子摔了，“私会后花园怎么了？下一折不就是落难书生中状元了吗？” “他已经中过状元了，当了状元还这么没出息呢……”兰嬢说得可认真了，“你把自己当垃圾回收站你也要分一下类啊……” 兰驰阳觉得奶奶前后两句都挺好笑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个没出息的……”兰嬢顺手捏住一个抱枕给兰驰阳扔过去，兰驰阳一把也抱住，笑得更灿烂了。 兰嬢更气，再拿一个抱枕追着打。 兰驰阳躲也不敢躲，笑着说：“没干见不得人的事，他来找我商量吴小英的事儿。” “电话里不能说？！”兰嬢抬脚把兰驰阳踹到沙发上，“夜风多冷啊，吹感冒了怎么办？” “感冒了我自己治啊……”兰驰阳笑，“这不没感冒吗？披了一件衣裳。” “别给我 说这个……” “说睡衣是？”兰驰阳笑着扣自己的睡衣扣子，演戏的瘾上来了，“放心，我才不好欺负，咬了他一口……” “缺心眼儿！”兰嬢一看兰驰阳那骨碌碌转着的大眼睛晓得他是骗自己的，没好气地骂一句走人。 “我给你拿片安眠药？” “滚去睡觉……” # 兰驰阳听了一晚上的广场舞神曲，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有分辨出来。 挣扎着起床弄完了出门，又被兰嬢叫住审问。分秒必争地说明了去处，兰嬢叫他把某人的衣服还回去。 兰驰阳点点头，哭笑不得地说：“您也一夜没睡，别听歌了，好好睡一觉……” “叫谢燎原开车，你在车上眯一觉，记得吃早饭……”眼看着兰驰阳就要进电梯了，兰嬢又追着交代了两句。 出了电梯，谢燎原已经在小院儿等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8、第四十八回 太阳在天边冒出了头，天光大亮。车子刚一停下，兰驰阳就睁开了眼睛。谢燎原本来是要伸手拍拍他的，结果一回头就和他目光对上，便咧嘴笑着说：“到了。” 揉揉眼睛，兰驰阳往外边看了看，停车场里有警车、还有救护车，靠近大门那边听得见各种人声，谢燎原真没骗人，天亮前的救助站是挺热闹的。 “兰哥，你把外套穿上，外面挺凉。”谢燎原见兰驰阳一副见世面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兰驰阳在车上的确是睡着了的，又因为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这个时候脑袋有点空，动作极慢。 谢燎原就这样望着他，等他把盖在身上的小毯子掀开，谢燎原自觉伸手接了过来，叠好扔到后排去。兰驰阳反着手捞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衣裳，捞了两下没成功。谢燎原便伸手给他取了下来，抖落开伺候着少爷穿上…… 兰驰阳也没有嫌弃，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为什么救助站会人多。谢燎原埋头帮他把扣子扣上，说：“警察接收的那些有问题的人往往这个时候送过来，上夜班的警察刚好下班；医院里的危重的、跑了家属的也会送过来。‘跑站’的流浪汉要么这个时候来，要么这个时候走。送救助站各种物资的也是这个时候，所以热闹。” 谢燎原说完也帮迷迷糊糊的兰驰阳穿好了外套，兰驰阳歪头看着他说：“你呀，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很清醒。” 谢燎原听了兰驰阳这话，低头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兰驰阳就清醒了。 谢燎原兰驰阳是细看过的，可是面对着面他又低下头这个角度兰驰阳是第一回瞧见。光洁的额头下鼻子挺立，这一时候眉眼染笑，弧度正好。大约是自己的话分不出好坏让他有点儿狐疑，笑容里还有一丝丝刚被化解的自嘲……这么死亡的角度，兰驰阳却觉得这笑很好，好得像是风儿里微微颤动着花蕊的粉桃花。 “为什么来锦城？北上广深杭哪一个你都能留下？因为陆行云吗？”兰驰阳一清醒，思维就跳跃了一个大方向，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来，兰驰阳也说不清楚。可这唐突的问话已 经出口了，兰驰阳想纠结也没有办法收回，索性就直接地看着谢燎原。 谢燎原没抬头，还是那样微微低着头，顿了顿大概是捋出了个回答的头绪，眨了眨眼睛这才抬起头来，说：“一半……一半。” “什么鬼回话……”兰驰阳是真听不出什么缘由来。 “你念的那些地方有一半可以留，一半因为……陆行云。”谢燎原说这句的时候语气轻快，“兰嬢是不是给你揭了我的老底儿？” 兰驰阳笑了，看来懂奶奶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我十分不争气，连累母校了……”谢燎原说着些的时候一直望着兰驰阳，“所以……” “所以为什么陆行云只是一半？”兰驰阳不打算半路撤退，就算谢燎原开始打太极也要问到底。 “我和他是在来这边的绿皮火车上认识的，我已经在我原本要去的地方的路上了，所以就……一半。” “谢律师非常严谨，嗯。你本来打算去哪儿？”兰驰阳扶着额笑笑。 “攀西。”谢燎原笑着说。 好家伙，到了锦城这种五线城市都还不算到底，人家原本准备去的是十八线……真是非常的谢燎原了。 “你是攀西人？”除了回老家兰驰阳真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但是他那一口道地的普通话，不是攀西普通话那味儿啊，兰驰阳是有攀西的同学的，那儿的普通话因为三线建设汇聚五湖四海别有一番自己的味道。 “一半……”谢燎原想了想又笑着说，说完了觉得自己在兰驰阳眼里应该是鬼话连篇了，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赶紧补充道：“四岁之前在攀西，后来就在北京了……” 兰驰阳点点头，表示懂了。在强行“人口普查”得到结果之后，兰驰阳实在是觉得自己非常唐突了，但是看着谢燎原笑眯眯的样子，抱歉的话说不出口，干脆推开了车门。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比平时略快的动作，想着兰哥应该是觉得他自己唐突了但是嘴硬说不出歉意的话来……想到这些，谢燎原笑笑，然后紧紧跟上了兰驰阳。 # “谢谢。”谢燎原收回自己的律师证，热情地对工作人员说道。 “你们先别谢我，见不见得成还要看本人意愿。”工作人员是个 和气的胖大姐，对着谢燎原说完之后回头看这兰驰阳，“你是哥哥？” “是。你跟她说是兰驰阳就好，不然你拍个照片？”兰驰阳笑得也和气。 “那我拍一个。”胖大姐举起了手机，“这姑娘是吓惨了，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觉。送去的吃得用的，一样都没动过。” “都这样了……”兰驰阳微微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之前跟刘开勇干架真是太含蓄了，就该敞开了整。 “你俩去那边的会见室。我去问了来回话。要愿意，就把人带过来。”胖大姐给他俩指了前边一间屋子。 两人点头，往那边去。 “我想把她带走。不吃不喝不睡不是个事儿……”兰驰阳是询问谢燎原可行性的。 谢燎原推开会见室的门之后，说：“你带她走，就是走出了安全岛。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有妇联撑。待会儿见了她，把话说明白了，自然吃得下喝得下睡得下。兰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兰驰阳看谢燎原一眼，算是听进去了。 “他要是不见我们怎么办？” “有您在，问题不大。”谢燎原终于说了一句好听的，自己都觉得难能可贵，厚着脸皮补充说：“这句是好话。” “……”兰驰阳看着他厚脸皮的样子，依然想动手。 # 工作人员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和吴小英一起在谢燎原、兰驰阳的对面坐了下来。吴小英虽然面容憔悴，看见了兰驰阳终于有了一点儿精神。眼神一下亮起来，朝兰驰阳方向伸了伸手，手伸到一半，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工作人员，又拘谨地收了回去。 兰驰阳立刻伸手隔着桌子拽住吴小英的手，紧紧握住，说：“别怕。都是会帮助你的人。” 吴小英喏喏着点头。 兰驰阳感觉到吴小英的手在发抖，便同工作人员说：“大姐，我和我妹子坐一边，累您换个座儿。” 那大姐点了头算是回答，和兰驰阳同事起身。在坐定后，兰驰阳捏了捏吴小英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吴小英抬手擦擦眼泪，谢燎原把桌上的抽纸推到了吴小英的面前。 “跟你介绍一下，谢燎原，就我隔壁律师事务所的，我请他来和我们一起讨论下接下来怎么做… …”兰驰阳说话的声音跟他在诊所看诊的时候一眼，语速快而轻声，却能保证身边的人听得清楚明白。 吴小英点点头，捏紧了兰驰阳的手才抬头看了看谢燎原，声如蚊蚋，“您好……” 谢燎原声音敞亮地回话说：“你好。你愿意见我们真好。” “如果你相信我……”兰驰阳开了头。 “我只相信你，兰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只会拖累人，对不起……”吴小英这时候终于绷不住了，带着哭腔把话喊了出来，再也不介意这房间里还有个工作人员。 “没事了……昨天的事是小事。”兰驰阳拍拍她的背，“我脸上这些就是所有的伤，你看看那，都是些小伤，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他还会去找你麻烦的……”吴小英继续说：“对不起。” “他不会的，他承担不起那个后果。”谢燎原把昨天调解的结果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吴小英听，顺便也把昨天了解到的关于刘家的一些信息在吴小英处求证，这轮话说下来，谢燎原在他那个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上写了不少东西。 兰驰阳作为打辅助的，每回吴小英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时候，就会拍拍她的手，或者鼓励她。 “我这样说你来确认一下……”谢燎原看着吴小英，目光温和，“刘开勇的父亲和你父亲原本是一起在工地上包揽小工程的建筑承包商，二十万是你父亲向他父亲借来的周转资金，有欠条字据。但是那个工地烂尾，开发商跑路，紧跟着你父亲又生了一场大病，无法偿还这笔债务。提出让二十万债务作为彩礼的是刘开勇的父亲，你确定是刘开勇的父亲吗？” “我确定……是来我家要债的时候，拉着我母亲在厨房门口说的，我在厨房做饭，全都听见了。”吴小英似乎又回想起那天了，眼泪流不停。 “来带你走的时候有哪些人？做了哪些事？有没有重新写些什么字据或者有什么人见证……啊？！”谢燎原继续问，结果突然被踩了一脚，低低地叫了一声，立刻抬头看兰驰阳。对自己这么不客气的人除了兰哥，不会有别的人了。 兰驰阳使眼色叫他看吴小英，谢燎原这才看到吴小英已经无声地哭到泪流满面了。 突然听到一声抽泣，谢燎原偏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姐，也已经哭着拿纸擦眼泪了。唯有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场合，还在一心问事情。 吴小英终于能够控制住眼泪，“走的那天就是他们家的人，还有二婶子来的，写了个字据说彩礼二十万用欠债抵消他们家收着，我家那边收回了之前的欠条。” “字据在哪儿？” “我这里……”吴小英说完快速地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打开了她一直背在身上的包，也就是上次装着许多现金来找兰驰阳买诊断的那个包。 谢燎原一听放下了手上的笔，“你……怎么拿到的？” “偷出来的。”吴小英老实承认了。 谢燎原看着吴小英一直紧紧抱住的那个略显破旧又样式陈旧的红色大皮包，：“你包里还有些什么？” 兰驰阳也看向那个包。 吴小英迎着他们的目光说：“我的所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9、第四十九回 “第二十四式月归深海……”小音箱里优美的音乐伴随着最后的太极剑式拍子，十多位老人同时收剑。兰嬢也在其中。 姚孃从后排上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家阳阳没事儿？” “没事儿，脸上有点儿擦伤而已。他从小到大都皮实，你知道的。”兰嬢收起大宝剑，瞄了一眼老夏。老夏正跟徐幺姑说话，那徐幺姑比划着姿势叫老夏给她纠正。兰嬢忍不住翻白眼。 姚孃看见了兰嬢正看那边，笑着说：“别看了，你是能指导老夏的人，呵呵呵……” “霞霞他们怎么弄啊？”兰嬢不想看了，回过头来继续跟姚孃说兰驰阳昨天打架那事儿。霞姐是姚孃的儿媳。 “我听霞霞说人肯定是保护起来了，今天她们要上门去调查、调解。” “这种要是能调解好才有怪，那家人肯定有鬼……”兰嬢说着把姚孃的保温杯递给她，又打开自己的，“我看霞霞她们要上点儿心，别把小姑娘又推进火坑里。” “他们见得多了，比我们想得周到……”姚孃喝了一口水，笑着说：“老夏过来了，你别摆个臭脸。” “我脸哪儿臭了？”兰嬢不认，回过头假笑着对老夏说：“老夏你帮我看看这个动作准不准？” 老夏嘿嘿一笑道：“人家不是这样说的。” “哦哟，那哪样说得啊？我看你都要让人家给酥脆掉了……” “你今天早上怎么买的早饭，阳阳没在家啊？”老夏才不跟兰嬢纠缠，直接换话题了。 姚孃说：“阳阳一早和谢律师走了。”说完有人叫姚孃，姚孃便走过去了。 老夏看着兰嬢说：“我说你干嘛酸我，他俩给你找了不痛快，你到我这儿撒气……” “谁找你撒气了，我有那么无理取闹？”兰嬢不认，“不过……是他们两个小混蛋。” “今天干嘛去了？阳阳不开门啊？”老夏往兰嬢身边的花台一坐，望着她问。 “一早就去见那个女子了，昨天阳阳帮着打架的那个。”兰嬢也坐下来。 “干正经事嘛。小谢跟着阳阳你也放心，至少不会像昨天那样打起来。” “我不痛快是昨天晚上他 俩半夜了还见面……” “见面肯定是商量这个事情……” “我看不是，穿着睡衣偷跑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还穿着谢燎原的衣裳。” “……” “我昨天晚上差点儿跟他说谢燎原追求他是我收买的……” “你这是何苦呢？刚刚好点儿！” “所以我忍住啦。我现在就在想……说还是不说？”兰嬢抱着杯子大喝一口，“刚刚好起来了，见天笑眯眯地干活，吃得多，睡得也好，休息日还跟谢燎原出个门……就这样我挺踏实的。要是说了，不得翻天。” “所以别说啊。”老夏就觉得让他俩发展得了，“你看不看得上谢燎原他不作数啊……” “姓陈的那个我从头到尾没看上过，你看结果怎么样？”兰嬢一提这个现在都还在气，“这个我也看不上，到最后也是个疤，不如一开始就给他门俩搅黄了。阳阳是我没教好，没什么心眼，所以我得给他好好把关。不然我死都不安生……” “那就说。” “我找你商量拿个主意，你就这样帮我的？” “我觉得小谢可以嘛。” “入不敷出的散财童子。” “阳阳行。”老夏一听兰嬢给谢燎原的批语，忍不住笑。 “你别笑，我觉得谢燎原儿那边也不对头。”兰嬢终于警觉起来，“之前上赶着让他往阳阳跟前凑，现在不想他来，天天在眼前转悠……” “看上阳阳了呗，这还用说？你家阳阳多优秀啊！”老夏拍完了马屁又笑着给兰嬢补上一刀：“想想俩人站一块儿还挺般配，工作也在一块儿，昨天那事儿还是人家小谢帮得上忙……” 兰嬢伸手握住大宝剑，问老夏：“你哪头的？” “你这头的。”老夏立刻就闭嘴了。 “我去探口风谢燎原肯定有防备，你去。”兰嬢大宝剑松开了。 老夏点头说了声哎，又问：“要是没有，我鼓励他两句可以不？” “那老娘就要换舞伴了……” “我一定管住嘴。” “……” # 捏着剪刀和小美工刀大姐一路小跑着回到会见室，赶紧递给兰驰阳。刚才拆的时候大姐就发现了，这个哥哥比那个律师手巧。 有了剪刀和刀，兰驰阳顺利把包拆开，夹层里 的东西一样一样露了出来。 吴小英已经不再哭了，虽然说话还是有一点不连贯，但是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从包里拆出来的东西上。 第一样被拆出来的是她从刘开勇家里偷出来的字据，上面清楚的说明了欠款二十万抵做彩礼，下面有吴小英的父亲同意出嫁女儿这样的字句，并且有他的签字和红手指印。一个有密封口的薄薄的塑料口袋装着它。 第二样是也是密封袋装着的碎片一样的淡绿色纸张，上面有字也有红色印章的样子，所有人都能分辨出来，那是户口本内页。 第三样是一个很旧的病历本，病历本封面写着刘开勇的名字。吴小英把它打开指着最后几章的判定，说：“刘开勇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个是省医院给出的诊断，也是他们为什么在老家一直找不媳妇的原因。他们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是他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变得很狂暴会打人，除了我还有他父母他也要打，后来我才从她母亲那里找到了这个旧病历本。他们一家人从来不说这些，都只说他脾气暴躁而已。” 第四样是小小的一个密封口袋，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因为里面的东西被黑色的薄塑料纸包裹得很严实。 兰驰阳看一眼谢燎原，那个家伙眼神里有淡淡的笑意，兰驰阳觉得吴小英保存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有用的。 “这一样是 ……”吴小英说到一半，原本平静的语调有点走样，“是那一晚……我被□□那一晚留下的……布。” “上面有对方的□□、皮肤组织以及你的生物信息吗？”谢燎原直接问出来了。 “有。但是我没有能够去医院做检查，所以没有医院的证明。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吴小英的声音越来越小。 “会有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的聪明。”谢燎原的话安慰意思明显，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吴小英听了之后神色明显好转起来，和兰驰阳对视之后，面上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包包里被精心藏起来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之前一直放在外面的钱包手机等也散落在了桌上。 吴小英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手机壳打开，从后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来。 兰驰想起谢燎原说的钱的 问题，直接问道：“钱是哪里来的？” “都在这里面，是我自己挣的。”吴小英不明白兰驰阳问这个的意思，认真回答了。 “你能出来工作了吗？”兰驰阳想着几次来诊所，都有人跟着她，看个病都是这样的情况，很难想象能够出去工作。 吴小英摇了摇头。 “那怎么挣的钱？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想要确定的这些钱来的正当。”谢燎原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慢。 吴小英显然听出了这些话的言外之意，她打开手机，不停的点击着屏幕，然后把手机推到兰驰阳的面前，不停往上拨动屏幕。 兰驰阳看到上面是她的手机支付软件的账单界面，一片全是收入，几乎没有支出。那些钱每天都不一样，多则三五百，少则二三十，完全没有规律，但是下面显示的商户全称是某个科技公司。兰驰阳看不明白，但是这一笔笔收入是实打实的。 吴小英说：“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一个字一个字挣的。因为一直在家，不能出去，就开始写小说。一开始是投稿给公众号，十块五块，后来稍微顺手了些就开始在平台写。我一开始不知道写小说可以挣钱的，写着写着越写越顺。虽然收入极度不稳定，但是我应该能养活我自己……如果我能离开这里，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写，哪怕是餐馆洗碗的工作，用来生活打底，写小说挣的钱作为补贴。” “很清醒。”谢燎原说完这三个字，伸手把吴小英的手机拿过来，改变按天出现的收入结算，改成每月的，再看了年度的，顺便在心中给她算了算月平均，出了结果之后笑着说：“去年下半年很厉害啊……让我羡慕。” “因为去年下半年一直写的那本订阅率极高，我自己都下了一跳。”吴小英脸上也有了笑。 “看不出来是个作家……”兰驰阳也笑了，他想起之前吴小英来诊所时会在僻静角落一直打字，那个时候以为她是跟谁聊天，现在终于知道她是在写小说了。这些钱是吴小英自己挣的，也可以说这些钱的挣取是吴小英生活的光。 “兰医生，不叫作家，叫写手……”吴小英第一次主动开口，面上的笑容很是温和，“没有那么高级，经常被骂 狗血剧情、小学生文笔……但是，没关系……对我来说真的没关系。” “谢燎原，还有什么担心的，你说……”兰驰阳觉得这一切都很好，谢燎原那个乌鸦嘴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谢燎原将吴小英的手机推回来，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除了解脱，还可以反击，你要选吗？” # 兰驰阳抱抱吴小英，笑着说：“在安全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写你的小说，断后的事情交给谢哥，前路交给兰哥。” 谢燎原捏着电话正在同霞姐通话，忽然听见兰驰阳说断后和前路，一时愣了愣，目光落在兰驰阳薄薄的嘴唇上，心坎上被什么东西滴答一下点到了，就像是第一滴雨水落在了心坎上，在心池里荡出的第一圈涟漪。 它很慢、很慢，但又很快、很快。 它出现到落下很慢，它荡漾出第一圈涟漪也很慢。但它的消散很快，它一消散，几乎就在它消散的同时，整个水面都布满了大大小小、一个连着一个、一圈压着一圈的涟漪。 那些涟漪是喜欢。 谢燎原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在那唇上认真的停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0、第五十回 吴小英那边后续的工作全部由妇联和谢燎原对接了过去。兰驰阳对于后面的事情是怎么进行的都是从吴小英那里知道的。这个姑娘面对面没有什么话，在手机界面却是个话唠。兰驰阳问一句她能够回十句。 兰驰阳诊所里这两天比较忙，原因是来了一股冷空气，整个温度往下掉了三五度，这样的降温程度，让小朋友们承受不住。一天一百四十多个号的日子又来了。原本以为等过完国庆才会迎来这种日子，这一降温，又开始亡命了。 兰驰阳忙得一点儿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也没顾得上谢燎原这家伙。这天晚上结束工作回家，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想起谢燎原来了。挣扎着问兰嬢，“谢燎原怎么没来吃饭啊？”兰嬢端着饭菜正出来，嘴里没啥好话，“你联系问问他啊？之前我不做饭呢，你俩鬼哭狼嚎给我看，说饿着祖国的花骨朵了。这几天做了饭，一个到点儿不回来，一个直接忙过饭点儿。你俩真是太难伺候……” 兰驰阳趴在沙发靠背上，捞出手机给祖国的另一个花骨朵儿发信息，“食堂放饭你不回来？” 另一朵花骨朵秒回，“小炒肉给我留点儿。” “有小炒肉啊奶奶？”兰驰阳精神抬头，声音可大：“三线五花肉炒的吗？” “是。”兰嬢端出来放到桌面上，“快点儿来吃。” 兰驰阳一下有了精神，发了条语音给另一朵花骨朵，“我吃饱了有剩的就给你留着。”语调兴奋且幸灾乐祸。说完长腿一抬，翻过沙发奔到了桌边。 # 无情！无情！！无情！！！ 谢燎原和着泪水吞下了一口方便面，再顺手按了一下复印机的复印键，要复印的东西还有一半。已经三天没有回去吃兰嬢做的饭了，非常想念…… # “呃……”兰驰阳揉揉肚子打了个嗝，对着兰嬢笑得谄媚，“好吃极了，不愧是我奶奶的拿手好菜。” “兰驰阳……你真是太可以了啊？！”兰嬢看着见底的菜盘子，“跟你说了晚上少吃，你还吃这么多，晚餐长肉长得厉害你知不知道？” “我饿呀……”兰驰阳才不 管长肉的事情，天天累死了，不让吃营养都跟不上，只会瘦，不会胖。 “走走走，跟我出去锻炼一下。”兰嬢都不想说他了，“你这样吃完了就躺着，早晚胖成球，我看你怎么找对象……” 兰驰阳懒得动，表示不去，还说跳广场舞不配叫锻炼。 兰嬢一听就不高兴了，速度走过来拧住兰驰阳的耳朵，“要是不去，明天开始晚上给我喝西北风，我看你们怎么当祖国的花骨朵……” “去去去……”兰驰阳从小就怕这个，求饶速度赶得上音速了。 “今晚我不跳舞了，你陪我走路。” “那什么……是不是走到半路就会出来个小伙子跟我相亲啊？”兰驰阳捂着耳朵继续作死。 “哼，你想得到挺美……”兰嬢一想到上回小筵席相亲的糟心事儿，还想对他下毒手。 兰驰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抱着手机翻联系人，找到了丁胖，直接拨了过去。 # 忙忙碌碌过了一周多，期间也碰头了两次。一次是早上兰驰阳去诊所逢着谢燎原离开。见他手上大包小包拎着东西，不想他累着了，没多说话，自己先走了。再一次是谢燎原下午赶着走，两人目光碰上了，谢燎原走到诊室外面笑眯眯地对着自己挥了挥手，一句话也没说上。 兰驰阳从吴小英那儿知道谢燎原除了她的案子还有别的案子，想起奶奶说谢燎原干活和别人一样，挣的钱却大不一样的话来。笑着觉得谢燎原这点儿确实不主流，透着一股子轴劲儿，但是，这世上凡事都要用钱衡量吗？ 兰驰阳喝了一口水，对着美玲招手，示意她请下一位患者进来。兰驰阳看手上的方子是个年轻女士，抬头却看见了谢燎原，手上还捏着一张处方单。 “你这是加塞？”兰驰阳笑了一下接过他手上的单子看号数，还真是加的号。 “我说我着急，小维给我写了个四十度……就先进来了。”谢燎原说话的声音不对头。兰驰阳抽了两根棉签站起身来叫他张嘴，看了一眼喉咙，笑着问他：“怎么搞的？” “昨晚加班，结果趴桌子上睡着了，醒了就这样了。头痛、嗓子痛……”谢燎原可怜巴巴的，紧接着捏着他那已经不对劲儿的嗓子说 ：“兰哥哥，我想吃甜药药……” 兰驰阳被这么一吓差点儿把手上的钢笔捏断。 “呵呵呵……”谢燎原倒是挺乐。 兰驰阳忍住拿钢笔戳他的冲动，唰唰写起药方来，顺口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七点半有个面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完，说不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谢燎原确实没什么精神，这时候趴在了兰驰阳的桌子上。 “我也赶七点半，你往哪儿走？”兰驰阳停笔，伸手在他左边脑袋上摸摸，“这儿痛？” 谢燎原点点头回他话说：“西边。” 兰驰阳拿笔继续写，幸灾乐祸道：“甜不了小乖乖……正好，一块走，送我去和丁胖他们打一场球。” “哦，嗯？！” 兰驰阳虽然埋头在写字，把谢燎原突然从桌子撑起身来的样子全瞄进了眼里，嘴角上笑出了一朵花，却低头强忍住。 “兰哥哥，说句您不爱听的……呼！”谢燎原吸了吸鼻子，“您这是羊入虎口……” 兰驰阳把写好的单子放到谢燎原的胸口上，笑着说：“吃了饭再吃药，多喝水，能睡一觉更好。乖，先吃一颗颗的苦药药，再和半瓶甜药药。六点半钟出发时间够不够？” “你得告诉我你去的具体地点啊？半瓶这么多？！”谢燎原震惊了。 “等等，你上秤称一下。”兰驰阳指指他身后的体重秤，小朋友的剂量都是看体重的。 谢燎原捧着方子站了上去，兰驰阳看了一眼数字说：“喝三分之二瓶，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非得去？”谢燎原看见兰驰阳挥手叫他滚蛋了，走了两步还不死心。 “碍着你什么了？”兰驰阳挑眉。 “呼……”谢燎原吸了吸鼻子越发委屈扒拉的做派。 “谢燎原，我给你换个药？要不打一针？” “把地址发给我……” “这才正常嘛，喝三分之二哈……” # 兰驰阳穿着宽松的运动外套和长裤，身上斜挎着大包，走到车前的时候，瞅见谢燎原正抱着电脑敲字，并且发现那电脑屁股后面摔裂了一块儿，就这样还坚持工作，看着真是心酸。双手插在衣兜里，兰驰阳敲了敲车窗。 谢燎原被敲了车窗才看见兰 驰阳来了，赶紧收了电脑。 兰驰阳取下自家的斜挎大包跟他说：“我开车。你好很多了？” “我怕晕……”谢燎原有点儿犹豫。 “我怕死……”兰驰阳压根不打理他，拉开车门把人拖了出来，把包塞给他说：“滚后排去。” 谢燎原抱着包乖乖地滚后排去了。 “把外套脱了，裹着我的小毯子睡会儿。”兰驰阳拉上安全带后不忘给谢燎原交代，“我看了下你要去的地方我我要去的，你那儿近一些又不好停车，我把你扔过去，自己再去篮球公园，那边好停车。你要是先办完了事儿就自己打个车过来找我。” “嗯。”谢燎原脱了外套点点头，把兰驰阳的小毯子裹在身上到头睡了下去。 兰驰阳起步出了小院，嘴巴里还碎碎念，“跟你说了睡一觉，今天下午出去就没有睡过是不是？喝水了吗？不要喝茶，喝水……” 谢燎原被他念的嘴角有了笑，小毯子上有兰驰阳的味道，准确的说是兰驰阳惯用的香水的味道。清爽而淡淡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微风起伏的大海。摇着荡着，谢燎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林荫茂盛的行道树像一把把绿色的大伞，整条遗址路都被这样的“绿伞”遮住，让它没有了夏天傍晚从地面返还的那种燥热。又因为挨着巨大的遗址公园，整条遗址路的环境清幽下来，各种高级茶社会馆林立。 兰驰阳远远就看见了“别洞天”的招牌，减速靠右停下来，准备回头叫谢燎原，结果看见谢燎原已经起身在收拾东西了。应该是感觉到兰驰阳的视线，抬头望着他说：“我下去后你开下后备箱，我把电脑扔到后边。” “嗯。”兰驰阳应了一声，“你完事了要是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接你回家。” “我挺难受的，现在就难受。”谢燎原拎着包，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了，说：“长点心，别人家一叫你就又到一边去了……” “你说什么？！”兰驰阳明明已经笑得扬起了眉，还要装作听不懂。 “我说……不许搭理陈巍！”谢燎原推开了车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兰驰阳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听我的不吃亏。”谢燎原最 后说的这句跟骗子说得话高度相似。说完了提醒兰驰阳开后备箱。 兰驰阳打开后备箱后，也推开车门下车了，走到车位看着谢燎原放电脑。尾箱照明灯的灯光打在谢燎原的脸上，兰驰阳能在他脸上看出个“酸”字。 “没有陈巍……”兰医生终于善心大发，笑着靠着车尾把这话说了出来。 谢燎原手上一顿，偏头望着终于笑出来的兰驰阳，“故意等到这时候才说？” “本来打算等打完球了再告诉你的。”兰驰阳叹口气，“我这人就是心软。” 谢燎原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关了后备箱笑着问他：“要不就别去了……” “不行。我要去算计丁小超在上海的小房子……”兰驰阳没打算隐瞒了，“小英说她之后想去上海，丁小超在上海有个小房子，虽然都快到崇明岛了，要是能租给小英，她就不用到处找房子，我也放心。” “丁小超怎么会在上海有房子？”谢燎原觉得丁小胖一口地道方言，不像外地人。 “前女友去上海工作，逼着买了房又分手了。活生生把丁小胖搞成了我们同学之中最早拥有不动产的人，还是在上海……”兰驰阳觉得丁小超的情感经历可以讲个一天一夜，搞笑狗血又真挚，十分具有可看性。 谢燎原还没有回话，背后传来一句十分讨打的询问，“请问是谢律师吗？哦哟，终于有车，不用公交啦？” 兰驰阳动作比谢燎原快，推开他看见自家车子后边停了一辆s级奔驰，问话的人正从车上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1、第五十一回 第五十一回 翻转手掌握住推在自己腰上的手，谢燎原力气用的是真大。果然把兰驰阳握得皱了眉头，“谢燎原儿……”这声喊得几乎算是咬牙切齿了。 “你先走。”谢燎原笑着凑到兰驰阳面前，“没什么意思，真的……” “我听着他那话很欠打。”兰驰阳抽回自己的手，还要多看那人一眼，结果那人也正偏着头看兰驰阳。正好两人对上了一眼，兰驰阳往旁边跨出一步，对着那人假笑着说：“这么关心谢律师的人我得看看。” 那人却一点儿不关心兰驰阳的目光，盯着谢燎原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走一步靠近些了说：“今天到这边来能碰上还真是不走运。不过，你能来这边一趟不容？毕竟你能代理的也不是能在这边消费的人哦……” “谢燎原，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兰驰阳觉得他就应该带篮球的，这时候往这个男人脸上砸过去要多爽就有多爽，可惜了嫌弃麻烦，今天出门并没有带。 “耳聪目明着呢……”谢燎原就怕这个孙律师惹到兰哥，结果他还真是不负自己的期望，硬生生扑上来了。先把兰哥稳住才是正经事，待会动手了。 “这个看着都眼睛痛的人谁啊？”兰驰阳瞄一眼那人，从他身上的金色纽扣、金色腕表等等装饰上就看不上这人，但是碍着谢燎原这怂货，话说得十分地克制了。 “哈？！”孙律师这时候终于看到兰驰阳脸上的不爽了，“你说什么？” “孙律师你好，好久不见，您到这边是有工作要忙是不是？您先请……”谢燎原语速飞快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兰驰阳说：“打球要迟了，你先走……” “你心可真大……”兰驰阳算看出来了，谢燎原是压根就没觉得这人说话伤人是？ 谢燎原笑笑。 兰驰阳被他样一笑，恨其不争的心就生出来，想着管他去死，正想上车摔上车门走人，那别洞天会所里出来了一个几乎比谢燎原还高的英俊男人，笑眯眯走过来说：“燎原儿你到啦，我在前台看着像你，走出来一看还真是。” “瞿哥，久等了。”谢燎原看一眼旁边的 孙律师说：“遇到熟人，耽搁了一下。” 被谢燎原叫瞿哥的男人，没看旁边的孙律师，倒是对兰驰阳笑得和气，“别在路边呆着，一起进去……你是燎原儿的朋友？” 兰驰阳笑着说：“我是司机。” “兰哥……”谢燎原听着这口气觉得要遭了。 “我打球去了，按刚才说的办。完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兰驰阳说完对瞿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要走，却看见瞿哥开了口，对着那个说话尖酸的人道：“我想起你的声音了，刚才联系过我是？替厉主任过来先谈的那个……那个姓什么来着？” “我姓孙，瞿老板您好。”孙律师脸色有点儿变，从听见瞿老板亲热的叫谢燎原名字时候就开始了。 “行，那咱们进去。孙律师来认识一下，这边负责的是谢燎原律师，你们主任过来之前你可以和他先聊聊……” “他们认识，刚才还叙旧呢！”兰驰阳觉得现在孙律师脸上的表情可真精彩，不补刀简直对不起这么精彩的翻转，“就是没想到是个听用……”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那都快憋不住笑的样子觉得兰哥对自己是真好，再看看旁边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瞿哥，觉得他这个中间人有点儿不太中间。 “不耽搁你正事儿，我走了。”兰驰阳挥挥手，终于没有憋住笑，走两步看见了人家孙律师的奔驰，说：“车是好车，开车的人就……哼哼哼……” 这半截话说得孙律师垮了脸，兰驰阳才不在乎，高高兴兴上车走人。 瞿老板请二位进别洞天，自己走在最后边。上了台阶，谢燎原不着痕迹退下来和瞿老板并行，轻声道谢。 瞿哥并不领受，也是轻声说：“你也请我看了场好戏……” 谢燎原一听就明白他说得是什么了，笑笑。 瞿哥接着说：“老母鸡护雏儿大概就跟这差不多呵呵呵……” # 踏进场馆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少儿篮球俱乐部正在热身，学员都是八九岁的模样，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一边跑步一边喊着口号，怪可爱的样子。 兰驰阳四下里望了望，在东南角上的场地看见了那几个老同学的身影。看情形，已经和对方开始比赛了。也是，谢燎原 那儿耽搁了点儿时间。想着反正都已经迟到了，兰驰阳走得更是慢条斯理。 丁小超刚刚被人截了球，郁闷地叫了一声，抬眼看见了慢吞吞走过来的兰驰阳，顿时高兴了起来，蹦着叫暂停。裁判吹哨子，丁小超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来。 “啊，兰祖宗，你可来了，我以为你放我鸽子呢……快快快，把衣服脱了！”丁小超可着急了，“输了快十分了，来来来！”说着就上手拉兰驰阳上衣拉链。 “我还没热身呢……”兰驰阳捏住自家衣襟，笑着说：“丁胖你给我检点点儿！” “检点个屁，快点儿，再输给财大的小崽子丁哥怎么混啊？”丁小超是输红眼了，“你不知道多嚣张，再不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就要称霸整个公园了。咱们兄弟制霸这么多年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易手了……” 兰驰阳听见丁小超说得这样严重，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看对面那些龙精虎猛的小伙子，问他：“你跟人家赌了什么？” 丁胖不高兴了，“我真是为了咱们哥们的荣誉，就网咖那几张白金VIP我还是输的起的。” “就是人数有点儿多，我儿媳妇知道了不高兴。”兰爸爸一下子就和蔼了起来，一边动手脱下外套，一边走向自家的休息区。 “得，爸爸，不会是你告密的？” “我儿媳妇查账本是专业的好吗？爸爸疼你，没告状。想赢球是不是？”兰爸爸开始做拉伸。 这话一问出来，旁边刘啸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别逗他了，他老婆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再多一个上网的年卡，就让他睡厨房。” “人家赢了有年卡，我们赢了有什么？” “等等，让我捋捋，爸爸你这话里有话啊？”丁小超琢磨过来了，兰驰阳这家伙新婚燕尔的愿意来打球，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罢，想要什么？” “你上海的房子，把租客换成我介绍的怎么样？” “兰驰阳你这手可够长的……给谁啊？” “你就说同不同意？” “那得看球……”丁小超认了认了。 “行。没问题。”兰驰阳爽快，说完开始标准压腿，“小啸，差几分啊？” “八分。” 兰驰阳看看对 面的小伙子门，目光落在人家前锋23号身上，那身板儿，啧啧…… “丁小超，我换你哈。”兰驰阳说完跟刘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起来。 “随你，只要你赢球。换命都行，何况换租客。”丁老板大手一挥，兰驰阳便和刘啸他们几个上场了。 # 天青色细瓷小茶杯再次被瞿哥倒上了茶水，清淡的茶水颜色和杯子的颜色相得益彰，让人有继续喝的兴趣。 谢燎原将手上看完的协议条款推了过去，淡淡道：“这个还得斟酌。” 对面坐着的已经不是金光闪闪的孙律师了，而是因为飞机延误迟来了二十分钟的厉图治，百达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也是浦玉美女士丈夫的老同学。 “我没想到是你……”对于谢燎原的话厉图治没有过多关注，而是看着谢燎原说这话。 “怎么，燎原儿你这么有名？”瞿哥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笑着看向厉图治，“怎么入了您的眼？” “瞿老板你是知道的，我们所在这边也算是有点儿虚名……” “不不不，你们所就是第一了。”瞿哥毫不吝啬夸赞。 “瞿老板你这话出来真是让我汗颜，就算这样当初邀请了小谢，还被拒绝了。”厉图治记得他们几个合伙人有讨论过邀请谢燎原加入百达的事，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倒是进来了谢燎原的合伙人陆行云。 人事上的事情厉图治不喜欢过问，都是柳泽信在做。今天见着了人，依照厉图治的性格，是要当面问的，“算上这次，和你打交道是第三回了。第一回打过交道之后，就觉得很不错，后来是有邀请过的，这个我知道，但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成为战友呢？” 对于这个问话，谢燎原作为后辈应该好好回答一下。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有什么邀请，所以这个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背后的事情有哪些，谢燎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能肯定如果坦言说不知道有邀请这回事儿，陆行云那里就不好过了。 “现在有些后悔了，不知道厉主任还收我吗？”谢燎原说完真真的有些后悔的样子，“犯糊涂之后想着机会失不再来也没用了。” “呵呵呵……你们这些话叫我听见真的好吗？”瞿哥给他们一人斟了 一杯茶，“厉大主任，别在我面前收买人，要收买你也等我蒲姐和王哥这事儿之后啊……” 谢燎原举着茶杯朝厉图治点点头，低头喝下了。 厉图治也喝了茶水，指节敲敲协议条款，“哪些还要斟酌？” 谢燎原轻轻放下茶杯，缓缓抬眼望向厉图治，淡淡道：“全部都要斟酌。” # 看了一眼比分牌，持球的兰驰阳退了半步，避开对方防守的23号，斜着跳起来双手出球。“唰”一声球漏过篮筐正中间，还没落地被对方的人接住了。 兰驰阳一个三分球把落后一分搬成了赢两分。 丁胖在场边乐得跳了起来，跑过去把记分牌翻成了35比33。 “好球啊哥，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23号小伙子捞起球衣擦擦脸上的汗，棋逢对手的笑容灿烂。 兰驰阳瞥见了人家齐齐整整地八块腹肌，想起谢燎原不由得觉得还是篮球场上的好。 “乡下闭关。”兰驰阳笑着说给人家小伙子听。 那小伙子也是单纯，被逗笑了，“您的球比丁哥好太多了……” “你丁哥打游戏也比我好太多。”兰驰阳说完做好了防守的准备，那边开球了。 小伙子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跑去接应之前跟兰驰阳说你要常来。兰驰阳心里一暖，多看了小伙子的脸一眼，又觉得还是谢燎原长得好看……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刘啸的传球依旧重得吓死人，兰驰阳接住了之后快攻，一口气跑到人家篮下，硬上没成功，落地抬头看见了拎着一口袋运动饮料的谢燎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2、第五十二回 丁小超不愧是兰驰阳的亲儿子，看见谢燎原来了，比兰驰阳跑得还快。 “哎哟，谢律师您辛苦啦，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虽然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可快，一大袋饮料全都接了过去，话说完之后都发了两瓶儿出去了。 “见过我们家兰驰阳打球没？我跟你说哈脾气是火爆了点儿，打球手艺是真好。只要给他球，线外板下都能得分，脚下的步子那踩得叫一个如梦似幻，来来来，小谢律师瞧上一瞧，保管你再爱上一次，玩命爱的那种……” 谢燎原觉得丁小超这张嘴不做销售真是屈才了，顺着丁小超的手看过去，兰驰阳正在跑位，和对手胶着于卡位。可是等到他看见球到了队友的手里立刻摆脱了对方的防守队员。脚下步伐一如丁小超说的那样如梦似幻，稍微看得不认真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甩掉别人的。 看得出来他们同伴之间默契极好，兰驰阳刚刚摆脱防守，跑出几步后一伸手球已经到了他的手上。因为兰驰阳连连得分，对方对他的防守甚远，即使他拿到了球，那边的人回防过来竟然是三个人把他死死围住。 谢燎原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兰哥哥要怎么办？是一头独狼血战出去呢？还是……还没有想完，兰驰阳把球抛了出来，接应的伙伴轻松快攻上篮得分。裁判吹哨子，整场比赛结束。兰驰阳伸手搭在身穿23号球衣的对手肩膀上，笑得可是得意。 看一眼得分，大哥哥们把小哥哥们虐的很惨。赢了的大哥哥们回到休息区。上回袁春晓结婚都是见过的，相互打了招呼。 谢燎原拧开一瓶饮料正准备喝一口，兰驰阳伸手给他拿了，“感冒的人只能和白开水。”说完，自己大大地喝了一口，还嫌弃，“这个味道不好喝……” “叫花子还嫌弃馊稀饭……”丁小超觉得兰驰阳真的是德行不好，假惺惺的数落他。 “胖乖乖，你说什么？”兰驰阳笑得可坏了，侧着耳朵问他。 “我说爸爸英勇神武扭转乾坤壮哉！”丁小超原本是往谢燎原身边走了走的，意思是请妈妈罩一下。谁知道妈妈比他懂得明哲保身，跨步 就走到兰爸爸身边了，还对着丁小超笑。这就没意思了，丁胖赶紧认错。 “还有呢？”虽然嫌弃这个口味不好喝，兰驰阳还是喝了好几口，补水重要。说完了，笑着看丁小超。 “知道了。我待会儿问问我媳妇，那边房租什么时候到期。你什么时候要？铁定给你弄好。”丁小超人称丁哥还是有原因的，一言九鼎就是丁哥最大的优点。 “这个就要问谢燎原儿了。说说，什么时候？”兰驰阳看一眼谢燎原。 谢燎原说最晚十一月底。丁小胖那儿还没有回话，兰驰阳先发言了，“这么久？” “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了。”谢燎原准备给兰驰阳解释一下过程，兰驰阳抬手打住他，“回去路上说。”转头看着丁小超说：“就这个时间。” “妥。那边搞定了跟你回个话。”丁小超正说着对面那群龙精虎猛的小伙子背着包走了过来，领头的是那个一笑就特别灿烂的23号，说是要请哥哥们吃火锅，还特别对着兰驰阳说一起来。 兰驰阳脚都往前走了一步，被谢燎原拖住衣角，“我有点难受……” “哦……我就不用了，你们吃开心。我这儿有病号，我要救死扶伤。”兰驰阳说话说到后半段就是对着谢燎原说了，越说越想笑，到最后没有忍住。 谢燎原见他笑了也不遮掩，“别人都是年轻小伙子，晚上吃了火锅也能消化。我们不一样，年纪一大把了，这么晚了还吃火锅，受不了……”说完拽着兰驰阳往外走。 “你才年纪一大把……”兰驰阳说完这句指着椅子上自己的包叫谢燎原拿，回头跟丁胖说：“下回约我……” 谢燎原也回头说：“下回我也来。” 丁小超看着他俩拉拉扯扯地往球场外走，感叹道：“兰驰阳这是跑来给我们撒狗粮的对不对？” 刘啸踢他一脚说：“吃不吃火锅？” “哦哦哦，不敢吃，回家带老二。吃了以后就别出门了……” 丁胖这样一说刘啸他们也拒绝了，玩够了得回家，家里掌权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所以，大哥哥们赢了球只是赢了个精神头而已。 # “我饿了。”兰驰阳打篮球脚下生风，开车也是一样，“吃个粥。”说完也不听 谢燎原回话，直接方向盘一转。 谢燎原被他突然转弯一甩，脑袋更晕了。 “带你吃好的粥店。”兰驰阳今天赢了球还给吴小英安排妥了未来去上海的房子，心里十分爽利，“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常去那家，三代人开了几十年了，带你见识见识。” 谢燎原双手捏紧安全带，紧张地不敢多说话。 “哎，你今天怎么样？业务谈下来了没？”兰驰阳一想到那个金光闪闪毒眼睛的家伙就来气，撇开那人不谈，谢燎原这家伙软软乎乎太好捏也是兰驰阳生气的原因之一，“还有，那个家伙是谁？怎么认识的” “先回答哪个？”谢燎原有点儿拎不清了。 “今天业务谈下来没？”兰驰阳左转进入了一条路边停满车辆的小路。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业务，今天的业务OK了那个毒眼睛的相当于又被打脸，这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今天的业务是早就谈好了，只是进一步商讨。”谢燎原这才想起这件事情是兰驰阳不知道的。 “嗯……嗯？！”兰驰阳答应了之后开始靠边侧方位停车，车子已经倒了起来才突然变了声调。 “这个意思跟孙律师的意思差不多”谢燎原自己都笑了。 “走什么运气了？不不不，是什么人能让谢律师弯腰？”兰驰阳大开大合打着方向盘，毫无偏差停好了车，笑着看向谢燎原，“高端人群啊……” “林姐的大姑子。”谢燎原说得十分鸡贼。 兰驰阳果然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那个邓雄的姐姐，市上的官员，“可是，怎么找你……” “嗯……说起来话有点长……” “再长都行，走，边吃边说。”兰驰阳眼里有一种长辈见着晚辈出息了慈祥神情。 谢燎原被这慈祥的兰哥给弄笑场了。 “笑什么？”谢燎原心里大概有个答案，想要验证下，含笑问兰驰阳。 “有出息了。” “兰哥，你这口气像兰嬢……” “我说的这个估计也是她想的……”兰驰阳一不小心把兰嬢给暴露了。 谢燎原推开“周粥粥”的店门，对兰驰阳的话听进了耳朵里，然后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心里十分的明白了。再看兰驰阳，心里和眼里都是不一样了。 兰驰阳累 了一场，确实饿了，对于自己的“暴露”丝毫未曾察觉。找了角落的两人座坐下，拿起菜单快速地勾画了起来。 “一罐细米粥我们两人刚刚够，再来两个小菜，你吃肉还好吗？”兰驰阳抬头问谢燎原，谢燎原摇摇头，他便勾画了一个小炒肉，“之前奶奶做的太好吃了，没有给你留，今天给你补上。”勾画好的菜单递给带着蓝花布头巾的女服务员，兰驰阳回过头来看着谢燎原，“你的说来话长，说！” 谢燎原把他的外套递过去，兰驰阳没有推辞，穿上。从头到尾含笑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谢燎原。 “选我是因为不得已。”谢燎原一句话就把兰驰阳给惊着了。 “你不会上回林姐的事情捏住人家什么把柄了？”兰驰阳一惊着，阴谋论就在脑子里荡漾了。 “你觉得我有这份‘魄力’？”谢燎原觉得兰哥是真有魄力的。 “没有……而且我觉得她那种你也缺兴趣，不是你的爱好。”兰驰阳将桌上的不锈钢小茶壶拎起来，往谢燎原面前的杯子里倒，“这个淡茶，你喝点儿没关系。待会吃点粥，回去之后再吃一次药，追一次药效更强一些。” 谢燎原点点头，听话地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把蒲玉美那儿前前后后的原由给兰驰阳说了一次。说完的时候，细米粥上来了，兰驰阳叹口气把粥给他盛到碗里，说：“我错了，你这还是以前那爱好，怪不得俞庭长都劝不下你。” “……”谢燎原很想问问兰驰阳，就他的眼里自己是个什么爱好，鉴于兰哥今天已经活动开了，不敢挑战，喝了一口他给递过来的细米粥，谢燎原换了一个问题，“兰嬢给你揭了我的老底，然后是不是给了什么建议？” 兰驰阳一手端着细米粥，一手夹了一筷子小菜，看一眼谢燎原，再看一眼青油油的小菜。虽说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条斯理地把菜送进了嘴里。细嚼了许久，吞了下去后，放下筷子，看着谢燎原，一字一咬道：“怎么办？”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的眼睛顿时笑得扶住了额头。 怎么办的前提就是兰嬢肯定是反对的，那么必定是兰驰阳愿意兰嬢才反对。 关键是谢燎原从来没有 明问过愿意吗？兰驰阳已经愿意了。 所以，在问“怎么办？”之前是不是掉了一个步骤，那个步骤应该叫告白。 “笑个屁啊，问你怎么办？” “不应该先骂我耍滑头省步骤吗？” “你是我初恋还是我是你初恋？你是纯情小伙子还是我是纯情小伙子？谢燎原你醒醒，你和我都不是了，严格的讲我们都是二婚男青年，搞什么按部就班，还告白，要不要点个心形蜡烛抱一束玫瑰花，别作了，该干嘛干嘛……问你怎么办，自己想。”兰驰阳说完这话把谢燎原瞄了瞄，比起怎么办他更想知道谢燎原身材怎么样，说起今天的23号小伙子笑容灿烂还有整整八块腹肌，兰驰阳现在想想还有点挂念。 “要是我说我会努力的，你会不会想打我？”谢燎原对于兰驰阳的教训十分受教，二婚男青年原来是没有资格讲究的。 “那你还是闭嘴……”兰驰阳捏起了自家的筷子，“没事，我养你。”说得是云淡风轻，好似夏天午后吹过树梢的一阵清风。 “哦。”谢燎原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其实，仔细算算你养我快半年了……” “对于你的这份自知之明我还是很感动的。”兰驰阳笑着给谢燎原夹了一筷子菜，说：“吃两口，挺嫩的。” 谢燎原吃下了这一口菜，张嘴说：“我……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兰驰阳期盼的小炒肉上来了，笑眯眯地伸筷子去。 谢燎原看他这样高兴，选择了换一个时机，“算了，我再想想，之后跟你说。” 兰驰阳吃着肉突然觉得最后这两句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之前有谁也这样跟自己说过。 是谁来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3、第五十三回 一口小炒肉吃进嘴里，兰驰阳觉得这菜虽然看着颜色鲜亮，但是味道嘛，还是奶奶做的好吃些。 奶奶……等等。 刚才那个对话如此熟悉是因为之前奶奶也是这样的。先是说有个事儿要告诉自己，然后又说容她想想。今天谢燎原也是这样…… 兰驰阳夹起一筷子小炒肉，想了想，放进谢燎原碗里。 谢燎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夹小炒肉，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紧张是大起之后的紧张，有一种马上就要急速大落的感觉…… “兰哥，你不用管我……”谢燎原笑着看一眼兰驰阳，话说得甚是乖巧。 “要管，你好我也好……”兰驰阳笑得可是和气了，想要从谢燎原那儿把他闭嘴不说的事情问出来，必定要和颜悦色，“谢燎原，你能不能把这口菜吃完了就把刚才你要说又改主意了的事儿告诉我。” 谢燎原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下对于刚才的冲动充满了后悔。没错，刚才他是准备坦白的，就是一开始跟兰嬢签了合同追兰驰阳的事儿。刚才脱口而出那瞬间想的是明明白白开始，等到真要出口了，又舍不得现在的大好局面。想想之前跟兰驰阳坦白分手没多久的事情，差点被兰驰阳指着鼻子骂负心薄性，这真是要说出来了，呵呵…… “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现在你刚收了我……” “我是法海吗？收了你哈哈哈哈……妖怪修炼几百年修成你这样他不寒心啊？”兰驰阳对于谢燎原形容真是无语了，但是又觉得很好笑。 “不是这个收……” “那是收破烂的收？”兰驰阳看见谢燎原左右不是的表情非常受用，继续作孽。 “嗯……”谢燎原听着这句认真想了那么两秒，点了点头说：“差不多。” “谢燎原儿，别跟我东拉十八扯。说事儿，不是高兴事儿也没关系……” “我觉得非常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不说咯？”兰驰阳喝了一口细米粥，双手捧着碗，笑盈盈地看着谢燎原。 谢燎原认真地点点头。 “哦，那好，咱们换一个说。” 兰驰阳面上的笑谢燎原是极喜欢的， 可是现在这个当口上，谢燎原竟然有些紧张了。 “兰哥，不违法？” 兰驰阳摇摇头，依旧笑着，“刚才打球那个23号你瞧见了吗？” 谢燎原又点点头。 “身材特别好。”兰驰阳把谢燎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继续，“今天上午我看了你的体重，再加上你这个个子，比起23号来是有差那么点意思，但是应该也不会差多少是？” “兰哥，违法了，有点性骚扰的意思……” “我不是刚收了你吗？验验货不行啊？” “验货应该在收货的前面，顺序弄错了……” “谢燎原你特别没意思你知道吗？” “我说的没错？” “没错，特别对。”兰驰阳捏起筷子，有心给他戳到脑子上去。 “其实……”谢燎原看见兰驰阳有些气鼓鼓的样子了，接着说：“身材是可控的，与其担心我胖，不如担心我秃头……” “老子、要、退货。”兰驰阳捏着筷子咬着唇笑着把这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那边谢燎原还认认真真的表示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这行费脑子秃头很常见…… # “谢燎原，你要是真秃了，咱俩就算了。”兰驰阳下车前还没有摆脱秃头的阴影，看了一眼开车的谢燎原，这话说得像模像样。 谢燎原叹口气，坐直了身子。右手伸手过去拉上兰驰阳的手，左手将衬衣撩开，把兰驰阳的手压到自家身上，“验货……” 兰驰阳的手笑得抖了起来，还是摸了一把，之后抽出手来还要过河拆桥，打在谢燎原肩头，“你是刚想明白？” “嗯，刚想明白为什么你是妇幼医生，大概是这方面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违法犯罪……” “手感真差，哼！”兰驰阳扭头不认账，开车门扬长而去，留下谢燎原在车里傻笑。 傻笑完毕谢燎原觉得自己应该先去事务所里找找兰嬢给自己的合约，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兰哥坦白才是正道。 # 兰嬢伸手拿走了兰驰阳手里牛奶已经喝光的玻璃杯，“你这是什么表情？美得很呢，怎么了，捡钱了？” 兰驰阳笑着摇头。 “打一场球你就能乐成这样……兰驰阳你是不是又跟那个姓陈的……你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没 有那个姓陈的……”兰嬢如临大敌。 “没有……”兰驰阳投降，“我……我就是平凡的愿望得到了满足。” “什么愿望？”兰嬢不肯放过他。 “我……”兰驰阳总不能说收了谢燎原，“我、我打了一场球啊，好久没运动了，今天还赢了，所以高兴……” “平凡的愿望？”兰嬢看了看兰驰阳，又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在篮球场上看上谁了？阳阳，不是奶奶说你，看脸看身材还是要有个度，我不揭你旧伤疤，你自己反思哈……” 兰驰阳伸手搂住兰嬢的肩头，“我就多看了两眼，也没看上。绝不重蹈覆辙，你放心。哎，奶奶，上回你说什么事儿跟我说，然后又说想想的事儿，想好了吗？要不现在跟我说。” “嗯？！什么事儿？”兰嬢瞪着眼睛看兰驰阳，眼神里全是不明白。 “嘿……你想不起来了？”兰驰阳乐了，不是号称过目不忘吗？怎么完全记不起来的样子，“那你再想想，想起来了告诉我……” “你怪模怪样在前，还考问起我了……”兰嬢捏着玻璃杯往厨房去，走两步还回头数落两句兰驰阳。 兰驰阳认了，这是问小的也问不出来，问老的也问不出来，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些事儿了。 兰嬢进了厨房才脸色一变，小紧张了起来，这孩子好几天了居然还能想起来。这几天也忘记了问老夏进行的怎么样了。赶紧关上厨房门，摸出电话给老夏打过去。 # 谢燎原站在办公桌边上，把桌上一堆文件又一次整理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那份合同的影踪。人就纳了闷儿了，从一开始就丢在这儿，这么久以来也没有丢过东西，怎么就不见了？难道这份合同还会走路不成？ 再次打开办公桌的所有柜子抽屉，谢燎原准备再找一次。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手捏起电话发现是夏叔，就顺手接起来了，一面接电话一面继续找，“夏叔，有什么事儿吗？” “有一点儿事儿，你在干嘛？” “你说。我找点儿东西不碍事。” “你找兰嬢给你的合同是不是？” 夏叔的声音带着笑，谢燎原一下子听出了门儿，手上的动作就停了，“夏叔，你这也太神机妙算了 ？” “别找了，我拿的。”夏叔爽快就承认了，“吕孃打扫卫生的时候我进去拿的。” “不是……这不是您拟的吗？拿走干嘛……”谢燎原笑，“还准备了升级版本不成？”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找它干嘛？”夏叔的反问来非常快，好像一早就等着呢。 “我……”谢燎原说一个字就闭了嘴，他这是要拿合同当证物去给兰驰阳坦白的。 “给阳阳坦白是？”夏叔神机妙算之后还能铁口直断。 “夏叔……您这是？” “你俩要是好了这事儿就过了，兰嬢那儿我去说。不起风不起浪多好？”夏叔说完这句之后，喊了一声谢燎原的全名，“很多事情不用这么一条一条的列得清楚，好好的就行。你和阳阳在一起，挺好的。去，别担心。” “不是，夏叔，您慢点儿……” “呵呵呵呵，你这孩子还真是轴。帮你呢，帮你！”夏叔笑了。就说这孩子又轴又实诚，还真没错，“我和你兰嬢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能够达成共识。我夏修贤万分支持你真真正正的和兰驰阳在一起。你兰嬢嘴巴上是没松动，你加把劲，阳阳同意就同意了，兰嬢什么时候拧得过阳阳啊？” “我……”谢燎原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是这两位老同志很早就这件事情开过讨论会。夏叔虽然没能说服兰嬢，但是现在他老人家正正经经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让谢燎原十分的感动。原本以为是孤军奋战的，结果还有这么大一座靠山。但是…… “叔，谢谢。但是……我不想骗兰哥，事情是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谢燎原说完有点儿小歉意。 “我就知道你的秉性。行，你要说就说……好好说。”夏叔听了谢燎原这话也是不出意外的样子，“那你和阳阳是说开了还是你准备这件事情坦白了之后再说开？” “说开了。”谢燎原想着兰驰阳教育自己二婚青年那几句，忍不住笑。 “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夏叔说完了还补充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开口。” “哎，谢谢夏叔。”谢燎原觉得夏叔讲的宜早不宜迟是万分正确的，觉得这边 电话挂了就去找兰哥。 # 兰嬢抱着双手看着放在灶台上的手机，等着老夏的电话。 老夏这个老东西在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没有跟自己一条心过。从一开始就极力推荐把谢燎原捞进手里，那个时候刚知道陆行云蹬了谢燎原，老东西比自己还激动，见天的撺掇。老夏说的那些谢燎原的好兰嬢都知道，对小谢也不是那么的看不起。只是，孙子是自己的亲孙子，能有更好的选择当然好，兰嬢堵着这一步不妥协到今天。若不是阳阳回来开诊所，也不会搞什么合同，当时是见不得他没人气儿的样子，现在想想，倒像是自己推了阳阳和谢燎原一把…… 电话响了起来。 兰嬢第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 老夏说：“要是他俩真的好上了，你就看他人品。他说合同这事儿，那你就没得挑了。他要是把这事儿藏了，你要挑他毛病我也没什么说的。” 现在，他俩好没好这事儿老夏应该是有眉目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4、第五十四回 “噢！”正看电视的兰驰阳头上突然被罩了一件长款风衣，吓了一跳，几下抓下来，看着兰嬢说：“怎么啦？” 兰嬢把他那正唱得欢乐的手机也扔了过来。 兰驰阳更加手忙脚乱了。 兰嬢哼一声说：“找你呢，出去的时候穿上外套，立秋了，夜里凉。” 兰驰阳看一眼手机上来电显示“房客谢燎原”，笑着说：“你有空给我拿衣裳，怎么不接电话让他直接上来？” “你快给我滚下去……”兰嬢没好气得很，几天不见好呀都说开了，很好，非常好。 “我不下去，我让他上来。”兰驰阳一边套风衣还一边说话气兰嬢。 兰嬢顺手捏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兰驰阳扔过去，心里想着没出息却又舍不得骂出来。看见抱枕砸中了兰驰阳的屁股，心里解气了。 兰驰阳接了电话说：“干嘛？” “今天那没说的事儿现在想跟你汇报。”态度端正的谢燎原。 “不是要考虑几、天嘛？”兰驰阳嘴巴里说着这样的话，眼角弯弯却是已经暴露了心里的高兴，“那你上来呗……” 这话说完，兰嬢脸上肉眼可见表情变化，兰驰阳并不想这么快被奶奶弄死，还想多孝顺她几年，招惹这件事情讲究点到为止，说完开始动步。 “我上来是不是有点要被雷劈？”谢燎原也有自知自明。 “那你在大厅等我，我下来。”兰驰阳说完顺走桌面上另一杯牛奶，那是兰嬢给自己烫好的。兰嬢一看见他笑眯眯把牛奶端走，把心里骂人的没出息三个字换成了赔钱货。 # 谢燎原进了大厅，把玻璃门关上。别说晚上的风还真有那点儿凉。打开了吊在大厅中央的水晶灯，整个大厅明亮起来。两旁楼上几个大所的硬照广告架已经换过一轮了，谢燎原粗粗看了看，增加了一些新面孔。 电梯门一打开，兰驰阳端着一大杯牛奶出现。 谢燎原正想说喝了下来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兰驰阳却把牛奶递到他面前，“来，感冒的人，一口气喝了。” 谢燎原见到那牛奶在玻璃杯里浪啊浪，赶紧双手接过来。 交代了牛奶，兰驰阳直接 在人家前台旁边的会沙发上坐了下来，顺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着叫谢燎原过去坐。 谢燎原捧着热乎乎的牛奶，规矩坐到兰驰阳身边，望着兰驰阳的笑脸没说话。 兰驰阳说：“快喝，喝了说。” 谢燎原这才端起手上的牛奶，咕嘟咕嘟喝起来。 兰驰阳从小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喝牛奶奶奶都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喝个牛奶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兰驰阳有些明白了，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大口大口的喝你端来的东西，心里是十二万分满足的。 谢燎原一口气喝光牛奶，兰驰阳伸手拍拍他的头说：“乖。快说，说完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伸手接过玻璃杯，兰驰阳笑望着谢燎原。 “嗯……”谢燎原看着兰驰阳的笑，有点踟蹰。 “时间、地点、人物……”兰驰阳耐心可好。 “你回来开业的前几天……”谢燎原说了一句。 “嗯。”兰驰阳点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 “我与兰嬢签了一份合同。” “然后呢？”兰驰阳看了看手上的玻璃杯，心里感叹奶奶终于知道租房子要签合同了，是个进步。 “可以免三年房租。”谢燎原吞吞口水，有点紧张。 “嗯？！她要做慈善了哈哈哈？你拿不出钱啦？” “如果我追你的话……”谢燎原盯着兰驰阳的双眼，一点儿马虎都不打地盯着。他看到了兰驰阳眼里的笑意散去，又看到兰驰阳眼里起了怒意，还看到兰驰阳眼里的怒意变成没奈何的笑……终于，兰驰阳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往电梯口走。 “一开始是假的，后来就真了。兰哥，对不起。”谢燎原也站起身来，跟着兰驰阳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解释。 “谢燎原，你离我远点。”兰驰阳捏紧了玻璃杯，“三年房租多少钱？！老子就这么不值钱啊 ……” “你等我算算……不是这个意思……” “滚滚滚……”兰驰阳要被他气死，“你隔一段时间跟我说会死啊，非今天说！” “我之前想说的，忙起来就忘了……” 电梯打开了，兰驰阳跨进去，转过身来盯着谢燎原的眼神像两道激光，能把谢燎原戳个对穿的那种。 # 门是砰 一声被推开的，兰嬢看也没看一眼，手上遥控器按一下把声音调大，正在播放《流金岁月》，年轻歌手唱老歌，正唱道“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兰驰阳走过来站在奶奶身边，抢过遥控器把声音调小，居高临下问：“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又不知道你眼光这么差？”兰嬢抢回遥控器，大力气把声音又调大。 “那就别让我知道啊……” “我管住我自己的嘴了，我管不住他。”兰嬢才不示弱，“自己选的自己受。跟你说了脑子轴，你不信。要不要速效救心丸？” 兰驰阳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茶几上果然有瓶小葫芦瓷瓶包装的速效救心丸，旁边还放着一本协议。兰驰阳没出息得很，被速效救心丸给弄笑了，又气又好笑，一时间脸上都不知道该放什么表情。 “能不能有出息点？”兰孃瞟了一眼兰驰阳。 “别闹，我正在想怎么才有出息呢？” “哦，你加油。” 兰驰阳嗖得起身，抓起茶几上的合同往门口走去。 兰孃没听见回嘴的话赶紧回头，看见兰驰阳要出门，赶紧问，“你干嘛去？” “出息去。”兰驰阳声音大得要死，说完冲出了家门。 # 谢燎原在手机上编辑了一长串的话，依次发送到了兰驰阳那边去。突然又觉得说得不对，又慌忙着全部撤销回来，来来去去，去去来来，谢燎原头痛…… 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窗户被打开了。兰驰阳凉着脸蹲在窗外和窗台一般高的桃树枝上。 “你不锁窗户的？！”兰驰阳虽说是试一试能不能推开窗户，但是推开了还是有点意外，不由的想骂人，没有安全常识的？ “还没锁。”谢燎原老老实实回话，赶紧走过去，高高举起手牵住兰驰阳的。 兰驰阳嫌弃地把他的手打开，可打开这只手，谢燎原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兰驰阳见他脸上略有讨好的笑，目光撇放到脚下，终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谢燎原并不是第一次握住兰驰阳的手，这一次握住却总的那么的暖。手上用力，牵着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地之后两人面对面。谢燎原诚恳道：“我可不可以有 一个解释的机会。” 兰驰阳抬手把揣在风衣口袋里的合同拍到谢燎原的脸上，“白纸黑字，你还解释什么？” 谢燎原翻开合同，看到自己签下的名字，摁下的手指印，对于这个事情确实是无法解释的，“我是想解释此时、此刻、此心、此情……可不可以？” “不可以。”兰驰阳还是凉着脸。 谢燎原合上合同，双手一起捏着合同，被训了的大狗一般，巴巴地望着兰驰阳。 兰驰阳从他手里抢过合同，坐到小床床沿上，打开来一条一条地看，越看越觉得奶奶操的心真是多。瞟一眼站在身边的谢燎原，模样呢是万般的老实。 兰驰阳心里的火儿对着谁也不能发了，一个是心疼自己的亲奶奶，一个是明知道会糟糕还要老实说出来的笨蛋……到头来最大的麻烦其实是自己……哎……兰驰阳心底里叹口气。 奶奶说你自己选的自己受…… 自己选的自己受…… 自己选的自己受…… 兰驰阳想着这句话看向谢燎原，鬼使神差开了口，“谢燎原儿……吻我。” 谢燎原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是兰哥从此对自己不闻不问，或者狠狠的揍自己一顿，但是现在变成了“吻我”。谢燎原愣了神。 兰驰阳说了这话之后看不到谢燎原动作，嗖得起身，就在起身的一瞬间肩膀被谢燎原给死死压住了。 “我可以吗？” “你耳朵不好使吗？” “好使的，就是怕你后悔……” “我后悔了，已经后悔了……唔嗯嗯！” 兰驰阳睁大了眼睛，一面感受着唇上的厮磨，一面抬手打在谢燎原的肩膀上，一下下地下死力气打，怎么就收了这个货？以后恐怕的常伴速效救心丸了……呜呜呜，妈的，兰驰阳在心里骂了脏话，人生不济，挑得全是会漏油的灯盏…… 谢燎原自然是知道兰驰阳动手是心里不舒服，为了让他打得舒服些，单膝跪了下来。兰驰阳原本是坐着的，谢燎原弯腰吻他，他就要仰头受着，打谢燎原手上也不得劲儿，现在谢燎原半跪了下来，他怎么都顺手了…… 兰驰阳捏住了谢燎原的耳垂，揉了揉后推开他的脑袋……两个人额头相抵着，眼里都只有对方。 谢燎原又一次亲吻兰驰阳的唇，亲完了低声在兰驰阳耳边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句话让兰驰阳心里受用，抿抿被谢燎原吻得鲜红的唇，问谢燎原：“香吗？” “还甜。”谢燎原说完了觉得有点腻，却是收不回来了。 兰驰阳听了谢燎原的话，轻轻笑了一声，偏头吻上了谢燎原。 谢燎原眼角染上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嘴唇上突然发疼，谢燎原惊恐着睁开眼睛，却是来不及了，被兰驰阳狠狠咬了一口。 兰驰阳一把推开谢燎原，指着谢燎原鼻子恶狠狠道：“谢燎原儿，重新来一遍。送我花、请我吃饭、和我约会、哄我开心、陪我玩儿、跟我打篮球、出门旅游，还有你要告白，求我收了你，全部，全部都给老子重新来一遍！！！”说完不解恨，一把抓住谢燎原的衣领，“听清楚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5、第五十五回 东东抱着一束向日葵乐颠颠地跑进诊室，垫脚把花放在兰驰阳的桌面上。 兰驰阳弯腰和他平视，笑着说：“谢谢。” 东东摇摇头说：“谢叔叔送你的，不要谢我。” “他人呢？”兰驰阳压根就没有看见人。 “走了。”东东指着上高架的方向，接过兰驰阳给他的巧克力糖高高兴兴找奶奶去了。 东东一走，兰驰阳立马把花抓起来找小卡片。一张粉红色心形卡片夹在中间，打开看见上面只画了一颗爱心，兰医生很不高兴。拿出手机拍照发送给某人，“多写两句话要你命了是不是？”附赠语音留言一句。 吼完了心里舒畅，起身抱着花下班。 刚出诊室，小唯和美玲拎着包包也从休息间出来准备下班，看见笑得和向日葵有得一拼的兰驰阳和他手里的向日葵，小唯同志最先表示这样不好。 “老板，连续一周没带重样，每天都有。你家花瓶够用吗？不够用的话，拿给我帮你养养。”小唯说着就伸了手，“这个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不是您喜欢的，我比较内敛，送我……” 兰驰阳侧身躲开小唯的魔爪，笑着说：“我还可以拿盆儿养，您就不费心了。这是我保本的花，不嫌多。” 美玲是个不多话的，看着兰驰阳那个小气样子，笑了笑说：“菊花上市了，您要做好培训工作。” 兰驰阳觉得这句是了，某人回路清奇，要严防出现需要吃救心丸的事件。伸手给美玲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才抱着花出大门往家走。 # 救助站的小花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吴小英在救助站的被救助人中算是非常正常的一个。她要负责和几位智力有点缺陷但是四肢健全的被救助者一起打理整个小花园。这些人都是长期滞留救助站的，没有办法联系道家人或者根本说不清楚自己姓甚名谁从哪儿来。 谢燎原来的时候，吴小英正和不会说话的大花姐扯花园里的杂草。吴小英干活卖力，还是大花姐看见了谢燎原，呜呜着拉吴小英的手。 “谢哥……”吴小英笑着起身，顺便擦了擦头上的汗。大花姐扯下了她手上 的劳保手套，推她走。 谢燎原摆摆手，伸手拿起放在花台边上的大扫把，“几句话，就在这儿说，你干你的活儿。” “哎。”吴小英又蹲了下去，继续干活儿。 “下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你们现在出来干活是对的。”谢燎原把大家扔出来的草扫做一堆，边扫边说：“我下午给你发过来的文件你有看过吗？” “我看了两遍。”吴小英扔出一把杂草。 “我没有见到你回话，所以就说过来跟你见个面。有什么不清楚或者不满意的，你直接跟我说。”谢燎原说着退两步把另外一边的杂草也扫过来，目光是没有离开吴小英的。 “没有……”吴小英摇摇头，“我能理解。这段时间也看了很多这些方面的资料、法律等等，跟张姐也聊了很多，她经手比较多嘛。你能帮我的已经是很好了。” “没有办法提供直接有力的证据用在陈开勇身上，他还有疾病证明。所以这些话一定会让你难受，但是这是事实。你难受或者觉得不公平是正常的……”谢燎原一定跑一趟过来就是因为这个，简单点说对于陈开勇的任何起诉都是不会成功的，“就目前我能做到的，对比你受到的伤害的确无法对等……” “我很满意。”吴小英捏着一把杂草站起来，对谢燎原诚恳地说：“谢哥，造成这样后果的最直接的人是他们，就应该他们付出代价。是因为他们自私、无知才会有这场事情的。所以不管最后是什么样子，判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我都满意。” 谢燎原没有说话，解开衣扣、挽起袖子，把整个花园里四散的杂草全部扫了个干干净净。 # 吴小英把谢燎原送到停车场，谢燎原把手上拎着的电脑都扔进车里了，突然想起个事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吴小英，“你写小说会收集素材吗？” 吴小英突然被这么一问，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因为以前读书不用功看了很多小说，你说的素材是不是指这种储备？” “比这个更具体点，比如……”谢燎原觉得表述有点困难，“就是……就是你要是写男主追求女主角，送个花什么的不是要写个小卡片吗？都写什么？” “谢哥 你送谁？”吴小英秒懂，笑得特别甜。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谢燎原赶紧掩饰，掩饰地却十分烂，“好，随便是谁……有没有那样的素材？” “我这儿看情节发展……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就是随着花送去的小情话对不对？” 谢燎原觉得不愧是能小说的女子，理解能力一流，热切地给吴小英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急着要的话我待会儿给你发一句。” “一句不够。” “啊？！” “有多少算多少，可能是持久战了……” “哦。”吴小英又秒懂了，低着头笑，“我懂了，谢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一个人不行，还可以请写手群的姐妹们帮忙的……” “费心了。”谢燎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兰哥是真不知道，这种东西多写两句对于自己来说真的要命啊…… # 刚刚被吕嬢从幼儿园接到要回诊所的东东眼睛最尖，看见了谢燎原开着的粉紫色的车子，蹦着对谢燎原挥挥手。 谢燎原老远就看见他们婆孙俩在路边走着，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回诊所，自然是要带上他们的。 “今天的花是百合吗？”东东刚刚在后排坐下又爬起来，伸着脑袋看放在副驾坐的花。这个花之前一天有出现过，不过那天是白色的，今天这个有点儿粉。 “嗯……应该是叫香水百合。”谢燎原每天往花店门口一停车，最头痛的就是选什么花，第三天上和老板搭上了话，老板建议天天一束红玫瑰。 谢燎原直觉不行，天天都一样就该被批评不走心了。 老板抽一口烟，看着愁得不行的谢燎原说你对象真是太难搞了，还撺掇他换一个…… 谢燎原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心里想的是不换、不换，千金不换，兰哥很好的，这件事情是自己没弄对。 老板虽然笑他死心眼，但最后也变成了每天也帮着忙的换种类。 今天这个花束真的是香到让谢燎原绝望，于是顺口问了名字。 “哦。臭臭的……”东东皱着鼻子说：“臭臭的还叫香水百合，香水不都应该是香香的嘛？” “闭嘴啦，这个香味只是有点浓郁，你不喜欢并不代表它臭。”吕嬢刮刮东东的脑 门儿，“你待会儿可别再你兰叔叔面前乱说话。” 谢燎原听见吕嬢这话，超感激的，吕嬢简直是在帮谢燎原免遭灾难。 “我知道了。”东东点头，“要我帮你抱过去吗？” “谢谢东东。”谢燎原当然希望是这个小跑腿的过去，目前兰哥没有给过笑脸。怂人谢燎原对自己的怂是非常肯定了。 # 今天人少，东东这个小跑腿儿抱着一大束花进来的时候，兰驰阳已经在整理今天开出的方子了。每一天开出的方子要按号数整理好，连续来几次的病人要查看上几次的用药情况，按号数整理才比较容易找。平常是晓静做，今天人少，兰驰阳就自己动手了。 “哎哟，小快递员你又来啦？”兰驰阳想想东东已经是第几次被使唤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你谢叔叔给你什么好处了？” “奶奶说要多做好事。”东东回答的非常认真。 “嗯，奶奶说得对。今天你再帮兰叔叔做个好事。”兰驰阳桌面上摆满了自己今天开出的方子，没地方放花了，“请你帮我把花放到椅子上，然后……我们小东东认识字吗？” “认识，我认识三百多个字。”这可是东东最骄傲的事情了。 “那你帮兰叔叔找找花里面有没有小卡片，有的话再帮我念一念卡片上写了什么。” 这样兰驰阳就不用停下手上的工作了，顺便还能帮助东东认字，一举两得。 “没问题。”东东可积极了，把花放到椅子上后，踮着脚尖在花里找到了花形小卡片，取出来，打开，奶声奶气念道：“坐在你门口的路边感觉真好，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嗯？！”兰驰阳捏着方子停了下来，“东东你再念一边？” “坐在你门口的路边感觉真好，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东东又看了一次卡片，并没有念错啊，念完第二次伸手把卡片给兰驰阳递了过来，“你看……” 兰驰阳扭头看向小卡片，的确是谢燎原的字。 兰驰阳又默默把这句话读了一遍，嘴角缓缓地翘了起来。 “东东啊，你谢叔叔人又走了？” “没有啊，他去停车了。” “哦，那你想吃奶糖还是巧克力糖呢？”兰驰阳问东东，顺便拉开了自己桌子旁边的抽屉，里面全是零食，“你自己找，我桌上的东西不能动哦……” “嗯。”有了吃的谁还搭理桌子上的东西，东东回答的十分愉快。 兰驰阳把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脚步清浅地走向诊所大门，半带躲藏地偷偷往外边望一眼，谢燎原那个家伙，果然在那里。 好像是在等着逮兰驰阳一般，兰驰阳一伸头，就和他对视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6、第五十六回 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兰驰阳一眼便看出谢燎原身后藏了东西，一步三摇朝谢燎原走过去，兰驰阳就想知道他还能有什么花招。 谢燎原当然见到兰驰阳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却还要硬演，“兰哥……”这一声喊得是异常讨巧，“你收工了？” 兰驰阳摇摇头，心想着谢燎原演技真烂，抬抬下巴说：“我出来溜溜，看看有没有什么阿猫阿狗在我门口路边捣乱。” “哦……”谢燎原演不下去了，眼看着兰驰阳离自己越来越近，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谢燎原儿，别退了，退到椅子上了……”兰驰阳看他退步就想笑，好心提醒他。 谢燎原回头看看真是快要退到排椅上了，仿佛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东西，递过来道兰驰阳面前，“饿不饿？” “呵呵呵呵……”兰驰阳看着他手里的小蛋糕直接笑了出来。转身坐到排椅上，使唤谢燎原，“打开看看。” 谢燎原献宝成功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坐到兰驰阳身边，立马狗腿子附身了，“小环家今天的孤品，草莓不甜不要钱，动物奶油健康好品质……” “孤品就卖剩下的？”兰驰阳眼看着谢燎原高兴就想泼他冷水。 “……”谢燎原想好的词儿全被兰驰阳给反问没有了，只能看着兰驰阳笑，顿了好久打开小盒子指着蛋糕说：“裱花是我弄得，草莓也是我放上去的，您看看这量，已经多到赔本了好不好。” 兰驰阳瞄一眼果然看见裱花一边大来一边小，夹层里已经快爆出来的草莓看着颜色鲜艳应该很甜…… “这么丑小环家可能不想认。”兰驰阳接过谢燎原递过来的勺子，从明显是挤着急了变得很大的一团裱花处下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一手捧着蛋糕的谢燎原赶紧问：“怎么样？” 兰驰阳还没说话，那边小维在门口喊：“兰医生，来了个发烧的小朋友……” 把手上的勺子戳到蛋糕上，兰驰阳立刻起身，头也没回进诊所了。 谢燎原哎了一声没机会说话，却看到了小维冒着金光的双眼。 “谢谢谢律师。”谢燎原一句话还没说， 蛋糕已经易手了。 # “我只吃了一口……”兰驰阳看着药房中间小桌上的蛋糕纸托很是绝望，上面就剩点蛋糕渣了，看了两个病人回来就没有了…… “味道很好。”小维说完就给病人拿药去了。 “草莓新鲜。”晓静说完出药房去观察室了。 美玲不知道说什么，笑一下转身拽着东东走，东东嘴角还有奶油，傻乎乎地跟着那两个姐姐的话头说：“草莓很甜。” 兰驰阳郁闷，伸手收拾残局，心里想着有没有办法扣一下这几个家伙的工资。然后拿出手机给谢燎原发信息，“你怎么连一个蛋糕都守不住啊？” # 守不住蛋糕的谢燎原从小环家烘焙房里出来，手上拿的是小环家今天卖剩下的最后一个蛋糕。 “那我这太不好意思了……”谢燎原看着手上可爱的小纸盒，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草莓递给小环，“这个我还是不拿了……蛋糕就没给钱，还拿草莓走，有点儿不像话了。” “小蛋糕上可没有草莓……”小环推谢燎原一把，“我的哥哥，你快走，不是跑过来的吗？现在不着急了？” “那谢谢了。”谢燎原只好收下了。 “下回你要蛋糕早点说，我给你备好，也不会像今天这么仓促。”小环一想起谢哥着急非要忙帮，结果做得那样丑，就忍不住觉得砸了自家招牌，十分难受。以后制作间不能进谢哥。 “今天的确是临时起意，下次不会了。”谢燎原听见手机声响，拿起来一看，果然兰哥哥就只吃到了一口，“我先走了，小环，谢谢。” # 临关门又来了几个病人，看诊完毕之后，这回是真收工了。 那几个吃了兰驰阳蛋糕的非常自觉，一个比一个溜得快，而且整个诊所比平时收拾得尽心多了。兰驰阳虽然没有吃到蛋糕，也算因祸得福……弯腰关电脑电源，起身后瞧见了诊室门口立着谢燎原。 笨死了…… 兰驰阳看着他的脸就只能想到这句话。 “跑步去了，这么喘？” 谢燎原喘着说：“差不多……”然后走进来，把小蛋糕盒子放到兰驰阳手边的桌子上，装着草莓的塑料口袋也放了过去，“这回是真的卖剩下的……” 兰驰阳看 一眼蛋糕盒子，又看一眼还在喘气儿的谢燎原，笑着伸手拿起蛋糕说：“最后那句不说效果更好。” 谢燎原十分受教地点点头。 兰驰阳笑着打开小蛋糕盒子，一个三角形的黑森林蛋糕，上边放着半块巧克力夹心饼干，看着挺招人喜欢…… 兰驰阳伸手问谢燎原要勺子。 谢燎原愣了愣，然后双手捧着蛋糕的小纸托送到兰驰阳嘴边，“我喂你……” 兰驰阳震惊，却还是一脸嫌弃道：“直说忘拿勺子不就好了？” “你刚才教我的，卖剩下的不要说效果更好……”谢燎原觉得自己应该是融会贯通了，不好的事情不要说，要学会巧妙处置，是这个道理？ 兰驰阳盯着一脸认真地谢燎原低头咬了一口蛋糕。这蛋糕真是太甜了，腻着心了都…… “你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早？”兰驰阳终于有填饱肚子的蛋糕了，还被伺候地很舒坦，终于收了獠牙变得良善。坐到自家的万向轮椅子上，轻轻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仰头望向谢燎原问。 “之前把事情都归置得差不多了，今天去走了小英之后的一些程序，就没有安排别的事情。”谢燎原靠着兰驰阳的办公桌，和兰驰阳对面站着。 “感觉进展不错的样子？”兰驰阳看着谢燎原一脸淡定，觉得应该错不了。 “还好……和小英沟通比较顺畅。”谢 燎原说完了打开口袋，拿出草莓，递给兰驰阳，半道上又收了回去。 兰驰阳嘴都张开了，又眼睁睁看着草莓被收回去，“谢燎原儿……” “好了，这下可以一口吞了。”谢燎原再次把草莓递了过来，草莓把子留在自己手上，“叫我要说什么？” “夸你，进步很大。”兰驰阳笑着把草莓咬进嘴里，“林姐大姑子呢？” “大姑子……大姑子比较棘手。”谢燎原说着自己吃了一颗草莓，感叹了一声“甜”还问兰驰阳你那颗怎么样？ 兰驰阳回话说不错，伸手问谢燎原要。 谢燎原紧着他，把手上新剥递了过去，反正已经喂顺手了，直接伸手往嘴边去。兰驰阳已经躺在椅子上了，距离有点儿远，最终还是抬手给拿了。真想问他怎么个棘手法的时候，诊 室里突然走进来了兰嬢。 兰驰阳和谢燎原同时给打蒙了，这、这……？ 兰驰阳站起身来，谢燎原也坐正，两个人都是一副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样子，然而，兰嬢目不斜视直接冲到诊室落地玻璃墙边，一把拉住两层窗帘，哗啦一声从头拉到尾，谁都没看径直走出去了…… # “你看看，当时装修的时候我就说砌墙比较好，你非说玻璃的通透敞亮……”夏叔看见兰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来，拎着她的满筐菜篮迎上去，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兰嬢想把他打死。 兰嬢没说话，夏叔蹬鼻子上脸，摸出速效救心丸问兰孃要不要来一颗。 兰孃瞟一眼这个幸灾乐祸的老头儿，把手上的菜篮子抢过来，说：“夏修贤，他俩以后要是有一点不顺，都是你做的孽，到时候你给我等着。” 话音落地，兰嬢进院子了，夏叔望着兰嬢的身影想说什么可没机会了，只得笑着摇摇头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窗帘后边，谢燎原和兰驰阳透过缝隙把这一幕全看尽眼里了。 “兰哥……你还吃草莓不？”说着把手上又一颗给他递过去。 兰驰阳把手上刚才那颗送进自己嘴里，囫囵着说：“不用了，吓得我刚才没敢把草莓往嘴里放。” 谢燎原收回手吃了草莓也囫囵着说：“我本来想上楼混饭吃的，现在看是没希望了……” 兰驰阳偏头看一眼谢燎原觉得他是真傻……使劲往地面一蹬，兰驰阳从窗帘边滑回桌子边上，“谢燎原儿，点个外卖，两人份……”岂止是谢燎原没饭吃。 谢燎原听了兰驰阳这样说觉得应该是自己连累到了他，三两步过来说：“我去认个错……” “认什么错？！”兰驰阳来兴趣了，“我先听听，你要怎么说？” “就说我……我不应该来找你……这样？”谢燎原再摘好一颗草莓，“拉窗帘是什么意思？” 兰驰阳对着谢燎原勾勾手指，“草莓给我吃，我告诉你为什么？” 谢燎原抬手把草莓递给了兰驰阳，“我懂了……” “真的？”兰驰阳吃得很开心。 “真的。”谢燎原点点头。 “呵呵呵……”兰驰阳捏起桌子上的大半个黑森林蛋糕，咬了 一口之后，觉得自己应该能撑到外卖回来续命了，“你懂什么了？” 谢燎原光是撇头看着又趟得挺舒服得了的兰驰阳笑，不说话。 兰驰阳以为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蛋糕呢，抬手就把剩下的小半个蛋糕递了出来，“你吃。”谢燎原笑笑伸手，兰驰阳躲开他的手说：“张嘴。我也喂你一次，这样公平。” 谢燎原伸出来的手却并没有收回去，轻巧的一翻转，捏住了兰驰阳的手腕，顺带着把人拉过来，低头亲在兰驰阳的嘴边，温热的舌尖舔过唇角，把兰驰阳粘在嘴边的蛋糕屑舔走了。 兰驰阳一手勾住谢燎原的脖子，另一手拿着小半个蛋糕高高举起，贴在谢燎原耳边问他：“这点儿够吃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7、第五十七回 “不够。”谢燎原认认真真回答，认认真真点头，点头的时候鼻尖故意碰到兰驰阳的耳朵上。 兰驰阳被他弄得有些痒痒，笑着偏头，早有预谋的小半个蛋糕就要往谢燎原脸上糊。 兰哥手黑的认知谢燎原比谁都清楚，脖子被勾住的时候谢燎原就开始防备了。这时候兰驰阳动手，就直接送到谢燎原手里了。紧紧捏着兰驰阳的手腕子，对抗住他的力道，谢燎原生生把小蛋糕平平安安地送到了自己嘴边。笑眯眯地盯着兰驰阳，咬了一口，咬了一口还不够，第二口把所有小蛋糕吃进嘴里后，舌尖故意又缓又作地舔过兰驰阳手心，直接叫兰驰阳变了脸…… “你够了啊，属狗的？”作孽没作成，抽手又抽不回来，还被活生生给当面调戏了，兰驰阳郁闷，勾住谢燎原脖子的手松开就把人家脑袋推开了。 看着变脸的兰驰阳，谢燎原低低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兰驰阳一边说着一边还要抽回自己的手。 谢燎原就没打算松开，拉拉扯扯着，两只手从眼前放到了身边。 “谢燎原儿，就为吃口蛋糕你至于吗？” 谢燎原就着手上动作把兰驰阳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低头笑着说：“兰哥你问的不是亲没亲够吗？” “谁问了呀？白日发梦呢你……”兰驰阳知道自己已经笑破功了，可嘴上还是不认，“我问你蛋糕，蛋糕！” “哦。那我理解错了……” “对对对，谢燎原真的，这么大个人了，□□的到处煽风点火勾引我，检点两个字知不知道？”兰驰阳自己说着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乐得笑出声来。 “嗯，我错了，我没有领会到兰哥的问话精神，还到处煽风点火，就是我想问问……火着了没？” “哈哈哈哈……”兰驰阳不行了，一头扎到谢燎原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谢燎原儿你可够了啊，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怎么问出口来的？” 谢燎原终于松了捏着兰驰阳的手，抬起来松松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江山指向前方，仿佛大好河山尽在眼前，大气道：“这个星星之火……” “可以， 燎原儿……”抢了话头的兰驰阳扒着谢燎原的肩膀站起来，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花儿，毫不扭捏地吻上了谢燎原的嘴儿。 # 一把捏住谢燎原伸向白大褂底下的手，兰驰阳轻轻咬住了他的唇。感觉到那手上的动作停了，兰驰阳松开了牙关，嘟嘴狠狠亲了谢燎原一口，撤开脸来说：“谢公子，圣人说发乎情止乎礼，你手没学会……“ “哦，晚些时候我再跟我的手说道说道圣人训话。”谢燎原被兰驰阳咬住的时候就老实了，“我以为是兰哥你说的送你花、请你吃饭、和你约会、哄你开心、陪你玩儿、跟你打篮球、与你出门旅游还有我要告白这几个事情不能乱顺序……” “这次领会的很好。”兰驰阳高兴了，拍拍谢燎原的肩膀。 “兰哥我是不是还忘掉了什么内容？”谢燎原笑着问。 “什么？”兰驰阳已然退了半步远了，笑着伸手把谢燎原被自己给扯歪了的领带、衣领正了正，脸上的明知故问不要太明显。 “请您验货……”谢燎原看了兰驰阳的表情十分上道。 “呵呵呵……小燎原儿，那是哥哥的事儿，你别操心……” “我不得准备准备啊……”谢燎原伸手捏住兰驰阳正给自己整理衣裳的手。 “这事得抽查哈哈哈……等等，这事儿要准备什么？你是……不行？” 谢燎原被“抽查”两个字搞蒙，又被“不行”两个字击中，整个人都对兰哥哥心悦诚服了，笑得十分认命道：“兰哥我错了，我不该有僭越之心，不该勾引您抽查，从今往后我踏踏实实按次序办事儿……” “还要时刻准备着抽查……哈哈哈哈哈……” “小的知道了。那今儿晚饭点什么？”谢燎原认命以后松了手，第一件事儿是摸出手机。啥都没吃够，就得好好吃饭了……… “哈哈哈哈……”兰驰阳笑疯，往后仰身子想跌回椅子里，半道上被谢燎原抓了过去，半搂在怀里让他看手机屏幕示下点什么外卖。 # 哼着歌儿跨出电梯，兰驰阳一眼就看见洞开的家门，顿时警觉。收敛了脸上腻腻乎乎的笑，走进家门甜丝丝地笑着找奶奶她老人家的身影。 “兰驰阳，找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兰孃拎着花洒从顶楼花园下来，一下来就看见自家的赔钱货正在门厅处张望，忍不住出声骂人，“你还知道家门在这儿啊？” “我哪儿有鬼鬼祟祟？”兰驰阳回头望着奶奶，“您浇花啊？” “有的人拿了一把又一把花回来，扔在那儿又不管，我不弄到楼顶去，家里都快熏人了，奇奇怪怪各种味道。兰驰阳我问你，这花能不能消停了？”兰孃说着就来气，回家看见满屋子花，跟开花店似的，味道还乱，一气之下全部弄到楼顶上去。顺手弄点营养液浇一浇。 “不。”兰驰阳可硬气了，“我心里还没舒服。” “那你什么时候才舒服？”兰孃想给他浇点营养液，营养营养脑子，“这事儿是舒服的事儿吗？” “奶奶你也有一份责任……”兰驰阳试探性作死。 “责任你个头。我正告你，要是不会拉窗帘，拿鸡毛掸子打断你俩的手。“兰孃说完把花洒扔给兰驰阳，“去给我装一壶水。” “楼上水龙头没有水吗？” “坏了还没修。” “那我明天找人修……花也明天浇……” “别那么多废话，我楼上等你。”兰孃一说完转身上楼顶了。 兰驰阳没办法，只好装了水，哼哧哼哧提着上顶楼。 走上楼顶，看见奶奶坐在小亭子里，把小亭子里另一张藤条圈椅留给自己，心里一下子明白浇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是奶奶有话要说给自己听。 兰驰阳把花洒放到小亭子唯一的一级阶梯旁边，走过去，坐下来。 “窗帘它……我没那么傻。”兰驰阳终于说了一句让兰孃舒心的话，“你说的我记下了，时时刻刻都把窗帘放在心上。” “是我傻……”兰孃话一出口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你和谢燎原都是我招惹出来的。” 兰驰阳一听慌了，“奶奶我错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上一回奶奶这样跟自己说话，还的追溯到高中，有一段痴迷游戏，成绩掉了八百多名，奶奶就这样起的头，然后自己愧疚的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半个月追了五百名起来。 “你闭嘴。”兰孃也是知道兰驰阳平时对自己哄着的时候多，可今天不要他哄着自己，今天要好 好说话，说心里话。“别来花里胡哨的，我心平气和地说，你也心平气和地听。咱家就我们俩，咱们俩的心不能离了。这话是你小时候就定下的，现在你大了，你还依不依，你先表个态。” “依。我八十岁了都依。”兰驰阳立刻表态。 “你八十岁我管不着了，那时候我都化成灰了。现在依不依这句话？”兰孃看着兰驰阳，眼神亲亲的，让兰驰阳想靠过去抱抱她。 “依。咱俩不离心。” “我今儿看见你和谢燎原说话，你知道你的样子像以前什么时候吗？”兰孃伸手拉住兰驰阳放在圆石桌上的手，“跟你把陈巍领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啊？！”兰驰阳听完傻了。 “啊什么啊？！你有什么时候不在我心尖尖上，看别人看不周全，看你还能看错了？”兰嬢瞟一眼兰驰阳，幽幽地说了这几句。 “奶奶……”兰驰阳是被兰嬢说这两句话给拿下了，心里头尽是些自己不争气让她费心了的想法，面上笑嘻嘻也好、傻乎乎也好，上么都没有了，饶是有糊弄过去的想法，现在也全都消散了。 “是真的看对眼了，我还能学王母娘娘把你们分开吗？有那心思，也没有簪子一划就出一道银河的本事。”兰嬢拍拍兰驰阳的手背。 兰驰阳双手握住兰嬢的，“就……之前……我……奶奶你说你要我说什么？”说完了巴巴望着奶奶，有撒娇的意思，也有老实了的意思。 “谢燎原不是有花花绿绿心思的人，我问过的，陆行云追的他。你要觉得他好，就别折腾人了，折腾也折腾不出个花来。”兰嬢看了看被她全都放在不锈钢大盆里的各种花束，“你也不问问花了多少钱？谢燎原是个不知道市价也不会讲价的人，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过他买东西，你站在旁边看着都能心里看出火来。这些花我看着就觉得他这个月生活费都没着落了。不过……” 兰驰阳听见一个转折，扬了扬眉毛，这是有表扬了？ “穷是穷，从来没见他让陆行云委屈过。自然更不会委屈你。” “这样说是我比陆行云更好了？！”兰驰阳觉得不错，捎带手把自己也表扬了。 “你自然是比陆行云好的。”兰嬢十分看不起兰驰阳脸上的笑，“你既跟他不同行，又不指着他挣钱过日子，你还准备养他呢……就这样你还不如陆行云的话不如死了算了。有什么高兴的啊，看不清楚立场。” “哦。”兰驰阳老实了。 兰嬢见他老实了，又拍拍他的手背，这回力道大死了，都拍叫唤兰驰阳了，“兰驰阳，你也算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人才了哈，你现在跟奶奶过个心，你看上他哪儿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8、第五十八回 眨巴眨巴眼睛，兰驰阳愣了愣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看上谢燎原哪儿了？ 仔细想想……好像哪儿也没看上又好像哪儿都挺好。 “奶奶，看上是要打一百分吗？”兰驰阳揉着自家手背问。 兰嬢一时没听懂他这个说法，只是把心尖尖赔钱货看着。 兰驰阳笑笑说：“我看上陈巍的时候，觉得他人很温柔、待我极好，打了一百分，后来相处久了我也知道他心思多、自私，这些分就低了，可是总想着还有一个一百分，千般迁就到最后，其实是我蠢……嗯，谢燎原儿，你要让我说看上，我好像也没看上，我这么蠢要看上早就扑上去了对？呵呵呵……” “嗯，你知道自己蠢我就很放心了。”兰嬢觉得有这句话今后能少吃点速效救心丸了。 “可要给谢燎原打分儿，一开始都是零分，处久了再看看，呀，分数都能加上去。一开始我觉得他长得不行，后来发现是他不修边幅，稍微修一下七八十分还是有的。在您面前唯唯诺诺的，没啥能耐，帮林姐离婚知道人家大姑子是市委大员也没怂，我后来想想林姐离婚这么艰难，大约跟知难而退的聪明律师太多也有关系，他得七十分可以的。脾气特别好，别人踩到他脸上来了，还能稳住讲道理，比我强多了，八十分。待我如何这个……我们俩之间，他没必要捧着我，我也没必要哄着他，自自然然的，仔细想想互相倚靠着也过了许多艰难，这比故意的待谁好要金贵得多了……” “一百分了？” “呵呵呵……这世上哪儿来这么多完美，一百分再不要随便给了。九十！” 兰孃听到九十分了就问他：“都九十分了，你心里还不舒服，你不舒服是因为合同的事儿？” “算是也不是，本来想着好了就好了，都是过来人，也没什么讲究，突然钻出合同这个事情多少有点不高兴，觉得跟买东西给了钱突然发现其实还能杀点价下去的感觉一样，可钱都给了也拿不回来，就心里不舒服，堵口气而已，还能因为这个破事儿散了呀……”说完了之后兰驰阳觉得有点儿不对， 盯着他奶奶说，“你不会想给我暴露，别啊，等我舒坦点再说……” “我才没那瞎功夫，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打分啊，继续给谢燎原打分。”兰孃就说嘛，合同这个是小事儿，闹这么大动静没必要。 “还有什么呀？我找不出来了……哦，还有一个，谢燎原人挺好玩儿的，真的，你不信问春晓……” “好玩能当饭吃？！”兰孃瞪兰驰阳一眼，“你说不出来，我来说。” 兰嬢抬手左右指了指，基本上就把看守所门前这条大街给划拉完了，“在元北村地界上，那些律师是律师，做生意的；谢燎原这个律师是小谢，自家的……” 兰驰阳被这么一说想起了瘸了点的刘三爷、胡老七两口子、吕孃、九哥、霞姐……哪一个都喊的都是亲亲热热的小谢。也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对于元北村，自己回来的时间太短，知道的太少。 “我懂了奶奶。”兰驰阳轻笑着说：“就是他又轴又傻，挺招人喜欢……” 兰嬢听着兰驰阳后一句，也笑了，“你爷爷说有名的大状多半都有点儿疯疯癫癫不似俗人……我当谢燎原有这潜质……” “哈哈哈哈……那你得信兰老头啊，兰法官一辈子见的律师可多了。”兰驰阳觉得要是把爷爷的日记丢给谢燎原看看，能让他规范自身白日飞升，“我拿套书给谢燎原儿……” “兰驰阳，长点心。”兰嬢一把拽住他。 “哦。”兰驰阳一下子反应过来，“所以，你有点不愿意也有这个原因？” “楼底下这些没人知道，你别去乱了事情。”兰嬢才不承认，起身掸掸衣裳上的皱褶，指着兰驰阳说：“不许买花了，至少不能买这种一大把的。要腻随时记得拉窗帘，还有……少给我点外卖！” “那不是你不做饭吗？”兰驰阳委屈。 “你俩不会上来自己下面吃啊？外卖多不健康……”兰嬢说完又戳戳兰驰阳的脑袋，“把兰老头的名字给我咬紧了。” “遵命，太后。”兰驰阳想了想爷爷在司法界的名头，觉得不说是好事儿。毕竟老头子回老家来图的就是清静，退休后的日子他最喜欢的还是回了元北村的时候。 “少贫嘴。你要遵命 现在给我换个对象？”兰孃心里那多少不乐意还是在的。 “别呀，心都掏给你看了，还让我换，再找万一还不如谢燎原呢？”兰驰阳躺在圈椅上很是痛心疾首，“奶奶……” “行了行了，别叫唤了。要谈就好好谈。花的事儿你够了啊！”兰孃挥挥手，嫌弃着脸下楼了。 兰驰阳伸手摸摸长进亭子里来的金银花枝条，笑了笑掏出手机给谢燎原说：“明儿我只要一朵花。” 那边秒回了一条“小卡片还写吗？”又秒怂撤销了，回复了一个大大的OK。 兰驰阳立刻喊话：“谢燎原儿我看见了……” 那边毕恭毕敬的语气回话道：”一定超过二十个字。“ “哈哈哈哈哈……”兰驰阳一笑把金银花嫩芽给人家掐断了，万分愧疚着去毁尸灭迹，被奶奶知道了要挨打。 # 踩着落日的余晖谢燎原回了元北，停好了车捏着一枝红玫瑰往兰驰阳那儿去。进门见到小维，小维跟谢燎原递眼色。谢燎原看到了吴小英给自己发送的信息，加上小维现在的样子，多少了解到兰驰阳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下午脸色都不好。”小维表示谢哥你这个花比之前的是不是少太多了，而且今天还这样的情形。 “还有多少个号？”谢燎原感谢了小维之后笑着问。 “这就是最后一个。”小维看了一眼正在进行中的年轻妹妹，对比了一下手上的记录单。 “那我等着他收工了再去。”谢燎原往诊室里看了看，兰驰阳面上是看不出脸色不好的，正相反，他正和颜悦色地同患者妹妹说话。 在分诊台挂号处拿了一支笔，谢燎原掏出小卡片和手机认真写起来。 手机上是小英发送过来的小情话，前前后后约莫二三十条，到今天用了小一半。 今天准备抄写的是“恰到好处的喜欢最舒服，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我没有多好，你不嫌弃就好。” 谢燎原提笔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决定改一改。 # 最后一个病患看到一半，兰驰阳就瞄见谢燎原进来了。和背对着自己的小维说了两句之后，去了分诊台那边，拿笔写起来。 兰驰阳晓得他今天忙走得超级早，这时候回来手上还捏着花就猜到他 是在写小卡片。 说起这小卡片上的话，兰驰阳觉得谢燎原真是个人才，一天天的不带重复，就是他在网络上抄的也算他费心了。 不不不，这不是夸他费心的时候。 吴小英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上心。今天跟小英聊了个电话，原本是想告诉她上海之后的事情搞定了，等她这边事情妥了就可以过去。跟她说十一月左右，她说这么久，兰驰阳心说谢燎原不是说十一月算快的了，就问吴小英是不是不知道谢燎原这边的进度。结果吴小英说她准备下个月中旬就去大上海，之后的事情她不用跟进，有谢哥就好了……兰驰阳又问了问具体的，问着问着吴小英说起诉的是非法拘禁。 兰驰阳虽然基本算个法盲，但是非法拘禁和□□妇女那个量刑更重他还是知道的。 谢燎原这个家伙，就没有费心。 “阳阳哥哥，我这儿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不用来了？”年轻妹妹嘟着嘴表示您这药真的吃起来太麻烦了。 兰驰阳把注意力从写字的谢燎原身上转到病患妹妹身上，“要吃要擦要敷要忌嘴的确是麻烦，可是萱萱啊，脸上不留痘印就这么容易？” “哎呀，行行行，还来。”年轻妹妹是很小时候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玩儿的小姑娘，脸上青春痘多到遮瑕霜都搞不定了，死缠烂打要兰驰阳想办法，兰驰阳赶鸭子上架，前前后后七八次居然给她治得差不多了。 看着萱萱如今多少光洁些了的脸，兰驰阳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以后这个业务可以开展，治青春痘的受众庞大，一定能好好挣一笔。 # 萱萱捏着兰驰阳给的方子递给等在外面的小维，跟着她去拿药。看见了靠在分诊台边上的谢燎原，蹦蹦跳跳过去，“律师叔叔，你又来我阳阳哥哥这儿蹭饭啊？哟，还有花儿呢？鲜花配美人，可以是我的了么？” 谢燎原把花儿举得高高的，压根就不上这丫头的道，“叫你的小男朋友买，叔、叔有个人不容易，你放过叔叔！不然以后再被拎到派出所就没人来捞你了……” 萱萱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非凡，惹是生非一把好手，谢燎原没少被她爹妈请去收拾烂摊子。 “哈哈哈哈……我 给你介绍，怎么能让我亲爱的谢叔叔孤单寂寞。高矮胖瘦黑白色，你要什么样的，提要求。” “萱萱，你谢叔叔的眼光高着呢……”兰驰阳在诊室门口靠着，看着萱萱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让你谢叔叔给你整理个文件改天拿给你。现在，快去拿药，我要关门了。” “哈哈哈哈……行的呢！”萱萱笑着往药房去了。 谢燎原一听兰驰阳说话的调调就笑了，凑上去说：“太年轻的我看不上。” 兰驰阳踢他一脚的同时拽着他的领带给人拖进诊室去了。 谢燎原被拽着还不忘伸手把窗帘从门边一直拉到了墙边，对于兰嬢拉窗帘的交代贯彻地彻底。 “说，怎么回事儿？陈开勇那王八蛋不配多判几年吗？” 谢燎原把花儿放到兰驰阳的手里，摸摸他的手心，轻声说：“恐怕一天都不会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9、第五十九回 一把捏住手心里的花，兰驰阳抿紧了嘴。 谢燎原看看那花又看看兰驰阳，最后走到兰驰阳的位子上把椅子给他拖过来，说：“坐下。” “坐一天了。”兰驰阳退两步靠到玻璃墙上，远远地看着谢燎原，“你坐。” “兰哥，要不你先骂两句……”谢燎原笑着朝兰驰阳走过来，还没走到兰驰阳跟前，被兰驰阳一把推得跌坐到椅子上。 “叫你坐你就坐，废什么话。我干嘛要骂人？我吃了骂人的药了？”兰驰阳说一句往谢燎原跟前走一步，两句说完，就站在谢燎原跟前了。 谢燎原仰头看着他，寻思着兰哥哥这是真有点儿生气，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陈开勇有病是真的。他们全家背井离乡到这边来，就是为了能让他不遭人白眼。” “真是爱子心切啊，背井离乡可着小英一个人祸害。”兰驰阳想要把手抽出来的，结果谢燎原捏的死紧，“松开我手。” 谢燎原摇摇头，说：“我怕松开了你不想听我说了……” “你握着我手我就想听了？” “至少不得不听。”谢燎原说罢还两只手握上了。 兰驰阳垮脸，“你说的好有道理。” “没事儿，到最后都是我有道理。”谢燎原说得真真儿的。 “谢燎原……”兰驰阳特别想抽手扇他两个大嘴巴，可能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要把自己的手给握住，“你可真有先见之明。”兰驰阳说完还怕谢燎原听不明白把手上看了看。 谢燎原没有接茬，说：“他的病史甚至是连续的，因为父母隐藏的很好，到这边之后几乎没有人知道。小英若不是偷找到了老病例，应该也不知道。所以，真的告不了。” “你怎么说到最后都是你有道理。”兰驰阳依然没好气，“谢燎原……”兰驰阳喊了谢燎原这一声后忽然蹲了下来，换成自己仰头望着他了，“一天都关不了你让小英以后怎么活？这个告不了，非法拘禁告得了？他真的有病，就什么罪都上不了身。” “嗯……”谢燎原点点头，“所以就告了别的人。” “嗯？！”兰驰阳愣了楞，“什么？” “我 说所以就告别的人了。”谢燎原觉得兰驰阳楞神那一瞬间样子很可爱。上一秒都还要吃人，下一秒就露出迷糊脸了，一点儿都不记得现在是他在发难要说法似的。兰哥的表情管理非常糟糕。 兰驰阳眼见着谢燎原嘴角轻轻勾起了笑，恶向胆边生，抬手把脸给他揪住，“一次把话说完，别老说半句。” 谢燎原被他揪住了脸蛋，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即使这样还是作死道：“你今天听小英说话也只听人家说了一半啊……”说完了心中泪水长流：大意了，怎么就松了手…… “你管我。你说。”兰驰阳才不认。 “有点痛……”谢燎原摸着兰驰阳作孽的手说得可怜极了。 兰驰阳松开手，看见谢燎原的脸蛋被自己捏的白红相见了，不情不愿地给他揉揉，说：“告谁？” “陈开勇的爹和妈。” 兰驰阳觉得应该好好给谢燎原揉揉。 # “啊……啊嗯……啊啊啊……不要、不要了兰哥……啊，你放过我……” 面对谢燎原鬼哭狼嚎的求饶，兰驰阳不为所动，手肘依然在他肩颈上肆虐。 “痛就对了，乖，多几下你就习惯了。少埋头，多看看天，听到没？”兰驰阳嘴角藏不住笑，手上力道不减。 哼，谁让你嘴巧的？ 给他揉揉脸，还敢提要求，好呀，兰哥哥给你好、好、揉、揉，不光是小脸蛋哟！ “我错了……啊！！！”谢燎原刚认错兰驰阳就下死手，一点儿没忍住大叫了出来。 诊室外面嗑瓜子的小维、美玲和晓静听见这一声声的，对谢律师真是同情极了。 小维磕开一粒胖瓜子，问晓静，“你上次教老板按摩不是说他连穴位都找不准吗？怎么还上手了？” 学针灸推拿出生的晓静磕开一粒瘦瓜子，淡淡道：“艺高人胆大，没手艺瞎弄的人也胆大。” “幸好老板还没对针灸感兴趣……”美玲最务实说完这句后又补一句。 “嚯，能被扎成刺猬……”小维最没良心，咯咯笑了起来。 “咱们下班了，听着谢律师叫唤觉得他真惨。平时带我们也不错，可也救不了他……”晓静说了句实话，瓜子也不吃了。 “他才不惨，指不定心里挺乐呵 ……”小维扔了瓜子壳，把口袋封上，“这样的话也太变态了点哈，算了、算了，闺房之乐，谁能说清楚算不算变态呢？下班。” 美玲收拾垃圾桶，对于她们提议下班的事情十分赞同。 临走的时候，小维生怕兰驰阳不知道她们走了似的，扯着嗓子喊：“老板，我们走啦！”喊完拽着晓静和美玲往外跑了…… # 对于员工下班了的兰老板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谢燎原鬼哭狼嚎之后问他有没有觉得松快点，谢燎原摇了摇头，就说痛…… 兰驰阳觉得不对啊，“你等着，我去找个东西……” “还带道具啊？”谢燎原想给兰驰阳跪下认错了。 “你闭嘴。等会儿……”兰驰阳说完出了诊室，往另一个房间去。他记得晓静把经络穴位小木人儿给自己了的，那天顺手放到哪儿去了？ 谢燎原趴在兰驰阳的办公桌上，后悔着刚才自己不够聪明，兰哥问有没有松快点，就应该说很松快的…… # “来，再来一次，这回不会弄错了。”兰驰阳找着了小木人，一看上边的标记晓得自己记错了，这回铁定没问题了，兰驰阳信心满满。说完跨进诊室，看见谢燎原已经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着了…… 走过去偏头看看，伸手探了探鼻息，没一点儿假的，真是睡了。 兰驰阳拉过患者常坐的那张椅子坐下，把玩着手里的经络穴位小木人，瞧见了被自己随手扔在桌上的玫瑰花。 花朵上还包着泡沫保护袋，也是服了谢燎原了。兰驰阳甚至能想像谢燎原觉得这个泡沫保护袋可以保护好花瓣真不错的样子。伸手把话拿过来，袋子里的小卡片上字儿不少，兰驰阳将它举了起来——“小英的案子，你不用多忧心，知道有我就好。” 兰驰阳眼里明明有了笑意，却撇撇嘴在心里埋怨道：“加上标点符号才堪堪二十个字，哼……” 吐槽完了回过头，仔仔细细把谢燎原看了看，觉得鼻子嘴巴都长得挺好看，没忍住伸了手，在谢燎原的鼻尖上戳了戳。把人惊着了，偏了个头躲开。 兰驰阳轻轻笑了笑，双手大力揉谢燎原的脑袋，“起来，滚床上睡去……” “啊啊啊……”谢燎原一下 抬起了头，兰驰阳伸手扶着他往检查室里拽，“起来，走……” 谢燎原浑浑噩噩的就被兰驰阳弄进休息室，躺床上了。 兰驰阳替他脱了外套、鞋子，正想伸手捞杯子，脖子上被人抓了一把，硬生生扑到了某人身上，还没来得及骂人，又被抱紧给压下了…… “谢……” “就抱一下。”谢燎原说话嘟嘟囔囔的，显然是不大清醒…… 这家伙应该是累极了，不然也不会趴着就睡着，兰驰阳嘴里的话干脆就散了，“你今天干嘛了？” “吵了一天架……”谢燎原说完脑袋往兰驰阳的肩窝里钻了钻。 轻轻拍拍谢燎原的头，兰驰阳说：“只能抱一下。”却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等到。 今天总共是一百三十五个号，兰驰阳其实也很累，躺下后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 恶毒女二号终于喝了毒酒死掉，兰嬢心里老舒服了，这才想起拿手机看看什么时间了。一看都要七点钟了，怎么阳阳还没回来？ 一边走向厨房，一边给阳阳打电话，心想着让他把谢燎原叫上来吃饭，可电话接通了却没人接。兰嬢又换成谢燎原的电话打过去，干脆已关机。 哦哟，这是干嘛？私奔了？！ 兰嬢回到客厅从阳台看小院儿，兰驰阳那粉紫色的车好好的停着，说明回来了呀……思来想去觉得两个二傻子一定又是在诊所里腻。 饭都不吃能腻饱了？！ 兰嬢捏着手机钥匙出门，心想着得拧着耳朵把人提回来。 #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谢燎原整个大脸都在自己面前，兰驰阳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撑在他的脸上，嘀咕一声“滚”。 “快九点了，请你吃饭。”谢燎原蹲在床边看兰驰阳好一会儿了，想着要是动手把兰哥叫醒恐怕得被五马分尸。 兰驰阳伸个懒腰，把盖在身上的杯子扯住往头上盖，谢燎原把杯子扯下来，问他：“吃什么？” “回家吃。”兰驰阳想起兰嬢的交代，决定当个乖宝宝。 “兰嬢肯定连碗都洗干净了……”谢燎原把兰驰阳扶起来，“你怎么也睡着了？” “我是铁打的吗？为什么不能睡？”兰驰阳一听这话就想打人，看诊也是体力活好！等等……“谢燎 原儿，你脸上的笑很变态，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谢燎原摆摆手还说：“不敢想。” 兰驰阳瞬间就明白了，跳起来说：“是你把我拉住的……不许笑，我才没那么变态，是你抱住我不让走，是、你！” “嗯。”谢燎原老实点头，还重复，“是我。” “真的是你……我就想给你盖被子，还没盖上呢，你这个禽兽就把我抱住了！你这个禽兽，你脸上什么表情？我还能……”兰驰阳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了，捞起薄被子往谢燎原头上罩。 “你没盖上被子，那谁盖的？我醒了身上就有……”谢燎原抱住被子和兰驰阳，问得很认真，越发觉得只要说话道理一定都在自己这里。 “我……我的确没盖上被子。”兰驰阳扯开横亘在两人大头之间的被子，十二万分认真道，“我还没关诊所的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0、第六十回 谢燎原还在消化兰驰阳说的话，兰驰阳已经要跳下床了。 “兰哥，等等，我去看……”谢燎原捞住兰驰阳，自告奋勇出外面去。 “去看看……”兰驰阳挥挥手打发谢燎原去，自己坐在了床边，到处找了找，没有找到手机。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一觉睡下来，搞不还诊所都被搬空了…… 正坐着发呆，谢燎原进来，手上还拿着兰驰阳的手机，“门是关了的。你手机在桌子上，我给你拿进来了……然后兰嬢的电话有两个。”说完递给兰驰阳。 谢燎原望着看手机的兰驰阳说：“估计是兰嬢……” 兰驰阳看看奶奶打电话的时间，七点半左右，合得上她出门跳广场舞。之后再也没有打了说明她老人家找到自己了……至于她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什么样子，嗯……居然没有被打醒，说明奶奶真的已经看淡了。 谢燎原这时候想起自己的手机了，回来就红线电量，现在估计已经阵亡。 “兰哥，我刚才看了一圈，没什么不一样。就是……被子真不是你盖的？”谢燎原大约也猜到了被子是谁盖的，对于这个结果还有点不能接受。 兰驰阳点点头，挑着眉毛问谢燎原，“怕不怕？” 谢燎原坐到他身边，笑着搂住兰驰阳的手说：“你睡了我就要负责……”满脸娇羞，娇羞得兰驰阳起了杀心。 “跟你说了是你睡的我？我没想跟你睡，你偷袭我的，谢燎原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算了，睡你又怎么样？不负责。”兰驰阳干脆耍横了。 “饭总要吃给一口吃啊……”谢燎原完全不值钱，人被睡了就想一口饭，被睡了也不值钱。 # 徐幺姑的扇子在兰嬢面前抖了两三回了，兰嬢都没搭理她，顿时就不对头了，“兰嬢嬢，今儿怎么了，没精神头啊？不跟我比啦？” “你跳得最好了，我哪儿比得过你，这么说行不行？”兰嬢怼了这女妖精一句，心里舒坦。 “别呀……咱俩这舞场上斗这么久了，你这么认输，我都不风光。”徐幺姑身子一扭坐到兰嬢身边，“怎么了？” 兰嬢瞪她一眼，“猫哭耗子是不是？ ” “我哪儿敢啊哈哈哈……是不是你家阳阳又把你气着了？”兰嬢孃斗天斗地的女英雄，唯一不是对手的就是他家独苗苗，“你也别生气，好歹在身边呢，我家妞妞在北京读大学我想她也只能打视频。要是能在我身边，气我我也愿意。” 姚孃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又看见兰嬢脸色不高兴，赶紧拉了拉徐幺姑。徐幺姑不但不闭嘴，还看见老夏来了，笑着对兰嬢说：“你不想跳，那我找老夏跳国标了哈……” 兰嬢一把拖住徐幺姑的扇子，假笑着说：“老夏没工夫跟你跳，我找他有事儿。” “哎你这人真是的……”徐幺姑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你俩要是真有什么赶快的、麻溜的，不就请大家吃个喜糖吗？又不请吃糖，又粘的紧紧的，是什么个意思嘛……” “怎么了？”老夏乐呵呵过来听了一半，“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不关你事的意思。”兰嬢看了老夏，一把把人薅过来，“老夏我有事儿跟你商量，今晚上不跳了。” “好叻。”老夏笑着就跟兰嬢走。 徐幺姑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离开广场，气的牙痒，对着姚孃说：“老夏是她的？！” “你也别气了，你什么时候嘴巴上赢过她？”姚孃才头大，两边都要劝。 “我才不气呢？那天我跟老夏儿媳妇深聊了一场，兰嬢孃想跟老夏开花，不可能哼哼哼……”徐幺姑说得可是得意，“她也不看看她都嫁几回了？” “少说两句你，她开不了花，你能开？”姚孃听着徐幺姑最后一句也不想当好人了，怼上一句就走了人。 “素秋你慢点儿，这边灯不亮。”老夏说着伸手拉住兰嬢，“怎么了？” “你说你跟谢燎原聊聊，聊没有？”兰嬢这边已经在兰驰阳那儿把话说了，老夏这个臭老头儿，谢燎原那儿还没去。 结果，那两个二傻子今儿都搂着睡一块儿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都不怕挤。真是没眼看，赶紧撩被子给盖上，早知道这样该提着大宝剑去，一剑一个这事儿全了了。 “我没找着机会。”老夏最近都没有看到谢燎原。 “正好，现在你跟我回去，在呢！”兰嬢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拉上老夏 就往家那边走。 “阳阳也在？” “我把他支开就好了……你快点儿。”兰嬢觉得这事儿不能迟了，再迟点兰驰阳那蠢货扑上去了，再说这些就没效果了。 “行。”老夏觉得得快点，不然兰嬢要拿自己开刀了。 # “肉拿过来，淀粉弄散了没？”兰驰阳看着锅里油快熟了，伸手想着谢燎原。谢燎原把拌好了调料的肉片递过来。 两人身上各围着一条雪白的围裙，不管是炒菜的还是助手墩子都是动作娴熟。 谢燎原伸手把抽油烟机调大一个档，“倒下去你小心点……” “知道，走开，别挡着我。”兰驰阳嫌弃谢燎原多嘴抬手把他从灶台边赶走，“把葱切了。” “撒汤和做调料是不是？”谢燎原明白，捏着菜刀摆好小葱，哆哆哆切起来，葱花切得可细。 兰驰阳那边锅里放肉，翻炒，调料一个接着一个，火候掌握精准，没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 “加点儿醋，味道更好……”切葱的墩子企图指导掌勺师傅。 掌勺师傅嫌弃说：“不是这个时候加，起锅的时候加更好。” 墩子表示学到了，把葱花分装到两个地方，“感觉兰嬢也没吃饭，打个电话给她，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肯定没吃。这些东西都切好了放在这儿，应该是等我们，结果没等到……”兰驰阳心想没等到人就算了，还看见人睡一块儿了，哈哈哈，估计奶奶把自己和谢燎原活埋了的心都有了…… “下来找人，还给盖被子关了大门。”谢燎原嘴上笑嘻嘻着说了，心里头想兰嬢那儿自己还是要去交代，不然这顿饭吃成了最后一顿，那就追悔莫及了。 “谢燎原儿拿个盘子给我……”兰驰阳的吩咐打断了谢燎原的思路，轻车熟路打开橱柜，递过一个小盘子。 兰驰阳看他一眼，笑着说：“你尝尝。” 谢燎原摇摇头，“上桌了再尝。” “你刚才不是跟我争吗？现在赶紧吃一个，看看是我说的放醋时机对，还是你说的……”兰驰阳说着把菜装盘，端到谢燎原跟前，“张嘴。” 兰驰阳夹了一筷子送到谢燎原嘴边，想起有点儿烫，又收回来吹了吹。 谢燎原看着兰驰阳折腾， 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 菜终于入口，谢燎原其实觉不出菜有什么好坏，只是觉得眼前人比最好厨子做出的最好的菜还要好一点点。 “要平心而论……比你自己炒的是不是好吃了许多？”兰驰阳求表扬三个字已经快要写到脸上了。 “是。兰医生这个脆鲜入味，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以后都用兰医生的法子。”谢燎原一字一咬慢悠悠地说道。 兰驰阳咬着筷子笑看着谢燎原拍自己马屁，很受用。 “哈哈哈哈……谢燎原儿，会做人了啊……你舀汤，我先端出去了。”刚说完，大门口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兰驰阳跨出厨房的脚步收回来，“谢燎原，你兰嬢嬢回来了。” 谢燎原目不斜视认真舀汤，装好了一大碗，才回头给兰驰阳一个笑脸。 # “今天有进步，没有点外卖。”兰嬢和老夏一开门就闻见了饭菜香。兰嬢一边放钥匙，一边对着厨房那边说话。 话音刚落，兰驰阳笑嘻嘻端着菜出来了，“奶奶你回来啦，夏叔来来来刚合适，一起吃。” “别说真有点儿饿。”夏叔指指厨房，“我进去洗个手。”刚走一步，谢燎原端着汤也从厨房里出来，笑得和兰驰阳一样乖巧，“兰嬢、夏叔，回来啦……” 兰驰阳这会儿刚好把菜摆在桌子上，一个人在客厅望着那边，看着奶奶微微有些变色又努力克制的表情、看着谢燎原一副即将接受大考的紧张样子，没心没肺的觉得想笑。 一时没忍住，真就出了声……现在变成了那边三个把兰驰阳盯住。 兰嬢最沉不住气，“兰驰阳，有没有脑子？” “我去舀饭……”没脑子的兰驰阳低着头往厨房里蹿，路过谢燎原还是没忍住笑，简直是没有一点儿队友的默契。 谢燎原端着汤放到桌面上，看了看夏叔，又看兰嬢，最后望着兰嬢说：“晚饭后，想和您说会儿话。” 夏叔笑了，看着兰嬢没反应，伸手推了推她。兰嬢白他一眼，跟谢燎原说：“书房。” 谢燎原点点头，笑着张罗碗筷。 # “我洗碗？！”兰驰阳看一眼谢燎原，然后给奶奶使眼色，意思是这有个蹭饭的你不使唤使唤吗？ “记得擦抽油烟机、打扫饭厅、归置桌椅，把厨余垃圾拿出去扔了，不要洗碗就光洗碗……”兰嬢一点儿不在乎兰驰阳的眼色，径直安排，安排完了对着兰驰阳说：“我们和谢燎原有话说，在书房，你滚远点……” “奶奶，我申请参加。”兰驰阳还装模作样举了手。 “滚远点。” “这边完了我去洗碗。”谢燎原表态很端正了。 “叫你干嘛就干嘛。” 两个都不说话了，只敢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1、第六十一回 小书房一看就是兰驰阳的，书柜一面墙，装了不到一半，这一半里还有一半是漫画，剩下的是医科书。虽然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用了，但都是干干净净的。兰嬢的打扫应该从来没有停下过。 谢燎原是最后进来的人，随手关上了门，再回头兰嬢和夏叔一人坐了书桌里边，一张凳子摆在书桌外面。谢燎原自觉自愿走过去坐了下来，端方挺直，望着二位微笑着说：“谢谢。” 这一个词儿他只说了一遍，说给的是对面两位，自然听出两个意思来。夏叔是这段姻缘的积极倡导者，听到这两个字晓得是水到渠成，点点头笑得开心。兰嬢听见心里则复杂得多。 “别嘴甜。是你自己要找我谈的，我话说难听了，你自己消受。”兰嬢原本只想让老夏去的，有些“丑话”由旁的人点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好了。可谢燎原自己送上门来，不接着又显得自己不大气了。 “哎。”谢燎原答应了一声还认真点头。 “说……”夏叔笑看着谢燎原，眼神里的意思是兰嬢的话别往心里去，就是这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之前签了合同追求兰驰阳是假，但是，现在……是真的追求兰驰阳，希望您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夏叔反应飞快带节奏，却带不起兰嬢。 “啪。”兰嬢手掌轻轻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瞪了夏叔一眼之后，看向谢燎原，一字一顿说：“我嫌贫爱富你历来都知道。” 谢燎原摆摆手，“孃，不是这样说的……” “这样说简单直接，不扯那些别的，我不在乎。”兰嬢挥挥手，看这谢燎原继续说：“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那些我不想听，真心不真心也放不到我身上。我嫌贫爱富我们就说钱。你那德行肯定没有算过账，我来帮你算。 “按合同你做了事儿，我免了房租，现在你说要真的追求兰驰阳，那算是违反合同了？房租是不是该给我补上？除了铺子不说，吃、住、行是不是也应该补上？兰驰阳在你身上花出去的，他不收，我收。”兰嬢一脸的不讲道理，直接向着谢燎原伸手。 “素秋，你这来的太陡峭了……”夏叔边说边把兰嬢的手拉回来，正拉扯着看见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放在兰嬢手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抬头，看见了谢燎原笑得挺乐和的脸。 “我对钱确实不在行，孃你说得对。交给您或者交给兰驰阳对我来说最好。”谢燎原说完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递过来给兰嬢说：“开户行和密码我也记不住，马上发给您。” “谢燎原你是傻子吗？银行密码存在通讯录里可真聪明。你倒是换个名字啊，还写得清清楚楚，怕别人看不懂是怎么的……”兰嬢看了一眼手机，血压就往上升了，骂完了觉得有点偏，立刻拉回来板着脸说：“卡里能有几个钱？拿走。”把卡递到谢燎原跟前。 “大概……十万的样子……”谢燎原是真记不清，“有点少，房租这半年的应该……” “小谢！”夏叔大喝一声，捏住谢燎原的手说：“打住。写意手法就够了，不要工笔细描……” “哦，我发给您之后就删除。”谢燎原赶紧收住，握住兰嬢的手让她把卡捏住，“从今以后踏踏实实挣钱、老老实实追阳阳……我会懂事儿挣钱的。” 兰嬢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抬眼看了一眼谢燎原，好像他说的话里就这一句能让兰嬢觉得好听一般。 谢燎原笑着点头，“真的。” “真的？”兰嬢抬下巴。 “真的。”谢燎原把银行卡往兰嬢手里推，“要不您定个创收目标？” 兰嬢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少跟我贫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前一句还是骂人的语气，后一句语气和软了下来。这一软下来有点儿惊着夏叔。 谢燎原认真看了兰嬢一眼，说：“我知道。” “谢燎原，你和陆行云吵架，把他气得哭的事儿我知道的。”兰嬢迎着谢燎原的目光，两人对视着，都是平静淡远的表情，说的内容旁人应该是听不懂的，像是高手过招于无声。 “您把人劝回来的，我知道。”这事自己和陆行云炒得最厉害的一次，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渐行渐远。 “算了，提这些也没意思。”兰嬢挥挥手，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说：“你要是为了这一刻忽悠着 我这个老太婆说的刚才的话，也没必要。”指指门外边，兰嬢接着说：“兰驰阳永远不会因为同样的事情像陆行云那样和你吵架……” “我知道的，所以许多好听的假话就不说给您听了，您也不想听的。”谢燎原十指交叉，淡淡笑着说：“也不是因为兰驰阳才说这样的话，就是觉得该懂事儿了……”说完看见夏叔一脸“要完”的表情，呵呵一笑接着道：“这句话说得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对不对？” “你还知道啊……”夏叔低声教训他，不是因为兰驰阳这句一开头夏叔脚趾头都抓紧了，希望他懂点脑子赶紧刹车，结果他还是说了出来。 谢燎原抿嘴笑着，对于夏叔的教训点点头，并没有什么要反驳的样子。 倒是兰嬢听了这句话，轻轻笑了一下，笑容短暂却轻快，起身收起银行卡来。夏叔一手拦住她，“你真收啊？” “为什么不？兰驰阳的银行卡也被我全收回来了的。”兰嬢推开老夏的手，不屑道：“两个都是花钱不心疼、挣钱没个数的，管钱这个事情我先操心两年。” 兰嬢把银行卡捏好了，忽然警觉地看着老夏，又看看谢燎原，“商量好的？” “什么商量好的？”老夏突然被盯上了有点儿紧张。 兰嬢把卡拿出来，“夏修贤，这个招儿是你……” “不是没有别乱说……我有这个胆子吗？”老夏否认了还不够，转头叫谢燎原，“你自己的主意是？” 谢燎原不说话，兰嬢就伸手要他的手机，叫他把手机银行打开，她要查查账。小样儿，敢在鲁班门前耍大斧！ # 严格按照奶奶吩咐打扫完毕的兰驰阳在小书房门口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这个推拉门平时觉得挺丑，现在发现丑是丑了点，隔音效果是真的好，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从里面传出来。 走到第十个来回的时候，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了，兰驰阳吓了一跳，躲都没来得及躲，硬生生和里面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油费我给你支两万一年，油卡我办好给你，直接刷。零用钱每月五千，两个人的……”兰嬢说话很快，可兰驰阳还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要跳起来反抗，“我一个人都是五 千，为什么两个人了不是一万？等等，不对……他干嘛跟我一起用零用钱？” “因为我把他算进来了。”兰嬢根本不搭理兰驰阳，“有结余你们自己留着，谁管钱你们自己商量。就这么多，没得商量。”最后这句是说给兰驰阳听的。 “你凭什么算进我们家开支里？”兰驰阳得不到奶奶的正面回答，拉着谢燎原问。 “因为……我把银行卡交了。”谢燎原双手指向兰嬢，十分老实。 “那……他的……”兰驰阳郁闷，“你们聊的不应该是这个家伙假戏真□□上我而去考验考验他的真心吗？怎么就直接进开支了？通知过我吗？关键是跟我算同一个开支……” “兰驰阳，养条狗都要有开支的，这么大个人不算进你的开支里？算我的开支啊？那我不想养的……”兰嬢看得很开了。 “等等……奶奶，你们进度快了点，我有点跟不上……” “他把进度调快的，你找他。”兰嬢指指谢燎原，拉一把老夏说：“走，送你回去顺便散个步。” 兰驰阳转头看向已经进了家庭开支的谢燎原，咬着牙说：“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快进的？” # 一根黄瓜掰成两段，谢燎原把胖胖的、饱满的那一半给了兰驰阳，自己吃有点干细的这一半。 兰驰阳咬了一口之后，死盯着谢燎原坐在沙发上。 “别这样看着我……我有点怕……”虽然很馋黄瓜，但是谢燎原被兰驰阳盯得有点怂了，硬是没有敢咬一口。 “我承认我有点儿小看你了……”兰驰阳一想到自己前两个月所有银行卡被奶奶没收了，苦熬道每月一号才能有的零用钱还要同眼前这货一起用，就觉得色是刮骨刀，“是，我没起什么好心，就想看看奶奶怎么怼你，没想到啊，你就被安排进我的开支里了……谢燎原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奶奶这么快就看得上你了？你给我分享分享呗……” “就……就交了银行卡……”谢燎原终于咬了一口黄瓜，果然嘎嘣脆又香甜。 “还说了很多甜言蜜语？对我死心塌地绝没有二心什么的对不对？”兰驰阳想了想应该还有更恶心巴拉点的，女生最吃这一套，“把你在奶奶面前表忠心的话 ，跟我再说一遍，你要搞清楚我才是正主儿……笑什么笑？你的零用钱要从我这儿支你知不知道？” 谢燎原想着兰哥教的坏消息就不要说了，对于兰哥来说自己一句好话都没说就进了开支项目，应该是个坏消息。笑着拿黄瓜跟兰驰阳手里的黄瓜碰了碰，说：“干杯！” “谁要跟你干杯了，说！”兰驰阳心疼钱啊，跳起来要摁住谢燎原。 谢燎原没有料到他会扑过来，躲也没法躲，只能把人抱个满怀，抱结实了，毫无感情一字一顿开始朗诵：“我说的是……嗯，茫茫人海，只想与你共架爱之小舟，划起情之双桨，扬起缘之风帆，掌稳痴之舵盘，坚持梦之航向，劈波斩浪，风雨兼程，一同驶向幸福之彼岸……然后我就是你家的开支项目了。” 被谢燎原慢条斯理稳定输入这么长一段后的兰驰阳，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哈哈哈”狂笑起来，“你这是哪儿来的中老年情话？”兰驰阳笑完了差点掉下沙发去，双手搂紧谢燎原，乐得快要用头捶他的胸口了。 “是年轻人给我的……”谢燎原是没机会说出这话了，他得想办法稳住，不然两人都得掉下沙发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2、第六十二回 第六十二回 手指在谢燎原的唇角上打了个小圈圈，趴在桌子上的兰驰阳看见正在认真敲字的谢燎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自己，就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嚼着还说话，“谢燎原儿，你这么多文书工作请个助理做行不行？” “行倒是行，但是现在看来有些划不来，毕竟没有忙到那个份上。”谢燎原说完也拿了一个苹果咬上了。 这时候发现桌上的果盘里统共就两个苹果，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子，看来是兰嬢给准备好的。每天她出去跳广场舞之前都准备好四份水果，她自己和老夏的要带走，剩下的就是他们俩的。要是时间宽裕的话，兰嬢会把果子切好。 “忙到那个份上了……”兰驰阳看一眼那破电脑，“现在去滨河公园散步挺好……” “行，走……”谢燎原伸手要关电脑，兰驰阳却摇了摇头。 “那你这活儿怎么办？回来再加班熬夜？算了算了，你写你写……”兰驰阳认命了，再咬一口苹果，“没法子解决？” “有，还不用花钱……”谢燎原靠着餐桌椅背伸了个腰，看见兰驰阳感兴趣的表情了，还故意咬了一口苹果才说：“找个实习律师。” “啊……稍显不要脸啊谢律师！”兰驰阳想起了自己忙成狗的实习岁月。 “压榨实习律师是事务所的传统技能。”谢燎原想了想又说：“我这儿庙小，很有可能没有人愿意来，呵呵呵，所以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谢燎原儿，你对自我定位的清醒让我十分欣赏……明天我休息，批准你跟着我玩儿，带你吃好吃的怎么样？”兰医生十分大方，虽说钱是一个荷包里的，还是乐意请客。 “嗯……”谢燎原笑着哼了了一个字。 兰驰阳秒懂，垮着脸说：“吃饭总行？” 谢燎原看了看手机上的备忘录，点点头。 兰驰阳不解气，撑起身子起来的同时伸脚踹了谢燎原的腿，这才高兴了，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我洗澡了，你自己滚，记得关门。” “哦。”谢燎原啃着苹果想刚才兰驰阳说的话是不是能够理解成别的意思 ，介于理解成别的意思风险比较大，谢燎原单手敲起了字，把这段搞定就下楼。 正写着，兰驰阳抱着睡衣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没有去浴室，走到桌子前边坐下，等到谢燎原抬头看着他了，说：“谢燎原儿，这个房子五居室的你知不知道？” 身处饭厅的谢燎原把这个房子看了一圈儿，说：“哦。” 兰驰阳觉得谢燎原没动自己的意思，对他循循善诱道：“大小书房、你兰嬢卧室、我的卧室之外，还剩一间客房，现在常年空着……你懂没懂？” 谢燎原点点头，笑着说：“我用不了那么大一间房……” 兰驰阳让自己深呼吸。 谢燎原却狡黠笑着开口，“你分半个床给我就够了。” “臭流氓！”兰驰阳的睡衣抽到谢燎原脸上了，摇着头说：“就喜欢跑高速，也不怕车速太快摔着自己。” “不是喜欢跑高速……呵呵呵……是……那你不是说要抽查我吗？老不查，我心里紧张。” “怪我咯？我刚才还约你呢，你没空啊，所以是怪你。” 兰医生逻辑满分。 谢律师无法反驳。 得胜的兰医生抱着睡衣洗澡去，谢律师才想到抽查和吃饭、约会不冲突啊，能安排在最后的……可是已经听见兰哥哥在浴室里唱歌了，辩论的机会稍纵即逝。 又想其实走过去到门口也能辩论辩论的，要是兰哥哥愿意抽查，明天也不错，想完谢燎原起身，刚站直身子，兰嬢开门回来了。 “还在哦，正好，我跟你说个事儿……”兰嬢看见谢燎原挺高兴，一边换鞋一边说：“你办过追债的案子没？黄孃家女婿开装修公司的，装了个二百多万的别墅愣是收不到钱，你要接就不找别人了。” “哦。可以。”谢燎原看看浴室方向后低下头收拾电脑。 “那行我待会儿跟黄孃回话了。”兰嬢看他俩把苹果都吃了很高兴，“小谢，喝了牛奶再走啊……” # 兰驰阳看了看手机上的余额觉得曼斯柏黎大酒店还是可以订一间的，然后又看了看谢司机，说：“你这儿什么时候能完？” 谢司机摇摇头表示说不准，“你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逛，我反正就在哪儿和厉主任干活儿。” “要是不想逛呢？旁听？”兰驰阳也是懒得动。 “可能不行。” “好，那个会所有什么项目？按摩、洗脚都行……”兰驰阳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大好的休息日陪着谢燎原工作。 “没有。那个会所在艺术圈挺有名的，我上两回都看到有什么画社和票友会的在那儿搞活动……”谢燎原泼了兰驰阳这么一盆冷水有点儿过意不去，“我也觉得那个会所太素了，哪怕有个唱歌的地方呢？要是有的话，给你挑一打少爷，围着你转。” “哈哈哈……有觉悟的好同志。”兰驰阳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所以说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该换个地方干这趟活儿了？” “不行，主要是有个中间人在这事儿才好办。”谢燎原也老实，回了真话。 “那中间人是谁？” “会所老板。”谢燎原答。 “啊……真是会挣钱。哎，谢燎原儿，老板是不是上回那个高个子的、挺帅的？你叫他什么哥来着……”兰驰阳想起第一回过来时的那个人了。 “瞿哥。”谢燎原回了话，又想了想兰哥哥肚子的花花肠子说：“那是有主儿的人，您看看就好。” 兰驰阳觉得谢燎原这家伙……嗯，比自己想的要了解自己一些，“这么高配置的人却有主了，待会儿我要多看两眼。” 谢燎原只能微笑并努力岔开话题，“吃饭我来订还是你订？” “你订你有钱吗？”兰驰阳笑了，“还不是我才能定。” “就是我们商量一下经费分配好不好？” “五五开，月初就转给你。”兰驰阳之前想过了。 “那我冒昧的问一下，这个月的现在能转吗？”谢燎原减速打灯右转，眼见着要到别洞天了。 “今天二十八号了不是月初。”兰驰阳无情拒绝，“再者说了，有大开销咱们就不分钱了，集中力量办大事。” “那今天有大项目？吃饭是大项目？您想去哪儿吃啊？”从兰驰阳给自己买衣裳那件事情看来，兰医生活生生的高消费人群。难不成吃个饭也属于开眼界的类型？ 兰驰阳光笑不说话。 谢燎原往路边临时停车点靠过去，眼看着就快停好车了，听见兰驰阳说：“今天安排抽查活动，我找了 个高级地方，所以是大、开、销……” 谢燎原一脚踩下去来了一个急刹车。 “哈哈哈哈……没出息……”兰驰阳笑得很猖狂。 没出息的谢燎原笑着倒车，倒着倒着说：“兰哥，要不省点钱，换个低级的地方……” 兰驰阳要揍人，动了手后说：“那要不要在车里，还不用花钱呢！” 谢燎原有心回一句“也行”，无奈脸被捏着不好开口。 # 进了别洞天，来迎接的人果然是高配置的瞿老板。 “今天是来视察工作的，不打篮球。”瞿老板的话让兰驰阳很受用。 兰驰阳笑着对瞿老板说：“我只视察人，不视察工作。” “哦，说明对人不放心……”瞿老板看一眼谢燎原，笑着说：“小谢咱们换计划吗？”样子真真儿的，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活动似的。 谢燎原连忙摆手，“瞿哥，不要这样，很容易出事。我地位本来就不稳当……” “那边为什么有送那么多花过来？”兰驰阳一眼看穿这两个人的这出戏了，也明白他们的事情不能参观，边自己找出路了。 “那边是会员活动日的插花交流会，有没有兴趣？”瞿老板惯会做顺水人情。 “有兴趣。”兰驰阳自然是不会给谢燎原打麻烦的人，说完了，同谢燎原讲电话联系。 瞿老板便招来了手下人安排。 # 兰医生也不是不能高雅的人。 认真看过几位花艺老师展示作品之后，还看出点门道了。寻思着自己一天天的让谢燎原送花甚是没意思，还是插花有意思，有意境、有情义。之后可以研究一下插花艺术。 自由创作的时间到了之后，兰驰阳跃跃欲试。捏起小剪刀的样子和当初第一次捏着手术刀一样激动。 # “我果然落下了……”厉主任查看两遍之后，终于下了结语，摸出手机往办公室打去，请人送过来。做完了这些后对着谢燎原和瞿老板抱歉道：“添麻烦了。” 瞿老板笑笑道：“正好喝杯茶。” 谢燎原将手边的资料合起来叠成一摞，对于瞿老板的提议做了行动上的附和。 厉主任比他们两个都先起身，对瞿老板说：“在你这儿我终于能喝出茶叶的好坏了。” “呵呵呵，这个功劳我领了。”瞿老板也不谦虚，“小谢要去看看插花吗？” 瞿老板的意思谢燎原自然懂，非常感谢之后起身。 厉图治却说：“把老前辈逼的这样紧，也不宽慰一下，就想跑？” “今天……家庭领导在，不敢造次，一旦等久了还不问候着，嗯……老前辈您懂的。”谢燎原十分诚恳了。 “一看家庭地位就不够高，呵呵呵……”厉图治笑笑又说，“其实我也一样哈哈哈……快去快去。” # 插花老师的手指是真的很漂亮。谢燎原把修剪好的迷迭香递给老师，老师却说：“你设计的作品很有意思，我只是帮你插得紧一些，位置还是你来决定……” 兰驰阳把迷迭香放到了第二阶梯的位子上，靠右边，整个作品往右边重了一些，破坏了整个的平衡之后，又微妙的卡到了不对称的美感上…… 老师为兰驰阳轻轻地鼓了掌。 兰驰阳嘴里说着不敢当，面上确实享受的很，笑着感谢周围的大家，然后看见了谢燎原。假模假样也跟着鼓掌，演得好像他一直在这儿似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3、第六十三回 第六十三回 老师和其他人去了下一位参与者那里，唯独兰驰阳和谢燎原没动。待他们都走开了，就剩两人隔着插花的小桌子面对面站着。 “你这是偷懒还是中场休息？”兰驰阳往谢燎原身边走两步，不能谢燎原说话就指着自己的插花作品问，“是不是有大师风范？” 谢燎原非常配合地比划一个大拇指，说：“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师风范是个什么样子，既然兰哥你觉得有，那就有……” 兰驰阳被逗笑，谢燎原趁机拉着他的手离开这个活动厅。 “所以呢，你是找我干嘛？”兰驰阳手里还有一支迷迭香，举起来挠挠谢燎原的鼻子尖。 “我那边中场休息，所以过来看看你，我害怕你无聊，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唉……”谢燎原叹口气，伸手把兰驰阳手的迷迭香拿了过去，看着叶子叹气。 “唉什么唉？！结果什么？”兰驰阳觉得自己竟然跟不上谢燎原这货的节奏了，很不高兴。 “结果你看着花艺老师的手，很痴迷……”谢燎原自己给自己的批语还是很准确的——地位不稳固，不不不，应该极其不稳固。兰哥对于“好看”是很有追求的，从前男友的脸、穿衣打扮就能看出来，谢燎原有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入了兰哥的眼？ “你是吃醋了？”兰驰阳乐了。 “严格的说是。” “那不严格呢？”兰驰阳想知道。 “来，你看这儿……”谢燎原把自己的手伸到兰驰阳的眼前，还翻了翻手心手背，为了让兰驰阳看得周详，“也不差是？” “呵呵呵呵……”兰驰阳觉得谢燎原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想亲他一口的那种有意思，可是大庭广众这样有点不太好，只能憋住了，想着今天抽查活动可能要增加一个项目。 伸手捏住谢燎原的手，兰驰阳说：“其实，你这手捏着笔写字的时候更好看……”说完了看到谢燎原脸上的小表情又变了变，觉得那表情更有意思了。 谢燎原像是石头落地了一般说：“这么久远的事情我还能记得……” “怎么了？”兰驰阳明知故问。 “有 点儿底气了。”谢燎原想起兰驰阳什么时候看过自己写字，一想就想到了刚开始被合同压着和他约会的时候，那么早的话，呵呵呵…… “谢燎原儿你可是连银行卡都敢上交的人，说没底气是逗我玩儿？”兰驰阳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出这招儿的。 “那是……那跟你没关系，那是对面是兰嬢。”谢燎原的老实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我把这话跟奶奶通禀一下，你猜你会不会被大宝剑戳个对穿？” “不会……”谢燎原信誓旦旦，“她得为你着想，所以她一定会忍下我。” 兰驰阳丢开谢燎原的手，“咱们家你最阴险……” 谢燎原听见了“咱们家”三个字，心里充盈着融化了的春水一般。 # “这儿。”谢燎原指指自己所在的雅厅门，“谢谢您送会迷路的我回来。” 兰驰阳推开他，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跟花艺老师聊够了就跟你发个信息。如果可以，就过来找你。” “好……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谢燎原对着兰驰阳勾了勾手指。 “什么？！”兰驰阳往他身边凑了凑。 谢燎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兰驰阳脸上落了一个吻，“想想这个再看花艺老师好不好？” 兰驰阳脸烫了起来，笑着对谢燎原说：“快、滚。” 谢燎原笑着伸手推门，目光落在兰驰阳身上，殷切地说：“千万记着……”话没说完，手也没碰上门，那雅厅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谢燎原看见兰驰阳面上表情变了变，觉得不对，回过头去，和陆行云打了个照面。 谢燎原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兰驰阳。 兰驰阳挑着眉毛、眼神里有揶揄的笑，“我记不着……你有跟陆律师合、作？” 谢燎原这才又看向陆行云。 陆行云从门里跨两步出来，离门口这两人都有了距离才说，“我是来送资料的。”说完转身就走。 兰驰阳一把把谢燎原推进门里去，捎带手拉上了门，咔哒一声在走廊上很明显。 # 陆行云走得很快，兰驰阳干脆就跑了起来，一闪身拦在了陆行云的面前。 “小云儿，别走。”他喊人家的名字倒是挺顺口，哪管这一喊人 家变了脸色，“你看见了也听见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陆行云说着要往前走。 打篮球时，论防守兰驰阳也是高手，陆行云没走成，“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开锁的声音，也就是说那个门是虚掩着的，你既能看见，也能听见，你出来是因为谢燎原要进去了，决定先下手免得尴尬。” 陆行云被揭破，没有了走的心思，看着兰驰阳认真道：“是，我看见了也听见了，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们调情了。我真的只是来送资料的……谢燎原没有骗你。” “你扔了的破鞋我收了，他说什么我自然是信的……”兰驰阳说着朝陆行云逼进一步，步伐稳健，有无人可挡之势。 陆行云只得往后退，等他退了，兰驰阳话风一转，说：“我不信你。你去的事务所数一数二，实习律师成串，跑个路而已，来谁都一样，为什么是你？” “你想多了……”陆行云矢口否认。 “我没有想多。我前任是个王八蛋，很招人，你这样的我见过很多，每一次我都没有想多……但是我可以往好的地方想，你应该是有什么事想当面跟谢燎原说。”兰驰阳每说一句就能看到陆行云面上的脸色阴沉一分，很好，“不如告诉我，我转告。这样，你和他身上都干净了。” 陆行云咬了咬唇，眼神里的坚持在一分一厘地散去。 “怎么样？”兰驰阳笑着又问了一遍。 “好，我跟你说。你先离我远一点……”陆行云抬起双手隔出自己和兰驰阳之间的距离，兰驰阳这样杀气腾腾地他没法冷静对待。 兰驰阳瞄了一眼陆行云送到自己眼前的手腕，退了半步，营业笑容浮现在脸上。 “你转告他……去百达的事情是我不要脸，但是我知道，就算百达的人当面邀请他，他也不会去的。”陆行云根本没有看兰驰阳，顿了顿说：“这件事我欠他一个人情。” “小云儿，你就最后一句说得像道歉。前面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兰驰阳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去不去百达是谢燎原的事，不能成为你不告诉他还顶替的理由。要道歉就好好道歉，别想着因为以前是恋人，我也为他付出过，所以就可以不用那么愧疚了……” “请你转告他。”陆行云彻底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说完这句低头想走。 “你自己选的路，好吗？”兰驰阳忍不住。 陆行云没说话，只是往前走。 “谢燎原不是你能回来的方向了。”奶奶说斩草要除根，以前兰驰阳不太明白，现在兰驰阳非常明白，“我希望你能了解。” 陆行云顿了顿，微微侧回点身子，点了点头。 # 手机响了一声，谢燎原抬起来看见了兰驰阳发来的信息。 “他是来送资料的，我了解过了。，他也是故意要来的，的确想借这个机会见面跟你说一些事情。我跟他谈了之后，他拜托我转告你，他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你想知道他要我转告的事情请回复1，你要好好工作，不准我打搅你请回复2，你很想我，担心我误会你，但是现在贤良的我全都解决了，你非常安心准备全心全意地工作请回复3。” 谢燎原轻轻笑了一下，点开数字键快速地回复了过去。 # 兰驰阳看到了回过来的消息，放下手机，高高兴兴地拿起手上的马蹄莲，往插花底座上放…… 花艺老师说：“我以为你会选颜色鲜艳的花。” “白色的马蹄莲不好吗？”兰驰阳不太懂这些，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白色马蹄莲很好，它的花语是忠贞不渝……”老师笑着给兰驰阳解释。 “嗯，真是太棒了……”兰驰阳点点头，嘴巴里赞叹了一句，又拿起一支白色的马蹄莲来。 # 从雅厅出来，走出回廊，在会所大堂，谢燎原看见的是抱着花儿的兰驰阳。跨着大步子走上前去 “你做的？” 兰驰阳点点头，把它往谢燎原的怀里放，“老师夸我有慧根，还送了我一个花盆，邀请我参加他的花艺研习会……” “是真贤良。”谢燎原看着兰驰阳面上得意的笑，决定继续让兰哥高兴。 听到贤良二字，兰驰阳就笑了，“花送给你了。这花寓意好着呢……” 抱好了花，谢燎原看了看问兰驰阳，“什么寓意？” “忠贞不渝。”兰驰阳笑着说。 谢燎原点点头，突然走到兰驰阳前边，望着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好的。” 兰驰阳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揽住谢燎原的肩膀说：“网红情侣餐厅订了座，时间快到了，我来开车。” “兰哥，就是我还有一张卡是紧急备用资金，如果情侣餐厅和高级地方的预算你手上的钱不够……” “给我卡，我要升级顶级豪华套房……” 谢燎原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机、错误的人面前，错误的暴露了紧急备用资金的存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4、第六十四回 床头墙角的纯白马蹄莲十分精神，在日光中微微颤动。 一只光洁的手臂从雪白的被褥中伸出来，在地上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丢在花盆边上的手机，捞起来，点开。 名为“生命的大和谐”的聊天群里只有两个人，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是谢燎原自己发的，“春晓，今晚上我要去追寻生命的大和谐！”第二句是袁春晓回复的——“谢燎原？” 然后就没有了。 兰驰阳一看后面自己也没有回复她，招惹了人家却一句话都没说，有点过意不去，这时候先清醒了首先给袁春晓回话。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个回话距离昨天晚上已经差不多10个小时了，兰驰阳都不抱希望袁春晓能回复，结果袁大夫秒回。 “怎么样？！”后边还跟了一个色兮兮的小贱表情。 “陈巍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老子的青春完全没有圆满过………这把岁数了才知道生命的大和谐这么爽啊！！！” “哈哈哈哈，我夜班一秒没睡过刚躺下都要被你弄清醒了，兰驰阳你以前真有这么惨？” 兰驰阳把另外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两只手一起打字，这样速度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昨天晚上和以前的对比太强烈了，我觉得我的青春真的白过了，怎么办？我觉得好他妈委屈，想把陈巍叫出来揍他一顿，狗日的把青春还给我……” “哈哈哈哈……”袁春晓作为兰驰阳最铁的姐妹，这时候是真没有良心的，竟然发语音过来，兰驰阳按住好几秒转了文字才发现她就说了这一个字… “你发什么语音啊？放出来不得把人弄醒了……”兰驰阳表示袁医生你刚刚上完夜班是不是没带脑子？ “既然这么爽，去把人扑醒，再来一次！”袁春晓终于说了句人话。 “不行，我腰疼……”兰驰阳打完这几个字，伸手摸到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抖落了一下，就听见还剩一个在里面蹦跶了，然后郑重的打下了这几个字，“老子找了个很能干的男人，真的很快乐。” “啧啧啧，就这么完美了？” “也不是，有一点是真的烦人，话 特别多，一会儿可不可以，一会儿疼不疼，一会儿舒服吗？烦死个人了，都到这步了还能回头怎么的？废话特别多……” “哈哈哈哈……我估摸着以前那位特别矫情，你好好教育教育，趁早让他改了……相互扶持的事情，矫情个什么鬼哈哈哈……” 兰驰阳想起昨天和前面那位的见面，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 扔了手机，回头看身边人。 # 谢燎原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侧身睡着。兰驰阳看到他这幅睡相第一反应是毫不科学。甚至准备动手推他一把，让他躺好。手伸出来了才觉得不对。要是就这样把人弄醒了，挺不厚道。 轻轻的侧了身子，兰驰阳和睡着的谢燎原面对面躺着。能看见他平静的面容，也能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兰驰阳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眼睫毛，平时不觉得，今天这样看着眼睫毛还挺翘呀。 目光往下，看见了谢燎原露在外面的膝盖和小腿…… 其实，昨天晚上灯光挺暗的，嗯……有些东西没怎么看真切…… 兰医生想从纯生理学的角度来对比一下，为什么这个人就挺好？ 出于科学探究的目的兰医生轻轻地撩开了被子。 一面手上要轻轻的动作，不要弄醒了人，另一面还要时刻盯着那个人的脸，别让人家本人给发现了。 兰驰阳觉得就是做手术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惊心胆颤过。 眼见着真相就要揭开了，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脸蛋还被揉了一把…… “阳阳……”谢燎原眼睛都没睁开，一边是揉着兰驰阳的脸，一边搂紧了人低头下来找着额头叭叭亲了两口。 那腿上的被子被他这么翻身一裹，又遮的严严实实了，刚才小心翼翼的努力完全白费……兰驰阳郁闷至极。 抬手拍到谢燎原的脸上，“松开我……” “哼哼哼……”还没睡清醒的谢燎原胆儿挺大，“抱一下……” “不不不！！！”兰驰阳现在听到这三个字腰疼。 “谢燎原、谢燎原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很重要……”兰驰阳双手撑住谢燎原的胸膛不要他在靠近自己了。他再靠近自己太有风险了，这个风险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谢燎原在床上是个禽兽， 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办法。 谢燎原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兰驰阳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早。” “早你个头。”兰驰阳认认真真回复他的问早。心里想的是要是昨天晚上你别那么禽兽，有可能真的能赶上这个早字，现在基本上已经快十点了，早什么早？ “嗯……”谢燎原被瞪了一眼之后，撑起身子来找手机，被子滑落…… 兰驰阳的视线跟着被子往下。 虽说摸着还行，现在仔细看看腹肌确实没有23号的好，有也不错了，对一个上班族老男人要求不能太高，不错，乖乖被子再往下掉点……嗯？！拉住了！！！ “兰哥，你刚才说什么事情很重要？”谢燎原没有找到手机，捞到了衣裳，一面穿一面问兰驰阳。 兰驰阳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个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不由得把被子拉起来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了……”谢燎原没听到兰驰阳的回话，笑着凑过来。人凑过来，手是不可能老实的，从兰驰阳的肩膀上入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兰驰阳一偏头说：“别碰我了，待会儿到退房的时间都退不了房……” “呵呵呵……”兰驰阳说得面无表情，谢燎原却听得笑了。 “干柴烈火的咱们保持点儿距离……”兰驰阳说完抬脚抵在谢燎原腰上，轻轻地推开，“烧得太彻底了对身体不好……” “这个很重要？”谢燎原想了想把话题扭回正轨，刚才说得很着急的事情就是这个…… “不不不，有两个事情很重要。”兰驰阳用脚推开谢燎原的时候打滑了，把谢燎原腰上的被子给踢开了…… 哇哦……人和人真的不同…… 兰驰阳挑着眉毛异常认真地说：“谢燎原儿，没有重要的事情的了，吻我。” # 金源高架在下午三两点钟的时候开起来还是挺顺畅的，蓝天白云不用关心刹车的车速一百码，十分开心的旅程了。 “所以，这个事情教导我们不用开顶级豪华套房也可以……”谢燎原在了解到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曼斯柏黎豪华套房的小花园没有用来喝杯酒、超大按摩浴缸没有泡上一分钟、奢华落地夜 景没有看到一秒钟之后踏实地总结道，“普通的酒店也可以……” 副驾坐上的兰驰阳抬手就拧上了他的耳朵，拧到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时候，突然觉得谢燎原说得很有道理。 对于争锋相对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很有道理的处置方法兰驰阳从来没有想过。 这时候明显死机了。 谢燎原不明白兰驰阳脑子里的想法，听不见声音了，很惶恐，马上开始挽回道：“反正你说了算。” 兰驰阳的手又伸过去，揉了揉被自己拧过的那只可怜的耳朵，“你说的对。” “嗯……”谢燎原开始思考，这么淡定算不算到手了就不珍惜的范围，已经不想和自己多说话了，这是抽查不合格？ “谢燎原儿，你的紧急备用资金，换个密码……”兰驰阳觉得昨天晚上的确没过脑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密码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就是……兰哥，这是抽查失败导致你要和我划清一切界限了吗？”谢燎原问得时候很是小心。 “嗯？！”兰驰阳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把界限搞没了，又要划界限，我有病啊？” 听了这话谢燎原想自己是哪个地方弄错了？是从兰哥说自己对还是抽查失败，还是换密码？一个一个来排除好了。 “为什么换密码？” “你昨天那个密码我不小心记住了，下次又给我机会我给你用光了怎么办？所以你还是换一个比较好。”兰驰阳老实说，“我花钱是真的大手大脚。” “那我换成什么密码比较好？”谢燎原笑了。 “复杂点的，不，不用复杂也好，你下次别把卡拿出来了才是正经事。” “哦……那是因为觉得花了很多钱不值当了……” “是啊，这都怪你。”兰驰阳做正了身子，“你……你办事儿、你办事儿太……”兰驰阳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表述这个事情。 原本约会什么的喝个小酒、泡个澡，气氛到了再说下边的嘛，碰上谢燎原这个家伙，好，什么气氛都不需要了，被他摸摸手、亲亲嘴就直接大火燎原……唉，只能说他这名字取得真好…… “太？！”谢燎原紧张了。 “谢燎原儿，以后咱们还是找个朴素点的酒店，有床就行的那种……”兰驰阳决定跳过定性描述，直接下结论。 谢燎原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兰驰阳，说：“不用勉强……” “没有勉强。接受现实，踏实脚下每一步……”兰驰阳伸手挥了挥，万事看淡的表情道：“不用豪华也没关系，你本身就是我的豪华套餐了……” “豪华套餐……是表扬吗？” “难道是批评？” “哦……”谢燎原笑裂了嘴，打上右转灯，高速开车真的很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5、第六十五回 第六十五回 下了高架需要左转，等灯同行的时候，兰驰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豪华套餐”这个比喻有点蠢。猛地脸就红了起来。 谢燎原看了他一眼，笑起来。 兰驰阳双手蒙住脸，长叹一声后说：“你就不能背着我笑吗？” “哦。”谢燎原嘴上答应了，面上的笑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收敛。兰驰阳浑身痛的要死也没有力气跟他讨论了，老脸一偏闭上眼睛养神。 “兰哥，不是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吗？”谢燎原也觉得不能继续笑了，再笑可能会被兰哥抛弃，毕竟豪华大餐吃多了也不如清粥小菜。 “哦，那个……”兰驰阳撑着自家大头看着窗外，顿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说：“小云儿新找对象了吗？” “这个是求生欲型的问题吗？”谢燎原听了之后不答反问，“你叫陆律师会不会好一点儿？” “小云儿顺口……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兰驰阳成功偏离重点。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样一念，我突然有总……当爸爸的感觉……嗯实在是这样的。”谢燎原说完之后自己觉得真是够了。 “哦哟哟，谢爸爸，那你听好了，你家小云儿昨天手腕上有被绑过的痕迹哦，不是温温柔柔的专用绳子，是普普通通的绳子，两个手腕都有。”兰驰阳忍不住问陆行云还好吗？其实问的是这个。当然，照理说陆行云的死活不管自己的事，但是见都见到了，不说憋着也难受。“你现在要打个电话吗？我不会说话……” “兰哥……” “我知道有点难问出口，我的意思是要么是新找了个变态对象，要么是遭到了嗯你懂得……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有，不要傻乎乎的把我和他天然对立。他先走，我后来，我们俩没有什么冲突，除非他要回头找你……” 实际上，兰驰阳还有点儿另眼相看小云儿，自从昨天他对于自己提出的“谢燎原不是回头方向”的提议正面表态同意之后，兰驰阳就觉得小云儿是半个“好同志”了。抛弃谢燎原抛弃得虽然不磊落，但是很彻底。 “我拜托 旁的人询问比较好……”谢燎原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这种事情自己的身份很难开口。 “你要当着我的面找别人吗？”兰驰阳依稀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点高，当他看着谢燎原语音车载小秘书拨打电话之后，想要把自己的高要求给取消了。 电话却已经开始拨打。 谢燎原说：“爸爸妈妈不应该一条心吗？” 兰驰阳想了想这句话，十分不满了，“你才是妈妈，我是爸爸！” “哈喽，陆行云前任你好呀，稀客呀给我打电话，怎么事务所终于能分红了？”电话接通过后的声音十分的讨打了。但是作为事务所的隐形第三人，问这些也是在情理之中。 “今年年底应该能分了……”谢燎原说完立刻就问对方最近有跟陆行云见过吗？这一句问过，对方就开启了吐槽模式，大约有长达三分钟的时间，谢燎原都没有插上一句话。 兰驰阳很开眼界。 总的来说，这位一看就是小云儿的铁闺蜜，大约有自己和袁春晓那么铁。 “我跟他说了，他不听啊，老男人是他这种雏儿能拴住的？老男人都是成精了的好……他听不进去啊，而且你知道的，柳泽信名声不好。我之前还跟我家的法务聊了聊，柳主任的丰功伟业太劲爆了好不好，我都跟他说了，不回头。谢燎原，能不能去拽一把……” “不行。”兰爸爸在这句话之后强势打断对方，“你说的我们听懂了，他自己找的自己受。谢燎原是我的，别说拽一把，看一眼都不行。” “谢燎原……谁啊？”对方显然懵了。 谢燎原看一眼后视镜，后面没有来人和来车，右转过小桥回兰家小院儿。正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兰爸爸说：“谢燎原的现任对象。初次聊天，请多指教。” 谢燎原清清嗓子说：“兰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蔡灿，事务所的第三位律师。” “不干活的那种？” “出了很多钱。”蔡灿在电话那头给自己脸上贴金。 “小灿，这是兰驰阳，我的对象。” “谢燎原，这通电话性质很奇怪啊……”蔡灿乐了。 “不奇怪。是兰哥发现陆行云不对头的……”谢燎原停下了车。 “哪儿不对头？哦，我知道 了，前两天是有事儿，我当时忙他不说我也没问，我待会儿就回锦城，立马找他。”蔡灿说完这句，笑嘻嘻道：“现任哥哥，回来请你吃饭。” “免了。你能不能到事务所来干活？”兰驰阳觉得这才是重点。 “不行，我要执业，事务所的收入会变成负数。我还是在我家公司当二老板比较好。”蔡灿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 兰驰阳扁嘴，嫌弃的眼神给了谢燎原。 “那拜拜挂了，以后有机会请你吃饭，感谢你给谢燎原留了一丝生机。”兰驰阳就觉得谢燎原这个事务所能撑住也是不容易。拢共就是保底三个人，有两个都是不干活的，这样看，这个生意不如散了，去个大所挣得还多点儿…… 谢燎原挂了电话，看着兰驰阳，说：“安心了没？” “你安心了没？”兰驰阳反问，笑得挺讨打。 “你安心，我就安心。” “十分谨慎啊小谢妈妈？” “其实我也想问个事儿，你是不是一直忘了要告诉我……” “谢燎原儿这句话有点危险了，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光明磊落就是我有没有？”兰驰阳就差拍胸脯显示自己的磊落坦荡了。 谢燎原把手机拿出来，找到昨天的回复1、2、3，笑着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被你解决了的那种。” “哦，这个我真的忘记了。”兰驰阳终于想起人家陆行云请转告的事儿，“下车边走边说……” “兰爸爸，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说，先想想兰嬢那边我们要怎么交代？”谢燎原指着小院大门，拎着菜篮子的兰嬢已经看见他们俩了，这时候看起来表情其实也不太好。 “糟了，我忘记安排诊所的事了！！！” # “摘菜。” 一把菠菜被被扔到茶几上，接着又有一个竹编的簸箩被扔了过来，兰嬢终于对他们俩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谢燎原把簸箩摆正，兰驰阳捏了两颗菠菜，对奶奶笑着的同时分了一颗给谢燎原。 “疯够了是？晓得回家了。”兰嬢坐到茶几对面，死死盯着他们俩，纵然是笑得讨人喜欢，可兰嬢依然不为所动。 “打个电话要死人吗？安排一下诊所里的事要死人吗？兰驰阳，要不是老娘跟大家说今 天歇业，整个诊所就乱了套了你知不知道？被什么鬼迷了心窍？” 话一说完，兰嬢拍了桌子。 兰驰阳指着谢燎原说：“他……他。” 谢燎原偏头看兰驰阳，觉得兰爸爸甩锅甩得太干净利落了。 兰驰阳面不改色压根不搭理他。 谢燎原心里叹口气，勇敢地迎着兰嬢要吃人的目光说：“没有下回。” “还敢说下回，这回都想把你们俩给宰了。”兰嬢一边骂人一边拿起一根菠菜，本想摘一下的，一想到面前这两幅颜色气不打一处来，拿着菠菜一人抽了一把。 谢燎原还老实，挨了抽就挨了，兰驰阳还敢往谢燎原身后边躲，边躲边说：“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你说要开诊所的时候我就跟你交代了的，说一旦开了这个生意停不得，休息少，让你想清楚，你当时回话可快，怎么着？找了个男人就忘记了？出去鬼混不管生意，家里灯不够亮还是地方不够宽，没地方给你们浪啊？”骂完菠菜被丢到兰驰阳头上去了。 兰驰阳被最后那句给骂笑了，“是没地方浪啊……” 谢燎原觉得兰爸爸这是在作死了，伸手捂住他的嘴，态度奇好说：“绝对没有下回了。” “兰驰阳！” 一把菠菜被兰嬢捏在手里硬生生拿出了大保健的气势。 谢燎原捂嘴的手现在变成压某人的头了，某人哈哈笑着说：“好好好……” “给我滚去诊所开门……”兰嬢手里的菠菜指向诊所那方。顺手把放在沙发另一头的白大褂扔到兰驰阳身边。 “都要四点了，奶奶……”最关键兰驰阳觉得自己身上痛啊，运动量太大了。 “我不管。去不去？”兰嬢已经转身了，看样子是要去拿大宝剑。 “去去去！”谢燎原态度好，扶着兰驰阳起身。兰驰阳不知死活还闹，“谢燎原儿你够了哈，现在开门鬼来看病啊？” “你再给我说一句？！”大宝剑已然在手的兰嬢就快要抽出剑刃了，“叫你去你就去，没人来你也给我坐到六点。开门买卖断不得，人家多来两次你没开门，以后就不来了。” “是是是，兰嬢说得是，兰哥走走走，我们一起去。”谢燎原已经想把兰驰阳打个 横抱抱出门了。 “你给我留下。”兰嬢的大宝剑说着就指向了谢燎原。 “嗯？！” “哈哈哈哈哈……我立刻去开门！”兰驰阳一把推开谢燎原幸灾乐祸着把奶奶扔在沙发上的白大褂捡起来，根本不似刚才耍赖，精神非常，“奶奶，菠菜要凉拌哈……” “滚！” “好咧。”兰驰阳跑到门口了，给谢燎原跑了个媚眼儿。 门关上之后，大宝剑被兰嬢放到了茶几上。 谢燎原立刻坐好。 “他没心眼儿你也不长脑子？我期望着你懂事儿点，结果你和他一起犯浑。你俩憋不住了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6、第六十六回 第六十六回 谢燎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是或者不是，好像都会被收拾，闭紧了嘴巴望着兰嬢。 兰嬢看见自己留了一个哑巴，气冲冲走进屋里拿出一本册子来，啪一声扔到谢燎原面前，“装修公司给的方案，选一个回我话。还有……”兰嬢深深看了一眼谢燎原，“你俩这种三媒六聘一样都没有就敢一起……过夜的，放到解放前得被弄去浸猪笼。” 谢燎原听了浑身一激灵，然后嘴上没把手道：“我们是二婚……” 兰嬢伸手要拿大宝剑…… “浸，浸猪笼、点天灯、沉河塘……”谢燎原立刻就老实了。 “赶紧选一个，趁着秋高天气好，就入场了。”兰嬢丢给他一个还算你识相的眼神，说完去厨房。 谢燎原眼见着兰嬢进了厨房才敢伸手翻开册子，册子里是就六楼以及楼顶做的整体改造方案，有三个。粗粗翻一翻，每个方案都很不错。正想拿手机拍个图给兰爸爸请示，兰嬢又出来了，手上捏着小菜刀。 谢燎原一下子就不敢拍了。 挥了挥小菜刀，兰嬢对谢燎原说：“之前跟你说追债的案子上心点。” 谢燎原指指方案设计册子说：“同一家？” “算你有脑子。”小菜刀又挥了挥，兰嬢对面坐了下来，一把捏住菠菜，“年轻人气盛，我理解，出去过夜要安排好工作，不能乱来……”手起刀落，菠菜的小红根齐刷刷被切掉。 谢燎原吞了吞口水。 “知道吗？” “知道了。” “带着方案册子去铺子上找兰驰阳……估么着六点就回来吃饭。” “好。”谢燎原哪儿敢磨蹭，捏着方案起身，走了两步，温温和和说：“其实不用改造也行。” “新生活新开始不好呀？”兰嬢头也没抬继续摘菠菜，“选你们喜欢的，不用顾虑我。” 谢燎原点点头，没说话，径直出门下楼了。 # “幸好没关门……”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头盔的女人跨进了诊室，站在兰驰阳的桌子前就不动了。 兰驰阳笑着指指椅子叫她坐，她揭下安全头盔，摆摆手说：“不用，我这身衣服上工穿的全 是灰，把你凳子弄脏了。” “弄脏了可以擦干净，不用担心。”兰驰阳站起来请她坐。 “多不好意思……”女人没有乱说，她的确身上全是灰，脸上也是，她抬手擦了擦脸，发现自己手上还戴着已经磨损出洞洞的劳保手套，赶紧取下来扔进倒过来的安全帽里装着。 “坐，别客气了。”兰驰阳大概知道她是从哪儿过来的了，元北附近正在开工中的建筑工地就一个，八区外边和金源高架之间有个叫尚品元北的楼盘，过来还有点远，“怎么过来的？” “啊？！刚下工地害怕你这儿关门了，就骑了一个电单车，结果你这儿不是停车点，硬还要加钱，现在都还没还。” “那你还跟我客气，赶紧的说，哪儿不舒服？”兰驰阳看了一眼好好归置在路边黄色共享电单车，别说，模样还挺可爱。 “没有不舒服……” “那来做什么？”兰驰阳笑了，这姐姐真逗。 “瞧我嘴笨的。”女人不好意思笑了，“前天休息，我们工地上的姐妹过来佳佳制衣厂那儿看甩卖的衣裳，就看见你这儿是专门的妇女诊所，寻思着你这儿做体检不？想跟您讲个价，我们十几个人呢……” “想查什么？”兰驰阳看了一眼采样室窗口，起身来说：“我给你拿单子，等等啊……” “哎，不着急，医生。”看见兰驰阳一路小跑，女人更不好意思了。 兰驰阳听是听见了，脚下没停，拿过采样室窗口的的检查套餐单子又跑过来，把过塑了的套餐单子放到女人面前说：“我这儿也就做这些简单的检查，你拍一个回去，再加我的微信，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们就问。商量好了过来做就说一声，我这边也好准备……”兰驰阳说完掏出手机把诊所的二维码找出来，放到女人跟前。 “行。医生您真干脆。”女人笑着夸了兰驰阳一句，拿出自己的手机拍照和加微信。 “其实还是去医院做的检查更全面。”兰驰阳觉得既然体检，大型设备做下来更好一些，这些他这里没有。 “那也贵呀……”女人看看手机，“您看看加上了吗？” 兰驰阳手机上有了消息，当着女人的面加上了。 “医生您贵姓 ？” “兰，兰花的兰。” “这姓都这么文雅。谢谢您。我今儿就先走了，之后跟您联系。” 兰驰阳点点头。 女人拎着自己的安全帽，往诊所外边去。与踱进来的谢燎原相遇上，谢燎原看她急急忙忙的，侧身退开半步，笑着让路。 这时候，兰驰阳咯咯笑着说：“谢律师下午好……” 那女人听见了这一声，回头又看了看，着急共享电单车的计时，骑上车子往工地方向去了。 # “好不了……”谢燎原看见对方走远了，跨进诊室里来，嘴上虽然没有精神，脚步有精神得很，一步快过一步朝兰驰阳走过去。 兰驰阳自知作孽深重，笑着往诊室里头躲，却是一时糊涂，跑到了死角里。 谢燎原瞧见兰哥犯傻，立刻就顺杆上，撵到死角里把人堵住，“兰哥哥，我刚才差点被浸猪笼你知道吗？” “啊？！你说啥？”兰驰阳原本就笑得不行，谢燎原这句说了更是笑弯了腰。 “兰嬢说我们这种三媒六聘都没有就敢出去过夜的，被逮住了按规矩得浸猪笼。” “哈哈哈哈……”兰驰阳双手搭上谢燎原的肩头，笑着说：“那……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呀？” “我想着咱们死也得死在一个猪笼里啊，就来找你了。”谢燎原说完单手把人搂住了，另一手拉起了窗帘。 兰驰眼伸手拖住窗帘，“关什么窗帘？都要浸猪笼了你还关窗帘……哈哈哈哈……” “时间还早，先快乐一下也是可以的。”谢燎原说地正正经经，让兰驰阳都楞了，趁着兰驰阳楞了，谢燎原搂着人捏着窗帘转了一圈，两人被笼进了窗帘里，严严实实一点儿也没露出来。 谢燎原轻轻一笑，偏头吻了兰驰阳。原本想着咬一口报仇，吻上了却轻轻的又软软的，谢燎原还是觉得自己心太软…… “下回要我背锅，提前说一声，不兴这样临阵回头就是一刀，多痛啊……”谢燎原可委屈。 “奶奶她收拾我比较痛，收拾你肯定是轻轻的，指不定我前脚走，后脚就给你糖吃了，别在我面前装。”兰驰阳多了解他的好奶奶呀，一句话就戳破了谢燎原装惨了。 谢燎原呵呵笑着双手捧上改装方案。 “ 兰孃说让挑一种给他回话，趁着秋高天干爽，三两下就动手。” 兰驰阳一手撩开窗帘，一手捏着方案设计册子，脸上止不住的得意，嘴巴上道：“叫我兰大仙……” 谢燎原笑着表示这个称呼喊不出口。 兰驰阳也不稀罕他喊了，翻开册子认认真真看起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霞姐推门进来，瞧见谢燎原站在窗帘里，朗声问他：“小谢，你在那干嘛呢？” 蓝驰阳把方案设计册放到桌上，回头笑着说：“谢燎原帮我抓蚊子呢……” “哟，你们这抓蚊子抓的可真先进啊……”霞姐说完，靠着办公桌站定，把他们两人都看了一眼，“两个大善人，跟你们说一件麻烦事儿。” 谢燎原把窗帘整理好也走了过来。 兰驰阳瞄一眼方案设计手册上的图，觉得这个顶楼花园旁边弄一间大卧室的设计很不错，“有多麻烦？” “吴小英的家人过来了，联系了救助站说是要接她走。”霞姐说完苦笑一下，“估摸着是刘家找人去弄过来的。” “这丫头怎么没跟我说？”兰驰阳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呵，这个时候是家里人了。一定是劝说的，火坑可不能再回去。” “她现在可能也刚知道，张姐直接跟我打了电话，我这不就来找你们了。她小小年纪的知道什么，要是三两句被家里人给劝回去了。以后挨打挨得更厉害……” 谢燎原按住兰驰阳的手，“起诉程序全部都开始走了，谁也挡不住，除非吴小英自己撤诉。他们应该是知道这一点。” “我能让他们得逞了，这是个人！”兰驰阳立刻激动了起来，“我要去救助站把人先给给弄出来。” “弄出来不行……”谢燎原接着兰驰阳的话说。 “我不弄出来在那等着他们来劝呢？谢燎原你说什么胡话呢？”兰驰阳瞪住谢燎原。 “光弄出来不行，得远走高飞。”谢燎原终于把话说完了。 旁边霞姐憋了个笑，“阳阳你别急呀……” “我……”兰驰阳不稀罕接着解释了，“现在就去把人弄出来。” “我们都非亲非故，救助站的程序不好走。” 谢燎原淡定地道：“里面有人想走，我们在外面接应就好了。” “说得对。”兰驰阳微微笑着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小伙子有魄力！霞姐，走！” “我给你们打掩护。”霞姐也是豪爽人，说动手就动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7、第六十七回 “入秋了，夜里凉。都给我带件外套。”兰孃慌忙忙的地从兰驰阳房间里出来，手上捏了两件风衣。一件卡其色，一件藏蓝色，样式一模一样，直接丢给了他们两人，还嘱咐道：“别着急，开慢点。咱们已经先别人一步了。” “奶奶，都是我的衣裳……”兰驰阳伸手接过了卡其色的，有点儿不是滋味。 “哦，你要跟他分你我？”兰嬢瞥一眼兰驰阳，冷笑一下。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问问我……” “闭嘴你，同一个款式买了三个颜色，你有多少烧包你知不知道？不拿出来穿留着过年在上面发蘑菇啊？还有……”兰嬢从兰驰阳手里扯回卡其色的，“你穿这个颜色不好看，给小谢穿。” “为什么不好看？我人白穿卡其色贵气……”兰驰阳声音越说越小。 “哈，那是以前，现在你出去浪了一圈，一点儿都不白了……”兰嬢无情拆穿兰驰阳已经发现了的悲哀事实。 谢燎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兰嬢递来什么穿什么，就算是一块大抹布都不嫌弃。 “回头把军绿色的那件也给小谢穿，看着跟军用雨衣似的……” 兰驰阳已经沉浸在“不白了”的打击中，谢燎原拉着他往外面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电梯里安静地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我的确很黑？”兰驰阳开口很幽怨。 “挺白的。”谢燎原回答的也很认真，“胸膛、腰身和腿都白……” 兰驰阳高兴了三秒钟，忽然觉得不对头，抬脚揣谢燎原，“那都是不用露出来的地方，就你一个人看得见，我说的是脸怎样？” “脸……我不在乎。”谢燎原躲开半步，说完正想笑，电梯门打开了，赶紧逃命。 “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等等，谢燎原儿你没有资格在不在乎，我就是黑成煤炭球你也不能在乎听见没有……” “哈哈哈……” # 计划是这样的，霞姐和谢燎原去申请会见，会见过程中霞姐弄走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谢燎原带着吴小英从后门□□，兰驰阳后门接应。 兰驰阳看着霞姐和谢燎原从正门进去了 之后，开着车直奔后门。后门边上的路很是清净，开过去的一路上，兰驰阳仔细看了看有没有监控，救助站位置比较偏，一路过来只看见小十字路口的网门口有个摄像头，但是可以在进入十字路口之前提前转弯，路牌上写着正门前边的那条大路的名字。 待会儿接到人一定要躲开这儿。 车子按谢燎原的提示停在了后围墙第二颗桂花树处，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兰驰阳又往后门那边数了数，数到第八棵桂花树的时候，目光紧紧盯住了。谢燎原说那棵桂花树是Y字枝杈，下来比较容易，他们会从那儿下来。 刚才只顾听谢燎原安排了，现在熄了火，一个人静静地在昏暗的路灯下等着，兰驰阳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儿，谢燎原凭什么对救助站这么熟悉？熟悉的地方还挺诡异，一般人不会这么熟悉救助站？ 这一点儿不对劲儿起来了，兰驰阳的思绪开始无限散漫。 说起来，谢燎原对自己知根知底，自己除了知道他有个前任叫陆行云以及床上蛮不错，其他的好像都不知道…… 啊……就这样还睡了？！ 色是刮骨刀啊色是刮骨刀！ 兰医生开始反思了，并且非常想做个户口调查，就算是查查身份证、毕业证、律师证、营业执照也好啊？别慌，奶奶是房东，很有可能查验过…… 兰驰阳决定跟奶奶通个电话。 “奶奶，我想问你个事儿，就谢燎原儿那事务所证件齐全吗？” “不是接人吗？还有这闲工夫，怎么了？” “就问问……” “你问他呀，我下一曲要开始了……是阳阳，闲得慌问小谢那事务所……”奶奶着口气应该是跟旁的人说话，兰驰阳刚反应过来，奶奶又说：“我不跟你讲了，我要跳舞了。” 通话就结束了。 兰驰阳看着电话心伤：亲孙子还不如一曲广场舞重要？！ 微信上来了消息，是奶奶的号码，发过来的是个压缩文件包，兰驰阳正感叹奶奶能干的时候，老夏的语音信息过来了，“齐全的，这是我给你奶奶整理保存好的图片资料，你拿去看看。” “夏叔，我奶奶有您在身边真好……”兰驰阳看见那个压缩文件包命名是“一 楼07铺-谢燎原”，感叹不愧是前村支书，干事儿就是妥当。 解压缩还没成功，兰驰阳看见第八棵桂花树摇晃了起来，推开车门往那边去。 # “你兰哥在外边，眼睛一闭就跳下去，别怕。”谢燎原蹲着马步双手搭桥。 吴小英点点头，踩在谢燎原的手上翻上了矮墙，一低头，果然看见兰驰阳在桂花树下等她，一激动，叫了一声“兰哥！” “嘘！”谢燎原在墙下给吴小英提醒。 吴小英赶紧闭上了嘴。 外边墙下的兰驰阳张开双臂，吴小英虽然害怕，还是像谢燎原交代的那样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墙里边的谢燎原听见外面没了声响，从花园树影里穿到紫藤长廊的尽头，又绕着花台走向了一楼尽头的厕所，拆掉脚上的一次性鞋套，拧开水龙头打湿双手，看见对面楼一楼的回廊上有了霞姐说话的声音才往会见室走。 # “小英呢？”霞姐演技纯熟。 “谈完了，她说回去休息，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等你。”谢燎原伸手抽了一张桌上的抽纸，极其淡定地擦起手上的水来。 “这么快？那行，走……”霞姐对着谢燎原说完这句，又回头跟工作人员说：“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就惨了。” 工作人员大姐笑着说：“一点儿小事儿。走我送你们……” 出救助站大门，霞姐打的车正好到，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后排。 “阳阳呢？”刚离开救助站大门不过百米，霞姐就忍不住问了。 “在三环，马上就要上机场高速了……”谢燎原看了看手机，把兰驰阳的信息给霞姐看。 “对，直接去机场。连夜走，免得夜长梦多。那边有朋友接应？” 谢燎原低头笑了笑，说：“有接应。” “可靠吗？” 谢燎原想了想说：“对我来说，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了……” # 兰驰阳把车停到停车场的角落里，从后备箱里拿出奶奶给收拾的一小包行李，拎着过来的时候。看见吴小英正紧张地看着手机，兰驰阳笑着说：“你不会还在码字？不能说逃命请假吗？” 吴小英被兰驰阳逗笑了，放下手机说：“不是……我、我没有坐过飞机，我有点儿紧张、我害怕耳鸣晕 机什么的，我网上查一查……” “兰医生告诉你，概率超级低。顶多起飞的时候一点点害怕，像过山车到顶又向下冲……” “过山车我也没坐过……”吴小英摇摇头。 “嗯，就像刚才我踩急刹车……”兰驰阳恨自己打的比方了，赶紧换了一个。 “哦，那就好……兰哥，会不会耽搁你了……”吴小英跟上兰驰阳的脚步。 “完全不会，我还要谢谢你呢，搭着你这事儿我能放个假。”兰驰阳一边走一边打开小行李包，看见里边有女装。 拉出来抖落开发现是奶奶他们舞团前几年去丽江玩的时候，被夏叔送的民族风套装——绣花灯笼牛仔裤和拼布T恤。每样都小了不止两个号，吐槽了夏老头没脑子之后，奶奶幽幽说了句“倒回三十年还大了呢……”，这套衣服就再也没有见过天。 “小英，走，去换身行头。” # 半个小时后吴小英从女厕所走出来，看着镜子里花蝴蝶一般的自己，走路都不敢迈开大步。 兰驰阳拎着一双有蜀绣元素的帆布鞋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她终于出来，笑眯眯上来说：“把你脚上的鞋换了，要换咱们就彻底换。” “机场里还有卖鞋的？”吴小英看着那鞋子着实漂亮，接过来往外走了一段儿找了个椅子坐下。 “不但有鞋，还有这个……”兰驰阳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跟绣花头带来，“来，把头发松开……” 细心地把发带和头发辨在一起，兰驰阳在末尾打了个蝴蝶结。松松斜着辨下来的头发垂在肩头，蜀绣小花那段正好绑在额上，活泼俏丽的姑娘就被兰驰阳给捯饬出来了。 “小英，手机拿来……我给你拍个照。” 吴小英摇摇头，兰驰阳就把自己的手机举了起来，退几步对着吴小英说：“茄子！” 吴小英害羞地看着镜头笑了起来。 兰驰阳捏着手机过来，立刻把图片放大，却不是看吴小英，而是指着照片上面靠边的旁人说：“你看他们的样子想在想什么？” “呵呵呵呵……”吴小英看着照片上那三个正看着自己和兰哥的时髦女郎，笑了。 “用你写小说的脑子想想，快点儿……”兰驰阳催促得挺着急。 “嗯……这女的长得这么一般，男朋友这么帅、这么宠，真是好手段啊……” “哈哈哈哈哈……满分！”兰驰阳给吴小英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感觉爽吗？” “爽死了！”吴小英这次一点儿也不犹豫了。 “以后就要这么爽死了的活！”兰驰阳说完拨了拨她遮眼睛的刘海。 “嗯。”吴小英点点头，“一个人爽死了的活。” “傻瓜……会有一个人宠你、爱你的，一定会遇见。”兰驰阳说完又想了想，“当然了，有可能没有你兰哥这么帅……” “哈哈哈哈……”吴小英被兰驰阳逗得笑出了眼泪。 兰驰阳看了看超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说：“走，迎接我们奔向新生活的飞机准备好了！” 吴小英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登机牌，问兰驰阳：“反正到了都是凌晨，可以直接去□□广场看升国旗吗？我看电视上升国旗的兵哥哥都特别的帅，一直想看看活的那种……” 兰驰阳比划了一个OK。 吴小英跨一步抱紧了兰驰阳的手臂，她笑着说：“可惜谢哥不在一起，委屈你了！” 嗯？！ 兰驰阳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8、第六十八回 第六十八回 “嘚瑟……”兰嬢把热好的菜放到谢燎原面前后，坐在对面拿起了手机，看了看笑骂了一句。 正吃饭的谢燎原一听兰嬢这声宠溺的笑骂就知道发消息的人肯定是兰驰阳，默默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一条信息都没有。 嘴里的红烧肉怎么不香了呢？ “小谢，你吃完了饭把这个写一下。”兰嬢拿出了一个A4大小的硬纸板，上面贴了一张白纸，“你眼睛好使，字也写的好看。” “嗯，写什么呢？”谢燎原答应了，吃饭的速度提了起来。 “家中有事，歇业三天。”兰嬢说完了，“那个诊所公众号你叫他弄个公告……兰驰阳这家伙，放出去了就无法无天。” “嗯。”谢燎原对于兰嬢后半句对兰哥的评价很是认同，之前抽查自己的时候，亲亲老公小宝贝儿什么都乱叫了，今天一上飞机连个消息都不发了。 “还有，北京那边帮忙的朋友之后给人家寄点特产过去，大半夜的这么帮忙。东西我来备，倒时候你给我个地址电话什么的。”兰嬢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妥当？一边想一边端起了自己的保温杯。 “不用，他们不介意。” “不介意是人家的事儿，送不送东西是我们的心意，你这孩子脑子就是不活泛，人情往来，有往也有来……”说完了兰嬢才喝一口水，跟谢燎原说话真是找气受。 “我父母我清楚，他们不会介意的……”谢燎原说完吃一口红烧肉，然后紧紧闭上了嘴。 兰嬢那边显然慢了半拍，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很是艰难地咽下那口水，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鼓着眼睛看谢燎原。 大约有那么半分钟，整个六楼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直到兰嬢捂着胸口起身，在餐边柜里找出了速效救心丸。弄了好几下硬是没把药瓶弄开。 谢燎原赶紧把嘴里红烧肉硬吞了下去，快步走到兰嬢面前，伸手结果速效救心丸，弄开给倒了两颗在手心里，正要递给兰嬢的时候，一把被兰嬢给压住了。 “谢燎原，小谢，燎原儿，原原，你傻呀？”兰嬢不想吃速效救心丸了，就这样，要死就死好了…… “就是我妈新换了辆车，特别想开出去溜达……我一合计两边都合适就……”谢燎原觉得计划太通了也不是好事儿。 “你跟阳阳说了吗？”兰嬢想死也死得明白点。 “没有。嗯，有点急我也忘跟我爸妈说了……”谢燎原终于觉得有点儿不妥了，“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 “站住。”兰嬢忽然觉得自己还能活个五百年，“一个字儿也不许透给你爸妈。兰驰阳就是你的朋友，兄弟，帮你的忙而已。听懂了没？” 谢燎原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和阳阳关系已经确定了……” “有这么草率去见父母的吗？你爹妈那儿指不定还觉着是陆行云呢，你打一通电话就说换成这个人，兰驰阳就这么不值钱吗？”兰嬢一边骂人一边又倒了几颗速效救心丸出来，两颗哪儿够？“我告诉你谢燎原，见父母必须正正式式，你敢跌我家阳阳一点身价，我……我砍死你……”兰嬢开始找大宝剑了。 “听您的。”谢燎原赶紧把人扶住了，“之后总要说……” “你说怎么说？当然是你自己先给二老双亲说你和陆行云分手了，现在是和兰驰阳好，兰驰阳是谁呢？您二老见过的，就是上回去北京拜托你们接机的那个。”兰嬢太心累了。 “我懂了。可是，兰嬢，我爸妈不是会看轻人的人……” “我不管。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就是个老封建，你不依我，我马上叫他落地立刻转飞机回来。”兰嬢态度强硬，“什么北京虚晃一枪转上海更稳当的事儿都别办了……” 谢燎原点点头。 兰嬢看他那样子，生气，巴掌举起来了想揍人，最终只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哎哟……哼！” 谢燎原听见了信息铃声，终于等到了兰驰阳给自己的消息。 图片上一男一女站在登机口，手挽着手，亲密如同情侣，兰哥哥配文：跟接机的同志说就是照片上这对儿俊男美女…… 谢燎原立刻回复表示：换一张，别拉手。 兰驰阳秒回：哈哈哈哈哈……回来的时候带瓶儿六必居的米醋给你。 谢燎原能想到兰驰阳现在笑的样子，一定是洋洋得意写满了脸。 # “都这个时 候了，你还不睡，还跟我打电话？！”兰驰阳一面看着指示牌，带着吴小英往外走，一边跟奶奶解释，“打不通是刚才降落嘛，你说你说……” “来接你们俩的人，你待人家客气点哈……” “嗯嗯嗯，这个当然知道。其实现在不用接也可以的，我和小英改主意了，来都来了，玩一圈再走嘛……” “不行，人家都已经出发了。”兰嬢郁闷，现在说不用接了，难免刻意，以后想起来也是个疙瘩。 “好好好，你半夜三更的打电话就为这个事情吗？”兰驰阳觉得这不是个大事儿啊。 “反正你待人接物都稳重点，不要放飞。” “知道……逃命路上我放飞什么啊……”兰驰阳笑着说：“好了就两天，很快就回来，别担心。其实我挺担心你们的，我送小英出来，会不会让他们找到你们那儿去？” “来是会来的，但再怎么也不会出格。你快点回来就好……” “嗯，我已经订了明天下午六点出发去上海的高铁，到上海那边安排妥当，我尽量后天回来。” “阳阳，谢燎原跟你说过什么事儿没有？”兰孃特意补了一句，“比如说别介意什么的……” “您现在想起来了？！前半夜打电话问你，你要跳舞不搭理我。”兰驰阳终于逮着机会了，“他就是一句都没说过，我有点……嗯，有点介意……” “你介意什么？”兰嬢没有摸着头脑，他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介意？ “我就知道他叫谢燎原儿啊，比我小两岁，混得稀碎的律师……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哦还有前任叫陆行云……”兰驰阳把声音压低，看了看正在到处拍照的吴小英毫不关心自己，声音又大了，“你也不给我补充补充背景资料……” “呵呵……你俩都过夜了你才想起问这个，还要怪到我头上？兰驰阳你可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兰嬢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养育是失败的。 “我……我那是……我错了。那你现在说。”兰驰阳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反正承认自己蠢就好了。 “你想知道什么呀？”兰嬢心说夏老头不是都把资料给他发过去了吗？身份证律师证应有尽有的，马 上还要见人家父母了，虽然他自己个儿还不知道。 “哪儿的人还有家庭背景什么的，别说你没打听过啊？”兰驰阳太知道他们这些老阿姨了。 兰孃一听，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担心的事儿嘛，自己担心的事儿没有发生，瞬间乐了，“兰驰阳哎，你自己问谢燎原啊，干我什么事儿……我就嘱咐你待人接物懂事儿些而已。” “哎？别挂呀……”兰驰阳心透凉，奶奶不是亲奶奶了。 # “呀，这是哪个稀客的电话呀？成年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谢燎原望着天上被乌云遮了半边的月亮，听着老妈在电话那头明着阴阳怪气，有点儿哭笑不得。 “妈，您没开车啊？”谢燎原的策略是权当听不见。 “开啊，当然是我开。晚上你爸看不见路……只能靠我。”谢妈说完笑了两声，“老谢啊，不中用了。” “不是看不见，是晚上它对我这个近视眼不友好。”谢爸着急分辨，感觉自己不是老婆大人的对手主动改话题，“燎原，你打电话是催我们出门吗？已经出发了，还有十五公里到机场。你发的照片我们也收到了。” “你们答应了自然是不会出错的。不是这个事儿，就是……有个别的事要跟你们说一声。”谢燎原说话有些吞吐。 “老谢你听到没有，吞吞吐吐的必定谈情说爱。你这儿子跟你一模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说到这些就怂……”谢妈回话还带上谢爸了，“之前说跟小陆掰了，今天是什么？和好了？” “和好是不能了……我……”谢燎原说这个的时候想着兰驰阳说的六必居米醋，“就是……我另外处了一个。” “嗯？！”这回反应大的是谢爸了。 “哦，谢燎原我们知道了。”还是谢妈大气，淡淡地就回了话，“也是个律师吗？” “是个医生。”谢燎原挠了挠头才回话。 “这样的……谢燎原，先挂一下电话，我和李南媛同志讨论一下，再给你打过来行吗？” “谢永怀同志，我不认为有讨论的必要。那个孩子一直不愿意见我们的，这么多年了，总是推三阻四，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不挽回一下吗？” “小陆 也新找对象了。所以你们真的不用讨论了，不然我就没有机会说清楚了，待会儿你们就会见到他了。” “哪个他？！”谢妈反应最快立刻问了出来。 “我新处的对象兰医生。”谢燎原飞快说完紧跟着说：“李南媛同志，深呼吸，靠边停车，打紧急灯，不要推方向盘，不要推，没有用的，你已经在地面上了不用下降……”即使谢燎原声音很大，那边还是乱了起来。 “老谢你把图片点开给我看看……” “哎，我看着是个大辫子姑娘啊” “旁边还有一个……你拿远点看。” “这个蓝风衣……” “车停下了吗？”谢燎原问，但是没有人搭理他，“妈，妈妈，妈！” “别叫了、别叫了……我看见了，比小陆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9、第六十九回 “不是俊不俊的问题，南媛这个不是重点，这个……为什么我们能见到他？你不是说是当事人要躲避无良家人的纠缠吗？他是你的当事人？” 谢燎原赶紧解释：“不是……当事人是个小姑娘，一个人走不安全。我这边要应付接下来的事，他就自告奋勇送小姑娘了。”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谢妈这句说完，画风突转，很是紧张，“谢燎原，你这个太突然了。我衣服都没换，头发也没烫，你爸还穿了个老头汗衫……就你男朋友他还换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是死也不见我们，这个是直接见，哎哟这比发动机空中停车还难搞……” “你反应过来了？还在说比小陆俊，俊不俊这不是重点……” “有个好消息你们要听一下吗？”谢燎原觉得自己也没心没肺到一定高度了。 “什么？”那边谢爸、谢妈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 “由于我办事欠稳妥，兰医生并不知道你们是我的爸和妈。” “那我们是什么？”谢爸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干爹、干妈或者二大爷、二大妈？”谢燎原试探地说了一句。 “谢燎原，我特别想拿鞋底抽你，你知道吗？”谢妈骂了人，马上又找回重点，“像你这样干，以后怎么办？” “我就准备给你们说了之后，再跟他说。” 两边不说或者两边都说看起来是两个选择，其实是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就是不让兰驰阳不知所措。 兰嬢说得有兰嬢信奉的道理，谢燎原做的是谢燎原的道理。谢燎原的道理是谢永怀同志和李南媛同志绝对不属于会因为某件事情把谁看跌或看涨的人；谢燎原的道理是兰驰阳对自己能干出这种事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以及有各种回头报的手段又及对自己不计前嫌的超大包容心。 “那……你说了我们还见得着吗？”李南媛同志内心终于平静了，衣服没换就没换，头发没烫待会用手拨弄下，人还是想见的。 “大概率见不着……就我对兰医生的了解，他可能会立刻走上海，并对没能见到你们表示遗憾，还会跟你们说回来跟我商量 后找个日子隆重的重新来见。”谢燎原心说还有可能以后我也见不着你们了，估计要被回来的兰哥弄死。 “那就说不清楚是哪个猴年马月了，对？”李南媛同志直接把这个可能性当球踢开了，“那不行，都到跟前了。” “这样行不行？就你跟你兰医生说我们是你很亲近的长辈，叫他别见外就好了。你也不算骗他，我和南媛同志呢，咳咳……也能看一看人。” “怎么不算骗人家？”李南媛反问谢永怀。 “那好，就算骗了，只骗一会儿……”谢永怀解释 “对，只骗一会儿。”李南媛附和，“他明天上了去上海的高铁你再跟他说，说完了好好认错，我们和你一起认错。还有一个，我们也讲民主的，你想不想我们见他？你俩处的时间也不长的样子……你的意见我们会考虑。” “你妈妈说这个我同意的。”谢永怀赶紧表态。 谢永怀同志和李南媛同志站到了一个战壕里。 “我把这事儿搞成这样的时候就是觉得是一家人，所以没多想……我的确是没有长脑子，嗯，但是……”谢燎原的确讲到这种事情有点儿不行，“我挺希望你们见见他，我们是没多长时间，但是他……他很好。” “像你，夸个人干瘪的不行。”李南媛呵呵笑出声了。 “心眼儿实就好。”谢永怀有小小的不服气。 “那就你爸说的那样办？” “确定。”谢永怀附议。 “确定。”谢燎原附议。 “好，我宣布……呵呵……兰医生要是问，我就是你二大妈，你爸就是你二大爷。然后剩下的事情你办？” “我办。”谢燎原应承了。 “嗯，第一千四百六十几来着？我看看手机……啊，看到了，第一千四百六十九次家庭决议，通过。”李南媛同志说完重新点燃了汽车发动机。 谢燎原看着天上终于散去了乌云的月亮，心里一如月亮般亮堂。 # 兰驰阳拽着吴小英的手，笑着说：“谁让你一直抬头到处看？居然能晕？” “刘姥姥进大观园是这样的……”吴小英的嘴是越来越会说了。 “你是吴小妹出大机场……”兰驰阳给她改了。然后看到了约定的出口，把手机 上谢燎原传来的照片再看一看，心里继续吐槽谢燎原不懂事儿，大半夜的把亲戚弄出来，还一看就不是平辈人。 吴小英伸头看了看照片，又望了望出口，明明头晕却眼睛尖，看到了人，“这边这边……” 兰驰阳便被她拽着往左边去。没走两步，发现对方也看见他们了，四个人虽然还远远的都笑容可掬起来。 “阿姨、叔叔好，久等了，不好意思。”兰驰阳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阿姨、叔叔好。”吴小英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没有等多久，别客气。”李南媛说话时就死死把兰驰阳看着，被谢永怀拉了拉袖子。 兰驰阳迎着李南媛的目光笑笑，顺便也把她看了看，不是兰驰阳瞬间变成不懂礼貌的坏孩子了，是阿姨穿着淡蓝色衬衣，衬衣那金色的扣子上面有五角星，应该是摘了肩章、臂章的军装。 所以，兰驰阳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完完全全不知道谢燎原是个什么人…… “走这边。”李南媛被谢永怀拉回了神，赶紧给指了指方向，又跟谢永怀说：“跟谢燎原说一声我们接到人了。” “走走走，累了，先回家歇歇……”谢永怀一面给谢燎原发信息一面问兰驰阳和吴小英。 “不用，可以把我们直接放到□□广场附近就好了。”兰驰阳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跟小英说好了要去看升国旗。 “我没来过北京，我想看看升国旗……”吴小英很自觉了。 “不耽搁，回家歇几个钟头再过去也来得及，顶多走十五分钟，我带你们去。”谢永怀给谢燎原发完了信息回过头来跟他们说。 “哦……”兰驰阳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好像也不行了，只能跟着热情的叔叔、阿姨往前走。 上车后第一件事情兰驰阳选择了联系谢燎原。 # “谢燎原你怎么没跟我说接人是长辈啊？别跟我说是你忘年交哈……” “我和小英准备去看升国旗变成要去人家家里了，会不会很麻烦？” “谢燎原你倒是回话呀？” “谢燎原你不会睡着了？” “谢燎原你死定了啊……” “谢燎原……” “谢、燎、原！” “你真的死定了！” “谢燎原，你会 为你这一个钟头的熟睡付出惨重的代价，哼！” …… 兰驰阳十二万分的想夺命连环call过去把谢燎原弄醒，可是人在车上，想这些都是百搭。 “谢燎原说小兰是医生，在医院工作很辛苦？” 兰驰阳打字叫人的活动被阿姨的问话给打断了，“我没在医院工作了，确实太辛苦，所以就回村里开了个诊所，这样比医院休息得多一点。” “哦，这样的。那更厉害了，完全独挡一面。谢燎原跟你怎么认识的？找你看病？” “不不不，我是妇幼医生，只给女士和小孩子看病。”兰驰阳摆摆手望向前边开车的阿姨，不小心看见了码数表，“阿姨，超、超速了……”兰驰阳看见码表上已经快要奔到160了，捏紧了手心。 “哦，我说呢，感觉都能拉起来了……吓着你了不好意思。”阿姨笑了两声开始减速。旁边的叔叔说：“南媛，你别紧张……” 兰驰阳看着速度降了下来，心里稳当了不少，赶紧回刚才的话，“谢燎原的事务所跟我诊所相邻，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身体挺好的，不用看医生。”说完之后兰驰阳瞄一眼吴小英，结果这姑娘睡着了。把自己手上的风衣抖落开给她盖上，叔叔回头问：“就是这个姑娘要连夜走？小小年纪的……” 兰驰阳说：“都过去了，她能干着呢，会好起来的。” “你也能干，送她千里……”阿姨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忘“表扬”一下谢燎原，“谢燎原也能干，能想出这种主意。” “呵呵呵……”听出这句“表扬”不那么的正面之后，兰驰阳轻轻笑了两声。 “他小时候歪主意就多，跟他一起玩的哪个没被他坑过。”叔叔觉得气氛好，话匣子就打开了，“昨天碰见关大妈说她孙女儿结婚，还跟我念叨说小时候被谢燎原带着爬树打枣，脸上拉了这么长条口子，当时想的是嫁不出去就逼着谢燎原娶。没成想伤口长好渐渐就淡了，这亲……”叔叔突然闭上了嘴，话锋转过来对着兰驰阳说：“这亲眼看升旗跟电视上是不一样，人特别多，没关系，我带着你们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驰阳听见阿姨憋着笑了笑，还有……这话题不是说谢燎 原坏蛋吗？怎么就变成升国旗了？ # 谢燎原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没有敢回复任何信息。就他现在心里的想法，一旦回复信息就像被抓了现行。随着兰哥字面意思的加重，谢燎原觉得一旦他老人家安定下来，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给自己打电话，到了时候是继续睡着呢，还是老实交代？ 一条信息蹦了出来，不是兰哥，是老爸。 “到家了，都平安，你安心睡……” 谢燎原捏紧了手机，觉得时间不多了。 # 兰驰阳叫醒了吴小英，笑眯眯告诉她，“您的北京特色旅游开始了，第一站住四合院……”吴小英迷糊着下车，抬眼看见了刷红的院门儿，还有石鼓门墩儿，“兰哥，你看那门……” 兰驰阳在阿姨停车那会儿就看见了，已经过了惊讶的时候，他现在只想给谢燎原打个电话，把那家伙弄醒，让他说说是什么情况。 “小英，我也不懂，你问叔叔、阿姨去。”兰驰阳把人支到前边，自己在后边摸出了手机，还没拨呢，手机屏幕上显示“房客谢燎原”。 用摁碎屏幕的力气接通电话，兰驰阳咬着牙说：“我好像在故宫边上哪座四合院门口，你最好用最短的话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0、第七十回 第七十回 “嗯……”谢燎原准备好的开场白报废了，被兰驰阳先声夺人之后，只能说出这个字。 “你已经用了一个字了……但是什么都没说清楚。”兰驰阳很不高兴。 “我家。”谢燎原严格按照兰驰阳的要求来做，“阳阳，你别挂电话。” 兰驰阳退后两步，把这簇新的院门看了看，组织了一下内心的语言，特别冷静地说：“谢燎原儿，你家在紫禁城旁边，还是个四合院儿，结果你吃我、住我大半年了，咱们抽空还是把账算一算，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咱们只是谈了个对象。” “房子是爷爷辈的，不能卖、不能拆，改造还要报文物局，别跟我算账了，我真的给不起……阳阳，还有个事儿……” “你不用说了，我能猜到……”兰驰阳看见阿姨，不，大概率是谢燎原的妈，正朝自己走过来，脸上扬着微笑咬着牙低声说：“谢燎原，我回来就弄死你。” “小兰，在门口干嘛，进来呀！” 谢燎原听见了李南媛同志的声音，欢欢喜喜，真的。 “我跟谢燎原打个电话，打完就进来。” 谢燎原听见兰驰阳的声音，淡淡定定，装的。 谢燎原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我妈开车有点快，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她是女飞行员出生，现在偶尔上一下天，考驾照考得非常辛苦，所以很热爱驾驶事业。一说到机场接你们，我就想她有机会施展一下……你现在还没进门是？ “阳阳，你看门左边，是不是有棵大树？祖传的柿子树，算日子应该红了，走之前弄两个尝尝……那个，我妈做的东西你别吃，也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嗯，还有，右边石鼓你可以去看看下边……看到没，我小时候的死对头打不过我，花两小时用小刀在石鼓下边刻了一个谢燎原王八蛋，燎字不会写，刻得拼音……” 谢燎原听见兰驰阳低低的笑声了，说话声音就放开了。 “阳阳你进去，门后边应该挂着空竹，全家只有我会，跟隔壁邻居爷爷学的……能帮我带回来不？好，当我没说。” 兰驰阳进门回头果然 看见落着灰尘的空竹。 “那青花大鱼缸为什么箍着铁丝呢？我踢球踢的，只是裂了没坏，所以就箍着将就用，里头种的是睡莲，鱼嘛，今年的估计已经死了……我爸妈不是那块料，我离开了之后年年养、年年死……你看到东厢门口一片仙人掌没有，有二十四盆，阶梯底下，摆成了一个长方形，那是我妈威胁我种的，她告诉我只要我不听话就把我丢上去扎……” “小兰，吃饺子可以吗？芹菜牛肉馅儿吃得惯吗？” 谢燎原听见了谢永怀同志的声音，热情洋溢，真的。 “都行，我不挑嘴，谢谢叔叔。” 谢燎原听见了兰驰阳的声音，乖巧喜人，大约……是真的…… “东厢那两间房间都是我的，估计你会被安排去住。床有点儿窄，我爸做的，不过很结实。我爸小时候想当木匠，后来学了建筑，结果再也没有机会碰木头，一直都在深山老林里修水电站。他手艺很好，西厢房有一间是他的木工房，有用檀木做的小古建模型，你有喜欢的就问他要，他一向大方。还有……算了。” “不许算了，还有什么？”兰驰阳终于回了一句话。 “没什么……”谢燎原在电话那头笑。 “谢燎原儿，你知道那些仙人掌长得有多高了吗？我想和你妈一块儿把你丢上去扎。”兰驰阳伸手摸了摸仙人掌那又粗又硬的刺，心里有点儿舒服了，“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 “就是，床底下有我从小到大的日记本儿，你想看，随意……”谢燎原觉得自己从小在记日记方面就特别有天赋，别人熬字数的时候他早就洋洋洒洒一大篇了，而且特别会抓住生活中的闪光点，这是老师给的评价。 “呵呵呵……”兰驰阳彻底笑了，“有你的初恋故事吗？” “初恋故事要写到日记里？”谢燎原反问得特别自然。 “那你日记还有什么看点？”兰驰阳反问得也特别自然。 “很有看点呀，凡是看过的人都很开心……”谢燎原诚恳的表示，“我创造的开心财富非常想与你共享。” “谢燎原儿你日记写了多久？”兰驰阳觉得谢燎原清奇的回路又开始了，估计日记本上就是一个傻孩子 看世界，兰驰阳想知道傻孩子道底傻到了哪一年？ “高一。” “你童年可真长……”兰驰阳笑着叹口气，再看一眼茁壮的仙人掌，“谢燎原儿，我服你，真的，你那脑子很多时候都没用对地方你知道吗？” “我知道。”谢燎原也笑了，“我还知道也就是您，才容得下我这德行……” “不不不，也不是我容得下，我也是没办法，谢燎原，我遇见你我都不知道你个什么鬼？一点儿都不正常……我是骑虎难下你晓得不？”兰驰阳叹口气说：“我蠢啊，我……等等，谢燎原我估计你爸、妈知道我是你对象了对不对？” “对。” “我奶奶也知道我是到你家了，她阻止了你，但是你没有听懂，对不对？”不然不会千万叮嘱不要放飞。 “不对。这次我听懂了的……” “那你为什么不照着做？”依照兰驰阳对兰孃这个老古董的了解，应该是超级维护自己的，“谢燎原，我觉得你放飞了……” “是，而且是特别放飞。”谢燎原承认了，“我想让他们见见你，也想你见见他们。” 谢燎原说完这句之后，兰驰阳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话，他只是站在院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动起来环望了这个小院子一圈儿，看见蹲在葫芦架下逗猫的吴小英，看见厨房那边进出的谢爸、谢妈，看见挂着红通通小灯笼的祖传柿子树，看见长得有半人高的二十四盆仙人掌，看见箍着铁丝圈儿的青花瓷大水缸……然后听见咕噜噜的一声，一尾金色的小尾巴在青花瓷大水缸里出现又消失…… “谢燎原儿，有鱼，水缸里有鱼的……”兰驰阳高兴地说起这个来，仿佛忘了方才谢燎原说的话。 “哦。”谢燎原应了一声，望着窗外的月亮说：“你正对着大门，看水缸……” “哎。”兰驰阳颠颠儿地过去，“有月亮，又亮又圆……” “我这边的月亮也又大又圆。”谢燎原把那个又大又圆说的又慢又拖，生怕兰驰阳听不懂似的。 兰驰阳伸手在青花瓷大水缸搅了搅，月亮影子碎了又合，心里知道千里共婵娟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不但这句说不出来，还有一句也说不出来。 兰驰阳想起自己以前情窦初开的时候，对着陈巍把我喜欢你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害臊，不但不害臊，还脸不红、心不跳。 今天混成二婚青年了，却被谢燎原说“我想让他们见见你，也想你见见他们”这样朴实的话弄得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就算了，兰驰阳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说一句什么的，可是他没有想好。 他想这句话总要让谢燎原的特别放飞不被辜负，也想这句话是自己心里所想一点儿不掺假。 他东拉十八扯，说了鱼儿，甚至被听出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谢燎原好意的牵着去说了月亮，可他还是没有想好。 兰驰阳有些着急了，他越急越是想不好。 “兰哥，吃饺子啦……” 谢燎原听见吴小英的声音，清脆欢快，真的。 兰驰阳回头看着捏着筷子对着自己蹦跶的吴小英，想着同谢燎原父母突然相见的这一切际遇都是因她而起的，想着她终将走向新的开始，拥有新的未来，想着一切到来皆欢喜…… 兰驰阳低声说：“我想他们会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们。” 谢燎原听见兰驰阳的声音，温润如今夜的月光，是谢燎原放在心尖上的那一缕。 # 兰驰阳走进客厅的时候，在阶梯底下就看见了冒着热气的大盘饺子。李南媛招招手叫他进来，谢永怀把大理石面的木鼓凳摆放好，两人都笑盈盈地看着兰驰阳。 兰驰阳也报以同样灿烂的微笑。 “你叔叔这个人做别的吃的不行，和饺子馅儿十分厉害，多吃两个。”李南媛算是夸奖谢永怀了，说着又分别给兰驰阳和吴小英各夹了一个。 咬了一口之后，兰驰阳说：“嗯，看来谢燎原儿是得了您的真传。跟他在那边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不，稍微比他做的好吃点儿。哪儿能让他这么快就青出于蓝胜于蓝，还得多练练，这个事儿我来监督……” 兰驰阳这话把二老都逗笑了。 “饺子皮儿是自己擀的吗？”兰驰阳可没歇着，吃着还问。 “嗯，你阿姨擀的。”谢永怀赶紧表扬起来，“厚薄均匀，大小合适。” “谢燎原儿会吗？我们那边都是买的饺子皮……” “会。小学就会，那会儿我们下班迟，回来他把皮儿都擀好了，我们带回来肉和韭菜和馅儿，现在想想他真懂事儿。”李南媛说着捋了捋头发，再看兰驰阳的眼神和刚才有些不同了。 兰驰阳夹起一块饺子说：“谢谢你们把他养育的这么能干。”说完就认真吃起来，不再说一句话。 吴小英这时候吃得舒服了，放下筷子一拍手道：“好了，圆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1、第七十一回 一个白白嫩嫩的鸡蛋被兰嬢快速剥开，放进了谢燎原的碗里，“吃慢点儿，别噎着。”说完又把牛奶从大玻璃壶里倒进玻璃杯里，“再喝一杯。” “嗯。”谢燎原听话得很，兰嬢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样兰嬢很开心，比喂养兰驰阳那个牙尖嘴利的爽利多了。 “来，蒸山药棍。这是铁棍山药，比较细，吃三根合适。”兰孃说完拿了三根最长的，动手剥皮，“把小米粥也喝了。 “哦。”谢燎原喝一口牛奶。 “中午我做藿香鲫鱼，你回不回来吃？”兰孃把第一根山药剥好递过来了。 谢燎原接过去说：“中午回不来？” “晚上呢？”兰嬢想着统共就他们俩人，他不回来就不做了，留到晚上做也一样。 “也……回不来。”谢燎原回的小心翼翼，咬着山药还看兰嬢脸色。 “哦……”兰嬢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样子，继续剥第二根山药皮，等到谢燎原以为这个话题过了，淡淡地说：“小谢啊，阳阳不在，你找着出去过夜的机会了？” “嘿嘿嘿……”谢燎原被兰嬢这么一说直接就认输了，把手机递到兰嬢面前。 兰嬢看一眼他手机上的东西，笑一下说：“超支了我不管的。” 谢燎原不说话，埋头啃山药，心里感叹还是有兰嬢娃娃是个宝，这么豪华的早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兰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了离得远远的看了看，外放接通了，“老段啊，怎么了？” 谢燎原听出来对方是经常问候自己还撑得下去不的段主任。 “老大姐，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着诊所门口堵了一辆运渣大车。把转角的防腐木花台都给撞烂了，是有什么事儿吗？”段主任真是太懂兰嬢的爱好了，顺带补一句，“今年扦插的凌霄应该是动了根了……” “嘿，这些没长眼睛的，我花碍着谁了？！” “别着急啊老大姐，我看人挺多的，我叫两个年轻人跟你一块儿去。” 谢燎原乖乖倒上一杯牛奶，递到兰嬢手里，“您慢慢吃，我去看看。” “哟……燎原在呢？那我不多事儿了。老大姐，需要您 说一声。”段主任第一句话讥诮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需要。把你们所里那个络腮胡的小伙子一定叫下来。”兰嬢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把第二根山药塞进谢燎原的嘴巴，“你不能去，八成是吴小英婆家。待会儿，我们过去了，你瞅准空挡就走。不是说要去民政局吗？别耽搁了别的事。” “老大姐，我们也耽搁事。”段主任不找事儿不舒服。 “那你说说你们律师出来当打手怎么个付款？”兰嬢笑着就把段主任给挡回去了，“中午叫你们前台的丫头来端好吃的，藿香鲫鱼，这样够不够？” “十二点半准时上来。”段主任顿时高兴了。 兰嬢挂了电话，一口气喝干牛奶，餐边柜里拿了个钥匙出门去。 “孃，你去哪儿？饭还没吃完……”谢燎原跟着起身。 # 看着监控室的两台电脑以及熟练调出铺子门前几个监控镜头的兰嬢，谢燎原觉得自己这样不思进取的人早晚要被淘汰，而面前这位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随时都在前进道路的最前端。 “你看……”兰嬢把出现刘开勇正脸的画面暂停，“我说是他们！没有找到吴小英，想起我们这儿了。这小子是疯狗吗？”兰嬢突然看见另外一台电脑上的实时画面，刘开勇用脚不停得揣诊所卷帘门。 “他是疯的，不能跟他硬碰。”谢燎原伸手掏出电话，“我给九哥打个电话。” “那就直接报警。”兰嬢想着那道卷帘门的价格，心痛的很，“小谢你别打了，你直接走。”说罢，将谢燎原手上的手机挂掉。自己拨通了元北派出所的电话，顺便拽一把谢燎原把他往监控室外边推。 “孃，我跟你一块儿下去。那边人挺多，我不放心。” 兰嬢整跟派出所的人说话，只对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同意。等到电话说完了，兰嬢瞪他一眼，“我等到派出所的人来了再下去啊，花台坏了，也不差个卷帘门了，到时候让他们一起赔。听我的，等我们下去了你再走。你不走，把你认出来，今天就更收不了场了。” “可是……” “闭嘴。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情况我知道，我也知道怎么收场。别在那儿期期艾艾的，我不喜欢。做 事情，大气点。”兰嬢说完在谢燎原胸口上捶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实时监控画面，也没瞄谢燎原一眼，说：“也不知道阳阳这会儿睡醒没？” # 看了升旗仪式回来，兰驰阳原本是想睡的。躺在谢燎原的小床上，突然就睡不着了。 把脸埋进李南媛给新铺上的床褥里，闻见好闻的太阳味道，眨眨眼睛想起谢燎原自曝的日记。往床沿边爬过去，埋着上半截身子往床底下看。 果然看见了一个朱红色的皮面箱子。伸手够不着，兰驰阳又往外边探了点身子，这回能碰着了，往外一拖，没成想还有点重。那边一绊，这边身子就又往外探了一点。谁知道这一点距离就过了界，整个人扑下床去…… 还好兰驰阳机灵，把自己的脸给护住了，虽然样子难看了些，到底没有摔着哪儿，叫了一声引来了人。 兰驰阳还没有爬起来，就被李南媛和谢永怀两位老同志给参观了。 “怎么摔了？床坏了？”谢永怀表示疑惑，床是没问题的，想着这么就么久没有用过，铺床的时候特意检查了的，“是不是有点窄不习惯？” “小兰你没事儿？”李南媛赶紧过来伸手扶兰驰阳，“怎么了？认床？” “啊那个……”兰驰阳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为了那床底下的箱子，初来乍到就翻箱倒柜是不是有点不好？ 就在兰驰阳不晓得要怎么说的时候，被李南媛扶着收腿起来，又不小心勾住了那个朱红色的皮箱子，又是一个趔趄。 这回谢永怀眼睛尖，看了看这样式，说：“你是趴在床上拉箱子结果摔下了了？这个箱子很沉的，是小燎原从小到大的日记。” 兰驰阳有点知道谢燎原像谁了。 谢永怀乐呵呵说完被李南媛瞪了一眼，赶紧收了乐呵呵的表情，弯腰把箱子往外拖，“我帮你弄出来……” “啊，叔叔不用了……”兰驰阳还要脸的。 “没事儿，他的日记本在家里属于展览品，没心没肺怪笑人的……”李南媛也帮着把箱子往外拖，还说：“我给你找几本特别搞笑的，保准比你看笑话书有意思。” “呵呵呵……”兰驰阳揉揉腰，觉得这事儿还是怪谢燎原，好端 端的说什么日记本。 箱子打开后，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侧面上还标着日期和番号。 “给你看这两本……”李南媛按番号拿出了第八本和第二十一本。 “这本叫‘我是怎样横行乡里’。这本是什么来着？”谢永怀指着第二十一号问李南媛，“你取的名字……” “叫‘这些姑娘都配不上我’，哈哈哈哈哈……”李南媛说完就笑了，笑着把着两本日记递给兰驰阳，还说：“谢燎原跟你说的自己日记放床底下对不对？” 兰驰阳把原本放在下面的那本“这些姑娘都配不上我”给拿到了上面，听见李南媛问，点了点头，“他强烈推荐的。” “呵呵呵傻小子……”谢永怀给儿子放了三个字评语，往外走，招了招手让李南媛也走。李南媛嘱咐兰驰阳说：“放心休息，不会耽误行程。” 兰驰阳乖巧点头，关上门之后第一件事躺回床上，翻开了那本被命名为“这些姑娘都配不上我“的日记。 不得不说第一篇就很高能。 “三月二日。晴。我再也不想给张亚琴讲题了，虽然她长得很漂亮是公认的班花。柳叶眉、瓜子脸，大眼睛忽闪忽闪清亮有神，笑起来像泉水一样甜……她数学基础很差……老是问我为什这样做，明明都是公式啊，我给他说了公式之后，她还问我为什么公式是这样，我告诉她书里有，她说你给我讲呀？我告诉她很简单的，不用讲，你看一眼都能会，她就生气了……对于学习总想人家讲给你听，而不去自己思考，我认为是不对的。” 兰驰阳咬着嘴唇笑得浑身抖，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给谢燎原，“谢燎原儿，你现在回想一下你给班花讲题的事儿，是不是觉得错过了什么？” 后附一张因为笑得手抖怎么也拍不清楚的日记图。 # 金源高速今天很争气，谢燎原从开上去到开下来完全没有堵过。反倒是进了城区，几乎每个红灯都遇上，忧伤得不行。看了看显示牌上倒数一百八十的读秒，谢燎原拿起了手机。心里想着给兰哥发条信息问问，刚唤醒屏幕便收到了兰哥的信息…… 一看内容就知道，这是老妈强烈推荐的阅读顺序。 对于错过了什么，谢燎原绝对要表示不知道，他回复兰驰阳说：“你知道那本日记有个别称吗？” 兰驰阳秒回：“这些姑娘都配不上我。” 谢燎原还没有把自己的感叹发过去，兰驰阳秒回第二条，还变成了语音——“哈哈哈哈……青青子衿的‘衿’字你写错了，要改一改吗……谢燎原儿你回情书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语文老师附体哈哈哈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2、第七十二回 那辆黑色的车谢燎原很熟悉了，是别洞天老板瞿海映的车。原本约定的是就是在民政局的停车场见，都是守时的人，前后脚都到了。 约莫是看见了谢燎原，瞿海映把车子停在谢燎原车子的旁边。下车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谢燎原那车的车膜颜色，笑着说：“不论看几次，都觉得这个颜色很……耀眼。” 拱拱手的谢燎原有点投降的意思，嘴里说：“我家兰医生喜欢，看久了也挺好的。找车好找，一片车中独一份。” “你蒲姐先过去了，一切顺利就用不着我们。”瞿海映指指民政局对面的咖啡店，“要不我们到那边坐坐？” 点点头，谢燎原跟在瞿海映后边，往街对面的咖啡店去。 “燎原儿，你性格真好。”瞿海映帮谢燎原推开了咖啡店厚重的玻璃门，等着谢燎原微微侧目看了他，才接着说：“我今儿才知道，你是帮蒲姐前弟妹办离婚官司的人……” “嗯，算是认识蒲姐的契机……”谢燎原没多说，往里面去了。 瞿海映跟着进来，继续说：“蒲姐找你的时候，就不怕是报复？” 没说话，谢燎原指了指身边很僻静位置的卡座，意思是这个地方怎么样？瞿海映不挑剔，直接坐下去，用行动做了回答。谢燎原后一步也坐下来。 服务员过来低声询问二位需要什么，两个人都没有纠结，径直点了自己想喝的，整个过程简短高效。 等服务员离开后，谢燎原这时候才笑眯眯地说：“瞿哥瞧您说的，都是大忙人，谁有空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呵呵呵……”瞿海映笑了，说：“跟你相处这么久，很愉快，能算半个朋友吗？” “您要乐意，我这儿就三生有幸，您说半个就半个，整个我就不奢望了……”谢燎原说得时候眼里笑意浓厚，完了还盯着瞿海映。 被盯着了的瞿海映顿时就知道自己这迂回的话早让谢燎原看清楚了，便没有了拐弯抹角：“厉主任托我问你一句，有没有兴趣到百达来？” “百达对我来说平台有点儿高了，门类清晰，一个律师专攻一两个方向。我这个……我是万金油 ，还真没胆子去……”谢燎原这话说得及其诚恳。 “或者，你家兰医生不让你去？” 谢燎原一听这话，越发笑得厉害了，“他肯定不会让我去。瞿哥，您既然这样问，肯定从厉主任那儿听说了什么。” “是，没想到还挺精彩的。”瞿海映也不否认，“我觉得你过去百达挺好的，高平台、高起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过去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就像你说得都是大忙人，谁有工夫幼稚。兰医生未必不想你更上一个台阶吗？” “他对我……几乎没有要求。”谢燎原自己把话说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笑，“我是倒插门儿，他要求一点儿都不高……”只要兰哥哥还喜欢自己这个人，并且自己争气点一直保持八块腹肌就成，管你谢燎原是街上的花子还是龙宫的太子，对兰哥哥来说，我喜欢你，你是谁都一样。 这下轮到瞿海映笑了，“还能这样？” “能。”谢燎原十分诚恳地点点头，“我家兰医生应该觉得我也挺好养的，没见着他说什么要我上进的话……瞿哥，我这是真话。对比厉主任跟您说的那些，应该说得通。” 刚才的漂亮服务员端着饮品过来了，瞿海映接过盘子跟人家道谢后，把谢燎原的放到他面前，微微一笑说：“你这不是真话……不上进的人应该是我这样，呵呵呵……而你，和蒲姐是一样的人。” # 阳光洒在青花瓷鱼缸里，把整个缸子里照得通透。这时候兰驰阳看清楚了，里面其实有三条金色小锦鲤，拿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给谢燎原发过去，说：“看这个头，过两个月就能下锅熬汤了……” “小兰，你这样拎着也不方便，你再问问谢燎原，他还要什么东西，一并快递过去好了。”李南媛拿着谢永怀刚刚擦干净的空竹，觉得长长的，这样上高铁是真不方便，“我发现谢燎原有点折腾人。” “没事儿，很轻不碍事儿……”兰驰阳倒不觉得，伸手从李南媛手里接过空竹。 “不轻了，兰哥。”吴小英看看放在脚边的一口袋柿子和一摞旧本子，好心提醒兰驰阳。 “啊？！应该不重……”兰驰阳伸手提了下，然后不说话了。 吴小英捧着脸笑 ，李南媛说：“把地址给我留一个，送你们去东站回来我就发快递。” “好。”兰驰阳立刻就同意了。 “那行，现在就别耽搁了，走起来。”李南媛一呼应，所有人都动起来。 上午十一点的动车，因为近走得迟，结果不小心堵了一把，到东站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 两位长辈送他们到安检口。吴小英拿出由她保管的两张身份证，看到提示之后表示我们可以一路刷身份证进去。兰驰阳没有异议。 道别的时间其实有点儿艰难。有些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双方心里都明白了。兰驰阳把两位笑望着，挥挥手。 那两位也挥挥手。谢永怀说：“下次和谢燎原一起过来！” 兰驰阳点点头。 两个人排进了安检的队伍，两位长辈还跟在旁边，一直等到他们临近进口。眼看着就轮到他们两个了，兰驰阳忽然把包放到吴小英手里，转身一手一个搂住了李南媛和谢永怀，说：“我会好好对他的，你们放心……” # 靠窗的座位是吴小英申请的，她想看看外面。动车启动之前，吴小英整个注意力都在动车上，等到动车开动起来，又看了好久窗外，好像一个好学生完成了今天所有的学习任务，终于得空休息了，吴小英才偏过头来瞅瞅玩手机的兰驰阳。 “兰哥，我想去上海那个超级大的游乐园……” 兰驰阳一听这句话，偏头抬手关手机屏幕一气呵成。 吴小英看不懂他的意思，笑着问：“我是不是有点儿不知好歹？” “非常。”兰驰阳点点头。 吴小英“哦”了一声，“那就算了……” “不过，我也没去过。勉强陪你去一趟！”话音一落，兰驰阳打开了手机，立刻开始新的软件，就他知道应该有个专门的软件可以把事情办完。 “我请你，我买门票。”吴小英可积极了。 “那你不要后悔……还有人送上门的求我花钱，呵呵呵……”兰驰阳抬抬下巴叫吴小英开手机，“来，搜这个，买门票……” “好。”吴小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等待软件下载的过程中，她偏头看了看兰驰阳，就迅速地瞄了一眼而已，却别兰驰阳逮住了。 “小英啊，有什么要问赶紧的……”兰驰阳可不想吴小英给他打马虎眼儿，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吴小英面上的高兴慢慢退去了，声音超小说：“我有些害怕了……我怕我没有想的那样顺利，要是过不下去怎么办？毕竟我有没有学历又是个女的……” # 笑起来的谢燎原且微微偏着头，是个好看的侧面。眼底的笑意比刚才多了两分无奈，仿佛耍滑头被识破的小学生。 瞿海映是个何等精明的老狐狸，话说到这里，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端起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口，接着说：“厉主任那儿我会干净回话的。他的脾气说不定还会自己来找你，你要做好准备。” “瞿哥，就说我无意参与他们所里的派系斗争……”说完谢燎原的手指敲敲玻璃杯，“我是真不想参合以及……我有别的事情想做。” 最后的这句一说完，瞿海映舒展地笑了出来，“你看，我说的……我说你和蒲姐一样就是一样。” 谢燎原望着瞿海映反问道：“你和蒲姐不一样吗？” “我……不如她。”瞿海映看一眼窗外，“论年纪，大我几岁，我叫他姐。论资历，我们是同期。那年考试她第一，无论笔试面试。我的就不说了，都是堪堪合格，不过是朝里有人，起点比她高了一些。一开始是在同一个部门，很快结构调整，部门裁撤分流，我们就去了不同的地方。我没有想到，她申请去了乡镇，那个职位我还跟她说去不得，是个万年坑，山高水深民风不纯……我知道了后，跟他说后悔了我这边可以操作。她却说那地方风景好，她喜欢风景好的方，我还记得她说话的样子，跟你刚才说假话的饿时候一模一样，呵呵呵……” 那个地方谢燎原知道，做林姐案子的时候小小查了一番。虽然锦城之外近百公里，但那个地方现在是全国百强镇。若不是有心人，断然不会把一个小镇，做大做强到如此地步。也是这个原因，谢燎原发了当初那条信息。 “她去了八年，对比之下，我也在市里混了八年。看起来我比较风光的，结果呢，我就摔了，然后呵呵呵……你再看蒲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我希望她继续走，走到 更高的地方去，就我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值得更高地方的风景。”瞿海映说完，伸手拍拍谢燎原的手背，“作为她的朋友，我十分感激你。” 谢燎原原本一些圆滑地话到了嘴边，却闭上了嘴。一瞬间他明白这句感激其实是蒲玉美对自己说的话，便觉得自己再说那些场面话，难免落了俗套，轻轻地笑了。 “你去过晴鼓吗？”瞿海映问。 “还没有那个机会，不过晴鼓镇的名字如雷贯耳。” “要去之前，请蒲姐给你安排一下。蒲书记这块招牌在那儿好使，民风不纯的地方也能给你打个折……”瞿海映笑着说完，然后看了看手机，接着说：“小筵席一顿便饭，耽搁吗？” 谢燎原知道民政局里的协议离婚已经完成了，笑着说：“等这顿便饭很久了……” 表面上看，这场跟瞿海映的话说得甚是寡淡的，其中的曲折与艰难，谢燎原心里清楚。 于蒲玉美来说，她所信奉的为官之道，刚刚启航，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到达了此生的终点。 她身边的至亲，一个又一个都觉得这样就好。一个女人，在官场上走到了市一级上，还有什么不好呢？差不多就行了，该为自己谋算一下了。至亲们各怀心思的不断试探与无尽挑战让蒲玉美的航道充满了暗礁，如若想要继续下去……分道扬镳就是最好的办法。 谢燎原和蒲玉美接触的时间不多，在短暂的沟通中，在谈判的过程中，蒲玉美这位野心勃勃的女士让谢燎原越来越理解李南媛同志曾说过的话：“有的地方，注定只有奋不顾身才能到达。” 也许瞿海映说得对，因为自己和蒲玉美很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3、第七十三回 窗外一闪而过的各种风景，像一个个字句快速从兰驰阳的脑子奔驰而过。兰驰阳想安慰的话其实空洞，不但不能让吴小英放下心中的疑虑，大概还让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行，需要这样柔软的话语来抚慰。 “白雪公主看过吗？”兰驰阳一点儿不关心吴小英的忧郁，直接问了她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 “看过啊……”吴小英一时间不知道兰驰阳要干什么，老老实实回话。 “花木兰你看过吗？”兰驰阳继续问。 “学过，这不是必备古诗词吗？”吴小英越来越糊涂了。 “我奶奶说白雪公主这种故事是编来骗女人驯良的，只有男人吻你，你才能得救，所以等着、祈祷；花木兰后半截也是编来骗女人认命的，这么战功累累都不要就要回家见爹娘。见鬼，要是能当女将军，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回家烧水做饭织布浇园，这些事儿比打仗累多了，关键是这些事儿它没个尽头，只要是没有尽头的活都是折磨……” “还有什么故事是骗人的？”吴小英终于露出了笑脸。 “七仙女找了个农民，三圣母找了个书生，白素珍找了个没中用的大夫……这些女神仙都是被忽悠瘸了的，这几个男的既没有主见也没有腹肌，除了当个道具男主角有什么用？写这些故事的人都是为了忽悠女生，男的不好找，有一个就将就，好的就别想了，请你们降低要求，女神仙不也这样嘛？” “呵呵呵呵呵……兰哥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我们家的歪门邪说。你别打断我，等我说完……你看到没，这些就是你从小到大听的故事，都是在忽悠你不行，忽悠你要认命。你就是听着这些长大的，你自己听，身边的人也听，渐渐的你就觉得哦他们说的是对的，大家都这么认为就是对的……”兰驰阳抬下巴提示吴小英，表个态听懂没？ 吴小英被他带着绕了这么打一个圈，这时候突然有点儿明白了。尝试着回答兰医生一个“听后感”，“就是说大家认为对的事情更不一定对……” “阅读理解满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没有学历 又是个女的。这就是你从小到大听到的，他们说占着这两样的就会艰难、活不出来……那是忽悠人的，别像那些傻乎乎的女神仙、小公主，你要当个精明的凡人，懂不懂？”兰驰阳偏头轻轻碰了碰吴小英的头，“哪儿有什么活不下去，照他们的说法，我和我奶奶这种型的，更活不下去了……我们今天不是好好的？别让这些忽悠人的话占用脑细胞。别担心，朝前看，老娘已经抛下一切了，一个不扎心的开始值得给老娘。” “不扎心……是不是要求太低了？”吴小英那儿还听不懂她兰哥哥的意思，只对最后的这个形容词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微词。 “不要好高骛远，看看你谢哥，什么出身、什么学历？高起点的人却走得这么踏实，这么的一步一个脚印……” “谢哥这个算扎心？” “哈哈哈……咱俩说说就好了，别让他知道了。” “他要知道你这样说就更扎心了……”吴小英被兰驰阳这么绕世界带着飞了一圈，也有些没心没肺了，说完这句之后，忽然觉得兰哥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头，却来不及打太极，因为被兰驰阳捏住了肩膀。 “小英英，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儿，你对我和你谢哥是不是有什么过分深入的了解？”兰驰阳收紧了自家爪子。 “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啊，痛痛痛，兰哥……” “谁陪你走千里，谁伴你到上海，谁在你悲伤的时候像盏五百瓦的白炽灯照亮你？” “兰哥，英俊的兰哥，我说，我全都说……”吴小英瞬间就叛变了。 “我听着呢，交代……”兰驰阳才没打算放手，笑得可是狰狞。 “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怀疑嘛，你们俩出双入对的帮我……我还看见谢哥老看着你笑，你晓得的，就是那种爱情小说最常用的桥段嘛，我一见你就笑什么的，我就猜到了……后来，谢哥让我帮他写小情话段子。我给他好多条，里面有些是我用来确认的我的猜测的。他很快就用了那一句，我就确定了。”吴小英坦白得非常彻底。 “哪一句？”兰驰阳挑眉。 “坐在你门口的路边感觉真好，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吴小英念叨最后看见兰驰 阳变了脸就忍不住没良心的笑了，“他看了就说这句好，这不就是招了吗？” “你还挺会……对症下药啊？！”兰驰阳磨牙，磨好了却决定不了先咬死谢燎原还是吴小英。 “兰哥，我不也能靠写这些个挣点小钱嘛，是挺会的……” “这么说都是你教他的了？” “你别管这些啊，当时你喜欢吗？” “吴小英，我告诉你，你活得下去，真的，你肯定能活下去。”兰驰阳就差夸奖吴小英好样的了。 “哦……”吴小英乖巧点头，然后起身说：“兰哥，我上个厕所。” 兰驰阳起身让开这个死丫头，捏出手机对着谢燎原发信息，“谢燎原儿，你死定了。这个跟之前的死定了完全不一样……” # 按照之前兰嬢给的地址，谢燎原在近四点的时候把车送到了4S店保养。这件事情弄完了后，向兰嬢询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了。兰嬢笑了一声儿说：“警察来了你说能怎么样？”谢燎原便不问了。兰嬢还跟他说别担心。听见兰嬢说这样的话，谢燎原也就放心了。 在店前打了一辆车，说了要去的地方后，中年师傅很高兴，表示今天你这单是最好的了，时间合适，距离长，路况也好。 谢燎原被出租车师傅夸奖之后，低头看手机，看见兰驰阳发来的信息一条。看时间是接近两个钟头之前了。因为在小筵席吃饭，所以关闭成了静音，到这个时候才看见。 谢燎原很认真的想这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死定了，倒底是因为什么？想了想毫无头绪，决定不想了，反正都是死定了，数罪并法，最重就是个死刑，来，死在兰驰阳手里心甘情愿。 一时脑袋里血液奔涌豪情迸生，回复兰驰阳：“脖子洗好了，好头颅等你来取。” # 夜幕落下，奇想花园的夜景比白天好看。 “往前面走啊……”兰驰阳看人家攻略说的，要想占到焰火秀的最佳欣赏点，至少提前半个钟头过来。他和吴小英正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的，结果一到奇想花园城堡跟前，已然是人山人海了。 好不容易往前走到了正中间并且发现前面还有位置，兰驰阳拽着吴小英往前。 哪知道亢奋了好几个钟头的死丫头 突然冷静了，说：“再往前边人多，感觉危险，我们就在最后边……”说完了反过来拽着兰驰阳往花园阶梯最后边去，“后面人少，位置高，看起来不比前面差……” “小英英后面就后面，你还是稍微正中间一点，干嘛往边上走啊……”兰驰阳觉得这孩子方向感不行啊，越来越偏了。 “有吗？”吴小英完全不当回事儿，直走到左边最后一梯了，指着城堡让兰驰阳看：“很开朗阔的视野。” 兰驰阳伸手弹了弹她头上的米妮发箍，“脑子真的被夹了……” 吴小英噘嘴，兰驰阳摇着头说：“好好好，这个地方好！” # 看着手机上的位置小箭头，谢燎原觉得很近了。但是，路上来往人群众多，小朋友这种东西惯来不懂左右分开行走的好处，总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谢燎原走得十分小心。好在往那边去的人蛮多，要是谢燎原不着急，跟在前边这队叔叔阿姨身后也能过去。 # 看着前边骑马架起娇小女朋友的小伙子，吴小英傻乎乎回过头来看兰驰阳，“他们这样犯规？” 兰驰阳说：“对单身狗的降维打击而已，没关系有人治……”兰驰阳指着已经上前拍肩膀的拖着两个娃娃的老母亲。对方一顿“和谐”交流之后，扛女朋友的站到了最边上。就在他们俩的左前方。 “不重吗？”吴小英撇头看人家，还问兰驰阳。 将吴小英的头撇过来，兰驰阳十分认真地胡说八道，“爱情托底，能举泰山。” “呵呵呵……”吴小英被兰哥逗笑，“泰山是什么比喻？” “夸张了爱情的浪漫而已……别看人家了，看多了受刺激。” “你不会受刺激……”吴小英叹口气说：“受刺激的只有我……” “哈哈哈……好酸好惨好可怜……”兰驰阳相当不知道怎么哄人，嘴贱得要死。 正想着再戳吴小英两刀，提高一下防御能力，焰火秀开始了，随着第一束焰火升空，人群爆发出赞叹声……互相伤害的行为戛然而止，都仰脖子看向天空。 兰驰阳仰头，撞到了人家身上，回头说抱歉的瞬间，在烟火的光亮下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哈哈哈哈……你是什么鬼？”兰 驰阳一巴掌拍在谢燎原的胸口上。 谢燎原捏住他的手，大声在他耳边说：“不是鬼，是人。” “哇啊……”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兰驰阳凑到谢燎原的耳边，“你来干什么？” 谢燎原低头，嘴唇已经贴到兰驰阳的耳根了，说：“我想着你要弄死我，就主动来送死了，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呵呵呵……”兰驰阳最没出息，笑着靠上谢燎原。 吴小英那傻丫头一点儿没察觉身后的事情，眼见着焰火越来越集中，激动了，伸手到后边来拉兰驰阳，“兰哥、兰哥，你多拍两张，我手机太烂了……” 兰驰阳无情打掉吴小英的手，笑着说：“叛徒！” 吴小英回头，却被一左一右两只大手无情推了回去，正好这时噼里啪啦一起升空的焰火，在空中盛开出无比灿烂的火花，照得人群也流光溢彩起来。 压根不关心天上的焰火，谢燎原吻了兰驰阳，轻巧的吻落在他唇上。兰驰阳原本关心焰火的，仅仅在“亲自送死”的谢燎原出现之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4、第七十四回 翻身，抬脚，感觉碰到了某人，收腿夹住。手也伸出来闭着眼睛一顿乱摸，终于摸到了某人的脖子，抱紧后偏头靠了上去。 兰驰阳这一顿操作完了，自己睡得舒服，某人表示有点儿难受，哭笑不得又黏糊糊地喊了一声阳阳。 “闭嘴……”兰驰阳的手压在谢燎原的嘴上，“别这样叫我，你这样叫我，我有心理阴影……谢燎原儿，我前天晚上就没睡好，昨天晚上你个小妖精跑过来，我也没睡好，别闹，我睡一下，睡一下……” 说完这一串话，兰驰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谢燎原觉得兰驰阳这些话毕竟发自肺腑，很是感动，又想着他肯定是动也不会动一下的，便自己动起手来。 抽出脚来反客为主夹住兰驰阳，在他嘴上亲一口的同时侧身子反把人给包住了，贴心地把手臂枕在他脑后，这样自己侧睡着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脸。 这样谢燎原才舒服了，轻轻喊了一声“阳阳……” 那边怀里的兰驰阳没有说假话，谢燎原一喊，果然就浑身激灵了一下，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嘴里滚滚滚已经说了好几个了…… “怎么了？”谢燎原笑，“凭什么不让我叫？” 兰驰阳皱了一会眉头，又顿了好久，才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大头占满自己整个视线的谢燎原，伸手在背后摸索起来…… “找什么？”谢燎原看他摸了半天也就摸了巴掌大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兰驰阳不搭理他，撑着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往床四边上看，终于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那个做装饰的玩偶，一把捏住人家的腿儿，当流星锤那样甩起来…… “你叫我阳阳就图一件事情……”兰驰阳慢悠悠说完，把“流星锤”砸到了谢燎原的肩膀上。 谢燎原瞬间明白兰驰阳要说什么了，挨了打却笑。 “还笑？！说我讲的对不对？”流星锤又轮了起来。 “对，又不对……”谢燎原承认了马上反对，迎接他的自然是“流星锤”的暴击，笑着躲了几下，干脆伸手把兰驰阳拉进怀里来，“可以商量的，你不愿意就不干，不干。你说我才知道，你不 说……” “谢燎原儿，你要是衣冠楚楚站在我面前说这话我还信……”兰驰阳扭了扭身子，把“流星锤”敲到谢燎原的头上，“光溜溜躺床上说的一个字儿我也不信！” 谢燎原听了哈哈哈地笑，笑完了吻了吻兰驰阳的下巴尖，“阳阳……” “不干。”兰驰阳双手撑开谢燎原的脸，“叫兰哥，你给我放尊重点儿听到没？” “呵呵呵……”谢燎原笑着把脸埋进兰驰阳的肩窝，“真的这样的？” “我不想跟你个大傻扯这个……我要睡会儿。”兰驰阳心说□□的是我，我还能记错，一喊阳阳就完蛋…… “嗯，你睡你睡……” 兰驰阳觉得很高兴，终于安静了，肉枕头也不错。 刚刚安静了两分钟，手机响了，兰驰阳睁开眼睛，眼神里全是天要亡我。 谢燎原表示兰哥哥你的手机响。 兰驰阳还没动弹，谢燎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谢燎原赶紧伸手捞过来接听，顺便把兰驰阳的手机递过去。 # 放下手机后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先说。”兰驰阳捞被子把自己盖住。 谢燎原靠近兰驰阳，低头看着已经躺平的人说：“李南媛同志和谢永怀同志打电话表示道歉，就你上门之后都没有给你包个红包，他们俩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原谅他们一下。然后，红包我帮你收了行不行？” “那……肯定不行。”兰驰阳说罢笑着瞪谢燎原，“别来这套，我的！谢燎原儿我警告你，不许冒领啊……” 点点头的谢燎原很受伤，“我紧急备用金快用完了……” “呵呵呵……乖，你再加油存点儿……”兰驰阳最没良心。 “你那边是不是有事儿跟我说？”谢燎原对于兰驰阳的没良心早有准备，伤心三秒就够了。 “啊……”兰驰阳来劲了，“谢燎原儿，我正式通知你，马上来个实习生，你有人可以使唤了，高不高兴？” “嗯？！”谢燎原有点没有听懂，“实习生是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你那儿。”兰驰阳笑笑，“而且你认识的。” 谢燎原渐渐觉得可能不是个好消息，想着往兰驰阳身边靠了靠，“谁？” “周隽，我大师兄那对象。”兰驰 阳瞧见谢燎原的大头距离自己越发地近，有一点儿危险意识生出来，说完这句往后退点儿。 “我记得他，看起来年纪好小，毕业了？” “肯定毕业了呀，不然为什么找地方实习。”兰驰阳倒是没有问，不过周隽那家伙让人嫉妒的地方还真是看起来特别嫩，“我觉得只是脸嫩显得年纪小而已，指不定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没想到落在了大师兄手里哈哈哈……大师兄有名的学习狂魔，周隽那家伙能在大师兄手里活出来应该不会太差。” “你这是替我做主了？”谢燎原发现兰驰阳躲，一面笑着一面不着痕迹跟进，兰驰阳退多少，他就跟进多少。 “我不能替你做主吗？”兰驰阳心想今天反了天了，刚才要帮自己收红包，现在还敢怀疑自己英明决定，“多个人使唤不好吗？而且大师兄打电话给我好……换句话说，张主任要找个好点的事务所不也容易吗？挑中咱们脸上有光，以后万一你我谁生病要来一刀，大师兄划的伤口都比别人好看……” “哦。”谢燎原眼见着兰驰阳快要退到床边上了，哼一声算是回答。 “谢燎原儿，你们这行的传统技能就是压榨实习生是不是？使劲儿使唤周隽，大师兄说了，不要客气……” “我觉得你大师兄对他对象说不了这样的话……”谢燎原伸出了手，“是不是要把以前大师兄使唤你的全都补回来？” “嗯？！”兰驰阳刚想笑，整个人就往后仰了下去。 早有准备的谢燎原一把把人捞起来，把人抱紧了笑着说：“兰哥哥，你大师兄咱们还是不招惹，踏踏实实待人家比较好。” “哎……我大师兄一把年纪了，捞了这么嫩一口草，真是羡慕啊……” 谢燎原听着这话不得劲，想了想说：“你也捞得也是嫩草啊？” “嚼着不像……哈哈哈哈……” “……” # 丁胖当年为爱买的小房子虽说快要靠近崇明岛了，但是其实房子周围环境不错。生活也很方便。要说兰驰阳有哪点儿不满意，就是房东太远，租客就乱来，房子里面被搞得有点破烂。 吴小英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一边看就一边拎着个垃圾袋开始收拾了。 “能不 能找个保洁把活干了？”兰驰阳拽住她问。 “不能……得花钱。”吴小英摇摇头，“保洁的钱剩下来，我能把被褥给置办了，多好。反正房子也不大。” 谢燎原没说话，帮着把乱七八糟的桌椅摆正，“小英，这张椅子烂了一条腿，待会儿扔了。我去看看电、水、气的开关和阀门那些……” “哎。我刚才也看见了，我一个人用不上这么多凳子，也想扔。”吴小英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扫把，开始打扫起来。 谢燎原笑着把桌上的一块抹布丢给兰驰阳。 兰驰阳接过帕子后一脸的欲哭无泪。 # 撑着自己很受伤的老腰，兰驰阳恨恨地说：“吴小英，逢年过节记得给我送礼物……” 谢燎原伸手放到他腰上，轻轻地给他揉起来。 “知道了。你的诊所地址是正义路1033号，我记得住。”吴小英伸手摁了电梯，虽然有些害怕分别，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 “这儿之前要稍微警觉一些，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谢燎原当着按摩师，还同吴小英交代。 “我知道的，谢哥。”吴小英点点头，笑得很好看。 “阳台上那两盆芦荟没有死，我给你修了叶子。再买几盆别的花，那样阳台看起来更有情调些。”兰驰阳嘴巴是坏，说正经的确实也极好的，“你那么抠门，保洁费都不愿花，不想买花就趁着夜里偷小区里的，我看见这栋楼下花园里密密麻麻种着小栀子花，你偷两颗也看不出来……”极好也就那么一秒钟。 吴小英被她的兰哥逗笑了。 叮！ 电梯到了。 吴小英跨步往里面去，却被一左一右拽着往后拉了几步，再站好，那两个人已经进了电梯，从里面望着外面的吴小英，两个人都笑着对她摆摆手。 “不用送了，待会儿楼底下人多你要是哭起来，可丢人。”这是嘴坏的兰驰阳。 “多配一把钥匙，一个人要有个备用的放在身上。”这是心细的谢燎原。 吴小英抿嘴点点头。 好像看见她点头才放心一样，谢燎原松开了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关起来。 电梯快要关上的一瞬间，吴小英伸手挡住了门，冲进来先是哭着抱抱兰驰阳，又 抱抱谢燎原，眼泪糊了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 飞机降落的时候，兰驰阳靠着谢燎原在睡觉。降落那一下的颠簸都没把人弄醒。这时候虽然还在跑道上滑行，心急的人有的已经开始拿行李了。 他们俩没有什么大件行李，属于完全不心急的类型。谢燎原摇摇兰驰阳的手，没有动静，戳戳他的脑门也没有动静，正说着再想个什么法子把兰哥叫醒，手机响了，兰驰阳的。 兰驰阳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倒是挺警觉，立刻就醒了。看一眼电话上面写着“姚孃孃”，赶紧接起来。 “阳阳啊，你奶奶他们在哪个病房啊？我打她电话打不通，你给我说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5、第七十五回 第七十五回 附二院门口有名的难停车，不仅是想把自己的车停放个位子，就是打车过来，下车都要排个队。更何况真是秋冬交替的时候，门口赶得上春运了。 侧身挤过停共享单车的小角落，兰驰阳和谢燎原进了附二院的大门。谢燎原望着密密麻麻的大厅正找路，兰驰阳拽着他往右边楼梯入口去。进去后不往楼上，往楼下。直接进了负一楼。 谢燎原正想问一句兰医生这个什么路线的时候，对面闪出两个保安，吓得谢燎原闭了嘴。 那二位端着热气腾腾的晚饭，被他们俩也吓了一跳。其中稍壮的那个眼睛尖，嗓门挺大，“兰医生，回来啦？！” 兰驰阳拉着谢燎原侧边让二位师傅，笑着回话说：“我家里有人住院，过来看看。牛师傅，您气色真好。” “你就不该走……你们儿科门道里挤得水泄不通，上回我和钟师去维持秩序差点跟人家打起来，还是医生骂两句那些家长听。你走了，没一个撑得住场子。” “为这事儿你想我回来啊……那下回你们保安队招人，给我说一声。”兰驰阳笑着说完就跟二位师傅挥手，他心里着急，大师兄半天也没回个电话。 兰驰阳带着谢燎原七弯八拐地穿过停车场，从汽车入口通道走出去，再跨过小花园的竹林，穿过一栋民国中西合璧的红色小楼，便站在住院部门口了。 谢燎原被兰驰阳带着涨见识了，想着这条路地上又底下，不是内部人员肯定是走不出来的。 一路走来谢燎原一路打电话，这时候站定了，谢燎原跟兰驰阳说：“是夏叔受伤了，不是兰嬢。” 兰驰阳看一眼手机，大师兄终于给回了个信息——肾内科五十五床。麻溜打字问大师兄什么情况，大师兄那边回复说：“你不是家属，没权利知道。” “……”兰驰阳转脸跟谢燎原说：“周隽过来实习不开工资给他了。” “哦，其实还可以跟他收点钱。”谢燎原指着电梯问兰驰阳几楼。 兰驰阳听了收学费这个事表示很好，说：“八楼，五十五床。左边那部电梯，这部只走单数楼层。”推一 把谢燎原他们二人终于排到了正确的的地方。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兰驰阳看看谢燎原，谢燎原被他这么一看立刻点点头说：“是我不够警觉，被兰嬢一两句话就打发了。我的错……” 根据谢燎原交代，他是知道陈开勇来闹事的，他去蒲玉美那边这边就错开了。完事之后打电话问兰嬢，说得又是没事儿，他就走了上海。 这会儿被姚孃孃不小心打个电话问了一嘴，他们才知道那天陈开勇他们过来闹事，虽然警察来了，还是动了个手。具体怎么样听得糊涂，最终还是要和兰嬢、夏叔碰头才知道。 瞧见谢燎原的态度这么端正，兰驰阳也没理由折腾他，只说：“要是因为受伤到肾内科，那伤还挺重。” “霞姐说夏叔就是被推得磕了头，当时止不住血，送医院去查，结果第二天就转院了。”谢燎原从霞姐那儿还听说夏叔家的儿子儿媳没来人照顾，兰嬢从头撑到尾。 兰驰阳心里觉得夏叔这病突然，想着到了这个科室……心里特别的沉重。 电梯门打开，两人刚跨出来就听见了兰嬢熟悉的声音，“这边儿，别找啦。”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兰驰阳一转身就往兰嬢跟前奔。 “没电停机了，充电的时候忘了开机。”兰嬢手里拎着三层保温饭桶，身后站着姚孃孃。 姚孃孃听她这么说了，委屈道：“总的来说是因为你不开机，你刚才骂我的话有点过了啊……” “哎呀，是是是，我过分了，对不起你。快走，待会儿你们家又该找人了。”兰嬢对着姚孃说：“别再来了，来一趟也麻烦。” “知道啦，我才不来了，好心好意来看你们，还不给我好脸色。”姚孃说完上了电梯。这两个小的跟姚孃道别。 电梯把小厅这儿绝大部分人都带走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面对着面。 兰嬢把他们俩扫了一眼，没事儿人似地问：“小英都好？” “别瞎扯其它的，你这儿怎么回事儿啊？”兰驰阳一步就冲过去了，拽着兰嬢的手。谢燎原上前去接过兰嬢手里的保温桶。 “你拿好哈，别撒了，我熬了一个多小时。”兰嬢打开兰驰阳拽着自己的手，“老夏病了住院呀，能 有什么事儿。” “我问的是当时怎么回事儿啊？陈开勇那边怎么把夏叔弄成这样的。”兰驰阳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兰驰阳，皮痒了是不是？好好说话。”兰嬢掐了兰驰阳一把，瞪着两个人说：“走，回病房去。” # 走廊尽头的病房门虚掩着，兰驰阳一看是这间，就忍不住吐槽兰嬢，“您真是手眼通天了哈，两人间怎么弄到手的？” “张闻一帮的忙啊，难不成找你人渣前男友啊？”兰嬢从门缝里看一眼老夏，看见他睡得平稳，抬手拦住身后两个人，“人睡着了你们就不要进去了，这边来……” 兰驰阳鼓着个眼睛瞪兰嬢，谢燎原不着痕迹地拉拉他的手，兰驰阳憋下这口气，带头往水房去。穿过水房出现一个大大的平台，种着花草，放着条凳。散散的有一些人，他们三个在兰驰阳的带领下，走到了最左边。 木头条凳风吹日晒，漆壳有些剥落，兰嬢一点儿不嫌弃，坐了下去。坐下去之后，也不看一眼风尘仆仆刚回来的这两个，自顾自做着扩胸运动说：“准确的说不是陈开勇弄的。陈开勇发疯。两个警官没按住他，他要冲过来掐我，老夏给挡上去了。老夏把人给撞开了，自己也磕在花台边上，这些都是小事儿，结果乱七八糟化验一堆下来，发现老夏那个肌酐，是叫肌酐？” 兰驰阳点点头。 “我反正认字认半边……就那个数据不对，然后就这样了。”兰嬢说着把病历本从她的小包包里掏出来，递给兰驰阳，“张闻一已经请示过你们副院长了，他说副院长是肾病专家，说这个年纪这个数据只有……” “透析。” 兰驰阳和兰嬢同时说出这个词。 兰嬢点点头，补充一句，“长期透。说还要在手上做个漏斗什么的……” “不是漏斗，是内瘘。”兰驰阳纠正兰嬢。 “对对对是这个来着，反正就是些怪模怪样的词儿。”兰嬢看了看兰驰阳说：“就住院了，下周做那个内瘘手术。” “那怎么是你在这儿啊？”兰驰阳想了想，“算在我们家头上了？” 兰嬢点点头。 兰驰阳捏着拳头想骂人，忍住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都是这个态度？” 兰嬢点点头。 兰驰阳回头看看谢燎原，“民法典说什么？” “民法典说见义勇为的人如果主张补偿，受益的一方应当补偿。”谢燎原完全没有按照兰驰阳的想法走。 “可是，不是见义勇为才这样的，是刚好发现了……算了，就这样……”兰驰阳说了一半，觉得事情不能这样想，不讲究了。反正夏叔那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以前夏婶还在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把夏叔的医保卡身份证那些给我，我去办手续，他可以办特殊门诊，以后透析也OK……” “我给你大师兄了，他也是这样说的。”兰嬢说完这句看着谢燎原说：“小谢啊，就张主任他们家有个学法律的孩子，到你那儿实习下，我替你答应了。” 谢燎原点点头，干脆利落的模样看得兰嬢觉得兰驰阳没有找错人，笑着拍拍谢燎原的手，说：“张闻一家的孩子肯定是聪明的，以前兰驰阳上大学的时候全靠张闻一考试才能过关，不然七年书能读成十年……” 谢燎原觉得兰嬢大约不知道那个张家的孩子是张闻一的谁，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帮兰驰阳考试过关的不是前男友陈某呢？带着这个简单的疑问，谢燎原偏头看兰驰阳。 接收到谢燎原带有疑问的目光后，兰驰阳主动出击，瞪一眼谢燎原。谢燎原笑笑，收回了目光。 “来来来，一人一把钥匙。”兰嬢站起来，指着和住院部隔了两栋大楼远的另一栋米色高层公寓大楼，“这段时间住这儿。你俩晚上回来，白天去元北上班。过去的时候你们俩分工一下，轮着去看顾下六楼的改造。我呢还是做饭，这样生病的、上班的都能喂饱了。兰驰阳，诊所午饭我交给小环隔壁的家常饭馆了，到时候你自己联系下。好，就这么着。” 谢燎原接过钥匙瞄了一眼兰嬢指着的米色大楼，那栋楼看起来比周围的都要新，并且楼面上交叠着空中花园，绿色植物茂盛。鉴于兰家家大业大，谢燎原一点儿不惊讶，收钥匙听安排。 倒是兰驰阳愣了一下，摇着钥匙说：“你还租了个房子？” 谢燎原觉得兰哥哥要被骂。 “这事儿跟你说一句哈， 房子在你名下，你来这儿上班那年买的。我呢，心眼小，一直防着姓陈的，没跟你说过。你不知道是自然的，现在通知你了哈。把你脸上的傻表情收一收。”兰嬢瞄兰驰阳一眼，说：“十八楼。当时卖房子的姑娘说这个楼层便宜，就买了两套。这几年都租给别人的。” “你说拿回来就拿回来，人家怎么办？”鉴于自己突然多了套房，兰驰阳有点儿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些啥了，“你给我买房，我怎么不知道？” “这房子租给人家做民宿，这儿楼里其它的业主正闹这个生意扰民，根本不让他们客人进去，都闹上新闻了。我就跟他们说少交半年房租，直接就可以住了，还谢谢我呢……”对于兰驰阳的第二个问题，兰嬢表示，“我让你给我身份证照片就是给你买房啊……” “你问我要过很多次啊……”兰驰阳想了想，的确有这种事情。 “是啊，你名下房子很多。”兰嬢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还都没贷款。” 谢燎原笑出了声。 兰驰阳指着谢燎原说：“那你怎么不防着他？” 兰嬢看一眼谢燎原，问他：“入赘我们家你考虑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6、第七十六回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谢燎原往兰嬢身后走一步，双手在她老人家的肩膀上尽心尽责地揉起来，揉了好几下之后，用狗腿子到一定高度的表情问：“什么时候迁户口？” 兰驰阳一听笑着要踹谢燎原。兰嬢眼明手快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光天化日的你就打人，要脸不要脸？” “那我还夜黑风高打人哪？”兰驰阳揉着自己遭受重创的腿，对着谢燎原说：“卖乖讨巧。” “没有哈……”兰嬢又替谢燎原说话了，“这段时间挣得钱都到卡里了，卡在我这儿。老老实实上交的人，我防着他干嘛？还有……”兰嬢原本想说谢燎原去上海突袭你浪漫一下都给我报告了的，又觉得不要过多干涉年轻人生活，便生硬地闭嘴了。 还等着奶奶继续说的兰驰阳突然就听不到下文了，转而望着谢燎原，“还有什么？” 谢燎原贴紧了兰嬢，胡编道：“我比你听话。” 兰嬢笑着拉住谢燎原的手，又起身来拉住兰驰阳的手，把他们两个的手放到一起，拍了拍说：“不瞎胡说了，刚才我交代的清楚了没？” 两个点点头。 兰嬢左右看看，很是满意了。 # 看着柜子里的一排汽水饮料兰驰阳都没有什么兴趣，蹲着看最后一排，找到了果汁。拉开柜子拿了一瓶，门都关上了又想起谢燎原，给他也拿了一瓶。 付款给老板娘之后，笑着问对面新闻现场采访的情况。老板娘挺热情，给他说了一遍情况，无非就是这栋公寓地段好，租房子开民宿的超级多，其它业主觉得陌生人来来往往不安全，再加上有些游客到晚上放飞得能上天，就把这事儿给激化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兰驰阳终于等到了被派去取车的谢燎原。 老早约定好了在这个小卖店碰头，谢燎原停过来的时候，兰驰阳懒洋洋地双手靠在车窗窗框上，“吃饭、加水师傅了解一下？” “上车、睡觉不要客气全都。”谢燎原笑着说回去。 兰驰阳被谢燎原逗笑了，捏了一把人家的脸，转身拉开后车门，上车之前还同老板娘道了个再见。 地下停车场 转了一圈找到了车位，一前一后上楼在电梯口被二位嬢嬢盯着问几楼的。谢燎原一口标准当地话说：“十八楼的，做民宿的退房了，我们自己住咯，嬢嬢些辛苦你们咯。” 安全过关之后，兰驰阳站到电梯角落里笑着看谢燎原。 “怎么了？”谢燎原刚才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一直看着自己笑。 “谢燎原儿，你口音学的挺像啊……” “我还会近郊几个区县的口音，要不要给你展示一下……”谢燎原来劲儿了，“到斧头山看熊猫儿、去钢管厂吃串串儿……” “到莱美，美到您满意。专业医美团队，打造专属于您的美……”谢燎原的方言展示被电梯里突如其来的广告给打断了。 望着电梯视频里的广告，谢燎原伸手拉住兰驰阳的手，和他一起认认真真把这个以三遍洗脑方式播放的医美广告给看完了，并看着C位上的陈巍医生光鲜出现了三次。 走出电梯的时候，谢燎原幽幽道：“我好像一点儿都比不过那谁……” 看了看左右门牌号，兰驰阳捏着钥匙去了1号房，转动钥匙推开门，兰驰阳回头望着谢燎原严肃认真道：“床上比他强。” 谢燎原抿着嘴唇把这个信息好好的检索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点点头。 兰驰阳见他后知后觉的样子，翘着嘴角伸手拉他领带，“没出息！” 这一拉拽两个人撞进门里，一看装修吓得同时倒吸一口气：这可怕的公主风民宿！ 淡粉色的墙壁，白色镶金边儿的美式田园风格家具，洁白蕾丝重重叠叠的豪华床帐，带着各种洁白穗子的枕头、被子、床单…… 一时间屋里静谧无声。 …… “我觉得我们可能要穿一个白色丝绸的蕾丝花边睡裙并戴上一顶同款的帽子，才有资格睡在这儿……”兰驰阳被弄傻了。 “狼外婆穿的那一款吗？”谢燎原说完哈哈笑。 “谢燎原我小时候跟你看的狼外婆恐怕不是一个版本……”兰驰阳说着往另外一间卧室去。怕他被惊吓到了，谢燎原亦步亦趋跟上。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还是同款，带着豪华床帐的欧式四柱公主床，更可怕的是这间床从床帐到床单全是粉红色。 “这间留给奶 奶……”兰驰阳退了出来，往刚才那个房间冲，一边走一边说：“谢燎原咱俩分开睡，要是在这张床上干出点啥，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看着你可能都不中用了……” 谢燎原好像并没有听兰驰阳在说些什么，他自己溜达到了衣柜的面前，打开衣柜，捞出了几件公主风睡袍，方领绣花，长泡泡袖，袖口小荷叶边…… 兰驰阳一回头就看着他捞着睡袍前后看，兰驰阳决定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并加重语气补了一句，“把你脑子里歪门邪道的想法全部给我压下去，不要企图试探我的底线……” “哦。”谢燎原老实点点头，“为什么没有男士睡袍？” “你觉得这间民宿会稀罕男性客人吗？有的话，大概也是女客带的工具人而已……”兰驰阳脑仁痛。 谢燎原把衣柜关上，“将就一晚上，明天回元北收拾东西。” 在衣帽间里，兰驰阳终于找到了牙刷毛巾拖鞋等等洗漱用品，还好这些玩意儿没有绣花和蕾丝边，分给谢燎原一套后兰驰阳终于做了决定，“只睡觉。” “……” # 几天没开门，中途还有人来闹事儿。重新开门的元北翰林妇幼诊所就热闹了。平时在广场上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们，今天都到诊所门口来晒太阳了。一面聊聊天，一面想打听点新鲜。 兰驰阳一进诊所就觉得今天和往日不同，门口的长条椅上坐满了老头老太太，快要赶上重阳节搞敬老活动这么齐整了。 对着小维招招手，兰驰阳对着外面努努嘴，问：“什么情况？” 小维走进老板，用文件夹遮住脸说：“今天找我打听的人可多了，我帮你总结了一下，拢共三个关注点。第一，吴小英是不是叫你藏到北京去了？刘家人到处嚷嚷说你拐骗人家儿媳妇。第二，兰嬢和夏叔已经背地里结婚好几年了是不是？第三个是我听见他们聊的给你总结出来的。兰家想夏家的家纺厂，两个儿子和老头都断绝关系了。” “那厂子不是都要垮了吗？我们家拿来干嘛？”兰驰阳一脸问号。 “老板，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那厂子的事儿是瞎说。那您给我说说，兰嬢和夏叔背地里结婚好几年了？”就小维来说， 还是这个八卦香。 “我多了一个继爷爷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兰驰阳笑了，“哎，吴小英那个是是是，北京去了，跟我没关系，人家自己去的。”让他们上北京找去……” “你要打电话问问兰嬢吗？”小维已然为了八卦不顾死活了。 把手机摸出来递给小维，兰驰阳笑着说：“你来打。” “算了……我去家常菜订饭。”小维一看兰驰阳那促狭的笑，觉得还是命重要，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差使，“老板，您想吃什么？” “酸菜粉丝汤……其他的，不知道，你去问谢燎原，他好吃。”兰驰阳挥挥手，坐定了，跟美玲说叫病患来。 小维听了颠颠地往事务所去，一进门见到好几个嬢嬢围着谢燎原，赶紧在被发现之前从联通门那儿退了下来。 伸个脑袋进诊室说：“谢哥那儿人有点多……” “怎么？今儿财神上门了……”兰驰阳觉得稀奇了，他那儿人还能多？！ “我看都是些嬢嬢……”小维笑着说：“恐怕是来打听八卦的……跟门口的老头老太太们一样。” 兰驰阳请生病的小朋友张开嘴巴，小电筒往里照照，不再说这事儿。小维表示她就不请示隔壁二老板了，自作主张下菜单去。 这事情，有意思了。 # “最后呢？”兰驰阳手里抱着抽纸，转着圈儿散给每人两张，最后一个给谢燎原，问他今天上午那些嬢嬢怎么样？ 谢燎原喝一口汤，望着兰驰阳说：“我觉得，夏叔人气还挺旺。” “问你最后结果，你给我说夏叔人气旺，你这是羡慕啊？”兰驰阳说着把盘子里最后一个茄饼夹到谢燎原碗里，“最后一个你吃了。” “最后，我给大家做了个继承法的普法。”谢燎原望着兰驰阳一口咬掉了半个茄饼，“并好心提醒她们夕阳红有风险，选爱情还是选财产要多想想看。” 被他的胡扯给逗笑了，兰驰阳伸手给自己添了一口汤，笑着喝下去说：“夏叔年轻时候非常帅，当兵的时候立了功，照片登上了市里报纸，据说好些人拿着报纸上门给他说媳妇。” “哇，这下落到兰嬢手里了……”小维话一出口就被美玲推了一把，小维赶紧改口， “也不一定，我兰嬢看得上这样的糟老头儿？！” 兰驰阳笑着眨巴眨巴眼睛说：“他俩是初恋。” “噗……”小维的汤喷出去了。 # 拽着两个超大黑口袋往十八楼去的兰驰阳和谢燎原在电梯里突然就对上了眼。 谢燎原笑着说：“到莱美，美到你满意……” 兰驰阳接着说：“专业医美团队……” 两人台词还没背完，那个电梯广告果然开播，轮到陈巍出场的时候，谢燎原伸手精准降落捂住了人家的脸，回头来在兰驰阳额头上唧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谢燎原儿，你心眼真小！”兰驰阳的脑门磕在谢燎原的下巴上，笑得花枝乱颤。 “怎么去医美了？”谢燎原终于听见电梯到站的声音了，“感觉像是去做江湖骗子。” “挣钱多啊……”兰驰阳拽着谢燎原出电梯，“大师兄说他离婚那个事情闹得有点难看，他也没脸在附院呆，就出去了。原本以为他会去个别的医院，结果是去了医美。据说入股加年薪百万……” 说完了看着谢燎原眨眨眼，兰驰阳问：“今儿怎么不自怨自艾了？” “我是床上小能手！”谢燎原乐呵呵在兰驰阳耳边唱。 “……”兰驰阳抬腿踢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7、第七十七回 第七十七回 听到外间有响动，谢燎原睁开了眼睛。抽回搂着兰驰阳的手，谢燎原轻轻起身，穿上风衣外套，脚步亦是轻轻的，开门出去。临关门前，看了一眼兰驰阳，沉沉睡着，谢燎原见着也是安心。 “阳阳呢？”兰嬢见着谢燎原出来，随口问他一句，同时把随身不离小包包取下来。 “睡了。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一直在路上折腾。”谢燎原朝兰嬢走近些，把她放在桌面上的三层保温桶拿起来往厨房去，“等夏叔睡了您才走的？” “嗯。”兰嬢应了一声，看着谢燎原，想了想，原本要做的事情不做了，拉着单座的欧式猫脚小沙发，坐下，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见了这声喊，谢燎原赶快从厨房里出来，大大方方坐到了兰嬢面前。 “怎么？你这是等着我呢？”兰嬢笑笑，“看不出来还有这个心思呢……” “没有，我就问问……”谢燎原被看穿了，笑着坦白。 “行。但是，我先问问你。”兰嬢摸着手上的戒指，斜睨着谢燎原问：“你跟你爸妈说了对？” 谢燎原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兰嬢虽然预料到了，知道了确定的还是有点郁闷，“兰驰阳肯定也知道了，那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进门的时候。”谢燎原挠挠眉毛，说完笑了笑。 “你挺能耐的……那你父母怎么说？” “他们挺喜欢兰哥的。嗯，我爸妈他们不太懂规矩，忘记了给红包，昨天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要补上……” 兰嬢摆摆手，笑着说：“得啦，你爹妈能懂规矩才稀奇了。你也不要跟我说，跟兰驰阳说。” “跟兰哥说过了。” “行，你问……”兰嬢端坐好，看着谢燎原，面上挂着笑，和蔼得很。 谢燎原想起以前见兰嬢这么和蔼，基本上下一步就是要被她老人家算计了。今儿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都说夏叔和两个儿子那边闹得不愉快……”谢燎原问得淡淡的。 “不叫不愉快，基本上算闹崩了。”兰嬢对于谢燎原的用词不准立刻进行了纠正。 “我觉得是您 没必要参合进去……” “你听哪些人说了哪些风言风语？”兰嬢笑了，眼睛里冒着光，“都是些什么话？说给我听听。” 谢燎原被兰嬢这一时的俏皮表情给逗笑了，“就……就那些……” “哪些？别跟我打太极拳……你看人家又不能当面跟我说，我这儿渠道有限，你那儿听见的，给我好好说说，我看看这么些年了，这些风言风语里有没有新东西。”兰嬢说着还就特别放松地靠着沙发背了。 “第一，说你俩关系不清不楚。第二，说夏叔为了你不要儿子。第三，说你想谋算夏家的家纺厂……”谢燎原精炼总结了一下今天听到的那些话，无非就是这三条。整理清楚后，谢燎原就觉得兰嬢特别了不起，每一条都是都市伦理剧里反派女角的大招。 “呵呵呵呵……”兰嬢听完高兴得很，使唤谢燎原给自己热牛奶。 谢燎原之前给兰驰阳弄过，这是第二次，驾轻就熟。没一会儿端着花朵型的金边白瓷杯出来，放到兰嬢跟前。 “你听来的风言风语我一条一条跟你说，免得你那儿犯嘀咕。”兰嬢喝了一口牛奶，笑着把谢燎原看着。 “我不犯嘀咕。我也是钻进钱眼儿里臭不要脸抱大腿的那个……”谢燎原对自我定位也很清醒。 “呵呵呵……对对对，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兰嬢可乐了，声音都没压下来，也不管会不会把兰驰阳给闹醒了，“第一个，说得对，我这辈子就没跟夏修贤‘清楚’过。第二个，也说得对，不过要补一句，儿子们为了分家分财产也不要爹。你说的那条和我补的这条互相支撑。第三条，非常对，玉尚家纺在他们手里能败成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谢燎原从没听兰嬢说过玉尚家纺的事情，这会儿的不舒服，有点不明白。 “燎原儿，玉尚家纺我要弄到手里捏着。第一步，我要和老夏结婚……” 没成想第一步是这样，不是说都背地里结婚好几年了吗？谢燎原笑着对兰嬢说：“没结婚才是真的。” “他们说我们俩背地里结了是不是？”兰嬢清清嗓子道：“结婚我要光明正大，背地里结，我丢不起这人。” 这话一说完，兰 驰阳迷迷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跟夏叔结婚啊？订那个酒店，春晓结婚那个，环境真好，谢燎原那酒店叫什么来着……” “你这是睡醒了，还是被我们吵醒了？”兰嬢瞧他眉眼都睁不开的样子，有点儿心疼。 兰驰阳看一眼兰嬢坐的方向，拖着脚步走过去，靠着她边上的长沙发坐下。想趴下，却又是木质雕花扶手，硌人，换了好几个动作，没有一个舒服。 谢燎原瞧他横竖不乐意的样子，起身坐到他身边，扯一把他的衣袖，兰驰阳顺着就靠过去了。舒舒服服地趴在谢燎原的腿上。 终于满意了，哼哼了一声，“哪天办事儿？看个日子，再去找个婚庆……春晓请的那家也不错。” “没醒。”一听他说的那些话，兰嬢就明白了。 “醒的。”兰驰阳闭着眼睛反对奶奶，“眼皮撑不开而已……你要抓紧时间，夏叔那病并发症超级多，兰王氏，到时候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给我闭嘴……”兰嬢伸手拍他的头，不料谢燎原带着人挪了挪，兰嬢没打着。对着兰嬢笑得讨好，谢燎原说：“您要把厂子弄回来，跟夏叔结婚这怎么联系？” 得，悄没声儿地让他把人护住了。 “那厂子奶奶有32%，夏叔有30%，夏婶的38%夏叔亲自分的，自己放弃了，给那两个儿子一人得了一半……奶奶和夏叔结婚之后，你算算份额……”兰驰阳依旧闭着眼睛，说完用脑袋在谢燎原身上蹭了蹭，“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以，夏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他们来说更有利。”谢燎原一点就通，“可是，您这是怎么插手进他们家生意的？” “不是插手进去的……”兰嬢摆摆手说：“那厂子从开始就有我们家三分之一，当年没有我这三分之一的钱，夏修贤和罗玉尚两口子的这个厂子办不起来。 “我当时刚刚和兰老头结婚，不想招惹这麻烦，是罗玉尚来找我的，他们俩钱不够。兰老头也同意，才有了这件事情。兰老头有公职，入股是以我的名义，所以在他们册子上股东之一是我王素秋。 “厂子是八八年开张的，中途九几年的时候老夏和小罗把生意做大了，便把其 他股东手里的股份买了回来，我们家这边他们始终没动，股权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家从来没有人在厂子管半点事儿，不过是年年分红利而已。 “后来小罗不行了，厂子就交到夏家老大手里，老二媳妇心眼儿活，也进了厂子。老大和老二明争暗斗十几年，争得厂子一年不如一年……小罗过世之后这事情就摆在了明面上，厂子有我的股份，他们把老夏都快闹死了。老夏为了安抚他们，把自己和小罗一辈子挣下的家业都分了…… “老夏这个行为，就非常像那个英国人写的故事，那叫什么来着，就是谁最爱爸爸就把家产分给谁那个？” 兰驰阳闭着眼睛笑，谢燎原反应快，说：“应该是《李尔王》？” “对对对，兰老头跟我讲的时候我老记成李二娃，对，就是那个……你看那老头，分光了家产，谁搭理你。老夏这儿也一模一样……好歹人家李二娃有个贴心小闺女，他老夏就只有两个黑心儿子……现在就这样了……真是……” “那您不是真的想那个厂……唔！”谢燎原话说了一半，嘴巴被兰驰阳给捏住了。 兰少爷终于睁开了他的大眼睛，微微笑着说：“奶奶，快十一点了……” “兰驰阳，你让他说。”兰嬢这回动手极快，兰驰阳的手背让她打了个正着，顺手还搭救了被封口的谢燎原。 “拿到了厂子之后呢？夏叔和您还能经营？”谢燎原聪明，转了话题。 “我有打算，你别操心。”兰嬢看了他俩一眼，说：“如果，我和老夏结婚不顺利，就该你出场了……” “哦。” 眼看着谢燎原明白了立场，兰嬢再不多看他们俩，起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工具人。”兰驰阳在老实的谢燎原耳边悄悄说了这三个字。 “阳阳……你现在挺精神的……” “滚滚滚！”兰驰阳一听这喊法，立马推开谢燎原跳着脚进了房间。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元北翰林妇幼诊所和宏发律师事务所总是同时在早晨九点开门。今天也不例外。 一个门庭若市，美玲手里的号牌一口气发到了三十二号。 一个门可罗雀，老板还在诊所药房里嘬面条儿。 抽纸递到谢燎 原手里后，小维把装着泡芙的纸袋放到谢燎原面前，“兰医生说分给你几个，待会儿饿了吃，您别忘了拿过去。” “知道了。”谢燎原抬头从药房这头远远看了一眼已经开工的兰驰阳。面带笑容逗着小宝宝，看着都让人心口热乎。 “谢哥……”小维把大家吃完的碗筷整理了一下，笑着使唤谢燎原，“你收拾收拾？” “没问题。”谢燎原比划了个OK。 小维笑着给谢燎原又放了一个泡芙进口袋，然后蹦跶着去工作了。 谢燎原看看手机，今儿贵重实习生要到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8、第七十八回 第七十八回 泥浆沾满的白色普拉多开进兰家小院儿，对比旁边的一排轿车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了，脏得也出人意料。 谢燎原觉得这车来了之后，兰哥的粉紫色小车都不那么抢眼球了。 先蹦跶下车的是周隽，他笑盈盈地朝着兰驰阳和谢燎原走过来，刚走过车尾，张闻一下车了，周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拍拍后备箱。 “你确定？”张闻一淡淡地问一句。 “肯定啊！”周隽大力点点头。 他二人这一唱一和完全没有给旁边等他们好一会儿了的兰驰阳和谢燎原一点儿关注。 兰驰阳挑挑眉，谢燎原对着他抿嘴笑笑。 打开了后备箱的张闻一完全没有兴趣帮周隽搬东西，周隽见张闻一动都不动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了，笑着对兰驰阳说：“师弟，来帮我……” # 原本是想哈哈哈几句的，奈何被大师兄死死盯着，兰驰阳着实忍得辛苦。不小心和谢燎原对视上了，看见谢燎原眼里仿佛惊吓的眼神，兰驰阳憋不住了，低下头哼哼哼笑了起来。 “好，最上面要放《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整间宏发律师事务所里最认真的就是周隽了，这句说完之后，他恭恭敬敬地拿出了大六十四开红皮烫金最新修订版宪法，放在了那堆成金字塔形状的各种法条工具书的最上面，顺便把装了白米的小香炉放到最前面，接着抽出裹好的三根细长檀香，递给谢燎原，“师傅，借个火。” 谢燎原看一眼张闻一。 “张大夫不抽烟，没有打火机。”周隽笑眯眯地看着谢燎原。 “谢律师也不抽烟，没有打火机……呵呵呵……”兰驰阳真的不行了，刚笑了一半看见大师兄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你带了啊？”周隽脸上就写着好意外。 张闻一目不斜视帮他把三根檀香点着了，周隽欢欢喜喜把香插进小香炉里，双手交叠齐眉，对着谢燎原说：“师傅上座，受我一拜。” 谢燎原动不了。 张闻一盯住兰驰阳，兰驰阳赶紧伸手推一把谢燎原，把他推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偏头请示大师兄，这样可以了吗？ “去泡杯茶。”张闻一使唤兰驰阳。 兰驰阳不敢怠慢，立刻在事务所里翻箱倒柜找茶叶和杯子。 “师傅在上，这是我的拜师帖子。”周隽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个红色帖子举过头顶，送到了谢燎原的面前。谢燎原赶紧接过来。 兰驰阳新沏好的茶在张闻一的指示下递到了周隽手里，周隽递给谢燎原，道：“师傅请喝茶。” “嗯，我承诺将我毕生所学尽我所能全数教授于你，希望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成为一名优秀律师……”谢燎原觉得在自己给自己现加台词后，张大夫明显欣慰了很多。 接过茶水轻轻喝一口，谢燎原觉得这个拜师仪式应该能让小周同志满意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兰哥的大师兄满意了。毕竟，兰哥脸上就刻着大师兄万万岁几个字。 # 递上一张洗车卷，兰驰阳跟张闻一说：“上金源高架之前右边，这家店洗车很用心的。” “晚上把人给我送回来。”张闻一收了洗车卷，直接吩咐人。 “大师兄，我再问问，就是……是真来实习的还是……高兴一下就好了？”兰驰阳实心实意的帮谢燎原问问客户需求。 “虽然还没有出分，之前对了真题答案，我估计周隽已经过法考了。”张闻一话说得淡，仿佛就是随便逛超市花二块五买了个法考上岸似的。 “那就是要从业，可是，大师兄，谢燎原儿作为一个律师实在是混得稀碎，你不怕把周隽带歪了？”兰驰阳自己说完都笑了，“我说的真的真的是真话。我家楼上楼下都是事务所，一对比他是最惨淡的……” “这是嫌弃？”张闻一对兰驰阳的话不答反问。 “嗯……算是！”兰驰阳笑着承认了。 “没关系。”张闻一看了看手上的洗车卷包括的内容还挺丰富，“周隽很能干。” “啊？！”兰驰阳把这话飞快地捋了捋。因为周隽很能干，所以谢燎原稀碎也没关系，或者，因为周隽很能干所以很快就会发现谢燎原稀碎，这点时间上的亏我们家吃得起……哪一个？ “兰驰阳，你认真的以为谢燎原……稀碎？”张闻一觉得这个词别扭，但为了沟通方便还是说了。 “我以为你是觉 得周隽高兴就好，玩玩也罢，反正你能给他兜底，就无所谓他在哪儿实习才问的……我……”兰驰阳说到这儿，看着张闻一经年不变的冷脸子，突然觉得自己谈的恋爱比他谈得恋爱低级趣味了一些。 约莫是看出兰驰阳的脑子开始转动了，张闻一拉开了车门，回头来盯着兰驰阳说：“从我认识周隽开始，除了生病，他从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给他兜底。我跟你说了，周隽很能干，他自己挑得谢燎原。” 这话在兰驰阳那里，字面意思是一层，张闻一说了两回的“周隽很能干”在兰驰阳心里又是另一层了。 张闻一开车离开后，兰驰阳在院子里站了站，认真思忖道：从以前到现在，从学习到恋爱，都是大师兄厉害啊…… # 对于附院周围哪家小吃店比较靠谱，兰驰阳认真地给周隽推荐了一番。周隽记得十分认真，完了还感叹张大夫都不知道这些。兰驰阳忍不住给张大夫插刀，告诉周俊张大夫吃方便面和吃国宴都是一个味道、一个评价。 “哈哈哈……”周隽笑着就下车了，挥挥手熟稔地往医院里去。 “说给人家送回去，就是送到医院？”谢燎原看见周隽进去了，没奈何后边的车子摁喇叭，只好往前开着。 “大师兄吩咐的啊……而且，你徒弟也开开心心就走了啊师、傅！”兰驰阳说完笑着把手搭上了谢燎原的肩膀，“师傅当得开不开心啊？” “开心，开心之外还有一旦害怕……”谢燎原笑着说。 “周隽秀秀气气的，你有什么害怕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谢燎原终于调头成功，嘴里说了句没正经后再说：“我现在相信兰嬢说的话了，你大师兄家里的孩子肯定厉害，真的厉害。兰哥，所以你读书能过考试靠张主任是真的了？” 兰驰阳捏捏谢燎原的肩膀，贼笑着说：“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别的意思？” “是别的味道……比如说酸酸的……”谢燎原很老实的。 “哦……”兰驰阳从后排座上站起来，侧身趴在驾驶座的右边，只要谢燎原一偏头就能看见他的大脸，距离超近的看见，“你有两个选择，从酸酸甜甜的听起，或者从最酸的听起？” 司机老谢偏了偏头，瞄见了兰医生狡猾的笑脸，想亲他这小坏小坏的模样一口，又觉得应该违反了道法，硬生生憋住了，只说：“酸酸甜甜其实比最酸的打击力度还要大一些……” “那好就从酸酸甜甜讲起。”兰驰阳秉持着一贯的打击要彻底的方针，开始酝酿文采了，“那是一个金色的秋天，银杏叶子像一只只漂亮的小蝴蝶，微风一吹，随风飞舞，红楼图书馆前翻飞的银杏叶中，长发白裙的美丽少女抱着人体解剖彩色图谱第二版……” “嗯……不应该是体恤短裤一身臭汗的英俊少年抱着人体解剖彩色图谱第二版吗？”谢燎原隐约觉得心理建设白做了。 “闭嘴，别打断我。”兰驰阳可不管道法，捏了一把谢燎原的耳朵，“情感被你打断了，重来……” “我给你配个背景音乐……”谢燎原打开了音乐，如泣如诉的小提琴曲，很合适。 “哈哈哈……”兰驰阳服了谢燎原了，笑过了接着说：“少女和……”配上音乐之后兰驰阳突然就没有了文采，干脆说：“袁春晓跑得急，绊了一下，人体解剖砸到大师兄了。然后袁春晓就看上大师兄了，知道比我们高一级，并且是个学霸，非要组什么学习小组，就认识了……” “作为学习小组的群众演员你就上场了……”谢燎原这一次找车位非常得心应手了，“结果酸酸甜甜的少女初恋就有点儿变味道了？” “不不不，当时这个味道我还不知道。我每天陪着两个学习狂魔学习，不小心暴露了学习上的困难，然后这两个学习狂魔轮番逼着我以优异的成绩直到毕业……嗯，大概就是这样。” 谢燎原想了想就张闻一的德行如果不是对兰驰阳动了心思，陪学渣玩学习互助小组的游戏简直就是巨大的折磨。 “最酸的时候呢？来，给我个痛快……”谢燎原虽然猜到了，但是为了让兰驰阳高兴，演技一流。 “就是，我之前才知道，我大师兄对我也挺有好感的，我那时候就是瞎……谢燎原儿你说我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毕竟也是一束亮堂过的白月光啊是不是？”兰驰阳说完了表情非常搞笑，憋笑快要憋不住的那种。 “如果是春 晓告诉你的这件事儿，你可以不要脸的搏一搏。如果……是周隽告诉你的，嗯，就死了这条心……虽然当不了人家的白月光，可以做我的红玫瑰……”谢燎原说得非常淡定。 “嗯？！”兰驰阳眨眨眼睛。 “永不凋谢的塑料红玫瑰。”谢燎原一次到位停好了车，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兰驰阳。 “居然是塑料的？！谢燎原儿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我分道扬镳一下了？”兰驰阳笑崩了。 “塑料的永不凋谢，就永远不会变成蚊子血。” 笑着把头靠在谢燎原肩头上，兰驰阳轻声说：“你也是我永不凋谢的塑料红玫瑰，咱们彼此彼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9、第七十九回 第七十九回 送周隽的人是谢燎原和兰驰阳，张大夫图方便，把接周隽的人也变成了他们俩。因为住在附院附近，是城中心，回元北上班是城郊，彻底和上下班高峰堵车说拜拜，开车时间长但是因为有三个人在说说闹闹也不觉得长了。 当谢燎原和周隽发现在车上也可以处理事务之后，兰驰阳便成了司机。兰驰阳还发现，工作能治谢燎原晕自己开的车。 等红灯的空隙，兰驰阳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师徒两个在整理资料。谢燎原说什么，周隽便能拿出什么，井井有条一点儿不乱，时不时还问一两句，谢燎原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师兄说得是真话，周隽除了是山里来的没什么见识，真的很能干。 至于自己家的塑料红玫瑰，兰驰阳想了想…… 楼上的老段主任，刑辩高手，一年时间里见过的杀人犯比普通人一辈子见过的都多，助理两个、司机一个，事务所里小十个同僚帮衬，实习生终年三五个保持。从业二十年以上，积累的声望和人脉，接到手的案子数量就不是谢燎原能比拟的。拿他做谢燎原的对比方很不公平。联华是是五个人。中正规模小，但他只个是办事处，正所在城中心的豪华写字楼里。锐成、胜锋每一家事务至少都是五人以上。用他们和谢燎原比，然后说谢燎原混得稀碎，真的不公不平。 谢燎原儿一个人，一个事务所，从头做到尾，并且事务所活着。 所以，谢燎原儿很能干。 别人周隽见了一回就看出谢燎原能干，自己见了这么久今天才真正觉出谢燎原儿能干，兰驰阳觉得挺对不住谢燎原的。 想到这儿，兰爸爸有了补偿心理。 “兰哥……绿灯了。”谢燎原瞄一眼前边的交通灯，忍不住提醒兰驰阳。 “哦。”兰驰阳应了一声，赶紧启动车子。看，在车上一面工作还能一面提醒司机，是真的能干。 # 问诊的时候，兰驰阳的微信都挂在台机上。刚刚去B操室检查了出来，药方子开完，瞥见有信息，点开发现是有人加微信，没有信息，看头像是飞机驾驶舱往外拍的天 空照片。兰驰阳迟疑了一下，嗖得站起来，小跑步着往谢燎原那边去。 大力推开联通门，兰驰阳没看到人就喊了一声“谢燎原儿”。 谢燎原正和周隽同吴小英打电话，免提中的吴小英听见了兰驰阳的声音，欢快地喊了好几声兰哥。 兰驰阳只得把话憋着，先跟这个丫头说话。 “谢谢你送我的手机，还有谢哥送我的笔记本电脑，其实我觉得你们俩要是商量一下送其中一样就好了，不必两样都送……” 兰驰阳抬头看一眼谢燎原，谢燎原笑了笑撇开脸。 “但是我又想你们肯定没商量，不然这两样东西不会先后到，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暴露了你们还没一体同心，鉴于我能够帮助你们的感情成长，我就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的全都收下了……” “吴小英，手机五千九百九十九，想着你写小说弄了个256G的内存，把钱给哥哥转过来！”兰驰阳一听这丫头说话感觉她是要上天，赶紧要钱。 “哈哈哈哈……分期还你好……我刚找了个超市的工作，还没转正呢……”吴小英瞬间语调可怜了。 “呀呀呀，别来这套……今儿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要开庭了呀……”吴小英咯咯笑着回话。 兰驰阳把这茬忘记了，正想说那谁到诊所这儿闹了一场，又觉得算了，便改口说：“快跟你谢哥说完，说完了把人还给我。” 知道被嫌弃了的吴小英笑着说：“好叻，我签好字就寄过来。” “我马上传给你。”周隽挺乖巧，立刻给吴小英说，“打印好之后，拍给我看看再签字。” “OK小周律师。”吴小英答应得干脆。 电话会议终于结束，谢燎原笑看着兰驰阳说：“着急的事儿？” “十万火急。”兰驰阳真真儿的点点头。 “啊，什么？” “你是不是把我的微信推荐给你妈了？”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周隽端着电脑把他们两人都看了看。 “我们回避。”谢燎原和兰驰阳几乎同时对周隽说出这句话，然后相互拉拽着往事务所外面走。 周隽看着他们俩走了，还挺失落，觉得下回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儿，不要这么懂事儿了。 # “她的微信名儿 叫蓝天翱翔……”这话一说，谢燎原相当于回了兰驰阳的话。 “你又不先跟我打招呼！”兰驰阳想揍人。 “她要让我收红包，你说不准代收，我这边也忙，就叫她自己找你了……” “哦……这样啊呵呵呵……很好很好！”兰驰阳说完就要往诊所去，一把被谢燎原薅住，“干嘛？” “没了？！”谢燎原觉得过得有点快。 “哦，收了红包我就叫妈……”兰驰阳过得更快。 谢燎原一听笑得松了手。 “打搅您工作啦谢律师，加油！”一想到有钱拿，兰驰阳蹦跶着从正门回诊所，跨进门后，在一堆患者中瞄见了不得了的人。 因为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兰驰阳赶紧转身退出去，奔进事务所，吓得刚刚进去的谢燎原差点儿没吼出来。 “夏叔的儿媳妇上我门来了，嗯，那什么待会儿有什么事儿你要拉住我点儿……”兰驰阳说得挺认真。 “要不直接到我这边来……”谢燎原觉得先发制人比较好，“也不耽搁你给大家看诊。” “不错。”兰驰阳点点头，笑看着谢燎原说：“我发现你回路清奇还是很有用的。先下手为强，咱们先杀她个措手不及。” “直觉上不是表扬，可听着挺像。” “是表扬……”兰驰阳直接肯定。肯定完了还拍了拍谢燎原的肩膀，目光……慈祥。 谢燎原挠挠鼻尖，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那什么表情？”兰驰阳对于谢燎原的鬼表情不高兴了。 “先把人弄过来。”谢燎原觉得这事儿不适合当着徒弟的面聊。 徒弟表示要泡茶吗？ “泡好茶！”兰驰阳和谢燎原又同时说了话。 周隽笑着说：“吴小姐没说对，我觉得你们挺一体同心的。” # 工作的时候兰驰阳总喜欢把白大褂和衬衣挽起来到手肘，这样干活方便。这时候要去请人，兰驰阳便把袖口放了下来，双手插在白大褂袋子里，领着谢燎原往人家跟前去。 进来之前，兰驰阳大略指了指，谢燎原看见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穿着体面的女士，头发烫着大波浪，身上的套装一看也是价格不菲，搁在那一群病患里着实有些扎眼的。 兰驰阳走到人家面前，笑容可 掬道：“二嫂嫂，挂号了吗？” 那女士一看兰驰阳，也是热情地笑着说：“哎哟，阳阳，你可看见你嫂嫂我了。我看这儿人这么多，都没敢近前来打招呼……” “我叫护士给你写一个号，哪儿不舒服？”兰驰阳一看二嫂嫂的脸色就知道她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可是，套路总是要有的。 “哎呀，就是心里闷的很，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二哥哥非让我过来，他还说一起过来看看阳阳的诊所，结果今天有点儿事没来成。” “我看看二嫂嫂气色也没什么问题，您这样一说，更是问题不大了，大约就是思虑过重，没休息好。”兰驰阳说这话是目光狡黠，边说边笑，意思直白地不能再直白了。 二嫂嫂也是心思活泛地精明人，哪儿有听不出来的，尴尬笑笑说：“瞧你说的……” 兰驰阳笑着伸手往事务所那边指指，“二嫂嫂也别在这儿耽搁了，我这儿人多又乱哄哄的，到隔壁说……” “啊？！”二嫂嫂没成想这么客客气气。 “您来是什么事儿，我大概心里头明白。这位……”兰驰阳指指谢燎原，“夏叔和奶奶的事儿这位管着，与我说不如与他说。” “我是来找你的。”二嫂嫂笑着拉住兰驰阳的手，“有些事儿怎么跟外人说？” “我们也不是里面人啊……”兰驰阳抽回自己的手，笑得更和气了，“您想说的事儿我管不着，夏叔和奶奶雇了他管，他管得着。” 谢燎原对着二嫂嫂笑笑，也抬手指指事务所的方向。 “阳阳，就跟嫂嫂说几句话……”二嫂嫂明白兰驰阳的意思了，还想挽回一下。 “二嫂嫂，夏叔住院你们要是来看上一眼我觉得都能说两句的。真的。结果，不闻不问，那还说什么？”兰驰阳这话说完脸上和气就没了，“我这儿也是做生意，您行个方便，吵起来谁也不好看……” 二嫂嫂没法子，对着谢燎原假笑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兰驰阳跟在二嫂嫂的后面，走到诊室门口的时候，一眼都没多看他们，直接进了诊室。 一看见新的病患是个小宝宝，马上露出笑容，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套 着大象玩偶的听诊器，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热情地问家长小宝宝怎么样了。 # 客气地请二嫂嫂坐到了事务所的真皮会客沙发上，谢燎原接过周隽送过来的盘子，把茶奉上。瞧见泡得是玫瑰茶，旁边还贴心的放了一小碟方糖和小匙，谢燎原对他点头笑笑。周隽得了师傅的赞赏，笑眯眯回到办公桌边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一抬头还没说客气话，二嫂嫂便开口了，“你就是老头子说的那个谢律师？” “是。”既然被点了名，谢燎原也不躲闪，望着二嫂嫂点点头。 “那我想问问了，谢律师，您到底是老头子请的还是兰嬢请的？”二嫂嫂翘着手指看了看手上蒂芙尼绿色的美甲。 “若是兰嬢请的就没资格跟您聊了？”谢燎原笑着把话又问了回去，不等二嫂嫂说话，他接着说：“嫂嫂是聪明人，能过来就是有些看明白了的，何苦又纠结这种小问题呢。咱们要奔着去解决大问题啊……” “呵呵，你这人怪会说话的……”二嫂嫂端起玫瑰花茶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说：“老头子生气是应该，可我们不也是被逼的嘛……你说兰嬢要不是那么硬，也不至于是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0、第八十回 顿一顿笔尖，兰驰阳再写一味药上去，看一眼抱着奶娃娃的憔悴妈妈，“这个药吃了之后他会睡觉，你也休息下。” 年轻而憔悴的妈妈感激的看一眼兰驰阳，笑着说：“只要他睡觉，对我来说就是天堂……” “他睡觉的话恢复得更好一些。有睡觉的要求尽管跟我提，很容易办到。”兰驰阳笑着道：“你们不说我这边就不知道了呵呵呵……” “我现在知道了。”笑着点头的妈妈抱着宝宝离开。 兰驰阳趁着下一位患者还没有进来这点儿空挡，同意了李南媛同志的好友申请，接着发送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去问好，接着发送了“阿姨好”三个字。这些弄完之后，恰好新的病患进来，兰驰阳就放下了这边。 这回进来的是看痘痘的初中男生，脸上的“小火山”那叫一个壮观。兰驰阳从自己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米奇耳朵发箍，男孩子很是嫌弃道：“兰医生，换一个嘛！” 兰驰阳笑着把抽屉拉开，剩下的更可爱，粉红毛茸茸蝴蝶结、花格子兔耳朵等等…… “这个黑色已经很素净了，而且还是正版的呢，别嫌弃，等脸上的痘痘好了，戴什么都好看……”笑说着兰驰阳给人家把发箍戴在了头上，然后戴上晓静送过来的手术手套，拿起盘子里清痘的工具开始工作。 “待会儿痛的话，我可不可以叫唤两声……”男孩子弱弱的申请。 “不可以。沉默是男人的勋章。”兰医生果然心狠手辣。 # “我们想着两家关系这么亲近的，兰家也不缺这点钱所以才开口的……谁知道兰嬢这么看重这个厂子，我们大哥话都没说完，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这下子不就搞糟糕了嘛。谢律师啊，这个事情我们两口子其实没有这么着急的……” 二嫂嫂说着说着这事情就变成兰嬢脾气急撞上大哥脾气急才搞成今天这么难看的场面的，感觉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只需要大家坐下来相互道个歉就能过去的样子。 谢燎原微笑着认真听着，完全没有要打断二嫂嫂的意思，二嫂嫂一个人表演了这么久，终于觉得有点累了 ，再喝一口玫瑰花茶说：“你看，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不对？” 终于有机会说话的谢燎原，十指交叉起来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二嫂嫂，笑着说：“一点都不简单，其实蛮复杂的。” 二嫂嫂一听这话变了脸色，感觉自己刚才的发挥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顿时觉得这个笑眯眯的谢律师可真太难缠了。一下子后悔，刚才就应该死死拖住兰驰阳的。 “二嫂嫂，这个事情第一个要解决的是你们想要低价购买兰嬢手里的玉尚家纺的股份，第二个要解决的是玉尚家纺厂连年亏损兰家这边账务的问题，第三个要解决的是如果你们决定解散玉尚家纺厂，家纺厂所在的土地将怎样去留。 “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不简单。最糟糕的是，在这三个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好的前提下，你们竟然能够和开发商签订意向书准备卖厂区土地……”谢燎原说完，喊了一声小周律师。 周隽立刻把一分复印的意向书文件放到了谢燎原的手里，谢燎原把它放到二嫂嫂的面前。 “不知道大哥签的这一份和二嫂嫂签的这一份是不是一样的？”谢燎原问完了，看见二嫂嫂眼睛亮着要来翻这份复印件，伸手把它压住了，笑着说：“二嫂嫂，您是有诚心来的……兰嬢知道你这份诚心。” “呵呵呵……”没法子翻了，让二嫂嫂有点尴尬，可二嫂嫂不是个简单人物，收回手放到自家耳朵边拢拢头发，“兰嬢好手段啊……” “兰嬢是好手段啊，不然怎么能在第一时间把夏叔送到附院的双人间去享受老干部待遇呢？”谢燎原把封面写着大哥名字的协议收回来捏在手上，“您来给我透个底怎么样？玉尚家纺这三年的亏损你们夸张了多少？” 二嫂嫂不说话了，看着谢燎原微笑，“说什么呢？这行当不景气又不是看不见。” “其实，您和二哥签的意向书我们也有，小周律师……”谢燎原又伸手了。周隽拿起一份文件起身又往这边来…… “真的和大哥的有不同？”二嫂嫂沉不住气了。 谢燎原对着小周律师摆摆手，小周律师拿着手上那份吴小英的委托书淡定又从容地转身，走回了办公区，跟师傅配合得天衣 无缝。 谢燎原笑笑不说话。 “我就知道老大两口子不是东西，哼，到最后还想坑我们……”二嫂嫂端起玫瑰茶，放到嘴边了是在生气，没喝半口又放下来，“幸亏我过来了……谢律师，兰嬢是什么意思？” “地可以卖。”谢燎原说完这几个字就闭嘴了，微笑着看二嫂嫂。等到二嫂嫂完全被这几个字勾住了神魂，谢燎原接着说：“把玉尚家纺你们的股份，按你们设计好的价格再斩一半卖给兰嬢。” # 阳光很好，附院的银杏越来越黄。一开始只是小扇子的弧形边缘，接着就是整个身子。这时候阳光正好，透过那些半黄半绿的银杏叶子落下来，照得夏叔比之前精神多了。 “咳咳咳咳……”刚开口说话就呛了一口水的夏叔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着兰嬢的样子像极了知错要改的小学生。 兰嬢刚才说了让他先喝水再说话，他不听，非要边说边喝，现在看他遭了报应很是心情不错，双手交叠在身前，一手拿着杯盖，一手拿着杯子，脸上微笑的意思是死老头子活该…… “素秋，你说的我懂了……”认错的夏叔点头哈腰。 “不是我说的，小谢说的……”兰嬢见夏叔咳嗽过了，拿起杯子给他再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后说：“没想到脑子挺好用。” 听见兰嬢夸谢燎原，夏叔一下子来了精神，“我眼光不错？” “记你一功。”兰嬢给他拍拍背，“闭上嘴，喝水。” 兰嬢看着三三两两在这花园里散步的病人，捶捶自己腰。夏叔看见了，往后坐点儿，上手给她揉，一边揉一边说：“叫我的意思，我这一百斤的肉身没了就没了，犯不着叫你跟他们斗。” “我可没跟他们斗……我这是……我这是做生意。”兰嬢觉得夏叔手艺还行，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叫夏叔更好上手些。 “你都看不上眼的人，跟他们做生意也叫你难受了……” “这话我听着舒服，夏老头，要不是跟你姓，我真不稀罕看他们一眼……还有，这几个东西对不起小罗，这笔账你给我记着。”兰嬢说完了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夏叔，“这厂子是小罗的心血，她临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我看你是都 忘了。” “我不能忘……原想着唯有这厂子留着，他们能记得小罗的话，结果没成想所有的在他们眼里不过都是钱。对他们来说，赚钱的多少和快慢才是正经，厂子是谁的心血一点儿也不在意的……”夏叔话说完了叹一口气，“是我没有教养好……” “好啦好啦……现在叹气有什么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叫那两个东西把心肝白了回去。”兰嬢见不得谁唉声叹气，立刻把开头给截了，“我看了明账，也看了之后委托的景升梁会计做的利润核准，还有厂子的土地评估，做厂子还是卖土地，两边挣的钱一对比，也难怪他们动心。老夏，钱这玩意儿有时候是万能的。” “我是不明白，厂子那二十五亩地拿到手，又有什么用？还能开个楼盘不成？” “人家要的不止是厂子那块地，但是先拿到厂子那块地就是拿到了压住心的秤砣。”兰嬢当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谢燎原从手机上把地图打开，兰孃才看了明白。 一把捏住了老夏给自己捶背的手，兰嬢慢慢地说：“老夏，为了小罗，玉尚家纺这块在锦城立了三十年的牌子咱们也不能让它倒咯！” # “再斩一半？谢律师你这是不是也太……”二嫂嫂脑子里早过了一圈计算，这可不行，也太多了。 “您要是按照明账上的亏损来算，自然是太多了，实际上的嫂嫂您最清楚。要不您慢慢的把两边再合计合计？”谢燎原说完，端起二嫂嫂的茶杯到直饮机前为她续了一杯水，神情惬意道：“不然您等着老太太和老太爷请您喝喜酒？” “那可不成……”二嫂嫂立刻紧张起来。到那个时候这厂子三分之二就是在兰嬢手里了，别说卖地了，老头子一反悔，他们两兄弟手里的股份还得再缩水三分之一，签了意向书的，到时候全搞砸了，还有违约金。 “所以呢，我说还是就吃点亏，咱们把大事办了。”谢燎原双手捧着杯子回来，给二嫂嫂放在跟前，“兰嬢的意思，你们和大哥商量商量，得快……” “谢燎原儿，我奶奶不清醒，你也不清醒？”联通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震得墙上乳胶漆硬生生龟裂一块儿。兰驰阳一进来就骂开了， “买什么厂子？要厂子干嘛，快垮了的破厂，拿我们兰家的钱贴你们夏家的生意？” “兰哥，你听我说……” “闭嘴。我听见了！得快。我告诉你，这厂子我们不买。你们快不起来。”兰驰阳这话说着说着就回头看先二嫂嫂了，“二嫂嫂，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我清楚。厂没有地值钱，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厂给我们，地是你们家的，转手还让我门搬厂是不是？想得挺美。” “兰哥……”谢燎原伸手拽兰驰阳的胳膊，兰驰阳一把把他推开，“猪油蒙了心是不是？一个破厂虽说是当年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有情感，情感能当饭吃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1、第八十一回 “再说了，要有感情也应该是二嫂嫂你们有感情啊，想当年发家致富修房子取儿媳妇可都靠着这个厂子呢？”兰驰阳一边伸手打开对着自己拉拉扯扯的谢燎原，一边一步一步走近二嫂嫂，“我还听说二嫂嫂当年一眼相中了夏二哥，都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嫌弃他没什么文化人又长得黑呢……” “阳阳，越说越不像话了哈……你这跟你奶奶一样，动不动就着急……”二嫂嫂看着兰驰阳这么大气性，越发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有点儿危险，说着话站了起来。这兰驰阳可是个要动手的二愣子，之前还跟人打架被逮到派出所去了呢！ “我怎么不着急啊？医院里没见你们夏家一个人，还拿个破厂子要卖给我们家，算盘打得好精啊？”兰驰阳看见二嫂嫂起身，觉得非常有成就感，继续往前跨一步。 见他跨一步，二嫂嫂便退一步。 “嫂嫂，没办法，你家公公我奶奶看得上，吃点亏我认了，人我收了。可是你们家那破厂，别想卖过来！” 说完兰驰阳连走两步，二嫂嫂还就差点退出门口去。 “谢律师……”二嫂嫂喊了一声谢燎原。 谢燎原立刻给二嫂嫂体面，“嫂嫂，你有事儿先忙去，之后咱们联系。” “我……对，有点儿事儿先走。哎，我说阳阳，真的，做人做事不是这样的，不能这么坏脾气的……” 兰驰阳对着二嫂嫂笑笑，伸手拿桌上的烟灰缸。 “我走了、我走！”二嫂嫂手里一看就上万块的挎包一甩，三两步走出事务所，一路小跑着往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车上去，真像兰驰阳还会追着出来袭击她似的。 手上的烟灰缸被人拿走了，兰驰阳回过头来看看自家手指头，嫌弃道：“你这烟灰缸多久没洗了？” “没用过就一直没洗，顶多擦一擦。”谢燎原看看自己手上也沾上灰尘了。 周隽这时候笑眯眯过来，给他们一人手里放了一张湿巾。 “兰哥，墙面……”谢燎原指指联通门那儿。 “你自己网上买个补墙漆唰唰呗……”兰驰阳一看就笑了。 “房东少爷您这样很随便……”谢燎原擦 干净了手，拿着湿巾擦烟灰缸，“这么烂了，我这儿没法做生意啦。” “你叫我房东……你好好扪心自问一下，你交过房租吗？”兰驰阳说前半句的时候还没想到，说道后半句就突然发现了，这混蛋压根就没有交过房租好？ “我交……我房租没交，可我交了人的啊……”谢燎原抱着烟灰缸退半步，对着兰驰阳笑得讨打。 “人我烦了，换一个新鲜的来。”兰驰阳大气，对着谢燎原挥挥手，笑着问：“我有出场费吗？” “你来的太快了，太吓人了……”谢燎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兰驰阳又看看周隽，三个人都哈哈哈地笑起来了。 笑了一半，兰驰阳又跳起来要走，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突然，谢燎原一把扑住他，“干嘛？” “谢燎原儿你松开哈，我这儿正经事儿呢……耽搁了你赔不起！”兰驰阳一巴掌撑在他的脸上，踹开人赶紧走。 谢燎原遭受兰哥无情的打击之后，看见了快憋不住笑的周隽。猛然想起事务所里现在还有第三个人，觉得老脸有点烫。 # 当那个红色的小红包在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时候，兰驰阳同时还收到了周隽的的消息，周隽说：“师弟，候场啦！” 原本打算点红包的兰驰阳，伸出去的手就犹豫了，这会儿要过去事务所，收了李南媛同志的红包不能第一时间叫妈多不亲热，算了算了，兰驰阳忍住，决定第一时间去当蹩脚演员。 再回来的时候，来了一个又吐又拉的小可怜，一忙起来兰驰阳就彻底把红包这事儿给忘记了。 再想起小红包的可爱已经回到了十八楼。 洗着碗兰驰阳一下子就站直了，碗也不洗了，匆匆忙忙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跑去找手机。谢燎原有应酬出去了，兰嬢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愣是没找着，悲伤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手机掉在了诊所。 # 这个便饭来得突然，已经到饭点了林芬芳才打过来约，而且林姐言语间的意思是不能拒绝。谢燎原见着兰驰阳切好的小炒肉肉片都下锅了也只能走人。这回兰驰阳倒是仁义，表示给你留点。 到了约定的酒楼，收拾下车时看见了兰驰阳的手机 扔在置物格子里。谢燎原伸手给他捡回来看见了上面有未看的“谢燎原妈妈”的信息。关了兰驰阳的手机屏幕，谢燎原嘴角带着笑给李南媛去了电话。 “你今天顺利吗？”谢燎原问出来就觉得自己很不厚道，这样很容易得罪李南媛同志。 “除了你的男朋友还没收我的红包，其他都很好。”李南媛同志这时候说话语速很慢，就谢燎原对她的了解，应该是带着眼镜正在电脑上工作，“我就想知道小兰是不是生气了，我当时有点忙，给了个红包就没搭理人家了……这事谢永怀有份儿，天天催我，我就想着给他红包了，什么话都没说。天黑了才想起这事儿来……是不是让他有点儿……问你呢？” 谢燎原嘿嘿笑两声说：“兰医生估计到现在还没有想起这事儿，他下午也挺忙的。而且，他手机掉在车上了……所以现在还没有回复你信息。” “那你打电话有什么用啊？”李南媛突然觉得谢燎原是个二傻子。 “就是先跟你解释一下……他不是故意没回你消息的。”谢燎原觉得自己打这通电话很有用。 “……”李南媛敲了几下键盘，然后表示：“儿子，快跟妈妈问句好，然后挂电话。” “我操心太多了？”谢燎原笑着问。 “岂止太多。”李南媛笑起来。 “好……”谢燎原觉得是了，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操心过甚。 操心电话打完，谢燎原已经看见迎他的林芬芳了，许久没见，离了婚的林姐越来越显年轻了。 # 兰嬢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几张报告，鞋都没换号，就叫兰驰阳过来看报告。说有两张是刚才才取到的。 兰驰阳从沙发上爬起来接过来看了看，还没看清楚呢，兰嬢便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说话，兰驰阳回到沙发边上坐下，看一张报告单子，便放到一边，把六七张报告单子全都看完了，然后才慢悠悠抬头看着兰嬢说：“着急了呀？” 兰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满腔的正经期待，结果这个臭小子……抬手就给了他一下，打在肩膀上，“寻我开心，想死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兰驰阳被打了还笑，笑着说：“都挺好的，很稳定，保持 到周末做手术是没有问题的。” “你直接说这话不就好了？”兰嬢心里还有点儿气，又拍一下兰驰阳的脑袋，“谢燎原不在你闲得发慌是不是？” “差不多。”兰驰阳不要命了，笑着说完伸手要兰嬢的手机，跟兰嬢说自己的手机可能在车上，给谢燎原提个醒，回来的时候找找。 兰嬢把手机递给他，他飞快得找出谢燎原电话，看见存的名字可亲热了——小谢。翻翻前边那些可都是带着铺子编号的房客名，兰驰阳嘴痒痒问：“什么时候改成小谢了，不应该是1-07谢燎原吗？” “要打电话就打，废话再多电话给我还回来。”兰嬢才不想跟他费口舌，一句话把他打发了。 兰驰阳见好就收，那边谢燎原已经接了电话。 # “小谢啊，帮我看看车上有没有手机？我找不到手机了，你们年轻人眼睛好使，在车上帮我看看……” 当兰驰阳说完这句之后，谢燎原还听见他咯咯的笑声了，“兰哥哥，你手机我看见了，收得好好的。您不会是觉得您的语气非常的长辈？” “乖。难道没有嘛？慈祥而关心的语气……” “一点儿都没有。”谢燎原失笑。 “那你回来没有啊？”慈祥的长辈兰哥瞬间就崩了，语调回复了平常。 “在路上，最快十分钟。” “今天陪吃怎么样？”兰驰阳捏着电话进了房间，觉得还是躺床上比较舒服。 “多了个业务。” “哈哈哈哈……林姐介绍的业务啊，要不要捉奸，捉奸带上我哈哈哈哈哈……”兰驰阳一下子充满了期待。 “兰哥，你的趣味一直都这么别致吗？” “认识你之后才变得这么别致的。”兰驰阳平躺着看着蕾丝帷幔笑着说：“跟你认识之后就没有干过正经事你知道吗？法庭撒泼、救助站偷人、上演技蒙人等等等，也不差观摩捉奸了……哈哈哈哈……” 谢燎原听着，觉得真的是自己把兰驰阳这样一个四有青年给带着长歪了的感觉，一时间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兰驰阳，可又听见兰驰阳声音挺愉快的…… “兰哥，那你觉得有意思吗？” “拒绝回答。你给我快点儿回来，你妈给我的红包我还没有领呢？一个红 包带上一个转款好不好？”兰驰阳才不要回答这一问，就算觉得有意思极了也不要回答，不然某些人感觉就太良好了。 “哦。”谢燎原应了一声。 “小心点儿，也不是那么急。” “嗯。” “谢燎原儿，好好说话……” “我会秉持安全第一的理念尽快回来，绝不耽搁您收红包的大事儿。” “哈哈哈……” # 刚刚套上睡裤，浴室门被人打开了，谢燎原条件反射吓得把睡衣抱在胸前。 看清来人是兰驰阳之后，谢燎原退半步扭捏表示：“奶奶在家呢……”发梢还滴着水珠子的谢燎原一脸的含羞带怯。 兰驰阳看着这朵带露娇花，却并没有采摘的想法，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他眼前晃晃，笑着问他：“想不想知道我有多少钱的红包？” “不想，我就想要分一半。”娇花头脑很清晰。 “分一半？不行……” “看表现也不行吗？”娇花朝兰驰阳靠近了些。 “不行……哈哈哈哈……”兰驰阳被捏住了手机，“谢燎原儿来硬的更不分了哈……” 娇花变成了食人花，把兰驰阳扑到了床上。 两个人在床上扭打了一番，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兰驰阳骑在谢燎原身上，却被对方压住了双手。谢燎原紧紧捏住了兰驰阳的手机，身子却动弹不得。 “兰哥，等等、等等，你存的这个是不是也太生份了？” 扭打的过程中手机页面进入到了通讯录页面，这时候谢燎原看见了通讯录上的名片，自己的名字写作“房客谢燎原”…… “哈哈哈……那你把手机还给我，我来给你改名字……”兰驰阳了逮到机会了，说着话还使劲挣扎要抽出自己的手。 自然不能让兰驰阳得手了，大声说：“我自己改。”被打死也不求人的谢燎原单手操作起来。 半分钟之后兰驰阳拿到了手机，通讯录的名片上多了一位“亲亲小老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2、第八十二回 对于谢燎原给自己改的通讯录新名片，兰驰阳只有一个想法——删掉，彻底地删掉。甚至在梦里兰驰阳都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把这个名片给删除掉了。 猛地睁开眼睛，兰驰阳望着从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月光莹亮，一下子照亮了兰驰阳的心头，赶紧翻身爬了起来，扯着腰，有点痛，果断的不想动了，抬手揉一揉之后，才伸手去谢燎原的枕头底下摸自家的手机。 被谢燎原压到床上之前，的确是看见他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这会儿谢燎原睡着了，枕头也是歪着的，兰驰阳觉得自己拿回手机的机会来了。 手指所及全是柔软的布面，没有自己的手机，继续往里面摸了摸，指尖碰到了手机。只可惜整个手机都在谢燎原的大头下边，贸然伸手硬拿会把人弄醒。想了想，兰驰阳另一只手也过来，轻轻推着谢燎原的头。一手推着谢大头，一手缓缓地去摸手机，一厘米、两厘米……眼见着手机露出一个角了，兰驰阳的手腕被抓住一拽，整个人就扑到了谢燎原的身上。 “谢燎原儿……”兰驰阳欲哭无泪，丧气地叫了一声儿某人。 “嗯……”谢燎原却是迷迷糊糊的，这时候手里捏着兰驰阳的手腕子，怀里抱着他，哼哼一声满足非常。 “手机还给我……”兰驰阳全不管了，张嘴咬了谢燎原的耳朵一口，哼哼唧唧把话说完。 “哦。”谢燎原挪了挪自家大头，然后睁开了眼睛。 “还惦记着呢？”谢燎原说完撇头，只看见了兰驰阳趴在自己身上的侧脸。 “做梦梦见终于删除了，高兴。”兰驰阳动也没动，把话回了。 “我给你删……我错了呵呵呵……”谢燎原顿时觉得自己作了孽，剧烈运动了之后都还没能记着，把兰哥是搞得有多伤心？到处摸摸，谢燎原想起手机在枕头底下，伸手摸了出来。 兰驰阳这才偏头看了一眼自家手机。 谢燎原打开他的手机，找到自己作孽制造出来的“亲亲小老公”名片，点进设置，光标已然在最后闪动。 把手机压下来，兰驰阳搂紧了谢燎原的脖子，在他耳边说： “你喜欢就留着。” “嗯？！”谢燎原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兰驰阳的头发，柔软又顺贴的，“我有点儿没听懂。” “我说……你喜欢‘亲亲小老公’这个称呼，就留着。”兰驰阳咬着牙，说完了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转念一想，谢燎原儿恐怕没这个心机。 “阳阳……”谢燎原听懂了，揉揉兰驰阳的头发说：“我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兰驰阳笑了笑，抬起头来，伸手触开了蕾丝灯罩的小床头灯，在柔和的暖光里，和谢燎原四目对上，嘴角噙着笑异常认真地说：“我应该对你好一点。” “你对我很好……”谢燎原也撑起身子来，他低头望着兰驰阳，仿佛从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兰驰阳。 兰驰阳摇摇头，“我有时候还是会想，会想我有多么的喜欢过陈巍，再对比起和你在一起，总觉得不如那时候。我有觉得大概是我年纪大了，不会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在爱情上，即使我这样给自己化解，我还是觉得对你不如对他那样好，我真的会觉得亏欠你了……可我回不了从前那样了，对不起，所以，你要是喜欢，它可以一直留在我手机里。” 谢燎原捋捋兰驰阳的刘海，说话前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阳阳，跟人家谈判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先露出底牌，你把底牌都给我看了，怎么谈？” “哪儿跟你谈了？是在跟你说啊……” “我有什么待遇没有享受上吗？” “有……”兰驰阳又趴到谢燎原胸膛上，“我做饭很好吃的，可我没有给你做过一个菜；我有给他准备过惊喜生日，超……豪华的那种，可我现在都还没问过你的生日是哪天；天气变化我会嘘寒问暖，可我好像没怎么管过你的死活；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非常关注他的心情，可跟你在一起我好像随时都是爱谁谁的；我有学霸做后援，看得出他水平一般，我还是能夸他，对你我……我好像……很随便了，还经常雪上加霜。” 听了雪上加霜几个字，谢燎原笑出来了。 “别笑……”兰驰阳伸手捏谢燎原的嘴，“皮糙肉厚没长心是不是？” 捏住跑到自己脸上来的兰驰阳的手 ，谢燎原亲亲那手说：“你是没有给我做过菜，也不知道我的生日，还没有对我嘘寒问暖，甚至对我落井下石，可是这些事情也不怎么重要……兰嬢做的饭菜也很好吃，生日每年都会有一次，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但知道要按天气添减衣服还知道凡事都要多喝开水，用不着你操心……雪上加霜什么的，对内只叫情趣玩笑，对外，你可从来没有给我雪上加霜过……” 说完谢燎原想了想，前几日碰见开豪车的孙律师，人家都还在表示您那位真护短；丁胖电话咨询了下商铺合约的事情，还让不叫兰爸爸知道，免得被催着给咨询费；瞿哥给介绍了一个珠宝工作室的顾问，跟负责人碰头之后笑说瞿哥提醒过了，谢哥伉俪情深适合工作室的定位，作品多安排上保证法务清明，紧跟着人家送了一份小对戒做礼物…… 哦，小对戒！ 笑着的兰驰阳，反过来捏着谢燎原的手，那人却硬生生推开了自己，起身了。 “你干嘛？”好好的暖心话眼见着就要说出来，人却跑下床去了，兰驰阳好像被当胸口扪了一拳头…… 莹亮的月光浪费了、亲昵的私语浪费了、澄澈的交心浪费了，连他妈浪漫四柱公主床都浪费了…… 谢燎原就是个气氛爆破点，但凡有那么一点儿好气氛，轰一声就能给你炸个烟消云散。 “我找个东西……”谢燎原躬着身子在床尾的榻上翻文件。 看着那个造型典雅的床尾榻，兰驰阳也是悲从中来，从第一天睡这儿起就被谢燎原的东西霸占了…… “在这儿！” 谢燎原全不知道兰驰阳心中的悲愤，兴高采烈的从床尾蹦上床，睡衣扣子最顶上两颗还扣错了位，面上却是天真又澄澈的笑，兰驰阳觉得自己又快被他气笑了。慢条斯理裹裹被子，靠着床头坐正，望着谢燎原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终于找到了被放在牛皮纸文件袋里的小对戒，谢燎原捧着献宝的心蹦跶上了床，却看见兰驰阳裹紧被子端坐着了……脑回路转到了属于半夜的时候，笑着表示我错了。 兰驰阳不说话，微微偏头看着谢燎原，面上有些小生气，衬着暖黄的光显得不那么……生气。 “嗯……”谢燎 原捏紧了小小的对戒盒子，没露出半分来。忽然走近兰驰阳身边，退了半步，半跪了下来…… 吓得兰驰阳往后扬了扬身子。 看到兰驰阳被吓了一跳，谢燎原笑着把对戒盒子送到兰驰阳面前。 不争气的兰驰阳又被吓了一跳。 “是个新成立的珠宝工作室，名字是什么忘记了，东西挺好看的……”谢燎原把小对戒盒子打开了，一对戒指相互环绕着放在黑色天鹅绒底垫上。简单大方的单环边沿只有一根线条装饰，两个戒指放在一起就能发现那根线条可以联通两个戒指。 “你定做的？”兰驰阳问得有点儿心虚。 “工作室送的。”谢燎原说完觉得自己应该被打嘴巴，手上赶紧取下戒指来。 “……”兰驰阳就知道，捏紧了拳头，不要谢燎原得逞了。 “呵呵呵……”谢燎原自己没忍住笑了，脑袋放在兰驰阳肩膀上，好好的单膝跪地姿势也乱了，“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 “不必了……”一旦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兰驰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却又要脸上挂着不高兴，扭着身子不让谢燎原靠上，“你最笨了……真的！” “呵呵呵呵……还是银的，一点儿都不值钱……”谢燎原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但是……”谢燎原一把抓住了兰驰阳的左手，吻在了无名指上…… “但是什么？”兰驰阳觉得手指上有轻轻的酥麻，嘴里的话又和软了。 “但是……”谢燎原卖上了关子，一面拖长字音一面把戒指往兰驰阳的无名指上套，端端正正戴上了，谢燎原抬眼望着兰驰阳弯弯的眼角，凑到他耳边说：“但是戴银戒指它祛风湿……” 抓起枕头兰驰阳决定把谢燎原捂死。 # 恶向胆边生的兰医生最终失败在正义的谢律师手下，折腾到下半夜，谢律师咬了咬已经累坏掉的兰医生的耳垂。 “嗯……滚！”兰驰阳满身的戒备，绝不想要谢燎原这个床上禽兽再碰自己一下了。 谢燎原轻笑了一声，双手收紧把兰驰阳搂着，在耳边细声说：“你对我最好、最好的是我干什么事情你都没有看不起，阳阳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别在心里放着，太占地方… …” “嗯……”兰驰阳听得见，可是他很累，没力气再说话了，他心里想：老子对你最好、最好的还有一件，就是许你在床上可劲儿造……嗯，牺牲太大了，付出太多了……伟大的爱人兰驰阳……嗯嗯嗯…… # 先醒过来的是兰驰阳，张开眼睛后想起手上的戒指，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感觉到有只手在腰上，伸手去摸摸，摸到那只手上也又个戒指。便把它抓着捞出来。看看自己的，再看看那只手的……兰驰阳轻轻笑了。 这些动作惊着了谢燎原，扭了扭身子把兰驰阳箍紧。兰驰阳顺遂地让他把自己抱紧，挪了挪身子，在谢燎原怀里找了个舒服位子。 摸到自家手机，打开后，界面还在“亲亲小老公”处，光标依然闪烁。兰驰阳挑着眉毛想了想，摁下了保存。打开微信，找出谢燎原的号，大方转款五万给他，附言：我的红包分你一半，存到紧急备用金里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3、第八十三回 第八十三回 “跟谁约会？”兰驰阳得知明天晚上的晚饭要自助之后，立刻询问对桌抱着碗吃得挺香的谢燎原发问。 “孙克宇律师。”谢燎原把人家的全名说出来之后补充道：“就是头回见瞿哥时，那个……” “啊！金光闪闪的豪车律师……”兰驰阳咬着筷子把关键字词从脑海中提取出来，“谢燎原儿，可着越是看不上你的，你还越是扑上去啊？！谢燎原你这么礼贤下士，是要给我打江山吗？找他干嘛？”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位金光闪闪的孙律师，兰驰阳第一反应就是盯着谢燎原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家纺厂那边的事，孙律师在商务这方面比我擅长，所以我找了他咨询。”谢燎原老实交代。 “兰驰阳你闭嘴，赶紧吃饭。”兰嬢正在给老夏装饭菜，一听到跟家纺厂有关，立刻让兰驰阳闭嘴。 “瞧你……”兰驰阳不乐意了，“我是那么的不懂事吗？孰轻孰重我知道的。” “我怕你不知道。”兰嬢笑了，舀汤都差点洒，“他怎么小谢了？你都快要咬人家脖子了。” “哇，奶奶你不知道，嫌弃你家小谢交通工具寒碜，嫌贫爱富比你都厉害……啊！”兰驰阳话没说完就遭到了汤勺攻击。 谢燎原笑着给他夹了一夹菜，“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没事儿，我明天晚上自己安排。”兰驰阳说着打开了手机，问问春晓有空没？难得自己也在城里住了。 “你们这样对的，偶尔还是要各玩各的，天天在一起难免厌烦。”兰嬢已经盖好了保温桶，说完之后，叫他们俩好好打扫厨房，油腻腻的，并且威胁要是回来看到还是这样，不会放过他们。 兰嬢出门之后，兰驰阳问谢燎原，“你怎么打扫的？” “哦，没有那个油污清洁剂了……我忘了跟你说了。” “走，兰哥哥带你逛超市。” “你出钱我就去。” “那不是废话吗？你还能有钱？！”兰驰阳这话说得特别硬气。 谢燎原凑上去，“五万其实不是一半对不对？” “滚。有本事问你妈去。”兰驰阳哈哈哈笑。 “我问了，李南媛同志说跟我没关系，那是给你的钱。你要分我一半这事儿我又说不出口……”谢燎原也是很受伤。 “谢燎原同志，人要知好歹。有五万就不错了，别得陇望蜀。”兰驰阳拍拍谢燎原的肩膀，一口喝下了谢燎原刚才给他盛的汤，豪气十分道：“待会儿可乐随便买！” # 购物车里的东西分作两堆，推车的谢燎原把这两堆东西分别命名为“必要”和“兰哥想要”。必要的那一堆只有一瓶餐厨清洗剂，兰哥想要的那一堆占据了购物车的绝大部分，门类只有一种——零食。 “这个好吃，多拿两包，明天给小维她们带去……” “谢燎原儿拿那个绿色抹茶味的，对对对。” “这种新口味的薯片好吃，谢燎原儿拿三包……” “弄两包棒棒糖……”看不见谢燎原动手，兰驰阳推他一把，“拿。” “这个是不是太低龄了？”谢燎原伸手拿了一包。 兰驰阳龇牙，“放诊所哄小朋友的，又不让你吃。” …… 高高一货架的计生用品，花花绿绿的颜色非常闪耀。 兰驰阳歪着身子靠在购物车尾，抬头仔细挑选。谢燎原拉着购物车，弯腰整理里面的东西。兰哥只顾往里面扔，乱七八糟堆得像一座快要崩溃的小山。 “谢燎原儿，我觉得那个金色的包装很好看。”兰驰阳指指他看中的一款。 抬头瞄一眼，谢燎原并不关心，把倒放着的大瓶可乐立起来放到购物车角落里，“拿！” “嗯，无感超薄……让我看看大小……OK。”兰驰阳拿了两盒扔到购物车里。滑到谢燎原手边，谢燎原看了一眼大小，拿起来递回去说：“这个大了，我用中号。” “嗯？！”兰驰阳一手拿着一盒，看了看手上的，又看看谢燎原，“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测量大小？” “知道啊，工作状态测中段周长，然后除以二，对？数值会比中号大一点，但是紧一些就不会掉。” “科学。”兰驰阳把手上的放回去，选择了中号，然后扶额笑了。 “那……笑的是什么？”谢燎原伸手接过了中号，觉得兰驰阳的笑有点儿难以理解。 “朴实无华、朴实无华……” 兰驰阳笑着这把这个词儿说了两次。 谢燎原把金灿灿的盒子翻来覆去看了看，“这个还朴实无华？” 兰驰阳从后边推购物车，催谢燎原走，“人家不够的还要四舍五入冲一下大号，你的确是朴实无华……” “我可不可以联想一下……此处有比较？” “对的，朴实无华胜出。”兰驰阳做作地鼓掌。 谢燎原被他逗笑，看了看购物车里的分类，把金色盒子放到“兰哥想要”那一堆去。 # 说到做到的兰嬢，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厨房，看到厨房锃光瓦亮非常满意。回过头来表扬人，兰驰阳一点儿不居功，双手拽着谢燎原让他来享受奶奶的夸奖。兰嬢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某些人懒得不行，便对某些人说：“我和小谢说点儿事情，你把客厅打扫一下。” “奶奶，我有点儿累了，你可以让小谢边打扫边跟你说事情……我就先睡了。”兰驰阳起身。 兰嬢微笑看着他，“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扫把、拖布在哪儿？” “不用。”兰驰阳逃跑失败，起身劳动。 兰嬢指指阳台，谢燎原跟着过去了。 # 小阳台有白色的铁艺小桌和配套的椅子，小桌上搭配着钩花桌布，小小的透明花瓶里插着一支水培绿萝，长得挺好。 “阳阳闹一下，进展怎么样？”兰嬢把大衣扣子扣起来一颗，这个阳台是完全敞开的，夜风还是有点儿冷。给自己扣好了，兰嬢看一眼谢燎原，把他外套的扣子也拉了拉，叫他也扣上。 谢燎原一边扣扣子一边回话，“之后联系过我两次，应该会比较顺利。现在应该忙着跟大哥那儿扯皮。转让的细节我这边有了合同，明天和孙律师碰头就能确定下来。后天他们来了，这件事情前半程咱们就搞定了。” “好，你办事我放心的。”兰嬢看一眼谢燎原，围着围裙的样子特别憨憨的老实孩子，“六楼你上去看过没有？兰驰阳我是不指望了。” “去了。挺好的，施工规范，保护措施做得也很好。进度蛮快的，之前那个师傅说，墙面干透了，之后的事情，最多一周就做完。”谢燎原说完之后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来着，对了，“花也浇了。段主任说这 段儿降温快，您那株黄桷兰要保温一下，我和兰哥弄了个薄膜给它罩上了……有点儿丑。我们拍了个照片，给您看一下。” “这事儿我得谢谢老段。”兰嬢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眼镜，往谢燎原的手机上看了看，看完了忍不住，“还真是丑。” “呵呵呵……”谢燎原笑得挺不好意思，“保温最重要。” 兰嬢拍拍谢燎原的肩膀，“我一意孤行，连带着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您说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吗？”谢燎原笑着说，“您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谢谢你就受着，到时候该收多少钱就收着。”兰嬢看向远方的万家灯火，取下了老光眼镜。 “实际上是亏的。”谢燎原始终介意这个事情。兰嬢爱钱是真爱钱，这件事情太不符合常理，从来没有见兰嬢做过亏本买卖，“您想为夏叔出口气，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一样的。” 兰嬢摇摇头，站起身来，望着远方说：“不是为了这个老头……嗨，这个老头儿其实也不明白。” “您要是想让我明白，只需要……几句话。”谢燎原解开身上的围裙，握在手里，那天他就想说的，兰哥捏住了自己的嘴。 “一开始我自己也觉的是为老头儿出气……”兰嬢没有回头，看着那些大楼里的盏盏灯火说：“后来想想不是的，我应该是为了小罗。” “小罗。”谢燎原念了一次这个称呼，脑子里面得到的信息是罗玉尚，夏叔已经去世了好些年的妻子。 “这个厂子怎么来的，我跟你们说过。我说是小罗来找我的，我没有说的是其实我非常愿意做这个厂……哎呀……这话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说出来心里真舒服。”兰嬢回头，笑看着谢燎原，“我一心一意想做事的，但是我也知道嫁了兰老头其实就是照顾他和阳阳，我要出去做事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儿，没有谁看出来。” “除了她……”谢燎原轻轻说。 兰嬢笑笑：“对，除了她。你知道小罗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什么吗？” 谢燎原摇头。 “她说我知道你和夏修贤清清白白，别人怎么说都是乱说的。我不会在乎那些嚼舌根的话，我只想告诉 你，投这个厂，你有赚不完的钱。”兰嬢说完了问谢燎原，“听着舒服不？” “十分舒服。” “我也觉得是……你知道吗小谢，这个厂前期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罗跑下来的。老夏那个时候复员回来安排在政府工作，因为办手续的事情卡住了，他要小罗放弃，说让她回家带孩子就好。后来，兰老头帮忙手续终于下来了，我跟老夏说就这件事情我看不起你，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厂子一天好过一天，做得很大的时候，小罗让夏修贤从乡上辞职回来帮家里，这样厂子就成了夫妻店，和着旁人都夸夏修贤能干，我觉得管他屁事儿啊，做起来、做到好都是小罗，都安定好了他才回来，却变成他能干了？ “兰老头说这是封建余毒，我想了想兰老头说的对，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女人行，就算你真的行，也要把光贴到你男人身上。厂子刚有的时候，都说罗玉尚一个女人家能成什么事情；厂子稳住了的时候，都说罗玉尚这个女的不晓得有什么手段；厂子好起来的时候，都说罗玉尚运气好；厂子如日中天的时候变成夏修贤能干了……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一句好话是给罗玉尚的，为什么？因为她是女人，这个滋味我太知道了……”兰嬢狠狠擤了擤鼻子。 谢燎原把手里的的围裙给兰嬢递过去，兰嬢一看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纸巾来。 “现在厂子被这一群不肖子孙经营惨淡了，都想着怎么把它卖了，怎么把它变成快钱，就没有谁想过这是罗玉尚一手一脚一砖一瓦弄出来的，他们夏家没有罗玉尚，有今天的光景？说白了，就因为她跟我说的那两句话，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们以为这么多年兰家的股在厂子里为什么不买回去，不是不想，是小罗不让，她说了她承诺了我的……我撑起了她建这个厂，她就一定要我挣钱，要我有挣不完的钱。”兰嬢把纸巾揉进手里，“把厂子弄回来，亏的早晚都会挣回来，这点儿我亏得起。” “即目前的进度来看，您不用和夏叔结婚……”谢燎原想了想不对，立刻换了一种说法，“结了也好，震慑力更强。” 兰嬢何等 精明听了谢燎原这两句话，笑着问他，“兰驰阳有没有表示过选了你后悔？” 谢燎原面上坚定地摇摇头。心里却是想着兰哥大概每一天都在后悔，其实说开了那天当时兰哥就后悔了，主要是自己动作快……没关系，只要动作够快、心够诚、时间够长，就足够让兰驰阳不后悔。 兰嬢看一眼谢燎原的样子，对于他的表态有几层硬度心里有底了，“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定要说是为谁，现在我觉得，说到底我是为了我自己……兰老头说的对，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都是不可能的，人到了这个岁数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要自己高兴才是正经的，这事儿啊，就是老娘要高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4、第八十四回 第八十四回 亲亲兰驰阳的额头，谢燎原说：“打电话，我过来接你。”顺手摁开了兰驰阳的安全带。 “嗯。”兰驰阳应了一声，开车门下车，“你开慢点儿……还有个事儿，金律师，不，孙律师要是再说车的事儿，咱们就换人咨询，我管他资深不资深。” 谢燎原笑笑很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兰驰阳手机来了电话，接通就腻味地叫了一声袁医生，跟谢司机挥手道别，往商业体的正门去。谢燎原办他的事儿，兰驰阳要和袁春晓吃饭、逛街。 # 拥抱的时候袁春晓捏了一把兰驰阳腰上的肉，表彰道：“看来锻炼很到位。” “袁春晓，变成人家老婆之后怎么越发不要脸了，大庭广众……”兰驰阳抬手揽住袁春晓的肩膀，批评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转向了，“今天这个连衣裙很有气质……” “白嘉州送我的生日礼物，这小子真有眼光！”袁春晓转了一圈这个行为已经表示出非常满意了。 “嗯。不错。” “既然已经开始了相互的商业吹捧，来，让我再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再吹捧一把？”袁春晓退半步把兰驰阳看了看，捏起他的左手晃了晃，“哟……这小戒指挺别致呀？” 兰驰阳挽住袁春晓的手，两人往商场里面走，“是啊，超别致，不但是赠品，还是银子的能祛风湿……” “哈哈哈哈哈……谢燎原跟你讲的？”袁春晓笑得很没有气质，气质连衣裙都撑不起了。 “啊，大半夜，刚刚跟他掏了心窝子，躺床上跟我讲的，我一个字儿都没说错……”兰驰阳说完自己也笑了，无可奈何啊无可奈何。 “那你还说今天要给他置办几身冬天的行头……哇，兰驰阳，爱情让你的心眼儿变粗了……” “说点能抚慰我的好吗？”兰驰阳抬脚走进了以前喜欢进的品牌店，“我要给他买几根领带……他脖子上那几根我看烦了。” “生命能够大和谐你就不要在乎这些了……”袁春晓跟着兰驰阳往领带区走，说了一句能够抚慰兰驰阳的话，“他们家的领带谢律师拿着会不会花哨？” “我先看看……”兰驰阳看了看人家摆好的，“是挺花哨，那换一家。” “要不你先买衬衣，上个月我给白嘉州买过，带你去。”袁春晓拉着兰驰阳走。 “你这么能干了，白嘉州知道吗？”兰驰阳要表扬袁春晓了，之前跟白嘉州交往的时候，连商场男装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现在都能主动给男人买衣服了。当然，这个功劳是兰驰阳的。 “肯定知道，他还帮我写稿子……呵呵呵……”袁春晓表示我们夫妻同心。 “哪篇内容稿子是他写的？”兰驰阳说着就开始翻手机了。 “你猜？”袁春晓卖关子。 “啊，让我看看……”兰驰阳把列表上下拨了拨，“是不是最新的这条？《小嘴巴诠释爱》……这条转发量好高啊，科普大V性好小姐，你可以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不是？” “兰驰阳，你虽然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可你还是我的灵魂好姐妹。”对于兰驰阳的一猜即中，袁春晓很高兴，“你看，以前都是女性视角和基佬视角，现在我们家的白嘉州来了，直男视角，哇，通吃了，好开心。” “哈哈哈……好了，收起你的炫耀，我们先去买衬衣。”兰驰阳点开那条内容，想了想保存图片，贼笑着转发给了谢燎原。 # “这样就杜绝了从继承法的角度来对这部分财产产生争议……”孙律师指着屏幕上的条款给谢燎原解释，说得很详细，谢燎原之前没有接触过这部分他是知道的。 谢燎原点点头，今天的咨询差不多结束了。这份协议完全能够保证兰嬢在家纺厂的主导权，兰嬢会高兴的。兰嬢高兴，也是谢燎原乐意看到的局面。 “孙哥，谢谢你。”谢燎原起身想孙克宇伸出手。 孙克宇打开他的手，刻薄道：“别客气，你现在也算是我客户。虽然你人寒碜了点，但是我挣钱不寒碜。” “嗯嗯嗯……”谢燎原笑，“今天车怎么换了？” “……”孙律师眯缝着眼睛看着谢燎原，说：“怎么？也要学你家的锱铢必较了？” “就问问、随意的，没有任何目的……”谢燎原老实得很。 “我从百达出来了，车子换钱做了事务所的启动资金。哎，早该跟你聊 聊的，没想到出来单干真的挺难。”孙律师难得不刻薄，“不过，你以前的搭档在百达挺不错的，作为被他撵出来的丧家犬，这点我还是承认的。看起来他是想要在商事方面做下去，我们早晚还会碰头，下一次就不会让他这么顺利了。” 谢燎原听着孙克宇的话，心湖平静。 “好了，今天你这儿完事我终于可以下班了……还有什么问题就及时联系。”孙律师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也跟着开始收拾东西的谢燎原抽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瞧见了很早之前兰驰阳发过来的信息，点开看了看内容，只看了开头两句赶紧将图片点回小图，脸有点儿发烫，心湖暗涌翻滚。 “……做好清洁工作小牛牛和小豆豆都是很干净、很可爱的，为ta口……” 回想着刚才看见的内容，谢燎原瞄了一眼孙律师。趁着孙克宇没注意，谢燎原再次点开图片，再一次认真的看下来…… 图片分成两部分，开头是图，下边是文字。左边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小棒子”，右边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小豆荚”。然后内容是关于……嗯……关于……怎么用嘴巴……诠释……爱…… 嗯，看了看图片的版权水印——@性好小姐。那么，这的确是性知识科普图……… 从心理准备到动手操作的要点，甚至上了解剖图，这个科普的真是非常细致了。 所以，兰哥是提要求了？！ #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兰驰阳指尖点了三条领带，两位销售立刻给他取了下来，往客人带来的衬衣上搭配，问袁春晓，“怎么样？” “非常商务。”袁春晓点点头，给兰驰阳比划一个大拇指。 “兰哥，我们家的衬衣入不了你的眼了？”短发干练的那位笑着看了看手上的别家货，微表情里有嫌弃。 “没有，你们家的衬衣适合我，这几件不是我穿。”笑着换了一条领带配上去，兰驰阳看了看说：“算了，不挑了，都好看，三条全部买。” “我说呢，这些领带你以前会嫌弃太无趣。”长发甜美的这位笑着说。 “不无趣，很配他工作。”兰驰阳摆手，回头说：“裤子剪好我待会过来拿，熨平整点。春晓走，下一家。 ” “别走呀，说，想看什么，先看我们家……”眼见着兰驰阳要走，长相甜美的销售张开双手拦住他，老主顾很熟悉的。 “羽绒服，那种很商务的，你们家没有……”兰驰阳笑着退半步，“天冷了。” “人家有对象了，咱们就多个客户，你有对象了，怎么感觉客户还少了半个……”妹子很受伤。 “哈哈哈……”袁春晓笑，能被销售嫌弃。 “你不放我走，最后半个也要失去了……”兰驰阳笑着打趣儿，“去给我督工，剪得不好我不要了。” 袁春晓把手里的的七八个口袋交给销售小妹，“你兰哥的，暂时放在你们这儿一下。” “你放里面去，待会儿你家主管看见了扣你钱，说你不懂品牌管理。”兰驰阳笑嘻嘻跟人家说，“哎，要是你家主管没人性了，觉得委屈，想告他们，打官司联系我，律师费打折。” “兰哥你快走……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懂销售了？”小妹受不了，觉得不但没有了客户，转眼客户要把自己变成客户了。 # 拎着十几个口袋的谢燎原看向兰驰阳的目光怪怪的。 拧开门锁之后，兰驰阳放下钥匙回头望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蛮变态的？” 举起手上的口袋，谢燎原笑着问兰驰阳，“今天开心吗？” “不开心，全是给你买的……”兰驰阳挑着眉毛说，“下次我自己买这么多就开心了。” “这么多？！”兰驰阳的话把谢燎原给吓到了，低头看了看袋子里。 “哥哥对你的爱……不用怀疑。”兰驰阳伸手取了一部分口袋，拖着进房间，“从领带到内裤，谢燎原儿，你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你了。” “那……我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报答你才行？”谢燎原觉得要懂事儿，对，学习资料已经发给你了。 “对。”兰驰阳把口袋全都扔到四柱公主床上，转身脱自己的外套，“脱衣服。” 谢燎原哦一声之后点点头，也把口袋们扔到了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兰驰阳说：“就照你说的那样办，我好像不用脱衣服……” “你不脱怎么报答我？”兰驰阳入戏很深，扯住谢燎原的衣袖，把人拖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小谢同志，快点儿脱，别磨蹭……” “嗯。”谢燎原认命，兰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脱了外套谢燎原回过头，看见兰驰阳拿出了好几件新衣服，热情目光看过来说：“每件都试一下，不合适拿回去换……” 谢燎原想是不是自己把学习资料的精神领会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5、第八十五回 第八十五回 “站着别动！”兰驰阳拍拍谢燎原的肩膀，扑到床上拿自己的手机，拿到了手了启动相机，还挺得意的说：“没有我搭不好的衣服……谢燎原儿，笑一个！” 为了报答兰哥，谢燎原听指挥，脸上挂着笑。 “我发给春晓看看，今天她说这件羽绒服太臃肿，搭正装不好看……哪里不好看了！”兰驰阳边说边发图片去了。 谢燎原默默脱下身上的羽绒服以及，凑过去，搂住兰驰阳说：“我脱了，有点热。” “那你别搂着我呀……”兰驰阳推一把谢燎原。 “我报答完毕了没？”谢燎原主动问。 “差不多……”兰驰阳忙着进行搭配时尚交流，一两句就想打发走某人，指指一个黑色的口袋，“你看看内裤……不喜欢也将就。” “哦……”谢燎原没松手，说完了看着兰驰阳手上的手机，“我以为你连内裤也要我试一试。” “哈哈哈哈……谢燎原儿，别发情。走开……”兰驰阳手指戳中某人额头，“是不是感动了，要献身给我？”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天有给我发送过什么图片？”谢燎原锲而不舍，绝不松手。 “嗯？！”兰驰阳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那个……呵呵呵……然后呢？” “……那我先工作一会儿。”谢燎原受伤了，搅得他一直挂念，结果人家忘记了。 “不许……回来。”换成兰驰阳把人抱住了，挑眉笑着问：“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试一试，不保证效果。” “谢燎原儿，办事儿你还要挂免责声明是不是太敬业了一点？” “呵呵呵呵……习惯了。” “说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谢燎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字，突然…… “兰驰阳，出来帮我拿东西！”兰嬢的声音中气十足。 满心欢喜的兰驰阳脑袋捶在谢燎原的胸口上，一下、两下，丧气道：“晚点咱们接着聊……” # 医生办公室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边上坐着兰嬢，身边站着谢燎原。夏家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跟着医生进来办公室之后，忽然 就看见了兰嬢，四个人相互看了看，有点小慌。 兰嬢笑着跟刘医生打招呼，刘医生是个娃娃脸姑娘，笑着说：“兰嬢，手术相关的东西都签了，人给你带过来了。”说完拿上病历夹，刘医生对着兰嬢眨眨眼出去办公室了。 谢燎原跟着刘医生的脚步上前，在她出去之后，轻轻拉上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笑着说：“早，各位。” “兰嬢……今天我爸动手术，您这什么意思？”大哥伸手拉了一张板凳，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坐了下来。 “手术时间很短，我们长话短说，等夏叔做完手术咱们把事情也办完了，大家都高兴。”谢燎原一面说着，一面将长条桌四周的椅子抽出来，微笑着请剩下的三位坐下。 二嫂嫂跟谢燎原见得最多，坐下的时候，对谢燎原说：“这么快？” “主要趁着阳阳还没反应过来。嫂嫂你知道这医院他的地方，我和兰嬢也是想着这儿灯下黑，生米做成熟饭阳阳再反对也不成了……”谢燎原话音温和，说得兰驰阳是个大魔头似的。 “要不是你们老头儿念着厂子是他们两口子的心血……话咱们不多说，要卖就签，不卖我也好跟老头儿回话。”兰嬢也不看那几个人一眼。 “兰嬢，咱们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有些话您说明白了我们更放心。”大嫂嫂不愿坐下，“老二家知道的事情，我们并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兰嬢瞟她一眼。 “您买了厂，地给我们卖，厂子往哪儿搬？什么时候搬？”大嫂嫂说这话的时候盯着二嫂嫂，“有的人知道，我们可不知道。麻雀再小也是肉，说不清楚我们不卖。” 二嫂嫂看不起大嫂嫂的撒泼，轻轻笑一声看了别处。 谢燎原把合同条款推到大嫂嫂跟前，翻开，找到具体的事项，不着一语请她过目。 老大两口子身子靠着身子仔细把那些条款看了清楚，又背过身去细声合计了一番。再回过头来，神情已经与刚才不同。大嫂嫂已经做了黑脸，便继续做下去，“落地工业区的文件我们也想看看……” 谢燎原再次把文件递了过去。 老二两口子不动声色是因为这些之前已经在谢燎原处确认了，这时候想在 兰嬢处留个好脸。兰嬢说过，论这种小聪明，还是老二两口子多一点，论及本质，贪婪自私都一样。 “在明年七月前就能搞定，不会耽搁你们合同上的时间。”谢燎原眼见着他们翻看落地工业区的文件满世界找时间，忍不住提醒他们。 “行啦，这厂子我为什么买？为什么亏着买？你们心里没有一点儿点数吗？”兰嬢敲敲桌子，“得了便宜还要磨蹭？” “兰嬢，您对爸真是情深意重，爸真有福气。”二嫂嫂这话说得极其感动，不转行做演员都有点浪费，“谢律师，借你的笔用用……” 谢燎原递过笔，老二两口子签了。老大两口子跟着也签了。完事之后，谁也没说还要等着老头儿从手术室出来，前后脚爽快地离开了医院。 # 诊室里两岁多的小朋友发烧发得没精神了，兰驰阳查看了他嘴里的疱疹，已经消了下去。回过头来跟着急的父母说：“昨天晚上的发烧跟疱疹是没有关系的，疱疹已经退了，就不会再发烧。看了鼻子和嘴巴，应该是又遭了病毒……不用担心，退烧药塞一个，雾化继续做，扛过今天白天就没问题。” 交代清楚之后，写好房子递给晓静，一家三口跟着晓静去了药房。兰驰阳趁着下一个还没进来的空当，看了看手机。谢燎原那边发了个消息过来，说是夏家老大和老二已经签字完了，今天他要和会计事务所的人碰头，家纺厂那边要开始接收，他不过来元北，顺便跟周隽说一声，刚才跟他联系没有联系到人。 兰驰阳对于这件事情还蛮高兴的，奶奶一直对于夏家两兄弟能把玉尚家纺搞成这个样子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把厂子弄到手里了，她一直以来想要做生意的夙愿也可以完成。 奶奶心里舒服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爷爷说心里有想做的事情才会长命百岁，没有挂念颐养天年，老得一天快过一天。兰驰阳晓得他奶奶心里两个挂牵，一个是自己的姻缘，一个是做生意的夙愿。 自己的姻缘算是让她放心了，还担心她没事儿挂牵人没精神，这儿一下子家纺厂到手了，啊，不用担心了，兰王氏这下得活到九十九了。 “美玲，今天的午饭点没有？没点 ，问隔壁小周律师点菜。顺便跟他说他师傅联系过他没有联系到。”兰驰阳起身在窗口上给美玲吩咐了一声，美玲给他比划了一个OK算是回答。 望望已经坐满了人的大厅候诊区，兰驰阳觉得今天也会是腰酸腿痛持续加重的一天…… 所以……撑着老腰的兰医生在心里总结道：年纪大了，办事儿要有度，不能瞎折腾了…… # 回到家的谢燎原身上还挺脏，兰驰阳瞟一眼他道：“辛亏你跟我说了你去玉尚家纺厂里，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和谁钻地里偷欢去了。” 说完干脆让谢燎原脱衣服，直接扔到洗衣机里比较好合适。 “账目混乱、人事混乱，厂区机器也很久没有维修保养，反正拿着有点头痛。”谢燎原抬手抬脚很听话，兰驰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事儿你要跟进？不是有景升财务吗？”兰驰阳抬头看他。 谢燎原响了想这个要怎么跟兰驰阳说：“全面跟进不用，跟进一些地方之后用得上。” “你和奶奶手够黑的。”兰驰阳想了想之后他们要干的事情，感叹了一句。 把谢燎原给整笑了，“那不能叫手黑……” “是是是……”兰驰阳推他一把，“去洗手，洗干净就不手黑了。” “呵呵呵……”谢燎原觉得被兰医生当小孩儿挺好的，举着双手搂着兰医生，谢燎原要亲亲。 兰驰阳双手揪住他的脸，义正言辞，“你身上有毒，别碰我……冷静一下，得弄个制度，动不动就大火燎原，我快被烧干了……” “……”谢燎原想有什么毒？！ “谢燎原儿，一周一次行不行？不，好像少了点儿……那……唔？！” 被吻住的兰驰阳特别不高兴，双手用力，直接捏叫唤了谢燎原。 “分开睡，今晚上给你加床。”完全没心思跟谢燎原白话了，兰驰阳觉得这家伙上回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喜欢这种亲近，非常喜欢……兰驰阳觉得有点对不住陆行云，之前背地里批评他床上矫情，实际上很有可能陆行云只是想活命。 “听懂没有？！” “听懂了……”谢燎原觉得脸上的肉就快要离开脸颊了，赶紧听话，“加床就不用了……” “我睡加的床。” 兰驰阳也要活命。 # “往上，动作要快，刮……”兰驰阳看见谢燎原扭着身体靠着墙的样子太丑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淡淡地说：“滚开让我来……” “这是塑料的刮板不好弄，不是我笨。你来也是一样的……”谢燎原从凳子上下来，把卖家赠送的塑料刮板递给兰驰阳，笑着想看看兰哥怎么刮上这个补墙膏。 兰驰阳刚伸手，外边有个不确定的声音问：“兰医生在吗？” “在，在这儿……”兰驰阳一听立刻收回了手，转身笑着往向事务所门口。诊所那边关门了，他在这儿等谢燎原补墙上的裂缝，补完了他俩就回十八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6、第八十六回 第八十六回 “我是来取报告的，集体体检化验的那个……”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来，话音落了才见一个头上戴红色安全帽的人出现在事务所门口。 “我知道。刚才芙蓉姐给我发微信了。你是五姐？”兰驰阳笑着往谢燎原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绿色的文件袋，“喏，大家的化验结果都在里面了。单子背后我写有建议，用红笔勾画了的地方要特别注意。” 说着走到五姐面前，把文件带递了上去。 取下红色的安全帽，五姐露出了面容。头发剪成板寸，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深深凹进眼窝里，很是疲惫。 “谢谢你了，兰医生。”五姐伸手要接过文件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带着脏得已经发黑的劳保手套，赶紧脱下来后，才接过了文件袋。 “芙蓉姐说你们最近都加班加点赶工，别嫌弃我啰嗦，你们挣钱还是要悠着点，化验报告上很多人都不是健康的情况，这样劳累下去身体早晚会吃不消的。” 五姐应该不是话多的人，只是点点头。然后，她看见了又踩上板凳刮墙的谢燎原，很有轻蔑意味地笑了一下，说：“刮刀给我，我来。” “下来，谢燎原儿……”兰驰阳一下子乐了，“让你见识下专业的。” “不用，多两下就刮平了……”谢燎原不放弃。 “快下来，凹凸不平，越补越丑。”兰驰阳继续向谢燎原的工程补刀，补到五姐走到跟前了，他便伸手拉了一把谢燎原。 谢燎原只得下来，把塑料刮刀递给五姐。 五姐重新戴上劳保手套，一步跨上凳子，手法专业熟练。不是兰驰阳和谢燎原这种想当然派能比得上的。 补墙膏不够，五姐伸手问他们俩要剩下的。兰驰阳赶紧把像大号牙膏一样的补墙膏递给五姐，“使点劲儿捏，不好挤。” 五姐没回这句话，接过之后单手一挤，将剩下的补墙膏直接涂到了墙壁上，塑料刮刀三两下将兰驰阳上回开门弄出的墙缝补好了。 跳下椅子，五姐对谢燎原说：“干透了用砂纸磨平就好。” “一般几天干透？”谢燎原问得可仔细。 五姐看了看天 说：“这样的天气两天就差不多了。” “谢谢五姐。”谢燎原嘴巴一向很甜，直接跟着兰驰阳的叫法叫上了。 五姐点点头，看着兰驰阳说：“您说的话我会转告姐妹们的。” 兰驰阳笑笑，热情地说有什么不清楚的联系他。 五姐离开，兰驰阳今天所有的工作全部解决，心情轻松，回过头来对谢燎原说：“走，回家。” 谢燎原捞起整理好的要带回家的东西，跟上了兰驰阳的脚步。 #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兰驰阳今天状态超级好，这么拐弯抹角的烂车位，一把到位了。 “谢燎原儿，这周末有没有空啊？大师兄说邀请我们吃个饭，周隽那边查了成绩，已经过了法考了。你哪天合适？”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的兰驰阳说了一长串，没有得到回应。 把手机捏着回头看看后排坐着的谢燎原，已经用一个一看就很难受的姿势睡着了…… 兰驰阳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跪了一条腿到椅子上，躬着身子靠近谢燎原。越是靠近越是能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睡得挺熟。 兰驰阳第一个想到的是把他摇醒，要睡回家睡。手都伸出去了，觉得睡得这么熟弄醒了是不是有点儿残忍。 第二个想到的是来来来，兰医生给你打个横抱，想了想某人的重量，兰医生放弃了。 第三个方案，兰驰阳捞起自己的小毯子，把自己和谢燎原都盖起来，然后伸手把谢燎原的身子拉扯摆弄了一番，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对比刚才扭着身子，呼吸也要畅快许多。 这样好，时间不晚，一起眯一下…… # 梦里有个软软的抱枕，谢燎原伸手抱住了，还用脸蹭了蹭抱枕。蹭着蹭着觉的这触觉过于真实，冷不丁地就睁开了眼。 看见自己搂着的不是抱枕是兰驰阳。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黑漆漆偶有明灯照亮一团地方的地下停车场。谢燎原看了看时间，按照到家的时间推算过来，他们已经在这里睡了接近一个钟头。 原本是在看手机上的资料的，装修公司追的那笔债务，对方律师发过来的，结果看着看着是在太困，给看睡着了。当时总想着兰哥在，心里便觉得稳妥踏实，想着睡一下 下就好，哪儿知道再醒过来，都这个点儿了。 兰驰阳的头发是柔软型的，又细又软，并且发量超级多，很多时候他要是不用心打理，会在头上呈现爆炸头的效果。实际上，谢燎原挺喜欢看他早上睡醒了之后一颗爆炸头的，如果前一天晚上洗了头发，效果更好。 手指头轻轻绕着兰驰阳的头发，谢燎原抬手把他搂进怀里，下巴在他头顶摩挲，细软的触感让谢燎原心眼儿里都是喜欢。 “嗯……”兰驰阳伸手打开在自己头顶上“作恶”的东西，眼睛都没睁开就叫了一声儿“谢燎原儿……” “哎。”谢燎原答应的得挺快。 “你睡醒了？”兰驰阳拢了拢小毯子把自己和谢燎原都盖上，咕咙着说。 “嗯，不好意思，睡着了。”谢燎原一下一下轻轻用下巴敲在兰驰阳的头上。 “嗯……嗯。”前一个“嗯”字的尾音带着一个长长的拐弯，后一个字又短又急促，俏生生地说出来，逗笑了谢燎原。 兰驰阳听见谢燎原轻轻的笑声，往他怀里钻了钻，不说话了。 “你应该叫醒我的……毫不心慈手软地那种叫醒。比如……咬我一口。”谢燎原觉得被兰驰阳咬的时候，是他最喜欢你的时候。咬得总是轻轻的，却又总能撩拨起谢燎原的心。 “你又不是唐僧，咬你一口能长生不老？”兰驰阳这会儿说话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听起来是清醒了。 “啵……” 关于自己是不是唐僧，没说话的谢燎原用一个狠狠亲在兰驰阳脑门上的吻给回应了。 退开谢燎原，兰驰阳揉着自己额头，咯咯笑着说：“你把我当唐僧了？都亲掉一块皮了好？” “呵呵呵……让我看看……”谢燎原真真的伸手拨开兰驰阳的刘海要看脑门。 “滚滚滚……”兰驰阳推他。 一个要推开对方，一个要靠近些，几番你来我往之后，反而扭做一团了。兰驰阳刚睡醒，不敌谢燎原这个已经醒了一会儿的，软塌塌挂在他身上，手上捏着谢燎原的袖口。 谢燎原把人漏了个满怀，觉得就是梦里那个手感了，舒服。 “谢燎原儿……你最近签的合同是不是有点多？”兰驰阳拉着谢燎原的袖口摇了摇他的手 。 “嗯……挺多。恐怕是要发财了……”谢燎原给了兰驰阳确认的回答后，自己给自己强加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唉……”兰驰阳果然是高风亮节的兰医生，从来不会为金钱折腰，在着大好的时刻居然谈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语调没对？”谢燎原抬手在兰驰阳的脸蛋上摸了摸，“一股子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气？” “呵呵呵……你真好意思说出来？”兰驰阳一听最后这句，不厚道地笑了。 “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差不多是。” “差不多是就是是了呀……”谢燎原仰着头靠着椅背，“我最近开罪你了还是没有陪着你？”一面说一面想了想，觉得最近两人都一块儿的。 “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觉得你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感觉很疲惫。”兰驰阳说完伸手捏住了谢燎原的脉搏，“别动，让我摸摸……” “给钱不？” “滚……”兰驰阳正经得要死，“别乱动……待会儿摸出喜脉了……” “哈哈哈哈……”谢燎原没忍住，“我没事儿……” “闭嘴，别打搅我。”兰驰阳最后瞪他一眼，成功让谢燎原闭了嘴。 又摸了好一会儿，兰驰阳把他的手扔开，正正经经道：“谢燎原儿，我可是摸出期前收缩了，这是过劳的征兆。” “哦。”听懂了最后一句的谢燎原应了一声。 兰驰阳听见这不咸不淡的一声哦，坐正了往他跟前凑。和他四目相对上了，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挑三拣四的签合同比较好，就是那种别人不愿意的、不挣钱的，你找点那种案子做做就好了……现在这种什么牛鬼蛇神都接的样子，不科学。” “嗯？！”谢燎原心里一惊，悔教夫婿觅封侯是说着玩儿的，没成想兰哥讲到最后成真的了。 “没听懂？我再说一遍，你少签点合同，少点儿事。像追债这种破事儿你干了，人家到处贴小广告的追债公司怎么活啊？”兰驰阳说着说着有点儿没好气了，跟他说了有点过劳了，听不懂吗？ “那种小广告上的追债公司是不合法的，不能找。”谢燎原觉得兰哥这方面认知有点儿不对。 “ 这是重点吗？”兰驰阳头大。 摇了摇头，谢燎原朝兰驰阳靠近些，几乎要和他脸挨着脸了，笑着说：“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兰驰阳摇摇头，“你个禽兽，前天晚上办事儿，你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谢燎原果然记不清。 “法律意见书九点发、十点半祥瑞临……谢燎原儿，办事儿呢你嘴里念的是第二天的日程安排……不用否认，昨天你跟我说签了祥瑞临金楼的法律顾问，微信上白字黑字哈！”兰驰阳当时要不是也正是情到酣处，有心同谢燎原打一架。 “真的？！”否认还是要继续的，哪怕已经想起来了。 “你装……”兰驰阳果断伸手了，“别这么卖命，找点别人不待见的案子做了就好了。偶尔挣点钱就好了。又不是养不起你 ……搞成这样子，过劳死了怎么办？我又要再去找个男人，很麻烦的……” “呵呵呵呵……”谢燎原笑了，“怎么不说心疼我？” “因为没有心疼，哼！” “我知道了……”谢燎原抱人。 “你不知道……”兰驰阳握住他的手，“如果你一定要整个功成名就才觉得对得起谁，完全没必要。我只在乎你舒坦不舒坦……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率不舒坦……对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7、第八十七回 第八十七回 看着兰驰阳脸上异常正经的神情，谢燎原摇了摇头。 兰驰阳单手捏住他的嘴巴，硬生生把他的嘴巴捏成了小鸡嘴的样子。 “你，闭上嘴，听我说。” 小鸡嘴儿点点头。 “如果不发给小维他们工钱，除开各种成本之后，我也是年薪百万。” 小鸡嘴儿睁大了眼睛。 “把你脸上的震惊表情收一下，我告诉你，小朋友和小朋友之间在哪儿看病有疗效，哪儿的医生更好，都是会互相交流的，所谓一传十、十传百。 “虽然自己说出来有点奇怪，我好歹也是附二院儿科里最有人气的医生，这个不光是长得帅，看病救人的手艺也是有的，不能丢了袁春晓和张闻一这俩学霸拉扯过我的脸。 “虽然现在只是在村里开诊所，但是随着兰医生的名气越来越大，收入只会越来越多，并且随着兰医生年纪的增加，未来变成了兰老头之后收入会变得更可怕。现在诊所在北门，目前已经有南门上过来的病患了。 “我自吹自擂了这么久，就是想告诉你，挣钱不靠你，我说明白了吗？别被奶奶或者别人影响，我不希望钱这个东西影响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兰驰阳说完之后收回了魔爪，语气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软，“不管奶奶跟你说过什么，我乐意就好。奶奶有她自己看重的地方，她很多时候是对的，这是真的，但是有的时候也不一定对。我能猜到她一定跟你说过一些比较……嗯，比较刺激的话，说你这不行，那不行，凭她老人的口才，你一定觉得她说好有道理一点也没有办法反驳 ……我说的对不对？” 兰驰阳的话里有一点小得意。 谢燎原说：“广义上来讲，对。” “还广义……呵呵呵呵……你被她洗脑了是不是？”兰驰阳笑了，“她小时候也是这样骗我的，她跟我说你要不好好学习，咱们孤儿寡母就活不出来了，一定要怎么样怎么样，我一路高歌猛进直接考上华西临床，我从一年级开始就是数100都数不顺溜的学渣，到后来我觉得我是天才，你知道吗？你想想我奶奶洗脑术有多厉害哈 哈哈…… “别上她的当。钱这种东西你有了之后，还会着迷权、名，让人着迷的东西太多了，不如清清淡淡过一生的好。 “反正最后无论如何都会落到医生的手里了结一生，什么钱、权、名到头来都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说到最后的时候，兰驰阳挑着眼尾看向谢燎原，看到那家伙一脸的笑意，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摆出一副不爽的样子，“跟你说呢？笑毛线啊！” “佛学院离你们医学院很近？” “离商学院近，说佛学院不准确，全称是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 ……他们两个院的人很像，都笑眯眯的，不像我们学院有杀气哈哈哈……”兰驰阳笑完了说：“不听我的，生病了不管你哦。”果然很有杀气。 “兰菩萨求低眉……”谢燎原赔笑，赔笑完了说：“一定要功成名就也不是坏事，我不会用身体健康去换，但是，真的想要。” “滚，白跟你说了那么多了……”兰驰阳不高兴。 “兰哥，再听我多说一句。兰孃说了我之后，我想了很久，若是没有金刚怒目的本事，菩萨低眉也枉然。如果我功成名就，那些没人愿意接的案子是不是就能解决得更多一些？” 兰驰阳看着谢燎原，想着这货历来清奇的回路，立马就淡定了，轻声说：“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嗯……谢金刚，你好自为之。” 说完了，捞起自家小毯子转身要开车门，刚动了一步，就被谢燎原拉住了，兰驰阳回头问他“干嘛？” “功成名就这事儿，我……我应该也受了点刺激……”谢燎原说得十分诚恳，“但我向你保证，没有你担心的刺激那么大……” 兰驰阳笑着碰碰他的额头，“我知道了。被抛弃的谢燎原儿……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一把把兰驰阳拉回来怀里，谢燎原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也笑着说：“我不会因为你好过我，就走火入魔，这个你也不必担心，我真的觉得你养我的日子很快乐……不过，别的事情你要担心一下，要是我哪天出点事儿，还求菩萨低眉……别抛弃我。” “你能出什么事儿？”兰驰阳的关 心重点就跑到了最后一句上。 “刑法306啊，所有律师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要是当事人钱给够，还可能加上刑法310。然后我们这个行当的同学关系是这样的，终究会是一半同学在抓另一半同学，一半同学在审判另一半同学，一半同学在给另一半同学辩护……”谢燎原说得异常淡定，“所以真的很容易出事儿……” “可是……咱们这边是西政的天下，你同学都没在这儿的，到时候帮你辩护的人都没有……”兰驰阳想得挺远，拍拍谢燎原的肩膀，说：“你好好带周隽……大师兄说一起吃饭，这个周末，具体哪天还要讨论一下，你和大师兄都忙，唉……” “好的，我明天就定下来。”谢燎原说了之后拉过小毯子整理。 兰驰阳先一步下车，伸伸手臂、扭扭腰，看着叠小毯子的谢燎原，低垂着眉眼，笑了。 # 谢燎原不是个拖拉的人，相反，这个家伙的日程能够精确到每十分钟干什么，并且执行力奇高。效率高到这样还能劳累过度，说明活儿真的太多了…… 反过来想，原本有上顿没下顿的谢燎原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就吃撑着了，要么是谢律师大名鼎鼎了，要么是谢律师“折腰”了。细细想一想，大名鼎鼎目前没有，应该是在上坡的路上。折腰这事儿，谢律师折得太明显了……来者不拒的样子用脚都能看见。 心气儿没了再加上他历来不要脸，真的就发财了。 为什么这样？ 兰驰阳又用脚想了想肯定是兰王氏啊，那些追债的、退购房违约金的、还有给村里有名的黑心商户祥瑞临金楼做法律顾问等等等，不都是兰王氏给介绍的吗？ 压折谢律师窄腰的第一压力非兰王氏莫属，再加上谢律师与旧爱分手，不也是因为熬不起了吗？要用这些来洗脑谢律师折腰，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啊可是……兰驰阳觉得如果并肩站一起的人是自己，这个点真的、真的、真的不重要。关心自己的奶奶和并肩的谢燎原，都醒醒好吗？ 因为这样的理由兰驰阳才会同谢燎原讲这些话，原本以为会很费口舌，结果谢燎原挺清醒，不，不只是清醒，还润物细无声地告诉了兰驰阳别紧张，稳住 ，我们可以…… 直到这时候，兰驰阳才反应过来，自己会超级紧张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前任”给留下的“坏遗产”。 陈巍对名利的追逐也许有自己对他的影响，陈巍家境一般，恋爱期间的用度全都是兰驰阳开支，这一点双方虽然没有说破过，两人都心知肚明。工作之后自己在儿科的发展也是一帆风顺，比起他在大神扎堆的外科不要好太多。 兰驰阳对于这些点点滴滴是能够感觉到的，无可否认，这些对比也是造成最后结果的原因。 因为这个，兰驰阳和谢燎原在一起就紧张而不自知。 谢燎原坦然接受“被躺平”之后，说“没有你想的刺激那么大”、“不用担心走火入魔”、“你养我我真的很快乐”……这一句句的拆开了看，不都是“我们能行”的意思吗？ 经过这场歪打正着的谈话，兰驰阳觉得自己和谢燎原，能行。 # 看着地下室通道上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兰驰阳的身影，谢燎原低垂着眉眼，笑了。 兰医生对自己一直都是好的。 没住的地方，让出休息室，到现在已经让出了半张床；没吃饭的地方，随时都捎带上自己，隔三差五上楼吃会安排，他们点外卖也会有自己一份，连被安排相亲都同意让自己蹭饭的；车子基本上已经是自己的标配了，他要用的时候反而会跟自己提前打招呼；衣裳裤子从之前到现在都是兰医生置办…… 天上掉个林妹妹也只是管管灵魂匹配的事情，天上掉下个兰医生，衣食住行带终身大事全包圆了，这世间的美事儿还能有比这个更美的吗？ 兰医生手黑是有的，嘴毒是有的，脾气硬也是有的……可他心里装着你的，还是那句话，这些对内都是情趣。 他手黑，床上却对自己千依百顺；他嘴毒，时时戳着自己却担心身体上的一点点不好；他脾气硬，说着不心疼却是把最末梢枝节的小事儿都担心了，担心自己被动奋斗不舒坦，担心自己在意落差，担心一切他在上一次失败的恋情中所总结出来的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破原因…… 他多好呀！ 李南媛同志说的对，自己就是在谈情说爱上嘴笨又用词干瘪。兰驰阳有千般的可爱 万般的俏，可一说到他，自己永远只会说“他多好呀！” 别人能说会道夸赞对象的美言有一万句，自己只有这一句，可是谢燎原自信，自己这一句的情谊，绝对不输那一万句。 他多好呀……好到谢燎原一心一意只想和他走下去。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所展示的那些破担心，谢燎原一个都不允许发生。 谢燎原只想告诉兰驰阳：别担心重蹈覆辙，走下去，我们能行…… # “奶奶说买瓶儿醋回去……”兰驰阳忽然回过头来，举着手机说，“我不想去买，你去……” “哦，那你帮我把电脑和文件袋抱上去。”谢燎原说着站到电梯跟前，把电脑递给兰驰阳。 “带瓶儿可乐……”兰驰阳接过他递过来的包，忽然想起了什么，“啊，那个……” “加烧烤摊的外卖微信号。”谢燎原一板一眼说得认真。 兰驰阳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电梯到一楼，谢燎原背负着买醋和加外卖号的重要使命出了电梯。 电梯关上，看不到人的那一瞬间，兰驰阳忽然觉得有点儿想他，后悔没有一起去……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了自己这里仿佛变成了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哎呀，兰驰阳你可真腻味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八8、第八十八回 按照兰嬢的意思，今天庆祝夏叔出院，两个人都早早的回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答应得是好好的，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回家的却只有兰驰阳。 “在哪儿了？”兰嬢从厨房里伸出头来，鱼肉都腌得出水了，再不做就没有好口感了，这谢燎原还影子都没有。这是兰嬢问第三次了。 盘腿坐在沙发上和夏叔一起看新闻频道的兰驰阳咬了一口苹果，吞下去了，才慢条斯理地说：“二号线马上转一号了，人多的要命，下车都难。” “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兰嬢只好把盖子又给鱼肉盖上，“你把车拿给他开呀！” “他去的时候是和当事人一块儿走的，人家没义务送你回来……”兰驰阳笑着说：“好像我难为他似的。” “出去谈业务什么时候都该开自己的车。”兰嬢一听这个觉得这俩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说他跟人家谈完了，出来还挤地铁，谁家律师这么没台面啊？没台面，客就欺你。” 兰驰阳听着这话有门儿，笑着往兰嬢跟前挪了挪屁股，“奶奶你说得对啊！再买一辆车，下周一休息我就去车展看看……” 兰嬢一听这话头笑了，也往兰驰阳跟前走几步，“再买一辆车，是你开还是小谢开呢？” 眨眨眼睛，非常想开新车的兰驰阳觉得这件事情要徐徐图之，激情的画风就变了，特别淡定地说：“反正放那儿，谁合适谁开嘛，新车旧车都一样……” 戳了戳兰驰阳的脑门儿，兰嬢用一个很懂他的表情看了一眼兰驰阳，扭身走了。 兰驰阳轻轻笑两声，回过头来对夏叔说：“您瞧瞧算计的滴水不漏……您真要娶她？” 夏叔左手腕上缠着洁白的纱布，被兰嬢命令放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尽量别动。这时候会听见兰驰阳问的话，也不回答这问题，只是说：“小谢开出去跑业务，黑色比较好，沉稳大气。别再贴乱七八糟颜色的车膜了。” “嗯……不对，那车膜也不是我要贴成那个颜色的，是汽车美容店送的……”回想起来，那骚气的粉紫色车膜贴上后还开了这么久了，自己也真是忙昏了没顾 得上。 夏叔不跟他讨论这个了，起身后小心翼翼右手扶着左手，说：“我去帮你奶奶做菜。” 兰驰阳觉得这事儿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大约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喜欢那粉紫色了……唉…… # 出地铁的时候，谢燎原接到景升财务小梁总的电话，约定明天上午见面的时间。谢燎记忆中明天的日程好像把这个事情忘记了，上午腾不出时间来，卡在过道中间愣了一下被其他乘客嫌弃挡道，只得往旁边走。 那边小梁总应该听出了谢燎原这边安排有问题，便笑着表示自己这边都合适，请谢燎原随意。谢燎原道了歉说稍晚时候给小梁总回话。简短电话之后，谢燎原小跑步往地铁站出口去。 兰哥在微信里已经问了三次在哪儿了，再不回去，得被兰嬢剥皮了。 # 听到门外有声音，兰驰阳放下还没有摆好的碗筷，蹦跶着去开门。拉开门就看见，捏着钥匙的还被吓了一跳的谢燎原。 两人一对视上，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兰驰阳伸手帮忙拿他手上的牛皮纸文件袋和电脑，谢燎原赶紧跨进来换鞋…… “换衣服、洗手，赶紧过来吃饭……”兰驰阳拍拍他的腰转身先去放东西，谢燎原点点头先去给兰嬢和夏叔打招呼。然后才进房间换衣服。 兰驰阳把他的破电脑和文件袋放到床尾小榻上，刚回过头就看见谢燎原进房间来了。笑了笑，谢燎原就走上来把人抱住，偏头要亲一口，却被兰驰阳捷足先登给亲在了嘴上。 “腻得很……”亲完了的兰医生表示口感不好，十分嫌弃。顺便伸手帮谢燎原解开衣扣，一件羊绒的薄呢外套脱下来，又脱下墨蓝色的西装，谢燎原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解开领带了。 捞过来一件没见过的夹绒夹克，兰驰阳慷慨表示，“来穿穿看？” “新买的？” “嗯，袁春晓碰见打折，一件八折，两件五折，问我要不要，我觉得也还行，就买了……我觉着你全是正装，偶尔穿穿别的让我没那么审美疲劳嘛……” “好……”谢燎原笑着开始穿。 房间门忽然被推开，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拎着锅铲的兰嬢一脸杀气，“叫你俩吃个饭就 这么难？还给我腻上了，快点儿滚出来。” 赶紧立正站好，就差迈着正步往外走了。 # 虽说被骂了两句，但是吃饭兰嬢还是很待见他们俩的。大块大块地夹菜不说，还等到谢燎原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询问几句家纺厂那边的事。 谢燎原看了看夏叔，话说得很是委婉。 夏叔放下筷子看看兰嬢，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才说：“小谢，你照直说。查旧账这个事情，是我提出来的。不碍事。” 谢燎原看兰嬢，兰嬢给他夹了一大块鳜鱼肚子上最能的肉，说：“老夏的意思是原来的经营该怎样就怎样。” 兰驰阳咬着筷子把这三个人都看了一圈，笑着说：“现在是做正事的时刻，对事不对人，小谢你大胆的说。” 谢燎原被兰驰阳拍了拍肩膀，笑了。 兰嬢一看兰驰阳盘腿儿坐在凳子上吃饭，没有一个正经样儿，就颠倒筷子敲他的腿儿，“你给我坐好。” “我帮你调节气氛呢，你还打我……”兰驰阳委屈。 “原本就好好的气氛，不需要你调节。” “好好……”兰驰阳认了，舀汤喝，莲藕炖排骨汤确实美味。 终于轮到谢燎原说进程了，他放下筷子坐得端正，看着兰嬢和夏叔的方向说：“交接开始之前您们二位交代了，旧账一并交出来对那边就是既往不咎。交接完了之后景升那边也回了话，账目不全。近十年一直说不挣钱，到最后这三年甚至是大亏损的，这些在账目上都不能体现出来。小梁总的意思是从目前有的账目上可以看出关键的一些账目缺失应该是人为的，就是说账目不全是有目的。现下就是以新股东的身份起诉查账。” 至于起诉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好。”夏叔声音洪亮，都不像是个刚从医院出院的病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夏叔说完拿起了筷子，手却微微的在发抖，对于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那两个狗东西这些年经营家纺厂肯定有猫腻，意料之外是他们还真的这么干了，想要一口吞了近十年的盈利，一份不给素秋。 兰嬢、谢燎原和兰驰阳三个如出一脉的精明人儿，听见了夏叔话里难受 ，也看见夏叔气得手抖。 在谢燎原和兰驰阳的目光注视下，兰嬢大大方方伸出手来握住夏叔的手，淡淡地说：“夏修贤，那两个东西拿了我的要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你现在不能轻易感冒，反正这儿天儿也渐渐冷了，你先去攀西避寒。弄完这些事儿我就过来。” “我不走。闹得多难看我也不走，我跟你一块儿。”夏叔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兰嬢的手，大约是猜到大家在为自己担心，笑着转开了话题问：“你手上这个戒指真好看，几时买的？” 兰嬢顿时脸上不自在了，收回了手。兰驰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么花哨还是金的，怕是给祥瑞临办了什么亏心事儿吃的回扣？” “说什么呢？”兰嬢的表情一下子把她给出卖了。 “祥瑞临的戒指你都敢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兰驰阳可不饶人。今天在诊所给刘三奶奶看病，刘三奶奶可说了，小谢真是头里进水了帮祥瑞临做事儿，他祥瑞临三代人都卖假货，黑心玩意儿啊……“连刘三奶奶都说谢燎原帮黑心店，你推谢燎原儿入坑，拿了个假金戒指还乐？！” “戒指当然是真的。”兰嬢抽回自己的手，“你和刘三奶奶晓得什么？他们家都是真货，那年假货的事情他们也是被坑了，闹得有点大，脸上就给抹黑了，现如今好好的开着，慢慢不就白回来了……三代人的生意了，时间这么长能不出一点儿岔子，出了一点岔子就把人家打死啊？” “你别说人家的事情，就说这个戒指，花钱没有？你要是没花钱，就是吃回扣了，兰王氏，给自己家里人介绍客户……你真的十分优秀……” 夏叔觉得自己办了坏事儿，就这俩的嗓门大小看来，还不如叹口气让他们三人安慰自己呢…… 谢燎原倒一点儿不似夏叔那么忐忑，吃饭吃得淡定，把一碟粉白的泡白菜推到兰驰阳面前，说：“嗯，好吃……兰哥你吃点儿这个泡菜，脆鲜香……” “废话，我泡的。”兰驰阳一下子得意了。 “哼，我尝尝……你还能泡泡菜了？”兰嬢不信，抬筷子夹了一块儿，吃完了说：“哟，长进了啊……” “那当然。” 对着夏 叔眨眨眼，谢燎原给他夹了菜。 嗯，这先进门儿的就是比还没进门的厉害。 # 一大早出门，车子刚开出地下停车场，发现夏叔和兰嬢就门口等他们。 兰驰阳把车子靠边，两个人都下车朝二老走去，以为有什么事儿。 看见他们两个过来了，夏叔指了指旁边，两个人跟着过去。 迎面走来笑盈盈的两个小伙子。稍高的那位对夏叔笑笑后回过头来对着他俩说：“我们是保时捷钻石4s店的工作人员，夏叔叔预约了上门试驾，请问你们两位谁试驾？”说完指了指身后的黑色帕拉梅拉。 “开一下，小区里面开一下……”夏叔抬抬手，“喜欢过两天就去办手续。” 兰驰阳眉毛挑了起来，看向兰嬢。 “他要买，跟我没关系。”兰嬢跟兰驰阳说完，看向谢燎原说：“你夏叔给你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九89、第八十九回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谢燎原愣了愣。兰驰阳闷笑着说：“谢谢夏叔，跟二嫂嫂的一样呢！” “我一碗水端平，那两个儿媳妇都是这个车，小谢也是这个车。”夏叔说完看了看兰嬢，“我心甘情愿的。” 谢燎原这个时候才看出了门道。 “奶奶，那我们试还是不试啊？”兰驰阳挠挠谢燎原的手心，叫他别说话。 兰嬢抬眼看着已经快要笑出来的兰驰阳，“你是要耽搁我们复查的预约号呢，就继续跟我矫情。” “哈哈哈哈……走。”兰驰阳拉着谢燎原往新车走。那个稍胖的小伙子拉开车门请二位上车。兰驰阳往驾驶座走，走了两步想起来，笑着同身后的谢燎原说：“给你买的，你来。” 谢燎原看着他那心痒痒的样子，轻轻推他一把，“兰哥哥，别矫情，咱们开工也耽搁不起。” “哈哈哈哈哈……”兰驰阳对于他推自己一把这个动作非常的满意，这个动作可以直接告诉二老，不是我要试，试谢燎原逼着我试的…… # 看着兰驰阳驾着车子悄无声息地开向小区深处。 兰嬢把自己随身的小包包摆正，语气温柔地说：“夏老头儿，你这一碗水还是没有端平。那两个是儿媳妇，这可是孙儿媳妇，照理说应该更宝贝一点，应该买个再贵一点的。” 夏叔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回话，觉得素秋说得很有道理啊，这是孙儿辈的，应该更宝贝…… “别想啊，想就不是心甘情愿了哈……”兰嬢笑得蛮狡猾的，夏叔没看见。 “那就换个贵点的车，或者……” “哎，或者把亚宏大厦那半层写字楼腾挪出来，反正你租给人家教育机构也没收到几个钱。”兰嬢缓缓把话说出来了，一边说一边笑，“我不强求你哈，真要有用得上的时候，租金我们照付。” “那楼不新啊……”夏叔没怎么明白，“以前是在家纺城附近才买了它做办公点，现在家纺城拆迁走了，那地方拿着也挺鸡肋的，我还说之后卖了。” “别卖，留着。以后租给小谢。”兰嬢把话说完，看见试车的人回来了，也不想跟夏修贤这 个脑子不灵光了的小老头儿绕圈子了，“亚宏大厦在市中院和省高院之间担着腰的地方，从亚宏大厦去这两个地方都不超过十分钟。” “哦哦……这样的，好的好的。”夏叔恍然大悟，看守所附近开律所不是个长远的事儿。 “车就这个，也不要你多破费了，待会儿你亲生的又说你偏心了。”兰嬢轻声说了后对着开车的人招招手，意思是赶紧过来。 “嗯嗯嗯。”夏叔觉得兰嬢真为自己考虑。 车上两个下来了，兰驰阳卖乖好手，“夏叔挑得车就是好啊，真好开。嗯，谢燎原儿也十分满意，对的，十分满意。” 十分满意的谢燎原在兰驰阳身后，面上写着你说的都对。 “你们联系方式加上了吗？小于啊，办手续提车要准备什么都跟他们联系。付款就我这边。跟之前一样。”夏叔显然不是第一次跟稍高的小于做买卖了。 “加上了，夏叔叔，我懂的。您不用操心，我把它办妥。”小于这家伙说话厚道可亲，兰驰阳也觉得他人不错。 “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我们先走。小谢、阳阳你们上班路上开慢点。”夏叔今天早上的事情办好了，便散了场合。 三方人往三方去，临上车的时候，谢燎原看了一眼兰嬢，对着她晃了晃手机。 兰嬢笑着点点头。 # 挤出来的时间和周隽一同去跟小梁总碰头。找来找去时间都是满当当的，只能约成午饭。师徒两人往约定好的餐厅去时，谢燎原半开玩笑道：“小周同志抽空考个驾照？” 小周同志一听，愣了很久说：“我还是有点怕这种明明是用没有生命的材料组装的但是却自己会动的东西……” 这话又长又绕口，把谢燎原给整的有点儿蒙。周隽应该是知道自己说了奇怪的话，笑着补充道：“我车感奇差……驾校师傅劝我别报，嗯，是这样的。” “呵呵呵……没事儿！”谢燎原笑着率先进了餐厅，“以后咱们小周律师可以专门请个司机。” 周隽笑笑，谢燎原看他不好意思了，想起要表扬周隽来着，“最近订的卷宗我看了，十分优秀。” 兰驰阳也跟谢燎原说过，周隽不愧是大师兄的人，一个人在事务所的时 候，一边订卷宗，一边听网上的庭审，最可怕的是中级法院及以下的庭审很多都是飚方言，周隽居然能听懂……这个能力太可怕了，感觉这家伙是要以二倍速来成长的。兰哥还嘲笑谢燎原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叫他走点心…… “师傅谬赞了，我也学到很多东西。”周隽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跟着谢燎原往餐厅里走。 两人说说笑笑跟着服务员进了雅间，刚推开门，差点跟来人撞上。那人比他们师徒二人机敏许多，立刻泻步退身让开了，让开之后笑着打招呼说：“小梁总的朋友到啦，欢迎、欢迎。” 热情似火，还抬手给谢燎原师徒指了位置。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小梁总正笑眯眯端坐着等他们。 那人迎进了谢燎原他们便跟小梁总说去安排吃的，退出去了。 回过头来，谢燎原对小梁总说：“我们时间不多，吃简单点就好。” 小梁总微笑着说：“他弄什么你都别介意，觉得好就多吃点，不好就算了。” “小梁总，那是你的保镖吗？身手很不错呢，是个高手。”周隽实心眼孩子，还比花了一个大拇指。 小梁总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斟酌了一下说：“小周律师这话只说这一次。” 周隽想了想，配合地点点头。 这顿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准备起诉查账，只有查账查出问题了，才能起诉追回应得的利息。兰哥之前说谢燎原和奶奶手黑，就是因为这一步。 一开始的时候你说亏就亏了，等到这边成为了新的股东，回头便查旧账、讨分红，是一点儿也没耽搁。 其实，兰哥不太清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要是他知道了，恐怕得说自己和兰嬢心狠手辣。 小梁总趁着饭菜没上，拿出电脑和谢燎原把需要财务这边准备的材料一一梳理。周隽一开始是在旁边听的，听到后边见谢燎原一点一点把证据整理，觉得师傅太有条理了，干脆站起来，站在了谢燎原旁边听。 他们三人工作地忘我，安排菜的“保镖”同志回来了也没人搭理他。等到他们那边三人讨论完了，这边的“保镖”同志已经吃好了，并且唯独小梁总的碗里堆满了各种好菜，高高的像一座小山。 # 因为没有午休，在大约四点钟的时候，兰驰阳今天的一百一十八个号就全部看完了。趁着没有人来，兰驰阳起身去跟美玲说自己要睡一会儿，四十分钟后再开诊，如果有人来，请美玲接待，请对方稍等一等。 做完这些，兰驰阳才揉着腰往午休室走，进天坐的时间真是太常了，腰快断了……爬上小床躺平之后，兰驰阳感觉获得了新生。 只要是看诊，兰医生的手机肯定是震动。这时候小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伸手摸起来一看是“亲爱的奶奶”，估么着是车的事儿，笑着接电话了。 “你家那个轴货你自己做工作……”兰嬢语调着急得很，“不就是一辆车么？还怂。” “这哪儿算怂啊……这不是考虑得详尽吗？”兰驰阳笑着想这天底下还真有往你嘴里送肉的，不吃还着急，“这时候厂子的事儿没有弄清平，你和夏叔也没领证盖章办酒席，我们拿了夏叔的东西，你跟女骗子有什么区别？兰王氏，你什么时候改了夏王氏再拿也没关系……” “我骗他？别人看不出来，你俩不知道？”兰嬢火大，那个轴货今天稍后电话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话委婉到了天际。 “咱们家风评你最差，能不能珍惜一下羽毛？”兰驰阳笑了，没有什么理由了，只能这句。 “滚，老娘哪儿来羽毛？老娘身上的是铠甲，风评差能吃了我？哎，兰驰阳，一个轴货就够了，不要你也变成这样。你俩想的是我，你俩有没有想过夏修贤？捧着心来的，你俩半根草不要，他怎么想？” “我不乐意他做我后爷爷呗……”越发没有良心的兰驰阳咯咯笑起来，“奶奶你有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就是夏叔的岁数我叫爷爷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儿，他那两个儿子一个大我五岁，一个大我八岁，你俩一结婚，我和谢燎原辈分直接降了一辈，以后二嫂嫂不能叫二嫂嫂了，得改婶婶…… “我天……他们夏家在村里可是一大家子，整个都要改口啊。那个夏幺叔的老幺儿，天天拖着鼻涕到我这儿来看病的，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小胖子，以后我就要叫叔儿了。 “幺叔，张开嘴巴给侄儿看看喉咙管儿……”兰驰阳还情景 演绎上了。 “哈哈哈哈哈……兰驰阳你给我闭嘴……想得可真远……哈哈哈哈……”兰嬢在电话那头笑了一阵，终于忍住了，“你怪我，我怪谁？我只能怪兰老头儿了，哪天回去坟前骂他两句……” “是得怪我爷爷……哎，没事找个这么年轻的奶奶做什么……” “得啦。别跟我扯远了，说车的事儿呢……你别装事不关己，买车这事儿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在我面前唱戏，我没啥感觉倒是把老夏给唱进去了。” “我刚才把车的首付给了。”兰驰阳笑嘻嘻地说：“还跟小于那儿说了办贷款。” “……” “奶奶这车可真贵啊……” “不管我的事儿了。” “奶奶，你是我的亲奶奶……” “有钱给首付，你俩能干啊，私房钱挺多。” “奶奶……谢燎原妈妈给我的红包全用了，一分没剩，我首付其实还差一半，春晓那儿抓的钱……我给您写个欠条呗？” “谢家妈妈给了你多少钱？你坑了人家谢燎原儿？” “呵呵呵……我给你写欠条呢，不说这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十90、第九十回 开上新车那天，兰驰阳发现自己也没有贷款可以还。小于表示他也很忧伤，毕竟贷款买车比起全款买车来，他的提成要高一点。并且兰驰阳发现，车主信息全是王素秋。 “所以呢，我跟你汇报一下，就变成夏叔和奶奶合起来买车，买了一辆给奶奶的车……谢燎原我跟你讲，我现在有一种被王素秋算计了的感觉，你看啊，我举债给了首付，给她写了欠条，到最后车变成了她的名下……对……我真的被算计了……”兰驰阳郁闷，手上的新车开着也不香了。 听着电话里兰哥忧郁的语调，谢燎原忍住笑，抱紧了手上的材料，一同递给了立案窗口的邓小冰大姐。不忍心戳破兰驰阳被兰嬢坑的事儿了，赶紧跟他说小心开车过来，然后就挂电话。 邓小冰许久没有看见谢燎原了，笑着说：“师傅你今天自己跑啊？你家那个嫩气的徒弟呢？” “小冰大姐，不对啊，对我家徒弟的口气怎么这么温柔？” “看你们这种穿着西装的老脸看烦了，突然来了个嫩气的新面孔，当然温柔了。姐姐也是如花似水的女中年，有一颗温柔的心……”小冰大姐嘴上挺逗，但眼神犀利手上工作没停，“你这还缺……哦，在这儿……成了。下会叫你徒弟来哈，真不想看你了，腻了。” “他今天去律协办申请实习去了，下回就叫他来……”谢燎原今儿立案顺利，一高兴徒弟也卖了。 # 去中院的路一直不科学，从来没改变。兰驰阳不是第一次到中院，但是到中院是第一次开得这么慢，一来是占道经营的商户猖獗，二来兰驰阳开着新车也有一些爱惜，该卡位的时候都不像之前那么勇猛了…… 谢燎原站在中院的停车场入口等兰驰阳，若是在中院门口调头，恐怕会被安保摁住打脸，只能开进来停车场来转一圈再出去。 等到看见那黑色扁圆车头开进来的时候，谢燎原忍不住笑了。甚至开始怀疑买车这事儿是兰嬢和夏叔联起手来坑自己和兰驰阳的私房钱的。 车子转弯之后，车窗降下来。兰驰阳笑眯眯从车里望着谢燎原，语气非常 的4s店销售精英范儿，“尊敬的谢先生，您的车来了……” “不给我开个门还护住车门框那种？” “快上来，后面有车了……”看见又有车进停车场，兰驰阳瞬间破功。 谢燎原拉开车门，笑着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咱们被算计了多少钱……” “五……没多少……”兰驰阳生硬改口。 谢燎原偏头看着兰驰阳说：“比我感觉得多呢？” “不多不多……”兰驰阳摇摇头，“算了，谢燎原，就当让奶奶高兴……查旧账的案子哪天开庭？我歇业来参加旁听。” “周三，你应该已经开启了预约，来不了。”兰驰阳那儿的预约一般提前两天，今天周一，周三的预约号已经出去了，兰医生的预约号，一般来说销量很好。特别是他和小维联手搞出了什么科学减重餐表之后，招揽了一大批立志瘦身的大姑娘小媳妇，五百人的群一天天的消息就没有断过。 “上午开庭还是下午？” “上午的庭。”谢燎原不晓得他要干什么。 “那我下午得关门。保不准要来我那儿撒气，待会儿再检查下诊所里所有的监控……”兰驰阳说完这句终于右转离开了中院门口那条鬼见愁的路。 “呵呵呵……”谢燎原被兰驰阳的顾虑给弄笑了，安慰他说：“不会的，开完庭后，还有人找他们。” 兰驰阳这话听出来了，看了一眼谢燎原，感叹道：“还有后手？” 谢燎原笑着说：“不是后手，就是这件事其实不简单的，做都做了，不如就做到底，对村里也好。” 兰驰阳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干脆不问了，这些事儿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给奶奶找个婚庆，今晚上和春晓约好了过去看看她找的那家，奶奶说要大办，那就给她大办。另外六楼房子今天也验收，这事儿让谢燎原办。 路上分工弄好，一路顺畅回了元北。 # 站在顶楼花园旁边的超大卧室门口，谢燎原看了一眼旁边负责验收工作的庞工，很直接的收到了庞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不愧是专业人士，一定是经厉过无数奇葩业主的奇葩审美风暴的，于是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庞工稳住了。 “你昨天发给兰医 生的完工图并不是这样的，我记得这里应该是灰色系的……”谢燎原指了指前边的床。 兰医生昨天最喜欢的就是卧室这边装修完成的样子，禁欲系灰色调非常好，还表示对他们这两堆一点就着的干柴来说非常适合。 庞工表示谢律师您等一等，我马上给昨天晚上收尾的人打个电话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忍不住嘴角的笑，也忍不住抬起手机拍个照。谢燎原拍完之后，翘着嘴角把照片发给兰医生，发送之后又觉得有点打扰兰医生工作的嫌疑，还觉得如果此时不分享，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犹豫中谢燎原听见庞工气急败坏的对那边的人说了类似不动脑子之类的话…… 再抬头看一看这个独立卧室，除开那一点……哈哈哈哈……实物和照片还是高度一样的。 # 取下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扔进专门的垃圾桶里。兰驰阳背着正在穿戴的女士说：“情况不是很好，应该需要做手术，我建议你去医院。” 那女士一听就很愁，“又要上班，那儿有时间。” “你再拖下去，做手术可能也搞不定了。因为没有痛感神经，所以不会感觉痛，一开始分泌物不正常的时候你就应该引起警觉。千万不要拖了，我没有吓唬你。”兰驰阳觉得大多数女同志就是这样的，不痛不痒就觉得是小问题，不是的、不是的，很多时候痛起来那就已经晚了。 女士听兰驰阳这样一说还真的被吓唬住了，“那哪个医院比较好？” 兰驰阳见她已经整理完毕，拉开了检查室的门，笑着说：“只要不是打着专门妇科医院的私立，我都推荐你去。二甲以上更稳当，你做手术医保报销比例也合理。去三甲医院，一来是个小手术人多等太久，二来报销比例低。你自己斟酌。我先给你开药，有冲洗的药，待会儿护士教你你要认真听。” “好的，谢谢你兰医生。”女士跟着兰驰阳出来了。 捏着钢笔龙飞凤舞起好了方子，交给晓静，跟她说给女士吩咐细致一些。晓静点点头带着人出去了。看向美玲询问下一位，美玲到候诊区喊号。兰驰阳拿起自己的手机瞄一眼，看到了谢燎原发过来的消息。 欢欢喜喜点开一 看，吓得倒吸一口气，然后又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那图片上，明明是禁欲系灰色调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大红囍被，全套，金线绣龙凤的那种，这个撞色太过刺激…… 兰医生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哈哈哈哈笑着回复了一句语音，发出去了马上想到罪魁祸首，又说“百分之一万是奶奶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但是她没有时间过来啊……隔空指挥吗？”谢燎原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问一问昨天收场的人呀？”蓝池阳有时候觉得他的奶奶特别的厉害，像个超级女战士，有时候又觉得他的奶奶可爱的很，一个可爱的年轻嬢嬢。作为超级女战士能叱咤风云，作为可爱孃孃脑子里又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老封建思想。 “这个我知道啦，但是我特别期待你上来看实景……”谢燎原觉得这个场景不一起看，好像有点辜负兰孃的意思。 “待会儿来，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来，你问清楚了叫他们不要撤哈哈哈，谢燎原儿你再看看有没有莲子花生哈哈哈……装修公司肯定觉得丢了人了……”兰驰阳也开始笑得低调了，“我这有病人，探查真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听到莲子花生谢燎原也跟着笑了，亏兰哥想得出来。 # 一行人进了电梯，兰驰阳拉着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去参观改装了的房子。谢燎原门口等着，热情邀请大家往里面走，等到和兰驰阳并肩了，两人故意在落在后边咬耳朵。 “弄清楚了，跟装修公司没关系，是兰嬢拜托姚嬢过来看看房子清场干净没有，那龙凤被应该是姚嬢拿过来的。昨天夜里过来的时候，人家装修公司的人已经走了。姚嬢手里的备用钥匙是兰嬢给的，很多年了。” “龙凤被怎么回事儿啊？” “姚嬢送给兰嬢的结婚礼物。” “弄错房间了……” “哈哈哈……原来这样的……我还以为奶奶给咱们俩准备的呢，自作多情了。” 两人说着进了家门，原来的中式装修已经彻底不见了，改成了现代风格。比中式少了许多棱角与冷硬，暖色调的点缀让家更温暖。 “这个沙发挑得好。”兰驰阳一屁股坐下去之后表示，“我能在 上面躺一天。” “老板，你不看看？直接躺下啦？”小维看见兰驰阳懒骨头，从书房出来就笑话他。 “我带你们上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显摆和听你们的赞美，我干嘛要动啊，开始赞美……”兰驰阳可不要脸。 “哈……书房里办公位置是两个，超长贴墙办工作，你那个多半用不上……整面墙的书柜估计里面也是空的？” “又不是你设计的赞美你干嘛？” “谢律师有你房间吗？” “楼梯转角墙壁装饰的小鹿好可爱……” …… 果然求不得是人生大苦，想要的赞美一句都没有得到，顺便把谢燎原也带进了沟里。 # 拉开顶楼卧室衣帽间里的柜子，谢燎原把那套龙凤被拿了出来。衣帽间是玻璃顶，自然光照下龙凤被依然金光闪闪。 准备伸手摸摸的兰驰阳被谢燎原逮住了手，“兰嬢说不许摸，叠起来就好。” “这么宝贝？” “应该特别宝贝，我觉得这种样式的被子现在几乎不用了……兰哥你看这儿。”谢燎原指指被子被叠进去的四边，不同于龙凤被面是红绸缎，被子边和里面是白色的厚棉布，厚棉布压着绣龙凤的红绸缎，被大开大合又相当紧致的针脚缝住。 兰驰阳看了看，笑着说：“感觉比我年纪都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