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和反派he了》 亡国暴君(一)(虞娇:我可以三个字,说倦...) 虞娇木着脸回想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遭遇。 只觉得,像踏马做梦一样。 先是因为不想结婚,被父母用急病的借口千里迢迢骗回老家相亲。 相亲就相亲吧,她原本打算随便跟人见个面把父母糊弄过去就算了。 可谁曾想,这一见倒见出祸端来了。 母亲和小姨口中那位条件优渥,眼高于顶,挑三拣四,拥有远大前程的青年才俊竟一眼相中了貌美如花的她,完全不顾她话里话外的婉拒之词,见面第二天就领着自家七大姑八大姨来她家说要订亲,还说彩礼好商量。 顿时把她吓得连夜买站票逃回了自己工作的城市。 可她都躲成这样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不过三天,这位青年才俊就捧着玫瑰出现在了她公司楼下,上来就是摆蜡烛、撒花瓣各种土味告白,种种操作骚得虞娇恨不得立刻换个城市生活。 而且不管虞娇怎么拒绝,这人都像是根本听不懂人话似的完全不信虞娇对他没意思,毕竟他是如此的优秀又特别。 欲擒故纵,一定是欲擒故纵,小姑娘家家的就是矜持,还有点自卑。 自卑不要紧,毕竟谁叫他的条件这么清楚的虞娇一听完这些话,差点没当场将手里的咖啡朝对面那张过分自信的脸上泼去。 可偏偏虞娇这人,从小就有个操蛋的毛病。 除了特别熟悉的人,一跟其他人话说多了就容易面红耳赤,一着急上火,眼泪更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的毛病跟人争论起来哪里还剩得下一点气势,不被别人骂成绿茶都算好的了。 可只有大学里跟她相处了整整四年的死党室友们才知道虞娇这个外人眼中的小仙女,私底下分明就是个吐槽役的ls。 看着一本正经,实则惯爱装模作样,猝不及防地就能骚你一把。整个宿舍就她内里最黄暴,偏偏受自身反应所限,留给外人的印象永远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乖乖巧巧的小仙女。 实则,呵呵。 也正是这臭毛病使得这位青年才俊认准了虞娇就是对他有意思,还夸她清纯,说是先前见她这么漂亮以为她会不安分,却不想这么害羞腼腆,瞧着就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你才贤妻良母,你全家都贤妻良母。 虞娇通红着脸,眼泪汪汪地在心里破口大骂道。 最后没办法,惹不起她躲得起。 无视父母的催逼,虞娇转身就辞了工作,准备出去转两圈,谁曾想不晓得谁泄露了这个消息给了青年才俊,最后一天上班的时间,对方竟然就不管不顾地找到了虞娇公司里来,吓得她赶紧抱着自己的东西就往楼梯方向跑去。 昏暗的楼梯,细高跟,怀里堆得高高的私人物品,一个不注意,吧唧,她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然后就穿越到了这里。 嗯,穿越。 苏醒后在看到那位梳着双丫髻的粉衣小丫鬟红着鼻头,一脸惊喜地扑倒在她床边,口中喊着“小娘子,你终于醒了!”这样的经典台词时,虞娇就知道自己穿越了。 可接下来的发展跟她年少无知看的那些一穿过来就惊艳四方,是个男的都爱我的玛丽苏穿越文相比,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是毫不相干了。 因为粉衣小丫鬟的经典台词一说完之后,就立刻白着一张小脸冲上来攥紧了她的手,抖着声音道,“娘子,城破了,秦军已经冲进来了,我们要立刻躲进地窖里,不然……” 之后的一天一夜那叫一个兵荒马乱,虞娇的鞋子甚至都跑丢了一只,脑子都是木的,好容易旁敲侧击从随身小丫鬟的口中问出了点线索,还没来得及震惊,黑洞洞的地窖就被人从上头一把拉开,紧随而来的便是刺得人眼酸的阳光与一道道惊喜莫名的欢呼声。 “找到了!在这儿,虞不虏女儿在这儿!赶紧把她一起送给那杀神,快快!” 于是在粉衣小丫鬟青萝的哭嚎哀求声中,虞娇又再一次被动转移阵地进了皇宫,然后跟一帮赏心悦目却又哭啼不休的美人们在一栋巍峨富丽的大殿里头,乌泱泱跪了一地。 虞娇没哭,倒不是她不怕。 而是此时她有些喘不上来气,眼前更是出现大片大片的黑影,耳朵嗡嗡作响。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她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着实虚弱得有些过分,难怪这一位不仅史书上包括电视剧里都早早地去了。 是的,史书,电视剧。 也是从小丫头青萝的嘴里问出了点东西之后,虞娇才知道她不仅仅是穿越这么简单,而是有可能回到了将近一千多年前正在经历亡国之祸的南楚。 她现如今的这具身体出身倒是不错,南楚名将虞不虏之女,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 只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连整个南楚都被人一锅端了,她这个名门贵女也剩不下多少含金量了。幸运的是她名义上的亲爹,虞不虏如今正在外领兵打仗,手下的人还不少,又爱女如命,任何人想要对她动手都要掂量一下。 不幸的是,这位跟她一样姓虞名娇的姑娘,不论在史书里,还是前不久她才追完的大爆女主剧里,都算是点缀他人传奇故事的女配角,还是个病弱短命爱作妖的女配角。 脑中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用来冲淡自己身体不适感的虞娇,到底还是没忍住,本就跪得不成样的身子骤然一歪,就往一旁倒去。 便是这时,一只素白的手从一旁蓦地伸了过来,用力扶住了虞娇歪倒的身子。 虞娇下意识感激地转头看去,却差点没被对方清丽无双的小脸给晃花了眼。 只见那跪在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裳,领口与袖口则绣了些兰花的纹饰,一对黛色的眉儿微微蹙着,朱红色的双唇轻轻抿起,清透的双眸中漾动着犹豫不决的波光,直到看见了虞娇眼中的感激之意,这才抬起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个白瓷瓶儿,略顿了顿手,才递到了虞娇的跟前。 “玉参丸,里头不剩几粒了,若是身子难受,就含上一颗,好歹叫自己舒坦些。” 美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更是好听。 骨子里就是个忠实颜狗的虞娇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大美人,如果她是个被攻略人物,恐怕此时头顶早就有好感度+5,+10的提示了。 正愣神间,蓝衣女子见虞娇一直不抬手,还以为是嫌弃她的东西,毕竟两人从小到大就一直不对付,不对,一开始应该是虞娇单方面的不喜她,她又不是没脾气的,然后就…… 以为这一回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蓝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想将自己的白瓷瓶儿收回,那一头虞娇就已经伸手接了过去,仰头就冲她露出个盈盈的笑来。 从未见过这个从来只会对她阴阳怪气的虞娇还能笑得这般温软的蓝衣美人,猝不及防下,也有些晃花了眼。 她自来就知道虞娇的样貌是顶顶好的,不然也不会被那帮人硬是搜出来,和她一起送到了这含香殿里来,用以施展美人之计。 却不想对方身着一声素白长裙,可能是因为走得急,乌黑的长发都没有梳起,只凌乱随意地披在脑后,巴掌大的小脸儿,因为体弱的关系,苍白得近乎透明,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环佩点缀,仅有黑白两色,却因为两色都在她的身上放大到了一种极致,最后竟莫名透出一股别样的艳丽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而就在蓝衣美人愣愣出神之时,另一头实在难受得紧的虞娇早已将玉参丸的瓷瓶塞子拔开,倒了好几粒进了口中。 不得不承认,女主的玉参丸可真是个好东西,这不,几粒下去,眼不花了,耳不鸣了,就连…… 等等! 盯着手中的白瓷瓶儿,虞娇猛地抬头,便与刚刚从虞娇的美里回过神来,而暗暗有些懊恼的蓝衣美人对视到了一起。 “燕清?” 虞娇试探性地询问了句。 “何事?” 蓝衣美人皱眉应道。 得了回应的虞娇瞬间就捏紧了手中的瓷瓶儿,还真是女主啊! 《燕清传》是一部以历史上楚国的燕太后为原型的一部苏爽励志的大女主剧,描述了曾经的南楚丞相燕仲之女,历史上著名的女政治家燕清跌宕起伏的一生。 燕清此女,素有才名,在南楚灭亡之际,被曾在南楚为质的北秦皇帝,后世被传为千古暴君的亓殷一眼相中,后掳至北秦为妃。 只可惜亓殷此人实在是过分横征暴敛,残虐不仁,在位不过七年就先后灭了南楚,西夏,东辽等一众小国,手底血腥无数,占了人家的地却从不好好治理,弄得那叫一个民不聊生,尸横遍野,激起民间起义军无数。 长坡一战后,身中一箭,身子日渐虚弱,最后死于曾经南楚的仅剩的一位皇子,同时也是《燕清传》男主闻人无忌之手。 半年之后闻人无忌登基为敌,归国号为楚。 而燕清则是闻人无忌以前的未婚妻,若不是南楚灭亡,两人恐怕早已成婚,琴瑟和鸣。 可七年的分别时间却丝毫没有磨灭两人的爱意,不顾底下人的反对,闻人无忌一登基就要立燕清为后。 只可惜这个时候属于男女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首先就是虞娇这个女配,闻人无忌之所以能成事,虞娇的父亲虞不虏在里头起了不小的作用。虽说虞娇也像燕清一样被亓殷带走过,但她不受宠啊,直到亓殷身死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再加上虞不虏的滔天功劳,给她要个皇后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 这虞娇也是朵奇葩! 属于那种用十世脑子换了这一世容貌的典型! 曾经南楚还未灭亡之时,因着旁人将她与燕清并称为京都双姝,就对燕清各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偏偏只准她说别人,不准别人说她,一说她就犯病,谁叫她身体不好! 南楚灭亡之后,在北秦皇宫里,见北秦皇帝亓殷只宠燕清一人,根本看不清形势,就气不过地去争宠,然后就被亓殷的手段吓到,大病一场,自此老老实实苟在后宫里头,直到亓殷身死,她被接走,在父亲的运作下,才终于赢了燕清一回成为了闻人无忌的皇后。 然后跟女主燕清在闻人无忌的后宫斗了好几年,仗着自己的大将军父亲让女主吃了不少亏,可惜她身体不好,在北秦又一直担惊受怕的,命短,早早去了,燕清才得以解脱,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不过走了一个虞娇,又来了其他女人,对于这些女人,闻人无忌永远有自己的不得已,除了让燕清忍让就只有忍让。 一直忍到闻人无忌病死,忍到燕清的儿子坐上皇帝,燕清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手握重权,睥睨天下。 如今的剧情应该正进行到南楚灭国,怕死的南楚士族们则因为恐惧剧中的大反派亓殷杀得一个兴起,连他们都宰了,这才绞尽脑汁出了个馊主意,搜罗了整个南楚所有的美人献给亓殷,期冀他一个高兴就饶了他们这帮人的小命。 想来应该要不了一会儿那位传说中的千古暴君亓殷就会出现,然后一眼相中女主燕清,将她和她们这些背景板一起带回北秦,开启后宫佳丽三千,就宠女主一人的剧情。 吃了玉参丸已经好多了的虞娇则已经在心里思索起自己的后路起来。 不说别的,她现在出现在了一千多年以前,就知道她现代的身体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回是不一定能回去了。 既然不能回去,就好好活着吧,若是养好了身体长长久久地活着就更好了,毕竟谁想死呢! 燕清人不错,又有女主光环,她是不准备掺和她和男主的剧情,原身父亲那么疼爱女儿,想来她要是不愿意进闻人无忌的后宫他也不会逼她。 虽然手握短命女配剧本,但前景还是一片大好的嘛。 至于大反派暴君亓殷什么的,她老老实实的不去惹他,他应该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这个人。 念曹操曹操到。 “陛下到!” 随着一声尖利刺耳的男声响起,周遭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停止键似的,一下子全没了。 四周安静的仿佛落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一片死寂中,一道由远及近,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伴着一片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的逼近,虞娇的眼角余光只瞥到一片黑色的衣摆从她的身侧一晃而过。 来人的衣摆黑得极深,还有些沉甸甸的。 意外瞥见从衣摆的尖儿上地下来的一滴血,虞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的衣角之所以瞧着沉甸甸的,分明就是洗饱了血才…… 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有的效果啊! 想到这里,一股恶寒从虞娇的后背慢慢升起,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招惹这位爷一下,不,半下。 与此同时,鸦青的长发微微扎起,两侧却有几缕垂下的玄衣男子,正一步一步往殿中金制的龙椅上走去。 每走一步,身后总会落下两滴鲜红的血迹。 随着衣裳窸窣的声音响起,男子转身便坐在了龙椅之上,掀了掀眼皮,这才有功夫朝下方跪了一地的花花朵朵看去。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爹,娘,快要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呜呜呜呜……” “暴君不得好死!” …… 几乎一坐下来,种种恐惧诅咒的声音便无孔不入地直往他的耳中钻来。 早已习惯了这些嘈杂的亓殷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继续毫无波动地朝下方看去。 便是这时,他忽然发现底下跪着的女人当中,竟有一位叫他没听到一点心声。 起了点兴趣的男子刚想朝那位月白衣裳的女子看去。 另一头,也不晓得是好奇心还是名人效应的缘故,虞娇偷摸抬了抬眼,虽然不能招惹人家,但看看这位千古暴君到底长什么样还是可以的吧! 她就看一眼,就一眼…… 只见金色龙椅之上的男子,身着一袭玄黑色的衣裳,内里却是灼目的红,剑眉浓黑,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肌肤莹白,脸颊右侧却划了一道血痕,如同上等的白壁上出现了一道瑕疵,不仅没有形成瑕疵之感,相反却现出另一种残破之美。 最叫虞娇惊愕的是,这一位史书上的记载竟然没出错,因为亲生母亲是北疆胡姬的关系,真的是天生异色瞳,一绿一紫,仿若世间最澄澈的琉璃。 这叫内里是个不折不扣的ls的虞娇哪里还控制得住,当即就在心里怒吼出声—— “卧槽,帅比,我可以!!!!” 猝不及防炸到耳朵,亓·自幼就会读心术·将来的千古暴君·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亓殷:长这么大才发现自己...) 长这么大,虞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位在她的审美点上疯狂蹦野迪的男人。 一时间,什么断层顶流,什么二次元男神全都被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毫不犹豫地抛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彻彻底底被我可以三个字疯狂刷屏了。 刷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视线再次不小心扫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时,岌岌可危的理智才终于又占领了她的脑子。 恢复理智的虞娇顿时垂下眼眸,露出一副乖巧可人,绝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鹌鹑样,实则心里的小人早已开始疯狂捶地。 嗷嗷嗷,这样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真的不是女娲的炫技之作吗? 就这样一张脸,还一心一意只宠你一人,女主也能坚定地拒绝…… 想到这里,虞娇下意识瞥了一眼跪在她身旁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脊背挺直的燕清,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了一句真汉子! 可能这就是人家之所以能成为女主的原因,面对美□□惑,毫不动摇,一颗真心向男主,换成她肯定…… 额,这样的带刺玫瑰,她这种性格糟糕的短命女配恐怕是无福消受的,偶尔看看欣赏欣赏就算了,真的碰了扎她一个头破血流可能都算轻的,所以还是不了吧。 是呀,性格糟糕。 别看虞娇心里活动这般丰富,但其实她这个怂包只敢在心里或者在网上那个谁也不认识她的环境里过过嘴瘾。 真的与外人交往,她向来都是胆小又畏惧的,甚至还有些社恐,不然也不会跟青年才俊那种普却信相处,也动不动都脸红出汗了。 这一点可能跟她自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有关。 因为父母都是老师,看了太多漂亮女生青春期的时候经受不住诱惑,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堕落的事例,尤其是她以前还有个跟人私奔的表姐。 虞娇又自小生得格外好看,自然而然对她的看管一年比一年严苛,唯恐虞娇一步踏错就叫外人看了笑话。 男同学就不说了,嘻嘻哈哈、不稳重的女同学同样拒绝来往。 从小虞娇就是父母让干嘛就干嘛,让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让不交朋友就独来独往,让日记本给父母看就看,甚至还批改。 虞娇活成了父母眼中最标标准准,乖乖巧巧的提线木偶,唯一的叛逆还是大学认识了那帮贴心的室友后才开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中逐渐闷骚起来。 明明父母让她回老家考公务员,离他们近点,她却平生第一次不听话地选择了在外地工作。 可能正是因为虞娇的反抗才叫她爸妈感觉受到了忤逆,连装病这种借口都想出来了,就为了骗她找个本地人相亲结婚,再次回到他们的控制之下。 这般想着,虞娇的指尖下意识地抠进了自己软嫩的掌心当中,微微有些刺疼。 穿越后这两天一夜,虞娇已经尽量努力不去想她在现代的父母。 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世后那两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以前被控制得狠了,实在太孤独痛苦的虞娇也不是没想过拉开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总是害怕胆小,谁曾想意外竟然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呢。 不晓得她离开后,那两人会不会后悔他们想当然的决定。 应该不会的,因为在他们眼中,父母是永远不会错的,都是在为她好嘛。 虞娇轻哂。 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看美人吧,美人使她心情愉快。 仗着了解剧情,知道此时的反派暴君亓殷的注意力肯定全在女主燕清身上,完全不会将她们这些人形背景板看在眼里的虞娇,再次偷偷摸摸地抬眼朝上头看去…… 下一秒,她就与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眼眸对视到了一起。 毫无准备对上的一瞬间,虞娇甚至都怀疑她的心脏是不是就此罢工不再工作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虞娇垂下了眼。 面上看不出来,肾上激素却在这一瞬间飙升,孱弱的心脏在胸腔疯狂又剧烈地跳动着。可以说刚刚那一瞬,跟看恐怖片时以为恐怖片段过去了,睁开眼却与boss正好打了个照面不相上下。 捏紧了小拳头,虞娇早已在心里各种卧槽了起来。 不是,不是,怎么就这么寸呢? 她刚刚差点没被吓得心脏骤停好吗? 还有,这个反派男二怎么回事?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一门心思在女主身上,觉得她好特别好不做作,跟她们这些庸脂俗粉一点也不一样吗?你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看就看了,为什么非要挑我看你的时候看过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虞娇在心里恼羞成怒地大喊道。 喊完之后,虞娇再次在心里回想起刚刚的惊鸿一瞥来,她还是不明白,剧中从来对女配不假辞色,甚至还差点弄死她的反派为什么要看她?为什么? 虞娇脑中乱糟糟的,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甚。 没别的原因,她怕死。 这位爷不管是在史书里还是电视剧中可都是不好相与的主儿,更是那帮重典重刑的皇帝里头的佼佼者,砍手砍脚,点天灯,剥皮揎草等等酷刑都是从他手里“发扬光大”的。 没有女主光环,她真的怕…… 还有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才引来了这位大佬的注意啊? 就在虞娇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各种复盘亓殷出现后,她所有的言行举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之时,玄衣男子身侧躬身垂首的白衣宦官见自家主子坐下来半晌都没什么动静,微顿了顿,还是隐晦地偏头瞥了一眼龙椅上的亓殷。 然后他就愕然发现自家这位向来对任何女色都提不起什么兴趣的陛下,此时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跪着的某个女子。 尽管他的表情依旧与往常一样冷冰冰的,可宦官是什么人,一注意到亓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指骨在金扶手上轻叩的声响,他就已经知道他定是起了兴趣。 想到这里,宦官下意识朝下方看去,却只看到了个白衣女子恭恭敬敬的跪姿,和跪在地上垂至地面的乌黑长发,因为低着头的关系根本看不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光看那身段就知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仅看了一眼,年轻宦官便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着之前躬身垂首的姿势,绝不在心里多嘴评价一句。 这是他从跟了这位陛下半年以来自发养成的习惯。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陛下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眸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奇异,往往只是轻飘飘地看上你一眼,就像是能一眼看到你心底里似的,仿佛你心里想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这样惊悚却又莫名的感觉使得宦官当着亓殷的面,很多时候连心里活动都要谨记谨言慎行四个字。 毕竟在他前头可是已经足足死了五位内侍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曾经伺候了三任北秦皇帝的前总管大人,谁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了陛下。 也正是他这般的小心谨慎,才使得他成为待在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伺候最久的一人。 不同于宦官的淡定谨慎,此时跪在下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道凉丝丝的视线仍落在她身上的虞娇,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为什么还看她?她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是不能看吗?这位大佬难不成是那些武侠剧里戴着面纱的女人?别人不小心看他一眼,就要对他负责的那种? 便是这时,玄衣皇帝轻叩在扶手上的指骨骤然一停,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男人一步一步朝下方走来…… 一瞬间,虞娇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女主还在旁边呢,肯定不是因为我,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在线做法,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外表病弱严肃的白衣女子在心里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念叨着。 直到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先前还萦绕在鼻端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时,虞娇的心里霎时间响起了那个著名的表情包语音。 你不要过来啊! 一袭玄衣的亓殷则望着那跪得认真乖巧的女子头顶那个小巧的发旋,嘴角轻动了动。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了。 虞娇看着那双停在她面前的黑色的蟠缡纹战靴,嘴角抽了抽。 what the fk ! 她在心里“亲切”地跟来人打了个招呼。 又是听不懂的话……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亓殷缓缓抬起手来,朝虞娇伸去,一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慢慢抬起。 有那么一瞬间,虞娇真的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软体冷血动物缠上了似的,整个人一个没控制住就打了个小小的冷战。 偏偏来人细长又沁凉的手指还在她的下巴上不停地揉来搓去。 一方面是怕一方面又是社恐的本能反应,虞娇从未没这么清晰明了地感觉过她脸上的热度正在一点一点攀升。 不过片刻就已是一片绯红,可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收回自己手的意思,双眸更是定定地落在了虞娇的脸上。 直到她的脸红到不能再红的时候,来人却忽然半俯下-身,下一秒一声轻笑才在虞娇的耳畔忽的响起。 “呵。” “方才孤刚进门就看见你在偷看孤,如今孤来到你身边又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莫非你,心悦孤?” 低音炮! 举报,这里有人犯规! 明明知道她是声控,犯规犯规,裁判快吹哨! 虞娇暗吸一口气抬头,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做出应答,就感觉眼前这人乍一看怪好看的,凑近了看,却发现……越看越哇塞! 原来真的有人睫毛这么密这么长还这么翘,眼睛里也真的会自带星星。 也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儿,虞娇才避开了与面前之人的对视。 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念叨着的虞娇,下一瞬感觉一直钳制她下巴的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来人也重新又站直了身子。 见状,虞娇按拼命按捺住自己怀里撞得满头是包的小鹿,小小的一口气还未完全呼出。 就听—— “赵佑,就她了,给她梳洗打扮好,今晚,侍寝。” 说完,男人瞥了下方的白衣美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含香殿。 还好还好,只是侍寝,没要她小…… 什么? 侍寝!!!!! 刚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哀嚎心声的亓殷,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仰头看了眼头顶的一碧如洗的天空。 今日,天气不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三)(亓殷:爱我,你怕了吗?...) 剔透玲珑的白玉屏风上,芍药团簇,凑近了仿佛都能嗅到上头令人迷醉的花香。屏风之后,薄如蝉翼的粉黄纱帐,重重叠叠,点缀在纱帐之间的却是盏盏晶莹小巧的莲花状琉璃宫灯。 纱帐之下则是一方铺满了汉白玉的汤池,紫铜的鹤嘴落地灯立在浴池四角,水流声细细潺潺,池面白雾缭绕,薄薄的水气中可见一女子窈窕的身形影影绰绰,莹亮的水珠儿顺着她好似藕一般白腻的手臂滑下…… 即使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仅凭这身冰肌雪骨也知这定是个绝色……个屁! 虞娇肃着一张小脸,看着两侧不停往下撒着各色花瓣的绿衣宫女们,望着她们那一张张在现代,最多只能上初中的小嫩脸,她只感觉自己的良心饱受谴责。 她堂堂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入党积极分子怎么就能一朝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 她好喜欢这种“堕落”!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恐怕她早就在这个像是有半个健身房游泳池一般大的温泉池里扑腾个来回了。 瞧瞧这咕噜噜的泉水多温暖,瞧瞧这玉质地多好,瞧瞧这些花瓣有多香气扑鼻,她简直爱死了这样的奢华享受! 爱死了爱死了爱死了! 几乎同时,换了另一身衣裳的亓殷,在贴身宦官赵佑的陪同下,还未靠近这砌了温泉池的披香殿,老远就“听见”紧闭殿门的宫殿中传来一阵杠铃一般的笑声来。 当即脚步微顿,嘴角轻翘。 直到赵佑不解的视线试探性地投来,男子这才再次迈起脚。 制止了候在殿门前的绿衣宫女们瑟瑟发抖的请安,只一抬眼,宦官赵佑便立即心领神会地招手让身后的两名宦者上前捂住这两位惊恐不安的宫女们的嘴巴,悄无声息地带了下去。 随后他便看着自家陛下却并没有推开殿门走进去,而是就这么停在了朱漆宫门前不动了。 这使得恭敬候在一旁的赵佑不由一讶,心中对这位南楚名将虞不虏之女的重视又往上提了提。 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见过这位除了战场上,平日里活得像是没有一丝人味儿的陛下对哪个女子这般另眼相看过。 难得在心里一个冲动地想完这些话,赵佑便警惕地心中一凛,紧盯着檐下的一丛秋海棠,再不敢乱想一分。 一主一仆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了宫门之前。 而此时,披香殿中的虞娇一开始的开心兴奋过后,来自反派大佬的焦虑才一点一点地爬上她的心口。 女子嘴角往下一耷拉,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后温热的汉白玉壁上打起转儿来。 怎么办呀?难道真的要侍寝? 一想到洗白白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虞娇就心慌气短,胸口发闷,手脚哆嗦,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坦的。 她不懂,好好的剧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说好的反派对女主一眼相中,从此痴心不改,后宫三千就宠她就宠她,谁劝都不好使呢! 难不成是她穿越带来的变化? 可这变化却要她跟…… 脑中回想起反派暴君亓殷那戳心又勾人的小模样,也……也不是不行。 虞娇老脸一红。 更何况…… 虞娇低头看了看,自信心一瞬间无比膨胀,她现在的资本可比在现代要雄厚多了。 想到她青春期发育时,她妈为了不叫她那什么太大而被人嘲笑所进行的惨无人道的手段,现在回想起来,虞娇都觉得一把辛酸泪。 只能说她爸妈为了不让她堕落,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努力。 是的,她如今这具身体和她在现代的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脸色白点,模样嫩点,然后某个部位大点。 天晓得女配一个从小到大的病秧子到底是怎么发育的,难道有什么宫廷秘方? 不嫉妒,她一点也不嫉妒! 虞娇捏了捏小拳头。 哎呀,还是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 什么?怕了? 她才不怕的好吗? 别看她好像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连个雄性的手都没碰过,正儿八经的跟异性接触还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但其实她可懂了好吗? 毕竟在宿舍里她也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了,什么粗细有如婴儿手臂,什么脑中白光一闪她都懂得不能再懂了可以吗? 她会怕? 她会怕…… 她会…… 她…… 她怕。 嘤嘤嘤。 她怕! 虞娇闭上眼,扁了扁嘴。 她怕疼。 都说那种事可疼了,还会流血,更别说还有可能怀崽崽,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小,真怀了不得难产,就算不难产,古代又没什么无痛,剖腹产什么的,她现在身体又不好! 虞娇真的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心情更是一下子就灰暗了起来,连这奢华的享受都叫她提不起兴趣了。 听到这里,此时殿门外的亓殷的眉头也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下一秒却忽然听到——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才会叫反派大佬只看了我一眼就为我如此神魂颠倒! 闻言,亓殷的嘴角当即不受控制地微抽了抽。 “陛下……” 便是这时,赵佑小心翼翼的禀告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亓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单膝跪在院子外的黑衣墨卫。 几步走到来人面前,亓殷就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个消息。 前南楚九皇子闻人无忌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属下无能,恳请陛下责罚。” 闻言,亓殷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只又问道,“知道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应是冀州的方向。” “冀州?东辽李昶的地方?” 亓殷的眸子微眯了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跟着轻摩挲了下。 “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往冀州进发。” “是!” “今晚……南楚的那些士族,只要查到罪名,就按照孤订下的刑律,一个也不要放过,孤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肃杀血腥的弧度。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仍然泡在汤池里的虞娇想完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梳理起这位自己即将要小心应付的反派男二亓殷的出身过往来。 其实说惨的话,这一位其实也蛮惨的。 母亲是被北疆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国进献上来的公主,听闻天生异香,容貌那更是世间罕有的美丽。 当时献给北秦的老皇帝后,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宠幸,却不想被酒醉的太子意外先占有了。 这里头的各种算计龃龉后世人恐怕早就猜测不到了。 有说就是太子自己色迷心窍的,也有说是其他与太子争抢皇位的皇子们的刻意算计。 种种猜测暂且不提,漂亮的异国公主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其实一般像这种进献上来的异国公主,后宫里头都会早早给她灌下绝嗣汤药,谁知道这一位就被忘了呢! 偏偏当时的太子膝下无子,不晓得什么情况,他东宫里的女人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怀上的,还因此连太子的位置都有些坐不稳了。 现在却有人怀上了,虽说是自己的庶母,可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啊! 而老皇帝呢,也是真心看好他的太子,当即随便做了个局,让当时在宫里还是个美人份位的异国公主“死”了,然后又命人将已经“死”了的怀孕的公主送去了太子东宫。 这个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亓殷就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形下出生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自己生不出来的夫妻们会迷信地从孤儿院里抱回来一个孩子用来带子一样,亓殷也起到了这样奇特的作用。 他才刚出生半年,太子东宫前前后后包括太子妃在内竟然足足有了四人怀孕,还都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 这么一来,亓殷这个仅有一个孱弱美丽的异国公主母亲的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只不过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 晓得这种带子的孩子不能轻易死了,否则就连因他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折寿。 可不能死,还不能折磨吗? 更何况当时亓殷的太子爹也觉得他的血脉卑贱,又是异于常人的异色瞳,可不就是个妖孽吗?就任由东宫众人欺凌。 母子俩就这么在东宫里头任人欺辱了七年,根据后世记载,母子俩当时都快要将他俩居住的院子里的草都啃光了,饿了吃地里的虫子,渴了喝屋檐上滴下的水。 因为缺乏营养,亓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都像个小萝卜头似的,脑袋奇大,四肢则瘦成皮包骨头。 这样过了七年,母子俩一成不变的生活才起了变化。 彼时南楚强大,北秦不敌,需要送一位质子往楚。 这不,被人遗忘了很久的亓殷终于被太子妃等人从犄角旮旯里扒拉了出来。 天晓得当时被人领去见自己亲生父亲的亓殷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和母亲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无月也无星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也没记载。 那一夜过后,亓殷独自被人押送去到南楚,而母子俩住了整整七年的荒芜院子里则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头种了一株曾经的北疆小国随处可见的月见花。 一个异色瞳的北秦质子来到南楚后,不用想也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欺压与屈辱。在南楚一待就待到一亓殷十四岁,北秦崛起后,他才有了回去的资格。 之后又是一个七年,北秦大换血,亓殷登基。 听闻他登基的那一日,北秦帝都大街青石板上的血渍叫人刷洗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没洗净。 自此拉开了一代暴君亓殷的血腥又传奇的一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四)(虞娇:就这?就这?...)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了就从了吧,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整个人抱住被褥,就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般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 伸手就捏住了虞娇的鼻子。 鼻子被捏紧了,一时半会儿完全喘不上气来的虞娇立刻张开了嘴巴,同时用力皱起好看的眉头,脑袋下意识甩了甩,实在没甩掉鼻子上的那只手,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亓殷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 迷迷糊糊间,虞娇看见的便是立在她床前,因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表情的亓殷。 “你怎么才来啊……”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鼻音,含含糊糊的,乍一听就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 听见这样一句话后,亓殷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眼底的戾气莫名的,就这么渐渐退了下去。 “呵。” “叫你久等了,孤的不是。” 一听见孤这个自称,原先脑袋还一团浆糊的虞娇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惊悚万分地望着面前的反派大人,猛地坐了起来,想着要行礼,又不晓得这个时候怎么行,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床上。 “我……不是……” 古代女子怎么自称来着?妾?她好像还没嫁人…… 算了,不管了。 “妾,不敢。” 虞娇态度温和且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又被亓殷抬起起来。 天晓得反派这个喜欢捏人下巴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倒不是难受,她就是……怕痒。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的虞娇,随后就看见大佬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不是,为……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刚睡醒的,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亓殷:“……” 片刻过后,男子才又缓缓俯下-身来。 干……干嘛?不是现在就要进行昨天晚上的没完成的事情吧?这个……那个……外面好像天都已经亮了,就这么开始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亓殷越逼越近。 太草率了,哥哥,真的,你这样真的太草率了……三思啊! 亓殷:“……” 别靠近了! 虞娇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可是会真的…… 从了你的! 亓殷:“……” 下一瞬,男人微垂了垂眼眸,轻轻松开了捏着虞娇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带,便将虞娇整个人都压回到了被褥之中。 蓦地重新倒回到床上,肩膀上还压着男人重重的手臂,随即一股清冽好似在大冬天吃橘子一般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只往虞娇的鼻中钻来。 猝不及防下,本质怂包的虞娇第一时间闭紧了自己的双眸,身子更是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脑袋下意识一嗡,脑中就只余下了一片面对未知恐惧的空白与无措。 就这么维持着好像仓鼠被吓到所进入的假死状态许久,并没有感受到对方进一步行动的虞娇才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好似擂鼓。 又等了等,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虞娇紧绷的身体这才略略和缓了些。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便发现躺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反派大佬此时正闭着双眼,眼下布着淡淡的青黑,感觉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孔也依旧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游戏建模走进了现实,不,即便最优秀建模师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长相来。 虞娇怔怔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好一会儿却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只是一时累极了拥着她睡上一会儿。 自我感觉危险解除的虞娇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就重新抖了起来。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这?就这?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她的心里响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动了动。 立刻被吓到的虞娇猛地闭上眼,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亓殷则微掀开眼皮,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绝色的小脸,嘴角轻翘了下。 清晨微凉的风顺着一侧并没有完全合严的窗缝里漏了进来,水芙色的纱帐微微游动着。 因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虞娇,可能这穿越之后的两天一夜一直精神紧绷,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她能睡着,床榻之侧从未多出这么一个人的亓殷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几乎等虞娇的呼吸一平稳下来,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奇特的有些过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种放到野外绝对活不过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声比谁都响,都出格。 长这么大,亓殷就未见过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更何况,听她的心声,她好像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对于千年后的人来说,他似是一个做尽了坏事,最后不得善终的恶人。 而所谓的男女主则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闻人无忌吗?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便是这时,可能是觉得亓殷的手臂压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着了虞娇自发自动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一下子压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连睡梦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扬起。 而亓殷竟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从来没有睡过陌生人的他,用着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抖成那样,这一会儿又不怕了是吗? 正想伸手直接讲她摇醒的亓殷,手刚抬起,看见对面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将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五)(虞娇:……就很想死。...) 虞娇定定地望着摆放在她左手不远处的三足紫铜香炉,细直的青烟自里头袅袅升起,是好闻的紫檀香。 从上了马车之后,她就一直维持着这种表情放空的样子。 整个人似是仍处于方才那出人意料的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 好像从她穿越之后遇到这位名叫亓殷的反派之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时不时就会被吓上一吓的状态中。 谁让对方总是这么的不走寻常路。 比如说刚刚。 放着清丽无双,孤傲倔强的女主燕清不选,偏偏从人群当中将她这个病秧子扒拉出来。 这也就算了,还张口就封了她一个美人的位份,再在众人或了然或复杂的眼神中,将她拎进自己的马车当中。 要知道昨日她在披香殿中醒来,见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一人,走出门后又被早就守在门口的年轻宦官送去了燕清等美人暂时留守的宫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还以为亓殷已经充分认识到女配和反派之间是擦不出什么火花,应该很快就会将她抛到脑后,重新走回原剧情专宠女主的正确路线。 他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虞娇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跟不上这位反派大哥的脑回路,完全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 连正儿八经的仪式都没走过,她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还是小老婆! 虞娇就……很怄。 她爸妈绞尽脑汁都没办成的事,亓殷竟然一句话就给她安排了。 早知道这么随意,她跟她爸妈还犟个什么劲啊! 现代结个婚好歹还能收个彩礼,走个流程,现在…… 毛都没有! 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虞娇在心里如是气愤道。 下一秒—— 啪。 一声脆响在虞娇耳畔蓦地响起,毫无准备下,她猛地一惊,连心里活动都忘了,只忙不迭调整了下表情,讶异中带着些许恭敬地转头朝声源处看去。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自然是大佬无可挑剔的侧颜。 男人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眉头微微蹙着,白玉般的手指正放在手中的书册之上。 啧,真是不管看上多少回,这小模样都很绝! 其次吸引到虞娇视线的便是两人中间隔着的这条棕褐色长几上,躺着的一枚黑色玉牌。 玉很水润,就像是已经被人盘了很久的模样,与其他一些刻着菩萨佛祖等具有护佑吉祥的图案不同,这枚黑玉玉牌上刻着的竟然是一头昂首的狼。 狼目坚毅灵动,狼毛根根清晰,一看就知道雕刻之人手艺很好,对自己的这幅作品更是用心到了极致。 几乎一听到虞娇内心的赞叹,亓殷的手指便微微一颤。 见虞娇只是欣赏赞叹,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男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朝她看来。 察觉到亓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虞娇的心头顿时一凛,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面对尤其是单独面对反派大佬时,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而紧张的后果就是她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 偏偏为了不叫对方察觉到她的异样,她还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欣赏这枚玉牌。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刚刚的声音应该是亓殷不小心将掉了自己的玉牌弄出来的,她除了假装欣赏还能怎么办! 这东西总不是大佬送给她的吧?因为就没这么巧的事情,刚刚还在心里吐槽人家一毛不拔,他就……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出现在了她的眼中,然后—— 将玉牌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给你。” 闻言,虞娇的脑袋又是一空,很快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亓殷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格外自然地将视线转移到他手中的书册之上。 而这一头虞娇在一瞬的怔楞过后,立马飞速在心里不敢相信地追问起来。 给……给我?这个给我?真的给我吗?为什么给我? 这瞧着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就因为我是他小老婆吗? 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缺小老婆的啊! 还有,这东西为什么不留着给女主燕清要给她啊? 虞娇着实有些懵。 懵过之后,手却试探性地,不由自主地朝那枚瞧着就精致的玉牌上伸去…… 手指都搭在黑玉牌上了,她还拿小眼神瞄亓殷,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将玉牌握在了手中。 触手即温。 几乎叫从小到大都没戴过什么好东西的虞娇一下就爱不释手了起来,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眼角余光一瞥到虞娇嘴角的弧度,亓殷的嘴角也轻动了动。 “谢……谢谢陛下。” 随之响起的是女子声若蚊呐的感谢。 好漂亮,她好喜欢啊!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啊啊啊! 闻言,亓殷的手指又顿了顿。 即便是帝皇,马车的空间也是有些狭小的。 尽管马车里布置得十分舒服,可待在马车还是太长了,虞娇不可避免的无聊了。 因为听见了她的心声,亓殷很快就再次抬头朝虞娇看了过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亓殷伸手指了指她的背后,“后头有书,大多都是南楚皇室的珍藏,你若是无趣,可取几本看看,马车还有四五个时辰才能停下。” 说完他便低下了头,又投入到了手中的书册当中。 听见亓殷的话,虞娇甚至以为是她听错了,真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无聊了,还有这人从上马车到现在就一直在看同一本书,明明她一个明媚妖娆的大美人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却视而不见,啧啧。 想说这位哥哥该不是个性冷淡吧,像他们昨天早上都一起躺在床上了,他竟然什么事都没对她做,看来真的…… 虞娇才刚胡思乱想到了这里,就听亓殷将手中的书册啪地一声放在长几上。 突然这么一下,吓了她一跳。 随后就见对面的人眯着眼地朝她看了过来,同时手指不由分说地朝她伸来,看他即将降落的危险部位,虞娇如果是个猫,恐怕浑身上下的毛儿都要一并炸开了。 也得亏亓殷没在现代待过,否则就肯定知道有一个词语形容虞娇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那就是——又菜又爱玩。 而就在亓殷的手即将落下的刹那,虞娇终于忍不下去地往后退了退,同时掩饰性地开口道,“是……是有些无趣了,妾这就去取些书来看……” 说完麻利地转过身,就在身后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柜上故作认真地搜寻了起来。 差点…… 几乎一转过身,虞娇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刚刚她还以为这人是个性冷淡,没想到他看书看得好好的竟然也能突然来了兴致…… 下次真的再也不嘴欠了。 因为担心她都转过身了,亓殷还要继续的虞娇紧张地等了老半天都没等来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假装不经意地一转头,见男人又拿起书册看起来,这才在心里深深地吁了口气。 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她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来。 从昨天就是这样,仿佛每次她在心里想腹诽些亓殷什么,他都像真的能听见似的,然后吓她一大跳,实在是太诡异了。 念及此,虞娇的眼珠转了转。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某个突破天际的脑洞。 虞娇深吸了口气,然后心中—— 亓殷是个……大傻子。 说完,她的眼睛立刻小心又认真地盯着离她不远处的男人。 等了老半天,对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书架上。 并不知道,她这边一转身,身后的绛衣男子便立刻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眼前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书册,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史书与电视剧结合而成的关系,虞娇惊讶发现书册上印刷的竟然是一个个简体字。 这样的发现叫虞娇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还以为来到一千年前的世界,她就会因为不认识这会儿的字而变成文盲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虞娇这下子是真的有兴趣看看这些藏书了。 女子细白的手指在这些书上一本本掠过,认真挑了本名字听上去挺唯美的书抽了出来,随意翻开某页,只看了一眼。 轰—— 虞娇的小脸当场就是一个爆红,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朝身后的亓殷看去,见对方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合上,同时另抽了一本论语作掩饰,将这本书夹在了论语当中,就一本正经地坐回了长几旁,打开了书。 天哪天哪,这书名字看上去这么小清新,没想到里头的内容如此哇塞! 越是翻,虞娇就越是上头。 这没羞没臊的,谁说古代人保守的,尺度比现在可大多了好吗?哪像某江,动不动就脖子以下不能写,瞧瞧古代人,不仅写脖子以下,还专攻某些特殊部位。 哟哟哟,会玩会玩,又是捆绑又是蒙眼的,啧啧啧。 不过这个y…… 虞娇几乎是自发自动地脑补了亓殷。 不能想不能想,感觉鼻血都要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 就在虞娇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笑得十分得意忘形的时候,另一头正在看着一本兵书的亓殷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骚扰,开口这般问道。 啊? 虞娇的脑中空白了下,嘴巴微张,颇有些茫然地朝亓殷看了过来。 啊!!! 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的虞娇,手指一下就捏紧了书册的一角,迅疾地合上书,露出外头硕大的论语二字。 “论……论语。” “是吗?孤看看。” 亓殷自然而然朝虞娇伸出手。 哈? 虞娇像是被人抡圆了,一棍子打在了后脑勺,眼前满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六)(虞娇:吃瓜使我快落。...) 有那么一瞬间,虞娇觉得自己是不是正陷在一场还未苏醒的噩梦当中,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反派大佬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 他要看看,呵呵。 他要看,呵呵呵。 他竟然要看,呜呜呜。 捏着“论语”一角的虞娇,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面上拼尽全力保持冷静,心里却——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把她的书给他看,绝对不要! 她目下无尘,遗世独立的小仙女形象啊! 不!!! 一个没忍住,虞娇在心里直接给亓殷表演了个当场爆哭,同时手将“论语”捏得更使劲了,让她主动把书给对方递过去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亓殷扑上来抢。 可如果他真的冲上来抢,她就是拼了命也会把这本书硬吞进肚子里。 噎死总好过社死。 不过片刻,虞娇就在心里抱了必死的念头。 亓殷:“……” 正在两人陷入到这小小的僵持当中时,原先还在平稳前行的马车骤然一停,车内的两人也因为惯性关系往前踉跄了下。 随着一道小跑步的声音从车窗外头传来,来人恭敬的禀报声就跟着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前方出现坍塌,队伍无法前行,末将正在命人清理道路。” “需时几何?” “大约三个时辰。” 闻言,亓殷还未来得及回答外头的将领,就听到了来自一侧窸窸窣窣的声音。 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后,男人第一时间转过头来,对上的却只有虞娇茫然关切的小表情。 “陛下,怎么了?外头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端坐在棕褐色的长几后头,手捧《论语》,虞娇如是关心道。 哈哈哈,还好我动作够快,趁他不注意将书塞了回去,嘻嘻嘻! 亓殷:“……” 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一会儿,虞娇虚伪的表情就有点要有些维持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也不晓得是不是她自己心虚,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瞧上去像是有点别有深意似的。 “陛……” 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虞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下一瞬,身后便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亓殷偏头,虞娇回头,两人便看着那本书名看上去无比小清新的书册皱皱巴巴,委委屈屈地掉到了地上。 霎时间,马车内的寂静犹如实质。 虞娇死死盯着这本书,脑中一片轰鸣,甚至连亓殷什么时候将那名跪在马车外头等待回复的将领打发走了都没听见。 直到身侧投下一片阴影,清冽的冷香钻进她的鼻中,再然后就是一只玉白的大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这本书。 捡到这本书的第一时间,亓殷就理所当然地翻了几页,翻完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虞娇身上。 却见此时的她脸上正带着坦然中带着些许好奇的神色,无比自然地朝他看来,明明之前那么容易脸红的人,此时素白的小脸上竟然连一点薄红都寻不到。 真真是一点破绽都叫人看不出来! 如果他听不见她的心声的话。 啊啊啊啊,他看见了,看见了,见了,了…… 我要冷静,冷静!没问题的,想我桉山市梧桐街虞娇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别说她就没被当场逮到,只是书不小心掉了下来,就是真的被逮到了,她也能狡辩。 再说了,成年人看点带颜色的书怎么了? 虞娇心里的声音是那么的理直气壮,面上却依旧维持那小小的好奇之色,见亓殷的视线仍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还一脸纯洁无辜地细声问道,“陛下,这本书……的书名好生雅致。妾能看吗?论语还是有些无趣了……” 你要是敢给我看,你就是个给小仙女看小黄-书的ls! 虞娇在心里越来越来劲。 亓殷:“……” 男子微微垂下眼,浓黑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径直落下了一片阴影。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书册,拿着就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能,这一本……孤还没看完。” 亓殷露出一副性冷淡的小模样。 嘎? 猝不及防下,得了这么个答案的虞娇直接就愣了,然后看着对面那位传言中的千古暴君,一本正经地翻阅起手中的小黄-书来。 静谧的马车里头除了亓殷一页一页翻书的声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虞娇则愣愣地看着对方那像是正在研读什么四书五经的肃穆模样,半响都没法回过神来。 她……她败了! 跟这位反派大佬一比,她的心理素质就是堆渣渣,不,比渣渣都不如!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还没看完啊,刚刚正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啊啊啊!蒙了眼脱了衣服,下面呢? 她还没看到啊!!! 虞娇心里的小人疯狂捶地。 几乎同时,侧对着虞娇而坐的亓殷,嘴角微微翘起。 —— 临近中午,马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塌方拦路他们又走不了,虞娇便在亓殷的带领下下了马车放放风。 几乎一下马车,抬眸,虞娇便看见了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从马车上下来透气的美人们。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站在一帮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的美人当中,乍一看过去,旁人首先能注意到的也是女主燕清。 无关相貌,而是一种她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 仿佛只要她站在那儿,身旁不管站着什么人都会被她衬得黯然无光。 对于燕清,不管是史书上的那一位楚国太后,还是不久前的大爆女主剧,虞娇都是欣赏的,当然除了她选男人的眼光之外。 倒不是楚高祖闻人无忌不好,而是这人遇事从来只会叫燕清忍,皇后没了忍,儿子没了忍,后宫嫔妃越来越多忍,忍忍忍,忍到后来虞娇甚至怀疑她上一辈子是不是忍者神龟转世的。 当然可能人家一时的忍让是为了以后的海阔天空。 但换做是她,忍他奶奶个腿! 反正她以后真心喜欢的人就只能有她一个,在现代被逼死了都没妥协的事情,没道理换个时空就忍了,这是她唯一的坚持,没得将就。 远远地望着燕清,虞娇的眼中掠过一丝决绝,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亓殷落在她身上的深邃眼神。 咦? 便是这时,虞娇在心里小小的惊疑了一声,然后视线便凝在燕清身旁的一位白衣小宦官就没移开了。 那个人…… 听到虞娇的心声,亓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那个跟在燕清身旁那个一瘸一拐的白衣宦官。 他的记忆一直不是很好,却记得这个宦官,因为他的残疾。 若是他没有弄错的话,他应是赵佑一年前认下的其中一个干儿子,全名记不清了,但应该有个德字。 他有什么问题吗? 亓殷眉头轻皱。 下一秒眼角余光便注意到身旁的虞娇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要是他没有看错,她的这一眼里包含了同情、怜悯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随后他就听见她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好绿啊! 绿? 亓殷心中微动。 可能是因为时空的差异,她的很多话即便他能听见,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要紧,因为她永远不会只说一句,联系一下上下文的意思他也能猜个大差不离。 这一头,虞娇的视线不由得随着那白衣小宦官不停地挪动。 想来历史上也就亓殷这个暴君,有过绿帽子被人从头顶扣到脚脖子的经历吧。 哈,现在就算不转头看,她仿佛也能感觉到身旁的绿意盎然。 话说燕清与闻人无忌这两人也真是的,难道非得当着亓殷的面花前月下才更刺激吗?特别是闻人无忌还易容成了宦官的样子。 然后在燕清被亓殷专宠的时候,两个人吃亓殷的,用亓殷的,还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浓情蜜意,海誓山盟。 完了再里应外合把冤大头给干死了,自己都不用行军打仗,就能坐拥亓殷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啧啧,这架势谁看了不说声惨。 是的,女主燕清与男主闻人无忌分开的七年时光里,他们并不是毫无联系的。 据历史记载,闻人无忌也是一个饱受眷顾的位面之子,会的东西极多,什么易容啊医术啊相面啊等等,没有当皇帝前,马甲更是多到不行,反正他会易容。 更何况马甲多了,撩起妹来也方便。 而这位名叫长德的小宦官正是被他的马甲之一,专门用来与女主谈情说爱用的。只是虞娇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把人杀了再占了他人身份,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他故意装模作样。 不过细细思索下,虞娇觉得应该是前者可能性更大。 毕竟杀个人总比凭空创造个有过去的人要容易的多。 世人常说暴君亓殷杀人如麻,她觉得这位楚高祖怕是也不遑多让,那些被后世人调侃的马甲哪个不是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更何况他登基之后弄死的老臣不少,就连原身的父亲虞不虏在女儿去世后,也落了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有将闻人无忌纳入她选项的重要原因。 当然,烂黄瓜她嫌脏也是一部分原因。 谁叫这位闻人无忌晚年时,可能也有极度膨胀的关系,真的是平均两三天就要宠幸一名新的嫔妃,后宫更是一度人多到国库都撑不住的地步,还是后来燕清掌权时,拼命开源节流才缓和过来。 想到这里,虞娇的视线又在燕清的脸上转了转。 就为了她那瓶玉参丸,有机会她也会暗示她两句,但也仅限于暗示罢了。 毕竟现在的闻人无忌还在洁身自好,心中只有燕清一人,她自己也能清楚感觉到。虞娇硬拿些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去挑拨离间,她们两人的关系以前就不怎么样,燕清也不会信啊! 至于跟亓殷提醒闻人无忌小马甲的存在,她是没想过的。 一方面对于历史她是畏惧的,不敢轻易做出改变历史的事情来,另一方面她跟亓殷真的不熟,就算她成了他名不副实的小老婆,但两人才认识三天,要她怎么开口。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虞娇的注意力落在“长德”扶住燕清手臂的手上,唇红齿白的小宦官嘴唇动了下好似说了些什么,燕清偏头微笑了笑。 古代太无聊了,吃瓜使她快落。 嘻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七)(亓殷:……噗。...) 自以为自己动作很隐蔽的虞娇,时不时便故作不经意地看上不远处的男女主一眼。看完了他们,再瞥上亓殷一眼。整个人如同瓜田里乱窜的猹,完全活跃在了吃瓜的第一线。 可不管她怎么看,都没能看出来此时的燕清到底知不知道,跟在她身边的小宦官是她曾经的未婚夫闻人无忌。 所以也就不清楚燕清是不是真如后世猜测的那样,从一开始出现在暴君亓殷的身边时,就是闻人无忌、她父亲燕仲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安排的美人间谍,带着勾引亓殷,搅乱北秦朝政,光复南楚的任务而来。 细细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的虞娇,很快就在心中哎呀了声,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全都抛到了脑后。 就算真的有,现在也全乱套了。因为她实在不晓得反派男二亓殷是发哪门子神经,没看中女主燕清,反而把她这么个短命女配提溜到了身旁,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真正的历史,从而害得后世也跟着发生偏移。 不过即使真有影响,面对亓殷这么个反派大佬,虞娇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还两说,其他人…… 都瞎瘠薄过吧! 心里想完这些有的没的,虞娇自然而然便将视线转移了开来,也就没有看到身旁的亓殷在了解完她的心中所想之后,冰冷的视线在不远处的白衣宦官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趁着虞娇转身去看风景的时候,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便冲着守在一旁隐蔽位置的墨卫打了个手势。 意为秘密追查,查清背后势力再——一网打尽! 对于成为他人故事里的点缀,他没有一丝兴趣。 下完指令后,亓殷的耳朵忽然轻动了动。 咕咕。 刚一转身,他便看见了虞娇眼中一闪即逝的生无可恋,同时也听见了来自对方心中最真切的呐喊。 她饿了,呜呜。 虞娇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头顶明亮刺眼的太阳,这都已经中午了,她竟然还没吃午饭! 天晓得这帮古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一天就吃两顿饭,早一顿晚一顿,根本就没有过午饭这回事。 她一个一日三餐的人到了这些人当中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虞娇的怨念犹如实质。 其实马车里也不是没有吃的,但大中午的谁想啃那些干巴巴的糕点啊,她想吃饭,香喷喷热腾腾的米饭,最好能配点肉菜汤什么的就更满足了。 才刚想到肉,虞娇就忽然瞥到一侧的草丛里蹦出来只白胖胖的兔子,小耳朵还一抖一抖的。 只一眼,关于兔子的一百种吃法就已经在她的心里做起来了。 刚刚做到她喜爱的辣炒兔丁,正在心里放肆淌口水的虞娇便忽然听见耳侧传来一声低笑。 猝不及防被吓到,虞娇心中一个激灵,已经进了锅里的兔子立刻蹦了出来,迅速跑没了踪影。 兔子没了,虞娇隐晦又愤愤地偷望了身旁这个看着右方突然笑了一声的男人。 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心中话音刚落,对方便立刻转头朝她看来,第一时间虞娇就挂上了营业笑容。 “陛下,何故发笑?” 女人语气细柔地问道。 “饿了?” 亓殷忽然开口问道。 嗯…… 嗯??? 虞娇的头都点到一半了又硬生生制止住了,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他……他怎么知道! 难道我…… 刚才一不小心把口水流出来了? 可以说要不是亓殷正望着她,虞娇真想抬手摸摸自己嘴角。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寻到机会摸一摸,便看见站在她身旁一袭绛色衣裳的亓殷伸手就招了那位名为赵佑的宦官近前来,附在他的耳边便低声地交代了两句。 听不见又不会唇语,那个赵佑还一脸讶异地朝她看来,可把虞娇可好奇死了,可面上她却一直维持着做作的假笑。 没过一会儿,虞娇就不再好奇了。 因为—— 坐在刚扎好的营帐里,望着眼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虞娇看了眼菜,又看了眼在她身旁坐下的亓殷,又看了看菜。 “陛下,这……” 虞娇故作征询。 “不是饿了吗?吃吧。” 亓殷如是说道。 吃?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是,为什么啊?他们不都是只吃两顿吗?为什么突然又会多出一顿来啊?而且那道菜,她要是没弄错的话,是辣炒兔丁对不对?也不晓得是不是刚刚她看中的那只兔子! 尽管真的已经很饿了,可虞娇却还是试探性地再次开口道,“陛下,妾真的可以吃吗?” “自然。” “谢……陛下赏赐。” 是这么说的吧?不管了,我要开动了。 哇,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好吃,好吃好吃真好吃! 来到古代的第三天总算是吃上午饭的虞娇一时间实在有些得意忘形起来,直到尝了好几个菜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吃得开心,竟然把大佬给忘了! 这么多菜,他怎么不吃呢? 恢复理智的虞娇忙转过头看向一侧的亓殷,发现对方不仅没吃,还可能因为看她吃太无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长桌上叩着,嘴角正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瞧着可比这一桌饭菜秀色可餐多了! 虞娇的脑袋有些发晕,可才晕了一瞬,她的心头就是一凛。 不是,他为什么不吃呢?要说男人的代谢可比女人快多了,他肯定要比她饿,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吃呢?难道…… 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涌上心头。 依照这人四处打仗得罪人的架势,该不是以前经常有人给他的饭菜里头下毒吧?他之所以不吃,就是为了让她先给他试毒,确认没毒了这才敢吃!没错,肯定是这样! 阴险,实在太阴险了! 果然,短命女配的待遇就是差,她死得好惨啊! 亓殷:“……” 正暗自气愤时,虞娇还偷眼瞧了身旁的亓殷一眼,果不其然,见她不继续往下吃了,这人的脸都黑了,还说你不是想拿我试毒! 虞娇捏着银筷子的手瞬间收紧,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细声细气道,“陛下为何不吃?是这些菜肴不合陛下胃口吗?” “没有。” 亓殷面无表情道。 “那为何……” 下一秒虞娇便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有些不解地低头,她的手怎么了?手…… 联想到那些古装电视剧,虞娇一下子回过神来。 不……不是要她喂吧? 心里头惊恐的话音刚一落。 “孤,要你喂我。” 虞娇就听到了对方如此蛮不讲理的要求,实在没控制住,嘴角就抽搐了下。 “美人……” 喂就喂,催什么催! 虞娇心里没好气地怼了他这么一句,随即放下自己的银筷子,拿起另一柄银勺,舀了一勺虾仁便颤巍巍地往亓殷的嘴边送去。 只是勺子都到他嘴边了,男人也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张嘴,手举着实在有些累的虞娇,当即脑袋一抽,忽然放柔了声音开口道,“来,啊……” 见亓殷双眸一眯,虞娇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当即人就慌了,“不是……妾的意思是,陛下请……张嘴。” 啊啊啊啊! 她刚刚到底干了什么啊? 怎么把过年给表姐家那个熊孩子喂饭的习惯给带来了!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虞娇有点想哭,脚趾头更是差点没尴尬地在地上刨出个三室一厅来。 就在她在心里各种沮丧之时,另一头亓殷张开嘴就接下了这一枚虾仁。 “继续。” 他如是说道。 听到了这两个字的虞娇,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候了好一会儿,见亓殷真的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眼中瞬间迸发出剧烈的惊喜。 天哪,竟然没有生气,怎么回事?怎么没生气啊? 大佬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好了?他不是人家只要让他不顺心了就立刻要见血的那种吗?难道是因为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的缘故! 不管了,只要没不开心,还想她继续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虞娇脸上的惊喜与开心明显到亓殷甚至不用读她的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随后,虞娇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饥饿,一门心思沉浸到了投喂暴君这件伟大的工作当中去了。 而就在虞娇越喂越得心应手之际,营帐竹制的门帘忽的被人从外头打了起来。 “民女燕清,拜见陛下。” 猝不及防听到女主声音的虞娇,猛然一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跪在正前方不远处的燕清。 而这样心血来潮一转头的后果,就是她将银勺上的肉丸喂到了亓殷的脖子上去。 喂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虞娇,机械地缓缓转过头来,然后便与那颗卡在亓殷脖子与滚着黑边的绛色衣领之间,圆滚滚,委屈屈的肉丸子打了个照面。 手一松,虞娇手里的银勺便叮啷坠地,同时她也连忙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她声音哆嗦着告饶道。 没了没了,她这回应该是没了。 没想到来古代一趟,活得比原来的短命女配还要短,果然,命定的女主一出现,她这赝品就立刻原形毕露。 虞娇的手脚凉得惊人,眼神也微微有些发直,也是啊,小说里哪个跟女主抢人的女配能落个好下场了,她当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虞娇的眼角迅速泛红,在心里直接边哭边骂起亓殷来。 我就说我不做你小老婆,只想着在你后宫你苟一苟,尽量活长一点,你呢,就非要强人所难,这下好了,我闯祸了,要死在你手里了,死之前也不晓得会不会被你把手给砍了,我真的怕疼呜呜…… 这一头,被冒犯了的亓殷甚至都还未来得及生气,耳朵就迎来了虞娇带着哭腔的埋怨,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看到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虞娇跪着的前方。 亓殷:“……” “起来……虞娇。” 恍惚间听见自己名字虞娇,停顿了顿,随后红着眼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对上的便是亓殷沉静的双眸。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在是太淡定了,虞娇焦躁不安的情绪也跟着一并被安抚了下来似的,怔怔地望着亓殷的眼。 “给孤擦干净。”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就……这样? 虞娇的脑袋着实有些懵。 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来,虞娇从案桌上拿起一块帕子,犹豫了下后,凑上前去认真地给亓殷擦起他沾染到了油污的衣领。 “下次注意。” 可能是见对方的泪珠儿还挂在睫毛上,一时没忍住,亓殷又补充了一句。 “嗯……”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虞娇暂时忘了礼数,带着鼻音地应了声。 殊不知两人的这一番对话早就叫恭敬跪在下方的燕清诧异地瞪大了眼。 先前虞娇来得晚没看见,她还有其他小娘子入宫时,可是亲眼在宫门口看到斜倚在龙椅上的亓殷一声令下,跪在他面前的闻人皇室上上下下,血流成河的恐怖场景。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包括她在内的小娘子一看见亓殷就如何也不敢轻易靠近的原因,更别说像虞娇一样,与他共处一室了。 待虞娇好容易将亓殷的衣领擦干净了些,男人就没没叫她继续擦了,随即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下方依旧恭谨跪着的燕清身上。 虞娇也跟随他的视线一起看了下去。 “起身。” 亓殷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地说道。 闻言,燕清谢恩后就站起身来。 便是这时,亓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闻南楚燕清舞艺一绝,正好孤的美人正在用食,就请燕小娘子舞上一曲吧。” 要不是场合不对,虞娇都想伸手掏掏自己的耳朵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反派大佬喊女主给她这个短命女配跳舞???? 虞娇瞪圆了眼,猛地转头,就与早已转头看向她的亓殷对视到了一起。 男二,你清醒一点!你要记得你不仅是个反派,你还是个男二啊!对女主矢志不渝的男二啊! 虞娇在心中疯狂呼喊道。 下一秒,却看见反派看着没有说话的她,轻皱了皱眉。 “怎么?美人不喜欢?” 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在了燕清藏在裙裾之下的脚踝上,眼眸危险地眯起。 这一下别说距离较近的虞娇了,就连站在远处,向来冷静自持的燕清的身子都跟着微微哆嗦了下。 霎时间,关于亓殷喜欢砍手砍脚的传闻直接占据了虞娇的脑子,唯恐自己开口慢了,竖着进来的燕清就要横着出去的虞娇忙不迭地开口道,“没没没,喜欢喜欢,特别喜欢,先前在南楚时就一直很想看一看燕清的舞,今日妾托陛下的福,总算能欣赏一二了。” 说完,虞娇迅速地冲朝她看来,脸色阴沉的燕清眨了眨眼。 忍一时风平浪静啊,妹妹,你的人设不是忍者神龟吗?请努力地贯彻下去啊,妹妹! 也不晓得是接受到了虞娇的眼神,还是燕清自己决定忍了。 不过片刻,一袭青衣的美人便翩翩起舞了起来。 若说一开始虞娇的心还有些惴惴的,只能强逼着自己欣赏,可看着燕清柔软的手指,纤细的腰肢,绝美的神态,一时间仿佛一下子就与古代那些昏君共情了似的。 难怪他们能为了美人神魂颠倒,晕头转向,不是他们没有自制力,而是美人实在是太美了啊啊啊! 虞娇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看着看着,她忽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亓殷。 因为在她看来,这么美的燕清,亓殷要是还不动心,那他还是人吗?得是个十世和尚转世吧? 可等她转过头来,虞娇就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此时的亓殷竟然只是托着下巴看着她,连一点眼风都没分给一舞倾城的燕清。 虞娇实在难以置信,于是凑到亓殷身旁便小声问了句—— “陛下为何,不看?” 听完虞娇的询问,亓殷的嘴角突然勾了下,便缓缓俯身凑到了虞娇的耳畔,轻笑了声。 “自然是因为美人坐在孤的身旁,孤又怎可轻易看她人起舞。若是孤想看,也只会看美人的舞,不知道美人你愿意什么时候跳给孤看?” 亓殷这话说得虞娇脑袋瞬间一嗡,如同山洪倾泻,黄河奔流,她的脸更是以最快的速度红了一大片,甚至连耳垂、脖颈、锁骨这些位置都抹上了淡淡的粉。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亓殷,嘴唇一连动了好几下,才终于一脸感动地唤了他一声,“陛下……” 实则心中—— 啊啊啊,死鬼,你-好-会-哦~~[拖音 我好喜欢!! 亓殷:“……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八)(虞娇:换个剧本。...)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了就从了吧,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整个人抱住被褥,就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般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 伸手就捏住了虞娇的鼻子。 鼻子被捏紧了,一时半会儿完全喘不上气来的虞娇立刻张开了嘴巴,同时用力皱起好看的眉头,脑袋下意识甩了甩,实在没甩掉鼻子上的那只手,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亓殷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 迷迷糊糊间,虞娇看见的便是立在她床前,因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表情的亓殷。 “你怎么才来啊……”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鼻音,含含糊糊的,乍一听就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 听见这样一句话后,亓殷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眼底的戾气莫名的,就这么渐渐退了下去。 “呵。” “叫你久等了,孤的不是。” 一听见孤这个自称,原先脑袋还一团浆糊的虞娇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惊悚万分地望着面前的反派大人,猛地坐了起来,想着要行礼,又不晓得这个时候怎么行,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床上。 “我……不是……” 古代女子怎么自称来着?妾?她好像还没嫁人…… 算了,不管了。 “妾,不敢。” 虞娇态度温和且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又被亓殷抬起起来。 天晓得反派这个喜欢捏人下巴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倒不是难受,她就是……怕痒。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的虞娇,随后就看见大佬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不是,为……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刚睡醒的,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亓殷:“……” 片刻过后,男子才又缓缓俯下-身来。 干……干嘛?不是现在就要进行昨天晚上的没完成的事情吧?这个……那个……外面好像天都已经亮了,就这么开始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亓殷越逼越近。 太草率了,哥哥,真的,你这样真的太草率了……三思啊! 亓殷:“……” 别靠近了! 虞娇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可是会真的…… 从了你的! 亓殷:“……” 下一瞬,男人微垂了垂眼眸,轻轻松开了捏着虞娇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带,便将虞娇整个人都压回到了被褥之中。 蓦地重新倒回到床上,肩膀上还压着男人重重的手臂,随即一股清冽好似在大冬天吃橘子一般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只往虞娇的鼻中钻来。 猝不及防下,本质怂包的虞娇第一时间闭紧了自己的双眸,身子更是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脑袋下意识一嗡,脑中就只余下了一片面对未知恐惧的空白与无措。 就这么维持着好像仓鼠被吓到所进入的假死状态许久,并没有感受到对方进一步行动的虞娇才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好似擂鼓。 又等了等,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虞娇紧绷的身体这才略略和缓了些。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便发现躺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反派大佬此时正闭着双眼,眼下布着淡淡的青黑,感觉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孔也依旧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游戏建模走进了现实,不,即便最优秀建模师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长相来。 虞娇怔怔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好一会儿却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只是一时累极了拥着她睡上一会儿。 自我感觉危险解除的虞娇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就重新抖了起来。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这?就这?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她的心里响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动了动。 立刻被吓到的虞娇猛地闭上眼,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亓殷则微掀开眼皮,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绝色的小脸,嘴角轻翘了下。 清晨微凉的风顺着一侧并没有完全合严的窗缝里漏了进来,水芙色的纱帐微微游动着。 因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虞娇,可能这穿越之后的两天一夜一直精神紧绷,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她能睡着,床榻之侧从未多出这么一个人的亓殷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几乎等虞娇的呼吸一平稳下来,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奇特的有些过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种放到野外绝对活不过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声比谁都响,都出格。 长这么大,亓殷就未见过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更何况,听她的心声,她好像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对于千年后的人来说,他似是一个做尽了坏事,最后不得善终的恶人。 而所谓的男女主则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闻人无忌吗?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便是这时,可能是觉得亓殷的手臂压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着了虞娇自发自动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一下子压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连睡梦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扬起。 而亓殷竟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从来没有睡过陌生人的他,用着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抖成那样,这一会儿又不怕了是吗? 正想伸手直接讲她摇醒的亓殷,手刚抬起,看见对面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将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九)(亓殷:……唉。...) 一觉睡醒,双眼无神地望着营帐帐顶繁复花纹的虞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装满了熬烂的浆糊,一时间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了。 直到她恍恍惚惚地一转头,便看见—— 金灿灿的夕阳余晖透过半支起的窗户缝隙,投射到不远处换了一身银白色衣裳的男人脸上,直衬得他精致的脸庞像是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一样。 只一眼,就叫刚睡醒本就脑中一片恍惚的虞娇,愈发的神志不清了。 一下子哪里还记得面前这人是电视剧里满手血腥的冷酷反派,是史书上最暴戾无状的亡国暴君,直接在心里来了句: 嗨,老公! 老公真帅! 老公一会儿没见,你又长好看了呢! 啊呀,我不小心摔倒了,要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起来,不然不起来! 亓殷:“……” 几乎同时,男子握着毛笔的手一抖,一大团墨便滴到了铺在案上的白纸上。 一幅字,毁了。 亓殷沉默地看了墨渍一眼,随即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毛病,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眸便与趴在软榻上,枕着双臂,歪着头的虞娇对视到了一起。 “醒了?” “啊……嗯。” 虞娇忙点了点头。 “前行道路在一盏茶前刚刚疏通……” “啊?” 虞娇愣了瞬,随即慌忙掀开身上绸被,坐起身来,“那我们不是该行路了吗?妾应该早点醒来的,平白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是妾之过。” 虞娇满脸的懊恼,心里更不明白,路通了,亓殷怎么也不叫醒她呢,她一个人睡着,让其他这么多人就等她一个,虞娇一个社恐的怂包,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么过分的事。 “不急。” 亓殷的声音依旧淡定,同时将手中的帕子随意地丢至一旁,绕过案桌,便缓缓朝虞娇的方向走来。 “怎么都要连夜赶路,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区别,先用过晚膳再出发,也是一样。” 亓殷如是道。 不是,你说归说,提到晚膳时,眼睛盯着我是几个意思? 我下午都在睡觉,都没有消耗,现在肚子还是饱的,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更不想用晚膳,不要真的以为我跟猪一样能吃好吗? 虞娇心中愤愤。 “先前孤命人从附近的村庄里买了几只小羊,特地让随行的御厨做了北秦特有的烤全羊,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美人口味……” 亓殷补充道。 烤全羊…… 烤全羊!!! 只一瞬,虞娇的脑中就被这三个字刷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嘴巴就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地说了个“好”字。 仔细想想,她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饱,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更何况那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正宗烤全羊! 可怜她这个土鳖,在现代其实也不止一次听说过烤全羊这道美食,偏偏从来没尝过,没想到来到古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口福。 虞娇心里的小人开心地撒起花来,完全忘记了刚刚亓殷提起晚膳却看着她时,那满心的不忿。 有好吃的,再大的不忿也消弭殆尽了。 “既然如此,一会儿孤就让御厨将烤全羊搬到营帐外头的空地上……” “好!” 虞娇兴奋地附和道。 却在下一秒看到亓殷定定地看过来的眼神时,发热的大脑这才蓦地冷却了下来,忙恢复到之前在亓殷面前那一副娇怯羞涩的小媳妇模样,描补道,“妾的意思是……陛下决定就好,妾听陛下的。” 差点暴露真实面目! 虞娇在心里轻拍了拍胸口,双眸水润柔顺地望着站在榻前的亓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虞娇嘴角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的时候,亓殷才又缓缓开口道,“距离晚膳还有会儿,现在外头风景不错,夕阳西坠,你先在外头看看景致,再用膳如何?” “嗯……” 虞娇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应了声。 闻言,亓殷的嘴角轻动了动,转身刚想抬脚往营帐外头走去,又似是响起了什么,不经意地提了句,“对了,需要孤抱美人你起来吗?” 啊?抱?为什么要抱? 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睡觉刚醒来时怎么在心中撒娇腻歪的虞娇,涨红着脸,忙摆了摆手,“不……不劳烦陛下了。” “是吗?” 亓殷转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从虞娇的角度看去,亓殷整个人都站在逆光当中,即使了眯起眼,也实在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但抱是肯定不会让他抱的,她怕自己的脸会热到爆炸。 待虞娇穿戴好出营帐的时候,夕阳早已藏了大半张脸进了远处连绵的山峰上,天边的云彩则像是打翻了颜料盒一样,橘红、明黄、兰紫,墨蓝……什么都有。 云彩的下方是在微醺的晚风中,连绵成片的苜蓿草,远远看去,仿若绿色的涛浪,只是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尖满是草木香气的虞娇,只觉得好像什么烦恼都远离了自己一般,只余下满心的畅快与舒服。 更别说还有一顿丰盛的烤全羊宴在等着她。 就在虞娇望着下方的绿色波浪时,亓殷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只一眼,他就注意到好像有说不出的欢喜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这莫名的叫他也不由得跟着一并微微扬起嘴角。 与此同时,另一头,亓殷和虞娇几乎刚从营帐里出来,就立刻引来了化名长德的男主闻人无忌的注意。 虽说将燕清献给北秦皇帝亓殷这个计划,是他与燕清的祖父燕裕,父亲燕仲一起瞒着燕清制定的。 可并不代表他心中真的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未过门的未婚妻送于他人。 天晓得从燕清被送进皇宫之后,他的心中有多么的痛苦纠结。昨日燕清被唤进亓殷营帐时,他更是急得五内俱焚,只恨不得拿把刀进去将里头的人砍成万段。 熟料…… 闻人无忌用力捏了捏拳头。 他的情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不是吗?依照他的分析,亓殷中意的就应该是燕清这种聪慧冷静,孤清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不是吗? 虞娇那样脑袋空空,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从来都是亓殷最不喜的那一类人,难道不对吗? 为何他竟叫燕清为虞娇整整跳了近半个时辰的舞,甚至差点脱力晕倒…… 闻人无忌的视线隐晦地落在不远处离亓殷越来越近的女子身上,看到她甚至还伸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袖,要知道情报上说的可是亓殷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的,更别说还是这般亲密的姿态。 闻人无忌心中的焦躁更甚了,有种事态正在渐渐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眼神在虞娇的身上又打了个转儿。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虞不虏唯一的女儿自情窦初开之时,就一直钟情于他,更因为他一找到机会就为难燕清,与她作对,所以事情并没有到达一种很差的地步。 更甚者,他还用不着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送上他人的床榻,只需要与一个他不爱,甚至是厌烦的蠢货虚与委蛇罢了。 现下最关键的是,他该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蠢货! 闻人无忌心中的话音刚落,虞娇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猛地转过头来。 心里不爽,好像有人在骂我! 虞娇皱紧了小眉头,四处看了看,却除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女主之外,再没看到其他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虞娇的动静,亓殷也顺着她的视线一并看了过去,眼神忽然一顿。 另一头的闻人无忌早在虞娇转过头来的一瞬就已经低下了头,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能感觉到来自亓殷眼神的锋利。 上一次还以为只是一时意外,现在亓殷才真正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他竟然自始至终都没听见过那个假装成宦官的闻人无忌的心声,两次碰面都没有。 虽说以前也常常碰到过心中真的什么都没想的人,比如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赵佑。 正是因为他的“安静”,亓殷才留了他这么久。 可就算“安静”如赵佑,偶尔心中也会出现一两句细微的杂音,不像这位男主,心中如同一座深山古井,静谧到一点声音都不剩下。 念及此,亓殷微眯了眯眼。 看来这位虞娇口中的男主,还有太多的秘密等待着他去挖掘。 并不知道男主与反派心中所想的虞娇,在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全羊,然后—— 嘿,真香! 于是接下来的好几顿午膳、晚膳也都是烤全羊。 这并不是亓殷刻意安排的,实在是虞娇这人打小可能是被管束狠了的关系,不管是吃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吃够,吃到自己腻烦为止,才会停下。 亓殷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吃下去,油腻重,火气还大,可每到饭点,自己耳边回响只有烤全羊三个字,念叨得他不如了她的意都不行。 而这样吃下去的下场就是,虞娇上火了,嘴里起了三个一碰就疼的溃疡不说,烤全羊也在亓殷冰冷无情的眼神中,彻底地断了顿。 试问这世上谁人有她惨! 她都还没吃够,呜呜。 亓殷:“……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虞娇:在我面前你装什么逼...) 以虞娇这种娇弱的小身板,北秦特色风味烤全羊一时半会儿怕没得吃了。 可男女主的瓜她也吃腻了,也不是说腻了,而是那两人的瓜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平时相处也看不到什么暗搓搓的甜蜜小动作什么的,虞娇自然而然转移了注意力。 而那本书名小清新,内容很哇塞的书,打从亓殷以没看完为借口收走之后,虞娇竟然真的就再没书架上看到过一眼。 她恨! 车窗外头的风景才开始看还觉得有些新鲜,看久了也就那样,又没有手机拿来打发时间的虞娇,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无聊当中。 唉…… 唉。 唉! 坐在虞娇正对面,亓殷的手指停顿在书页的页脚,眼角余光瞥到虞娇,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控制不住地换一个姿势,耳朵听见的是对方心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叹息声。 随着虞娇心中又一道深深的哀叹声传来,亓殷终于缓缓抬头朝她看来。 却见她靠在车窗旁,不知道第几次地掀开绛色的帘子。与前几次不同,这一回的她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同的景致,使得先前仿佛慢慢褪了色的黑色瞳眸,骤然亮堂起来。 亓殷循着帘子的缝隙,注意到车窗外,远远地出现了一帮灰褐布衣的人群,背篓的背篓,挑担的挑担,甚至人群的最后头还跟着一辆骡车,上头坐着几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 仅看了一眼,亓殷便又将视线挪到马车内看得津津有味的虞娇身上。 不过片刻,他就曲起食指在马车的车门上轻叩了两下。 “陛下。” 守在马车前头小间的赵佑闻声而来。 虞娇听见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亓殷正在赵佑的耳边小声地吩咐些什么,与她无关,她下意识又将视线转移到外头不远处的古代风情人貌身上。 看那些人基本上肤色偏黑黄,身上的衣服又大多打有补丁,再看他们担着,拉着的大多都是些板栗、大枣等山货,虞娇就知道这帮人应该是不远处还冒着炊烟的山里的山民。 这么早这些人要去哪里呢?该不是要去赶集吧? 猜测到这个可能的虞娇在心里大叹了一声,她也好像去跟着一起去逛逛啊,她都不晓得古代的集市是个什么样的! 正在虞娇想到这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车的宦官赵佑正小步跑地跟在马车旁,边跑边禀报道,“启禀陛下,附近确实有个名为淮山县的小地方,近日正在举办一场集市,据说热闹极了,集市上甚至还有江湖艺人行走卖艺……” 只刚听到这里,虞娇的双眸歘地一下就亮了起来,转头紧紧盯着对面的亓殷。 却在一袭月白色衣裳的男子听了赵佑的禀告后,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目光依旧落在他手中的书上,只随意低应了声。 这可叫虞娇的心中一下子焦急了起来,她下意识殷勤地盯着亓殷不急不慢地又翻了一页书,只是她灼热的眼神差不多都快要将男人身上给烫出两个洞了,对方依旧一无所觉。 实在忍耐不住的虞娇,轻咳了声,便期期艾艾地唤了声,“陛下……” “嗯。” 亓殷应声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陛下!” 虞娇急得加大音量又唤了对方一声。 直到这时,亓殷才终于抬眸朝她看来,双眸平静无波。 见他看过来,虞娇莫名的有些紧张,动了动嘴唇,还不待她开口,便听见—— “想去?” “嗯嗯!” 以为对方答应了,虞娇满脸喜色地用力点了点头。 “有多想?” 虞娇:“……哈?” 虞娇懵了,反应过来嘴角顿时隐晦地抽搐了两下。 这……这什么沙雕直男的聊天方式?天都被你聊死了啊大哥,我能有多想,当然是很想,特别想,非常想! “和之前美人你想让我饶了燕氏女的程度比起来呢?” 见虞娇自己领悟不到,亓殷又补充了句。 之前想让他饶了燕清的程度,这都哪儿跟哪……等一下。 似是想起了什么的虞娇下意识睁大了眼眸,她之前是怎么让亓殷饶过已经跳不动舞的燕清的? 撒……撒娇? 终于反应过来的虞娇面上怔怔地望着正对面的亓殷,心中—— 啧啧啧,早说你好这一口不就行了吗?死鬼~ 亓殷:“……” “陛下,求求你了,人家真的很想去集市看看,好不好嘛?陛下最好了……” 虞娇直接将亓殷的衣袖扭了小麻花。 不就是撒娇嘛,一回生二回熟了都。 闻言,亓殷沉默地看了虞娇好一会儿,直看得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意会错对方意思,刚想开口找补的时候,就听见—— “来人。” 与此同时,远远望着亓殷与虞娇离开的背影,身着白色宦官服的闻人无忌,眼睛瞬间闪了闪。 …… 几乎一踏进这个所谓的淮山县集市,虞娇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要在亓殷面前装模作样,像个第一次上街的小孩子一样,手一直紧紧拉着亓殷的衣摆,每路过一个新的摊位,都会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用的玩的。 甚至还真叫她遇到一帮江湖卖艺的,不过六七岁的两个小姑娘站在高高的竹竿上,头顶顶着一摞碗,即便这样了,还在继续接着下方的伙伴往上丢的碗,看得虞娇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当然最后两人成功完成了她们的表演,看完整场表演的虞娇差点没将自己的手都拍红了。 看完了杂耍,见虞娇的小眼神总是故作无意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路边的那一串串糖葫芦上,亓殷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动了动。 就在虞娇望着糖葫芦,迫切地想要尝一尝古代的糖葫芦与现代的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偏偏完全不晓得怎么跟亓殷开这个口的时候。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便从上头轻轻拔了一根下来,递到了虞娇的面前。 虞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红通通的糖葫芦,又看了眼举着糖葫芦的亓殷,受宠若惊地将糖葫芦接了下来。 “陛下……” 场合不对,虞娇呼唤的声音极低,可眼中的欣喜之情却都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 天哪,他怎么知道我想吃? 呜,下次还有人说亓殷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亡国暴君,她就跟人急! 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细心体贴的小甜豆啊,爱了爱了! 虞娇心中开启疯狂彩虹屁模式,一脸感动地将糖葫芦递到嘴边,期待地咬了一口—— yue!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整个人是不是都已经酸没了! 这也能叫糖葫芦吗?说它是糖葫芦都侮辱了糖葫芦这三个字! 要不是一旁的亓殷还在看着她,她真的想直接将口中这颗糖葫芦立刻吐出多远去。 可偏偏他在看着,刚刚这糖葫芦还是他特意给她买的,除了硬吃下去,虞娇还能怎么办呢! 眼泪汪汪地吃下了一整颗糖葫芦的虞娇嘴里有酸有苦,就是没有甜。 不行,吃一颗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剩下的她决不能再受这个罪! 眼珠微转,举着糖葫芦,虞娇就仰头看向面前的亓殷,“陛……” 外头人太多,陛下这个称呼是绝对不能唤的了! “……夫君?” 是这个称呼吧? 虞娇还在心中犹豫,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声轻唤一出口,亓殷的眸色立时一深。 “夫君……” 又唤了一声,见亓殷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没有开口呵斥或者制止,虞娇笑盈盈道,“夫君要不要也尝尝这个啊?光妾一个人吃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呢……” 你不吃我更过不去! 说着虞娇便将糖葫芦递到了亓殷的嘴边,只是她举了半响,男人都始终没有张嘴的意思。 难道是看出了我在不怀好意? 虞娇脸上的假笑有些僵。 这般想着,她刚想将手收回。 亓殷那边却已经张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然后面不改色地咀嚼起来,完了再咽下去。 叫一旁始终注意他表情的虞娇都看呆住了,“不……不觉得酸吗?” 闻言,亓殷轻勾了勾唇,低头看她,“呵。” “美人喂的东西怎会酸?” 啊啊啊! 老脸一红的虞娇在心里低低地呐喊起来。 搞不过你搞不过你,我败了,嘤嘤嘤~ 就这么站在原地自我调节了好一会儿,才将渐渐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的虞娇,刚想再接再厉地将剩下的几颗糖葫芦继续浑水摸鱼喂了,才一转头,就与不远处一双高深莫测的眸子对上了。 咦? 这个人…… 亓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的便是街对面的一个铺着白布的案桌后头,正端坐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白布上头摆着龟壳、铜钱、卦签等物什,身旁立着一帆旗子,上书——只算有缘人,几个大字。 见虞娇朝他看过来,老道缓缓起身,便冲着她行了个道家的礼,“娘子好面相,老道观你我有缘,不知可愿让老道算上一卦?” 闻言,虞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亓殷的眉头蓦地皱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听见—— 男主怎么又是你?小样儿,以为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来来,想给我算命是吧,算,我倒要看看你预备怎么忽悠我? 其他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你装什么逼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一)(虞娇:我命由我不由天。...) 剔透玲珑的白玉屏风上,芍药团簇,凑近了仿佛都能嗅到上头令人迷醉的花香。屏风之后,薄如蝉翼的粉黄纱帐,重重叠叠,点缀在纱帐之间的却是盏盏晶莹小巧的莲花状琉璃宫灯。 纱帐之下则是一方铺满了汉白玉的汤池,紫铜的鹤嘴落地灯立在浴池四角,水流声细细潺潺,池面白雾缭绕,薄薄的水气中可见一女子窈窕的身形影影绰绰,莹亮的水珠儿顺着她好似藕一般白腻的手臂滑下…… 即使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仅凭这身冰肌雪骨也知这定是个绝色……个屁! 虞娇肃着一张小脸,看着两侧不停往下撒着各色花瓣的绿衣宫女们,望着她们那一张张在现代,最多只能上初中的小嫩脸,她只感觉自己的良心饱受谴责。 她堂堂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入党积极分子怎么就能一朝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 她好喜欢这种“堕落”!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恐怕她早就在这个像是有半个健身房游泳池一般大的温泉池里扑腾个来回了。 瞧瞧这咕噜噜的泉水多温暖,瞧瞧这玉质地多好,瞧瞧这些花瓣有多香气扑鼻,她简直爱死了这样的奢华享受! 爱死了爱死了爱死了! 几乎同时,换了另一身衣裳的亓殷,在贴身宦官赵佑的陪同下,还未靠近这砌了温泉池的披香殿,老远就“听见”紧闭殿门的宫殿中传来一阵杠铃一般的笑声来。 当即脚步微顿,嘴角轻翘。 直到赵佑不解的视线试探性地投来,男子这才再次迈起脚。 制止了候在殿门前的绿衣宫女们瑟瑟发抖的请安,只一抬眼,宦官赵佑便立即心领神会地招手让身后的两名宦者上前捂住这两位惊恐不安的宫女们的嘴巴,悄无声息地带了下去。 随后他便看着自家陛下却并没有推开殿门走进去,而是就这么停在了朱漆宫门前不动了。 这使得恭敬候在一旁的赵佑不由一讶,心中对这位南楚名将虞不虏之女的重视又往上提了提。 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见过这位除了战场上,平日里活得像是没有一丝人味儿的陛下对哪个女子这般另眼相看过。 难得在心里一个冲动地想完这些话,赵佑便警惕地心中一凛,紧盯着檐下的一丛秋海棠,再不敢乱想一分。 一主一仆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了宫门之前。 而此时,披香殿中的虞娇一开始的开心兴奋过后,来自反派大佬的焦虑才一点一点地爬上她的心口。 女子嘴角往下一耷拉,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后温热的汉白玉壁上打起转儿来。 怎么办呀?难道真的要侍寝? 一想到洗白白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虞娇就心慌气短,胸口发闷,手脚哆嗦,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坦的。 她不懂,好好的剧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说好的反派对女主一眼相中,从此痴心不改,后宫三千就宠她就宠她,谁劝都不好使呢! 难不成是她穿越带来的变化? 可这变化却要她跟…… 脑中回想起反派暴君亓殷那戳心又勾人的小模样,也……也不是不行。 虞娇老脸一红。 更何况…… 虞娇低头看了看,自信心一瞬间无比膨胀,她现在的资本可比在现代要雄厚多了。 想到她青春期发育时,她妈为了不叫她那什么太大而被人嘲笑所进行的惨无人道的手段,现在回想起来,虞娇都觉得一把辛酸泪。 只能说她爸妈为了不让她堕落,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努力。 是的,她如今这具身体和她在现代的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脸色白点,模样嫩点,然后某个部位大点。 天晓得女配一个从小到大的病秧子到底是怎么发育的,难道有什么宫廷秘方? 不嫉妒,她一点也不嫉妒! 虞娇捏了捏小拳头。 哎呀,还是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 什么?怕了? 她才不怕的好吗? 别看她好像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连个雄性的手都没碰过,正儿八经的跟异性接触还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但其实她可懂了好吗? 毕竟在宿舍里她也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了,什么粗细有如婴儿手臂,什么脑中白光一闪她都懂得不能再懂了可以吗? 她会怕? 她会怕…… 她会…… 她…… 她怕。 嘤嘤嘤。 她怕! 虞娇闭上眼,扁了扁嘴。 她怕疼。 都说那种事可疼了,还会流血,更别说还有可能怀崽崽,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小,真怀了不得难产,就算不难产,古代又没什么无痛,剖腹产什么的,她现在身体又不好! 虞娇真的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心情更是一下子就灰暗了起来,连这奢华的享受都叫她提不起兴趣了。 听到这里,此时殿门外的亓殷的眉头也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下一秒却忽然听到——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才会叫反派大佬只看了我一眼就为我如此神魂颠倒! 闻言,亓殷的嘴角当即不受控制地微抽了抽。 “陛下……” 便是这时,赵佑小心翼翼的禀告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亓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单膝跪在院子外的黑衣墨卫。 几步走到来人面前,亓殷就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个消息。 前南楚九皇子闻人无忌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属下无能,恳请陛下责罚。” 闻言,亓殷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只又问道,“知道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应是冀州的方向。” “冀州?东辽李昶的地方?” 亓殷的眸子微眯了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跟着轻摩挲了下。 “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往冀州进发。” “是!” “今晚……南楚的那些士族,只要查到罪名,就按照孤订下的刑律,一个也不要放过,孤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肃杀血腥的弧度。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仍然泡在汤池里的虞娇想完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梳理起这位自己即将要小心应付的反派男二亓殷的出身过往来。 其实说惨的话,这一位其实也蛮惨的。 母亲是被北疆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国进献上来的公主,听闻天生异香,容貌那更是世间罕有的美丽。 当时献给北秦的老皇帝后,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宠幸,却不想被酒醉的太子意外先占有了。 这里头的各种算计龃龉后世人恐怕早就猜测不到了。 有说就是太子自己色迷心窍的,也有说是其他与太子争抢皇位的皇子们的刻意算计。 种种猜测暂且不提,漂亮的异国公主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其实一般像这种进献上来的异国公主,后宫里头都会早早给她灌下绝嗣汤药,谁知道这一位就被忘了呢! 偏偏当时的太子膝下无子,不晓得什么情况,他东宫里的女人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怀上的,还因此连太子的位置都有些坐不稳了。 现在却有人怀上了,虽说是自己的庶母,可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啊! 而老皇帝呢,也是真心看好他的太子,当即随便做了个局,让当时在宫里还是个美人份位的异国公主“死”了,然后又命人将已经“死”了的怀孕的公主送去了太子东宫。 这个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亓殷就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形下出生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自己生不出来的夫妻们会迷信地从孤儿院里抱回来一个孩子用来带子一样,亓殷也起到了这样奇特的作用。 他才刚出生半年,太子东宫前前后后包括太子妃在内竟然足足有了四人怀孕,还都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 这么一来,亓殷这个仅有一个孱弱美丽的异国公主母亲的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只不过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 晓得这种带子的孩子不能轻易死了,否则就连因他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折寿。 可不能死,还不能折磨吗? 更何况当时亓殷的太子爹也觉得他的血脉卑贱,又是异于常人的异色瞳,可不就是个妖孽吗?就任由东宫众人欺凌。 母子俩就这么在东宫里头任人欺辱了七年,根据后世记载,母子俩当时都快要将他俩居住的院子里的草都啃光了,饿了吃地里的虫子,渴了喝屋檐上滴下的水。 因为缺乏营养,亓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都像个小萝卜头似的,脑袋奇大,四肢则瘦成皮包骨头。 这样过了七年,母子俩一成不变的生活才起了变化。 彼时南楚强大,北秦不敌,需要送一位质子往楚。 这不,被人遗忘了很久的亓殷终于被太子妃等人从犄角旮旯里扒拉了出来。 天晓得当时被人领去见自己亲生父亲的亓殷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和母亲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无月也无星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也没记载。 那一夜过后,亓殷独自被人押送去到南楚,而母子俩住了整整七年的荒芜院子里则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头种了一株曾经的北疆小国随处可见的月见花。 一个异色瞳的北秦质子来到南楚后,不用想也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欺压与屈辱。在南楚一待就待到一亓殷十四岁,北秦崛起后,他才有了回去的资格。 之后又是一个七年,北秦大换血,亓殷登基。 听闻他登基的那一日,北秦帝都大街青石板上的血渍叫人刷洗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没洗净。 自此拉开了一代暴君亓殷的血腥又传奇的一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二)(虞娇:夺笋啊!...) 燕清的舞一跳就跳了一个中午,期间亓殷的视线竟然就真的没落到她身上一眼过,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虞娇一人。 直看得虞娇脸上的温度基本上就没降下去过,甚至就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蜷缩起来。 可被看得久了,也不晓得是皮厚了还是习惯了的缘故,到了后来。虞娇慢慢就能淡定自如地顶着亓殷的目光吃吃喝喝了不说,尝到些味道好的菜肴,还能想起来喂上亓殷两口。 吃得差不多后,望着不远处仍在跳着的燕清,虞娇注意到此时对方的脸色已然微微泛白不说,手脚也不若之前灵动,几乎每多做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疲累与勉强,她就知道跳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燕清已是强弩之末。 轻咬了咬唇,虞娇转头便看向了身侧的亓殷,暗示道,“陛下,妾……饱了。” 所以女主完全可以不用再跳了! “饱了?” 亓殷道,随即低头看了眼桌上仅剩下些残羹冷炙的盘子,“来人。”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便立刻依次躬身走进来了几名白衣宦官,跪坐在长几旁,安安静静地收拾完桌上的杯碟碗筷,便又安安静静地依次走了出去。 望着焕然一新的长几,和前方越跳越勉强的燕清,虞娇再次转头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亓殷。 就这样?没有了? 不是,她的重点是吃完了该收拾桌子吗?是女主啊!这么大一个女主她就不懂为什么亓殷完全视而不见? 一时间虞娇甚至开始怀疑起电视剧和她曾学过的历史是不是合起伙来驴了她一把,不然传言中对燕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因为她还亡了国的暴君亓殷,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折腾羞辱她的法子? 这架势瞧着哪里像是有请,分明是有仇! 还是说真实情况两人其实一直走的是虐恋情深的路子,只不过并没有被史料所记载。 虞娇在心里猜测了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让人家姑娘停下来。 念及此,虞娇斟酌了下,“妾的意思是,膳已用毕,也用不着再欣赏燕小娘子的舞了……” “哦,是吗?” 亓殷转头往前看去,这还是燕清跳舞之后,男人看过来的第一眼,只是那森冷的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既然美人不愿欣赏,女主这个跳舞机器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剁吧剁吧喂狗吧! 这样的脑补吓得虞娇当即伸手就拉住了亓殷的袖摆,匆忙补充道,“妾是说,妾今日已经欣赏够了,明日……明日用膳之时,可再唤燕清前来献舞,陛下可否?” 闻言,亓殷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他被虞娇捏住的衣袖,凉飕飕的目光投来,虞娇刚想将手缩回来,可因着先前亓殷那段过分宠溺的话,鬼使神差想要试探一下的她,硬生生顶住了亓殷的视线,硬着头皮仰头就冲他露出个柔甜的笑来。 “求求陛下了,就依了妾吧……” 虞娇摇了摇手中的袖摆。 平生第一次撒娇,大哥给我个面子! 同样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撒娇的亓殷,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娇的脸,异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了什么。 坐在他对面虞娇脸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笑,在亓殷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洗礼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僵硬起来…… 啊啊,太丢脸了,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亓殷撒娇啊?她收回了可以吗?刚刚那句话她收回去,大佬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她的面子一文不值! 虞娇捏着对方衣摆的手渐渐松懈,就在快要彻底落下之时,她忽然听见—— “停下。” 亓殷开了口。 闻言,虞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亓殷冷峻的侧脸。 与此同时,另一头呼吸不畅,眼前更是现出大片大片黑影的燕清,几乎一听见亓殷的命令,整个人便立刻跌倒在地,可只在地上坐了一瞬,她便立刻调整好姿势,恭敬地跪下。 “出去。” 亓殷再道。 “谢,陛下。” 燕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步往外退去,却在掀开竹帘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虞娇双眸晶晶亮地望着身侧的绛衣男子,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正得寸进尺地不停摇着。 男子转头看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些,却仍旧在摇。 竹帘落下,挡住了营帐中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燕清收回视线,看着前头连绵如水波的苜蓿,重重地吁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燕清这头刚一出营帐,早早候在一旁,眼底深处布满急躁的白衣宦官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女子身上一扫。 见对方只是形容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不妥,闻人无忌的心这才狠狠落回到原地,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 听到这一声呼唤,燕清转头看见的便是,那个从出发就一直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名为长德的宦官。 看见他,她紧缩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随后便看见那宦官又凑得离她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关切问道,“娘子,陛下他……没有为难于你吧?” 闻言,燕清眼中诧异一闪即过,完全没想到不过一个宦官竟然也敢打听亓殷的事,甚至语气还那样……不妥。 却在看清楚白衣宦官那种那真切的担忧与关心之后,外加心中对这个年轻宦官总抱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燕清,眼神略柔了柔,“无碍,劳你关心了。” 直到听到燕清这样客套的回话,闻人无忌这才察觉到自己逾矩了,当即便垂下头,扶着燕清回到了马车附近。 可以说,后头马车上的一众美人们一瞧见燕清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对于亓殷愈发恐惧了,从这之后,除非必要,那真是一步也不愿出马车,唯恐亓殷注意到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营帐内,虞娇内心简直都快要骄傲出天际了。 第一次撒娇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效果,她怎么这么有魅力,真是快要爱死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还拿小眼神瞄了亓殷一下。 承认吧,少年,你现在正陷在姐姐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爱上我那是迟早的事,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接下来你好好表现,我们两个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咦,这么一来,她的剧本不就从短命女配换成祸国妖姬了吗? 她喜欢~ “呵。” 就在虞娇自我陶醉的正开心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来自亓殷的冷笑声,吓得她立刻就住了脑,悄悄地看了亓殷一眼,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手中不晓得什么多了一份好似奏章一样的东西。 见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奏章上,并没有看向她,虞娇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这才缓和了许多。 可能是见亓殷在做正事,虞娇也不敢随便打搅他,只好看完营帐帐顶看四周,研究完衣服的花纹再研究桌子的,到了后来甚至连亓殷先前丢给她的玉牌都拿出来把玩了好一会儿。 待亓殷处理完一封奏章之后,转头看见的便是身侧的虞娇手里还捏着黑玉牌,头就往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 却没想最后一下点的太猛,脑门径直往下方的紫檀木长几上磕去。 亓殷慢条斯理地一伸手,便叫虞娇的额头完全砸在了他的掌心中。 只是他的体温太凉,连掌心都没什么温度,磕上去后如同额头被敷了个小儿退热冰贴的虞娇,瞬间惊醒过来,连忙转头朝亓殷看去。 “陛下……” “困了?” 亓殷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奏章上,开口问道。 “啊?妾……” 虞娇的话还没说完,亓殷就已经合上了手中的奏章,“来人。”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外头的赵佑就已经躬身走了进来,亓殷便凑过去跟他交代了两句。 听完了亓殷的交代,当着两个主子的面,赵佑不敢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出了营帐面上才敢惊愕诧异起来。 可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一会儿,虞娇便看见营帐之内多了一座华丽舒服的软榻。 看完了这榻,她的眼神又转移到了亓殷身上,便看到又处理完一份奏章的男人,将其随意地丢在身旁的地上,又重新拿了本在手中。 “不是困了吗?去睡吧,还有两个时辰路才能疏通,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连夜赶路。” 亓殷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闻言,虞娇的眼睛瞪大了些。 “陛下……” 不行,她不能睡,吃了睡睡了吃,她成什么了,她要坚持住,谁家祸国妖姬跟猪一样! “若是不困,孤现在就叫赵佑将榻撤下……” “困,妾是有些困了。” 虞娇连忙回道。 祸国妖姬也是人,也要睡觉的对不对?她是真困了,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而且那榻看着好舒服的样子,再说了,她身体不好就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两句话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的虞娇,在亓殷的示意下,来到了软榻上,果不其然,这榻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软。 条件反射地弹了两下,虞娇刚想就这么睡下,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亓殷,脑子又一抽,“陛下不睡吗?” 一听到她的话,亓殷捏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条长长的墨痕便出现在了奏章上头。 “哦?” 亓殷抬头。 “美人的意思是想邀请孤,一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孤自然不能辜负……” “啊,好困,妾好困,妾睡了……” 虞娇忙不迭闭上眼。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亓殷也能看见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就这么看了许久,这才忽然低低地嗤了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三)(虞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剔透玲珑的白玉屏风上,芍药团簇,凑近了仿佛都能嗅到上头令人迷醉的花香。屏风之后,薄如蝉翼的粉黄纱帐,重重叠叠,点缀在纱帐之间的却是盏盏晶莹小巧的莲花状琉璃宫灯。 纱帐之下则是一方铺满了汉白玉的汤池,紫铜的鹤嘴落地灯立在浴池四角,水流声细细潺潺,池面白雾缭绕,薄薄的水气中可见一女子窈窕的身形影影绰绰,莹亮的水珠儿顺着她好似藕一般白腻的手臂滑下…… 即使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仅凭这身冰肌雪骨也知这定是个绝色……个屁! 虞娇肃着一张小脸,看着两侧不停往下撒着各色花瓣的绿衣宫女们,望着她们那一张张在现代,最多只能上初中的小嫩脸,她只感觉自己的良心饱受谴责。 她堂堂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入党积极分子怎么就能一朝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 她好喜欢这种“堕落”!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恐怕她早就在这个像是有半个健身房游泳池一般大的温泉池里扑腾个来回了。 瞧瞧这咕噜噜的泉水多温暖,瞧瞧这玉质地多好,瞧瞧这些花瓣有多香气扑鼻,她简直爱死了这样的奢华享受! 爱死了爱死了爱死了! 几乎同时,换了另一身衣裳的亓殷,在贴身宦官赵佑的陪同下,还未靠近这砌了温泉池的披香殿,老远就“听见”紧闭殿门的宫殿中传来一阵杠铃一般的笑声来。 当即脚步微顿,嘴角轻翘。 直到赵佑不解的视线试探性地投来,男子这才再次迈起脚。 制止了候在殿门前的绿衣宫女们瑟瑟发抖的请安,只一抬眼,宦官赵佑便立即心领神会地招手让身后的两名宦者上前捂住这两位惊恐不安的宫女们的嘴巴,悄无声息地带了下去。 随后他便看着自家陛下却并没有推开殿门走进去,而是就这么停在了朱漆宫门前不动了。 这使得恭敬候在一旁的赵佑不由一讶,心中对这位南楚名将虞不虏之女的重视又往上提了提。 迄今为止,他还从未见过这位除了战场上,平日里活得像是没有一丝人味儿的陛下对哪个女子这般另眼相看过。 难得在心里一个冲动地想完这些话,赵佑便警惕地心中一凛,紧盯着檐下的一丛秋海棠,再不敢乱想一分。 一主一仆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了宫门之前。 而此时,披香殿中的虞娇一开始的开心兴奋过后,来自反派大佬的焦虑才一点一点地爬上她的心口。 女子嘴角往下一耷拉,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后温热的汉白玉壁上打起转儿来。 怎么办呀?难道真的要侍寝? 一想到洗白白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虞娇就心慌气短,胸口发闷,手脚哆嗦,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坦的。 她不懂,好好的剧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说好的反派对女主一眼相中,从此痴心不改,后宫三千就宠她就宠她,谁劝都不好使呢! 难不成是她穿越带来的变化? 可这变化却要她跟…… 脑中回想起反派暴君亓殷那戳心又勾人的小模样,也……也不是不行。 虞娇老脸一红。 更何况…… 虞娇低头看了看,自信心一瞬间无比膨胀,她现在的资本可比在现代要雄厚多了。 想到她青春期发育时,她妈为了不叫她那什么太大而被人嘲笑所进行的惨无人道的手段,现在回想起来,虞娇都觉得一把辛酸泪。 只能说她爸妈为了不让她堕落,实在是做了太多的努力。 是的,她如今这具身体和她在现代的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脸色白点,模样嫩点,然后某个部位大点。 天晓得女配一个从小到大的病秧子到底是怎么发育的,难道有什么宫廷秘方? 不嫉妒,她一点也不嫉妒! 虞娇捏了捏小拳头。 哎呀,还是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 什么?怕了? 她才不怕的好吗? 别看她好像母胎solo了这么多年,连个雄性的手都没碰过,正儿八经的跟异性接触还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但其实她可懂了好吗? 毕竟在宿舍里她也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了,什么粗细有如婴儿手臂,什么脑中白光一闪她都懂得不能再懂了可以吗? 她会怕? 她会怕…… 她会…… 她…… 她怕。 嘤嘤嘤。 她怕! 虞娇闭上眼,扁了扁嘴。 她怕疼。 都说那种事可疼了,还会流血,更别说还有可能怀崽崽,她现在这具身体还小,真怀了不得难产,就算不难产,古代又没什么无痛,剖腹产什么的,她现在身体又不好! 虞娇真的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心情更是一下子就灰暗了起来,连这奢华的享受都叫她提不起兴趣了。 听到这里,此时殿门外的亓殷的眉头也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下一秒却忽然听到—— 唉,都怪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才会叫反派大佬只看了我一眼就为我如此神魂颠倒! 闻言,亓殷的嘴角当即不受控制地微抽了抽。 “陛下……” 便是这时,赵佑小心翼翼的禀告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亓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单膝跪在院子外的黑衣墨卫。 几步走到来人面前,亓殷就从这人口中得到了个消息。 前南楚九皇子闻人无忌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属下无能,恳请陛下责罚。” 闻言,亓殷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只又问道,“知道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应是冀州的方向。” “冀州?东辽李昶的地方?” 亓殷的眸子微眯了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跟着轻摩挲了下。 “传令下去,明日大军往冀州进发。” “是!” “今晚……南楚的那些士族,只要查到罪名,就按照孤订下的刑律,一个也不要放过,孤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肃杀血腥的弧度。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仍然泡在汤池里的虞娇想完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梳理起这位自己即将要小心应付的反派男二亓殷的出身过往来。 其实说惨的话,这一位其实也蛮惨的。 母亲是被北疆的一个巴掌大的小国进献上来的公主,听闻天生异香,容貌那更是世间罕有的美丽。 当时献给北秦的老皇帝后,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宠幸,却不想被酒醉的太子意外先占有了。 这里头的各种算计龃龉后世人恐怕早就猜测不到了。 有说就是太子自己色迷心窍的,也有说是其他与太子争抢皇位的皇子们的刻意算计。 种种猜测暂且不提,漂亮的异国公主却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其实一般像这种进献上来的异国公主,后宫里头都会早早给她灌下绝嗣汤药,谁知道这一位就被忘了呢! 偏偏当时的太子膝下无子,不晓得什么情况,他东宫里的女人也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怀上的,还因此连太子的位置都有些坐不稳了。 现在却有人怀上了,虽说是自己的庶母,可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啊! 而老皇帝呢,也是真心看好他的太子,当即随便做了个局,让当时在宫里还是个美人份位的异国公主“死”了,然后又命人将已经“死”了的怀孕的公主送去了太子东宫。 这个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亓殷就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形下出生的。 就像是现代一些自己生不出来的夫妻们会迷信地从孤儿院里抱回来一个孩子用来带子一样,亓殷也起到了这样奇特的作用。 他才刚出生半年,太子东宫前前后后包括太子妃在内竟然足足有了四人怀孕,还都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 这么一来,亓殷这个仅有一个孱弱美丽的异国公主母亲的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只不过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 晓得这种带子的孩子不能轻易死了,否则就连因他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折寿。 可不能死,还不能折磨吗? 更何况当时亓殷的太子爹也觉得他的血脉卑贱,又是异于常人的异色瞳,可不就是个妖孽吗?就任由东宫众人欺凌。 母子俩就这么在东宫里头任人欺辱了七年,根据后世记载,母子俩当时都快要将他俩居住的院子里的草都啃光了,饿了吃地里的虫子,渴了喝屋檐上滴下的水。 因为缺乏营养,亓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都像个小萝卜头似的,脑袋奇大,四肢则瘦成皮包骨头。 这样过了七年,母子俩一成不变的生活才起了变化。 彼时南楚强大,北秦不敌,需要送一位质子往楚。 这不,被人遗忘了很久的亓殷终于被太子妃等人从犄角旮旯里扒拉了出来。 天晓得当时被人领去见自己亲生父亲的亓殷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和母亲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无月也无星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也没记载。 那一夜过后,亓殷独自被人押送去到南楚,而母子俩住了整整七年的荒芜院子里则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头种了一株曾经的北疆小国随处可见的月见花。 一个异色瞳的北秦质子来到南楚后,不用想也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欺压与屈辱。在南楚一待就待到一亓殷十四岁,北秦崛起后,他才有了回去的资格。 之后又是一个七年,北秦大换血,亓殷登基。 听闻他登基的那一日,北秦帝都大街青石板上的血渍叫人刷洗了整整七天七夜都没洗净。 自此拉开了一代暴君亓殷的血腥又传奇的一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四)(虞娇: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虞娇拉着亓殷在装腔作势的“闻人无忌”面前坐了下来。 易容成老道士的男子注意到虞娇甚至都没转头和亓殷商量一声,就拉着他来到了自己的算命摊前,对于两人的关系在心中不由得又重新评估了一番。 虞娇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得亓殷的欢心,并非他先前以为的,仅是个以色侍人的蠢顿女子。 此时虞娇一看到闻人无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下意识就回想起曾经的虞娇追在这人后头跑的情形来。 那时的闻人无忌也经常是这样的神情,面上看着笑得一派温柔和煦,实则以虞娇在职场混了大半年的经验来看,这人的笑意就没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闻人无忌这个人,浑身上下就一个字—— 假! 虚情假意,假模假式。 虞娇发自内心地不喜欢这种人。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些庆幸她穿越过来的时间够早,需要讨欢心的人也是亓殷这样的。要是迟了那么几年,她恐怕早就已经进了闻人无忌的后宫了。 一想到要为了小命应付这样的人,还要跟他后宫那一大帮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的斗士们,开启宫斗剧本,虞娇就不由得后怕地头皮发麻。 念及此,虞娇蓦地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亓殷。 老公还是你好,你最好了!爱你mua~ 听见她的心声,亓殷眸光微动,低头便与眼中布满了感慨感激之色的虞娇对视到了一起。 两人才没对视一会儿,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便立刻从一旁响了起来。 “咳,不知娘子想算哪个方面?” 闻言,虞娇转头,略顿了顿,还未来得及下决定,闻人无忌又再次开了口: “……如果娘子拿不定主意的话,老道倒是有点微薄之见,老道观娘子面相,近日应是红鸾星动,不若就算一算这姻缘,如何?” 姻缘? 几乎一听到这两个字,虞娇就条件反射地看了身旁的亓殷一眼。 注意到虞娇这个小动作,老道模样的闻人无忌眼中暗光一闪即过。 引诱虞娇这件事,说不定要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艰难些…… 触及到亓殷眼中疏淡的光,才猛地回过神来的虞娇,只觉心中莫名一颤,飞快将视线转移到眼前装模作样的闻人无忌身上后,这才微微抬起下巴,“那就……姻缘吧!” 旁的不说,男主闻人无忌确实是点亮过算命技能的,就是不晓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请娘子先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来。” 闻人无忌伸手示意了下他摆在右侧的藤黄签筒。 虞娇循声便从里头随意抽了根签出来,然后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递了过去。 不过只看了一眼签,虞娇就注意到这戏精的表情立刻肃穆了起来,半响都没说话。 对此,虞娇只好配合地开口,“道长,如何?” 听见她的询问,闻人无忌将手中的签缓缓放下,轻摇了摇头,望向正前方,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开了口,“花开花谢在春风,贫贱穷通百岁中。羡子荣华今已矣,到头万事总成空。(注1)” 念完了诗,他才将视线又转移到虞娇的脸上来,眉头紧皱,眼带劝诫,“此乃下下签。娘子若求姻缘,那老道我只能送你与你身旁的这位郎君两句话,你二人八字不合,越早分开越好,若是勉强结合,便只会害人害己。” 哈,让你说还真敢说啊! 听了他的危言耸听,虞娇差点没被这人给气笑了。 霍然起身,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怼他,便见他转头就看向一旁的亓殷,同时左手手指快速地掐算起来,再睁开眼时,整个人竟惊恐莫名地往后退了退。 “先前离的远了,老道还没彻底看清楚娘子的面相,如今近了才忽然发觉娘子如此好的面相,如何就带着一股早夭之兆。刚刚经老道百般掐算才终于算出症结竟应在娘子身旁的这位郎君身上?” “郎君你幼年丧母,后又丧父,更甚者父辈亲人也跟着接连亡故,无一不是盛年而亡,孰不知,种种缘由,皆因你起。” “只因郎君你……乃天煞孤星之命格,注定此生只能孑立孤老,凡人不可轻易靠近。即便似小娘子这般的矜贵命格,与郎君你一块久了,轻则,缠绵病榻,久病不愈。重则……一命呜呼!” 一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亓殷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了颤。 虞娇几乎下意识地便面带焦色地朝身侧的亓殷看去,一时间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来闻人无忌这里听他胡说八道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听闻人无忌话里头的意思,历史上亓殷那个自幼与他相依为命,却死在他去往南楚为质的前一晚的异族公主母亲也是被他克死的,这是真的过分了! 虞娇的心头莫名升起一阵难以形容的不舒服的感觉来,同时对男主这个人的厌恶程度也愈发深了。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 虞娇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挡在了亓殷的面前,气愤得脸都红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道只是实话实说,娘子你怎可随意责辱?” 闻人无忌做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随即将手中的签子直接举了起来,“更何况娘子亲手抽的灵签还在这里,你拿着这枚签,去任何一个道观里,那儿的道士也一样会这般为你解读。此乃,天注定。” 男子掷地有声。 “哈!” 一个没忍住,虞娇是真的被这厚颜无耻的男主给气笑了。 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亓殷还站在她后头,当场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两小截雪白的皓腕出来,伸手就将闻人无忌的藤黄签筒给拿了过来。 看着正前方的男主就露出个暴露本性的冷笑来,“天注定是吧?签文上都写着是吧?” 说完她便开始一根又一根的抽起签筒里剩下的灵签来,一根不是,丢了,另一根又不是,再丢了,就这么当着闻人无忌的面,肆无忌惮地在签筒里各种挑挑拣拣起来。 “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不是为难老道吗?” 闻人无忌话音未落,虞娇眼睛一亮,终于寻到了一根她十分满意的灵签出来,放下签筒,她就念了这根灵签上的签文来,“我本天仙雷雨师,吉凶祸福我先知。至诚祷告皆灵验,抽得终签百事宜。(注2)” 念完了,她立时抬头看向身后一直不发一语的亓殷一眼,眼眸水润而晶莹,“你看,我抽到了!”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签子,“喏,看见上头的签文没有,一定是个上上签。所以别听这种江湖老骗子胡说八道,我们两个一定可以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的。你才不是什么注定孤老的天煞孤星命格,我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可能活了,你就等着看好了,保证不会比你早死,你信不信!” 闻言,亓殷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半响都没能眨上一下。 “你,你,你这个小娘子,求签怎可如此不虔诚?” 一旁直接被虞娇这么个骚操作给震惊到了的闻人无忌,满脸气愤,双手颤抖地指向正对面的女子。 闻言,捏着灵签的虞娇抬眸看他,笑了,“世人求神拜佛也好,算命卜卦也好,之所以虔诚为的就是想要有个好的结果。若是不论如何虔诚,结果都是不好的,那就说明心再诚也无用。既如此,信命何不信自己?” “我不相什么天命注定,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虞娇难得中二了一把。 更何况依照他们现代人的算命准则,不管是东方的测字六爻,还是西方的星座塔罗,亦或者是微博上的锦鲤转发,永远都是说得好的我就深信不疑,说的不好的就通通打成封建迷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虞娇就一直都是这样。 放完这样的话,手中还拿着灵签,不耐烦再听男主逼逼,虞娇拉起亓殷的手便往前走去。 跟在一侧,亓殷紧盯着虞娇因为走得太快,而上下翩跹的衣袂,鼻尖嗅着来自对方身上淡淡的柔香,被虞娇握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很快忽的一收紧,冰凉的掌心便立时触到一片温热。 真的,很热。 直到两人快要走到街边的一个拐角之时,男人这才转头深深地看了打扮成老道的闻人无忌一眼,眼底杀意一掠而过。 徒留仍站在卦摊后的闻人无忌面上摇头叹息地目视两人离开,实则心里早就咆哮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这世上还会有这种女人! 她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罢了,说起话来却比男儿郎还慷锵有力,还我命由我不由天,闻人无忌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这一回好容易找机会从军中偷跑出来,却没想不仅没在虞娇与亓殷的中间安下一枚暗刺,为他以后靠近引诱虞娇打好基础,还……还因此……催生了二人的感情! 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看来以后还需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怕是计议不了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回长德小宦官装扮的闻人无忌刚踏入临时驻扎的营地,心头便立刻升起一股极度危险的直觉来,这样的直觉使得他完全顾及不上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被人发现,立即掉头往外跑去。 也亏得他退得够快,男子几乎前脚刚避开,后脚便立刻不知道从哪里飞出几根暗箭,狠狠钉在他原先站着的位置处,利箭箭羽微颤,嗡嗡作响。 可以说只要迟上一步,闻人无忌便只剩下个血溅当场的结局。 这使得完全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的男子,当即浑身上下,寒毛倒竖,连滚带爬地直往外逃去,背后追来的马蹄声却连绵不绝。 他到底,出了什么错? 闻人无忌表情扭曲而恐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五)(亓殷:下次不会了【入v通...) 听到虞娇的心声,又见对方捧着那几乎有她小脸差不多大的药碗不动,表情肉眼可见的苦大仇深,亓殷迟疑了。 “……不想喝?” 有女主燕清这么个前车之鉴在,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听在虞娇的耳朵里,不由自主地被她翻译成——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不给我亓殷面子的人,呵。 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激灵的虞娇,忙不迭地一转头,便立刻露出个笑来,“怎么会?只是药太烫了,妾想将它晾凉些再喝。” 清楚听见虞娇内心“翻译”的亓殷:“……” “若是真的不想喝,可以不喝。” 不喝就给爷死! 再次自动翻译的虞娇瞬间用力抱紧手中的药碗,“喝,妾自幼最喜欢喝药了……” 说完亓殷都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女子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用力闭上眼仰头就要将这碗药给一口闷下去。 只是她的嘴唇才刚被药汁沾湿,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就已经不由分说地将药碗接了过去。 虞娇怔怔地望着亓殷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整碗药,啪的一声轻放下药碗,“下次不想喝就跟孤说不想喝,孤不会勉强你。只是你不喝,这羊肉……” “妾一定听话不吃。” 谁要大清早的就吃这个,吃完该不会要难受一上午,想想都腻得心慌。 虞娇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闻言,浪费了整整一晚就没走对一步棋的亓殷:“……” “陛下?” 发觉亓殷半响都没吭声,不晓得他怎么了的虞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来人!” 回过神来的亓殷很快便命人将火燥的烤全羊给撤了下去,换成了虞娇平日吃的早膳。 总算见到正常饭菜的虞娇眼睛一亮,乐滋滋地开始用起膳,甚至连亓殷时不时会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都顾不上了。 只有经历过烤全羊配黄连苦药之后,虞娇才发现正经的饭菜到底有多可爱,亓殷看就随他看咯。 用完早膳,见大部队又要动身了,虞娇刚想回到马车内,下一秒便立刻看见一个身着兵甲的士兵拉着一匹油光水亮的高头大马就来到了马车旁。 一瞥到那马儿,虞娇的眼中就掠过了一丝惊艳。 好漂亮的马! 长这么大,她就骑过一次马,还是跟大学室友们一起去农家乐里面玩的付费项目。 只是那匹马被农家乐老板养得太肥,哪像这一匹,二者之间的差别简直比啤酒肚的中年地中海和风华正茂的部队军人还大。 听见虞娇内心的赞叹,亓殷伸手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缰绳,一踩马镫,整个人便一跃上了马。 哇哦,老公最帅! 虞娇在心里拍着小手。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伸到了虞娇的面前。 她讶异地抬起头,看向骑在马上半俯下-身的亓殷。 “马车逼仄,总坐在里头也不舒坦。骑过马吗?孤带你。” 闻言,虞娇的眼睛控制不住地霎时一亮。 “可……可以吗?” 真的假的? 那她要收回之前在心中对他所有的腹诽,亓殷才不是什么给她一边喝草药一边吃烤羊肉的憨批,他依旧是她心中最体贴可心的小甜豆。 她超~爱的! 这般想着,见亓殷的手仍伸在她面前,虞娇激动难耐地便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男人的手中。 才刚放上去,马车之人不过一个用力,就将虞娇整个人都提了上去。 “啪!” 侧坐着缩在亓殷的怀中,虞娇甚至都还未准备好,便听见一道鞭响。 “驾!” 亓殷低喝一声,马儿便立刻奔驰起来。 “唔……” 猝不及防被吓到的虞娇立即闭紧了双眼,同时手指用力攥紧了亓殷的衣襟,指骨甚至都有些微微泛白。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马儿奔跑在地面上的声响。 许久,虞娇才试探性地睁开了双眼,她望着两侧不停远去的风景,感受着风儿吹拂在脸上的触感,忽觉一股难言的痛快之感自心头蓦地升起。 看了看风景,又看了看身后的亓殷,虞娇的嘴角克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几乎同时,看见虞娇眼中弥漫的最纯然欢喜的亓殷也跟着一并微微翘起嘴角。 “驾!” 他又挥了一鞭子。 霎时间马儿跑得更快了。 快乐是短暂的,不过两刻钟,下了马儿,抖着腿的虞娇,便苍白着脸扶住了身旁的亓殷。 yue! 晕车晕船晕机虞娇就见识过,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碰见晕马的。 更操-蛋的是那人还是自己! yue! 干呕了两声,充分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脆皮的虞娇,这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与紧皱双眉的亓殷对视到了一起。 大佬,你干脆老实点承认,你到底是不是看我哪里不顺眼? 我有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这个人向来都没什么原则,只要你说出来,我肯定马不停蹄地改! 只求不要再折腾我了,嘤嘤。 想了一个晚上怎么对虞娇好,只想她再也不离开自己的亓殷:“……” 缩在马车内,彻底蔫成一把失去所有水分的枯萎小白菜的虞娇,这下子不管坐马车有多无聊,她都不愿意再下去了,只想瘫着。 与此同时,见虞娇白着一张小脸,甚至连往常最期待的午膳也没了胃口,亓殷的眉头蓦地皱紧。 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自家主子心情不佳的赵佑,当即将在心中拉响了最高警备,一举一动如同尺子量过一样标准,保证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 “赵佑……” 可即便这样,依旧没能逃过一劫。 亓殷的呼唤声在他的耳边忽的炸响,白衣宦官心中一激灵,整个人便立即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有何吩咐?” 赵佑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却半响都没听到亓殷的下文,这使得他的心越提越高,鬓角更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汗珠儿来。 良久他才听见皇帝陛下略微犹疑的声音—— “孤想知道……女子一般都会喜爱什么样……的东西?” 才问完这样的话,亓殷便与自幼净身进了宫,长这么大除了宫女就没见过旁的女子,在调来他身边伺候之前一直在御膳间烧火的老宦官,略显茫然的眼神对视到了一起。 主仆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股莫名的尴尬悄悄滋生。 迷茫不过一瞬,赵佑便立即回过神来,赶紧再次低下头来恭敬答道,“回陛下,奴以为……女子大多喜爱模样灵动小巧之物,之前在后宫里头,奴就曾听闻当时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有一只波斯猫儿,颇受她喜爱,不论去到哪儿都会抱在怀中……” 听到赵佑的回答,亓殷像是轻皱了皱眉,后宫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吗? 可很快他就将这样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思索起波斯猫的事情来。 这儿荒郊野岭找什么猫猫狗狗也不切实际。 倒是以前在南楚为质时,他犹记得,那时的南楚贵女大多喜爱养一种名为雪鼠的小宠,虞娇本就是南楚之人,或许…… 整整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才恢复过来的虞娇,一下马车就被亓殷塞了只白绒绒的活物,毫无准备下差点没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好容易将噗通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虞娇便抖着手捏起怀中兔子不像兔子,仓鼠不像仓鼠的小动物的长耳朵,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正对面的亓殷,“陛下,这个……” “送你。” 闻言,虞娇捏着这东西的耳朵轻抖了抖,语气“惊喜”道,“哇,好惊喜,好意外,陛下待臣妾真好!” 听到这里,以为自己终于送对了东西的亓殷,嘴角刚刚弯起,就听到—— 送这玩意儿给我干什么?吃吗?肉也太少了,感觉都不够塞牙的! “回美人,这是雪鼠,南楚那儿品相好的可卖到万金。” 一旁的赵佑见亓殷脸色又变了,赶忙开口解释道。 万金!!! 上辈子就是个穷鬼的虞娇,可能到死都没见到过那么多钱,面上虽然愈发惊喜感动,甚至连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地望向亓殷。 “陛下待妾真是太好了,叫妾实在无地自容!” 口上无地自容,心里却早就激动万分地盘算起来—— 万金啊,那她将这小东西好好养着,以后转手卖了不是能赚上一大笔! 一幻想到以后能枕着金子睡觉的美好画面,虞娇看向手中小东西的表情愈发和蔼了。 这哪是什么雪鼠啊,她觉得它应该换个名字叫金鼠。 金子可是个好东西! 虞娇笑得一脸开心。 与此同时,亓殷脸上几不可见的郁卒之色渐渐褪去,再看向虞娇时,便带了一股子若有所思。 又是第二日,这一晚是在营帐中休息的虞娇,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听到了营帐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视线又在帐内逡巡了一番,果不其然又没见到亓殷。 天晓得,这段时间对方到底在忙些什么,晚上不睡觉,早上又见不着人的。 打了个呵欠,虞娇刚刚穿好衣裳,正准备掀开帘子往外走去,兜头便与掀帘进来的亓殷打了个照面。 看见他,虞娇甚至还未开口请安,亓殷就语气淡定道,“醒了?” “既然醒了,孤就让他们搬进来吧。” 搬进来,什么搬进来? 虞娇一时有些懵逼。 随后便看到一个个身穿兵甲的士兵们两人一组,目不斜视地搬着一个有一个铜制的箱子,进了营帐,放下箱子后,便立刻打开了箱盖。 一看清箱中金灿灿的东西,虞娇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感叹,就见一拨又一拨的人不停地抬着箱子进来,箱子里头无一不是装着金银财宝,玉石丝帛,其中有一箱子甚至装了满满一箱子的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不一会儿整个营帐便全都被这些东西填满了。 虞娇整个人也从一开始的震惊愕然到了后来的麻木不仁。 “这些,美人喜欢吗?” 听到这句话,虞娇脑子有些不做主地点了点头,呆呆道,“喜欢……” “送你。” “好。” 条件反射地答了句好之后,虞娇猛地转过头了,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差点没将脖子给扭到了。 “什……什么?陛下刚刚说了什么,妾有些没听清呢。” 她是耳鸣了,还是发热了,不然怎么会听见这样难以理解的话从亓殷的嘴巴里说出来呢。 送她? 送她…… 送她!!! 虞娇的心开始颤抖,手开始哆嗦,呼吸开始急促。 “不是喜欢吗?这些都送你了。若是不够,北秦后宫,孤那个父皇早年还建了一栋玉门琉璃塔,里头装的都是这些东西,孤都可以送你。” “若是还不够,以后孤还可以让西夏、东辽等国前来朝贡之时,多搜罗一些奇珍异宝来,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送什么如何?听闻东辽国库里头还有一丈高的红玉珊瑚,拳头大小的海中明珠,西夏国库里也有世间罕有的七彩玉璧,孤都可以让他们送来。” 亓殷一脸的理所当然。 听到这里,虞娇彻底呆滞了,大脑完全运转不起来。 良久,她才捂住嘴巴看向近在咫尺的亓殷。 北秦是要因为她这个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提前灭亡了吗?这是什么昏君宠人的方式?你怎么不干脆把全天下都送给我算了! “如果美人喜欢,孤将整个天下送给你又何妨。” 亓殷一脸认真。 虞娇直接被吓了个浑身一哆嗦。 别……你别这样,你再这样,以后别说是要当寡妇了,就是要变男人,恐怕我也会…… 不是虞娇意志力不坚定,而是,大佬给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她出卖下色相,不过分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六)(亓殷:孤都依你。【一更】...) 以虞娇这种娇弱的小身板,北秦特色风味烤全羊一时半会儿怕没得吃了。 可男女主的瓜她也吃腻了,也不是说腻了,而是那两人的瓜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平时相处也看不到什么暗搓搓的甜蜜小动作什么的,虞娇自然而然转移了注意力。 而那本书名小清新,内容很哇塞的书,打从亓殷以没看完为借口收走之后,虞娇竟然真的就再没书架上看到过一眼。 她恨! 车窗外头的风景才开始看还觉得有些新鲜,看久了也就那样,又没有手机拿来打发时间的虞娇,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无聊当中。 唉…… 唉。 唉! 坐在虞娇正对面,亓殷的手指停顿在书页的页脚,眼角余光瞥到虞娇,几乎每隔一小会儿,就控制不住地换一个姿势,耳朵听见的是对方心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叹息声。 随着虞娇心中又一道深深的哀叹声传来,亓殷终于缓缓抬头朝她看来。 却见她靠在车窗旁,不知道第几次地掀开绛色的帘子。与前几次不同,这一回的她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同的景致,使得先前仿佛慢慢褪了色的黑色瞳眸,骤然亮堂起来。 亓殷循着帘子的缝隙,注意到车窗外,远远地出现了一帮灰褐布衣的人群,背篓的背篓,挑担的挑担,甚至人群的最后头还跟着一辆骡车,上头坐着几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 仅看了一眼,亓殷便又将视线挪到马车内看得津津有味的虞娇身上。 不过片刻,他就曲起食指在马车的车门上轻叩了两下。 “陛下。” 守在马车前头小间的赵佑闻声而来。 虞娇听见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亓殷正在赵佑的耳边小声地吩咐些什么,与她无关,她下意识又将视线转移到外头不远处的古代风情人貌身上。 看那些人基本上肤色偏黑黄,身上的衣服又大多打有补丁,再看他们担着,拉着的大多都是些板栗、大枣等山货,虞娇就知道这帮人应该是不远处还冒着炊烟的山里的山民。 这么早这些人要去哪里呢?该不是要去赶集吧? 猜测到这个可能的虞娇在心里大叹了一声,她也好像去跟着一起去逛逛啊,她都不晓得古代的集市是个什么样的! 正在虞娇想到这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车的宦官赵佑正小步跑地跟在马车旁,边跑边禀报道,“启禀陛下,附近确实有个名为淮山县的小地方,近日正在举办一场集市,据说热闹极了,集市上甚至还有江湖艺人行走卖艺……” 只刚听到这里,虞娇的双眸歘地一下就亮了起来,转头紧紧盯着对面的亓殷。 却在一袭月白色衣裳的男子听了赵佑的禀告后,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目光依旧落在他手中的书上,只随意低应了声。 这可叫虞娇的心中一下子焦急了起来,她下意识殷勤地盯着亓殷不急不慢地又翻了一页书,只是她灼热的眼神差不多都快要将男人身上给烫出两个洞了,对方依旧一无所觉。 实在忍耐不住的虞娇,轻咳了声,便期期艾艾地唤了声,“陛下……” “嗯。” 亓殷应声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陛下!” 虞娇急得加大音量又唤了对方一声。 直到这时,亓殷才终于抬眸朝她看来,双眸平静无波。 见他看过来,虞娇莫名的有些紧张,动了动嘴唇,还不待她开口,便听见—— “想去?” “嗯嗯!” 以为对方答应了,虞娇满脸喜色地用力点了点头。 “有多想?” 虞娇:“……哈?” 虞娇懵了,反应过来嘴角顿时隐晦地抽搐了两下。 这……这什么沙雕直男的聊天方式?天都被你聊死了啊大哥,我能有多想,当然是很想,特别想,非常想! “和之前美人你想让我饶了燕氏女的程度比起来呢?” 见虞娇自己领悟不到,亓殷又补充了句。 之前想让他饶了燕清的程度,这都哪儿跟哪……等一下。 似是想起了什么的虞娇下意识睁大了眼眸,她之前是怎么让亓殷饶过已经跳不动舞的燕清的? 撒……撒娇? 终于反应过来的虞娇面上怔怔地望着正对面的亓殷,心中—— 啧啧啧,早说你好这一口不就行了吗?死鬼~ 亓殷:“……” “陛下,求求你了,人家真的很想去集市看看,好不好嘛?陛下最好了……” 虞娇直接将亓殷的衣袖扭了小麻花。 不就是撒娇嘛,一回生二回熟了都。 闻言,亓殷沉默地看了虞娇好一会儿,直看得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意会错对方意思,刚想开口找补的时候,就听见—— “来人。” 与此同时,远远望着亓殷与虞娇离开的背影,身着白色宦官服的闻人无忌,眼睛瞬间闪了闪。 …… 几乎一踏进这个所谓的淮山县集市,虞娇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要在亓殷面前装模作样,像个第一次上街的小孩子一样,手一直紧紧拉着亓殷的衣摆,每路过一个新的摊位,都会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用的玩的。 甚至还真叫她遇到一帮江湖卖艺的,不过六七岁的两个小姑娘站在高高的竹竿上,头顶顶着一摞碗,即便这样了,还在继续接着下方的伙伴往上丢的碗,看得虞娇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当然最后两人成功完成了她们的表演,看完整场表演的虞娇差点没将自己的手都拍红了。 看完了杂耍,见虞娇的小眼神总是故作无意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路边的那一串串糖葫芦上,亓殷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动了动。 就在虞娇望着糖葫芦,迫切地想要尝一尝古代的糖葫芦与现代的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偏偏完全不晓得怎么跟亓殷开这个口的时候。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便从上头轻轻拔了一根下来,递到了虞娇的面前。 虞娇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红通通的糖葫芦,又看了眼举着糖葫芦的亓殷,受宠若惊地将糖葫芦接了下来。 “陛下……” 场合不对,虞娇呼唤的声音极低,可眼中的欣喜之情却都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 天哪,他怎么知道我想吃? 呜,下次还有人说亓殷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亡国暴君,她就跟人急! 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细心体贴的小甜豆啊,爱了爱了! 虞娇心中开启疯狂彩虹屁模式,一脸感动地将糖葫芦递到嘴边,期待地咬了一口—— yue!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整个人是不是都已经酸没了! 这也能叫糖葫芦吗?说它是糖葫芦都侮辱了糖葫芦这三个字! 要不是一旁的亓殷还在看着她,她真的想直接将口中这颗糖葫芦立刻吐出多远去。 可偏偏他在看着,刚刚这糖葫芦还是他特意给她买的,除了硬吃下去,虞娇还能怎么办呢! 眼泪汪汪地吃下了一整颗糖葫芦的虞娇嘴里有酸有苦,就是没有甜。 不行,吃一颗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剩下的她决不能再受这个罪! 眼珠微转,举着糖葫芦,虞娇就仰头看向面前的亓殷,“陛……” 外头人太多,陛下这个称呼是绝对不能唤的了! “……夫君?” 是这个称呼吧? 虞娇还在心中犹豫,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声轻唤一出口,亓殷的眸色立时一深。 “夫君……” 又唤了一声,见亓殷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没有开口呵斥或者制止,虞娇笑盈盈道,“夫君要不要也尝尝这个啊?光妾一个人吃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呢……” 你不吃我更过不去! 说着虞娇便将糖葫芦递到了亓殷的嘴边,只是她举了半响,男人都始终没有张嘴的意思。 难道是看出了我在不怀好意? 虞娇脸上的假笑有些僵。 这般想着,她刚想将手收回。 亓殷那边却已经张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然后面不改色地咀嚼起来,完了再咽下去。 叫一旁始终注意他表情的虞娇都看呆住了,“不……不觉得酸吗?” 闻言,亓殷轻勾了勾唇,低头看她,“呵。” “美人喂的东西怎会酸?” 啊啊啊! 老脸一红的虞娇在心里低低地呐喊起来。 搞不过你搞不过你,我败了,嘤嘤嘤~ 就这么站在原地自我调节了好一会儿,才将渐渐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的虞娇,刚想再接再厉地将剩下的几颗糖葫芦继续浑水摸鱼喂了,才一转头,就与不远处一双高深莫测的眸子对上了。 咦? 这个人…… 亓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的便是街对面的一个铺着白布的案桌后头,正端坐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道,白布上头摆着龟壳、铜钱、卦签等物什,身旁立着一帆旗子,上书——只算有缘人,几个大字。 见虞娇朝他看过来,老道缓缓起身,便冲着她行了个道家的礼,“娘子好面相,老道观你我有缘,不知可愿让老道算上一卦?” 闻言,虞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亓殷的眉头蓦地皱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听见—— 男主怎么又是你?小样儿,以为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来来,想给我算命是吧,算,我倒要看看你预备怎么忽悠我? 其他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你装什么逼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七)(亓殷:祸害遗千年。【二合...)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了就从了吧,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整个人抱住被褥,就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般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 伸手就捏住了虞娇的鼻子。 鼻子被捏紧了,一时半会儿完全喘不上气来的虞娇立刻张开了嘴巴,同时用力皱起好看的眉头,脑袋下意识甩了甩,实在没甩掉鼻子上的那只手,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亓殷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 迷迷糊糊间,虞娇看见的便是立在她床前,因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表情的亓殷。 “你怎么才来啊……”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鼻音,含含糊糊的,乍一听就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 听见这样一句话后,亓殷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眼底的戾气莫名的,就这么渐渐退了下去。 “呵。” “叫你久等了,孤的不是。” 一听见孤这个自称,原先脑袋还一团浆糊的虞娇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惊悚万分地望着面前的反派大人,猛地坐了起来,想着要行礼,又不晓得这个时候怎么行,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床上。 “我……不是……” 古代女子怎么自称来着?妾?她好像还没嫁人…… 算了,不管了。 “妾,不敢。” 虞娇态度温和且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又被亓殷抬起起来。 天晓得反派这个喜欢捏人下巴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倒不是难受,她就是……怕痒。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的虞娇,随后就看见大佬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不是,为……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刚睡醒的,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亓殷:“……” 片刻过后,男子才又缓缓俯下-身来。 干……干嘛?不是现在就要进行昨天晚上的没完成的事情吧?这个……那个……外面好像天都已经亮了,就这么开始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亓殷越逼越近。 太草率了,哥哥,真的,你这样真的太草率了……三思啊! 亓殷:“……” 别靠近了! 虞娇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可是会真的…… 从了你的! 亓殷:“……” 下一瞬,男人微垂了垂眼眸,轻轻松开了捏着虞娇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带,便将虞娇整个人都压回到了被褥之中。 蓦地重新倒回到床上,肩膀上还压着男人重重的手臂,随即一股清冽好似在大冬天吃橘子一般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只往虞娇的鼻中钻来。 猝不及防下,本质怂包的虞娇第一时间闭紧了自己的双眸,身子更是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脑袋下意识一嗡,脑中就只余下了一片面对未知恐惧的空白与无措。 就这么维持着好像仓鼠被吓到所进入的假死状态许久,并没有感受到对方进一步行动的虞娇才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好似擂鼓。 又等了等,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虞娇紧绷的身体这才略略和缓了些。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便发现躺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反派大佬此时正闭着双眼,眼下布着淡淡的青黑,感觉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孔也依旧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游戏建模走进了现实,不,即便最优秀建模师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长相来。 虞娇怔怔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好一会儿却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只是一时累极了拥着她睡上一会儿。 自我感觉危险解除的虞娇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就重新抖了起来。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这?就这?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她的心里响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动了动。 立刻被吓到的虞娇猛地闭上眼,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亓殷则微掀开眼皮,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绝色的小脸,嘴角轻翘了下。 清晨微凉的风顺着一侧并没有完全合严的窗缝里漏了进来,水芙色的纱帐微微游动着。 因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虞娇,可能这穿越之后的两天一夜一直精神紧绷,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她能睡着,床榻之侧从未多出这么一个人的亓殷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几乎等虞娇的呼吸一平稳下来,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奇特的有些过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种放到野外绝对活不过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声比谁都响,都出格。 长这么大,亓殷就未见过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更何况,听她的心声,她好像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对于千年后的人来说,他似是一个做尽了坏事,最后不得善终的恶人。 而所谓的男女主则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闻人无忌吗?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便是这时,可能是觉得亓殷的手臂压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着了虞娇自发自动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一下子压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连睡梦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扬起。 而亓殷竟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从来没有睡过陌生人的他,用着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抖成那样,这一会儿又不怕了是吗? 正想伸手直接讲她摇醒的亓殷,手刚抬起,看见对面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将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八)(亓殷:……很疼。...) 一觉睡醒,双眼无神地望着营帐帐顶繁复花纹的虞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装满了熬烂的浆糊,一时间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了。 直到她恍恍惚惚地一转头,便看见—— 金灿灿的夕阳余晖透过半支起的窗户缝隙,投射到不远处换了一身银白色衣裳的男人脸上,直衬得他精致的脸庞像是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一样。 只一眼,就叫刚睡醒本就脑中一片恍惚的虞娇,愈发的神志不清了。 一下子哪里还记得面前这人是电视剧里满手血腥的冷酷反派,是史书上最暴戾无状的亡国暴君,直接在心里来了句: 嗨,老公! 老公真帅! 老公一会儿没见,你又长好看了呢! 啊呀,我不小心摔倒了,要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起来,不然不起来! 亓殷:“……” 几乎同时,男子握着毛笔的手一抖,一大团墨便滴到了铺在案上的白纸上。 一幅字,毁了。 亓殷沉默地看了墨渍一眼,随即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毛病,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眸便与趴在软榻上,枕着双臂,歪着头的虞娇对视到了一起。 “醒了?” “啊……嗯。” 虞娇忙点了点头。 “前行道路在一盏茶前刚刚疏通……” “啊?” 虞娇愣了瞬,随即慌忙掀开身上绸被,坐起身来,“那我们不是该行路了吗?妾应该早点醒来的,平白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是妾之过。” 虞娇满脸的懊恼,心里更不明白,路通了,亓殷怎么也不叫醒她呢,她一个人睡着,让其他这么多人就等她一个,虞娇一个社恐的怂包,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么过分的事。 “不急。” 亓殷的声音依旧淡定,同时将手中的帕子随意地丢至一旁,绕过案桌,便缓缓朝虞娇的方向走来。 “怎么都要连夜赶路,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区别,先用过晚膳再出发,也是一样。” 亓殷如是道。 不是,你说归说,提到晚膳时,眼睛盯着我是几个意思? 我下午都在睡觉,都没有消耗,现在肚子还是饱的,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更不想用晚膳,不要真的以为我跟猪一样能吃好吗? 虞娇心中愤愤。 “先前孤命人从附近的村庄里买了几只小羊,特地让随行的御厨做了北秦特有的烤全羊,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美人口味……” 亓殷补充道。 烤全羊…… 烤全羊!!! 只一瞬,虞娇的脑中就被这三个字刷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嘴巴就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地说了个“好”字。 仔细想想,她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饱,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更何况那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正宗烤全羊! 可怜她这个土鳖,在现代其实也不止一次听说过烤全羊这道美食,偏偏从来没尝过,没想到来到古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口福。 虞娇心里的小人开心地撒起花来,完全忘记了刚刚亓殷提起晚膳却看着她时,那满心的不忿。 有好吃的,再大的不忿也消弭殆尽了。 “既然如此,一会儿孤就让御厨将烤全羊搬到营帐外头的空地上……” “好!” 虞娇兴奋地附和道。 却在下一秒看到亓殷定定地看过来的眼神时,发热的大脑这才蓦地冷却了下来,忙恢复到之前在亓殷面前那一副娇怯羞涩的小媳妇模样,描补道,“妾的意思是……陛下决定就好,妾听陛下的。” 差点暴露真实面目! 虞娇在心里轻拍了拍胸口,双眸水润柔顺地望着站在榻前的亓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虞娇嘴角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的时候,亓殷才又缓缓开口道,“距离晚膳还有会儿,现在外头风景不错,夕阳西坠,你先在外头看看景致,再用膳如何?” “嗯……” 虞娇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应了声。 闻言,亓殷的嘴角轻动了动,转身刚想抬脚往营帐外头走去,又似是响起了什么,不经意地提了句,“对了,需要孤抱美人你起来吗?” 啊?抱?为什么要抱? 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睡觉刚醒来时怎么在心中撒娇腻歪的虞娇,涨红着脸,忙摆了摆手,“不……不劳烦陛下了。” “是吗?” 亓殷转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从虞娇的角度看去,亓殷整个人都站在逆光当中,即使了眯起眼,也实在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但抱是肯定不会让他抱的,她怕自己的脸会热到爆炸。 待虞娇穿戴好出营帐的时候,夕阳早已藏了大半张脸进了远处连绵的山峰上,天边的云彩则像是打翻了颜料盒一样,橘红、明黄、兰紫,墨蓝……什么都有。 云彩的下方是在微醺的晚风中,连绵成片的苜蓿草,远远看去,仿若绿色的涛浪,只是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尖满是草木香气的虞娇,只觉得好像什么烦恼都远离了自己一般,只余下满心的畅快与舒服。 更别说还有一顿丰盛的烤全羊宴在等着她。 就在虞娇望着下方的绿色波浪时,亓殷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只一眼,他就注意到好像有说不出的欢喜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这莫名的叫他也不由得跟着一并微微扬起嘴角。 与此同时,另一头,亓殷和虞娇几乎刚从营帐里出来,就立刻引来了化名长德的男主闻人无忌的注意。 虽说将燕清献给北秦皇帝亓殷这个计划,是他与燕清的祖父燕裕,父亲燕仲一起瞒着燕清制定的。 可并不代表他心中真的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未过门的未婚妻送于他人。 天晓得从燕清被送进皇宫之后,他的心中有多么的痛苦纠结。昨日燕清被唤进亓殷营帐时,他更是急得五内俱焚,只恨不得拿把刀进去将里头的人砍成万段。 熟料…… 闻人无忌用力捏了捏拳头。 他的情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不是吗?依照他的分析,亓殷中意的就应该是燕清这种聪慧冷静,孤清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不是吗? 虞娇那样脑袋空空,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从来都是亓殷最不喜的那一类人,难道不对吗? 为何他竟叫燕清为虞娇整整跳了近半个时辰的舞,甚至差点脱力晕倒…… 闻人无忌的视线隐晦地落在不远处离亓殷越来越近的女子身上,看到她甚至还伸手拉了拉男子的衣袖,要知道情报上说的可是亓殷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的,更别说还是这般亲密的姿态。 闻人无忌心中的焦躁更甚了,有种事态正在渐渐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眼神在虞娇的身上又打了个转儿。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虞不虏唯一的女儿自情窦初开之时,就一直钟情于他,更因为他一找到机会就为难燕清,与她作对,所以事情并没有到达一种很差的地步。 更甚者,他还用不着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送上他人的床榻,只需要与一个他不爱,甚至是厌烦的蠢货虚与委蛇罢了。 现下最关键的是,他该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蠢货! 闻人无忌心中的话音刚落,虞娇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猛地转过头来。 心里不爽,好像有人在骂我! 虞娇皱紧了小眉头,四处看了看,却除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女主之外,再没看到其他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虞娇的动静,亓殷也顺着她的视线一并看了过去,眼神忽然一顿。 另一头的闻人无忌早在虞娇转过头来的一瞬就已经低下了头,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能感觉到来自亓殷眼神的锋利。 上一次还以为只是一时意外,现在亓殷才真正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他竟然自始至终都没听见过那个假装成宦官的闻人无忌的心声,两次碰面都没有。 虽说以前也常常碰到过心中真的什么都没想的人,比如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赵佑。 正是因为他的“安静”,亓殷才留了他这么久。 可就算“安静”如赵佑,偶尔心中也会出现一两句细微的杂音,不像这位男主,心中如同一座深山古井,静谧到一点声音都不剩下。 念及此,亓殷微眯了眯眼。 看来这位虞娇口中的男主,还有太多的秘密等待着他去挖掘。 并不知道男主与反派心中所想的虞娇,在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终于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全羊,然后—— 嘿,真香! 于是接下来的好几顿午膳、晚膳也都是烤全羊。 这并不是亓殷刻意安排的,实在是虞娇这人打小可能是被管束狠了的关系,不管是吃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吃够,吃到自己腻烦为止,才会停下。 亓殷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吃下去,油腻重,火气还大,可每到饭点,自己耳边回响只有烤全羊三个字,念叨得他不如了她的意都不行。 而这样吃下去的下场就是,虞娇上火了,嘴里起了三个一碰就疼的溃疡不说,烤全羊也在亓殷冰冷无情的眼神中,彻底地断了顿。 试问这世上谁人有她惨! 她都还没吃够,呜呜。 亓殷:“……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十九)(虞娇:!!!...) 天越来越冷了, 就连院中的秋海棠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远远望去,皎洁晶莹。 海棠树下, 一群素色衣裳的侍女, 手捧梳洗之物, 安安静静地在院中候着。 忽然,不远处的屋中传来一声鞭响, 紧接着便是细碎而压抑的男子呻-吟。 与此同时,屋内。 一袭红衣的慕容月,将手中的鞭子随意丢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水,递到唇边还未张唇, 便忽的往躺倒在她脚旁的男子泼去。 见原先不动弹的人被她泼了一个激灵, 女子顿时愉悦至极地笑了起来。 随即她将手中茶杯丢下, 半蹲在身上伤痕遍布的男子面前,表情温柔地拨开了他凌乱的发,便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俊脸来。 不是闻人无忌, 还能是谁。 几乎一看到这张脸, 慕容月的口中就轻啧了一声。 “玄清哥哥,其实我真挺喜欢你这张脸的。更别说前不久你才帮我向父亲献了几条良策,一旦拿下茺州,我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到时就是世女之位也是能搏上一搏的, 可是为什么……” 女子眼神一狠, 忽的一把拉住男人的头发, 语气薄凉,“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嗯?我待你不好吗?除了一开始你不愿意入我后院, 我打了你一顿之外,后面我待你不好吗?我甚至为了你,连后院那些男子的屋子都不进了。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勾引碧桃那个小贱人,想要趁乱离开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而此时头皮一疼的闻人无忌是真的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因为一时的算计,而刻意去接近虞娇,弄得长德这个身份暴露,被追杀,现在竟然还落到这样一个放荡无耻的女人之手。 不比南楚多以女子娇弱娴静为美,男女大防极严,东辽国因为曾出过女皇帝的缘故,对女子的约束比南楚要小的多,不仅如此,甚至连女子也有继承权。 长平侯之女慕容月自然也不例外。 天晓得在一开始得知救了他的人是慕容月之后,自觉天无绝人之路的闻人无忌的内心有多窃喜。 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以前还是南楚九皇子时,他就能令的燕清、虞娇等一众贵女为他争风吃醋,现如今不过应付慕容月一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在养伤的过程中,化名叶玄清的他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撩拨起对方来。 果然,不过半月,对方就已对他芳心暗许,甚至还主动提出让他跟她回长平侯府见她的父亲慕容郇。 对此,闻人无忌原以为那是自己迎娶侯府嫡女,借用长平侯府的势力壮大自己,报复北秦暴君亓殷,最后称霸天下的征程起点。 谁曾想,在见到长平侯之后,对方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宝贝女儿慕容月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开始闻人无忌还以为是化名后的自己家世等方面不够突出,才没有引起未来岳丈的注意,又觉得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机会让长平侯见识自己的才能。 可后来跟着慕容月进了她的院子,看见她后院那些或文质彬彬或清冷孤傲的男子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这父女俩是都把他看成了慕容月新领进门的面首才会待他如此不假辞色。 做了十几年皇子的闻人无忌悲愤了,奋起反抗了,被赏鞭子了,安分了。 可即便强忍与其他男子分享同一个女人的屈辱,假装安分下来,闻人无忌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后半生都要在慕容月的后院当中度过,余生都在等候她的临幸。 于是他又闹起幺蛾子,甚至还以唇亡齿寒之理由,与献上的几条攻城略地的绝妙计策,又分析了北秦皇帝亓殷刚灭了南楚,手下兵将正是疲倦之时等缘由,让长平侯生了攻打茺州的心思。 依闻人无忌的意思,慕容父女与亓殷都是他的仇人,两人真的打起来,两败俱伤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再加上他的人也联系上他了,因为实在厌恶于慕容月,他便勾引了她的侍女,预备大战一起就逃之夭夭,不曾想却叫慕容月发现他的计划,这才有了现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能就连闻人无忌与慕容月两个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的剧情当中,两人不仅恩爱甜蜜非常,甚至还差点合伙逼死燕清这个原配,弄死虞娇这个原原配。 可谁叫两人相遇的时机不对呢。 原剧情里,闻人无忌与慕容月相遇时,位面之子闻人无忌依靠自己的忽悠大法,顺风顺水,手下有兵有将,睿智聪明,高深莫测,一身男子气概。 只一个眼神就叫慕容月心生折服,第一时间处理了后院那些男子,在闻人无忌面前硬生生压下自己骨子里的匪气,刻意迎合他装得娇羞无限,矜持又骄傲。 现在呢,闻人无忌是她路边捡回来的,除了一张脸其他优点一点看不出来的野男人。不仅如此,这野男人还对她热情上心的很,那自然就当后院多养个小白脸,闲着无事就逗弄逗弄了。 只能感叹一切都是命运的作弄了。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轻轻扇动了下翅膀,男主闻人无忌的剧情就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虞娇,此时正站在一株茂盛的石榴树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不远处身穿银色铠甲的亓殷,缓步朝自己走来。 一时间,脑中瞬间被“制服诱惑”这斗大的四个字给刷屏了。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腰不是腰…… 脑中自动播放起某首粉圈著出圈彩虹屁的虞娇赶紧在心里摇了摇头。 是的,作为一个忠实的颜狗lsp,虞娇怎么可能没追过星呢。 大学期间,因为前十八年被父母压制的太狠,虞娇的爱豆基本上都是月抛,可能今天还喜欢他,明天就立刻又换了口味,除了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c位,让虞娇一时上头,认认真真地追了三个月以外,剩余的就再没让她破过例。 话说那爱豆后来干什么去了,也不晓得混的好不好,要是不好,实在是愧对了她认认真真喜欢了他三个月。 这时,刚一走到虞娇跟前,就听见她在心中回忆喜欢过三个月的男人的消息。 亓殷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下一秒感觉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捏住的虞娇,转头便对上了亓殷凉飕飕的小眼神。 “美人站在此处在想些什么呢?” 不仅眼神凉飕飕的,男人的语气更凉。 弄得只是在心中小小思念了下自己早已忘却的小爱豆的虞娇,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心慌心虚起来。 “没……没想什么呀……” 虞娇的底气有些虚,特别是在看到她话音刚落,亓殷的眼睛便立刻不着痕迹地眯了下,就更虚了。 “妾……妾……” 吭哧了两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虞娇,忽然伸手就抱住了亓殷的腰,仰头一脸真挚深情地朝他看来,“……不对,妾撒谎了,妾方才确实想了。妾刚刚想了陛下,想……想陛下难道就不会觉得辛苦觉得累吗?” 顶着亓殷一脸的“女人,孤就看你怎么糊弄”的眼神,虞娇硬着头皮开了口,“毕竟陛下你已经在妾的心上跑了一天了……” 亓殷:“……” 虞娇:“……” 亓殷:“……噗。” 啊啊啊,好尴尬啊。 天晓得为什么刚刚一紧张,虞娇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一堆土味情话,想着古代人没见识过这种套路,怎么着都能起点作用,现在……现在虞娇只想用她尴尬的脚趾头,在地上刨个洞把她整个人都埋进去。 虞娇微垂着眼,脸颊一片烧红。 偏偏这时,亓殷还像她以前捏室友猫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肉,眼神完全不复先前的冰凉,里头甚至还闪烁着一些细碎的笑。 “还有没有,再说一句……” 亓殷主动要求。 虞娇:“……”不好,他对现代的土味情话上头了。 上头到虞娇甚至都还没说出下一句,他就已经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克制不住地低笑了起来。 虞娇:“……” ―― 玩闹归玩闹,真的到了要亓殷上战场的时候,虞娇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高高提了起来。 可以说,纵观华夏历史,也寻不到一个像亓殷这般爱上战场的皇帝。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能做到皇帝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惜命到了极点。 偏偏亓殷与众不同,自他登基之后,朝政倒是不怎么管理,后宫更是空空荡荡,一天到晚,不是在战场上领兵厮杀,就是在去战场厮杀的路上。 北秦在他亲征的七年时间内,对外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可以说基本上每一场战役都有亓殷的身影。 此时,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长刀的亓殷,虞娇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没叫“别去”两个字从口中溢出。 “妾等陛下,凯旋。” 见亓殷低头看她,在心中自我调节了好久,虞娇才扬起自己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小脸,笑意盈盈地说道。 闻言,亓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身。 “驾!” 队伍是清晨出发的,晚上候在营帐里,一整天都没吃好睡好的虞娇,刚在心中设想到亓殷的第一百零一种凄惨死法,便立刻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见状,她哪里还坐得下,第一时间就从营帐之中冲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亓殷了,她甚至连御寒的披风都未披上,便心跳极快地往那边跑去。 刚跑到模样略微有些狼狈的亓殷的马下,虞娇还未开口,就立马被马上之人顺手一捞就捞进了自己怀中。 “抱好。”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 虞娇甚至都来不及惊呼,便赶忙伸手用力抱住了对方精瘦的腰身。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马儿就已经到了两人的营帐之前,亓殷一拉缰绳,单手抱紧了虞娇就从马上一跃而下,迅速进了营帐。 进去之后,便立刻寻到虞娇之前丢在一旁的兔绒披风披到了她的肩上。 “怎么出门也不披件披风?之前的伤寒药有多苦忘了吗?” 闻言,虞娇抬头看他,还未来得及回话。 “哪儿呢?陛下在哪儿呢?听罗将军说您受伤了……” 便是这时,荀央的声音在营帐外头想了起来。 几乎一听见这样的一句话,虞娇原本还有些红润的小脸就骤然白了下来。 一见她这样,亓殷立刻轻皱了皱眉。 他用力握住了虞娇的手,同时转身冷冰冰地看向掀开营帐帐门走进来的荀央一眼,“罗尧大惊小怪,你怎么也跟着哄上了?孤的身体,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刚踏进营帐就兜头迎来一句责备的荀央还未来得及辩解,就看到了虞娇惨白的小脸,早就是过来人的他哪里还不懂皇帝因为什么而开口责备,见状也只能将到了嘴边的狡辩给憋了回去。 “这儿美人晚上还要休息,孤跟你去你的营帐……” 亓殷刚开了口,虞娇就立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 “就在这里,让妾看看,陛下到底伤的如何了?” 面对虞娇泛红的眼眶,亓殷轻抿了抿唇,无声地应许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被荀央看在眼里,不由得就有些感慨,天不怕地不怕,初次见面就好像地府恶鬼重回人间的亓殷竟然也有了在意之人。 实在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待亓殷褪去了衣裳,虞娇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还好伤口不大,不然这没什么抗生素,兵器又都是铁制品的古代,一旦发生感染,破伤风了,可真就麻烦了。 可能是见自己这个硕大的蜡烛太过耀眼,一给亓殷处理完伤口,上好了药,将剩下的包扎工作交给虞娇之后,荀央就迅速离开了。 徒留虞娇一边认真地给亓殷包扎伤口,一边眉头微皱,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开了口,“疼不疼?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为何不稍稍注意些,非得要妾担心你是不是?还有你的身上为何如此多的伤痕,当时受伤时肯定疼的不得了对不对?” 自打中了血蛊之后,已经很多年都不晓得疼是什么滋味的亓殷,明明一点也不疼。 却在看到虞娇眼中的疼惜之时,竟然在时隔多年的今日,莫名的,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的滋味。 “嗯,很疼……” 他垂眸轻声道。 “所以啊……” 虞娇头都没抬,嘴上就开始絮叨起来,“下次陛下真该注意些才是,你难道不知道妾看到这些伤势会忧心会难过,妾不是不让陛下上战场,只是为了妾,你也应该小心……” 后面的话虞娇还未说完,整个人忽然被亓殷伸手一把抱进了怀中。 “陛下,妾还没包……” “孤知道,但孤想抱抱你,别动,就抱一会儿。” “嗯……嗯。” 虞娇乖巧地应了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虞娇:是的,我有了。...)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了就从了吧,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整个人抱住被褥,就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般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 伸手就捏住了虞娇的鼻子。 鼻子被捏紧了,一时半会儿完全喘不上气来的虞娇立刻张开了嘴巴,同时用力皱起好看的眉头,脑袋下意识甩了甩,实在没甩掉鼻子上的那只手,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亓殷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 迷迷糊糊间,虞娇看见的便是立在她床前,因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表情的亓殷。 “你怎么才来啊……”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鼻音,含含糊糊的,乍一听就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 听见这样一句话后,亓殷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眼底的戾气莫名的,就这么渐渐退了下去。 “呵。” “叫你久等了,孤的不是。” 一听见孤这个自称,原先脑袋还一团浆糊的虞娇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惊悚万分地望着面前的反派大人,猛地坐了起来,想着要行礼,又不晓得这个时候怎么行,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床上。 “我……不是……” 古代女子怎么自称来着?妾?她好像还没嫁人…… 算了,不管了。 “妾,不敢。” 虞娇态度温和且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又被亓殷抬起起来。 天晓得反派这个喜欢捏人下巴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倒不是难受,她就是……怕痒。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的虞娇,随后就看见大佬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不是,为……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刚睡醒的,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亓殷:“……” 片刻过后,男子才又缓缓俯下-身来。 干……干嘛?不是现在就要进行昨天晚上的没完成的事情吧?这个……那个……外面好像天都已经亮了,就这么开始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亓殷越逼越近。 太草率了,哥哥,真的,你这样真的太草率了……三思啊! 亓殷:“……” 别靠近了! 虞娇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可是会真的…… 从了你的! 亓殷:“……” 下一瞬,男人微垂了垂眼眸,轻轻松开了捏着虞娇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带,便将虞娇整个人都压回到了被褥之中。 蓦地重新倒回到床上,肩膀上还压着男人重重的手臂,随即一股清冽好似在大冬天吃橘子一般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只往虞娇的鼻中钻来。 猝不及防下,本质怂包的虞娇第一时间闭紧了自己的双眸,身子更是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脑袋下意识一嗡,脑中就只余下了一片面对未知恐惧的空白与无措。 就这么维持着好像仓鼠被吓到所进入的假死状态许久,并没有感受到对方进一步行动的虞娇才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好似擂鼓。 又等了等,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虞娇紧绷的身体这才略略和缓了些。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便发现躺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反派大佬此时正闭着双眼,眼下布着淡淡的青黑,感觉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孔也依旧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游戏建模走进了现实,不,即便最优秀建模师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长相来。 虞娇怔怔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好一会儿却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只是一时累极了拥着她睡上一会儿。 自我感觉危险解除的虞娇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就重新抖了起来。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这?就这?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她的心里响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动了动。 立刻被吓到的虞娇猛地闭上眼,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亓殷则微掀开眼皮,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绝色的小脸,嘴角轻翘了下。 清晨微凉的风顺着一侧并没有完全合严的窗缝里漏了进来,水芙色的纱帐微微游动着。 因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虞娇,可能这穿越之后的两天一夜一直精神紧绷,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她能睡着,床榻之侧从未多出这么一个人的亓殷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几乎等虞娇的呼吸一平稳下来,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奇特的有些过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种放到野外绝对活不过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声比谁都响,都出格。 长这么大,亓殷就未见过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更何况,听她的心声,她好像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对于千年后的人来说,他似是一个做尽了坏事,最后不得善终的恶人。 而所谓的男女主则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闻人无忌吗?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便是这时,可能是觉得亓殷的手臂压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着了虞娇自发自动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一下子压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连睡梦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扬起。 而亓殷竟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从来没有睡过陌生人的他,用着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抖成那样,这一会儿又不怕了是吗? 正想伸手直接讲她摇醒的亓殷,手刚抬起,看见对面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将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一)(虞娇:有什么不对吗?【一...) 燕清的舞一跳就跳了一个中午,期间亓殷的视线竟然就真的没落到她身上一眼过,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虞娇一人。 直看得虞娇脸上的温度基本上就没降下去过,甚至就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蜷缩起来。 可被看得久了,也不晓得是皮厚了还是习惯了的缘故,到了后来。虞娇慢慢就能淡定自如地顶着亓殷的目光吃吃喝喝了不说,尝到些味道好的菜肴,还能想起来喂上亓殷两口。 吃得差不多后,望着不远处仍在跳着的燕清,虞娇注意到此时对方的脸色已然微微泛白不说,手脚也不若之前灵动,几乎每多做一个动作都带着浓浓的疲累与勉强,她就知道跳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燕清已是强弩之末。 轻咬了咬唇,虞娇转头便看向了身侧的亓殷,暗示道,“陛下,妾……饱了。” 所以女主完全可以不用再跳了! “饱了?” 亓殷道,随即低头看了眼桌上仅剩下些残羹冷炙的盘子,“来人。”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便立刻依次躬身走进来了几名白衣宦官,跪坐在长几旁,安安静静地收拾完桌上的杯碟碗筷,便又安安静静地依次走了出去。 望着焕然一新的长几,和前方越跳越勉强的燕清,虞娇再次转头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亓殷。 就这样?没有了? 不是,她的重点是吃完了该收拾桌子吗?是女主啊!这么大一个女主她就不懂为什么亓殷完全视而不见? 一时间虞娇甚至开始怀疑起电视剧和她曾学过的历史是不是合起伙来驴了她一把,不然传言中对燕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因为她还亡了国的暴君亓殷,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折腾羞辱她的法子? 这架势瞧着哪里像是有请,分明是有仇! 还是说真实情况两人其实一直走的是虐恋情深的路子,只不过并没有被史料所记载。 虞娇在心里猜测了些有的没的,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让人家姑娘停下来。 念及此,虞娇斟酌了下,“妾的意思是,膳已用毕,也用不着再欣赏燕小娘子的舞了……” “哦,是吗?” 亓殷转头往前看去,这还是燕清跳舞之后,男人看过来的第一眼,只是那森冷的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既然美人不愿欣赏,女主这个跳舞机器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剁吧剁吧喂狗吧! 这样的脑补吓得虞娇当即伸手就拉住了亓殷的袖摆,匆忙补充道,“妾是说,妾今日已经欣赏够了,明日……明日用膳之时,可再唤燕清前来献舞,陛下可否?” 闻言,亓殷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他被虞娇捏住的衣袖,凉飕飕的目光投来,虞娇刚想将手缩回来,可因着先前亓殷那段过分宠溺的话,鬼使神差想要试探一下的她,硬生生顶住了亓殷的视线,硬着头皮仰头就冲他露出个柔甜的笑来。 “求求陛下了,就依了妾吧……” 虞娇摇了摇手中的袖摆。 平生第一次撒娇,大哥给我个面子! 同样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撒娇的亓殷,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虞娇的脸,异色的瞳孔里平静无波,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想了什么。 坐在他对面虞娇脸上原本还算自然的笑,在亓殷这样无波无澜的眼神洗礼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僵硬起来…… 啊啊,太丢脸了,她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亓殷撒娇啊?她收回了可以吗?刚刚那句话她收回去,大佬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她的面子一文不值! 虞娇捏着对方衣摆的手渐渐松懈,就在快要彻底落下之时,她忽然听见—— “停下。” 亓殷开了口。 闻言,虞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亓殷冷峻的侧脸。 与此同时,另一头呼吸不畅,眼前更是现出大片大片黑影的燕清,几乎一听见亓殷的命令,整个人便立刻跌倒在地,可只在地上坐了一瞬,她便立刻调整好姿势,恭敬地跪下。 “出去。” 亓殷再道。 “谢,陛下。” 燕清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步往外退去,却在掀开竹帘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 虞娇双眸晶晶亮地望着身侧的绛衣男子,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正得寸进尺地不停摇着。 男子转头看她,她这才微微收敛了些,却仍旧在摇。 竹帘落下,挡住了营帐中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燕清收回视线,看着前头连绵如水波的苜蓿,重重地吁了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燕清这头刚一出营帐,早早候在一旁,眼底深处布满急躁的白衣宦官一听见动静,便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女子身上一扫。 见对方只是形容有些狼狈,并没有其他不妥,闻人无忌的心这才狠狠落回到原地,连忙迎了上去。 “娘子。” 听到这一声呼唤,燕清转头看见的便是,那个从出发就一直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名为长德的宦官。 看见他,她紧缩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随后便看见那宦官又凑得离她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关切问道,“娘子,陛下他……没有为难于你吧?” 闻言,燕清眼中诧异一闪即过,完全没想到不过一个宦官竟然也敢打听亓殷的事,甚至语气还那样……不妥。 却在看清楚白衣宦官那种那真切的担忧与关心之后,外加心中对这个年轻宦官总抱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燕清,眼神略柔了柔,“无碍,劳你关心了。” 直到听到燕清这样客套的回话,闻人无忌这才察觉到自己逾矩了,当即便垂下头,扶着燕清回到了马车附近。 可以说,后头马车上的一众美人们一瞧见燕清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对于亓殷愈发恐惧了,从这之后,除非必要,那真是一步也不愿出马车,唯恐亓殷注意到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营帐内,虞娇内心简直都快要骄傲出天际了。 第一次撒娇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效果,她怎么这么有魅力,真是快要爱死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还拿小眼神瞄了亓殷一下。 承认吧,少年,你现在正陷在姐姐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爱上我那是迟早的事,当然了,我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接下来你好好表现,我们两个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咦,这么一来,她的剧本不就从短命女配换成祸国妖姬了吗? 她喜欢~ “呵。” 就在虞娇自我陶醉的正开心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来自亓殷的冷笑声,吓得她立刻就住了脑,悄悄地看了亓殷一眼,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手中不晓得什么多了一份好似奏章一样的东西。 见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奏章上,并没有看向她,虞娇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这才缓和了许多。 可能是见亓殷在做正事,虞娇也不敢随便打搅他,只好看完营帐帐顶看四周,研究完衣服的花纹再研究桌子的,到了后来甚至连亓殷先前丢给她的玉牌都拿出来把玩了好一会儿。 待亓殷处理完一封奏章之后,转头看见的便是身侧的虞娇手里还捏着黑玉牌,头就往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 却没想最后一下点的太猛,脑门径直往下方的紫檀木长几上磕去。 亓殷慢条斯理地一伸手,便叫虞娇的额头完全砸在了他的掌心中。 只是他的体温太凉,连掌心都没什么温度,磕上去后如同额头被敷了个小儿退热冰贴的虞娇,瞬间惊醒过来,连忙转头朝亓殷看去。 “陛下……” “困了?” 亓殷的视线仍落在手中的奏章上,开口问道。 “啊?妾……” 虞娇的话还没说完,亓殷就已经合上了手中的奏章,“来人。”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外头的赵佑就已经躬身走了进来,亓殷便凑过去跟他交代了两句。 听完了亓殷的交代,当着两个主子的面,赵佑不敢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出了营帐面上才敢惊愕诧异起来。 可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一会儿,虞娇便看见营帐之内多了一座华丽舒服的软榻。 看完了这榻,她的眼神又转移到了亓殷身上,便看到又处理完一份奏章的男人,将其随意地丢在身旁的地上,又重新拿了本在手中。 “不是困了吗?去睡吧,还有两个时辰路才能疏通,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连夜赶路。” 亓殷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 闻言,虞娇的眼睛瞪大了些。 “陛下……” 不行,她不能睡,吃了睡睡了吃,她成什么了,她要坚持住,谁家祸国妖姬跟猪一样! “若是不困,孤现在就叫赵佑将榻撤下……” “困,妾是有些困了。” 虞娇连忙回道。 祸国妖姬也是人,也要睡觉的对不对?她是真困了,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而且那榻看着好舒服的样子,再说了,她身体不好就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两句话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的虞娇,在亓殷的示意下,来到了软榻上,果不其然,这榻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软。 条件反射地弹了两下,虞娇刚想就这么睡下,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亓殷,脑子又一抽,“陛下不睡吗?” 一听到她的话,亓殷捏着毛笔的手一顿,一条长长的墨痕便出现在了奏章上头。 “哦?” 亓殷抬头。 “美人的意思是想邀请孤,一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那孤自然不能辜负……” “啊,好困,妾好困,妾睡了……” 虞娇忙不迭闭上眼。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亓殷也能看见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就这么看了许久,这才忽然低低地嗤了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二)(虞娇:我感激你全家。...) 虞娇定定地望着摆放在她左手不远处的三足紫铜香炉,细直的青烟自里头袅袅升起,是好闻的紫檀香。 从上了马车之后,她就一直维持着这种表情放空的样子。 整个人似是仍处于方才那出人意料的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 好像从她穿越之后遇到这位名叫亓殷的反派之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时不时就会被吓上一吓的状态中。 谁让对方总是这么的不走寻常路。 比如说刚刚。 放着清丽无双,孤傲倔强的女主燕清不选,偏偏从人群当中将她这个病秧子扒拉出来。 这也就算了,还张口就封了她一个美人的位份,再在众人或了然或复杂的眼神中,将她拎进自己的马车当中。 要知道昨日她在披香殿中醒来,见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一人,走出门后又被早就守在门口的年轻宦官送去了燕清等美人暂时留守的宫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还以为亓殷已经充分认识到女配和反派之间是擦不出什么火花,应该很快就会将她抛到脑后,重新走回原剧情专宠女主的正确路线。 他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虞娇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跟不上这位反派大哥的脑回路,完全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 连正儿八经的仪式都没走过,她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还是小老婆! 虞娇就……很怄。 她爸妈绞尽脑汁都没办成的事,亓殷竟然一句话就给她安排了。 早知道这么随意,她跟她爸妈还犟个什么劲啊! 现代结个婚好歹还能收个彩礼,走个流程,现在…… 毛都没有! 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虞娇在心里如是气愤道。 下一秒—— 啪。 一声脆响在虞娇耳畔蓦地响起,毫无准备下,她猛地一惊,连心里活动都忘了,只忙不迭调整了下表情,讶异中带着些许恭敬地转头朝声源处看去。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自然是大佬无可挑剔的侧颜。 男人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眉头微微蹙着,白玉般的手指正放在手中的书册之上。 啧,真是不管看上多少回,这小模样都很绝! 其次吸引到虞娇视线的便是两人中间隔着的这条棕褐色长几上,躺着的一枚黑色玉牌。 玉很水润,就像是已经被人盘了很久的模样,与其他一些刻着菩萨佛祖等具有护佑吉祥的图案不同,这枚黑玉玉牌上刻着的竟然是一头昂首的狼。 狼目坚毅灵动,狼毛根根清晰,一看就知道雕刻之人手艺很好,对自己的这幅作品更是用心到了极致。 几乎一听到虞娇内心的赞叹,亓殷的手指便微微一颤。 见虞娇只是欣赏赞叹,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男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朝她看来。 察觉到亓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虞娇的心头顿时一凛,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面对尤其是单独面对反派大佬时,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而紧张的后果就是她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 偏偏为了不叫对方察觉到她的异样,她还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欣赏这枚玉牌。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刚刚的声音应该是亓殷不小心将掉了自己的玉牌弄出来的,她除了假装欣赏还能怎么办! 这东西总不是大佬送给她的吧?因为就没这么巧的事情,刚刚还在心里吐槽人家一毛不拔,他就……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出现在了她的眼中,然后—— 将玉牌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给你。” 闻言,虞娇的脑袋又是一空,很快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亓殷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格外自然地将视线转移到他手中的书册之上。 而这一头虞娇在一瞬的怔楞过后,立马飞速在心里不敢相信地追问起来。 给……给我?这个给我?真的给我吗?为什么给我? 这瞧着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就因为我是他小老婆吗? 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个缺小老婆的啊! 还有,这东西为什么不留着给女主燕清要给她啊? 虞娇着实有些懵。 懵过之后,手却试探性地,不由自主地朝那枚瞧着就精致的玉牌上伸去…… 手指都搭在黑玉牌上了,她还拿小眼神瞄亓殷,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将玉牌握在了手中。 触手即温。 几乎叫从小到大都没戴过什么好东西的虞娇一下就爱不释手了起来,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眼角余光一瞥到虞娇嘴角的弧度,亓殷的嘴角也轻动了动。 “谢……谢谢陛下。” 随之响起的是女子声若蚊呐的感谢。 好漂亮,她好喜欢啊!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啊啊啊! 闻言,亓殷的手指又顿了顿。 即便是帝皇,马车的空间也是有些狭小的。 尽管马车里布置得十分舒服,可待在马车还是太长了,虞娇不可避免的无聊了。 因为听见了她的心声,亓殷很快就再次抬头朝虞娇看了过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亓殷伸手指了指她的背后,“后头有书,大多都是南楚皇室的珍藏,你若是无趣,可取几本看看,马车还有四五个时辰才能停下。” 说完他便低下了头,又投入到了手中的书册当中。 听见亓殷的话,虞娇甚至以为是她听错了,真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无聊了,还有这人从上马车到现在就一直在看同一本书,明明她一个明媚妖娆的大美人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却视而不见,啧啧。 想说这位哥哥该不是个性冷淡吧,像他们昨天早上都一起躺在床上了,他竟然什么事都没对她做,看来真的…… 虞娇才刚胡思乱想到了这里,就听亓殷将手中的书册啪地一声放在长几上。 突然这么一下,吓了她一跳。 随后就见对面的人眯着眼地朝她看了过来,同时手指不由分说地朝她伸来,看他即将降落的危险部位,虞娇如果是个猫,恐怕浑身上下的毛儿都要一并炸开了。 也得亏亓殷没在现代待过,否则就肯定知道有一个词语形容虞娇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那就是——又菜又爱玩。 而就在亓殷的手即将落下的刹那,虞娇终于忍不下去地往后退了退,同时掩饰性地开口道,“是……是有些无趣了,妾这就去取些书来看……” 说完麻利地转过身,就在身后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柜上故作认真地搜寻了起来。 差点…… 几乎一转过身,虞娇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刚刚她还以为这人是个性冷淡,没想到他看书看得好好的竟然也能突然来了兴致…… 下次真的再也不嘴欠了。 因为担心她都转过身了,亓殷还要继续的虞娇紧张地等了老半天都没等来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假装不经意地一转头,见男人又拿起书册看起来,这才在心里深深地吁了口气。 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她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来。 从昨天就是这样,仿佛每次她在心里想腹诽些亓殷什么,他都像真的能听见似的,然后吓她一大跳,实在是太诡异了。 念及此,虞娇的眼珠转了转。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某个突破天际的脑洞。 虞娇深吸了口气,然后心中—— 亓殷是个……大傻子。 说完,她的眼睛立刻小心又认真地盯着离她不远处的男人。 等了老半天,对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书架上。 并不知道,她这边一转身,身后的绛衣男子便立刻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眼前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书册,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史书与电视剧结合而成的关系,虞娇惊讶发现书册上印刷的竟然是一个个简体字。 这样的发现叫虞娇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还以为来到一千年前的世界,她就会因为不认识这会儿的字而变成文盲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虞娇这下子是真的有兴趣看看这些藏书了。 女子细白的手指在这些书上一本本掠过,认真挑了本名字听上去挺唯美的书抽了出来,随意翻开某页,只看了一眼。 轰—— 虞娇的小脸当场就是一个爆红,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朝身后的亓殷看去,见对方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合上,同时另抽了一本论语作掩饰,将这本书夹在了论语当中,就一本正经地坐回了长几旁,打开了书。 天哪天哪,这书名字看上去这么小清新,没想到里头的内容如此哇塞! 越是翻,虞娇就越是上头。 这没羞没臊的,谁说古代人保守的,尺度比现在可大多了好吗?哪像某江,动不动就脖子以下不能写,瞧瞧古代人,不仅写脖子以下,还专攻某些特殊部位。 哟哟哟,会玩会玩,又是捆绑又是蒙眼的,啧啧啧。 不过这个play…… 虞娇几乎是自发自动地脑补了亓殷。 不能想不能想,感觉鼻血都要出来了…… “你在看什么?” 就在虞娇一边看书一边在心里笑得十分得意忘形的时候,另一头正在看着一本兵书的亓殷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骚扰,开口这般问道。 啊? 虞娇的脑中空白了下,嘴巴微张,颇有些茫然地朝亓殷看了过来。 啊!!! 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的虞娇,手指一下就捏紧了书册的一角,迅疾地合上书,露出外头硕大的论语二字。 “论……论语。” “是吗?孤看看。” 亓殷自然而然朝虞娇伸出手。 哈? 虞娇像是被人抡圆了,一棍子打在了后脑勺,眼前满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三)(虞娇:妈妈,我又恋爱了!...) 随手丢下瓶上好的金疮药,笋里笋气的荀央大夫便在赵佑的带领下,打着呵欠离开了亓殷与虞娇的马车,临下车前口中还在小声叨咕,“还以为什么事呢,吓得老夫心疾差点没犯了……” 这话听得低头看见自己手指头已经不再流血的虞娇,老脸又是一红。 马车再度陷入一片安谧。 仅安静了一小会儿,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便又传进虞娇的耳中。 她甚至都还未抬头看向声源处,一双白玉一般的修长大手便出现在了她的眼皮底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令虞娇的手条件反射地一缩,就被对方轻轻用力握住。 “别动。” 男人轻柔的嗓音响起。 虞娇抬头,看见的便是灯光下五官像是被镀了一层莹莹柔光的亓殷。 此时的他正一边细细打量她手指上的伤,一边打开金疮药的瓶塞,凑近了些便开始给她上起药来。 辛辣的触感使得虞娇下意识低嘶了一声。 闻声,亓殷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眉朝她看来,“很疼?” 听到询问,虞娇抬头,还未来得及回答,亓殷已经又垂下了眸,“孤轻点,你忍着些,很快就好了。” “嗯……” 虞娇乖乖巧巧地应了声,随后便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因为她看见亓殷不仅放柔了动作,甚至给她擦完了伤药后,还低头在她手指头上轻吹了下。 温凉的气息,使得从未与异性这般亲近的虞娇猛地屏住了呼吸,脚趾蜷缩,浑身僵硬,一时间连骚话都忘了在心里说了。 她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亓殷,鼻尖仿佛还能嗅到他身上微微泛苦的草药味道。 男子则神情自然地吹完了虞娇的手指,就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指。一边慢条斯理地将长几上的金疮药等杂物收拾干净,一边看了眼一片漆黑的车窗外,又再次将视线落在虞娇的脸上。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别误了睡觉的时机,明日精神不济……” 听到这样的话,看着亓殷建模一样的脸庞,虞娇因为刚刚被对方吹了一口而隐隐发烫的手指头,温度不仅没有降下来,还往上蔓延了。 蔓延到高地,虞娇脑袋一热,又在心中恢复了本性—— 不嘛,不想睡觉,想睡哥哥。 只一句话,便叫亓殷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金疮药瓶便立刻啪嗒一声掉到了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到了虞娇的脚下。 亓殷则蓦地抬起头来,眸子极深。 而这一头在心里放完骚话才反应过来的虞娇,见亓殷朝她看来,当即做贼心虚地一边一脸纯洁无辜地与亓殷对视,一边在心中拒绝承认刚才那个一脑子颜色废料的人是她。 表情不要虚,对,就这样,像她这么冰清玉洁的小仙女才不会想那种羞羞的事情。 更何况…… 似是想到了什么,虞娇眼观鼻鼻观心。 想也没用好像,这么些天,她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与反派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同睡,就没怎么分开过,对方却连搂搂抱抱的小动作都没有。 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亓殷不…… “呵。” 行字话音未落,一声冷笑于一片静谧当中骤然响起。 吓了虞娇一跳,偷偷摸摸地抬头看了眼亓殷,见他只是捡起掉在地上的金疮药,并没有朝她这边看来,这才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见状,此时的虞娇不仅怀疑亓殷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更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在身,不然怎么会突然呵的冷笑一声。 呵,呵,呵…… 她还学不了。 “呵。” 你看看,又来了。 虞娇一脸果然如此的感觉。 亓殷:“……” 男子抬头,深深地看了坐得离他极近,一个人脑补得欢乐的虞娇一眼,随即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毫无准备下,虞娇一声低呼,猛地抬头,便感觉一抹冰凉在她的右脸颊上轻轻擦过。 第一时间就伸手捂住了自己右脸的虞娇,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朝亓殷看去。 两人的距离近到甚至连气息都纠缠到了一起。 知道怀中之人向来胆小的亓殷,原先只准备吓她一下,可待看见她捂住脸颊,眼睛瞪得溜圆的小模样,身上的甜香更不住地往他鼻腔中钻来。 亓殷的呼吸乱了一瞬,薄唇紧抿,头才刚往下低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一侧的车门便忽然被人从外头轻敲了敲。 “陛下……” 一道男子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 前脚亓殷才下了马车,后脚虞娇就一手捂着自己火烧火燎的右脸颊,一手按着自己扑通乱跳的胸口。 完了完了完了,她这什么纸糊的自制力? 刚刚就差一点,嘴就撅起来了,实在太操蛋了。 一切都怪亓殷那张脸对她这么个看脸的lsp来说杀伤力太大,更何况他还对她好。 虞娇怀疑,她将来极有可能逃脱不了寡妇这个注定的宿命了。 惨就一个字,就是形容她的! 唉! 与此同时,从墨卫口中听到闻人无忌滚落山崖,到现在他们也没寻到他尸首的亓殷,心中也没有太诧异。 毕竟他已经从虞娇那儿得知,像闻人无忌这种……男主,可是身负大气运,能被称之为老天爷的亲儿子的,不然也不会被他追杀那么多回,每一回都能逃脱生天了,想来此番也不意外。 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看看,他到底有多能逃好了。 身负大气运的天道之子是吗? 那他,就杀到连天都护不住他! 轰隆—— 平地一声雷鸣,亓殷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天空,就入了马车。 几乎才拉开马车内间的门,男人抬头看见便是已然酣眠的虞娇,连外头轰隆的雷鸣都没法影响她分毫。 见状,亓殷直接低笑出声。 进了内间,柔和的灯光下,亓殷望了虞娇片刻,见她因为翻身,有一小缕调皮的发丝粘在了脸颊上。 男子立刻缓缓起身,伸手将她那缕发丝勾到了脑后,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女子心中不愿与他在一起的事情来。 亓殷的手微微一顿,定定看了虞娇的睡颜半响,眼中忽的邪气滋生,嘴角微微勾起。 可是怎么办? 除了他,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她出现在任何其他陌生男子的身旁,像待他一样,娇笑撒娇,讨好逗趣。 多想一眼那样的画面,他就想要…… 赤红之色在男子的眼中倏忽蔓延开来。 所以,不论如何不愿,他都要她待在他的身边,不,这还不够…… 想起先前女子抽中灵签时的掷地有声,他要她心中有他,要她再也离不开她。 即便他真如她所说的,活不长久,他也要她陪他一起入黄泉! 此时,睡得好好的,虞娇忽然觉得周身一寒,下意识捞起身旁的物什就盖到了自己身上。 却没想“棉被”太重,压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虞娇当即哼哼唧唧就一掌将“棉被”搡了开来。 被虞娇拉过去紧紧抱住,又一把推开,差点没撞到脑袋的亓殷:“……” …… 一夜好眠。 下意识想要伸个懒腰的虞娇,一想到马车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赶忙缩回了手,忙不迭地朝一侧看去。 看了个寂寞的虞娇,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一收。 不是,人呢? 她好大一个,又帅又酷又有钱的老公呢? 虞娇一脸懵逼地下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亓殷的下落,视线就被不远处滋滋冒油的烤全羊给吸引了过去。 不是,大上午的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吗? 亲亲老公的口味是不是略略有些重了。 再说他不是明令禁止了以后都不允许她吃这个了吗? 便是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虞娇的身后响起—— “醒了?洗漱的东西赵佑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梳洗。” 虞娇被乖顺的小宫女带进梳洗了,等她从帐中出来后,就被亓殷拉着在烤全羊前坐了下来,然后被对方先塞了一大碗黑漆麻乌,还散发着淡淡苦味的中药,又塞了一小碗香喷喷的羊肉。 “不是一直想要吃烤羊肉吗?吃吧。” 亓殷道。 这是他昨天晚上思考了一晚上想出来的决策。 既然虞娇受不住别人对她好,那他就使出浑身解数地对她好,好到她以后都没法离开他,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对人好过,也不晓得怎么对人好的亓殷,思索了许久,觉得让虞娇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就是对她好。 想吃烤全羊也没有问题,只是—— “吃之前把这碗孤让荀央多加了一些黄连的败□□喝了,这样你应该就不会再生口疮了。” 亓殷解释道。 闻言,虞娇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对方许久,最后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 让她一边喝中药,一边吃烤肉。 不是,亓殷也不是现代人啊,为何深谙现代年轻人自欺欺人的养生之道? 这比一边熬夜一边喝枸杞还吓人啊! 还多加了黄连!!! “喝啊。” 一旁的讨债鬼还在催促。 “呜呜。” “怎么哭了?” “妾就是感动……陛下,对妾,太好了……” 虞娇眼泪汪汪的,似是真的被感动得不行。 见状,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的亓殷,嘴角还未来得及勾起,就听见—— 亓殷! 你害我性命! 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亓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四)(虞娇: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偏僻荒凉的山路, 处处都是枯草与乱石,崎岖不堪。 健硕温顺的骏马上,怀抱着一只兔子不像兔子, 仓鼠不像仓鼠的长耳朵萌物的虞娇坐在前头, 身后男子的手臂则环过她的腰, 手中牵着缰绳,任由马儿往山下缓缓走着。 感觉自己整个人差不多都被对方牢牢圈在怀中的虞娇, 一时间,别说是动了,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劲。 脑袋基本是懵的,她甚至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她与这位自我介绍, 姓亓名殷, 疑似千古暴君的男子,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亲密的姿态了。 要知道她跟之前那位“男朋友”闻人无忌相处了整整三天两夜,可临了了也不过就是拉了下小手。怎么跟这位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亓殷才只见了一面,就已经抱上了。 刚见面就动手动脚, 以后结婚……哦不, 古代人说成亲,以后成亲了岂不是要洞房,要做羞羞的事! 那怎么行,她可是很矜持的! “……噗。” 虞娇才刚想到这里, 就忽然听到一道极其轻微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猝不及防下, 她立刻就住了脑, 屏住了呼吸细听了好一会儿, 都没再听到一点声音的她,一时间甚至都有些怀疑刚刚的那一声低笑只是她的错觉了。 错觉不错觉的, 刚刚一通胡思乱想,倒让她整个人总算没那么局促忧虑了,甚至都起了看看两侧风景的心思了。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 而就在虞娇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早春的景致时,亓殷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虞娇粉白的小脸,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却自始至终控制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论如何,她总算是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他暂时还没弄清楚虞娇看见他时为何一脸陌生,甚至连心声都与两人初次见面时一般无二,一副与他好似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亓殷心头那头咆哮着的黑色巨兽在他看见虞娇的一瞬,彻底平和温顺下来。 心头涌动的戾气与血腥也在嗅到虞娇身上熟悉的甜香后,缓缓归于宁静。 尽管北秦那些忧国忧民的官员大夫们常常对他说什么为君者,当将良将,友苍黎,任忠贤,归兴国(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可陌生人的喜怒哀乐,灾厄还是安康与他又有何干系?甚至于他当初之所以登上北秦的皇位,也不是为了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百姓黎民,纯粹是为了让那些该得到报应的人,一个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他的心一直很小,小到只装了两个人。 一个死在了他七岁最绝望无能为力的那年,一个现在正被他抱在怀中。 如果再寻不到虞娇,他不介意放出心头那头血腥巨兽,让整个世界都不安宁。 闻人无忌意在这个天下是吗? 那他就要他无粮食可以食用,无房屋居住,无人可以统领,只能做个空壳皇帝。即便登上了皇位,也永远活在他的威胁下,此生不得安宁,除非他死在了他的前头。 男人的眼中涌动着浓浓的血色。 直到怀抱着雪鼠的虞娇头往前点了点,随后骤然歪倒在他的怀中,并自发自觉地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手指攥着他的衣襟沉沉睡去。亓殷看了她的睡颜许久,这才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早已一片清明。 同时动了动手臂,尽量叫怀中的虞娇睡得更自在些…… ―― 晌午,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的虞娇,瞬间发出一声土拨鼠叫来。 天晓得在那什么狗屁男主闻人无忌那里,菜肴就没一个合自己口味的不说,还他喵的一天只有两餐,弄得虞娇三天饿了九顿。 看见这样一桌,七八个菜,每一道里面都没看见葱姜蒜,青椒,香菜这些碍眼的东西之后,虞娇瞬间食指大动。 更何况她的身旁还坐着位秀色可餐的大帅比,就着亓殷,虞娇终于吃到了她穿越到古代之后最心满意足的一顿饭。 肚子填饱后,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和亓殷微笑的侧脸,虞娇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刚想开口解释,我这是饿狠了,平时不是这么能吃的,人家饭量其实很小很小的。 就看见坐在她身侧的玄衣男子立刻就招来了一位一直在一旁伺候的白衣宦官,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些什么。 不过片刻,满桌的狼藉就被人收拾了个一干二净,摆在虞娇面前的是一小盅白滑滑,软嫩嫩的杏仁豆腐。 虞娇在男子鼓励的眼神中,试探性地拿起瓷勺舀了一勺豆腐,才送进嘴里,心里的小人顿时捧着小脸,在漫天的花雨中,欢乐地打起滚来。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啊! 好吃到虞娇差点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关键在这位传闻中的暴君身边,不仅有层出不穷的,无比合她心意的好吃的。 每天早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能睡到什么时候,再也不用像在闻人无忌那里,因为有点认床,晚上失眠,好容易睡着了,就被假笑boy闻人无忌,喊魂一样喊起来,要带她出去玩。 向来睡不好,起床气就很重的虞娇哪里还有心思玩,只恨不得把对他假装深情款款的狗男人的狗头给拧下来。 可在这里就全没有这样的烦恼,天晓得她睡得床上铺的都是什么软乎乎,滑溜溜的被子,叫虞娇一躺上去,连羊都不用数,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了黑甜的梦中。 睡得好吃得好,她玩得还开心。 玩得还不是跟闻人无忌在一起的那些上山下河等体力劳动,而是在漂亮的紫藤花架下,小风吹着,看着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帮古典美人们跳舞,领头的那个漂亮的简直跟她不相上下,看累了,手边就准备了好吃的蜜饯与牛乳茶。 吸一口,嘶哈,这日子…… 虞娇成功地堕落了。 要不是泡澡时,手臂上那游动的红痕还在提醒着她,正处于随时小命不保的状态中。 虞娇早就屈服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下了。 虽然这位亓殷暴君也完全崩了她印象中的人设,但这种人设崩几个都不嫌多,毕竟帅气又温柔的哥哥谁能把持得住呢? 也叫虞娇打从心底里的哀叹起自己的运气来,她怎么这么背,一开始穿越到的不是这位人美心善的暴君身边,而是狗比男主的身边,弄得她现在不得不为了小命,要对这位暴君动手。 一旦动了手,这样幸福甜蜜的日子恐怕就要离她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字,惨。 眼看着手臂上的红痕越来越明显,虞娇也到了不得不下狠手的地步了。 为此,她还特意命人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准备了一桌子吃食,邀请了那位帅到掉渣的亓殷一起来她的房里用晚膳,并趁着没有人注意将毒-药拆了一包下在了对方的酒杯里头。 可也不晓得这位哥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平时都是一身黑的男人,竟然换了一套华丽的衣裳,头发更是梳得整整齐齐,眼尾像是抹了胭脂似的微微泛红。 月光下,一步一步向微笑着向虞娇走来的样子,简直了。 简直了,懂吗? 虞娇在心中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面对这样一个人叫她怎么给他喂毒-药,喂春-药还差不多。 “咳咳。” 华衣男子一在她的身旁坐下就轻咳了两声,那小模样可把虞娇给心疼的不行,当即就条件反射地伸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多谢。” 赏心悦目的美人笑着转头对她道了句谢。 一时间,虞娇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饱受谴责。 忙低下头,在心里小命重要,小命重要地给自己洗了老半天脑,虞娇的内心才终于坚定了起来。 随后便笑吟吟地举起酒杯要像对方敬酒,却不想她酒杯举了半响,对方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弄得本就心虚心慌的虞娇小心脏霎时间哆嗦了起来。 谁料就在这时,男子突然缓缓俯身歪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孤要美人喂孤喝。” 甫一听见这句话,虞娇的手就立时一抖,酒杯里的酒差不多叫她撒了一半。 紧接着,她便看见自己举着的酒杯被一只白玉般修长的手,取了过去,放在了桌上,同时将他自己面前的酒杯放在她的手中。 “喂我好不好?” 男人声音低哑。 啊啊啊啊啊! 虞娇这个声控,一听到这样的话,一阵酥麻的感觉就从脚底心直冲到大脑。 脸颊早已一片绯红的女人猛地一个转头,就与男人漂亮的异色瞳孔对视到了一起。 一时间,整个人如同被接通了电流,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脑中哪里还记得什么下毒不下毒的事情,控制不住地手腕一动,已经下好了药的毒酒就被她泼洒到了地上。 然后随手一丢,就将酒杯丢到了窗外,虞娇顺手拿起象牙白的筷子就夹了一筷子菜就送到了男人的嘴边,“喝什么酒啊?多伤身,吃菜,我们吃菜好不好啊?” 闻言,亓殷的眼眸微闪,随后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 “美人怎么说自然就怎么好。” 说完,他张口就接过了虞娇筷子上的菜。 明明只是个吃菜的动作,虞娇怎么看怎么色气,一下子被刺激得甚至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一顿饭吃下来,虞娇是又心满意足,又心力交瘁。 好容易男人走了,她便控制不住地捂住自己的脸,重重地磕在眼前的桌子上。 她太没用了,根本下不了手,呜呜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与虞娇的满心懊丧颓废不同,亓殷一离开虞娇的院子,嘴角便立刻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顶着清凉如水的月光,亓殷来到了荀央的院子。 “进展如何了?” 一踏进院子,亓殷便立刻开口询问道。 “分析的差不多了,应该就是忘忧……呃!” 正忙碌的荀央猛一转身,整个人就立刻被难得打扮得这么骚包的亓殷给惊到了,随后上上下下打量了来人一眼,口中就啧了起来。 亓殷对此毫不在意。 知道他性子无趣的荀央,顿时轻叹了声,熄了打趣的心思,开始谈起正事来,“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娘娘的体内应该是有一种名为忘忧蛊的蛊虫作祟,才会使得她彻底忘记了她与你之前的过往,解决的法子很简单,把蛊虫彻底去了,她应该就能再次想起来了。” “就是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娘娘身上的忘忧蛊,竟然与陛下您身上的血蛊,出自同一人之手。属下之前就说过,陛下的血蛊,血脉不绝,血蛊不死,现在看来,我们好像寻找到了下手之人了。” “只是奇怪的是,陛下这蛊毒差不多能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也就是陛下七岁之时,那个时候,陛下在对方眼中应该就是个背井离乡,毫无根基的北秦质子,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对你动手呢,这着实叫属下百思不得其解!” 荀央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问题暂时丢在一旁,你只需要告诉我,虞娇体内的忘忧蛊对她是不是有危害?该如何去除?” “危害肯定是有的,毕竟是蛊虫,时时刻刻都在汲取人身体的养分,更别说这还只是子蛊,只要母蛊心念一动,就能叫娘娘,即刻暴毙。” 闻言,亓殷的手指立刻收紧。 “至于祛除的法子……” 荀央还想卖一个关子,却在触及到亓殷冰冷的目光时,顿时不再犹豫,便开口道,“关键还在陛下身上。” 亓殷眉头微蹙。 “虽然属下并不知道给娘娘下蛊之人到底是谁,但我可以断定他与养蛊之人绝不是同一人,说不定根本不知道陛下身上有血蛊的存在,否则绝对不会给娘娘下了毒,又将她送回到陛下身旁。” 荀央笑道。 “重点。” “重点就是陛下体内的血蛊极为霸道,只要将娘娘的蛊虫渡到你的体内,不仅能保娘娘无忧,就连陛下体内的血蛊也会因为饱食一餐后,暂时结茧休眠,汲取不了陛下的血肉,因此我们也会多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只待血脉一除,陛下将再无后顾之忧。甚至……” “甚至?” “甚至娘娘与陛下被蛊虫寄宿过的身体将是这世间最契合的两具身体,一旦阴阳交汇,相互调和,长命百岁也是不在话下。” 荀央一本正经。 亓殷:“……” “具体该怎么将娇娇的蛊虫渡到孤的体内?” 亓殷此话一出,先前还正儿八经的荀央突然就露出个又猥琐又羞涩的笑容来,嘿笑一声,就抬起了双手,露出两个大拇指,轻碰了碰。 亓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五)(虞娇:麻了。...) 就在虞娇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被泡得起皱时,历经半个时辰的温泉汤浴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亓殷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但并不妨碍换成了一身杏黄烟罗软纱的虞娇,端坐在水芙色的纱帐中,望着因为隔了一层纱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烛火,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一会儿恐惧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觉得亓殷长得那么帅,从了就从了吧,一会儿却又设想起以后亓殷翘辫子了,她独自一人带娃的凄凉寡妇生活。 这般胡思乱想着,亓殷没等到,倒把虞娇给等困了。 微微侧过身子,背着候在纱帐外的两名青衣小宫女,虞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在现代被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了。 一个合格的提线木偶,睡眠时间那肯定是设定好的。 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除了高三那年,其余时候一天也不能出差错。 就算上大学,爸妈也会在9:50的时候准时视频通知她该睡觉了。 古代没有手机,尽管虞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不早了,刚刚又泡了个那么舒服的澡…… 看着那微微跳动的烛光片刻,虞娇的上眼皮与下眼皮顿时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身子一个踉跄,骤然袭来的失重感令虞娇瞬间惊醒,随后赶紧坐直了身子,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了掐了下,才终于将自己的睡意压制了下去。 然后又开始打瞌睡,又掐。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约三四分钟,咚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宫殿里蓦地响起。候在殿内的两名乖巧安静的小宫女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试探性地回头,两人便看见北秦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虞家小娘子整个人抱住被褥,就一脸幸福地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咕哝了两句,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状,两名小宫女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在皇宫里也伺候了不少时日的她们还从没见过等候侍寝的嫔妃在皇帝还没到来,就先自己睡着了的。 怎么办? 两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对方。 最后谁也不敢先出这个头,两人只好任由虞娇这般香喷喷地睡着。 虞娇这一觉睡得两个原本还在兢兢业业守夜的小宫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并打起瞌睡来。 直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其中一个小宫女这才警觉地清醒过来,然后急忙叫了声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叫醒帐中的虞娇,殿门就已经被人从外头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瞧见殿外投进来的点点曦光,小宫女们这才发现一夜都过去了,如今天将将透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身后的虞小娘子还在睡。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两人白着脸就默默跪了下来。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落下一步,两人便不受控地抖上一抖。 与此同时,昨儿个才换的衣裳上又溅了几串血迹,一身冰冷肃杀的亓殷才刚绕过屏风,抬眼望见的便是瑟瑟发抖跪着的两名绿衣小宫女,和她们身后睡得天昏地暗的虞娇。 可能是见了一晚上血的缘故,此时男人好看的异色双眸中正散布着零星的血丝,眼中戾色正盛,挂着腰侧的三尺长剑却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本就心中恐惧的两名宫女,见状更是骇得几近晕厥。 下一瞬—— “滚出去。” 一道极冷的命令声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立时如蒙大赦,软着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此时的披香殿中唯余下立着的亓殷,还有酣眠的虞娇。 殿中静默半响,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丝丝朝露清凉的亓殷,抬脚便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抬手掀开纱帐,男人看见的便是陷在软滑绸缎里,虞娇睡得微微泛粉的小脸。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出右手朝床上的人儿伸去…… 男人的食指指尖不晓得在哪里沾了一点血迹,在白得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青筋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眼中的戾气始终未消。 却在快要触碰到虞娇软柔的小脸时—— “咯咯咯……” 似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好梦似的,床上的女子忽然扬起嘴角,甜蜜无比地笑了起来。 正是这一笑使得亓殷的手指微顿。 然后就这么站在原地端详了床榻上的虞娇半响,才再次继续往下伸去,然后…… 伸手就捏住了虞娇的鼻子。 鼻子被捏紧了,一时半会儿完全喘不上气来的虞娇立刻张开了嘴巴,同时用力皱起好看的眉头,脑袋下意识甩了甩,实在没甩掉鼻子上的那只手,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而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亓殷也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到身后。 迷迷糊糊间,虞娇看见的便是立在她床前,因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表情的亓殷。 “你怎么才来啊……”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关系,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小小的鼻音,含含糊糊的,乍一听就像是在跟人撒娇似的。 听见这样一句话后,亓殷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眼底的戾气莫名的,就这么渐渐退了下去。 “呵。” “叫你久等了,孤的不是。” 一听见孤这个自称,原先脑袋还一团浆糊的虞娇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惊悚万分地望着面前的反派大人,猛地坐了起来,想着要行礼,又不晓得这个时候怎么行,只能一脸尴尬地跪在床上。 “我……不是……” 古代女子怎么自称来着?妾?她好像还没嫁人…… 算了,不管了。 “妾,不敢。” 虞娇态度温和且不失恭敬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又被亓殷抬起起来。 天晓得反派这个喜欢捏人下巴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倒不是难受,她就是……怕痒。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么一句的虞娇,随后就看见大佬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 不是,为……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能不能不要这样…… 这刚睡醒的,也不晓得有没有眼屎什么的…… 亓殷:“……” 片刻过后,男子才又缓缓俯下-身来。 干……干嘛?不是现在就要进行昨天晚上的没完成的事情吧?这个……那个……外面好像天都已经亮了,就这么开始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亓殷越逼越近。 太草率了,哥哥,真的,你这样真的太草率了……三思啊! 亓殷:“……” 别靠近了! 虞娇在心里大声喊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的话,我可是会真的…… 从了你的! 亓殷:“……” 下一瞬,男人微垂了垂眼眸,轻轻松开了捏着虞娇下巴的手指,长臂一带,便将虞娇整个人都压回到了被褥之中。 蓦地重新倒回到床上,肩膀上还压着男人重重的手臂,随即一股清冽好似在大冬天吃橘子一般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只往虞娇的鼻中钻来。 猝不及防下,本质怂包的虞娇第一时间闭紧了自己的双眸,身子更是难以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脑袋下意识一嗡,脑中就只余下了一片面对未知恐惧的空白与无措。 就这么维持着好像仓鼠被吓到所进入的假死状态许久,并没有感受到对方进一步行动的虞娇才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好似擂鼓。 又等了等,见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虞娇紧绷的身体这才略略和缓了些。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便发现躺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反派大佬此时正闭着双眼,眼下布着淡淡的青黑,感觉就像是熬了整整一夜。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孔也依旧俊美得不似真人,就像是游戏建模走进了现实,不,即便最优秀建模师也设计不出这样的长相来。 虞娇怔怔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好一会儿却突然回过神来,对方并没有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好似只是一时累极了拥着她睡上一会儿。 自我感觉危险解除的虞娇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就重新抖了起来。 等等,不……不是吧? 大佬你不行啊! 就这?就这?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她的心里响起。 亓殷的手臂便忽地动了动。 立刻被吓到的虞娇猛地闭上眼,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瞬,亓殷则微掀开眼皮,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绝色的小脸,嘴角轻翘了下。 清晨微凉的风顺着一侧并没有完全合严的窗缝里漏了进来,水芙色的纱帐微微游动着。 因为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虞娇,可能这穿越之后的两天一夜一直精神紧绷,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就在这样静谧安和的氛围中睡了过去…… 她能睡着,床榻之侧从未多出这么一个人的亓殷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几乎等虞娇的呼吸一平稳下来,他就立刻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奇特的有些过分的女子。 明明外表看上去孱弱又乖巧,像是那种放到野外绝对活不过一晚上的病兔,偏偏心声比谁都响,都出格。 长这么大,亓殷就未见过如此“表里不一”之人。 更何况,听她的心声,她好像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对于千年后的人来说,他似是一个做尽了坏事,最后不得善终的恶人。 而所谓的男女主则是被他迫害的好人。 燕清…… 闻人无忌吗? 男人眼中暗光一闪而过。 便是这时,可能是觉得亓殷的手臂压在身上睡得有些不舒服,睡着了虞娇自发自动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小脑袋一下子压到了男人的肩膀上,自我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再次沉沉睡去。 可能真的睡得太舒服了,就连睡梦中,女子的嘴角都不受控地微微扬起。 而亓殷竟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身旁从来没有睡过陌生人的他,用着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方才抖成那样,这一会儿又不怕了是吗? 正想伸手直接讲她摇醒的亓殷,手刚抬起,看见对面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鬼使神差下,将手又放回到了原地,然后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六)(亓殷:我跟你保证。...) 东辽败了。 候在营帐里, 虞娇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她的确知道历史上的亓殷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史书上好几个著名的以少胜多战役,亓殷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 其中最著名的还属他领兵三万打赢人家西夏三十万大军的牧河之战, 那可是历史书上需要熟练背诵并默写的重点。 也因此被后世不少皇帝评价他乃是天生的将才, 而非皇帝。说他如果只是做个将军必定会名垂千古, 而非像现在这样拥有暴君之名。据说后来的好几个朝代,那些璀璨如明珠一般的将星的冉冉升起, 与亓殷的这些战役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即便如此,她也仍然没有想到来势汹汹,同样是一代名将的长平侯慕容郇,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败了。不仅如此,甚至连他这个人都被亓殷活捉了回来。 别说虞娇没想到, 被慕容月折磨了好一通, 各种伏小做低才让对方点头将他放出来的闻人无忌也没预料到。 慕容郇, 那可是与虞娇的父亲虞不虏齐名的东辽第一名将。 为何…… 得知此消息的闻人无忌眼神明明灭灭。 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母妃对于亓殷此人的满心忌惮来。 是的,母妃。 在闻人无忌的印象之中, 他的母妃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美丽神秘的女子, 过去神秘,来历神秘,就连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仅仅真的她是他的父皇从遥远的西方带过来的。 可能不仅他以为母妃神秘,就连他的父皇, 早已薨逝的南楚皇帝也同样这般认为, 并为此深深着迷而无法自拔。 于是, 在闻人无忌幼年时, 因为南楚皇帝的偏心与宠爱,导致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 都一直认为整个皇宫里头就只有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根本不存在其他的妃嫔、皇子皇女。 他们就像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户人家,有娘亲有爹爹,还有他。 那段时间也是闻人无忌记忆中母亲最开心,每天笑容最多的一段时光。 只可惜幸福永远都是短暂的,世间男儿多薄幸,帝皇又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几年,他的父皇就出现得越来越少了,母妃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日日不苟言笑。 闻人无忌因为心中不忿,有一日竟然趁母妃与看顾他的宦官不注意,逃了出去,想要去寻找他的父皇,更想要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将他与母妃都忘记了。 好容易寻到了,闻人无忌便看到了他此生最难忘的一副场景,偌大的宫殿里,在他心中好似天一般高阔宽广的父亲,抱着一个模样鲜嫩的妃子,像头猪一样拱来拱去…… 那一日过后,闻人无忌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甚至连回了他与母妃的宫殿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样的异样自然是被他的母妃看在了眼中,细细查过之后,向来温和仁慈的母妃竟然将看顾他的宦官们全都杖毙了,这还是后来闻人无忌见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换了才发现的。 从那以后,母妃就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冰冷,甚至在他七岁那年开始,姣好的容貌一日衰老过一日,不过两年,竟然就已经老得快要离开人世了。 而直到她临死之前,闻人无忌才知道他的母妃在背地里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的事情。 她说,她算出南楚皇室气数已尽,现在不过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叫他记住四个字,不破不立。 她说,让他忌惮那个名叫亓殷的北秦质子。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要尽量蛰伏。她已经给他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亓殷再厉害,也不过是她早就为他备好的一柄开疆辟土的刀罢了,她的孩子闻人无忌才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她说,她没有什么留给他的,只有一匣子书。让他切记一定要熟读,最可惜的是她已经来不及教导他了,但那些东西懂得没那么多,可能也是另一种幸福。 她说,她已经给他那许诺爱她一生一世却负了她的父亲下了世间最毒的蛊,只要她一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蛊虫啃噬的只剩下一张皮子,让闻人无忌就算知晓了消息也不要恐慌害怕…… 仅留下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闻人无忌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妃,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在他的眼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冀州城内,在得知慕容郇败了,第一时间便毫不犹豫逃离了冀州府衙的闻人无忌,不由自主地回想道。 此时的他正穿着毫不起眼的灰布衣裳,头上戴着的斗笠压得低低的,站在一条逼仄的小巷口,目不转睛地不远处大开的城门口,缓步行来的北秦士兵们。 下一瞬,男子眼神一暗,因为他看见了―― 骑在一匹赤鬃马马背上的亓殷,和他怀中抱着的,戴了层面纱的虞娇。 对比于亓殷的得意顺遂,和如今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的自己,一时间他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起母亲留给他的那些遗言来。他真的能像母亲所说的那样,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无比的人吗? 什么让亓殷成为他的刀,可为什么他只要遇到亓殷,他就有一种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的憋屈感呢?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这般想着想着,他忽然就瞥见了不远处的虞娇似是被什么逗笑了,双眸微微眯起,日光之下,一时甚至有些刺疼了他的眼。 对虞娇的感觉也空前的复杂起来。 明明以前,在他还是南楚九皇子,她还是将军之女时,她天天追着他跑,更是为了他与燕清各种争风吃醋时,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有时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可笑。并打心底里认为,这样的女子着实难登大雅之堂,以后他成了皇帝,给她在后宫留一席位,偶尔拿来逗逗趣儿还行,其他再多就没有了。 可现在,看着跟亓殷这般亲密亲近的虞娇,莫名的,闻人无忌的心头竟突然涌出一股蓬勃的怒火而来,甚至还心头还产生了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来。 他紧紧地盯着虞娇的脸,怎么以前他就没发现,向来病恹恹,矫揉造作的虞娇也能美的如此耀若春华呢? 而就在闻人无忌盯着虞娇不放的时候,似是有所察觉的亓殷第一时间便立即转头,精准无比地朝他看去。 见状,巷口的灰衣男子第一时间便捏紧了拳头,迅速低下了头。 同时心中的那根弦再次崩得紧紧的,不知道什么缘由,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立刻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半刻钟后几名得了指令的士兵立刻脱离了队伍,去往了闻人无忌方才站立的小巷。 彼时逼仄的小巷早已一空。 几乎同时,冀州城中,打扮得灰扑扑的闻人无忌,整个人就像只过街老鼠一般,慌不择路地逃着,就像上回一样,他甚至都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如何败露行迹的,就迎来那样一番不问缘由的追杀。 好容易寻到个地方歇了口气的闻人无忌,此时心中对亓殷的怨恨,乃至恐惧,一时间到达了最顶点,他的心中无比迫切地想要要了亓殷的性命。 但他仍在牢记母亲的遗言,不可正面对上亓殷。 思前想后,满心烦躁之际,竟然还真叫他想到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出来。 虞不虏。 虞娇与他,两人这般要好是吗?那他就要看看,一边是疼爱入骨的父亲,一边是冷血残忍的暴君,虞娇到底要怎么选了? 打定了主意,闻人无忌便立刻离开了躲藏的地方,往西边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虞不虏佣兵的幽州。 大刀阔斧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电地望向下方的士兵,声音微沉,“如何,娘子寻到了吗?” “回禀将军,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娘子被南楚士族里的那些怕死之徒,搜寻出来,献于了……北秦皇帝亓殷。” 几乎一听到这样的禀报,男子便砰地一声,一巴掌拍裂了身侧的扶手。 “南楚那帮老匹夫,连老子的女儿也敢作践,哪日待我打回帝都,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将……将军……那些人现今早已不在了……” 闻言,虞不虏轻挑了下眉,“怎么说?” “在得了娘子这些美人之后,北秦皇帝就已经命人将他们全都杀了,现在连坟头可能都已经长出草了……” 听到这里,虞不虏低嗤了声,“算他们死得快!那娘子现今如何了,过得可舒心?” “呃……”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娘子她,现今已成了北秦帝亓殷的……宠妃。据打探来的消息,北秦帝不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她。不论娘子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甚至前不久才送了她整整几屋子的金银玉石,就为博得娘子一笑……” 一听到这里,虞不虏先是一愣,随即震天响的笑声响彻整个幽州府衙的上空。 “好好好,哈哈哈哈,娇娇干得好,不亏是我虞不虏的女儿,连亓殷那种到处咬人的狗崽子都能攻下,哈哈哈哈!来人啊,本将军今天高兴,上酒!” 男子再次朗声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成年男子腰身一般粗的酒坛被人抬了上来,虞不虏伸手打破了上头的封泥,抱着坛子就灌了好几口。 灌完了一抹嘴又大笑起来。 便是这时,外头疾行而来一名士兵,在门口就笔直地跪了下来。 “将军!” “何事?” “刚刚意外收到飞鸽传书,是在京都意外逃脱的燕仲燕丞相发来的,说是不久后将会遣一人前来投靠,望将军收留。” “信上有提投靠之人身份吗?” “未曾。” “哦?是吗?” 虞不虏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十日后,在看到那位前来投靠让他深感熟悉的陌生男子之后,虞不虏的心中就更是玩味了。 只不过这人平日里装的恭恭敬敬,瞧不出一点破绽,就像是真的只是过来谋个前程一般。 之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还提出不少在虞不虏看来都十分有用的计策来。 就在他快要对此人生出爱才之心时,这人终于图穷匕见,暴露的他真正的目的,那就是极力渲染他的娇娇在亓殷身旁所受的种种委屈苦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各种劝说,只为让他与亓殷那只狗崽子对上。 来人如此用心良苦,虞不虏又怎能不“好心成全”呢! 待虞不虏举兵出征冀州的消息一传来,虞娇整个人立刻就呆住了,随后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惊惧不安。 只因电视剧里,亓殷就是在与虞不虏的长坡一战之后,胸口中了他射过来的一箭,然后才身体虚弱慢慢去世的,这是亓殷的死劫。 也正因为如此虞不虏才有足够的资本,一圆女儿想要做皇后的梦想。功劳高到闻人无忌都没法拒绝,只能转头去做燕清的工作。 可是为什么这本该五年后的剧情,会提前这么早。 虞娇的心砰砰的,看向亓殷的眼中几乎布满了惶恐与惊忧。 她恐惧害怕于剧情的不可逆性,一旦…… 所以她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 虞娇缓缓垂下眼睫,嘴唇轻抿。 却在她低头的一瞬,亓殷眉头微皱,望了她一眼,他并没有听到虞娇到底准备了什么办法。 这一天半夜,万籁俱寂。 亓殷与虞娇漆黑的营帐之中,一双白嫩的小脚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铺着的纯白的毛皮毯子上。 冷清朦胧的月光下,脚一步一步地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一直走到榻前,见床上的男子正睡得香甜,对她的到来似是毫无察觉。 见状,脚的主人又凑近了些听了听,见呼吸一直比较平稳,便悄摸摸地往他的胸前探去,却在她的手指碰触到对方衣襟的一瞬,一双大手猛地将她拉了过去。 整个人都摔进了对方怀中的虞娇,低低地“哎呀”一声之后,脑中想着自己的计划,又趁着天黑胆大,当即不管不顾,毫无章法地在身下之人的脸颊、脖颈、胸膛上胡乱地啃了起来。 反正大军行来还有一段时日,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最好有个孩子什么的,她就不信虞不虏能真的宰了孩子他爹。 这已经算是虞娇急忙之下想到的最稳妥也最不要成本的法子了。 “虞娇……虞娇!” 混乱中,终于听清楚对方心声的亓殷,当即伸手将怀中的女子用力抱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的肌肤上。 虞娇还要挣扎,因为实在挣脱不开亓殷的钳制,心中害怕难过之下,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 “你放……” 她的话还未说完,亓殷的声音就已经在暗夜之中轻声响起。 “虞娇,你信孤吗?你信孤,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你担心的场面永远不会发生,永远都不会,知道吗?” “可是……”你会死的。 “没有可是,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所有的事情孤都会处理好,你只要开开心心待在孤的身边,什么都不用烦恼,听见了吗?” 一片漆黑中,亓殷清冷的声线难得的软柔下来,连带着虞娇微微有些激动的情绪都跟着一并缓和了过来。 “真的吗?” “嗯。” “好……” 虞娇轻吸了吸鼻子。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安谧。 这样抱着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可能是觉得有些硌得慌,虞娇的身子不舒服地动了动,因为脑中实在混乱不堪,手下意识往后推了下。 “妾腰上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戳得有点难受,陛下可否拿开一……点?” 不是,等等…… 虞娇:“!!!” 亓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二十七)(亓殷:是的,孤都听见了。...) 这段时日,亓殷的动静不小。又是大清早的要吃烤全羊,又是主动带着虞娇起码奔驰。昨夜更是命人连夜将近两个月缴获到的战利品清洗干净,今日一早便一箱一箱地运往虞娇歇息的营帐。 昨天晚上弄出来的声响不小,南楚那些被进献给亓殷的美人们,基本都被吵醒了,一开始她们还有些心惊胆战,以为外头怎么了。 直到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小娘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她们这才知道,那暴君亓殷不知晓又在闹什么幺,竟是在叫人连夜清洗那些金银玉饰。 因为不敢凑得太近,一帮南楚贵女们都只缩在她们的营帐里远远地看了一眼。 即便她们无论哪个,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自幼就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可依旧被一箱一箱的好东西给震惊到了。 更震惊的是,这一箱箱的东西,竟全是亓殷给虞娇准备的,甚至还因为担心上头的脏污叫虞娇看着不舒服,连夜命人洗净。 实在是…… 一帮贵女们围在营帐帐门前,表情俱都复杂得厉害,打头的一位身着浅碧色罗裙的娘子,更是下意识就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静默在营帐之中蔓延。 良久,站在人群后头,踮脚往外看去的一位圆脸小娘子忽的慨叹了声,“其实……这位北秦皇帝也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般残忍无情,是不是?我看他对虞娇就挺好的……” 可能是有人开了口,另一位黄衣娘子也跟着接了话头,“嗯,昨儿个傍晚我还意外听见,几个宦官偷偷议论,为了虞娇高兴,这位北秦皇帝昨日早晨天未亮,就进山捉了只浑身没有一丝杂色的雪鼠回来,送给她呢……” 闻言,其他并不知晓还有这等事的娘子们一个两个全都朝这位说话的娘子看来,甚至就连原先对这些消息并不感兴趣的燕清也颇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 接收到众人惊讶的眼神,还以为她们不相信她的黄衣娘子,神情一下子焦急了起来,“你们别不信我,这话可是我亲耳听见的。” “没有不信你,只是在南楚,郎君送娘子自己亲手卓莱雪鼠是什么意图你该知晓。更别说还是纯色的雪鼠……” 开口的小娘子欲言又止道。 是的,在场的贵女最小的那位也已及笄了,或多或少的都了解过情爱之事,自然也都知晓南楚士族中流传的一个约定俗成的小规矩。 那便是—— 未成婚的郎君若是心仪哪位娘子,基本都是会主动去弄来一只雪鼠,送于倾心的小娘子,以示心诚。 颜色越是纯正无瑕,就越能证明你的诚意。 据说以前还有个需要郎君亲手去捉的小要求,只不过雪鼠这种小兽,自幼就机敏灵巧,寻常人去捉根本捉不到。 更何况那些士族郎君们哪个不是金尊玉贵,能用银两买到的谁又愿意去吃这个苦呢。 未曾想…… “我恍惚记得以前九皇子殿下也曾送过亲手捉到的雪鼠给燕清,对吗?” 正静默间,先前那位浅碧色衣裙的娘子忽然开口这么说道。 闻言,燕清猛地抬头朝不远处的女子看去,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瞬间捏紧。 见燕清看来,碧色衣裳的女子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淡淡的懊恼,“抱歉,燕清,一时失言,九皇子殿下他……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其实……其实也是在为你抱不平。以前虽说你与虞娇并称京都双姝,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她除了一张面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有哪一样能比得上你,莫说你,就是我也能胜她几分。除了一些不晓内情的平头百姓,高门士族谁人不晓她虞娇就是个徒有虚名,实则脑袋空空的草包。甚至若不是她有个好父亲,谁会给她一个与你不相上下的称号……” 女子才刚说到这里,燕清就已经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沈佩,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见燕清这样直白的询问,名为沈佩的女子眼睫微垂,敛去里头一闪而过的精光,再次抬起头来时,已是一片赤诚,“我想说什么,我想说她虞娇何德何能,能得北秦皇帝如此青睐?该被那亓殷这般放在心尖儿上宠的人该是你才是。燕清,如今南楚已亡,你我等人以后就是那无根的浮萍,今后荣辱全都系在那亓殷一人身上。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虞娇是何等待遇,我们又是何等待遇?与其坐以待毙,凭你的人品相貌,真的争夺起来,我就不信那虞娇能将你比下……” “呵。”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燕清这边就立刻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笑意缓缓收敛,目光如冰地看向不远处的碧衣女子,“你要是羡慕虞娇,想去争去抢,随意,别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用在我的身上,凭的叫人恶心!” “你……” 碧衣女子被怼的脸色一白。 而另一头燕清则早就已经将头转了过去,露出一副不愿与她多说的架势来。 耳边还能听见女子泫然欲泣的声音,什么“为她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类的话,并其他娘子安慰她的声音,燕清通通充耳不闻。 呵,想死也别拽她一起。 燕清在心里沉着地这般想着。 真以为那亓殷暴君的名号是白来的,以为他对虞娇一副好脸,就是个来者不拒的好色之徒了? 天真! 对于沈佩要打什么主意,燕清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算计她不成,接下来还预备自己亲身试验的打算都猜到了。 对此,燕清并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 毕竟她真要开口阻止了,人家指不定还不晓得背地里怎么想她呢,可能会觉得她在阻碍她往上的青云路呢。 燕清这人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些的,上一次献舞,那亓殷待她是什么态度,待虞娇又是什么态度,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分明就是将虞娇放在心上了。 固然在沈佩的口中,虞娇有万般缺点,可早已尝过情爱滋味的燕清知道,真的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好与不好,权衡算计。 出现了,就是那个人了,没有道理可讲。 念及此,燕清低眸,迅速敛起眼中徐徐升起的哀婉之色,拳头微微攥紧。 无忌哥哥,你到底在哪? 还有……让她觉得无比熟悉的长德,她不明白,对方只是跟她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为何从此就没了踪迹,她去宦官那边打听过,也没打听到。 燕清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与此同时,另一头,已经做好充分心里准备,意图出卖美色的虞娇,扭扭捏捏许久,才终于闭上双眼,冲着亓殷仰起头,撅起了自己的小嘴。 那还等什么呢,来吧! 心中这般说着,虞娇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了起来。 这还是她的初吻呢,想想还真是有些小羞涩呢! 只可惜她这边羞了老半天,唇上都没有任何的触感,等候时间太长,搞得她的羞涩感也渐渐下降,虞娇试探性地刚想睁开一只眼,下一秒—— 一只冰凉的大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 冷得虞娇直接打了个哆嗦,随后便立刻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直接就与亓殷古井一般平静的双眸对视到了一起。 “腻……干森么?” 脸颊被捏着,虞娇含糊不清地问。 “孤还未问你呢?好端端的噘着嘴做什么?嘴巴疼?需要孤现在就将荀央叫来给你把把脉吗?他的医术向来不错。” 虞娇:“???” “该不是想让孤给你看?事先告诉你,孤不懂医。” 亓殷的眉头微微皱起。 虞娇“???”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虞娇这才缓缓放松了嘴巴上的肌肉,然后安静地伸手将亓殷的手拉了下来,笑得皮不笑肉也不笑,“妾好了,不用看了。” “真的?” “嗯。” 虞娇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的心中此时已经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了,挺好的。 就是以后寡妇恐怕她是做不成了,以亓殷的性冷感水平,她怀疑她这辈子跟上辈子差不多,到死都是少女呢! 呵呵呵。 虞娇在心中低低地冷笑着。 “既然如此,就先梳洗吧,孤已经听见你的肚子在叫了,放心,早膳早已备好,美人你一梳洗完毕,就能用了。” 亓殷指了指虞娇的腹部。 求吻没求到,又被讥讽了的虞娇:“……”毁灭吧! 见虞娇生无可恋地开始洗漱了,亓殷转身便往营帐外头走去。 转身的刹那,男子的眼神骤然黯了下来。 片刻之后,荀央的帐中。 灰衣的大夫刚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亓殷的手腕上,便被冷得嘶了一声。 “陛下的体温近几日好似又降了些?” 微皱眉头的荀央,开口道。 闻言,亓殷并没有说话,任由对方给他把完脉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扒了他的眼皮。 “近日是不是看东西愈发模糊了?鼻子也完全嗅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嗯……” 亓殷低应了声,随后便慢条斯理地撸起自己的衣袖,任由荀央在他狰狞的手臂上头割了一刀,随后边用瓷瓶接下自伤口处滑落的血液,边认真开口询问道,“如何,能感觉到多少疼痛吗?” 闻言,亓殷只是睁着一双平静的异色眸子望向坐在他正前方的男子,没有回答。 见状,荀央轻嘶了声,“……你这血蛊从我遇到你那一刻开始,一日比一日厉害了。以后你身体的温度会越来越低,眼睛看不清东西,舌头尝不出味道。最后五感尽失,记忆也会完全消失,变作活死人一般……” “有压制的法子吗?” 放下袖子,亓殷语气平淡地问道。 听到亓殷的询问,正皱着眉头的荀央一时忘了自己下面要说什么,讶异地抬头看了亓殷一眼,随后戏谑一笑,“难得啊,你也会主动开口我有什么压制的法子?以前是谁说生死有命,一副看破红尘,完全不在乎生死的样子的。这多了虞小娘子,还真是大不相同啊!” 听到他的打趣,亓殷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见他总是这样一副死样子,荀央也没了继续打趣的心思,眼神渐渐严肃起来,“血蛊血蛊,以血为蛊,血脉不绝,蛊毒不灭。这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蛊毒,你一日寻不到给你下毒的一族,就一日要受血蛊折磨,直至毫无知觉地彻底,死亡。” 男子掷地有声。 闻言,亓殷微微垂眸。 便是这时,虞娇的声音在外头忽的响起。 “陛下,你们看见陛下了吗?” 几乎一听见虞娇的声音,亓殷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血蛊可通过血液染上,注意别叫虞小娘子碰到你的血。” 听见荀央的叮嘱,亓殷脚步微顿,随即便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陛下原来你在这里,可叫妾好找,下次不许再躲起来了!” 一看见亓殷,虞娇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 温和的阳光下,缓缓向他走来的女子,仿若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的集合。 只一眼,便叫亓殷晃了眼。 “下次不会了。” 他听见自己低声这么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亡国暴君(完)(亓殷:真好。...) 见自己的提议一出, 周遭几人都只是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尤其虞不虏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虞娇的心中顿时一凛。 她……她崩人设了? 难道原主在她父亲面前其实一直都是“怎么可以次兔兔, 兔兔辣么可爱”的善良傻白甜人设? 念及此, 虞娇颇有些心慌心虚地低下了头。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她在低头的一刹, 虞不虏一脸的“肯定是你这坏胚子带坏我家乖宝儿”的小表情,看向了她身侧的亓殷。 “咳。” 虞不虏下意识轻咳了声, 虞娇小身板微微一抖,便听到声音粗粝的汉子,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嗓音跟她开口解释道,“娇娇啊,其实想要从这人的口中撬出九皇子的下场是一方面。这另一方面, 你不是有孕在身吗?难道就这样随意地生下来吗?其他不说, 当初你娘亲去世时, 爹爹可是拍着胸脯答应过她……” 说到这里,虞不虏转头眯着眼看向正对面的亓殷,“我的诚意, 陛下你应该也看见了。” 男人指了指底下被网子捆得像条死鱼一样的闻人无忌, 和身后乌泱泱的士兵。 “那如今就让本将军看看陛下的诚意有几何了。我曾应许过亡妻,我二人的女儿虞娇将来不论嫁于谁。只有一条规矩,明媒正娶,永不为妾, 即便是嫁给陛下你也不例外。” “我的娇娇此生只做正妻, 否则本将军就是养她与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外孙一辈子, 也绝不会让她以妾的身份, 名不正言不顺地跟在你的身边。” 虞不虏语气铿锵有力。 这样的话说得虞娇蓦地抬起头来。 可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亓殷到死都没立后, 后宫最高的位份不过就是个美人罢了,就连女主燕清也没有成为他的例外。 更何况,身孕什么的…… 她如果现在承认一切都是她瞎掰的,也不晓得虞不虏会不会一气之下,大义灭亲。 谁料这时,亓殷同样坚定有力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将军尽可放心,立后文书早于两月之前孤就已经写好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不发,只为等候将军的到来……” 闻言,虞娇顿时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却不想直接撞进了亓殷同样看过来的深邃双眸之中。 只一眼,虞娇便觉得这一瞬仿佛所有的嘈杂声音都离她远去了一般。 整个人除了能感觉到与她十指交握的亓殷冰凉的指尖,看见对方惑人的异色双眸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许久,虞娇才忽然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拼命抿住了嘴,嘴角才终于没翘起欢喜又明显的弧度来,同时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咳咳,那个什么,别看我在心里老公老公的喊,我可是很含蓄矜持的,才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再说了,你说娶我就嫁啊,想得美,我虞娇看上去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现如今,只需娇娇开口应允,立后大典即刻便可举行。” “我答应了。” 亓殷的话音刚落,虞娇便马上绷着一张小脸点了下头,然后又赶忙低下头露出一副腼腆小媳妇的模样。 亓殷:“……”说好的,矜持呢? “哈哈哈!” 见状,虞不虏的笑声忽的震天响了起来。 “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现下就待择个良辰吉时……” 说话间,虞不虏又看了地上越挣扎便被捆得越严实的闻人无忌一眼,“所以,这也是爹爹不叫人宰了这小子的原因。依照习俗,寻常要办婚礼的人家,最好三个月内都不宜见血,否则夫妻二人,婚后将会过得不幸。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马前卒罢了,先暂时饶了他一命,将他押下去审问一段时日,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再一刀宰了他!” 听到这儿,虞娇强压抑着想要骂人的冲动,霍然抬起头来。 若不是怕过分不依不挠真在虞不虏面前崩了人设,她早就已经出声抗议起来了。 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她就不答应了,有什么事情能比第一时间干死主角还重要吗? 还有,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封建陋习?怎么还不废除? 见血又怎么了?她不怕见血,她觉得红色最喜庆了。 还需要审问什么啊,这些人到底了不了解男主这种生物啊,只要抓到后不当场立刻干死他,他就总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法子逃脱,说不定连神仙相助都有可能。 众人皆醉她独醒的虞娇,盯着闻人无忌,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听到她的心声,亓殷转头便瞧了她一眼,见虞娇的小脸都愁得皱到了一起,嘴唇轻抿,刚想举起手中的长刀,趁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朝不远处的闻人无忌刺去。 下一瞬,虞不虏便立刻抬手将被困在网中的闻人无忌拖了过去,随手丢给一位士兵,命他好好看管,等他亲自审问。 此时,逃过一劫闻人无忌却觉得心口正砰砰乱跳着。他刚刚亲眼看到了,亓殷想要杀了他。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他那柄刀就戳到他身上了,都已经被带下去了,闻人无忌仍在惊魂未定地后怕着。 整个人缩在网中安安分分的,甚至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心中期冀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才最好。 见状,亓殷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被人拖走的闻人无忌,眼中迅速掠过一道暗光。 虞娇眼睁睁地看着男主被拖了下去,明白弄死他只能以后从长计议了,心中轻叹了声,她刚想随着亓殷一起离开。 “娇娇。” 这时,虞不虏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虞娇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 一刻钟后,城楼一角。 初春和醺的风,轻轻吹拂着虞娇的长发与衣角,鬓间的玉蝶步摇也跟着一并微微晃动着。 手中抱着头盔的虞不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虞娇的模样。目光触及到她被亓殷养的微微泛粉的小脸,嘴角这才欣慰地扬起。 “好,爹爹看亓殷把你照顾得这般好,心里就放心多了。” 说话间,男子眼中升起一抹浓浓的愧疚,“娇娇,你没怪爹爹当日没第一时间将你从帝都接离,叫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怎么会呢?爹爹你胡说什么呢?” 虞娇急忙打断道,别说她,包括原主,都从没责怪过虞不虏半句。 堂堂一军统领,岂是虞不虏想要离开就能随意离开的,她如何不能理解。 闻言,虞不虏的眼眸下意识一柔,随后将手中的头盔轻轻放在一侧的城墙上,然后伸手就从胸前掏出一方竹青色的帕子来。 几乎一看到这帕子,男子的眼底深处便立刻掠过一丝怀缅之色来。 当着虞娇的面,他便一点一点打开了手中的帕子,露出里头的一只碧莹润透的镯子来。 看见镯子,虞不虏不由得就抬起自己粗粝的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了下,便递到了虞娇的跟前。 “没想到,当初还朝哭着朝爹爹要糖吃的娇娇也长得这般大了,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即将要嫁作他人妇了。这镯子,是你娘的遗物,是曾经你外祖母传给她的,说是让你娘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如今娇娇要成亲了,爹爹就代替娘亲将这镯子予你了,期冀我的娇娇要一生一世,平安喜乐,没病没灾。” 说话间,虞不虏拉起虞娇的手,不由分说地便将镯子给她戴上。 看着这样珍贵的镯子,和好到她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的虞不虏,虞娇的心头瞬间升起一片难言的不安来。 亓殷也就算了,可虞不虏是原主的父亲,他所有的爱包括这镯子要给予的人都该是原来的虞娇才是。 可迄今为止,她连原主去哪里了都不知道,这让虞娇控制不住地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想要坦白的冲动来。 话都到嘴边了,内心的胆怯外加担忧虞不虏知道原主不见了会过分伤心痛苦,虞娇又忍了回去。 夜晚,虞娇躺在床上,又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玉镯,也不晓得是对原主的愧疚心虚感作祟,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亓殷并不处在同一个空间当中。 翻来覆去的,虞娇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过分疲累的虞娇才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虞娇做了个奇怪又荒诞的梦。 梦里的她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遇到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对方穿着她在现代买的衣服。 她说,她也叫虞娇,现在正待在她在现代的身体里。 她说,有神仙告诉她,两个人投胎一不小心投错了,现在才是回归正轨。 她说,因为虞娇之前从楼梯上摔下去一回,差点没了半条命,那个纠缠不休的相亲对象早已被人扭送到警-局去了,可能要判刑。还有啊,她在医院昏迷了两三个月,醒来后又失忆了,可把她爸妈给吓得不轻,现在两个人要多顺着她就多顺着她,她过得还蛮舒心的。 她说,古代那个破地方,连肥宅快乐水都没有,还不能追剧追星,想要穿个露大腿的小裙子都不行,所以她是不准备回去了。 她说,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她爹,让虞娇好好孝顺她们的爹,别让他喝太多的酒,也别让他知道两个人换了,最后她祝福她过得幸福,就这样。 “哦对了,为了防止你醒来之后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将你去年暑假跟你室友她们去海南玩,买的闺蜜款黑曜石手链送给你吧!” 穿着她新买的,一次都没穿过的牛仔连衣裙的女人,上前两步就把一串黑曜石手链塞进了虞娇的手中,随后冲着她笑眯眯的挥着手就消散在了白茫茫的空间里头。 ―― 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姻缘树前。 一位须发皆白的红衣老人哆嗦着手地指着眼前,定格在虞娇睡颜上的水光镜,气急败坏地看了身旁一位同样身穿红衣,头顶两只龙角,眉间一点红痣的三头身小萝莉一眼。 “你……你你干什么?身为神仙怎么可以随意连接两个时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可你没看虞娇娇都不开心了内疚了吗?她要是不开心了,影响到了姻缘金果的诞生,你能负责吗?” 小萝莉跳起来,义正言辞道。 是的,姻缘金果。 虞娇不知道,她的这一场穿越基本来源于此。 跟凡间日益激烈的内卷差不多,九重天上的天庭因为神仙的寿命一个比一个长,又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偏偏天庭的工作岗位就这么多,老的还没退下去,下一辈,乃至于下下下下一辈都长大成人了,可不就卷起来了吗? 这一卷引来了天庭各个岗位的改革。 包括牵红线的月老也不例外。 据说月老宫内,有一姻缘树,凡人包括各路妖魔鬼怪,甚至是神仙的姻缘都能在此树上寻到。 每当姻缘树新产生一枚姻缘果,就证明有一对男女结为了夫妇。 一旦姻缘树上结出一枚金果,就代表了这两人的感情乃是这世间最真挚的爱,才能情比金坚,修成正果。 只可惜近一千年也不晓得是不是天庭的内卷影响到了凡间,使得凡人也跟着一并浮躁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姻缘金果了,自然而然的,月老这项工作也引来了内卷。 小萝莉正是天庭里的某一位大佬最小的女儿。 跟月老这种按部就班牵红线的老古板不同,小萝莉一来就异想天开地牵起跨时空的红线来。 对此,月老不是没反对过,可来实习的小丫头的后台实在太硬,他的反对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这也就算了,他竟然真从这臭丫头牵的红线而接出的姻缘果上看到了隐隐的金光。 一旦叫她成功了,他这个现役月老可不就丢大脸了,降职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月老不是没试过暗搓搓地搞事,比如让虞娇看见男主时会不自觉地加上一层柔光滤镜。这还是他跟他玩美图软件的女儿现学的,哎,还别说,加了一层滤镜后,模样实在好看太多了。 他以为这样一来,虞娇肯定会立刻注意到男主,而使得她与暴君亓殷牵上的红线自动断裂,现在看来,好像并没起到什么效果。 但他没有认输,他又控制了一瞬虞不虏,让他帮助男主逃脱了暴君亓殷的毒手,可现在虞娇和亓殷竟然都要成亲了! 果子的颜色也越来越深了,怎么办怎么办? 月老看着姻缘树上独属于亓殷和虞娇的姻缘果,眼神明明灭灭。 此时,捧着小脸,早已一脸梦幻磕起她亲手牵上的奇遇cp的龙角小萝莉,眼角余光注意到月老那一看就知道心里在冒坏水的老脸,低哼了声。 肮脏的大人! ―― 与此同时,梦里的女人一消散不见,虞娇便立刻惊醒了过来。 便是这时,虞娇才发现外头的天竟然已经大亮了,耳边传来的是屋外清脆的鸟鸣。 眼睛眨巴了下,虞娇立刻坐了起来,下一秒便感觉到手里好像正攥着什么东西。 猛地低头,虞娇便看到了她紧握在手中的黑曜石手链。 一瞬的愣怔后,她顿时惊喜地将手链举了起来,递到鼻子跟前,上头还有自己在现代用习惯了的身体乳的香味。 梦里的一切竟然是真的,并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叫虞娇整个人都开心得不晓得要怎么才好了。 其实一直以来,虞娇的心里都搁着两件让她怎么也放不下的事情。 一个自然是疼爱女儿的虞不虏,若是知晓了自己的女儿换人了,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另一个,则是她在现代的父母。 是,她是很讨厌他们一直以来要那么对待她,可他们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同样不少,尤其是来到古代之后,她想起他们的好就越来越多。 她真不愿叫他们年纪轻轻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了那个虞娇的解释,她的心中总算舒坦自在多了。 原来她竟然也算是虞不虏的亲生女儿吗? 这使得虞娇看到手上的玉镯时,总算没那么愧疚自责了。 虞娇将黑曜石手链套在了自己光秃秃的另一只手上,现在只需要找准时机干死位面之子男主就行了。 你问她想不想回现代? 当然是想的了。 比起古代,现代要方便的多,但如今两个人才算是回到自己真正的身体里了不是吗?更何况,她有些舍不得……亓殷。 要是她走了,他怎么办? 看他一副注孤生的架势,她一旦走了,恐怕这男人下半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 虞娇坐在梳妆台前,如是想道。 便是这时,房门忽的被人从外头敲响。 “进。” 虞娇答道。 从梳妆铜镜中看到粉白衣裳的侍女诡异又别扭的走路姿势,虞娇的眉头就是一皱。 她下意识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来人身上那股子诡异的柔光。 “你……” 开口的刹那,高大魁梧的侍女便猛地抬起头来,伸手就朝虞娇的口鼻捂来。 两人距离太近,虞娇连躲避都没地方躲。 意识陷入黑暗的一瞬,虞娇内心眼泪飙溅。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男主这种生物根本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她早就说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将这人放出来的,呜呜。 ―― 这一晕,虞娇再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图了。 “醒了?” 便是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虞娇的耳边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虞娇再想要闭眼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虞娇蓦地从身下柔软的床榻之上坐了起来,刚转头,她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捏住了。 亓殷捏也就算了我当他是调情了,男主你捏我,性骚扰没跑了。 虞娇内心大声吐槽着,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怕啊?就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毕竟,不久前你可是不依不挠想要我的性命啊?” 听到这里,虞娇这才抬起头来,故作一脸惊喜地看向面前洗去了脸上所有易容的闻人无忌,“无忌哥哥?怎么是你?还有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想要你的性命呢?” 虞娇装作不解。 闻言,闻人无忌眯了眯眼,“还在跟我装?刚刚醒来时,明明都已经听到了我的声音,还想装睡的人不是你吗?我刚刚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先前城楼之下,你分明早就认出我的身份来,所以你才会想让亓殷杀了我!包括我之前的老道装扮,虽然我不晓得我到底是哪里漏了馅,但若不是与我有过接触的你认出了我,我真的想不出来我到底怎么会引来亓殷的追杀!” “无忌哥哥……” 听到这里,面上拼命维持着疑惑的小表情,心里虞娇早就已经疯狂呐喊起来。 你一个男主,挂开得那么大也就算了,脑子还够用,怎么老天也不降道雷把你这妖孽劈死啊啊啊! “你不承认也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认。” 闻人无忌缓缓放下了他捏着虞娇下巴的手。 然后就这么当着虞娇的面,掀开了自己的下摆,露出一副“我给你看个宝贝”的吊诡表情来。 见状,虞娇第一时间就慌忙用手掌捂住了双眼。 “不不不,大哥,不要这么客气,我不看不看不看!” 边说话虞娇边疯狂地摇起头来。 闻人无忌:“……”不是,你以为,我要给你看什么? 拿出一个锦盒的男子,一脸复杂看着将双眼捂得紧紧,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的虞娇,良久,才轻咳了声,“能不能问问,这段时日,亓殷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啊? 察觉到对方语气不对,虞娇这才缓缓展开了指缝,便看到了对方表情古怪地朝她看来,衣摆已经被放下了,手里正捧着个巴掌大的红漆锦盒。 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的虞娇,动作僵硬地将手放了下来,尬笑了两声。 虞娇能承认她根本就不是亓殷教的,而是她本性如此吗? 那必然不能。 所以没错,就是亓殷教的。 虞娇还没来得及甩锅,另一头闻人无忌就已经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算了,我也不感兴趣……” 说话间,他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露出盒子里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来。 向来怕这些软体动物的虞娇,几乎一看到这小登西,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齐齐冒了出来。 偏偏站在她对面的闻人无忌还一脸慈爱地看了眼盒子里的白虫子。 “知道这是什么?忘忧蛊。” 闻人无忌笑容逐渐变态,“只要它进到你的身子里,会立刻叫你将近一年的事情全部遗忘,我记得你与亓殷也相处了小一年的时间了对吧?不用跟我解释,无忌哥哥都知道的,都是亓殷那个混账的错,是他引诱了你,才叫你一门心思想要跟无忌哥哥作对。” “所以娇娇你放心,只要用了蛊,你就会彻底遗忘你和他之间错误的种种,反而会想起你曾经对我的疯狂爱恋起来,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娇娇,不痛的,很舒服的,你放松一点,它一下子就进去了,一点都不疼的!”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跟她开黄腔! 虞娇欲哭无泪。 随即越退越往后的女子,瞅准了时机,趁人不备,立刻将闻人无忌推开,刚想要往外跑去,忽的感觉脖颈处微微一疼。 “唉,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虞娇,你相信我,将来你一定会感激我的!” 倒在地上的虞娇,意识渐渐模糊…… 嗯,我感激你,男主,我感激你全家,感激你祖宗十八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校园怪胎(一)(闻柔:好闻的闻Omega气...) “呼, 呼,呼……” 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的蓝星战场, 那些个或狞恶或丑陋的虫族尸体, 东倒西歪, 黄褐色的污血溅落得到处都是。 同样,人类的残破机甲也报废了不知道多少架, 鲜红的血顺着冰冷金属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流淌着,即便不掀开那些个大家伙的盖子,也知道里头的人十死无生。 正是因为死亡的静谧,才衬得唯一的喘息声, 那样的特殊突兀。 一片刺目的红中, 浑身上下布满了狰狞伤口的银发女人, 双眼紧闭,左眼处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前一直划到下巴,血肉翻开, 血污浸湿了她的发, 模糊了她的眼,若非她的胸口还是一上一下的起伏,远远看去,真与一具尸体无异了。 便是这时, 一道奇异的高频率嘶鸣声忽的在女人的耳边炸响。 这使得女人的呼吸骤然一顿, 立刻睁开了完好的右眼, 以最快的速度跳弹而起, 一把抽出距离她不远处的,一柄剑身布满裂纹的长剑, 反手一挡,只听锵的一声,火花四溅。 此时与女人面对面的,不是这场战役的罪魁祸首――虫后,还能是什么! 两边一照面,真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它恨她以一己之力几乎杀光了自己所有的族人,她恨它,阴险狡诈,毁灭了他们最重要的家园。 刹那间,两者都起了杀心。 记住网址m.luoqiuxw. 只听嗡的一声刺耳巨响,来自顶尖精神领域的碰撞,不亚于星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引爆。 轰隆―― 片刻后,爆裂声响,大半个蓝星一瞬间陷入灼热的火光之中。 ―― 趴在课桌上的闻柔猛地睁开眼。 一刹那涌进耳中的是窗外聒噪的蝉鸣,头顶吱呀作响的电风扇,还有讲台上汗流浃背的数学老师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家注意,注意,我要变形了!” 只听得闻柔眼中迷茫一闪即过,轻甩了下头,脑袋才稍稍清醒了些。 已经穿到这个平静安稳的世界一天一夜了,不晓得是不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关系,她竟然又梦见了上辈子与虫后同归于尽的场景。 尽管死的惨烈,但能将老对头一下子炸成了漫天烟花,前帝国第一军团团长闻柔的嘴角还是翘起了一抹自得的弧度。 就是精神力爆炸带来的脑仁时刻胀疼的后遗症,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让闻柔有些烦闷。 而就在这时―― 一道刻意卖萌的男童声忽然她的脑中响了起来: 【那就接任务啊,只要接了我的任务,好好完成女配的剧情。什么头疼脑热就能一扫而光,不仅如此,还能让你恢复受损的精神力,在这个平凡的世界一朝崛起,打脸渣爹,绿茶继母,和你的熊孩子弟弟,甚至还能延长你短暂的寿命,活到九十九不成问题!】 脑海里的声音拼命卖着安利。 听到这声音,闻柔才恍然回忆起,昨夜她濒临消亡的精神体一降临到这具躯体,就立刻凑上来个自称是666的系统主动绑定了她。 换成以往,她绝不会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绑上她的精神体,但让她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能任由这小玩意儿在她的脑海中驻扎下来,逮到机会就忽悠着她去做什么狗屁女配任务。 是的,女配。 这个小东西昨夜绑定了她之后,烦不胜烦下,她只随意搭了句话,对方便立刻积极主动地给她传了一本剧情奇特的古老校园。 直到那时,闻柔才知道自己竟然从星河时代穿回到了一万年前的蓝星,不仅如此,现在用的这具身体,还是这本的女配角。 哦对了,根据系统666的介绍,这故事有个有意思的名字,叫《恶魔校霸别缠我之她又甜又俏》。 故事的女主宁俏,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从老家的中学转学到大城市青川来上学,虽然成绩不错,却因为一口吴侬软语,被大城市只说普通话的同学们各种嘲笑。 更别说她来之前因为头发被老家的人意外传染了虱子,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直接被剪成了男生头,厚厚的刘海,老款的黑框眼镜,土的掉牙的着装,再加上她平日里因为胆小,只敢低着头走路,导致从来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她的长相,这所青川三中的校风又向来不太好,转学过来不过两日她就成了班上大多数人霸凌取乐的对象。 被人欺负了大约一个月,一次意外,宁俏因为被人将眼镜打掉了,直接与学校里出了名的校霸打了个照面。只一眼,就叫刚刚因为无聊与校花前女友分了手的校霸男主戚盛,陷进了她纯粹得好似水晶一般透明的眼眸当中。 从此以后,就开启了你追我逃,有事没事按在墙上亲等等操作的校园甜爱之旅。 期间,男主的校花前女友、不良大姐头追求者,女主老家的追求者、隔壁的温柔小哥哥齐上阵,闹腾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故事的最后,自然是各路牛鬼蛇神,一一退场,痴心不改的男主抱得美人归,两人一起去了京市上大学,大学毕业后,立刻结婚生小孩,happy ending。 闻柔不是别人,正是故事里头那位男主的不良追求者。 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只有十六岁,家里条件却挺富裕,父亲房地产承包商,在青川这个城市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了。 只可惜母亲死的早,死后一个月,亲爹就娶了位锥子脸网红,嗯,已经怀孕三个月的那种,两人甚至早早地就去港市那边做了鉴定,男娃。 这可把嫌弃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的闻柔的爷爷奶奶给喜得找不到北了,完全顾不上陪儿子吃了半辈子苦的前儿媳尸骨未寒,就立刻要将新人给迎进门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对此,闻柔母亲这边的亲戚根本不敢有一句怨言,谁让他们各个都在姑父/姨夫/表姐夫的手底下谋生活呢。甚至连闻柔的外公外婆都不敢说些什么,唯恐多说一句,自己其他儿子女儿的工作也没了。 可旁人不敢闹,从小眼睛里就揉不得沙子的小姑娘闻柔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婚礼当天就掀了桌子,闹了起来,之后哭过、吵过、反抗过、甚至还自杀过,可惜却依旧阻碍不了天要下雨,爹要变渣。 从那以后,从小乖乖巧巧,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列为人生格言的小姑娘就变了,堕落了。 上了高中更是直接成了青川三中闻名遐迩的柔姐,染发、翘课、打架、泡酒吧对于柔姐来说,基本就是家常便饭。 而作为一个闯出了点名气的校园不良大姐头来说,又怎么能没个男朋友呢,那多掉价! 于是小姑娘挑来挑去,发现整个三中,也就一个男主戚盛还勉强过得去,其余的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就是眼歪嘴斜的丑八怪,她才看不上眼! 可谁知她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绝了,不仅如此,看中的戚盛还跟她一直看不顺眼,抢了她校花称谓的小绿茶走到了一起,气得小丫头差点没直接打上门去,好容易等两人分手了,戚盛竟然又看中了一个要样貌没样貌,要名气没名气的书呆子。 从此以后闻柔就开启了每天吃饭睡觉,找书呆子麻烦,再被男主反打脸回来的日常。 直到家里破产后,学校几乎所有的人都远离了她,唯有她口中的书呆子女主还愿意主动上前来安慰她,请她吃饭,闻柔才终于发现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好人,只是那时候两人想要做好朋友已经来不及了,闻柔那边因为意外昏迷进了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得了癌症弯起,已经没几个月好活了。 最后曾经不可一世的小姑娘就这么死在了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如花儿一般凋零了,也成了女主短暂青春的一道刺眼的伤疤。 这些剧情昨晚闻柔就知道了,只不过当时她的脑袋实在是太疼太疼了,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什么剧情、系统、任务的,现在睡了将近一天一夜,脑袋的刺痛终于好了一丢丢的闻柔,这才有了了解的心情。 【什么任务?说说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女生的声音在心中懒洋洋地响起。 闻言,系统666整个统一下子就来劲了,天晓得它原以为见这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个世界它也要输给龙七呢,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又一村啊! 嗯,这位系统666不是别人正是天上月老的神识分-身投影。 在上个世界,因为虞娇与亓殷的情比金坚,在两人去世后,姻缘树上顿时结出一颗金灿灿的姻缘果,霸道的香味席卷了整个天庭,弄得大大小小的神仙全都来参观,并齐齐夸奖了龙角小萝莉龙七。 毕竟金色姻缘果的诞生不仅意味着结出金果的二人直接定下了三生三世的姻缘,直接减少工作,还意味着牵红线的人有大把功德进账,并直接得到了天道老板的认可,后续的好处自然会源源不断。 月老不得不承认,他酸了。 酸了不说,因为先前牵好的闻人无忌、燕清这两位红线的断裂,也给他平白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不说,还收到了老对头司命的嘲讽,说他迟早要没了月老这份工作,到时候只能去天之涯海之角,打扫那些神兽的粪便,嘻嘻。 这使得月老悲愤了,恐惧了,搞起小动作了。 比如在龙角小萝莉龙七牵好红线后,第一时间就化身系统,绑定了红线的其中一头,闻柔。 意图威逼利诱地让她老老实实走剧情,他就不信了,按照剧情来,她也能跟另一头红线结出金果来。 系统666在心中得意地笑着。 一听完闻柔的询问,它便立刻屁颠屁颠地回答道: 【哦,是这样的,现在呢,原故事剧情马上要进行到原剧情女主放学被人堵在校门口的一条小巷子里,嘲笑打骂侮辱。】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十分钟后出现在校门口,拦住已经跟校花分手的男主戚盛,跟他告白,失败后气愤离开,好叫他意外发现被打落眼镜的女主的真实相貌,从而对她一见钟情。】 【这个任务完成后的奖励是一颗清神丸,可大幅度降低你脑袋里针扎似的疼痛。】 为了搞事情,它连自己的珍藏都拿出来了,真的是大出血了。 系统666咬着小手帕,心疼不已地说道。 闻言,闻柔眉头一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只粉笔头就立刻精准地朝她的额头砸来。 见状,女生面无表情地微一偏头,就避开了这在她看来慢到不能再慢的白色粉笔头,眼中厉色一闪即过,就听到―― “你还敢瞪我!刚刚我就看你皱着眉头,一副对我的话很有意见的样子!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把自己的脸化成这个鬼样子,你,就你,现在上来给我做这道题!” 听到这样的话,闻柔看了眼四周头全低下去的一众同学们,和气得鼻孔一张一合的老师,直直地朝她看过来的愤怒眼神,嘴巴微张。 “还看什么看,就是你,现在立刻给我上来,是不是要我下去请你?” 听到这里,闻柔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缓步朝讲台的方向走来,可能她的顺从让讲台之上的人稍稍消了点气,却仍然将书本在讲桌上砸得啪啪响。 “一个个的,啊,考试前才讲过的题目全班都能错一半的人,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而就在这时,闻柔将手中的粉笔精准地丢进了斜对线的粉笔盒里,转身就要往台下走去。 “你去哪里?啊,我还没说你呢,上课睡觉开小差,题目又做不出来,还有脸走!” “老师,她做出来了……” 底下有人小声提醒道。 “做出来了?这次考试数学又交了白卷,凭一己之力将全班的平均分拉了下来,还做出来了?” 肝火比较旺的数学老师猛地一转头,便看见了没一会儿就写得满满当当的黑板。 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发现这位红毛女同学不仅仅做出了,还列了将近五种算法,有两种连他都看不懂。 正在这位老师细细验算起闻柔的后两种算法时,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教室里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 “都坐下,吵什么,先别下课,耽误大家几分钟,我给大家把这道题讲完!” “啊?” “啊什么啊,坐下!” 好容易送走了这位尽职尽责的数学老师,闻柔就在系统666的催促下往校园外走去。 却不想只出现了两分钟的误差,原先应该杵在门口的,好大一个男主就不见了,那接下来的剧情要怎么发展啊! 系统666直接就懵了。 却没想到它更懵的还在后头,男主没了,作为女配的闻柔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还径直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喂,你干嘛……】 在系统666茫然的小眼神中,原先还没什么表情的女生,一听到来自巷子中的嬉笑谩骂声,外加时不时响起的拍打声,嘴角就微微勾了起来。 “在这风起云涌的战场上,暴风少年登场……” 在路边的奶茶店播放着的激昂音乐声中,无视系统的大声劝阻,闻柔直接出现在了巷子口,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 “喂!” 斜靠在巷子口,她出声提醒了下,不远处正沉迷于校园霸凌游戏无法自拔的三个歪瓜裂枣。 “找你老子干什……” 其中一人话音刚落,转身就被一只嫩白的小拳头打得鼻血狂飙。 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响,除了女主宁俏,巷子里倒了一地哎哟连天的不良少年们,闻柔这边却连呼吸都没乱。 看见眼前这令它血压骤然飙升的一幕,系统666抓狂道: 【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你还要不要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要抢男主的戏份?这都是男主的戏份啊!这是男女主的初见啊,为什么!】 系统666是真的要疯了,寻不到男主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女人这么不走寻常路地开头就抢了男主救下女主的戏份,谁来告诉它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对此,闻柔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所接受到的教育,决不允许身为Alpha的我在看到孱弱的Omega亦或者Beta在受到伤害时,坐视不理。】 是的,星际时代的闻柔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Alpha,现在…… 掏出来比谁都大的大家伙都没了,不提也罢。 系统666:【啊啊啊,这里已经不是你曾经的星际了,你早就不是什么Alpha,这里也没有需要你拯救的Omega、Beta,更何况依照男女主之间的吸引力,男主肯定会救她的啊啊啊!】 【可爱的女性与可爱的Omega有没什么不同吗?男主可能会救她,但我堂堂帝国第一军团总团长从来不将希望放在可能这两个字上,我只要一定。】 闻柔在心中掷地有声。 系统666:【……】是谁在装逼,这么刺眼! 这时,闻柔转头看了眼一旁目瞪口呆的女主宁俏一眼,“还不走吗?” 少女的头发天生自然卷,皮肤是奶白色,被踩碎了一只眼镜腿的黑框眼镜正挂在她的脸上,可能是身材比较瘦小的关系,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身上,就跟唱戏的戏服一样,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 “啊,哦哦……” 抱紧了怀中的话书包,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的宁俏立刻应了声,随后忙不迭地就朝外头跑去,直到跑出一小截路之后,她才猛地停住脚,转过身来,一只手抱住书包,一只手扶着眼睛就冲闻柔九十度一鞠躬。 “同学,谢谢你!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闻言,闻柔只随意地一摆手,想起自己的书包没拿,就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了。 徒留女主宁俏一脸感激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这个高中也有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呢! 眼角瞥见巷子里的不良们有要爬起来的趋势,顿时心中一吓,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剧情,女主,没了,什么都没了!】 脑海中的系统666哭得活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可此时的闻柔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传来,她的鼻子立刻在空气中轻嗅了嗅,随即疾步就朝校园一角的小竹林跑去。 【呜,你又要去哪里?】 闻柔根本就没理会脑海中系统666的询问,鼻子依旧不停地嗅着,眼睛更是越来越亮。 “盛哥,查出来了,就是这怪胎,上次故意告的密,才害得我们被教导主任他们逮了个正着,你想给他个什么教训?” 一道公鸭嗓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闻柔也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一抬头,就与一双漆黑冷厉好似小狼崽子一般的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眸子的主人此时正被几个同样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人狠狠地压在地上,白皙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破损的嘴角更是往外渗着丝丝血迹。 一嗅到空气的那股子血的香味,闻柔的脸颊顿时一片酡红,眼中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激动。 好好闻的Omega气息,就是你了,我的配偶!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校园怪的胎(二)(闻柔:这……这就是恋爱的...) 曾经还在帝国军校的时候, 就不止有一个人问过闻柔,以后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Omega,喜欢什么味道的信息素。 几乎每一次, 闻柔都能很精准地描述出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那就是雪后的曼陀罗花的香味, 里头要是能夹杂一点淡淡的椰子糖和焦糖苹果派的味道, 就最美了。 因为那基本上是自幼生活在垃圾星上的闻柔,所能回忆起的童年最美好的味道。 雪后的傍晚, 七岁的闻柔,在盛开的曼陀罗花前,吃着自己靠拳头抢来的椰子糖与焦糖苹果派,对当时还小的她来说,真的是这世上最难以忘怀的美味了。也是她被首都蓝星的大家族闻家寻回去之后, 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都比拟不了的味道。 只可惜, 闻柔每次认认真真跟别人形容完自己喜欢的Omega香味, 都会被小伙伴拿你可真敢想这样的眼神糊上一脸。 谁让帝国的Omega娇贵又稀少,寻常Alpha能寻到一个愿意被标记的就应该谢天谢地,这位姐姐竟然还真的挑上了, 还是那样古古怪怪的味道。 一时间, 即便闻柔一进军校就一挑十成了入校新生里的武力值第一,也被其他人断定以后怕是要注孤生了。 果不其然,同级的Alpha们在毕业后的几年内一个两个都寻到了自己心爱的Omega,唯有闻柔还孤零零地一个人单着, 期间不是没有Omega仰慕她的战绩与实力, 主动凑上前来想要被她标记, 但几乎每一个都铩羽而归了。 谁让这位姐姐不管遇到了谁, 都凑上去闻一闻,一旦味道不对, 就立刻露出一张死人脸,任凭可爱的Omega怎么主动都没反应,最后一个两个都气冲冲地跑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虫族在虫后的带领下入侵首都蓝星,闻柔战死。 可闻柔从未想过她死后还有回到一万年前这样奇妙的际遇,不仅如此,她的嗅觉不仅没退化,还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强化了,几乎能闻到四周几乎所有人身上的专属味道。 比如那位气得拿鼻孔对人的数学老师浑身散发的就是呛人的粉笔灰味; 女主角宁俏就是甜丝丝的草莓牛奶味; 而那三个霸凌她的不良,则是马桶被堵了整整三天的发酵味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真的嗅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雪后曼陀罗味道,只不过对方传来的不是椰子糖,而是奶糖的香味,外加一点淡淡的苹果气泡水的味道。 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有几分相似也足够闻柔上头的了。 站在拐角的位置,闻柔一脸陶醉地嗅着空气中随着被压在地上的那人鲜血的渗出,而愈发浓郁的味道。 这哪里是血,这分明是她的春天到来了! 闻柔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不远处的校园霸凌场景。 此时,尽管绑定了闻柔的精神体,却根本听不到她一点心声的系统666,正绝望地打着哭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转角遇到爱。 宿主遇到男主了! 一时间,它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就在闻柔的脑海中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快,A上去,还等什么,赶紧冲上去告白完成任务,我的奖励起码有一半算数!】 此时,另一头的男主及其兄弟们早就看到了闻柔的到来,与那些挤眉弄眼,笑得暧昧的好哥们不同,男主角戚盛只看了闻柔一眼,就立刻皱紧了眉头,然后故作视而不见地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吃鸡游戏上来。 眼里仿佛并没有闻柔这个人的存在。 这一头,闻柔在脑中系统666越来越急躁的催促声,微微抬起下巴,挺起胸膛,随即就朝正前方迈开脚来。 一听到她的脚步声,男主戚盛的脸色便立刻冷了下来。 他不懂,这个名叫闻柔的女生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什么叫含蓄,他记得他早就已经不止一遍地拒绝过她了,为什么她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凑上前来,给他递情书,送礼物,一旦听说有哪个女孩子与他走近些,便立刻就带着手底下的小喽去将人家堵在女厕所,找人家麻烦。 他厌恶极了这种纠缠方式,要不是他戚盛一直以来有不打女人的习惯,恐怕……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戚盛的眼神也越来越凉。 就在闻柔走到他跟前时,心中烦躁不堪的男主霍然站起,连冷漠嫌恶的表情都做好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闻柔绕过他走过去了…… 过去了…… 去了。 见状,丝毫没预判到女生动作的戚盛表情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猛地回过头来,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子,一直走到他的那些兄弟们跟前,就这么一手一个,拎起一米八,体重一百五六十斤的大小伙子,往两边随意的一丢。 然后脸红耳赤,冲趴在地上紧皱双眉的怪胎――顾星让,伸出了自己白软的小手…… “这位同学你好,我叫闻柔,今年16岁,青川三中高一2班学生,身高168,体重98,平时无任何不良嗜好,只会偶尔打个架什么的,性格开朗大方,成绩虽然不好,但体格很棒,空闲的时候爱好唱歌,和几乎所有的运动项目,很高兴认识你。” 顾星让:“……” 戚盛:“……” 一干被丢开的大兄弟们:“……” 一时间,一帮人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误入公园相亲角的错觉来。 见趴在地上的未来配偶并没有害羞地将手搭在她的掌心,闻柔也不恼,继续笑脸盈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希望同学不要介意我下面问题的冒昧与鲁莽,不知道同学现在有没有配……女朋友?如果没有的话,我能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就是相亲角没错了吧! 霎时间,几乎所有人的脑中都掠过了这样的念头。 而直到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的系统666,一下子就揪住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 【啊啊啊啊,这是反派啊,不是男主戚盛,你眼神有问题吗?你需要告白的男主在另外一头,你为什么……】 【你不觉得他超~可爱的吗?整个人都香香的~】 闻柔的声音甜蜜又美好。 【请问您什么时候瞎的?】 系统666抓狂了。 它左看右看眼前这人都没看出什么可爱的地方? 虽然五官确实很帅很精致是个大美人没错啦,可他那么阴郁}人的眼神,黑长黑长能挡了半张脸的刘海,脸色还惨白惨白,眼下甚至还挂着两个黑乎乎的眼圈,不仅如此嘴唇也白惨惨的,整张脸也就眼角的一颗红色泪痣给他增添了点活人的气息,其余部分就活像一个大白天就敢出来活动的厉鬼,它真不懂到底哪里可爱了! 系统666不甘地贬低起这位名叫顾星让的反派来。 只可惜它所有不好的形容全都被耳朵像是装了过滤网的闻柔通通过滤了个一干二净,只听到了一个很帅很精致的大美人形容,并且还在心中赞叹起系统666的审美起来。 【你也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是不是?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扑通乱跳的感觉,这……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啊!】 闻柔看向眼前男生的眼眸,柔得似是能滴出水来。 系统666还未来得及反驳,熟料就在这时,一阵震天响的笑声忽然在闻柔的身后响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闻柔同学,盛哥不接受你的告白,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吧?选谁不好,选这么个怪胎!还是说你以为当着盛哥的面跟别的男人表白,就能欲擒故纵引的盛哥吃醋?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肯定是了,盛哥和这小子,长了眼睛的人都晓得怎么选?还是说闻柔同学自知配不上盛哥,就干脆委屈自己跟这小怪胎凑一对了?嘻嘻,仔细想想你们两个也蛮配的,一个天天杀马特非主流大姐大,一个神经病三无小白脸,真的要在一起,我可是会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的!” “祝福盛哥脱离苦海吧应该……哈哈哈哈哈!” “轰!” 就在一旁男主的兄弟们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闻柔连头都没回,表情都没变,就忽然飞起一脚,在顾星让后背紧贴着的学校围墙上,直接踹出个人头大的洞来,仔细看看,里头甚至连用来固定的钢筋都被女生给踹断了。 “……哈哈嘎嘎嘎……” “……” 看到这一幕的男主兄弟们,也从一开始的放声大笑,变作好似被用力掐住脖子的公鸭叫,再到静谧无声。 听不到笑声了,闻柔这才缓缓转过头来,只看到身后几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好似野外被大型食肉野兽注视着一样,几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而就在闻柔转头的刹那,顾星让毫不犹豫地转头看了眼身侧,刚刚他直听到了一声巨响,并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现在…… 男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浓密的眼睫微垂,敛去了眼中所有的心思。 而就在这时,闻柔说话了,女生的声音很软,不刻意压低声音的话就像是在跟你撒娇似的。 “说啊,怎么不说了啊?我正听得开心呢!” 妈的你就跟个怪力少女似的,谁他妈敢说话,是想要跟围墙比比谁更硬吗? “既然你们不说话,就由我来说好了,以后这一位,对了,人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闻柔无师自通地从原剧情里学会了撒娇。 看着眼前的少女眨巴着浓黑的假睫毛跟他撒娇,顾星让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低咳了声,才哑着声音回答了句,“顾星让。” “你的名字好好听哦,跟我的好配哦,我超喜欢的。” 闻柔笑眯眯地说道。 细声细气地跟喜欢的人说完了话,转头再看向男主等人时,闻柔的嘴角尽管还是翘着的,眼里却早就不剩一点笑意了。 “先跟你们打个招呼,以后这位顾星让同学就是我罩的了,以后你们当中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说到这里,女生是视线四处逡巡了下,然后捡起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当着眼前几人的面,手微一用力,就让好好的石头变成了一缕缕石粉从掌心流了下来。 妈妈,救命,有怪物! 在场的其他少年,俱都在心中如此大喊道。 不仅他们,就连见多识广的男主戚盛也控制不住地咽了两口口水。 “还有就是,据说这位戚盛同学以前是青川三中的扛把子,现在由我单方面的通知你们,以后我就是青川三中的老大,不服的话,欢迎随时上门挑战!” “当然了,挑战之前生死状还是要签一签的,唔,我看你眼神好像有些不太爽的样子,不如我们现在就来打一架?” 闻柔满脸的跃跃欲试。 系统666:【……】无力吐槽。 闻言,戚盛深吸了口气,谁曾想这么寸,他手机里的游戏人物也在这一刻,巧合地被人一枪爆头,一片安谧中,游戏人物濒死的提示音,不断响起――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校园怪胎(三)(顾星让:喜让欢,呵。...) 与男主戚盛这一架到底还是没打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弹, 闻柔也不好直接上前就给人家一拳头;另一方面则是她眼角余光瞥见顾星让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Omega这种生物向来娇弱又怕疼,为了他, 闻柔也愿意暂时压制自己心间的蠢蠢欲动, 准备先送人家去校医院处理下伤口再说。 目送闻柔与怪胎顾星让越走越远的背影, 即便隔了老远,戚盛和其一干兄弟们, 仍然能听见现役怪力少女闻柔关切的声音―― “哎哎,别走这么快啊,你现在身上还都是伤呢!你长得真好看,你身上也香香的,特别特别香,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无法接受, 没关系的, 也可以不接受,我很开明的,那我可以从今天开始追你吗?” “还有, 那些人把你欺负的这么厉害, 你放心,我就是今天不找他们麻烦,之后也会给你把场子找回来的!断手断脚犯法,控制下力道让几个人在家里躺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 一听见闻柔这么说, 站在戚盛身后的他的兄弟们立刻怕怕地抱住了身旁的小伙伴。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戚盛手机游戏上的提示音还在继续, 男生一脸烦躁地直接按灭了屏幕,才打断了这喋喋不休的声音。 四周一安静下来, 戚盛的其中一个大兄弟,就试探性地开口道,“盛哥,我记得这个闻柔以前不是最喜欢你的吗?要不你……”出卖下色相。 大兄弟的话还没说完,就在戚盛瞥过来的冰冷眼神中,将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呜呜,他们药丸! 记住网址m.vipkanshu. 几人刚互相搀扶着离开这个校园的小角落,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的学校保安,看着那个硕大的洞,一声绝望的怒叱响彻云霄――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与此同时,一瘸一拐的顾星让听着耳边女子聒噪的声音,忍了许久,终于才一棵已经结了果的香樟树下,猛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站住,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少年漆黑如墨的瞳仁,自杂乱的刘海缝隙中,泄出冰冷淡漠的光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唯有眼角的红色泪痣,一瞬间红得更鲜艳了。 “可是我想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闻柔指了指对方破掉的唇角,乌青的额头,和手背上那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从所谓的剧情上来看,一万年前的蓝星人,身体可是很脆弱的,很可能一道小小的伤口都能要了他们的性命,闻柔好容易找到叫她这么心满意足的Omega,自然要好好呵护了。 “不用。” 顾星让冷冰冰地拒绝完,转身就往前走去。 见状,闻柔下意识就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了起来,她记得原身好像有常备创可贴的习惯,边摸边小跑到少年的身旁,“就算不愿意去校医院,也该让我给你贴个创口贴,你的手还在流血……” 说话间,闻柔已经挡在了顾星让的面前,手在口袋里一摸到东西,拿出来一看……打火机。 再摸,再拿出来……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顾星让:“……” 系统666:【……噗!】哎呀哎呀,它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差点没犯了。 它犯它的病,闻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以前在帝国军团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喝过酒抽过烟,只是后来觉得那些东西都没什么意思,才给戒了。 现在看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随意地往一侧的垃圾桶里一丢,抬头看向眼前的顾星让,“口袋没找到,既然如此还是跟我去校医院一趟吧,也耽误不了你多少事!” “不……” 见闻柔还在纠缠,顾星让眉头一皱,刚想开口拒绝,却不想走在他前头的女生一个没注意,竟然直接撞到了路边台阶上摆放着的一盆的发财树。 就在那硕大的陶瓷花盆快要坠地之时,她反应极快地就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两米高盆栽,还面不改色地转头朝他看来,“你说什么?” 见状,顾星让嘴角轻抽了抽,“没什么……” 说完,他看见对方十分随意地就将手里的盆栽放回到了原地,轻拍了拍手,“没什么就好,要去校医院吗?就在前头不远。” 闻言,脑中不自觉回想起这姑娘将石块捏成石粉的画面,顾星让犹疑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那就快点走吧,免得一会儿去迟了校医院关门了。” 闻柔抬脚就往前走去。 徒留还站在原地的顾星让,顿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抬起了脚。 路过那株两米高的发财树时,还趁闻柔不注意,试探性地推了推,见自己连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这盆盆栽仍然纹丝不动的少年,立刻沉默着收回了手,主动跟上了闻柔的步伐。 好容易处理完身上的几道伤口,婉拒了闻柔开口想要送他回家的要求,少年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校医院。 徒留闻柔一脸可惜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噗嗤!” 便是这时,一道细弱的笑声忽然传进了她的耳中。 闻柔转头一看,便与一个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大笑的小姑娘对视到了一起。 “噗嘻嘻……姐姐是个大花猫!” 见闻柔彻底地转过头来了,小姑娘也顾不上捂嘴了,直接指着她的脸,笑得前俯后仰的。 便是这时,之前给顾星让包扎的那位校医大叔第一时间就抱走了肉嘟嘟的小姑娘,一脸歉意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可这样也足够闻柔起疑的了,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走进了校医院的厕所里头,一看到镜子里那张化得跟鬼一样的一张脸。即便刚刚才从血腥的蓝星战场上走出来的闻柔也被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靠着墙壁,捂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谁让镜子里的女生顶着大红色的乱发,浓黑的韩式一字眉,又长又卷又黑的假睫毛,蓝绿色的眼影,乌黑的眼线,还花了,眼圈又黑又吓人,脸上能刮下腻子的粉底,因为她之前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缘故,右脸的粉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左脸还惨白惨白,死亡芭比粉的唇膏同样花了,牙齿龇一龇,甚至还能看见大门牙上的粉色唇膏。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张脸…… 双臂撑着洗手台,闻柔缓缓低下头。 刚刚她就是顶着这么张脸在学校里头绕了一大圈不说,甚至还跟她喜欢的Omega告白!!! 难怪她之前就注意到那位浑身布满粉笔灰味道的数学老师说她化成那个鬼样子,甚至一路走到校门口,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扭曲又异样,亏她还以为她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杀气没收敛好,煞到那些人了,现在看来…… 闻柔:自闭勿扰。 【给我滚出来!666!】 【噗嗤,噗嗤,怎么了?怎么了?又不是我让你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招摇撞市的,更何况你还没阳奉阴违没有完全我的任务,也就意味着我们还不是合作伙伴,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噗……】 小系统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忽然感觉到一股电击一样的痛苦立刻席卷了它全身。 从当了神仙开始还从未受过这种折磨的系统666,一个没忍住就在闻柔的心中大叫大哭了起来,甚至连月老宫的本体都收到了一丝影响,吓得赶紧与这一丝神识切断了。 【我错了,大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呜……】 一听到认错,脸色一白的闻柔便立刻停止了精神领域的压制,即便这点刺激搅和得她的脑袋比初初降临时还要疼痛非常,可真汉子闻柔一点也不怵。 毕竟从她能靠拳头在垃圾星说上话后,长到现在这么大,就没一个人在她的面前叼过,包括全帝国人最恐惧的虫后。 全世界她最叼,不论换哪个世界都一样。 闻柔如是想到。 系统666:【……嘤嘤嘤。】 就着眼前的镜子,将水龙头打开到最大,闻柔撕掉了那两排扇子一样的假睫毛,就开始卸起妆来。 好容易能看清楚原身的样貌了,闻柔这才撩起校服的下摆,将脸上的清水擦净。 原主样貌还行,跟她以前一模一样,就是太瘦太弱鸡了些,竟然连八块腹肌都没有,这还算是个女人吗,以后要是连自己Omega都抱不动,该多丢人啊! 闻柔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嫌弃。 想到Omega,这时候才回想起系统666之前提到的一个字眼的闻柔,直接拿精神力在脑海中推了把还在哭泣的小系统。 【对了,你之前跟我提到的反派是什么意思?我家Omega是这本杂书的反派,凭什么?】 他又香又好看,全世界最好看,凭什么! 被推了一个哆嗦的系统666,一个不察,打着哭嗝就说道:【哪有什么凭什么?就凭男主戚盛是被占了他身份,被调换进豪门的真少爷,打从一开始就身份对立,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个正面角唔……】 小系统这个时候想要再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闻柔这边早就用精神力将它整个地都捆了起来,笑眯眯道:【说啊,继续,我听着呢!】 系统666:【嘤嘤。】 几乎同时,另一边,站在一个绿色垃圾桶旁的顾星让面无表情地扯掉身上所有的包扎物,将它们齐齐丢进眼前的垃圾桶里,又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忽的嗤笑出声。 “喜欢,呵。” 他低嘲了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