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刑侦]》 引子 天还未亮的机场,零星的旅人走过明暗交织的出发大厅,投映在浅色地板上的身影清晰模糊交相呼应。 “啪!”手掌和高密度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值机区域某个深蓝色柜台前,一位身形高大麦色肌肤的男子两手撑着台面向前倾了倾身子,他手掌下摁着两张轻飘飘的长方形纸片。 “你们!” 相邻而站另一位身高相仿的男子在他刚发出声音的当儿扯着他袖子拽了拽,拔高的嗓门立刻压了下来一字一顿吐出后半截话语。 “是不是搞错了?这是哪?” 他说完话把纸片往穿着深蓝色修身制服挽着发髻的工作人员面前推了推,对方站在柜台内侧拿起双两张身份证再次和电脑屏幕上的信息核对了一遍。 “祈雨先生,您二位的机票确实是一个小时后出发飞往云牧孜华,要不您联系下帮您订票的人?” 祈雨默不作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身份证件,把台面上的登机卡拨到手里。 工作人员抬起右手指向斜前方:“右转直行过安检,76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祈雨道了声谢转身往外走,两个人并排走了几步远离了值机区域,祈雨把登记卡摊在手里:“小温子,咱两的调令是不是你在身上?你看清楚了咱们要去哪吗?” 温彬赶紧脱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没开启的信封递给祈雨:“我就没问过啊,我一向跟着你走!上面找我谈话,我听说跟你走我啥都没问就答应了。接着啥时候坐飞机,手续传递都是专人干的啊我也没打听过啊。” “你!” 祈雨拿过牛皮信封哗啦一声撕了封口,想说温彬笨,都不问就跟着走,想想自己也差不多。从头到尾谈话没问过要去哪,几次局里领导要提都被他给堵回去了,将去哪里都是为国奉献为人民服务的良好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 之前有一段时间传言说他要调到省队或者调去凤栖刑警队,反正肯定是高升,他为此专门给他死乞白赖强认的师父齐楚琛打了个电话,齐楚琛说没听到信不过再次给他强调了叫他把平时说话急躁,爱多话的毛病改一改。 “你但凡把你办案时候的脑子抠出千分之一用到平时,你的威名也不至于这么远扬!” 祈雨只能点头是是是,说不好话那就少说话,憋着! 前两天领导找他谈话,开场肯定了他的工作能力和成绩,之后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什么奇怪走向,祈雨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话多耽误事,绷着一脸云淡风轻,什么都是听领导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领导每每要提到具体的他立刻表忠心,一来二去领导也被打岔得记不清自己说啥没说啥了,最后对他再一次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 “小祁啊,我本来担心条件太过艰苦你不太乐意,现在看来我想多了,好好干!手续什么的会有同事帮你办好,之后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我们尽量帮你解决好!” 他满脸笑容和领导告别,谁曾想平生第一次努力做到好好说话,结局依然是忘记了抠点脑子搭配上,这下稀里糊涂把自己坑了。 他抽出牛皮信封里的调任函,上面鲜章红印,黑墨大字清清楚楚写着:鲁姆那刑警队。好家伙云牧孜华还没闹明白在哪呢,又来个鲁姆那?温彬划拉手机一通查,对着查询结果念开了。 “云牧孜华是我国边境线上最小的省份龙跃省的省会城市,虽然距离国境线直线距离仅有三百来公里,但是驱车前往需要5-6个小时。龙跃省有两条山脉贯穿全省,为云牧山脉和孜华山脉。龙跃省大部分地区以山林地形为主,山地丘陵大概占总面积的90%,森林覆盖率超过80%,名副其实的森林省份。鲁姆那为国境线边上的最后一个镇,只通公路,不通铁路没有机场。” 祈雨一挥手打断了温彬的解说把调任函塞进了信封,五六个小时的山路,之前领导说机票定好了到了机场会有专人来接,他还客客气气说不要浪费国家资源坐火车就行,不用人来接,他走着就能去…… 幸好领导不是像他一样的傻逼,走着去?坐火车??齐楚琛总骂他二逼,骂得真没错!他第一次对自己有了更加深刻的全面认知。 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云牧孜华机场,两个人背着双肩包甩手甩脚往出口走去。距离出口大概还有几十米,银色栏杆外一个皮肤黝黑穿着黑体恤牛仔裤精瘦的男子拼命冲两人又是招手又是挥手,咧着嘴笑得一口大白牙在黑亮的脸盘子上尤为显眼,莫名让人想起了美白牙膏广告。 祈雨迟疑着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柯呷,从鲁姆那专程过来接你们的。” 人多眼杂双方省去了互看证件表明身份的过程,两个人跟着柯呷往外走,直到上了车祈雨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看起来快比自己大了一辈去的柯呷是鲁姆那镇派出所的所长,今年不过三十多岁。 柯呷是个热情的人,开着车飞驰到省厅带着两人办了手续,本说顺道见见祈雨的直接汇报领导陈乔生,赶巧人出差去了。柯呷没耽误马不停蹄载着两个人往鲁姆那赶。 一路上柯呷嘴巴没停过的给祈雨介绍着鲁姆那的情况。从柯呷的话语中祈雨抓住了几个关键点:鲁姆那虽然是镇,但是行政面积,人口堪比一个小县城;鲁姆那地处边境,这几年随着边境贸易往来加剧,治安环境越来越复杂;鲁姆那之前没有正式的刑侦队,他两算是第一人。 开天辟地开荒第一梯队,远怕什么,条件差怕什么,天地够宽阔足以让他一展抱负。 早上才第一次听说的地名带来的沮丧心情在漫长的盘山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山里清爽的风刮得一干二净。祈雨哼着小曲看着窗外的景色,连绵不绝的大山,参天大树组成的茂密森林。 龙跃省因为地质结构原因很多地方不适宜修建隧道,大部分都是近几年才修的盘山公路,弯道多坡度多上上下下比坐云霄飞车好那么一丢丢。 祈雨看着窗外新奇的景色起劲,叫了几声小温子没人搭理,他一扭头看见温彬靠着门边蜷缩在椅子上,小脸煞白,双目水灵灵紧抿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眉头拧在一块。 “你咋了?”祈雨从没见过温彬这个样子。 温彬突然捂住嘴巴手指疯狂戳着玻璃窗,祈雨立刻叫柯呷停车。柯呷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温彬都没有挪屁股仅仅是翻了个身推开车门探出头。 祈雨转过头,听着外面动静小了抽出两张纸递到后面:“小温子,你不行啊!” “抱歉,我们走这山道习惯了没考虑到你们可能不适应,前面有个镇子咱们去买点晕车药。”柯呷拿起手边一瓶没开封的功能饮料递给温彬。 温彬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用,走,吐干净了没得吐了。以后这条路还要跑得多,总得习惯。” 柯呷一路开出了飞一般的速度,温彬蜷缩在后座睡完了剩下的路程,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不到五小时车抵达了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建筑。柯呷下车打开铁门,把车直接开到了楼前。 柯呷招呼着两人下车给他们介绍:“这前几天才收拾利索的刑警队的办公住宿楼,原本是镇中心小学旧址,荒废了一年多,面前的小院子是小操场,小楼以前是教学楼,我们派出所就在隔壁平时有什么事情喊一嗓子都能听到。” 教学楼经过改建每间曾经的教室,办公室都有了新的用途:一楼办公室,询问室,谈话室一应俱全。三楼是住宿区。 祈雨走进教室改建而成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屋子里几张办公桌并在一起,一排文件柜靠在墙边,办公桌后面是一组沙发。他随手抹了一把桌面干净无灰。祈雨把两个人刚办好的手续,个人资料档案顺道锁进了文件柜。 “鲁姆那情况特殊,所以刑警队不归我们派出所管,对于你们我们是协作关系,现在先期你们人员不足有啥事叫我们就成。你的汇报对象直接就是省公安厅的领导,你的档案还有你们以后来新人的档案都先由你暂时保管。吃饭咱们派出所有食堂一天三顿凭工作证打饭,三楼宿舍一人一间你们先去休息。院子里篮球架旁边停得那辆黑色小车是给你们用的公车,我还有工作先走了。”柯呷说完摸了一串钥匙给祈雨,楼里办公室的,院子铁门的,公务用车的。 温彬下车接了会地气脸色明显好转,两个人把办公室里收拾归置了下,办公电脑打开检查了下软件硬件,一切没问题后两个人背上包准备上楼看看宿舍。祈雨走到二楼看见走廊口一道紧闭的黑色大铁门将二楼的布局锁了个严严实实。 祈雨想起来,柯呷刚才没说过二楼是什么,他以为二楼和一楼一样现在看来很不一样啊。 祈雨掏出刚才那一大串钥匙试图打开门进去看看,所有的钥匙试了个遍没有一把能打开这道大门。 “哥,这地会不会不是给咱们用的?” ※※※※※※※※※※※※※※※※※※※※ 最近日更~每日中午十二点更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新来的法医 祈雨看了一眼黑色大门,打消了去找柯呷问清楚的念头继续走向三楼,既然柯呷没说他就视作跟自己没关系!少多嘴多事! 三楼走廊口有一道中间嵌着玻璃的铁门,祈雨试了两把钥匙后打开了这扇门。 清爽温馨的天青色从地脚线到头顶覆盖完全,新刷的漆水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右边原有的半人高水泥阳台围栏全封上了崭新的铝合金单向玻璃,左边一字排开十个房间。走廊尽头一扇棕色门上贴着金属牌:卫生间,淋浴室。 “这好像是教室还是办公室改的,重回大学宿舍的感觉了,厕所都是集体的。”温彬随手推了两道门没推开,低头一看每道门上面都插着钥匙。 “我们住最里面两间。” 祈雨的计划两分钟后被彻底打乱,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第三间两道门锁得严严实实。 “也没听说还有别人啊?”祈雨低头看见本该插着钥匙的锁孔无一物,他和温彬只能隔着两间屋一人住了一间。 说是单人宿舍面积一点也不小,进门左边有个带水池的小台子,台子上放着电磁炉,新的洗漱用品,还有新的饭盒和碗筷。和门相对的窗户上挂着青绿色的窗帘,墙壁上是新装的空调。款式简约的床上寝具一应俱全,拉开木质的衣柜里面放着备用的被子和床品。除此之外的家具就是一张沙发一个茶几,茶几上一把新的电热水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飘逸俊秀的字体写着这栋楼的WIFI密码。 祈雨把背包扔在沙发上取出换洗衣服挂进衣柜,掏出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工作笔记,他和温彬的其他行李打包放在了之前同事家这确定了地址赶紧发消息麻烦人家帮忙寄过来。 “柯呷人长得粗,字倒是秀气。”祈雨拿起纸条对照着把手机,笔记本连上网。随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把纸条扔了进去,他这记不住密码的毛病留着比较好。 到了晚饭点,两个人草草在食堂吃了点东西,吃饭时候碰到了派出所的警察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说所长去乡里了,有事叫他们就行,晚上睡觉记得锁铁门。 办公室没什么好收拾的,宿舍完全拎包入住,祈雨站在公用浴室淋浴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洒在他的身上,狠狠抹了一把脸不禁感叹:这天高皇帝远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一天的舟车劳顿祈雨和温彬不约而同选择早点睡下,刑警做久了有一个好处:绝对不择床,有地方闭眼就能睡。祈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院子铁门滑开的声音若有似无传进耳朵,再然后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 祈雨猛地睁开眼,窗帘下透着微微白光,天还没有大亮,他一下坐了起来。柯呷的车发不出这样的胎噪,谁大早上开货车来偷东西了?祈雨抓过裤子T恤往身上一套,拉开门往楼下跑。 祈雨一脚踏出一楼扶梯口迎面和一人撞了个正脸,对方迅速往后退了三步站定。 “诶,你们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大早上就往里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祈雨大声呵斥着来人,说话间瞧清楚刚才退后几步的人:皮肤白皙,个子比他矮那么两三厘米,穿着做工精良的白色棉质长袖衬衣,长袖挽了几圈堆在手肘处,纽扣系到了领口带着一根深蓝色的领带,穿着黑色西裤,这一丝不苟的打扮不像是来偷东西的。 “祈雨?”对方语气像是问句却透露着笃定。 “啊?你?”祈雨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认识我?对方上前一步把手里拿着的两个文件袋拍在了他的胸口。 “我两的档案资料。” 祈雨两手捂住牛皮袋,白衬衣绕过他往楼上走去,跟在白衬衣身后的个子稍矮的男孩冲着他笑了笑跟着上了楼。祈雨双手捂着胸口跟着两人的脚步往楼上一溜小跑,白衬衣走到二楼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昨天他没打开的那扇黑色铁门。 “诶?你们究竟是谁啊?”祈雨确定了对方不是什么小偷,可是没谁通知过他最近两天还有别的人来。 白衬衣推门的手一顿转过身子:“档案在你手里,你是不识字还是眼神不好?” 白衬衣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去了,走在后面的男孩一脸堆笑:“祈警官,我们是鉴定组的,以后合作愉快!” 男孩说完紧跟着走进了门里的一间办公室,祈雨站在门口抬了抬脚又缩了回来,望着长长的走廊发呆:“鉴定组?那不就是法医?配置这么全?这人怎么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我们之前没见过……” 他抓了一把头发捏着两个档案袋回到一楼办公室,拉开里面的资料扫了眼。个子高皮肤白眉眼俊秀的叫年丰,职务是法医。个子矮笑起来憨憨的叫林钊,职务是痕检。 祈雨没细看别的资料,把档案袋放在桌面,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个小小的镇现在配置的发展趋势已经快要赶超一个成熟县城。安排刑警他想得通,不过就是边境形势复杂刑事案件多发,如今连法医痕检都配上了,看来这个地方比他以为的麻烦得多。清闲的日子是不可能有的了! “滴滴滴滴。”一阵急促又熟悉的信息提示音响起,祈雨掏出兜里的公务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数字后面跟着鲜红的两个字:警情! 祈雨抓着手机走出门碰到了提着勘察箱急匆匆走下来的年丰和林钊。 “你们也收到了?” 年丰嗯了声站在院子里掏出裤兜里的证件往脖子上挂,温彬手里拎着祈雨的工作证,外套,钥匙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从楼上一口气跑到祈雨面前往他怀里一塞:“哥,衣服都给你拿下来了。你赶紧穿上早上太凉别感冒了。” 刚挂好工作证,穿上白大褂的年丰系扣子的双手在胸前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温彬身上的外套,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衣服。 “我们先过去了。你要是找不到路跟着柯所走。” 年丰带着林钊上了那辆停在楼前深银灰的越野车,一阵噪音之后,地上只留下飞扬的尘土。祈雨带着温彬上车,老爷车外表虽破里面配置齐全,他打开导航输入了信息上的数字,路线图自动显示。他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惯性把两人往椅背上一推。 “这老破车还整出推背感了。这大早上会是什么案子?”温彬问。 “法医都出动了,你说能是什么案子?”祈雨也没想到刚到鲁姆那不到二十个小时就遇上了刑事案,看来这个地方的治安乱得真的不是一般化。 “法医??刚才那两?这一小地方配两个法医?妈呀,啥地方啊!”温彬指着前面早已经没有了踪影的越野车。 “啥地方?好地方,咱们绝对不会虚度光阴的地方。” ※※※※※※※※※※※※※※※※※※※※ 感谢在2021-04-04 10:30:00~2021-04-05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鸡子鸡子很菜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荒山野岭 祈雨驾驶着推背感颠簸感俱佳的小车,绕着歪歪扭扭的山路驶到了导航图上最接近坐标的位置,走下车远远看见斜坡上拉上了警戒带,穿着白大褂的年丰和林钊已经开工。 两人沿着柯呷手指的方向走入了警戒线内,年丰正在给三个村民打扮模样的人采集指纹,林钊同时和他们挨个确认他们手触摸过的地方。旁边不远处松散的土下露出了一个暗绿色布满铜锈的圆顶,盖子明显被掀开后又落了回去,错开了巴掌宽的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装着什么。 祈雨耸了耸鼻翼,没闻到明显的异味,倒是一股裹着土腥味的清香一阵阵往鼻孔里钻,他四下看了眼周围地面散落着一些新鲜的叫不出名字的菌菇。他细细打量远处土里的金属圆盖,估计器皿直径不过几十厘米应该放不进一具完整遗体。 年丰采集完指纹把三个人交给了祈雨,温彬站边上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那里面是什么?你们怎么挖出来的?”祈雨指着远处的金属圆钵。 “骨……骨……”说话的村民穿着单薄的布衣,说话时上下牙齿不停碰撞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村民主动走过来向祈雨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这片大山处于占了龙跃省大半疆土的孜华山脉上,当地人叫龙回头,据说从高空俯瞰,整个山脉走向宛如游龙回首。前两天鲁姆那下过一场连续一天多没停过的大雨,这三个村民相约进山采野蘑菇拿去集市贩卖,今天凌晨三四点就进山了,大雨后野生蘑菇遍地都是,天刚亮一人拾满了一背篓。 三个人仗着走惯了山道,抄着熟悉的近路往山下赶,走到此处看见山坡边沿有一处和平常不太一样,几个人好奇走近一瞧发现山坡朝外的斜面上露出了一小块青色还带着白点的东西,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走这过一次,这片地连树都没有长过难不成土下面还埋了什么宝贝?他们就着手里的铲子把表层被雨水冲松了的土层划拉开,几下拨弄之后露出了明显的青铜材质。 他们心里估摸着要么是废铜烂铁要么是古董,三个人协力加快速度扒拉干净表层的泥土,一个圆圆的盖子露了出来,他们合力提开沉重的盖子,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骷髅头吓得重重地把盖子扔了回去。三人连滚带爬跑到一边以为是刨了谁家的坟,可是看周围连个墓碑标志都没有。心中害怕干脆打了电话报警,说发现了一具白骨。 祈雨把三个村民交给温彬继续询问几步走到年丰身边,年丰穿着白大褂蹲在地上小心刨着铁器周边的泥土,林钊举着相机在旁边拍摄周边情况。土刨开了大半,铁器逐渐露出了真容:三足圆鼎,两侧有长方形耳把,圆形盖子上有三个半圆形凸起。 祈雨从兜里掏出手套带上和年丰合力把圆鼎提了出来。年丰手指捻住盖上的凸起,祈雨弯腰帮他提起了盖子,盖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混着油腻感的异味飘了出来。 “什么味?”祈雨小声嘀咕了一句。 年丰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伸手小心地拨了下铜鼎里的白骨,表面看骨头堆叠在一起,细看头骨,身子腿骨手臂骨都用白色细线捆在了一起。 年丰把盖子盖了回去:“就这么带回去。现场线索不多,脚印除了三个村民的没有别人的,前几天下过大雨,这铜鼎肯定是下雨前就埋下去的,周边就算有残留痕迹也被雨冲干净了。” 一行人结束现场工作回到警局,年丰照例开着他那辆一踩油门轰天轰地的越野车绝尘而去,祈雨撇了撇嘴开着小车在后面一颠一颠。昨天在山路上千回百转了上百次,经过考验的温彬今天在车上生龙活虎,指着年丰他们离去的方向激励祈雨。 “哥,以后你也买一辆那样的,咱们给国家省资源,开自己的车又快又好!” 祈雨冷笑一声头都懒得转:“那样的?我和你加一起按咱们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十年都买不起。” “啊?那么久啊?其实我觉得这车挺好的,咱么作为公职人员低调点好,这车挺好的……”温彬吐了吐舌头。 “那车也挺低调的啊,车标都没有,你不也没看出来他那么贵吗?”祈雨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脑子里转开了:年丰究竟是什么人? “嗨,那不是我又瞎又没见过世面吗!哥,今天这案子是刑事案不?”温彬适时岔开了话题。 “不好说,看看他们那边检验结果。回去发个协查通报,看看有没有谁知道这具骸骨的来路。” “诶,哥,他们是不是要送到云牧孜华去检验啊?” 祈雨抿着嘴摇了摇头,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年丰早停好的车发动机已经没有热气,二楼阳台封闭的玻璃窗里透出微弱的光。 祈雨打开电脑,年丰已将现场照片传了一部分到他邮箱,祈雨迅速打了一份遗骸协查通报,配上了铜鼎的外观图片,发现地的周边情况照片,打印了厚厚一沓送去了隔壁派出所。 派出所能调动的车总共没几辆,祈雨和温彬认了最远的一片村落,其余地方柯呷安排了几个片区民警,大家分好通告立刻出发。 车子拐上乡村土路,温彬感叹多少年没干过走街串巷贴小广告的事了。 “这样的日子刚刚开始,办公室能有电脑打印机给你用就不错咯~”祈雨笑了笑手稳稳扶在方向盘上。 两个人在车上一路探讨,这具枯骨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揣测了种种可能,一切都只有寻找源头查明身份后才能确定,至于侦查方向更是之后的事情。 崎岖的山路,陡峭的路面两个人颠簸一路,借着发通告贴通告把鲁姆那周边的地理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出了县城往外开车五六分钟后全是大片的农田,果园,种植园,夹杂其中的是零星的村落,村落之间相距较远,各民族混居,从修葺的住房外观以及乡村之间糟糕的道路状况来看经济普遍落后。 本地村民多以务农为生,部分年轻人外出打工,靠近鲁姆那镇中心的村民借着地理优势在农闲时能在边境做点物质交换的小生意。各村算是通电,通网,但是电压供电不稳定,用得起电脑智能机的人微乎其微。 两个人一来一回耗时不少,再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五点过,祈雨打开邮箱没看到年丰发过来的新资料,楼上亮着的灯说明年丰没有离开。 “哥,吃饭么?我去拿饭盒?”温彬搓了搓手,到了这后就吃了昨晚一顿饭,今天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行。”祈雨摸出房间钥匙丢给温彬。 两个人讨论着周边情况走进了隔壁派出所的食堂,说是镇派出所因为管着鲁姆那一大片地界,人员规模不算少。食堂里这会刚端出来一大盘一大盘的炒菜,祈雨打完饭想起了什么找了张空桌把饭盒一放叫温彬先吃,他回到窗口拿了两个一次性饭盒挑了三个菜打了一盒饭急匆匆地端了出去。 温彬问他干嘛去他摆了摆手,捧着两个饭盒直直走回了二楼。二楼的门锁着他没有钥匙,只能站在门口敲门。 ※※※※※※※※※※※※※※※※※※※※ 感谢在2021-04-05 12:00:00~2021-04-06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意外来电 门内传来有节奏的皮鞋触地的笃笃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背后:“哪位?” “我,祈雨。” 门拉开一条缝,带着眼镜口罩套着白大褂的年丰站在门背后,年丰这会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衣配着黑色的领带。祈雨看了一眼他白皙的手指,把手里的饭盒塞了过去,“我估计你还在忙,来不及去吃饭,给你顺道带了点回来。” 祈雨说完扭头就走,年丰看着手里的饭盒关上了门。祈雨两手空空走回食堂,温彬大概也猜出他刚才干嘛去了。 “您就只送一份饭?” “咔~”祈雨刚举起的筷子怼到门牙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温彬看着祈雨瞪圆的双眼立刻改口:“我就随便问问,他们检测有结果了吗?” 祈雨摇摇头,通过一具没有任何信息的白骨判断尸源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如果不能准确判断尸源,而遗骸上又检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这具骸骨大概率会成为一桩悬而未决的事情。以鲁姆那这个落后的条件,估计年丰的好多检测还得去云牧孜华做,这时间快不了。 作为刚刚过来不到二十六个小时,婉转山路带来的深刻体感还在身体里清晰打转的祈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虽然没吐并非他比温彬承受能力高,不过是因为飞机上的餐食不和胃口他只喝了点茶水,所以他一路过来的难受程度比吐得稀里哗啦的温彬好不到哪里去。 祈雨拿着筷子快速的扒拉着饭盒里的饭,内心期待着今天散出去的协查通告能早有回音。 “没想到这里的厨子手艺不错昂,这青椒牛肉,麻辣豆腐,辣子鸡味道都挺好吃。”温彬吐出嘴里最后一块鸡骨头,抹了抹嘴意犹未尽。 “吃饱了就回去干活!”祈雨拿着饭盒往外面的水池走,两个人洗干净饭盒,一边走一边甩着残留的水珠,走到门口碰见了林钊。林钊手里捏着两个让温彬无比眼熟的一次性饭盒正准备找地扔。 温彬主动招呼了一声:“您吃了吗?” 林钊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刚吃,我师父给我打回来的。” 祈雨看了一眼饭盒没说话闷头朝前走,林钊张嘴想客套两句硬生生咽了下去,温彬赶紧指了指门口:“残渣那边洗碗池那有桶可以扔,我们先忙去啦。” 温彬走进办公室看见祈雨黑着一张脸坐在电脑旁,两只手在键盘上翻飞,按键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温彬挠挠头最终决定揭过刚才那事,毕竟他祈哥第一次主动给人打饭想着套套近乎不仅被人嫌弃了,还被人借花献佛了…… “哥,我们是不是查下……” 温彬话没说完被祈雨一挥手打断了:“你上去休息,有事我叫你,现在结果没出来我在这等着就行。” 祈雨说话语气冷冷的,没一点感情色彩,温彬嗯了一声转身上了楼,在楼梯上再次遇见了扔了饭盒回来的林钊,他琢磨了下侧面问了句:“年法医还在忙?” 林钊点点头:“今天带回来那个我们一直在检验,有的结果需要等比较长的时间,我们尽量加速。” “有眉目吗?” “暂时没有……” 温彬和林钊站在楼梯上客套了几句各奔东西,祈雨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键盘鼠标交替在各个渠道发出一条又一条指令。他查着当地的人口结构,殡葬风俗,龙回头的居民墓地分布。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键盘声逐渐变小,祈雨打了个哈欠看着唯一保留下来没有关闭的几个页面,来去扫了几遍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他看了一眼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5点22。 门外一片黑暗,远处不知道谁家的狗在黑暗里吠叫,祈雨揉了揉眼睛打开邮箱,里面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后面放着的三人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抓过靠垫抱在怀了闭着眼睡了过去。 祈雨这一闭眼过去了很久没有醒过来,外面天色逐渐放亮,年丰捏着整理好的初检报告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年丰看见椅子上空着,后面的沙发上脸朝里缩着个人,放轻脚步走进办公室把报告放到桌面上准备悄悄离去。 “叮~” 年丰转身前办公桌上的座机突兀地响起,他一把抓起听筒刚张嘴电话那头已经巴拉巴拉语气咄咄逼人一连数句。 “祈雨是~!”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没睡着,我觉得这日子不太平我必须得跟你说说。” “不管你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我不说我就不痛快!你不要以为你跑得远远地,换了电话不告诉我,我就找不着你。” 对方语气越说越激动,年丰意识到这并非一个公事电话,对于祈雨的私事他无心窥视。 “抱歉,那个……” “闭嘴,听我说完,我这气头上你别跟我这犟,气死我了对你没好处!”对方一声怒吼把年丰熬了一宿本就不清醒的脑子吼得更糊,下意识地闭了嘴。 “我就不明白了,好好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谈恋爱有那么难?要了你的命是咋的,你非要……!” 这句话让年丰瞬间回神再不阻止怕是真的成了窥探隐私,他不得不拔高音量盖住了对方后面的话语:“我是祈雨的同事,请问您是哪位?我让他一会回给您。” 听筒里传来片刻的空白,对方的怒气戛然而止。 “抱歉抱歉,让您笑话呢,我是他爸爸,麻烦您让他一会回给我家里的座机。” “好的叔叔,我一定帮您转达。” 年丰温和的态度让对方放心的挂掉了电话,年丰手里捏着听筒还没来得及放下,祈雨醒了。 “有事?”祈雨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嗓子带着嘶哑。 年丰指了指听筒:“你爸爸刚才打过电话来……” 祈雨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脚落地还没站稳伸手夺过去年丰手里的话筒,“喂!” “已经挂了,让你回过去家里的座机。初检报告在桌面你空了看看。”年丰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了话筒扣回去的声音,接着是手机拨号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说我调工作了,等换好电话告诉你,你要有急事给我工作号发短信,你说别通知你,我死外边你都不管,昨中午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你也不回?” “不是,不是你说我死吗?好好,不提这个,我说错了,我不死我不死……” “手机丢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马上给你网上订一部下午就送到,你注意身体别上火。” “你拿笔记下我的新号码,以后不准打我办公电话。” “不是,咱能不提这事吗?不是这事真改不了,你不认我,我也不可能改!” 年丰越走越远,祈雨的声音穿过清晨的薄雾,跨过一楼的走廊,越过一级级的楼梯如同甩不开的紧箍咒清楚地敲击着他的鼓膜,直到他重重的拍上二楼走廊的铁门才把所有声音隔绝在了外面。 林钊看着脸色铁青走进来的年丰,小心翼翼地问:“师父,他们对报告不满意?” 林钊作为实习期辗转过几个警局的新人,见过太多因为时效问题,检验结果问题产生分歧进而争执的情况。有的人并不能理解他们法医痕检忙活了好几天就出来薄薄两页纸,不能理解火烧屁股的案情到了法医这好像永远不慌不忙一点不着急似的。所以他看到年丰表情不善,第一个反应就是被祈雨为难了,毕竟祈雨见他们的第一面就是凶神恶煞,之后的每一面祈雨都没有笑过,反而是那个叫温彬的警官每次和他说话都和和气气笑容可掬。林钊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跟祈雨打交道都让师父去,他要出面就找温警官。 “没有。”年丰没有多言走回显微镜下继续观察林钊刚刚磨好的骨片。 祈雨语气温和态度坚决的再一次和老爹不欢而散,在老爹咬牙切齿断绝父子关系的狠话中挂断了电话。他翻开年丰送过来的初检报告,骸骨基础情况一应俱全暂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惦记着急躁的爹手机丢了上火,打开智能手机官网选了最贵颜色最亮的一款,填地址选加急配送付款一气呵成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安抚老爹的行为暂告段落,他打开柜子拿出了年丰昨天给他的档案。 他翻阅了几页纸质的资料,年丰的学习工作经历呈现眼前:法医专业修满本科学分去了国外知名学府读研读博,今年刚回国,之前在帝城司法鉴定中心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和他一样被调到了这里。 祈雨合上年丰的档案,目光再次落到刚才看过的初检报告上。他之前的工作中拿到手的法医报告都是几方确认的最终版,这样的初检报告他接触得很少,想想他和年丰都算新人,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多相互了解一下比较妥当。抱着这样的心思,祈雨拿着报告走上了二楼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黑色铁门。 林钊打开门看见祈雨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把身子掩在了门后:“祈警官?” “你师父在吗?我找他聊聊。” 林钊一听要找年丰,一把拉开门指了指里面,祈雨捏着报告走进屋子愣住了。一屋子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仪器大大小小沿着墙壁挤满了这间不算小的办公室,以他有限的认知能看出有:显微镜,气象色谱仪,离心机。其他的他不认识不过不妨碍他清楚的了解这一屋子仪器很贵,他开始有点琢磨不透上面的意思。既然花这么大本钱搭建法医鉴定科,为什么就给刑警安排两人?来的路上也没听柯呷说有什么没破疑难悬案,所以这些是为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诡异的姿势 年丰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见祈雨手里捏着他刚刚送过去的报告:“有问题?” 年丰刻意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仍然带着不虞,很不凑巧地他以为:传言中动辄怼天怼地,上到天王老子下到地痞流氓,谁都没怵过的祈雨从来不会也不屑于察言观色,不会发现他语气的不正常。 祈雨怔愣的反应说明他听出来了,年丰回身调整了下显微镜掩饰自己的尴尬。 祈雨往前走了半步躬下身子放缓语调:“不是的,只是有一些问题我不太明白所以想来向你请教,希望没有耽误你的工作。” 年丰一转头两个人差点脸贴脸,他迅速往后滑动了椅子,祈雨直立起身子指了指显微镜,年丰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刚刚缓解又再次涌上的尴尬:“刚好做完,有什么问题你说。” 年丰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东西,祈雨只能一手捏着报告微微前倾身子,手指划过上面的一些语句和年丰探讨。 “骸骨有过搬运,第一次埋骨地并不在发现地,粗略推算埋骨地土质干燥?” “对。” 年丰后仰身子伸长手臂去勾放在桌子远端的另一份分析报告,那份报告放得很不就手,年丰中指拨了几次都没能撼动半分。扣子没有系完全的白大褂下,向前努力伸展的指尖到不经意翘起抬高的左腿绷成了一条充满力量的直线。 祈雨看得微微出神忘记了自己只要往前走两步就能轻松拿到那份报告,他任由年丰用手指摁着纸页一点点移到近处再用两指夹了过来。 “你看啊,这个骸骨虽然表面干净,但是回来后我们在显微镜下观察发现他表面附着了很多泥土,我们用工具将上面的泥土一点点清扫下来和发现地取得的土壤成分做了对比。” 年丰翻开报告,指着上面各种不同颜色的曲线向祈雨详细讲述了土壤成分的不同。经过年丰仔细地化验确定:附着在骸骨上的残留土壤不仅和龙回头的土壤不同,且成分区别非常大。鉴于环境湿度气候会给土壤带来不同的质地,年丰翻阅大量资料记录对比后得出结论:这具骸骨是从一个和鲁姆那甚至是龙跃省的土壤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迁移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具骸骨第一次埋葬完全是在土里,没有装进……”祈雨用手比划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 “对,铜鼎里除了骸骨没有其他的物质比如头发,指甲的残留,所以骸骨是在土壤里完成了白骨化之后捡进了铜鼎里,以跪趴的姿势放入铜鼎。” “跪趴?” 年丰拿过IPAD将存储在里面的视频,图片一张张翻出来给祈雨讲解,骸骨放置于最接近铜鼎口的是躯干骨和头骨,头骨向下和躯干骨之间以白色细线捆扎相连。躯干骨两旁同样以白色线绑缚住了大手臂骨,小手臂骨绑在了大手臂骨下方。躯干骨正下方绑着大腿骨,大腿骨下方绑着小腿骨。 手指脚趾因为相连的肌肉筋脉已经腐败消失所以是散在了铜鼎底部。 “我查过资料,发现骸骨那一片不属于当地村民的坟地规划,在本地的殡葬风俗里没有任何一个村落的人死后是用铜鼎收敛骸骨。而且以龙跃整个省份来说,没有哪个地方的风俗是遗体直接入土。” 年丰一摊手:“所以我的推断没有问题。” “我不是说你的结论有问题的意思,还有这个年龄确定吗?是现在的年龄还是?”祈雨指着报告上那段:死者男性,58岁,身高1米63左右。 年丰站起身子不声不响迈开腿往外走,祈雨赶紧跟上,年丰走到了隔壁房间推开门,祈雨再次震惊,一整面墙的遗体存放柜,三个解剖台。他忍不住问年丰。 “这个鲁姆那的情况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一样的?给我说说?” 年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也就是柯所知道的,柯所告诉你的应该比告诉我还详细些。” “哦~”祈雨并没有因为年丰的话而心安,他决定要主动联系一下他没来得及照面的直管领导。 年丰掏出手机调出图片塞在祈雨手上:“帮我拿一下。” 年丰带好手套走到解剖台前拿起盆骨举在祈雨眼前水平位置,示意祈雨点开他刚才调出的标本图片进行对比。 “确定性别主要依据盆骨,女性盆骨整体较轻,纤细,入口椭圆形。男性盆骨骨骼相对厚重,整体粗壮侧面看像漏斗。” 年丰一边说一边转动盆骨,让祈雨看的更加清楚。祈雨不时回应:嗯,明白。 这些基本知识他还是了解,他刚才问的主要是死亡年龄以及现在的年龄,并不是质疑年丰的检验,但是年丰现在的意思就是摆明了要一条条给他讲清楚。他估计着要是打断不太合适,索性就多听一听学一学。 年丰轻轻放下盆骨,拿起解剖台上一段上肢最粗壮的骨头,指着靠近关节圆头中部一道淡淡的线:“这是骨骺线。在这下面这条叫外科颈,上面这条叫解剖颈。” 随着年丰手指的移动,祈雨看到了位于骨关节下方位置以及斜面位置的两条淡淡的浅勾,而之前那条骨骺线距离斜面位置的解剖颈距离非常近。 “我一般先看骨骺线的位置,再看耻骨联合面,最后看牙齿。骨骺线随着年龄增大,会一点点往上移动,岁数越大移动越明显。60岁左右能到达这里。”年丰移动的手指最终停留在骨关节斜面,沿着那道浅勾划了一个圈。 “骨垢线接近解剖颈,所以死者过世时接近六十岁。”祈雨接着年丰的话继续说。 年丰轻轻放下手中的骨骼,主动说起了刚才在显微镜下检验完的标本。年丰检查骸骨发现头骨有裂缝,他让林钊做了数份裂缝周边的骨磨片,刚才仔细观察了所有骨质结构没有浸染。 “裂缝是死后造成,不是生前受伤。”祈雨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解剖台前来回踱步,抿着嘴沉默不语。 祈雨走了四五个来回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年丰忍不住出声阻止:“目前所有检验没有发现异样,毒物化验还在进行,晚点有结果了我给你拿过去。” “哦,好!”祈雨收住脚步看了年丰一眼,“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年丰埋着头把解剖台上的遗骨又归置了下,直到外面走廊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他才抬起头往空无一人的门口看了一眼。 祈雨走回办公室,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白粥和馒头,温彬坐在电脑前捧着粥喝得唏哩呼噜,祈雨看了下温彬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是一部龙跃省祭祀仪式的纪录片。 祈雨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抻长脖子往显示屏上一怼:“这不是演的??” 突然伸出的后脑勺吓了温彬一跳,捧着碗往后仰了仰:“哥,你走路能出声吗。” 祈雨站直身子指着屏幕上正在进行的下葬画面:“这是埋的真人?” “嗯,一个原住民拍的自己家族里的葬礼,我看着挺特别就看了看……” 温彬咽下最后一口粥抽过祈雨手上被明显捏出折痕的初检报告翻开快速扫了一眼,同时给祈雨汇报他翻查部分影像资料后得到的结论:当地没有死者入土几年后翻出遗骨重新入殓的习俗。也没有看到谁用他们发现的类似铜鼎作为下葬容器。 温彬翻到报告最后一页,目光落在祈雨用笔加的那句:骸骨无明显伤痕,唯一一处头骨裂痕为死后造成,非生前伤。 “我们不会是把谁的祖坟刨了?” 祈雨一摊手,一具掩埋于地下至少七八年以上的骸骨在这个时候重见天日,装入奇怪的容器偷摸摸地埋进深山老林,连个墓碑都没立,处处透漏着诡异。 “会不会之前埋的地方被征地了,所以换个地方?买不起公墓所以偷偷埋了?”温彬再次提出一种可能。 祈雨轻轻弹了温彬脑门一下:“你以为都像你我这么穷?遇上拆迁无论死人活人都会妥善安置,这种偷摸的行为大可不必。” 昨晚上祈雨抱希望于发出去的协查通报能有回应,这会上午都过去了一小半,他留在通报上的电话号码也就是他桌面上的座机一次都没响过。哦,早上响了次他那暴脾气的亲爹打的。 龙跃省面积小,多民族混居,虽信仰迥异但共同点都看重死后风俗,他们认为死亡是踏入另一道生门,比降生更加重要,所以绝对不会出现处理遗骸如此草率敷衍的情况…… 祈雨一通宵没睡不仅查了龙跃省的殡葬风俗,更把龙回头的墓地情况摸得清清楚楚,龙回头在当地算是风水宝地,现存墓葬群中最后一次修葺坟墓距今接近三十年。最近几十年国家大力推行火葬加上附近村民有意识对龙回头环境进行保护,龙回头那一整片山头除了新栽种树木,再没有村民往里起过新坟。 时间过去得越久,这具骸骨能找到主的几率越小,虽然心中知道这具骸骨诡异,可是找不到尸源,年丰那边再没有明显的发现的话,再诡异也没有随便立案的依据。 祈雨想到这不由的想起了二楼那一屋子精密仪器,掏出手机给他的直管领导省厅的陈乔生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陈乔生主动打了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寻找沉默的真相 这是祈雨第一次和陈乔生正式对话,起初祈雨还注意着语气措辞,越说越放得开,恨不得把脚翘桌子上晃一晃。 温彬在旁边刚开始并没有听出对方的身份,也没听谈话内容,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听祈雨那随便的语气以为是在和旧同事或者他师父探讨工作直到祈雨说了一句:“陈副厅长我觉得这事没你说的这么简单!” 温彬的电脑屏幕顷刻之间蒙上了一层细密均匀的水珠全是他刚喝进嘴的茶水,他收拾完屏幕上的水渍一抬头看见祈雨左手举着手机靠在椅子上,右手食指在右耳侧前方的空中指指点点,那样子仿佛对方不是在和他通电话,而是站在他的面前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祈雨“汇报”完工作挂了电话没一小会,电脑发出一声新邮件的提示音,他打开看到是刚才陈乔生在电话里给他说的一些东西,他安排温彬继续查查鲁姆那以及龙回头那一片周边居民情况,打开邮件按里面的要求将相关资料一条条完善。 为了完成领导交代的工作,祈雨再次翻出了年丰和林钊的档案,林钊本科毕业资料不多几下就弄完了。 年丰厚厚一摞打印件里还夹杂着手写的资料,一手草书如流云翻飞,祈雨细翻后惊讶发现年丰居然和他是校友,而且算是他师兄高他一届。他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了下,脑海里没有过这号人的影子,确实不认识。在校时他独来独往除了关系好的几个哥们跟其他人都不怎么交道,社团活动基本不参加,最开始积极参加过几次,后来发现人家发活动通知都避开他,他也就懒得再去。 几天时间过去了发出去的协查通报不出祈雨所料毫无回应,年丰似乎做着很复杂的鉴定,每天例行给祈雨发一封邮件,措辞特别公事公办乍一看就像系统自动发送毫无温度:结果未出烦请耐心等待。 上午祈雨和温彬正在办公室里讨论隔壁省的一个重大案情,祈雨手机响起他两打包寄过来的行李终于到了,他举着手机一路指挥着送货司机将车开进了院子里。 司机刚停稳车温彬立刻跳上车厢开始卸东西,年丰带着林钊从派出所过来,刚进大门看见在车厢里蹦跶的温彬打了声招呼:“要帮忙吗?” 温彬看年丰穿着雪白的衬衫,系着浅灰色领带,熨烫的笔直的浅灰色西裤从头到尾一丝不苟连连摆手:“没多少东西,我们自己来就行。” 年丰拿过林钊手里的文件:“你去帮帮温警官。” 林钊一声好两步跃上了车厢,年丰在温彬连声谢谢中挺直脊背走进了楼梯,站在车厢旁边的祈雨双手叉腰黑色T恤上全是灰印:“小温子!” “诶诶诶,马上马上。” 温彬和林钊搭手很快把大大小小的纸箱全部搬到了地上,温彬的东西多是衣服鞋子,占的箱子又多又大。祈雨的行李基本都是书籍,衣服鞋子少得很,箱子体积不大却是个个死沉。 林钊和温彬两个人抱着一个大箱子往三楼走,祈雨一个人抱着两个像千斤顶的小箱子憋着气跟后面。 林钊上了两步楼梯回过头看见祈雨脸红红的:“祈警官要不您等等我帮温警官搬完来帮你呀。”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自己行。” 搬了两趟走到二楼,走廊门打开年丰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温彬笑着说了句:“小伙子,东西不少啊。” 年丰说完转脸看见了手上抱着三个小箱子的祈雨,祈雨微微低头双手交握在箱子底部指关节手背微微发白,年丰嘴皮动了动最终绷着一张脸贴着墙壁走了下去,温彬一转楼梯刚好看见一红一白两张挂满冰碴子的脸错身而过。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祈雨借着给陈乔生汇报工作又打了几通电话,陈乔生松口答应了给他们再派人过来。 祈雨整理好最后一点资料一抬头温彬捧着两个人的饭盒:“吃饭去啊?” 走到食堂两个人打好饭找了张空桌刚坐下看见林钊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饭盒走了进来,祈雨看了眼没打招呼闷着头扒拉自己的饭。 林钊打好饭一转身看见了温彬正看着自己,捧着饭盒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祈雨闷着头没搭话,温彬热情地询问:“你自己吃啊?” 林钊举了举手上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小盒子是我师父的,下面是我的,都有!” “你师父不自己过来吃啊?” 林钊摇摇头:“他吃得少,随便吃两口所以都是我们吃啥给他顺道带点回去。” 温彬余光里祈雨埋着头手上的筷子在饭盘里拨来拨去就是不往嘴里送,他拍了拍林钊手臂:“快回去,一会凉了吃了对胃不好。” 温彬目送林钊走出好远才回头,对面坐着的祈雨已经从拨弄菜变成了戳菜,温彬琢磨了下放轻声音问了句:“哥,你和年法医是不是以前认识啊?” “不认识,我上哪认识去?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他眼熟?”此类问题祈雨早已仔细回忆过,所以回答起来特别快。 他的快速反应让温彬觉得他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随口糊弄,决定启发启发:“我是觉得,你是不是以前不小心冒犯过年法医,我看他对你不愿多接触的样子,你知道你这性子远近闻名,当然我们处得久的人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温彬话越说越小声,祈雨停止了戳菜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瞪着他,他已经尽量改变了措词,比如将“得罪”变成“冒犯”,“不想理你”变成“不愿多接触”。祈雨还是一副就快爆/炸的样子,他赶紧多加了两句:“当然我知道这事你在你师父的指点下已经改了很多,但是,你知道的你这威名远播一时半会很难改变大伙的固有印象,可能年法医就是性格内向不多言多语,可能我以前没跟法医怎么接触过多虑了。” 祈雨嗯了一声,把饭盘里被他戳碎了的菜叶混着饭粒扒拉进嘴里,连着拨了几口吐了一口气:“法医都不爱说话,正常的……” 祈雨听温彬没有质疑的意思,干脆多说了几句:“你知道法医这个职业叫什么吗?” “叫什么?” “寻找沉默的真相,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因为说话会打断他们的思路影响他们的工作效率。” 温彬从毕业就跟着祈雨,祈雨之前的工作跟法医直接交流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温彬,他能把局里鉴定科的人认全乎就不错了,哪知道什么法医的普遍性格,既然祈雨这样说他稍稍放心下来,毕竟以后要天天打交道而且办公室楼上楼下,宿舍都在一层楼要是关系处得不好,怪尴尬的…… 两个人吃完饭刷了饭盒往办公室走,说说笑笑间温彬余光出现一位个子挺拔白衣黑裤的身影,他转眼一瞧年丰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空饭盒迎着他们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刷碗。 “年法医,您亲自洗碗啊?”温彬主动打了招呼。 年丰嘴角一挑语带笑意:“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亲自吃饭呢?别把我们想象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们也是普通人。” 温彬尴尬地挠挠头,祈雨目不转睛和年丰擦身而过往前走,如果到这会他还看不出来年丰不大想搭理他,那他就可以脱下警服告老还乡了。刚才给温彬胡诌的鬼话什么法医都不爱说话他自己都没底气心虚。 温彬尴尬地挠挠头冲着年丰笑了笑拔腿追着祈雨,刚小跑两步。 “温警官。” 年丰出声叫住了温彬,温彬一回头,年丰依然是笑着的语气:“骸骨能做的检验报告我都做出来了,这会正在打印。一会空了你们过来拿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碰。” 温彬决定从此以后坚决不再和祈雨讨论“法医的性格”。温彬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落在板凳上,祈雨发话了:“不是让你去拿报告?” 温彬本想说,人年法医说的是我们,不是非我去。不过听祈雨那语气他话到嘴边只有两个字:“好的。” 温彬走上二楼门虚掩着,他意思意思敲了两下推门走进去,第一间办公室门开着他看到坐在电脑前专注敲着键盘的林钊,他扫了一眼没看见年丰。 林钊对于身后渐渐靠近的人毫无察觉,直到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肩头,他蹭地绷直了身子一转头看见了温彬:“温警官,您是来拿报告的?” 林钊拉开抽屉取出报告递给温彬,厚厚一沓温彬翻了几页随口问年丰去哪了。 “他好像去找柯所了,您有事吗?要不我叫他回来?”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问问,你忙吗?”温彬拉过旁边的一个凳子坐在林钊旁边。 “不太忙,就是整理点资料,您有事吗?” “那我们随便聊聊,我顺道请教您点问题。” 温彬这一随便聊了不少时间,直到年丰从外面走进来温彬才起身告辞,年丰看着温彬手上的报告和颜悦色地说:“我这边的建议就是暂时放一放,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哪些方面有疑点可以提出来我再查查,现在这副骸骨按规定我这边会保管一段时间直到找到源头或者有了新的信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不明不白的结束 温彬鞠着躬说着感谢捏着报告回到办公室,祈雨看着走进来满面春风的温彬,睨了他一眼手一伸抽走了报告:“看来这结论没啥疑点。” 年丰将骸骨上提取到的DNA样本送检后在现有数据库中对比,没有得到任何信息,通过基因图谱只能判断死者是本国人,其他有效信息几乎没有。 年丰化验了可能沉淀于遗骨上的多种有毒物质残留没有任何发现,骨骼完整没有生前伤害,唯一的颅骨伤口为死后伤。无论是肱骨骨骺线还是耻骨联合面得到的结论一致,死者死亡年龄58岁左右,骨密度符合推断年龄,该具骸骨在干燥的土壤中埋葬了七到八年完全白骨化后移到了铜鼎里。 铜鼎为仿古青铜材质,生产日期为十五年之内,产地不详。铜鼎只有三位发现村民的指纹没有残留其他有效的生物检材。 厚厚一沓检验报告详细记录了上百种毒物测试的结论数据,有常见的不常见的还有一些是龙跃省和相邻的K国特有的植物,无一例外都没有可疑,最后年丰给的结论是该具骸骨所属男性死者非暴力性死亡。 虽然年丰将骸骨的一些疑点列举了出来,比如用白色棉线将遗骨摆成跪趴的姿势收敛,但是没有明显暴力性死亡的证据,这些疑点只能说明这骸骨略微诡异,现实中很多行为除了当事人其他人看来都觉诡异,但诡异不等同于犯罪。 “谁家的祖坟这么不走心?” 温彬在上面和林钊聊天时把报告已经完整看了一遍,一些不懂的林钊挨个给他解释了下原理,他准备彻底弄明白免得祈雨问起来回答不上。祈雨翻完了报告一个字没问,嘴角一撇把报告收进了抽屉。 “谁知道呢?暂时这样,回头要是有人打电话过来有线索了再说。” 到了鲁姆那出的第一个现场就这样不明不白告一段落,祈雨一时不知道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还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不知不觉到了鲁姆那半个多月,除了那具骸骨再没有出现过别的案子。祈雨这半个来月和陈乔生通过几次电话,陈乔生给他安排了很多事没有一件是指导当下进行的刑侦工作,更多的是让他做规划,梳理鲁姆那情况,他算是看明白了:鲁姆那未来的行政规划怎么样他说不准,但是他来到这里肯定不是单纯的借调来办案破案待个一年半载就完事,上面有意要在这个边境小镇建立完善的刑侦体系。既然如此,他理直气壮的打电话开场白必定是催促陈乔生之前答应的加人的事,陈乔生一直跟他说在走手续,快了快了…… 祈雨和年丰自从报告出来那天他们在外面照过一次面后,这么久他两没碰见过一次。工作通过邮件交流,需要传递文件不是林钊过来就是温彬上去,偶尔去隔壁派出所找柯呷似乎很有默契总能很巧合错开。 祈雨偶尔通过二楼不透明玻璃透出的人影,在宿舍里听到深夜消失在隔壁的皮鞋声判断年丰在加班还是在休息,没有案子他不知道年丰加班在忙什么,有一点点好奇但是他不好意思去问且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久而久之他出门的时候也会刻意踩重步子发出声音,这样避免了年丰突然开门出来碰面的尴尬,他们渐渐成了住在一墙之隔距离最近关系却最疏离的同事。 在全年只有两季的鲁姆那最近几日的气温一日高似一日,寓意着天气将由热缓步进入更加潮热的盛夏。下了班祈雨没着急和温彬去食堂,而是摸出手机给他暴躁老爹主动拨通了电话。 “爸,新手机还好用?” “没事,没几个钱,您高兴身体好就行。” “是是是,哎呀我这有案子了,我先挂了,您注意身体啊!” 祈雨挂掉电话看见温彬站旁边捧着饭盒笑嘻嘻的看着他,“还没攻下来呢?” 祈雨甩甩头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出去转转,你别管我了。” 祈雨匆匆离去,温彬毫无挽留,转头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忙完了吗?晚上一起吃饭吗?” 祈雨独自步行去了鲁姆那镇中心,他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出来逛街,之前没有案子每天都是窝在办公室活动范围最远就到派出所。靠近边境的镇中心繁华程度超出了祈雨记忆里任何一个见过的城镇,甚至有些颠覆他心中对城镇的概念。 鲁姆那镇显著不同就是:人多,车多,店铺多。 路上人群熙来攘往通过五官特征判断,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拿着边境许可证往来的邻国居民,另一部分也并非完全本地居民,似乎全国各地的人口都有。一间紧挨着一间风味迥异菜系五花八门的餐饮店佐证了祈雨的推测,除了餐饮店外最多的就是配色款式一言难尽的服装店,夹在在其中的是很多旅行社,祈雨奇怪这里能有什么旅游资源? 祈雨本打算在街上溜达着先解决晚饭,走了好几家餐饮店内里宾客满座,他不知不觉在镇中心几条主要街道走了个遍,走到了镇里最大的一家超市,看外观占地面积颇大他惦记着要做的事情干脆走了进去,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各色产品琳琅满目,除了价格不甚满意其他都挺好。祈雨精打细算挑了一些必需品,到收银台付费时候暗暗下决心回去就上网买买买。 祈雨从超市出来走进了旁边一间规模颇大的药店,他走到中药柜前掏出手机摆在药剂师面前:“按上面的剂量帮我抓好配好打成粉末。粉末不要太细稍微粗一点点的。” 药剂师磨粉的功夫祈雨拆出了刚才在超市买的价值不菲的束口纱袋,三四个套在一起做成了一个既透气又最大程度防漏的改良纱袋。祈雨就着药店的工具把药粉装满了四个改良纱袋抽紧抽绳打了个结,多出来的粉末用塑料袋装好一起扔进了手提袋里。 祈雨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回院里,一楼门全部锁了,二楼透着微光,他刚走到二楼门口不巧碰到了拉开门正要走出来的年丰,年丰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系着细斜纹的宝蓝色领带没有带口罩穿白大褂,两个久未逢面的人看见对面俱是一愣。 “我弄了点驱虫药,你要吗?”祈雨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把手伸进袋子准备掏一个送给年丰。 “不用,我有准备,谢谢。”年丰扶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行,那我先上去了。”祈雨提着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三楼。 祈雨走过温彬门口听到里面有交谈的声音,他疑惑地敲了敲房门。温彬打开门,祈雨看见林钊居然坐在里面,温彬招呼他进去坐,他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纱袋:“我刚才去药店配的驱虫的,你挂窗户边上,可以弄点出来兑水喷在窗边门缝,喷一次管个把星期。” “谢谢哥,还有多的么?”温彬指了指后面。 祈雨又掏出一包塞在了温彬手上,“我回去了。” 祈雨往楼梯口看了一眼匆匆走回了自己房间,他轻轻关上门拿出袋子里的药粉把系好的一袋放进了抽屉,从塑料袋里舀了些出来装进喷壶兑上水沿着门边,窗户边里里外外喷了一次,最后把装好药粉的纱袋挂在了窗边。 祈雨站在水池边涮着喷壶听到了走廊上由远及近的皮鞋声毫无意外的停在了隔壁,然后开门关门之后恢复了一片寂静。这段日子从来没有过界过的皮鞋声让祈雨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祈雨一上班接到了陈乔生的电话,陈乔生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天有两个人过来报道叫他安排好一切,顺道把两个人的电子档案先发了过来。祈雨一看档案高兴了,年纪不大模样舒服,以他有限的看人面相识品性的经验来说,这两个人都是踏实肯干的人。 祈雨如同一个等着儿子归家的老父亲,坐在办公室抻长脖子望着门口的方向,连中午吃饭都没去食堂而是让温彬带回来。下午两点过院门外的小路上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逐渐进入了祈雨的视野。 “来了来了来了。” 两个人走进院门,祈雨看清楚他们身上背着一个大包手上还拉着一个行李箱朝着办公室直直走过来。两个男子身高相仿都超过1米八,一个穿着深灰色T恤牛仔裤,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另一个穿着军绿色衬衣麦色肌肤容颜清俊。 走进办公室两个人一起开口:“祈警官,我们是来报道的。” 祈雨一点头:“这边情况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宿舍在楼上,你们先上去放下东西,我们开个小会。” 祈雨说完温彬起身把两个人带上三楼安置,三个人离开不到五分钟,祈雨搁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熟悉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起身往外走。 刚上楼的三人一路小跑着下来温彬带着直接跑到了老爷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祈雨一踩油门沿着自动导航路径开了出去。车开上大路,坐在副驾驶的温彬问了祈雨一句:“什么案子?” 祈雨朝着后视镜嘟了嘟嘴,温彬一扭头侧面一辆深灰色越野车卷起来的尘土刚好拍打在温彬身侧的车窗玻璃上。 坐在后座穿着深灰色T恤的男子看着远去的越野车说了句:“那是年法医的车?” 祈雨一挑眉:“曲瑞川?你认识?” 男子点点头:“您叫我小曲就行。前几个月他在我们局里鉴定中心待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们都认识他。” “哦~”祈雨若有所思点点头。 ※※※※※※※※※※※※※※※※※※※※ 感谢在2021-04-09 12:00:00~2021-04-10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无人洞穴 车越开越偏僻最后驶进了山区里,祈雨远远看见山道上停了一排车,其中最醒目的就是年丰那辆。 停好车,四个人沿着斜坡上刚刚新鲜踩出来的路往山上走,高低错落的植物树木肆意生长的叶子树杈相互交叠挡住了视线,祈雨走前面用手拨开连成片的障碍物,斜上方方传来柯呷的声音。 “祈警官小心,在这上面,你们沿着上来就行。” 祈雨走上半山腰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柯呷,他环顾四周旁边是一条远离上下山主路的小径,有片相对平坦的空地面积大概二十来平。对面山体上一个入口低矮的天然洞穴,现在洞口处拉上了警戒线。全副武装的年丰拿着仪器在洞口周围一点点寻找可疑物,林钊拿着相机拍摄周边环境。 柯呷冲着洞口指了指:“里面有一具尸体,这几个小孩发现报警的。” 祈雨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多,他冲着那四五个穿着校服的男孩招了招手。等他们走近了祈雨指了指手表:“周四,下午三点过逃课出来好玩吗?如果你们不逃课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通过这个点来说我非常感谢你们,但是作为你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坐在学校里学习。” 几个男孩背着手站得笔直低着头不敢出声。 “抬起头来!”祈雨提高声量,几个男孩抬起头僵着脸看着他,祈雨抬起手指了指头顶身后的山峦叠翠。 “你们不读书以后长大了怎么走出这片大山?你们的父母每天耕种进山拾野菌砍柴供你们生活,供你们读书不是让你们打着上学的旗号出来摸鱼打鸟,你们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山里摸鱼打鸟。说说什么情况,好好说今天这事我就不告诉你们父母老师了,但是你们得保证以后好好上课,要不然被我碰见一次我就告诉你们学校老师,爸妈一次。” “是是是!警察叔叔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孩子为了表示自己认真配合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遇到的状况,在不远处的洞口边可疑检材的年丰弯着腰耳廓微动,祈雨刚才的一通教训他一字不落听了去,口罩遮掩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祈雨没看错这几个小孩是镇中学初一的学生,今天下午相约逃课跑进山里面来玩,本想着进来找点野菌煮点汤喝结果一无所获,山里转悠了半天玩饿了,一个小孩提议到这下面的一个小溪摸鱼,烤鱼吃。 几个孩子分工一人搭炉子,两人去摸鱼,两人捡柴禾。捡柴禾的两个小孩走到这附近发现了山洞,两人以为山洞里会有小动物比如兔子之类的就想摸进山洞看一看,刚走到洞口借着外面的光看见里面有一道白晃晃的东西,闹不清楚是什么不敢往里去,一个胆子大的孩子跪趴在地上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及一丝透彻心扉的凉吓得魂飞魄散。 两个孩子跑回去和小伙伴说了这事,几个孩子结伴过来其中一个带着手机摸出来打开手电筒往里一照确认了是个死人。 “你说你们本来打算进山采菌子没找到然后打算摸鱼烤鱼吃?”祈雨叉着腰瞪着眼盯着几个小孩。 “警察叔叔我们没撒谎,我们确实是想进来找野菌吃,叔叔你吃过吗?可好吃了,烤鱼也可好吃了!” “叫你们多读书!”祈雨扬起了巴掌…… 站在一旁的温彬几乎同时出手拽住了祈雨的手腕:“哥好好说,别人家的孩子不能揍!” 祈雨放下手捏紧拳头伸出食指一下下在几个男孩子眼前点着,温彬眼睛死盯着指尖确保在祈雨指尖戳上去之前拦下来。 “你们知道为什么捡不到野菌吗?” 几个男孩默契的往后退了半步离祈雨的手指远点:“为什么?” “都快半个月没下过雨了哪去长菌子??野菌生长需要雨水不懂吗?叫你们好好读书不认真听课,还是本地人,连自己本地出产的东西怎么长大都不知道还有脸逃课!” 几个男孩脸红着埋下了头,祈雨没等他们吱声继续说:“你们居然想在这山里生火烤鱼??你们知道不知道这等于纵火烧山,一个不小心引燃了山林你们知道会烧多远吗?这群山围绕的你们的家,学校,还有这山里的动物植物,生活在山边的人都会被殃及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失去性命!你们这不是烤鱼,你们这是要命!我们国家每年因为救山火多少消防官兵叔叔失去性命,你们居然想在这山里生火??这山里连个烟头都不能留下!也就是你们,要是你们是我儿子,我今天!” 祈雨说话声音越来越高,在手臂上推了两下并不存在的袖子,温彬立刻出手拽住祈雨:“好好说,好好说……” “警察叔叔我们错了……” 洞口周边有疑点的东西年丰已经收集完毕,他侧站在山洞边看着祈雨义愤填膺的教训几个孩子,那压不住的火气忍不住就要上手棍棒教育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人啊,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直不楞登……” “师父,打灯吗?”林钊手里提着两个探照灯走过来。 “嗯!” 年丰提起勘察箱等林钊照亮洞内情况拍下足够多的照片后佝偻着腰钻进了洞口,祈雨看见年丰进了洞穴拍了拍曲瑞川的肩头:“小曲你和包……” “我叫包思齐。”包思齐见祈雨说话到一半卡壳估计对方没想起他名字赶紧补充。 “你们两在问问这几个小孩别的线索,然后这条路通往哪里了解下,我和小温子去看下现场。” 祈雨走到洞口掏出手套鞋套穿戴完毕问年丰是否可以进来,年丰蹲在地上头没抬嗯了一声。祈雨双腿弯曲到几乎快半蹲下的程度才得以顺利进入洞口。 洞内面积大概有个十几平方,微微湿润发凉的空气充斥着鼻腔,洞穴内里高度比洞口稍微高一些但是祈雨站在里面也得含腰低头。 门口的探照灯把洞穴照得透亮,一具赤/裸/裸的遗体平躺在软泥地上,祈雨目光从遗体双脚开始上移,在经过某个部位时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半秒。 脖子上一件翻过去的粉色长衣堆叠在一起,下摆处刚刚盖过脸庞,双手被捆绑置放在头顶上方,右脚穿着一只布面船鞋看鞋底花纹清晰,左脚光着。遗体周围有几对清晰的脚印,边缘不太完整前脚掌虚边多。 年丰这会正蹲在一对脚印边,利用手里的仪器将这对脚印连着下面的泥土整个取了下来,放进了特制的盒子里固定保存。 祈雨搓了搓手臂,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这个洞穴,天然形成内壁都是岩石结构,地面是松软的泥土,祈雨手指插进泥里,土质湿润冰凉。 年丰做完了尸身外围检查后撩起了脖子上的衣服,林钊迅速拿出纸笔记录年丰的话语。 “现在时间下午4点13,距离抵达现场过去了四十分钟,距离进入洞穴过去了十二分钟,上一次测的核心温度记录了吗?” “记录好了!”林钊回答。 “颈部明显扼压伤,眼周有出血点。” “后颈窝处刮擦伤有轻微生活反应,濒死时受伤。双手掌腕连接处刮擦伤也是如此。” “尸体大部分关节肌肉变得柔软,尸僵明显缓解。” “尸斑聚集在臀部,背部,指压不散。” “肛温5度。” 年丰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初步判定死亡时间72小时以上。” 年丰掏出收敛袋铺在地上,把遗体身上的衣服拉下来整理好。衣服遮盖下是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五官清秀的脸庞,如果不是张大的嘴巴,不正常的脸色,见过的人都会认为这个年轻女孩只是睡着了。 女孩身上穿着的粉色及膝宽松裙装正面一个大大的卡通人物胶印脸部蹭上了泥土,本来的笑脸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温彬紧走两步帮着林钊一起把遗体放入收敛袋,两个人一前一后提着走出洞口,年丰在尸体躺着的位置再次检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提起沉重的勘察箱弯着腰钻出了洞穴,离开洞口站直身子转头说了句:“我会尽快做出尸检报告。” 祈雨走出山洞,曲瑞川拿着手绘的路线草图走了过来,这条小路不是必经之路,能绕到这里来的路一条通往山里,一条通往山外,通往山外的路走出去又有分叉通往不同的地方。 祈雨看了一眼刚才那几个小孩已经走了,他让柯呷帮忙把山洞封起来暂时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带着三个人往山外方向走去。包思齐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往山里走。 “这种深山老林山里肯定有更隐蔽的地方,他没必要费劲往外弄。”温彬回答。 祈雨点点头,刚才他在山洞里观察过没有打斗挣扎痕迹,但是只存在于尸体背部位置,成片的尸斑证实死者死亡一小时之后再没有移动过,死者被带到山洞里的时候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祈雨带着人走在山间小路上,眼睛盯着路面,不时扫过道路两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暗,太阳西下后山里的光线迅速昏暗下来。几个人打开手里的照明,祈雨手指放大手机上的地图,他们已经在固定的两条路上来来去去走了两次。 “有东西!”包思齐指着山路斜面的草丛率下跳了下去。 ※※※※※※※※※※※※※※※※※※※※ 感谢在2021-04-10 12:00:00~2021-04-11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青的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绿鞋粉衣 表面看起来没多深的草丛,包思齐一跳下去只剩个头在外面,祈雨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包思齐站定没犹豫从兜里掏出手套带上拨开前面的灌木丛,弯下身子拾起了一只草绿色的布鞋高举在了祈雨的视野内,看款式颜色和洞里尸体脚上的是一对。 祈雨掏出证物袋把鞋子装好,安排大家用手机将这条山路的情况来回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祈雨蹲下身子敲了敲路面,虽是土路却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他们这走了一路过来基本没有留下脚印。 曲瑞川在一旁补充:“龙跃省这些山里的土路但凡超过三天没下雨硬得就像泊油路,下了雨不是连续几天那种大雨,雨停后不超过两天立刻干透,然后越来越干。” 祈雨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子:“你在龙跃省干了几年了?” “毕业了就一直在龙跃省,之前在山区基层干了几年,最近半年才调到云牧孜华。” “小包呢?”祈雨继续问。 包思齐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我是云牧孜华人,毕业后一直在其他省公安系统工作。” 祈雨点点头:“行,我看你们都是吃过苦的,这边的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现在好好干,把手上的活捋明白了。” 一行人回到办公室已经是晚饭时分,隔壁派出所食堂飘出的香气一阵阵往鼻孔里窜,几个人顾不上吃饭一到办公室就忙活开了。 曲瑞川把新找到的鞋子送去了二楼鉴证科,年丰一眼认出了他,笑着打了个招呼说有空再聊。曲瑞川回到办公室正巧碰上祈雨让温彬打出了一沓认尸通告,他走过去主动接过来:“我去派出所找柯所安排点人一起出去贴。” “出去贴?不是网上传给他们吗?”包思齐疑惑地问。 曲瑞川笑了笑:“这个地方十里八乡使用互联网电脑打印机的人家微乎其微,连村长办公室都没这东西,所以一直以来要张贴纸质告示都得亲自去。” “行,我和你一起去。”包思齐从曲瑞川手上抽过一沓通告。 祈雨把年丰刚传给他的单独的衣服和鞋子照片传给了其他三个人,叫他们贴通告时候顺道问问见过谁家穿这衣服。祈雨安排完带着温彬走出了办公室直奔镇中心。 祈雨轻车熟路走到了镇中心卖衣服鞋子店面最多的一条街,一家家拿着照片问过去,老板们都摇头没进过这种衣服。走过了一条街,祈雨带着温彬转弯走去另外一条街,嘴里给温彬介绍着那边还有七八家店,再过去一条街还有,不着急一家家问过去。 “哥,你怎么对这些店怎么熟??难道你来买过衣服?”两个人来了这么久就昨晚上祈雨自己出来溜达了一圈,他和林钊吃完饭回房屁股还没坐热祈雨就回来了,这么一小会时间他就把镇子上的卖衣服鞋子的店铺都弄明白了,难道昨天祈雨是来给谁买衣服? “想什么呢,就昨天路过了一下,我要买衣服也看男士的啊,再说我穿什么你还不了解?” 温彬琢磨了下,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最开始认识祈雨的时候,祈雨的衣服都是网上买的19.9包邮那种,一买好多件。后来物价飞升质量缩水导致几次抓人过程中,19.9数次没有经过考验当场爆了线,更有甚者成了缕。 祈雨丢了几次人后最终听从了他的建议买点质量好的衣服,不过以祈雨不爱逛街的性格,要他出去逛街买衣服简直堪比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考英语六级。最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温彬身上,只要碰上打骨折质量好的款式颜色不挑,温彬自己穿衣服相对保守给祈雨买更加保守,T恤永远两个款式翻领,圆领。颜色永远三种:黑、蓝、灰。裤子牛仔裤,外套更简单温彬买什么换个颜色给祈雨买就行。 祈雨居然能在一顿饭的功夫将镇里的服装店全摸了个遍,温彬合理怀疑祈雨被他暴躁老爹的政治攻心拿下了。 “不是,您能给姑娘买啊!” “姑娘?”祈雨脚下一顿突然反应过来温彬这句话内里包含的意思,祈雨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我没谈恋爱也不可能接触姑娘,昨出来本想找个地吃饭,哪哪人都多所以多走了几条街。”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了另一条街,走了两家店后一家鞋店的老板娘扫了眼鞋子的照片转身去了店铺后面的小仓库,老板娘不多会走出来手上捏着一个铺满尘的鞋盒打开递到祈雨面前。 “是这双?” 祈雨瞧了一眼确定这是死者脚上穿着的同款:“这鞋卖出过多少双?买的人是哪的还记得吗?” 老板娘把盒盖一扣扔在了一边:“嗨,哪还记得啊,这鞋当初就进了十双,谁知道一点都不好卖,后来跟一堆往年过季的款式扔门口处理了,其他的都处理完了,这鞋还留着一双死活卖不掉了。” “多钱一双处理的?”温彬问。 “最开始15,然后10块钱,最后8块钱。她们自己在门口试了合适就拿走的,谁多少钱买的我可真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卖剩下这一双的还记得吗?”祈雨拿起盒子,食指扫过盒面立刻粘上了厚厚一层灰。 “起码两个月前了,不太记得了,这鞋子我看反正卖不掉就扔后面了。” 老板娘说话的空当,祈雨扫了一眼店铺里面没有摄像头,查录像的想法没戏了。温彬把衣服的照片递给老板娘,让老板娘再帮忙认认知道哪有卖不,老板娘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把照片退给了温彬。 “这鞋只有你家卖过吗?”祈雨临走前又问了一句。 “嗨,谁有我这么倒霉啊,这街上哪款鞋子卖得好,肯定有别家跟着进货,就这丢门口8块钱都卖不出的,别家进货都绕着走。” 温彬谢过老板娘两个人继续往祈雨说过的另一条街走去,这会路上的行人渐少,街边的餐馆里只有稀稀拉拉一两桌客人,饭桌上凌乱立着的空酒瓶提醒着酒过三巡时间不早了。 两个人走到最后一条僻静一点的路上,街边的店铺有的已经开始收拾摆在门口的货物,祈雨和温彬分头进了不同的店。祈雨拿着照片走进一家已经把货物归置妥当就要关灯拉门的服装店。 祈雨摸出自己的工作证推起了落下一半的卷帘门,“老板娘稍等下,我是警察想来了解点情况。” “干嘛!”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手里举着的铁勾子往前握了握。 祈雨站在门口递过去照片:“麻烦您帮忙看看,卖过这件衣服吗?” 店主捏着照片看了眼祈雨另一只手上的警官证,伸出铁勾子捅了下墙壁上的开关,店里瞬间恢复光亮。 “卖过,这衣服不太好卖,就进了四五件。” “谁买的您还记得吗?” 店主摇摇头:“这衣服不太好卖,后来是我老公背着出去在别的地卖掉的。” 这家服装店是夫妻店,老板娘在店里看店出货,一些不太好卖的货品老板每天背着去下面的村里转悠或者去K国那边贩卖,所以店主能确定他们卖过这件衣服但是并不清楚这衣服从哪里卖掉的。 祈雨直觉这是一条重要线索,着急追问老板娘她老公在不在能不能聊一聊。 “他去K国卖货去了,估计明天后天才能回来呢。你留个电话,他回来了我告诉你。”店主见祈雨有礼有节不像是什么坏人,又仔细看了一眼祈雨别在胸前的证件说话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温彬走了几家店一无所获和祈雨碰头后两个人往回走,祈雨把刚才问到的信息告诉了温彬。 “死者经济困顿。” 祈雨默认了温彬的结论两个人走回办公室,二楼亮着灯,曲瑞川他们还没回来,祈雨把房间钥匙摸给温彬:“我昨天买了点泡面放房间你拿下来一会他们回来了你们泡来吃,我去趟二楼。” 祈雨走上二楼敲响铁门,带着口罩帽子穿着一次性手术衣的林钊打开房门,“祈警官,我们正在解剖,你要看吗?” 祈雨迅速套好林钊给他的外套鞋套帽子,跟着林钊走进了解剖室,举着手术刀的年丰头都没抬轻声说:“戴好口罩站远点,有问题一会再问。” 祈雨抱着手臂远远站在解剖床对面的透明玻璃间隔之后,看着套在白色乳胶手套下那双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双手捏着薄薄的闪着寒光的刀片划开皮肤组织,在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刀片割裂带来的细微声音无限放大,似向世间无声控诉突遭横祸被迫终止的人生。 随着解剖的进行年丰不停地报着检查发现,林钊站在旁边胸前挂着相机,手里拿着纸笔忙活不停。 “胃部空了,食物已经进入十二指肠,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最后一餐四个小时以上。” “目测子宫卵巢发育未完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模拟案情 年丰做完解剖,取出一些样本简单处理后放进了专用器皿里,招呼林钊一起把遗体放回了冷藏柜。年丰留下林钊整理后续,端着刚才取出的样本走回了隔壁化验室,祈雨一声不响跟在年丰身后。 年丰把样本一个个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肝脏,心脏有点状出血,结合眼周眼睑点状出血,舌骨,甲状软骨骨折,颈部瘀痕推断:被害者生前被压迫颈部呼吸道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年丰拿过显微镜旁边一个证物袋里的牙齿举到祈雨面前:“这是死者的后槽牙,牙尖轻微磨耗,牙本质没有暴露。人随着年龄增大牙齿因为持续使用会出现磨耗,这种磨耗经年累月由浅到深我们依次分为九个等级,死者这个牙齿符合一级磨耗,初步推断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我倾向于19-20岁。” 年丰拿过IPAD调出一张照片展示在祈雨眼前,祈雨扫了一眼那是死者的背侧部照片,颈部侧面耳朵下方有一道明显的瘀痕。 祈雨用手比划了自己的脖子侧面,“趁死者不备劈晕了她,然后搬运到洞穴?” 年丰摇摇头:“我倾向于凶手应该和死者相熟,两人碰面后先劈晕死者后杀死了她,之后搬运到了山洞。” “熟人作案?” 年丰继续调出他们刚进入洞穴内拍摄的照片,衣服反拉起来遮住了死者的脸部。 “这是一件比较宽松的裙装并非不好脱去,死者胸部平坦没有揉搓伤。所以在侵犯过程中,凶手将衣服推到腰部以上和推到脖子上唯一区别就是:是否能盖住死者的脸。” “凶手认识这张脸,面对这张脸行凶有内疚和恐惧,所以需要遮住。” 祈雨顺着年丰的思路推测出了死者衣服形态的暗喻,年丰拿出了另外两份关于死者衣服和鞋子的表层物质化验报告,发现尸体的洞中不仅没有挣扎痕迹,死者所穿衣服表层也没有粘上过多的泥土,而死者衣服的臀部位置有很多黄土嵌进了织物纤维中,年丰刮下来后和死者鞋底对比,成分相似。死者脚上穿着的那只鞋底部只检查到了少量和洞中泥土成分相识的物质,而另一只光脚足底比较干净,说明死者进入洞口不是走进去的在洞内双脚没有自主触底过。 “晚上在空无一人的山道,凶手行凶后从容不迫搬去山洞,这个凶手对周边环境比较熟悉。” “哦?”年丰歪头看了祈雨一眼,他的死亡时间推断还没有出来,祈雨就这么笃定是晚上受害? “这边大部分居民的早中晚饭时间相对固定,早上六七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七点。我们捡到鞋子那条路算是山里的主路,白天村民进去捡柴禾揪野菜,通过那里去别的村落的人很多,按你推测的死亡时间在餐后4个小时以上,吃过早饭和中饭风险太大,凶手做不到这么从容,所以晚上几率大。” 祈雨话音刚落,放在远处的一台检验仪发出嘟嘟嘟的提示声,祈雨扭头一看检验仪往外吐了一张长长的纸条,年丰走过去撕下来看了上面的曲线。 “死者生前遭受过性/侵,凶手带了相对廉价的安/全/套。” “廉价?”祈雨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不是质疑年丰而是相当惊讶。对于女性受害者法医可以通过观察,判断生前是否遭受过侵害,可以通过精/斑预试验判断被害人体内中是否遗留精/液。 有遭受侵害而没有留下生物物质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带了安全套,可是年丰是怎么得出来凶手带的是便宜货?? 年丰看着祈雨望着自己的眼神从震惊渐渐转变成了不可描述的一言难尽,他笑了只是口罩遮挡祈雨看不见他的浅笑。 “嗯。我有研究……” 祈雨撇了撇嘴很想问,你身体力行研究的?跟几个人研究过啊?想着年丰今天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不要又把人得罪了。缓缓重复了下年丰的话语。 因为尸体藏匿的洞穴几乎照不到太阳,内部环境温度偏低且潮湿,虽然尸温失去了参考价值,但是尸体上大部分痕迹得以很好的保留下来。 年丰从死者体内采集的样本中化验出了一种润滑油残留成分,他反复取样获得了足够检验的数量,检验后确定了润滑油的主要组成原料:一种相对廉价的油脂。 这种油脂因为价格低廉被广泛运用于多种领域其中包括乳胶安全/套,人体润滑液,但是这种油脂有一个缺陷:使用量大假滑不舒适,使用量小容易挥发干涸影响体验感。所以现在一些高端安全/套以及润滑液已经逐渐撇弃这种原料,转而使用更高级的替代品提高用户体验感。 祈雨听后提出了一个观点:“也就是说你没有检测出死者体内含有精/液对?按你的思路这种低价油脂也会运用到人体润滑液中,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并没有和死者发生直接性/接触,而是采用了别的方式?” 年丰一挑眉:“你说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如果用别的方式那么说明凶手没有办法完成直接接触,可能是有生理缺陷,但是具有生理缺陷的行凶者往往会在死者身上留下凌虐痕迹,比如掐,抓等伤痕,而这具尸体上只有手腕,后颈位置有擦伤并没有类似凌虐的伤痕,所以我的判断是用了安全套。” 祈雨一拱手:“兄弟谢了,其他的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一会还得麻烦你!” 祈雨说完一阵风似得跑了奔到楼下碰到了刚刚回来的曲瑞川和包思齐,他扔了句办公室有吃的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桌面上堆着几盒泡面还有一包火腿肠。 “嚯,祁哥这么下本呐?这泡面火腿肠不便宜啊。”曲瑞川拿起盒子看了看,在龙跃省这几年他除了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更对这个地方的扭曲的物价变化了然于胸,越穷的地方东西越贵。 温彬点点头表示祈雨昨晚上应该连夜在网上下单备货了,大家不要客气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包思齐拿热水壶接了满壶水按下开关问温彬刚才祈雨从二楼匆匆跑下来出去了,知道去哪了吗? 温彬一听从二楼匆匆跑下来心中一沉,这人不是把年法医怎么了? “年法医这人怎么样?我们来这么多天还没怎么接触过?”温彬转头望向今天说和年丰一早相识的曲瑞川。 提起这个曲瑞川口若悬河,什么大方不计较都是基本配置,对工作一丝不苟对谁都态度温和,话虽不多但是轻声细语…… “他的那辆车是私车但是拿来公用连油费什么的都不报销,我有幸沾光坐过两次,真好!不知道啥牌子不过肯定不便宜。”曲瑞川提起年丰那辆深灰色的越野车满是意犹未尽。 曲瑞川口里的年丰和温彬接触的年丰要说差别其实并不太明显,毕竟他们才认识大半个月没怎么太多接触过,但是和祈雨认识的年丰那就是两个极端,温彬琢磨不透原因索性也就懒得想了,他估计年丰应该是祈雨那些年不经意得罪过而不自知的众人中的一员。 三个人端着泡面交流着刚才的工作结论,曲瑞川和包思齐出去一边贴通告一边向当地村民打听,没有听说谁家丢了姑娘,连最近出远门的都没有。温彬在失踪人口数据库中查询了整个龙跃省最近两年内的失踪人口,没有外貌特征和尸体相符的记录,他问了柯呷最近也没接到有失踪报案。 远处村落的零星灯光一盏盏熄灭,犬吠声渐渐消失,祈雨手里提着一个大号黑色塑料袋走了进来。三个人还未猜出祈雨袋子里突出无数个棱角的东西是什么,祈雨哗啦一声把袋子里的东西整个倒在了办公桌上。 包思齐扫了一眼颜色各异的外包装脸噌地红了,把头微微转向一边。曲瑞川不明就里用手拨了一把,里面就两种物品没有别的东西。 温彬咽了口唾沫:“哥,你买这么多套是要做什么?” “给年法医用……”祈雨一个个撕开外包装的玻璃纸。 “啊!”三口人异口同声一声惊叫。 “怎么用??”温彬觉得祈雨不是那样的人,他冒着作死的风险接着问了句,他生怕祈雨反问他:你说怎么用? “年法医从死者体内检测出了属于廉价避孕套和润滑液的低端润滑油成分,所以我去把这里能买到的便宜货都买来了,看看能不能麻烦年法医化验出来凶手用的具体是哪种东西。” 三个人长舒一口气纷纷上手要帮祈雨撕包装,祈雨一伸手拦住了众人:“别,你们摸了就乱了,我亲自给他弄好。你们要帮忙就拿纸笔把这些品牌规格记录下来我一会有用。” “小温子,你准备点证物袋我来编号。” 祈雨提着一袋写好编号的瓶瓶套套走进了二楼办公室,林钊看清袋子里的东西闭着的嘴巴渐渐变成了O型,年丰斜眼看了眼一句话没问:“放着,我做完手头这个化验帮你查这个,购买地点你都记下了。” “嗯。麻烦了。” 祈雨扔下一袋子东西离开鉴定科,林钊疑惑地问年丰:“师父,这是要化验什么?他啥时候给你说的我咋不知道?” “没说过。你把现有的报告整理下,等这个结果我算出来就可以出初检报告了。”年丰还有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不过刚才他突然跑出去我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林钊拿着整理好的初检报告走进一楼办公室,办公室里四个人仰靠在椅子上,温彬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辛苦了。” 林钊把报告交到温彬手里照例说了句:“师父说你们有疑点可以随时上去找他。” ※※※※※※※※※※※※※※※※※※※※ 有榜单的话15日周四晚上六点更,如果无榜单16日中午12点更。 感谢在2021-04-12 11:59:59~2021-04-13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死亡时间 年丰的报告里明确了死者的重要信息:女性,身高1米69,体重45KG,年龄19-20岁,生前被袭击晕倒之后扼颈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是发现尸体前84-86个小时。现场并非死亡第一现场,死者刚死亡即被搬运至发现地之后没有移动过。洞内泥地上的脚印和死者所穿浅绿色布鞋脚底花纹一致,尺寸一致,均为39码,24.5厘米。 死亡时间推断是刑事案件侦破中很重要的一环,祈雨当天在洞穴里冷得差点发抖,他估计那洞里的温度就几度。 他知道尸体核心温度最终会降到或者升到和环境温度一致,他站在洞里按他了解的推算公式加上低温环境影响,初步估算推测出了死后不到四十个小时就能达到和环境温度差不多。但是尸体的僵硬程度已经明显缓解,尸斑稳定,除去低温环境影响,这两种情况结合判断死亡时间肯定超过了72小时。 洞穴内温度偏低现场没有发现苍蝇所以不能用蛆虫的生长速度推算时间,所以年丰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推测出了准确的死亡时间? 不出年丰所料林钊报告送下去不到半小时,祈雨笑嘻嘻的捏着报告走了进来,连敲门都省略了,自认为笑得很阳光的对他说:“年法医,推测死亡时间你有什么绝招吗?” 年丰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移开面前的观测镜头,“玻璃体/液……” “玻璃体/液??”祈雨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 年丰的眼睛和他双眼对视了0.5秒:“外观看,你的玻璃体/液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如果是换个人跟祈雨说这话,祈雨要么暴躁要么暴走换成了这个平时不和他对话的年丰,这句话却有了反向作用。 “你是看我眼睛又大又亮所以判断我的眼球健康也可以通过这种测试吗?” 年丰刚才秃噜出那句话其实有点后悔,无论祈雨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怎么不喜厌恶都不应该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更何况刚才他那句话其实有点恶毒了。让他意外的是祈雨并没有炸毛,他心中做好立刻道歉的心理建设这下没用上。 “那个洞口外面有一种野草有天然的驱蚊虫的功效,所以没有苍蝇能飞进去,洞里当时测得温度不到十度,到了晚上会更低,所以我们惯用的用尸温推测死亡时间的方式不准确了。”年丰说话间拉开抽屉拿出一沓化验结果以及他写满验算公式的草稿纸。 “玻璃体/液推算死亡时间的方式用的不算多,因为这个方式对死者身体状况要求太高。首先要排除死者没有基础疾病,眼部健康状况良好,这两点就排除了大部分死者。如果是高温环境能通过尸体腐败程度推测,所以这个方式并不常见,且运用起来干扰颇多,稍有不慎结果相差巨大,不过这次运气不错,死者的眼睛记录下了时间。”年丰说完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给祈雨写下了一些关键词句。 玻璃体/液的参考数值是通过多年实践积累而来,世界各国的研究者经过捐献遗体,器官的志愿者许可后在他们死后第一时间抽取了玻璃体/液进行了样本分析,把成分数据录入基础数值库,同时结合医学治疗实践中活人身上的采样对比得出了健康玻璃体/液的基础参考值,再根据研究多位死者死后不同时间玻璃体/液成分变化的数据得出了推导死亡时间的公式以及参考范围值。 年丰白皙的手指捏着黑色的笔杆在白色打印纸上写下了黑色的墨迹:葡萄糖,无机磷,钾离了。 黑白分明对比强烈祈雨忍不住出手在年丰划下最后一横前抽过来了打印纸,“人体内,大部分钾离子分布在细胞液里面,人死后身体细胞逐渐自溶,钾离子进入血液,血液的钾离子含量会变高。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玻璃体/液内……” “大学选修课学得不错。”年丰肯定了祈雨的说法。 人死后眼睛是受外界环境温度影响最小的器官,葡萄糖,钾离子,无机磷三种含量都会随着死亡时间增加产生缓慢变化,其中葡萄糖是逐渐减少,死后超过一天会在玻璃体/液中下降到0。钾离子含量会持续升高,并且具有明显的可参考的规律性。 年丰在洞里探查完周边情况基本就确定了推断死者死亡时间的方法,回来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死者的眼部情况:十分健康。他立刻抽取了玻璃体/液通过持续观测数值变化,参考值对比,公式推导最终确定了死亡时间。 祈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回到办公室把三个人召集起来确定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基于死者脚上穿的鞋和凶手的鞋尺码花纹一样,而这双鞋他昨天确定了在镇里鞋店有售,属于积压特价品在两个月之前有过售卖,所以死者或者凶手至少有一个人从两个月以前就生活在鲁姆那这十里八乡。 贴出去的认尸公告既然没人回应那就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找,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走完了这一片终归能找到线索。 祈雨给大家划着今天走访的片区,办公桌上座机电话突然响起,祈雨一把抓起听筒:“喂,鲁姆那刑侦队。” “警官同志,我早上刚到家,我老婆说你们想问问那件衣服?” “嗯,你还记得在哪里卖出去的吗?” “你看看那个娃娃耳朵是不是印重了,如果是的话那我就知道了。” 娃娃耳朵?祈雨重复了这四个字,温彬已经拿出手机放大了照片指给祈雨看,照片上卡通人物的耳朵印刷粗糙,出现了虚影成了两个耳朵叠在一起,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是有两个耳朵叠在一起。” “大概一个月前,我在柳村那边卖掉的,就那一件其他我都是拿到K国卖掉的。” “还记得买衣服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样子记不得了天气热大家都带着帽子,哪里看得清样子嘛,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娃说要买件衣服送给女朋友叫我便宜点,我没干,他东挑西挑捡出这件有毛病的我就便宜处理给他了。” “你后来还见过他吗?” “没了。不来问价的我都没留意过。” 祈雨挂掉电话拉开地图把刚才定下的走访片区化掉,找到了柳村的位置,距离鲁姆那镇中心直线距离大概二十来公里的一个村落。柳村周边还有两个距离较近的村落,一个韩家村,一个河口村。划了大概的目的地几个人立刻上车出发。 “从柳村开始走访这周边三个村子看看有没有认识这个人或者这件衣服这双鞋的人,走村串镇的货郎能碰见的买货人基本都是在附近生活或者有亲戚住在附近,结合买货人的性别以及买的用途很可能他说送的女朋友就是死者。”祈雨坐在车上给三个人讲接下来进村的询问方向。 “这个男朋友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包思齐问。 “不大可能,如果男朋友是杀人凶手不会选择女死者穿着自己送的新衣服的时候下手,就算一时争执失手杀人,他应该把衣服带走,因为目标太大。”开着车的曲瑞川手里紧紧捏着方向盘分心参与大家的讨论。 “从先打晕然后行凶最后侵犯的行为来看,凶手是有预谋的,如果是男朋友确实没有必要让她穿着自己送的衣服来下手。” 几个人一路讨论祈雨听到温彬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后方的温彬,此刻温彬脸色苍白,嘴巴抿着。 “小温子你又晕车了?” 温彬摆摆手:“没吃早饭,放心没事,就是有点晕我缓缓就好。” “想吐就说,我刚到龙跃的时候第一年只要出郊区都是一路吐着来去的,你比我强多了。”曲瑞川看了眼后视镜放慢了车速。 几个人把车停在柳村村口,这会村民都去了田间劳作,村里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祈雨拿着照片一张张问过去基本一无所获,只有一个小男娃说好像见过这个姐姐从村里经过,肯定了不是他们村的,但是是哪的不知道。 祈雨看了下地形,从柳村到河口村和韩村步行分别需要半小时,他安排包思齐和曲瑞川开着车往河口村走,一路上见到田里劳作的路上经过的就问问,有发现给他电话,没发现他们就在韩村汇合。他和温彬步行去韩村…… 祈雨和温彬一路走一路问,碰上两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说照片长的像韩家村韩老三家的闺女,不过个子年龄不太像,不过韩家村都姓韩,每家都沾亲带故也有在外面的,说不定是谁家的亲戚也说不定。 一个说长得有点像不足以确认,两个说长得有点像,这个信息引起了祈雨的重视,他们两加紧脚步往韩家村走去。到了韩家村刚过十一点半,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子上都冒起了白烟,一阵阵米香从四面八方飘来。 早饭都没吃的两个人这会肚子里叽里咕噜,温彬咽了口唾沫,“哥,我们从哪家问起。” “村头第一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晦气 祈雨走进村头望了一眼韩家村的房屋,村里经济状况了然于胸大多数都比较穷。房子虽砖混结构但是全部是平房且没有院墙,条件好一些的可能有几间屋子连在一起外面围个篱笆,条件差的就一两组房屋挨在一起,勉强分开烧饭起居。 祈雨和温彬问了几家人,有一家说看着眼熟但是好像不是村里的,另外两家直接说不认识。 祈雨拉住在外面疯跑的两个个小男娃:“小弟弟,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韩老三的?” “呀,你找韩老三呀?”小孩瞪大眼睛吐了吐舌头,满脸惊悚。 “你们是谁?”年纪大点的男娃问祈雨,祈雨掏出证件给他看了眼。 “警察?你们是来抓韩老三的吗?”年纪小点的孩子垫着脚看着祈雨工作证上他认识不多的几个字。 “抓韩老三?”温彬重复了小男娃的问题。 “对呀,他那么凶,脾气那么臭总是骂我们,好像疯子随时发疯,警察早该把他抓走了。” 祈雨哑然哭笑不得不过在小孩的热情指引下他们找到了韩老三家的房子,门口有一截碗口粗的树桩,那两个小男娃说那是韩老三发疯看不顺眼砍的,人家门口都是绿树野花,就他家门口植物全被他拔光了,树也砍了,光秃秃显眼得很。 祈雨和温彬站在屋前朝着黑洞洞的门里喊了两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举着烟袋锅的中年男人,看到祈雨站在了门口把烟袋锅往墙壁上敲了敲:“做撒,叫魂啊。” 温彬捏着照片先一步走了过去:“我们是鲁姆那派出所的,有个人看你认识不。” 温彬递过照片,韩老三拿过去斜着眼看了几秒,一脸平静递回给温彬:“不认识。” 温彬没接让韩老三再仔细看看,看看觉得不觉得眼熟或者像谁家的。 韩老三眯着眼拿着照片往外走了两步,不确定的问了句:“这女娃子是个死人?” “对!” 祈雨话音刚落,韩老三把照片狠狠掼在了地上,呸呸呸连吐几口唾沫,嘴里骂着晦气大步走回屋里砰一声关上了房门。祈雨弯腰拾起地上的照片,小娃娃说得真没错,这韩老三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发疯。 祈雨和温彬在村里走了一圈,所幸再没碰见韩老三那样脾气臭的,不过大家都说不认识,两个人走回村口的路上再次经过韩老三家门口,房门依旧紧闭,温彬说要不要再去问问,祈雨冲着紧闭的门扬了扬下巴。 两个人走过韩老三家一段距离,祈雨不死心又回头望了一眼,韩老三的房子旁边一个留着长发的小脑袋瓜看见祈雨回头迅速的闪身进了旁边的厨房,祈雨停下了脚步,温彬走前几步回头看见祈雨站在原地发愣。 “哥,你看什么呢?” “刚才看见韩老三家房子旁边有位个子矮矮小小的长头发姑娘,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跑进了厨房。她好像一直躲在一边偷看我们。” “那要不要回去问问?” 祈雨摇摇头和温彬走到村口又遇见了刚才那两个小男娃,年纪小的男娃一看见祈雨就嚷嚷:“你们没抓走韩老三,肯定还被韩老三骂了!” “小娃,韩老三有女儿吗?”祈雨问。 “有啊,那个姐姐读高中了?一点不像韩老三脾气那么臭,还请我们吃过糖。” “不对,姐姐读初中。” 两个小孩为了韩老三家的闺女究竟多大争论不休,从他们争论中祈雨确定了,韩老三的女儿很大可能就是他刚才看到的在背地偷偷瞄他们的那个小女孩,她是好奇还是通过他们的到访联想到了什么?现在韩老三在家他们回去肯定一无所获,祈雨决定回头趁韩老三出门了再来一趟。 回办公室的路上,祈雨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今天得到的信息,韩家村相隔不远其他村的村民有两个人说死者像韩老三家的闺女,韩家村里只有一个人说看起来面熟。韩老三看照片的表情不像作假,觉得不认识的死人晦气发脾气也是真的,两个小娃说的韩老三的性格喜怒无常也对得上。 为什么隔得远的认得出来,同村的却不认识,究竟是韩老三脾气差周围邻居对他家漠不关心,还是没有准头的事不敢乱说怕韩老三打上门? 韩老三暴躁的脸在祈雨眼前晃了一路直到车开到院子里,林钊听见发动机声音一溜小跑下来不等车停稳站在车前拼命挥手。祈雨摇下车窗探出头问他有什么急事。 “我师父说,您回来的话请您上去一趟,您要做的检验有结果了。” 年丰之前经历过祈雨两次捏着检验报告上去找他,大概知道了这个人在法医检验方面养成了不懂就问,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弄明白的性格。这样也好有什么疑问可以立刻交流,有偏差他也能够很快调整,这次这个非尸体相关的检验他干脆报告都懒得出了,直接叫人上来听。 祈雨带着三个人一起涌进了年丰的检验室兼办公室,年丰看见站在祈雨身边的曲瑞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编号6的安全套的润滑油成分和死者体内发现的样本成分最为接近,其他的没有找到极其相似的。”年丰说完拿出来另外一份报告递给祈雨。 “昨天你告诉了我捡到鞋子的地段,我和林钊去了勘查,在山路旁的一段岩体上找到了和死者身上刮擦伤相符的岩体凸起,在上面采集到了细微的生物痕迹,有皮屑和血液,量十分微小虽然不能用作精确化验。在岩体下采集到的黄土化验后跟死者衣服线缝中嵌入的泥土成分非常接近。我和林钊模拟了下案发经过,被害人的身体位置,结合周边环境样本对比分析基本可以判断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祈雨看着报告上林钊拍摄的多角度照片认出这是他们昨天走过的一段山路,距离捡拾到鞋子的位置大概有4,500米。确定了第一案发现场,祈雨并不觉得惊喜,昨天他们在那条道上来去走了两次,如果有什么明显痕迹早就发现了,年丰不知道查得多细致才能发现微乎其微的痕迹确定准确地点,但是那段附近没有住户,更别提什么摄像头所以有效信息基本没有。 倒是6号安全套的购买地可以试着挖一挖。祈雨带着人回到办公室把半夜大家协助他登记的编号表扔了出来,“这上面我完善了购买地了,小曲你和小包去6号购买地还有相近的几个地方找找,看看周边有没有人在周日深夜周一凌晨这段时间看到过什么人。” 祈雨坐在电脑前反复按着键盘的几个键盘,拉着鼠标不停移动,“小温子,你去找柯所借辆车,我们可能一会还要出去。” 祈雨电脑上忙活完打印机噗噗噗吐出来一张照片,他拿着一边甩干一边往二楼走,走到年丰桌前把照片往他眼前一怼:“怎么样?像不像?” 年丰看了眼照片眼中满是惊喜再抬头看祈雨之前眼中恢复了平静,“那我另外再拍一张。” 林钊赶快拿起照相机跟着年丰走到隔壁解剖室,两个人把遗体小心移出来放在台子上,年丰拿了一顶一次性帽子把女孩的头发细心整理到一起塞进了蓝色无纺布帽子。 林钊举着相机看着长发隐去的死者面容一脸疑惑:“这样看,好像是个男孩,我们是不是?” “具有完整的女性/生/殖/器/官及性/腺,DNA鉴定之后找到家属了一起做。” 林钊举着相机按动快门,十几分钟后最新版的遗体照交到了祈雨手里,祈雨揣好照片坐上了温彬借到的车再次向韩家村驶去…… 温彬一路上担心他们再次去找韩老三问不到情况怎么办。如果这个死者真跟韩老三家有关系,韩老三不配合他们除非确定韩老三是凶手否则很难有办法。 “等!”祈雨只说了一个字。 祈雨的沉默在温彬看来是谋略思考,其实是温彬借的这辆车比他们那辆还破他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怕多说几句话憋不住吐一车,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谁都没吃过东西。 到了韩家村祈雨指挥温彬把车停到距离村口比较远的偏僻处,两个人没走村口正路进村而是绕小路走到了韩老三家附近,祈雨看了下表这会两点过,韩老三家门紧闭不确定是在午休还是去田里劳作了。 两个人在韩老三家对门找了一户人家蹲在人家柴禾堆旁边盯着对面的木门,两个人蹲得腿都麻了终于等到了韩老三家的木门打开,祈雨拽了温彬一把两个人彻底藏进柴禾堆后面,透过柴禾之间的缝隙看到对面门里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韩老三,女的看年龄打扮十之八九是韩老三的老婆,两个人出来带上门往村后的农田方向走去。 祈雨站起身子抖了抖腿正准备往前走,韩家的门再次拉开他把刚好起身的温彬一把按了回去,这次出来的是祈雨之前看到的那个躲在一旁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她端着一张小木桌放到了门前,转身回屋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提着一把小竹椅走了出来。 祈雨等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作业才拉着温彬走了过去,小姑娘仰头看着两个突然出现遮住自己光线的高大男子一点没有慌张,就这么呆呆地望着祈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死者身份 祈雨掏出证件放在小姑娘的作业本上:“我们是警察。” “我知道。” “你今年多大了?” “下个月满16。你们是在找人?” 小姑娘的反应说明他们来的第一趟和韩老三的对话这姑娘在屋里听见了,祈雨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拿出照片让小姑娘辨认,而是和小姑娘拉起了家常。 “做作业呢?几年级了?” “初二了。” “成绩好吗?” 小姑娘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温彬看了眼小姑娘铺在桌上的卷子上,一把把的大红叉密密麻麻。他把头歪一边闭了闭眼:论哪壶不开提哪壶,祈雨是专业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刚才走的是你?” “我叫韩传秀,刚才走的是我爸爸妈妈,他们去干农活了,你们还要找他们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祈雨摆摆手,手揣进兜里捏了又捏一直没有伸出来,温彬把祈雨的手往衣兜里杵了下:“秀秀,你家几口人啊?还有大人在家吗?” “没有,我哥哥出去打工挣钱娶媳妇去了不在家。” 听到哥哥两个字温彬警觉地扭头看了眼祈雨,祈雨手从衣兜里抽出来,空着的手顺势摸了摸秀秀的头顶:“哥哥多大啊,就要娶媳妇了。” “19了,我爸说不小了,早结婚早点让他抱孙子,你们是要来找我哥的吗?” 祈雨顺着韩传秀的话问他哥哥的联系方式,有没有照片。 韩传秀打开铅笔盒盖子,内侧贴着几张磨花了的小张不干胶照片,祈雨认得那是很多年前城市里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大头贴,一个挂着帘子的小房子似的摄影屋,拍照的人站在里面在屏幕上选择喜欢的背景,对着屏幕摆好表情几分钟就打印出来一板看起来风格迥异,实则印刷粗糙背景应付的不干胶小照片,一张张剪开就能贴到各个地方,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受年轻学生和情侣的推崇。 祈雨拿起韩传秀的铅笔盒仔细辨认着上面磨花了的照片,虽然表层印刷已经褪色,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照片上留着板寸穿着深色衣服的男孩和躺在冰冷解剖台上那个一头长发的女子很像,非常像! 温彬问韩传秀还有没有别的照片,韩传秀摇摇头,这是她和哥哥唯一的合照,在多年前哥哥满十六岁的那天。 “秀秀和哥哥关系很好?”祈雨轻轻放下边缘已经锈迹斑斑的铁质铅笔盒。 韩传秀用力点点头:“哥哥很疼我,每次出去赶集卖货都会买糖回来给我吃,叫我拿去和好朋友一起吃。” “你有你哥哥的联系方式吗?电话号码或者通信地址?你哥哥出去打工多久了?” 韩传秀打开语文课本翻到了底部,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块纸抄下了底部上手写的一串数字:“这是哥哥上网的号码,他说等我满16岁也帮我申请,这样以后无论我们隔多远都不会走散。” 韩传秀把纸递给祈雨怯生生地问了句:“我哥哥是犯法了吗?” “没有,我们就是来问问,你哥哥走了多久了?” “上周日晚上悄悄走的,你们别跟我爸妈他们讲,他们以为我哥哥是去挣钱回来娶媳妇去了,让我不准跟别人多说。” 祈雨手里握着那张纸片拉着温彬离开了韩家村,他心中有个强烈的预感,韩传秀的哥哥就是死者。回程的路上祈雨开车紧踩着油门几乎没松过,小破车在山路上飞驰,温彬紧闭双眼摊在副驾驶上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到了办公室曲瑞川两人还没回来,祈雨几乎是扑到电脑前打开了户籍系统输入了韩传秀三个字,鲁姆那叫韩传秀的有两个人,一个15岁一个45岁。 他点进15岁的韩传秀的户籍信息,户籍地址:鲁姆那韩家村。户主:韩山峰,与户主关系:父女。他紧接着点开了韩家的户口信息,一共四口人,户主韩山峰,42岁;户主妻子王小梅,40岁;户主女儿韩传秀,15岁; 这三个人祈雨今天都见到了,唯一没有见到的就是韩传秀口中的哥哥,祈雨轻点鼠标:一个19岁男孩的信息弹开在桌面上。 韩传喜,19岁,性别:男,身高:1米6□□历:初中。与户主关系:父子。白底的一寸照片上留着寸头的面容和解剖台上拥有一头秀发的五官无缝重叠。 死者就是韩家村时年19岁户籍信息为男的韩传喜。 祈雨长吁一口气最重要的尸源确定了,温彬走进办公室他把小纸条递过去:“这什么号码看出来了?查询他所有的聊天记录找出交谈最密集有提到他要外出打工信息的人。” 温彬那头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没一会,曲瑞川和包思齐回来了。 祈雨编号6的安全/套是在县城一台简易避孕套售卖机上面取得,那样的机器在鲁姆那县城安装了好几台,是政府安装的公益性质售卖机,只需要一元钱就能买到一个安全/套。祈雨选中的那台是从发现尸体那个山洞沿着山路走向县城最近的一个机器,祈雨当天试了下路径,以他的速度从山洞跑到那个机器单程需要8分钟,考虑到他的体能超过大部分人,普通人一去一返的时间应该在25分钟到半小时。 曲瑞川和包思齐在售卖机附近,以及祈雨提到的另外两个通宵营业售卖安全套的药店和成人用品店附近挨家询问。药店值班人员正巧是那天晚上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她回忆半夜十二点过确实有看到一个身材中等偏瘦的女孩跑到那个售卖机前停留过,然后往山里跑去了。 她当时还和另一个值班人员调笑,现在的年轻人真的疯大半夜省钱省到家,荒郊野地就花一块钱就解决生理需求了,也不怕爬出个什么野兽鬼怪。 包思齐和她沟通问她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会不会记错看错。 “这县城路上的灯光虽然不好,穿着裙子还是裤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腰粗细还是看得出的,长头发穿裙子不是姑娘是什么?主要这种大半夜出来买这个的一般都是男的,我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姑娘这么心急的。” “她当然心急心慌,刚刚杀了人。这个女人有重大嫌疑!”祈雨嘴里坚定的吐出判断。 “女的?年法医不是说有过性/侵吗?”温彬从电脑显示器后探出脑袋。 祈雨食指尖一下下点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第一,女性也可以进行侵犯,第二现场痕迹因为环境导致遗留的有效信息不多,凶手也有可能是两个人。” “有了有了有了。” 温彬敲击键盘的声音伴随他的嚷嚷停止下来,三个人迅速围到了温彬后面。 温彬获取到了韩传喜社交账号在服务器上储存的所有聊天记录,韩传喜的好友不多,十几二十个人,其中有一个叫可可的女性用户和韩传喜交流最为频繁,最近大半年几乎每周都会有联系,每次聊天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开场白都是韩传喜主动发消息:“我来了。”结束语基本都是:“我时间快到了。”然后两个人约定下一次聊天的时间。 温彬在两人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韩传喜利用网摄像头拍摄的数张自拍照时间跨度超过半年,头发从齐耳短发变成了如今的飘飘长发,可可也发过几张照片,挑染的长发,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包思齐忍不住赞叹:“这个姑娘好漂亮啊,一点不像凶手。” 祈雨斜了他一眼:“小包子看不出来啊,你的三观也能跟着五官走啊!” “没没没,不应该以貌取人,长得再漂亮也不能洗脱嫌疑。”包思齐摸摸鼻子尴尬地给刚才的话语找补。 “不过你说对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不像凶手。” …… 说好的三观不要跟着五官走的呢? “小温子,你把这个照片复制出来进引擎图片看看。”祈雨指了指屏幕上可可的照片。 一分钟后,三个人连称好家伙,好家伙。可可的照片全部是从一个粉丝众多的小网红社交平台上扒拉的。祈雨早就料到可可的图是从网上找的,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话语。 “祁哥,你是怎么发现的?”曲瑞川跟着温彬叫了祁哥,他虽然在龙跃省工作了几年对龙跃省的基本情况很了解,但是龙跃省经济落后,很多地区前两年才完成村村通电话,所以和互联网有关的很多犯罪他接触的并不多。 祈雨指着照片上脖子上戴着的一条特别细不注意就会忽略的项链:“这根项链是一线奢侈品大牌的经典款,一条五位数,当然可能是假货,但是你看她头发挑染的颜色搭配,发质发型不是街边小店随便弄出来的,所穿衣服也是一线大牌。综合来说这个照片上的人经济条件优渥,有钱还漂亮的姑娘犯得着天天趴网上和一个偏远山村连火车飞机都没见过的网友一天天的瞎咧咧??” “那这个网红?”包思齐举一反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现场模拟 “不一定是假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这不在咱们的工作范围内,记住一句话:现实中故意向你反复展示美丽好看却又够不着的多半都是有毒的。” “用假照片和韩传喜培养感情目的不纯。”温彬手指拨动鼠标滑轮快速往下拉聊天记录。 祈雨一目十行扫过,“想出去打工”“想挣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字眼反复在韩传喜的话语中出现,夹杂在其中的是只出现过一次,稍不注意就会忽略的消息:“其实我最希望的是能够治好我的病。” 而这一句话没有得到可可的任何回应。 韩传喜离开家几天前两人有过一次很长时间的语音通话,前后超过一个半小时,之后韩传喜下线没有和对方约定下一次的交谈时间。 这次语音对话里两个人应该是商定好了韩传喜的出走,韩传喜以为自己是奔向新生活的开端没曾想是一脚踏进了地狱之门。 祈雨迅速锁定了可可的社交账号,可可的账号里有很多网友,她的账号资料相册里都放着那个小网红的照片,持续交谈的人不多,一直交流的只有韩传喜,但是自从那次之后可可再没有登录过这个账号,之前的登陆地址都是套了几层壳的虚假地址。 “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动机就不正常,她为什么选中韩传喜?”祈雨双手叉腰在温彬身后走来走去。 “会不会是她本来想拐卖韩传喜,结果两个人碰面后被韩传喜识破她的假身份然后被杀?”包思齐提了一个观点。 “聊天中最早是她时不时向韩传喜描绘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好赚钱,韩传喜逐渐起了走出去的心思,这一点确实符合大部分拐卖妇女的人贩子放诱饵的方式。但是她这一年多基本精力都在韩传喜身上,图什么?韩传喜认为她是在她们约定的时间在网上等她,但是实际上她几乎一天都在网上挂着,就不干点别的?如果她真的是拐卖人口还有很多我们没查到的账号,韩传喜识破她身份不跟她走不至于要下死手,她给韩传喜说的信息都是假的就算韩传喜去报警都查不到。”祈雨说完一挥手,疑点太多犯罪动机先放一边,找更多的线索是目前首要任务。 鲁姆那镇里网一共三家,祈雨安排另外三个人去网走访,按韩传喜一周至少去一次的情况来看,如果他固定光顾一家网,管理人员肯定对他有印象。他转身上了二楼,之前年丰带回来的物证还有没有给出结果的,之后确定韩传喜身份的事情也要和年丰商量。 二楼走廊的门虚掩着,祈雨推门进去在第一间办公室找到了年丰。他一见面就告诉了年丰两个消息:死者身份基本确认了,嫌疑人性别也确定了。 “哦?”年丰停下了手中的活望着祈雨。 “嫌疑人其中之一或者是有一个是女性,和韩传喜是认识超过一年的网友,动机目前不明,但是该女子具有重大嫌疑。” “凶手不是女性!”年丰否定了祈雨他们的推断。 “为什么?你有什么新发现?” 年丰拿过IPAD向祈雨展示了几张照片,分别是死者双手被捆住,解开捆绑物手腕状态,捆绑物的照片。 祈雨看到解开捆绑物的死者左右手位置,分别有一片始于拇短展肌止于手腕靠近脉搏位置的明显刮擦伤,手腕上有两条区分明显的索沟,一条较细皮下有轻微出血,另一条索沟较粗皮下没有出血,但是两条索沟的深度都比较深。 “细的是快要死的时候捆绑的,粗的是死后捆绑的,但是凶手应该不确定死者已经死了。”祈雨把IPAD递还给年丰。 “捆绑物我那天去寻找第一现场时候在周边找过,路上有一处有一团废弃的绳索,断裂口和死者手上的能够接上,我把绳子捡回来做了生物痕迹采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成分化验断面对比确定了这两条曾经是一条。” 年丰拨了下照片给祈雨看了他找回来的绳子,断口处明显是经过大力撕扯后揪断。祈雨认为单靠能够扯断绳子这一点就说凶手是男的不够有说服力。 “还有呢?” 年丰打开了另外一张照片,是韩传喜后颈窝位置的一片刮擦伤,“这个地方的伤痕让你想到了什么?” 祈雨抬手卡住了年丰脖子把他推到墙壁上,“顶在坚硬物,死者挣扎造成。” 年丰点点头,拨开祈雨的手转身从柜子里取出现场鞋印翻拓的白色石膏模,指着前脚掌一圈边缘问祈雨:“你看到了什么?” “边缘不清晰,鞋印比后脚掌轻。”这个特点祈雨在现场已经发现。 “这个鞋码是39,但是并不是凶手合适的尺码,凶手双脚尺寸实际比这个尺码长,大脚穿小鞋才会造成这样的鞋印。但是凶手穿着这双鞋在洞里留下了四组鞋印:进入出去分别两次。这说明这个鞋子没有不适合到不能走路的地步。考虑到这个鞋的材质表层织物柔软有弹性,鞋底平整柔软,我推测凶手真正的鞋码应该是在40-42码,也就是25-26厘米,且脚型偏瘦。” 年丰说完拿起笔在旁边的白板上写下了几个公式,得到了171-174的身高范围。 “作为女性来讲,这个尺码和身高不是不可能。” 年丰对着祈雨招招手,祈雨走到年丰面前,年丰展开手掌掌心朝下在两个人头顶比划了一下:“假设凶手1米71-1米74 高过死者身高2-6厘米,你比我高3-4厘米在这个范围之类,你试试劈我脖子,一次劈晕我应该劈哪里?” 年丰伸出食指在自己脖子侧面比划了下,为了方便祈雨下手他微微转动脸颊完整的露出了侧颈,雪白的肌肤上从耳后开始,一条绷直的肌肉线条钻进了紧扣的衬衣翻领之中。 年丰绷直脖子见祈雨盯着自己脖子发呆忍不住出声:“我是叫你模拟,不是叫你真劈晕我,你是在找哪里下手能够一击毙命吗???” “哦哦~”祈雨随口应承掩盖自己刚才刹那而过的慌乱,举起手用手掌外侧接触到了年丰的脖子,两种明显不同的温热一相接触,光滑细腻的肌肤触感透过手掌迅速传导,祈雨似触电一般迅速移开了手掌。 “记得刚才的位置和角度了吗?” 年丰转脸看祈雨状况外的模样叹了口气拉过祈雨的手,祈雨往后缩。年丰呵斥了一句:“别动。” 年丰抓过白板笔将祈雨手掌侧面全部涂黑,再次转过脸:“快点,趁着墨没干。” 祈雨这次果断出手,一条黑印一部分印在了年丰雪白的脖子上一部分印在了年丰白衬衣的领子上。年丰扯过一张消毒湿纸巾把祈雨的手拉过来擦掉侧面的印记,又拿起另外一只红色白板笔把祈雨掌侧再次涂上墨水,他丢下笔拉过椅子坐在祈雨面前。 “再来。” 雪白的皮肤,雪白的衬衣领再次被祈雨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年丰掏出手机递给祈雨:“拍下来。” 照片上黑色印子和红色印子在角度上有明显区别,年丰翻出韩传喜脖子上同样位置的照片拿给祈雨对比。 “死者脖子上的印记角度位置和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红印相类似,这说明凶手下手时候两个人的身高差比较大,所以你反推凶手个子超高是男性?” “如果身高差太大,39码的鞋子他没办法穿着走路。” 祈雨越听越糊涂,不就又绕回去了之前那个可能是个子高一点鞋码大一点的姑娘么?年丰挪开凳子,半蹲在祈雨面前。 “造成身高差除了本身身高差别大还可以是处于不同的体位,比如现在你站着,我半蹲着。” “哦~~~”祈雨如梦初醒指着年丰:“你厉害啊,你通过这个姿势推测他们当时正在那啥,所以对方是个男人。” 祈雨一边说一边在自己靠近腰的位置和年丰的嘴之间来回比划,年丰面色僵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死者嘴里干净的,还有不可能在黑不溜秋的山道上搞些你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祈雨甩了甩头把刚才想到的可能扔了出去,“你意思是说如果对方是身高差距不大的女孩站立位要一招劈晕死者动静会非常大,死者会提前防备,如果骗死者半蹲,女孩的手臂力量不够达不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两个身高差别不大的同性,一方要扛起来另一方或者背起来走很长一段山路也很困难。比如你扛我都会比较费劲。”年丰补充了一句。 ※※※※※※※※※※※※※※※※※※※※ 周二中午十二点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三进韩家 年丰刚说完,祈雨蹲下两手抱住年丰的膝窝往肩上搭,年丰一声尖叫后放弃了抵抗,任由祈雨把他扛了起来。祈雨不仅扛起他还走了两步然后把他放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受过专业训练扛你都费劲,普通女孩要扛起另外个身高相仿的女孩走那么长的山路几乎不可能,如果是男性就会好办很多。刚才我认为这个女孩可能是帮凶基于目击者证言且洞穴内有女性鞋印,但是现在和你一聊我们确实没有在洞内外发现任何拖拽痕迹,凶手全程扛着死者行进,现场没发现有第三人存在的有力佐证。眼睛会骗人,但是证据不会,所以凶手是一个男扮女装的人,他一直在网络上假扮女孩为的是减轻韩传喜的警惕性。因为他是男人侵犯死者担心留下证据,所以跑去购买了安全/套,如果是女孩不需要多此一举,女孩把死者抛尸到山洞已经很费力气,根本没精力做别的。” “死者手腕上两条索沟都很深,细线女孩可以绑得很紧,但是这种粗度女孩子要缠得很紧还要打很紧的死结不太容易办到。特别是在扛着死者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之后。” “对了对了,这下通了。” 祈雨嘴里念念叨叨飞快走出了办公室,林钊从隔壁走出来刚好看见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祈警官……师父,你脖子怎么了??”林钊踏进办公室刚想问祈雨又来啦,看见他师父拿着湿纸巾在脖子上拼命擦拭,脖子上一片红痕十分明显。 “我上去换件衣服马上下来。”年丰捂着脖子走出了办公室。 林钊呆站在原地: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尖叫?然后师父脖子搞红了?衣服搞脏了?肯定不是打架,师父衣服的脏是看不出来的脏…… 这两个人刚才干嘛了?? 祈雨回到办公室结合年丰提供的检验结论把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思路越来越清晰,这个案子他在性别上走了两次弯路,一次是寻找死者身份,一次是确定嫌疑人身份。 使用安全套侵犯就是有力证明,如果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女孩,要满足轻松转移尸体,身体必定魁梧有力,而曲瑞川他们走访药店的目击者说的是身材中等偏瘦穿裙子,披肩长发。 温彬三人走访回来带来了确定的消息,韩传喜固定在镇里一家网上网,每次去都带着帽子,最近半年差不多一周会去一趟,每次都挑角落里的位置坐。有两次网人多需要等位置,网管和韩传喜闲聊知道他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平时靠在山里采点野货,家里养的鸡鸭下的蛋拿到镇里赶集贩卖赚取一定收入,有时候会在镇里打点短工。网管有次跟韩传喜提过:要不要来当网管,天天上网,老板还包吃住。韩传喜拒绝了说家里农活忙,他只能白天打点短工。 “她怕泄露自己身体的秘密。” “我们要通知韩老三来做DNA鉴定了?”温彬提醒祈雨。 “艹,这茬忘记了。”祈雨一拍大腿,他刚才上去本想问年丰做DNA是不是要送出去,以他有限的认知年丰的一屋子仪器里好像没有鉴定DNA的,结果两个人搞来搞去忘记了。 “韩老三脾气那么怪,怕是不好配合?”温彬接着又说了句。 韩传喜的户籍登记是男性,社会身份是韩家的儿子,韩老三昨天看到长发直接否认看都不看,之前认尸通告贴了这么久估计他也瞧见了,要是他认可这是韩传喜早主动联系了。也不能把韩老三拘了来…… “小曲,你有什么主意?”祈雨目光转向曲瑞川。 “找柯所出面呗,这些村民不管怎么刁蛮反正都认派出所的所长,咱们去可能不好使,他们不懂什么刑侦,但是派出所所长没人不认识。” “行!你们谁跑一趟跟柯所沟通下时间,我上去找找年法医。” 祈雨风风火火再次跑上二楼,年丰站在办公桌前埋头整理资料,刚才那件白色的衬衣已经换成了深蓝色衬衣,祈雨心中腹诽:“上个班跟走秀似的,一会一身的。” 不过这话他憋在肚子里不可能说出来,他感觉年丰他可能惹不起。 这些年他的态度强硬公事公办,说话不婉转得罪过不少人,领导教育他要注意方式方法,他梗着脖子红着脸理直气壮地说:“对我个人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去哪投诉我都无所谓,该罚罚该骂骂,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工作必须得好好配合,他们要不配合我就投诉告状找领导去!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做联谊搞关系的!” 遇到跟他一样冲的人,往往结局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反而合作更畅快。他来之前不知道鲁姆那配了鉴证科,还琢磨要是有点什么事都得往云孜牧华跑,工作效率大打折扣。年丰的出现他是高兴的,事实证明年丰的工作效率和成绩比他以为的还要好很多,所以他第一次有了这个人如果得罪跑了吃苦的是他自己的觉悟。第一次开始实践领导以及他师父反复说过的:注意沟通方式,注意工作方法。 年丰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都知道谁又来了,他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手上如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年法医啊,我请教个事,如果验DNA的话样本得送出去?” “嗯。” “你方便和我去被害人家里采集下样本吗?” “好。” 年丰全程没抬头没转脸,就说了两个字,祈雨讪讪的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一共三辆车柯呷打头往韩村开去,年丰这次并不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开着车缓缓跟在祈雨车后。祈雨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曾经几次扬长而去让他的老爷车吃了一脸土的越野车这会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心里十分高兴,一高兴嘴上又开始没把门。 “你看,车再贵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着咱们。” “他再跑一个试试,他就是个火箭也不能自动找路啊!” 温彬开着车头晕的毛病少了很多这会被祈雨一通碎嘴眩晕感又要发作,他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年法医问了柯所的话也不是不能开快点,主要他想着可能对柯所不太礼貌,所以才跟着咱们。” “那个一会啊去韩老三家里,我们注意下动静如果他武力反抗,我们就要及时控制局面。”祈雨立刻转移了话题。 “是是是,好好好。” 柯呷带头把车直接开到了韩老三家门口停着,这会正是午饭时间,韩老三家门开着。 韩老三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走了出来一看,见是柯呷不情不愿的打了声招呼:“所长,你来有啥事哇?” 柯呷走上前拍着韩老三的肩头把他往屋里带:“我们进去说。” 祈雨跟着走进了黑乎乎的屋里,靠近门边摆着一张饭桌,借着外面的日光祈雨看清楚了桌上摆着一碟不知道端了几顿的腌咸菜,一盘子炒辣椒,三碗混着粗粮的干粥,还有个竹筐里装着没有热气看上去硬邦邦的馍馍。 韩传秀捧着碗坐在桌边瞪着双眼看着祈雨。 柯呷把韩老三带到一边低声在他旁边耳语,祈雨不知道柯呷说了什么韩老三一直没出声,但是肯定不顺利因为柯呷说了得有五六分钟了,韩老三一直没有任何表态。 “晦气,不干!我家娃好好出去打工挣钱娶老婆了,你们咋能编排他死了?我不干!你们找别人去,我不管。”韩老三突然高声嚷嚷一手拂开了柯呷放在他肩头的手。 “韩老三,你可考虑好了,你家小子那情况我不清楚,周围邻居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没数?我们找到你希望你配合悄悄的把这事就办了,不是当然最好。你要是不配合,三辆警车停你家门口,人家怕你犯浑当面不说,你还能堵了人背地里的嘴??” 韩老三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柯呷接着问他韩传喜住哪间屋,他懒懒的指了下最里面的一间关着门的小屋。温彬带头推开了房门,屋里黑漆漆的,他拉开了悬在门边的灯线,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起,林钊提着勘察箱迅速走了进去。 年丰打开勘察箱拿出棉签等工具准备给韩老三夫妇采集生物样本,韩老三站在原地不动,柯呷拍拍他肩膀:“也没说一定是啊,是不是不都得验吗,赶快配合点,我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在几位警察的见证下年丰收集了韩老三夫妇的生物样本,林钊从韩传喜房间里搜集到了数根长短不一的头发。临出门前祈雨刚想说,有结果了通知你。看到走在最后的柯呷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他立刻闭嘴走出门上了车。 柯呷在后面小声和韩老三说了几句话,在韩老三背后拍了两下走上了车。三辆车驶离韩老三家门口,祈雨透过后视镜看到韩传秀一直倚在门口大半片身子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久久凝视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迷茫。 回到办公室,林钊跑来找祈雨借他们的公务车,祈雨一挑眉:“不开你师父那车?” “我不敢开。”林钊摆摆手。 祈雨听这话是林钊自己去送样本,不由担心的问了句:“你一个人开车去啊?那山路挺危险,你自己没人换不合适?要不我安排个人跟你一道去?” 林钊刚要推迟温彬接话了:“要不我跟你去,路上咱们换着开。” “好!” 祈雨看着匆匆跑出去发动汽车的温彬,嘴角一挑:晕车算什么…… ※※※※※※※※※※※※※※※※※※※※ 有榜周四(22日)晚上6点更新,无榜周五12点更新 感谢在2021-04-18 12:00:00~2021-04-20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错位 嫌疑人性别确定了,身高确定了,其他信息一无所知。祈雨反复翻查他和韩传喜的聊天记录,里面文字提到的信息非常有限,且祈雨认为那十之八九都是假的,除了最后一次语音聊天,他们在之前偶尔也会有语音聊天,祈雨怀疑凶手对韩传喜的关键引导全部是通过语音聊天传递的,而服务器上并没有记录语音对话内容。 祈雨推测了两种可能:一、凶手以带韩传喜外出打工挣钱的名义帮韩传喜设计好了出走时间路线,两人在山道上相见后,因为出现了其他意外导致凶手不得不对韩传喜下手。二、凶手杀害韩传喜蓄谋已久,骗他出走就是为了在夜深人静的山路上杀害他。 两个推理都有可能但是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第一个可能就算韩传喜识破了凶手想拐卖她由此引发争执,凶手已经找机会劈晕了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带走为什么还要下杀手。 第二个可能,韩传喜究竟有什么值得凶手蓄谋已久杀害的?韩传喜把凶手当成能够倾诉的朋友,除了没告诉对方自己的生理缺陷,其他学历经济状况家庭情况全说了,杀韩传喜图什么? 刑侦工作陷入了泥沼,祈雨再一次深刻体会都落后带来的各种隐患。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可可能够再次登录那个社交账号,然后寻求技术支援勘破他的层层伪装地址。 三天后,林钊送去云孜牧华的DNA检验报告发了过来,确认死者的DNA和送检的毛囊毛发为同一个人。在和韩老三夫妇的鉴定报告上,最终的鉴定意见支持韩老三和王小梅是死者的生物学父母亲。 同时此次鉴定确定了韩传喜的染色体是XX。生物学上他是女性,他的缺陷是假两性畸形。 拿到鉴定结果,祈雨给柯呷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这个结果,这个他们早就料到的结果。那天从韩家村采样回来,柯呷跟他说如果确定了通知他,他来叫韩老三他们过来。 午饭刚过,柯呷领着韩家一家三口走进了一楼办公室,祈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韩老三牢骚满腹:“又叫我来做啥嘛……你们要查就去查嘛,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只有我家有儿子,嫉妒我有儿子也不是这样的嘛。” 祈雨撇着嘴角摇了摇头干脆懒得说话把人直接带上二楼,到了二楼走廊,韩老三停住脚步拉住了自己的老婆女儿。 “里面是哪里?你们要做啥?” 当初修教学楼为了小孩们的安全,楼梯间是全封闭的连个镂空都没有,几个人站在这里刚好隔绝了外面的所有视线。 柯呷看了眼四周密闭的环境,有人从楼下经过都完全看不到几个人站的地,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干脆把话挑明了,“叫你们过来认尸。” 年丰听到外面闹嚷嚷和林钊走了出来,韩老三认得年丰是那天给他采标本做化验的,另一个就是在他儿子屋子里“搞鬼”的,这会见两个人都穿着白大褂他指着站前面一点的年丰质问。 “你说我儿子死了,叫我来认尸,那你说说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年丰刚走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祈雨他们已经给韩老三说过了,“韩传喜是被人掐死后侵犯。” 这些结论都已经写在报告上,家属有知情权且需要签字认可,如果家属有异议可以申请重检。但是年丰没有想到他这次面对的受害人家属和他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侵犯?啥意思?”韩老三瞪着眼睛盯着年丰,大有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一口把你吃了的架势。 年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你放屁!”韩老三扬起右手一巴掌朝前面挥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韩老三你再撒泼,我给你关起来!”空气凝固了半秒,柯呷和曲瑞川一人一边控制住了韩老三。 温彬和包思齐围在了祈雨面前,“哥,你脸肿了……” 祈雨捂着脸倒吸一口气:“韩老三你本事啊敢打警察。” 韩老三两只手被拽住也没有半分惧怕:“我没打你,我打他,你自己冲过来!放开我,我还打他乱说的嘴。” 祈雨伸手把年丰往自己身后拨了拨,“你别看他穿白大褂就好欺负,他是法医也是警察,你打我打他都一样!你最好好好配合!” “我儿子没死,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才不会给你们签什么字,哪里去搞个莫人认领的就栽我头上,别想!” “带下去!”祈雨咧着嘴跟着往下走。 “你等下!”年丰在后面出声,祈雨疑惑地转头看他。 “我帮你处理下脸。” 祈雨本来捂着脸的手立刻撤了下来,“嗨,没事,皮糙肉厚没问题。” 祈雨顶着半张红脸把气呼呼的韩老三推进了楼下羁押室让柯呷帮忙看着他,把韩老三的老婆王小梅和韩传秀叫进了询问室。祈雨琢磨了下让曲瑞川和包思齐单独询问韩传秀,他和温彬询问韩老三的老婆。 “韩传喜走了几天一点消息没有你就不担心?”祈雨问。 王小梅双眼空洞看了一眼祈雨:“那么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他丢了一句话说他要出去打工挣钱,我们知道的时候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又拉不回来。出去挣点钱也好,现在娶媳妇要钱,以后生个孙子养活也要钱。” “你们不关心他去哪了和谁走的?”面对韩老三夫妻的冷漠,祈雨心寒至极。 “他反正挣了钱就回来了有啥好问的,问也不会说。” “那他身体有两种性别,你有带她去看过医生吗?”祈雨对假两性/畸/形接触不多,在他的认知里就算不懂但是也能看出来不对?韩传喜在聊天提到过想要治好自己的病,那说明她也认为自己身体特征是不正常的。 “哪里两性哦,有把就是儿子没错。为了生儿子我怀孕前怀孕后找了很多医生,花了很多钱吃了儿子药才生下带把的,怎么是两性?你们不懂不要瞎说。” 祈雨哑然王小梅和韩老三的愚昧和对儿子的执念远超他的想象,韩传喜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是莫大的悲哀。温彬在旁边怕祈雨说急了又爆炸,赶快接着话询问王小梅。 在王小梅的叙述中,韩传喜悲剧起因逐渐拼凑出来。 落后的山村贫瘠的土地,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却有着超乎常人对传宗接代,对求子的执着。二十年前处于边境位置的鲁姆那人员流动开始变得频密,各种骗子流窜其中,结婚一年未有所出的王梅看过不少医生,最远去过云孜牧华求医,花了钱做了一堆检查,最后连颗药都没开,看过的那些医生都告诉她:身体正常,放松心情,孩子是机缘到时候就来了。 她和韩老三都不认可这种说法,这话说得好像他家无缘有儿子一样,大城市的医生都是骗钱的,徒有虚名。 王小梅不久之后在其他村民的介绍下认识了从国外来的神医,在鲁姆那赶集的地摊上,她花钱换回了一次又一次或是熬的汤药或是兑水喝的药粉或者是吞食的黑色药丸,从孕前吃到了怀孕吃到了分娩,神医说只要她好好吃药一定能生儿子。 王小梅分娩发作,韩老三请回了专门接生的产婆,产婆帮助顺产的王小梅生下了韩传喜。产婆清洗好孩子用棉布一裹递到了韩老三手上,韩老三问是儿子还是女儿,产婆说了句自己看洗了手就走了。 韩老三和王小梅满怀期待的揭开棉布,看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那个东西,虽然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只要有就肯定是儿子。韩老三有后了,韩传喜这个儿子给贫苦的家庭带来了莫大的喜悦。 几年后王小梅再次意外怀孕有了韩传秀,这次还是在家分娩,产婆接完生说了句姑娘递给他们看了眼。韩老三很是满意,现在外面来的人都说儿女双全好,他现在就很好。 韩传喜身体发育一直比其他男孩迟缓,男孩子喜欢的活动他一个都喜欢,渐渐被别的同学排挤,打过几次架都输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成了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在家的孩子。 韩传喜之后的生活和很多穷人家早早辍学的孩子一样,在家务农帮家里拿农产品去镇里售卖,进山拾菌子找药材下河摸鱼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寻找能换钱的东西。 韩传喜带着东西出去只要换钱回来就行,换了多少出去了多久,卖给了谁外面认识了什么人,韩老三两口子一概不问。 “男娃嘛,大了总有自己的心思,有什么好问的嘛。他只要能挣钱就行。” 询问到最后,祈雨不死心问了王小梅:“你真的不去看看上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不是韩传喜?” “不去不去太晦气了,我家传喜跟人无冤无仇怎么会被人杀了嘛,肯定是你们搞错了,不看了我要回去了。今天出来鸡还没喂影响下蛋。”王小梅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管祈雨他们问没问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被拒绝的好意 祈雨和温彬走出来,隔壁韩传秀也走了出来,韩传秀眼睛红红地问祈雨:“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王小梅一把将韩传秀拽到自己身边:“你看啥,你哥哥在外面挣钱给你娶嫂嫂生侄子呢,你个小娃娃莫去看死人粘晦气。不要惹你爸爸生气,跟我回家。” 王小梅紧紧拽着韩传秀的手把他带到羁押室门口冲里面喊了声:“走了,回家了。” 柯呷撇着嘴走出来朝着祈雨轻轻摇了摇头,温彬生气地走到羁押室门口挡住门:“打完警察就想跑?” 祈雨一挥手:“让他们走……” 韩老三将温彬往旁边推了推,背着手大踏步往院门外走去,王小梅拽着韩传秀快步跟着,韩传秀转过头通红的双眼一直望着站在办公楼前的这几个警察。 柯呷叹了口气:“好赖话说尽,吓也吓了不顶用,他坚持不去看一眼,坚持认为韩传喜还活着在外面打工挣钱。有没有哪条法律强制他认尸签字啊。” “算了。”祈雨吐出两个字转身进了办公室,柯呷叹着气回了派出所。 曲瑞川汇报了从韩传秀嘴里获取到的有限的信息。 韩传喜大概是两年前学会使用互联网,经常借着赶集卖货的机会在镇上网摸一会电脑。韩传秀说自己哥哥性格比较孤僻从小没有朋友,只跟她亲近,平时家里只和她讲话多。 韩传喜之前几次提起在网上认识了个漂亮姐姐,是城里人懂很多,特别有钱不是骗子。那个漂亮姐姐是韩传喜活了十几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漂亮姐姐给韩传喜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韩传喜说他想出去打工挣钱,让韩传秀好好读书,他打工挣钱了供妹妹读大学,让妹妹以后有好的工作能挣好多钱也成为漂亮姐姐那样有钱又会打扮的女孩子。 韩传喜抱着这样的期许计划好了离开的时间和路线,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后他跟韩传秀讲了很多,大概就是叫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读书,读书才有出路才能走出大山。韩传秀觉得韩传喜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直到第二天她起床看着韩传喜的房门开着她推门进去,被子叠得好好的,床上压了张纸条,他才知道哥哥一个人跑出去打工去了。 韩传秀焦急的告诉父母哥哥走了,韩老三夫妇只是哦了一声,说出去挣钱也好要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和凶手有关的线索全部断了,祈雨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可是又希望能够峰回路转。派出所食堂的白烟从屋顶上寥寥升起,包思齐问了句要不要去吃饭。 “你们去吃,我回去睡会。” 经过一两个小时,祈雨的脸肿得更厉害了,温彬不放心地问他要不要去看看,祈雨挥挥手说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让他们去吃饭,吃完了没什么事就先休息。回去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思路可以拓宽拓宽。 温彬拿着饭盒走出办公室摸出手机给林钊发了条消息问他知道不知道什么办法肿效果好。 林钊手里握着手机回着温彬的短信,和坐在旁边的年丰碎碎念。 “祈警官脸肿得可能有点厉害。” “温彬说他都没去吃饭,一看就不舒服。” “那个人下手太狠了,祈警官反应好快,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挡在你面前了。” 年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刚才那一声脆响在他耳边萦绕了一下午,那个片段反复回放。韩老三举起手,祈雨一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抓了个空,然后用自己的脸接住了那一巴掌。 韩老三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祈雨的反应更加出乎他的意料,他当时傻站着甚至忘记了说谢谢或者责怪祈雨的冲动,他宁可那一巴掌是打在他的脸上。 年丰在林钊的碎碎念中脱下白大褂走出办公室。 “师父你不吃饭啦?” 年丰挥挥手示意林钊别管自己,他走回房间提出自己的小药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只全是英文说明书的药膏,撕下便签纸写了一句话不满意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再写一张还是不满意。 他一连写了七八张都没有写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决定放弃。他拉开冰箱取出一个冻硬的浅蓝色小冰盒和药膏装在一起走出门,挂在了隔壁祈雨的门把上敲了两下门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祈雨回到房间闷头就睡,连日的疲惫今天下午的闹心蜂拥而至,他坚信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睁眼四周一片黑暗他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过。 他拿起洗漱用品准备去洗个澡,拉开门看到了挂在手柄上的透明塑料袋,提起来袋子内侧密密麻麻的水珠往下汇成了小溪,他掏出里面刚开始化的小冰盒,再看了眼浸了水气满是英文的小盒子。 祈雨英语很烂,考四级擦线而过,大学毕业后彻底忘光,他从盒子上密密麻麻的26个字母随机组合中挑出了几个自己认识的,冰敷,快速,消肿。 “哦,这是个要配合冰敷就可以快速消肿的药膏。”他捏了捏盒子虽然被冰盒的水气浸染依然保持着不错的手感,估计不是鲁姆那药店里出售的,肯定不是温彬他们,毕竟他们没有哪可以弄到冻硬的冰盒。 比温彬细心点又有条件冻冰盒的那就只有林钊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钊能冻冰盒的地方就只有……虽然至今为止那一排保存柜只使用了一个,但是他全新的也是做那种用途啊。 祈雨把冰盒凑近鼻子边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他翻来覆去看了几次最终把冰盒放到了水池里,他心理关过不了。药膏他一并放在了台子上,说明书都写了冰敷才有用,就不要浪费了。 祈雨进浴室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回到房间,热水一冲脸颊上感觉好了很多,他估摸再睡一觉明早就好彻底了。 第二天清晨,祈雨面对镜子里肿出弧度的半边脸颊目瞪口呆,他从衣柜里翻出一顶帽子往头上一扣,肿得更突兀,他抓了把头发把帽子扔回床上自暴自弃地走出门口。 出门年丰和林钊的房门几乎同时拉开了一条缝,真是见了鬼了,来了多少天了没有哪天在走廊上撞见的,今天这么丑都看见了。祈雨趁着年丰门还没开全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年丰在巴掌宽的门缝里清楚看见了祈雨肿胀的脸,如果他用过自己送去的药有冰敷过不会这个样子。祈雨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有点嫌弃。年丰微微拉开的门犹如突遭封印禁锢在了原地。 林钊主动和祈雨打招呼,昨天他并不知道祈雨的脸肿成什么样子,今天看见觉得是挺厉害关心问了句:“祁警官你脸好些了吗?” 祈雨怕林钊看出来自己没用他送来的药,显得不太礼貌,笑着打哈哈:“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你啊。你的法子挺管用的……” 林钊不过就是给温彬回复了一些紧急处理的办法,祈雨如此盛情的感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祈雨决定今天待在办公室里哪都不去,年丰就那么一条缝都看到他脸肿成那样,甚至嫌弃的没有走出来,他今天的样子一定很丑。他掏出手机给温彬发消息叫他带碗粥回来,他不去食堂了。 祈雨一上午顶着半边肿脸带着大家分析案情,小网红的关注用户太多所以没有办法从小网红的账号浏览数据下手筛选。他们已经将嫌疑人使用的社交账号提交给了省厅技术人员,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在未登陆状态下破解曾经的登陆日志,去伪存真。 根据凶手选择的下手地,以及藏尸地,行凶后去购买安全/套的行为都充分说明了这个凶手对作案地周围非常熟悉。鉴于鲁姆那没有成型的街道监控以及凶手可能善于变装,所以后续只能按法医提供的有限的信息去大海捞针。 “笨办法梳理本地户籍信息找出可能的人群一个个排查,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本地常住居民又没有办理暂住手续就可能查不到。”曲瑞川说。 祈雨一摊手:“查呗,白费功夫好过什么都不做。一个月找不到,三个月找不到,一年三年还找不到吗?” 韩老三拒绝认尸,拒绝和警方接触,来自被害人家属的压力完全不存在,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祈雨苦笑着摇了摇头。 祈雨猫在办公室里三顿都喝着温彬给他打回来的粥,几个人在茫茫数据库里大海捞针直到天色黑尽,祈雨伸了个懒腰招呼大家回去休息,他先走上三楼好巧不巧在走廊里又碰见了年丰。 走廊灯光下祈雨的半边脸颊依然红肿明显,年丰指了指他的脸:“你昨天洗澡了?” “洗了啊!” “今天还准备洗啊?” “当然啊!”祈雨莫名其妙年丰怎么管其他洗不洗澡了。 “你今天还是别洗了。”年丰真诚建议,红肿初期热水刺激可能不好消肿。 ※※※※※※※※※※※※※※※※※※※※ 感谢在2021-04-20 12:00:00~2021-04-24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等 祈雨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木质香调钻进鼻孔:“话说来了这么久,我一次都没听见你去过浴室,你是不洗澡的吗?虽然你这香水味道不错,可是你还是要经常洗澡爱干净比较好,主要你这职业也比较特殊,每天接触的那些……” “嘭~!”年丰两步走进门狠狠摔上了房门。 他好心给祈雨建议,祈雨居然认为他不爱干净不洗澡,天天居然偷听他有没有去浴室,太变态了?难怪会做破坏人家婚姻感情的小三,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平时工作上看起来一本正经一点退让都不讲,私生活居然这么乱! 年丰扯开领带扔在一边,衬衣扣子解得啪啪作响,最后一粒纽扣在年丰的拉扯中挣脱了针线的束缚掉到了地上。 又是一个周五,过去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祈雨的大海捞针策略毫无成效。唯一欣慰的是他的脸终于消肿,中午吃饭他拿着饭盒号称要回归集体生活,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隔壁派出所食堂。 走进食堂,林钊已经坐在一张桌前冲他们挥手,温彬走过去拿起林钊的饭盒去排队,祈雨目光在两个人的饭盒上流转了一圈,直觉他喝粥的日子里似乎错过了不少事情。 面对这潜在的八卦他选择了沉默,搞好和鉴定科关系的重任只能落在温彬身上了。他这辈子是没戏了,年丰在工作上能和他好好说话就感谢上帝了。 大概就是来自学霸对学渣天然的藐视。祈雨轻易地找到了症结,成绩差不配和学霸讲话。 吃饭完四个人拿着刷干净的饭盒往回走,林钊匆忙吃过饭给年丰打了一份饭先回去了,温彬从食堂走还揣了一个苹果说林钊走的时候没拿。 祈雨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够细心,我喝那么多天粥也没见你给我拿个苹果。” “你不是嘴巴张不开吗?” 祈雨撇撇嘴一转眼看见铁门边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背着书包望着他们办公室的方向踌躇不前。 随着祈雨走近,他看清楚了小姑娘的侧脸。 “秀秀?” 小姑娘闻声一转头:“警察叔叔。” 祈雨大概猜到了韩传秀来做什么,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没去上课?” “周五下午没课。”韩传秀说完话低着头两只手交握在身后互相搓着手指。 祈雨拍了拍她后脑勺:“跟我们进来。” 到了办公室温彬给韩传秀倒了一杯水,小姑娘捧着杯子埋着头嘴巴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来有什么事情吗?说出来我们能帮你的都可以帮你的。”祈雨坐在韩传秀身边轻声细语。 “我能,我能上去看看吗?”韩传秀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害怕吗?” 韩传秀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泪珠从眼睛里滚落:“我回去后天天做梦梦见哥哥,他说叫我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让我帮他去看看。然后他就走了,我怎么叫他都不回头,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祈雨回身叫温彬上去找鉴定科安排下,受害人家属要见遗体。 十几分钟后温彬回来说安排好了,祈雨领着韩传秀走上二楼,韩传秀没有一点犹豫坚毅的跨过那扇黑色铁门走到了解剖室,台子上一具盖着身体只漏出了头的身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头发整理在耳后拢成一束压在身体下方。 韩传秀一步步毫无迟疑走向冰凉的解剖台,她站在解剖台前手拽着银色冰凉的边缘,眼泪从眼眶中蜂拥而出。 “哥哥……” 韩传秀的呼喊从蚊子一般小声逐渐放大,最后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抽气,大张的嘴巴发不出任何成型的语音。 韩传秀哭着哭着突然往后一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祈雨立刻伸手兜住了他,满是泪痕的脸上双目紧闭,嘴唇和脸毫无血色。 年丰迅速过来探了鼻息,牵起手腕探脉搏。 “晕过去了,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祈雨摇摇头干脆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就这样,我先带她下去。” 祈雨把韩传秀抱回办公室放在沙发上,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没跟上去的曲瑞川和包思齐忍不住摇头,“作孽哦。” 祈雨下来没隔多久,年丰走进一楼办公室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放在祈雨桌上:“这是草莓奶小姑娘一般都喜欢,这包是小点心。她醒过来让她吃点,就是情绪激动加低血糖问题不大。如果一会还没醒这包葡萄糖冲水喂给她。” 年丰放下东西就走了,又过了几分钟韩传秀醒了过来,祈雨按年丰的交代先给小姑娘冲了葡萄糖,然后又给她打开草莓奶和小点心。 韩传秀喝过葡萄糖后推辞,祈雨忍不住说:“你哥哥说过要你照顾好自己的。” 韩传秀抿着嘴拿过牛奶大口大口喝,又把祈雨捧在手里的小点心塞进嘴里。祈雨连叫她慢慢吃都说不出口,韩传秀完成任务似的吃光了年丰送过来的东西,发白的嘴唇渐渐恢复血色。 韩传秀舔舔嘴唇说出了她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警察叔叔,我能带我哥哥回家吗?” “你还没满16岁是不是?”祈雨问。 “还有不到一个月。” “你领走后打算怎么处理?你爸妈呢?” 韩传秀摇了摇头,看她的反应祈雨大概知道韩老三夫妇不认可韩传喜已经死了,今天韩传秀应该也是偷偷跑过来了。 “你哥哥的这个案子还没结,凶手还没抓到所以现在暂时你不能领走,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去想想之后怎么办,是让你哥哥土葬还是火化。等我们结案了你满十六岁了你再来办手续。” “火化。不要土葬了,化成灰了,以后我有能力出去了我带着我哥哥一起走。” “行,我回头跟柯所商量下,帮你申请下民政补助,火化不会花多少钱,这个你别担心。现在回去好好读书,记住你哥哥说的好好读书,走出这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韩传秀抹了把脸,站起来恭恭敬敬给祈雨鞠了一躬:“谢谢警察叔叔,麻烦你们这段时间照顾我哥哥了,等我满了十六岁再来找您。” 韩传秀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温彬看着祈雨苦笑一声:“哥,你这民政补助的借口真的是从山外面用到山里面屡试不爽。” 祈雨耸耸肩没有接温彬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越来越高,韩传喜案的凶手如泥牛入海,平静又令人郁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通报警电话,一个镇上住宅的门牌号地址打破了刑侦队暂时的平静。 祈雨带着三个人上车直奔目的地,鲁姆那镇中心二街25号301。这一次年丰的深银灰越野车没有绝尘而去,而是跟在了祈雨的老爷车后面一摇一晃本来5分钟能飞到的路程走了十几分钟。 派出所在楼下拉起了警戒带,年丰穿戴完毕提着沉重的勘察箱和林钊先一步进入了案发现场。祈雨和其余三人留在了楼下和报案人也就是案发房间的房东老陈了解情况。 三个多月前一个叫林飞的年轻男子拨通了老陈贴在楼下的出租房屋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林飞看了楼上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后爽快的付掉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约定房费每月一交他会亲自给老陈送过去。 林飞住进来这段时间一直按时缴纳房费直到这次过了两天还没有任何动静,老陈昨天几次拨打林飞留下的手机号,一直提示关机。他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找人,敲门不应,他下楼站在外面看到空调外机一直在转,他又回去继续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老陈担心林飞故意躲他或者根本就是一早就搬走了,他的这套房子比镇上很多出租房的条件好,冰箱彩电都是配的品牌货,所以租金收得高。如果林飞偷偷搬家把他的电器都顺走了,那林飞给的那点押金连本带利都赚回去了。 老陈找了一个开锁匠帮忙打开了门锁,锁匠推开门一声尖叫撒腿就跑,连开锁钱都没要。老陈站在门口看见林飞仰躺在沙发上,头从沙发顶端耷拉下来,面色青紫,口水鼻涕挂在脸上,毫无生气。脖子上三条紫色的细线并排在一起深深的勒进了皮肉之中。 老陈虚掩上了房门站在楼道口拨打了报警电话,直到派出所的人过来拉上了警戒带才跟着下了楼。 祈雨安排曲瑞川和温彬陪老陈回去拿林飞租房留下的证件影印件,他带着包思齐去现场。 站在楼下,祈雨丢给包思齐两个口罩,“以前出过凶杀案现场吗?” 包思齐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之前在其他省出现场都站在外层最近也就是能看得见现场那种,真正走进现场接触被害人尸体并没有。 “行了,两层口罩要是还挡不住你吐之前记得跑出来别破坏了现场。” “核心温度18度,空调温度18度;尸斑明显片状,按压不散;尸体手部肌肉关节尸僵缓解,腿部肌肉未彻底缓解,初步估计死亡时间超过24个小时,在36个小时以内。” 祈雨跨上最后一段台阶,年丰简洁的语言从门里传了出来,他停留在301门口,屋内地上铺着一层银色的金属薄膜,年丰手里提着一个黑乎乎的类似手持吸尘器的东西从薄膜的那一头紧贴地面一点点扫过来。扫完后年丰提起金属膜,祈雨看到下面还有一层黑色的膜,随着一点点提起上面清晰地出现了鞋底印。 年丰把膜提给林钊:“你先处理这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大方的熟客 进屋是面积不大的客厅,墙壁上挂着电视,客厅中央放着张长方形双层玻璃茶几,上面放着四个一次性饭盒,其中一个饭盒外面套着印刷了字体的透明塑料袋,摆着四支空的啤酒瓶和一个里面还有小半浅黄色液体的玻璃杯。 茶几下层放着一个铁质饼干盒,还有一个超市购物袋里面有没开封的薯片,话梅。茶几旁边靠墙是一个三人沙发,穿着紫色体恤的死者现在就躺在沙发上,祈雨掏出手机对着尸体拍了张照片。 年丰初步检查完尸体招呼林钊收敛遗体,遗体抬起来,祈雨看清楚了压在身下的双手被一根绳子紧紧绑在一起。年丰拉上黑色袋子的拉锁由林钊和另一位民警将遗体先带下去。 林钊走后,年丰不遗漏桌上的每一个物品,拍照,清扫痕迹后,摆放编号牌,挨个收拾全部打包,他在几个房间忙活完时间又过去了不断的时间。 年丰结束现场勘查后示意一直站在门口折腾手机的祈雨可以进来了。温彬二人刚好从老陈处返回,四个人一进屋,小小客厅内立刻变得拥挤不堪转身都困难。 年丰收拾好勘察箱拎着大包小包从祈雨身边走过,祈雨身边只剩下仅供半人通过的空间,两个人同时侧身身子正面紧贴,年丰戴着口罩帽子仅剩的一双眼不虞的看着祈雨,故意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把祈雨往后挤了下。 祈雨毫无准备遭遇一挤立刻退了两步,一转身本来在他身后的人早就走进了卧室,所以年丰以为他故意堵路?? “啧啧,真是麻烦。”祈雨摇着头走到茶几旁提出年丰检查后并没有带走的超市塑料袋在里面掏出了超市收银小票,祈雨看后摸出一个小号透明证物袋把小票装了进去。他余光瞄了眼茶几旁干净的垃圾桶琢磨了下,把小票揣进了兜里。 “有发现。”先一步进入卧室的温彬招呼大家过去看,衣柜拉开的底层抽屉里,乱七八糟放了十几部手机,成色虽然不算新但是看款式都是新款。 “全部装好带走。” 祈雨扫了卧室一圈,床上被褥整洁起床整理后就没人动过。窗帘拉着,房屋里没有翻动的痕迹,衣柜里整齐挂着颜色艳丽的衣服。祈雨走出卧室走进对面的厨房。 厨房台子上放着两三个不锈钢大号碗,两双筷子,一个白瓷茶杯,一个热水壶,一口小锅。几包方便面和一小袋一次性纸杯随意丢在旁边,除此之外米面粮油调味品一个没有。 祈雨走进卫生间,地面墙壁贴着浅色瓷砖除了正常水渍不见其他明显污渍,他打开洗手盆上方的储物柜,塞得满满当当。洗发水沐浴液不同品牌类型分别几瓶,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没开封的面膜。他低头看了下垃圾桶,里面扔着一团使用过的白色无纺布不明物质,他用手提起来,一张已经干掉的面膜,他掏出证物袋放了进去。 “哎呦,我艹!” 温彬一声怪叫,祈雨几步返回卧室,“怎么……” 三个人站在床头柜前面对拉开的抽屉面面相觑,祈雨走进扫了一眼,皱着眉头说:“行了,都收起来。都是见过世面的,这点就不要惊讶了。” 祈雨下楼围着住宅楼走了一圈,这是小镇中心区域临街的一栋七层居民楼,周边环境杂乱,没有物管也没有院墙。每个单元没有门禁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出来之后的路四通八达。 祈雨让曲瑞川和包思齐走访一下附近的邻居,然后把现场收集到的东西先带回去。他领着温彬去了镇里唯一一家大超市,他来之后逛过一次那家。他到了超市找到负责人要求调取两天前下午时段的监控,范围是货品区和收银区。 负责人嘿嘿一笑:“货品区很多摄像头都坏了,就是摆设,收银区都是好的。” 祈雨扫完监控才晓得负责人说那句话太谦虚了,哪叫“很多都坏了啊”,货品区好的摄像头就两个,刚好一个在零食区所以祈雨看到了穿着黑色T恤的林飞提着购物篮挑选薯片的影像。 收银台付款的监控画面里,台子上五瓶啤酒特别明显。 “他买了五瓶啤酒,现场只有4个空酒瓶?”温彬指着画面敲了暂停。 “不止!”祈雨掏出兜里的收银条和屏幕上放大的影像对比,上面还记录了两个玻璃杯,一包花生米,两包卤鸡脚,一包薯片,一包话梅。 “其他东西凶手带走了。” “嗯,你把视频拷下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祈雨把收银条揣回兜里。 祈雨领着温彬走到了一家店铺装修精致的熟食店,透明玻璃后一个个不锈钢方盘里摆着各种熟食,荤的素的,卤的凉拌的,还没走到门口一阵阵辣椒混着卤汁的香气散发出来。 温彬咽了口唾沫:“哥,你是要给我加餐吗?” “你吃的下?” “那还是算了……” 祈雨掏出手机从收银口伸了进去,左手指了指胸前的工作证:“大姐帮忙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售货员大姐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好像肤色有点不太一样?” “你认识?” “像那个天天来买菜的但是昨天没来,个子高高的,好像比你矮一点,但是皮肤不像这样。” 祈雨把手机揣回兜里:“前天来过?几点来的?买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在售货员大姐的讲述中这个眼熟的男顾客大概是从一两个月前开始固定每天在她家买熟食,基本上每天都来,特别是最近天热了一天不落。平时一般就买一个素菜一个荤菜,前天下午5点左右来的,买得有点多:凉拌鸡片,卤肥肠,拌三丝,烟熏牛肉,麻辣龙虾尾。 因为是熟客大姐多问了句今天买这么多,对方一脸高兴说晚上家里要来朋友。大姐还调侃他,瞧你这美滋滋的劲肯定是女朋友,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抿嘴笑。 售货员报的菜品和林飞茶几上的残羹基本对上了,祈雨道过谢拉着温彬往回走。温彬走几步不自觉地回头看那家熟食店,几次之后祈雨忍不住了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你刚才是把尸体照片直接给她看的??她没?”祈雨无法想象那个售货大姐得对尸体毫无认知到何种地步才能坦然面对那样的照片,现实没接触过电视里也经常演啊。 祈雨白了温彬一眼掏出手机塞到他手里:“不要把我想象成你那么蠢!” 手机里的照片上林飞,脖子部分多了条围巾,脸上肤色变得雪白,凸出的双眼变大降低了凸出的幅度。 “诶,你怎么弄的?教教我。” “美颜,微调五官,磨皮。面色发钳太严重所以磨得狠了点。” 祈雨走进办公室,看到刚回来不久的曲瑞川和包思齐坐在摆满证物的桌前望着祈雨像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温彬问他们怎么不把东西送上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回答。 祈雨上去提起一袋:“不好意思是,温彬我们去。” 五分钟后年丰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堆五颜六色尺寸各异的神秘武器,有的带弧度,有的带点,有的顶端像个葫芦。林钊在祈雨倒出来的瞬间起身站到了温彬身后,年丰叉着腰看着桌上这一堆东西,口罩遮掩下的两片嘴唇斜裂开了一条缝。 “年法医这玩意认识?麻烦你化验下上面的残留物啥的。” “不认识,化验不需要认识,化验表层残留物和指纹没问题。”年丰想要快速揭过这个话题一口应承下来化验没问题。 “哦,我给你解释下可能会帮助你更快速的化验。这一堆东西叫成人玩具,那几只乱七八糟虫子文的软管应该是润滑剂,哦,润滑剂你有研究我就不说了。这个叫按摩/棒,这个叫跳/蛋,这个是纯手动的,这个是电动的。” 祈雨一个个拿起来势要帮助年丰全部认识,红晕从年丰藏青色衬衣的衣领边缘一点点爬上了脸颊,他一把按住了祈雨的手。 “好,我都知道了,还有别的吗?什么比较紧急?我立刻给你验!” “有的有的,这袋子手机麻烦你先查查指纹啥的,弄好了我们要倒数据。麻烦尽快……” 年丰轻轻吐了一口气庆幸祈雨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祈雨把其他几袋证物交给年丰后果然忘记了自己未完成的教学带着温彬走了。 林钊脸上的绯红还没有退去,忍不住嘀咕:“祈警官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上一次一兜子各种型号尺寸的安全套,这次这些……他师父不过是推拒不好意思讨论这个,他居然一个个拿起来现场教学。 “他以前干过扫黄,你说他了解不了解。”年丰一颗颗系上白大褂的扣子走向隔壁解剖室。 祈雨把人凑到一起将各自手上的信息汇集起来。 曲瑞川回来后查了房东老陈提供的租客林飞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是假的。他们在死者卧室的床头柜发现一个钱包,里面有两张照片肖似死者的身份证,三张银行卡,若干现金在记录了信息后交给了年丰化验。通过现场勘查和房东报出的房屋租金来看,林飞经济状况不错生活比较讲究。通过他天天去光顾那家在鲁姆那远超当地平均消费水平的熟食店也可以看出他不太缺钱。 ※※※※※※※※※※※※※※※※※※※※ 感谢在2021-04-25 12:00:00~2021-04-27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青的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午夜 死者林飞周日16号下午4点左右在超市采买物品,4点43结账离开,5点左右到了熟食店购买熟食,从熟食店到他居住地步行八分钟左右。他回到家后洗了澡换了衣服等待他约好的朋友上门,之后被害。周围邻居和林飞不熟,当天晚上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年丰在案发现场初步推断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未满36个小时,祈雨按林飞生前活动路径以及桌上空掉的4个酒瓶,吃剩下的几份凉菜的残量推算林飞的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前35个小时左右。 “我推测凶手在傍晚六七点进入死者家里,晚上十点过后离开。来的时间点正是外面人多的时候不会引起怀疑,走的时候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没有人注意到他。”祈雨说完自己的观点让大家补充自己的想法。 “用假名字,屋里那么多手机不会是销赃的?” “用假名字□□肯定是本身可能有违法行为存在,但是应该不是倒卖赃物,那些手机成色并不好,看起来倒像是故意买的二手货。” “小包,你进系统查查在逃人员有没有符合林飞情况的,还有那几张身份证银行卡都查查,我们再去那边周边店铺问问情况。然后联系下省厅的技术看看怎么尽快破解那些手机的内容。”祈雨安排工作提出了新的难点,他们这没有专门的信息技术组。 “那个,我可以试试……”包思齐举了举右手。 陈乔生定了包思齐后没告诉祈雨多的信息,只说这个小孩潜力很足让他慢慢挖掘。安排曲瑞川过来,祈雨理解,小曲有充分的本土化工作经验,来了之后确实在很多地方帮了他不少忙忙。可是包思齐的长处他一直没发现,在来的这段时间他倒是发现包思齐对刑侦工作可以说毫无经验,他能想到就是本省人,本身工作态度好想要申请调回来,陈乔生给个机会而已。如此看来包思齐的长处在技术破解,数据挖掘上? “行,你试试。鉴定科那边弄好了会通知你去拿,你慢慢弄。” 重回案发现场,这里死了人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这会路边开店的,楼下围坐一起扯闲篇的目光时不时转向三楼指指点点,透过他们的只言片语,祈雨了解到他们对这个屋子里的住户并不清楚,甚至男女老少都不确定,甚至有听到说死的是个女人的言论。这一点和曲瑞川上午走访时得到的信息一致,林飞刻意保持着和周边人群的距离,不让其他人洞悉他的生活。 祈雨抓着几个说的眉飞色舞起劲的人询问了下,对方一听祈雨是警察就慌了,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都是听说的。几个人即将无功而返没想到走出一条街却被身后匆匆跑来的年轻男子叫住。 “我刚才听你们是警察是,在问前天晚上的事情?我能看看你们证件吗?”对方并不急于向祈雨提供信息而是想要查验证件。 年轻男子一一看过三个人的证件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是鲁姆那人但是在云孜牧华工作,16号傍晚他接到电话,家里出了点急事所以他开车从云牧孜华赶了回来。开进小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鲁姆那只有主路上有照明,而且照明不好所以他开着灯慢慢开,快要到家的路口差点撞上一个男人,幸好他开得慢,那个男人从旁边急匆匆走出来他一脚踩了刹车。 男子弯曲手肘用手弯曲遮住了脸,没有停留也没有骂他急匆匆走了。他心里觉得奇怪,一般这种情况少不了争执几句,对方一言不发就走了,更奇怪的是车灯照射下他看到对方右手提的透明塑料袋里都是垃圾,而刚才男子窜出来的路边就有垃圾桶。 “这个人比较奇怪,当然不排除是脑子有问题捡垃圾的,刚才你们问我琢磨了下还是跟你们说说比较好。” “他手里提的垃圾有什么?” “一个开了的啤酒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酒,还有一个塑料饭盒,袋子里还有残羹红红的没看清。”可能是对方大晚上提的东西太过古怪,所以年轻男子记忆深刻。 “身高多少?胖瘦?” “个子不太高看起来刚过1米7,身材中等穿着深色的衣裤。” 祈雨请男子带他们去了当天晚上差点撞到人的路口,距离案发现场步行十分钟快要到镇子边缘的一条小路,除了路口,前面的路可以完全隐藏在大街背后减少碰到路人的机会,而走过马路对面的路口一转弯有一上一下两条路。虽然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但是凶手选择的逃离路径充分说明了他对地形的熟悉。 办公室里包思齐把年丰检查完的手机整整齐齐摆在面前,每一个都插着一条数据线这些数据线汇到两个集中器,集中器分别插在电脑两个USB端口。 祈雨走到办公桌前看到蜘蛛网一样的数据线,问包思齐这是啥。 “这是我自己改造的数据线,可以同时处理多部手机的信息。在逃人员名单里面没有跟林飞情况相符的。” “你挖到的信息分类交给大家一起查,这样快,别你自己都干完了。” 祈雨打开年丰发过来的现场图片,上面四个空酒瓶屹立不动,“四瓶啤酒就喝醉了?不可能啊……” “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曲瑞川指着空置的垃圾桶。 “啊?凶手干啥了?”包思齐伸出一个脑袋,在现场他全程跟着两个人检查装东西,刚才出去走访他没去,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温彬把祈雨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让他能看到照片,逐字逐句给他讲凶手行凶后可能做过的事情。 死者一共买了五瓶啤酒,两个玻璃杯,现场只剩下了一个杯子四个啤酒瓶。凶手带走了自己使用过的酒杯和酒瓶,担心上面的指纹擦拭不干净遗留下来被发现。他带走了垃圾,因为按死者当天购买的食物来看里面有很多骨头类食物,啃食骨头会残留自己的唾液,所以他把残渣一起带走了。经过法医现场勘查,只有客厅留下了他的脚印,前提是他不知道水泥地上也会留下脚印,所以他可能还会处理地面,因此也证明了他没有进过卧室,卧室没有被翻动痕迹不是他翻动后整理好了,而是确实完全没有进去过。 “那他应该是预谋杀人从进屋就想好了退路,肯定不是喝酒喝多了冲动杀人,要不然那么多好酒好菜他才喝一瓶?不合理。看来不是我菜,我说怎么这些手机数据好多都清理了。”包思齐听完分析念叨了一句。 祈雨乐了:“凶手有反侦察能力和你在死者家里的手机上查不到信息有什么关系?” “哦~不一定没关系,凶手当天就是冲着杀人去的,他没有带走死者的手机说明他知道死者手机里查不到跟他有关的信息。小包子你查了他手机的注册名字吗?还有那几张身份证,银行卡。” “查过了,两张身份证是真的跟他没关系,我查过原主都有身份证丢失补办的情况,银行卡开户名是别的名字跟他也没关系,里面余额分别是九万多,十一万多,最近有在自动存取款机操作过,我已经给银行发函让他们提供对应时间的监控摄像。他留给房东的联系电话身份信息是一个85岁的老太太,而且已经去世了。他这些手机上的信息号码啥的奇奇怪怪的,我看不大懂。” 曲瑞川埋头凑近包思齐的电脑看了眼那段看似杂乱无章的数字:“K国的太空卡,麻烦了。” “太空卡?”另外三个人一起发问。 K国的通讯基建是我们国家帮忙搭建的,优点就是信号非常好。但是K国对通讯管理不严格,开户非常容易,储值号卡随意买卖。一些号卡不需要任何资料在很多地方都能买到,价格相对较贵但是在鲁姆那地区使用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很多K国跨越边境过来鲁姆那短期停留的人都会使用这种卡,里面储值用光了就扔掉,一般不会选择充值,因为买新卡有打折,充值没折扣。 “那这卡这边应该也有人倒?”祈雨问曲瑞川。 曲瑞川嘿嘿一笑说了两字,祈雨点点头让大家配合包思齐一起深挖,他出去趟。祈雨出门不带拐弯的走进了派出所,推开挂着所长办公室牌子的木门,里面艰苦朴素的环境祈雨都不好意思迈脚。 狭小的办公室里中间摆着一张漆面斑驳最简单款的木质办公桌,上面放着的电脑显示器还是大屁/股那种,柯呷窝在狭小的办公桌内侧招呼祈雨快坐。 祈雨走进办公室关掉门,把椅子拉得几乎抵着门他才顺利坐了下去,双腿堪堪九十度并拢放好。 “柯所打听点事,这边有人卖太空卡吗?” 柯呷神色犹疑没有立刻回答祈雨的问题,祈雨立刻表明今天的案情,死者身份有待查证他拥有大量使用太空卡的手机,所以他想从贩卖人身上下手。 柯呷掏出笔在便签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写上了门牌号递给祈雨。 “王川22岁,个子大概1米8,板寸,皮肤有点黑,混血。比较好认,他的衣服都是花里胡哨长度遮住屁股那种。他要是在这边每天早上9点半左右会在这家店吃早餐,几年不带换地方的,你要蹲他去这就成,他对警察比较配合。” ※※※※※※※※※※※※※※※※※※※※ 感谢在2021-04-27 12:00:00~2021-04-29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年法医的经验 祈雨把小纸条揣回兜里道过谢,走出派出所天色变暗,食堂里飘出阵阵米香他一抬头看见了二楼走廊的橘色灯光,他看着玻璃窗上朦胧的光晕不知不觉走上了二楼,这次解剖室的门紧紧关着。 祈雨轻轻敲门,里面传出年丰的声音。 “快好了,去办公室等我。” 二十几分钟后,年丰走进办公室看见大喇喇坐在他椅子上的祈雨不悦地说:“不是叫你在办公室等我吗?” “对啊,我这不就是在你办公室等你吗?除了这还有哪?我总不可能去你房间等你?” 年丰翻着白眼,林钊看两个人又要呛起来立刻上来打岔:“祈警官有事?” “没事,我就来看看你们验得怎么样了。” “怎么着?想自己上手了?” 年丰冷笑。 祈雨坐在他的椅子上纹丝不动,“你要教我也不是不可以。” 林钊搬过旁边的椅子:“祈警官您请坐。” “哦~不好意思占你地了。” 祈雨起身,年丰站在边上一动不动,他和桌子之间的距离足够祈雨通过,祈雨往他面前一贴,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一挺胸把年丰往后一挤,年丰毫无防备往后仰去,祈雨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拉住了他。 刚刚清洗消毒过的双手冰凉刺骨祈雨忍不住捏了捏,年丰站定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尸检做了,报告还没来得及整理你要听我可以讲给你。你那一堆玩具化验也做了,鞋印也测算好了,你要先听哪个?” 年丰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软,祈雨琢磨今天工作量太大,年丰累坏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玩具。”祈雨想要确定自己的一个猜想。 “表面清洗过,有效物质不多,末端的指纹都是死者的没有别的人。”年丰埋头在抽屉里翻报告,有的话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懂了,自己玩自己的,死者是个GAY,那他有没有被侵犯过。” 年丰停下手里的翻找关上抽屉:“没有被侵犯过。他是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有预谋的他杀。” 死者身高1米8,生前体重预估165斤左右。胃内容物和玻璃杯中残余的液体中检测出了同一种安眠/药成分,死者胃内有大量未完全消化的食物,说明他是在进食中或者进食刚刚结束的时候被勒死。 死者的死亡时间经过检验计算预估在16日晚间九点到十点。死者生前有过沐浴行为,因为从头发里检测出了没冲洗干净的洗发水成分。 现场的鞋印除了死者的另外一个鞋印尺码41,身高预计171-173,鞋底花纹和某知名运动品牌的平底休闲鞋一致。现场采集到的完整指纹全都属于死者,有几枚不完整指纹预估属于嫌疑人,我在现场测试过没有发现血迹。 年丰对于嫌疑人的身材做了推测:偏瘦,力量不足。 “目前我这边的信息就这些,其他进一步的检验还有别的物证鉴定我这边抓紧。”年丰打开桌面上的记事本,低头拿着笔记录。 “嫌疑人是个比死者矮和瘦的人?”祈雨问。 年丰抬起头,“对,死者的身高较高,但是体型中等,嫌疑人在用大剂量安眠/药放倒他之后,仍然捆住了他的双手,说明他怕死者突然醒过来反抗。一般在行凶过程中有类似心理的凶手都是源于和被害者身高身材悬殊明显,对自己力量不够自信。” 年丰说完低头继续写着刚才没写完的东西。 祈雨望着年丰头顶的发旋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和年丰探讨起了又一个年丰有点难以启齿的问题。 “死者下午去过超市买了新的玻璃杯啤酒,然后买了很多好菜,买熟食时候他很高兴的告诉卖菜大姐晚上有朋友要来,一脸春色以致于大姐以为晚上来家里的是女朋友。然后回到家里后沐浴更衣,还做了个面膜,如此正式的迎接人生的重要时刻。他们居然没有那啥?就结束了??” “想不通,不合理。” “我检测过确实没有那方面行为发生的痕迹。”年丰埋头手上笔不停。 “不对,难道是因为来的这个人个子太小,泰迪配哈士奇配不上,所以凶手觉得有被侮辱到进而杀人?还是说他带着安眠药其实是想放到了那啥?” 年丰重重的合上本子,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给祈雨说清楚这事,这茬就过不去。过不去没关系,他怕祈雨钻进死胡同出不来影响案情侦破。 年丰拿过IPAD从里面挑出了死者的照片,然后又摸出自己的手机在里面点点点选出了另几张照片,然后同时放在了祈雨面前。他以笔做指挥棒先在IPAD上某个部分画了一个圈。 “看到这部分的组织纹理了吗?记住他的松弛程度以及纹理走向。” 笔尖移动到手机上:“这张是某位男士在进行不可描述运动时候突发疾病过世,尸检时候这部分的组织纹理。” 年丰白皙的手指在手机上一拨,指着第二张图:“这是生前遭受过侵犯的局部表现。” 第三张照片:“这是生前遭受多次侵犯的样子。” 第四张照片:“这是死后遭受侵犯的样子。” 年丰一口气拨了七八张资料图给祈雨做对比。 “区别非常明显,这些肤色各异的照片你都从哪找来的?”祈雨看完照片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上学时候跟着导师收集的……”年丰一语带过。 “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你知道在这方面我没有你经验充足,我是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神特么经验充足,年丰心里憋着一口气,他知道祈雨说的经验充足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祈雨的提问不是质疑,就是莫名觉得有点不爽。他松了松领带摁掉IPAD和手机屏幕,“祈警官还有别的事吗?” “有!”祈雨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们走访到的信息死者当晚约见了很重要的人,精心打扮自己,准备一桌酒菜,来的人应该也比较满意否则不会吃光一桌子菜,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生实质关系?” 祈雨如小鸡啄米疯狂点头。 “来的人不一定是GAY。” 祈雨一拍大腿:“来的人可能是以GAY的名义和死者前期接触,然后上门行凶,他的目的一直是死者的性命。屋里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死者家里没有现金,所以这是有预谋的仇杀而非激情杀人。” 祈雨兴冲冲跑回办公室,包思齐带给了他一个好消息,死者的真实姓名查到了,他们刚才已经和户籍地联系过,确认了身份,但是对方没有查到死者有违法乱纪的记录。他在系统里查了也没有查到…… 死者:李聚飞,23岁,J市人。 “继续挖,往仇杀方向靠,还有李聚飞什么时候来的鲁姆那,为什么来?来之前在哪里停留过。这事跟情杀多半没关系,尽量挖深点。” 祈雨纠缠年丰一通倒是把思路捋顺了,凶手不是GAY就不存在什么情杀,骗色之类的。凶杀案两大诱因要么为利,要么为情。既然凶手无情那就是图利,而且凶手很了解李聚飞的形象才能一步步诱他上钩。 祈雨一抬手腕,时间已经过了深夜十一点,他招呼众人弄完手头的事回去休息,然后叫温彬明早9点前跟他外出找人问话。 “哦,哥,你的快递到了。”温彬往角落一指。 一个大纸箱摆在地上,祈雨抱到桌上三下五除二拆完,从里面掏出一桶方便面:“我买的垫肚子扔办公室大家吃的,你们饿了自己拿我先上去了。” 三个人眼睛瞪着电脑一眨不眨,在包思齐的带领下他们尝到了在茫茫数据中大海捞针的乐趣,这会谁都不想走。 祈雨回到房间烧上热水,第一时间去冲了澡,一会下面的四个人结束工作又要排队了。回到房间水刚好烧热,他泡上方便面放在一边打开笔记本检索最近国内其他边境破获的跟太空卡有关的案子。 看来看去离不开赌和毒,如果李聚飞跟这两个沾边没道理派出所没留底。看来明天要找那个王川多了解一下,这个卡还能拿来搞什么坏事。祈雨合上电脑打开方便面盖子撩起一叉子面往嘴里送。 放了这么久面的温度还是烫嘴,祈雨嘀咕着这天热了就是不太好。 “啊!”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祈雨立刻辨别出是年丰的声音,他把方便面往茶几上一扔起身就往外冲,方便面搁在茶几边缘祈雨起身一撞连汤带水泼在了他刚换的浅色牛仔裤上,热度透过裤子直达肌肤,他顾不得收拾飞奔着拉开门冲了出去。 年丰正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动不动,他看年丰安全放下步子小声问:“怎么了?” “你别过来!”年丰推手示意他不要来。 “到底怎么了?”祈雨急了,是进小偷了,还是锁坏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 祝大家五一快乐~~~ 感谢在2021-04-29 12:00:00~2021-05-01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百年好合 年丰咽了两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刚才……我开门好像看见屋里里有条……蛇蹿过去了……” 祈雨松口气:“别怕,你站那别动。” 祈雨退两步推开自己房门摸出门边的叉衣杆,随手关上了门,他旋转着叉衣杆把长度调节到最大走到年丰身边。 “你屋里灯开关在哪里?” “和你房子一样。” “行!你站门口别怕,我进去给你打蛇去。” 祈雨没等年丰阻止的话说出口,闪身进门关门拍灯一气呵成。祈雨进门低着头拿着叉衣杆最末端,走一步敲十下四处敲敲打打。没走两步只觉得年丰这屋里东西有点多,他把注意力全放在外来生物上,瞪大的双眼睛根本顾不上往其他地方看。 他看到房间角落里盘成一团的罪魁祸首,他一眼认出来是条无毒蛇,大概就是田间地头最常见那种品种,粗略估计2米左右。他拿叉衣杆头拨了拨蛇,蛇不是立起身子而是把头又缩了缩看起来比祈雨还害怕。 微风从没关的窗户吹进来,吹散了屋里快要满溢的恐惧。 祈雨心中有了主意,紧握叉衣杆末端,用头部去刺蛇,蛇想跑,头往其他方向钻他戳得更厉害,逼着蛇调转方向,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让这个家伙从打开的窗户游了出去。他不放心的再次在屋子里检查,趴地上借着手机电筒照明把一眼看不到的区域全部搜查了一遍,沿着小木梯爬上床把被子全部掀开看了眼,确保没有别的东西后,关上了窗户。 年丰听着屋里乒乒乓乓,心越悬越紧,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那条蛇如果有毒,咬伤祈雨怎么办。祈雨拉开房门笑嘻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长吁一口气,随即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往祈雨身上一瞅。 “你裤子怎么脏了?” “没事,刚才方便面泼了而已,你要害怕等着我一起进去。”祈雨挥挥手进了自己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他放在里面的一大一小两包药粉和喷壶。 再次进入年丰房间,他把药粉兑水打开窗户里里外外喷了两三壶,把纱袋提在年丰眼前晃了晃。大红色的纱袋上面烫金的双喜和百年好合字样在深色药粉的衬托下十分醒目。 年丰皱着眉头指着祈雨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我去药店配的驱蛇虫鼠蚁的药粉,兑水喷了之后管一周,你每周喷一次就行,袋子里的挂在窗边日常驱虫。我还有很多,你没有了可以找我。”祈雨提起塑料袋晃了晃示意里面还有很多药粉。 年丰指着他刚挂在窗棂上的红色纱袋:“我是说那个看起来像喜糖袋子的。” “没办法,跑遍镇上,只有超市里有这种纱袋凑合用。” 祈雨忙活完甩甩手提着袋子往外走年丰拦住了他指着他的裤子:“你不洗个澡?” “我现在就去啊!”祈雨不懂为什么年丰和他在工作之余说话总是围绕他洗不洗澡。 “你在我这洗,顺道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你洗了。” 祈雨闻言惊讶,站住脚步回身仔细打量刚才他只是觉得东西有点多没有细看过的房间。 年丰这间房屋和他那间差不多大,年丰装的高架床节省了放床的位置,床下的空间放着沙发茶几,一个小巧的滚筒洗衣机和一个银色的立柜组成了一个隔断,旁边的空间居然放着一个磨砂玻璃的淋浴房! 原来年丰不是不洗澡,人家屋里装了能洗澡的!祈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银色立柜,那玩意的造型让他想起了二楼某间屋子里的设备,难道法医只图效果不在乎原始设定? 祈雨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他拒绝了年丰的好意,年丰堵在门口不让他走。 “你帮了我就这么走了不合适??” “咋的,你还想以身相许不成?”祈雨嘴一快说出来立刻后悔,他和年丰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单独作为戳人来说这句话又太过得罪人。 年丰一时语塞,祈雨立刻补充:“真没必要,小事而已,你刚好怕蛇,我刚好不怕。” “那这样,你去洗了澡过来我做点东西给你吃,你泡面洒了肯定也没得吃了。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不放你走。” 年丰的这个要求祈雨答应了,年丰最多也就是给他泡个面加根火腿肠顶天了,这点可以接受。再说,他确实屋子里没存货了,他也不想再下去办公室拿。他回到屋里把已经冷透油腻腻的泡面残羹收拾干净,拿着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泡面汤泼到了腿上祈雨冲洗要不了五分钟,他关好水刚穿好衣服浴室门被敲响,他提着脏裤子一拉开门,年丰站在门口把他手里的裤子夺了过去转身就走。 “诶,你抢我裤子干什么。” “你洗不干净……” 年丰甚至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回房间,祈雨无奈只能跟他进屋,年丰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尖嘴的软瓶挤出了蓝色啫喱细心的糊在了裤子油迹上,处理好放进了洗衣机。 “我也没吃饭顺手就一起了,你坐会,要喝什么吗?”年丰洗干净手甩了甩水珠。 祈雨拘谨地坐到沙发上连说不用,左右不过泡两包泡面的事应该很快。直到他看到年丰拉开了藏在进门处水池台子下面的冰箱。他大意了一个开着几百万车的有钱人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吃泡面呢。 他蹭地站了起来也不管裤子还在人洗衣机,“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不麻烦了,我不饿。” 年丰随手把门落了锁,态度明确:“你要着急我笔记本你可以用,一样可以登录系统,你要查什么都可以。” 祈雨挠挠头坐回沙发嘴里不死心的挣扎了两句:“我真的不太饿,你别弄那么复杂。” “我饿!” 年丰把锅里烧上水,拆开刚拿出来的一片牛扒用小菜板切成小粒,水刚好煮开,他拿出柜子里的一包意面放了进去。旁边烧热的炒锅里倒上橄榄油把牛肉粒放进去翻炒。 随着滋啦一声,肉香在小小的房间里散开,年丰看了眼时间刚好4分钟,他把锅子里的意面撩起来倒进了热气腾腾的油锅翻炒几下淋上黑椒汁盛了两盘。 祈雨立刻起身端盘,年丰给他拿了双筷子一把叉子搁在盘子里。本来不觉得饿的肚子这会咕咕叫起来,祈雨放下盘子拿叉子卷了一卷喂进嘴里。 “抱歉,我不吃辣椒,唯一能接受的就是黑胡椒,不知道是否合你胃口。” 祈雨对吃不是特别讲究,以前读大学时候还偶尔跟哥们出去聚个餐,吃点新鲜的东西。工作后忙起来就是盒饭,不忙了他宁愿在家里睡觉吃泡面都不想出去,特别是现在好吃的还是哪哪都排长龙的样子,他觉得那是浪费人生不如睡觉。西餐他吃过,意面他也吃过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年丰今天做的不过就花了十分钟时间,做出来的这意面比他以前吃过的细,而且看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味道却很好,特别是牛肉表面焦香咬一口肉汁四溢。 “好吃好吃,挺好吃的。”祈雨嘴里含着意面说话含糊。 年丰起身拿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慢慢吃,吃着急了对胃不好。” 祈雨吃完不顾年丰阻拦坚持要洗碗,他刚才看到年丰的牛扒是化冻好的,估计年丰晚上准备自己煎牛扒吃,因为他所以年丰煮了意面把牛扒分切了,他有种吃了别人肉的歉意要做点什么事情弥补。 祈雨洗干净碗碟洗衣机发出蜂鸣,年丰打开盖子提起裤子拉开了旁边那个祈雨看起来不怎么对劲的银色立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两排衣服。年丰从里面取出一个衣架,祈雨走上前一把拽走自己的裤子。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晾。” “不是,这是烘干熨烫衣柜很快就好了。” “不用不用真不用。”祈雨提着裤子往门口走,年丰在后面紧跟着。 林钊整理完报告送下去交给温彬几人,温彬借花献佛请林钊吃了一盒祈雨买的泡面,吃完后两个人一起回宿舍,刚走完楼梯口听到远处的争执声。 温彬手疾眼快一把把林钊拉了回去,两个人躲黑漆漆的楼梯间透过走廊门的玻璃看到祈雨提着裤子从年丰房里出来,年丰紧追出门两个人拉扯一番后各自回了房。 等到两扇门关紧,温彬和林钊张着能塞进一枚鸡蛋的嘴望着对方。 “为什么祈警官从师父房里提着裤子跑出来?” “他们可能谈公事……”温彬这句话说得毫无底气,两个明明不太对付的人平时话都不说,难道是在他们面前演戏? “对!谈公事!一定是这样!” 两个人各自回房,心里都有一个疑惑:刚才祈警官手上提着裤子,年丰在后面追挡住了视线,那么祈雨本来穿裤子了吗?如果没穿为什么会在年丰房间里脱裤子?如果穿了,那么为什么提着一条裤子? 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年丰回屋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估计是自己黑胡椒汁洒多了,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连喝了几口水,喝完后舌头舔舔嘴唇一股淡淡的油腻,吃过饭后他明明擦过嘴呀?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咳咳咳咳……” 年丰两步跨到水池边倒掉了玻璃杯里的水,在喉咙的痒意中清洗祈雨刚才洗碗遗漏了的杯子。 ※※※※※※※※※※※※※※※※※※※※ 感谢在2021-05-01 12:00:00~2021-05-02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我是警察 第二天一早,祈雨精神抖擞踩着点敲响了温彬的房门:“小温子开工了。” 两个人按柯呷提供的地址走到了镇上西街的一家早点铺,不大的铺面门口摆了四五张方桌,这会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大号白瓷碗,里面红亮亮的汤水泡着细白的米粉,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的辛香。 温彬猛吸一口气:“哥,我咋觉得有点饿呢?” “一会干完正事让你吃个够。” 祈雨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搜寻一遍之后没发现柯呷说的奇装异服,他看了下手表九点过七分。两个人站在路边等了没多久,温彬拽了拽祈雨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左边:“你看来的那个是不是?” 远处走过来一个约摸1米8左右的男子走得大摇大摆,提着一个塑料袋在手上晃着转圈,身高体型都符合柯呷描述,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一件荧光橙印刷着龙头的长T恤,长度快到膝盖了,下面穿着一条破洞多得快成条的牛仔裤。 祈雨喊了一嗓子:“王川?” 王川停下脚步看着祈雨,祈雨冲他招招手:“过来问你点事。” 王川抬腿转身就跑,祈雨率先冲了出去,温彬在后面边跑边喊:“王川站住,我们是警察。” 温彬不喊还好,一喊王川跑得更快,两个人在后面吼着站住,王川充耳不闻。 “警察?我还是局长呢,你们两孙子别想骗你爷爷!”王川眼看着要被追上,他回身打开手上的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就往祈雨头上砸。 牙刷,牙膏,拖鞋,卷纸,成卷的垃圾袋,乱七八糟的向祈雨飞了过来,祈雨挥舞着双手遮挡脚步明显慢下来。 “你给我站住。” 王川掏完袋子里的东西,把塑料袋往旁边一丢继续跑,祈雨速度再次提了起来。 王川冲到路边一间杂货店,把老板摆在门口的笤帚衣架盆子水桶全推向路中间,推完继续往前跑。祈雨没来得及收脚被滚到脚边的水桶绊倒硬生生摔地上,额头戳到了一个叉衣杆的头上。 老板听到外面的动静骂骂咧咧走出来拉住祈雨不撒手,等温彬跑到两个人帮老板收拾好货品,破损的全部赔了钱之后,哪里还有什么王川的身影。 祈雨早上没吃饭剧烈运动一摔额头又戳破,站起来晕晕乎乎,温彬看他状况不对赶紧扶起他往办公室走。两个人走到派出所门口碰到了认识他们的警察,对方一看两个人灰头土脸,祈雨额头上正在渗血赶紧问怎么了? “我们去找王川弄的!”温彬回答。 “王川?穿得跟个彩毛鸡一样那货?” “对!” “这小子要造反!你们先回去,我去把他给你们弄过来!”警察说罢走进了派出所。 温彬把祈雨扶回办公室,曲瑞川和包思齐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给倒水的给擦伤口的前后忙活一通。 “还是去医院?这伤口有点大还沾上土了。”曲瑞川建议。 祈雨摆摆手坚决不去医院,丢人!刑警找人没找到,被对方搞得一身狼狈。温彬捞出手机发消息问林钊他们有没有消毒物品之类的,说祈雨受伤了不肯去医院。 祈雨回到办公室不到五分钟,他受伤的消息全派出所都知道了,二楼的年丰也知道。 “师父,祈警官好像被人打伤了。不肯去医院,温彬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消毒的东西。” 年丰说了句交给我急匆匆出了办公室,年丰提着药箱走进一楼办公室,三个人正在轮番上阵劝说祈雨去医院或者出去找个诊所包扎下也行,祈雨一脸坚决宛如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 温彬看到年丰来了:“年法医你快帮忙看看,这血没止住,一直在渗。” 祈雨仰着脖子不让年丰靠近,瞪着眼睛:“别验我,我还有气用不到你。” 年丰哑然:“你有没有文化?法医不仅验尸体,也要给活人验伤,要不然伤情鉴定谁做?你做吗?” 年丰打开医疗箱,从里面拿出双氧水浸透棉球往伤口上摁,白色泡沫迅速滋生铺满了一层,年丰问温彬怎么伤的。 温彬大概说了下过程,年丰处理干净伤口盖上油纱贴上无菌敷贴,说了句:“脱裤子。” “你干嘛!” “打破伤风,伤口有点深太脏了。” 祈雨明确拒绝,年丰看了眼温彬,温彬和曲瑞川会意上来一左一右摁住了祈雨,一使劲把祈雨提起来按在了办公桌上,温彬还不忘叫旁边吃瓜的包思齐过来帮忙。 “小包,你来扒/裤子!” “不用扒光露出四分之一就行。”年丰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里面的小玻璃瓶抽出淡黄色的液体。 祈雨身体被两个人摁住挣扎不动,唯一能动的脑袋剧烈转动,嘴里不停叫放开我,不行,宛如即将遭受不可描述事件。 “我打针没练过,你乱动针头断掉了我不负责。”年丰趁着祈雨安静的瞬间准确把针扎进了臀大肌皮下2.5厘米,不到五秒拔出了针头。 几个人一松手,祈雨立刻提起裤子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几个,胳膊肘往外拐,好样的!” 祈雨火还没撒完,院门外走进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刚才跑得比兔子都快的王川,柯呷走在后面时不时推他一把。王川走进办公室扑到祈雨面前干脆利索跪下去抱着祈雨的小腿开始嚎。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你是我爷爷,我是你孙子。”刚才王川边跑边骂的话祈雨记得清清楚楚。 “不不不,我是孙子。” 刚才派出所的警察在门口碰到祈雨转头回去告诉了柯呷,柯呷亲自带人把王川常去晃悠的地方翻了遍,很快找到了他。王川看见柯呷还乐呵呵打招呼,以为对方只是出来检查。 柯呷一点废话没有,一挥手几个警察一涌而上把王川围得严严实实,王川还嬉皮笑脸问柯呷怎么这么大阵仗。从柯呷口中得知刚才追自己的两个人真的是警察,而且柯呷说比他官还大的警察,他当时腿就软了连连认错。 柯呷在K国那边经常遇到冒充警察的地痞流氓打劫,所以见到陌生人说自己是警察,条件反射跑为上策。他个高腿长碰上的小流氓追一追就放弃了,今天早上这两个人不仅没放弃还要追上他了,他只能出昏招。 “那个你们也没给我看证件不是。”王川趴在地上低着头。 “你给我们机会出示了吗??这不是在K国,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 祈雨说到兴头起噼里啪啦开始全方位普法,被温彬拉到椅子上坐着的王川从闭嘴不言到嘴巴渐渐张大成了O,柯呷不好意思打断祈雨的即兴发挥,直到祈雨普法结束,才叮嘱了王川一句好好配合,要不单袭警这一条你都吃不了兜着走。 祈雨把李聚飞照片摆在王川面前:“认识吗?” 王川看了一眼立刻转脸:“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 “你见着我们就跑,我们啥都没说,你就知道人死了?这么快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们啊?”包思齐问。 祈雨笑了笑,“叫你配合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跟你没关系不会冤枉你,跟你有关系也不会放过你,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到你?” “那你为什么找到我?我确实不知道啊!”王川不怕死地嘟囔了一句。 ※※※※※※※※※※※※※※※※※※※※ 周五5.7开始一周尽量5-7更,每天中午12点。存稿多多跪求收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重叠 祈雨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王川抱着头缩成一团大声嚷嚷。 “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说!他找我买过卡!” “谁要打你!我们警察不打人,好好配合调查,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买了多少,买来做什么?里面的数据有没有记录,怎么拆解?”祈雨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李聚飞大概是两个多月前找到王川的,王川面对生面孔很警惕起初不承认自己有卡,李聚飞说跟了他几天看到他卖给别人了,纯自用不找他麻烦。王川勉强卖给了他几张,后来李聚飞隔不了几天又来了一口就要三十张,王川叫他过两天来拿,之后李聚飞就经常找他,有时候隔一周多有时候隔三五天,数量从三五十到六七十不等。 最近一次是上周五李聚飞要光了王川手里的存货,八十张。王川第二天就去K国进货去了,昨晚上才回来错过了轰动全镇的大新闻。 “我没记录,这种东西用了就扔的哪有记录啊。” 祈雨指着额头上的伤:“你再给我说一遍!” “真没有!”王川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咋不信我呢!” “小包子,带他去隔壁羁押室关起来,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说。”祈雨一点不废话。 王川听说要关他立刻慌了,“我想想,我想想……别急。” 祈雨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嘴里连珠炮似的揭着王川的底:“你第一次只卖给他几张,为什么第二次让他等几天就敢几十张卖给他了,说明你至少去查了他前一次买的卡激活使用情况,要不然你手上没货就要去拿的德性会让自己手上没存量?” “是!我是查过,但是我只能查到激活和使用情况,查不到别的信息。而且不是我自己查,是找K国那边我的上家查的。” 王川每次拿卡,上家会记录卡序列号,那次李聚飞又来找他,他找K国那边查了自己之前一批卡的激活使用情况。根据激活时间推断出了他卖给李聚飞的五张卡都已经激活用完了余额停机了,是个正常用户,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继续接李聚飞的生意。 王川描述的太空卡包装差不多就是火柴盒那么大小的硬纸壳里面装着金属卡,祈雨他们搜查了李聚飞房间里所有角落,没有发现未开封的电话卡,按王川说的李聚飞购买频率来看,八十张可以用至少两个星期,不可能两天时间都用光了,所以卡去了哪里? 李聚飞被杀会不会和这批卡有关系?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查啊。除了这八十张还有上一批购买的。” 曲瑞川指挥王川立刻联系K国那边,包思齐叫他问清楚怎么查已经停机的号码之前的使用记录。王川给K国那边的上家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需求,那边回复他晚上给他明细现在没空。 王川笑嘻嘻问祈雨他能不能回去晚上再来,祈雨没说答应不答应,温彬问他知道不知道李聚飞拿着这些卡做什么。 “他使用量那么大,多半骗钱仇杀,我卖过很多人他们有的国内待不住了,跑去K国甚至别的国家,后来可能就消失了。” “晚上记得过来报道。” 祈雨一挥手,王川点头哈腰走了,包思齐问祈雨他会不会跑路到K国去躲起来。 “不会,他赚钱在这边,而且他又没犯法,李聚飞跟他也不熟不存在怕同伙报复,跑了就亏了。” 包思齐在李聚飞的十几部手机里查到了反复重装系统的操作方式,查到了使用网络最多的是某三款聊天软件,有境外的有国内的。这些因素放一起倒是跟王川说的骗钱沾得上边。 曲瑞川他们昨天忙活到半夜通过李聚飞的出行记录,订房记录等查到了李聚飞曾经待过的一些省份,但是经过出行间隔时间推测,李聚飞待得多是小城镇,连市区都不进。今天一早他给各省发了求助函,委托当地公安系统帮他们查询李聚飞在当地的活动轨迹,是否有过违法乱纪的行为发生。 祈雨昨晚上回去反复研究那个差点撞到人的路口,分别通往两个相反方向的大路旁边只有零星几家铺面,之后要走出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才有人居住,他划出了两个大概的范围四个人分成两组去沿线走访。 目的寻找有没有三个月前开始租住在这里的身高1米72左右的外地男子。两组人步行沿着两条路走完了镇里有可能到的路径,甚至走到了步行半小时以内能到的邻村挨家挨户询问一无所获,祈雨通过这次走访了解到了鲁姆那更复杂不利于管理的方面。 询问到的人一听说租住三个月以上无一例外立刻咬定没有这样的人,当地出租屋众多但是流动人口频繁,很多人住一两个月就离开了,所以住三个月以上的就算周围邻居不知道其姓名职业,但是对这样的人一定有印象。 四个人垂头丧气走回办公室,太阳最毒的下午在外面一走几个小时可不是闹着玩的,祈雨走到院门口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年丰从他们办公室门口晃了一下往二楼走。 “你干嘛?”祈雨嚎了一嗓子。 “祈雨,你上来下。”年丰闻声回头丢下一句话匆匆上楼。 温彬和曲瑞川对视一眼,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好点了?祈雨印象中年丰从来没下来找过他,这一看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发现,他一路小跑跟着年丰的脚步踏进了二楼办公室。 走廊上刚从解剖室出来的林钊看见祈雨上楼干脆利落的退回了解剖室,年丰从办公室走出来领着祈雨走进解剖室,林钊看见两人进来抬腿就往外走。 “你去哪?” 年丰不问还好,一问林钊跑得更快:“我去看看之前的化验结果出来没。” 年丰嘀咕哪有那么快也没拦他,而是拉开了相邻的两个抽屉,招手让刚带好口罩帽子的祈雨过来看。年丰抬起韩传喜的手腕让祈雨仔细观察,手掌手腕密密麻麻的刮擦伤已经形成了抹不掉的痕迹,在这片痕迹之下是一条具有轻微生活反应的勒沟和一条没有生活反映的勒沟交叠在一起,祈雨说看清楚了,年丰指着李聚飞的脖子,让祈雨仔细看看有什么区别,主要看有生活反映的地方。 祈雨看了半晌没看出区别,韩传喜因为瘦弱,手腕很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捆绑,只捆缚了一圈,一只手腕上只有短短一段痕迹。李聚飞脖子上面缠了几圈相互有交叉,细细密密的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我没觉得有什么区别,甚至觉得长得差不多。” 祈雨说完一愣转头盯着年丰护目镜后的双眼:“一样?” 祈雨说完立刻凑近一点点再次看了两个人的索沟:“好像有一样走向的纹路花纹。” 年丰推回两个抽屉走到解剖台边拿起两个证物袋在祈雨眼前晃了晃,里面是剪成很多段的紫色细绳。 “这条紫色的细绳是纯棉材质,应该是普通的手编工艺绳,我用仅存的一小段完整的和韩传喜手腕上的印记对照,基本契合。这条绳子昨天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提取了上面能找到的皮屑等生物检材已经找人送到了云孜牧华检验DNA,看看等结果。” 祈雨说了声辛苦了走下楼,年丰的发现让他兴奋,虽然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感觉年丰的推测十之八九是对的。 祈雨走下楼碰到从院门外一脸兴奋跑进来的王川,王川换掉了早上穿的亮橙色T恤,换了件底色荧光绿,上面大红大紫花鸟鱼图案的衣服,祈雨咧了咧嘴,这些衣服都是从哪捞出来的。 王川远远看见祈雨挥舞着双手跑得更快,就像参加奥运火炬传递一般。 “祈警官你们要的东西我弄好了。” 王川走进办公室招呼曲瑞川给他准备电脑,曲瑞川嗤了一声,早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一样。王川登上邮箱把文件保存到本地,连接打印机打出了长长一张清单,因为每一批号码都有一定的规律性,王川拿着清单用红色笔和黑色笔很快圈出了李聚飞这次买的八十张卡以及上次买的三十张卡。 曲瑞川眼看王川启动了安装程序一把摁了取消:“你装啥?” “哦,你们不是要看数据嘛,他说装这个系统可以看。” 曲瑞川把安装包发给包思齐让他检查没问题后再装,包思齐装好了发现他手里的几部手机还是查不到数据,提示的英文表示权限不够禁制访问。 王川随便拿起一部手机看了眼:“没信号,停机了啊,停机什么都查不到。” K国这个太空卡不仅网络使用费用高,停机就默认为丢弃,如果一周内没有充值那么所有数据全部销毁。包思齐挨个看了手机,暗骂了一句真黑。 他昨天开机后都是有信号的,他没有上网拨打电话,费用自己就扣光了。 “100块钱能用多久?”祈雨问。 王川眼珠一转:“按你们这个开机不关的用法,两天多。” 祈雨拿过王川手机打开支付软件,给他转了一千多块钱:“把这些手机每一部充值100。” 王川抠出金属卡通过后面的串码在表格上找出了对应的号码,报给K国那边,充了几部后他嘀咕,这些号码好像都是李聚飞之前买的,并不是新拿这批80张里面的。 王川确保每台手机都充值完毕能连上数据库后准备走人,祈雨叫他留个联系方式。 “不用了?柯所他们都知道我在哪。” “你还要我亲自上门找你,然后再被你揍一顿?” 祈雨再次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王川麻溜的把自己所有号码全部交了出来,社交账号,两国电话号码。王川前脚走年丰后脚提着小药箱走了进来,祈雨立刻起身捂着屁股往后退。 “不打针给你换药而已,我没那么豪,几百块钱一针的免疫球蛋白给你打着玩。” 祈雨捂着屁股坐回板凳警惕的抬眼看着年丰,直到年丰合起药箱,祈雨才松了一口气。 “你晚上洗完澡找我。” “啊?”祈雨疑惑,旁边三个人本来都在看戏,一听这话集体转身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你洗澡肯定会湿得换。记得来找我。”年丰说完不管祈雨嚷嚷我自己注意,不会,太麻烦。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刚才三个人的动作祈雨在余光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敲了敲桌子:“查出什么了吗?” “快了快了,马上了。” ※※※※※※※※※※※※※※※※※※※※ 这段时间家人生病一直在医院,等这两天空了我把存稿箱装满!最迟周四五开始日更3000!谢谢大家的支持,全书四十几万字,存稿已经快完结了,所以放心,不会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贪念 祈雨当包思齐是随口应付他,没想到半小时后包思齐真的把分析结果摆在了大家面前。李聚飞手机上的社交账号均为他来到鲁姆那之后申请的,他通过李聚飞没清除的小部分聊天记录查出来了李聚飞的重要经济来源。 李聚飞靠在网上拉陌生人去赌博软件网赌,他从赌客输掉的钱里获取提成收益。 “那些境外非法赌博软件全都是人为控制输赢,坑了很多人。云牧孜华有个专案组一直在调查这个事情,抓了不少人了。”曲瑞川接话。 “输赢大概多少?”祈雨问。 “他清掉了很多记录,我已经给软件公司发了协查函要求调查这些账号的完整聊天记录,估计要明天工作时间才有回应。这中间只有三个人在交谈中提到手气不错赢了几千。” “一时赢几千不过为了输几万做准备。”祈雨拍拍手招呼大家吃饭,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几方的协查还没给反馈,他估计年丰那边的DNA结果顺利的话明天能出来。 祈雨走进食堂看着今天的菜拿一次性饭盒打了两份塞给温彬:“给林钊拿去。” “他吃不了那么多!” 温彬捧着盒子一抬头看见祈雨瞪着他,立刻改口:“能吃能吃,饿坏了……” 祈雨抽出温彬夹在胳肢窝的饭盒一起拿着走去窗口,温彬一路小跑把饭送上二楼,他不敢直接找年丰,把饭盒放在林钊面前说了句祁哥给你们买的,一溜烟跑了。 年丰眼皮没抬说了句:“不饿,你吃。” 林钊吐吐舌头打开盖子,青笋木耳肉片,番茄鸡蛋,素炒山药藕片,红烧狮子头,他端着饭盒放在年丰桌边。 “都没辣的,他们买的多,我吃不掉你凑合垫点。” 林钊打开看了下没有年丰不吃的才端了过来,年丰不仅吃得少,而且吃得叼。不吃辣椒是最基本的,长得奇奇怪怪的蔬菜不吃,比如西蓝花,紫甘蓝,苦瓜,芹菜,菠菜,紫薯。反正是林钊一口气念不完那种,还好警局食堂平时炒的都是大众常见菜,怎么着也能挑出两个年丰能吃的,否则他真担心年丰这一把骨头一样的身体会饿成纸片人。 不过他也奇怪为什么年丰看起来单薄的身体之下提着几十斤的勘察箱跑得比他都快,如果不是至少要两个人抬遗体,他毫不怀疑年丰一个人扛上就能走。 年丰吃起东西来可慢可快,忙得时候塞几口就完事,今天算他们忙得时候,他以为年丰一个菜夹几筷子意思意思就完了,没想到年丰除了米饭没吃完,几个菜都吃光了,而他觉得今天的菜味道一般甚至有点咸。 祈雨在食堂碰到了柯呷,柯呷端着饭盒过来坐在了旁边,开口先关心他伤口如何,王川有没有好好配合。祈雨说不用担心都顺利后转头问起了柯呷为什么这边的人员流动这么大? 柯呷叹了口气,大量涌入鲁姆那的外地甚至外省人员中,超过半数都是有违法乱纪的前科,而又并非真正的在逃人员。因为鲁姆那边境地区的管理越来越严格,真正在逃人员是跑不出去的,所以很多都是在内地打架斗殴,坑蒙拐骗一波就跑来这边躲起来,风头过去了又回到之前的地方或者是换一个地方,因为并非大案要案所以没有实际证据不能轻易通缉,还有一部分是想出去走旁门左道捞钱的办个边境旅游证出去探探路然后就跑了。 多种情况造就了鲁姆那人口杂乱流动大管理难的现状,柯呷的镇派出所为什么那么多人,是因为这片区域太大,人口远超普通小镇,为了确保治安他们经常要出去检查,晚上有时候也要出去巡逻,查身份证查可疑人员,还要处理十里八乡鸡毛蒜皮的治安问题。 在柯呷严格的管理之下,鲁姆那没有明面上的卖/淫场所,也没有地下赌/场,入室盗窃小偷也少,唯一他无能为力的就是恶劣的刑事案件,死的基本都是被仇家找上门的。 “你们来了就好了,别看你们人少,可是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靠我们真不行,我们调解村民打架丢牛行,抓赌博扫黄行,查这种嫌疑人和受害者都是外地人口的真不行,不怕你笑话,出了龙跃省全国的重要城市归哪个省份我都还没弄彻底明白,该找谁协查哪个部门管我都是头大。” 柯呷苦笑摇摇头,不是他不学习不进步实在是十里八乡的琐事每天都不够忙活的,天天早七八点到派出所有时候忙到晚上九十点还不能下班,要不是他是本地人老婆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住的近能够帮忙照顾家庭,他毫不怀疑凭自己这张的着急的模样,每天见不到天光的忙法,要结婚等退休后黄昏恋。 “拿临时旅游证出去就跑了,没人管?”祈雨明白了自己刚来那会在镇里看到的好几家旅行社是什么作用了。 柯呷又是苦笑,现在上面发现了这些问题已经收紧了类似资质的审批,可是早年发放了不少资质出去,三十年有效。人家出问题就规规矩矩交罚款你能说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情一年到头也发生不了几桩,不可能一刀切。那些拿着旅游证跑出去的,都给旅行社交了巨额的担保金,出去不回来就放弃,旅行社转头就拿担保金交完罚金还能剩下。 包思齐好奇了,他从小在云牧孜华长大,认识的很多同学朋友老家散布龙跃省各个地区不乏边民,他有同学邀请他放假去玩说能带他出国游。可是没说过要教担保金的事情,难道边境每天出入的都是交了巨额担保金的?比如今天那个王川难道他每出去一次就交一次担保金? 柯呷笑着说了句:“我不能教坏小朋友。” 对于李聚飞的案子柯呷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李聚飞在鲁姆那待了三个月没往外走也没往回走,说明鲁姆那有牵绊他的点要么挣钱的机会要么人情交际。他不知道祈雨他们现在调查到的信息,凭经验说了自己的想法,没出去还有个原因就是出去之后不好赚钱,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出去,他可能是在等风头过去也可能是还没想好出去之后怎么办。回不去就是内地犯的事情他如果被抓到可能就跑不掉了,没被抓到证据夯不牢拿他没办法。 吃过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包思齐缠着曲瑞川给他讲讲刚才柯所神神秘秘不肯多说的谜底,祈雨刚才听完心中有个大概猜想也让曲瑞川说说,他看看他猜得对不对。 曲瑞川盛情难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边境旅游证的事讲了讲:除了王川这种在K国有血亲有居住地,其他有正式公务往来的国民,普通人要跨越国境线都要办边境旅游签证。 旅行社办理边境旅行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出境全程跟着导游走,证件都由导游统一保管,这种方式不用交担保押金。另一种是自由出入境,不和导游走,这种就需要交担保押金,如果想出去探路的就会选择这种方式。 大多数出去探路的人之后会回来,因为旅行社收取的担保押金非常高,而他们找到做非法带人出境勾当的蛇头在深山老林里一走好几天,躲避重重检查跨越国境线花的钱要少许多,所以极少会有人放弃旅行社的担保金直接溜号。 曲瑞川讲完大家各自回屋休息,祈雨冲了个澡回屋就把年丰叫他去找他的事情跑到九霄云外,擦干净头发就躺床上睡觉去了,睡得迷迷糊糊被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他打着赤膊穿着短裤连灯都懒得开闭着眼睛摸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 年丰手撑着门往里推:“你额头上都湿透了,不换?” 祈雨微闭双眼打着哈欠转身,年丰既然都上门了就拒绝不了。 年丰进门摁下电灯开关,啪啪两声光明乍现转瞬恢复黑暗:“你怎么连衣服都不穿??” 祈雨精神了:“我在睡觉,我穿什么衣服?” “穿上!” 祈雨叹口气,嘴里念着是是是从床边抓起衣服裤子胡乱套在了身上。 “穿好了。” 年丰按开了电灯开关余光里瞅到两个眼熟的东西,转头看了眼:装满天蓝色液体的塑料盒,一个软塌走形的棕色纸盒。祈雨顺着年丰的目光看了眼顺道夸奖了林钊两句。 “你那个徒弟心不错,上次我脸肿了他晚上悄悄把这个放这,不过我当时太困觉得没那么严重就没用。” 年丰冷笑一声盯着祈雨裤子T恤上一条条凸起的线缝没说话,祈雨一低头衣服裤子都穿反了,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一会还得脱了睡觉。年丰没说话三下五除二给祈雨伤口换了新的敷料,收拾好医疗垃圾提着小药箱走了,连门都没帮祈雨关。 祈雨关了门和灯爬上床估摸年丰这哑巴似得性格从小就有,年丰听祈雨把他送的东西误会成林钊送的就知道祈雨为什么没用了,并不是他说的什么太困不觉得多严重,说到底还是嫌弃。 林钊只能在二楼冻冰盒,即使没用过的设备这人都嫌弃,鬼知道他当天在塞满牛排的冷冻箱里为了腾个位置快速冻好冰盒,捡出来了好几块牛扒搁外面,晚上没来得及吃都臭了。如此耗神耗力费钱,祈雨还嫌弃…… 不值得!这是年丰走出祈雨房间后烙在心坎里的唯一三个字。 一大早检验结果,各地协查回复一个接一个传来,四个人顶着一头乱发,早餐都没去吃,抱着茶杯不停灌茶水提神充饥,茶杯里深绿色的茶水泡着超过半杯的茶叶。 李聚飞之前待过的众多小城中有超过三个省份的经侦确认,照片上这个人在当地的使用名不叫这个,他们按网络转账账号绑定的身份证信息,取款银行卡信息查到的名字也和样子不符。 几个省的经侦之前在查网络赌博通过网上信息追到了这个人,但是被他跑了,而且他留下痕迹的全部身份信息跟自己没关系,加上这个人并不是关键人物,所以他们没有分过多精力去追查,如果不是这次曲瑞川发协查,他们现在都没摸到这个人真名是什么。 曲瑞川把银行发来的提款机上的监控摄像快速浏览了一遍,两张银行卡最近几次存钱都是李聚飞单独前往亲自操作,没有别的人一起。 ※※※※※※※※※※※※※※※※※※※※ 感谢在2021-05-07 11:59:04~2021-05-11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纯读者.阳光男孩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强行加戏 聊天软件平台根据包思齐拟的需求传回了一个巨大的加密文件包,包思齐带着另外两个人埋头在茫茫数据海洋里找关键的线索。 “上来。”祈雨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没有开头结尾,看起来像发错了。 他举着手机走上二楼,来到穿着深灰色衬衣系着浅灰色领带坐在办公桌前的年丰桌边。 他手一伸把手机屏幕递到年丰眼前:“你发的?” “嗯。”年丰拿起手边刚整理好的检验报告递给了祈雨。 祈雨愣了愣接过报告,他以为年丰是叫他上来换药,年丰只字不提他有点失落的打开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云牧孜华省级鉴定中心出具的关于年丰提供的生物检材的化验分析结果,年丰提供的是从那条紫色细绳上提取到的若干皮屑以及几小段绳子还有李聚飞身上提取的生物检材。 鉴定中心从检材中提取到了足够验出DNA的样本,一共发现了属于三个人的DNA,年丰对比了DNA报告上的基因座,其中皮屑检测出来一份的DNA和他提供的李聚飞身上其他检材检测的DNA相符,另一份陌生DNA在库里对比过没有存档。紫色细绳上提取到的有效检验物质检验出来的DNA和韩传喜相符。 “意思是这个绳子上同时具有李聚飞,韩传喜,凶手三个人的生物检材?是什么?皮屑吗?有没有可能凶手因为特殊原因接触过韩传喜然后?”祈雨知道这检验结果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要从理论角度排除各种可能。 “皮肤不是一层皮,它是我们身上最大的器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新陈代谢,新生成的向表面推进,老旧的脱落,接触任何物品都会留下皮屑,有的存在一些可以验出DNA的活细胞,但是是有时效性的不是永远验的出。” 绳子上能验出韩传喜的DNA不是因为带有韩传喜的皮屑,而是细绳里浸了韩传喜的血。韩传喜手部的刮擦伤有出血,当时因为光线不佳,凶手第一次束缚时并没有发现,绳子在缠绕过程中粘上了韩传喜的血,凶手拆下细绳换绳子绑缚时同样因为洞内光线不佳凶手没有发现韩传喜手上有伤口渗出过血。 用绳子勒死李聚飞的凶手曾经用同一段绳子捆过韩传喜的双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最重要的鉴定出来了,其他没有什么了,如果你没什么疑问的话我整理正式报告了。”年丰抽回祈雨手里的报告,语气冷冷淡淡埋下头拿起笔写写画画。 “哦~没有了。”祈雨说完这句话,年丰连嗯都没应一声,祈雨尴尬地站了两秒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你再告诉我。” 说完这句年丰还是毫无反应,祈雨放轻脚步退出了办公室,全程缩在角落整理资料的林钊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完全没抬头的年丰,嘀咕了一句:“这两个人又出问题了?那晚上他两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祈雨把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了大家,韩传喜和李聚飞是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两个人,居住的地方也是毫无关联,被害地是不同的两个方向。正因为隔得远才更容易圈出凶手的可疑范围。 包思齐通过这十几张卡查到了使用这些卡曾经登陆过的几十个社交账号,在李聚飞消除的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几千人的交流信息,时间交叉更是毫无规律。 李聚飞并不是一个号一个号的聊下来,而是每个号用一段时间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可能过段时间再登录,也可能持续登录,所谓的实际情况就是他好友里上钩的人数和涉及的金额。 李聚飞只有在一个号里的联系人中榨取到足够多的佣金才会彻底放弃这个号,也就是说李聚飞曾经废掉的他们没有查出来的号里还有许许多多受害人,那些人的涉案金额根本无法估量。 这些账号中涉及赌/博的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大部分以闲聊开头,接着喜形于色最后破口大骂,伴随着李聚飞号码的停用,这些在李聚飞引诱下参与非法网络赌博输了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几十万元的赌徒只能面对再也不会启用的号码发泄不满。 李聚飞跟这些人之间毫无金钱往来,甚至对方暂时赢钱一高兴给他发的红包转账他都没有要。这种行为表面上看让对方觉得李聚飞不贪钱不是骗他们,其实是李聚飞这些太空卡注册的社交账号没有绑定真实的身份信息,银行卡信息,接收了转账如果要提出很容易暴露。 他没有任何网络支付习惯,不网购,付款都用现金就是怕被警察追踪到。 “他钱包里有多少钱?最后一次去提款机是存钱还是取钱?”祈雨问。 “钱包里零零散散加起来七八百。”温彬回答。 “最后一次去提款机是存钱,存了一万。时间是死亡前三天的下午。”包思齐回答。 “不对。”祈雨手指敲击着桌面说了两个字。 什么不对?三个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房东老陈说他上门是因为距离约定交房租的时间过去了两天,李聚飞没动静他才来。李聚飞事发前三天去过银行,以他银行卡余额来看没有付不起房租的可能。他当时存了一万身上至少留出了房租钱,按他多次去自助机都是存钱,极少取钱的行为来看,他存的钱不是身上的全部。 钱包里留下的钱不足以交房租,所以房租去哪了?还有他怎么收取赌博网站给他的佣金?帮他代收佣金转交给他的人具有嫌疑。李聚飞表面看似大大咧咧招摇过市,实际非常谨小慎微否则不会这么久还没被其他省市的警方抓到。 “杀人为财,知道他有这么多钱的人具有重大嫌疑。” “还有一点,在他手上输过很多钱的也有重大嫌疑,包思齐把哪些受害人名单全部拟出来,从金额最高的开始查最近三个月的行踪。”祈雨补充完捞过手机给王川发了条消息。 “过来一趟。” 十几分钟后王川气喘吁吁跑进了刑侦队办公室:“老板,找我啥事?” “别叫我老板。” “那我叫领导?” “叫警官!” “哦,警官好,找我什么事情?” 祈雨把李聚飞不通过自己拿黑钱的可能告诉了王川,问王川有没有人专门从事这种帮人代收款的经营。王川拍胸脯说立刻带祈雨去,祈雨和温彬催促王川走。 走出办公室门,王川自然而然的勾上了祈雨的肩膀,祈雨拨了拨他的手问他干嘛。 两个人脚步不停往前走,王川笑嘻嘻地说:“咱们一会去的地方比较复杂,你别说你是警察。这样显得咱们关系很铁,我就告诉他带朋友来咨询,这样免得我回头不好弄。” 祈雨嗯了一声,边境这种地方,明的暗的都有形成已久的规则,某些规则并不能说违法但是长期混迹于此的人必须遵守,王川是,他也是。在王川身上他明白了,除非某一天他威名像柯呷那样,而且把这些狡猾的兔子们的每个藏身之处都摸得清清楚楚,否则真正会买他账的人并不多。柯呷在这里多少年了,他才来多久这一个个的恶劣刑事案,他宁可选择把自己藏起来,不要太早暴露警察身份。 年丰在楼上整理完报告,窗外的阳光洒在了他办公桌上,在他左手边映出了斑驳的光片,他转眼看着斜挂在天空中的烈日。两案并行,祈雨今天会很忙?要出去走访,这么热的天昨晚换的药会被汗水浸湿,粘性不牢脱落,路上灰尘都会进入伤口? 年丰叹了口气提出柜子里的小药箱走下楼,在楼梯口他看见了勾肩搭背走出去的两个人,温彬走在后面几步一副不好意思打扰的样子。那个背影看那身天蓝色背后有一个狮子头图案的衣服就猜出了七八分。 昨天被人家揍得破了相,这还没过去36个小时,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怎么没见祈雨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亲密过?年丰心里堵着一口气转身上楼,林钊看见快速去而复返的年丰问了句。 “师父,祈警官不在啊?” “嗯。” 王川勾肩搭背把祈雨带到了靠近边境线的一片村屋,他反复交代祈雨和温彬,进去别说话,他来说等到对方问他们了再回答。 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三个男人坐在一个方桌前翘着脚玩着扑克,桌上方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只能照亮桌面的15W白炽灯泡就是这个屋里所有的光源。听见门响一个圆脑袋微胖的男人斜眼看见是王川一声没吭继续玩着手上的牌。王川点头哈腰上去一人散了一只香烟,挨个帮他们点燃。 “哥,我有个朋友想兑点钱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玩着牌的三个人盯着手里的扑克没人扭头,出了一圈牌后圆脑袋略微占了上风开了口:“朋友?什么朋友?小川子你这么鸡贼风过都要薅一把的性格能有朋友?” 王川脸上堆着笑:“真是朋友,当初我在内地钱包被偷了身无分文他救济过我,这有事来这边我不得帮忙吗?” “为什么来的啊?”圆脑袋扣掉手中的扑克转头看向祈雨和温彬。 “和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半死不活了,进医院抢救还没醒过来,我两就跑了。”祈雨语气真诚,房间内灯光昏暗,彼此的长相看不太清,男子对于祈雨的借口比较满意,说了句十个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案情进步 王川抢先开口:“哥,这个数太高了点?” “高??小川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你带过来的人才这个数,背人命的事我一向不低于十五,做不做要做赶紧。别耽误我玩牌……”圆脑袋不耐烦的提高了音量,说完又抓起了牌抽了两张扔出去。 “那先做五万……”祈雨说。 “五万?少了点?”圆脑袋转头看着祈雨的方向,虽然光线昏暗并且祈雨站着的地方背对着门,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祈雨的面容。但是他脸上玩味的表情却非常明显,王川看看他又回头看看祈雨,这个状况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圆场。 祈雨舔了舔嘴唇从容的说了句:“先试试,怕被骗。” “行!”圆脑袋一说话,另外两个人把牌往桌上一丢,掏出手机忙忙碌碌,过了会拿纸条写了个银行账号和名字丢给祈雨。祈雨举着纸条走出了门,温彬手揣在裤兜里往暗处站了站,王川心里一阵阵发毛心里嘀咕祈雨不会是出去报警了? 祈雨当然不会去报警,不过一时半会要谁直接给陌生账号打五万可不是能随便瞎找的,他来之前的路上就考虑清楚了找谁。他拨通了那个打了好几年倒背如流的号码,心里祈求对方千万别在执勤或者开会人机分离。 “喂~”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祈雨松了一口气。 “那个我给你个账号,打五万五给我,急用。” 听筒里片刻空白之后,对方问了句:“边境交易?” “嗯~” 祈雨在对方说了好之后快速的报出了收钱卡号和账户名,对方让他十五分钟之后收款。祈雨挂掉电话悬着的心落了下去,既然对方说十五分钟后收款那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毕竟五万的额度打开网银转账不过两分钟的事情。 他捏着手机走回屋里,告诉对方十五分钟后到账。对方问他是等还是一会回来拿,他说在这等。两个小弟从角落里拖过来几张椅子叫他们坐。圆脑袋转头和王川瞎聊起来,问王川有没有新的发财路子,叫王川带他们赚钱。王川如坐针毡哪敢多说,只能不停打着哈哈,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王川陪着笑脸和对方尬聊了二十几分钟,两个小弟拿着手机凑到圆脑袋耳边说了几句话。 “钱到了,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祈雨回答。 “那你得再等等。” 两个小弟推开门走了出去过了大概七八分钟,两个人手里提着一个黑口袋走进来往祈雨怀里一拍:“五万数数。” 祈雨拉开袋子看了眼里面摞得整整齐齐的五沓钞票,“不用数了,我相信大哥。” 三个人走出房门,圆脑袋在黑暗中说了句:“小川子,下次过来带点卡来用完了。” 王川脚下一软,祈雨主动搭上了王川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帮着王川回答了一声:诶。 祈雨勾着王川脖子把他脑袋往内里拨了拨小声说:“放松点,你慌什么,我不会害你。” 王川僵着脸不敢说话,祈雨带着他一路走小巷,温彬时刻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在城里绕来绕去走了几圈才回到刑警队。一进屋祈雨把黑袋子丢给曲瑞川:“送上去给年法医验验指纹,生物检材啥的,然后拿到了跟在逃人员数据库对比下。” 王川从祈雨说要五万开始就没在状态,他有猜到祈雨为了圆话会取点钱,可是五万也太多了?然后还说怕被骗先要五万?这拿回来又做指纹检验啥的是要做什么? 相比王川,温彬更好奇的是祈雨从哪短时间搞到了这笔钱,他们之前关系好的同事一个个房贷车贷养娃过得紧巴巴,要轻易抽出这么多钱几乎不可能。 祈雨笑而不语摸出手机按了重拨:“师父,钱都追上了吗?” “嗯,追上了,追踪完结发你邮箱,什么时候还钱?” “嘿,师父你那么有钱还有个有钱男朋友这点钱不要在意。” “放屁,老子辛辛苦苦挣的,你要说两句好听的,我还给你承担点手续费,一分钱都不能少的给我退回来,一会把卡号发你!” “好了好了,我马上网银转你。” 对方啪的扣掉了电话,祈雨看着新消息里,收款户名严暮的账号嗤了一声:“嘿,拿老婆的钱来做人情!” 祈雨在去的路上就想好了,绝对不能单单问一下完事,肯定是要走一套流程,还得让这笔钱走过就留下痕迹。五万是出境一日游担保最低的价格,他从柯呷那里知道镇上几家旅行社的生意后,在网上搜了搜相关信息查到了比较靠谱的数字,所以他找的理由就是打架伤人,先交一个人的担保出去探探路了解下情况,十万块钱齐楚琛也能拿出来,可是真金白银一万手续费他自己出得痛死。而且齐楚琛在边境执勤过多次,见识到的花样比他多,如果对方黑钱能确保追回,并且他预估对方走钱肯定是要转手几次,齐楚琛那边的技术能帮他们追查到每一次的转手记录,方便他之后调查。 他琢磨这帮人中间估计是有不少人干过违法乱纪的勾当的,要是顺手查到个在逃人员,向负责的刑侦经侦一举报,运气好得个什么提供重要线索奖励,应该能挽回一点手续费的损失。 王川听完这里面弯弯绕绕,看了眼祈雨额头上的伤,祈雨没把他关起来真的是仁慈。他已经不去担心今天有没有被那边发现有问题,以后在鲁姆那要想好好活下去要紧紧和警察同志站在一起。 “祈警官,没事,我就先走了?以后你有事就一句话只要我在鲁姆那,不对,我要不在,我立刻赶回来义不容辞。” “以后给他们送的卡记得告诉我。”祈雨说了句。 王川一愣旋即语气勤快:“咱俩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以后有啥我都告诉你昂。” 损失了五千块钱,祈雨排除了代收钱那帮人劫财杀人的可能,以李聚飞取钱的频率,预估的金额那就是只会下金蛋的公鸡,除非李聚飞掌握了他们的把柄才可能招致对方杀鸡取卵,不过今天看那帮人从容不迫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拿捏住把柄或者是犯过命案假装镇定。 李聚飞也没有要去抓人把柄的意义,他在这里骗人去赌,然后抽佣,不行了就跑路出去K国,没必要给自己找事,那么现在也就剩下一条可能:“寻仇!” 韩传喜被骗到出城方向的山路上被杀,杀后被侵害,李聚飞被仇杀,这个凶手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他和李聚飞有好几处共通点,比如达到一个利益期废弃一个社交账号,字里行间都是正气满满,有重要的信息都是语音电话里交流,绝不留下文字证据。 “开机了!”包思齐惊喜地叫了一嗓子,紧接着一声咦之后:“妈的,又关机了!” 包思齐监控了李聚飞家里丢失的八十张太空卡,刚才其中一张显示激活联通上了网络信号,包思齐还没来得及定位,对方再次关机下线。 “这个人还在鲁姆那!还没逃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这个人能得到李聚飞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李聚飞能查到的聊天记录我们来筛选这个人,大海捞针不对这次是网鲨鱼容易很多!” 说是这样说,时间紧迫是四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凶手是哪里人叫什么一无所知,在鲁姆那是长居还是暂住无从知晓,更重要的是还会不会下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几个人埋头在茫茫的数据海里着各自的目标,包思齐按原计划通过聊天关键字输得很多的人,其他三个人查最近半年和李聚飞有交谈的所有可疑人员。 年丰把几十张人民币化验完,收集到了很多指纹,他一一录入数据库进行对比,苍天大概是怜悯祈雨赚钱不易居然让年丰找到了三枚和特大抢劫案团伙成员相符的指纹信息,他把资料打印了出来放在一边等着祈雨来取。 因为没有明确的转账记录,且他们并不知道李聚飞诱惑人去赌的软件地址,所以包思齐只能通过关键字眼。在对方自爆以及后期对李聚飞的持续谩骂中,包思齐先整理出了输了过百万的名单,输了50-100W的名单,这中间大部分人都完成了实名制,包思齐将相关信息发给了他们的户籍地公安局请求协助调查。 几个人伏在案头不眠不休看了每一条聊天记录,终于在茫茫网海中一次次缩小范围,找到了几百个被李聚飞带入火坑却好合好散没有恶语相向的社交账号,这些账号因为金额较低不在包思齐的筛查之列。这些人大部分是在输了几千块后发现了猫腻,有质问过李聚飞得到否定回答或者没有回答后单方面断绝了和李聚飞的联系。还有的赢了几百块后发现取不出来就不接着玩了。 手上的查询告一段落,祈雨一抬头,窗外漆黑一片,他摸过手机只有一条齐楚琛发的新消息说钱收到了。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信息,他回忆了下时间年丰的化验应该出来了,他揣起手机上了二楼。 办公室里只有林钊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好像在玩游戏,祈雨问年丰呢。 林钊一抬头看见是祈雨笑了笑:“我们活都干完啦,师父下班回去休息了交代我在这里等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凶手浮面 祈雨说了谢谢,林钊却从桌子下摸出来他眼熟的小药箱:“我帮你换换药,我看你汗水都浸湿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祈雨推拒。 林钊一点不客气把药箱推到祈雨跟前:“那好,东西都在这里面,流程你都懂,你自己来就洗完澡再弄。那个人民币的化验报告在师父桌上,他说已经帮你查好电话了你直接打就成。” 林钊说完捏着手机一丢小跑走了,祈雨翻开报告明白了林钊说的查好电话是什么意思。 年丰不仅主动帮他对比了指纹数据库,还把指纹对应的人员是哪个警局的追逃名单查得清清楚楚,举报联系人联系电话都写在了报告上,祈雨只需要拿起手机挨个打电话举报一波,之后就可以坐等提供重要线索奖了。 祈雨提着药箱捏着报告帮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林钊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又锁好办公室门走廊门才下到一楼,他把报告放在桌上。 “你们谁这会抽个空,打电话给兄弟单位提供下信息,如果他们要给咱们线索奖,回头咱们就一起吃几顿好的,如果不给也无所谓。今天差不多了,大家回去休息。” 温彬的目光在祈雨手上的小药箱扫了几眼,压下了刚才差点冲出口的疑问:“年法医怎么不帮你换药了?” 祈雨睡到半夜被房间里开着的笔记本新邮件提示音吵醒,他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屏幕上躺着齐楚琛五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钱追踪有眉目了,路径相关信息发你邮箱了。” 祈雨一咕噜爬起来给齐楚琛回复消息:“师父,你还没睡啊。” “有案子。” 祈雨去年休假跑去了凤栖缠着齐楚琛学习,别人都笑他把休假过成了出差,他一点不在意。他在凤栖待了几天可谓是大开眼界,当时凤栖警方和当地银行技术合作研发了几年的新项目“标记转账”经过了第一轮技术测试。 凤栖警方通过银行指定软件按银行操作汇出款项,成功打上标记后,这笔款就像一个病毒源从抵达第一个银行户头开始,中央系统启动监控,直到这笔钱进入最终停留户头超过48小时,追踪才算完成。该笔钱沿路的所有户头任何取款转账信息都会被记录下来,会以每三个户头为一组的方式每三个小时汇总成数据报告自动传达给警方。 这种方式在涉及洗/钱,诈骗,绑架交赎金的案件中可以提供非常大的帮助。所以他今天在路上就想好了,找齐楚琛帮忙汇款利用这个功能查清楚这笔款的最终走向,然后在查收款账户和李聚飞有可能关联的资金往来,争取把李聚飞背后的诈骗赌博集团一网打尽,但是这个事情不是他能完全主导的,所以他会尽快上报给他在龙跃省的直接领导:陈乔生。在抓到杀害李聚飞的凶手之后,他会把所有相关信息汇报给陈乔生,由陈乔生来安排。 他打开新邮件不住感叹,这省会大城市意识果然走在前列,上面抓取到的全都是关键信息,他立刻给陈乔生发了短信,意外的是陈乔生很快回拨了过来,他在电话里把李聚飞和背后网赌的事情详详细细的汇报给了陈乔生,把今天早齐楚琛汇款查到的相关银行户头信息都说了。 “祈雨啊,你可真是个吉祥物啊!”陈乔生听完祈雨汇报哈哈大笑,他到现在还没睡的原因是因为省厅专案组正在调查的涉及龙跃省的跨境网赌案子陷入了僵局,很多关键线索中断,查到的因为摸不到切实的证据,可能面临人抓回来无法准确量刑的局面,而祈雨破凶杀案顺手搞的这一出无疑是帮了他们大忙! 祈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能有帮助就行,那我就先挂了啊~” “最近工作有什么困难吗?”陈乔生主动问。 “没有,没有,暂时都能应付。” “你刚才说你去套信息花了多少手续费来着?5000?你明天打个报告,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发给我,等这个案子破了,按规矩给你报!” 大半夜这个好消息砸晕了祈雨,本来已经接受丢了5000现实的祈雨此刻仿佛中了五百万,穿好衣服拉开门冲下一楼打开办公室的门把几个小时前刚刚关上的文档打开继续努力。 早上八点过,三个人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看见坐在电脑前一脸精神眉眼含笑的祈雨呆住了。 “哥,我咋感觉你……熬夜熬傻了?”温彬走上前摸了摸祈雨的额头,温度正常。 祈雨一把拂开他的手:“你们一会给兄弟单位打电话说下昨那个举报线索不要钱了,对方要给也不要,那钱领导给我报销了!还有我把和李聚飞聊过有嫌疑的账号都找出来了,大概二十几个,我们来具体说说。” 三个人一脸惊悚坐在祈雨面前,昨晚大家伙结束的时候拟出来了几百个账号,祈雨一个人坐了大半夜把几百个账号的信息全部捋清楚划出了二十个重点嫌疑账号,这个疯子效率太高! 祈雨理出来的二十个账号和李聚飞几乎都是聊天为主,时不时说句,今天输了几百,当玩玩没什么。这样的话语看一遍不觉得奇怪,多出现几次就有了违和。 上赌桌的人没有不想赢的,一而再再而三输了还一点不叫不闹,云淡风轻的人只能说明其真正目的并非赌博本身。 据祈雨所知,李聚飞这种在外面骗人去赌的“业务员”拥有赌博网站开给他们的管理账号,他们每个人有嵌入专属邀请码的邀请链接,通过他们的邀请链接进入注册后自动成为他们的管理会员,输赢多少他都能看见,所以那些说输了几百玩玩的人,是真是假李聚飞一查就知道。李聚飞继续和对方聊天说明对方说的是真的。如果李聚飞不回复了,除了放弃号不用,那么还有个可能就是:李聚飞识破了对方在撒谎,他怕对方是警方安排的人所以选择彻底再见。 祈雨按这个思路一步步缩小范围,直到一些聊天语气,用词用语甚至发的表情让他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后,他开始怀疑这里面有部分号其实是属于同一个人,他最终确定了六个账号是同一个人所有,因为这六个账号最开始都和李聚飞有语音通话,之后的聊天过程中谈输赢越来越少,语音通话甚至视频通话越来越多。这一点和杀害韩传喜的凶手在网上和韩传喜联系的方式几乎如出一辙,大量关键信息并没有落于文字而是通过电话交流。 包思齐拿过这六个社交账号延展挖掘,这六个账号里好友很少,包思齐调取了这些人的身份信息,一个个去核实最近的轨迹。 下午刚过上班点,昨晚上发出去的参与网赌被骗钱最多的那些名单里,各地警方发回了协查结果,有的跳楼服毒自杀,有的卖房卖车离婚,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在当地,没有任何一个有过外出记录,他们通知当地片警上门核实都在。 “赌博害人,希望这些开设非法赌博网站的人早日被绳之以法。”包思齐看到各地警方反馈义愤填膺。 “国家已经在大力抓了,这些人都跑不了,人应该控制住自己的贪念,不要参与任何非法行为是最好的。”祈雨看着当地警方确定的死亡名单唏嘘不已。 拨开乱如蛛网交织的凶手刻意摆下的迷障之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浮出水面:古荣峰,24岁,J省人。 古荣峰是他们最终筛选出来的十几个可疑账号里,添加的联络人和联络人的联络人最后归到的同一个账号的真实身份认证,而这个具有真实身份认证的账号却并从来没有加过李聚飞。 如果古荣峰是凶手,他从一开始加李聚飞就是用的小号,随着李聚飞每一次换号,他也换一个新的号码去加李聚飞。 祈雨轻易查到了古荣峰的信息,J省人曾经在帝城工作,一年前辞职后不知去向。根据古荣峰的资料,祈雨联系上了古荣峰曾经的单位,在他们的讲述中,古荣峰身高1米72,平时沉默寡言,与人为善,没见他和谁急眼过,一年多前古荣峰休年假出国旅游了一趟后来就辞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祈雨查到古荣峰确实在一年前去过Q国旅行,根据出入境时间显示去了七天,古荣峰从帝城的公司离职后,最后能查到的目的地是云凤省和万文,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常用的所有网络账号,网购账号都在消失的同时停用,他在万文一次取出了账户里的所有钱。 祈雨在调查古荣峰的同时,曲瑞川在边境旅行证数据库里查到了古荣峰有过通过鲁姆那几次出入K国边境的记录,第一次是四个多月以前,最近一次是在两个多月前! 古荣峰很可能最近几个月一直生活在鲁姆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暴雨滂滂沱的夜 “来来来,各位警官辛苦了!估计你们没吃饭,我给你们买的米粉,辣椒分开放的,这个米粉很好吃的来来来。”王川到了办公室把热气腾腾的袋子打开。 三个人一天吃的都是饼干火腿肠,香气扑面而来,嘴巴里的口水不停冒,谁都坐在位置上不敢动。 “多少钱啊。”祈雨问。 “不用钱不用钱,路边摊很便宜的,还抵不上医药费。”王川点头哈腰把米粉端到了每个人面前。 “行,那我就吃了,来过来帮我们认认人。” 祈雨看了眼外卖碗很普通的白色纸碗,热气一捂甚至有点软踏踏的迹象,一看就不是什么贵价出品,招呼大家吃几口干活,一时间办公室里吸溜吸溜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川看了一眼古荣峰照片,确定地说不认识。祈雨叫他再好好看看,王川斩钉截铁说:“这人没找我买过卡。” 祈雨放下筷子笑了,“我都没说什么事?你这是擅自猜度警方办案啊!” 王川一点不害怕有理有据地说:“我又不出去说,你们直接让我认人不就是这人用过太空卡嘛,在我这常买的客户我都认识,生人我都不卖的,但是我有很多代理啊。” “代理?你这买卖做得还挺大啊。”温彬笑起来。 王川算是鲁姆那地区太空卡一手批发,因为他是两国混血,妈妈是K国人,所以他在K国有居住证有居住地,因为有K国背景所以他在那边有一些资源是外来户没法比的。 太空卡在鲁姆那很多地方都有出售,小到村口的副食店,街边的烟酒店,大到旅行社卖给边境一日游的旅客,这些卡九成源头都是王川。而且王川做生意不和生人小客户做,上次不是李聚飞跟了他几天摸清了他的习惯,半要挟他也不可能接李聚飞的单。 古荣峰的太空卡不是找王川买的,这条路走不通,街边那么多店卖,他今天去这家买几张,明天去那家买几张,无法追查。 祈雨三下五除二吃光米粉,把汤喝得干干净净后打出了古荣峰的照片,找柯呷借了几个人开始了十里八乡走访路,在贴协查通告的同时,询问当地村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村民房子上的炊烟散了个干干净净,连狗叫都少了很多。祈雨望着手里还有的十几张协查通告,发动了老爷车。 车刚在村道上摇晃出几百米,温彬接到了在办公室监控的包思齐的电话,包思齐监控的古荣峰其中一个社交账号上线了,同时某一张太空卡也激活使用了,这一次包思齐成功定位到了地址。 距离温彬他们目前所处位置直线距离1.5公里外的某个人口稀少的村落,在他们计划中但是还没抵达的地方。祈雨迅速在对讲电台中通知了大伙改目的地。 天上飘起了小雨,小雨飘着飘着变成了黄豆大小的雨点往车上砸,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越来越大。汽车的雨刮挥断了都不能拨出稍微清楚一点的视野,连续晴了二十几天的鲁姆那迎来了入夏后的第一场暴雨。 大家在雨中艰难前行,暴雨声掩盖了汽车碾过路面的声音,大家把车停在了距离目的地房屋六七百米外,祈雨坐在车里看着负责该区域的派出所民警提供的手绘地形图安排下车后的行动。他们根据民警概述的周边地形居民信息,加上包思齐的反复推算,最终确定了信号发出地的相对准确位置。 祈雨把人分成了两部分,派出所支援的同志从外围包抄收拢,防止屋内的人逃跑;他带着温彬和曲瑞川还有当地片警直接敲门。 乌云遮住了月亮,暴雨倾倒不休,闪电划破夜空带来刹那光亮,寂静村落里四个湿漉漉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雨幕中移动。 他们越过一排又一排农家小屋一点点接近目标,不靠村道隐藏在几排小屋末尾是几间只有木门没有窗户的小屋。祈雨站在对面房屋的角落任由如注暴雨肆意浇灌。 三间屋子门下的缝隙黑漆漆,两间的木门表层被雨水打湿混着尘土在门板上画出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一间的木门被雨水浇成了均匀的深色,祈雨死盯着那上门终于在门板的缝隙之间捉住了一道蓝白色光亮。 祈雨指了指那扇门,四个人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民警叩响房门,屋内安静一片,门缝里的微光消失了。 站在旁边的祈雨一脚踹开房门率先冲了进去往刚才微光的方向扑了过去,温彬和曲瑞川同时拔出枪指向祈雨飞身的方向,民警拧开了兜里的强光电筒:拱翘不平的泥土地面上,一个面容白皙双目瞪圆的男子已经被祈雨反剪双手压在身下,他的身前是一个合上的笔记本,浑身湿透的祈雨头发拧成了一缕一缕,雨水顺着发尖一点点滴在了男子的脖颈处,再滑到了地上。 “古荣峰!” “不是,你们认错了!”地上男子面容恢复平静,眼睛斜看着下方的地面。 温彬掏出工作证在古荣峰眼前晃了眼,掏出套着塑料袋的手机,使劲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拨通了林钊的电话。 “钊啊,需要你和年法医出趟现场,具体地址你们去一楼办公室找小包子,外面下大雨我们都湿透了没办法采证,雨很大你注意点。” 温彬挂掉电话把地上的古荣峰提起来上了手铐和曲瑞川一起先给他押回车上,片警出去招呼其他人拿上警戒带封条把周边围了起来,祈雨摸出裤兜里潮软的烟盒走出门站在屋外勉强遮住脸的屋檐下点燃了一支烟。 大雨伴着风斜斜拍在身上,衣服裤子湿透贴在了身上。祈雨皱着眉头抽完了一支烟又点了一支,第二只烟刚燃烧一半,年丰和林钊穿着裹完全身的雨衣走下了车,年丰看着祈雨嘴里的红点走过来,到了门口林钊支起一大把黑伞,年丰一把抽出祈雨嘴里的烟扔进了雨幕中。 祈雨伸舌舔了舔嘴唇没说话,走回车上叫温彬他们先回去准备他在这里留着看取证,一会回来。 这个农家小屋并不大,里面一张木架单人床,一个跛脚的老式写字桌,年丰花了不到四十分钟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收集完毕,采集了指纹。走出门看见站在雨中的祈雨,祈雨问他:“都忙好了?” 年丰嗯了一声提着东西没动,祈雨催促他:“雨太大,你先上车。” 祈雨转头招呼民警过来帮忙贴封条,找屋主了解情况。房屋的主人睡得熟透被叫醒,听完民警的情况通知整个人清醒了,一一回答祈雨的询问。 租客自报叫许平,是将近五个月前找到这里的,说是家里有了变故心情不好来找个地方住住散心,农村没有租房看身份证的习惯,报个名字按月交钱就完事。虽然就住在他家的房子里,和他们住的房子就前后排,但是除了交租金平时看不到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像每天都在关着门睡觉也不出门也不吃饭。 询问完房东,民警把现场封存妥当,天上的雨小了些,祈雨跟着民警上了派出所的车,坐在越野车上一直没说话的年丰重重踩下了油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冲过雨幕清晰的穿进了坐在老爷车里的人们。 开车的民警感叹:“这种车在这个天气这种地方出现场简直效率太高了。” 祈雨看着消失在雨幕中车尾气都见不到的车撇撇嘴没接话。回到院子里,祈雨没有看到年丰的车,古荣峰已经被带到询问室,从被抓开始他只说了一句话一直沉默不语。就算是温彬把他的户籍资料怼到眼前,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耗着呗,进来了还能出去?” “笔记本鉴定科拿去采集指纹了,弄完了我就拿来查里面的数据。东西都查出来了,他交不交代一个样。”包思齐说。 祈雨听包思齐的话愣了下回过头问温彬:“他们回来了?” “嘿,人家那车你以为像我们这破车啊,早回来了,我们到一会他们就到了。” “我回来怎么没看见车?” “哦~年法医回来第一时间采集了古荣峰的样本送出去做DNA了。” 祈雨蹭地一声站起来看着屋外再次变大的雨势:“他走了?一个人走的?” “是啊,林钊正在楼上做检验不会耽误事,他说早去早回。”曲瑞川回答。 祈雨掏出手机翻出短信拨出了唯一一条短信的号码,他还没来得及存的号码,电话里有节奏的嘟嘟声响到自动挂断,他不死心又拨了一次,这次刚响两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年丰把电话挂了,林钊捧着笔记本还有线小盒子跑了进来:“这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对比过了就是他的,你们可以拿去了。” 祈雨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只能寄希望于开出这片山雨停下来。 古荣峰睁着眼睛坐在询问室里望着天花板一语不发,三个人轮着进去看着他,也没谁主动开口询问,包思齐忙活了一通宵从古荣峰重装过系统的电脑里扒拉出来了他用过的大部分社交账号,其中一个正是网名可可和韩传喜聊了很久的那个女号。 古荣峰这台装满罪恶的得力帮凶包藏的秘密被包思齐一点点的挖了出来,太阳缓缓升起,鲁姆那镇上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热气腾腾的早餐摊,人来人往的路边菜市场,逐盏点亮日光灯的办公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真真相 林钊手里捏着报告从二楼一路狂奔下楼,几次差点因为换脚不及时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林钊气喘吁吁跑进办公室把手里的报告往祈雨面前一摆。 “云孜牧华的DNA检验报告出来了,我们从古荣峰身上采集的样本验出的DNA和在李聚飞脖子上绳子里采集到的皮屑DNA样本一致。” “这么快?”祈雨一下坐直了身子。据他之前经历,加急加快催到死也要大半天时间,昨晚上他们十点过抓到的古荣峰,现在还不到中午报告已经做出来了?年丰昨天在暴雨的山道中究竟把车开得多快?不要命了吗! 林钊补充道:“我师父昨天从屋里搜出了一些可能带DNA的证物,他回来后整理了下抽取了古荣峰的样本就赶紧走了。半夜到了把省里鉴定组的几个老大挨个吵起来做的,他在那边一直等到结果出来叫我接收确认了没问题才离开的。” 祈雨带着曲瑞川走进审讯室,把绳子的照片和刚打印出来的从他电脑上恢复的部分聊天记录摊在古荣峰面前。 “我们从勒死李聚飞的凶器上化验出了属于你的DNA,还在你电脑的聊天记录里查到了你和死者的聊天记录你怎么解释?”曲瑞川问。 “不知道,我没事待在屋里瞎聊天,我怎么知道聊过的谁是死是活。” “你为什么来鲁姆那?”祈雨换了个角度。 “城市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古荣峰回答问题和李聚飞有关的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说不知道,问及他其他状况他三言两语带过。 “3月25日晚上你在哪里?”祈雨突然问。 “我在屋里睡觉。”古荣峰没有犹豫迅速回答。 “你在屋里做什么?谁能证明?”祈雨继续问。 “玩电脑,玩游戏。看电影……” “不对,你的电脑开机日志里3月25日晚上7点你关闭了电脑,直到3月26日才开机。” “不可能,那天我没关过机。”古荣峰斩钉截铁否认。 “所以你看电影,玩游戏的不在场证明无效,那天晚上你在往省城去的公路旁边的山道上掐死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年,并且在他死后把他转移到山洞持续侵犯。” “没有没有,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杀他!他很痛苦,我是帮他帮他!” 古荣峰不停摇晃脑袋幅度越来越大,带着手铐的双手伴随着身体晃动在面前用力挥舞,曲瑞川走上前摁住他的肩膀强制他停下来。 “那李聚飞呢?你是帮他还是帮那些被他骗了的人?你被他骗了多少钱?” 古荣峰点头又摇头后再次沉默不语,直到温彬拿着一袋子太空卡进来放在桌上在祈雨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古荣峰死死盯着那袋太空卡,祈雨敲了敲桌面:“认识?” “不认识!” “这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上面有两张已经用过,启用时间分别是大前天和昨天晚上。这里一共八十张卡,上面有你的指纹,李聚飞的指纹还有一个应该是售卖人的指纹。这一批卡是李聚飞家里的,死后遗失你说说怎么回到你手上?” “这不是他的是,是我买的……” “找谁买的,多少钱买的,在哪交易的,对方性别,年龄,穿着打扮。”祈雨连珠炮似的发出了一长串问题。 古荣峰不紧不慢的编出了一大套瞎话,什么路边碰见主动兜售的,卖得挺便宜,穿的什么还说带了帽子口罩反正东拉西扯了一堆。说完后,祈雨补充:“你说漏了,应该戴手套了。” “没带。” “没带为什么这卡上没他指纹?” “你们不是查到有卖家指纹吗?” “有啊,但是我说的卖家是卖给李聚飞的卖家,跟你描述的不一样,并且他说了不认识你,没和你交易过。” 古荣峰撇了撇嘴巴,祈雨劝他闭嘴想清楚再说,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反正现在证据很多,就算他不说话不交代也能定罪。古荣峰闭了嘴一动不动再次陷入沉默。 祈雨坐在位置上陪着古荣峰耗,温彬,曲瑞川轮着进来,连包思齐都进来了两次,古荣峰都没有说的架势。屋外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祈雨起身走了出去。 年丰打开车门走下来,白色的衬衣皱巴巴,领带松垮垮套在脖子上,头发凌乱,两个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他看了眼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又穿干,衣服上褶皱痕迹颇多,头发一缕缕的祈雨没说话,转身上了楼。 祈雨张了张嘴把关心和问候憋回了肚子里。 祈雨回到询问室一巴掌拍在桌上,震耳发聩的响声激得古荣峰不由自主的弹了一下身子。 祈雨双手撑在桌面前倾身子,瞪着眼抿着嘴的脸一点点逼近古荣峰,鼻子尖就快碰到之际停了下来。 “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你说还是不说,顽抗到底罪加一等!” 古荣峰往后仰了仰身子:“是他请求我帮助的,我只是帮他解脱而已。” 韩传喜和古荣峰相识于一年多以前,那会古荣峰还在帝城工作,压力比较大申请了一个新号码在网上找人瞎聊,因为他本身用了很多年的号码上面加了很多同学同事亲戚,资料相对真实,所以他申请了一个女性的新号,认为女性能够得到比较多的关注度。 某个周六他待在家里上网看电影看小说打发时间,系统提示有人加他,他看了下比较新的号码以为是骗纸想着无聊逗着玩通过了验证。这个人就是韩传喜,和韩传喜多聊了几句,他知道这是一个刚学会上网没多久的人,没事就逗弄下,一来二去得知了韩传喜的很多信息。 他一年多以前休年假出国旅行了几天,回来后工作上出了点问题他要承担跟他本不相关的责任,他一气之下提了辞职。在和韩传喜的交流中,韩传喜数次提到自己在的地方靠近边境偏僻落后,他在了解了韩传喜生活地方的物价水平后,决定独自前往鲁姆那生活一段时间。 ※※※※※※※※※※※※※※※※※※※※ 感谢在2021-05-16 11:59:59~2021-05-17 11: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木木木鱼兮 8瓶;亚齐 3瓶;冬青的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基佬没佬智商 李聚飞听了古荣峰的建议,第二天按古荣峰推荐的能够躲避警察的路线出发逃到了鲁姆那。犯罪分子大概天生对犯法的事情嗅觉敏锐,李聚飞到了鲁姆那不到一星期把当地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找上了专卖太空卡的人,有了K国太空卡的掩护,李聚飞更加疯狂的拉人入套,骗了更多人倾家荡产,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让更多人受害所以主动提出了即将到鲁姆那出差,希望和李聚飞见面,李聚飞热情邀请他去家里居住,他说有同事一道不方便,等忙完工作再和李聚飞约定碰面时间。 李聚飞不知道的是,他到了鲁姆那不到半个月,古荣峰已经根据他聊天中不设防暴露的信息,确定了他的住所模样,所谓的等到了忙完正事联系不过是古荣峰要确保万无一失的托词。为了不引起李聚飞怀疑,他故意将见面时间约到了周日。 那天晚上本来他只打算喝晕李聚飞之后报警交给警察处理,但是吃饭的时候李聚飞滔滔不绝讲述那些被他骗的人多蠢,多贪钱,多活该他一时气愤没忍住本来只想勒晕他最后失手勒死了。为了永绝后患他拿走了李聚飞放在客厅抽屉里的八十张太空卡。 “具体说下你是怎么在网上接近李聚飞骗取他的信任的。”曲瑞川问。 “他喜欢男的,我装我也喜欢男的就好了,很容易接近的,我跟你说这些基佬没智商的,脑袋都挂在下半身一天到晚都想着□□里的那些事。” “咚~”祈雨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好好交代问题,别扯其他有的没的。” 古荣峰和李聚飞最初相识在一个聊天群,后来他摸清了李聚飞加的群的特点,依样画葫芦去搜类似的群加入,一步步跟上了李聚飞换号的步伐,有一次他进的群里有两对GAY,在群里聊天毫无避讳,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李聚飞为了拉近和那些人的距离自爆了自己的性取向。古荣峰后来观察加私聊试探确定了李聚飞不仅喜欢男的,还从来没谈过恋爱,他顺水推舟在聊天中和李聚飞搞起了暧昧,李聚飞对古荣峰产生了情感上的依赖把自己的信息暴露的越来越多,甚至后来到了鲁姆那仿佛找寻到了赚钱更安全的办法,对古荣峰的指引更是感激涕零越发言听计从。 “你承认你杀害了韩传喜和李聚飞是?”祈雨最后再次正面问古荣峰。 “韩传喜是错手,我是想救他拽着他脖子上来,李聚飞是一时气愤没等到报警就忍不住为民除害。” 祈雨点点头把打印出来的询问笔录推到古荣峰面前:“仔细看看都是你交代的,我们有没有漏记,没问题就签字摁手印。” 古荣峰从第一页开始逐字逐行看过笔录,花了二十几分钟反复翻看确认自己反复提及的错手杀死,失误,为了救对方,为民除害等字眼都被警方一一记录在案后,签下了名字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祈雨给柯呷发了消息,柯呷那边派了两个干警过来,祈雨亲自跟着把古荣峰送进了镇派出所专门修建的羁押室。祈雨办好手续签完字走回办公室三个人六只眼睛望着他。 刚才包思齐和温彬在办公室通过监听监控设备围观了审讯全过程,温彬同时指挥包思齐根据古荣峰的交待一个个核查线索,补充证据。 “哥,你信他说的吗?”包思齐查到了古荣峰的大部分聊天记录,除了语聊详情的没有,文字方面很多对话按古荣峰说的也说得过去,但是看过那么多证据,他就觉得古荣峰交待得不彻底。 “信他干嘛,假口供罪加一等,只要他认这两个人都是他弄死的就行了!”古荣峰的鬼话祈雨几乎一个字都没信。 “可是他说是韩传喜求他不成想拉他一起死他反抗然后……”包思齐越说越小声。 祈雨笑了,冲着曲瑞川扬了扬下巴,曲瑞川在包思齐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小包子啊,我们审犯人不是要听他说什么,而是要从他说的话里面推断他做了什么。我们做这么多调查为什么,法医检验为什么?就是为了夯牢证据链,保证不被凶手的胡说八道影响,上庭后不被辩方律师抓到漏洞,人的嘴会骗人,可是证据不会骗人。” 祈雨把年丰之前给他的所有报告全翻了出来一页页翻到对应处给包思齐解释。 年丰他们发现的真实的第一现场是在山路靠山体的一边,并非古荣峰说的悬崖一边。他说他提着韩传喜的脖子想把他拽上来,先不论脑子有多残的人在试图抓住下坠人员的时候放着手脚不抓而去拽脖子,就算他说的成立韩传喜的脖子上不可能没有拉扯造成的痕迹,而事实上韩传喜的脖子上只有扼压伤和后颈位置的刮擦伤。 韩传喜的亲妹妹都不知道哥哥的秘密,韩传喜怎么可能轻易告诉网络陌生人他身体的怪异?他在文字中只提过一次想出去打工挣钱治病,全程没有提过自杀,没有提过具体的病情,所以这不是一个情绪随时在崩溃边缘,想要寻死的人的表现。如果她一早对古荣峰说过她的问题还请求古荣峰帮他去咨询了医生,那么她不会隐晦的只含糊提过一次治病。 “实际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祈雨对着温彬招了招手,温彬听话的走过来蹲在了祈雨身前,低下头双手放在他的鞋背上,祈雨对着温彬的颈部劈了下去,温彬闭眼倒地,祈雨掐着温彬的脖子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侧面,把他的头抵在侧面桌板。温彬双手撑在身后的桌板试图起身,双脚在地上乱蹬踢松了鞋子。祈雨用力往后摁了摁,温彬放弃抵抗,脖子一歪闭上了眼睛。 曲瑞川把年丰的验尸报告翻到了手部和颈部刮擦伤的位置,和温彬的动作一对比几乎完美契合。 “那李聚飞的呢?”包思齐继续问。 “李聚飞的死,除了他说的什么义愤填膺奋而杀人,基本上两个人的接触熟悉过程,他诓骗李聚飞来鲁姆那躲警察的缘由跟他自己讲的出入不大。” 祈雨刚说完,林钊拿着新的报告走进来:“这是在嫌疑人家里搜到的东西最后一批检验报告了,其他还有什么需要做吗?” “暂时没有了,辛苦了,温彬你陪林医生去吃个晚饭,天不早了,你们都去吃饭,吃完回来我们再理理东西,看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祈雨把三个人轰去吃饭,其他几个人问他吃什么。 “我不太饿,你们去,不用管我。林医生辛苦了。” 祈雨翻开报告放在最上面的是从古荣峰屋子里搜出来的一顶女性假长发的化验,假发发梢验出了属于韩传喜的血液混合口鼻分泌物。这个分泌物虽然已经干涸,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法医通过反复剥离提取,化验出分泌物中的某种物质只在活人体内存在。换言之韩传喜被祈雨扛上肩头转移的当时并没有彻底死亡。 房间里搜到的五千多现金上面全部都有李聚飞的指纹,他查过古荣峰的银行卡情况,一年多前古荣峰离开帝城后银行卡里还有三四十万余额,之后只进不出的日子让他的余额越来越少,他在鲁姆那边境有过两三次出境记录,每次出境前都会取一笔钱,回来却从来没存过,所以不排除他去过K国地下赌场赌得血本无归。 他和李聚飞之间究竟是他想拿着李聚飞的把柄把李聚飞变成印钞机未果杀人,还是为了抢夺李聚飞的钱财杀人大概只有死去的李聚飞和古荣峰自己心里明白了,无论哪一条都跟他说的什么为民除害沾不上关系。 温彬吃完饭还没刷碗祈雨一个电话过来叫他去提审古荣峰,他有新发现。 古荣峰睁着眼睛熬了一宿这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刚睡着又被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走进审讯室。 “你说韩传喜坠崖,你为了救他握住他脖子提上来错手掐死他对不对?”祈雨没给古荣峰醒神的时间,到了就开始问。 “是~”古荣峰声音里充满不耐烦。 “那晚上是圆月还是半月?”祈雨又问。 “没月亮,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你怎么判断韩传喜死了?” 古荣峰呆了半晌挤了句:“摸了下鼻子没气了……” “没气了你不做人工呼吸?没气了你不送医院抢救?没气了你不想办法带出去?你往肩上一扛往深山老林走?你这是要救他吗?你这是巴不得他不死?” 在祈雨连珠炮似得追问下古荣峰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半个多小时祈雨一挥手,温彬和曲瑞川把他送回了羁押室。 之后几天经过祈雨反复提审询问,古荣峰终于彻底交代他想诱拐韩传喜出去换钱,在山路上他得知了韩传喜身体的秘密,知道这是个很难卖出去的货于是愤而杀人。 他和李聚飞吃饭过程中,偷偷下了安眠药在酒里等李聚飞喝下去后以拿到李聚飞把柄相要挟,让李聚飞以后持续的分他好处被李聚飞果断拒绝,之后他趁着李聚飞药效发作弄死了他。 李聚飞死前几天跟他说自己取过一笔钱,他问为什么取,李聚飞说最近赚的多提一点花花,他知道李聚飞一直使用现金,以为有十万,没想到经过他的翻找只发现了两万多,他收走了可能遗留自己DNA的东西后离开了李聚飞家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