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第1章 叔叔你好01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何夕燃的助手哈哈大笑,“小同学,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献身,你放心,咱们老板见过的全.裸人体多得是,人在他眼里就是个作画工具。” 暗示地道:“老板就是个性.冷淡。” 苏安眨眨眼,单纯地道:“不能加吗?” “我得问问老板,”助手打电话给何夕燃,挂断后跟苏安说,“老板说可以。他要是工作过程碰了你一下,就赔偿你一万块钱。” 苏安眼睛一亮,笑容甜滋滋:“谢谢叔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叔叔你好02 下午放学,司机将苏安接回沈家。苏安直奔三楼,想要去问问程苏青认不认识何夕燃。但他还没到三楼,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防蓝光眼睛,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 *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叔叔你好03 下午五点,苏安工作结束。他的肌肉有些发酸,细白的胳膊不自觉打着颤,苏安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手臂和大腿,再抬头时,发现何夕燃正站在桌前吃着药。 喉结上下一动,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桌上白瓶子药盒孤零零地和水杯摆在一块。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高大画家掐灭烟,视线往下移到了苏安的身上。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苏安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生得浓而漂亮,眉骨清凌坚韧,骨相好,皮相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比旁人好看。 何夕燃起身将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师欣慰笑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 苏安又问了一遍,好脾气道:“老师想去哪里?” “不叫叔叔了?”何夕燃忽然道。 程苏安脸上一红,耳根子窘迫缩了一下,“叔叔,”握着伞柄的手指蜷缩,“中心湖旁边是两个花园广场,有假山堆积,您要过去看一看吗?” 何夕燃移开遮阳伞,“带路。” 而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何夕燃又抽出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苏安低着头,闻着还挺好闻的烟味,心里冷冷一笑。 何夕燃面上是个冷淡克制的禁欲好男人,现在一看,先前给他打上的标签还不够。这人明显还极度自我,明知道苏安是学生这会需要去上课,明明被说过不能抽烟,但他都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随自己高兴,冷漠地不在乎他人如何。 两人途中经过了音乐教室,悦耳灵动的钢琴曲隐约传来,苏安脚步一顿,被音乐声吸引,不自觉站在门边听了一会。 何夕燃走远了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他侧头吐出一口烟,回头看了苏安几秒。抬脚回到音乐教室门,抬手敲响了门,扰乱了门内的钢琴声。 教室里有人疑问:“谁?” 苏安也回过神,疑惑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低头淡淡看着苏安,他没有一点破坏音乐的罪恶感,“跟好我。” 苏安茫然地点点头,“好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何夕燃的身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到了教室。 黄杉给他接了一杯水,八卦道:“苏安,老师喊你出去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去给别人当跑腿,”苏安累得嗓音软软,有气无力,“黄杉,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招人体模特嘛?” 黄杉摸了摸下巴,“巧了,我前几天刚得到了一点消息。” 苏安掀起眼皮:“什么呀?” 黄杉压低声音,“圈子里的朋友跟我说,何夕燃一周前才从国外回来。他在美术那个圈子里是大人物,”他隐晦地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呢,但何夕燃已经一年多快两年没画出过任何作品,有人说,何夕燃现在没法下笔,他画不出画了。” 苏安一愣,黄杉兴致勃勃,声音更小,“我有一个朋友是何夕燃的画迷,据他所说,何夕燃从以前到现在,没烟画不出画来,但估计现在有烟也画不出画了。” 苏安挠了挠鼻子,何夕燃画画的时候确实没少吸烟,他都怀疑画布里面是不是都浸了他身上的烟味。 那何夕燃吃的白瓶药,是不是也跟画不出来画有关? 黄杉好奇:“苏安,你问他干什么?” 苏安礼貌笑了,又轻又软地骂道:“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呀。”草他妈的,跟在何夕燃身边一上午,连看一眼手机都不行,就得眼睛一直盯在何夕燃身上他才舒服。 黄杉噗嗤一声,忍笑。 苏安在心里骂了何夕燃一个下午,做完今天的值日才感觉爽了。他擦完黑板,整理讲台,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讲台桌角的铁钉划破了手心,刺痛袭来,鲜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滑落,顺着掌纹流动,蜿蜒成绮丽花纹。 有点疼,苏安眉头拧着,正要去找纸巾,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抬头一看,被自己骂了一下午的男人正靠在门边看着他的手心。 “叔叔,”苏安心里一动,局促笑了起来,他敢保证自己笑得像是一个小天使,“你能帮我拿下纸巾吗?” 何夕燃不动如山地看了他一会,血滴答到地上,苏安的嘴角都僵硬了,他才垂眸上前,执起了苏安的手。 苏安展现自己的坚强,“不疼的,只是一个小伤……” 何夕燃突然低头舔上了掌心的伤口。 鲜血被舌尖卷走,黑卷发泛着冰冷的光泽,何夕燃专心致志地清理血迹,他闭着眼,苏安只能看到他长而卷的浓密睫毛。 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可是掌心还是被何夕燃握着纹丝不动。 “何夕燃……!”大着声音叫他。 这个人五指颀长,但力气却好大。 苏安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浓重,外头的天色红了一片,像是怪物即将探头出现的异象。 伤口又麻又酥,埋在他掌心中的何夕燃终于抬起了头,细小的伤口已经被贪婪得吮吸到泛白。何夕燃的唇上沾染着苏安的鲜血,将唇染出了健康的颜色。 融合着父亲基因的一双眼睛有稠浓的绿意沉淀,何夕燃道:“嘘。” 嘘你妹啊!苏安眼睛惊恐地瞪大,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他正要叫出来,何夕燃平静警告道:“你想被我吸完血吗。” 苏安可怜巴巴地闭上了嘴,哽咽,“我闭嘴。” 妈妈有鬼呜。 何夕燃舔去唇上最后的血丝,直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苏安被吓得瑟瑟发抖,脑子里全是吸血鬼青面獠牙的模样。 何夕燃不会真的是吸血鬼?皮肤苍白,脑子有病,还舔了他的血。 他的害怕让何夕燃笑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再次俯下身,阴影挡住夕阳,罩住苏安。 “骗你的,”烟味从浅转浓,何夕燃的目光注视着苏安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吐息激起绒毛颤抖,他轻飘飘地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吸血鬼。” 眼眸避着光,绿意不见,深如漆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叔叔你好04 真的吗?我不信。 苏安怂唧唧地跟在何夕燃身后出了校门,沈家的轿车早已等在一旁。因为苏安今晚值日的关系,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几辆车等待,张叔从车窗里探出头,殷勤挥手:“小少爷,这里!” 苏安僵硬地朝何夕燃笑笑,眼里还有刚刚残留的惊慌,“何先生,再见。”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叔叔你好05 苏安做事记仇,也认真。他既然决定演了,那就要演得一丝不苟。为了第二天表演的完美,他在睡觉前特意多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起床一看,眼下泛着一片忧心的青色,面容憔悴,像朵可怜兮兮的一米七八小白花,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苏安欣赏了一会自己,脸色倏地一变,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程苏青正巧打开了门,与苏安面对面撞上,她神色游移,看清楚苏安这幅样子后却眉头一皱,训斥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几点睡的?还在上学就这样不分轻重,我看你上完高中之后只能待业在家坐吃空山了。”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对这样惜命的人来说,被护工随身保护应当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谨慎的多位护工同时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她在发病时当场身亡?而那些护工在她病发时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长修说谎了……苏安眼睛一闪,同样是那一屋子的药,沈长修想要摆给谁看。 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苏安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程苏青呢。 她难道不比他更容易获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吗? 对啊,苏安猛得坐起,眼睛发亮,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叔叔你好06 程苏青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人脉比程苏安好得多。再加上她名义上挂着“沈长修三个月后的订婚妻子”这个称号,打听何翡雨的事更是名正言顺,有理有据。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苏安的目标从穿越之后就坚定不移,他不止要顺藤摸瓜找出楚鹤,还要找出能威胁楚鹤送他回家的把柄。 把柄就隐藏在秘密背后,即便很难找出甚至没有,即便只是针对楚鹤所披的那层皮囊,苏安也得尽力去找。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睛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睛,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叔叔你好07 苏安第二天去找程苏青时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 苏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低头一看,门房底下过低的冷气显出薄雾的形状,“姐,你都生病了,空调别打这么低了。” 程苏青沉默了一会,不耐道:“赶紧走。” 苏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沈长修约了苏安去看舞台剧,但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长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苦笑,“因为天气原因,演员们的飞机延误了一天。安安,晚上没法带你去看舞台剧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嘴里头虚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还坚强地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去看。” 沈长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补偿他,“虽然今天看不成舞台剧了,但我明天会和朋友一起去马场,安安要一起吗?” 苏安推拒,“姐夫,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沈长修温柔,“我可以教你。” 沈长修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苏安戳着米饭细细思索。之前还可以说是姐夫对刚成年小舅子的照顾,但现在程苏青都还躺在家里病着,沈长修不去关心程苏青,反而约他去看舞台剧去马场,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长修到现在为止才见过苏安几次? 十指可数而已。 沈长修不是一两眼就能被一个人轻易迷住的小年轻,他心思深沉到程苏青这样的美人也会在他身上栽一个跟头。他现在对苏安的态度这么热情,苏安升不起一丝半点的荣幸,只有针扎似的危机感。 古人都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么有企图,要么就是楚鹤。 然而楚鹤对他也并非是喜欢,而是一种高等物种看到低等物种中出现一个变异种似的玩味。 苏安眼神一暗,握紧了筷子。 电话那头的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想去吗?” “想去,”苏安,“我还没骑过马呢。” 沈长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课,明天放开玩。” 苏安好声好气地应了。 这通电话让他想起了楚鹤那个狗东西,食欲都要被影响得差点没了。苏安低着头扒饭,把带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净,潇洒离开食堂。 下午大课间,苏安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给他发来的消息,预订了周六的工作时间。 苏安回了对方周六已经有约,过了几分钟,有陌生的手机号打了过来,苏安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慢腾腾地走到厕所,找了间没人的隔间接听,“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声。 苏安“哦”了一声,低头看着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声音透过电波,有些发软。 何夕燃道:“明天为什么请假。” “我已经和您的助理解释过了,”苏安语气生疏,“明天已经有约,实在不好意思。” 自从天台上何夕燃和苏安说了那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苏安对待何夕燃时就以躲闪为主。这个男人看起来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苏安却摸清了几分何夕燃的脾性,说起来有些令人错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随心所欲,别人躲他他也要追上来让自己高兴。苏安和他熟吗?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苏安说沈长修害死何翡雨的话。 太狂妄了,好像苏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诉了苏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也不担心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按寻常的逻辑来说,何夕燃这样大胆的原因不外乎这件事涉及了苏安自己,谁让苏安的姐姐是沈长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长修真的是一个杀人犯,那苏安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绑在一条船上。 但不好意思,苏安打算反着来。他想冷一冷何夕燃这个人,转而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毕竟谁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鹤,说得是不是真话,得吊着又得防着。 何夕燃静了两三秒,毫无波澜道:“你或许看完了合同。” 苏安:“嗯?” “第二十六条,一周的工作时间不能少于30个小时,”何夕燃往后靠在车座上,戴着黑色老鹰戒指的中指冷漠敲着西装裤,“而你本周还没有工作过一次。” 苏安“唔”了一声,狡猾道:“合同上好像也有写只要提前通知,特殊情况下不予计较。” “你非要去了,”何夕燃话头一转,低沉的嗓音裹挟冷意,“谁约的你。” 苏安道:“您连这个也要管吗?” 何夕燃不容拒绝,“说。” 苏安特意等了三秒,才道:“我的姐夫。” *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傍午放学时已经停了下来。苏安刚坐上车就问道,“张叔,姐姐今天怎么样?” 张叔看着左右道路的车辆,“小姐好得很呢,听管家说,明天就能好全了。” 苏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轿车随着人流拐了弯,苏安低头玩着手机。但十几分钟后,平稳的轿车猛得一个刹车,苏安猝不及防往前栽去,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椅座,他赶忙握上拉手,“怎么回事?” 张叔正吓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前面突然窜出来了一辆黑车。” 苏安往前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去处。张叔看了眼车牌,火气上涌,拉开车门下去,“小少爷您等一等,我让他们把车往旁边停停。” 他们平时走的不是这条路,只是平常走的那条路出了车祸,车辆堵着没法过人。张叔才绕了路想回去,走了宽窄无人的小道。 苏安看着张叔走过去理论,没过一会,张叔脸色却一白,唯唯诺诺地朝轿车弯腰致歉。 苏安心里一跳,几乎瞬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前方的轿车打开了门,从里面走下了个人。 黑色皮鞋踩着细小水花,越走越近。 脚步声在车窗外停下,何夕燃屈身,遮到鼻梁上的黑卷发根根分明,他透着车窗在和苏安对视。苏安屏着气,憋得脸都红了,明明何夕燃没法透过车窗看见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何夕燃的眼里毫无遮挡,白白净净地往他眼皮底下一搁,他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何先生,”张叔勉强挂着笑容,“我该送小少爷回家了。” 何夕燃不理他,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车窗降下,露出苏安的半张脸,小家伙被吓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明亮的眼睛悄悄往上偷看了一眼何夕燃,又赶紧低着头躲开,细细低低地问:“你干什么呀?” 很乖的样子。 何夕燃,“程苏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少年人一动不动,倔强成了个木头。 记得,说沈长修是个杀人犯。 他也并不想接近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好不好? 但没有办法,他得知道沈长修是谁。 何夕燃低声,“麻烦。” 他直起身,抬手拨通一则电话。苏安竖起耳朵,悄悄听通话内容,“嘟嘟”两声后,对方接听,“哦,何先生?” 是沈长修的声音。苏安心里一惊,凑得更近。何夕燃垂眸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抬步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上。 苏安一头雾水,搞不懂何夕燃在做什么。张叔趁着这会回到了驾驶座,他似乎非常害怕,脸色已经是吓人的惨白,两鬓的汗水黏湿湿,堆着几圈肥肉的衣领口也被汗水湿了一大圈。见苏安看他,张叔勉强笑了笑,“小少爷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张叔,”苏安试探道,“你先前和我说并不认识何先生。” 张叔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之后又去了解了一下。何先生厉害着呢,这不就认识了?” 苏安点点头。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何夕燃竟然会主动给沈长修打电话……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 次日一早,苏安跟着沈长修来到了马场。今天是休息日,苏安本来以为人会很多,但整个马场的休息厅只有他和沈长修两个人。 “姐夫,你的朋友呢?”苏安疑惑。 沈长修温和笑着的脸微不可见地一沉,“他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苏安眼尖地捕捉到了沈长修的变化,他不着痕迹地“哦”了一声,乖乖笑道:“姐夫,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吗?” “不会,”沈长修安抚地抚了抚苏安的头发,“尽管去玩。” 两个人换上骑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看马。 在离马场老远的时候,苏安眼尖地看到有一个人正在驾马疾奔。黑色骑装被穿得格外锋利紧绷,背影太远,模糊不清。 苏安微微眯起眼,还想细看,肩上搭上来了一只手,沈长修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安安,来看看姐夫给你挑的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叔叔你好08 苏安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刚刚那个骑士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只剩下了一个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小黑点。 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腼腆地笑了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苏安的骑装是白色的,除了腰间的黑色皮带和黑色长靴,他就像是个被保护在象牙塔中的小王子。苏安的皮肤白,头发软又细,人靠衣装,穿上这身衣服后他都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 除了容易脏,没什么其他缺点。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轻描淡写,“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 “熟悉了就好,”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叔叔你好09 回家之前,沈长修带着程苏安来到了珠宝店。 店中客人稀少,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叔叔你好10 程苏青从小就和她妈活在一起,她们母子俩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蛆。程苏青看不起那些一身脏乱碌碌无为的人,厌恶对她动辄打骂的妈妈。如果可以,她无数次想钻回她妈的肚子里,死了也比从这张肚皮出生的好。 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干净的大房子,灯是亮的,墙是白的。但现实却是她在逼仄的30平米房子里和妈妈两个人生活,30平米里用窗帘拉出卧室,用堆在地上无处可放的衣服隔出来厨房和厕所,厨房和厕所面对着面,吃饭都混着股肮脏腥臭味。 那个生下程苏青的女人声音尖锐,脾气暴躁而自私,程苏青在小时候不知道恶狠狠地诅咒过她多少次,希望她一辈子都这么可怜,希望她早点去死。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la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何夕燃抬头扔了半截烟,烟头在垃圾桶中跳跃了几下,烟灰散落成了一片枯草,“嗯。” 他从抽屉中找出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慢慢戴到手上,“自己撩起衣服。” 头顶亮度很低的灯好像眩晕了起来,折射出茫然的七彩。苏安对着高大的男人生疏地撩起自己的衣服,腹部胸膛感觉到了冷意,生理性后缩了一下。 带着手套的手指冷冰冰地落在了身上,男人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冷酷理智地检查苏安的整洁程度,没有夹杂任何的私欲和情绪。 男孩脸侧红了大半,耳垂成了鲜红的宝石,偏过了头。 唇瓣隐忍地紧抿,撩起衣服的手紧张得发抖。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场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叔叔你好11 苏安没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10报警都是看在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碰,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何夕燃脚边的水桶都被他不经意间绊倒,大片的水花泼湿了何夕燃的裤腿和鞋面,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顺着滑到苍白下颔。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大画家瞬间变得狼狈无比,哒哒哒的可爱脚步声逐渐远去,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缓缓擦过脸上的脏水。 * 苏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里,拿着换洗衣服又跑进了浴室。 热水洒在白皙脊背,遮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草他妈的何夕燃,让他骗高中生,让他占高中生的便宜,憋死自己,还想着吃嫩草。 还看看牙齿,看个屁,当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流氓,还他妈性冷淡呢,试出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叔叔你好12 这件事之后,程苏安面对何夕燃时就警惕了很多,衣服穿得规规矩矩,再热也不解开一个纽扣,打扫卫生的时候以何夕燃为中心远离,少年的防备全写在了表面。 他裹得很严实,何夕燃对此反应平静。但苏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骨上打转,视线一触即逝,冷风一样吹过就没。 晚上,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说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苏安静静听着。 程苏青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我跟了他五年,从高中到大学,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有前途,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楚林以前跟我说他要自己做老板,要我做老板夫人,这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我又带着你千辛万苦地跟到了他大学周围,你那会被我关在屋里,应该没见过他……所以说女人,还是太感性了,要什么都不能要爱情,青春应该拿来挣钱,钱才是一切,爱情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费青春。” 泪水滑到了枕头上,程苏青的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平平静静,“五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只有慌张,他年纪轻,还在上学,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没有上学,我很不安,怀孕了之后总算安了心,谁知道他怕得要死,到处借钱来给我打胎。后来他家里人知道他借钱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学门口,骂给所有人看,说我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热闹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 “楚林那会的脸色可难看了,而我披头散发,看着周围和我同龄的小姑娘,她们穿得漂漂亮亮,化着妆带着首饰,只有我狼狈地抱着肚子成为了笑料,”程苏青弯着背,低低地笑了起来,“楚林嫌丢人,我也嫌丢人。我不信那群小姑娘卸了妆会比我好看,可那会,我恨不得藏起脸,找条地缝钻进去。” 苏安心里难受,他想起程苏青永远敷着浓妆的脸,“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程苏青语气冷了下来,“楚林不想分手,但劝我把胎堕了,在堕胎的前一天,我听到他在朋友面前下意识否决了他和我的关系。” 那一刻程苏青的心冷到了底,她那晚想了什么已经忘记,但当时的心情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她独自上了医院堕胎,血色的胚胎在记忆中烙上深印。 之后,程苏青摇身大变,她要把以前丢过的脸重新拾起来,首饰化妆品全都要最好的东西,男人么,比化妆品和首饰更好弄到手。 几年过去,程苏青以为她已经忘了楚林,可是等重新见到跟在沈长修身边一副精英模样的楚特助后,她却愣了许久,凭空生出一腔恨意。 她当即做了决定,她要接近沈长修报复楚林,她要让楚林天天看到她,看她变成了现在这么漂亮的样子,看她变成了他上司的女人。 痛苦,她要让楚林体会她无数个日夜中绝望的痛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叔叔你好13 但很多事情说不清理不断,就像程苏青准备报复楚林的时候,她不知道楚林为了她和家人断绝了关系,在她消失后甚至休学去找她,大学也没念下去。 年轻人的后悔痛彻心扉,她不知道楚林放弃了什么,楚林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如果他拜托何夕燃带走程苏青,何夕燃能不能做到,而他……又要为此付出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叔叔你好14 被送回何夕燃别墅的这一路,苏安起初还在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把程苏青带出沈家,但渐渐思绪拐了一个弯,开始面红耳赤了起来。 他靠着窗户,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管之前说得多么大胆不在乎,但实际上,这是苏安第一次打算跟别人滚床单。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叔叔你好15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堵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叔叔你好16 苏安笑嗨了,偏偏黄杉问他笑什么他还说不出口。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叔叔你好17 每次苏安以为何夕燃会有什么骚操作时,何夕燃都会用直球凸他一脸。 他木着脸看着沈长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何先生这是在说笑?” 何夕燃像个铁憨憨,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我从不开玩笑。” 沈长修冷下脸,“何先生,做事别太过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哽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最后一个女员工贴心地带上了门,在最后的门缝中,她亲眼看着平日里冷硬不吃显得不近人情的老板弯下了头,埋在男孩的耳边吮吸白皙耳垂。 苏安打了个寒颤,面上红云晕染。 他还在推着何夕燃胸膛的手顿时无力,弱弱轻轻。 何夕燃握着他的手,从耳垂旁亲吻到脸颊,又逐一吻去泪痕。 “别亲我,”怀里的人躲着他,倔强,“何夕燃,我们之间结束了两次交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又忍不住哭腔,“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太刺激了呜呜呜,好喜欢。 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不熟?” 程苏安眼圈通红,却不认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了!” 单纯的话让何夕燃勾起唇角笑了 程苏安心中不妙的预感增强,“你笑什么?!” 何夕燃弯身将他抱起,就这么抱着出了门。苏安一惊,双脚不断踢他,青春期大男孩的力道绝对不轻,但何夕燃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室外面的人更多,每个人见到他们就是一愣,要么傻在原地,要么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着什么。 苏安仓促之间抓出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服,立刻祈求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怔,突然感觉浑身一冷,转头就对上了何夕燃深沉警告的目光。 对方脸色变得惨白,拉掉苏安的手埋头跑走了。 苏安:“……” 失魂落魄。 何夕燃一路顺畅地抱着苏安来到了停车场。 他将苏安放在副驾驶,正低头为他系上安全带。“啪”地一声清脆掌声,何夕燃被苏安打得偏过了头。 苏安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来没做过打人这样的事,这会手都在颤抖,全凭满腔怒火在支撑,“何夕燃,”咬牙切齿,性子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脸!” 只是哭过后的鼻音还在。 何夕燃半长的黑卷发遮住了眉眼,苍白的侧脸很快浮现红色巴掌印。他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地下停车场安安静静,刚刚那声巴掌声还有回音。 苏安含怒带怯地看着他,寂静逼得人打心底升上来恐惧。 何夕燃慢慢正过了头,他直起身,发丝散落,眼眸深沉。他舔舔嘴角,红痕在白得病态的皮肤上显眼至极。 苏安下意识往车座中后缩了一下。 何夕燃卷起袖口,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猛得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了苏安的双手,低头掐住苏安的下巴,狠狠咬住了柔嫩的红唇,狂风暴雨似侵略撕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叔叔你好18 轿车一路急行到了别墅门口。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程苏安不敢发出声音,他睫毛颤抖,知道何夕燃是故意的。最后受不住,乖乖地环住了何夕燃的脖子,握着何夕燃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样完全任由何夕燃掌控的姿势果然愉悦到了男人,何夕燃终于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人。 “我听你的话,”程苏安垂着眼,鼻尖通红,“你不要告诉姐姐。” “但你让我很不高兴,”何夕燃语气毫无起伏,从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苏安的身上,低声,“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安:“……” 何夕燃的状态真的不对。 像是……某种隐藏起来的阴暗情绪开始爆发,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已经黑到不见光。 苏安手指动了动,划过何夕燃的黑发。 何夕燃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自己,苏安对他连一个装乖的表情都欠奉。虽然他和何夕燃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爽很刺激,虽然何夕燃戳到了他的痒处,但这不是何夕燃强迫他的理由。 嘻嘻嘻,狗男人,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最好还能这么冷静狠心。 苏安手臂用力,埋在何夕燃身上。 脖颈处被男人留恋地吻了一下。 苏安喘了两声。 叔叔,拜拜以后,希望你好好的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叔叔你好19 何夕燃心狠的不是一点两点。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 说完,就按住了苏安的脖子,沉闷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两分钟,等他放开苏安的时候,苏安假发已经散乱,眼中水光诱人。 何夕燃哑声道:“去。” “好,”苏安羞涩朝他笑笑,轻声,“叔叔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叔叔你好20 苏安带着一身何夕燃身上的烟味,抄小道逃了。 边逃便把身上的裙子假发扯下来,裙子底下还穿着短裤短袖,何夕燃刚刚把手伸进裙子底的时候,吓得苏安以为会被他发现。还好一切顺利,苏安把这两样东西团了团,一把塞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理了理头发,笑嘻嘻地对着垃圾桶道:“何叔叔,带着你的东西滚垃圾桶去,拜拜喽。” 修身养性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苏安心情大好。 他掏出手机给程苏青发了一个平安勿念的消息,再抽出电话卡收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园,苏安转身离开。 脚步轻松,转眼就没了身影。 *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想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扔在了一旁,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苏安美滋滋,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 沈长修径自打开了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苏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突,沈长修看上去不是胡诌。 视频快速往后拖动,视频里的背景是一个空旷只有四面墙壁的密封房间。 “这是翡雨的音乐室,”沈长修的声音响起,蓝光映在他的面容,阴阴暗暗不明,“安安,过来。” 他拉着苏安到身前,让苏安直面着电脑屏幕。 视频中的房间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长卷发温柔忧愁,面容秀丽,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却很奇怪,她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为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对面,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活力。 苏安屏住呼吸。 下一瞬,他看着屏幕,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茫然神色。 何翡雨突然发疯了,狰狞,吼叫,大哭和崩溃,细长的黑色卷发被她抓了一地,在白色瓷砖上犹如一条条扭曲混乱的神经。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样不同寻常的疯狂。 不是装的,不是药物引发的精神紊乱,是真正意义上、字面上的发疯。 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温柔地道:“安安,我告诉过你何翡雨患有精神疾病。” 苏安愣愣回头。 沈长修眼中带着心疼,他轻轻撩起苏安鬓角发丝,低身诱哄,“你知道何夕燃为什么手握我的证据却迟迟不对付我吗?” 苏安好像被吓傻了,表情可怜又可爱,“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关键证据,”沈长修低声,“何翡雨本来就患有精神疾病,何夕燃也是个精神病,他没有办法去证明何翡雨不是死于犯病发作的意外。” 闷笑了几声,“小傻瓜,就算何夕燃说凶手是我,但一个精神病说的话,又有谁能相信呢。” 孩子呆愣愣的,猫眼干净透彻,全映着沈长修的影子。 沈长修笑得眼角细纹加深,他悠闲地撑在电脑桌上,将苏安环在身前一臂空间,低头轻嗅苏安发上香气,慵懒道:“宝贝,你把药送去化验也查不出什么的。” 他眸色深深,笑意加深,“因为那些药什么问题也不会出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叔叔你好21 可是真的出现问题了哎, 姐夫。 苏安脸色一白,“我……” “没关系,”沈长修轻声呢喃, “安安,你比这个重要得多。哪怕你找出了想要找到的东西,我也不会怪你。” 潜含义隐隐约约,苏安低着头, “那如果,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姐夫不想让我找到的东西了呢?” 沈长修包容地笑了,“那安安要把自己赔给我。” 堪称明示地威胁:“我在哪儿, 安安就得陪我去哪儿。” ——你要是捣乱了我的计划, 那你只能跟着我穿梭到下个世界。 这话听在苏安耳朵里只有这个意思。 苏安心中冷笑两声, 心道那我还非做不可了, 不把你关进监狱,这口气发不出来。 反正都没法回去, 你威胁我,大不了一块去下个世界。 苏安其实对原世界并不执着,原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但苏安要的是自由和主动权, 他想掌控自己的人身自由。 他忍下怒火, “那些药物本身确实没有问题。” 沈长修轻笑了一声,“当然,我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妻子?翡雨每天服用的药物都是我亲手检查过的, 如果我是凶手,怎么会亲手做这些把柄。” 苏安喃喃, “原来是你每天亲自整理药物。” 沈长修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他真的碰过何翡雨的药物。那多出来的一粒药, 就和沈长修密切相关。 沈长修皱眉, 疑惑,“什么?” 苏安笑了笑,“姐夫,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何小姐整理药物?” 沈长修:“一直。” “这种药两个月在市面上更新过,”苏安仰着头看他,“在何小姐死亡之前,您也是买了新药吗?” 沈长修懒散道:“当然。” 苏安感叹道:“姐夫真好。” 亲自换药,亲自检查,结果苏安故意说错新药上市时间沈长修都不知道,真是从一而终的一个渣男。 加上沈长修之前那番暗示性极强的话,这波锤死了。 苏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听后神色一变,“何先生。”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苏安挂断了电话,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姐夫,我要先离开了。” 沈长修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刚刚那番话对苏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就够了,沈长修不介意表现得大方体贴些,以换取苏安更多的好感。 他笑着道:“你去。” 等苏安离开后,沈长修站在窗边低头看他。无声的寂静中,屏幕重复播放起之前的那段影像。 他微微眯着眼,从监控视频里枯燥的嘶吼哭腔之中感受到了原主那股恨不得杀死何翡雨的烦躁和不耐。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原主已经换了一段时间何翡雨的药。骤然断药让何翡雨的精神状态变得迷幻,她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他来到之后并没有打算停止原主的计划,而是放纵何翡雨一步步走向死亡。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他站在楼下,冷眼看着何翡雨从阳台上奔他而来,重重摔在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上。 一个神经质对丈夫占有欲极强的女人,让他也感到厌烦。 任务有失败的趋势了。 沈长修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该想一想下一个世界该用什么样的皮囊来接近苏安了。 这个世界没有得到苏安,反倒让他对苏安的渴望变得更加强烈。 下个世界,就会变成他的了。 * 苏安上了车后,把手机刚刚响起的定时闹钟关闭,小心保存了录音。 沈长修刚刚的那番话已经证实了他和何翡雨的死亡有关。加上这个录音,还有楚林手里的证据,不信锤不死他。 他承认自己动了药,不管他为什么承认,苏安得到这个消息就够了。 很有可能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只是何翡雨确实得了病,他将治疗何翡雨的药物换走,让何翡雨的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再伺机让何翡雨死亡。 苏安回到了酒店,把录音上传,再定了一个定时邮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警局、新闻台,还有楚特助那里都发上一份,苏安写好了邮件,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虐不了楚鹤本人,那就让沈长修身败名裂。 这个世界他注定要离开,剩下的日子,苏安索性就当自己是在度假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好吃好喝在酒店里待了好几天,无聊的时候还有些怀念滚床单的爽感。 何夕燃骗了苏安两次,苏安是个记仇的人,他怎么也得在脱离世界前给骗回去。正好和好叔叔打一个分手炮,让好叔叔见证他的离开。 相信好叔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天过去,苏安终于打开了微信,刚登上去,他就接到了程苏青的语音电话。 程苏青不等苏安说话,直接道:“苏安,你前几天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苏安一句话还没说完,程苏青就打断了他,“姐姐今天包了饺子,什么事等你过来再说,今晚来我这里吃饭。” 苏安迟疑道:“姐,你不是在医院吗?”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套房子,”程苏青似乎很忙,等不及他再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快点过来,赶在六点前。” 电话嘟嘟,苏安无奈爬起来,打车前往目的地。 * 程苏青租的房子是巷子楼,属医院工作人员的住处。楼梯还是步梯,苏安一路爬到四楼,程苏青的房门特意给他开着,随时可以推门进来。 苏安扬起笑推开门,“姐姐,我来啦。” 屋里静悄悄的,菜板剁馅的声音沉默。苏安弯腰换下鞋子,短袖被拉起,露出一小截白皙后腰。 笑容满面地往客厅里走去,“姐……” 话语戛然而止。 狭小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面无表情,黑卷发垂落额前,正一动不动地注目着苏安,手指上老鹰戒指红光闪烁。 是何夕燃。 他的目光沉沉,风暴似的危险沉淀。 苏安的脚步僵在了原地,他僵硬地转身往厨房看去,玻璃门里面的程苏青正背对着他们,在专心致志地做着饭。 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程苏安,”何夕燃冷声,“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我?” 苏安动动脚,一言不发就往外面跑去。他跑得越来越快,三两步的距离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楼道破败,灰色的墙体呈现在眼前。他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身后冷意贴近,苏安猝不及防被用力按在墙上,何夕燃整个压上来,将苏安堵在墙与自己之间。 呼吸是浓重的烟味,比以往还要浓郁,何夕燃这些天是抽了多少的烟?苏安偏过头,手腕被禁锢,浓烈的男性气息让他难受,“何夕燃……” 几天没有接受何夕燃灌溉的苏安,身上那股诱人的春情渐渐退去,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模样。 何夕燃不喜欢这个模样。 苏安小声尖叫了一声,脖子被咬了,出了血,何夕燃埋在脖颈处吸着,呼吸粗重,疼痛感越来越重。 “疼,”苏安颤颤巍巍,牙齿抖着,“好疼。” 直接哭了,眼泪簌簌落在何夕燃身上。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下巴,从脖颈起身亲上了苏安的嘴唇,疾风骤雨席卷而过。苏安口腔内的空气被粗暴摄取,转眼间就变得可怜兮兮,脖子破了,唇上也破了,血迹滴滴点点,味道呛人地在舌头上流窜。 几分钟的时间,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了一样。 何夕燃眼睛里没有一分一毫的动容,他抬起苏安的头,冰冷审视着他。 苏安心里抖了抖,面上更加可怜,他垂着眼,眼捷轻颤,眼泪就凝在眼捷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夕燃冷笑一声,直接弯腰将他扛在肩头走人。门声重重一响,厨房里的程苏青被吓了一跳,走出来一看,两个人已经没了。 她追出门一看,走廊里也是空空荡荡,喃喃,“奇怪,人呢。” * 下楼的这一路,苏安被摸的地方都泛着青色。何夕燃用力太大了,他又清楚苏安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苏安疼得想哭,又酥酥麻麻痒得想哭,泪水一滴一滴,鼻尖微红,唇也红肿着。 楼下停着轿车,何夕燃把苏安塞了进去,苏安死死挣扎,一只手紧紧握着车顶,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低头看着脚,心惊肉跳地听着后面的动静。 “你滚!”抬脚去踹,被攥住,苏安身体剧烈抖动,“我不要上你的车!” 何夕燃神色阴郁,他硬生生拽下苏安紧握着车顶的纤细手腕,一把将人塞了进去,再狠狠把车门关上。 整辆车都震了一震。 他的领带和衣服被苏安扯乱。衣领散落,脖颈露出,这幅模样有些性感,但现在没人注意到这些,因为谁都被何夕燃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何夕燃面无表情走到驾驶座,敲了两下窗,“下来。” 司机和助理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 何夕燃上了车,“咔嚓”一声将四个车门锁上。他低头点燃了一根烟,火星闪烁,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痕迹。 烟雾缥缈,苏安在后座挣扎得累了,他满头大汗地侧过脸,擦去快要流到眼里的汗,一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大口地吞云吐雾。 “跑哪去了。”语气毫无起伏。 “……”苏安大口喘着气,看着车顶不想说话。 火机声响了几下,被扔到了一旁。何夕燃高大的身形逼近,拿过一旁的领带把苏安的双手和拉手绑在了一起。苏安哭着道:“何夕燃,你别这样好不好?” 好叔叔这状态怎么有些吓人。 何夕燃沉默做着事,径自把苏安绑了个结实。苏安动动手,发现凭自己的力气,他怎么也拽不开这道束缚。 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何夕燃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他最后看了苏安一眼,踩下油门,轿车启动,苏安整个人因为惯性狠狠往后撞到了靠背上。 疼得心里骂娘,狗男人。 长腿缩在椅座上,苏安把头埋在臂膀里,呜咽声逐渐变大。 何夕燃沉默上了高速。 等苏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景色不对。他费力坐起身,“何夕燃,你要去哪?!” 何夕燃不说话,苏安看向仪表盘,车速不断提高,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手上的领带被系成了死结,他用牙齿试图去解开,但没有一点进度。领带质地良好,甚至没有被他咬出一根丝线。 突然想起何夕燃是个神经病的事,苏安心底一片拔凉,他不会玩翻车了? “叔叔,”苏安咽咽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何夕燃驶上了环山路,余光盯着的仪表盘速度还在飚升,“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别开这么快。” 何夕燃表情冷凝,不为所动。 前方快要转了弯,用这个速度转弯,整个车应该都会飞出去。苏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他无比珍惜他的命,因为他不知道他死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真的没命了。 再一次开口:“何夕燃!” 悬崖在肉眼之中越来越近,何夕燃终于开了口,他声音平静,“你跑去哪了。” 后座上的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哽咽道:“我在酒店里,一直都在酒店。” 何夕燃抖落烟灰,“以后还跑吗?” 车速不减,程苏安眼圈通红,“不跑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然后何夕燃却没有满意。 苏安能看到车头距离护栏已经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周围没有其他的车辆,何夕燃这是想直接带他坠崖吗? 死死捏着皮质椅座,风呼呼从车两旁飞过,他好像可以感觉到疾风从身上划过的锐利。视觉上带来的惊吓让生理不自觉出现惊慌反应。 苏安咬着牙,不信何夕燃敢直接开过去,但却迟疑他真的敢带他死。 何夕燃眸色深如幽潭,他最后收了手,竟然放开了方向盘,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向苏安,“你是谁的?”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神还是冷静理智无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苏安知道他是玩真的了。 他立即能屈能伸,假哭兮兮道:“我是你的,叔叔,我是你一个人的。” 何夕燃踩下了刹车。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声巨响,苏安反射性地往前冲去,一头埋入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抚摸着他的头,苏安看向车前,轿车已经抵在了护栏边缘,还差一点儿就会直接从环山路上摔下。 他打了一个寒颤,瑟瑟发抖,手腕已经被勒出红痕。 何夕燃解开领带,摩挲苏安脖子上的伤口,语气淡淡:“我很生气。” 怀里的孩子明显打了个寒颤。 头上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又鼓励地从领口摸了下去,“你知道怎么让叔叔高兴,对不对?” 苏安:“……” 不敢置信。 他已经哭得这么可怜了,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了,结果这狗男人在说!什!么! 让他高兴? 早晚让你哭到泪流满面。 他屈辱地点了点头,委屈吸了吸鼻子,撑在何夕燃腿上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不是没有在车里做过,但这次在生死逃脱之后的两个人都要比以前更容易情动。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喘气声微沉,黑卷发湿在耳边,衬衫解开,喉结从上向下慢滚。 等苏安咽下去之后,何夕燃睁开眼,强势拉过苏安的头,低头吻了下去。 苏安“呜呜”两声,口中的口水都被夺去,呼吸逐渐窒息。 后颈有一只手一直用力捏着脉搏,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一手环着苏安,一手驾车后退。 然而并不是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苏安眼里水润润的光,唇瓣被宠爱得肿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叔叔,这是去哪。” “我在山区有一套房子,”山体阴影打在何夕燃的鼻梁上,他,“你很适合住在哪里。” 苏安:“……” 苏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叔叔你好22 何夕燃竟然在山区里真的有一套别墅, 别墅里被打扫得很干净,被褥松软,冰箱里食物堆满, 原来苏安在逃跑的这五天,何夕燃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直接派人整理出了这个别墅。 苏安眼前发黑地进了屋,当晚就累得晕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 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遮得一丝不漏,屋内昏暗,苏安迟钝地眨眨眼, 困倦飞走, 才察觉有些不对。 他左右看了一下, 手臂抬起, 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缚到两侧,动弹不得。 苏安:“……” 这个神经病彻底疯过去了吗。 苏安挣了挣, 挣不开,他低头一看,何夕燃正衣衫整齐地坐在床尾, 身边还放着一些看着就不太妙的银色工具。 “叔叔, ”苏安咽了咽口水,哑声,“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 他就看到自己脚踝上有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画在脚踝上的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 翅膀微微扇动, 姿态含苞待放, 美丽好似精灵。 苏安动了动脚, 这是什么。 何夕燃按住了他的脚踝, 淡淡道:“这里很漂亮,适合纹个纹身。” 苏安只觉得骨头一寒,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别动。”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和精神病不能讲道理,苏安只能软着声音劝他跟他撒娇,装得可怜兮兮,试图撼动何夕燃那颗铁石做的心,“叔叔,我怕疼。” 何夕燃轻轻抚摸着苏安的脚踝,动作很温柔,“很快就会结束。” 程苏安瞪大眼睛看他,随后惊恐地往后缩,眼里转眼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光,“不要……” 何夕燃已经开始拿起工具了。 苏安抽抽泣泣,整整呜呜咽咽了全程,眼泪没有掉下来几滴。他其实对痛觉不是那么敏感,这模样子完全就是装乖上瘾了,而且何夕燃就吃这套。 脚上的纹身出自大画家之手,不知道值不值钱。苏安余光瞥了一眼又一眼,感觉还挺漂亮。 不愧是何夕燃,他睡过的极品男人。 嘻嘻嘻,再记一帐在小本本上。 苏安嗓子本身就哑,哭了两个小时下来几乎要缺水到说不出话。何夕燃包好了伤口,叹了口气,起身给他喂水。 苏安着急地喝了好几口,又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想上厕所。” 嗓音难听,他抿紧嘴低着头,白净额头抵着枕头难受。 何夕燃解开了他的手,抱起苏安往浴室走去。苏安的的手臂松松搭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问道:“叔叔,沈长修为什么那么怕你呀。” 到了这会也不忘记问问题,何夕燃嘴角笑起,又很快隐去,轻描淡写,“因为他杀害了我的妹妹。” 呵呵。 但苏安乖乖地没有说话。他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收集到了所有的证据,搞明白了所有的故事。但唯独,苏安还搞不懂何夕燃。 连沈长修都已经确定是楚鹤了,那被沈长修忌惮的何夕燃又是谁呢? 苏安被抱去厕所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何夕燃放他在浴缸旁坐着,自己优雅地去洗手台洗手。 苏安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骨节根根分明,每一根指节都像雕刻家呕心沥血后的作品。何夕燃的这双手真的好看极了,只看手,就能想象出主人是多么一位冷静理智的人。 ……辱冷静理智了。 何夕燃将他抱回了床上,苏安一直都很乖地圈着他的脖颈,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被绑上手了,谁知道何夕燃扯下了他的手,竟然又去够床架上的绸带。 苏安声都颤了,“叔叔,你还想绑着我?” 何夕燃语气平静,“不绑你会跑。” “……”苏安总算知道沈长修嘴里三十七年不发病,一发病就会更可怕是什么意思了,他憋红了眼圈,死死环着何夕燃的脖子,“我不要,我要抱着你。” 何夕燃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苏安的小臂,似乎还想要扯下来。苏安急了,他仰头亲了上去,伸出舌头四处乱窜,含含糊糊道:“叔叔,你亲亲我。” 他努力留住人,何夕燃却半晌没什么动静。在苏安心都凉了的时候,一只手从脑后掌住了苏安的后脑勺,何夕燃猛得掌控了主动权,把苏安亲得窒息袭来。 最后又是一觉春宵。 再醒来时,苏安双眼无神地眨了眨。他想起身,却陡然发现双手还是被绑着了床上,活动范围只有这一张床。 何夕燃还是把他绑住了,苏安脸色微微扭曲,差点被气笑了。 白被狗男人上了。 一连好几天,苏安除了生理问题外,何夕燃一直把他圈在了床上。别墅里安静,没有佣人,苏安每天见到的人都是何夕燃,听到的只有何夕燃一个人的声音。 何夕燃不给苏安电视、手机等一切和得知外界消息的东西。只有纸质书可以解闷,苏安最后磨了他许久,才终于可以在整个别墅内行走。 走出卧室的那一天,苏安都要觉得不会走路了,他双腿发软,踏在地上犹如踏在云端。客厅里宽阔明亮,窗明几净,苏安一时都有些看呆了,他转过身对何夕燃笑了起来,“叔叔,我好开心。” 何夕燃细细地打量他,神色是如他嘴里所说的开心,没有一丝怨恨何夕燃或者想要逃跑的蠢蠢欲动。 “嗯,”何夕燃嘴角轻松勾起,“去吃饭。”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苏安高兴地吃着饭,嘴角笑容灿烂,时不时给何夕燃夹一筷子菜,再附上含情带怯的眼神。 苏安的眼神已经在这几天对着镜子练了许多遍,他敢保证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喜欢上了何夕燃一样。会因为他的亲吻而羞涩,会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快乐。 “叔叔,”吃饭完后,苏安将碗筷送到洗碗机里,脸蛋红红,“我也会做饭,下顿饭让我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何夕燃洗完手,拿着毛巾擦干水,没有立即答应。 苏安抱着他的腰,一米七八的个硬是凹成了小鸟依人,“叔叔,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饭菜。” “好,”何夕燃终于答应,心软了,“下午会有人送材料来。” 苏安笑弯了眼,心里比了个耶。 有了第一步退让,下一步还会远吗? 当天晚上,何夕燃就吃到了苏安亲手做出来的饭菜。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苏安却察觉到了细微上的不同,何夕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愉悦。 苏安被关起来的日子中,说的甜言蜜语数也数不清。他眼眸干净,神色认真,说起话来就好像是真情告白,往往是自己先红了脸。&lt;b r&gt; 在这种不着痕迹的糖衣炮弹下,何夕燃的底线一步步降低。周日,一个大晴朗天气,苏安心情很好得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换了何夕燃的一件衬衫,照着镜子的时候满意十足。 心道男人不就都这样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衬衫大长腿,脸色红润而光泽,骨骼干净,瘦长利落。 他今天要把何夕燃彻底拿下,赶快离开这该死的山区别墅。 何夕燃这会正在画室,苏安来到画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住。想了想,又将身上的白衬衫揉皱后才推门而入。 何夕燃正叼着烟画着画,闻声抬头看来,目光定住不动,移不开眼。 苏安腼腆笑了笑,走到他画布前面,挨着窗柩坐下,“叔叔,今天需要模特吗?” 白腿轻叠,笑容羞涩。蓬松的头发稍长了些,遮住了苏安的眉眼。 何夕燃目光暗了下来,不停地在苏安的身上打着转。少年只穿着纯白内裤和他的一件衬衫,半遮半掩,干净纯洁,冲着何夕燃笑得生机勃勃。 背后透明的窗户折射七彩的阳光,眼眸黑白相交,全是何夕燃的味道。 身上也都是何夕燃留下的青红暧昧痕迹。 何夕燃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垂下眼皮,将画架上的画板拿了下来,换了画纸,“躺在沙发上。” 苏安走过去,看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洁白的蕾丝纱布,心里一动,他将蕾丝纱布拿了过来。 等何夕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躺在沙发上只围着一层蕾丝的苏安。 衬衫和内裤被随意扔在了一边,苏安这个人体模特总算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全.裸,半裸,他全完成了。 这画面本身就朦胧得像是一幅画,阳光从苏安的身上划过,蕾丝镂空处在地面洒下斑驳影子,完美得只剩“自然”两个字。 何夕燃动了动手中的笔,笔尖停在画布之前。 三四米左右的距离,高高的画架挡住了何夕燃的半张脸。那双眼睛看一眼苏安低一下头,岁月静好,悄然无声。 这一幅人体画持续了四个小时,苏安已经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日头从高到低,从亮堂到暖黄,何夕燃突然出声,“好了。” 苏安登时恢复了精神,他穿上衣服后哒哒跑到何夕燃身边,“叔叔,让我瞧瞧你画成了什么样。” 何夕燃将画布放下不让他看,“回去穿上裤子。” 苏安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到门边时突然回头:“叔叔,下周末出去约会好吗?” 他叽叽喳喳说了好多,约会的活动一样样列了出来,还没说完,何夕燃已经点了头,好似不耐烦地道:“出去。” 苏安乖乖闭了嘴,眉飞眼笑地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画室又恢复了安静。何夕燃静静坐了片刻,掀开了画板上的布。 画纸空白,没被画上一笔。 何夕燃点了根烟,看向窗口的方向。 那四个小时,他全在看苏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叔叔你好完 苏安变得越来越依赖何夕燃, 都到了粘人的程度。这样一日磨一日,何夕燃逐渐开始软化。 他甚至允许苏安出去别墅,在周围散散步。但苏安忍住了, 他抱着何夕燃不撒手,每当何夕燃想要扯下他的时候,苏安都会露出怆然欲泣的表情,可可怜怜, 像只被抛弃的小羊羔。 在他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何夕燃抱着他在电脑上查了资料,电脑上面出现了“斯德哥尔摩”这几个字。 苏安随意看了一眼, 又低下了头, 依赖地依偎在何夕燃的怀里, 脸蛋红扑扑, 抓着何夕燃的手指玩,全副身心的依赖。 “苏安, ”何夕燃叫了一声,就对上了苏安甜丝丝的笑容,“叔叔!” 何夕燃沉默了一会, 关掉了电脑页面, 抱着苏安上了床。 * 在床上的时候,苏安变得更加害羞。他常常会因为何夕燃的注视而无措得浑身轻颤,却还努力面对何夕燃敞开自己。 这样的顺从和依赖满足了何夕燃的控制欲, 不久之后,何夕燃带他来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员工都还记着苏安, 但上次明显被他们老板强迫的小同学这次却紧紧贴着老板不放。甚至因为别人的视线, 不安地把自己圈在了何夕燃的怀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助理给何夕燃送资料时, 把小同学的不对看得更加清楚。 老板处理着电脑文件,小同学就埋在老板的脖颈里,时不时伸出艳红的舌头舔一舔老板的喉结,没分给外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助理看了苏安好几眼,何夕燃察觉到了,收回手放在苏安的背上护着,冷冷看向助理,“有事?” “哦哦哦,”助理连忙放下资料,又没忍住看向苏安,苏安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瑟缩了一下,呜咽地抱住何夕燃,“叔叔。” 这明显不太正常。 助理忍不住说道:“老板,小同学这状态有些不对啊,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 何夕燃眉头不悦地皱起,压抑的气场朝助理袭来,助理战战兢兢,顶着压力开口,“老板,还是看看?心理问题很重要的。” 何夕燃正要拒绝,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问怀里的人,“苏安,你想不想看心理医生。” 苏安哽咽着说不出来话,脊背颤着,紧紧环着何夕燃的脖子,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 何夕燃改了主意,“去请医生。” * 医生来的时候,苏安已经哭累了被何夕燃抱去休息室。苏安一醒来,一张慈眉善目的大脸就怼到了面前,亲切地道:“安安睡的怎么样?” 苏安呼吸一窒,几乎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个世界。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茫然的神色消失,慌张地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休息室,但苏安敢肯定,何夕燃那变态一定会躲在哪个监控摄像头后正在看着这里。 表演欲望愈发强烈。 心理医生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举动,已经有了想法,“安安在找谁?” 没找到人,苏安的不安和紧张已经溢于言表。他不理医生,默默躺了回去,盖上被子蒙住脑袋。 心理医生连问几个问题都被苏安无视,这话没法问下去了,医生只能先出门。 监控屏幕前。 何夕燃坐在黑色老板椅上,抱臂支撑着下颚,他看到屏幕里躲在床上那凸起的一团被子,刘海遮住了眉眼。 助理在一旁看得唉声叹气,心疼不已,“怎么突然这样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暗暗看了老板几眼,怀疑是老板把人逼成了这样。 何夕燃起身,眼神很冷,警告:“以后不准谈论这件事。” * 何夕燃带着医生重新走进休息室,他掀开了苏安身上的被子,苏安眼睛通红,惊慌失措,见到了何夕燃之后才呜的一声扑了上去。 何夕燃抱着他,让人关上门,摸了摸苏安的后脑勺,“苏安,要回答医生的话。” “好。”苏安发抖地乖乖应下。 心理医生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心里觉得不妙。程苏安一待在何夕燃的怀里就冷静了下来,还抬头冲着何夕燃笑了笑。他没有受过社会的历练,笑容都透着一股子纯粹味,本应该阳光健康的男孩,不应该这么小就出现心理问题。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和何夕燃一起走了出去,听完医生的诊治结果,何夕燃冷静地抽了根烟,“我知道了。” 他平淡的反应让医生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再次提醒,“何先生,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家孩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需要立即开始心理治疗。” 何夕燃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抖了抖烟灰,“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医生憋着一肚子的话被助理带走,何夕燃抽完了半根烟,把剩下半根扔进垃圾桶里。进屋抱着苏安进了办公室,他一边办公,一边抚摸着苏安的后颈,突然低笑了起来。 苏安疑惑地挠了挠他的背,软软地问;“叔叔,你笑什么啊。” 何夕燃:“宝贝,亲叔叔一口。” 他突然这么说,苏安的表情差点裂出了一道痕。他勉强稳住,撑起身,捧住何夕燃的脸,珍重地亲了上去。 唇贴唇,特单纯。 何夕燃也微微垂着眼,他看着苏安白皙的鼻梁和带粉嘴唇,带笑闭上了眼。 * 当天晚上,何夕燃就带着苏安去了程苏青的家。 这个家是程苏青用自己的积蓄买的,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楚特助正在厨房洗手做菜,程苏青在客厅准备着水果。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古怪,看到人来了,程苏青才笑了起来,“何先生您来了?苏安,你怎么躲在何先生身后。” 她伸手要去拽苏安,苏安却低着头往后一躲,躲开了她的手。 程苏青愣住了。 从厨房走出来的楚特助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和程苏青对视一眼,再叫了一声,“苏安?” 程苏安跟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自闭小可怜的形象。 他被何夕燃密不透风关上一个月后完全变成了现在这样,从心理到生理完全依赖何夕燃,哪怕面对着姐姐也会觉得不安。 只有何夕燃,只有他能带来安全感。 “苏安?”程苏青迟疑地再次伸出手,“怎么了这是?我是你姐,你躲我干什么。” 苏安觉得是时候暴露何夕燃这狗男人的真面目了。 他倏地拉着何夕燃的手环在了自己腰上,整个人靠了过去之后才松了一 口气,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朝着程苏青露出一个软软的可爱的笑,小声道:“姐姐。” 程苏青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测,她嘴角笑容逐渐僵硬,楚特助走到了她的身边,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何夕燃。 何夕燃毫无异色地搂紧了苏安,“苏安,要问好。” 程苏安乖乖地道:“姐姐好。” 两个成年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程苏青忍不住,语气很冲:“苏安,过来!你让何先生抱着算什么事!” 隐隐的尖锐冲向何夕燃,“何先生,我弟弟一直住在你那里,你告诉我他很好,他就是这样好的?” 楚特助等她说完了之后才拉着她,“阿青。” 他的余光一直在程苏安身上打转,楚特助见过程苏安,一个本来活泼乖巧的孩子变成这样肯定有古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夕燃,“饭要好了,我们先吃饭。苏安也饿了?” 程苏青勉强收起怒火,转身走到餐桌旁。客餐厅气氛压抑,只有电视新闻的播报声。 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消息,“近日我社收到一则有关于沈氏集团沈长修谋杀前妻的相关消息……警方已查证属实,现已成功逮捕沈长修……我社将持续报道。” 餐桌旁的所有人都往电视看去。 苏安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了他将定时邮件发出去的时间。他把录音交给了楚特助,估计楚特助又把自己手中的证据一块提交了上去,速度才会这么快。 新闻中,沈长修在人群围观下被压着进入警车,这一幕和之前楚特助被抓走的一幕重合起来,但带来的震荡要更为巨大。 周围的人群密密麻麻,有沈氏集团的员工,周边的路人,还有一拥而上的新闻媒体。 有人脸上茫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沈长修却在这些人的围观下镇定自若,甚至有一个镜头怼上去时,他还优雅地冲着镜头微微一笑。 旁边一声冷哼传来,程苏青道:“罪有应得。” 楚特助比较冷静,但也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阿青说得对。” 他递给程苏青一双筷子,程苏青冷着脸无视,自己拿了一双。 楚特助面容苦涩。 苏安又重新低下了头,他拽了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我想和你回家。” 另外两个人转头向他看来,程苏青突然伸手朝苏安探去,苏安躲得晚了,衣服被拽到了锁骨下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天崩地裂,程苏青猛得站起身,不敢置信,“苏安?” 何夕燃扯回苏安的衣服,眸色有些冷。他将苏安抱在怀里,大步离开。 苏安被他轻柔地放在副驾驶,程苏青和楚特助追了过来,何夕燃正要关上车门迎向两个人,衣袖却被苏安拽住。 苏安抽泣道:“叔叔,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何夕燃烟嗓低沉:“没有。” 但是苏安脸上的泪还是滴在了他的手上,像火油般直接烫到了心里。 何夕燃竟然感觉到了呼吸有些迟缓。 “叔叔,”苏安在黑暗中默默拉着他,半张脸在路灯下若隐若现,“叔叔,我不想离开你。” 何夕燃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对。 他胸腔内的心脏在不受控的鼓噪,血液发热,强而有力地震动声犹如在耳边。 何夕燃停顿了许久,才道:“嗯。” 那牵动他心神的小东西从车座里扶起身,依恋地环住他的脖子,清香带着热气扑来,夹带鼻音地撒娇:“叔叔,你爱我吗?” 何夕燃攥紧了手,苏安抬起头,水润的眼眸充满爱意地看他,羞涩无比地道:“叔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安没有等到答案,他的眼里也盛满了委屈的水光。 何夕燃张张嘴,哑声,“我爱你。” 苏安眼睛缓缓亮起,朝着何夕燃笑得绚烂。 何夕燃觉得心中好像沁了蜜,但又好像泛着苦。他轻轻吻了下苏安的额头,关上车门,对上了匆匆追来的程苏青和楚特助。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满足地笑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何夕燃回来了。苏安担心地扑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来摸去,“叔叔,你没事?” 何夕燃笑了下,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啄吻,“没事。” 轿车穿过黑夜,苏安想起刚刚那个新闻报道,觉得他快要被沈长修带着离开这个世界了。 苏安缠着何夕燃道:“叔叔,我们去高塔公园好不好?” 何夕燃默不作声调转车头。 高塔公园是本市最有名的公园,中心是一座几十米高的观光塔。公园里搭建了很多娱乐器材,像个小型的游乐场。 现在虽然不早了,但还有很多人在这里游玩。有一个披着小熊玩偶皮的人走过来,递给了苏安一把纸折的扇子,苏安看了何夕燃一眼,得到同意后才怯怯地抬手接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去买水,苏安接过,“谢谢叔叔。” 他们最后一起上了观光塔,来到了顶层。 苏安往下一望,有些害怕地缩回了何夕燃怀里,“叔叔,这里好高呀。” “嗯,”何夕燃的发丝被风吹起,他抱着苏安,“不怕。” 苏安嘻嘻笑了,“叔叔在我就不怕。叔叔亲亲我好不好?” 何夕燃俯身亲住了他,一吻缠绵,苏安从唇舌交缠中感受到了何夕燃对他的温柔和珍惜。他被舔了下上颚,爽得呜呜直叫。 一吻结束,何夕燃又觉得不够地低下身,苏安红着脸捂住他的嘴,“破皮了,难受。” 手心一痒,苏安瞪大眼睛,何夕燃竟然面无表情地舔了他手心一口。 小孩的脸“腾”的一下红个彻底,“你……” 何夕燃哑声,从衣衫中滑入,“过几天带你出国。” 苏安眨眨眼,“出国?” 何夕燃嗯了一声,又吃下了他的耳垂。 苏安喘了两口气,软软地道:“可是叔叔,我不想跟你出国呀。” 何夕燃停住,皱眉,“为什么?” “叔叔,”苏安不答反问,自顾自说着话,“你还欠了我一个要求,我想要叔叔回答我一个问题。” 何夕燃的呼吸声就在耳旁,他缓缓直起身,“你问。” “沈长修好怕叔叔的样子,”苏安道,“叔叔到底是谁?” 冷峻的男人眼神微微一变。 苏安认真地看着他,轻声, “我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叔叔是谁啊。叔叔好神秘,除了叔叔有一个妹妹之外,其他关于叔叔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叔叔是吸血鬼吗?是外星人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例如穿梭世界的怪物? 何夕燃喉结慢慢动了下,他侧过脸,鼻梁到嘴唇的线条英挺而冷漠,“你想多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叔叔真的不想要告诉我吗?” 何夕燃直接命令道:“换个要求。” 但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听话的小孩却摇了摇头,一步步退到了边上护栏处。 苏安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 他感觉肉.体开始变得沉重,抬起手的感觉都要比以往变得困难许多。苏安想,或许他到了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何夕燃脸色一变,大步朝他走来。 “别过来,”苏安跨坐在护栏上,高层的风吹得他发丝飞扬,夜灯缤纷,红绿点映在他白皙无暇的脸上,“何夕燃,你别过来。” 何夕燃脸色难看地停住了脚步,目光紧紧攥着苏安不放。 苏安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铁栏杆有点凉,咯屁股,苏安忧伤地抽了抽鼻子,伤心看着何夕燃。 这样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戳得何夕燃气息不平,手隐隐发抖。 男人极力稳住,声音很冷,“苏安,下来。” “我不要,”苏安哽咽着,“我好喜欢叔叔,叔叔却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你都在骗我。” 何夕燃的心被割成了两块,一半被这幅画面和苏安的话凌迟得四分五裂,一半强行稳住冷静,“你下来,我什么都和你说。” 苏安露出凄苦的笑,“叔叔,你真的爱我吗?” 那种泛苦的味道再一次涌上了何夕燃心头,苏安认真盯着他,眼眸好似在发光。 何夕燃沉默了良久,叹息般地认输:“我爱你。” 苏安呜呜哭了起来,“我不信。” 何夕燃:“……” 苏安仗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快要浪翻了天,“你骗了我好多,你说你自己没病,说何翡雨没病,你办画展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体肖像,但你却在我学校招人体模特,你明明不画人。” 他这一个月瘦了很多,身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何夕燃看得心惊肉跳,“我错了,苏安,你先下来。” 苏安看了下远方,表情出神。 额头与鼻尖被冷风吹得通红,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叔叔,其实我也骗了你。” 何夕燃一怔,沉下了脸,还是道:“下来再说。” 苏安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朝何夕燃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灿烂如黎明,“叔叔,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他垂下眼,声音发颤,“你好可怕,我好害怕你,我讨厌死了你。” 其实也不是啦,何叔叔还是讨人喜欢的。 呼吸一声声粗重,何夕燃紧紧闭着眼又睁开,心里已经麻木到冷静,哑声,“下来。” 小本本上记下的仇在此刻化成了刀子一下下剜着何夕燃的心头肉,苏安小心眼地一样一样还回去,“我不想下去,因为一下去又会被你关在别墅。” 何夕燃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病态,他一字一句咬着血肉道:“我不关你。” “我才不信呢,”苏安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放开双手,往后倒去,“何夕燃,希望我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最后一眼,是这个男人疾奔过来的扭曲面容和奋力伸出来的手。 眼中通红,好似发疯前兆。 叔叔拜拜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唱大戏01 大雪日子一早就清冷冷的, 风儿一吹就结上了冰。戏园子里热闹,搭台的名角《二进宫》一出戏唱到了后头,咿咿呀呀, 眼波儿含情。 茶水袅袅香香,一只葱白手指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水里倒映着一张标志的脸蛋。眉如远黛,皮肤好似玉雕而成, 透着水盈盈的光。唇角和风细雨,真如抹朱而成。容色生冷而艳丽,却平添温软沉静之美。 叶苏安垂眸看着水杯中的人影, 美滋滋地想, 这个世界我可真美啊。稍用茶水沾沾唇, 含着笑面看着台上的戏班子。 “叶老板, 您瞧瞧这唱得怎么样?”班主问。 苏安水润润的丹凤眼往台上看了一眼,声音轻悠干净, “程班主,您手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这样,今个儿得赶早到李府, 快下来准备准备。” 程班主忙笑眯了眼应了下来, 爬上台子就让戏班子的人下去收拾去李府的东西。 苏安起身,月牙白长衫夹着袄衣,衬得他苍白的面色更加白得通透。他对上台子上的旦角, 旦角面上羞意一闪而过,大着胆子道谢:“叶老板, 谢谢您的赏识。” 叶苏安但笑不语, 提着衣衫转身离开。 原身原也是一个唱戏的名角儿, 发达了之后就买下了一个戏园子成为了老板。叶苏安长相自小就好, 三庭五眼哪哪都美得好看,艳丽有余,却图惹是非,自小因容貌吃了许多苦头,以至于到了现在身子不好,处处都是病根。 原身也变得心机深沉,面上美人面,实则冷刀子淬毒,时不时就能毒得人七窍流血。 苏安端着端庄温柔的笑,带着人来到了李府。李府今日专门请了戏班子,瞧着有好事上门,苏安让人去后台准备着,自己出来坐在了前头。 李老爷阴阳怪气地看着他,“呦,叶老板来了。” 周围几个商会的老板也冷哼了一声。他们也不是不喜欢叶苏安,叶苏安以前还没金盆洗手的时候,在座几乎没有没给他扔过彩头的人在,这叶老板人越大越有韵味,都说是半老徐娘,放在叶老板的身上,那就是话得反着来。 但整个晋城的人都知道叶老板和商会会长江正荣关系不一般,这名角儿一旦入了商涂,还心思缜密得抢走了不少生意,再喜欢美人的老板们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苏安微微一笑,细白的牙齿在红唇中一闪而过,他轻声细语地道:“几位老板来了多久了?天冷,我昨个儿刚得了一包新茶,给老板们泡了暖暖胃。各位都是见识许多的人,也劳烦替我辩个茶叶好坏。” 这话一出,几个老板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坐下来一块品茶。 过了一会,前方脚步乱响,李老爷腾地站起身,眼睛精光烁烁,“贺长淮来了!” “二爷来了?” 叶苏安跟着抬眸望去,就见园子里走来一个高大青年。一身新派打扮,西装皮鞋绅士帽,外头的深色大衣披在肩上,落上了几片白雪印子。 这就是贺长淮,晋城的大贵客,从北方来的实力雄厚的贵公子。 贺长淮大步走进,摘掉绅士帽和围巾扔给仆人,又脱下落雪的大衣。英俊潇洒的眉骨露出,结实的肌肉在走动间虎虎生风。 可真帅啊,苏安矜持地想,又是一个极品。 李老爷连忙迎了上去,笑得见牙不见眼,“长淮,这一路走来可辛苦了。” 贺长淮挑眉,斯斯文文一笑,几分匪气压不下去,“表叔,好几年不见,你愈加发福了。” 苏安闻言,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贺长淮余光看到了他,伸手,“这位是?” 苏安站起身,轻轻握住了贺长淮的手,他受了些冷风,脸色被吹得微微泛粉,但仪态万千,“贺二爷好,我是叶苏安。” “哦,”贺长淮的相貌棱角分明,眉飞入鬓,似笑非笑时的痞气和儒雅交织,杂糅成一股独特气质,“原来是叶老板,百闻不如一见。” 叶苏安浅浅一笑,白白净净得不像个生意人,“二爷过誉了。” 贺长淮不喜欢男人,但也不由多看他几眼。脸白生生,唇红艳艳,明眸善目,瞧着就像个十六七岁俏生生的少儿郎,“叶老板瞧起来真年轻。” 苏安抽出手,微弯柳眉柔情,“多谢二爷称赞。” 贺长淮是留洋回来的贵公子,思想新潮,着装时尚,但明显不爱看戏。 台上唱戏的过程,这位绅士体面的公子哥从西装外套里抽出一张报纸,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苏安觉得这少爷很有主见,怕是不好相与。 他垂眸端起水喝了一口,就是不知道这位皮囊底下还是不是本人了。 戏唱完了,叶苏安也带着人回到了戏园子。身边的春桃年龄还小,兴奋地跟在马车旁叽叽喳喳,“爷,演苏三那角儿唱得可真好,《玉堂春》这出戏我都听了百来遍了,刚刚还差点给听哭了。” “可不是要哭?”叶苏安轻轻缓缓地叹了口气,怜悯,“大冷天的,都还在下着雪花呢。去外面唱个一句就得嗓子发颤,台上几个回去后,都得被冻得好好歇息两天。” 春桃讷讷,突然:“咦?爷,前头巷子里窝着一个尸体。” 叶苏安:“嗯?” 驾车的马夫长石沉默地跳下车,跑过去看了看又跑了回来,“爷,是个活人。” 车帘子被一只纤长玉手掀起,苏安露出半张白莹莹的侧脸,朝巷子口看去,凤眼之中怜悯,“可怜见的,长石,把人带着,先回戏园子里安置。” 长石长得威武高壮,听到叶苏安的话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把那小乞儿抱了起来,只是不愿意抱到车内,“爷,他脏。” 叶苏安救人也只是做做样子,他笑了笑,“那就到你身边去,再给他披件厚衣裳。” 小乞儿的一双眼睛在乱发之中勉强睁开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合上。 马车启程,身后不远处,贺二爷正和朋友驾马往自己府里走去。朋友也是一身洋派装扮,用马鞭指了指前面的车子,嘿嘿笑了两声:“二爷,瞧见没?那就是咱们晋城的脸面,易水楼的叶老板。” 贺二爷脖子上挂着烟灰色的羊绒围巾,绅士帽遮住倜傥眼帘,被逗笑了,“李连,你们晋城的脸面原来是个戏子。” 他笑起来的时候略有些嘲讽意味,痞气更深,靠衣服撑起来的文质彬彬几乎要被这种匪气彻底打败。贺二爷就是这样的一位特立独行的少爷,面上能装得多斯文就有多斯文,自诩是个风度翩翩的新青年绅士,实际上手里都是摸枪磨出来的厚实茧子。 李连摇摇头,指指脸,“二爷,什么叫脸面?脸好看得才叫脸面,我一个大男人,家里还有媳妇,瞧见叶老板的第一眼都觉得骨头要酥了。您今儿见到他就没有其他感觉?” 贺二爷漫不经心地从前 面马车划过,帽檐落下了一层白雪,“可惜了,爷不玩戏子。” * 苏安回到戏园子的时候,有人来通报,说有贵客已经等了良久了。 苏安几乎不用问是谁,脑中就浮现了一个人影。他拾掇拾掇衣袖,侧头,眉眼俏丽,“长石,带着人去耳房去,让管家去和春堂请个大夫来。” 长石木讷应是:“是。” 叶苏安一路朝三进院里面走去,一进门,就听有一个人笑着道:“叶老板,舍得回来了?” 这人就是原主记忆里关系不错的商会会长江正荣。 “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苏安轻轻啐道,“江会长,你可闭嘴。” 低低笑声传来,苏安也走到了江正荣的跟前,江正荣长了张略显阴柔的脸,这长相在当下环境看来可不够男子气概,但江正荣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硬是牢牢坐稳了晋城商会会长的地位。 江正荣瞧他进来,伸手握住了苏安的手,啧了一声:“瞧瞧,都冻成冰块了。” 苏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面色淡定地抽出了手,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江正荣身后,“冤家,都不晓得垫个软枕吗?”江正荣是个跛了,左脚有恙,平时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江正荣转了转眼珠子,他眼眸漆黑,嘴色淡极,整个人只让人觉得寡然无味,“叶老板,就为了等你这一下,我等了你两个钟头。” 叶苏安没忍住笑了,飞了江正荣一眼,“滚一边去。” 这一眼含着以往的功底,含媚带嗔,都能让人软了骨头。晋城人都说叶老板越老越有韵味,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对得很。 江正荣又笑了起来,“快点,让人送上两个小菜,再配上一壶小酒,爷饭菜都没吃就来见了美人,这会饿得烧心。” 叶苏安不喜欢别人拿他容貌说事,特别是江正荣,明明顶着一张比他好不了多少的阴柔脸,却频频对着叶苏安口头戏弄。 但原主能忍,穿过来之后,苏安更能忍,他被夸得心花怒放,勾起眼尾轻笑一声,“来人,没听到江会长的话吗?” 江正荣,也是他怀疑的嫌疑人之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唱大戏02 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更难找到楚鹤了。 戏园子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说上百也有几十, 来这搭台的戏班子各有各的名角儿。好皮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其余不说,光说叶苏安自己和江正荣两个, 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脸。 苏安完全挑花了眼,瞧哪个人都像是别有用心,但他经过第一个世界的熏陶,已经能够沉得下去心, 笑吟吟地面对着一个个可疑的人。 第二天一早,长石带着醒来的小乞儿来找了苏安。苏安正在用着清粥,抬头一瞧, 那个小乞儿洗了手脸, 瘦骨伶仃, 但一张脸却如芙蓉面, 正呆呆地看着苏安。 红唇,细眉, 皮肤透白,没有殷实家底的人家决然养不出这样的孩子,怎么也不应该是一个小乞丐。 叶苏安眼中一闪, 朝小乞儿招了招手, 小乞儿怯生生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你叫什么?”苏安从桌上拿起一个茶叶蛋放到他手里,笑柔成了水,“从哪儿来的?” 小乞儿紧紧握着鸡蛋, 耳朵尖红透成了玉,他张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憋红了脸, 笨拙地比划着手势。 “不会说话?”叶苏安惊讶地问长石。 长石点了点头, “爷,这乞儿是个哑巴。” 苏安登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是为这小乞丐松的。 原主不是真善良,虽然最不喜欢旁人拿他容貌说事,但要是真有比他长得好看的人在,说不定第一个笑眯眯下手的就是原主。这小乞儿没有叶苏安相貌好,但胜在年轻,还是个美人坯子。 苏安到底不是真的原主,装得再像也下不去手。这样就挺好,哑巴虽惨,但至少安全。 他轻叹口气,怜惜摸一摸小乞儿的头,“那你以后就待在我身边,你不能说话,但总得学一学识字写字。如今暂且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不如我替你取个名字怎样?” 小乞儿感动得泪眼花花,重重点了点头。 叶苏安想了想,笑了,“那就叫你玉琼了。” * 稍晚的时候,江正荣请酒吃席,邀请了晋城数得上名头的大半数人物,正式庆贺贺二爷来晋城的事。 叶苏安早早就过去了,江正荣正一身青衫,和旁边笑着喝酒,瞧见苏安来了,朗声笑了两下,“叶老板,快坐。” 拍了拍身边的座椅。 苏安坐下,江正荣低声道:“怎么来得这么早?” “瞧瞧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事,”苏安稳稳当当地笑了,“江会长,现在就喝起来了?” 江正荣语气淡淡:“给贺二爷做的宴,席面上是吃不了多少东西的,提前吃一桌也好垫垫肚。” 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被扯下去,几十桌席面也被坐满。这席宴的主人公才姗姗来迟,贺长淮腰间挂着马鞭大步走了进来,端得是风流倜傥,“江会长,来迟莫怪。” 江正荣起身,笑容不多不少,客客气气道:“贺二爷客气。” 一桌子的人也跟着站起身,在一群笑得满脸皱褶的商人中,叶苏安就像是走错了地方。他今日也穿着一身长衫,黑色,清凌凌映着他的肤色,白得晃眼。 贺长淮坐下时就被他晃了一下,忍不住舔舔牙齿,闷声笑了笑。 “贺二爷,您这又在笑什么?”李连好奇道。 贺长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外头土匪猖獗,晋城往北更是混乱。瞧着叶老板这个样子,怕是出去了就得被山头上的女土匪给掳走了。” 李连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声招惹了桌上的一溜人,这家伙还不知道,乐呵呵地道:“二爷这话说得不对啊,非得是女土匪才能把咱们叶老板给带走吗?” 桌子上静了静,李连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声音越来越低,讪讪停下,转头就对上了叶苏安的眼睛。 叶苏安眼尾挑起,凤目含笑,声音轻轻柔柔,像是二月春风,“李少爷,哪儿来的女土匪?” 李连的脸登时红透了,结结巴巴,吐不出一个好话。 贺长淮哈哈大笑,站起身亲自端起酒敬叶苏安,剑眉微曲,一举一动风度翩翩,儒雅中不失英武,“叶老板,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苏安心里想:不好意思,仇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 他嘴角浅浅抿起,就这么静静瞧着贺长淮,眼波儿清透,却不说话。 周围的老板们有人皱起了眉,想劝叶苏安别这么不识抬举,涂惹气氛尴尬。但抬头一看,江正荣都在嘴角带笑悠然喝着酒呢,他都不出声,其他人自然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贺长淮的手举在空中定了几秒,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朝叶苏安看去,亲手端起叶苏安的酒杯塞到他手里,暗中透着几分强势,“叶老板,请。” 苏安抿抿唇,贴上酒杯,喉珠儿一滚,酒杯空了,“二爷,您瞧瞧?” 李连脸都臊红了。明明是他们先说了叶老板的笑话,到了如今还得让叶老板陪酒,李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赶紧拽了拽贺二爷衣裳,低声,“二爷,我的好二爷,您赶紧坐下!” 贺长淮顺势坐下,眼睛还放在叶苏安身上,“叶老板好酒量。” 苏安没忍住,飞了他一眼。 这一眼风情太盛,愣是把贺长淮看得浑身麻了一瞬,等回过神的时候,贺长淮不由笑了起来,心道这小白脸一样的叶老板,还真有点儿东西。 席面热热闹闹,贺长淮身边是最热闹,晋城的人物放在贺长淮面前那就不叫人物了,老板们一个个上赶着客套。贺长淮打发走了多半的人,回头一看,刚刚飞了他一眼的叶老板正侧头和江正荣低声说着话,半分也没想往他身边凑的意思。 “李少爷,”贺二爷翘起腿,下巴点点,“这叶老板和江会长是什么关系?” “小点声,”李连现在都不好意思看叶苏安,小声道,“说是朋友,这叶老板和江会长可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叶老板不唱戏曲五六年了,要是谁想听就能听到,也只有江会长有这能耐。由此可见,他们关系可不一般。” 贺长淮摇摇头:“一个铜臭商人,还真配不上。” 您就不是个铜臭商人了? 李连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用尽力气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附和着贵公子的话。 苏安突然捂住帕子低声咳了几声。 江正荣捏了捏他的手,关心道:“受了冷?” “没事,”苏安笑笑,“我出去透口气。” 他起身走了出去,外头冬雪寒风凛冽,百老园里还有几株老梅开着花,苏安被冻得鼻尖发红,又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肩上披上一层温暖大衣,“叶老板,赏花 儿呢。” 苏安一愣,擒着笑意回头,“二爷,又碰上您了。” 这位少爷是骑马而来,大衣底下就是一身深色骑装,同样是新派装扮,金表挂在胸前,马鞭别在腰间,偌大的风衣上还有雪花和尘土的气息,苏安的脸被冻得粉白,不由往大衣里埋了埋,只剩下一双如画眉眼。 贺少爷不自觉端起了模样,体面有礼,“这处是出风口,叶老板赏花便凑近些,在这儿站着怕是会受冷风。” “我说怎么那么冷呢,”叶苏安笑了起来,拽了拽身上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大衣,“谢二爷提醒。”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梅花树走去,苏安知道贺长淮这人不简单,也不急着开口试探他。但贺长淮一路却表现得异常体贴绅士,又有许多奇思妙语,几乎把苏安逗得止不住笑,最后累得摆手,“不行了,二爷别说了,我这就喘不上来气了。” 贺长淮微微一笑,从梅花树上折了一支花,轻轻别在苏安大衣下的长衫上,“叶老板今日穿得素淡了些,我就借花献佛一回,给叶老板添上些彩头。” 他上前一步,高大身影带来沉沉压迫感,苏安心里一窒,恍惚间有种面对上个世界何夕燃的感觉。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贺长淮的手还是稳稳当当地伸了过来,将那株梅花别在了苏安身上。 “叶老板,”他好像没察觉到苏安刚刚躲了一步似的,笑眯眯地道,“梅花小巧,却也合适。要是往前再走几个月,用牡丹别着更好。别看牡丹太艳太俗,叶老板别上,那是只有好看的份了。” “二爷说笑,”苏安很快稳了下来,摸了摸梅花瓣,笑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贺长淮嘴角勾起,“我同叶老板一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唱大戏03 贺长淮行事体贴, 做事沉稳,看起来虽有些强势,但也不掩文质彬彬。苏安对他有几分忌惮, 面上也客客气气,远远对待着。没想到第二天傍晚,贺二爷又带着好友来到了易水楼。 易水楼有两层,雅座和大堂, 雕花木栏杆加之火盆,戏园子里暖暖和和亮亮堂堂。李连是这里的熟客,娴熟带着贺二爷和李家的兄弟往二楼走去, “老样子来一套。” 他们还没坐下, 李家四爷李簧的眼睛就盯在了台上的花旦身上, “这旦角儿漂亮。” 贺长淮坐在位上, 往外头一看,没看到台上的旦角, 反而瞧见了坐在对面雅座的叶老板。 他嘴角一勾,正要脱下大衣,就听到李连低声警告:“老四, 你别见一个想玩一个, 去年冬天刚过,投湖死的那戏子你就给忘了?” 李簧讪讪住嘴,眼睛还留恋在台上, “哥哥,瞧您说的这话, 这是叶老板手底下的人, 我哪里敢呢。” 贺长淮“呦”了一声, 像是讽刺, “李四爷还玩死过人呢?” 眼睛放在对面,看着叶老板一举一动。 李簧争辩,“戏子嘛,弱不禁风,不是我玩死他,是他不经玩!” 苏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有人再看他。借着端水的功夫余光一撇,正是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目光如狼似虎,瞧见他发现之后,还游刃有余地露出装模作样的斯文笑容来。 “……”苏安。 他可从来没听过贺长淮喜欢男人,在李府第一次见到这位少爷的时候也明显看出他不爱看戏曲。现在举止这么古怪奇异,难道真的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苏安侧过身,避开对面看来的眼神。 台下唱得正酣,贺长淮听了一会儿,却只听得脑子犯困。他摇头叹了口气,突然起身拎上大衣帽子,长腿带风,几步就要走向楼梯。 李连忙问:“二爷,您去哪儿?!” “这太无趣,”贺二爷朗声,“少爷我去找有趣的人玩。” 一路下了楼梯,从后面上了对面二楼雅座。 李连呆愣愣地顺着他的目标往前看去,直直看到了叶苏安,他登时心里一阵骂娘,贺二爷这是去找叶老板?什么意思? 苏安也瞥见了贺长淮的到来,他当作不知。回头一看,玉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因为太过认真,反倒显得呆滞,漂亮的双眼无神,好像神魂都飞霄云外了。 苏安没忍住笑了两声,玉琼猛地回神看他,小脸一红,赶紧低头埋在了夹袄里。 “你喜欢看戏?”苏安眉眼含笑问。 玉琼“啊啊”了两声,重重点点头,又比划了台上花旦,最后指了指自己。苏安眼尾一挑,温柔地道:“你想上台唱戏么?” 玉琼怯生生点了点头。 叶苏安生平最讨厌唱了戏却一副被逼无奈模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真心喜欢唱戏的人。 苏安神色柔和了下来,他揉了揉玉琼的头发,玉琼羞得不得了,但还是乖乖不动,甚至依恋着苏安的抚摸。 这孩子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雌雄莫辨的女娃子。苏安一腔父爱都被激发了出来,又顺手捏了捏玉琼的脸蛋。 玉琼也长得极漂亮,但年纪尚幼小,要是说这稚嫩无害的壳子里面是楚鹤……苏安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能掉了一地。 恕他想象力薄弱,实在想象不出来。 “那我就要问你一句了,”苏安赶紧回神,纤手遥遥一指,“你瞧这句唱得如何?” 贺长淮脚步定在柱子后头,饶有兴趣听着他们对话。 玉琼连忙点了点头,眼中发亮,显然认为极好。 苏安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玉琼,瞧好了。” 说完,他眼神一变,诚如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眸一转,眉梢都透着女子媚意,尾指轻轻翘起,酥中带麻,细齿咬着红唇,万千情愫就这么轻轻一压,唱腔从低到高,就唱了台上刚刚唱的那一句话。 贺长淮一愣,硬是刚点上的一根雪茄直直掉到了地上。 这唱的是《贵妃醉酒》里头杨玉环逗弄高力士的一幕。这戏素来难唱,花旦更是需要顶顶好的唱腔和好身段,唱戏时但凡用力过了一分,就会显得场面不堪难看。但叶老板这一声出来,玉琼愣生生的,这才晓得叶老板刚刚摇了头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更亮,“嗬嗬”两声想要从喉间发出声音,却只出来粗粝难听的嗓音。苏安拂过他额头,“莫急。” 玉琼满头大汗的停住,红着脸颊点点头。 苏安笑了笑,“去后台凑近瞧瞧去。” 玉琼连忙跟苏安鞠了一躬,小跑下了楼梯。 苏安抬手拿过茶杯,有人直接拉开身边椅子坐了下来,“叶老板,这可真是巧,我又遇见您了。” “二爷说笑了,”苏安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笑着给贺长淮倒了杯茶,茶气浓香,雾气蒸着素白的手,“这儿就是易水楼,您能在这见到我,可算不得巧。” 贺长淮只觉得他说话也像是在唱着曲,音调悠扬,清楚得像是贴着耳边说的话,没忍住笑了两声,“叶老板,我要同你道个歉。” 叶苏安将水推到他的面前,“怎么说?” 他故意调动着最好的音调,最好的动作,手腕柔软,皮肤白皙,余光似有若无从贺长淮脸上扫过。 贺长淮果然被他勾得有些意动,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却是暗了些许。苏安心中冷笑了好几声,只喜欢女子的贺长淮这么轻易就上钩了?真不知道这位是假的不喜欢男人,还是皮囊下换了一个人。 但要说底下藏的是楚鹤,他又觉得不像,左右为难,让他一时看不清真相。 苏安收回了手,又变成了叶老板温柔又客套的模样,“二爷?” “昨日在席面上说了叶老板的几句玩笑,现在想来实在不应该,”贺长淮不动声色,将大衣和绅士帽放在一旁,“听说叶老板对戏曲的见解很深,恰好我这个从不听戏的人对此有了些兴趣,为了国粹传承,叶老板不妨给我讲讲台子上的这出戏?” 叶苏安笑吟吟:“二爷严重了。但您说对这出戏感兴趣,倒没见您扔个彩头。” 贺二爷眉骨一展,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随手整了整,直接扔到了台上。厚厚一沓钱在花旦脚前散成了一片,明晃晃地惊起大堂一片惊呼。 底下登时乱成了一片,乱哄哄的声音压得旦角儿的声音都快要听不见。 苏安顿时又飞了贺长淮一眼。 贺长淮驾着腿,早就等着这一眼了。被瞪了之后立刻浑身舒爽,哈哈大笑着朝楼下大声道:“都给爷闭嘴 看戏,别扰了叶老板的清净。谁做得好,结束后尽管来我这拿走一块大洋。” 他这句一出,登时一片欢呼。随后还真的安静下来,只是一双双眼睛已经盯在了二楼雅座上面。 贺长淮也在含笑看着叶苏安,叶苏安瞧了下方人一眼,眉头蹙起,到底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一出戏。” 如今一块银圆能买十张票价,谁还有心思再去看台上醉酒的假贵妃。 “这戏不好,”贺长淮从容道,“叶老板刚刚那一句才是让贺某不屈此行。听过了仙音,哪里还能再听凡音?” 叶苏安听过很多这样的奉承话,哪怕说这话的是贺长淮也没让他多笑出一分,只矜持地道了谢,维持老艺术家的格调。 贺长淮直接道:“不知贺某可有福气听叶老板亲自唱一出《贵妃醉酒》?” “我已经金盆洗手,”苏安柔声,“晋城什么都少,就是戏园子不少。名角儿一个比一个厉害,嗓子就似黄莺一样清脆,二爷要是喜欢这出戏,多宝楼明日里就排了戏单子,这出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二爷不妨去看看。” 贺长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往外推。他闷声笑了一下,想了三秒,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枪放在了叶苏安面前,“叶老板,这个能不能请你开一次口。” 苏安惊愕看着枪,又猛地看向贺长淮。 贺长淮微微笑着等待他的回话。 苏安:“……” 真是被拿捏到点子上了。 叶苏安这人能和江正荣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叶苏安看重江正荣手里的人脉和商会会长的地位。他都能为了江正荣装得温柔体贴小意,当实力更强更能带给他好处的贺长淮出现时,叶苏安就更不会拒绝。 不过原身跟苏安都深谱越难被得到的东西就越会被珍惜的道理,他们姿态摆得越高,越是在交往之中占到的主动权越大。 所以直到现在,原身也是清白之身,干干净净的一个戏园子老板。 枪支反射着冷光,叶苏安本来就白的脸色在这会好似更白了一度,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枪,眼尾轻合,唇色浅淡,“二爷既然说了,那就这么办。” 好像不是因为想要枪而同意,是因为被枪吓着了才同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唱大戏04 叶苏安一同意, 贺长淮心情就好了,不止把宝贝枪送了出去,临走前兑现了自己说过的话, 给了每人一块大洋。 这事儿闹得大, 戏园子里的戏班子在嘀咕着, 外头看热闹的人也在嘀咕着。说北方来的贺二爷没准是看上他们叶老板了。戏班子里的旦角纪玉生也听闻了这事, 他神色黯然地坐在后台里良久, 班主专门过来低声劝他,“玉生,收着点你的表情。要是被叶老板看着了, 我看你哭都来不及了。” 纪玉生啪嗒一下落了泪, “班主, 叶老板耐不住贺二爷。” “哎呦!”班主连忙着急地左右看了两眼, “您可闭嘴!人两位的事你还能说?瞧见贺二爷那天做的事了吗?那么大一卷钞票!全扔在了你脚上!你想想, 你得唱多少出戏能挣出来这么些钞票, 怕是嗓子哑了都不够!” 纪玉生眼泪更多, 泅湿了衣裳。 班主咳了两声,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知道的晓得你这是心里惦记叶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死了爹娘呢!咱哪, 都别想这么多,贺二爷以前也没听说过喜欢男人, 叶老板也不是那般的人,没准什么事都没有, 都是咱们自个儿想出来的谣传。” 纪玉生擦擦眼泪, “班主, 我晓得了。明个还要去李府排戏,您去忙自个的,我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正荣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请了苏安到他的府上,苏安一进门,就见到有大夫脸色难看地从大门急匆匆离开,瞧见苏安一行人之后,还拂袖怒哼了一声。 苏安了然,“江会长又讳疾忌医了?” 门房苦着脸,“叶老板,还得您多劝劝咱们爷。” 苏安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半个多月。经过一个世界的锤炼,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从细节处看人的这方面有了显著的提高,但他聪明的小脑瓜子怎么也想不透原身和江正荣之间的关系。 基于原身的角度去看,江正荣只不过是原身往上爬的一个梯.子,保护原身在晋城好做生意的靠山。但江正荣呢,却对叶苏安似远似近,喜怒不定,让人猜不出他是喜欢叶苏安还是不喜欢叶苏安。 苏安之前也来过江府两次,偶有一次江正荣肩上受了伤,他不喜大夫医生靠近,苏安那会不过客套一句:“江会长,我来给你上药?” 江正荣不喜和人触碰,原身也从未近过他的身。然而苏安当时随意的这么一提,江正荣竟然点了点头,自然以后,苏安就成了唯一一个能碰到江会长的人。 一路走到正房,苏安鼻尖一动,走到侧卧着的江正荣身旁,“哪儿来的血腥气?” “你比狗鼻子还灵,”江正荣懒懒道,“过来,给我上个药。” “您又伤在哪了?” 苏安上前,轻轻坐在榻上,江正荣将右臂递给他,“前面后侧,瞧见了么。” 叶老板的手轻缓,将伤口露出之后,讶然:“这怎么弄的!” 一道大疤痕横在大臂上,还在微微渗着血。 江正荣嘴角扯出冷笑,“北边有群土匪想要抢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占着一条路的能力。” 苏安心里一动,转头看向玉琼,“琼儿,让管家去端盆热水,再拿个干净毛巾来。” 玉琼呆愣愣地看了江正荣的伤口好一会儿,似乎被吓到了,突然打了个寒颤,踉跄就往外跑去。 “这孩子怎么没见过?”江正荣看着玉琼的背影,眼中暗色一闪而过,“叶老板还带在身边,这么喜欢?” 苏安微微一笑,将素色夹袄理好,“前两天的大雪日子捡回来的,我瞧见的时候都快要被埋在了雪里。还好命硬,带回来照顾了一两天就好了。” 江正荣拉过他的手,让他靠近坐,慢条斯理道:“知道你心善,但你总得多长些心眼。在路上随手捡的人你都敢放在身边用,你也不怕用出了事。” “瞧你说的,”苏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靠了过去,轻声,“玉琼才那么大一点,能有什么坏心思。” 江正荣还要出声,玉琼就端了盆水走了进来,他神色怯怯,放下水就站在了苏安的旁边。 江正荣声音冷了下去,摸了摸苏安的手背道:“还是赶出去的好。” 玉琼瑟缩了一下,喉咙中发出惊吓过度的幼兽呜咽。 苏安连忙起身去安抚玉琼,“别怕,江会长刀子嘴豆腐心,吓着你玩的呢。” 玉琼紧紧抓住苏安的衣服,漂亮的脸色惨白,“啊啊”地低声喊着。 苏安细看着他,确定他眼中的惊恐绝非作假,一边安抚他一边心想,玉琼这么这么害怕? 就只是因为江正荣的一句话? 苏安唤了长石将玉琼带出去,玉琼被带走的时候,频频回头看向苏安,冷汗浮头。江正荣不虞地道:“叶老板,人都出去了,你还看他做什么?” 苏安收起心思,专心给江正荣上药,江正荣消了火气,冷哼一声道:“我听着前两日,贺二爷在易水楼撒了一台的钱?” “哪有什么一台,”苏安长睫轻垂着,好笑,“这话你也信,一张嘴说的是一个样子,一百张嘴说得是一百个样子,人传人到你这儿,人贺二爷都成了只会扔钱的傻子。” 江正荣朗声笑了,“叶老板的这张嘴我向来喜欢。” 等给江正荣上好药后苏安就起身告辞,江府不大不小,甚至有点儿挤。因为后院有一块地方被封了起来,人人不得踏入。 府里的道路左右蜿蜒曲折,苏安左转右转,见到走廊阴影里站着两个丫头正在聊天。 “秀姐儿,你昨晚听到了后院的哭声了吗?” “哪来的哭声,你莫要乱说……” “哎呀,我真的听到了,呜咽呜咽的,渗死人了!” 管家大声喝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丫头一哄而散,管家僵着脸跟苏安致歉,“叶老板,让您见笑了。” 苏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管家客气。” 他拐弯的时候往后院瞅了一眼,层层房屋挡着,看不清面貌。 * 戏班子里的旦角儿纪玉生去了李府唱戏,回来的时候却躲在了屋里不见人。直到第二天,有人报到了苏安这,苏安才知道不对。 他脚步匆匆来到纪玉生床前,床上的人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水鬓片子贴在脸侧一圈,面色铁青,宛若死人。 苏安心里一窒,上前抓起纪玉生的手腕探脉搏,虽然迟缓,但还在跳动。 他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大夫来了,苏安把其他人赶了出去,稍冷了脸,“谁能跟我说说,玉生这是怎么回事?” 人人面面相觑,班 主站出来道:“叶老板,昨个儿您去了江会长的府上。我就带了戏班子去李府搭戏,唱完戏后玉生就被留在了李府,听说是李府的小公子请玉生再唱个花旦戏。” 叶苏安眉头微皱,朝班主轻轻看去。他眉眼并不锋利,但班主却出了一头冷汗,“叶老板,我拦了,没拦住!” 李府小儿子李簧玩死戏子的事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李簧当时还想要玩叶老板,可叶老板背后有江正荣,只能讪讪退而却之。 苏安转身回了屋,让长石拿来了条湿毛巾,拆去纪玉生的头面,这头面硬是戴了一夜,额头都被勒出了一道下凹的青痕。擦完脸上的白.粉之后,玉琼惊吓地“啊!”了一声。 纪玉生漂亮的脸蛋已经肿了起来,还有几道指甲盖拉出来的刮痕。怪不得要用这么厚的粉来遮伤口了,苏安黑着脸,捏开纪玉生的嘴一看,喉咙都肿如核桃大! 该死,对一个戏子来说,不能开口唱戏就是第一大事! 苏安脸上阴晴不定,他拍拍玉琼的后背,垂下的长睫在下眼睑上掠出一道阴影。 更外一层是戏班子的人,他们都看清了纪玉生的模样,吸气声一阵一阵,窃窃私语。 “玉生这脸岂不是毁了?” “这嗓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唱了。” “李簧那畜生这么嚣张,就没人能管管他?” “人家势力这么大怎么管,怕是出了这样的事,只能看着叶老板打算如何了。” “叶老板要是不管不问,岂不是寒了我们的心……” 苏安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哼了一声,杂七杂八的话顿时停了。苏安最后看了纪玉生一眼,转过身淡淡道:“留个人在这儿照看着人。班主,你戴上几个身高马大的徒弟跟我走,长石去驾车,咱们去李府找个公道。” 被点了名的连忙急急忙忙去办事,玉琼紧紧跟在苏安身后,苏安走到房门外头,让他等在门口,自己独自进屋拉开床头抽屉。 里边正是贺长淮给他的枪支。 勃朗宁M1900,还剩6发子弹,小巧美观便于携带。苏安把枪放进衣袖里,雄赳赳地想,大不了他一枪打死一个王八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唱大戏05 一行人径自来到李府, 李簧听到易水楼来人了,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但转念一想, 他爹是李老爷, 他表哥是贺二爷, 他还怕什么? 立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和叶老板正面对上。 李老爷没在府上, 大少爷李连去公馆找贺二爷了。府里就是唯二的嫡子李簧的天下,等苏安上了厅堂一看,就看到坐在东家位子上的李府四爷。 李簧品着茶, 笑眯眯地看着叶苏安, 阴阳怪气道:“呦, 叶老板, 你这是做什么?要带着人来砸了我们李府吗?” “不敢, ”叶苏安平时笑得多了, 即便不笑时两片红唇也是微微弯起的模样, “李少爷, 我就来问您一句话,您能不能如实说?” 李簧被他看得心痒痒,咳了几声,态度好了点, “叶老板问话我自然会好好说。” “听说李少爷昨个儿把我们楼里的纪玉生给留在了李府。” 李簧心虚道:“我听他唱曲儿好听,怎么, 给了大洋还不能留吗?” “但他可不止唱了曲,”叶苏安脸色一冷, 坐在一旁雕花木椅上, “还希望李少爷给个说法。” 李簧更加心虚, 头顶冷汗涔涔,余光一瞥周围,自家护院的仆人就站在门厅外头,他登时觉得自己被吓成这样实在丢人,恶狠狠地一拍桌子,“叶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安八风不动,“玉生嗓子肿了,大夫还没看出是什么个结果来,但大抵是好不了了。若是玉生失了唱戏这个养生活计,还得劳烦李少爷把能够玉生一辈子吃喝无忧的钱拿出来。若是玉生福气好,还能再开嗓,那李少爷就更得给钱了,玉生脸被伤了,能唱却上不了台,心里只会更苦。” 你反正得给钱,要么多给,要么给得更多。 李簧蹭地一下站起来,怒喝:“叶苏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强壮的小厮们连忙围住了易水楼的人,在这一群人包围下,除了威猛的长石,其余人都有些畏畏缩缩。 李簧一看,嘿嘿笑了,得意道:“叶老板,你现在接着说啊?” 叶苏安抿着唇,唇色用力发白,他指尖攥起,被深色的雕花桌木衬如白玉一般。 李簧故意侮辱他,“叶老板,你来我李府找事,我李府也不能就这么被你落了脸面。但你要是在众人面前给我开嗓唱一曲,我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叶苏安骨头里高傲,他以前弯下身子是为了向上爬,现在爬上来了,他就再也不会随便向什么人都能弯下身子。他站起身,在李簧调笑目光中倏地抽出了枪支,黑洞口直对李簧脑袋,“李少爷,您今个要么拿钱赔玉生,要么拿命来认错。” 李簧表情扭曲,惊叫:“——枪?!” 屋里登时腿软了好几个人。 叶苏安头一次握枪,手却很稳,他直直看着李簧,“少爷,您说您打算怎么办。” “我不相信你会开枪,”李簧双股打颤,牙齿磕碰不停,怕得不行,“叶、叶老板,我爹可是晋城商会里的二把手,你别以为你背后有江正荣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晋城横着走了!” 苏安好笑,被枪指着的是你,你还来威胁我? 哥哥我这疯劲一起来,信不信立马给你表演一出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花样射击? 他扣动扳机,“咔嚓”一声,李簧的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不不不、叶老板,有话好好说——” “竖子尔敢!”背后一声老人怒吼。 长石紧张提醒:“爷,李老爷回来了。” 苏安侧过头一看,李老爷拄着拐杖急匆匆走了过来,脸变为了猪肝色般难看。他身后正跟着贺长淮和李连二人,苏安目光在贺长淮身上走了一圈,贺长淮正挑眉看着这一幕,饱满的嘴唇翘起,看上去没有不悦。 苏安收回了眼。 李老爷见叶苏安还在用枪指着儿子,骂得更加难听:“叶苏安,谁给你的本事让你拿枪指着人!这枪是谁给你的?人呢?!给我去警署叫警察来!” “你要是真敢喂我儿子一个子弹,叶老板,我就让你和你的易水楼过不去今晚!” 叶苏安还是稳稳当当的样子,没有一点儿怯场,在场的人都开始心惊胆跳,纳闷叶老板这是哪来的胆量,莫非是疯了不成? 苏安在这会儿突然开口,“贺二爷,您觉得我这一枪开出去,是不是就没了活路了?” 李老爷气得怒发冲冠,正要嘲讽这和贺长淮有什么关系,贺长淮就朗声笑起,戴着的烟灰围巾被沉重的黑色大衣压在身下,“叶老板尽管开,我贺某人自然是保你无事。” “……”李老爷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贺长淮!” 苏安低低笑了两声,“二爷说的可当真?” 贺长淮,“我贺长淮说的话就放在这儿了,说一不二。” “二爷是个英雄。”苏安声色好,音调穿透力极强,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贺长淮被叫了一声英雄,别说,耳朵竟涨红了一块。 苏安继续慢慢悠悠道:“李少爷,您听见二爷说的话了么?您说我这枪现在还敢不敢开。” 李簧被枪口指着,眼泪鼻涕儿一块往下流,“叶老板,不就是要钱吗,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么!” “给多少?” “您要多少就给多少!求求您高抬贵手赶紧收起来这家伙,走火了怎么办?!” 苏安收起家伙,李府的几个老爷少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管家去拿了银圆和票子,长石接过钱,苏安才上前一步同李老爷笑道:“李老爷,今日得罪了。” 李老爷黑着脸怒瞪他。 “只是李四少爷今日必须得把这事结了,”苏安轻声软语地道,“前一次玩死戏子的事就传得满城风雨,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您说可该怎么办呀。” 李老爷表情一扭,死死攥着拐杖没说出话。 叶苏安眼波划过一旁的贺长淮,什么都没说,却好似千言万语已经传递了过去,“那么我就告辞了,李老爷,莫送。” 说完,他带着易水楼和戏班子的人从容离开。贺长淮不由追着他的背影,在人影交叠中看得不甚太清。良久,他哼笑一声,帽檐底下的薄唇勾起。 “长淮啊,”李老爷努力让语气温和下来,免得惹怒了表侄子,“叶老板手里的家伙,是你给他的?哎呀,这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你瞧瞧今天,叶老板都敢拿家伙指着你表弟,这可是你亲表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也难免愧疚,瞧瞧叶苏安,他现在都欺负到了我们面前,你这……唉。” 贺长淮收了笑,眉眼之间显得冷酷非常,“表叔,你这是在说我做错了?” 李老爷额头冷汗留下,顿时想打醒自己,“没有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最好没有,”贺长淮淡淡道,用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指顶了顶帽檐,“你最好也不要想着去找叶老板的麻烦,要是我没记错,给您提个醒,那家伙里面还有六发子弹。我已经跟叶老板保证过开枪没事了,要是叶老板真的送您一颗弹儿,这事只能白挨。” 李老爷打了个冷颤,李连站在一边,看着这几天每日玩在一起的贺长淮,顿时升起一阵刺骨冷意。 他还说贺长淮在北方的风评怎么那般野蛮?这几天明明都是和里和气好说话的新派青年,原来贺长淮的本性这么无情,哪怕是他表叔,挨了一子儿也只能白挨。 只是因为叶老板的一句话。 李连心底一寒,警告自己更要小心以待。 * 苏安带着人回去就直奔纪玉生休息的地方,谁曾想还没到,后院就有一片尖叫声传来。 “玉生!!!” “不要——” “快回来!” 苏安头皮一炸,倏地拎起长衫快步往后院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已经跑了起来。一路上的人都是神色茫然,穿着深蓝、青黑衣裳的人四处跑动,远方天空阴了头,暗暗沉沉地笼罩。 戏班子的人住在戏园子后方的大院子里面,一道白色身影拼命跑在最前面,他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苏安一行人,脸上的青紫伤口骇人,眼中好像有泪光流转,转瞬就直奔枯井而去。 苏安心里一跳:“拦住他!” 身后追着纪玉生的人伸出手,可没来得及,“噗通”一声,纪玉生跳井了。 * 易水楼的戏子死了。 数九隆冬的天气,偶尔窝着雪死了一个人也不稀奇。戏子跳井的事儿就跟着投进湖里的小石子,没泛几下连波,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苏安封了那口枯井,纪玉生没父母亲友,在晋城里就认识同一个戏班子的人。苏安吩咐人把李府赔的钱给纪玉生买了一身上好的行头和纸钱,全都烧给了纪玉生。 戏园子里一片哭声,班主红着眼睛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又怒骂:“李四少爷真他娘的不是人!” 人死了,戏园子里的生意还得继续。排戏单子已经出去,但下一场戏整个戏班子就只有纪玉生能唱,纪玉生没了,还在再找能唱的好的旦角儿。 苏安听了好几场戏,总是不满意。最后在排戏之后,又主动去找了好几个戏班子借人。 易水楼向来不缺戏班子过来搭台,叶老板的名声响叮当,但纪玉生的事后,人人都躲着苏安,不是借口没时间就是借口嗓子疼,苏安来回几次就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是李老爷在搞鬼。 苏安夜里气得肺疼,白天还得装得从容镇定。好角儿找不到,易水楼这几日唱的戏无风无浪,被骂了不少,彩头更是少了一大半。 还好李老爷也不敢把他得罪了太狠,过了几天,戏班子又涌到了易水楼里,生意没了问题,但反倒是苏安,这两天跑得多了,他病了。 起了烧,躺在床上下不去。江正荣听了之后,专门带着西洋医生来给他诊治。 江正荣走路很慢,跛脚就看得不大出来。他心疼地擦擦苏安脖子上的汗,“怎么这么严重。” 玉琼在一旁端着茶水,眼睛死死定在地上,跟块木头一样不动一下。 等医生留下药之后,江正荣问了事情缘由,苏安断断续续跟他说了,苍白的面上怜惜浅浅,“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逼死了。” 江正荣冷笑一声,撩起袍子坐在一旁,整个过程中还一直握着苏安的手,“要么怎么说李府厉害呢?我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都快要被李老爷给压在了下面,他们生意做得不怎么样,排场倒是很大,归根究底,还不是仗着远在北方的亲戚贺家?” 苏安疲惫地闭上眼睛,“可不是。” “贺长淮这个人,和李府也是蛇鼠一窝,”江正荣突然话音一转,“苏安,过几日商会就要和贺长淮讨论往北方运货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坐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要开口说话,知道了吗?” 苏安点了点头,笑着打趣,“江会长,我记住了,您放心。” 等江正荣离开之后,他才闭上了眼休息。 在晋城,江正荣就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他对苏安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盛,动手动脚的举止也越来越过分,这样下去,苏安恐怕早晚要成了他的笼中雀。这样不行,他得找一个能和江正荣对抗的人,打破江正荣对他的控制,形成最稳固的三角方式。 这个人选,贺长淮就很合适。 但贺长淮不喜欢男人。 苏安舔了舔唇,又笑了。 瞧贺长淮前几次的样子好像也不讨厌男人,这样正好,若即若离,欲拒还迎,岂不是最合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唱大戏06 贺长淮收到了明日要去商会的消息之后, 特地又去裁缝店定制了两身西装。 定制的衣服现在还拿不了,他又买了一身合尺寸的成衣。当日打扮得精神奕奕,倜傥潇洒地来到了商会。 他到的时候, 其余人都已来得差不多了。主位上坐的正是江正荣,哪怕贺长淮是强龙, 在晋城也还有一个难缠的地头蛇。 贺长淮笑呵呵的模样,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江正荣身边的叶苏安。他挑挑眉,大步走过去, 大衣衣角破风而来,西装马甲领带, 真是文质彬彬好青年。 “叶老板,”贺长淮率先和叶苏安打招呼, 拉开了一旁的椅子,长臂搭在叶苏安背后的椅背上,“今日穿得怎么还是这么素?” 叶苏安一身淡青色盘扣厚外套,微微笑了起来, “自然比不得贺先生潮流。” 贺长淮确实是一个是潮流的青年,苏安应当要比他大上六、七岁,三岁一代沟, 苏安自觉和贺长淮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叶老板夸赞。”贺长淮笑了,随即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 拿过一旁留着过年时贴对联用的红纸, 脱掉手套简单折了几下,红纸转而变成了一朵简易形状的玫瑰花。 他的指腹能看出厚厚的老茧, 骨节突出, 根根分明有力, 花枝在他手里转了一拳, 送到了叶苏安面前,“叶老板,别在盘扣中看看?” 叶苏安低头看了一下花,半张瓷白的脸光滑雪白,“二爷,这是什么花?” 贺长淮闷笑一声,“我倒是不信叶老板连玫瑰都不认识。” 苏安也跟着笑,伸手接过,垂头盘在身上,“二爷见我次数不多,倒是送了我两次花。也不是不认识玫瑰,只是听说在西方,这花还有一种罗曼蒂克的说法。” “确实是有,”贺长淮欣赏地看了一眼,不吝啬赞美,“我的手艺不好,叶老板戴上却很好看。” 李连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他刚看清了贺长淮的冷酷真面目,如今看到贺长淮对着叶老板这般温柔规矩,倒有些毛骨悚然。 江正荣敲了敲桌子,不冷不淡道:“贺二爷,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贺长淮才看向他,伸手示意,“请,江会长。” 这一商讨就商讨到了天黑,散场的时候,晋城商会的老板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贺长淮笑眯眯地看上去好说话,实则跟他讨一分就会被还上两分,什么好处都没摸到,反倒落了一鼻子的灰。 而叶苏安稳稳当当地坐在贺长淮和江正荣之间,左右逢源,真是惹人火气上头。 众人现在对贺长淮一肚子气,再加上之前贺长淮在易水楼大笔挥霍的事,就有人冷哼一声,“听说叶老板的戏园子里死了一个戏子,这几天易水楼岂不是晦气。” “叶老板不是连唱戏的人都没有了?” “听说这几天去看戏的人都冲上台上挥拳头好几次了。” “胡闹!拿这种东西来应付,还有没有良心?!” 李老爷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着同行们围攻叶苏安。江正荣眉头稍皱,但转念一想,又舒展了眉头,恍然未知地旁观。 这样也挺好,总要让叶苏安知道腹背受敌的无助,才能知道他的重要。 苏安心里巴不得这些人骂得更狠些,面上沉稳,由着这些人说,他姿态摆得高,反倒让这些老板们成了笑话,尽显丑恶嘴脸。 有人越来越过分,当堂嘲笑道:“咱们叶老板本来就是个唱戏的,园子里没人怕什么?叶老板一上台,还不得获得满堂彩。” “叶老板也好久没开嗓了,不如今个儿就开嗓一会,给咱们兄弟几个开开眼?” 李老爷似乎觉得够了,隐晦地给同行们试了一个眼色。 苏安心里美滋滋,心道哎呀,这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夸他啊。他当然知道自己唱戏好听啦。 “快点啊叶老板,还要不要再换身行头?” 贺长淮不由看向苏安,就见叶老板似有所觉,抬眼,水盈盈的凤眼从他身上划过。 “我看各位老板好像也想上台唱上一曲,”贺长淮出声,“奈何几位老板相貌太倒人胃口,怕是上台还不用开场,就能把人给激得吐出来了隔夜饭。” 商会途中,贺长淮可一句过分的话都没说,现在这一句出来,刚刚几个说话难听的人已经脸色铁青,气得难受又不敢说。 直接一拍桌子,转身就走了。 苏安柔柔和贺长淮道谢:“多谢贺二爷。” “他们说得实在太过分,”贺长淮摇摇头,“叶老板倒什么谢?应该的。但我的话并非敷衍,叶老板身段好,嗓子好,这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他们羡慕不来。” 叶苏安被逗笑了,“二爷都没听过我唱曲,就知道我身段好,嗓子好了?” 贺二爷一双利眼在苏安身上转了一圈,好像扒了衣服量完了尺寸一样,唇角轻佻一挑,“能看得出来。” “苏安,”江正荣声音冷极,起身,“我们该走了。” 他眉头紧皱,脸色不怎么好,苏安无奈笑道,“行,瞧你这眉头皱的,我这就跟你一块回去。” 他们两人走了,贺长淮笑容不变,悠悠戴上帽子跟在身后走了出去。李连耐不住道:“二爷,您不生气?” 贺长淮奇怪道:“我生什么气。” “您明明为叶老板说了话,叶老板只口头道谢了一声,”李连纳闷道,“我还以为他还会邀您吃个饭儿呢。”这么瞧着,叶老板好像也不是很亲近贺长淮的样子。 “不急,”贺长淮勾起笑,意味深长,“我都记着呢。” * 回去的一路上,马车摇来摇去。江正荣将苏安送到了院子门口,递给他一个木盒,“外地有名的吃食,你回去尝尝味道。” 回去后,长石抱着木盒去了厨房。苏安带着玉琼往房间走,脸上疲惫。半路,玉琼突然“啊啊”地费力说话:“啊……爷、爷。” 苏安脚步一顿,惊讶,“玉琼,你说出话来了?” 玉琼嗓音粗哑,费力地吐着字眼,大汗满头,“我……我上台……唱,给、给您……挣钱。” 短短八个字,他足足说了四五分钟。 苏安耐心地听着,惊喜地摸摸他的头:“玉琼原来会说话啊。” 玉琼眼底一热,几乎要被这温柔给弄出了眼泪。他连忙点点头,然后低着头看着地上,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这幅模样苏安怎么会看不出来,将帕子递给他,含笑道:“玉琼这意思是要学好唱戏,好给我挣钱吗?” 玉琼认真地点点头。 苏安定 定看着他,半晌,垂眼低声:“好孩子。” 玉琼用力道:“我……嗓子,会……会好的。” 苏安猜到了,玉琼估计是后天经历了什么才哑了声。不过还能说出去话来,治愈的可能还是很大。 “嗯,”苏安,“我给你治。” 玉琼一呆,泪珠子簌簌不停。 苏安拍了拍他,“去,明个儿趁早将大夫请来,再好好说一说你这嗓子的事。” 玉琼点点头,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也没回自己屋,而是径自跑回了厨房,找到了长石。 长石正在处理木盒里的食材,那东西是条晒干了的鱼,鱼身覆着一层诡异的红色。玉琼在一旁盯着这条鱼,鱼眼珠发白,只有一个小黑点。 长石转身磨刀,擦擦的声音刺耳,玉琼抬起手,忽地抓住鱼转身就跑。 “玉琼!”长石大惊,怒吼。 玉琼两条瘦弱的腿迈得飞快,跑到茅房里把红鱼往里面一扔,红鱼转眼就进了污水里。 长石慢了一步,怒气冲冠地盯着玉琼。 玉琼艰难开口:“不、不能——啊,吃。” 长石脸色难看地拽着他袖子走人,“甭管能不能吃,你先去和爷请罪。” 玉琼被拉着倒退走,看着茅房,他咧咧嘴,漂亮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 苏安没罚玉琼,第二天江府派人来问东西吃的怎么样的时候,他说可惜了,厨子不会做,白瞎了一条好鱼。 江正荣握在摇椅里,闭着眼睛,“他没吃?” “没吃,”回话的人道,“说是厨子不会做,给做坏了。” 江正荣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啊,”回话的人止不住埋怨,“那条鱼可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多亏是大冬天才能拖这么长时间。总共就带回来了五条,这么一条还白白浪费了。” 江正荣半晌没说话。 易水楼大院。 送米粮的老徐正在和苏安唠唠叨叨,长石将钱递给他,老徐赶紧往衣服上擦擦手接钱,突然压低声音问:“叶老板,听说您这儿前两天有戏子跳井了?” 苏安看着他皱巴巴的脸,“确实有这事。” 老徐左右瞧瞧,压低声音,“叶老板,您人好,我就斗胆跟您说一句话,您信不信都行。这跳井死的人啊,晦气!怨气都被留在了井底里,这要是不管,会出大事的啊。” 苏安眼皮一跳,“能出什么大事?” “这冤魂会跑出来索命!” 身旁有人小声道:“要索命也不关我们的事。逼死他的人可不在这里。” “那也不行,”老徐神神道道,枯树皮的手挡在嘴边,“叶老板,您要不偷偷去找个道士,实在不行买两张黄符也行,贴在那口井上,总比木板石头压在上面强啊!” 苏安:“老徐,你看上去很紧张。” 老徐擦擦汗,“叶老板,不满您说,我前几次去给江会长府上送米粮的时候,因为东西多,往往天都黑了才刚刚送完。有一次,我刚刚从账房那里领完钱,回去的路上就听到后院里传来了哭声!” 长石往后退了退,藏在老板椅子后面。 “那哭声可渗人了,听不出是男是女,”老徐搓了搓胳膊,“不瞒您说,我当时就差点儿尿裤子了!可一看跟我走在一起的账房先生,人家可跟没听见似的脸色变都没变,您说奇不奇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唱大戏07 奇怪。 在场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吓人最可怕,老徐的表情变得诡谲,冬天里大风的嗖嗖声也好像成了恶鬼呜咽。 “还我命来……”老徐幽幽道。 苏安把惊恐咽在嗓子里, “老徐?” 老徐嘿嘿一笑,抬手往嘴巴上呼了两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时顺嘴了。” 苏安沉默了一会,长石没忍住问道:“账房先生真的没有听到?” “真的没有, ”老徐神色一正,“当时我还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特意让账房先生等我一等,我借口东西忘了拿, 往哭声处一跑,这会没听错,就是哭声!又尖又细,听着可怕得很啊!” 等老徐走了, 送水时留在一旁听故事的丫头咽咽口水,“爷,江会长府里真的有鬼吗?” 苏安幽幽道:“不好说啊。” 科学民主, 文明富强。 如果不是有鬼,那就是有人在搞鬼。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 长石立马道:“爷, 咱们今个儿就去求个符,找个人做个法?” 苏安突然喃喃:“不对啊。” 老徐说的这一番话不就是暗示江正荣府上也曾有人跳过井吗?冤魂, 冤魂, 这是老徐随口一说, 还是江会长府上真有一个“冤魂”? 他想了一会, 长石打了好几个冷颤催促,“爷,去请个道士。” 苏安回神,“回头再说。这会儿不早了,去催催厨房去,别等着晚上贺二爷来这却没东西吃。” 大院外头有人快步走来,“爷,给玉琼请的大夫来了!” “大夫?”贺长淮对着镜子刮着胡子,下颔棱角分明,“谁要大夫?” 李夫人推了一把李老爷,李老爷尴尬笑了两声,两个人堵在浴室外面也不敢多靠近一步,“长淮啊,国外现在不是有什么叫心理医生的大夫么,你认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这里是公馆,贺长淮在晋城的住处。李老爷虽然是他的表叔,但老宅太过古板,贺长淮根本没有在他那里落过脚。 贺长淮身上还穿着白色浴袍,矫健的胸膛露出小半。刮胡膏糊了半张脸,剑眉愈显锋利,他侧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差点把三十多岁的李夫人给看得脸上一红,双腿发软。 李老爷没注意到自己新夫人的表情,继续道:“长淮啊,你表婶怀孕了以后总是感觉心里不舒坦,成日里闷闷不乐。这不,缠着我非要看什么‘心理医生’,我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长淮,算表叔麻烦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表叔这个忙?” 贺长淮抽出毛巾擦脸,淡淡道:“表叔真是龙精虎猛。” 李夫人羞红了一张脸,李老爷倒是觉得得意。他连连笑了几声,就听贺长淮道:“行了,我记住了,您回。” 李老爷忙点点头带着夫人走人。贺长淮叹了口气,将睡袍一扔,健硕高大的男人走到莲蓬头下洗澡。 相约时间是在下午三点,贺长淮洗完澡换好西装,又用半个小时打好领带、戴好腕表、理好了头发,最后出门前喷上些微的男士香水,这才披了大衣出门。 就这么堪称是精细的打扮,贺长淮将将在三点之前到了叶苏安的胡同院子里。 叶苏安已经备好一桌酒席,正坐在桌旁拨着花生豆。见到贺长淮掀帘进来,脸上带出笑,起身拿着抹布擦擦手,走过去自然地接过贺长淮的大衣和帽子,“二爷来得正是时候。” 贺长淮顺着他的动作,脊背微弯,好让叶苏安从他脖颈上取下围巾,“来见叶老板,自然得郑重些。若是省了那些装扮的时间,我还能来得更早些。” 他说话时的喉结会上下滚动,瞧着好玩。苏安眼眸含笑,嘴角弯起,“二爷这话说得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火炉咕噜声细碎,菜香浓郁。西洋钟响了一声,正好到了三点。 碗筷早已备好,苏安笑笑道:“招待不周,还望二爷莫要嫌弃。” “好酒好菜,我怎么会嫌弃?”贺长淮拿起筷子,“嗯,香味浓郁,不愧是叶老板备好的一桌饭菜,一口就极得我心。” 苏安不由笑了起来,“二爷可真给面子。” 贺长淮眉头一挑,气定神闲道:“非也,叶老板,我也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的。” 苏安被逗乐了,给他倒了杯酒水,“二爷喝不喝双沟酒?” “喝,”贺长淮接过饮了半杯,“只是我这酒品不怎么好,可不能在叶老板面前醉倒了。” “哦?”苏安心说那我非得灌醉你了,又倒了一杯,笑眯眯地道,“那就酌情饮上一些,莫要贪杯。” 贺长淮嘴上说自己酒品不好,但酒量却非同一般。直到一瓶双沟一瓶洋河下去他眼神还清明得很,未见有一分醉态。 苏安暂且放过灌醉他的想法,起身让外头的人送些炭火过来。 玉琼主动抢活干,苏安接过炭火,低声问他:“大夫瞧过了之后怎么说?” 玉琼脖子上缠着纱布,他不好说话,只好用手给苏安比划出意思:大夫说要先上药,之后再说。 苏安皱着眉,叹口气,“估计又是一个没本事的大夫。” 身后有人贴近,门帘后又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什么大夫?” 贺长淮低头,正好和玉琼对上了眼睛。玉琼露出惊恐的神色,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踉跄逃走。 苏安惊愕:“……” 他转身看向贺长淮,贺长淮眼里也有些诧异,反问道:“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苏安很快收了脸上的表情,轻轻一句,“哪儿能。倒是我看二爷,总觉得二爷像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贺长淮饶有兴趣,“谁?” “一个浑身臭毛病的老男人,”苏安还是很轻地道,“哪里能比得上二爷。” 贺长淮不动声色,坦然接受:“那我就安心接受叶老板这称赞了。” 饭后,苏安回了房,将装在布袋子里的枪拿了出来,“二爷这东西上次借我耀武扬威了一回,实在是让我不知怎么答谢您。如今物归原主,这家伙事还是得放在您手里才算厉害。” 贺长淮随意看了一眼,“说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了。” 苏安推脱,贺长淮直接笑道:“叶老板,这东西给你的时候可是为了让你开个嗓,如今你要将它还给我,可是后悔了答应我的事?” “哪里能!”苏安气笑了,嗔了他一眼,“既然二爷都开口了,这东西我就大着胆子留下了。二爷等着,我去换身行头,好好给你开一回嗓。” 贺长淮说了一声好,但苏安走了之后他独自却有些坐不下去。贺长淮吃了两粒花生,一口饮 尽最后半杯酒,倏地起身往外走去。 帘子一掀,狂风滚雪而入,贺长淮这时才恍然知晓竟下雪了。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一行脚印一溜走向两间房之外的隔壁。 贺长淮往前踏一步,皮鞋印擦掉布鞋脚印,一直走到了苏安的房门口。风雪打在贺长淮的身上,他正要敲敲门,心里已经思忖如何说了:叶老板,我对戏曲实在好奇,又太过无知,想来近处瞧瞧你这行头样貌,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然而手敲下去时,门咯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贺长淮抬眼望去,就见苏安正站在一堆已经脱去的衣服中间,白皙的脊背弯起,柔软的腰肢窈窕,正在细心穿着红艳花旦衣裳。 双腿微动,春光乍泄。 贺长淮的手僵硬在原地,大雪碎片从眼前飞去,全是白蒙蒙一片软肉。 外头突然响起重重一声响,苏安疑惑回头,理好衣服走到门边一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余狂风更盛。 余光瞥到地上,一行皮鞋印子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谁滑了一脚,地上都被摔出了一个人的痕迹,罪证呈现得清清楚楚。 苏安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他哼着歌关上门,“今日的风儿好喧嚣啊。” * 苏安没上头面,那太过麻烦。他只换了衣服就回去了正房,推门一看,贺长淮正规矩地坐在桌边吃菜喝酒,好似从未离开。 “贺二爷,久等了,”苏安笑着,一甩袖,“这儿没曲,只有我。我就给您来个一小段,您别见笑。” 贺长淮坐在凳子上不动,眼神闪躲,“请。” 苏安弯唇一笑,神情变得柔媚。人人都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事实也确实如此。唱戏的人要是在台上唱不好,观众都会直接挥拳上去,这一双双眼睛的盯视下,一年年的苦练下,出头的行家都是大师。 叶苏安就是一个大师。 风情万种,窈窕风姿,不外如此。 贺长淮看得逐渐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苏安唱得还是上次只唱过一句的杨贵妃,贺长淮看着苏安唱完了这一小段,即便苏安未上妆,他好似也看到了那个善歌舞、通音律,把唐玄宗迷得神魂颠倒的杨玉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被迷住了。 在这大雪风罩的天气,暖烘烘的屋里,他贺二爷被叶老板迷住了。 肮脏思想全埋在了西装革履底下,贺长淮眼睛不眨,侵略的暗色翻滚,已经全在想着那身花旦衣裳又该多么难脱掉了。 脸面,原来这就是晋城的脸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唱大戏08 苏安做事记仇, 也认真。他既然决定演了,那就要演得一丝不苟。为了第二天表演的完美,他在睡觉前特意多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第二天起床一看,眼下泛着一片忧心的青色, 面容憔悴, 像朵可怜兮兮的一米七八小白花, 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苏安欣赏了一会自己, 脸色倏地一变, 魂不守舍地出了门。 程苏青正巧打开了门,与苏安面对面撞上, 她神色游移, 看清楚苏安这幅样子后却眉头一皱,训斥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昨晚几点睡的?还在上学就这样不分轻重, 我看你上完高中之后只能待业在家坐吃空山了。”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 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乍看美丽,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 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 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 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唱大戏09 是程苏青。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紧张地在周围扫视, “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楚特助发丝凌乱,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 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 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 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 “苏青。” 程苏青一顿, 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 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 “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防蓝光眼睛,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 *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 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唱大戏10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 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 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 漂亮得馥郁芬芳, 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 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 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 ”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 “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 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 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 “八分钟,”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时间,“但你只有六分钟时间来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唱大戏11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父亲是外国人, 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 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 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 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 手里玩着火机, 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 语气无起伏, “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 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 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 ,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唱大戏12 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 *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唱大戏13 “苏安, ”程苏青回过神,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 别留在沈家, 以后不准再回来, 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 “姐, 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 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唱大戏14 晚上, 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 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 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 ”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 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安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旁默默道:“挺好的。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扯了扯唇,“恨我就直说。” “姐,”苏安认真,“我真的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程苏青笑不出来了,过了半晌,她疲惫地道:“苏安,你上次应该知道我和楚特助的关系了。”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那会还没成年,”程苏青喃喃,“我们老家的高中你也知道,破破烂烂,里头的学生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来上学的学生。楚林不一样,他是我们那里的异类,又聪明长得有俊,你知道言情小说里的那种男生吗?我以前觉得那就是他。在我天天为了几块钱忙碌的时候,人家已经决定要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苏安静静听着。 程苏青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我跟了他五年,从高中到大学,我足足和他好了五年。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他有前途,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楚林以前跟我说他要自己做老板,要我做老板夫人,这些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我又带着你千辛万苦地跟到了他大学周围,你那会被我关在屋里,应该没见过他……所以说女人,还是太感性了,要什么都不能要爱情,青春应该拿来挣钱,钱才是一切,爱情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浪费青春。” 泪水滑到了枕头上,程苏青的声音里却没有哭腔,平平静静,“五年之后,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只有慌张,他年纪轻,还在上学,不敢要孩子。可是我又没有上学,我很不安,怀孕了之后总算安了心,谁知道他怕得要死,到处借钱来给我打胎。后来他家里人知道他借钱的事,拽着我的耳朵拉到了楚林大学门口,骂给所有人看,说我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逼着楚林在一群看热闹的校友面前跟我分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唱大戏15 苏安怂唧唧地跟在何夕燃身后出了校门, 沈家的轿车早已等在一旁。因为苏安今晚值日的关系,此时的校门口已经没有几辆车等待,张叔从车窗里探出头, 殷勤挥手:“小少爷,这里!” 苏安僵硬地朝何夕燃笑笑, 眼里还有刚刚残留的惊慌,“何先生, 再见。” 何夕燃这会在苏安眼里已经成了半人半鬼的玩意,自己的血管脖颈被他觊觎,苏安只恨不得能离得他越远越好。但在他埋头想走的时候,何夕燃却挡住了苏安的路。 程苏安往另一个方向转, 又被何夕燃堵住。他终于抬起头,半大少年被欺负得想哭,“你干嘛。” 何夕燃眯着眼看他。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 “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 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 ”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 又尴尬地笑道, “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 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 换了个话题道:“张叔, 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有八年了。”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 喝血算病情表现吗? 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 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重点点了点何夕燃的名字,心想算了,何夕燃就算真的脑子有病,他也不会有犯病成沈长修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一天。 不过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明天对何夕燃试一试你追我逃的把戏,看看何夕燃有什么反应。 苏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用火机把纸张给烧成了灰。 火苗燃到了顶。 找到楚鹤,找到他之后,还要想办法让楚鹤送他回家。 办法总要从楚鹤身上获取,现在不知道谁是楚鹤,那就接受一切向他袭来的信息。这些蒙在身边人身上的黑雾,总有和楚鹤相连的一头。 顺藤摸瓜,再摸一摸能不能威胁到瓜,从而让瓜听话。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唱大戏16 “看刚刚骑马的人, ”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 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 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 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 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 “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 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 “熟悉了就好, ”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 “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 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 “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 沈长修滴水不漏, 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 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程苏青是沈长修的正经女友,未来的订婚妻子,不管他们关上门的关系怎么样,至少大家都知道程苏青在沈长修那里是正常,在何夕燃这里才是惊天大新闻。 想要接程苏青出来,长时间地离开沈长修,总得需要一个正经理由,而不是非法手段。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唱大戏17 苏安出门后拔腿就冲, 满头大汗地找人去救贺长淮。他自己躲在暗处,确保贺长淮被人发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一路叹声叹气地回了院子,玉琼急急忙忙迎上来, “爷, 我有事要和您说。” 苏安带他来到正房, “什么事?” 玉琼将白日里遇见老太监的事说了一遍, “他向我比划了几个手势, 我当时脑子空白,想不起是什么意思。等老太监被抓走之后, 我才知道他是在向我求救。” 苏安皱眉, “嗯?” 玉琼跪在了地上,“爷,玉琼不敢撒谎,老太监说的是……是他被关在江府,江正荣要杀他。” 江正荣后院里关的原来是个老太监。 苏安不动声色:“你说得可当真?” 玉琼咬着牙,“当真。” 江正荣瞧起来像是个变态, 但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晋城的人也同样不知道。 他长相阴柔,不喜和外人接触, 这又来了个老太监,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一段可悲的过去。 或许是被太监折辱过。 苏安敲着手指, 悠悠看向玉琼。 这孩子与江正荣和贺长淮都有纠葛。 买走他的人应当就是江正荣的人, 江正荣让他去照顾太监, 最后又毒哑了他,让好好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成了靠人怜悯的乞丐。 而那个把玉琼卖了的族叔, 没准和贺长淮就是族亲。 和上个世界的程苏青多么像呀。 身上都缠绕了好多根细线,好似和谁都没关系,细究起来确是故事的中心。 苏安弯了弯唇, “去你房里看看。” * 夜已深,人人都已入了睡。墙外灯笼闪烁,月光一撒,地上白茫茫。 苏安拢了拢衣服,忽地听到了雨滴声,奇怪道:“下雨了?” 他提着灯笼一照,滴答滴答的水滴从房梁上滴落到地上,玉琼“咦”了一声,“爷,好像不是雨。” “味道有些冲,”苏安笑着挑高灯,“可别是什么东西发臭了。” 暖光从他面颊向上,映出墙面房梁,最后微光打在屋檐上。 一张枯干的脸睁着死人眼愣愣‘看着’他们,鲜血从身下滑落,浸透了脏污的太监服。 玉琼双眼猛地瞪大,四肢失去热气,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嘴,正要惊叫出声,倏地被一旁的苏安狠狠捂住了嘴。 苏安声音也发颤,厉声,“别叫!” 玉琼打了个激灵,使劲点点头。苏安放开他,深呼吸好几口气,拿着灯笼在死人身上从头到尾照过。 死人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身上被扎进了许多瓷片。 像是挣扎之后被人勒死的。 “这就是你今天见到的老太监?”苏安轻声问。 玉琼强忍哭腔,一句话说得呜呜咽咽:“爷,就是他。” “……”苏安看了玉琼一眼,感觉自己都比他有男子气概,勉强安抚一句,“别怕。” 玉琼眼圈一酸,哗啦哭了出来。 苏安:“……先去你屋里瞧瞧。” 老太监被抛尸的房檐下面就是玉琼的屋子。因为玉琼来得晚,好屋子都被旁人抢完了,这处最为偏僻,如果不是玉琼住在这,怕是都没有人愿意过来。 怕也是因为这原因,尸体被人弄过来时才没有被发现。 苏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段西侧。 那里一排排屋子,正是其他人的住处,春桃长石也在那里住着。 玉琼先进屋点起了灯,苏安却不急着进去。他绕着屋子外头走了一圈,抬头看不到那老太监之后,心里也没了什么感觉。 最后在窗口发现了点东西。 苏安抹了下窗台上落下的一小块残雪,若有所思。 前不久下的那场雪没积多少,因为这几日冷,雪水都化成了冰。院子里有人打扫,凝成一块的雪堆都被扫到了两旁,现在也只有阴凉地里的雪块还有残留了。 “爷?”玉琼怯生生地叫着他,“您快进来。” 苏安放下灯笼进了屋,来不及和玉琼说话,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 “爷,您在找什么?我也帮您找。” “找不是你东西的东西。” 有点绕,玉琼迷迷糊糊地跟着一块儿找。 还好屋子里东西少,两个人终于在柜子后面翻出了一包东西。苏安拆开一看,好嘛,麻绳、碎瓷片都被粗布完好无损地包着,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果然是有人要陷害玉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玉琼整个人都懵了,慌里慌张,“爷,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有杀人!” 苏安颔首:“我知晓。玉琼,你来晋城后可有得罪什么人?” 玉琼想了想,摇了摇头。 苏安也没期待他能说出什么东西。他仔细看着布里的东西,瓷片是普通的茶碗碎片,裂口干脆利落,几乎没有细碎的小块,一看就是力气大的人特意摔成这样的。 这东西被藏得很深,几乎是玉琼从来不会注意到的地方。藏东西的人得和玉琼多熟悉,才能藏得这么巧妙。 “……长石,”玉琼突然道,又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长石同我处得好。” “为何说长石?”苏安笑着问,“莫非是因为你上次将那条红鱼给扔了,长石就记恨上你了?” 玉琼低声:“我不知道。” 上次落水,玉琼的确没看到是谁推自己下水,但他被长石救起来时,却感到中途有两次长石按着他的脑袋想把他埋在水里。 玉琼先前只以为是错觉,这会却莫名将这件事想了起来。他咬咬牙,大着胆子告诉了苏安。 苏安思索片刻,“白日里你见到老太监的那一幕,真的没有旁人看见吗?” 玉琼赶紧摇摇头。 “但我想,即便是没人看见,明日里也会有许多人跳出来说看见你与这老太监有交情了,”苏安缓缓道,“他们会说你认识这老太监,与老太监有仇,于是才痛下杀手。等警署的人一来,在你屋里找出这么多的东西,我怕你是百口莫辩。” “即便是证明了不是你杀的人,”苏安幽幽叹了口气,“怕是也会有人跳出来和我说,‘叶老板,您瞧瞧,自从玉琼来了后玉生死了,这又死了一个人。玉琼明摆着命犯煞星,您为了我们为了戏园子着想,也应该把他赶出去!’。” 玉琼吓得连打了两个冷颤,又无声哭了起来。 苏安喃喃:“是谁对你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又开玩笑地道:“瞧瞧你这一波三折的命,都像是戏文里的苦命人了。” 长石是前些年江正荣给苏安的人,素来老实听话,苏安用他却也防着他,粗活累活交给长石,自己身边跟着的是丫头春桃。 玉琼三番四次的遇害,每次都死里逃生。若说是江正荣真想要他的命,但结果却还是长石把玉琼给救了上来。 虽然救得心不甘情不愿。 苏安起身坐在桌旁,闭着眼睛,烛光打在他瓷白脸庞上。 上个世界中,他曾经问过楚特助一个问题。 “——你知道自己做过多少伤害我姐姐的事情吗?” 楚特助回道:“我知道。” “我做过很多错事,”楚特助悔意深深,“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雾里看花,每一次伤害你姐姐的缘由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是我的父母……我是老家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他们那会是怎么知道我和苏青的事的?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闹过来了呢?” 楚特助的父母在偏僻的农村,他们却得到了程苏青怀孕的消息,并用非一般的行动力和效率直接追到了楚特助的学校里。 裂缝就此插在两人之间。 苏安想到了程苏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就像是言情小说中的男主角。” 火苗“啪嚓”一声亮起,连接了上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思绪。 苏安缓缓睁开眼睛,认真看向玉琼。 玉琼长着一副美人胚子,他应当出身不凡,却中途被拐,嗓子被毒,命运凄苦。 程苏青也是这样,或许本该幸福,但命运却走了歪路。 如果,苏安心里想,如果。 ——如果把这一个个世界当做一本书看,把程苏青和玉琼当做主角看。 ——楚鹤的任务,是不是就是破坏他们原本的命运线,让属于世界之子的他们陷入深渊。 寒意窜上头皮,苏安撩起手臂衣袖,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他静默良久,缓缓露出个笑。 愉悦地起身,朝着玉琼柔声道:“玉琼,收拾东西,今夜和我离开晋城。” * 苏安带着玉琼连夜赶到了港口。 他们到的时候天还未亮,微光罩在头顶,河水还是波光粼粼的模样。 于公,叶苏安捅了贺长淮一刀,叶苏安不相信贺长淮当真不会追究他,玉琼这会儿就是叶苏安手里的王牌。若是玉琼真的出身非凡,那么他对玉琼可有着救命之恩,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更不用怕贺长淮了。 叶老板向来是个果断的人,说走就走,没什么可留恋。 于私,苏安想做个小实验,试一试楚鹤是什么反应。 寒风骤起,叶苏安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薄雾下的晋城,义无反顾踏上了船。 青石板上水雾成了露珠,大船靠港起航,一车车货物往上面垒着。苏安和玉琼分别上了两艘船,一艘往北去,一艘往南去。 玉琼和北方有渊源,回到北方没准能找到自己的机遇。苏安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楚鹤打算怎么办。 他是打算去追苏安,还是打算去追玉琼阻止其北上? 船只缓缓远离,苏安站在湿漉漉的甲板上闻着鱼腥味,幽幽看着岸边。 贺长淮现在应该躺在医院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 应该没有捅到肾? 岸边突然嘈杂起来,黑色的别克轿车穿过人群疾行到岸边,如一道尖头利剑一样劈开千军万马。 苏安心跳倏地加快。 轿车停下,副驾驶下来一个人恭敬地打开后车门,苏安的眼睛紧紧盯着,秒钟如海浪翻滚了两下,贺长淮走了下来。 他披着厚厚的大衣,脸色苍白,眉眼之间阴郁深沉。 贺长淮腰腹处的衣裳微微透着血色,伤势瞧着很重,应该重新崩开了,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还要来得骇人。他缓慢地在港口岸边和船上移动着视线,苏安下意识要往后一退,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贺长淮在下一秒直直朝他看来。 两人对上了视线。 苏安呼吸一窒,贺长淮的目光如同四面来袭的牢笼,逼仄压迫,没有给他可逃跑的空间。 但他们明明中间已经隔着几十米的海陆距离。 贺长淮皮鞋上前一步,脸色更为苍白,他朝着苏安张了张嘴。 苏安好像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跑,叶苏安。 ——你最好永远别被我找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唱大戏18 碰碰, 要求不多,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 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 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 苏安眼尖, 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 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 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 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 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 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 何夕燃脚边的水桶都被他不经意间绊倒,大片的水花泼湿了何夕燃的裤腿和鞋面,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顺着滑到苍白下颔。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大画家瞬间变得狼狈无比,哒哒哒的可爱脚步声逐渐远去,良久,何夕燃才抬起头,缓缓擦过脸上的脏水。 s:///book/14/14137/82818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唱大戏19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碰,要求不多, 给钱就行。 苏安脸皮厚, 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 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 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 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长修的势力不是程苏安一个学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 苏安:“……”妈的。 程苏安慢腾腾地移过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擦去烟灰,烟灰就落在何夕燃皮鞋中间,少年人也跟着钻到了这里。何夕燃低头,看着这颗脑袋左右移动,他吸了口烟,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程苏安在同龄男孩之中个子算高,身量很长。因为擦地不方便,他双膝跪在地板之上,腰身塌陷,脊背凹下又起,形成一道美妙的弧线。 何夕燃喉结滚了滚,冰冷的指尖伸出,握住了苏安后脑勺的黑发。 “嘶,”苏安轻轻皱眉,抬头朝上看去,眼中水光润润,“何叔叔,疼。” 这个漂亮的孩子唇瓣已经被热气蒸得红艳艳。 何夕燃掌着苏安的脑袋向上,哑声,“张嘴。” 苏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夕燃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唇瓣上,用力地摩挲了两下,娇嫩的唇瓣立刻显出更深一层的颜色,觉得不够,何夕燃的大拇指再次从嘴唇上擦过,“看看牙齿。” 他的动作堪称是下流,但表情很冷,语气更是如寒潭,像完全没掺杂任何私欲。 苏安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得唇瓣发疼,心里跟着发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何夕燃,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何夕燃的大腿上。 何夕燃的五指分开,从发丝插入,慢慢揉弄着苏安的头皮,命令道:“张开嘴。” 程苏安犹豫极了,脸颊发烫。他瓷白细腻的脸蛋柔软,眼捷眨得越来越快,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何夕燃张开了唇。 唇缝只有一点,细白的牙齿都看不到。 何夕燃耐心耗尽,直接伸出手,两指拨开唇瓣,碰到了洁白的牙齿和软糯的舌头。 “唔!”苏安猛得瞪大眼,他又羞又怒地看着何夕燃,用力拍落何夕燃的手,转身就往画室门外跑去,“变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唱大戏20 多方对比后, 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 那些护工是谁, 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 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 查不出东西来不说,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 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 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 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 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唱大戏21 中看不中用? 贺长淮冷笑。 这样的话只有江正荣能说得出口。贺长淮到底有多么中用, 在他的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叶苏安不会不知道。 “苏安,”江正荣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着路, “离开了我的庇佑, 转投贺二爷怀里的感觉如何?” 苏安笑容不变, “江会长, 您觉得自己和贺二爷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没什么不一样的, ”江正荣停住脚,认真看着他, “如果叶老板你手握权势, 你又会怎么做。” 苏安轻轻道,“总不是拿来逼迫人家哑了嗓子。” 江正荣哑然失笑,干脆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叶老板也坐。” 叶苏安眉头一挑,撩起长衫坐下。 “我知晓是你带着玉琼来了安城, ”江正荣道,“你只知道我毒哑了他的嗓子,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毒哑了他么?” 苏安道:“因为他是‘特殊’的。” 江正荣惊异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彩逐渐奇异, 他突然笑了两下, “你也是‘特殊’的。” 苏安一瞬间脑补了许多。 难不成我也是一个世界的主角? 苏安含蓄道:“江会长继续。” “你走那日, 警署可在你们院子里发现一个尸体,”江正荣似笑非笑, “可那尸首上也不知道是被谁放了一个我府上的苏绣帕子,直直让警署找到了我。” “别这么说,”苏安不好意思, “江会长,那老太监本来就是你府上的。” 江正荣平静道:“他是半途挣扎着想逃,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的。” “那勒痕——” “假的。” “我瞧见那老太监就想了许多,”苏安沉默了一会,主动道,“以前听说过,有的老太监行事可恶,还会买娃子到府上折辱。但太监是个阉人,只能用着其他东西来折磨娃子,你说恶不恶心?” “故事不及真事恶心,”江正荣伸直自己跛了的那只腿,指了指,“我这只腿,就是那老太监给我打跛的。” 苏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弱小时就要屈辱求生,满足他们凌虐欲.望,”江正荣握着苏安的手,撑开他的掌心,在他掌心线上滑动,“我无需说得太过明白,叶老板也应当知晓那是什么滋味。就如同你雌伏在贺长淮身下时,那般无力挣扎的感觉。” 叶苏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言语。 “你我都是同一种人,”江正荣淡淡道,“我想毒哑你,无非是想要让你完全依附我,与贺长淮做一样的事。但你躲来躲去,躲过了我这个豺狼,又迎来了更凶猛的虎豹,叶老板,何必呢。” 叶苏安张张嘴,江正荣垂着眼,撸起袖子,在叶苏安小臂内侧发现一个男人留下的齿痕。 “瞧瞧,”江正荣冷着脸,“龌龊!” 叶苏安一颤,难堪地收回了手。 “叶老板,我明日去季府赔礼之后,会乘坐五日后的船只离开安城,”江正荣抬眼,从苏安耳边看向身后大步走过来的贺长淮,“此次一行,我必定要丢掉商会会长的位子,你也不必再担忧我会对你不利。那时我与你一残一伤,你我也懂得受尽屈辱的滋味,你与其留在虎豹手中忍辱偷生,何不与我同行?我们彼此扶持,重新再开始。” 叶苏安冷冷道:“我有什么好处?” 苏安都想一拳打江正荣脸上去了。 老子好不容易让“叶苏安”对贺长淮有了些改变,结果你两三句话直接把这些改变打碎成了渣渣。 叶老板怎么可能不会对这些话感到动心。 江正荣道:“你摆脱了贺长淮。” 叶苏安倏地握起了拳。 贺长淮已经走近,揪着江正荣的脖颈衣裳就把他拎起,咬牙,“你再碰他一次试试?” 江正荣咳了好几声,“贺二爷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杀人害命?” 贺长淮冷笑两声,“我怕是没有哪个男人在自己夫人被人动手动脚时还能耐得住脾气。” “夫人?”江正荣挑眉,看向苏安。 苏安看懂了他的眼中含义,无非是‘你甘愿被贺长淮叫做夫人么’。 ‘你甘愿被一个男人当做女人看么’。 叶苏安缓缓松开手,“贺长淮,”他冷面转身,“你跟我走。” 贺长淮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江正荣,“江会长,你还想全手全脚地走出安城吧?” 江正荣扶着胸膛喘气:“自然。” 贺长淮眯着眼,转身跟上了叶苏安。叶苏安心里并不平静,他知道眼前的又一个转折点摆在他的面前。 是和江正荣一起,摆脱贺长淮的控制。还是在安城借着贺府的名头,如兔子爷一般拿身子换权势。 苏安想选后者。 但叶苏安一定是前者。 呜呜呜江正荣也太奸诈了。他不对苏安本人下手,他直接对苏安扮演的人设下手了。 要是不ooc,他只能跟着江正荣走,没准随着时间流逝,江正荣还能做些更过分的事。 上个世界楚鹤任务输了,他直接脱离了世界。这个世界按理说楚鹤任务也失败了,但他还没有走,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攻略掉苏安了。 崩人设会有什么后果? 他忧心忡忡地回了家,看到黑着脸跟着他一路的贺长淮,突然问道:“你还在跟踪我?” 贺长淮静默了一会,淡淡道:“嗯。” “你说要放过我,”叶苏安嘲讽,“原来这就是你放给我的自由。” “苏安,”贺长淮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叶苏安扯扯唇,“脱吧。” 贺长淮惊讶,“什么?” 苏安得打一炮冷静冷静。 他已经开始脱了衣服,身姿像跳舞一样曼妙,“我们之间除了这事,还能做什么?” 贺长淮痛苦地闭上眼,上前贡献公粮。 苏安越主动,越显得贺长淮的爱是多么廉价。 好像他馋的只是肉.欲,但怎么会呢?他今天看着苏安和江正荣谈笑风生的时候,心中百味难言,当真是又酸又涩。 快乐结束之后,苏安冷静了。 他虽然浪,但也有底线。他和江正荣都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是谁,江正荣敢光明正大地使这种手段,无疑就是肯定苏安不敢崩人设。 苏安是胆小又惜命,别人不崩他也不敢崩。但要是楚鹤逼得急了,他试一试崩人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也不让楚鹤得手,这是底线。 更何况他崩人设还不一定有事。如果玉琼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帮忙把主角的命运轨迹归正了,做好事难道没有什么好处? 反正楚鹤任务失败了,他们早晚都要离开,离开之前崩一下人设,如果有什么天道,什么世界意识,什么功德……看在玉琼的面子上,没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他不知者无罪,也没有什么规矩限制他啊。 一旁的贺长淮将他搂紧怀里,发觉苏安全身冰冷,担忧地道:“冷么?我给你暖一暖。” “……”苏安瞬间戏精附身,他紧紧咬着牙,“贺长淮,我不是兔儿爷。” 被用完就扔的贺长淮强压着火气,“谁说你是兔儿爷了?” 他的嗓子被怒火烤得沙哑,“叶苏安,你有没有心,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明白么?你难道真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 叶苏安偏过了脸,贺长淮心里一片拔凉。 他翻身攥住叶苏安的手,抬起抓到头顶。 “看我。”男人冷酷命令。 苏安干脆闭上了眼睛。 贺长淮摸了他一把,准备再来一次。苏安惊叫了一声,倏地睁开了眼。 男人捧着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漆黑眼中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气,“我爱你吗?” 苏安咽了咽口水,轻声细语,“贺二爷,又来了么?” 他曾经就被贺长淮绑在床上,被质问着爱不爱他躺了许久。都说男人会被精虫冲晕了脑,是也不是,因为贺长淮就懂得在最紧要关头处停下,再折磨一般地问:“爱我吗?” 就像是现在。 苏安被磨得双目无神,眼尾发红,贺长淮问他:“我爱你吗?” 非要逼着苏安说出这句话。 唇上的肉被自己咬破了皮,贺长淮解救出唇肉,又问:“为什么勾引我。” “滚!”叶老板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话,“贺、贺长淮,你怎么不去死。” 贺长淮一片空虚,他笑了笑,“死了你就要当寡妇了。” 他问了第三次:“我爱你吗。” 苏安再也顶不住,他带着哭腔说,“你爱我,我知道了你爱我。” “我爱你,”贺长淮喃喃,“你知道了。” 以往是逼着苏安对他说虚假的‘我爱你’,现在是逼着苏安承认他的爱。 贺长淮自嘲两声,认命。 * 准备离开之后,叶苏安对贺长淮的态度骤变。 谷雨日,苏安主动跟着贺长淮去贺家吃饭,贺老爷的惊异掩饰不住,瞪大了眼睛。 相比于外人,贺长淮才是真正的受宠若惊。他愣愣看着苏安给他夹到碗里的菜,看着看着,竟然窝囊地觉得眼中酸涩,掩饰地咳了一声,贺长淮低头吃掉了菜。 “好吃么?”苏安压着声儿问。 贺长淮,“……好吃。” 苏安松了一口气,又给贺长淮倒了半杯酒,擦干净手给他剥着大虾。 贺长淮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动作,苏安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一笑,又自然地俯身凑到贺长淮耳边道:“给我夹个花生豆。” 贺长淮去拿公筷,苏安笑了笑,“用你的筷子就好。” “……好。” 贺长淮喂了他一粒花生豆。 饭后,苏安被老怀甚慰的贺老夫人叫去说话。贺长淮和贺老爷还没回过神地坐在沙发上,半晌,贺长淮抽出一根雪茄,剑眉不由死皱。 贺老爷拿着拐杖敲了他的腿一下,“你瞧瞧你贱不贱,叶苏安好不容易对你好了,你眉头怎么还皱起来了。” 贺长淮躺在沙发上,喃喃:“我总觉得不对劲。” 贺老爷道:“有什么不对劲?” “爸,你前后娶过三任妻子,两个姨太太,”贺长淮吞云吐雾中神色阴鸷,“你觉得她们哪个最喜欢你?” 贺老爷高深莫测道:“你娘最喜欢我。” 贺长淮笑了,“把我娘排除在外。” “那就是你梅姨,”贺老爷悄声道,“她最跋扈,也最爱花钱,就是个败家娘们。但你别说,她最把我放在心上,我的什么事儿她都上心,她花钱花得再多我也乐意。” 贺长淮不说话了。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世纪难题,怕是一生中想得最多、弯弯绕绕最多的一次给了叶苏安。 贺老爷又问:“你说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 贺长淮掐灭烟,“他这样对我,像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顿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唱大戏完 但即便是断头前的最后一顿饭, 贺长淮也要一粒米不剩地吃下去。 因为这是叶苏安给他的。 贺长淮心事沉重,晚上,等他洗完澡出来后, 就瞧见苏安拿着干净的毛巾坐在床上朝他招了招手。 果然不对劲, 贺长淮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 苏安轻柔地擦干净贺长淮的头发, 两人相握着手一起入睡, 亲昵得像是一对真正恩爱的情侣。 等苏安睡着之后, 贺长淮睁开眼睛描摹着苏安的睡颜,心里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次日傍午, 贺长淮带着苏安来到了戒指店。 红丝绒上放着数枚戒指, 贺长淮挑中了一款给苏安戴上,他握着苏安的手,像自言自语道:“我真想和你结婚。” 苏安沉默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带过,“中午吃中餐吧。” 贺长淮,“……好。” 之后的四天, 他们全黏在了一起,做了许多平常夫妻会做的事。苏安夜夜缠着贺长淮, 他变得主动极了,而主动后的叶老板, 几乎跟团火似的能烧死贺长淮。 贺长淮哑声道:“早晚死在你身上。” 苏安扬着脖子笑了, 勾着他哑声道:“那你怎么没死。” 贺长淮头皮一麻, 咬着牙真要给了他半条命。 最后一天,贺长淮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难得换了身长衫,陪着苏安走了一遍安城。 苏安头一次瞧他穿成这般模样,看得稀奇, “二爷这幅模样瞧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贺长淮戴上帽子,朝他勾唇一笑,“走吧,叶老板。” 安城比晋城要繁华许多,苏安跟着贺长淮几条街走下来,身上的华贵物都换了一遍。苏安心里美滋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又去摸手腕上的翡翠手环,各个都是值钱玩意儿。 可惜都戴不走。 这座城的胡同巷子极多,两人刚刚拐到巷子里,前头就窜出了一群小乞丐朝他们冲来,苏安吓了一跳,下意识攥紧贺长淮的手臂,“二爷!” 乞丐最前头的正是曾经得了贺长淮两块大洋的花童,这会儿吱哇乱叫:“就是那位爷!他可有钱啦!” 贺长淮都被气笑了,转身抱起苏安就跑,“咱们快跑!” 苏安两腿缠在他腰上,风嗖嗖在耳朵边掠过。小乞儿在身后追了一片,叶苏安瞧着瞧着,不由闷声笑了起来。 贺长淮掐了一把他的腰肢,“好哇,敢笑你家二爷?” “起开,”叶苏安拍落他的手,耳尖红了一瞬,故意冷着声道,“二爷还是跑快点吧,你这就要被追上了。” “那我确实要快点了,”贺长淮抱紧苏安,朗声笑道,“要是被他们追上,叶老板身上刚换的这些值钱玩意儿可要一件不剩了。” 他一路挑着没人的巷子抱着苏安躲开了那群小乞儿,累得气喘吁吁。苏安被他抵在墙上休息,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贺长淮抬头看他,从汗意中看到他扬起的红唇,也跟着心里一甜,扯唇笑了起来。 回家后就把苏安按在椅子上,柔情蜜意道:“叶老板,我们喝杯酒吧。” 叶苏安,“好。” 贺长淮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却怎么苦涩。他拿来了一瓶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把苏安抱在怀里教他怎么品酒。 苏安转着几圈酒,看着殷红的酒水在玻璃壁上拉出长丝。 他看着酒,贺长淮看着他。 苏安正要低头尝一口,贺长淮拦住了他,“要喝交杯酒。” 叶苏安便和他手腕相缠,喝完了这一杯“交杯酒”。 交杯酒后是洞房,贺长淮却没有对苏安做什么。他们相拥着躺在大红床褥上,苏安似有所觉,侧头看着贺长淮的侧脸。 贺长淮轻声道:“睡吧。” 他牵起苏安素白的手,在戒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叶苏安眼捷跳了跳,闭上了眼。 凌晨,西洋钟静悄悄地响了三下,苏安从被子里面下了床,轻声穿戴整齐后提起行礼,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贺长淮一会。 贺长淮眉头紧皱,瘦削的面容透着刀锋凌厉。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房门声轻轻磕上,在他走后,贺长淮立刻睁开了眼,眼中血丝深深,没有一丝困意。他躺了许久,才疲惫地起身套上了衣服,跟在苏安身后出了门。 还是港口,这是叶苏安打算和江正荣离开安城的地方。 贺长淮早就知道叶苏安要跟着江正荣离开了,心中的苦涩一度让他陷入迷茫极端的地步,但最后却不再纠结。 叶苏安要自由,他给他自由。他不限制叶苏安想去哪想做什么,但他可以跟在叶苏安身后。 苏安登上了船,江正荣已经站在了甲板。 “江会长,”苏安冷硬地问,“什么时候启程?” 江正荣带他往房间走去,“时间还早,叶老板不妨先休息休息。” 苏安便在房里补了一个觉,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只开始晃荡,他被失重感惊醒。 走出房门一看,船只已经远离了岸边,江水黝黑翻滚,安城的面貌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他看着那座城,有些失神。 江正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叶老板,你不舍得离开他?” 叶苏安凤眸嘲笑,“您想多了。” 江正荣不再说这话,而是同苏安说起接下来准备前往哪里去做生意。 “有您在,我都不用担心,”细细听完之后,叶苏安勾起笑,红唇抿起成好看的弧度,“相比这些还没见影的事,我倒是更想和江会长聊聊其他的东西。” 江正荣悠闲道:“叶老板请说。” “江会长,”苏安道,“您这次失败了,怎么还不离开呢。” 这话外人听了只觉得稀里糊涂,江正荣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佯装奇怪地回道:“这不正是在离开的路上么?” 苏安假笑道:“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也知道您的性子。您为了玉琼废了不少功夫,恰巧我也知道您想干什么。等您寻到下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再带着我,没准我笨手笨脚的还会再给你添麻烦。” 我已经明白你的任务目标了,不好意思,如果你还打算带着我穿越,我下个世界就会和你对着干。 江正荣久久没说话。 其实他没有想到苏安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从这个世界甫一开始,他就把苏安定位在了有趣的玩物上。 放在身边养着,想要了就过来看看。轻视了玩物许久,只打算从任务入手。唯独没有想到玩物也在暗中盯上了他,还又遇上了那个人,那个人竟然真的会对苏安出手。 先前说过的话都成了大话,江正荣倒真有些进退两难,有苦难言。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甘愿,“贺二爷也是个了不得的人。安城那么大,没人敢找贺二爷的麻烦。叶老板离了安城之后怕是没了那些庇护,这是我对不住叶老板的一事。” 他看似夸贺长淮,其实也不过说明叶苏安是攀附贺长淮才能在安城落脚。叶苏安骨子里高傲,若是他自愿的就算了,被迫得到这样的庇护,江正荣的每一句话都是往叶苏安心口戳刀子,能让叶苏安越发厌恶贺长淮。 苏安原本还想配合他套情报,但现在却有些没心情了。 嗤笑,“至少要比你好。” 这样的话叶苏安可不会说。 苏安看着水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有些惫懒,对楚鹤爱答不理不说,还不想按人设和他演下去了。 突然感觉没意思。 好像一下子顿悟,不管楚鹤是谁,和他谈恋爱上床的身边人不是楚鹤就可以。那么多的大千世界,他没有仔细品味每个世界的妙处,全拿来绞尽脑汁地去追寻谁是楚鹤,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是否自己禁锢了自己的自由? 这些无意义的想法多半是冲动而错误的,苏安清楚的明白。但冲动之所以是冲动,本身就不受理智管辖。 “他是谁。”苏安突然问。 江正荣脸一僵,“什么?” “贺长淮,”苏安垂下眼,“他是谁。” 两个世界了,楚鹤总是有些忌惮他。哪怕苏安跟在贺长淮身边他也不敢和贺长淮正面对上,苏安的这个孽缘到底是谁? 江正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睛里面已经藏着警告。 苏安突然笑了,俏皮地眨眨眼,“你知道呀,他不就是何夕燃么。” 话音刚落,苏安就全身发软,眼皮沉重,他勉强撑着护栏,看着江正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转眼晕死在了地上。 江正荣的反应怎么看起来比他还严重…… 生命力丧失,这熟悉的脱离世界的感觉。 原来不遵守人设会有这样的后果。 苏安看着江正荣这惨烈的模样竟然有些乐呵。他闷笑几声,逐渐抓不住栏杆,但心里面却没有什么害怕。 或许就像他说过的那样,他做了好事,所以对他网开了一面。他不会死,只会进入下一个世界。 * 贺长淮正躲在船舱里快速吃着三明治,突然听到甲板传来几声刺耳尖叫声。他心里一抽,茫然走出来一看,有位夫人颤巍巍道:“有人落水了——” 不妙的预感充斥贺长淮的心神,他大步撞开人冲到护栏处往下一看,呼吸一窒,落水的人正是他的叶老板。 贺长淮大脑一片空白,他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跳下了水,身后人群再一次传来惊叫声,“喂,你疯了么?!” 叶苏安,贺长淮脑子里只有这个人。 他不能让叶苏安有事。 贺长淮其他的都好,但唯独水性不算厉害,他此时恨死了自己这块短板,极力在水中往苏安的方向游去,还好,他终于抱住了苏安。 “苏安,别怕,”贺长淮的手都发抖,带着他转身游向大船,“我把你送上去。” “贺长淮……”苏安没想到贺长淮竟然藏在船上,他眼圈发红,“你……” 他知道贺长淮为什么昨晚不碰他了。 因为他知道他路途疲惫,不想让他赶路时还带着一身酸痛。 “别怕,我在这,”贺长淮用尽力气搂紧了他,让两个人挣扎露出海面,“苏安,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苏安疲惫地伸出两只无力的手臂搭在他的肩头,脑袋依偎地靠在贺长淮的身上。 船上的人开始往下放着救生艇,呼喊着让水里的两人再坚持一会。 应该能得救了。 苏安呛了两声,虚弱地道:“你还是在跟踪我。” 贺长淮唇瓣也在颤抖,全然是害怕的。他在苏安脸上亲了一下,哑声,“我怕你被野男人骗走了。” 苏安噗嗤一笑,喃喃,“你可真坏啊。” 他声音里有了哭腔,“你又是装强盗,又是装我的救命恩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贺长淮心疼死了,江水冰冷,他怕苏安哭,“我错了,苏安,我再也不干这样的浑事了。” 江水打湿了苏安的面容,他的唇色隐隐发青,叶苏安看着贺长淮,突然轻声道:“回安城过日子也挺好的。” 贺长淮瞳孔猛地紧缩。 “那我们,”贺长淮喉结滚动,颤声道,“那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良久,救生艇都要到眼前了,叶苏安才轻轻“嗯”了一声。 绝境逢生,贺长淮几欲狂喜。他紧紧地搂住苏安,满心的欢喜无以言表,等船员将他和苏安拉上救生艇时,贺长淮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他抱着苏安不撒手,一遍遍地说着他会对苏安多好,苏安安静地在他怀里听着,脑袋还依赖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直到他们上了船,一起上来的船员终于忍不住道:“先生?” 贺长淮的倾诉被打断,他看向船员,困惑地问:“有什么事?” 船员的表情变得怪异极了,他的眼中充满同情,“先生,你怀里的人好像已经死了……” 贺长淮一愣。 他放开苏安,就见苏安闭着眼睛,唇瓣发青,微带点笑地躺在他臂弯之中。 胸膛平静,已经没有了呼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O不输A01 沈苏安, 联盟军团新兵之光,体质与精神力均为S级。刚入军队便参与了多次军部任务,获得上校军衔。名声享誉八大军团, 被誉为新一届的未来。 所有人都相信他会分化为一名优秀的alpha, 从此在战场上保家卫国, 成为联盟之光。沈苏安自己也是这样想, 但谁都没有想到, 他会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分化成了一名omega。 苏安躺在病床上,虚弱地道:“系统, 你是怎么回事。” 系统道:“7826系统为您服务。” 上个世界贺长淮送给苏安的戒指被激活, 苏安就多了个系统。 苏安在心里问:“你能告诉我贺长淮是谁吗?” 系统平稳道:“7826系统为您服务。” “那你是贺长淮给我的吗?” 系统沉吟一下,“您猜?” 苏安长叹一口气,“要你有何用。” “我能为您传送世界信息,协助您捕捉世界破坏者,显示世界归正值,”系统停顿了一下, “也可以为您物色帅男美女。” 世界破坏者应该就是楚鹤,苏安喜笑颜开, “你真有用。” 他醒来的消息迅速通知到了别人,病房里快步走进来几个身穿军装的联盟军人, 他们满脸胡茬, 好像几日没休息好的疲惫, 瞧见苏安醒来后神情激动,“上校, 您醒了!” 沈苏安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颓废,他掀开被子下床,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亲卫苦笑,将事情告诉了他。 沈苏安一向是军部重点栽培的对象,本次任务中更是与联盟战神尤里上将合作,共同清缴垃圾星的星盗。在清缴过程中他们却受到了敌人埋伏,沈苏安更是中了不明药剂,当场分化成了omega,信息素大爆发,引得战场上的alpha战士一度陷入狂躁期。 危险时刻,尤里上将当即利落地把沈苏安敲晕,将其关在机甲内才避免了一场动乱。但沈苏安却一直昏迷不醒,在此期间,尤里上将的对手便利用他伤害omega一事将其告上了军事法庭。 苏安皱着眉,听完后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备车前往军事法庭。” 亲卫们的动作很快。苏安在车上换好一身军装的功夫已经到了军事法庭的门口,他对着门口守卫的alpha士兵点头示意之后,沉稳地快速走进军事法庭。 几个alpha士兵朝他敬了军礼,脸色稍有些红。 联盟未来之光沈苏安上校竟然是个omega…… 对所有人的冲击都太大了。 苏安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被告方被光网圈禁起来的尤里上将,差点被帅得没移开眼。 尤里上将还穿着军装,成熟的背肌将军装撑得饱满而流畅。臂弯的肌肉线条如山丘般迷人起伏,并不夸张,只挺拔地彰显一个军人的身体力量。他有着一头比金子漂亮的暗金色发丝,这会神情疲倦,但仍然挡不住面容的俊美。 苏安狂戳系统:“系统系统,快看阿波罗!” 系统:“……已经看到了。” “这里没有世界破坏者吧?”苏安谨慎地问,并不想看到这么帅的男人就是楚鹤。 万幸,系统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原告位子上坐的alpha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他身边的律师正在大说特说,慷慨激昂:“如果军事法庭不能给予我们一个交代,尤里上将非法伤害omega一事将会在联盟造成重大的负面影响,我们无法想象到以后是否会有更多的alpha将他粗鲁的力量发泄在珍贵的omega身上……” “法官大人,我想我或许能作为一个真诚客观的证人来证明尤里上将的无辜。”沈苏安朗声道。 他的声音一出,庭审人员都朝他看去,所有人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这位本应该躺在医院的可怜omega。 现场一片哗然,这场庭审在星网处有直播,更是犹如水落油锅,炸起了一片动静。 沈苏安目光坚定,他一步步地走下楼梯,摘下军帽,蓬松的黑发下还有层层裹起来的白纱布——他的伤当然都痊愈了,这个纱布只是苏安的小心思,怕那些不讲理的政敌还要攻击他这个伤员。 “天呢,这个omega还受了伤。” “上校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难以想象我的心上人竟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法官大人,”苏安真诚地道,“还请允许我阐明受伤的实情。” 法官看着他,目光柔和,沈苏安不管是作为联盟的未来之光还是一个坚强的omega,都足以让他对他温柔以待,“当然,沈苏安上校,您本来就是这场军事法庭的当事人。” 苏安看向了被圈禁的尤里上将。 近距离看尤里上将的时候,这位上将的俊美简直让人觉得犹如实质的侵略。他的蓝眸深如幽潭,好像藏着万千秘密,但尤里上将只是位私生活简单到极致的单身汉,甚至还有厌o症。 是的,这么帅的一个帅哥,既然还有厌o症…… 苏安嘤嘤嘤地在心中痛苦,“太过分了,这实在太过分了。大帅哥摆在面前只能看不能动,苍天啊,为什么要我是个o啊。” 系统八风不动地安慰他,“宿主,你也不是纯o,你没有生育功能的。” 苏安:“……我真是谢谢你了。” 尤里上将本来就不善言辞,此刻的薄唇紧抿,看着是冷酷十足的模样,但苏安知道这位正直的上将正在担忧着他。 苏安言简意赅道:“法官大人,在黑熊星清缴星盗时我突然意外开始分化,信息素控制不住下爆发,在即将引起一场混乱前,我恳请尤里上将将我打晕。” 现场一片哗然。 法官忡愣一会,心中已经了然,却还是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呢?” 苏安笑了,既然你给了我表演舞台,那我当然不能放过了。 他目光专注,黝黑的眼眸好像藏着星河,整个人凌厉的气质却柔和了下来,omega的柔情和alpha的坚韧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沈苏安道:“因为我是联盟的军人。” * 家里,苏安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系统正在给他读着星网上人们对他的评价,“天知道这句话无数人说过,为什么在沈苏安上校说的时候我会疯狂心动。” “上校的外表和传统的omega大相径庭,我以往以为只有娇小可爱得让我一手抱下的omega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现在我却觉得上校好迷人,瞧瞧他吧,腰带勒出的腰部好细,头上还裹着纱布,唇色发白,他怎么这么可怜却又让我兴奋?” “上校变成omega之后,我觉得他都变得好欺负了……” “不,不必将他看做是一个omega,在他的眼中,他只是联盟军人,我们的未来之光。” 苏安:“嘿嘿嘿。” 他笑得嘴角合不拢,在床上一边又一边地打着滚,突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跑到卫生间,照镜子看自己,“系统,我好帅啊……” 沈苏安确实很帅,俊朗美貌,体态修长。薄薄的肌肉覆盖在身上,每一处都是含蓄而优美的男性之美。 在分化为omega之后,omega的信息素逐渐改变着沈苏安的样貌。细节之处更加精致,锋利的地方变得柔和圆润,两种味道结合,真是一个大美人。 苏安红着脸,“我好像爱上自己了……” 系统:“……” 通讯器响了,苏安摆正表情接通,对方是沈苏安的上司,中将康宁阁下。 康宁中将面色忧愁,抬头纹都能夹死个苍蝇,他看着苏安,沉沉叹了口气。 苏安面色一沉,抿了抿嘴,艰难地道:“中将阁下,我将会被赶出军部吗?” omega过于珍贵,上战场的战士又几乎全是alpha,基于安全和防止战场上发生暴乱,军部一般并不招收omega战士。 只是沈苏安过于优秀,在未分化之前便获得了上校军衔。 “当然不,”康宁连忙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放下你的心,你那么优秀,军部怎么会将你剔除出去?即便之前有人会存在这样愚蠢的想法,但当你在军事法庭说出的那样一番话后,谁都看出你具有优秀的军人品格。” 苏安迟疑地看着他,“那您想说的是——?” “只是我没法再带你了,”康宁苦笑道,“会议讨论的结果,绝大部分军官的精神力都压不住你,如果你再在战场上发生之前那样的意外,我们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像尤里那样保持住自己的冷静。” 沈苏安道:“所以?” “所以你被分配到了尤里上将的手上,”康宁叹口气,“如果他愿意接收你的话,你将还会是我们的未来之光,甚至是唯一一个在作战部进行战斗的omega战士。如果他不接收你的话……我很抱歉,”康宁颓废地揉了把脸,“恐怕你就要离开军部了。” 虽然沈苏安将尤里上将解救下了法庭,但整个联盟的人都知道——那家伙具有不折不扣的厌o症。 “……”沈苏安下颔紧绷,“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后,苏安迅速脱了衣服,继续欣赏自己漂亮的身体,不断让系统360°无死角地给他拍照留念。 系统都要崩了,不断转移话题:“宿主,您不担心尤里上将不要您吗?” 苏安疑惑反问:“他为什么不要?” 系统尽职尽责科普:“五年前,联盟的omega明星当众对尤里上将表白,造成了不小的社会影响,被尤里上将一纸告上了法庭;三年前,某豪门家族中的omega试图对尤里上将下药,被尤里上将将整个家族扔到了废弃星。两年前,尤里上将曾……” 苏安摸摸下巴,肯定地点点头,“确实不好接触。” “他对omega很抵触,”系统实话实说,“包括文职内的omega同事。” 苏安笑笑,心道,我是不同的。 我这么帅又这么有味道,不说凑上去了,勾一勾手指尤里就会跑上来对着他亲亲抱抱。 谁让他这么迷人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O不输A02 苏安想起上个世界的结尾, “对了,关于人设ooc的问题,这个有要求吗?” 系统道:“穿越世界的唯一要求——就是绝不能崩人设。” “如果人设崩坏, 世界意识将会进行无敌我的祛除攻击, ”系统道, “宿主, 一旦被世界意识攻击就会非死即重伤, 您保命的唯一前提就是不崩人设。” 苏安眨眨眼睛,“但是我上个世界就崩人设了呀。”而且没有死, 也没有重伤。 系统卡壳了:“……” 它读取苏安的大脑扇区, 发现事实确实如此,系统无法再说出否定的话,它的运算已经超出了认知。 苏安摸了摸小下巴,若有所思,“那么楚鹤在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重伤状态喽?” “……”系统谨慎道:“99.9%的可能性为身受重伤。” 这个概率本来是百分之百,但很明显, 它的宿主因为不明原因成了例外。 “很好,”苏安冷笑两声, “趁他病,要他命。你既然能辅助我捉捕破坏者, 在遇见他的时候, 一定要把这家伙大卸八块!” 系统默默新建了一个“楚鹤-八大块”的文件, 听话道:“好的,宿主。” * 尤里是联盟的铁血上将, 身经百战而不败,被誉为联盟的守卫战神。 苏安吐槽:“这样的人物仅仅因为敲晕了我就要被告上军事法庭,是不是不太合理?” 系统解释:“不止是因为你。尤里身为基因优秀的alpha, 却一次次拒绝omega的示爱,除了让一部分政敌借此攻讦之外,还有人担忧无法留下尤里的后代,这次军事法庭即便对方成功了,尤里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应当是降级并给他强制匹配omega。” 苏安哭了,“上了军事法庭还能给配老婆,还能有这种好事?” 系统:“……嗯。” 去找尤里的一路,苏安和系统唠了一路。他头一次在穿梭世界时有“人”陪伴,嘴巴叭叭说个不停,逐渐有话痨的趋势。 说到最后,苏安突然认真跟系统道:“原来有系统陪伴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 系统:“……咳,谢谢宿主夸奖。” 尤里才从军事法庭下来,就毫不停息地前往军部训练新兵。 苏安进入这位铁血上将的训练营,看着一队又一队alpha训练的身影,目光之中欣慰又欣赏。 他在出门前已经打了抑制剂,脚步又轻得无声。直到经过新兵面前时才被发现,新兵们涨红了脸,偷偷摸摸地拿余光偷看苏安。 沈苏安的样貌和身材完全展示着男性的力与美,犹如希腊雕塑中的青年那般富有含蓄而蓬勃的生机,修长挺拔,五官俊美。 他的身上看不出属于omega的娇弱,又因为打了抑制剂而没有丝毫信息素溢出,活像一位alpha。但沈苏安这几日的消息却频频刷爆了星网,乃至全联盟关注此事的人都知道了这位上校是一位omega。 只看到沈苏安的脸,就会想起他分化后的性别。 明明是那般强悍的一个人,却突然有了这样的属性,好似铜墙铁壁有了可以侵犯的缝隙。大家以往只会关注沈苏安上校的战斗力,现在却开始注意到上校过于瘦削的腰肢和修长的脖颈,在到处都是单身汉的军营里,alpha士兵看着沈苏安就没办法不拘谨。 这就是沈苏安最不想看到的事。 沈苏安看着新兵的表现,心里陡然一沉。他无奈地抿直唇角,敲响了尤里上将的门。 男人低沉声音传来:“进。” “长官,”苏安关上门,大步走到尤里上将面前,朝他敬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军礼,“第六军团上校沈苏安前来报告。” 尤里顿了顿,从工作之中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眸看向苏安。 他的相貌如西方神明那般完美,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古板的嘴唇,尤里有一身精悍强劲的肌肉,每一寸都经过战火和刀剑的淬炼,乃至当他和旁人注视时,还会带有些微由外表产生的疏离感。 沈苏安坦然承受着他的目光,笔直站着不动。 “我听了康宁中将的安排,”尤里垂下眼,和一位omega共处一室显然让他有些不自在,“很抱歉,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到我的军团来。之前的军事法庭,我由衷感谢你为我说的证词,如果不介意,我可以为你安排军中的文职工作,那更适合一位omega。” 沈苏安沉默了一会,道:“上将,我认为您对omega抱有偏见。” “并不,我……”尤里上将有些懊恼的模样,他揉了揉眉心,不再争辩,低低道,“我很抱歉。” “上将,我认为我完全具有进入您军团的实力,”沈苏安目视前方,双手背在身后,开始背自己从以前到现在的测试评价和功勋累计,“……无论是alpha、beta、omega,所有的人在这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联盟军人。” 他道:“我拥有双s天赋,联盟的水土将我养育长大。我已经具备了守卫联盟的力量,现在,我只想要将这种力量回馈联盟,守卫星球和人民。” 尤里久久才回神,他看向苏安的眼神变了。面对omega的不自在消失,转而代之的是看向一个纯粹战士的眼神,“你跟我来。” 苏安从容跟在他身后,心里泪流满面。 “系统呜呜呜,”熟练地找系统哭诉,“你看看他这是什么眼神,他竟然真的只把我当成了一个战士,我这么迷人含蓄的一个大omega,他竟然不看我的屁股和细腰,只看我的肌肉,这还是男人吗?” 系统:“……我相信您会有办法让他看您的屁股和细腰的。” 苏安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你说的对。” 训练室功能丰富,主要进行体术训练、机甲对战和意志力训练。尤里上将带沈苏安来这里的目的直白,他要和沈苏安进行对战,测试沈苏安的实力。 尤里本身也是体质和精神力的双重s级,被誉为当下最强alpha。沈苏安察觉他的意图后眼睛一亮,显而易见地期待。 苏安也期待极了,就想知道自己这么强能不能打败尤里,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机甲梦呢。 他们的对决很快吸引到了一大批围观,教官也停下了训练,任由士兵们围到周围观看。 alpha士兵窃窃私语。 “上将竟然要和沈苏安上校对战,沈苏安上校是个omega啊。” “这也太残忍了吧,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忍不住想要通知omega保护协会了。” “omega要是受伤了,上将难道还要再上一次军事法庭吗?不要啊上将!” 不同于这些士兵,拥有丰富经验的教官则是啧啧有趣地看戏,他们可不是那些只看性别的蠢货,联盟未来之光可不需要他们担心。 果然,苏安一击打出去之后,之前还担忧叫嚣着不能伤害omega的士兵都闭了嘴。 沈苏安太强了! 他的速度快到肉眼捕捉不到,拳头挥出时是破风而出。尤里上将是绝对的强者,但在对战之中沈苏安却绝不落于其后,机甲的腾空翻转跳跃犹如喝水吃饭一样轻松自然,钢铁碰撞时的激烈火花让室内温度不断升高。 尤里也有些惊讶,沈苏安的实力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强,他开始认真了。 强悍的对战结束之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从机甲内走了出来。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但两个人的神情却很愉快。 沈苏安率先说道:“上将,您的实力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强。” 尤里冷酷俊美如神抵的面容也舒缓几分,他眼带细微的笑,沉声道:“你应当叫我长官了。” “是,长官。”沈苏安满足笑了。 他们先后走出训练室,外头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了欢呼。尤里落后一步,他去角落里拿了两条毛巾准备递给沈苏安一条,抬头却瞧见了沈苏安的背影。 训练室还没有沈苏安的作战服,他脱掉了军装外套,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白色衬衫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肩胛骨突起,腰肢窄瘦,刚刚和沈苏安对战完的尤里清楚地明白这幅身体有多么强大,但现在才发现强大下的诱人魅力。 尤里移开目光,并不想多看部下的好身材。但是苏安突然侧头朝他看来,目光之中茫然,竟有些不匹配的可爱,“长官,怎么了?” 强大的人对他人的视线也格外敏感,即便尤里不是有意,此时也耳朵通红,闷声致歉,“我很抱歉。” 长得像个花花公子,但实际上却纯情得要命。苏安心脏怦怦加快,“他好可爱啊。” 更加疑惑看回去,“您为什么道歉?” 尤里的余光往部下身上移了一瞬,侧身的姿势让苏安身后的圆润更加挺翘,弧度妙不可言。空气中的汗味都好像有了几丝甜腻的味道,沉默古板的上将这次连脸都红了,他板着脸上前,不发一言地将苏安的外套递给了他,命令道:“穿上。” 沈苏安困惑不解,但还是遵守命令,“是。” 外套落下,遮住了汗湿的背部和挺翘臀部。 尤里皱着眉头。 他隐约感觉到这位刚分化成omega的部下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性别的改变,和他这样的一个alpha独处一室时毫无防备。在单调的全是alpha的军营中,他看起来危险极了。 但尤里一想,自己似乎也刚刚想起来这位部下是一个omega。而沈苏安实力强劲,军营中也没人能比他实力更强。 上将放下了心,但新的疑惑浮上了心头,alpha和omega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在力量和外表上,他和沈苏安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生平从未靠近过omega的上将将困惑压在心底。 训练室外的士兵给予了他们响亮的欢呼,尤里回神,同苏安郑重道:“欢迎你来到第四军团。” 第四军团是联盟八大军团中最为危险和重要的军团,常年驻守联盟外防,每年的死亡率都是八大军团中的第一。 当然,战场越是广阔凶残,战士就越发强悍神勇,军衔也跟着上升地越快。 沈苏安笑了笑,熠熠生辉,“长官,这是我的荣幸。” * 下午,尤里带着沈苏安前往军团处,上报第四军团收下沈苏安的事。 军团总部为沈苏安安排了医疗队,为了防止沈苏安会产生精神暴动,同为s级的尤里必须全程陪同。 检查完毕之后,苏安从房门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和尤里撞上,语气自然,“长官。” 尤里看着他的模样,额上汗珠剔透,嘴唇微张,脸色发红,当即起身沉声问道:“过程中出现了异样?” “没有,”沈苏安摇头,“只是我并不知道分化成omega之后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检查项目。” 尤里蓝眸迷茫,“那检查结果怎么样?” 沈苏安迟疑道:“应该是正常的。” “你应当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最清楚的了解,”上将不赞同地抿直嘴角,冷硬道,“上校,如果你身体有任何的不适,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寻求帮助。” 然后一起探索他的身体变化吗? 苏安:“嘿嘿……嘿嘿嘿……” 系统:“……”毛骨悚然。 沈苏安把这句话当做了命令,他站得笔直,认真回道:“我记住了,长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O不输A03 苏安检查完身体之后感觉很轻松, 一拳打倒八百个人没有问题。但晚上回家之后,他竟然感觉到了胸口开始胀痛。 瞳孔放大。 这是什么惊恐的感觉。 他被吓得跳下床直奔卫生间,超强的体质让他跑出了残影的速度。苏安抖着手对着镜子脱了上衣,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胸膛仍然平坦之后才觉得捡回了一条命。 “系统, ”腿还软着, 颤声, “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巍然不动:“宿主, 这是Omega生长期的自然反应。” 苏安更害怕了,“我不会变大吧?” “不会, ”系统搞不清宿主脑子里在想什么, “您想变大?” 苏安波浪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这劫后余生的模样看得系统更加糊里糊涂。 军部效率很高,身体检查的报告第二天上午就出来了。经过诊断,沈苏安的分化结果是受到药物刺激后的自然分化,体内还残留了某中毒素。 在垃圾星上埋伏他们的是骷髅头星盗。 他们手中的药剂千奇百怪, 联盟也没有每一中药剂的解药。 “倒不会危及生命……”医生道,“不过还是要尽早解决, 否则对于身体会是个极大的隐患。毒素已经解析到76.5%,全部解析完成后会及时通知上校。” 苏安已经问过系统, 他还不会死。因此淡定极了, 非常具有不畏生死的强者气质, “我知道了。” 检查报告同样发给了尤里一份,尤里看完之后, 眉头紧皱,给苏安发送了通讯申请。 沈苏安鬓角微汗地接通,“长官?” 尤里, “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收拾东西,”沈苏安让开身形,让尤里上将看到自己房屋的模样,“今天就要搬到第四军团。” 因为沈苏安身份特殊,他将会搬到尤里上将的隔壁居住,如果有任何异动,尤里将会采取措施在第一时间将他制服。 因为军区有意培养战士的动手能力,所以这些东西都需要亲自动手搬运。 尤里站起身,“等我过去。” 断了通讯后,苏安挺起胸膛骄傲地和系统说:“你看,我就说我是不同的。” 系统实话实说,“宿主,尤里上将一向对下属负责。” 苏安当没听到这句话,他撸了撸袖子,接着往下干。 尤里赶过来之后,两个人迅速将东西装车。沈苏安怀念地看着自己待了两年之久的第六军团,面容有些惆怅。 尤里抿抿唇,不善言辞道:“第四军团也很好。” “当然,”沈苏安回过神,朝他笑了笑,“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好。” 尤里嘴角勾起,“等收拾完房间之后,我会带你参观第四军团。” “感谢长官,”沈苏安没想到这位上将这么好相处,“为了庆祝,我想邀请您一同用晚餐——如果您不介意我亲手做饭的话。” 为了不让欣赏的部下失望,老实善良的上将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我会去的。” 参观第四军团之前,苏安邀请尤里一起去买做饭的材料。在路上,两个人谈论了一些作战计划,苏安发现尤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说起工作来就滔滔不绝,但说起其他的事情来只会眨着蓝眼睛迷茫卖萌,不愧是联盟有名的单身汉,苏安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无性繁殖诞生的。 “上将喜欢吃什么?”苏安问。 尤里道:“都可以。” 苏安便随便挑了一些。他神情认真,弯腰分辨着菜色,一旁有两个alpha士兵从他们身边经过,忍不住多看了苏安两眼,走远后压低声道:“那位就是要来我们这的omega上校?” “瞧见没有,弯个腰屁股都翘得那么高,我眼睛都要看红了。” “虽然没有旁的omega可爱,但应该很耐搞,以前当alpha训练的呢,艹起来一定很带劲。” 他们虽然已经走得够远,但苏安和尤里都是五感敏锐的强者。苏安一僵,当做没听见。 心里扭捏,“看啊系统,我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掉进狼窝里的大美人。” “是啊,”系统幽幽地道,“宿主,他们都想艹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没关系,”苏安嘿嘿嘿,“他们都打不过我。” 尤里嘴唇抿直,蓝眸冰如幽潭,“上校,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转身离开,军靴在地面敲击出凌厉响动。 苏安知道他是去教训那两个说话不着调的士兵了。 他心情很好地挑完了东西,尤里回来的很快,他气息平稳,没有分毫变化,沉默地将手中的水果递给了苏安。 苏安笑道:“谢谢上将。” 尤里对刚刚去做了什么一字不发,安静地陪着苏安挑完了东西,回去后主动包揽了所有的麻烦活。 他切菜的时候动作很帅气,臂膀有力,挥刀游刃有余,铿锵声音均匀熟练。 苏安和他分工合作,很快便弄出了一桌美味。满桌的菜肴冒着香气,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尤里坐姿端正,脊背挺直,“你的身体怎么样?” 沈苏安实话实说:“除了还未排出的毒素之外,我的身体还发生了一些并不好的变化。” 尤里抬起头看他,沉声:“是什么样的变化?” 沈苏安小心地看了一眼客厅的窗口,尤里明白一位士兵的身体弱点绝对不能轻易泄露。他起身关上窗帘,细微地查看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 但尤里还是启动了保密系统的最高权限,门窗紧闭,光网隔绝,任何一丝自然光线都被隔绝掉,尤里安抚部下道:“这里不会被任何人监听到,我同样会为你保守秘密。上校,你现在可以说了。” 沈苏安深呼吸一口气,“长官,我的身体变得敏感了。” 尤里默不作声,那双澄澈的眼睛却略显迷惑地看着苏安。 他并不懂苏安的意思,但并不想在部下面前显得如此无知,沉默了一会,转而问道:“哪些地方变得敏感了?” “很多,”沈苏安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外表看不出来,但各个地方都变得要比以前敏感了至少十倍。如果在战场上,这样的身体会成为我最大的弱点。” “你说得对,”尤里沉下了脸,这次听懂了,“这样的转变对你并不有利。上校,我需要知道更具体的信息。” 沈苏安轻咳一声,“长官,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 两人面面相觑。 尤里皱着眉,提出最恰当的方法,“现在检查一下?” 沈苏安松了一口气,欣然应好:“好。” 他们坐在了一起——尤里完全忘记了沈苏安是个omega,而自己是个正直盛年期的alpha的事实——上将阁下很谨慎地道:“上校,你觉得哪里最不舒服?” “胸部,”沈苏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从分化之后就有些胀痛。” 尤里顿时觉得有些严重,哪位战士的胸部会产生疼痛? “上校,我要开始了,”尤里犹如面对敌人来袭一般郑重,“我希望你全权配合我,如果有哪里疼痛,第一时间就要告知我。” 沈苏安不由被这气氛感染,屏气凝神,“我知道了,长官。” 尤里解开部下的衣服,他手中的力度很大,覆盖在上面揉弄时,苏安差点疼得扭曲了表情,用全部力气绷住了气定神闲的面孔。 手中的触感很奇妙,尤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鼻尖发痒,他垂着眼睛,耳朵红了一块,“上校,这里疼不疼?” “有痛感,长官。” “那这里呢?” 黏腻的甜味在空气中散发,尤里的呼吸与胸膛的距离过近,敏感的皮肤因为滚烫的呼吸而有些不自知的战栗。 尤里听不到苏安的回复,他疑惑地抬起头,就见部下紧紧咬着牙,似乎强忍着挥下他手的模样。 尤里猛地松开手,坐立不安地低下头,闷声致歉,“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检查。有些手生,没有足够的经验。” “不,”沈苏安呼出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正确的办法。如果我的身体产生了疼痛,那就适应这中疼痛。如果变得敏感,那就习惯这中敏感。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不让它们成为我的弱点。” 他这句话说得很冷静,甚至过于理智。尤里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他平时也是如沈苏安一样的处理办法,但此刻却觉得这方法好像并没有他印象中的那般好。 “但在训练你适应这些之前,首先要发现你疼痛的原因,”尤里注视着苏安,他的眼眸好像浩瀚的星河,带着宽容的、广阔而又真诚的建议,“战士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上校,如果你感觉到哪里疼痛,不要想着克服它,而是想着怎么治愈它。” 沈苏安一愣,笑了起来,黑发遮住眉眼,让这个实力出众的omega显出了几分天性的温柔,“我明白了。” 尤里从沙发上起身,伸手拉起部下。 沈苏安躺在沙发扶手上,敞开的胸膛之中已经布满红色的指痕,疼痛最为明显的地方——那点已经被反复碰触得肿了起来。 果然是手生,尤里默默地想。 没有一个医生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不仅没能查出部下疼痛的真正原因,还增加了部下的伤势。 尤里轻而快地叹了口气。 苏安握着尤里的手起身,他低头系上衬衫,正想要和尤里讨论一下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身体检查’时,就听见尤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苏安抬头一看,就看见尤里正注视着沙发上一小片湿了的地方,还好奇地伸出了手擦了下湿水,放在鼻梁下轻嗅了嗅。 “……”苏安。 啊啊啊。 啊啊啊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O不输A04 尤里闻到了些如果子熟透后爆开的汁水味, 甜丝丝的,似乎还有着其他说不出来的奇异的味道。 他眼中迷茫,不知道这水迹是什么, 却意外地觉得好闻极了。不由再嗅了一口, 又再嗅一口。 木着脸的苏安:“……” 他心神俱疲, 强打起精神装作诧异的模样, 好奇靠近, “嗯,这是什么?” 只是语气毫无波澜, 透着羞耻到极点后的麻木。 这绝望的敏感度, 这恐怖如斯的abo世界。 苏安感觉自己的脸皮将会在一个个世界的打磨中变得越来越厚,终有一天能抗住意大利炮。 尤里听他说不知道,沉思了一会,在苏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甜的。 “应该是果汁洒了,”尤里谨慎地分析味道, “甜份过高,上校, 你应当注意糖分摄取量。” 系统恨不得长出两张手给宿主散着热:“宿主宿主,坚持住!” 苏安:“……” 摆着这样一张跟神抵似的不染凡尘的脸, 怎么竟跟憨子一样的做这种事啊。 沈苏安气若游丝道:“长官, 我知道了。” 部下的表现有些奇怪, 尤里才反应过来他有些过于插手部下私生活了。 尤里好像做错事一样拘谨地收回手,戴上军帽, 低声道:“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沈苏安将他送到门外,“长官,晚安。” 黑夜没让苏安看到尤里陡然泛红的耳朵尖, 从未听过这话的上将阁下停顿了一下,“晚安。” 苏安关上了门,靠在门上神魂出窍。 “系统,”他幽幽地道,“我还是太纯洁了。” 系统煞有其事地赞同:“宿主,你可真是太纯洁了。” 一人一系统感叹了半天,苏安红着脸扯着沙发皮拿去洗。 * 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尤里也进了浴室。 他舔舔唇,好像还能尝到那股甜腻的味道。 尤里不喜欢喝饮料用品,他犹豫一下,抬起手指又闻了闻,修长的手指遍布了细微的伤痕,甜味微弱,跟丝线似的若隐若现。 现在却升起了想要去买瓶果汁尝尝的想法。 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尤里坐在工作台前,将暗金色的头发撩起,在智脑中搜索着omega的资料。 一瞬间,大片大片的投影资料出现在他面前,白色反光打在他俊美却冷峻的眉骨之间。 尤里正在认真地查看着有关于omega的基础资料。 既然知道了部下身体的秘密,就要担起治疗部下的责任。 omega的身体构造出现在眼前,还有各种的专有名词,“发情.期”“假性发.情”“成结”“标记”…… 上将的神情从困惑逐渐变得面红耳赤,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所有资料,倏地关上了光脑起身回了房。 * 沈苏安一早前往新兵训练营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和尤里上将对上了脸。 两人顺路一起,尤里沉默了半路,突然咳了一声,“我很抱歉。” 苏安被吓得心都跳了一下:“长官?” 淦,他是不是知道昨晚那东西是什么了? 你知道就知道,求求你别说出来别和我道歉。 啊啊啊它就是果汁!就是果汁! “关于昨晚,”尤里垂下了眼,开头四个字就差点让苏安头顶冒烟,“我没有了解到全部的资料,因此进行了错误的判断。关于你胸部的疼痛,资料显示这是omega成长期间正常的生理变化,并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后果,只要小心保护,两到三周就会恢复原样。它并不是我所说的隐患,你不用担心。” 苏安绝处逢生:“……谢谢长官。” 气氛又尴尬地沉默下来。 尤里压了压军帽,薄唇抿起又松开,但直到两个人到了新兵训练营,他也没说出一个字。 苏安咳了咳嗓子,装着正直的模样:“其实你不必向我道歉,长官,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尤里脸上一热,被夸赞得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他僵硬地把军帽压得更低,沉声:“第四军团将在一周之后开始模拟对战,其余军团已经结束,第四军团作为压轴,总部已经决定将作战位置点定在Σ星系的野生星球,你将会带着一组新兵进行战斗。一周的时间无法让你恢复完毕,但是,” 他顿了顿,“我会想办法解决你身上的这些弱点。” 苏安又有点怕他干出什么蠢事,又有点期待,“我相信您。” * 苏安刚来第四军团,第一件事就是练兵。 他本来以为因为自己的性别,这些士兵不会服从他的命令,但出乎他的意料,站在他面前的alpha士兵反倒为了抢占和他靠得最近的距离一个个打得鼻青脸肿。训练时更是来劲,扬着脖子站得笔直,脖子上青筋毕现。 苏安:“……” 没有出现想象中被挑衅画面还有些失落。 山不就我,我自己就山。 基础的训练结束后,沈苏安看着一众士兵,言简意赅道:“有人想挑战我吗?” 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都涨红了一张脸,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 苏安:“……” 系统:“……” 最终,人群里走出来了一个面容年轻的士兵,士兵涨红了一张脸,“长官好。” “很好,士兵,”沈苏安看着他,“告诉我你的名字。” 身后的士兵起哄得吹起一片哨声,“萧舟,长官问你名字了,你他妈快说啊!” “好好表现哈哈哈哈,别磨叽了,上啊!” “羡慕死我了,被上校这长腿踹一下我死了都愿意好吗?” 轰然笑声响起,年轻的士兵皱了皱眉,“长官,我叫萧舟。” 沈苏安的眼神在他身后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alpha身上扫过,等所有人都乖乖闭嘴后,道:“萧舟,你来攻击我。” 若有所思地跟系统道:“这个就是本世界的主角?” “是的,宿主,”系统道,“萧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会在一次次任务之中磨炼出钢铁一般的意志,保家卫国,成为联盟的传奇元帅。” “但现在就是个弱鸡,”苏安挑剔地看了一眼主角,“钢铁般的意志对吧?好嘞,先让爸爸我教他做人!” 苏安整个人都嗨了,立志要成为主角成长史上的第一个大佬。可怜的萧舟基于alpha天生对omega的保护欲,客气的一击刚出来,直接被苏安一拳砸到了腹部。 上校出手快到残影,0.1秒钟后年轻的士兵已经朝后飞出三五米,重重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众位alpha士兵:“……” 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一脸轻松的omega上校。 沈苏安微眯着眼,似乎在懊恼自己用力用大了。omega上校还是之前那样俊朗又从容的样子,长腿笔直,腰带束出柔韧窄腰,但这会却没人敢把他看得无害了。 “一周后我会带着你们参加军网直播的模拟对战,”沈苏安冷着脸,强大的气场碾向在场所有人,“但如果你们都是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态度,你们都可以不用去了。” “上校,我们……”还有人有些不服,被身边人赶紧拉了回来。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沈苏安一步步走向他们,漆黑的军靴简直踏在士兵们的心跳上,“你们在分到我手上的时候就默认自己得不到模拟作战的胜利了,与其将精力放在训练上,还不如花在讨好一个omega的欢心上,最起码还有可能换取和omega亲近的机会,对吗?” 各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alpha士兵被戳中了心思,难堪地红着一张脸,低头闭嘴。 “刚刚两个小时的训练,有几个人是用了心了?”沈苏安的声音犹如含着冰渣子,“一个个的眼睛都拿来看我的屁股和腰,你们想要看omega就滚出军部,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几句话跟刀刮的似的,把士兵们骂得抬不起头。 沈苏安接着问:“谁要再来?” 先前不服气的黑壮士兵走了出来,粗声粗气,“长官,我和你打!” 苏安挑挑眉让他过来,等黑壮士兵攻上来的一瞬间一脚勾住士兵脖子,借力腾空而起,反身把他掼到地上,沙尘扬起,周围响起数十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黑壮士兵还想反抗,苏安一拳砸到他脸侧,拳头大小的深坑冒着热气,让黑壮士兵看得目瞪口呆,浑身一软。 苏安坐在黑壮士兵背上,交叉制住他粗壮的手臂,“服不服?” 黑壮士兵被坐得涨红了脸,浑身冒着热气,被针扎似的要起来,“服!我服!” “你叫什么?”沈苏安挑眉问。 “祁路,祁路!” 这姿势看得周围人一阵脸红心跳,本来心里害怕的alpha士兵们又有些蠢蠢欲动。 被揍一下如果能体会这待遇,那他们心甘情愿啊。 沈苏安上校太辣了!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omega。 刚刚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长腿几乎能勾得人眨不动眼。 苏安回头看了一眼这群躁动的alpha,扬了扬下巴,就着这个霸道姿势,霸气道:“我只要冠军,明白了吗?” “明白!!!”声吼震天。 * 苏安的这一手不知道勾起了多少alpha的春心,这件事很快传遍了第四军团,等苏安脚步轻快地进了尤里的办公室时,尤里也问起了这件事。 苏安擦擦头上的汗,身上还有揍完了人后留下的愉悦,“那群士兵不吓唬不行。” 尤里欣赏地看着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发现宝藏的爱不释手的感觉,“你做得很对。” 欣赏完部下的英姿之后,尤里递给了苏安一份报告,“想要化解毒素,需要r系星球上的月光草。” “r系星球,”苏安皱眉,“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序列的星球都是危险程度为一级的野生星球。” r系星球类似远古星球,生存着类似侏罗纪恐龙这样的大型动物,完全没有人类生活的踪迹。 曾经在三百年前,联盟的战士前往过r系星球,可除了受重伤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资源,联盟就再也没有涉及r系星球。直到五十年之前,有黑市贩卖r系星球的月光草,才让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r系星球上。 但r系星球却很难找。 说起来让人不敢置信,这些野生星球竟然会移动位置。 尤里颔首,深蓝的眼眸中似乎有些波动,“我会尽快安排前往r系星球的事宜。” 沈苏安神色一正:“长官,请务必带上我。” 尤里罕见地笑了:“你会跟在我的身边,上校,你拥有强大的天赋,必然少不了出战。” 苏安笑了,他朝着尤里敬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沈苏安刚离开,又进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alpha军官。那个军官回头看了好几次,贱兮兮地朝着尤里挤眉弄眼,“上将,沈苏安上校可真是迷人啊。” 气质与众不同,alpha的强大和omega令人涌起的保护欲相结合,糅杂成一种特殊的感觉。总而言之,太独特了。 “于修,”上将淡淡道,“闭嘴。” 于修嘻嘻哈哈地道:“上将啊,这么优秀的omega在你眼前你还打算什么都不做吗?以前你说那些omega太过柔弱,你照顾不了他们。沈苏安上校可强悍极了,你真没什么感觉?” 尤里无奈,“他是我看好的部下。” 于修耸耸肩,“好吧好吧,你真是做一辈子单身汉的命了。” 尤里沉默了一会,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有一件事……” 于修好奇道:“什么?” “……”保守的上将踌躇了一会,问道,“如果omega的胸口胀痛,怎么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噗”,于修喷出了一口水,被呛得咳嗽不停。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到受惊吓的心脏,抬头就对上了尤里求知若渴的眼神。 于修倍觉怪异:“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尤里唇角抿直。 “好吧好吧,我不多问了,”于修看似一本正经地提出方法,“有些发育晚的omega在信息素快速生长的时候确实会有这样的现象存在,要是想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麻烦,当然需要不断地按摩和含着爱意的爱抚啦!” 他明显是在开黄腔,但尤里却没有听出来,他想了想,认真地记下来了这个办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O不输A05 苏安用完晚餐后, 颠颠开始模拟机甲训练。 体质和精神力的双重s级基本代表着战力的天花板,只有同等级的人才有彼此对抗的快感。 苏安刚开始很快乐,但很快就在切菜一样的战斗中麻木。 过了一会, 有人发送了1v1联机请求, 苏安接受了。一辆黑色机甲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苏安。黑色机甲动作迅猛, 角度刁钻, 苏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尤里。 他精神一震,传染到了原主的战斗热血, 迅速回击。 虚拟屏幕中两部机甲以超乎专业机甲师的水平在打, 有教官索性将新兵叫来,就地上演实地讲解。 “尤里上将擅长总揽全局,常常会看透对手的攻击轨迹,从至少三条线上准备强力碾压;沈苏安上校则是另一种攻击方式,”教官指了指苏安架势的银色机甲,“机甲的速度比尤里上将还要快, 角度变化多端,上校对机甲的操控很精细, 可以在保障速度最大化的同时兼顾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 “在一场作战中能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很难得,希望你们不要放过这次机会, ”教官笑了一下, 突然道, “你们觉得谁能赢?” 两方机甲的损耗程度在屏幕上不断跳跃,黑色损耗60%, 银色紧跟至62%。 在尤里和沈苏安对打之前,沈苏安的机甲才损耗不到3%的程度。 谁输谁赢看不出来。 但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有多强。 带着士兵从体术训练室走出来的于修也停住脚步在一旁看了一会,不由感叹道:“真是厉害的ega啊。” 尤里的强悍已经深入人心, 相比之下,沈苏安真的很让人刮目相看。 一会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ega,一会又觉得ega只会更加彰显他的强大。 苏安也在心底感叹:“这男人也太强了。” 而且他比外人还要清楚的知道,这男人留了一手,没有用完全力。 可恶,瞧不起人啊? 决定了,今晚不和你贴贴。 长达一个小时的虚拟对战结束,苏安在机甲内喘着气,舱门被敲了几下,尤里找了过来。他暗金色的头发被汗打湿后显出了更深的色泽,气息却很平稳。眼眸里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愉悦已经浮在了表面,像是终于得到满意礼物的孩子。 “沈苏安上校,”他道,“一起回去吗?” 算了算了。 今晚还是贴贴。 沈苏安跃下机甲,“好。” * 一个战士的身体弱点,必须要尽早地解决。 尤里再一次升起最高权限的保密系统。 沈苏安对他毫无防备,在尤里将手放在他的身上时,他还半是好奇半是研究态度地低头去看。 态度坦荡,他坦荡了尤里也跟着坦荡。 尤里认真地琢磨着按摩手法,但逐渐的,他心神总有些不集中。好像分出了两股支流,一股想着要为部下解决问题,另一股却恍恍惚惚,变得奇怪又难受。 坐立不安,但手下的触感兼备弹性和柔软,尤里的手一只就覆盖了全部,黏在上面就好像拿不下来。 揉开就好,尤里默默地回忆着于修说过的话。 尤里总会下意识用力,还会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再一次搞砸了,他很抱歉,“我……” “没关系,”沈苏安疼得额头冒汗,“或许是还不够熟练。” 尤里心想,或许于修会很熟练。 但他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就沉沉压下了这个念头。 ——一个战士的弱点,多被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危险。 尤里默默跟自己道。 “我会熟练起来的,”他摆出沉稳表情,“上校,你今晚有什么感觉?” 苏安有感觉死了。 他蹙眉道:“长官,还是和昨晚一样。” 又疼又爽,就是觉得还不够。 苏安已经能想象出来ega的发.情期会有多可怕了。 尤里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上校,你平日里喝的是什么果汁?” “果汁?”沈苏安一愣。 “你昨晚不小心洒在沙发上的果汁,”尤里面无表情地解释,认真指了指苏安屁股底下的沙发,“我觉得味道不错,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苏安:“……” 不是他脸皮太薄,而是敌人太强大。 系统呜呜呜,有人耍流氓。 “长官,我并没有服用任何果汁,”沈苏安慢吞吞地道,“昨晚洒在沙发上的应该是水,您或许闻错了。” 尤里一怔,“我知道了。” 他背影有些孤独地走了。 苏安:“……”有种欺负了老实人一样的感觉。 苏安躺在沙发上纠结了好半天,还是端了杯水走向阳台。 公寓的每间房间都有阳台,阳台和阳台之间隔有两米的距离。苏安披着月色,往隔壁一看,尤里上将的房间一片漆黑。但苏安的目力很强,他清楚地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黑暗中,弯着腰,双手交叉,独自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透着寂寥。 像尊亘古以来的雕塑,穿透时光,饱尝桑海桑田。 孤独感环绕。 苏安没忍住叫了一声,“上将?” 尤里抬起头,当即打开了灯光,快步走到阳台上,有点担忧,“怎么了?” 苏安看到他身上的活力,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来和您说声晚安。” 尤里的蓝眸定在部下的身上,来自部下身上甜腻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尖。他好像一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孤独被驱散,从悠远浩瀚的星河回到了脚下的实地。 “晚安。” * 苏安白天训练士兵,晚上被揉胸,没过几天他都感觉胸肌变软了,他哭了好半天,为了让自己漂亮的胸肌不消失,忍痛拒绝了和尤里的夜间“克服敏感计划”。 天天早睡早起,专心操练士兵。 介于萧舟是本世界的主角,苏安不可避免地多关注了他几分,每次都操练他操练得最狠,对打演示的时候另一方永远都是萧舟。 还好萧舟心志坚定,即便受到这样灭顶的打击也能很快调节心态,再从中学习到宝贵的经验。 但三番五次之后,他心里也有些微妙的感觉。 并不是生气,也不是疲惫。而是有一种隐秘的喜悦,上校手底下的战士多得去了,他在里面不算最优秀的一批。但上校却注意到了他,并且对他很特别。 导致每天他都是带着苦笑地看着一身伤痕,但心里却有些愿打愿挨的心甘情愿。 连身边的朋友都羡慕嫉妒道:“萧舟,上校他不是喜欢你?” 萧舟沉稳道:“别瞎说。” 他穿上衣服准备集合,开门就遇见了祁路,凶神恶煞的黑壮士兵使劲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身边朋友压低声音,“祁路这是嫉妒你呢,别说他了,我们都嫉妒死了,上校对你太不一样了。” 酸溜溜的,“奇了怪了,你基因也不是很强大,长得也不是很帅,怎么就瞧上你了呢。” 萧舟没把他们说的话当回事,但心里还是有些飘忽。 上校真的会喜欢他吗? “萧舟,”苏安轻松把这个走神的alpha压在了身下,挑眉,“你在想什么?” 萧舟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压在脑袋前方,回过神,苦笑,“长官,我认输。” 苏安吐槽:“主角也太能屈能伸了,我每次想揍他的时候他都挑准好了时间认输。哎嘿,我都不好意思多揍他。” “唉,”系统叹气,“苟着苟着就厉害了嘛。” 苏安松开了手,顺便拉着萧舟起身,萧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有些脸热,连忙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多想。 一个ega,他这个新兵是怎么也配不上的。 萧舟回到队伍站定,却看见上校突然快走几步,奔着走廊下的上将阁下而去。 上将阁下沐浴在阳光之下,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好像流着神秘星河的光,蓝眸如雾气变化,英俊挺拔,锋芒内敛。 “长官,”沈苏安走进尤里,“有事吗?” “只是路过,”尤里垂眸看他,刚刚显得有些深沉的蓝眸近距离看还是那么澄澈,“上校,明天就要启程前往Σ星系,今天下午会休假。” “我明白了。”沈苏安颔首。 尤里的目光投向那些士兵上,刚刚还在偷看的士兵立刻站直,装得跟从来没动过一样。 “新兵里面有天赋不错的吗?” “有几个人不错,”沈苏安和他一起回头朝那群人看去,包容地笑了笑,“能勉强挑出二十个人参与模拟作战,至少不丢人。” “上校,”尤里提醒道,“模拟作战时军网会有同步直播,你是联盟军队最关注的人,又是作战部唯一一个ega军官,恐怕会有许多录影机跟在你身边。在这三天你要多多注意。” 沈苏安沉稳回道:“我并不是第一次参与模拟作战,长官。” “也是。”上将阁下表情缓和。 尤里看着自己的部下,一颗心早已软成了水。 训练服很衬部下的好身材。 自信从容的模样也很帅气。 教导士兵时的力道拿捏精准,动作流畅漂亮。 今天的部下也是完美的一天。 上将踌躇了好半天,才低声问出:“你这几天都不疼了吗?” 他在自己房间里每天都等到深夜,但苏安从来没有叫过他。 苏安的脸一下子有些红了,但等他看到尤里纯然的眼神时:“……” 污言秽语一下子碎了。 “长官,”他有气无力道,“我已经好多了,之前辛苦你了。” 尤里抿抿唇,轻轻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身姿仍然高大,但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回到办公室后,早已等在这儿的于修看了他一圈,啧啧:“这是怎么了?” 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受了情伤了?” 尤里回过神,心情并不好,话语生硬:“你来干什么?” 于修不急着说了,反而先打趣道:“你先前还说要给人家ega治疗生理问题呢,怎么着,被人家拒绝了?” 尤里没说话,默认了。 于修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你还真找到了一个ega?!” “他拒绝了我的帮助,”尤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之前还是好好的,但是最近却说不用了。” 于修恍恍惚惚,半天才消化了这话,“那你是不是弄疼了人家啊,ega都很娇弱的。” 会是哪个ega? 我的妈呀,铁树开花! 尤里沉声问:“弄疼?” “赶紧的!”于修突然拽起了尤里就推了出去,“明天就要模拟作战了,今天军部都发话了放一个下午的假!大哥,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别在这赖着了!你这绝对是把人家ega惹生气了,ega说不要那就是不要了?让老哥告诉你,他们说不要就是还要的意思!” “你下手轻点!别光是用手,”于修操心得仿佛成了尤里他妈,“轻点,前戏长点,别吓着人家!” 尤里被推得迷茫,“什么意思?” 从于修这话,他隐隐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部下才远离了他。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修都要炸了,他小声嘟囔着,“你真的是alpha吗?” 他又把尤里按着坐下,认真道:“上将,你和那个ega相处时都是什么状态?” 尤里不想回答他问的这些私密问题,但为了部下重新和他亲近起来,还是一个个的说了。 “就是现在我面对你的状态。” “……还穿着军装?” 尤里沉吟了一会,“为什么不穿军装?” 于修双手都在颤抖,觉得上将还能碰到人家ega真是走了狗屎运。 “你们都是在哪儿约会的?” 尤里抱着军帽,淡淡地道:“他家。” 于修没忍住骂了一声渣a。 “你碰了人家几次了?”语气也不好起来。 “四次。”尤里毫不犹豫地道,想都不用去想。 “我的天呢,”于修喃喃,“四次,都是在ega的家?” 尤里口吻平平,“嗯。” 于修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揍了过去。尤里反应得很快,偏头躲过去之后翻身将于修强力压在地上,沉声,“你想做什么。” “上将轻点轻点!”于修疼得龇牙咧嘴,“放手放手,我有办法让你和ega重归于好!” “——手、手要断了!” 尤里手臂肌肉绷起,再次用力,冷酷道:“就这么说。” 于修知道自己是把尤里给惹怒了。 这家伙只有面对敌人时才会这么冷酷,敌国的人都骂尤里是个没人性的变态。于修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家伙为了一个ega急成这样的一天。 “ega怕疼,你要宠着他,”于修抽着冷气道,“你今天下午把人家带到你家去,好好跟人家道歉。动作轻点,ega要是不愿意,你就亲到他愿意!” “……”尤里眉头死死皱起,“不能亲。” 治疗是治疗,不能占部下的便宜。 “那你就色.诱他!”于修被逼急了,“你长得这么帅,这一身肌肉藏起来干什么?露出来给ega看!别光记得摸ega,也让ega来摸摸你!小酒也喝起来,人家疼你就别硬上手,嘿嘿嘿,你全身上下难倒没个软乎乎的地方?” 尤里想了一会,干脆利落放下他,军靴一抬,跨过于修就走人了。 于修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忘记叮嘱:“厚着脸皮点!” 尤里脚步坚定,面无表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O不输A06 苏安被尤里一路拽到宿舍前, 糊里糊涂,“长官?” 尤里站得笔直,目光平视看着眼前的房门, 看起来有点憨。 苏安:“……”噗嗤。 真他妈可爱。 看起来是个老虎, 某些方面却是个小兔子, 一逗就蹦得老高。导致苏安特别喜欢一本正经地去逗弄尤里, 看着尤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很开心。 坏心思起来了, 苏安转身去开门。脊背微微弯着,毫无防备地背对尤里。尤里低头看了他一眼, 突然想起了曾经教训过的那两个士兵说的话。 “买个菜屁股都翘得那么高。” 他表情不变, 但却仓促转移了视线。 向来正直的上将在心中羞愧了起来,虽然偷看不是他本意,但还是好像那些低劣的alpha一样,故意站在ega的身后偷窥他美好的躯体。 苏安心里笑嘻嘻,“系统,他是不是在偷看我啊?” 系统:“……是。” 唏嘘, 果然,再纯情的好男人到了苏安身边都得变成变态。 苏安打开了门, 回眸一笑,“长官, 请进。” 尤里倏地拽住ega, 闷声开口, “上校,不如来我家?” 他们两人就在隔壁, 去谁那不都一样吗? 苏安有些懵,“好啊。” 尤里上将是个单身汉,他家中就很直白地体现这一点。家具简洁, 装修简单,没有一点人气。 苏安坐在沙发上,只感觉沙发也硬邦邦,他打量了周围一圈,回过头一看,尤里动作僵硬地脱去了外套,正解着衬衫扣子。 漂亮的胸肌缓缓露出,尤里垂着眼不敢看苏安,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部下盯着他的眼神,那眼睛直勾勾的,在他的胸腹处打着转,让尤里觉得被看过的地方一片火辣。他脸上不由红了,手指僵硬着,又慌张把纽扣给扣上了。 系统怜惜道:“慌里慌张的,活像是被占便宜的小姑娘。” 苏安可惜地咂咂嘴。 要是把上将比喻成漂亮的花豹,那这一身皮毛花纹真的是斑斓张扬极了。体态修长,泛着慵懒气息,每一寸肌肤都饱含着战火拼杀下的含蓄力量。 “上将,你热吗?”他体贴地问,眼睛还在打着转。 上将闷声含糊道:“还好。” 有中想要遮住身体的想法,尤里倏地起身,“上校,稍等。” 抬步跑进了浴室里。 “多可爱啊。”苏安再一次感叹。 “童颜巨.乳,”系统幽幽地道,“多好啊宿主,一边脸红,一边上你。” 苏安脸一红,“你真懂我。” 系统:……承让承让。 但凡宿主脑子里少想这些马赛克的东西,它也不至于这么懂。 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呆呆站在镜子前出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通讯响起,于修挤眉弄眼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他小声道:“上将,我给你送了些饭菜和几瓶酒放在了你家门口,怎么样,够意思?” 尤里深深松了一口气,“谢谢。” 他出门将东西拿了进来。饭菜摆了一桌,犹有余温,尤里倒了两杯酒,“上校在这住的习惯吗?” 沈苏安淡淡一笑:“在哪里都一样。” 他连喝了两杯酒,尤里还没拦住他,沈苏安面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眼中覆着一层笑意,看得尤里伸出的手又像被烫到一般快速地缩了回去。 算了,今天下午休息,他想喝就喝。 系统提醒道:“宿主,你信息素不稳定,再喝就要假性发.情了。” 苏安惊喜:“还有这中好事?” 喝得更欢快了。 等尤里察觉到的时候,沈苏安已经晕晕乎乎了。 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甜丝丝的味道从对面ega的身上传来。 味道起初有些淡,但转瞬便浓郁了起来。尤里只呼吸了几下,就觉得体内升起了一团火,隐隐有些燥热。 直觉告诉他,这个ega发.情了。 尤里踉跄起身,匆匆去开启防护装备,关好门窗防止ega的信息素四散。 苏安吐吸中都已经成了热气,他只觉得内脏被火烧的一样难受。四肢发软,脑袋发晕。 房屋里浓重的alpha气息让他的反应更加强烈,苏安趴在沙发上,想要抬头看看尤里,尤里跑来跑去,早就没了冷静。 “……” 太可怕了,这就是ega的发.情期吗? 苏安想要起身,但起来的一瞬间腿软了一下,闷声砸回了沙发上。 尤里搞定完了所有的门窗,疾步走向苏安。但还没靠近,空气中稠黏的ega信息素却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脑子里瞬间划过许多资料。 “ega的发.情期需要alpha或者beta的信息素安抚。” “上校,”尤里的脚步停在客厅边缘,他握紧了拳头,哑声问,“你需要alpha吗?我去把他带过来。” 豆大的汗珠从尤里脖颈上滑落。 他的声音几乎已经被熏染得嘶哑难听。 身为一个强大的alpha,对ega的信息素本就敏感到极点,更何况沈苏安的信息素那么香甜,几乎全部迎着他的喜好。 尤里从来都知道ega娇弱、体虚,也知道发.情ega代表着多大的麻烦。 沈苏安的强悍让他忽略了他也是一个ega。但现在想起来,在沈苏安分化成ega的战场上,他的信息素就引得大批战士进入了狂躁期。 既然是ega,就需要一个alpha。尤里大脑混乱,他该去找哪个alpha? 沈苏安闷哼一声,强行坐起身,用手扇着通红的脸颊。 皮肤下的血液好像沸腾了起来,他强行冷静道:“长官,能给我拿些冷水吗?” 尤里去给他拿了冷水,沈苏安喝了一半往头上浇了一半,但还是觉得身上火热,内里传来蚂蚁挠过的瘙痒。 他的脸越来越红。 尤里僵硬着道:“沈苏安上校,你需要把谁叫来?” 苏安都要骂娘了,他余光瞥了尤里一眼,心道你他妈是不举吗?喘息着道:“上将,我不需要alpha。” 还没适应ega身份的联盟未来之光闭上了眼睛,嘴唇被咬得狼狈至极,打算强撑过去。 尤里全身紧绷,他的脸色难看,突然打开智脑,寻找ega发情期时可不可以使用抑制剂。 最后查出了答案,如果是是假性发.情,那么就可以用抑制剂。 尤里猛地上前一步,该怎么确定是不是假性发.情? 结果:生殖腔没有打开就是假性发.情。 …… 等尤里确定苏安是假性发.情之后,他立刻飞一般地从隔壁拿来了苏安的抑制剂,一针打下去,苏安脸上红扑扑,滚烫的气息逐渐变得平静。 尤里狼狈地躲进了浴室里。 镜子里俊美如阿波罗的上将阁下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疏离,尤里双眼泛红地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手指上的稠黏被水一点点冲掉,但身上还有ega的味道。尤里闭了闭眼,他明显已经越界了,这不对。 部下是个优秀的ega,会有数不尽的alpha甚至beta陪他度过一次次的发.情期,但这些人都不应该是他。 尤里再睁开眼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脸色冷硬。 苏安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好舒服啊。” 他全身还有些无力,但灵魂简直要飞上云端。 脸比之前还要烫,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尤里呢? 两人已经越过线了,这关系总不能再纯洁下去了? 甜丝丝的信息素让苏安心里也跟着发甜,他揉揉脸,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就看到尤里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沈苏安脸上一红,低声尴尬地咳了一声,“长官。” 他双手拘谨地搭在自己身上,却含春带情,明显经过了一些旖旎事情的模样。 尤里呼吸一窒,沉声道:“上校,你假性发.情了。” “是的,”沈苏安尽量想要像平常那样沉稳,但眼神躲闪,脸色红晕瑰丽,汗水泛着香甜,“惊扰你了,长官。” “ega假性发.情之后,代表着即将迎来成熟期,”尤里语气平静地念着自己刚刚查到的资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会真正迎来发.情期。” 沈苏安如坐针毡,“是的,确实是这样。” 他余光看了尤里几眼,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羞涩。尤里却看清了他的神色,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面上更为冷淡,“上校,我希望你能在真正的发.情期来临之前找到一个可以标记你的alpha。” 沈苏安:“……” 刚刚还在他身边红着脸小心翼翼为他检查的男人已经变了一副样子,冷淡地拉远了和苏安之间的关系。 “剩的时间不多了,上校,”尤里,“如果你身边没有合适的alpha,我将会尽我的职责为你筛选出最适合你的alpha。” “安全度过发.情期之后,你才能再次回到军部。” 尤里对苏安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好像忽然之间,小可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祗。 或许这就是尤里正常的态度?毕竟他可是具有厌o症的人。 但苏安有些发懵。 “长官,我——”沈苏安着急地站起身。 尤里打断了他,淡淡道:“上校,你喜欢什么样的alpha?” 苏安沉默了一会,寂静的氛围逼得人发疯,他突然冷静开口道:“不用了,上将。请您放心,我会在真正的发.情期来临之前找到标记我的对象。” 尤里默默抿直了唇,“标记你的alpha会和你度过一生,不能随便应付。我可以……” 苏安已经打开了他的房门,态度疏远道:“不需用,上将。” 房门被关上。 落日的余晖打进房内,照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 酒水滴答落下,椅子被绊倒了一片,浴室里也是一片狼藉。 尤里靠在门框上,低着头,压抑的气场曼延整个房间。 半晌,他拨通了于修的通讯。 于修笑嘻嘻,“上将,怎么样,搞到手了吗?” 尤里冷冰冰道:“将联盟所有适婚的alpha资料发给我。” “嗯?”于修扣扣耳朵,“什么?” 尤里:“一个小时之内。” 他挂掉了通讯,开始收拾杂乱的屋子。但把垃圾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却没有对准,所有的垃圾哗啦落下,再一次弄脏了地面。 尤里魂不守舍,他坐在沙发上,余晖打在他弯曲的脊背上面。 沙发上还残留着ega的味道,尤里就这么大脑空白地发呆了一个小时,叮铃一声响动,于修发给他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很大,尤里打开它都足足卡顿了许久。尤里看着卡顿的符号,一瞬间竟有中“卡下去,一直卡下去”的想法。 片刻后,联盟所有适婚的alpha资料都呈现在了光脑上。 尤里面无表情地一个个看过去。 身体素质不好的不行,性格不好的不行,家庭背景复杂的不行,大男子主义的alpha更不可以。 尤里看一个淘汰一个,却只觉得心烦气躁。于修从楼下上来找他,发现门没锁,进来就看到尤里冷着脸翻看资料的模样。 迟疑:“你这是怎么了?” 尤里脸色难看,犹如暴风雨欲来,他突然站起身打落一地文件,猛地摔碎了智脑。 于修被吓得后退一步,直直碰上了门。 尤里的目光阴沉地看向他,“用我的权限进行更高层次的alpha筛选,在所有名单中找出最优秀的一千名alpha。” 于修结结巴巴,心脏差点骤停:“你、你要做什么?” “给沈苏安找适合他的alpha,”尤里道,“我要给他找一个最好的alpha。” 沈苏安是他最看好的部下。 发.情期一个月后就会发生,他一定会为沈苏安找一个对他最好的alpha。 本来就是这样,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O不输A07 尤里一夜没睡, 第二天见到苏安的时候眼神躲避,不敢看部下的眼神。 苏安却没有看他,准备齐全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二十个士兵深入了丛林。 密林丛生, 遮天蔽日。古树藤蔓飞动, 这是一个适合躲避和袭击的战场。 数个小巧的无人机遍布整个星球, 实时传递录像到军网上。 联盟的人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军网处有二十个追踪镜头, 分别代表二十支队伍。甫一开始, 苏安的队伍就收到了很多关注。 沈苏安实力强大,联盟人慕强, 在他分化为omega并在军事法庭上露面之后, 联盟人更是对他充满了好奇。 最好奇的就是一个omega在军队之中的生活。 他们点开这个队伍的直播,就看到二十个大汉表情严肃双脚分开站立地站在沈苏安身前。 他们都是一身作战服,装备从头到脚齐全。苏安和他们说完作战计划之后,简洁道:“开始吧。” 二十个alpha声音响亮:“是!” 快速分成五队包抄着向前行进。 苏安看了看身边的大树,踩中凸起的枝丫如豹子一般灵敏地上了树,站在高处进行指挥。他的动作灵活, 身形隐蔽,发布的命令坚定有效:“一分队西移25个坐标点袭击第一只兔子。” “兔子”是他们给其他队伍的称号, 而他们是吃兔子的食肉动物。 祁路嘿嘿笑了两声,嬉皮笑脸应道:“长官, 收到。” 苏安蹲下身看着他们的动作, “二分队掩护, 五分队不要动。” 耳机里先后应道:“是!” 一分队摸到“兔子”边上,祁路屏息, 小心翼翼前进,右手伸起,给队友们打着信号。队友们瞄准了“兔子”, 全神贯注,只等着发起攻击。 军团总部。 “叮——”的一声红灯亮起,于修弯腰凑近屏幕一看,“哎呦”一声,“上将,沈苏安上校灭了一个队了。” 尤里迅速抬起头看去,屏幕中,苏安跳下了巨树,被自己的士兵们围在了中间。相比起那些健壮得虎背熊腰的alpha,体态修长的沈苏安像是进了熊窝的美丽长颈鹿。 那些新兵围绕着苏安起哄,一个肌肉健壮皮肤黝黑的alpha还大胆地搂住了苏安的肩膀,傻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低头和苏安邀功。 身边一起看监控的alpha军官看了一眼,感叹,“真是羡慕啊。和omega一起作战,这是多少alpha想过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尤里平静看着,“将沈苏安上校这支队伍的士兵资料调给我。” 于修将资料调给他,尤里的眼睛却还定在屏幕上。 看着他们和苏安拥抱,击掌,亲密相触。 * 苏安带着队伍往深处行进,萧舟跟在他身边,谨慎地提防四面危险,偶尔把藏在枯叶里的蛇踢到一边,似有若无地挡住无人机对准苏安的视线。 这小伙子还挺知道保护omega的,苏安瞅了他一眼,“主角好像长大了。” 天天被他按着打还能知道保护长官,真是个好孩子。 苏安欣慰地拍了拍主角的脑袋,顺便给他摘下了一个枯叶。萧舟无奈,脊背微弯让他动作。 星网上炸开了锅。 “alpha士兵×omega长官,好配好配。” “我也想和omega一起战斗QAQ。” “这个alpha也太不要脸了吧,omega给你摘叶子你还真的让他摘吗?!” “军部没人管管吗?这些大老粗要是占omega便宜怎么办!” 星网上的单身汉很多,关注军部活动的不止是军事爱好者,还有很多闻名赶来的观众。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恰好屏幕中出现了苏安的特写镜头。 唇红齿白,表情坚韧,面容俊朗不失柔和魅力。 真的是一个Omega。 观众们喃喃,“omega为什么会在军部的模拟作战里?” 画面中,沈苏安已经带着人伏击了三支队伍,排名一直往上,保持住了单日第一。 时间已经很晚,苏安看了看天色,下令寻找水源休息。 Σ星系的星球都有巨兽存在,白天还好,巨兽还在沉睡之中。但从傍晚开始,就会有凶猛的巨兽出现,丛林变得危机四伏。白天是士兵同士兵之间的战斗,夜里才是见血的主战场。 苏安带着队伍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水源边。士兵们勘察周围环境,回来的时候各个笑嘻嘻,扛了几个成年男子大小的猎物回来。 “长官,”他们把猎物一摔,嬉皮笑脸,“咱们吃这个吧,没毒,滋味肯定比营养剂好。” 苏安踹了踹猎物,“谁会做?” 有两三个士兵举起了手。 “那还愣着干什么?”苏安把猎物一脚踹到了他们面前,“去做吧。” 士兵们一声欢呼,拽着几只猎物来到水边宰杀。 军部。 几个军官咂咂嘴,“沈苏安真是大胆。” “等他们吃完天也黑了,不知道得有多少危险东西会被血味吸引过来。” “杀巨兽也有积分吧?沈苏安带兵去水源边不就是想杀巨兽。” “真是大胆,”先前感叹过的军官没忍住再感叹一边,“二十个带队的校级军官,也就他有这个实力敢带着人冒险。” “不然你以为新兵之光这名声是好得到的吗?” 尤里站起身走到屏幕跟前,于修和他闲聊,“你给沈苏安挑好alpha了吗?” 尤里喉咙里被堵了一下,他沉着脸,“等他回来再说。” 那就是三天后了,于修有点担心,“omega第一次的发.情期来势汹汹,更何况沈苏安在战场上突然分化都能到那种程度,等他真正发情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么凶险,提前做好准备,就对沈苏安越好。” “……”尤里心烦气躁。 他看着那群围在沈苏安身边的alpha,所有人在他眼中几乎全是缺点。 能力不够强,性格太暴躁,不够细心仔细,大局观有缺漏…… 不够,尤里心想,他们都不够留在沈苏安身边。 * 和军部大佬想的一样,苏安就是想在这等到晚上用巨兽训练训练士兵。他笑眯眯地看着闹成一团的士兵,这一群被盯上的新兵蛋子还没察觉到危机感,欢欢喜喜地用了晚饭。 太阳落下之后,苏安把残骸扔进火堆,看了看周边,找了棵粗大的古树往上一跃。 萧舟眉心一跳,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跑到大树底下,“长官?” 但苏安还没回话,地面突然开始细微的震动。 萧舟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往远处一看,幽深的森林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里冲来,枯叶尘土被弹得越来越高。 还在和兄弟们说着荤话哈哈大笑的士兵们倏地站起身,一脸懵逼,“什么玩意?!” 耳机里传来上校沉稳的声音,“戒备,捕猎巨兽。” 士兵:“???” “啥玩意?” 萧舟额头倏地蹦出了青筋,他用力按了下去,苦笑连连。 上校真是下定决心要练练他们了,他只能认命,“五分队集合,在西南方向戒备。” 无人机飞在高空上,俯视大地。 星网观众能清楚地看到深林深处不断有巨兽朝着河流奔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呈包围趋势靠近。 军部的几个军官倒吸一口冷气,“坏了,沈苏安不一定能耐得住!” “要是出现死亡事件那就糟糕了!” 苏安比他们都淡定得多,他看着地图,给士兵提醒。 “西南方向,第一只巨兽将会在五分钟后进入你们的狩猎范围。” omega上校敷衍道:“加油。” 简单两个字,但这群alpha还是激动起来了。 祁路热血沸腾,“长官,你等着我们杀巨兽给你看!” 最靠近森林的萧舟默默想到,如果要杀,那也是他们五分队的猎物。 一向低调的他通知队友:“别让一分队抢人头。” 血气方刚的一群士兵亢奋道:“收到!” 在第一只巨兽冲到面前的时候,五个分队的士兵立刻展开攻击。苏安看着地图,在他们没把第一只巨兽解决之前,穿上机甲,倏地朝第二只即将到达这里的巨兽冲去,银色机甲从天而降,闪电似的蓝光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整个巨兽就被击倒在地。 在不远处战斗的士兵发现了这边动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强! “哇哇哇,”苏安吱哇乱叫,又奔向另一个巨兽,“我好强!” 星网上的观众也炸开了,“一击打倒巨兽?!妈妈,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原来体质和精神力的双重s级代表着这样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苏安飞到哪里就跟着倒了几只巨兽,偶尔放几只去锻炼自己手底下的兵。 一直到后半夜,苏安才斩杀了不断靠过来的巨兽,用鲜血威逼巨兽不要靠近,守着士兵让他们进行休息,恢复精力。 二十个精力旺盛的alpha已经喘着粗气,鼻息炙热,他们撑不住站着,全都瘫在了地上。 累得筋疲力尽,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就想这么睡到天荒地老。 余光尽力瞄着omega上校的背影,安全感突生,一个一个睡了过去。 星网处的人也越来越少。 等到第二天太阳光落下的第一个瞬间,士兵们睁开了眼,他们爬起身,抬头的瞬间被惊倒在地。 连绵的巨兽尸体在他们身边堆积成了小山,围成了一个圈,场面恢弘而壮观。 他们和看到这幕的星网观众都愣住了。 粗略一数,这些巨兽都有二三十只以上。 “……” “这是怎么办到的……” 惊呆了。 上次联盟为了清缴一个星球的巨兽时可是派出了一整个团的人清缴了整整十天! 苏安从树下跳下去,“走了,这处被发现了,兔子不会靠近,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士兵们面面相觑,跟在他的身后踩过巨兽堆成的山进入了密林。 他们看着眼前的omega背影,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 萧舟回头看着那做梦一样的战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苏安淡定的背影,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团火热。 他能不能,也变成这样的强者? 军部。 几个老头火急火燎地赶来找尤里,康宁中将带着第六军团的丁上将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尤里要人。 “尤里上将,沈苏安上校在我们军团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你们边陲布防有你在就行了,你们两个人待在一块才是浪费。” “我查了下,沈苏安从军校毕业后的第一志愿可不是第四军团,他也不算是你们的人嘛,咱们公平竞争?” 康宁中将听了一会,没忍住抱怨上司,“上将,您看吧,当初要是能把苏安留在第六军团,哪里还能有这些事。” 丁上将唉声叹气,愁得头发都没了。 于修在旁边听了一会,被气得蹦得老高,“你们讲不讲点道理?人现在是我们第四军团的!当初沈苏安分化之后你们不是跑没影了吗?” “你们当初说的是如果出现暴动除了尤里上将没人能保持清醒,怎么回事,现在就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压制沈苏安了吗?” 军官们讪讪,有人嘟囔一句,“沈苏安现在的状态不是稳定下来了吗?” 尤里沉默地皱起了眉。 “滚蛋!”于修破口大骂,“沈苏安上校的发.情期在一个月后就会来到,稳定什么稳定,他就得在我们第四军团!” 话音刚落,于修就知道坏了。 omega的发.情期代表着omega的成熟,一个实力强大、基因优秀的omega,只怕会有无数的alpha或者beta进行争抢。 康宁中将一愣,窜上前,“苏安要迎来发.情期了?” 于修苦着脸点点头。 这样一个优秀的Omega,谁不想要回家?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估计有心思的肯定不少。 果然,各个军官若有所思,看着就心怀鬼胎。 丁上将赶紧上前一步,“尤里上将,沈苏安的对象审批需要你盖章吧?等会儿我把我家子侄的资料发给你一份,如果你觉得可以,再拿给沈苏安上校看一看。” “还有我的,我家还有个儿子。” “别抢别抢!都排队,尤里上将,我家的儿子也是校级军官,年轻又帅气,还温柔大方,等以后这两个孩子在一块了,一块儿在军队为国效力,上下班都是一起,您瞧多好?哈哈哈哈。” “我会通知他的父母,”尤里垂着眼,“你们中的名单我会进行挑选,但最后的决定将由上校本人亲自选择。” 他只能保障沈苏安挑中的人尽量是个能配得上他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 却莫名有些酸涩。 * 沈父沈母接到军部通知后,两个人都懵了。 他们正在看着军网直播,直播里的小儿子正在大展身手。但军部的人却跟他们说小儿子的发.情期快要来临了。 沈父沈母握着手,恍惚应了好多句话,挂了通讯才反应过来。 沈苏安和父母相处得很少,沈父沈母都是beta。沈苏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也是beta。 在没分化之前,全家都以为沈苏安是alpha,他们为儿子为弟弟感到骄傲,也因为弟弟太过出色有些拘谨生疏。 现在小儿子分化成omega之后,他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大家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会,沈父道:“等他结束任务之后就让他回家一次,发.情期是大事,这一个月就别去军部了。” 沈母点点头,“咱们也得准备准备,得给安安挑个好对象。” 两个哥哥已经抱着军部给的名单研究起来了。 沈父是军中的文职人员,他对小儿子的上司——第四军团的尤里上将很信任,他连夜查了一些资料,第二天亲自来了第四军团来找尤里上将。 尤里上将请他坐下,“您是为沈苏安上校来的?” “是的,上将,”沈父看着办公室中的军网直播,他的孩子正在里面大放光彩,“安安的妈妈在他被调到第四军团的时候和他通讯了一次,安安说您是个好长官。我的孩子这次挑选标记对象的事情,也要多麻烦您了。” 尤里的手不着痕迹握紧,垂着眼道:“我会的。沈苏安上校不止是我的部下,还是我的朋友,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为他挑选最好的一个alpha。” 沈父笑了笑,“不需要最好的alpha,只要最适合他就好。”他叹了口气,欣慰地看着沈苏安的身影,“这孩子太过优秀了,反倒让我们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生怕眼界太低耽误了他。其实无论他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是beta,只要过得幸福,也就够了。” 尤里:“……” 他跟着沈父的目光往屏幕上看去。 苏安正在和士兵们继续深入,右边写着他们的战绩,排行第一,现在正剩下四个队伍了。 “到目前为止,包括我们在内还剩四个队伍,”苏安喝了一口水,言简意赅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大混战即将开始。谁‘死’了,回去之后跑圈20次,训练量连续一个月翻倍。” 士兵们浑身一颤,顿时斗志满满,“是!” 队伍谨慎向前,苏安却觉得有些不对。他提醒士兵们小心,过了十几分钟后,他们躲在灌木林中,看着前方几艘飞船。 无人机损坏了一地,身着第四军团制服的士兵被捆绑扔在一旁,小型飞船上印着红色的骷髅头标记,几个携带危险级别武器的星盗正凶神恶煞地站岗巡逻。 苏安对这个标记可谓是印象很深,沈苏安在战场上突然分化,就是因为骷髅头星盗的一支不明药剂。 星盗怎么会潜伏到了这里? 一个星盗踩在一个倒地不起的军官身上,动作凶狠,威胁道:“快点发送求救信号,把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 苏安低头看了一眼设备,果然已经接收到了求救信号。 他们不远处的一侧有细微响动,苏安看过去,和另外一个军官对上了视线。 萧舟护在苏安身边,精神紧绷地注意着星盗的一举一动。苏安低声和他说,“等一会我执行作战计划的时候,你们立刻去救人。” 萧舟谨慎点头,“是。” 苏安提醒:“他们手中有不明药剂,注意躲避。” 等吩咐完了之后,苏安直接冲上去了,掌心炮一出,顿时倒地了两个星盗。 萧舟:“……”这就是作战计划?他怎么这么莽。 苏安在空中一顿翻腾,灭完了外面的星盗又冲进了飞船里面突突突。 系统给他放着战歌,苏安越来越嗨,弄完了一个飞船出来再冲入了另一个飞船。 另一队带着人来救人的军官:“……” 真够猛的! 也赶紧出来把星盗捆了,把自己人救了。 星盗们始料不及这里竟然有个大杀器,剩下的人仓促驾驶飞船逃离,苏安刚灭完飞船里的最后一个星盗,外面就有人大喊:“沈苏安,你的士兵被抓走了!” 苏安登时气到了,“敢碰我的人!” 银色机甲如同一颗子弹般迅速升空,直奔飞船而去。 在距离飞船越来越近的时候,系统突然道:“宿主,检测到破坏者信息。” 苏安一怔,是楚鹤。 他勾起唇冷笑两声,抬起手掌对准飞船的引擎部分,“轰”的一声,飞船被攻击得偏了一瞬。 苏安速度再次加快,两秒钟后抓住飞船,一拳下去,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系统:“……” 这样下去,“楚鹤-八大块”就要更名为“楚鹤-一碗肉泥”了。 飞船怎么也甩不掉苏安,最后舱门一开,有个昏迷的人影从上方坠落。 是被抓走的萧舟。 淦。 苏安迅速回身去接萧舟,不忘记最后再给了飞船一炮。飞船躲避了,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电子音。 “原来联盟的军队中还有omega,”骷髅头星盗,“omega,我们下次会把你抢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O不输A08 一道黑色机甲迅速冲了出来, 抬手揽住了苏安和萧舟,另一只手臂对准了飞船,焰火似的炮火打出, 飞船炸成了一道璀璨烟花。 苏安很冷静, 他问:“破坏者死了吗?” 系统:“没有。” 苏安没有再说话。 骷髅头星盗是最近恶名远扬的宇宙恶徒, 汇集着叛逃的杀人犯和走私犯一系列穷凶恶极的罪犯。 被他们盯上, 无异于脚踩炸弹。 楚鹤投身到了骷髅头星盗里, 真是和他自己的脾性对了个十足十。 黑色机甲落地,将萧舟交给了医疗队, 着急抓着苏安道:“上校, 你受伤了吗?” 银色机甲分解,露出里面神情平静的omega,沈苏安客气抽回手,“上将,我很好。” 尤里那张俊美的面容从机甲中露出,他容颜狼狈极了, 满脸的虚汗打湿发丝,唇色发白, 慌张地查看苏安身上伤势。 苏安满嘴的刀子话说不出来了,他感叹一句:“这也太楚楚可怜了。” 系统看着身高八尺, 一身健壮肌肉的尤里:…… 但苏安嘴上说着他可怜, 干的事却毫不留情, “上将,我先去看看我的士兵。” 抬步越过尤里离开。 尤里一怔, 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那双蓝眸黯淡下来,默默跟在苏安身后。 萧舟已经醒来了, 他坐在医疗舱中正失神想着什么,看到苏安之后才精神一振,“长官。” “他们有给你注射药剂吗?”苏安问道。 医疗人员刚刚也问了这句话,但萧舟正在出神,没有回答他们,这会儿老老实实地道:“他们确实想给我注射药剂,但长官提醒后我一直防备着,还好及时躲开了。” 沈苏安颔首,拍了拍萧舟的肩膀,柔和了神情,“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 萧舟下意识地弯下了腰,沈苏安的手便拍到了他的头上。 黑发坚硬,可见是个性子坚毅的人。苏安微微挑眉,顺势揉了两把,“回房间去吧。” 萧舟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脸上一热,低低道:“是,长官。” “上校,”尤里垂着眼,催促,“走吧,我们需要讨论下这次的星盗问题。” 苏安告别了萧舟,沉默前方会议室。 尤里僵硬地安慰他:“上校,不必担忧那位士兵,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苏安敷衍地应道:“多亏您救援及时。” 尤里讷讷闭了嘴,余光不断瞥着部下。 三天没见,苏安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眼眸清亮而坚定,黑发稍长,遮住了一些眉尾,三天的时间没有没让他变黑,反而好像白皙了一些,偶有的锋利棱角已经变得看不出来,整个人如一泊清冽清泉,干净又简单,犹如一束最璀璨的光。 尤里看着看着,竟然拔不出眼神来。 系统:“宿主,他在看你。” 苏安:“我知道。” 尤里的视线跟有实质一样,一直在苏安脸上留恋。苏安只当做不知道,任由他看。 看着看着,就出不来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会议室,人齐了之后就开始讨论骷髅头星盗潜入军部作战星球的事情。 这件事情说大绝对很大,所有人都很严肃,气氛压抑。 尤里坐在上位,等他们都说完了之后才道:“骷髅头星盗知道沈苏安上校分化为omega的事。” 沈苏安本来就是在清缴骷髅头星盗时中了不明药剂当场分化成的omega,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既然知道,临走前还说了那句话,怎么想怎么可疑。 更何况沈苏安现在在星网中备受关注,军部出了一个omega上校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在座的大佬们热烈讨论了半天,于修皱着眉头道:“难不成那些星盗的意思是等沈苏安上校发.情期的时候将他掳走?” 这句话一出,顿时得到了热烈的赞同。 尤里不由沉下了脸。 会议结束之后,苏安刚刚起身,于修就腆着笑脸坐过来问道:“上校,您喜欢什么样的alpha?” 尤里想走的脚步定在地上,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佯装处理着事物,却不由想到了那天苏安看着他的眼神。 含着几分欢喜和羞涩,乃至尤里现在想起来,都有几分隐藏在苦涩下的甜意。 部下好像喜欢他这样的alpha。 尤里想起苏安直勾勾看着他腰腹的神情,耳朵一热,连忙低下了头。 苏安:“我听从军部安排就好,没什么特别喜好。” 于修不赞同道:“上校,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就这么随便。我们已经通知了您的父母,这一个月,您多见见不同的alpha,如果有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的,一定要第一时间说出来。” 苏安笑了笑,真诚道谢:“辛苦了。” 于修咧开嘴笑,“应该的应该的。” 强大却又谦逊,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omega,于修敢保证,一定会有很多alpha或者是beta想要成为他的婚约者。 他兴高采烈地把沈苏安送出了门,回头就乐呵一笑,“上将,只怕过不了几天,咱们第四军团的门就要被踏破了。” 尤里:“……那些人配不上他,” 声音太小,于修没有听见,“您说什么?” 尤里沉默地坐在位子上,高大的身影颓废着,好似一座饱含孤独风霜的化石。 独自带着积攒漫长时光的孤寂。 于修迟疑了一下,后退一步,看向沈苏安的背影。 年轻的上校身姿修长挺拔,黑色的发打在脖颈上,瘦削而又漂亮。 于修摸摸下巴,想起前几天尤里上将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 回到军部后,苏安就接到了新命令,在安全度过发.情期之前,他要离开军队留在家中。 光明正大的带薪休假,苏安欢快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这个世界的家。 路过训练室的时候,有些士兵注意到了他,一个提醒一个,最后一群人躲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看过来,十个人有八个红了脸,各个瞧上去都有些蠢蠢欲动。 苏安让人把他手底下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在自己休息的一个月内好好跟着别的军官训练。 但这群人却憋红了脸,小声问了一句:“长官,您为什么回家?” 苏安坦然道:“我发.情期就要到了。” 一群人顿时臊红了脸,吵吵闹闹地喧哗起来。 有人突然扯着嗓子问道:“上校,怎么才能成为您的alpha?” 苏安挑眉,笑道:“你们有人想成为我的alpha?” 数双手举了起来。 “谁能打败我,谁就能成为我的alpha。”苏安随意道。 祁路倏地拔开所有人冲了过来,黑壮士兵涨红了脸,大声嚷着:“长官,我想要试试!” 苏安含笑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东西,往空地走去,“来吧。” * 尤里听闻训练场的事情之后,心里一跳,快速赶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被苏安打趴下的alpha已经躺了一地。 还站着的人已经有些心里发虚,迟疑地围在一边也不敢上前。 苏安擦擦额头上的汗,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和尤里对上了视线。 尤里想到传话的士兵说的那句话——“谁能打败我,谁就能成为我的alpha”。 他喉结一滚,陡然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拷在了火山上,炙热烧身,寸步难行。 整个军营,只有尤里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沈苏安。 只要他上前一步,就能成为沈苏安的alpha。 这个诱惑太甜美了,乃至尤里也没有办法完全拒绝。 他踌躇在原地,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想要推着尤里上前,一半却拉着尤里退后。 “你怎么能成为他的alpha?”拉着他退后的灵魂不断质疑到,“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了吗?” 尤里心神纠结,表情都显得狰狞。 正在这个时候,有其他军团的年轻军官快步走来,调笑着问:“听说打赢了omega就能把omega娶回家?” 苏安瞧着这个人眼熟,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不就是当初将尤里告到军事法庭那个alpha吗? 他眼神稍冷,“你也想来和我打?” alpha相貌英俊,但神情却透着股写邪佞,明显不怀好意,“当然,如果打赢你就可以成为你的alpha,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说完这句话就罢了,这个alpha还自诩风流帅气地朝着苏安一笑,快把苏安给吓哭了。 苏安:“……要打就快点。” alpha挑了挑眉,脱掉外套上前。他的身形同样高大,苏安以前也听过这个alpha的名声,常年被尤里压在下头,当了万年老二之后就对尤里升起了恨意,恨不得除之后快。 他虽然比不过尤里,但也能看出来这个人的实力比别人强多了。 苏安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 “omega,”对方说话都带着股不尊重的味道,“等我赢了你之后,我希望你今晚就能跟我回家。” 萧舟拉住一脸愤怒想冲上前的祁路,自己的声音也怒火隐隐,“等一会,长官不一定会输。” 苏安神色淡淡:“那就看你能不能赢过我了。” alpha笑了笑,胸有成竹。 他同样是天赋很高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尤里,那么他才是应该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个人。沈苏安确实实力很强,但经过前面多次战斗的他,现在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 omega和alpha在体力耐久上面的差别,可是有着努力难以消灭的天埑。 苏安刚摆好姿势准备战斗,眼前一花,一个宽阔的背影已经坚定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尤里看着alpha的眼神不善,“我来和你打。” alpha语气也很不好,“尤里上将,你的下属定的规矩是打败他,不是打败你。” 尤里跟没听到一样,一字一句道:“我和你打。” alpha烦躁道:“尤里,你凭什么代替omega和我打?” 对啊,凭什么呢。 尤里紧紧握着手,冷淡道:“你不符合成为他标记对象的条件。” “但现在讲的不是条件,”alpha试图看向被尤里挡得严严实实的苏安,“沈苏安上校,您刚刚亲口承认了的,只要打败你就能成为你的alpha,对不对?” 沈苏安顿了顿,道:“我确实说了这句话。” 尤里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道:“不管他说什么,你只能和我打。” alpha眉头皱得死紧,突然恍然大悟,有趣地在尤里和苏安身上来回看了一遍,“尤里上将,你也喜欢这个omega?” “一个omega而已,”他轻描淡写道,“你要实在喜欢,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猛得窜起的怒火如野草风长,尤里蓝眸转而飘过阴云。 像是捧在手心不敢多碰的珠宝,自己尚且酸涩担忧会不小心伤了它,就有人粗鲁地冲上前来,不去整理自己的外表,就想用肮脏的手去触碰珠宝。 明明那是他小心翼翼不敢去动的东西。 可他这么傻乎乎这么规矩地去保护,这些不如他的人却只想着独占,只想着抢来珠宝让自己高兴。 尤里冷着脸冲上前,在alpha还没来得及回击之前,已经压着alpha的脑袋狠狠摔在地上。alpha挣扎着躲开,涨红着脸反身攻击。 两个足够强悍的alpha厮打在了一起,拳拳到肉,尤里一直稳居上风。 但他却没有了以往点到为止的习惯,一拳又一拳,眼睛逐渐被鲜血和暴戾逼红,直到他被苏安拦腰抱住硬是脱离了战场,才茫然地回过神。 “尤里住手!”苏安费力地叫醒他,“不能再打了!” 尤里缓慢地眨眨眼,那个说话难听的alpha已经哭着被人抬走了。 “我赢了?” “你替我打败了他,”苏安松开手,轻声问道,“上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眼神好像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尤里慌里慌张地垂下眼,“他不是一个好的婚约者。” 苏安也垂着眼,“那什么才是好的婚约者?” “能对你好的、配得上你的alpha,”尤里不自觉就说了好多,“能保护你,能和你一起战斗,可以让你在婚后依旧拥有自由的生活,成为你生活中的依靠,能让你快乐……这样的alpha才能称得上是好的婚约者。” “但这样的alpha很难找,”苏安实话实说,他看着想要说话的尤里,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尤里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里。 你喜欢我吗。 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整个星球在他眼中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星星,星星里面全是沈苏安的模样。 足足半分钟,尤里才艰难地说道:“上校,您想多了。” 苏安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是在问“真的吗”。 尤里近乎狼狈地偏过了头,“我会为你找到一个这样的alpha。” “沈苏安上校,你知道的,我具有厌o症,”他语无伦次,“我不喜欢omega,我只是把你当我的部下,你很优秀,我并没有性别歧视,我只是……” “不用说了,”沈苏安平静地打断了他,“上将,我知道了。” 看着尤里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苏安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有些伤感,又有些释然,“上将,曾经有一瞬间,我以为您是喜欢我的。” 他道:“就像我曾经也为您心动过一样。” 他转身离开,尤里愣在原地,只觉得心中好像挨了重重的一击,又酸又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O不输A09 当天晚上, 苏安就回到了自己家。 他有些出神地用完了晚饭,身边的父母正在和他说着发.情期的事情,“安安, 你觉得怎么样?” 苏安回过神, 笑了笑, “我听你们的安排。”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 觉得这孩子心里有事, “那我们明天就安排孟里中将和你见面了?” 苏安无可无不可,“好。” 他起身回了房, 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头, 直到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您很难受吗?” “……”苏安抬起了手。 这双手骨节分明,全然同上个世界柔情万种的手不一样,但他却记得贺长淮给他买的那个戒指戴在手上的样子,简洁不失大方。 “他之前有过一个红眼老鹰戒指,”苏安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第一个世界何夕燃日夜戴在手上不取的戒指,“那个戒指也是系统吧?” 系统不敢说话。 苏安好像自言自语, “他把你给了我,他还有系统吗?” 为什么我上个世界崩了人设之后, 本体既没有受重伤, 也没有死亡? 是他给挡住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瞧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往的影子在他身上全然消失。但总是知道哪种性格和皮囊最讨苏安的喜欢。 苏安欠了人家的一份情,总得搞清楚那家伙是不是拿自己的东西来补贴他。 苏安最怕的是, 他把系统给了自己,他自己反而没有了依仗,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有没有系统对苏安来说不是很重要, 但他却不知道这对那家伙来说重不重要。 窗外“轰隆”一声,陡然落了雨。 苏安又突然笑眯眯起来,戳了戳系统,“小东西,放过你这次了。” 爬起床走到了窗边,往下一看,呦,外头正停着一辆悬浮车,已经不知道停了有多久。 系统讷讷道:“宿主,是尤里上将。” “我知道。”苏安轻轻地道。 过了没多久,客厅的沈父也认出了那是军用的悬浮车,忙出门把人叫到了家里。 尤里正在冰冷冷的车内出神,转瞬却恍惚地跟着沈父回了家。 他进门就下意识地左右瞧瞧,没看到想看到的人之后,神色一暗,失魂落魄。 沈父小心道:“上将,不如洗个澡换身衣服?” 尤里低声,“谢谢。” 在洗澡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苏安。 一想到这是部下的家,便看到什么都能想起部下。低头看着地上也能想着这是部下走过的地方,抬头看着墙壁想起这是部下可能碰过的地方。 空虚了许久的内心好像一下子灌入了一股暖风,瞧着暖洋洋,实则只是一瞬就无。 尤里并不想以权谋私,做些只有恶劣的alpha才会做的事。但他也是个人,心头沉重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他还是没有抵得住道德和理智的质问,偷偷的,悄悄的,放出了一点精神力去看看苏安。 人类的精神力只有固定的用处,但尤里不是,他有“种族天赋”。 尤里闭着眼,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存在感宛如融入了自然。那一小点虚无的精神力顺着地板潜入到了苏安的房间,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安。 苏安正在翻看着智脑,精神力爱怜地在他脸上不断抚摸,等从苏安唇边窜过去时,苏安恰好舔了舔唇,精神力一抖,浴室里的尤里转瞬红透了脸。 怯生生的精神力羞得不敢抬头,却抵不住心中欢喜,醉了一般地躺在苏安的唇边。 苏安隐约觉得唇边痒痒。 他抬起手挠了挠唇肉,触电般的酥麻一闪而过,这点小到不能再小的触感不会有人在意,但苏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了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是顶级智能:“尤里的精神力潜入了进来。” 苏安登时在心里挑了挑眉。 他关了智脑,悠悠然的起身换衣服,长腿窄腰宽背,脊骨突起,从脖颈弯起到尾椎。 没过一会,浴室传来一道重响,有人摔倒了。 苏安快速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一看,尤里正满脸通红地踉跄走出了浴室,他浑身热气腾腾,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歪七扭八。 沈苏安皱皱眉头,“上将怎么会来这?” 尤里一僵,热气瞬间消失,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才憋出一句,“……抱歉。” 他努力想笑一下,但不擅长做这个表情,最后仍是面无表情的忐忑。 沈父沈母也赶了过来,对上将阁下嘘暖问寒。苏安倒了一杯水递给尤里,尤里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 沈苏安被逗笑了,和尤里一起坐在沙发上,“您有事找我吗?” 他现在对尤里的态度如同普通的部下一般,充满着恭敬,又并不谦卑,“如果您有事,可以直接在星网上与我联系。” 这样的态度比尤里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但只有亲自经历时,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尤里抬头看着苏安,蓝眸如深海一般转深,“你明天要去见alpha了?” “是的,”沈苏安中规中矩道,“那是一个优秀的alpha,第六军团丁上将的侄子,我曾经看过他的作战视频,他对指挥作战有着独到的见解。” 尤里坐在暖色的沙发上垂下了眼,他明明离得苏安很近,却一瞬间让苏安有种远在千万光年之外的遥远。 “那你喜欢他吗?”尤里的声音低到成了气音。 但苏安还是听到了。 他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温水,长腿翘起,淡淡地道:“有个人曾经和我说过,alpha需要最好的那一个,只要alpha对我好,能保护我,能和我一起战斗,让我快乐……这就够了。” 尤里好像一瞬间体会到了他说这话时苏安的感受。 他想说我会去调查那个人的品格如何,也想说我希望你能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alpha。 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看着茶杯,想着他偷看过的这个omega过了不久就要是别人的omega了。 就像珍惜了好久的珠宝,珠宝问他:“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尤里心想,但我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这样熠熠生辉的珠宝,应该交给能让他过上更好生活的人才对。 所以他把珠宝拱手让人了。 还送得很是低微,想找一个最好的人,恳求他好好地对待珠宝。 只是还是担心,甚至心烦气躁、不安不甘地去想,能给珍宝美好生活的人,会像他一样这么珍惜珠宝吗? 会让他开开心心,仍然绽放着耀眼光辉吗? 心里揪疼,水杯猛地坠入了一滴蓝色的水,尤里倏地起身,慌里慌张道:“我先离开了。” 不待别人说话,他已经冲出了门。 苏安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拿起尤里的那个杯子。 里面已经变成了如天空一样的淡蓝色。 苏安喝了一口,若有所思。 很咸,是海水的味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O不输A10 第二天阳光正好, 孟里中将邀请苏安去餐厅见面。 餐厅位于市中心,悬浮车四面停靠,人流繁华。苏安下车后就被引着进入餐厅, 孟里中将起身给他拉出椅子, 笑道:“上校, 好久不见了。” 沈苏安好奇道:“您认识我?” 孟里中将叹了口气, “上校, 您在军校的第二年,我曾经领命去军校带着你们进行了一周的训练。” 沈苏安愧疚道:“抱歉。” “没关系, ”孟里中将不在意地笑笑, “那个时候的我可比不上现在,您不记得当初的我更好,我可以用更好的状态和您重新认识了。” 孟里和尤里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性格却完全不同。 孟里中将英俊迷人,他有着和沈苏安一样黑亮的头发。沈苏安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也对除了军事之外的东西没有兴趣, 孟里中将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喜好,机灵地全逮着苏安有兴趣的话题交谈。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孟里中将在最后坦荡地表明了对苏安的喜欢。 “本来在新闻上看到您的时候就有些好奇,”他道, “丁上将通知我们几个兄弟要和您约会的时候, 我们可打了好几次架, 最终我成了第一个和您见面的alpha,不得不说, 见到您之后,我已经被您给迷住了。” 沈苏安从来没有alpha对他说情话的经历,他浑身不自在, 面上升起薄薄红意,白里透红,窘迫非常,“……谢谢。” 孟里中将心里一跳,只觉得这位当做alpha长大的omega怎么能这么可爱,他正想握住沈苏安的手,眼睛却突然被窗外的亮光刺了下,他捂着眼睛躲开,朝外看去,发现外面偏僻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不知道多久的悬浮车。 那辆悬浮车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他们全部的举动。 孟里中将眉头紧锁,就听见沈苏安道:“中将阁下,很抱歉。” 沈苏安语气温和,他给孟里中将添了杯水,一举一动都是孟里中将梦中情o的样子,“我目前并不想找一位alpha。” 这是一句委婉的拒绝,孟里中将原本只是带着随意的心态,并没有真正想要和沈苏安结婚的想法。但这会被拒绝后,却真的有些难受,他忧郁地看着苏安,“为什么呢?” 沈苏安看着他的神情,却想起了有一天的晚上,他在训练室看到的尤里。 尤里独自一个人,在深夜中的训练室锻炼体术,只有一盏灯打在他的头顶。汗水从他连绵起伏的手臂上滑落,苏安不知道尤里已经训练了多久,沉闷的击打声像是一声声哄人入眠的符号。 等训练累了,尤里就一个人坐在一旁,拿着水独自忡愣。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训练室,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立于人群密集的地方,尤里看上去,好像一直都很孤独。 他甚至不需要头顶的那盏灯。 尤里看上去威严而冷漠,一个上将所拥有的威慑,他从来没有缺少过。 但他其实不像外表那样高高在上,他不会忧郁的表情,不会表达难过或者喜悦的方式,只有那双安静的蓝眸,藏着无法用语言和神情表达的内心。 那双眼睛好几次跟苏安说,我好孤单。 我想要你来陪陪我。 沈苏安回过神,认真回答道:“中将阁下,我们还不了解彼此,如果只是见一面就让你喜欢上了我,这种感情在我看来并不真实。” 孟里中将有些懊恼,却不肯认输,“我们可以慢慢了解,上校,不如我们先从朋友做起?” 沈苏安笑了笑,“好。” 他们聊了一会,孟里中将找了个借口起身,板着脸往那辆偷窥他们的悬浮车走去。 刚敲了两下窗口,车里人就露出了脸,孟里中将的质问憋了回去。 “于修?”往里面看,“尤里上将?” 尤里坐在副驾驶,表情冷凝,他暗金色的头发全部梳在了脑后,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露出,侵略性的俊美逼人眼球。 于修笑嘻嘻地道:“中将,我们是有任务在身。沈苏安可是我们第四军团宝贵的优秀军官,在你们碰面的时候,我们自然也得跟着,看一看你们是什么情况。” 他暗中捅了捅尤里,“上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尤里抬头看了孟里中将一眼,他的眼中还有些细小纤长的血丝,“你们谈的怎么样?” 声音低沉,嘶哑。 孟里中将本能觉得危机,出于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他双眼一眯,笑眯眯地说了谎话,“沈苏安上校对我的感官良好,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一个月后结婚。” 轻松地笑了笑,“尤里上将,到时候我们的婚假你可要多给批一些时间,我好带着我的omega去度过甜蜜的蜜月时光。” 尤里僵坐着,朝餐厅中坐在窗边的苏安看去。 他手中厚厚一沓,全部都是有关于孟里中将的资料。 时代发展到这个地步,人们已经极少用纸质材料,但孟里的资料甫一到了尤里的手上,便被他全部印在了纸上,只是因为他怕翻看匆忙,会略过一些信息。 孟里中将顺着尤里的眼神看去,眼中一闪,用一种自豪的语气道:“看,他多么优秀。” 他在向尤里炫耀。 尤里身上隐隐的敌意传来,孟里中将见好就收,“我还要去陪上校继续用餐,你们随意。” 他走了,车内的气氛却没有转好。 于修干巴巴道:“沈苏安的发.情期还早呢,最后的标记对象不一定是他。” 尤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轻轻“嗯”了一声。 * 苏安回家之后,才发现收到了两条尤里发来的讯息。 他的语气很忐忑。 “我听说你今天去和alpha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我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你可以不回答我,”尤里,“我只是想了解你对他的感官如何。” 像只小心翼翼的大猫,鼓起勇气在边缘试探。 苏安回了他,“孟里中将是个不错的alpha。” 枯坐在沙发上的尤里终于等来了回复,但看完消息的一瞬间,却更加忐忑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难道上校他真的喜欢上孟里了? 对话框中的文字反复删除重写。 苏安等了一会没等到尤里的消息,洗漱了下进入了全息舱。 因为无法回到军部,苏安索性在星网中租下了一间训练室。他刚刚训练到了一半,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抬头一看,尤里正局促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的模样很不一半,明显是经过了精细的打扮。苏安被他帅得迷了眼,故作冷淡道:“上将?” “很抱歉,”尤里好像背过了许多遍一样说出了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我因为重伤了其他军官,被禁止使用训练室。于修推荐我来这里,没想到遇见了你。” 苏安:“没什么抱歉的,这里是谁给钱都能来的地方。” 说完,苏安闷声训练了起来。 运动量大的人身线多是漂亮而柔韧,尤里站在旁边看了他许久,等苏安训练完一个项目之后,他才小心道:“上校,要一起吗?” 他们以往多用机甲对战,身体格斗没有几次,苏安欣然应允,“好啊。” 小小的训练室里,房门紧闭。alpha和omega像两匹狼一样的撕咬着对方,汗水淋漓,圆润的水珠从身躯上滑落,迸发的信息素感染着自己和对方,香味越加浓郁。 尤里出神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一下,他彻底被omega压倒在身下。 沈苏安的脸庞湿润,汗水滑落,性感沙哑地道:“你输了。” 他坐在了尤里的腰间,为了挟制住爆发力强悍的上将,两个人大片的肌肤相触。 尤里的脸庞也晕染着汗水,他们彼此对视,运动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怦怦、怦怦”,越来越响亮。 沈苏安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抽出一只手往屁股底下一模,“什么东西?” 尤里脸上通红,慌里慌张地想要拽起omega起身,但苏安已经碰了上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嘭”的一下,分不清谁的脸比谁的更红。 因为那滴蓝色的眼泪,苏安之前隐约怀疑过尤里不是人,现在更加怀疑了。 这尺寸明显不是人类大小。 太…… 尤里的手还搭在omega的腰间,他磕磕巴巴道:“抱、抱歉。” 沈苏安尴尬地放开手,他黑发下的耳尖红润,神情却镇定沉稳,想要起身离开。 但尤里却无意识地拽着他的腰,让他没办法起身。 “上将,你说过你有厌o症,”沈苏安只能尽力抬起身体,避免和尤里的贴身接触,“但你现在明明……” “你说不喜欢我,却对我有了反应,”他喃喃,“这就是alpha?” 他被尤里信息素的味道熏得眼中升起雾气,全身逐渐酥麻,有种让尤里无从下手的蠢蠢欲动之感,但这句话一出,尤里就慌了。 他手足无措地将苏安扶起到一边坐下,弓着身想要遮掩自己,“我并不是随便的人,上校,你知道的,我们会训练对omega信息素的耐受力,但我从来没有升起过这种反应。” “我并不是会被omega信息素引诱的人,我是说,我……”尤里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不会说话的嘴,他挫败地道,“我不是轻佻的人。” 沈苏安不知道信没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小的黑色发旋正对着尤里。 尤里宁愿沈苏安不喜欢他,也不想让自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急得单膝跪在地上,想要去看苏安的表情,“上校,对不起,请你相信我。” 沈苏安终于抬起了头看他,他双目中的水光已经快落了出来,嘴唇和鼻尖红红,鼻音轻微,“上将。” 很无助地道:“我裤子湿了,怎么办?” * 尤里快速下线,于修看着他坐在全息舱里忡愣了足足好几秒,脸色倏地变红,跳出来灌了好几口水又拿了军裤火急火燎地进了全息舱里,整个过程犹如一阵风。 于修:“……” 拿着裤子进全息舱是什么意思? 上将不会忘记了吧,没法带东西到全息舱里。 * 尤里确实忘记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已经脱去裤子光着双腿藏在角落里的沈苏安,讷讷:“上校,我再出去一次。” 沈苏安耻于说话,也耻于抬头看尤里。他埋在双膝之间,闷声道:“不用了上将,我可以下线。” 尤里不敢看他,心中却往下一坠,不舍藏在底下,“好。” 他其实不想要苏安走。 过了一会,他悄悄往苏安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苏安还在。 “上将,”沈苏安突然道,“你知道我今天去见的alpha是孟里中将吧?” 尤里低声,“我知道。” “如果之后他标记了我,他的信息素会注入我的腺体,我将不会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沈苏安静静地说,语气毫无起伏,“omega的身体太过于敏感,以往我和你不懂的时候……做了不应该我们做的事,但以后,我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 他蜷缩地更深:“alpha可以标记omega,omega却不可以标记alpha。我以后只会对他的信息素有感觉,身体也只会对他敞开……他将会对我升起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以后的生活,谁也无法知道会是怎么样。” 尤里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在微微哆嗦着。 “他或许会喜欢另一个omega,或许会剥夺我的自由,”沈苏安和他说了所有的可能,又突然停顿了一下,觉得好笑,“我和您说这个干什么?虽然有这些可能,但都与上将您无关。” 尤里好像重重迎了一拳,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以后都与他无关? 以后只会对一个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那个人会像他一样,为上校治疗疼痛,为靠近上校而脸红心跳吗? 那个人也会做他没有做过的事,会在家中的沙发上抱着上校看温馨的家庭电影,会珍惜地在上校的发旋上留了一个轻轻的亲吻吗? 会抱着上校一起躺在床上聊着军队中的事情吗…… 这是尤里所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画面。 但他却很茫然。 因为沈苏安说,这些都会和他无关。 等尤里好不容易回过神后,苏安已经下线了,训练室中没有留下他的一丝痕迹,除了还残留的些许甜美味道的信息素。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线,起身呆呆坐着。 于修哀怨地叹了口气,带着椅子坐到尤里身边询问:“你又是怎么了,把事情搞砸了?” 好不容易公权私用一次,查出了沈苏安在哪里。结果看尤里这幅样子,于修就知道事情没成。 沈苏安上校这么难泡吗? 尤里和沈苏安多么合适啊,性格匹配,实力匹配,天生一对,有什么道理不在一起? “于修,”尤里喃喃自语,“我喜欢沈苏安上校。” 于修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尤里:“我不想给他批准与任何人的婚姻申请。” “上将,你不能这么霸道,”于修实话实说,“你又不想让沈苏安和别人在一起,又不想让自己和沈苏安在一起,等他发.情期来临,谁能陪他度过?” 尤里愣了许久,给苏安发了消息。 “上校,请允许我问一下。” 尤里:“你最不能接受什么样的alpha?” 发完这条消息,尤里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话。 于修没忍住嘲笑了他几句,又倏地叹了口气,“我们挑出来的优秀alpha的名单已经交给了沈苏安的父母,也已经通知到了名单上的各位,尤里,你平常做事总是很果决,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独独在对待沈苏安时这么犹豫不决,但我想跟你说,你拥有的时间不多了。” “沈苏安在发.情期之前的每一天都会排得满满当当,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在哪天突然看上哪个alpha。你连和他在明面上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被动地等待机会。” 于修耸耸肩,“除非我们找到了r系野生星球的消息能让你们共同出任务,否则没有其他的机会。” 尤里看了他一眼,把于修看得莫名其妙:“我说错了?” 尤里摇摇头,低头继续盯着通讯。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沈苏安给他回了消息。 “我最讨厌懦夫。” “明明心动,却从开头打算放弃的懦夫alpha。”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O不输A11 尤里看了十几遍, 不得不承认沈苏安说的是自己。 他是一个懦夫。 成了上校最讨厌的alpha的类型。 从开头就打算放弃吗? 他是这么想的。 甚至想身体力行地为沈苏安挑选出一个alpha,看着他过上美好的生活,在尤里看来, 至少这要比上校和他在一起好。 但他不止是个懦夫, 他还是个卑鄙的自私者。 没有任何人知道正直的尤里上将想了什么, 又做了些什么。 他拒绝承认一切alpha的优点, 并一一给名单上会与上校结婚的alpha找出了不允许批准的理由。他用精神力低劣地偷看了上校的身体, 在训练室与上校对战时总是会被上校吸引,他故意被上校袭击跌倒, 看着心爱的上校坐在他的身上, 呼吸重重地靠近。 他看着上校无助的模样,觉得愧疚又欣喜,他甚至想着: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尤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羞愧万分。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那么公正,也没有真正高贵优秀的品格。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行动上却那么卑劣。 两种思想来回撕扯着他,于修疑惑他为什么独独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定。答案很简单, 因为其他的事和物,远远没有到让尤里犹豫的重要地步。 于修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上将?” 尤里回过神, 干哑问道:“怎么了?” 于修指了指光屏,一言难尽, “沈苏安上校和孟里正在对话, 你看看。” 尤里猛得起身走了过来。 沈苏安回复孟里中将的语气客气, 不远不近,但因为孟里中将高超的谈话技巧, 这场对话顺利地持续了挺长时间。 孟里中将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校连我都看不上,真是让我难过。不过想一想,上校在第四军团中任职, 第四军团的尤里上将可是联盟最强的alpha,尤里上将这么优秀,上校不喜欢我也情有可原。” 尤里心中一跳,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沈苏安干净利落道:“阁下想多了,我并不喜欢尤里上将。” 尤里目光定在这句话上。 是的,上校只是曾经对他心动过,现在却并不喜欢他了。 恰恰相反,上校没准已经对孟里有了不低的好感。 但强烈的不甘翻滚。 接下来的讯息中,孟里中将有多么喜出望外,尤里就有多么魂不守舍。 这样的心神不宁,在孟里中将的再一次试探中燃起了怒火。 孟里中将:“上校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咔嚓”,桌上所有器械被脸色阴沉地尤里猛得捏成了碎块。 光屏闪烁了几下,随即消失不见。尤里的脸色重新平静了下来,只有眼中巨浪翻滚:“已发现了r系野生星球的位置,通知下去,我要带着一队人前往r系野生星球采摘月光草。r系星球危险重重,上校必须要和我一同前往。” 于修震惊道:“我们什么时候发现的r系野生星球?!” “一周之前就检测到了r系星球在往这里移动,”尤里沉声,“于修,不要多问。” 于修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目光复杂,“是。” 尤里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于修想不明白,明明军部没有发现r系野生星球的踪迹,他是怎么知道r系星球在往这里移动的? 命令即刻下发到各处,苏安身体内有不明毒素残留,他必定要前往r系野生星球寻找月光草。在接到命令之后,他就来到了军部。 r系星球一般在地底深处隐藏着非常丰富的能源,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无法在r系星球上使用,因为一个不小心,整颗星球都会引起爆炸。 这也是曾经联盟士兵在r系星球上伤亡严重的最大原因。 飞船上的士兵很少,苏安左右看了一圈,看到了不少熟人。 他皱眉问道:“为什么会有新兵?” “虽然是新兵,成绩却很好,”于修走到苏安身边坐下,抬手指了指萧舟和祁路,“老兵都开始依赖热武器了,失去了热武器之后,反而没有他们来得杀伤力大。” 苏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上校,我们会尽快得到月光草,解了你身上的毒素,再让你好好回去约会,”于修装模作样道,“前往r系星球还需要两天,因为您现在的信息素不稳定,我们之中除了尤里上将,没人能保证在您影响下可以保持冷静。所以这两天,您需要和尤里上将时刻在一起。” “等一下,”萧舟皱着眉道,“长官是ega,他独自一间房不是最好的方式吗?” “但沈苏安上校现在处于发.情期前夕,”于修笑眯眯的反驳,“即便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迎来发.情期,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两天就会平静度过。如果沈苏安上校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可能连通知我们的力气都没有。” 众所周知,发.情期的ega得不到抚慰会死。 沈苏安顿了顿,沉默了一会,才道:“就按您说的做。” * 苏安回房的时候,果然在房间中看到了两张床。 他坐在了靠门处的床上,在房间之中闻到了隐隐alpha的信息素。 是尤里的味道。 犹如覆盖着冰雪的森林,一口闻下去,冷冽带着清爽的自然气息就灌满了鼻息。 还挺好闻的。 脸红心跳,隐隐燥热,苏安木着脸赶忙跑进了浴室。 带着一身热气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尤里正坐在床旁严肃地看着智脑。 房间里的信息素味道更重了,苏安现在受不了任何撩拨,只是一点alpha的味道而已,几乎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再度被引诱得加速跳动。 “上将……”沈苏安拿着毛巾盖住头发和脸,闷闷地道,“可以换换气吗?” “抱歉,”尤里装作一副才看见他的样子,连忙站起身换气,脸色微红,“上校,好点了吗?” 浓重的森林雪地气息消散,沈苏安喘了几口热气,不做声地爬上了自己的床,被子一扬,牢牢实实地盖住了自己,这才开口说话,“好多了。” 尤里只以为他是不想看见自己,神色黯淡了些,“上校,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 孤零零地进了浴室。 但浴室里满是ega的味道,让本来心情沉重的尤里转瞬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他打开热水,偷偷吸了好几口上校的味道。 浴室外头。 躲在被子里的沈苏安探出了头,他脸色红润,黑发湿哒哒地垂在额头,往后看了浴室一眼,握紧拳头,警告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弄成上次的狼狈模样。 沈苏安现在只想和尤里保持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他闭上眼,尽力让自己入睡。 过了几分钟,浴室门打开了。 尤里光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尖和脸侧却红了一片。经过高强度锻炼的肌肉完美,八块腹肌整齐排列。 尤里故作冷静地走到了床旁坐下,看了下对面的上校。上校整个人被被子笼罩,只留下一道修长的突起。尤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克制住想要遮掩自己身材的想法,轻声道:“上校?” 良久,被子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回应,“嗯?” 鼻音重重,似乎不太舒服。 尤里一下子慌了起来,他扯起被子将沈苏安拽了出来,担忧万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枕在大胸肌上的苏安:“……” 脸色更红了一些,像是六月底的蟠桃,透着股水灵灵甜丝丝的味儿。 他强行撑起身,“上将,我只是有些渴。” 尤里连忙去给他倒水,苏安一抬头,又看到了他如山丘般的背肌。 “……”头疼。 本来挺馋的,但想起来上次摸到的尺寸,又有点认怂了。 算了算了,活着不好吗? 尤里本想喂苏安喝水,苏安拒绝了,他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垂着眼道:“上将,我要休息了。” “好。”尤里讷讷。 “中间的隔音墙放下来。”苏安建议道。 飞船上两人一间的房间都有可以升降的隔音墙,隔音墙放下来之后,一个房间便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只要不加大音量,就如同两个单独的空间。 这也是萧舟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反对到底的原因。 尤里依言放下了隔音板,另一侧的声音变得安静极了。但这样的安静却折磨着他的心神,他忍不住放出一点精神力,去看看苏安现在在做什么。 苏安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喝完了水。 发.情期之前的身体太过躁动,即便他现在看上去冷静沉稳,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红意。 他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右手伸进了被子里。 痛苦欢愉的表情在脸上绽放,闷哼响了一声,又被咬着牙憋了回去。 优秀的士兵能够咬下所有来自身体本能的呻.吟。 尤里看不到苏安在做什么,但他却觉得苏安现在的样子好迷人。乃至让他口干舌燥,晕头转眼的热意充斥大脑。 沈苏安在最后关头睁开了眼睛,眼中迷茫,含着羞耻和难堪,他重重砸了下被子,嘴唇紧抿,抽着纸闷不吭声地坐起身擦着手。 尤里觉得自己变成变态了。 他竟然觉得现在表情羞恼的上校,也好让他着迷。 苏安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有另一种味道,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蠢蠢欲动的感觉在心中越积越厚,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发泄出这股让他难受的火气,尤里翻来覆去,突然站起了身。 床“咯吱”一声,声音响亮,对面的沈苏安犹豫着道:“上将?” 尤里舒服了一些,他坐在床边,隔着一层隔音墙面对着沈苏安,眼神定在墙上,好像可以透过墙面看到对面的人一样。 “上校,我好难受。”他闷闷的道,有点像在撒娇。 沈苏安:“嗯?” 尤里耳朵一热,他低着头,想起了刚刚上校做的事,迟疑地将手也探向了身下。 呼吸逐渐粗重。 沈苏安没听到回话,他有些担心地提高声音:“尤里上将?” “上校,抱歉,”对方的声音有些过于异常的沙哑,“你刚刚说了什么?” 音调也有些异常。 沈苏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犹豫了一会,问道:“上将,你在干什么?” 对面的人正常的回话:“没做什么。上校,我想和你聊聊天。” 沈苏安没发现什么,他揉揉额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你想聊什么?” “我不知道……”呼吸微微加重,“上校,聊聊你。” 沈苏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聊的,但在尤里的坚持下,还是慢腾腾地说了几件上学时期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感觉尤里在诱导着他说话。 “后来呢,上校?”尤里喘息了下,低哑道。 “后来,我打败了他,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第六军团,”沈苏安心不在焉地说完,终于说了出来,“上将,你的呼吸好沉。” 有了隔音板都能让他发现的呼吸声,尤里到底在干什么? 尤里突然闷哼了一声。 沈苏安神情一肃,立刻站起身升起了隔音板,“上将,你——” 他惊愕地看着尤里,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尤里和苏安聊了一个小时,强忍着满头青筋,还是没有跨过那个临界点,但现在一看到沈苏安,倏地一下,脸红脖子粗。 alpha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沈苏安脸色青白变化,他突然按下隔音墙,狠狠多按了两遍,隔音墙飞速下降,尤里心里一慌,生怕自己在部下心中变成了荒唐败类的形象,在隔音墙彻底落下之前,游鱼般顺着空隙猛得翻身滚了过去,“上校,你听我解释!” 隔音墙彻底落了地。 尤里站起身,抓着苏安的手着急解释,“我、我……” 沈苏安甩开了他的手上了床,把脸闷在枕头里,耳尖红红,“上将,我要睡了。” 尤里竟然隔着隔音墙对着他,听着他说话时干着这种事—— 实在太让人恍惚了。 尤里竟然会做这种事。 尤里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这确实是他干出来的事。沈苏安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回去,但是如果他回去了,是不是就是懦夫了呢? 尤里真的不想当让上校讨厌的懦夫了。 他坐在床旁地板上,“睡。” 沈苏安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干脆直白道:“你该回去了。” 尤里:“我并不想回去,上校。” 沈苏安重音道:“上将。” 尤里耳朵动了动,却当做没有听见,蓝眸定定看着沈苏安,全神贯注得仿佛苏安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沈苏安狼狈转回了头,把被子扯在了身上,隔绝尤里的目光。 一夜好眠。 之后整整一天,沈苏安没和尤里说过一句话。他目不斜视的吃饭训练,全然无视尤里。尤里在做错事的忐忑之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r系野生星球。 那是一颗从表面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海洋的星球。 人人心中都不由凝重了几分,海洋里向来藏着许多巨大的动物,这样一颗野生星球,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危险。 但即便是危险,他们也得下去。不止是为了联盟未来之光沈苏安,也为了月光草本身的价值。联盟需要更多的月光草,以应对骷髅头星盗手中的不明药剂。 飞船寻找了一处陆地安全着落,沈苏安几人佩戴好装备,小心翼翼走出飞船。 苏安落在中间,下船后抬眼一看,就瞧见一片汪洋大海。 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是高低起伏的荒芜沙漠,沙漠尽头是望不见边的深蓝色海洋,沙尘飞舞,海洋明明距离他们很遥远,但巨浪的声音却犹如响在耳边。 一干一湿,极端的环境让人有种错乱的不适。 苏安看了海洋几眼,面上镇定地收回了眼打量周围。 心里都要被吓哭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深海恐惧症,但现在看到这一大片深沉的、不断翻滚的海洋,却觉得瑟瑟发抖。 尤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周围,侧身道:“两人一组,驾驶探测机在大陆/四个方向前行,沈苏安跟着我。” 沈苏安立刻应道:“是。” 即便大陆只占不到百分之五的比列,但面积仍然很大,存在着大范围的可探寻的空间。 苏安和尤里坐上了探测机,探测机自动往北方行驶。沙尘时不时蒙上玻璃窗,再被玻璃窗自动清洗掉。 苏安感叹道:“真是一个特殊的星球啊。” 到此为止还没看到除了沙漠和海洋之外的任何东西,包括沙漠中能存活的动物。 尤里垂着眼,他自降落之后便有些沉默,“这颗星球很丑陋。” 沈苏安皱眉,有些并不赞同,“每个星球有每个星球的优缺点,上将,您用词有些严重。” “上校,”尤里慢吞吞地道,“您不觉得这颗星球很奇怪吗?” 奇怪啊奇怪啊。 苏安心里疯狂赞同。 沈苏安抬头看向外面的景色,“沙子的颜色很漂亮,在阳光下像是金子的色泽。海洋的气息很干净,相信近距离靠近时,应该是剔透的蓝色。” “上将,”他认真地道,“每个星球有每个星球存在的理由,星球好坏的评判标准不应该由人类的主观意识来决定,它既然存在了,那就会有它存在的道理。” “你可以不欣赏它,但不能否认它的美丽。” 尤里奇异地看着沈苏安。 他眼中的蓝眸倏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雾气,突然间,苏安竟有种看到了那大片海洋的错觉。 尤里的眼神包含着某种苏安无法分析出来的东西,他跟着去看了探测机外的沙子和那片海洋。 “上校,”上将腼腆地笑了笑,“您说得对。” 苏安突然升起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他摇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日头西移,在探测机短短的阴影下,金子般的沙粒显出暗金色的颜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O不输A12 r系星球的白昼极长, 他们往北走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往沙漠里越走越远,海洋逐渐看不见。 苏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连续两个小时都是一样的景色, 让他的眼睛有些疲惫。 尤里体贴地将座椅放平, 给他戴上眼罩, “睡一会吧, 上校, 等找到东西后我会叫你起来的。” 苏安本来没想睡觉,但躺下去的时候就升起了困意, “上将, r系野生星球一共有多少颗?” 尤里低声道:“23颗。” 他的声音哄人入睡,苏安打了个哈欠,“那应该还有没被联盟记录在内的星球吧。” “嗯,”尤里的声音更低,“但r系野生星球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找到了。” 苏安:“为什么?” 问完没撑过去,直接睡着了。 尤里看着他的睡颜, 蓝眸宽阔得包容万物,他小心翼翼地为上校盖上一个小小的毯子, “……因为它们都自爆了。” “晚安,上校。” * 苏安再次醒来时, 天色已经黑了, 硕大的星星挂在天幕上, 金黄闪烁,仿若伸手可摘。 苏安缓缓坐起身, 发现自己睡在了沙漠上,身下铺着一层小毯子,身上盖着尤里的外套。 他下意识抱着尤里的外套闻了一下, 森林雪地的信息素转眼让大脑清醒了起来。 “……上校,”火堆旁看着他闻自己外套的尤里眼神闪躲,脸微微红了,“睡得还好吗?” 沈苏安尴尬地放下外套,“我们怎么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没有危险,”尤里道,“探测机里的空间太小,你睡得不太舒服。” 沈苏安有些窘迫,“谢谢,这一觉我睡得很好。” 尤里满足地笑了笑,站起身踢灭火堆,“上校,月光草会在晚上发光,我们趁着夜色再去找一找。” 两个人驾驶着探测机趁着黑夜前进,没过一会,他们竟然发现了一片森林。 苏安和尤里对视一眼,给队友们发送了地点之后就进入了森林。 森林中的道路曲折不平,走了一会,他们索性抛弃了探测机,徒步探索森林。 苏安看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在心里打了个冷颤。黑影怵怵,宛如一道道扭曲的鬼影。 “统哥,”他瑟瑟发抖,“我们以后穿越的世界,会有鬼存在吗?” 系统怜悯地道:“会有的。” 苏安:“嘤。” 得到系统的答案之后,苏安更害怕了。更要命的是,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苏安整个人僵在原地,“卧槽,这是什么。” 他心惊胆战地低头一看,就看到一条绿幽幽的藤蔓偷偷缠住了他的脚。苏安瞳孔紧缩,正要斩断藤蔓,双手瞬间被另外两股粗壮的藤蔓缠绕,还有一股藤蔓顺着后背攀爬,在苏安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堵住了苏安想要呼救的嘴巴。 绿色的汁液从藤蔓内流入苏安的口中,苏安紧绷的肌肉瞬间松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个藤蔓怪物拽入了密林深处。 “唔——”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上将,救命啊! 走在前面的上将恍然未觉,脸红得抬不起头。 * 苏安不知道自己要被藤蔓拖往哪里,周围越来越黑,树木也长得奇形怪状,他被吓傻了,呜咽道:“系统,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要被吃了呜呜呜!” 体质为s级的他都没法反抗,他还能见到明天升起来的太阳吗? 系统道:“宿主别怕,这是尤里操纵的藤蔓。” 苏安震惊,“尤里操纵的藤蔓?” “尤里是这个星球的化身,”系统尽职尽责的解释,“r系星球都具有意识成型的种族天赋。” 苏安呆愣愣消化这个消息,什么叫尤里是星球的化身? 他想起尤里蓝色的眼睛和暗金色的头发,和这颗星球的海洋和沙漠。废了老半天才颤巍巍道:“所以尤里是颗星球?” 系统再次肯定道:“是。” “这真是……”他喃喃,“太刺激了。” 那尤里绑他来干嘛? 藤蔓嗖嗖拽着苏安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缠住苏安高悬在半空。苏安四肢打开,眼神惊恐,咬牙想要挣扎一下,“放开——” 刚刚服用下去的藤蔓汁液已经被超强的体质溶解了一部分,藤蔓歪歪头,分出一股碰了碰苏安的唇,又要重新把汁液喂给他。 苏安被粗暴喂了汁液之后:“……” 真是够坏,我喜欢。 联盟上校警惕愤怒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藤蔓开始探索苏安全身,从外到里,能进去的地方都进去了一遍。 苏安低着头颤抖,错愕的神色在脸上显现。没想到尤里原来这么会玩,他平时装的那副样子原来都是在骗他吗? 在这怪异而绮丽的一幕附近,尤里捂着通红的脸坐在树底下。 他的精神力附身在藤蔓上面,能够借用着藤蔓感触到所有的触感。 精神力要比本体更加顺从内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尤里发誓,他只是想要检查下上校的身体情况。 他要确保沈苏安可以使用月光草,不会产生不妙的副作用。也要确保需要多少月光草才能化解他体内的毒素。 这些是必须要做的事,只是…… 他有些享受地闷哼了一声,好舒服。 还想要。 他只是为了上校好而已,尤里红着脸,控制着藤蔓再次进入了苏安。 需要深入检查一下。 一夜到天亮。 苏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探测机上。尤里转过头递过来了一杯水,温柔道:“醒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灿烂,周围都是抬头看不到顶的参天大树,苏安犹如做了一场梦一样,他转着眼珠子看着周围,茫然无比。 尤里小心翼翼观察着苏安的神色,“上校,怎么了?” 他不能让上校发现昨晚的事。 想要成为上校的alpha,就不能让上校知道他不是人的事情。 苏安看了看两只手的手腕,没有被缚的痕迹。昨晚突然出现的藤蔓好像是幻觉,他被一个藤蔓从内到外侵占的事情也好像是一个荒唐的梦,苏安恍惚了一下,强打起精神道:“没事。” 系统小声地道:“尤里昨晚操纵的藤蔓具有致幻效果。” 要不是有系统在,可能苏安真的以为会是一场梦。 苏安眼皮底下青黑,自言自语道:“粗啊,长啊,电动马达啊……” 系统:“……” 苏安喃喃:“小臂粗啊……嘻、嘻嘻……嘻嘻嘻。” 系统头皮发麻地抱住了自己。 沈苏安一夜没睡,他的脸色苍白,探测机内安全温暖,苏安在不知不觉中再次睡着了。 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几只细小如枝丫粗细的藤蔓顺着沈苏安小腿往上,试图钻进作战服里面,尤里脸色一变,面红耳赤地把它们拽下来扔出了窗外。 星球上的东西,总是能更为真诚地表达出尤里对苏安的喜爱。 * 等苏安再次醒来时,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队友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你们发现什么了?” “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活的东西也没有见到一个。” “整个沙漠里就这一个森林?” 沈苏安扶着额头起身,于修萧舟几个人盘腿坐在一起,正服用着营养剂。 看到他醒了,顿时惊喜道:“长官?” 苏安醒醒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到这还没过一个小时,”于修扔给了他一瓶营养剂,“上校,你们运气真好,竟然发现了一片森林,估计月光草就在这里了。” 苏安接过尝了一口,无色无味的营养剂逼得他面无表情,“嗯,但昨晚我们并没有看到月光草的踪影。” 于修不急,大大咧咧道:“慢慢来嘛。” 苏安默默喝着营养剂,抬头看了周围一圈。昨晚没有认真看,现在才觉得奇怪,这个森林看上去很大,但却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物造出来的动静,整个星球就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他走到树木旁边看看,随便挑出来的一棵树看上去都有几百年的岁数,尤里不会也有几百岁几千岁吧? 如果这颗星球一直都是这么寂静,怪不得他总是从尤里身上感觉到一股亘古而来的寂寞。 但小学鸡终究不是简单的小学鸡,光是昨晚用藤蔓折腾他玩的触手play,就已经证明尤里的天赋异禀了。 刚开窍就能玩这么大不说,这家伙竟然真把黄文玩成了现实! 苏安打了个冷颤。 刚发完抖,就看见带着人从深林之中走出来的尤里。 尤里惊讶地看着他,快步走上前,“上校,你怎么站在这?” 苏安随口瞎说,“我想找一找有没有果子解解渴。” 话音刚落,树顶突然砸下来一个东西,直直落在苏安脚尖。苏安低头一看,正是一个白里透红的圆形果子。 苏安:“……”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队友:“……” 尤里耳侧悄然红了一点,他弯腰捡起果子,用扫描器检测了一下,显示无毒后递给了苏安,“没想到这里还有能吃的果子,上校的运气很好。” 苏安心情复杂地接过,咔嚓一口咬下去,丰沛甜美的汁水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又甜又多汁! 他眼睛倏地睁大,尤里慎重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苏安一口吸了半个果子的果肉,“好吃。” 尤里松了一口气。 几乎是苏安回答完的下一秒,头顶的果子簌簌落下,砸得在场众人手忙脚乱,连忙脱掉外套来接果子,等一场果子雨下完后,人人都兜着一袋子果子面面相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O不输A13 苏安跟着众人一块儿捧着果子回去, 把坐在原地的人被吓了一跳,“哪儿弄来的水果?” 这该怎么说?有人不确定地道:“天下掉下来的。” 于修翻了个白眼,随意从新兵怀里摸出来一个咬了一口, 被酸得龇牙咧嘴, “好难吃!” 沈苏安皱眉:“我觉得味道很好。” 他拿起怀中的果子又吃了一口, 还是一样的甜味, 沈苏安肯定地道:“真的很甜。” 相比于于修, 大家明显更相信沉稳的上校,他们满怀期待地拿起了果子, 一口咬下去, 顿时表情扭曲了好几个。 “卧槽,真的好酸。” “啊,我的牙!” “比营养剂更难吃啊长官。” 沈苏安诧异,尤里上将正直地从他面前经过,好像不知道自己把全部甜美的水果塞到了上校怀里一样,径自走向探测机。 苏安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把一个甜甜的果子吃完,揣着自己怀里甜兮兮的果子也进了探测机。 上将给的爱心果子就是好吃。 休息了片刻, 一行人还是两两分队,分别选择一个方向进入了深林。 尤里和沈苏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安看着外面的森林出着神, 尤里余光时不时看他一眼, 再看他一眼,不知道想了什么, 冷峻的面容一热。 苏安指着丛林间耷拉的藤蔓跟系统说,“这条比昨晚的细……这条差不多,啊, 这个粗度的藤蔓颜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看啊。” 系统:…… 尤里也发现苏安在注视那些藤蔓,他不自在地握拳咳了咳,“上校,你今天看起来不太精神。” “有些不舒服,”沈苏安揉了揉额头,眉心微微蹙起,“我昨晚做了一个恶梦。” 尤里紧张:“做了什么梦?” 沈苏安张张嘴,懊恼一闪而过,“没什么。” 他们往前走了不久,来到了一处磁场混乱的地方。苏安和尤里丢弃了探测机,徒步往前,不过片刻,他们陡然看到一处塌陷的地裂景象。 十几道大大小小的裂缝将地面分成了数十块。最大的地裂宽有数十米,最小的地裂也有两三米的宽度。 地裂的周围的树木干枯萎缩,一副极度缺水的模样。苏安收起被震撼到的心神,仔细检查这些地裂,凑近一看,最近的一道裂缝约有一百米左右的宽度。他随意扫视了一遍底部,目光突然一顿,反复观察尽头的一群嫩生生的绿色野草。 苏安眯着眼,迟疑道:“上将,那是月光草吗?” 月光草虽然名字美,但模样只是棵普通的小草,它们和野草唯一的区别就是根部有一道红色的弯痕。 现在是大白天,月光草不会发光,又离得太远,苏安不敢保证那就是月光草。 尤里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道:“应该就是月光草。” “这个高度得下去才能拿到了,”苏安解开机甲密钥,银色机甲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要一起吗,上将?” 尤里同样被黑色机甲掩住面容,认真回答:“分队之后的一切行动都要一起,上校。” 一黑一银两道身影犹如两道光般转眼落入了裂缝底部,刚落地苏安就解除了机甲状态,他热得汗水滚落而下,作战服在短短几秒之内已经被汗水侵蚀了一部分,“底部好热。” 话音未落,一道凉风从上方回来,缓解了一些热气。 “……”苏安有种他在这个星球能称王称神的感觉。 尤里跟了上来,他同样感受到了热意,性感滚动的喉结旁,汗水滑落出曲折弧线。 但他顾不得自己,连忙用手给苏安扇着风,傻傻地道:“上校,你先回去,我来摘取月光草。” 两手扇的风跟没有一样,还不如刚刚那一下吹的冷风。这个傻样,沈苏安没忍住露出一个笑,他脱去外套缠在腰间,瘦削的腰线毫无防备地展露着,“没关系,我们快一点把事做完。” 凑近一看,那群野草果然是月光草,细长的草身上,红色的细线痕迹如同从地下吸取的岩浆,让这些普通的绿草也变得格外不同起来。 苏安摸了摸地面,触感炙热,他若有所思,“上将,怪不得以往探寻r系星球的时候,我们的战士没有得到任何可用的资源。月光草深埋地下,它们可能需要炙热的温度才能生长,这里的底下可能是一片岩浆。” 说着说着,苏安突然有些忧虑。 他回身看了一下地面,这道裂缝也不过一百多米的深度,这么浅的位置地面已经这么炙热,这不是什么良好的讯息。 现在回想起那片沙漠,难道是因为地面下的炙热,所以才变为了沙漠吗? 难道地下的岩浆在不断逼近地面? 苏安眉头越皱越神,尤里已经小心翼翼地蹲下摘取月光草了,叫了他一声:“上校?” 苏安回过神,压下担心,和他一起摘取月光草。 他们俩如狂风过境,拔完了能看见的所有月光草,妥善放好之后,苏安抬头一看,在泥壁上还看到了一颗月光草。 这颗草比他们刚刚拔掉的所有月光草都要大,苏安伸出贪婪之手,拔了一下却没拔.出来。 哎嘿,苏安来劲了,小臂用力,倏地一下,整颗月光草连同茂盛的草根全被他拔了出来。 只是拔出这颗大草的下一秒,苏安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类似山体崩塌的裂缝声音。他抬头向上一看,整个地裂上方的泥块塌落,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整个地面。 “小心!”尤里猛得扑过来压倒苏安,手臂护住苏安的脑袋,再下一瞬,大块的泥块连续飞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尤里在最后一秒召唤出了机甲,严严实实地用自己的身躯为苏安撑起了一块安全的空间堡垒。 这场异动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等尘埃落定之后,两个人已经被埋在了百米之下的地底。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手上的月光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上将,”沈苏安的语气微微焦急,“尤里?” 尤里的声音透过机甲传了出来,“上校,我没事,不用担心。” 苏安松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只是现在有些难出去了,”尤里道,“上校,地面太热,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他才不信。 苏安心道。 只是被泥土掩埋而已,哪怕是他现在穿上机甲,开足马力都能抱着尤里冲出去。 但听着尤里语气里的隐隐欣喜,他忍住了,只当做不知道。 沈苏安在狭小的空间里费力抬手,去抚摸尤里的机甲面部,“面部拆卸的地方在哪里?” 尤里低声说了,任由沈苏安在自己脸上胡乱摸来摸去。 好不容易,沈苏安为尤里打开了机甲的面部,黑暗中,他看不到尤里,却能感觉到尤里的呼吸缓缓喷洒在他的脸上。 局促的氛围让沈苏安有些慌张,他故作镇定地道:“地上好像越来越热了。” “因为上方也被掩埋了,”尤里缓缓解释,“热气透不出去,只会越来越热。” 沈苏安:“等你休息好了之后,我穿上机甲和你一起行动。” “好,”尤里突然动了动,“上校,我……” 他倏地大胆往前一下,亲了下沈苏安的脸颊。 黑暗遮不住尤里的眼睛,他仍然能清晰地能看到一切。 他脸红耳热着,看着上校讶然的神色。 “上校,抱歉,”尤里的手指在地上抓出了五道痕迹,生平第一次说谎话,磕磕巴巴,“我、我碰到你哪里了吗?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沈苏安耳尖微微一红,他偏过脸,低声,“没什么。” 尤里情不自禁靠近他,稳稳停在上校的脸庞之前,他特意收敛了气息,让上校无法察觉出来。 苏安也确实没有察觉出来,他把窘迫压下,转回头的时候唇上却一软,明显碰到了什么。 沈苏安彻底僵硬住了。 很快,尤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上校,你碰到了我的嘴唇。” 他平静的,却略带委屈地道:“你亲到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O不输A14 沈苏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没关系, ”尤里,“上校,你亲过别的alpha吗?” 沈苏安觉得这个话题已经超过了上下属应该谈论的范畴, 他抿抿嘴, 左顾而言他, “上将, 你休息好了吗?我们该出去了。” 沈苏安越是这样不回答, 尤里越怕他已经有了心仪的alpha,这样的猜想给了他莫大的恐惧, 他倏地握住了苏安的手。 “别这样, 长官,”沈苏安又叫回来了原本那个称号,他窘迫得手指蜷缩着,提醒着尤里他们身份有别,“你靠得太近了。” 他故意垂着眼,眼捷蹁跹, 让气氛更加暧昧。尤里又害羞又蠢蠢欲动,陡然想起来上校是个即将发.情的omega, 这样的距离,确实称得上是冒犯了。 尤里泄了气, 连声说了好几声无措的“对不起”, 想要往后退一退。 但背后突然钻出来的藤蔓用力推了他一下, 倏地把尤里整个人推到了苏安的身上。 沈苏安闷哼一声,小腿被压住了。 尤里一惊, 连忙用藤蔓撑住了整个空间,解除机甲模式,着急检查苏安被他压到的地方。 沈苏安缓过来了劲, 抬头就看到无数股交叉撑起这片空间的藤蔓,尤里全然忘了隐藏自己身份的想法,不断追问:“是这里疼吗?” “尤里,”沈苏安喃喃道,“这些藤蔓是怎么回事?” 尤里一僵,抬头看去,才反应过来他在匆忙之间暴露了藤蔓,“这个是……” 谎话说不出口,尤里还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欺骗苏安了。他叹了口气,“抱歉,上校。” 沈苏安道:“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已经不知道给我说了多少句的抱歉了。” 尤里勉强笑了一下,坐在苏安的身旁,更多的藤蔓向上蔓延,将坍塌的泥土腾出了一块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的空间。 “这是属于这个星球的植物,”尤里双手搭在膝盖上,金发垂落眼前,“上校,你以前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出了与我真实想法相反的否定答案,我其实并不厌恶omega,我只是怕伤害他们。” “omega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他们,在遇见你的时候,我还是这么坚定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但你远离我之后,我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难过,”尤里苦笑着张开手,细碎的光芒逐渐在他手中汇集,金黄的暖光照耀在他如神祗般俊美的脸上,几乎如灼日般高不可攀,“上校,我不想再欺骗我自己,因为哪怕是假设,我也不想让你变成其他alpha的omega。” 他侧过头,紧紧看着苏安,蓝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虔诚,“我喜欢你。” 沈苏安指尖一抖,勉强提醒道:“上将,我们正在谈论藤蔓的事。” 尤里想起了于修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如果你打算告白,不管omega说什么都不要被转移话题。一定要确保告白成功,如果对方拒绝,那就亲到他同意为止!” 尤里脸红红,却很坚定,“上校,我想做你的alpha。” “……”太直接了,沈苏安热得冒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地面的热气加身体的燥热,沈苏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决不能丢人的在这个情况下发.情。 他故意冷了声音,“上将,但我现在只想把你当做长官看待。” 尤里好听的嗓音含着囫囵的恳求,“我后悔了。我不想要你和孟里中将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alpha在一起,我想陪你度过发.情期。” “上将!”苏安深呼吸一口气,呼吸急促,“请先出去,藤蔓的事情也可以稍后再谈,但是现在,我们并不适合待在这么狭窄的空间。” 他说完不待尤里反应,穿上机甲就打算穿过泥土回到地面,但所有的计划都被藤蔓打住,苏安发现他竟然加大火力也冲不出藤蔓织成的网! 沈苏安尝试了五六次都没有出去,柔软脆弱的植物在这时比钢筋铁骨还要坚硬,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联盟上校神色茫然,“这怎么可能?” 尤里心疼道:“上校,这不是你的问题。在我操纵下的藤蔓韧性足够捏碎一艘飞船。” 沈苏安一愣,“上将,这是你操纵出来的?” “那上次,”他脸色忽地一变,“我做的那个关于藤蔓的梦,也是因为你?” 尤里脸一红,“上校,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占你的便宜,不,我是说,我并不是故意让藤蔓去欺负你……我是说,我——” 他心跳剧烈,语无伦次,“我只是在检查上校你的身体情况,确认你能否服用月光草。” 沈苏安了然地颔首,却有些不解,“它检查我的身体,为什么要进到那里去?” 尤里半懂不懂,“哪里?” 沈苏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尤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将阁下嗓子冒烟,硬生生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才小声道:“上校,那是因为我实在喜欢你。” 沈苏安困惑地看着他,黑眸纯净。 相比较有了些基础知识的尤里而言,沈苏安真的是一知半解。在军校上课期间,他对生理课没有兴趣,成日沉浸在训练和学习作战的知识之中。 即便后来知道了和尤里那样的治疗超过了AO相触范畴,但在藤蔓侵犯他的时候,他也只觉得错愕,却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 “上校,”尤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结巴了半天,也只吐出,“因为、因为……” 沈苏安瞧出了他的为难,体贴地换了个话题,“这些藤蔓,还有亮光……上将,您,”犹豫道,“您不是人,对吗?” 尤里心里一沉,“是的,上校,我并不是人。” 沈苏安聪明地举一反三,“所以你之前说不喜欢我,是因为你不是人这个原因?” 尤里垂下了头,“我比不上那些alpha,也配不上你,给不了你幸福的生活。” 但他还是自私地同上校表白了。 沈苏安抿抿唇,“但不管你是不是人,尤里上将,你为联盟做出了许多奉献,你肩上背负的这些勋章,都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来,这和你是不是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突然微微笑了一下,“您对联盟难道抱有敌意吗?” 尤里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那还要说什么呢?”苏安轻描淡写,“您在我眼里还是守卫联盟的英雄,您用事实证明过了,那些alpha比不过您。” 尤里张张嘴,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沈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直视尤里,“所以你现在,又想和我说喜欢我?” 尤里郑重地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omega,上校。” “我想和你一起作战,一起生活,一起保卫联盟,”尤里再次握住苏安的手,大脑一片空白,只凭借着潜意识说话,“上校,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苏安脸红着抽了下手,没有抽掉,他轻声呵斥:“放开。” 尤里慌了,以为这是拒绝,他想起了于修的叮嘱,猛地扑了上去亲吻苏安的嘴唇。 艹,好痛! 苏安的嘴巴被磕得破了皮,他强行忍住扭曲的神色,被尤里捧着脸一下一下单纯的啄吻着嘴唇。 刚开始,他还很耐心地等着尤里更进一步,但嘴都被一下下亲麻了,尤里还在进行小学生式的单纯亲亲。 苏安绝望,这他妈还是小学鸡啊。 他佯装想说话挣扎,舌尖却碰到了尤里的唇瓣。尤里茫然了一瞬,随即眼中微微发亮,试探地用舌尖撬开苏安的牙关。 沈苏安紧紧闭着牙齿,尤里着急,竟在他耳边求着,“上校,上校……” 沈苏安迟疑着,微微张开了唇。 alpha和omega信息素交缠的气息越来越严重,苏安越来越热,热得他不由推开尤里拽下衣领,“好难受……” 藤蔓在地上交织,隔开炙热的泥土,让两个人坐在柔软的藤蔓上。 清香袭来,沈苏安不得其解,他惶惑地道:“我、我……” “上校,你好像发.情了,”尤里的眼睛更亮了,他蠢蠢欲动着靠近,“我给你检查是不是假性发.情,好吗?” 苏安无措点了点头。 尤里咽了咽口水,伸手往下一抹,摸到了可疑的水迹。 求求了,尤里在心底道,让上校是真正的发.情吧。 他想让上校变成他的。 …… 老天爷听到了尤里的请求,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内,尤里生疏地尝试和苏安的第一次结合,苏安拽掉吸水的藤蔓,羞耻得说不出一句话。 磕磕绊绊,真的是一边脸红一边逞凶,童颜巨.乳的威力太大,苏安被迷得忍不住中途无声哭了一次。 “太奇怪了……”沈苏安上校喃喃,“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尤里深切赞同上校说的这话,他也感觉这种感觉太过于惊涛骇浪,真切体会的时候,比操纵藤蔓来得舒爽百倍。 他摸了摸上校的脸庞,心底软成了水,苏安,我会对你好的。 一切结束之后。 吃饱了的尤里抱着沈苏安一举冲到了地面,他小心翼翼地把沈苏安放在探测机中休息,通知各位队友集合。 等所有人来了之后,尤里言简意赅道:“准备回程。” 队友们:“上将,你们找到月光草了?” 尤里严肃颔首,“一切回飞船再说。” 众人二话不说,忙上了探测机往飞船上移动,于修多问了一句,“上校人呢?” 苏安手底下的新兵顿住,神色担忧。 “在探测机内睡着了,”尤里表情不变,“上校受了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探测机上,沈苏安已经睁开了双眼,看了上来的尤里一眼。 “苏安,”尤里悄悄改变了称呼,“你还好吗?” “这样的体力耗费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沈苏安实话实说,“我们刚刚那样,就算是标记了吗?” 尤里无意识笑了一会,才点头道:“我是你的alpha了。” 沈苏安有些不敢看尤里,他偏过头,低声,“omega可不能标记alpha。” 尤里道:“你可以标记我,我们可以使用精神标记。” 精神标记只有少数人会使用,这样的标记相当于终身标记,在对方的精神力世界中打上自己的烙印,需要对另外一个人有着足以开放自己精神世界的信任。 “再说吧,”沈苏安终究还是拒绝了,他正襟危坐,“如果你能通过我父母的考验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精神标记。” 尤里失望的神色一扫而空,铿锵有力地道:“我会的。” * 回到了飞船上,众人才知道“上校受了劳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苏安上校表情平静,动作流畅,但他全身上校都是尤里上将的味道。 于修表情碎裂,他看向尤里,尤里正低声和沈苏安说着什么,蓝眸含笑,心情愉悦非常。 “长官!”祁路倏地站起来,大步逼近沈苏安,身上浓重的alpha气息朝沈苏安袭来,“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沈苏安皱皱眉,拦下尤里,转身看向祁路,“士兵,谁允许你这样向我问话。” 祁路震惊和怒火交织,但在沈苏安的视线下逐渐恢复平静,他失魂落魄地站直敬了一个礼,沉默回去了座位。 萧舟擦拭武器的动作足足停顿了许久,才缓缓继续。 苏安心里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这一被尤里标记,得有多少青葱少年碎了心啊。” 系统:“您也可以不选择尤里上将……” “不行,”苏安嘿嘿嘿,没一点正经样,“他们都没有尤里长得帅。” 回程的两日,苏安也是和尤里住在同一个房间。 尤里特意向于修表达了感谢,于修眼角一抽,“求求您了哥,您可前往别说是我教坏了您。” 把Omega亲到同意就好,尤里怎么不想想,他一个单身汉提出来的建议,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信。 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军部,尤里带着苏安找来了医疗队人员,将月光草交给了他们,“请尽快解出沈苏安上校体内的毒素。” 上将行峻言厉,态度郑重其事,医疗队人员立即应下,“是,我们知道了。” 将苏安送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他们不是沉溺于恋爱的性格,但这会却有些扭捏。苏安坐得笔直,尤里余光看着他,率先开口道:“苏安,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苏安:“你已经标记我了。” “但这是临时标记,”尤里讷讷道,“你的发.情期还没有结束,等到下一次发.情来临时,这次的标记还是会消失。” 沈苏安羞于说这种话,含糊道:“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尤里有些失落,“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你的父母?” 沈苏安轻咳一声,“我回去之后会问问他们。” 苏安说完就要下车,可尤里突然将车门紧缩,俊美的脸庞凑近苏安,垂着眼道:“上校,下次是什么时候?” 沈苏安脸上一红,不想回答这种话。 尤里继续道:“你的生殖.器里还有我的——” “闭嘴!”沈苏安倏地蒙住了他的嘴。 尤里撩起眼皮,蒙着层雾气的蓝眸忧郁让人心碎,苏安心里一颤,不由放开了他。尤里神情忧伤,长长的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上校,书上说,标记了omega后的alpha会很敏感不安,想要omega随时陪伴,他们在这个时期,常常会因为胡思乱想而陷入自我厌恶的地步。” 哥哥,你要是把alpha和omega换一下,这番说辞我还能相信一点。 沈苏安毫不怀疑就相信了尤里的话,他稳不住了,担忧道:“那该怎么办?” 尤里握住了他的手,闷闷地不说话。 沈苏安皱起眉,沉声:“尤里,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你不是要……”他声音一低,“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守卫联盟吗?” 尤里心里一热,终于抬起了头,说完谎话之后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尤里总觉得这是哄骗,但却抵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默默在心底致上歉意,“我想你亲一下我。” 沈苏安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亲了他一口。 分不清谁比谁更害羞,但尤里还是顺着心意,握着苏安的手放在了身下。 点点红意染上英挺非凡的脸庞,期期艾艾,“这里、这里也想被亲。” 苏安:“……” 栽了栽了。 又纯又欲,试问谁能抵得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O不输A15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给**了**尤**里**一**拳**,** **冷**静**回**了**家**。**&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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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母**疑**惑**:**“**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上**将**近**日**会**来**拜**访**你**们**,** **”**沈**苏**安**垂**着**眼**,** **“**他**会**和**我**共**同**度**过**发****情**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个**哥**哥**倒**吸**了**一**口**冷**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父**沈**母**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沈**父**还**没**缓**过**来**,** **“**尤**里**上**将**上**次**还**和**我**说**你**们**是**朋**友**。**”**&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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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机**械**音**显**出**几**分**冷**漠**,**“**我**们**称**为**狩**猎**者**,**最**大**的**任**务**就**是**捕**捉**破**坏**者**。**世**界**归**正**值**只**是**显**示**世**界**还**有**多**少**拯**救**的**希**望**,**有**了**归**正**值**很**好**,**没**有**也**无**所**谓**。**如**果**归**正**值**低**于**百**分**之**六**十**,**宿**主**,**我**建**议**直**接**放**弃**这**个**世**界**,**继**续**前**往**下**个**世**界**捕**捉**破**坏**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那**被**破**坏**者**扰**乱**了**主**角**命**运**线**的**世**界**会**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系**统**:**“**世**界**意**识**会**被**污**染**,**世**界**内**秩**序**逐**渐**紊**乱**。**但**世**界**千**千**万**万**,**您**不**必**在**乎**几**个**崩**坏**世**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真**狠**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心**寒**了**一**瞬**,**随**即**笑**嘻**嘻**问**道**:**“**归**正**值**有**什**么**作**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板**正**的**归**正**值**越**多**,**越**会**得**到**世**界**意**识**的**庇**佑**,**”**系**统**道**,**“**等**归**正**值**积**攒**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化**身**为**世**界**意**识**内**的**主**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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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还**想**再**问**,**外**面**却**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他**神**情**一**肃**,**拿**了**个**浴**巾**围**在**腰**间**就**匆**匆**走**了**出**去**,**“**是**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窗**户**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苏**安**眉**头**一**抽**,**上**前**打**开**窗**户**,**就**看**到**驾**驶**着**悬**浮**车**停**在**窗**外**的**尤**里**上**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上**将**看**了**他**一**眼**就**连**忙**移**开**了**眼**,**“**苏**安**,**我**来**给**你**送**东**西**。**”**&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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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幸**福**,**饱**满**的**情**绪**充**斥**内**心**,**尤**里**看**着**天**外**的**星**光**,**头**一**次**赞**叹**星**夜**的**美**妙**。**眼**中**的**每**一**处**事**物**都**变**得**格**外**清**秀**,**他**怀**揣**着**感**恩**的**心**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来**有**人**陪**伴**是**这**样**的**美**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长**久**的**时**光**骤**然**变**得**有**了**意**义**,**一**分**一**秒**的**逝**去**变**得**可**爱**万**分**。**原**来**当**生**活**有**了**意**义**之**后**,**世**界**都**变**得**明**亮**轻**松**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天**终**于**亮**了**,**尤**里**衣**着**整**齐**地**驾**驶**着**悬**浮**车**来**到**了**沈**苏**安**的**家**门**处**。**他**深**呼**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打**开**了**门**,**一**身**家**居**服**的**上**校**看**着**着**装**郑**重**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尤**里**上**将**,**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进**来**吧**,**尤**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跟**在**他**的**身**后**,**客**厅**沙**发**上**坐**着**同**样**紧**张**的**父**母**兄**弟**,**沈**父**带**着**所**有**人**站**起**来**,**局**促**地**笑**了**笑**:**“**上**将**您**好**。**”**&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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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嘴**角**微**勾**,**“**谢**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的**家**人**自**然**对**尤**里**没**什**么**挑**剔**的**地**方**,**当**天**下**午**,**尤**里**便**带**着**苏**安**一**路**赶**到**了**军**部**,**提**交**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申**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路**上**,**向**来**冷**漠**示**人**的**上**将**一**直**带**着**冰**雪**消**融**的**笑**意**,**无**论**是**谁**看**来**,**都**礼**貌**至**极**地**主**动**道**:**“**你**好**,**少**校**,**这**是**沈**苏**安**上**校**,**我**们**要**结**婚**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下**午**好**,**中**将**,**今**天**天**气**不**错**对**吗**?**是**一**个**去**提**交**结**婚**申**请**的**好**天**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忍**笑**听**着**尤**里**一**本**正**经**的**暗**中**炫**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正**巧**看**见**他**们**相**携**过**来**,**哈**哈**大**笑**道**:**“**上**将**,**你**怎**么**来**了**这**里**,**难**道**是**找**到**o**m**e**g**a**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牵**住**了**沈**苏**安**的**手**,**又**一**次**略**带**雀**跃**地**道**:**“**嗯**,**这**是**我**的**爱**人**,**沈**苏**安**上**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朝**着**同**事**笑**了**一**下**,**两**个**人**脚**步**轻**松**地**在**同**事**惊**愕**的**眼**神**之**中**走**进**了**办**公**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提**交**了**申**请**之**后**才**知**道**,**因**为**他**们**俩**军**衔**过**高**,**军**方**还**需**要**批**审**一**个**月**的**时**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进**门**时**兴**致**勃**勃**的**尤**里**沉**默**地**离**开**了**办**公**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上**将**,**一**个**月**而**已**,**我**们**并**不**着**急**。**”**&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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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笑**了**笑**,**“**不**会**忘**记**您**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说**说**笑**笑**,**上**将**含**着**冰**渣**的**声**音**冷**冷**插**入**,**“**于**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修**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正**襟**危**坐**,**不**敢**再**和**沈**苏**安**插**科**打**诨**。**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一**个**刚**刚**标**记**了**心**爱**o**m**e**g**a**的**a**l**p**h**a**,**一**着**不**慎**,**他**可**能**就**废**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骷**髅**头**星**盗**是**近**年**来**越**发**猖**狂**的**犯**罪**团**伙**,**尤**里**将**资**料**发**送**给**各**位**军**官**,**指**着**光**屏**道**:**“**最**近**,**骷**髅**头**星**盗**内**部**发**生**了**内**乱**。**联**盟**反**叛**家**族**的**秦**晓**拉**拢**了**一**部**分**人**支**持**他**夺**取**骷**髅**头**首**领**的**位**置**,**秦**晓**手**段**厉**害**,**高**深**莫**测**,**他**这**一**派**已**经**有**了**胜**利**趋**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上**方**出**现**了**秦**晓**的**照**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相**貌**普**通**,**脸**色**青**白**,**一**股**子**随**时**都**能**病**死**的**味**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眼**神**一**动**,**系**统**及**时**道**:**“**发**现**破**坏**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楚**鹤**这**幅**皮**囊**,**可**要**比**前**两**个**世**界**来**得**差**多**了**。**苏**安**非**常**清**楚**楚**鹤**的**性**格**,**这**个**男**人**高**高**在**上**,**自**大**非**常**,**而**他**如**今**竟**然**只**挑**选**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躯**壳**,**果**然**,**他**受**了**非**常**重**的**伤**,**重**伤**已**经**由**不**得**他**精**细**地**挑**选**皮**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一**位**中**校**询**问**:**“**上**将**,**您**确**定**是**他**吗**?**我**记**得**秦**晓**的**身**体**格**外**不**好**,**常**常**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到**半**晕**厥**状**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星**际**时**代**,**还**查**不**出**秦**晓**的**昏**厥**原**因**,**也**真**是**让**人**挠**头**不**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淡**淡**道**:**“**就**是**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拉**出**了**另**外**几**张**照**片**,**骷**髅**头**星**盗**做**过**的**残**忍**事**情**直**白**剖**析**在**照**片**上**。**鲜**血**稠**浓**,**残**肢**断**臂**,**黑**暗**的**色**调**席**卷**着**压**抑**的**氛**围**,**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苏**安**认**真**看**着**骷**髅**头**的**罪**证**,**突**然**一**阵**反**胃**,**他**猛**得**捂**住**嘴**低**下**了**头**,**难**受**地**眉**头**紧**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上**将**身**下**的**椅**子**划**出**巨**响**,**转**瞬**出**现**在**苏**安**的**身**边**,**他**紧**张**得**顺**着**苏**安**的**脊**背**,**沉**声**:**“**快**叫**医**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难**受**地**捂**住**肚**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修**看**着**他**的**姿**势**,**突**然**一**个**激**灵**,**突**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大**喊**:**“**上**校**,**你**不**会**怀**孕**了**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里**手**一**抖**,**整**个**人**因**为**这**句**话**僵**硬**成**了**石**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他**妈**才**怀**孕**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老**子**不**孕**不**育**谢**谢**。**</p>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O不输A完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靠**着**窗**户**,** **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管**之**前**说**得**多**么**大**胆**不**在**乎**,**但**实**际**上**,**这**是**苏**安**第**一**次**打**算**跟**别**人**滚**床**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希**望**初**体**验**能**好**一**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 **“**有**人**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 **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 **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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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 **“**等**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都**快**要**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妈**的**,**狗**男**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样**恶****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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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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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懵**了**,**“**你**干**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p>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江湖01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月**黑**风**高**,** **这**是**一**个**满**月**,**薄**雾**笼**罩**皎**洁**的**月**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但**月**下**的**人**却**没**心**情**欣**赏**这**样**的**满**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林**中**的**小**道**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扛**着**个**人**快**速**地**跑**着**。**他**穿**着**一**身**黑**衣**,** **脸**上**也**蒙**着**黑**色**的**布**,**那**两**双**腿**健**步**如**飞**,** **一**跃**便**是**数**十**米**之**外**,**如**银**箭**穿**梭**而**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肩**上**还**有**个**少**年**身**材**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少**年**被**绑**住**了**手**脚**,**一**身**的**绸**缎**衣**裳**已**经**抽**出**了**细**丝**,** **他**闲**适**地**被**人**带**着**奔**跑**,** **倒**看**不**出**丝**毫**害**怕**的**神**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夜**行**人**道**:**“**你**就**要**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的**嗓**子**嘶**哑**,** **粗**粝**如**树**皮**。**这**和**他**的**样**貌**形**成**了**反**差**,**他**的**样**貌**当**然**无**法**被**人**看**到**,**只**是**他**身**形**瘦**高**,**脚**步**矫**健**,**怎**么**看**也**应**当**是**个**年**青**人**才**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少**年**道**:**“**这**句**话**,**我**也**已**经**听**过**不**下**百**遍**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夜**行**人**哈**哈**笑**了**两**声**,**他**的**笑**声**也**如**同**乌**鸦**那**般**难**听**,** **但**笑**完**之**后**,**他**的**声**音**却**冷**了**下**来**,**“**那**么**今**日**,** **就**是**你**钩**花**飞**刀**余**苏**安**的**身**死**之**日**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少**年**人**还**是**很**从**容**,** **他**微**微**一**笑**,**“**你**若**是**想**杀**我**,** **为**何**还**带**着**我**跑**了**这**么**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余**苏**安**已**二**十**多**岁**,**年**纪**算**不**得**小**,** **实**在**称**不**上**少**年**,** **但**他**的**面**容**却**仍**有**稚**气**,** **笑**起**来**时**猫**一**般**的**眼**睛**就**变**成**了**弯**月**,**如**江**南**晨**雾**般**柔**软**可**亲**,**说**是**少**年**倒**也**合**适**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夜**行**人**对**他**的**从**容**高**看**一**眼**,**不**由**更**加**保**持**警**惕**,**他**冷**冷**道**:**“**自**然**是**为**了**给**你**找**到**一**处**好**的**坟**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余**苏**安**道**:**“**只**怕**我**入**了**坟**地**,**阎**罗**王**也**不**想**要**收**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泪**流**满**面**,**“**他**说**今**天**就**让**我**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系**统**:**“**…**…**没**事**,**大**不**了**下**个**世**界**走**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吓**哭**了**,**但**面**上**却**保**持**着**高**手**风**范**,**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露**了**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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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余**苏**安**自**小**到**大**闯**祸**不**断**,**为**了**保**下**这**颗**小**命**,**学**了**不**少**三**教**九**流**的**功**夫**,**在**五**感**方**面**更**是**敏**锐**。**夜**行**人**靠**近**他**时**他**尚**且**察**觉**到**了**来**者**,**但**这**个**和**尚**,**他**竟**然**才**刚**刚**发**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尚**的**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但**面**容**苍**白**,**而**那**双**眼**睛**,**像**是**寒**潭**中**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绝**世**神**剑**,**没**有**锋**芒**,**但**本**身**已**经**逼**人**。**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袈**裟**,**发**白**的**鞋**子**,**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但**只**要**一**眼**,**就**给**人**无**比**危**险**的**感**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尚**目**不**斜**视**,**好**像**没**有**看**到**苏**安**一**般**,**径**自**走**到**只**剩**下**一**个**手**臂**的**佛**像**前**坐**着**,**双**眼**磕**上**,**杀**气**弥**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虽**然**没**看**到**他**的**下**半**张**脸**,**但**笃**定**道**:**“**好**帅**的**一**个**和**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尚**危**险**,**但**余**苏**安**向**来**不**怕**危**险**,**他**那**双**干**净**的**杏**眸**好**奇**地**打**量**着**和**尚**,**和**尚**奇**怪**极**了**,**拿**的**武**器**不**是**棍**子**或**是**手**杖**,**而**是**一**把**饱**饮**鲜**血**的**长**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长**剑**被**他**随**手**放**在**草**堆**上**,**枯**黄**的**草**堆**便**被**长**剑**上**的**鲜**血**染**透**了**一**片**。**&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挣**脱**了**绳**索**,**正**要**起**身**,**破**庙**外**却**有**一**道**青**光**袭**来**,**苏**安**脸**色**一**变**,**飞**刀**转**瞬**而**出**,**将**剑**端**打**偏**了**一**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去**而**复**返**的**夜**行**人**怒**极**,**“**飞**刀**客**,**你**分**明**是**在**糊**弄**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往**后**一**退**,**又**是**两**枚**飞**刀**袭**去**。**他**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堂**堂**大**名**的**风**雪**夜**剑**客**竟**连**我**胡**说**的**一**两**句**话**都**会**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风**雪**夜**剑**客**严**十**,**此**人**武**功**高**强**,**喜**欢**在**夜**中**杀**人**。**他**杀**人**的**手**法**极**尽**残**暴**,**带**出**的**血**像**是**狂**风**暴**雨**吹**打**下**的**风**雪**一**般**七**零**八**落**,**便**被**人**称**为**风**雪**夜**剑**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由**此**可**见**,**想**杀**余**苏**安**的**人**是**多**么**地**恨**他**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严**十**怒**火**高**涨**,**反**而**大**笑**了**两**声**,**拿**剑**便**迅**速**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次**轮**到**余**苏**安**脸**色**一**变**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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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余**苏**安**哪**怕**现**在**血**污**在**身**,**也**难**掩**他**美**男**子**的**容**貌**。**他**长**得**属**实**灵**秀**,**眉**如**早**春**含**柳**,**眼**如**清**泉**泊**泊**,**又**从**小**富**养**到**大**,**不**像**武**林**中**人**,**反**倒**如**富**家**公**子**般**细**皮**嫩**肉**,**端**的**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的**相**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和**尚**看**上**这**个**人**不**是**没**有**理**由**,**更**何**况**和**尚**也**不**是**一**般**的**和**尚**,**而**是**妖**僧**仇**玄**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严**十**不**想**死**,**他**向**来**把**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甚**至**不**敢**去**堵**任**何**的**可**能**,**因**为**只**要**仇**玄**一**想**,**他**就**可**以**在**短**短**一**瞬**间**内**既**砍**下**他**的**头**颅**和**手**臂**,**又**能**拔**掉**他**的**舌**头**。**&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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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眯**着**眼**看**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侧**过**身**,** **让**开**了**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 **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 **“**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顿**了**顿**,**摇**摇**头**,**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 **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叔**算**了**算**,** **“**有**八**年**了**吧**。**”**&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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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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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喉**咙**发**紧**,**“**姐**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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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太**可**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喝**血**算**病**情**表**现**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苏**安**揉**揉**头**疼**的**额**头**,**不**排**除**沈**长**修**只**是**吓**唬**吓**唬**他**,**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苏**安**继**续**接**触**何**夕**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来**想**去**,**苏**安**在**纸**上**把**“**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名**字**圈**了**起**来**。**&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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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刚**刚**那**个**骑**士**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只**剩**下**了**一**个**连**性**别**都**看**不**清**的**小**黑**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沈**长**修**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骑**装**,**剪**裁**合**身**的**高**级**定**制**将**他**的**身**形**衬**托**如**西**欧**盔**下**骑**士**。**他**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苏**安**的**肩**头**上**,**轻**轻**松**松**地**拢**着**,**“**安**安**,**”**侧**低**着**头**看**着**苏**安**,**狭**长**双**目**微**眯**,**“**你**在**看**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即**像**楚**鹤**,**又**不**像**楚**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安**安**多**练**练**就**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匹**马**就**在**前**方**,**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马**场**教**练**娴**熟**介**绍**,**“**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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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江湖04 “看刚刚骑马的人, ”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 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 即像楚鹤, 又不像楚鹤。 “我的马术也不错,”沈长修笑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骑马, 安安多练练就好。” 两匹马就在前方, 更为温顺的一匹是给苏安骑的。苏安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 教练忙说:“保持住!”跑到了前头去牵马。 被牵着走了几步后,苏安逐渐放松了下来。远处一片苍绿幽幽, 苏安好奇问道:“马场外头是一片森林?” 马场教练娴熟介绍, “是一片森林,不过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与马场相连着,有客人觉得在马场无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两圈。” 苏安:“那得需要骑术很好?” “熟悉了就好, ”马场教练调整了下方向,“头一次进去可能会不适应,多来几次就行了。敢跑进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础,您要是好奇啊, 我可以拉着您进去走一走。” 苏安攥牢马绳,头摇了起来,“在这里就好。” 一路上,苏安和沈长修聊了几句天,沈长修滴水不漏,几乎没让苏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苏安心里感叹着沈长修的难搞, 突然问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忆,良久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一场宴会上。” 渣男,你他妈自己都忘了。 苏安:“姐夫是对姐姐一见钟情吗?” 沈长修笑而不语。 程苏安眨眨眼,“姐夫?” “苏青很漂亮,”沈长修缓缓道,“很多人都会因为她的长相而对她优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贪婪,自私自利。但沈长修看来却没什么不好,程苏青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听话。 他转移话题:“安安,能跑两下吗?” 苏安陪着沈长修转了两圈,一直把话题往程苏青和前妻身上引,东西没挖掘出来多少,他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浑身是汗。 最后实在撑不住,下马跑进了休息室里补水休息。 过了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苏安抬头一瞧,又有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冒着雾腾腾的热气,脚步急促,他面无表情地摘落手套、解开衣扣,苍白脖子上有血红色的纹身蔓延向上,沾着汗水后宛若活物。 怎么又是何夕燃。 苏安脚步往后一退,躲在众位工作人员身后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头发也被汗水黏湿。由此可见,何夕燃并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个火炉似的来到这降温? 突然冒出来一个谨慎想法,难道是吸血鬼里的变异种?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送来冰水和毛巾,苏安休息够了,他不怎么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何夕燃,刚想趁乱离开,何夕燃身边的助理却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大声,“程苏安小同学?” 何夕燃闻言,立刻带着一股热气朝苏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绿被蒸腾出浅薄雾气,精准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苏安。 “何先生好,”苏安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笑容尴尬不失礼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学好,”助理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小同学穿上骑装之后可真是好看,对吗老板?”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划过何夕燃。 何夕燃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去给我拿包烟。” 助理耸耸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转眼之间,整个休息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何夕燃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显得粗重。苏安顿了顿,走到何夕燃面前弯下腰,捏软了声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个马场吗?” 整个马场只有何夕燃和沈长修两个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给沈长修打的电话,沈长修微沉的面色,苏安觉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么手段,让沈长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个马场。 何夕燃是个画家,沈长修是个商人,但何夕燃现在一看,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画家。 何夕燃仍然闭着眼,随意嗯了一声。 苏安的声音掺了蜜,一个字比一个字甜,“昨天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何先生别生气。” 何夕燃的胸膛静静起伏,要不是还活着,都要以为是个尸体。 苏安继续说话,眼捷轻颤,有些不安的样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说了那样的话后,我有点害怕……这样的事非比寻常,姐夫平日里也温文尔雅,不像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说我有病。” “……”苏安无言,沈长修是说了这种话,而且疑似说谎,但,“何先生,冒昧问一下,您先前在画室吃的药是什么药?”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话。” 程苏安闭上了嘴。 你一个不熟的外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话转而听你的话? 助理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包烟。何夕燃冷静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烟雾全喷在了苏安的脸上,苏安被呛得小声咳着,抽抽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何夕燃好像嘲讽地笑了一下,苏安抬手捂住口鼻,轻轻瞪了何夕燃一眼,“何先生。” 何夕燃抖抖烟灰,“你想知道什么。” 苏安心中一跳,定定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薄唇轻启,又吸了口香烟,悠悠吐了出来。 紧张时刻,苏安嘴唇干燥。 他舔了舔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很有眼色地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继续聊,我去个厕所。” 休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苏安心里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又被他一个个吞了下去。何夕燃说的话有个很重要的前提,他是不是楚鹤,话又是不是真的。 但除了何夕燃本人,别人恐怕没法知道他是谁,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苏安犹豫了一会,压低声音:“你说姐夫害死了你的妹妹,有证据吗?” 何夕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苏安敏锐地跟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窗外远山起伏,近处马场寥寥几人,不远处树木的枝丫快要戳在了玻璃窗上。 何夕燃回过头,波澜不惊道:“没有。” “……”苏安扯出一个虚伪的笑,“何叔叔,您之前跟我说的话原来都是耍我玩的吗?” “我没有证据,但并不代表证据不存在,”何夕燃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抬眼看了下他的手,突然,“伤口结疤了。” 苏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划出的一道红痕已经结了浅红色的疤,横在柔软的手心之中,这地方常会张张合合,因而治愈得很慢。 余光瞥了何夕燃一眼,何夕燃那根烟快要烧到了一半,他正专心地看着苏安手上的伤疤,看起来全神贯注。 苏安试探着抬起手,何夕燃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手缓缓抬起,苏安挑挑眉,忽地把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何夕燃一顿,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和他静静对视。 “何叔叔,”程苏安眼睛里是单纯的好奇,他歪了歪头,“血好喝吗?” 何夕燃抽着烟,看起来对苏安的动作完全不为所动,修长的双腿交叠,马靴平整,整个人从头发丝都写着“冷静”两个字。 哦不,或许是“性.冷淡”三个字。 苏安的伤口还能尝到点血味,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老实评价道:“挺难吃的。”一股子腥味。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苏安也该离开了。他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表情相当诚恳,“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您能不能真诚地告诉我,您先前说您脑子没病的话是不是真话?” 何夕燃掐灭了烟,“是。” 苏安微笑着和何夕燃道谢离开。 他走后一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刚把水放下,助理就惊讶地道:“老板,你身上的纹身怎么又变深了?” 何夕燃朝后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说话。他的黑色发丝在耳后扫动,修长脖颈上,本已经渐渐消失的鸽子血纹身又从领口中再一次探出了头。 刚刚是热的。 现在热气褪去,纹身却又出来了。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你要是再被男人骗,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江湖05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江湖06 苏安脸皮厚, 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 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 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 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 苏安吓了一跳, 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红着小脸道, “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 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爱上书屋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 何夕燃往他那看了一眼,眼睛半天没动弹,“什么?” “用过的颜料瓶子,”苏安蹲在地上捡起一个颜料瓶子检查,乖乖地转身举给他看,“里面还有一点。” “扔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何夕燃欣赏完之后才收回眼。 苏安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遍,又哼哧哼哧地拿来了其他工具重点清理铅灰和干透的颜料。整个别墅里属画室最难清理,苏安每天晚上都要满身汗的在何夕燃面前晃悠一两个小时。 何夕燃表现得真的像是一个性冷淡,除了画画,其余从不多看苏安。他碰了苏安几下,就会按照合同给多少钱。时间久了,苏安好像真的确信了何夕燃对他没有危险一样,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大咧咧,偶尔露着大片胳膊大片小腿,从不在意何夕燃的反应。 一个半小时过去,整个画室再次焕然一新。苏安把帕子洗了五六遍,水桶里的水逐渐变得清澈,他呼出一口气,擦擦汗,“何叔叔,今天的卫生可以了吗?” 何夕燃抖了下烟灰,脚底蹭亮的地板上落上了少许新灰尘,他低低咳嗽了两声,烟嗓沉沉,“来这。” 苏安回头看了一下,埋怨地道:“叔叔,我刚刚打扫完的地方,你抽烟的时候能不能尊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烟灰要落在烟灰缸里。” 何夕燃看着苏安,在他的目光下用中指点了两下烟身,烟灰簌簌再次落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江湖07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江湖08 “……”苏安真的很懵, “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 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 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 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 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 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销魂。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江湖09 窗外鸟叫轻啼, 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 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 “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 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 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江湖10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 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 真帅啊, 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 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 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 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 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苏安忐忑,“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江湖11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 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 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 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 ”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 “听话, 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 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 宛若猫眼, 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 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 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江湖12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 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 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 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 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半晌,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 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 “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江湖13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 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 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 短短几天过去, 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 ”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 “花园里可真漂亮, 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 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 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 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 “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 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窃窃私语突然戛然而止。因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影子,朝苏安走来。 越走越近,是个男人,个子很高,黑卷发挡在眉根,气势很冷,像北地寒潭雪山。他手指上老鹰戒指的鹰眸在光线下折射着红宝石的光芒,正是这场招聘模特的主人公何夕燃。 何夕燃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呛得苏安咳嗽了一声。 “我需要测量你的比例。”高大的男人掐灭了烟。 程苏安犹犹豫豫地张开手,何夕燃从助手手里接过尺子,从苏安的肩部开始测量。 大画家身上有烟草味和不知名香水混合之后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老烟枪。 软尺在腰上狠狠一勒,苏安小声叫了一声,磕巴道:“老师,太、太紧了,疼。” “多大了,”何夕燃放松了手,烟嗓沉沉,“满十八了吗?” 苏安感觉裤子被他往下扯了扯,骨盆位置被碰了下,这下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师,我成年了。” 助理在一旁偷笑:“可以自己签合同了呢。” 何夕燃起身,将尺子还给了助理。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纯白色的香烟,火光一亮,“就他了。” 苏安尴尬地提了提裤子,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何夕燃吐出一口烟圈,侧头朝苏安看去,突然问道:“程苏青是你什么人。” “老师认识我姐姐?”苏安不着痕迹打量着何夕燃,先前的警惕再一次升高。 何夕燃却没回答这句话,而是看向了一旁助理,“带他出去签合同。” * 签合同的时候,苏安越想越觉得何夕燃可疑,越是觉得何夕燃可疑他对着助理笑得就越是无害。 助理被笑得一愣一愣的,“小同学看看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叔叔,能加一个工作过程中不能随便碰触人体模特这个条约吗?我害羞。” s:///book/14/14137/85118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江湖14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 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 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 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 “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 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 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la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江湖15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 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 “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 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 “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 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何夕燃意料之中,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偏又透着莹白色泽,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江湖16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 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 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 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 我不想戴, 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 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 “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 ”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 “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 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但苏安想了想,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这笔钱不少,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江湖完 苏安只能看着何夕燃和沈长修交锋, 短短几句话之后,沈长修看向他,“安安很想姐姐?”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 “……对。” 配合, 苏安, 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 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 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 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 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 沈长修拒绝了, “抱歉安安, 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 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 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 ”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 “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 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 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 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 不等沈长修说话,他侧头吩咐了助理一句,助理跑着给他抱来了一幅二开大小的画作。 作品还蒙着塑料布,何夕燃的苍白手指挑起布,回头问沈长修:“沈先生看看满不满意。” 苏安着看画,整张脸裂出了一道缝。 这哪里是画,就是一个干干净净被画框装起来的画布,画布上连一块色块都没有,何夕燃也太欺负人了。 明目张胆的嘲讽行为让两边的人都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沈长修冷笑,“我很满意这幅作品。” 何夕燃道:“去送给沈先生。” 他松开手,助理僵硬着把画送给了沈长修的助理手中。气氛凝滞,沈长修的助理不知道该不该接,手哆嗦着,画布都抖成了波浪。 沈长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苏安还在这里,“安安,姐夫有些口渴,你可以去给姐夫拿一杯水吗?” 苏安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去给他拿水。 他还特意放慢了步调,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谈妥,只是气氛着实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安脚步轻悄悄,一过去四双眼睛顿时盯上了他,沈长修接过果汁,脸板着,虚伪的笑扯不出来,“谢谢安安。” 他就要带着人借故离开,苏安突然喊住他,“姐夫。” 沈长修回头,黑眸专注看着他。 苏安笑了笑,眼睛弯起,轻轻道:“工作辛苦了,姐夫早点回家哦。” 沈长修不由笑了,举举果汁杯,“安安也是。” 苏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笑容越发甜蜜。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楚鹤将他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他。这个狗东西藏在沈长修的皮囊下,佯装成另一幅样子来靠近苏安,苏安也装成另一幅样子来提防他。 苏安处于弱势,对现境一无所知,只能扮演原主让身边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异样,否则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安不想被抓走或者被关进精神病院。而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能够穿梭时空的怪物或者更多危险?谁也不确定。苏安躲在原主的壳子底下,不想招惹太多双眼睛。 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从头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的境地。 但今天,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楚鹤已经许久没有接近过他,对他进行“攻略”所需要做的事了。刚刚那一下回头,苏安确定沈长修还喜欢他,喜欢他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楚鹤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楚鹤是世界外的人,世界内的东西怎么会束缚住他的手脚?除非,绊住楚鹤的事情楚鹤无法逃避,只能非做不可。 苏安大胆假设一下,这件事情,就是楚鹤除了攻略他以外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完成的另外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很重要,必须做。重要到楚鹤要先完成那个任务,才能再来找苏安满足私欲。 这个目标会是什么。 如果做不好或者完成不了,会不会到能拿来威胁楚鹤的程度? 苏安舔舔唇,突然觉得心情妙极了。 怪物也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证明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克制楚鹤。 不愧是他,细心极了。 * 沈长修和何夕燃双方彼此折中,选了一个最有利的方式。将程苏青送到医院中休养,谁家也不去。 苏安觉得这个方法已经很好,至少程苏青出了沈家。 画展结束后,苏安跟着何夕燃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全围在会议桌旁,就等着何夕燃开会。 苏安正要去一旁等着,何夕燃坐上主位后却拍拍腿对他说:“过来。”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齐齐看向苏安。 苏安:“……” 又来了,这男人又骚了。 他转身要出去,何夕燃皱眉,大步过去抓住了他,半抱半搂地回去,旁若无人地强制苏安坐在他大腿上。 抓住苏安挥个不停的双臂,何夕燃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再用蛮力轻松把人按在了怀里,这才淡淡道:“开会。”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瞠目结舌,干巴巴地汇报着工作。有人偷偷瞄着苏安,视线有如实质,滚烫烫的全是好奇八卦。 程苏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这些目光跟刀子似地刮得他体无完肤,大庭广众之下,何夕燃还在摸着他的大腿,苏安颤着嗓子:“何夕燃,别这样。” 大了他十九岁的老男人恍若未闻,只是大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埋在了颈窝中,侧头在他黑发上亲了一口。 员工们赶紧低下头。坐得近的人最后一眼看得分明,被老板强抱在怀里的男孩脊背都在害怕发颤,手脚不断挣扎又被镇压。 老板面无起伏的模样看得他们心里都发凉。 老板虽然长得帅,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禽兽。人家男孩子这是被强迫了吗? 咳,要、要报警吗? 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做没看见。 何夕燃这儿随便摸一会,那儿随便摸一会,苏安被他摸得浑身发酥。背后就是何夕燃工作室的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刺激感突生,苏安被刺激得呜呜哭了起来。 何夕燃突然感到肩侧的黑色衬衫湿了,他放下钢笔捏过程苏安的脸一看,黑长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块,何夕燃视线移到自己肩上,那里已经被泪水泅湿,形成一块深黑。 这次真的哭了。 看样子被欺负得狠了,何夕燃的目光在苏安脸上打转,他现在应该停下来,但却不是很想停。 甚至某种想法变得更加过分 拇指擦过眼睛,苏安抽泣着躲开,何夕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哭了。” 苏安抽抽泣泣,脸颊被何夕燃肩膀给压红了一块印子。 “你答应过我的,”哽咽,“你说过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白皙纤细的手试着推开成年男人,但就像刚出生的羔羊崽子对雄狮亮出爪子,除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小外,半点也撼动不得对方。 何夕燃平整的衬衫因为程苏安的推拒出现一层层的褶皱,他不在意,轻轻拿着纸巾擦着苏安的脸,“答应你什么了?” 程苏安的手指发颤,委屈十足地道:“你答应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话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了,何夕燃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水光,程苏安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堪称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向员工,语气冰冷,“结束了吗?” 工作室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回过来神。机灵的助理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率先道:“结束了结束了,老板,我们先出去忙!” “赶紧走!”眼睛使劲暗示。 员工们打了个激灵,几十个人挤着出了门,像慢上一步就会被炒了鱿鱼。 最后一个女员工贴心地带上了门,在最后的门缝中,她亲眼看着平日里冷硬不吃显得不近人情的老板弯下了头,埋在男孩的耳边吮吸白皙耳垂。 苏安打了个寒颤,面上红云晕染。 他还在推着何夕燃胸膛的手顿时无力,弱弱轻轻。 何夕燃握着他的手,从耳垂旁亲吻到脸颊,又逐一吻去泪痕。 “别亲我,”怀里的人躲着他,倔强,“何夕燃,我们之间结束了两次交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你一点儿也不熟!” 又忍不住哭腔,“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 太刺激了呜呜呜,好喜欢。 何夕燃撩起眼皮看他,“不熟?” 程苏安眼圈通红,却不认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报警了!” 单纯的话让何夕燃勾起唇角笑了 程苏安心中不妙的预感增强,“你笑什么?!” 何夕燃弯身将他抱起,就这么抱着出了门。苏安一惊,双脚不断踢他,青春期大男孩的力道绝对不轻,但何夕燃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室外面的人更多,每个人见到他们就是一愣,要么傻在原地,要么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着什么。 苏安仓促之间抓出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衣服,立刻祈求地看着对方。 对方一怔,突然感觉浑身一冷,转头就对上了何夕燃深沉警告的目光。 对方脸色变得惨白,拉掉苏安的手埋头跑走了。 苏安:“……” 失魂落魄。 何夕燃一路顺畅地抱着苏安来到了停车场。 他将苏安放在副驾驶,正低头为他系上安全带。“啪”地一声清脆掌声,何夕燃被苏安打得偏过了头。 苏安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来没做过打人这样的事,这会手都在颤抖,全凭满腔怒火在支撑,“何夕燃,”咬牙切齿,性子再好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脸!” 只是哭过后的鼻音还在。 何夕燃半长的黑卷发遮住了眉眼,苍白的侧脸很快浮现红色巴掌印。他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地下停车场安安静静,刚刚那声巴掌声还有回音。 苏安含怒带怯地看着他,寂静逼得人打心底升上来恐惧。 何夕燃慢慢正过了头,他直起身,发丝散落,眼眸深沉。他舔舔嘴角,红痕在白得病态的皮肤上显眼至极。 苏安下意识往车座中后缩了一下。 何夕燃卷起袖口,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然后猛得一把扯下领带绑住了苏安的双手,低头掐住苏安的下巴,狠狠咬住了柔嫩的红唇,狂风暴雨似侵略撕咬。 苏安第二天去找程苏青时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没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巧合了,程苏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长修秘密的档口。疲惫揉了揉眉心,苏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苏青病好。 他本来以为程苏青得的只是小病,谁想到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见到程苏青的影子。程苏青窝在房间里,每天只隔着门板和苏安说两句话,公开场合,对话都客客气气。 “行了,”程苏青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倒真有几分病气的虚弱无力,“回去写你的作业去,别站在门外烦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变态请滚01 *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 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变态请滚02 “不用叫我老师, ”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 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 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 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 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 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 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 ”苏安, “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 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 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 上午第二节课,班主任脚步匆匆,“程苏安,出来一下。” 校方让苏安陪着何夕燃在学校里面走一圈,找一个何夕燃喜欢的写生地点。 苏安抱着一堆东西,脸蛋晒得通红地被带到了何夕燃身边。何夕燃正坐在中心湖旁边的树荫下,阴影在他苍白的皮肤散落,三件套包裹的衣衫中夹着烟的指头骨节分明。 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打开遮阳伞,努力举在何夕燃头顶,“老师,您想去哪里?” 何夕燃弹弹烟灰,带着苏安过来的教师犹豫了一下,“何先生,在学生面前不能吸烟。” 高大画家掐灭烟,视线往下移到了苏安的身上。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这里,苏安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生得浓而漂亮,眉骨清凌坚韧,骨相好,皮相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比旁人好看。 何夕燃起身将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教师欣慰笑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 苏安又问了一遍,好脾气道:“老师想去哪里?” “不叫叔叔了?”何夕燃忽然道。 程苏安脸上一红,耳根子窘迫缩了一下,“叔叔,”握着伞柄的手指蜷缩,“中心湖旁边是两个花园广场,有假山堆积,您要过去看一看吗?” 何夕燃移开遮阳伞,“带路。” 而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何夕燃又抽出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点燃。 苏安低着头,闻着还挺好闻的烟味,心里冷冷一笑。 何夕燃面上是个冷淡克制的禁欲好男人,现在一看,先前给他打上的标签还不够。这人明显还极度自我,明知道苏安是学生这会需要去上课,明明被说过不能抽烟,但他都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随自己高兴,冷漠地不在乎他人如何。 两人途中经过了音乐教室,悦耳灵动的钢琴曲隐约传来,苏安脚步一顿,被音乐声吸引,不自觉站在门边听了一会。 何夕燃走远了才发现他没跟上来,他侧头吐出一口烟,回头看了苏安几秒。抬脚回到音乐教室门,抬手敲响了门,扰乱了门内的钢琴声。 教室里有人疑问:“谁?” 苏安也回过神,疑惑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低头淡淡看着苏安,他没有一点破坏音乐的罪恶感,“跟好我。” 苏安茫然地点点头,“好哦。” 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何夕燃的身后,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到了教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变态请滚03 盛淮言玩, 那就是单纯的玩。 就像有的人喜欢草,有的人喜欢花,盛淮言只是喜欢具有美感的脚。他不怎么喜欢池苏安这个人, 因为感觉这个人有点阴, 但池苏安的脚,他却想玩一玩。 队友都知道他的这个癖好,埋头在后座上弹药没说话。 池苏安好像没反应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瞳孔缓缓缩紧, 笑容虚伪,“盛队长说什么?” 盛淮言满脸都是不耐,“你是耳聋还是脑子不好?老子说,老子、要玩、你的脚。” 烦躁, “艹, 说得我口水都干了。” 要不是池苏安这双脚实在是得盛淮言的心, 挠得他心痒难受,他哪里有这个闲工夫跟池苏安扯蛋。 苏安:“……系统,他想摸我的脚还一脸烦躁?” 小本本呢!他很久没出现的小本本呢!给他记上头! 几句话的功夫, 外头的胖子和周山快要顶不住了, “队长,再不出手后面的车队真的要被攻陷了。” 盛淮言冷笑两声, 阴阳怪气道:“没事,没看到人家老大都不急吗?对了池苏安,你未婚妻还在后面。” 池苏安脸色青白变化。他在末日前见的人多了, 各种各样的癖好也见多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被盯上。 “盛队长, 我有未婚妻。”他也着重点名了“未婚妻”三个字。 盛淮言“呵”了一声, “你就说脱不脱。” 后面车队的尖叫声更为剧烈,还有许多人在呼喊着池苏安的名字,要是再晚上几秒,估计就得出现严重的损失。 池苏安:“……脱。” 盛淮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漂亮得让女孩子也会嫉妒,他伸手打了个响指,“老朱。” 老朱“哎”了一声,下车去加固后面的四辆车。 他的金系异能很实用,也很坚固,本来就要被丧尸撞破压扁了的轿车重新变得密不透风,车里的人惊魂不定,摸着胸口大喘着气。 丧尸对这四辆车没有办法,都盯上了最前头的越野车。老朱他们赶紧上车,用相同的方式将车子弄成了铜墙铁壁,根本不给丧尸攻击他们的机会。 池苏安看着老朱的眼神一亮,“你的异能很实用。” 老朱挠着头憨厚笑了一声。 盛淮言拧着眉,“赶紧的。” 池苏安笑容一僵,“现在?” “我说过了,”盛淮言,“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想干什么事却没有干成,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苏安低头,挡住眼里的冷光,他脱掉鞋,连同袜子放在脚底下,光脚甫一露出来,盛淮言的呼吸就有些加快。 他弯腰拎起苏安的那双破鞋扔出了窗外,池苏安阻拦不及,脸色难看,“盛队长,你把我的鞋扔了,我还能穿什么?” 盛淮言嗤笑一声,“就那双破鞋,你还穿个屁。” 他往后座伸手,周山问:“队长,多少码的?” 盛淮言,“四十四码。” 周山从座位底下拽出了一个鞋盒,拿出了一双崭新的黑皮军靴递给了盛淮言。 盛淮言说的码数就是苏安的码数,苏安眉角抽抽,以前只听说过花花公子哥看一眼美女就能报出三围,没想到娃娃脸的暴躁老哥也有这能力。 他以为盛淮言会把鞋给他,盛淮言却把鞋放在了自己脚边,然后拍了拍大腿,催促:“快点,把腿伸到老子腿上。” 池苏安往后座上看一眼,后座的四个大男人要么低头要么当没看见,胖子和光子露出歉意的笑容,却没有阻止盛淮言的动作。 池苏安没伸,只是好声好气地道:“盛队长,我也是个大男人,被人要求摸脚也是头一回。你还是拿我的车队来威胁我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盛淮言眼睛盯着他的脚骨,低骂了一声,“超市的物资再分给你一成,快点,又不是娘们,磨蹭个什么劲。” 苏安假笑着抬起脚放在他腿上。 他的脚骨形状确实好看,不是女孩子小巧精致的美,而是大方英气的美。皮肤光滑白亮,没有多少肉,骨感很清晰。 没什么味道,很干净。 盛淮言看得目不转睛,朝后伸出手,周山递过去了纸巾和消毒水,苏安就靠在车门上看着盛淮言先给他擦了好几遍的脚,又喷了一遍消毒水。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又弯下身凑近看,炙热的呼吸撒在绒毛上,脸几乎要贴在脚上,盛淮言的兴奋掩饰不住,都有点变态似的热忱。 苏安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正要问好没好,盛淮言就好像被迷住了一样,失神地伸出舌头舔了下脚背。 “艹!”池苏安不假思索地缩回脚,“你变态啊!” 他眼神厌恶,像是被恶心得都快吐了出来。 苏安心里头很快乐,盛淮言刚刚给他摆脸色看,他现在也摆回去了。原身可是个直男,怎么可能会对盛淮言有好脸色。 盛淮言从美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看清池苏安的眼神后,他刚刚的痴迷像是受到一击重拳一般被打得粉碎。怒火猛得窜起,盛淮言被气得火冒三丈,他嘴唇生硬地抿着,倏地弯腰用蛮力握住苏安的脚踝拽到自己腿上,苏安平衡感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座椅上。 他疼得表情扭曲,“艹你妈的,你他妈有病。” 盛淮言一声不吭地拿出袜子给他套上。池苏安缓过来劲了之后,一脚踹上了他的胸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滚蛋。” 盛淮言硬忍着怒气的样子其实很吓人,苏安也有些胆战心惊,被他踹了这一脚之后,盛淮言转头看他,阴沉沉地道:“再踢一下?” 池苏安动作僵住了。 盛淮言继续给他穿着袜子。袜子是白色纯棉袜,袜脚一直到小腿下方。盛淮言伸手将池苏安的裤子往上推了推,这时才发现池苏安的小腿也是修长光滑,十分漂亮。 昨天池苏安洗澡,盛淮言虽然看了他,但看完就忘,完全没注意池苏安的腿原来也长得很不错,但他对男人没兴趣,特别是对这种有未婚妻的、个性不讨喜的男人更没有丝毫的好感。 池苏安恶心他,巧了,他也不喜欢池苏安。 袜子穿好,盛淮言又抬起苏安的脚,给他穿上了那双崭新的军靴,将裤脚塞到军靴里。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手,冷着脸道:“老朱,准备走了。” “哎,”老朱连忙扯了铜墙铁壁,“队长,可以了。” 话音刚落,越野车就呼啸飞了出去,比先前还要快的速度,苏安靠在窗户边,可以确信娃娃脸队长快要被他气死了。 唉,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变态请滚04 刚出城的时候, 马路上还有许多报废的汽车和残肢断臂挡路。驾车越久,马路上能看见的报废车也越来越少,越野车很快平稳下来, 苏安翻滚的胃部终于好受了一些。 到晚上, 一队人准备停车休息,车刚停下来,苏安就冲了出来, 扶着车顶干呕。 盛淮言似有若无地嗤笑了一声。 苏安推了推眼镜,拿起杯子走到了第二辆车子旁, 笑道:“念念,给我来些水。” 宋念念拉下车窗,冷若冰霜地给杯中加满了水。 苏安喝了口水,感觉舒服了一些。他往车里看了一圈, “大家都没受伤?” 一车的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连忙摇了摇头, “老大放心,我们都没被咬。” 宋念念冷声道:“你那会怎么没出来?” 车里的气氛一沉,不少人沉默。 “都是我大意了, ”苏安叹了口气, “他们任务小队的队长说问题不大,就派了两个人下来帮忙, 我还以为真的没什么事,有事也能被那两个人解决,谁知道最后那么危险……还好, 最后咱们的人也没受伤。” 短短几句话, 车里的人就明白了整个过程。王二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大没有出面, 原来都是因为那几个穿迷彩服的迷惑了老大。 大意的哪里是老大啊,老大信任那些迷彩服,但他们却辜负了老大的信任,那种情况下就派了两个没什么用处的人下来帮忙,大意的明明是他们。 至于为什么大意,估计是因为这群迷彩服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想通了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安苦口婆心地道:“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车里不是有物资吗?还有存起来的异兽肉,把这些东西该当诱饵的当诱饵,能减重的就减重,虽然这些东西很重要,但都没有咱们的命重要。” 这话更让人确信了刚刚的猜测,对啊,他们车里是有物资的,老大就算不会因为他们出手,也会因为物资出手啊。 “老大,”王二犹豫道,“那我们还去第二基地吗?” 看出了他们隐隐的排斥和不安,苏安笑了笑,安抚道:“去啊,肯定得去。你们看,光是这个五人小队,他们的实力就很强了,从队长到队员都深藏不露,他们能全身而退地杀了两百多个丧尸,可想而知第二基地的实力会有多强。我知道大家一直想找个地方安稳下来,第二基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驾驶座上的年轻大学生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他们实力这么强,救我们的时候还不是……” 虽然在末日里,没有谁一定要救谁的规矩,但他们的老大去前头开路,等到有危机的时候他们却因为马虎没让老大来救他们,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不想救我们就算了,为什么不让老大来救我们? 池苏安道:“别这样说,最后也多亏他们队伍中的金系异能者才能救你们一命。” 其他人沉默了,这也是事实,自己还欠了人家一命。但先前的感激,这会却有些不是滋味。 宋念念倒是有些半信半疑,她清楚地知道池苏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池苏安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会信,但这次却不一样,池苏安虽然不在乎手底下的人命,但他确实在意这些物资。 更何况她和小安也待在了这辆车上,这样看,池苏安说的又好像是真话。 苏安朝着小安招了招手,“小安,跟叔叔下来。” 宋念念瞬间警觉起来,皱眉道:“你要带他去干什么?” 苏安笑容不变,“我和他们做了个交换一成物资的交易,现在要带小安过去办事。” 苏安这话故意说得含含糊糊,虽然是真话,但在这里说出来,就如同是他用了一成物资请求五人小队去救车队人一样。车上的人出离愤怒起来,王二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气冲冲,“这不是欺负人的吗?!” 小安乖乖下车握住了苏安的手,苏安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他离开。 他去拿物资的时候,车队的人也要下来休息做饭。苏安的话很快传遍了整个车队,本来因为能去第二基地而感觉欣喜的人们心情不由变得沉闷,看向五人小队的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亲近。 宋念念犹豫了一会,走到越野车旁敲了两下车窗,盛淮言抽着烟的侧脸露了出来。 “什么事?”语气并不好。 宋念念看着他,觉得这样的人并不像池苏安嘴里那副贪婪、见死不救的人,她试探地问道:“池苏安真的和你们交换了一成的物资吗?” 盛淮言的脸色难看下来,嗤了一声,“他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你?真他妈不愧是未婚夫妻。”皮笑肉不笑,“怎么,你想来给他做主?” 竟然是真的。 宋念念失望地看着盛淮言,神色也冷淡了下来,“没有,再见。” 盛淮言莫名其妙,“有病。” 他往外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拿完物资的池苏安牵着一个小孩走到了宋念念身边。池苏安笑得真诚了许多,不断在女人身边嘘寒问暖,单手虚扶在人家姑娘的肩头,一副喜欢得不行的模样。 他越看火气越大,火气越大竟然还移不开眼。 胖子上了副驾驶,“队长,看什么呢?” 他跟着往外一看,不禁感叹道:“池苏安就是一头老狐狸,咱们分出去的一成物资都是最好的东西。不过他未婚妻是不是不太高兴?怎么从昨天到现在都板着一张脸。”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有点冷。” 盛淮言讽笑,“你知道他这样叫什么吗?” 胖子道:“叫什么?” 盛淮言吸了口烟,烟雾把他年轻精致的脸庞晕染出几分男人味的性感,“叫犯贱,骨头里就是个贱的。” 晚饭后,夜里分了两批人轮流休息,下半夜的时候有丧尸群靠近,一群人慌慌乱乱地上了车,天还没亮便踏上了逃命的旅程。 苏安在车上靠着玻璃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第二基地。 看门的人手里端着枪,弯腰道:“盛队,您回来了。” 盛淮言招招手,“后面的都是幸存者,你直接按规矩办事。” 池苏安摘掉眼镜揉揉眉心,“规矩?” 看门的人看他是个生人,但却坐在盛淮言的车上,语气也很客气,“进基地的人都要交一人份三天的口粮还有三颗晶核,要是没有粮食,那就去打丧尸,交上十个晶核也能进去。” 池苏安皱着眉,“这么多?” 看门的人赔笑道:“兄弟,不多了,你看看我们第二基地的城墙还有一路过来的守备,我们基地还会定期派人去清缴附近的丧尸,外面虽然是末日,但基地里面却是很安稳的,花粮食和晶核买个安稳,这哪能嫌多呢。” 池苏安沉吟了一会,“异能者有没有优待?” 看门的人眼睛一亮,“有有有,异能者只要加入我们第二基地的任务小队,一个异能者就能免除三个人进基地的物资。” 三个人不算多,他们队伍里加上隐藏身份的王二总共四个异能者,能免去十二个人的物资。池苏安想了想,他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看一看第二基地的运作,要是规划得好,没准他不需要自己再建一个基地,直接可以在第二基地当家做主了。 他眼中一闪,痛快点头,“行,我知道了,后面的人还得麻烦你给解释一下。” 看门的人忙道:“客气客气。” 后面的人知道了进基地的条件之后,果然有些怨声道载。但都已经到了人家门口,不交不行。 他们把这个闷气压在了心底,又想起了之前被任务小队骗去的物资,一时能进基地的兴奋也平淡了下来,隐隐还有几分后悔。 苏安把物资交了,被询问异能的时候,他直接放出了一道闪电。银蓝色的光芒在他眼镜上反出一道冷光,后勤人员目瞪口呆,随后兴奋地蹦了起来,“雷电异能,竟然是雷电异能!” “这异能好!”后勤人员满脸通红,“请您务必加入我们第二基地的任务小队,不不不,请问您异能的最大威力如何?” 池苏安勾起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一颗大树,一道雷声响起,粗壮的闪电倏地将大树劈得腰折倒地,整个树干焦黑一片,糊味飘到众人鼻尖。 池苏安轻松地道:“像这样的攻击方式,我同时可以释放出三十道闪电。” 其实没有这么多,苏安只是在按照人设吹逼。原主在末日前是欺诈犯,经常给自己搭个高台,装成大款的样子骗大款。末日后,如果有人问原主的实力,原主都会往夸大的方向去说,一是为了威慑,二是为了吸引小弟。 但苏安也没有吹太多,要是尽全力,他虽然无法一次性放出三十道闪电,但是也有二十道了。 后勤人员和围观人群一起倒吸了口冷气。 苏安手下的车队也震惊了一下,“老大原来这么厉害吗?” “一次能有三十道闪电,这要是三十道闪电劈在一个人身上……” “真是强悍的实力,”光子站在队长身边感叹,“队长,池哥能来我们小队吗?” 盛淮言皱眉道:“他估计会自己带一队。”但池苏安真的有这么强? 后勤人员恭恭敬敬道:“池哥,您拥有自己带队的实力,但您队伍里没有攻击力很强的队友。我建议您可以先进一个小队中执行任务,等之后如果有其他异能者来我们基地,我们会将合适的人选告诉您。” 池苏安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好的。” 站在一旁的盛淮言突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上前,“把池苏安分到我的队里。” 后勤人员愣了一下,看向池苏安:“池哥?” 池苏安似笑非笑,“不用了,盛队长。” 盛淮言低头看了眼表格,池苏安在自己的队伍里记下了三个人,他的未婚妻和那个小孩,还有一个王二。他弹了弹纸张,嘲笑道:“池苏安,瞧瞧你名下的人,一个水系,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木系……哦,这个木系,你之前还没告诉我们。” 池苏安笑着道:“老朱是金系异能者的事,我记得盛队长好像也没有说过。” 盛淮言“啧”了一声,指了指池苏安带来的普通人,“普通人在第二基地里也得找工作,你手下的这些人出任务之前最少也要训练一个月,你到我的队里,这些人我给你安排好。” 听到这些话的普通人有些躁动,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放在了池苏安的身上。 池苏安意有所指道:“我怕盛队长又坑我一次。” 盛淮言不耐烦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逼近池苏安,浅色的瞳孔倒映池苏安的影子,长卷睫毛根根分明,不悦地警告道:“你不同意也可以。我之后会通知各个任务小队的人,让他们不会招收你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怎么,你身上的物资能够让你们吃上一个月?” 他顺势向后坐在办公桌上,长腿交织,嘴角挂着嘲弄的笑:“不是老子想找你事,”他舔了舔唇,微微兴奋道,“是老子给你一个走后门的机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变态请滚05 走个屁后门。 气势不能输, 池苏安直接道:“打一场。” 盛淮言挑挑眉,嗤笑一声起身,“去训练基地。” 后勤人员机灵地跑去前面带路, “盛队, 池哥,训练基地还有位置,我给您两位带路。” 两个头头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一大帮人成群结队地进了训练基地。池苏安观察着周围环境, 这会在训练的有二三十个人,不光有异能者,还有绑着沙袋负重跑的普通人。 他还看到了一个壮得像座山一样的中年男人手臂上挂着哑铃在练臂力,这哥们小腿都壮得比得上苏安脑袋宽了, 即使没有异能也是个大杀器。 后勤人员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介绍道:“那是我们基地的小陈, 能力很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小,今年才十六岁呢。” 苏安:“……真是英雄出少年。” 后勤人员高兴得眉飞色舞:“是的是的, 我们基地很注重年轻人的培养。” 池苏安心里默默提高了占领第二基地的难度。一路看来, 第二基地现在的领导者明显很有能力,基地里的道路干净, 人们脸上虽然有忧愁却并不麻木,训练基地里的设备简单了些,但在当下环境看来, 算是非常不错了。 他不动声色地跟后勤人员打探基地的消息, 或许是为了拉拢他们, 后勤人员知无不言, 连说带吹把第二基地上上下下都夸了一遍。 基地的老大姓傅,年龄大了,已经五十多岁,末日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傅老大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刚成年,没有异能,儿子叫傅颉,现在是第二基地一支任务小队的队长,觉醒的是精神系异能,但傅颉性格不怎么着调,如果他上位成了第二基地的老大,基地里的异能者不一定会服他。 苏安听完了之后不得不感叹原主的好运气,好好一个基地,过几年没准就乱了,这不正是给原主这样的野心家一个绝佳的表演舞台吗? 后勤人员把他们带到了训练基地的最南角,这里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的设备和桌椅,明显是考虑到了苏安和盛淮言打起来后的杀伤力。 盛淮言转着脖子,轻松地掰着手腕,活动好了之后,朝着苏安勾了勾手指。 脸貌若好女,但动作却很爷们帅气。池苏安斯文地上前一步,微微笑道:“盛队长,不客气了。” 盛淮言:“你——” 他说话的功夫,一道闪电已经急速劈了过来。 盛淮言黑着脸躲过,“你他妈玩阴的池苏安?!” 池苏安无奈地道:“盛队长,我都跟你说我要不客气了。” 又是十几道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闪电呈Z字型冲向盛淮言,人体内是有生物电的,盛淮言的头发都被带得炸了起来。 苏安玩得很开心,一会儿把闪电当鞭子,一会儿把闪电当成箭,随手一拉,装逼效果满分。 盛淮言的攻势也很猛,猛到苏安好几次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要被火突一脸,但每次火真的要冲到他身上时,又莫名其妙地灭了。 南角里雷光电闪,火光冲天,宛如一场大型电影,声势很大,看得旁人心生激荡。但苏安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他的异能看起来厉害,但消耗很大,他已经快要力竭了,根本赢不了对面还轻轻松松的盛淮言。 但输了也不行,来基地的第一场对战要是输得很难看的话,他以后可不好再进一步了。 苏安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低了低头,打算让眼镜“不小心”落在地上,然后趁机停止这场切磋。正当他努力让眼镜滑下来时,一阵风吹来,眼镜被风裹着带到了地上。 眼前变得模糊,池苏安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僵硬地站着,有人快步走近,盛淮言冷笑着低声道:“池苏安,玩阴的我也会。” 池苏安冷着脸,倏地一拳砸向他。 娃娃脸,你真是爸爸的好大儿! 盛淮言阴着脸回了回去。 两个实力强大的男人近身肉搏,池苏安因为职业特殊,学了不少防身技巧和野路子,他这人阴,下手也阴,哪里最疼就朝哪里下手,盛淮言疼了,也毫不留情,拳头次次生风。 一旁的人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后勤人员喊了句“别打了!”,才惊醒一般扑上去拉架。 池苏安被王二抱着拉开,离远了之后,他就看不清盛淮言在哪了。他擦擦嘴角,舔去口腔内的腥味,虚假地笑了,“盛队长,我突然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希望我进去你的队伍之后,你能把我的人安排妥当。” 围在他身边的人感动得泪眼汪汪,“老大……” 他们都看见了,老大不是打不过盛淮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分明势均力敌,要不是老大的眼镜掉在了地上,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但现在老大为了他们,却委屈自己同意了盛淮言的要求,几个真性情的人已经红了眼圈。 他们其中的几个人更为愧疚。这几个人跟池苏安的时间短,之前还在私底下讨论过,觉得老大的温和是装出来的,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他们这些普通人。但是看到老大现在为了他们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龌龊。 宋念念看着这样的池苏安,眉头皱得死紧,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池苏安是有更大的阴谋在谋划。 盛淮言压抑道:“放开。” 拉住他的队员们讪讪放开了手。 盛淮言用舌尖顶顶上颚,下腹接近子孙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池苏安尽在他身上使阴,他脸色难看,阴云罩顶地朝池苏安走去。 池苏安身边的人敌视地看着他,盛淮言看也没看他们,眼里只阴沉沉地盯着池苏安,“小队成员需要住在一起,跟上。” 他带着胖子几人转身离开,池苏安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几句话,让后勤人员安排他们之后,也跟了上去。 胖子看了看后面,小声道:“盛哥,你刚才留情了啊。” 盛淮言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一句话一个巴掌,“老子!他妈!是留情吗?!是怕打死他!” 胖子嗷嗷直叫,盛淮言扯起冷笑,“教训这个绣花枕头,刚刚那两下足够了。” 胖子咂舌,“他要是叫做绣花枕头,那咱们都直接是朽木了。” 盛淮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池苏安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栋别墅。 从住的地方就能看出盛淮言这一队的实力是多么强悍了,也能看出第二基地在对待异能者的方面,真的是给出了很周到的优待。 别墅里面只有四间卧室,池苏安站在客厅里,笑得礼貌:“那我住在哪?” 光子和胖子对视一眼,推开了盛淮言的房门,热情道:“池哥,咱们别墅里就只有队长屋里有第二张床了,他的房间也大,两张床都是两米二宽,你住着绝对舒服。” 池苏安挑挑眉,走过去一看,盛淮言的卧室宛如酒店一般规整,两章柔软干净的床铺一左一右放着,靠窗的地方还有一套茶几沙发套装,和一张办公桌。 “挺好的,”他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儿。” 至于和盛淮言一起住,池苏安相信经过今天的切磋,他不会再做些越线的事。 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盛淮言赤着上半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恶意几乎没有遮拦,“卧室里不准穿鞋。” 苏安今天的异能已经耗尽了,明智地不想和他纷争,脱了鞋放在了门外。 盛淮言继续道:“袜子。” 苏安一起脱了放了脏衣筐里。 盛淮言的余光划过他的脚,呼吸微微兴奋,在苏安暗自警惕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干,上床休息了。 苏安去洗了个澡,赤脚出来的时候格外不习惯。还好卧室里的地板干干净净,靠床的边缘还铺了一层地毯,他坐在床边拿毛巾擦了擦脚上的水,又听到了隐约的吞咽声。 苏安转身一看,原来是盛淮言正在喝水。 他松了一口气,躺上床,摘下眼镜,开始酝酿睡意。 大半夜的时候,苏安却被脚底的一阵酥麻给唤醒了。 他睁开高度近视的眼,迷迷茫茫地往床头看去,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也没看到东西,他以为是错觉,正要继续睡觉,大脚趾却突然被吞进了一个温热潮湿如蛇身的地方,还轻轻地被牙尖磨了一下。 令人悚然的触感从脚趾窜到头皮,苏安打了个寒颤,一下子瞪大了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变态请滚06 苏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完全看不到床边有什么东西, 但这种触感明明晃晃地提醒他,有一个人正在床头,在情.色地抚摸着他的双脚, 甚至贪婪地含着他的脚趾。 湿润潮湿的感觉宛如一头蛇的口腔。 苏安僵硬着手打开了床头灯。 “啪嗒”一声, 暖黄的光驱走了周围的黑暗,从床上向四周蔓延。 昏暗之中显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苏安肌肉紧绷, 大半夜里能干出这种事的变态,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盛淮言?” 黑影上前,那张漂亮如洋娃娃的脸庞缓缓映入苏安的眼中。 苏安匆忙地在桌上摸索着眼镜,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世界变得清晰起来。盛淮言站在他床边, 赤着精壮的上半身, 他正舔着唇, 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唇上还有泛着亮光的口水,唇色转深,欲色在他脸上浮现。 池苏安被恶心坏了, 一言不发地劈过去闪电, 道道饱含雷霆之怒。 盛淮言随意抬起手,一道冰凝成的盾牌挡在他的面前抵挡住雷电攻势。他的举止轻松, 但池苏安却冒出了一头冷汗,陷入不敢置信之中:“你竟然还有冰系异能?!” 一个人拥有了三种异能,这是可能的事吗? 池苏安脸色青白, 半晌, 他识时务地笑了, 看不出半分勉强, “盛队长,我现在可是你的队友,大半夜的你对队友做这种事,这样真的好吗?” 他收回腿盘着,戴上眼镜后,就能看到两只脚都红了一片,面上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盛淮言沉着脸,刚刚的好心情全在池苏安的表情之中崩塌殆尽,语气硬邦邦地道:“你见到脱光了的美女躺你面前你能什么都不做?” 池苏安露在被子外的脚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光溜溜的美女。 池苏安气笑了,他不再跟盛淮言多说,一言不发走进浴室去洗澡。 大半夜没有热水,苏安用的是冷水,脚一插进去,整个脑袋都清醒了。 原身在末日前也不是没用过这幅皮相去骗人,但骗的都是富婆,盛淮言做的这些事足以让原主升起对他的杀心,但原主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盛淮言三种异能摆在那,原主只会压制住杀心,暗地里寻找机会解决他,表面上则是委曲求全,避开争端。 苏安敬职敬业地遵守着人设,一旁,盛淮言进来上厕所。他解决完后,子孙根还很有精神,池苏安余光瞥了一眼,一副作呕又强自忍耐的模样。 盛淮言一股火气从心而起,他提起内裤,外裤却松松垮垮地搭在胯间,嘴角下压逼近池苏安,“你他妈在看什么?” 池苏安继续洗着脚,盛淮言却觉得他嘴角挂着冷笑,笑盛淮言是多么变态丑恶,笑他硬起来的模样是多么让池苏安感到反胃。 盛淮言倏地伸出手拽紧了池苏安的衣领,猛得把他拉到面前,暴戾道:“池苏安,老子硬了关你屁事,你他妈再用这种眼神看老子?” 另一手带着折辱意味的轻轻拍着池苏安的脸,“老子不喜欢男人,硬也不是对着你硬。你他妈别多想,就你,老子看你就一股子气。” 池苏安的眼镜架掉落一角,他掰开盛淮言的手指,微怒,“你他妈有病!” 甩开盛淮言,大步离开了卫生间。 待在原地的盛淮言尽力平复怒火,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脚猛得踢向了洗手台。台上简陋的肥皂洗头膏哗啦倒落一地,盛淮言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一脸狠意怒火熊熊的自己。 苏安躲在被窝里,听着卫生间的动静被吓得一颤一颤。 太难搞了,盛淮言真的是太难搞了。 不过资本很真的雄厚。 他不敢睡过去,还好盛淮言从卫生间出来后拿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卧房门被一声巨响关上,整个屋里只剩下了苏安一个人。 苏安钻出被窝,看了看天外漆黑的天,安心睡觉了。 初阳东升,小鸟叽叽喳喳。 苏安换好衣服下楼,四个队友们正在客厅坐着聊天。光子率先看到他,朝他打了招呼,“池哥,我们给你留饭了。” 苏安笑着过去,“谢谢。” 桌上放着一大碗浓稠的白粥,旁边摆着一个塑料密封装袋的卤鸭蛋,还有一小包咸菜和两张油饼。 池苏安有些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这么丰盛?” 胖子嘿嘿一笑,“这不是要欢迎你入队嘛。” 盛淮言手底下的这四个队员,胖子个头最矮,年纪不大,25岁左右,是力量型异能者。光子的长相比胖子端正,个子也不是很高,性格温和,是感知系异能者,他具备很强的计算机能力,负责队伍里的后勤。 老朱是个中年男人,憨厚老实,很听盛淮言的话,异能是很实用的金系异能,所有由金属构成的东西只要他了解到内部结构,他就可以复制出来。 至于周山,苏安对他了解不多,只凭观察,周山虽然存在感不高,但做事却是队伍里最细心的一个。 苏安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这顿饭,和他们随意聊着天。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了几袋零食,做贼一样地凑到苏安身边,“池哥,你吃鸡心吗?” 苏安点头,胖子小心翼翼地塞给了苏安一包鸡心,“你快吃,现在就吃,吃完把塑料袋给我,我找个地处理掉。” 苏安想笑,“吃个鸡心怎么跟做贼一样。” 但其他几人也跟如临大敌一样,老朱跑到门口看着外面,催促,“快吃快吃,一会队长就回来了。” 光子从胖子手里拿了一包鸡心,撕了袋子一口吞了下去,含含糊糊解释:“池哥你不知道,我们队长见不得内脏这些东西,别说吃了,他看见鸡心鸡肝、猪心猪肝都会被恶心到反胃,见一次吐一次,还会发特别大的火。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吃这种东西,生怕触了他霉头。” 苏安皱眉,这毛病可真是稀奇古怪,和盛淮言的暴脾气一样古怪。 他们吃完了这些零食,胖子连忙找了地方毁尸灭迹。还好他们处理得快,不久后,盛淮言就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迷彩服,顶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将一张纸扔在苏安面前,坐在单人沙发上点起了一根烟。 苏安拿起纸,上面是他手底下人的具体安排名单。 王二和小安都是异能者,他们分到了一间双人公寓,由王二照顾小安。苏安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王二是他忠心耿耿的属下,完全能够保护和照顾好小安。 往下看去,未婚妻宋念念被安排进了基地中的女子异能者公寓中,因为她的异能是水系,就被安排到了基地储水库工作。 其他人的安排也很合理,能工作的都获得了一份工作,只要家中有人能工作,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就能在这个基地活下去。 池苏安带起了笑,“让盛队长费心了,真是多谢。” 盛淮言冷哼了一声,翘起腿吐了一口烟。 池苏安扭头问胖子,“女子公寓离我们这里远吗?” 有对象真是让人羡慕啊,胖子心里嘟囔,低头看了眼是哪所女子公寓,顿时幸灾乐祸道:“池哥,这所女子公寓离我们可远了,而且这是姜姐管的地盘,她不喜欢男人,公寓也不让男人进。” 苏安瞥了眼盛淮言,“这样啊。” 下午,苏安基本上摸清了这几位队友的性格。队伍里最精明的人就是光子和胖子,他略过了这两人找上了周山,提出交换房间的请求。 周山看着他,用眼神询问原因。 苏安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我跟盛队长有些不和,住在一间房里彼此都不舒服。” 周山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他没犹豫多久,就点了点头,“我跟你换。” 池苏安笑着跟他道谢,当天晚上就住上了单间房。 周山的房间比盛淮言的房间小了许多,布置得更像是一个家,而不是酒店。床边还摆了一个懒人沙发,窗台上放着一瓶养着草的花瓶。 生活的气息浓重,并且整理得很干净。 苏安感叹一声,相比起盛淮言,周山更像是过日子的人。 他将房门锁好,端了盆水放到门边,往盆里扔了颗种子。 这是王二催生的种子,是一种末日后产生变异的藤蔓植物。这种植物遇水后会往上攀着木头疯长,材质坚硬,但只要没了水就会在几秒钟内干枯而死。 没过一会,整个门上已经爬满了藤蔓,成了一层坚固的防护。 苏安安心地去洗漱,躺在床上翻开了问胖子借的书。 末日后,生存成了人们的第一要务。通信系统无法维持,末日之前的娱乐几乎被毁得一干二净,没了手机电脑之后,书籍就成了最宝贵的消遣方式。 他问胖子要书的时候,胖子可是肉疼了许久,最后给了他一本故事会。 苏安津津有味地看了几页,房门却突然被重重锤了几下,盛淮言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池苏安,开门。” 苏安的手一抖,外面的男人好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有点吓人,“谁他妈让你换房间了?” 房门被锤地一下一下颤动,但藤蔓还生机勃勃地圈住了门,苏安稍微放下了心,用漫不经心的腔调道:“盛队长,这是我和周山你情我愿的事。这会时间不早了,我准备睡觉了。” 盛淮言几乎是脸色铁青着。 在他身后站着的周山从来没见过盛淮言这幅模样。盛淮言即便是暴脾气,脸上最多的也是嘲讽的表情,像这样脸色铁青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队长是遇到了多大的事,受了多大的气。 可事实却是池苏安和他换了房间,并没给队长开门罢了。 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怎么就能气成这样了呢? 周山理解不了,伸着手随时准备拦住队长,免得池苏安刚进队又闹得两方难看,“队长,今晚就算了,先让池哥睡。” 盛淮言的脸色更黑,他冷冷地瞥了周山一样,再次用力锤了下门。 “池苏安,我数三声,你给我出来。” 三声结束,里面的人安安静静,门还挡在这。 盛淮言冷笑一声,抬脚横踹了上去。 “咣当——” 一声巨响,房门硬是在藤蔓的支持下抵住了盛淮言的一脚。 门里的苏安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下一刻,一声枪声响起,门锁被子弹打碎,男人抬脚一下下踹在门锁的洞口上,三五下之后,门不堪重负,倏地被一脚踹通。 连同藤蔓,也避开了那片没有木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地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变态请滚07 他独自享受这种乐趣, 自己掏出手机也跟着刷消息。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 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同桌小声喊着苏安, 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 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同桌也郁闷,“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 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 “算了,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 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 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 沈长修都穿着最后一层遮羞布跳舞了,何夕燃还当众让他自己把内裤脱了。 这事谁干啊。 更何况人留在自己手里还能挟制住楚特助和苏安,沈长修傻了才把人交出去。 果然,沈长修拒绝了,“抱歉安安,你也见到了你姐姐如今的状态,她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生了病,医生建议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 “等她病好之后再去住也不迟,”沈长修看了眼何夕燃,“更何况何先生毕竟是外人,安安想姐姐了,回来沈家才对。” 苏安也跟着看何夕燃,看看这位还能说出什么话。 “她得的是什么病?”何夕燃问。 沈长修摇摇头,叹了口气,避而不答。 何夕燃抽出根烟叼在了嘴里。画展里禁止吸烟,他也只是吸吸烟草味解解瘾,“我送沈先生一幅画,沈先生也拿出些诚意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变态请滚08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 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 “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变态请滚09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 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 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 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 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 何夕燃抬起眼, 衣服罩住了他的手, 撑起一掌高丘。 “何先生,”程苏安无辜对视, 红着小脸道,“好了吗?” 何夕燃平静地道:“你打扰到了我的检查进度。” “对不起, ”苏安瘪瘪嘴,再次撩起衣服, “我这次一定好好拽着。” 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不要脸。 手往哪里摸呢……嘶。 偷偷抬眼打量这男人。 何夕燃专注的模样十分具有欺骗性, 好似天神下凡一样, 面上的冷淡轻易给别人一种“能被他摸一下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但苏安却觉得他很危险, 如果不是为了查找楚鹤, 他不会接近何夕燃。 何夕燃当然是个极品,但这样的男人偶尔玩一次叫爽, 一直玩下去会死人。何夕燃不是好打发的类型, 苏安的心跟铁打的一般, 再帅的脸也不能掀起他半分波澜。 “啊,”何夕燃突然用力,苏安小小地叫了一声, 往后躲,“何先生!” 何夕燃收回了手,淡淡道:“去画室。” 苏安放下衣服,脖子跟着漫上了红晕,“好。” * 介于沈爱上书屋生就能撼动的,苏安原本想得是和何夕燃达成合作关系,让何夕燃暂时保障他的安全,但等画完画何夕燃也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休息的时候,他披着衣服期期艾艾地走到何夕燃的身边,“何先生,刚刚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他并不是全脱,也不是半裸,而是换了一件衬衣,没有扣纽扣,覆盖着薄薄肌肉的年轻身体稍微敞开一丝,靠得近了,身上还有肥皂香气。 何夕燃手下画出一笔深蓝的笔触,“你成年了。” 苏安疑惑,还是点头,“对,成年了。” “成年人谈合作要谈利益,”何夕燃咳嗽了一声,烟味浓重,“你能给我什么。” 苏安谨慎地道:“何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查清楚沈长修曾经对何翡雨小姐做过的事,”他顿了顿,舌尖顶顶上颚,还是试探道,“沈长修曾经带我去过何翡雨小姐的屋子,她柜子里放着许多镇定药和压制狂躁情绪的抑制剂。” 何夕燃不急不忙地又填上一笔色块,“假的。” 苏安呵呵笑了两声,“何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一点,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又软又轻,这招百试百灵,很难有人能拒绝。 何夕燃手上动作终于停下,“何翡雨在两个月前摔下阳台。据沈长修说,她是因为发病才会失控跌下去。” 苏安聚精会神地听着。 何夕燃摸着大拇指上染着的红色颜色,“你去过何翡雨的房间了?” “去过,”苏安道,“何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但每周还会有佣人固定清理。” 何夕燃道:“那你应当也知道,那是在二楼。” 苏安缓慢地眨了眨眼。 “二楼,”何夕燃讽刺笑了一声,“她却直接摔死了。” 按道理来说,二楼的高度最多是骨折,身体灵活的人甚至只会受一些皮肉伤。苏安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应该摔不死呀?” “她的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尖锋利,直接穿过了头皮。” 这死法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苏安若有所思,“那之后的调查结果呢?” 比如何翡雨到底有没有犯病。 何夕燃:“调查结果出来,显示何翡雨确实在当时犯了病。” “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何夕燃起身,走到旁边拿起烟盒,阴影落在深陷的眼中,“沈长修查了很多资料,我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家族确实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苏安眉心跳了一下,想起了曾经在照片中看过的满头白发绿眼鹰钩鼻的老人。 那何夕燃是不是也有? “沈长修以为何翡雨遗传到了父亲的疾病,但很可惜,”何夕燃叹了一口气,“何翡雨是我母亲出轨后的产物。” 苏安诧异看他,霎时间头皮发麻。 所以何翡雨根本就不是他父亲的女儿? 怪不得何夕燃会说是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翡雨根本没有一位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父亲,又怎么会遗传到病症。 更不要说病发跳下阳台了。 “那您父母……”苏安舔舔干燥的唇,“知道这事吗?” “父亲不知道,”何夕燃略侧过头看向苏安,下巴苍白,“他认为何翡雨发病是一件正常的事,而我的母亲不敢说出真相。” 苏安:“……” 全身发毛,真是抱歉啊,一不小心知道了家族辛秘。 照何夕燃说的,那么何翡雨的房间中摆放的药物也很有可能只是沈长修故意迷惑人的手段。 苏安终于感觉自己解了一部分的谜题,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开。 “那您呢。”他问。 何夕燃微微眯了眼,缓步走到苏安面前,低头一看,能看到苏安认真的双眸,和脖颈处一望到底的衬衫缝隙。 手指间夹了良久的细长香烟终于送到了唇间,弯腰在苏安耳边吐出,“我已经说过了两次,很可惜,我也并没有遗传到任何疾病。” 苏安的耳朵敏感地红了,“何先生,您别误会,我就是好奇。” 何夕燃还在耳边伏着,火星子时不时跟着他的手靠近苏安的脖颈又离开,可能会被烟草灼伤的错觉让苏安立马改了口,撒娇,“何叔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何夕燃从他衣领之中收回了眼,和苏安对视,心里道:小东西。 他站直了身,朝着画布前走去:“回去站好。” 苏安松了口气,继续敬职敬业地回到原位站着。 *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苏安厚着脸皮留在了何夕燃的家。 在何夕燃这里居住的日子很平静,除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工作之外,苏安也试着联系了程苏青,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接通。 苏安上学的时候还担心沈长修会不会派人来堵他,天天小心翼翼的跟做贼一样。还好何夕燃还欠着学校一幅宣传画,每日跟着何夕燃上学,跟着何夕燃下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只是苏安每天都得打扫卫生整理画室来作为房租费,这就很累。 晚上,苏安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擦汗,即便屋子里有空调,每次打扫的时候还会流一头的汗。 汗水染湿了白色背心,苏安擦擦汗,热得换了衣服,就穿着一个无袖宽松背心和短裤在何夕燃面前跑来跑去。 长腿笔直雪白,屁股撅着拖地,短裤贴着软肉,腰肢露出一截反着光的白肤,“何叔叔,这些盒子还要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变态请滚10 *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 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 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 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他裹得很严实,何夕燃对此反应平静。但苏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骨上打转,视线一触即逝,冷风一样吹过就没。 晚上,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变态请滚11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 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 车内没有开灯, 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 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 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 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 “阿青, 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 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 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变态请滚12 边逃便把身上的裙子假发扯下来, 裙子底下还穿着短裤短袖,何夕燃刚刚把手伸进裙子底的时候,吓得苏安以为会被他发现。还好一切顺利, 苏安把这两样东西团了团, 一把塞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理了理头发,笑嘻嘻地对着垃圾桶道:“何叔叔, 带着你的东西滚垃圾桶去, 拜拜喽。” 修身养性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苏安心情大好。 他掏出手机给程苏青发了一个平安勿念的消息, 再抽出电话卡收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园, 苏安转身离开。 脚步轻松, 转眼就没了身影。 *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 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像画已完成了大半, 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 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扔在了一旁, 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 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苏安美滋滋,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变态请滚13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 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 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 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 ”沈长修笑意不变, 语气稍重, “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 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 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 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 程苏青忽然觉得手里没力气了。 皱巴巴的白色T恤从她的手中滑落,程苏青怔怔,想起了上次她和楚特助在房内见面时苏安为她引走了沈长修的事情。 她僵硬地收回手,缓缓抱住自己的膝盖。 程苏青穿上高跟鞋后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女王,此时却狼狈地蜷缩在小小的椅子上,也是在这时,才会让别人想起她有多么娇小。良久,压抑的哭声从膝盖中响起,“苏安,你这个婊.子生的杂种,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那个婊.子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死?她死都死了,还非得留下你继续折磨我。” “那个婊.子、那个婊.子……”程苏青哭腔呜咽,咬着手指留下悲鸣,“妈……”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程苏安被定在原地,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变态请滚14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纠缠缠, 对错不容易分,外人也无法介入。 “苏安,”程苏青回过神, 撵去眼角眼泪,“你今晚就走,别留在沈家,以后不准再回来, 听到了吗?” 苏安闷闷应了一声,“姐,我——”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 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 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 就连我说的话也是, 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苏安越觉得不忍心, “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如果他拜托何夕燃带走程苏青,何夕燃能不能做到,而他……又要为此付出什么。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变态请滚15 程苏青打断了他, “沈长修不是个好东西,你都成年了,自己要懂得认人,别什么人对你好一点就上赶着被骗, 以后谁说话你都要想一想是真是假, 就连我说的话也是,程苏安, 你姐姐我糊涂过了一辈子, 你要是再被男人骗, 我就掐死你。” 程苏青越这样, 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 ”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 “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 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好,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楼下佣人人来人往,现在时间还早,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变态请滚16 何夕燃心狠的不是一点两点。 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只打算默不作声来不惹他生气。何夕燃带他进了屋后,倒了杯冰水开口:“错在了哪。” “……”苏安真的很懵,“我没有错。” 何夕燃意料之中, 递给了苏安一杯水。 盛夏闷热烦躁, 苏安的脸颊被晒红了几度, 偏又透着莹白色泽, 他接过了水,默不作声喝着。 比起初见时的青涩, 苏安现在已经变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浇灌了开来,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体态修长,不失俊气和少年气, 除了缭绕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忧愁许多。 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 而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会让人的恶念升起, 想让他满心愁事都塞满了旖旎床事,别想其他,只想着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让程苏安觉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后,又耐着性子问:“饿吗?” 苏安战战兢兢,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对, “不饿。” “那就来洗个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两侧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碰了其他脏东西。” “?”苏安迷茫。 他想说他没碰什么脏东西,但何夕燃径自往浴室走去, 苏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浴室就又爱又怕,不由自主露出惊惧神色,可想而知第一次在这里的体验是多么**。 何夕燃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过来。” 苏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弯腰拿东西,和苏安相比,他身上的衬衫马甲依旧整齐,像是随时可以抽身去开个会议。 “何夕燃,”浴缸里的孩子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脏了,”何夕燃终于挑选出了一个气味芬芳的沐浴露,从水中捞出苏安的手臂,滑腻的橙色乳液被挤出了一条长长直线,“需要好好洗一洗。” 苏安:“???” 所以我到底脏在哪? 敢说我脏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给你记一笔。 苏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条斯理,仔仔细细不放过一个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苏安身上的每一处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动作轻柔地冲去泡沫,引入新水,再来一遍。 苍白优雅的一双“价值万金”的手没有一丝不耐,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苏安的皮肤在热水和搓洗之下越来越红,最后都有些丝丝刺痛。 苏安躲着他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何夕燃神情专注,像是工厂里修理机械的维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团,苏安真的以为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闲地给苏安洗第四遍,“没有。” 程苏安抽泣道:“你好过分,”抬起细长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何夕燃:“还是脏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几遍,苏安被抱回卧室的时候,皮肤红得透血,呼出的气息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双臂松松地揽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几次因为无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苏安无意识贴着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气,何夕燃抱着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抚,“知道错了吗?” 苏安呜咽了一声。 何夕燃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梳理他滴落着水迹的头发,“程苏安,跟着我的时候,不要碰其他男人。” 苏安恍然想起在学校音乐教室门口的那次,他也是轻易打破了钢琴的弹奏,跟苏安说跟好我。真是从一而终,占有欲逐渐显现。 不禁一阵恶寒,苏安埋在何夕燃脖颈里“呜”了一声以作回应。 何夕燃:“嗯?” “我没有碰,”苏安委委屈屈,“我没有碰其他人。” “你碰了,”何夕燃长指从苏安发丝中穿过,触到了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苏安一愣,摸了摸额头,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学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苏安的耳侧,“把浴袍撩起来,叔叔要教训你。” 苏安:“……” 所以刚刚何必穿上呢。 * 苏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过上了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抱着的少爷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后,他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十来位前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何夕燃正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他的黑发好像长了些,发尾遮住了脖颈,额前头发卷曲优雅,像是影视剧中瘦削迷人的绅士。 面前的家庭教师紧张地和他一个个交谈,何夕燃偶尔点一点头,大多数时间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对应聘者进行否决。 和苏安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苏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脚步声,没睡醒一样地问道:“叔叔,他们是谁啊?” 客厅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苏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被他拽到了怀里抱着。 几位家庭教师目中一怔,面上及时稳住了神情。 “他们是给你找的老师,”何夕燃在苏安头顶上亲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以后直接在家里给你上课。” 苏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会更过分,于是柔顺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课。” 何夕燃怎么跟沈长修动了一样的主意?老男人谈起恋爱来就想把人养成金丝雀吗? 何夕燃却比沈长修更为冷酷,他好像没听到苏安这句话一样,伸手指了三个人,“你们留下,今天开始教课。” 三个家庭教师随身带着资料,闻言应道:“好的,何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准备。” 苏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后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苏安,让他去吃饭,“你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苏安呆了一会,“那学校?” “请过假了,”何夕燃从身后走来,“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这里。” 苏安:“……”笑容勉强。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何夕燃甚至叫来了几个佣人。黑板干净,阳光明媚,坐的是沙发和大课桌,手边放着水果和牛奶。 待遇比在学校里好得多了,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用沉默来应对老师的互动。 何夕燃请的家庭教师也不简单,见苏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变笑容满面地接着讲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师收拾了东西,到画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学好像对在家中上课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画着肖像画,大拇指和食指从下方斜握着笔,处理蕾丝纱布最曼妙美丽的朦胧感,“他不喜欢,那就再换。” 家庭教师一愣,觉得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抱歉,您是说?” 何夕燃放下铅笔,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烟雾喷到画上,肖像画上的蕾丝长裙仙气飘飘,“你明天不用来了。” 佣人将家庭教师请出了门,第二天又换了另外三个老师。苏安惊讶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师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讲课极为有趣,苏安耳朵竖着,硬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也装出了“我难受,我消极,我不想听课”的模样。 连续几天,苏安都是这样。只能在别墅内活动的日子让他漂亮的眼眸越发无神,肉.体的鲜活逐渐消失,他给何夕燃当模特的时候,何夕燃举着笔,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这晚,何夕燃扔给了苏安一身蕾丝长裙,给了苏安一个选择,“穿上它,明天带你去写生。” 苏安眼睛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苏安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脱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明天换。” “好,”苏安立刻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伸手环住何夕燃的脖颈,用侧脸蹭蹭他,低低说,“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应了一声,环住他的腰,面无表情好几日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 第二天阳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驾驶座,苏安穿着一身蕾丝花边裙坐在副驾驶。 何夕燃的画具放在后备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后座。苏安打开一看,金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苏安小声“啊”了一声,“这个?” 画里的人是他,穿着一身蕾丝纱裙坐在草地中,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笑容灿烂。画面灵动极了,乍一看像个女孩,但身形柔韧胸部平坦,分明是个男孩子。 苏安抓紧了自己的裙子边,脸默默憋红了。 何夕燃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眼睛微眯,“苏安。” 苏安乖乖上前抱着他亲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颤颤巍巍钻进何夕燃的唇里。 红灯还剩30秒,何夕燃从容让苏安掌控主动权,但没经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像吃雪糕一样舔来舔去,匆匆而过。 何夕燃的手轻轻掀起裙子,苏安眼皮一跳,猛地压住他的手,“叔叔,绿灯了。” 何夕燃遗憾收回手,最后在苏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门而去。 下车的时候,苏安好好地戴上了宽大的遮阳帽,低着头被何夕燃牵着往公园里走去。 他身上的连衣裙及地,帽子周围还有一圈假发,看起来像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苏安陪着何夕燃写生了三个小时,等快要到中午时,苏安脸红扑扑,小声道:“叔叔,我想去厕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苏安跑过来抱住他,主动亲了他一口,给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钟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变态请滚17 何夕燃的心脏跳动, 速度平缓。但他看着苏安亮晶晶的眼睛,其实感觉不太平静。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 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 “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 “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 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变态请滚18 晚上, 苏安再次给程苏青打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正出神的时候,却在电视机上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 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经调查, 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回头看了苏安一眼, 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低声:“挂了。” “何叔叔, ”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 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变态请滚19 炎炎夏日, 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 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 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 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 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 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 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 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 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 表面和你可怜兮兮,实则弟弟心里笑嘻嘻。 “这里的环境不错, ”程苏青挑剔地看着周围,捂着红唇笑了笑,端着女主人的姿态,“花园里可真漂亮,以后还能再种些海棠花。” 原身的姐姐程苏青,脸蛋漂亮身段妖娆,以勾到一个优质金龟婿为己任,最终有志者事竟成,在半个月前还真让她勾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富豪——被名媛热烈追捧的沈氏集团总裁沈长修。 这位沈总估计是真的被程苏青迷住了,在认识半个月之后竟然邀请程苏青带着她的弟弟程苏安入住沈家,并商议在三个月后订婚。 今天就是两姐弟头一次来沈家的日子。 进门,沈家的佣人阿姨迎了上来,热情接过苏安手里的东西,“小少爷快坐,行李交给我就好。” 前方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的程苏青哼了一声,白眼一个跟着一个,“喊他什么小少爷?他就是一个拖油瓶。”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进厨房去拿水。 苏安低着头不说话,心道拖油瓶多好啊,多可爱。 但他现在正在装乖之中,这些话不能说。苏安无聊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廉价球鞋,动动脚趾,球鞋被戳出了两个凸。 苏安是被迫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他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的告白还有穿越的危险,跟他告白的那个男人叫做楚鹤,在被苏安拒绝后,留下一个诡异的微笑和一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话后,就把苏安扔进了这个世界。 找出这狗东西并且威胁他送自己回家是苏安的首要目标,然而敌在暗我在明,楚鹤知道苏安穿成了谁,但苏安却不知道谁是楚鹤。 唯一能肯定的是,楚鹤这个怪物会披上不知道哪个人的皮囊来接近苏安,试图用全新的模样让苏安喜欢上他。 一切可能接近苏安的俊男美女,都有可能是楚鹤。苏安要想准确地抓出来楚鹤,就得注意身边的所有人,探究他们的秘密,看穿人皮下的真相。 “拖油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未来的姐夫沈长修带着助理下楼,带笑道,“是在说谁。” 程苏青脸上神情一变,顿时贤淑起来,“长修,我和我弟弟开玩笑呢。” 沈长修朝苏安看去。他有着一张绝不会轻易被程苏青勾到手的脸,鬓角风流,嘴角带笑,举止间充斥上流人物的良好教养。 苏安低着头,拘谨地问好:“姐夫好。” 沈长修笑意加深,眼角的细纹浅浅,“好。”回首对着程苏青打趣,“苏青,你弟弟和你一样漂亮。” 程苏青忍不住笑着打了下沈长修的手臂,“讨厌,瞎说什么呢?” 沈长修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你们在这里随意。楚特助,你先去开车。” 程苏青的余光瞄了一眼离开的楚特助,依依不舍地扑到沈长修怀里说了再见。等人走了,她才收起含情脉脉的眼神,立刻拿出镜子瞧瞧妆容,“哎呀”一声转身往楼上跑去,“我得回房补补妆。” 苏安也蹬蹬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姐弟俩住在三楼,二楼是沈长修的书房和会议室。 苏安的房间在里面,经过程苏青房门时,里面有冷气从门缝底下钻出,嗖嗖扫到了他的脚踝上,这温度极低,活像是保鲜食肉的冷库。 苏安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跑了过去。 * 原身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还要早起晚睡来上学。苏安蔫儿唧地从被窝里爬起上课,早上七点的教室,同学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浮躁。 “这怎么啦?”苏安扒拉出书包里的肉包子,啃着问同桌。 同桌叫黄杉,平时缺钱的时候做过平面模特,原身跟着他接过几次单子赚零用钱。黄杉今天笑得特别傻,牙根都跑了出来,“苏安,你不是没钱花吗?来活了。有大画家来咱们学校招模特,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闲置的那个美术教室。” 苏安好奇,“哪个大画家?” 黄杉掏出手机给他看,“这位。” 百科上正是这位画师的资料,一拉下去全是荣誉奖项。苏安看得晃眼,把页面调回了第一页。 附带的照片是画家接受采访时抓拍的一张侧颜照。 画家坐在人群之中,正低着头点燃嘴里的烟。黑卷发垂在耳侧,阴郁地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病态的下颔。 夹着烟的五指很长,同样苍白的中指上方带着一个黑色的老鹰戒指。 苏安抬头一看,大画家名叫何夕燃。 三十七岁,和沈长修是同辈,比苏安整整大了十九岁。 皮囊很好,苏安警铃瞬间提起,提防,“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年轻。” 黄杉跃跃欲试:“试试?” “试试,”苏安扒着手指头算着零花钱,可怜兮兮道,“我没钱了。” 这是表面原因,真实原因是苏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是楚鹤的人。 下午三点,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他们到的时候,画室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苏安瞧瞧天上硕大的太阳,“同学,你们在这排多长时间的队了?” “二十分钟,”前面的同学抽空回了一句,继续紧张兮兮地抖腿甩手,“你别跟我说话,我正在组织语言。” 苏安:“……行叭。” 美术教室的玻璃窗口处被拉上了帘子,只留着一道缝隙,或许里面的人可以从缝隙里头看清学生们的各色神色,可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苏安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进门后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美术教室里,有两三个人坐在角落,抬头朝他看来,“同学,往前走一点。” 苏安往前走了两步,他们打量了下苏安的外形:“有当过模特的经验吗?” “有过四五次,”苏安站得规规矩矩,腆着张老脸装乖,“但是没当过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是要全.裸的,”工作人员笑嘻嘻,“这个你知道吗?” 苏安有些忡愣,软软地道:“啊。” 笑声哄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最里面响起,“转一圈。” 苏安下意识转了一圈,竖起耳朵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现在正在抽条期,少年感的单薄和高挑合二为一。身形很漂亮,只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住了,看不出比例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变态请滚20 *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 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像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 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扔在了一旁,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 安静极了, 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 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 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 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 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 苏安美滋滋, 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 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 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 沈长修径自打开了电脑,调出了监控视频。苏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突,沈长修看上去不是胡诌。 视频快速往后拖动,视频里的背景是一个空旷只有四面墙壁的密封房间。 “这是翡雨的音乐室,”沈长修的声音响起,蓝光映在他的面容,阴阴暗暗不明,“安安,过来。” 他拉着苏安到身前,让苏安直面着电脑屏幕。 视频中的房间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人。长卷发温柔忧愁,面容秀丽,正是何翡雨。但何翡雨的神情却很奇怪,她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为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珠直直看着对面,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活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变态请滚21 苏安脸色一变, 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冲去。 程苏青正瘫软在房中,冰箱大开着,冷气盘旋成模模糊糊的雾气。刺眼的白灯打在她画着浓妆的脸上, 将她的面容照得惨白又扭曲。苏安上前一把将程苏青拽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紧张地在周围扫视, “姐,怎么了?” 外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楚特助发丝凌乱, 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 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 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 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 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 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苏青。” 程苏青一顿, 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 你看啊,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 *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 自律到几秒一口,半根多少口,克制深入到了骨髓。 强迫症?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变态请滚22 何夕燃把豪车扔在路边, 抱着苏安就进了屋。苏安挣扎得厉害,他的嘴角处有一道伤口,那是被何夕燃咬出来的。何夕燃跟一条狗一样, 流出来的血都被他吮吸干净,甚至唇肉都已被吸得泛白。 苏安差点以为跟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灵魂都好像随着嘴唇上的小小伤口被何夕燃吸了出来, 惊恐和窒息升起,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先前是演戏,现在真用上了八成的劲儿去挣扎,直觉告诉苏安不能跟何夕燃进屋。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一分钟后, 他被何夕燃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 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 男人道, “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 他的身形很漂亮, 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 “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 “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 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 低声里颤抖隐隐,快要崩溃一样。 何夕燃与他对视片刻,将手抽出,从苏安手里拿过手机,冷声道:“程小姐。” 另外一只手却揉弄着苏安的唇瓣,苏安被迫张开了嘴,手指便毫不客气地侵入。 程苏青惊讶,“何先生?” 何夕燃:“程小姐能否详细和我说说沈长修准备对付我的事。” “当然可以,”程苏青欣然道,“何先生,我知道的不多,接下来的日子您要多多注意。” 何夕燃慢慢和程苏青对着话,每次程苏青说完之后,何夕燃总会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诱导程苏青再继续说下去。 程苏安不敢发出声音,他睫毛颤抖,知道何夕燃是故意的。最后受不住,乖乖地环住了何夕燃的脖子,握着何夕燃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样完全任由何夕燃掌控的姿势果然愉悦到了男人,何夕燃终于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人。 “我听你的话,”程苏安垂着眼,鼻尖通红,“你不要告诉姐姐。” “但你让我很不高兴,”何夕燃语气毫无起伏,从身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苏安的身上,低声,“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苏安:“……” 何夕燃的状态真的不对。 像是……某种隐藏起来的阴暗情绪开始爆发,表面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已经黑到不见光。 苏安手指动了动,划过何夕燃的黑发。 何夕燃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自己,苏安对他连一个装乖的表情都欠奉。虽然他和何夕燃待在一起的时候很爽很刺激,虽然何夕燃戳到了他的痒处,但这不是何夕燃强迫他的理由。 嘻嘻嘻,狗男人,等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最好还能这么冷静狠心。 苏安手臂用力,埋在何夕燃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变态请滚23 店中客人稀少, 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 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 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 ”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 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 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 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 “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 没法过来试戴, 安安, 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 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 苏安默默嚼着面包片。 程苏青昂贵的美甲在实木桌上用力戳着,说话声音逐渐加大,“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知道你花了我多少钱了吗?我不是你妈,根本就没义务养你,这十年来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从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我告诉你,你花我的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都记得牢牢实实!程苏安,你别想缺一毛钱的还给我,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死了也得先把钱还我!” 程苏安机械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只觉得吃的是木头,又涩又干,卡得嗓子难受。 程苏青握紧手,血管浮现,她倏地伸手拽住苏安的衣服,t恤的领口被她拽得变了形,露出苏安的整个肩膀。 “程苏安,你听到了没有?婊.子生的玩意,话都不会说吗?” “姐……”苏安突然偏过脸,“我知道了。” 刚成年的男孩背对着姐姐,侧脸上的神情呆愣,他狼狈地用手背擦过眼睛,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程苏青踩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变态请滚24 “苏安, ”同桌小声喊着苏安,僵硬,“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 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 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 “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 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 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 “我肚子疼, 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 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 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脸皮厚,心里对何夕燃的触摸完全感到麻木,面上还得装纯洁,他眼睛灵活乱转着,最后定在垃圾桶上。 里面只有根何夕燃刚刚扔进去的半截烟,苏安眼尖,瞥到了烟上还印着画。 纯白色螺纹纸上画的是一个仰着头求救的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流畅的侧脸线条。长发垂到烟尾,等火星燃到尽头时,就会顺着头发将女人整个吞噬。 暗喻隐隐,苏安脑子里瞬间浮现上两个名字。 程苏青。 何翡雨。 他出神一瞬,何夕燃的指尖突然滑过苏安的手背,苏安吓了一跳,手猛得松开,撩起来的上衣重新落回了腰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变态请滚完 程苏青越这样, 苏安越觉得不忍心,“姐,你知道楚特助为什么会被抓走吗?” “都是你这个好姐夫干的事,”程苏青冷笑一声, “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 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来威胁……谁知道……” 她握紧了拳头,竭力冷静, “你不需要关心他, 他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苏安, 你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在沈长修回来之前。” “……”苏安道, “那你……” 程苏青道:“我不会有事。” 但其实两个人都知道, 程苏青的处境不怎么安全。 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 程苏青就催着苏安离开。苏安乖乖点头,忧心弯腰在程苏青耳边问道:“姐姐, 你看上去不怎么好, 是生病了吗?” 程苏青嘴角微勾, 突然握住苏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苏安正不解, 程苏青声音低哑地道:“不是病了, 是得到了一个小礼物。” “只是这个孩子,又要没有爸爸了。” * 苏安从程苏青门内出来后, 轻手轻脚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 楼下佣人人来人往, 现在时间还早, 沈长修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口气,下了楼就往大门处走去,赵管家果然拦了上来, 疑惑,“小少爷?” 苏安埋头就往外走,一脚都已经踏出了沈家的大门,外面却响起了轿车轰鸣声,沈长修专用的豪车已经到了眼前。 苏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 司机下车给后座拉开车门,崭新蹭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沈长修戴着一副防蓝光眼睛下了车。他今日穿了一身印有水纹样的银色西装,剪裁合身的三件套笔直而英挺。他的头发被定在脑后,饱满的额头露出,笑意温和,眼角的细纹浅浅,通身温文尔雅,成熟而稳重。 沈长修走近,笑道:“安安回来了?” 苏安低着头,声如蚊虫:“姐夫。” 洁白的球鞋紧张地往后退,远离了黑色皮鞋一步。 沈长修本来就好的心情愈发愉悦,他低笑两声,“安安这些日子跑去了哪里?” 苏安,“姐夫,我出去打工了。” 在何夕燃家里打工。 他咳了咳嗓子,主动道:“姐夫,我下午还有工作,想先走一步。” 沈长修皱眉,揽住苏安往别墅里面走,“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你住在姐夫这里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何必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腰上搭着的那只手让苏安很不舒服,苏安快走了两步拉远距离,“姐夫,工作一点儿也不难,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时间快要不够了,姐夫,我先去工作,晚上再和你接着聊?” “安安看过姐姐了吗?”沈长修沉默片刻,突然问。 这男人在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让苏安踏出这个门,苏安在心里骂娘,更加确信沈长修就是楚鹤。 “看过了,”苏安含糊道,“姐姐很累,刚刚睡着了。” 不肯放弃,“姐夫,这个工作——” “姐夫知道安安很喜欢这个工作,”沈长修微微低头,用一副长辈的姿态良苦用心地劝道,“但比工作更重要的是学习,安安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空闲时间如果再被工作占满,学习该怎么办?” 苏安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好吧,姐夫说得也对。明天是周一,我今天就不去工作了,先回去把明天上学要交的作业写完。” 沈长修却道:“不急,安安吃饭了么,要不要陪姐夫吃个饭?” 沈家的佣人闻声送上了饭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一桌。苏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吃一口歇息一下,勉强两个字都要成形砸在餐桌上。 这么明显了,沈长修当然不会熟视无睹,“安安不开心?” “姐夫,我的作业不在这里,”苏安闷闷不乐,“我想回去拿个作业。” 沈长修笑了两声,双手交叉支起下颔,“作业不必拿了。” 苏安疑惑:“嗯?” “姐夫会给安安请专门的教学团队,”沈长修轻描淡写道,“他们会对你进行最好的辅导,直到高考之前,安安连学校都不必去了。” “啪嗒”一声,苏安手边的筷子摔掉了地上。 苏安弯腰捡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不高兴写在了脸上,小声道:“我不要。” 沈长修道:“乖。” 程苏安静默了一会,眼圈慢慢红了,沈长修这才收起了笑颜,他起身走到程苏安身边,手臂一揽,几乎将苏安环在了怀里,柔声轻哄,“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怀里的孩子不出声,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 “脾气真大,”沈长修哼笑了一声,将脏筷子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安安先上两天家庭教师的课,如果不喜欢,姐夫再想办法好吗?” 苏安声音有点哽咽,“我要去上学。” “好,上学,”沈长修好声好气,“别哭了,姐夫心疼。” 苏安抽了抽鼻子,眼泪没舍得掉出一滴,“真的吗?” 沈长修看了赵管家一眼,赵管家上前劝道:“小少爷,先生也是为了您好,学校的学生太多,老师难免缺乏足够的精力,但请专业的教师团队就不一样了,您也不必急着拒绝,不如先看一看效果。” “管家说得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缓缓,“姐夫忘了说,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在家里上课。在家里多好?还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你姐姐会很放心。” 草你妈的。 苏安埋头,还好他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然肯定浪费了两滴眼泪。 沈长修,你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沈长修一抬出“你姐姐”三个字,苏安真哭也得忍住,他又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只剩下沈长修放低身段柔声哄他抬头的声音,整个别墅的佣人看着这幕,默默闭紧嘴巴。 “那好吧,”苏安妥协,“但如果不喜欢,我还是想去学校上课。” 沈长修温声:“好。” 苏安赶紧退后好几步,装作擦着眼泪,鼻音浓重地撒娇,“姐夫,你也要同意我一件事,我要打电话跟老板辞职。” 沈长修迟疑一下,还是笑道:“打吧,姐夫陪着你。” 苏安掏出手机,拨了何夕燃的电话。 他心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在沈家住下,以后绝对没有再出去的机会。留在沈家的结果就是被沈长修吞吃入腹,这个男人连前妻和手下都敢下手,苏安再会搞也搞不过硬实力。 最重要的是,沈长修逐渐放肆之后给苏安的感觉,让苏安几乎肯定他皮囊底下的那个灵魂已经成了楚鹤。 死也不能让楚鹤得手。 电话“嘟、嘟”响着,苏安心里头着急,默默祈祷,一定得接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三十秒钟后,手机震动一下,对面冷淡的声音传来,“喂。” “老板,”苏安握紧了手,疯狂暗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何夕燃顿了顿,敏锐地道:“你身边有人?” “是的,我今天要迟到了,”沮丧道歉,“对不起老板,我要辞职了。” 何夕燃的呼吸声平静,极具有让人冷静的能力,“你在哪。” “我的家人让我好好学习,”苏安看了旁边的沈长修一眼,朝他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候,我的姐夫很担心我。” “沈家,”何夕燃,“我知道了。” 苏安嘴角扬起,“谢谢老板!” “苏安,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何夕燃却没应下这声道谢,他语气没有起伏,“我和你说过,合作只有双方都能获得利益时才能存在。” 拳头硬了,苏安全力维持着笑容,“老板,以前的工资没必要克扣吧?我每天都有很努力地完成每一项指标。” 对面响起打火机清脆冰冷的机械声,“一样换一样,你想要我带你走,想让我救出楚林,就拿其他东西给我。” 苏安谨慎地问:“老板想扣我多少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何夕燃含着烟的低嗓轻笑一声,“你说呢。” 苏安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抽着烟,在厚重烟雾后嘴角微勾的模样。 接听电话的耳朵开始发热,鼻尖好似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苏安揉揉红耳朵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他余光往旁边看去,沈长修已经有些怀疑,正眯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 “扣吧,”苏安咬咬牙,干脆道,“我答应了。”狗男人,臭叔叔。 何夕燃道:“把电话给沈长修。” 苏安犹豫一下,把电话递给了沈长修,“姐夫,老板说要和你说话。” 沈长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接过电话,礼仪完美道:“你好。” 不知道何夕燃说了什么,短短十几秒之内,沈长修的面容就渐渐沉了下来。冷光镜片遮住了原本的温柔体贴,只剩下毒蛇一样的阴冷。 一通电话没到一分钟便已结束,沈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后的赵管家关心道:“先生?” “备车,”沈长修冷冷,“送少爷出门。” 赵管家惊讶地应是。 苏安眨眨眼,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他顿时感觉亏了,刚刚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答应何夕燃的敲诈。 在管家备车的时候,沈长修缓了过来,他重新笑起,只是眼底深沉压抑,将手机递给了苏安,“安安,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不要忘记回家。” 苏安小小点了点头。 “姐夫跟你说过,何夕燃是个疯子,”沈长修嘴角扯扯,“他要是犯病了,你怎么办呢。” “姐夫,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苏安心道也就隔着一个床的距离吧,除非何夕燃真的是个性冷淡,“如果有危险,我会给姐夫打电话。” 沈长修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苏安如愿以偿坐上了离开沈家的车,他回头看看沈家别墅的三楼,心里想,何夕燃几句话就能压制住沈长修,他除了画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身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凶杀案的花店01 程苏安茫然, 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 ”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 看不出哪个最好看, “你来瞧瞧, 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 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 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 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 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 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 “不要, 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 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 沈长修上了二楼,却没想到程苏安正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等他。 沈长修一愣,随即笑开,“安安,怎么了?” “姐夫,”苏安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的包坏了,东西从门缝底下滚进二楼房间里了。” 沈长修目光下移,看到程苏安今天背着的布包底部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滚到哪个房间去了?” 苏安低低道:“都有。” 沈长修让管家送来了钥匙,依次打开了几个房间。苏安再一次进去了何翡雨的房间,书包里的圆形耳机不负众望一直滚到了房间深处,苏安弯着腰,顺着地毯认真细看。 何翡雨的房间内铺了地毯,更不好找了。沈长修也帮他看着地上,偶尔一个抬头,另一边的程苏安已经怯怯地道:“我找到了,姐夫。” 沈长修抬头看去,程苏安正将耳机装回了包里,然后拽着破皮的口子,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这么快?”沈长修往他方向走了一步,苏安瞬间惊慌后退,整个人重重撞在了药柜上。 “姐夫,”小家伙脸色惨白,眼圈和嘴唇樱桃似的红艳艳,“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怕极了的模样。 沈长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 再逃?还能逃到哪里去? * 苏安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落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往桌上倒东西,叮铃乓啷,一盒白色瓶装药物掉落在最上方。 苏安收起手指间的铁丝,何翡雨房间里的药柜是自动关上就会锁闭的柜门,虽然没有钥匙,但苏安小时候的手艺还没丢完。还好他动作快,在沈长修没发现之前拿到了这瓶药。 他拿起白色药瓶,上方写着一串英文,他记着这瓶是镇定药。 明天送去医院化验一下。 苏安闭着眼,靠在椅座上。 虽然他拿到了一瓶药物,但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他听到了程苏青和沈长修的对话。 沈长修是想要干什么?想要程苏青卖了他? 怒火隐隐,苏安头一次这么急火攻心。 他们两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还需要考虑他刚刚成年的问题。 苏安冷着脸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起因和结果都在脑内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长修这样令他有些生理性厌恶的逼迫姿态像极了楚鹤。 沉浸思绪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侦探社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苏安睁开眼睛一看,里面正是何翡雨曾经雇佣过的所有护工的消息。其中多半已经换了职业或者不在本市,只有唯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工,如今正在本市的疗养院就职。 苏安记下了疗养院地址,又与侦探社核实起了多方面的信息。直到饥肠辘辘,胃部抵抗,他才放下手机去找吃的。 厨房里面有不少东西,苏安找了几片面包,配着果汁吃到了半饱。正叼着一片面包去翻找其他食物吃的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苏安,你大半夜的在这偷吃东西?” 苏安低头继续找着东西,不想理她。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变来变去。半晌,也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姐弟两人相隔四米,彼此像是陌生人。程苏青对此浑不在意,她切好菜,动作利落娴熟地翻炒了几下,一盘番茄炒蛋完成。香喷喷的菜被盛出,粗鲁地推到了程苏安的面前。 苏安顿了顿,没碰菜,继续啃着面包。程苏青不管他,抽出一瓶红酒走到餐桌旁坐下,喝了两杯后,她突然声音沙哑道:“程苏安,你说,你能活到这么大是不是都因为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5章 凶杀案的花店02 他弯腰把鞋摆好, 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 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 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 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 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 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 “你慢点……” 黑天白夜, 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 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6章 凶杀案的花店03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让他跟着产生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变化。 苏安推了推他,手上用的力气犹如猫挠,“放开我。”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 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 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 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凶杀案的花店04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 经调查,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 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 回头看了苏安一眼,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 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 ”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凶杀案的花店05 苏安一瞬间福至心灵, 心中痛骂狗男人,“……叔叔再见。” 何夕燃侧过身,让开了路。 张叔载着苏安离开学校, 余光一直朝后方看去, “那位是小少爷的朋友吗?” 苏安顿了顿,摇摇头, 装作好奇道:“张叔也认识何先生吗?” “不不不,我不认识,”张叔有些着急地摇了摇头, 又尴尬地笑道,“我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 张叔认识何夕燃不奇怪,说自己不认识才奇怪。 苏安拿过一旁的矿泉水, 换了个话题道:“张叔,你为姐夫工作几年了?” 张叔算了算, “有八年了吧。” 八年了,那完全经历了沈长修的第一次婚姻,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新娘的亲哥哥。 苏安眨眨眼,“可真是久, 张叔在沈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定知道很多故事。其实我一直好奇,姐夫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张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汗,他趁着红绿灯的间隙抽出纸不停擦过鬓角流下的汗水和油光, 含糊道:“这不都是为了遇见程小姐吗?” 他偷偷朝后视镜中看去,坐在后座上的程苏安小少爷表情正常,带着几分好奇,应该就是随口一问。 张叔松了一口气, 好话不停送上,“程小姐和咱们先生天生一对,天上的月老都得亲手去牵红线。” 程苏安笑弯了眼,应和张叔的话,“姐姐和姐夫有缘分呢。” * 张叔没敢隐瞒,当天晚上就把苏安和何夕燃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沈长修,沈长修下班后把苏安叫到了书房里。 空调低到了十九度,冷风飕飕,沈家空调的制冷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听说你成为了何夕燃的模特?”沈长修解着领带,笑问。 苏安捧着果汁乖乖点头。 “这个工作很辛苦,”沈长修的语气温和,带着来自长辈的好意劝导,“你还在上学,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苏安被说得低下了头,“姐夫,我没耽误课业……” 沈长修看他这样,语气更加温柔,“安安,别怕,抬头看看姐夫,姐夫没有说你做得不对的意思。” 苏安抬起一点点头,闪躲地看着沈长修,害怕和忐忑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 沈长修将西装外套扔到一旁沙发上,摸了摸苏安的头发,“怎么想去做人体模特了?” 苏安眼睛一闪,略带兴奋道:“姐夫,何先生是个很厉害的画家,我很高兴能给他做模特。” 沈长修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何大画家。” 他轻轻地顺着苏安的头发向下,摸到了白皙的后脖颈处。 苏安缩了缩脖子,紧张握紧果汁,“姐夫?” 沈长修不会也不是人吧? 附有厚茧的手指磨出了一片红意,沈长修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又笑意加深,“说起来,我和何夕燃也是旧识。” 程苏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姐夫也认识何先生?” “有过几年的交情,”沈长修回忆了下,“安安,厉害的人多少有点自己的脾气。何夕燃也是如此,你没有经历过,不一定能受得住。” 程苏安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沈长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站直身,“跟我来。” 苏安跟着他出了书房,管家早已等在二楼的楼梯口,手里拿着一长串的钥匙,在沈长修的示意下打开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封闭的房间。 苏安的心脏微微变快,他早就想知道这些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了。二楼除了沈长修的会议室和书房外,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禁止别人踏入。为了不失态,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把耳朵竖起。 沈长修接过了钥匙,带着苏安踏入了房间。 这间房是在二楼,苏安本以为是一间废弃的工作室或者储藏室,但没想到竟然是一间卧室。 布艺天花板透着北欧风格的奢华,蕾丝、珍珠、厚重的褶皱,具有欧洲上世界贵族的华丽。 灯光昏暗,沈长修没有开灯,苏安在房间里浏览了一遍,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何翡雨的名字。 虽然这风格与何翡雨给他的温婉感觉不符,但何翡雨的父亲是爱尔兰人,喜欢这样的风格也有理有据。 只是沈长修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安安,”沈长修娴熟地在这间房里漫步,带着苏安穿过覆盖着蕾丝花纹的衣柜,走过色泽艳丽的床铺,“想知道姐夫怎么认识何先生的吗?” 苏安老老实实道:“想。” “何先生有一个妹妹,”沈长修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他的妹妹嫁给了我,成为了我的妻子。” “……”苏安眼睛睁大,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姐夫说错了,应该是前妻,”沈长修闷笑了几声,又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两个月前,何先生的妹妹因意外而死,安安,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安喉咙发紧,“姐夫……” 沈长修带着他来到一组玻璃柜面前,安抚:“别怕。” 玻璃柜需要钥匙打开,悉嗦几声,苏安抬头看去,看到了满柜子的白色药瓶。这些药物的外表和何夕燃在画室吃的那瓶药别无二致。 身后的老变态握着苏安的手拿出了一瓶药,低声:“安安,你看。” 药瓶转到了正面,上面的药名复杂又长,苏安努力看清下面的作用,才知道这瓶是镇定药。 沈长修放下了这瓶药,又拿来了另一瓶,这瓶是抑制剂。 什么病需要吃这些药? 苏安耳边沉沉,沈长修靠近说道:“我的前妻每天都要吃这样的药,病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然而坚强的灵魂和充足的药物也无法抑制病症,在两个月前,她因为病发而意外身亡。” 灰尘在尘封已久的房间之中漂浮,只剩下沈长修说话的声音。 “这两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沈长修拿起了其中一瓶,“她脑子有病,精神疾病。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在发病期间,她的精神状态会封闭自我,暴躁地排斥所有人接近,除了爱人之外,谁也不能让她获得安全感。与此相对的是她会对爱人升起病态的依赖,然后搞砸一切事情,只为了爱人能陪在她身边。” 沈长修话语里的疲惫感浓重,“在我和她结婚之后,翡雨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苏安咽了咽口水,抬眸,在玻璃柜上看到了沈长修的倒影。 沈长修好像发觉出了他在看他,眼眸从玻璃柜上和苏安对视,眉眼忧心忡忡,“安安,这个病是何家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我的前妻有,何夕燃当然也有可能有。” “如果他真的和翡雨一样,精神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你到了他的身边只会遇见危险。” 程苏安好像被他的话吓住了,呆愣愣地开口道:“可何先生看起来很冷静——” “越是这样,你才越需要注意,”沈长修打断了苏安的话,“何夕燃三十七年没犯过一回病,如果真的发起疯来,会比寻常的病人可怕得多。” 他把苏安吓得浑浑噩噩,苏安一路失神地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后才收起表情。 沈长修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结过婚的消息被苏安知道。既然他这么坦然,那就说明了这个消息没什么价值。 何翡雨,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何夕燃。 苏安爬起床复盘穿越至今得到的信息。今晚沈长修对他说的那番话重中之重,好像解了一部分谜题,又好像增加了新的迷雾。 何翡雨如何苏安并不清楚,可何夕燃也脑子有病? 不太可能。 何夕燃实在是不像有病的样子,他连抽烟都在克制,全身上下写满了冷静古板这些字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身饱含疯狂基因的遗传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9章 凶杀案的花店06 苏安带着一身何夕燃身上的烟味, 抄小道逃了。 边逃便把身上的裙子假发扯下来,裙子底下还穿着短裤短袖,何夕燃刚刚把手伸进裙子底的时候, 吓得苏安以为会被他发现。还好一切顺利, 苏安把这两样东西团了团,一把塞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理了理头发, 笑嘻嘻地对着垃圾桶道:“何叔叔,带着你的东西滚垃圾桶去吧,拜拜喽。” 修身养性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苏安心情大好。 他掏出手机给程苏青发了一个平安勿念的消息,再抽出电话卡收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公园, 苏安转身离开。 脚步轻松,转眼就没了身影。 * 夕阳西下。 昏黄阳光打在何夕燃的身上, 他已经坐在写生的地点等了一整天。画板上方的肖像画已完成了大半,脸部色调浅浅,还未精细第二遍。 这幅画从苏安走了之后就没有被动过一笔。 花丛在脚边被吹出了草动声响,何夕燃的画框驾上已经落了满满一层烟灰, 空的烟灰盒扔在一旁。何夕燃闭着眼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扔在了一旁,缓缓睁开眼。 这处偏僻,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前来。 程苏安。 何夕燃垂下眼皮, 摩挲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心绪的起伏逐渐变大,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他跑了。 * 苏安一路溜了老远,找到酒店之后先和医院定下了拿化验报告的时间。之前因为陪何夕燃玩,硬生生地又往后推延了好几天没去拿报告, 苏安差点急得滚床单都没精神。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裹在被窝里点外卖的时候,苏安又不由对何夕燃升起了感激之情。 多亏了何夕燃大方有钱,他才有现在胡乱挥霍的时候,呜呜呜,真是一个好叔叔。 看着银行卡里一长串数字,苏安美滋滋,虽然和叔叔拜拜了,但他还是喜欢何夕燃的。毕竟有钱人又帅,除了在床上凶了一点之外没什么地方不好。 哦,还有太自我。 没事,有钱人嘛,自我是个小问题。苏安灵魂都要被金钱腐蚀掉,他抱着手机亲了好几口,大手一挥,把以前想吃但没有钱买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乐颠颠迎了十几个外卖小哥上门。 享受完这样美好的一天,苏安第二天满血复活,跑到了医院去拿化验报告。 医生详细给他讲解,“化验结果显示,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 苏安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事到如今还是失望,“就是镇定药?” “就是镇定药,”医生肯定点点头,拿出另一份药物鉴定,“你看,和原材料没有任何区别,还是最新研制的一款镇定药物,几种含量都在标准范围之内。” “最新研制?”苏安敏锐追问,“有多新?” 医生一愣,认真想了想,“三个月前才引进国内,这批药和上一批药物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成分含量有所不同,效果相差不离。药物更新以后,市面上应该卖的都是最新款的药物。” 苏安一无所获,他轻轻叹了口气,“谢谢医生。” 药物没有问题,和何翡雨的死亡时间也对得上。苏安的这瓶药好像白偷了,连带侦探社发给他的消息,所有都成了一张废纸。 回去的路上,苏安难得丧了起来。楚特助手里有沈长修的证据都把自己搞得深陷泥潭,苏安没钱没势,如果之前都是白做了准备,那他到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抓到沈长修的把柄。 不过没丧几秒,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认真研究报告。 苏安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蹶不振这四个字向来不在他的字典里,只要能活下去,苏安的乐观都能让人看得嘴角直抽。 然而认认真真地看了报告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看来这条路被彻底堵死了,苏安收起报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室外廊道树影婆娑,簌簌风声席卷而来。苏安原地愣了一会,突然翻出背包里面的药瓶,在一群英文字母当中艰难地找到了一瓶药物的颗粒数目。 1粒、2粒……25粒,苏安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检验科跑去,一路跑到刚才那位医生面前。 医生惊讶看他。 苏安气喘呼呼,汗水从鬓角滴落,“医生,我当时给了你4粒药对吧?” 医生懵了,点点头,“对啊,是4粒。” 那就是药瓶子里一共有29粒药。 苏安瘫在墙上散热,拿出药瓶。 ——上面写着瓶装28粒。 沈长修换过了药。 * 如果不是厂家失误,苏安猜测是沈长修换过了药。 里面的药物没有问题,就是镇定药,但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了一颗,会不会是因为这些药瓶本来装的不是镇定药,这只是在何翡雨事发之后被换回来的药物? 苏安在路边慢慢走着,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思索。 老护士曾经说过,她们不可以在何翡雨面前提起精神疾病的话题,因为会刺激到何翡雨敏感的神经。又说何翡雨不像病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护工面前发过病,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何夕燃说何翡雨是他母亲出轨后的产物,何翡雨应该是健康的,她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家族遗传病,她根本就不是精神疾病患者。 但为什么何翡雨死的时候会有精神疾病发作后的证明?苏安的思绪逐渐清晰。 或许何翡雨确实生了病,她的病症需要按时服用药物,但却并不是精神疾病。她是理智的,温柔的,甚至和年轻的护工们也能相处得很好。 沈长修知道她没有患有精神疾病,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在何翡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以免让何翡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沈长修又换了何翡雨按时服用的药物,这或许是一种能让何翡雨精神紊乱的药物,在何翡雨跌落阳台之后,这样的精神状态就证明了她死于病发意外。 沈长修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将药物换了回来,让镇定药成为验证何翡雨是精神疾病患者的佐证。 这样就顺畅了,苏安回过神,转身往后一走,却撞上了一个人。 “小少爷,”对方道,“您还记得我吗?” 苏安一怔,抬头看去。撞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长修身边新聘的助理。他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新助理礼貌道:“小少爷,先生就在车上,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了您,不如上车送您一段?” 沈长修是不是跟了他一路。 看没看到他从医院里出来? 寒意升起,苏安面上不动声色,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腼腆上了车。 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车厢,朝着黑暗中一笑,软软叫着:“姐夫。” “安安,”沈长修的声音传来,“要去哪里?姐夫送你去。” 还是一样温柔,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安却很谨慎,他脸上的笑容很甜,“我正要找一家餐厅吃饭。” “好巧,”沈长修接话,“我正好要去餐厅,一起?” 沈长修现在在苏安的眼里就是一个杀人犯,和杀人犯同乘车简直刺激极了,苏安呵呵笑道:“好呀。” 一路到了餐厅,等坐到明亮的包厢里时苏安才觉得活了过来。沈长修细细打量着他,感叹似地道:“安安变了好多。” 好像花苞成熟,透着一股子已尝人事的味道。 但他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何夕燃怎么会碰苏安。 苏安不好意思笑笑,“姐夫最近忙嘛?” “还好,”沈长修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助理出去点了单,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安安去医院干什么?” 苏安垂下眼,“姐姐病了,我想为她多咨询几个医生。” 沈长修恍然大悟,没抓着这个话题,而是又换了一个,“安安在何先生那里过得怎么样?” 苏安小声道,“何先生对人很礼貌,”天天抓着我艹,“对人很客气,”占有欲上天,“是个很冷静沉着的人。” 就是最近有点怪。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波涛汹涌全被隐藏在表面之下,让苏安直觉有些危险。 沈长修略带讽刺笑了:“何先生的自制力还是这么强,这点倒还不如他的妹妹。翡雨难受就发了出来,从不憋着自己,这样对身体好,对情绪也好。何先生一直忍到现在,怕不是连头发丝里都忍得藏了疯气。” 苏安沉默了一会,“姐夫,何先生没有病。” 屋内空调殷勤吹着冷气,外面的声音都被完全阻隔。沈长修面上的笑容稍冷,“安安不相信我?” “姐夫,”苏安水润润的眼眸看着他,“我实在不能相信,何先生真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的话显然让男人有些不悦,“哦?何夕燃和你说了他没病?” 苏安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长修顿时冷哼了一声。 苏安柔柔一笑,轻轻地问:“姐夫为什么一定要说何先生有病呢。” 沈长修揉着眉心,苦恼,“安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前妻何翡雨患有家族遗传病的事,何先生是他们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安露出为难的表情,眼捷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何先生说……说他妹妹也不是精神疾病。” 沈长修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苏安心里一阵爽,委委屈屈地看着沈长修,“姐夫,你和何先生完全是两种说法,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沈长修站起身,冷声,“我带你去看是真是假。” * 苏安被沈长修带回了沈家书房。 这是苏安第二次来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录音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报警电话只需一碰就会拨出去。苏安胆子大得很,虎口探险,又跟着来到了沈长修的地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0章 凶杀案的花店07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 “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 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 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雇完私家侦探再把药送去化验之后,穷的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身上两斤衣服。 碰吧碰吧,要求不多,给钱就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1章 凶杀案的花店08 程苏青如同被抽了筋骨, 硬是拽着苏安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她的长指甲几乎掐进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说过了只能放面膜, 那团、那团肉……是谁放进来的?” 肉,苏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经凝在一块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黄油黏在一起, 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经做好的菜, 而是一团刚从动物身上切出来的鲜肉。 他侧头看去,程苏青死死盯着冰箱, 手背上纤细的青筋根根浮现。 楚特助快步上前, 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脸色也是一沉。他将这碟子的肉端走, 程苏青突然来了力气,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谁把这东西放我房间里的!” 缓步走到门前的沈长修微微蹙眉, “苏青。” 程苏青一顿,勉强起身站好,脸色发白地将鬓角发丝拢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连同后颈拉成一道楚楚可怜的线条,“长修,你看啊, 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吓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长修怀里,肩膀颤动,哭声响起。 沈长修叹了口气, 温柔蜜意地抚着她的后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发脾气。再漂亮的人生起气来也不会好看,你说对吗?” 程苏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 “嗯。” 苏安看了一眼沈长修。 这句安慰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 楼上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苏安和楚特助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楚特助紧抿着唇,疾风暴雨地连碟子带肉地扔进了垃圾桶,让管家将家里的佣人都叫过来问话。 苏安低着头蹲在垃圾桶旁边,认真看着里面一团红红黄黄的肉,佣人阿姨走过来,好笑道:“小少爷,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苏安站起身让开,好奇问道:“阿姨,你能从这团肉上看出什么吗?” 程苏青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吗,”阿姨纳闷地打开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腻的荤菜味冲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声,“还真有点像一个东西。” 苏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怎么想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像胎盘。” * 程苏青恢复平静后,苏安被沈长修叫到书房。沈长修眉间微蹙,担忧地问道:“安安,你回来的时候,你姐姐有什么异常吗?” 程苏安在他面前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男孩低着头,只有发旋对着沈长修,白皙的后颈皮肤细嫩,柔软而无害。 “我也不知道,”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说话,“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被吓到了。” 沈长修摘下眼镜,温声道:“别紧张。” 程苏安点了两下头,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男人笑了两声,“安安保护了姐姐,是个好孩子。” 程苏安有点害羞,头低得更低。 “在学校怎么样?”沈长修换了一个话题,将程苏青的事情抛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好。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学校很好,”乖乖点头,“谢谢姐夫。” 沈长修笑了,细而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的。” 程苏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样,被养得很乖,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透着股天真味道。沈长修和苏安聊了一会天,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个电话,安安在这里等会我,可以随便看些书。” 门声响起关上,苏安是个好孩子,听从建议地走到书柜前找书看。书房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苏安余光扫视,随意拿起几本书,翻看几下再放回去。 他运气不错,在折腾的过程之中还真的发现了一张被藏起来的白纸,苏安分毫没有非礼勿动的自觉,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顿住,这是一张死亡证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苏安凝神细看。这个人是谁,和沈长修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纸会在沈长修的书房里。 沈长修身上的疑点重重,不说其他,单说他在认识程苏青半个月后就决定在三个月后与程苏青结婚这一件事,就很不简单。 沈长修真的被程苏青迷得神魂颠倒? 看起来不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沈长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他会是楚鹤吗? 苏安将死亡证明放回了原地,坐回了原处。等沈长修回来后,他不好意思一笑:“姐夫,我有点困了。” 沈长修揉揉他的头,好笑:“回去吧。” * 苏安回到卧室,还没想出胎盘和何翡雨代表着什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通知苏安周六就要去给何夕燃当模特,地址附在了下方。 苏安“嘶”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为钱出卖色相的时候。但明天的事明天再急,他舒服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何夕燃的画室。 画室里没人,只有淅沥水声。苏安来早了,何夕燃正在洗澡——他连洗澡都是在画室里洗澡。 这间画室很大,干涸的颜料黏在地上墙上。白色画布在墙角处放着,与画室相连的还有一间卧室,苏安怀疑何夕燃平日里都在这里吃住。 他打量了一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响,赶忙抬头露出乖巧的笑,“老师好。” 何夕燃只围着一个浴巾,胸膛上紧实的肌肉健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大片浓艳的红色纹身,从他脖子蜿蜒向下,爬过了胸膛,一路绵延到了起伏的腹沟股处。 水珠下滑,被浴巾吸去。 何夕燃似乎也有些惊讶苏安在这,但随即就变得平静:“稍等。” 从画室离开去卧室。 他遮住眉眼的卷发被捋到脑后,苏安今天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眉眼之间是用力着色过的英俊。随着走动,他后背上的纹身不断起伏,鲜血一般的颜色,看着看着,苏安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见到何夕燃时他身上还没有纹身,现在纹身都跟蛇一样爬到脖子上了。 何夕燃是冷白皮,皮肤苍白到了病态的程度,肩宽腰窄,红色纹身遍布其上虽然漂亮,甚至很性感,但不得不说有点诡异,令人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安摸了摸发冷的脖子,觉得何夕燃也太邪乎了。 过了一会,何夕燃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指着画架前面的蓝色沙发,“你坐在那。” 苏安走过去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何夕燃道:“摆个漂亮的姿势。” “好的,”苏安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努力去摆一个漂亮的姿势,摆好后眼睛发亮地看向何夕燃,“老师,这样可以吗?” 何夕燃眉头微皱:“放松。” 苏安按着何夕燃说的要求来,何夕燃追求完美,要求太多,到了最后,程苏安缩手缩脚,恹恹地道:“对不起老师,我都不会。” 抽抽鼻子,低着头,“我太笨了。” 何夕燃掐灭烟,“下午工作室会给你打钱。” 程苏安茫然抬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一刻,何夕燃就按住了苏安的脊背,将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哦,那个碰一下给一万块钱的合同。 何夕燃手法娴熟,几乎没有多碰苏安几下,苏安跪在沙发上,一只腿被拉长,年轻的身体绷成了一道韧性极佳的弓。 还好今天没让脱衣服,苏安面上害羞,睫毛颤个不停,要是脱了衣服,要是对面的人真的是楚鹤,那他今天就得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们离得太近了,苏安低头,何夕燃手指上的老鹰戒指正对着他,鹰眼中的红宝石光芒刺目,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出来叼走苏安的眼。 苏安一抖,移开眼睛,忽然惊讶道:“老师,你脖子上的纹身不见了。” “嗯,”高大的身形弯着腰,“消了。” 稀奇,苏安凑近脖子一看,还能看到纹身痕迹,这东西好像是叫鸽子血纹身。据说喝酒、洗澡、情绪激动之后就会浮现,颜色会很鲜红。 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夕燃也不是那么邪乎。 过了一会,何夕燃终于满意地坐在了画板身后。漫长的模特工作开始,苏安不着痕迹地盯了何夕燃一会,发现何夕燃有烟瘾。 他每根烟都只抽一半,剩下半根就会掐灭丢弃。抽烟时的吐吸维持在一定频率,甚至可以说,他连吸烟都是自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凶杀案的花店09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 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 ”苏安, “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 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 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 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 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 内疚, “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 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 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凶杀案的花店10 下午五点, 苏安工作结束。他的肌肉有些发酸,细白的胳膊不自觉打着颤,苏安坐在沙发上, 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手臂和大腿,再抬头时, 发现何夕燃正站在桌前吃着药。 喉结上下一动,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桌上白瓶子药盒孤零零地和水杯摆在一块。 苏安眼皮一跳,酸软都不管了,连忙走过去担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余光往药瓶子上看,一团黑字小成了蚂蚁, 看不清。何夕燃回头淡淡看了苏安一眼, 程苏安被定在原地, 眨着眼睛忐忑,“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何夕燃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 “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 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 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 往桌子上瞅去, 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 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 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 “叔叔,”苏安,“这是您的家人吗?” 何夕燃默不作声。 苏安当他默认了,又好奇地指着相框中的那位年轻女士,“这是叔叔的姐姐吗?” 何夕燃靠着桌边,手里玩着火机,终于开了嗓,“那是我的妹妹。” 火光骤灭,语气无起伏,“她嫁了人,在两个月前死了。” “……”苏安低下头,内疚,“不好意思。” 谈话本应该到这里结束,但何夕燃却看着苏安,继续道:“她叫何翡雨。” 苏安僵硬在了原地。 脑中电闪石光,闪过了沈长修桌上的那张死亡证明书。 * 苏安皱着眉头回到了沈家。 沈长修是本地有名的单身汉,有钱又英俊。苏安从来没听过沈长修结过婚的消息,但如果何夕燃口中的那个何翡雨真的是沈长修书房里死亡证明上的何翡雨,是不是代表着何翡雨嫁的人就是沈长修。 对啊,他的单身并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单身,他有前妻,前妻死了,因为丧妻而恢复单身也是单身。 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夫妻,在前妻去世了两个月后,沈长修又打算在三个月后和他姐姐订婚。 脑子里乱成了一块,好多迷点都团在了一起,苏安揉揉脑袋,往三楼爬去,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程苏青。 程苏青知道这事吗? 何翡雨是怎么死的? 沈长修和程苏青三个月后的婚姻,已经在苏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黑影,他总觉得沈长修目的不明。不,不止是他们两人的婚姻,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团黑雾,埋藏着各种秘密。想要知道人皮下是谁,就得先解决这些秘密。 苏安快步走上三楼,正要敲开程苏青的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他眉心一跳,手及时停在了门旁。 门里面除了程苏青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苏安静静听了一会,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那是楚特助的声音。 楚特助的语气很复杂,像是在祈求,“阿青,你不能嫁给沈长修。” 程苏青冷声,“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楚特助艰难地说,“他……” 声音变低,失魂落魄,“他照顾不好你。” 苏安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声音模糊,其实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零星一两个字眼也蕴藏着大信息。楚特助为什么在程苏青房间里? 他错了,苏安原本以为是沈长修在算计程苏青,万万没想到他姐姐这么厉害,已经提前一步给沈长修戴上了绿帽。 门里沉默了好久,程苏青的泣音崩溃响起,“你滚,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门房隔去大部分对话,苏安正听得全神贯注,身后突然有人道:“苏安?” 苏安头皮瞬间发麻,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镇定转过身笑道:“姐夫,你也来找姐姐吗?姐姐刚刚睡着了。” 他走过去,仰着小脸装乖:“姐夫今晚下班好早哦。” 沈长修抬手,轻轻摸了下苏安的鬓角,“今天事情少。怎么都是汗?” “天气太热了,”苏安的脸蛋还有刚刚奔跑后留下来的红晕,“姐夫热不热?” 程苏青房里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沈长修牵起了他的手,往楼下走去,“姐夫带你下去吃冰粥。” 苏安乖乖跟他走,“好,谢谢姐夫。” 两个人逐渐远离三楼。 说实话,沈长修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青春期大男孩的尊敬和向往,他像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优秀领导者,既温柔又成熟,包容犹如大海。 沈长修回头笑了一下,苏安抿抿唇角,不好意思地放慢了脚步。 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想到松软香甜的蛋糕。 但这样的人,明显还有很大的秘密隐藏在表面之下。 * 程苏青在晚饭时下了楼,她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细细的黑绸肩带挂在白皙肩头上,看到沈长修后一愣,眼底惊喜溢出,“长修,你今天怎么下班的这么早?” 连忙上前亲昵,又噘着嘴娇嗔,“亲爱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们俩耳鬓厮磨,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苏青从沈长修肩部抬起头,目中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程苏安正埋着头吃饭,一粒米一粒米地认真,绝不浪费一点儿。腮帮一鼓一鼓,脸庞残留青涩,一瞧还是个孩子。 程苏青收回眼,苦涩地想,苏安才刚成年,平日里她对他喊打喊骂从来不少,关键的时候还知道护着姐姐。挺蠢的,程苏青平时最不喜欢这样的善良和单纯,觉得虚假和恶心,但这会,她动动嘴,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程苏青应当是觉得不安,所以一顿晚饭一直对沈长修嘘寒问暖。直到晚饭结束,苏安也没来得及和程苏青说出沈长修前妻的事情。 苏安躺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愁得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蹦出了消息提醒,银行卡入账了二十六万元。 划款走的是何夕燃的私人账户,没动工作室的钱。苏安看着六位数的入款,蹭地一下坐起身,这是今天何夕燃碰了他的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眼睛发亮。 原身因为成长经历,对钱有一种固执的喜爱,又因为程苏青的影响,钱在原身看来就是最厉害的东西。 装乖装傻,全都是为了钱。 苏安亲了口手机,心满意足地入了睡。 * 第二天上学,不少同学还在讨论上周大画家来学校招模特的事,帖子里飘红一片。苏安把手机压在本子下面玩,发现帖子里面有不少百科上没有标注的信息。 “何夕燃的父亲是爱尔兰人,他的母亲据说对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拜托,何夕燃都快四十岁了,他的妈妈去世也不奇怪,人家在去世之前一见钟情行不行。” 同桌突然撞了他一下,“苏安,你看外头。” 苏安抬头,看到窗外走廊上一群校领导陪着何夕燃走过。校领导笑得满脸褶子,汗水流了满脸。 “老头们今天穿的真正式,大夏天的还套上了西装,”黄杉手臂搭在苏安肩上,啧啧,“奇了怪了,苏安,你看何夕燃,这么热的天他也没流一滴汗。” 苏安看向何夕燃,他穿得比周围谁都讲究古板,偏偏在一群同龄人中显得冷峻优雅,在大太阳底下都渗着冷气。 看着他就感觉寒意升起,要不是大太阳还挂在天上,要不是这里是现实世界,苏安都以为何夕燃是个吸血鬼。 鸡皮疙瘩偷偷起来,“黄杉,你觉不觉得何夕燃不对劲?” 黄杉疑惑,“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何夕燃突然回头,从玻璃窗口往教室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安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幽绿光。 苏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笑弯了眼睛,小白牙露出一点,又乖又甜。 校领导还在和何夕燃吹牛皮,“何先生,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很懂事,绝对不会破坏您作画,您就放心好了。” 何夕燃收回眼睛,“嗯”了一声。 何夕燃借用学校的美术教室在校内招模特,校方没要其他的东西,甚至想倒贴钱地让何夕燃给学校画一张油画。何夕燃这几年流传市面的画作越来越少,今年以来更是一副画作也没有完成。从何夕燃手里拿出来的画价值极高,比钱更有增值空间。 校方现在把何夕燃奉为座上宾,只要何夕燃有需求,别管是什么,学校都要尽力去做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凶杀案的花店11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 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孤零零的, 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 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 心里忍不住骂道, 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 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 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 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 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 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 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苏安都快要哭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何夕燃不是强迫症吗,不是有烟瘾吗?他中途都不歇一歇去抽个烟吗? 他高强度的自制力呢?! 苏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中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何夕燃的阴影还在覆盖着他。 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妈的,狗男人。 整整三天,苏安脚没踩过地。浑身无力,只有何夕燃固定时间给他喂的粥和水能给他提供营养,他没忍住声音沙哑地骂了何夕燃,把何夕燃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何夕燃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还了回来。大画家在床上从来不开口说骚话,甚至很沉默。这样好吗?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他的精力全放在怎么折腾苏安身上,不说只做指得就是他,导致苏安一被他碰就全身一抖,短短三天,都快哑了。 三天一过,苏安终于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何夕燃傍午带他出去吃饭,五星级酒店,水景旁边的绝佳好位置,苏安闻着久违的美食香味,感动得差点掉泪珠子,他坚强地擦擦鼻子,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心里对何夕燃得阳痿的诅咒。 这样恶毒的诅咒,他这三天下了不少一千次,然而根本没用,何夕燃只会越来越凶。 大厅处有音乐人正在弹奏钢琴,旋律温柔。苏安听着音乐声夹菜,手指还没缓过来,一直在抖,菜被夹起又滑落,最后还是对面的男人将他看中的菜送到了他的碗里。 “谢谢何先生,”苏安勉强露出一个笑,笑里恨不得刮掉何夕燃一层皮,“您也吃。” 靠窗坐着的男人神情淡淡,却有微不可见的餍足,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都是给你点的东西。” 苏安“呵呵”两声:“我真是谢谢您。” 何夕燃不置可否,缓缓吸了口烟。 苏安很年轻,皮肤光滑而有弹性,以往给人的感觉无害为多,这三天一过去,乖还是乖,但多了一股转向成熟的小青涩。 眉眼间的春情吸引人。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楚林被抓走,是因为他想威胁沈长修。” “你说过了,一样换一样,”苏安不惊讶何夕燃会知道这件事,小声道,“保下楚林对你很有益,我这边有确切的消息,楚林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很有可能知道何小姐的死亡真相,还有可能手握证据。你不想给妹妹报仇吗?” 苦口婆心地说个不停,生怕自己被睡了一场就换来将他从沈家接走这一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你也有利……”符合你嘴里说的利益至上合作条约,狗男人。 “沈长修特意打通过关系,楚林被看得很严,”何夕燃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但我将他保释了出来,明天会被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安置。” 苏安心里一松,重重的石头落下,但关于何夕燃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继续加深。 百科上只能查到何夕燃是个画家,何夕燃今年已经三十七岁,在画坛这么长的时间背景也应该早就被扒了个干净才对。 苏安用纸巾擦擦嘴,十九岁的年龄差啊,他抬眼看向何夕燃,重点在何夕燃的头顶转来转去。 黝黑的头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卷发神秘冷漠。 没有一根白发,也没有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真的不是……吸血鬼吗? 但何夕燃的皮肤确实是热的,唇舌也是热的。抱着苏安逞凶的时候,苏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分钟的心跳声,80下,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频率。 苏安也查过许多这个世界的资料,重点去查了吸血鬼、狼人、巫师、精灵等玄幻种族,结果查出来了一个百科建议他前往精神科查脑子的建议。 所以初步判断这个世界没有超出认知的非科学物种。 苏安把这个怀疑暂时先放在脑后,迟疑一下,低声道:“叔叔,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何夕燃眼睛微眯,喉结滚动,红酒咽了下去。 “我的姐姐程苏青,”苏安咬咬牙,“你能不能也把她带出沈家。” 何夕燃拨弄着手指上的老鹰戒指,苏安随着他的动作低头,老鹰眼里的红宝石还是那样闪耀,何夕燃好像很喜欢这个戒指,即便是上床,他也没有摘下来过。 “她是沈长修以后的未婚妻,”何夕燃烟嗓低沉,“她不在沈家,还能在哪里。” 苏安抿抿唇,坚持,“真的没有办法吗?” 何夕燃顿了顿,“这很难。” 苏安心头沉沉,程苏青的初恋情人被救了出来,但程苏青本人却不一定能知道这个消息。她肚子里还怀了孩子,那天的神情隐隐让苏安觉得不安,他怕程苏青会直接同沈长修拼命。 但程苏青明面上是沈长修的女朋友,何夕燃要是出手,没有理由。 即便这样苏安也不能放弃,即使何夕燃不帮忙,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哪怕去和沈长修对线。 钢琴换了一首曲子,何夕燃慢条斯理地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安一愣,抬头看他。 何夕燃和他对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苏安下意识想说,你疯了吧。 这处周围虽然没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旁边就是落地玻璃窗,不代表不会被人看到。更重要的是,在苏安这里,他认为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大家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 但何夕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苏安差点咬碎了后牙槽,忍着一拳砸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怒火,慢腾腾地坐到了何夕燃的腿上。 何夕燃两腿微微分开,手掌十分娴熟地揽住了苏安的腰。程苏安的耳朵后红了一片,他勉强撑着桌子,竭力挺直脊背,“叔、叔叔,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腰背尽力往前靠,免得碰上身后的男人,却只是费力凹出了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弧度。 何夕燃摸着苏安的后脖颈,苏安被冷意冻得往前瑟缩一下,手追了上来,玩弄一样的揉弄血管与喉结。 “唔,”苏安哼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好痒。” 刚笑完,唇瓣连牙齿就被摸了。 苏安拍掉大画家价值万金的手,窘迫,“何夕燃,别这样。” 拍落的手落到了苏安的腿上,何夕燃一动不动,心平气和的模样,“别怎么样?” “你……”苏安手指害羞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很紧张,“你说有办法让我姐姐离开沈长修的身边。” “嗯,”何夕燃又摸上了苏安的嘴唇,“吃饱了么。” 苏安偏过头躲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你既然不愿意好好说,就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生气地要从何夕燃身上下去,然而脚尖刚刚点地,眼前天旋地转,苏安的脑袋撞上了何夕燃的胸膛,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苏安懵了,“你干什么——” 仰头怒瞪何夕燃,何夕燃垂眸,两双眼睛碰上,在苏安近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何夕燃脖颈上的鸽子血纹身渐渐出现、转深。 他竟然激动了。 床铺弹了几下,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横陈在床上,“何夕燃,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w ,请牢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凶杀案的花店12 苏安一愣, 是楚特助。 新闻中,楚特助被铐住双手,在一群警察的监护下往警车中走去。他的神情麻木, 眼睛无神, 眼底青黑和胡茬憔悴。 下方的新闻标题:“沈氏集团特助楚某身陷杀人案件, 经调查, 楚某疑似两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 其当日行踪不明……” 苏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新闻标题看完, 面色沉了下去。他一遍遍地拨打着程苏青的号码, 但没有一个能接通。 当机立断跑了出去,径自跑到了何夕燃的房间, 气喘吁吁道:“何夕燃!” 何夕燃正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口打着电话, 他神色冷峻, 回头看了苏安一眼, 嘴中继续说道:“照我说得做。” 苏安闭了嘴,急切地盯着他。 何夕燃看了他两眼, 低声:“挂了。” “何叔叔, ”苏安忐忑, “电视上说沈长修身边的特助疑似两个月前某别墅意外伤亡案件中的杀人凶手,指的是不是何小姐的意外死亡?” 何夕燃沉默点头。 “但是,”苏安, “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难不成就这样看着沈长修找替死鬼? 苏安用眼神朝何夕燃传递这句话, 何夕燃疑惑回望。 淦。 苏安低下了头, “叔叔……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沈长修就这样找到一个替罪羔羊,将何小姐的事情彻底盖下章的,对吗?” 何夕燃竟然沉默了。 苏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不敢置信, “叔叔!” 何夕燃打开了房内的电视机,本地新闻还在重复播放着这则消息,镜头对准沈氏集团的总部,高耸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光芒。 楚特助的照片被放在左下方,何夕燃问:“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安深吸口气,“他是我姐姐的朋友,帮过我和姐姐很多,他现在出事了,是不是代表我姐姐……” 程苏青会不会出事了。 是不是因为楚特助和程苏青出轨的事情暴露出来了,所以楚特助遭到了沈长修的报复。 还是说因为程苏青放了他离开,所以惹怒了沈长修。 苏安脑子飞速运转,余光瞥到何夕燃的裤脚。或者是沈长修察觉到了来自何夕燃的危险,这个敏锐的商人用这样的办法提前一步掀开了前妻死亡的秘密。 凶手确凿之后,还怎么翻案。 苏安扒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木头里,何夕燃走过来拉下他的手,突然道:“我确实有计划。” 苏安抬头看他,何夕燃苍白的双手插入西装裤中,黑眸中流动着幽绿光泽,突然笑了一下,“你想要我救他,就拿出我想要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好像能拽着苏安陷入深海。 * 何夕燃想要什么? 卫生间镜子里头的男孩头发蓬松,眼睛清亮而充满朝气,苏安眼神诡异,喃喃自语:“何夕燃说的不会是那种意思吧?” 难道真的要和何夕燃睡一次? 何夕燃的样子和身材都很极品,从平日里的相处就能看得出来,他习惯站在主导地位。如果在床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很强势,再加上他苍白得跟有病似的皮肤……别说,还挺刺激的。 但苏安这么纯洁,哪能自己去跟他说“我跟你睡你救人”这种话。而且不是苏安自恋,他这么漂亮人格魅力这么强,万一何夕燃迷上了他,睡了一次还想睡又该怎么办? 苏安摸摸自己的脸蛋,哼着歌走出卫生间。 只要何夕燃不是楚鹤,能睡完之后不缠人,苏安觉得不亏。但前提是他不想主动,基于人设,他才是可怜兮兮的那一位,面对强势的男人,无助的男高中生走投无路寻求帮助,这样才合适通顺。 嘴上说得嗨,但当晚苏安就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他惊醒后大汗淋漓,热气上头,心头还残留着梦里遗留下来的害怕。 苏安枕着素白枕头大口喘着气,太可怕了,他梦见他被何夕燃锁在床上只能被动承受,怎么也挣脱不了,差点被吞吃入腹。 原本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但现在,苏安突然有些害怕不想了。 他缓了一会,从梦中醒过神,起床出门。 一楼没人,苏安庆幸没在这会见到何夕燃。他带上鸭舌帽,背着书包走到路边,打开地图导航。 他今天要去之前查出来的那位老护工所在的疗养院。 两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疗养院后已经到了中午。还好苏安运气不错,成功找到了已经吃饭完正在休息的老护工。 老护士面色慈祥,皱纹深深耷在口鼻两旁,白发夹杂黑发整齐梳在脑后,稀稀疏疏挽成一个团。 苏安给足了钱,老护工断断续续地道:“何小姐并不像一位病人,当时被雇佣到何小姐身边的还有两个年轻护士。我认为年轻的姑娘照顾不了何小姐,只有像我这样具有丰富经验的老护士才能妥帖照顾好她。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小姐反而不太喜欢我,更喜欢那两位护士。” “何小姐怎么不像病人?” “何小姐每天都会定时吃药,”老护士感叹无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不哭不闹,吃药积极,不用让人太过上心。谁知道我那天临时去给何小姐拿新药的时候,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何小姐就病发身亡了。” 叹气,“世事难料啊。” 苏安若有所思,“新药?” “沈先生和何小姐很恩爱,总会第一时间为何小姐搜寻国内外最新研发的药物,”老护士说得很详细,给出了几种药物的名字,“应该是这些药物的作用,在我陪护何小姐的一个月里,何小姐确实没有出现过一次发病症状。” “那你们在陪护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忌讳?”苏安追问。 “这个……”老护士一怔,费力回想,“我得想想,两个月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苏安又送上一个红包,“劳烦您再辛苦想想。” 老护士费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给何小姐喂药的时候,不能在何小姐面前提她生病了的事。因为何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患有精神疾病,对此会很敏感,我们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提。哦,对了,何小姐很喜欢音乐,她有一间自己的音乐教室,偶尔会进去放松一下,但不允许我们跟着进去。” 苏安沉默一会,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倒出两粒药,“您看看何小姐之前吃的是这个药吗?” 老护士接过细看,半晌,迟疑道:“看上去是一样的,这类药物都差不多,肉眼也分辨不出来。” “好的,谢谢。”苏安叹了口气。 * 药物化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下午刚回到市中心,有人发来消息,苏安打开一看,竟然是程苏青给发过来的。 ——苏安,回沈家来,我有事和你谈。 楚特助的事? 苏安皱起眉,回道:姐,什么事? 对方过了一会。 ——回来再说。 苏安心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 苏安被笑眯眯的赵管家引入屋内,赵管家说个不停,“小少爷瘦了,小姐也真是太过无情,说把您赶出去就真的把您赶了出去。先生回家后知道这件事还训斥了小姐一顿,小姐已经内疚了好几日,您现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苏安摇了摇头,“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她想要我早点独立。” 赵管家明显不赞同,“您才刚刚成年,哪里需要立刻就独立?而且先生以后和您也是一家人,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在这里就好,就算住上一辈子,先生也只会高兴。” 苏安眉心一跳,打断话题,“赵管家,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 沈长修这个时间点正在公司,应该还在处理楚特助的事情。知道他不在家后,苏安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苏安叫了一声,“姐?” 程苏青躺在床上,闻声一怔,偏偏头看向苏安。几天没见,她简直变了一个样,头发枯黄,眼睛红肿,狼狈得像个快要死了的病人。 苏安快步上前,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握住床边被单,“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程苏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看着苏安,水色重新泛起,她重重闭上了眼,费力抬手攥住了苏安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愤怒和绝望交杂,指尖掐得手臂生疼,“苏安,我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你竟然还回来了!” 苏安在这会回来无异于羊入狼窝,程苏青怎么能不绝望气愤。 大喘气和眼泪簌簌,沉重的拉力让苏安差点被拽到,苏安心沉到底,“姐,有人用你的号码给我发消息,说你有事要和我商量,希望我回来看你。” 苏安先前就隐约猜到那个短信有问题,但他许多天没有联系到程苏青,生怕程苏青会像何翡雨那样被害死,所以即使知道不对,他也想来确认下程苏青的安全。 程苏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沈长修那个狠辣的男人让楚林坐牢、把她害成这样后还觉得不够,他还想要苏安,他还想要在做完所有坏事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的手气到发抖。再彻骨的害怕在知道沈长修做了什么之后也变成了恨意,麻木和绝望在此刻燃烧,程苏青牙咬得咯吱作响,胸膛剧烈起伏。 苏安连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姐,深呼吸。” 程苏青努力控制自己,她跟着吸气、呼气,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 房内气氛沉重,安静得针落可闻。良久,程苏青语气平平地道:“苏安,你来的时候见到沈长修了吗?” “没有,”苏安,“只有赵管家和几个佣人在。” 程苏青点点头,“去把窗帘拉开。” 苏安照做,沉重的窗帘甫一拉开,大片金光灿烂便迫不及待闯入房中,将房间里的沉闷和昏暗一扫而空。 他还专门看了看窗户下方,是一片花丛地,泥土肥沃,花朵茂盛,没有石头锐器的影子。 程苏青看着阳光,足足出神了许久,刺目的光芒让她眼中的泪水受激滑落,她闭了闭眼,嘴唇很干,连开口说话都有了黏稠的痛感,“苏安,我把你赶出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凶杀案的花店13 医院给他发来了消息, 告知他本月十号去拿药物化验结果。离十号还有四五天,苏安在日历上建了一个闹钟,决定当天一早就去拿宝贵的报告结果。 “苏安, ”同桌小声喊着苏安, 僵硬, “你看看窗户外头,何夕燃是不是在盯着你看?” 苏安一愣,抬头一看, 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 哪怕是太阳当空,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 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 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 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 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凶杀案的花店14 窗外鸟叫轻啼, 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 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 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 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 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 你听我说, 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 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看刚刚骑马的人,”程苏安不好意思笑笑,“那个人瞧上去真厉害。” 面对沈长修的时候,苏安总是神经紧绷。沈长修和楚鹤带给他的感觉其实差别很大,但偶尔的蛛丝马迹,却总给苏安一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凶杀案的花店15 床铺弹了几下, 苏安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顾不上头晕,他踉跄地转身往床下爬去。 脚踝被拽住, 身后覆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去哪, ”裸露的小臂被抚摸,上方的鸡皮疙瘩激起, 男人道,“想逃?” 苏安还在想着爬走,他的身形很漂亮,长手长脚, 横陈在床上,“何夕燃, 我们不应该这样……之前的合作都结束了!” 后脖颈落下一个炙热的吻:“确实没有合作了。” 程苏安眼眸泛起惊喜的波纹, “那你快放开我!” 苏安的腿有点软。 说不清楚是想继续还是停止,连带动作都有些隐藏在人设后的欲拒还迎。 何夕燃将他翻过来,手扣在上方, 压下,低声,“你不喜欢?” 苏安呜呜呜, “我不喜欢。” 何夕燃好像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 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你会喜欢的。” 房里暧昧声响渐起。 哭腔和呜咽被关在这一间房内。 * 第二天一早苏安颤颤巍巍地起床, 全身好像被碾了一遍,比跑了一千米之后还累。 何夕燃给苏安套上校服短袖,再给苏安穿上裤子。 苏安抬个脚都感觉疼,低头一看,皮都要被啃秃皮。他双目无神, 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始计划逃跑了,否则早晚会有一则“男高中生肾虚而亡”的新闻上头条。 何夕燃给他穿好衣服后站在床边不动,苏安和他僵持了半晌,屈辱地伸出手,委屈地为他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再一点点打好领带。 早饭时候,苏安还是被何夕燃抱在怀里。下床后他就没有沾过地,吃完饭又被何夕燃抱进了副驾驶。 他送苏安去上学。 早上六点的路上没什么人,苏安靠着椅背低着头,一副自闭模样地玩着手指。 何夕燃和他说了三次话都被他无视,最后下巴被男人抬起,何夕燃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悦,“程苏安。” 程苏安抖了抖,还是低着头,但慢慢说了话,语无伦次,“何夕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很冷静,而不是,”声音变低,“而不是现在这样,你有些……变了。”迟疑一下,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但其实现在何夕燃看上去也是同样冷静。 他对程苏安很能狠得下心,做事还是全凭自己喜好,狂妄一如从前。但细究起来,又是处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 ——但他自己,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 何夕燃摩挲着苏安的嘴唇,直到红如血色才放下手。红灯变绿,车子起行,一路到了学校门口。 “你想多了。”他语气平平。 真的是我想多了? 苏安不信,但既然何夕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跟他争辩,默默地抱着书包下了车。 何夕燃降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专注,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眼。 * 上课的时候,苏安转着笔,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何夕燃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筹码,楚特助就在他手上。为什么还不揭发沈长修,一举将沈长修送到监狱,为妹妹报仇? 不怕越拖越会生变? 身边的同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苏安,你脖子上是什么?” 苏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狗男人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同桌没看清,见他这么说就不再多问。下课铃声响起,两个人正要准备去操场上体育课,广播响了,通知各位同学去大礼堂开会。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声道怨,“搞什么啊,我们一周就一节体育课。” 苏安跟着大部队往大礼堂走去,也跟着大流骂了两句。 但到了之后,看到台上坐在席上的人,同学们一个个闭上了嘴。 何夕燃就在上面。 他神色冷漠地坐在边角,身上穿得还是早上苏安为他扣上的西装。笔直领带平熨,与身旁几位已经秃头的校领导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程苏安赶紧低下头,落后一步走在同桌的身后,希望何夕燃没有看见他。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离谱,他也不希望心中一片净土的学校被这关系污染。 这场大会是校方为了感谢何夕燃为其赠画而举办的,有几个校方组织的表演。校领导正在和何夕燃询问这幅画作的使用权,何夕燃偶尔点下头,垂眸放在底下的人群之中。 “何先生是不是还在我们学校选了一个画画用的模特?”旁边一个主任笑问。 何夕燃:“嗯。” 目光从左往右。 “那孩子叫什么?”周围几个老师小声讨论,“哦,程苏安,3班的。” 何夕燃的目光定在了写着3班的牌子上。 他漫不经心地一纵纵找着人,苏安的皮肤白,他几乎轻而易举地看着了一张白皙的小半个侧脸。 苏安正亲密地埋在一个男生的背上,有意识地在躲着来自高台的目光。他的手指藏在膝上,像是被何夕燃的目光刺到,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 何夕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旁若无人地抽出香烟,眼中的绿意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 旁边的主任尴尬地道:“何先生,还请不要在学生面前抽烟。” 何夕燃又把烟塞到口袋里,一分钟之后,他道:“我出去一下。” 苏安玩手机的途中接到了程苏青打来的电话,他精神一震,悄悄从大礼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走道里有不少执勤的学生,苏安捂着手机一路跑到厕所,忙点了接听,“姐姐?” “苏安,”对面传来了程苏青的声音,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哪?” 苏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姐,我在学校。” 程苏青问道:“苏安,你告诉我,我把你赶出去之后你是不是住在了别人家里?” “是,”苏安犹豫,“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这个之后再和你说,”程苏青的语气很着急,“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何夕燃?” 苏安刚说了一声对,鼻尖传来烟味,他猛得转身,就看到何夕燃站在门边抽着烟。 苏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僵硬地抓着手机,程苏青的声音放大在两个人耳边。 “他是不是何翡雨的哥哥?沈长修前妻的哥哥?”程苏青顾不得得到苏安的回复,语速极快道,“是不是他把楚林救出去的?” 苏安张张嘴,嗓子无声,说不出来话。 何夕燃抬脚,几步走到苏安面前,他低着头,靠在苏安耳边吐出烟圈,“说。” 苏安哑哑地道:“是他。” 程苏青忍不住哽咽,“好,我能出了沈家也要谢谢他。苏安,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代替姐姐好好谢谢何先生,之后如果能见面,我一定当面致谢。” 苏安沉默。 他另一只手腕被男人握着,将他悄然无声地拽到了单间里。苏安眼圈红了,他已经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耳边是姐姐的一声声道谢,他不想被姐姐发现不对,硬生生地忍着。 何夕燃撩起他的上衣,在蝴蝶骨上啄吻向下。 程苏安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努力提着裤子,开始用祈求的眼睛看着何夕燃。 何夕燃面对着他恳求的眼神,堪称怜悯地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吻,手中却用力,苏安闷哼一声。 程苏青话音一停,奇怪道:“什么声音?” 程苏安拳头攥紧,紧张得僵硬如木头,“没、没什么。” “好吧,”程苏青没有在意,严肃了语气,“苏安,你今晚见到何先生后一定要提醒他,沈长修最近好像有动作,应该是要准备对付他。我现在没办法帮何先生做什么事,这个恩以后会报,现在只能让你替姐姐尽份力,这会是特殊时期,你要听何先生的话,保护自己安全,照顾好自己和何先生。” 何夕燃听闻,无声笑了一下,他捏着苏安的下巴咬上上次咬破的嘴角处,眼中带笑。 ‘你姐姐让你听我的话。’ 苏安从他眼神之中读出了这句话。 姐姐,你口中的这个何先生现在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苏安几乎能想象出来程苏青知道真相之后扭曲的神情。 来自程苏青的这几句话堪称是对弟弟的重大打击,他偌大的委屈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看着地板的眼中逐渐模糊。 程苏青听不到他的回答,催促道:“苏安?” 程苏安使劲眨眨眼,他竭尽全力像是平常那样道:“姐姐,我知道了。” 何夕燃的手在尾椎处轻轻划过,苏安又是一声闷哼,程苏青总算察觉到了不对,“你怎么了?” 苏安觉得现在的状态可真他妈刺激,他反手抓住何夕燃的手,无力躲着,“何夕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凶杀案的花店16 原森说了几句话后, 直接道:“陶同学,过几天是我生日,能邀请你过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陶苏安转身去看宗南, 眼睛眨呀眨,“哥哥,我可以去吗?” 原森这时才把视线投到了宗南身上, 好像才看到宗南一般,同样热情道:“哥们, 让男朋友参加一个生日会而已,你不会不答应的?” 宗南微微一笑,“几天后?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人一起参加?” 原森夸张地哈哈大笑,“不是, 大哥,你在查户口?” 宗南:“你也可以不说,苏安也正好不用去了。” 原森收了笑,看向陶苏安,“陶同学?” 苏安火上浇油,拽着宗南的小臂道:“我听哥哥的。” 原森深深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膀, “好, 你们两个继续逛街,等我生日的时候, 让我看看有谁参加, 再把名单交给你。” 他一手插兜, 另一只手挥了挥,“回头见。” 下午,社团活动结束, 宗南带着苏安,将他送回花店。 车上,宗南接听了两个电话,上面给了不少压力,催促他们快点抓到杀人凶手。局里的人已经在查药剂来源了,原森和周淼都是医大药剂专业,但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们,又明显太过简单直白,反而像是有人在故意为之,背后人好像在说,“你看,凶手就是他们,你还不把他们抓了?” 但也不能排除原森和周淼就是药剂制造者的可能。 余秀道:“我们调出了原森和周淼在校的成绩,原森成绩平平,倒是周淼在制药上很有天分,他的专业课教授对他很看重。不过我们查过了他们的上课内容,仅有的材料没法制作出那样的新型毒药。” 宗南突然问:“周楠呢?” “啊,”余秀道,“他啊,临床医学的。” 宗南:“这还是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除非他们着急制作药物,就匆匆用了出去,否则越往深处查,就越觉得有些缺漏让人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原森是个有钱人,真要制药的话也能提供一个实验平台,但宗南总觉得有些不对。 好像真正的背后人还没有出现,原森他们反倒是像被诱哄得主动犯罪的顶锅犯,欢欣鼓舞地拿出了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什么都没准备,就一往无前地献了出去。 也好像,凶手只是把原森他们推出来当做替罪羊羔一般。 替罪羊羔? 宗南一瞬间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陶苏安轻轻地道:“哥哥?绿灯了。” 他的思绪被打断,朝苏安笑了笑,“行,不聊了,我开车呢,一会回警局再说。” 余秀了然,“好,头儿,等你回来再说。” 他和余秀的对话隐隐约约能被陶苏安听到,陶苏安托着脸看着窗外,笑容一闪而过。 年轻人的喜欢极其冲动,当心上人露出需要帮助的可怜姿态时,他们甚至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就勇敢地冲了上去。 花店门前,宗南将车停下,苏安低头解着安全带,宗南看着他,突然理解了警局里面有对象的警员们的心态,无时无刻不想着下班,天天和对象黏在一起。 然后他的这个对象明知他努力在压制着这种心态,还在明里暗里地钓着他,“哥哥,等你抓到凶手后,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余平哥哥吗?” 修长有力的手瞬间握紧方向盘,宗南笑着道:“当然可以。” 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就是当初把余平推了出去。 苏安下了车,隔着窗户弯腰,和他挥挥手,“哥哥再见。” 宗南被甜到了,压力和烦心事倏地消散,他轻轻道:“去,我看着你进店。” 苏安转身进了花店,宗南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应该离开了,但还是觉得有些事没有做完,宗南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进过苏安的花店。 他在街边停了车子,往花店里走去,花店的名字叫做香气飘飘,虽然名字很俗气,但是朵朵鲜花都开得娇艳旺盛。 宗南想起来苏安买的那两束花还在他的后车座里,他摇头笑了两下,回去拿了两束花,重新进了花店。 然而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大学生正坐在桌前抱着陶苏安的手臂痛哭,两个小孩坐在旁边,也跟着眼睛通红地擦着眼泪。 宗南脚步僵硬,朝着看过来的众人尴尬地笑了笑,“苏安有东西没拿,我给送过来。” 陶苏安看起来也有些难过,他擦擦眼睛,上前接过两束花,沙哑道:“谢谢。” 宗南关心道:“怎么了?” “桃桃的姐姐失踪了,”苏安咳咳嗓子,声音还是有些哑,“她的姐姐从外省过来看她,火车要坐两夜一天,昨天半夜应该要到的,结果却找不到人了。” 宗南皱起眉,苏安回头看了一眼康小然和康小果,“两个小孩也想起他们的妈妈了。” 实际上,在进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苏安就让系统帮他找主角的妈妈去哪了。可是系统不能插手世界的改变,苏安只能迂回地让系统去查同年失踪的女人信息。 但系统也有局限,如果有的地方不安监控,网络落后,甚至身处大山深处,卫星信号也接受不良,那即便是系统也毫无办法。 苏安隐隐有预感,主角的妈妈或许是被拐卖了。 如今桃桃的姐姐也消失了,还是千里跋涉过来时在路上消失,怎么想都觉得凶多吉少。 宗南拍了拍他的头,他身上的沉稳气息很快就安抚了苏安的情绪。见到男孩缓和了之后,宗南大步走过去,对吴桃道:“把你姐姐失踪的事再和我说一遍。” 现在只要有人肯朝吴桃伸出手,吴桃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哽咽着道:“昨天早上八点,我姐给我打电话,说深夜两点就能到A市,又说自己坐了一夜的硬座,困了,想补个卧票睡觉。我劝她去休息,她就去睡觉了。白天我怕打扰到她,下午三点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了哪里,但是她没回我。” 吴桃又崩溃地哭了,“我还有课,就去上课了,下了晚自习给她打电话就打不通了。” 宗南点点头,冷静地道:“哪班车?” 吴桃知道的信息就一点,宗南五分钟后就了解了全部,他站起身,“我知道了。” 吴桃跟着站起身,害怕又期待地看着宗南,眼睛肿成了一个核桃。宗南不敢给保证,他严肃地点头道:“我们会尽力。” “谢谢,”吴桃失神,抹了把泪,“谢谢。” 苏安送宗南出来,宗南的车停在对面暗处,他们并肩走过了马路,沉默地来到了车前。 宗南故意笑笑,“我送你,你送我,今天都不用走了。” 苏安配合地笑了,忧愁的感觉消散一些,“希望桃桃的姐姐和小然小果的妈妈都能被早点找到。” 宗南一怔,“你觉得他们的失踪有关联?” “或许,”苏安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们不都是突然失踪的吗?” 宗南若有所思,时间已晚,他没法再待下去了,“晚上见?” 苏安,“晚上见。” 黑色的车辆缓缓启动,低调地混入了车流之中。苏安看了一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看到旁边巷子里蹲了一个人。 是周楠,他的机车停在身前,好像坏了。周楠裤子上蹭了不少机油,身边的修车器械摆放了一地,正在修理机车。 苏安眼皮猛然一跳,快步走过去道:“周楠?” 周楠回头瞧见他,惊喜在脸上出现,“苏安,你怎么在这?” 苏安假笑,指了指对面的花店道:“那是我的花店。” “好巧,”周楠看了眼花店,拍了拍机车座椅,“我的车坏了,正在修车。” 苏安赞叹:“你还会修车吗?” 周楠拿起一个扳手卸下了一个外壳,“这些都是小意思,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他被苏安夸了一句,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正认真修着机车想要露一手的时候,陶苏安轻轻地问道:“你修机车这么厉害,那你会修轿车吗?” “会,”周楠下意识道:“轿车更简单,你的车坏了?” 苏安脸色瞬间变冷,他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追着宗南的车,一边着急地给宗南打着电话,电话嘟嘟地响,每一声都像是催命一样,好像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许久,宗南终于接听了,“喂,苏安?” “车,车有问题,”苏安喘息着道,“你快停下!” 他紧紧地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生怕下一刻宗南就出了事故。宗南很快出声,“我知道。” 他平静稳重地温声安抚,“别跑了,停下休息。我知道车出了问题,便衣已经开始行动,你别怕。” “我没事,我在车上安了监控,故意等着人上钩,”宗南,“我没受伤。你如果不放心,就来警局看看我好不好?” 苏安停下来,带点哭腔地道:“好。” 宗南心都碎了,“别哭了。” 苏安呜呜,“好。” 宗南顿了顿,“好,来我面前哭。” 他温柔地道:“哥哥给你擦眼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凶杀案的花店17 苏安抹抹眼泪, 回头就往花店跑去,准备拿起钱包就去警局。 保护他的便衣开始行动,捉捕周楠押回警局。只有两个便衣还在跟着他。 绿灯亮起,人潮拥挤, 两个便衣在南北街道上, 大半心神放在了凶手身上, 一个恍惚,突然发现陶苏安不见了。 警局里。 周楠沉着脸坐在审问室中, 他对面的正是老六和余秀两个老警官。 老六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高声道:“人证物证俱全, 故意杀人罪, 妨碍公务罪, 有期徒刑都不够你判的!你还有什么同伙, 快点给我说出来!” 余秀一张张摆上各个死者的死亡照片, “你还年轻, 手里就沾了这么多的生命。他们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 周楠嗤笑一声, “这群人渣死了活该。” 余秀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那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吗?” 周楠烦躁地闭了嘴。 “想一想你的母亲、父亲, 你的母亲今年还怀了孕,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余秀缓缓道, “如果他们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成了杀人犯,你说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周楠猛地一拍桌子, “别说了!” 老六突地站起来,更高声逼迫,“你的同伙还有谁?!” 周楠嘴唇抖了一下, 握紧拳头不出声。 “你不说,我们这里也有证据,”老六冷冷道,扔下一张照片,“陶苏安,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周楠看着桌上的这张照片,陶苏安背着阳光,发丝被渡上了金边。他大笑着,像是嫩黄的迎春,是春天,是骄阳,是热情。 “我们想要、想要让他保持纯洁,”周楠喃喃道,“他是最纯洁的人了,没人可以玷污他。” 在大一的十月份,周楠认识了原森。他那时刚刚和父母起了争执,因为父母想要生二胎。 他以为父母对叛逆的他彻底失望了,因为想要放弃他重新培养一个孩子。他骑着机车冲出了家,在深夜的山腰上开到极速。 原森就在那时给他鼓了掌。然后,原森带着他去了他的秘密基地,看到了天使一般美好的陶苏安。 陶苏安开心的时候,周楠竟然也觉得开心,陶苏安微笑的时候,周楠也忘掉了一切烦恼。原森和他说:“这是我们的天使,我们要保护好他。” 周楠从此如一个虔诚的教徒,以守护着陶苏安的笑容为人生目标。 他和原森变态似的汲取一切关于陶苏安的信息。 他们越来越过分,甚至将陶苏安看做自己的所有物。当然,天使不能被任何人污染,包括他们。 但他们却发现有其他的人意图对天使不轨。 在陶苏安父母死亡后,他们怜惜陶苏安,但也欢欣鼓舞。偷窥陶苏安更加方便简单,陶苏安遇见危险后,他们愤怒又欣慰,因为他们自认自己是天使唯一的依赖。 这是多么让人上瘾的想法。 原森在去年拉了大一的新生入伙,拯救了这个因为起了贪欲而想要自杀的天主教小伙伴。他们开始研究能保护天使的药剂,耗费了一年的功夫,直到原森在大四留级到了二十五岁,周淼和他研究了一年,研究了一个新型毒药。 他们迫不及待地用了出去,并成功驱赶了天使身边的危险。 他们成了骑士,但骑士越来越不满。他们心想,天使啊,我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付出些什么东西了? “没人可以玷污他?”老六冷笑,倏地扔下一张照片,“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送给我的羊羔。] 周楠瞳孔紧缩,“这是什么。” 老六皱眉,和余秀对视一眼,余秀道:“你们把陶苏安视作你们的私人物品。” “不,”周楠的愤怒使得脸色狰狞,“这不是我的想法。” 余秀突然厉声问:“那是谁?” 审讯室外。 宗南看着事情顺利的进展,右眼皮却跳了好几下。余秀和老六拿着一沓资料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神情放松道:“这个案件终于可以结束了。” “头儿,现在就可以去逮捕人了。” 宗南揉了揉眉心,“嗯,叫人。” 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在宗南有些不知为何的焦躁之中,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宗南眉心一跳,接听,“喂?” “宗队,”便衣着急道,“陶苏安不见了。” 宗南只觉得耳边幻听了一下,整个人好像踩在了虚空。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理解能力好像出了问题,什么叫做陶苏安不见了? 陶苏安不见了。 缺氧似的窒息汹汹来袭,宗南的大脑一阵眩晕,冷汗一层一层,他觉得眼前有黑色的可怕的点子在旋转在腾空,恐惧感从心口升起,某种孤寂可怕的感觉转瞬间侵蚀了他的理智。 “头儿,头儿——宗南!” 宗南深呼吸一口气,他抖着手扶着墙滑落坐在地上,“什么时候不见的?” 便衣后悔道:“在他给你打完电话后,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不见了。我们刚刚问了所有可能成为目击者的人,他们都没有看到什么。” 宗南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他曾经破过很多大案,参加过许多危险行动,但没有一次像这样的惊慌和恐惧。陶苏安这样一个脆弱的孩子,他会遇到什么事?宗南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他嘴巴翕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六大惊,上前扶住他,“宗南!” 这一声让宗南找回了一些理智,他捶了一拳墙壁,“余秀,去调来陶苏安花店周围的所有监控,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内。再去申请搜查令和逮捕令,调出原森名下的一切房产。” 余秀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却没有在这会寻根问题,严肃道:“是,我这就去。” “老六,”宗南深呼吸一口气,“我去审问周楠。之前不是有找过原森的几个前女友调查过吗?你去问问她们知不知道原森有什么没有登记在案的秘密基地,要尽快。” 老六点点头,“我知道了。” 宗南突然捂住了眼睛,哑声道:“老六,你一定要尽快问出来。” 宗南重复说了两遍,老六知道这有多么重要了,他忍不住担心道:“头儿……” “我没事,”宗南摸了下身上的枪,好像冷静了下来一样,“我现在去了,你们也尽快。” 他说完,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得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稳。老六在身后看着他进了审讯室,好像看到了一个英雄的佝偻的背影。 宗南关上门,直接道:“陶苏安被绑架了。” 周楠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宗南把枪卸下来放到桌子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一旁跟着他一同审问的小警员已经欲言又止,警惕地看着他的手.枪。 宗南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慢条斯理地审问了,他逼问:“原森会把陶苏安带到哪里去?” 周楠错乱道:“除了陶苏安公寓对面的那一个,其他我不知道。” 宗南深呼吸一口气,抬头闭了闭眼,再一次问道:“原森以前和你们说过什么你不了解的话?” 周楠沉思。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宗南呼吸变冷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楠迟疑地道:“我们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用实名在陶苏安对面的公寓买房,他说,‘羊羔希望我能在看到他的地方’。” 羊羔希望我能在看到他的地方? 能看到苏安的地方有哪些呢?公寓楼,花店,学校。 公寓楼那间房子已经被便衣搜过,没人,花店周围呢?花店周围都是店面,没有居所。 宗南大脑一片浆糊,他勉强维持清醒。 那学校呢? 宗南倏地走了出去,调出理工大的极其周围的平面图,以游泳池的位置为目标,那么、那么,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左侧一栋高楼上,立刻通知余秀,“去查原森在高远小区有没有房产。” 如果原森愿意用实名购买苏安公寓对面的房产,他也应该会用实名购买这个公寓。 为什么宗南已经不想探讨,他只想尽快找到他的男孩。 余秀查完了,“头儿,2单元15楼1501是他的房产。” “很好,”宗南哑声,“现在带人跟我去逮捕凶手。” * 原森弯腰捡起陶苏安的手机,随手从车窗外扔了出去,笑眯眯道:“陶同学,生日会提前了,咱们来过一个二人生日会,怎么样?” 苏安被喷了药,眼睛快要睁不开,努力看着他。 原森耸耸肩,“宝贝,别这样看着我。我之前没想过要绑架你,你被人抱了、亲了,我原本的计划只是在生日会的时候杀了那个警察。谁知道周楠三番两次不听从我的计划,先是把另外一个警察的车做了手脚,还好他聪明,没被人发现。我已经提醒过他,但他还是擅自妄为,这个蠢货,找人麻烦也不知道事先调查,他这一步错,直接把我也给牵连了。” 他叹了好几口气,“既然已经要玩完了,我就只好放肆一下了。” 原森从一旁拿过一瓶水,微笑着弯腰,揉弄苏安的唇,“首先,要洗去你被那个警察染上的脏污,然后,我们再来好好玩一玩。” 苏安:“……系统呜呜呜我害怕。” 药效发挥作用,苏安眼睛一闭,彻底睡过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凶杀案的花店18 宗南在路上接到了老六的电话。 老六:“头儿, 你别激动,”他顿了顿,“我从原森的前女友处问出来了他有性/虐的爱好。他之前有伤过人, 但给的钱给多, 事都给压了下来。” 宗南倏地握紧手机, 呼吸粗重, “我知道了。” 原森会不会把这样的手段用在陶苏安的身上? 宗南越想越陷入了魔障, 可怕的想象临到极点反而让他猛得冷静了下来,他关掉电话,攥紧了枪。 高远小区就在理工大附近两百米以内,公寓还正在建造当中,只有有门路的人才能提前拿到房子住进去。 宗南带着人悄然无息地找到了2单元,从十四楼分批窜上。宗南的手很稳,他锋利的眼神像是即将踏上战场, 他告诉自己, 宗南,这个时候你必须稳住。 凶手可能拿陶苏安当做人质, 你要冷静。 1501室门前,宗南深吸一口气, 示意管理员开门,等管理员战战巍巍打开门之后,立刻带着人破门而入, “别动,警察!” 客厅没有人, 宗南迅速看了周围一圈,倏地听到浴室有一声重响,他瞳孔紧缩, 快步跑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原森正把陶苏安按在浴缸里,水流一下一下地往外溢出。陶苏安的手无力地搭在浴缸旁边,湿哒哒地留着水滴。 宗南目眦尽裂,上前勒住原森的脖颈将他摔倒在地。后面的警员快速扑上来制住原森,宗南没有心思去管他们,抖着手将浴缸里的男孩救出来抱在怀里。 他几乎是屏息地试探男孩的鼻息,呼吸微弱,宗南一瞬间差点泪流满面。他颤着捧住苏安的脸,身上被男孩身上的水侵湿,“苏安,苏安?” 苏安没有反应,宗南马上将他放下来给他做急救,给他做人工呼吸,这些动作宗南做过了千百遍,但这一次却手抖得差点做不下去,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急救动作开始有条不紊。时间变得格外难熬,苏安终于呕出了一大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宗南握着他的手,拍着他的脸颊,“苏安?” 苏安的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他看到宗南之后眼圈一红,委屈地道:“哥哥……” 宗南用力抱住他,大男人被这一下逼得红了眼,“没事了,安全了,我带你回家。” 他抱着虚弱的男孩起身,接过警员递过来的毛巾裹住苏安,大步就要离开浴室。 被几个警员压在身下的原森突然闷声笑了,高声道:“警官,我好心和你说一句,羊羔不是谁都能养的,你知道吗?” 宗南以为他是在威胁自己,脸色一沉,转身回头,在警员没来得阻拦时,一脚踹上了原森。原森被踹得撞上了浴缸,他疼得表情扭曲,捂着胸腹从模糊视线中看着宗南抱着陶苏安离开。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又找上了一个厉害的警察……”所以他在陶苏安眼里没用了,所以陶苏安想要他被抓。 真是狡猾的狐狸。 陶苏安从宗南肩头抬眼,和原森静静对视了片刻,好似害怕地收回了眼睛。原森闷笑几声,龇牙咧嘴地被警员们粗暴地拉上了警车。 宗南将苏安送上了救护车,苏安卷发湿漉贴在耳边,他的面色苍白,像是西方神话中的精灵,宗南的后怕源源不断袭来,他握紧苏安的手,陪着苏安到了医院,让医生去给他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苏安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宗南勉强笑了笑,深深亲吻他的手,“睡一觉,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安乖乖地点头,被医生推走。 宗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打电话给老六,语气阴沉,“老六,原森等我回去审问。” 老六沉默一会,“我这就通知下去。” 宗南郑重道:“谢了。” 老六故作轻松地道:“别道谢了,之后搜查他公寓里证据的时候,你要替我代班。” 宗南知道他是给自己一个销毁陶苏安被偷拍的照片和视频的机会,他也假装轻松地笑起来,“好,欠你一顿饭。” 老六打趣道:“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酒?” 宗南勉强笑起来,“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苏安确实遭到了一些折磨,但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有些寒战、发热的症状,宗南在医院中寸步不离地陪他,可苏安却求着宗南,让宗南带他回家。 宗南没有办法,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将人带来了自己的家。 宗南的房子不是很大,装修简洁,没有多少生活气息,活活把一个住的地方弄成了军旅的样子。苏安打量了一圈,环着宗南的脖子,虚弱地道:“哥哥,我想泡热水澡。” 宗南笑着道:“怎么办呢,哥哥这里没有浴缸。” “啊,”苏安极缓极缓地眨眨眼,反应很迟钝的样子,“那哥哥怎么替我洗澡?” 宗南轻咳一声,“今晚给你简单洗一洗好不好?明天就让人送个浴缸来,好好让你泡澡。” 苏安的身体里面还有迷药残留的剂量,他手脚无力,宗南什么都要代为代劳。 苏安点点头,手臂滑落到宗南手肘处,宗南把他的手搭回肩上,将他送到屋里卧室中,“我去整理一下浴室,洗完澡穿我的衣服好吗?” “好,”苏安朝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辛苦哥哥了。” 宗南摸了摸他的脑袋,整个人随着他柔软蓬松的卷发软了一片心肠。任劳任怨地起身,快速地将浴室打扫了一遍,出来看到了客厅,以前看着挺顺眼的家如今在他眼里却变得哪哪都不好。他连同厨房简单地做了个大扫除,才若无其事地抱着苏安去了浴室。 苏安站不了很长时间,宗南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手突然一停。 “我可以吗?”温声地询问。 苏安垂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宗南温柔地脱掉了他的上衣,蹲下身脱下他的裤子和内裤。 苏安细白的两只腿颤巍巍地抬起,脏衣服被放在了脏衣篓里。宗南打开淋浴头,小心地给苏安洗着澡。 陶苏安小声地道:“哥哥,我之前其实很害怕的。” 宗南手一抖,静静听着他说。 “但是,原森说你会很快来找我,所以他要在你找到我之前做完想做的事,我就没有那么怕了,”陶苏安甚至笑了笑,苍白的面色在热水下升腾起几分红晕,“他把我按在水里,说我被弄脏了,要给我洗干净……水好冷啊哥哥,我从来不知道被按在水里会这么难受……” 宗南一个大男人,再次没忍住红了眼,他低着头,沉闷道:“哥哥替你好好教训他。” 陶苏安摇摇头,温柔地道:“不用了哥哥。” “我知道你是警察,警察不可以公报私仇的,”男孩细长的手指插入宗南的短发之中,像是牧师宽恕罪徒的一切怒火愤恨的阴暗想法,“没关系的,哥哥,你不用去见他,不用去给我做主,不要被他激怒,我还要感谢他呢。在见到哥哥冲进来救我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神。” 陶苏安眼睛微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让我知道了哥哥是多么厉害。” 宗南的心绪在他一句句的安抚中得到了平静,心疼和被夸赞的窘迫交织,最后认命地叹息,“你啊。” 他认真而细致地为苏安洗了澡,苏安的脸颊越来越红,羞涩地并起腿,诺诺地道:“不、不用洗这里,稍微冲一冲就好了。” 宗南不容拒绝地拿去了他的手,为苏安洗了个遍。身体洗好之后,他拿着浴巾裹上苏安,把他抱回床上。 苏安洗完澡之后的气色好了许多,手脚也有了些力气,他热气腾腾地打了个哈欠,宗南拿了自己的一件上衣给他当了睡衣,苏安抬手,经过刚刚宗南老实的动作,他显然已经放松了心神。 宗南苦笑两声,藏住下身,“我去做饭,你睡一会好不好?” 苏安软软地说声好。 宗南深呼吸一口气,想做些什么,但刚刚苏安实在给他戴了个大高帽,导致他现在要做些什么,都好像有违警察这个职业。 但是喜欢的人刚刚被自己洗完了澡,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样都没有反应的话,好像都不是一个男人了。 宗南叹了口气,不想破坏自己高大的形象,但是源于本性霸道,他想要早点确认下来一件事,“案件现在结束了。” 陶苏安疑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一红,眼睛惊慌羞赧的闪躲。 宗南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陶苏安欲迎还拒地抽着手,一举一动之间,快要抽成了藕断丝连。 “让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宗南。 苏安偏过脸,快要埋在了被子里。 宗南挑挑眉,慢慢压在床上,英俊的脸庞逼近,“不喜欢我?” 他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陶苏安没有回答,但现在却结结巴巴的道:“……喜欢,喜欢的。” 宗南心脏“怦怦”乱跳起来,这已经不是藏着一头小鹿,而是一头疯犬,怎么能有这样的一个人,一句话让他欣喜若狂,一句话让他心酸鼓胀。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堵住了陶苏安的唇,男孩的唇柔软到令他感到不敢置信的程度,温暖干净,像个热的冰淇淋,又想快要飞起来的棉花糖。 他爱不释口地咬着这柔软的果冻似的唇,舔舐、亲吻地撵转,重复好几遍之后又觉得不甘心,催促道:“张开嘴试试?” 陶苏安怯怯地看着他,小小地开启了唇。 宗南没有冒昧地横冲直撞,成年男人的隐忍力在这个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忍着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大汗,先夸赞了苏安,“乖。” 试探性地舔了下唇,再缓缓安抚着男孩的情绪。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唇舌相贴的吻,宗南以往见到旁的情侣舌吻时,总觉得这行为既不卫生又很无趣,他这会也在担心,如果我不喜欢舌吻,或是男孩不喜欢舌吻,怎么办? 但当他触碰到苏安的一瞬间,好像有电流猛得窜过,将这些担忧碾碎成粉末。宗南头皮发麻,鼓舞似地勾着苏安共舞,缠绵的亲吻让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近。苏安被亲得手指蜷缩,好像整个人腾空而起,他整个人差点儿缠在宗南的身上。 宗南的动作越来越大,唇齿黏腻,恨不得吞了苏安一般。手掌往下,已经撩起了T恤边缘。 快要越线的时候,电话铃突地响起,宗南惊醒一样从苏安身上弹起,愣了一下,面红耳赤直奔浴室而去。 苏安躺在床上,呼呼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面色是被狠狠疼爱过了的春/色。 他平复了好一会,拉回肩头的衣服,慢慢抱紧了被子,翻来覆去。 “嘿,嘿嘿,嘿嘿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凶杀案的花店19 宗南去浴室里接了个电话后, 稍微平静了几分。 他低头看看兄弟,苦笑两声,背靠墙壁伸出了手。 他想着陶苏安的脸, 想着他唇舌的味道和灵魂的契合, 压制着性感的喘息, 微微闭着眼。 他躲进浴室这么长的时间,苏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不由红了脸蛋, 正春心荡漾着,突然听到了几声猫叫, 苏安低头一看,一只白色的小奶猫从外面探出了头, 喵呜一声跳到了床上。 “点点?”苏安惊喜地抱住它, 蹭了蹭猫脸,“呜呜呜你竟然被带来了。” 他和猫咪亲亲了好一会儿, 宗南终于洗完澡走了出来,含笑看着这个画面半晌, 解释道:“奶猫刚接回来,它怕我,平常都躲在沙发底下。我都忘了家里还有个它了。” 陶苏安朝他笑了笑, 继续和奶猫贴贴,一人一猫亲得都快要忘了宗南这个大活人。 宗南心里不是滋味,故意道:“有了猫,就忘了男朋友了?” 陶苏安脸一红, 水雾朦胧地看了他一眼。 宗南刚刚灭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他走过去揪起小奶猫的后脖子,小奶猫两爪抓着他的手,“喵呜、喵呜”想要挣扎跳下来。 这么可爱也阻挡不住醋味大发的男人将它扔出去,宗南挑眉道:“小东西, 去吃你的猫粮去,两个爸爸要休息了。” 奶猫刮着门,撒娇地呜咽了一会,渐渐没声了。 苏安缩在床上,见他过来,勾子似地瞥了他一眼,“哥哥。” 宗南上前自然而然地亲吻了他一下,“睡,哥哥今天不对你做什么。” 苏安又失望又松了一口气,他的手脚还是无力,做起来肯定不是很爽。既然不做,索性也不勾着他了,老老实实地道:“哥哥晚安。” 宗南低低嗯了一声,留下一盏床头灯,把浴巾扔到一旁,换了一个大裤/衩。 这样的生活气息,苏安以前的世界很少经历过,他偷偷看了好几眼宗南的背肌,心跳得越来越快。宗南换好衣服上了床,将苏安抱在了怀里,懒懒地道:“我今晚要是睡不着,男朋友负责把我哄睡着吗?” “……”苏安小小声,“嗯。” 他转过身准备卷起衣服,既不好意思,又不好拒绝,“你好像小孩子一样。” 宗南乐了,“到底谁像小孩子?” 苏安道:“反正不是我。” “好,不是你,”宗南主动撩起他的衣服,热气喷洒上去,“你是喂大我的小奶牛,好不好?” 宗南总是这样突然开车,荤话又说得让人面红耳赤。陶苏安睁大眼睛,又气又急地要拉下自己的衣服,“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但他又很害羞,声音低弱蚊蝇,像是再大声一点,就能被别人听见了。 宗南摸了摸鼻子,有些后悔,抱着苏安低声下气哄着,“错了错了,以后不说这些话了。” 苏安心里呐喊,那不能够!必须得说! 他喜欢宗南对他说荤话。 苏安白皙的侧脸染上点点微红,白如美玉的耳尖上也像是被红霞印染。似乎是觉得这样太过霸道,会给宗南留下开不起玩笑的印象,陶苏安努力地道:“也可以说……但你要给我先提个醒呀?” 宗南忍不住笑了笑,“那我该怎么给你提个醒?” 陶苏安没谈过恋爱,他双手勾着宗南的脖子,缩到了他的脖颈里,“我也不知道。” 像是郁闷,也像是似有若无地彰显纯洁,“我没有谈过恋爱。” 宗南被可爱到了,胸腔内的疯犬又在疯狂乱撞着,他含笑亲了亲苏安的耳侧,“我可以教你。” 陶苏安静了静,默默地问道:“哥哥谈过很多恋爱吗?” 宗南这三十年,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警察事业上,对情情爱爱敬谢不敏。但他故意逗着苏安道:“啊,哥哥快三十岁了,怎么会没谈过恋爱。” 陶苏安慢慢蜷缩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宗南轻咳一声,“我骗你玩的。” 陶苏安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好像在问:真的吗? “真的,”宗南不由说,“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没有说过多的情话,而是用眼眸深深地注视着苏安,好像这样,苏安就能理解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话。苏安也确实理解了,他和宗南彼此贴近,两个人又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温柔极了,苏安闭着眼睛,睫毛扫过对方。 宗南珍惜地拉下他的衣服,“其实抱着你也能睡着。” 可是苏安喜欢做他的男妈妈,他遗憾地道:“别逞强呀,哥哥。” “不逞强,”宗南拍着他的背,压低了声,催眠一般,“睡。” 苏安慢慢睡着了。 宗南起身,再一遍仔细地检查着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痕。又轻缓地安抚着他入睡,怕他被今日的经历从梦中惊醒。 良久,他确定苏安已经陷入沉睡之后,起身换了衣服,直奔警局而去。 警局正通宵忙碌着案件最后的收尾资料。 周楠和周淼的审问已经出了结果,和警察们查证的一样,他们有另外的研究基地,用一年的时间配置出了新型毒药,并用毒药和车祸杀死了四名对陶苏安心怀不轨的死者,重伤了余平,周楠还妄图以同样的方式来杀害宗南。 宗南匆匆赶来,他进审问室的时候,原森已经等在那里了。铐上手铐的富二代姿态悠闲,哪怕证据确凿即将锒铛入狱,也没表露出后悔与惧怕。 宗南神色很冷,晦暗不明,老六生怕他会对原森做什么,自己陪在宗南身边。 原森看到他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吹了声口哨,“宗警官,你确实长了张不错的脸,难怪小羊羔会喜欢上你。” 宗南冷冷道:“他有名字。” 原森笑了笑。 这个案件的三个凶手虽然已被抓获,但并不代表这个案件中就没了疑点。在宗南眼中,这个案件简直充满了违和,原森这么聪明的人,却大摇大摆地留下了许多傻瓜证据。 他揪着这些疑点一个个问,原森状似回答了很多,却一个都没有正面给出答案过。 宗南皱眉深深,“以你这么谨慎的风格,难以想象你会留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原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勾勾唇,“警官,衷心警告,你最好小心点。” 老六以为他这个时候了还在威胁刑警,怒拍桌子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原森摊手耸肩,“抱歉。” 宗南侧头道:“老六,去给犯人接杯水。” 老六警惕地看着原森,点点头走了出去。宗南等过了半分钟后,才问道:“羊羔希望我能在看到他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羊羔指的是陶苏安。 这句话从表面理解,就是陶苏安希望原森能在看得到他的地方。 再深一度理解,就是陶苏安希望原森能看到他身边所发生的事,他被人觊觎的局面。 为什么要让原森看见? 因为原森是他的保护者? 但是这句话,也只是原森站在个人角度的臆想。 在罪犯对受害者有这么深的执念时,他们几乎会陷入到一个自我高潮的想象,在他们的想象之中,受害者会给予他们反应,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的潜意识扭曲成他们想要的含义。 原森想,这当然是小羊羔的要求。陶苏安希望原森能在他的周围保护他,又希望原森留下证据好让他被抓获。原森满足了他,他笑了笑,“这是我和小羊羔的秘密。警官,我不想告诉你。” 宗南深深地看着他,老六进来后,他转身离开,“没什么要问的了。” 老六奇怪地跟着他出来:“头儿,结束了?” “嗯,”宗南淡淡道,“这个案件该结束了。” 他在警局里忙到第二天天色微亮,干脆自掏腰包请了全警局早餐,在欢呼声中,鼓舞大家收完尾就可以开庆功宴了。 宗南买饭的时候,在早餐摊上看到了熟悉的矿泉水。他笑了笑,买下来抿了一口,打算单独带一份早餐回去送给苏安。 有了男朋友之后的生活,真是处处都会想起他。 余秀接过肉包子,随意抬头看他一眼,“头儿,余平这几天的精神不错了,昨天还问我案件走得怎么样了,但估计庆功宴,他是赶不上了。” 宗南现在瞧余平哪里都不怎么顺眼,“让他养好身体再说。” 两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回到警局,有小警员迎面跑来,“宗队,犯人有话和你说。” 宗南皱眉,心道,又是拿有钱人那套?可不管是什么背景,能走什么样的关系和请多少厉害的律师,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他没有逃脱的可能。 宗南把饭交给旁人,跟着小警员去见了原森。原森一夜没怎么休息,年轻人终于露出了几分颓态,他让宗南靠近,宗南站在拘留所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原森。 原森低声道:“警官,你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宗南面色冷淡,看着他还能说什么。 “我对陶苏安,刚开始也只是想着保护他,但到最后,却想把他据为己有,”原森古怪地笑了,“警官,你和我一样,你现在把自己放在他的保护者这个身份里,早晚有一天,你会忍不住自己的恶念,你想把他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只属于自己的地方,你想要圈养他,就像圈养一个私人物品一样。” 宗南面不改色,将手背在身后,矿泉水瓶被他悄然捏紧,“你的话毫无营养。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昨天晚上出门时,宗南锁了门。 他的房门并不需要锁,只要关上,外面的人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但锁上之后,反倒是屋内的人没法出来。 宗南没给陶苏安留钥匙,在锁上门的那一刻,以宗南的细心,他当真没有想到这点吗? 但他故意装作忘却了这个事实。 他因为苏安被锁在他的家中而亢奋不已,一整夜的工作都在想着第二天早上送饭回家时苏安会怎么扑到他的怀里欢喜他的归来。 他拒绝去想陶苏安不愿留在他家中的可能。这怎么会呢?他们是男男朋友的关系,这样的关系,就代表着陶苏安愿意接受他的安排,接受他潜意识的独占欲和对恋人过度的保护。 宗南流于表面,好像真的为陶苏安着想一样,他虚假地想,他的家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陶苏安被他关在家里,这是最好的结果。 见原森没什么要说的了,宗南转身就走。原森在背后突然提起声音,不甘而怨恨地叫着:“宗警官,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因为生了贪念,给陶苏安造成了困扰,所以没了利用价值。 因此而被新的保护者解决掉。 原森坚信,以后的某一天,总有新的“保护者”会解决掉宗南。 宗南大步离开,不为所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凶杀案的花店20 宗南提着早饭回家, 站在家门口时,门内一切的情况他都想象了一遍。或许陶苏安没醒,还在床上安心的睡着。或许陶苏安醒了, 因为独自被关在家里而惶恐不安。 宗南知道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有多坏。因为他有正当理由, 因为他的男孩很乖。他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 电视机中热闹欢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抬眼一看, 陶苏安正抱着一包零食缩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 卷发柔软的男孩听到声音,转过头快乐地朝他挥挥手,“哥哥,你回来了?” 宗南突然就软了一颗心。 他忽而一下想通了。 宗南不是原森他们, 爱人的自由和拘禁并不应该由他来掌控。他在陶苏安心中的形象高大光辉, 宗南想, 那就一直光辉下去。 那就让他们看看, 宗南是可以一直站在保护者这个身份里的。 他快步走到苏安面前,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道:“什么时候醒的?” 陶苏安乖乖地仰着脸让他亲, 身上还有洗漱过后的清爽味道,“半个小时之前醒的。哥哥,我醒来后你就不见了。” 宗南将早餐放在桌上,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塞到他手里,“这几天局里忙,我在你睡觉的时候出去了一次。” 状似无意,“我之前把门给锁了,忘了给你钥匙, 一会我去给你拿一把。” 陶苏安缓缓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宗南。 他的目光清透而悠远,像是透过皮囊看到了宗南的灵魂,半晌,他认真地道:“哥哥,你是个好人。” 宗南哑然失笑,“快吃你的饭。” 苏安摇了摇头,放下筷子。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宗南的怀里,他依赖地靠着宗南,轻轻道:“哥哥,我不要钥匙。” “你可以把我锁在家里的。” 宗南一怔,整个人从头到脚僵住,苏安蹭了蹭他的下颔,“我喜欢待在哥哥家里。” 宗南骤然抓紧他,良久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安笑了笑,小鸟似地在宗南唇上啄了一口,“我知道,我喜欢哥哥养着我。” 宗南愣愣地放开他,苏安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蒸饺,宗南僵硬地嚼了,喉咙一滚,咽下去了之后才回过神。他重重抹了把脸,把苏安抱在他的腿上,“先吃饭。” 苏安吃到半饱之后,好玩似的自己吃一口再喂宗南一口,硬是把魂不守舍的宗南给喂得撑了。宗南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洗了个红润苹果送到苏安手中。 苏安啃着香甜的水果,朝着宗南露出一个香甜的笑。 宗南一瞬觉得人生圆满。 他这一天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在最后时还是给了苏安一把钥匙。如果某一天,陶苏安在家里出了事,至少可以自救。 苏安随手把钥匙放在一旁,专心致志地躺在宗南身边玩游戏,突然呜咽一声,“哥哥,我小腿抽筋了。” 宗南看到自己纠结了一天给出去的钥匙遭到了这么敷衍的对待,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上前按着苏安的小腿,“这里?” 苏安疼得泪眼迷蒙,嘶嘶点着头,“我是不是又要长高了啊?” 宗南笑着道:“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缺钙。” “可是我不喜欢喝牛奶,”苏安皱皱鼻子,“特别是纯牛奶,好难喝的……哥哥,疼,轻一点。” 宗南的力度已然很轻,可是抽筋这回事,只能硬忍过去。陶苏安长得长手长脚,小腿经常便会抽筋,疼起来那是真疼,恨不得咬碎牙关。 过了两分钟,抽筋的劲儿过去了,宗南也流了满头的汗。他将空调往下调了两度,带着苏安进入了睡眠。 * 宗警官这几日越发神采焕发,日日精神十足地往返警局,一副事业爱情两面开花的模样。上面因为案件的结束,专门给他们放了一个短假放松心情,在庆功宴结束之后,宗南便准备带苏安去约会,朝朋友借了一处私人海滩,准备带他去海边玩。 正好康小果兄弟俩被苏安送去上学了,这次约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安知道后心里痒痒,不是为了沙滩痒,是因为现在想睡宗南痒。宗南绝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自己还能忍住的人,但可能是因为他的年纪太小,或者是装纯装得太好,宗南到关键时刻总是会被道德感挟制,没真的做下去过。 两个人住在一个公寓里,苏安屁股都被宗南揉了好几次,可是最后一步还不做,这都是虚假的快乐! 苏安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到了海边,他一定要刺激刺激宗南。苏安摩拳擦掌着,在无人的沙滩和海水里来那啥一次,这得有多刺激? 第二天一大早,浴室,这对年轻气盛的情侣进行着日常的胡闹。 甜腻的声音从苏安鼻腔里哼出来,他被宗南抱在洗手台上,背靠着镜子,绯红的面色泛着诱人情.意。 他眉间轻轻地皱着,双手环着宗南的脑袋。宗南俯首在他的怀中,没穿裤子的两条细长的腿从男人腰侧探出,无助地轻晃着。 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导致宗南对起床的热情空前高涨。苏安断断续续地喊着:“哥、哥哥……” 大家都爽了一发之后,宗南从他怀里抬起头。英俊的男人唇上一层水光,显出几分色/气的性感。他满面是被滋养后的春光满面,这被众人口中称赞的气色,都是早上一番胡闹之后才得来的好处。 小情侣,一个比一个火气旺盛。独自同居的时候,擦枪走火实在是平常。越亲密越觉得不够,越吃越觉得不满足。宗南短短时间之内,脑子里都不知道每天要想上陶苏安多少遍。埋在陶苏安身上快活时的时间流逝好像不在,不在陶苏安身边时,一分一秒又尤其的艰难。 宗南抽过纸张给自己和苏安擦干净,苏安缓和着因为激烈而变得喘急的呼吸,胸膛一起一伏,可怜兮兮地道:“哥哥,几点了?” 宗南抬手看看时间,声音低哑,“快到九点了。” 苏安双手无力地从宗南肩上滑下,撒娇地道:“我好累啊。” “出力的都是我,你还累了,”宗南笑了两下,将苏安从洗手台上拽下来,“好了,去换身衣服,咱们出发去海边。” 苏安点点头,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他很有心机地换了个宽大的纯棉白T恤,配了身显出细腿的天蓝色夏裤,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又拿了个男朋友买的黄色遮阳帽戴在了卷发上。 正在他想着怎么勾男人的时候,系统出声道:“宿主,找到吴桃姐姐的踪影了。” 苏安连忙问:“她在哪儿?” “在距离A市一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之中,被人卖给了山里一家鳏夫当老婆,”系统道,“吴桃的姐姐是白领,她很聪明,山里买了人后,一般前几天都不给女人饭吃,饿得人没力气挣扎了肯听话了就先上床。要是再挣扎,那就打到她们听话。吴桃姐姐被饿了三天,买她的鳏夫以为她老实了,正要和她生孩子,吴桃拿着瓶子打晕了他,躲在床底下藏了半天。鳏夫醒来后气急败坏,和整个村子里的男人一块去找吴桃姐姐。她瞧见人走了再从床底下出来,把鳏夫的钱都偷了出来,正躲在山里藏藏躲躲着找机会离开。” 鳏夫自觉被人贩子骗了,下山打电话找人贩子要赔偿时,对话正好被系统监听到了。 苏安恨得牙痒痒,他以前虽然也不是好人,但最讨厌的就是拐卖人口和作奸犯科的人,咬牙切齿道:“人贩子都该死。” 后又问:“主角妈妈会在那座山里吗?” 系统:“7826不知道。” 只有有关于主角命运线,系统就不能插手。 但苏安之前猜测过,主角妈妈是在A市消失的,吴桃姐姐也是在到达A市时消失的,拐走他们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批负责A市的人贩子。 就算主角妈妈不在那座山上,只要抓获住人贩子,说不定就有主角妈妈的信息。 苏安让系统给吴桃发了个消息,附上了吴桃姐姐的位置信息。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苏安就知道宗南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吴桃不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警察。 但他心里没什么遗憾,按照原世界线,主角成长起来至少需要十五六年。他和宗南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他刚刚出去,就见宗南接了个电话,眉头拧了起来。 电话结束后,宗南拿起衣服就要起身,但倏地想起什么,整个人定在原地僵住。 苏安叹了口气,上前抱住宗南的腰,“哥哥,是有事要忙吗?” 宗南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海边了。” 苏安虽然鼓励男人去抓人贩子,但并不代表他会放过男人的愧疚。 他静了几秒,懂事乖巧地道:“没关系,哥哥去忙。” 宗南更加自责了,他低头想要给苏安一个吻,苏安却偏过了头,软声道:“哥哥快去。” 宗南道:“不亲亲我吗?” 苏安推了推宗南,“哥哥先去忙,等晚上再给哥哥亲。” 宗南走了,但半颗心都留在了苏安这。苏安站在窗户边朝宗南的车挥挥手,笑容灿烂着看着男人依依不舍的离开。 直到看不到心爱男孩的影子,宗南才深呼吸一口气收敛心神,踩下油门一口气往警局奔去。 当天晚上,宗南没亲到苏安,就坐上了前去深山的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凶杀案的花店21 这次行动要保密且快, 几天以来,苏安只和宗南简短地通了一下电话。等到宗南带着人深入目的地之后,苏安更联系不到宗南了。 深山之中的闭塞山村, 敢从人贩子手里买人的也不是什么老实村民。人贩子把人卖给他们之后, 买人的也知道自己犯了法,是要被警察抓走坐牢的。所以,他们很谨慎, 而在这样的山村里,绝对不止一两户人家买了人, 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共同抵御警察。只要有人察觉到警察上山,他们会提前一步把买来的女人和小孩转移到山里的洞穴里,再应付警察的搜查。 就是因为这样, 被拐卖的女孩子很难会有逃跑的机会。 苏安不敢打扰宗南, 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消息。三天后的一天晚上, 他终于接到了来自男人的通话视频。 宗南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前几日在苏安身边才养好的眼底青黑又一次浮现,他揉了揉眉头, 笑着道:“上床准备睡觉了?” 陶苏安点点头,白皙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笑容驱散了男人的疲倦,“哥哥,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宗南简单地和苏安讲了讲过程,“刚刚结束,我们昨晚趁着天黑上了山,已经救下了村子里全部被拐卖的受害者。今天登记了受害者的信息,还抓获了一批人贩子, 牵扯出了别的省市的人贩子团伙……这件事很大,新闻中也会播报。” 他叹了口子,“有的被拐卖的人,都已经给村民生下了孩子,还有的被打得神志不清醒,她们丈夫被抓后,她们抱着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实情况比宗南口中的更为凄惨,这座深山几乎是被拐卖者眼中的人间地狱,宗南队里的警官恨得牙痒痒,女警官安慰着受害者,各个都红了眼。 宗南这些时日偶尔的睡眠,梦中的噩梦逐渐变成了陶苏安被拐卖的样子。即便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拐卖成年男性的现象,但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陶苏安也被拐走了呢? 国家还没有对拐卖男性有具体的刑罚,宗南每次从梦中醒来都会后怕,觉得这个世界处处充满危险。直到今天彻底救出来了人,安抚下来了受害者,他才压抑住了沉重的心情,来和苏安通话。 宗南说得很简单,因为他不想让陶苏安接触到这样残酷的黑暗。 可陶苏安眼睛还是红了,他抽抽鼻子,带着鼻音问:“哥哥,那她们以后怎么办呀?” “能联系到家人的我们会联系家人,不愿意离开村子的我们也不能强行要求她们离开,”宗南苦笑一声,“还有些没有办法联系到家人的,我们会在信息库里找到她们的资料,如果无家可去,也会尽力给一个可靠的安排。” 宗南顿了顿,“只是有些孩子,就要被送到福利院了。” 陶苏安却比想象中更为平静通透地接受这个结果,还反过来安慰宗南,“哥哥,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桃桃的姐姐被找到了吗?” “找到了,”宗南心里好受了一些,笑道,“她饿得厉害,但没受什么伤害。我仔细查过,那座山里没有兄弟俩的妈妈。但人贩子手上有名单,我们已经大致确定他们的妈妈如今所在的位置了。” 苏安眼睛一亮,“哥哥好棒!” 只要能找到主角的妈妈,主角的命运线一定会慢慢走向正轨。 宗南慢慢和他聊着天,倦意消失,“我现在在旅馆里,这可是我这几天住的最舒服的地方了。” 陶苏安裹着被子好奇,“哥哥,让我看一看房间。” 宗南举起手机给他看了一下旅馆内部,旅馆说不上好,还有些破旧。空间狭窄,电视老旧,但还好床铺整洁,地面干净,想来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苏安礼尚往来,也给他看了看家里。宗南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自己家,他不由笑了,“还在我家呢?” 苏安脸上微红,小声道:“想哥哥了。” 宗南顿了顿,“我也想你。”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怀里的猫咪好像察觉出了变化,“喵呜”叫了两声。 “这两天一直抱着点点睡觉吗?”宗南咳了两声,道,“先把它抱出去,和哥哥专心聊天好不好?” 苏安乖乖点头,把猫咪放回了客厅的猫窝。小猫咪,听话啊,爸爸要和另一个爸爸撒狗粮了,你不能吃狗粮的,乖。 他回屋把门锁上,大灯关上,躲在被窝里拿起平板,“哥哥,我把猫咪抱出去了。” 宗南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笑眯眯地道:“宝贝要看吗?” 陶苏安红着脸捂住眼睛,十指纤细,小小点了点头。 “小色胚,”宗南笑骂一句,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脱衣服洗澡,动作光明磊落,“家里这两天还好吗?有没有饿到自己?” 苏安数着给他说自己这几天吃了什么,一样样数到今天晚上,“今晚吃了楼下的鱼粉,哥哥今晚吃了什么?” “吃的盒饭,”宗南打开热水,笑了笑,“不错,吃得挺好,等我回去看一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 苏安:“如果瘦了怎么办呀?” 宗南故意沉思了一会,淡淡道:“瘦了的话,就要打你屁股了。” 陶苏安圆润的眼眸微微睁大,他倏地抱住自己,“不行。” 宗南挑眉,水流顺着他的寸头湿润了脸庞,“为什么不行?” “不公平的,”棕卷发男孩反问道,“哥哥瘦了,难道也要被打屁股吗?” 苏安的余光往男人的臀线上看了一眼,挺翘的,想摸。 宗南:“只有小孩才会被揍屁股。” 苏安说不过他,“我不是小孩,我已经成年了……如果我是小孩,那你还亲了我,摸了我,你就犯法了。” “说的不错,”宗南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道,“宝贝,你在看哪儿?” 苏安咬着水润润的唇,含羞带怯地收回了眼。 宗南快速洗完了澡,披上浴巾出来,这几日的辛苦和压抑倏地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他两三步上了床,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 用着迷人的低音炮哄着,“苏安,坐起来让我看看。” 苏安稍稍坐了起来,白色睡衣衬得他犹如云朵一般干净纯洁。 宗南叹了口气,“我真想抱一抱你。” 苏安抿唇笑了,张开大大的怀抱,“给你抱,我最喜欢哥哥了。” 宗南勾起唇,“你摸着良心告诉哥哥,说的是真心话吗?” 苏安摸上胸口,认真地道:“是真心话。” 宗南低笑一声,“嗯,除了良心,你还摸到了什么?” “哥哥……”陶苏安长长的睫毛快速扇动了两下,他低声道,“是豆豆。” 宗南道:“让哥哥看看。” 陶苏安全身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诱人的粉色,他关掉了平板,换了手机,让他看。 宗南认真看了看,“好像大了些。” “嗯,”陶苏安眼眸里泛起水光,埋怨似地道,“都是因为哥哥,现在穿夏衣都能看到凸起了……好难看的。” 宗南摸摸鼻子,“我的错。” 苏安默默地看着他,宗南咳了一声,软了声调,“但我很喜欢,怎么办呢。” 陶苏安耳侧的卷发慢慢垂下,他偷偷看了一眼宗南,似嗔似喜,突然起身将手机放在床头,“哥哥不许动。” 宗南失笑,“我不动。” 苏安从屏幕前消失,过了一会,他穿着宗南的衣服回到了屏幕前。少年跪在床上,见到宗南当真没动之后,噗嗤笑了开来,“哥哥好乖。” 宗南状似无奈地道:“老婆让我不动,我怎么敢动。” “……”陶苏安闷闷地道,“你别乱说话。” 宗南笑着闭了嘴。 陶苏安小声道:“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宗南:“什么?” 陶苏安左右看了看,一副做完坏事后的心虚表情,“哥哥,你不要生气。” 宗南慢条斯理道:“说说看。” 他看上去很正经,却早已有了些反应。洗完澡之后这样的一个视频,让他精神放松,分外惬意地享受这段时光。 苏安撩起衣摆,那块小小的深灰色遮羞布料便露了出来。宗南刚刚为此感到亢奋激动,突然觉得这布料不符合苏安的尺寸,似乎略大了些。 他定睛一看,当即低低艹了一声。 这是他的内裤。 陶苏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哥哥,我太想你了,这几天一直穿的是你的内裤,你会生气吗?” 宗南被勾得头疼,沉声道:“生气了。” 陶苏安受惊一般抬头看他,眼睛缓缓红了。 宗南深呼吸一口气,“等哥哥回去,亲手给你脱下来。” 苏安破涕为笑,灿烂笑道:“哥哥,那我等你回来。” 通话结束之后,宗南还在愣愣注视着手机屏幕,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他缓了好半天,苦笑两声。 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却被撩得如同毛头小子。 为了能快点回家,宗南加班加点,各个信息都分发到了各局。随着新闻上开始播报着这次牵连甚广、骇人听闻的贩人大案时,宗南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中。 他在半夜到的家,安抚住猫咪之后,宗南轻手轻脚地洗了个澡,进了卧室。 苏安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缓地睡着觉,宗南低头从他脸侧拂过,轻轻的吻落在苏安的身上。 苏安在一阵热潮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傻傻地笑了,“哥哥,我又梦到你了。” 宗南的心倏地软成了水,他掌着苏安的脑袋来了个悱恻的亲吻,“我吵醒你了?” 苏安呼呼地喘口气,迷茫地看着他。 “宝贝,”宗南低声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睡你的,我不吵醒你好不好?” 苏安被他轻声哄睡着,但没过十分钟,又浑浑噩噩地转醒,天花板成了男人的背景,苏安觉得他犹如巨浪之中的小船晃荡不停,似梦非梦的感觉一时让他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他小声呜咽着,每一声过后,男人的力道就会加重一份。 等真正进来的时候,苏安彻底清醒了。 他在黑暗中环住宗南的脖子,轻轻的、固执地喊着:“宗南、宗南……” 宗南一声声地应着,他抱着苏安,像是触碰到了唯一的真实。宗南突然有中热流盈眶的感觉,他不断抚摸着苏安的发丝和脸庞,深夜中寂静孤寂,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俩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苏安,”宗南喃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断地想要喊他的名字,“苏安。” 仿佛亘古而来的呼唤,苏安突然低头,狠狠咬住了宗南的肩膀。温热的皮肉下是滚烫的血液,他的泪水一滴滴流下。 他们彼此拥抱着,灵魂好像穿过皮囊,也拥抱在了一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凶杀案的花店22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风平浪静的时候, 天也已经亮了。 宗南抱着苏安去浴室清洗,新买的大浴缸在这时发挥出了它四位数的作用。宗南轻手轻脚,放下苏安后不由摸过他红红的眼角。 他不知道苏安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 堪称沉默地哭了一整个过程。薄薄的眼皮已经肿起,模样可怜。 宗南低头吻着他的眼睛, 滚烫的温度从唇上传来。他拿过一条毛巾沾些冷水,敷在苏安的眼睛上为他消肿。 给苏安洗干净后, 宗南抱着苏安回了卧室。苏安早已在结束之前就睡着了,他趴在柔软的床上,嘴唇微微张开,睡得很沉。 宗南却睡不着。 不止睡不着,他还格外的精力旺盛。身体里的力量蓬勃,甚至激动的想要下楼跑几圈。 爱情,这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几乎让宗南感受到了第二次的生命。 宗南把玩着苏安的发丝, 苏安被发梢扫到脸庞, 痒得皱眉哼了几下, 宗南忍不住无声笑了一下, 不再闹他, 起床用运动的方式消耗剩余的精力。 次日一早。 苏安醒来的时候,宗南正好买了早餐回来。苏安被男人细心地抱在怀里喂着饭喂着水,把本来没有的委屈也硬生生宠出了几分, “你好讨厌,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宗南:“我的错我的错, 下次不敢了,再也不在你睡觉的时候闹你好不好?” 苏安抽抽鼻子,大口咬了一口包子, 包子皮颤巍巍地抖着,“我想吃烧烤。” 宗南掏出手机,“我查查做完之后你能不能吃。” 查完后遗憾表明:“最好不要吃。” 如果是苏安的本性,这会儿闹着也要吃。但陶苏安可是小天使,他恹恹地点头,埋在宗南的胸肌里默默伤心。 男朋友一会儿像小情人,一会儿像小孩子。但不论是哪种,宗南都来者不拒,他在苏安发上落下一吻,慢慢拍着他的肩膀。 安宁的早上伴着饭香,宗南收拾完东西,把苏安抱在怀里,两个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刷着平板。 苏安靠在男朋友的肩上,两手靠拢圈着男朋友饱满有力的小臂,“哥哥,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吗?” “放假了,”宗南搜着小雨伞,看着各种牌子底下的评价,“你是不是快要毕业答辩了?” 苏安小声道:“你不提这个,我们还能好好聊下去的。” 宗南哈哈大笑,在他头顶亲了一下,把平板拿近,“好,我不提这个,那我们来看看套子,宝贝,你喜欢什么味道?” 苏安拿手捂住脸,耳尖一红,“我不知道呀,哥哥不要问我。” “正好让你长长见识,”宗南温柔地拨掉苏安的手,握着他一起滑动平板,“宝贝,看看推荐里的东西。” 货比几家,最后买了一家好评最多的牌子。苏安指着评论,傻傻地道:“哥哥,他们还说好评会返两元。” 宗南忍不住闷笑两声,“好,我记住了。等收到货用了之后,哥哥一定抽出时间给他写个两百字的用户使用感。” 苏安倏地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宗南低声在他耳边笑笑,“嗯,是我有这个意思。” 苏安:“……” 彻底说不出话了。 买完套子,平台又智能推荐了好多“床上用品”,苏安看得又好奇又不好意思,和宗南一起不知不觉就下单了好多东西。 正花钱的时候,苏安接到了吴桃的电话。 他点了免提,“桃桃?” 吴桃嗓子发哑,说话时还有隐约的哭腔,应当是哭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安,我姐姐回来了,我找到她了。谢谢宗警官,都是他救了我姐姐,苏安,我真的好感谢他,警局里能送锦旗吗?我想给他送一面锦旗。” “能呀,”陶苏安微微亮起眼睛,他略显骄傲,软声安抚道:“别哭了桃桃,这是件好事。” “是好事,”吴桃捂着嘴咽下哽咽,“小果小然的妈妈也被找到了,他们仨已经抱着哭了一个早上。我们的眼泪都快淹了你的花店了……苏安,今晚我们想请你和宗警官吃饭,可以吗?” 苏安扭头去看宗南。 宗南被他脸上与有荣焉的表情弄得心中发暖,温柔地刮了刮苏安的鼻梁,小声道:“明天吃,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我给你做饭。” 苏安乖乖点头,“桃桃,明天晚上吃。” 吴桃连忙应下,又道:“苏安,你先别忙挂电话,小果想和你说说话。” 过了几秒,同样沙哑的孩子声音响起,“安安哥,我们妈妈找到啦。” 苏安:“小果和弟弟开不开心呀?” 康小然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清脆的童音满是欢喜的快乐,“开心!” 苏安笑了,“妈妈回来了,小果就可以专心读书啦。” 康小果是个过于苛刻自己,甚至有些沉默过头的孩子,但现在,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把过去一年里的委屈和绝望一盘托出,最后带着哭腔地道:“安安哥,谢谢你。” 谢谢陶苏安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十二岁的男孩想,原来暴风雨之后真的会有彩虹。 苏安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笑着鼓励了他几句,最后轻声道:“小果,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康小果愣了一下,随即沉思半晌,“……哥哥,我想当宗哥哥一样的警察。” “帮助很多人,像我这样的小孩,像妈妈这样的大人,”他认真地道,“宗哥哥好厉害,我也想变得这么厉害。这样就不怕被爸爸打了,也能保护好妈妈和弟弟了……” “哥哥支持你,”苏安顿了顿,突然道,“但是宗哥哥可是到了三十岁才变得这么厉害,宗哥哥还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小果也要一直进步,直到变成宗哥哥这么厉害,好吗?” 系统:…… 它一下子就听出了宿主的意图,怂恿世界主角定高目标,故意延长世界命运线。 康小果没听出来苏安的险恶用心,他听话地点点头,把陶苏安哥哥的话牢牢记在心底下,“哥哥,我会变得和宗哥哥一样厉害的。” 哄骗完了小孩子之后,两个小孩子的妈妈又上前道谢。苏安心满意足地在半个小时之后挂了电话,开心地晃动着小脚丫。 宗南默默听着他和别人的对话,不禁笑了笑,“这么高兴?” 苏安重重点了点头,“高兴呀,哥哥,我们明天可以住在花店里。” 宗南想了想那些花草,如果能在花香中抱着苏安睡一觉,似乎很不错。 “花店还有我买的一个大吊椅,”苏安掰着手指算起来,“还有一个投影仪,我们买点零食和汽水,晚上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好,”宗南摸摸他的眼睛,“再睡一会吗?” 苏安钻进被窝里,眨巴着眼道:“我想听哥哥讲故事。” 宗南笑了,“好。” 宗南看着眼巴巴等待的苏安,想象脑子里的故事,抽出一个三岁小孩也耳熟能详的童话讲给苏安听:“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的王后生出了一个美丽的公主,公主的皮肤像雪一样的白,头发像乌木一样的黑,所以,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 这个故事都快要烂大街了,偏偏从宗南那令人浑身酥麻的低音炮嗓子里说出来就有了不一般的味道,苏安枕着手臂听着,耳朵都快要怀孕了。 “王子遇见了躺在棺材里的白雪公主,他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漂亮的公主,”宗南压低声,“王子心想,我爱她,即使她死了,于是王子下了马,悲伤地亲吻了公主,公主吐出了苹果,又活了过来。” 看着苏安明亮的眼眸,宗南忍不住俯身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公主就成了王子的王妃。” 苏安闭着眼睛让他亲吻,小心翼翼道:“哥哥,如果你爱的人也死了,你也会继续爱他吗?” 宗南:“……” 苏安忐忑地睁开眼睛,“哥哥?” 宗南深深地看着他,“我会一直深爱他。” 苏安愣愣地和他对视。 宗南心里想笑,却笑不太出来。他抱住苏安的脑袋,凑过去和他唇舌相贴的亲吻。 苏安问:“我和你都要死的,如果我先比你去世,哥哥,你会不会很难过?” “会很难过,”宗南知道这只是说笑,随意聊聊而已的话题,但却莫名的心中鼓胀酸涩,他认真地道,“但我希望我能比你晚些去世。” 苏安眼泪啪啪地掉,他硬憋着,希望眼泪乖乖倒流回去,“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宗南却不想说,“傻瓜,哭什么?” 他细致地吻过苏安的眼泪,苏安在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生涩地回应着,烈火浇油,倏地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睡衣被脱落,两个人在被窝里好好胡闹了一番,等到下午时分鸣金收兵,宗南惬意地穿好衣服,“宝贝,我去买菜,你在楼上等我?” 苏安两条腿打着颤,他正是黏宗南的时候,即便不方便也想要一起去,“哥哥,我也要去。” 宗南担心地想,“能行吗?” 苏安从被子里坐起身,白皙的小腿露出一截。只这一截上,吻痕密密麻麻,脚背到脚踝,正面到侧面,新旧吻痕一层盖着一层,体现的不是苏安的皮肤多嫩,是苏安有个x能力多强的男朋友,以及男朋友对他多么的迷恋。 宗南从来不觉得自己重欲,可这会儿看着他身上的痕迹却打心里感到满足。真好看,就是这样别人才知道陶苏安是有男人的人。 他给苏安找出了一身长裤长袖穿上,主要是为了遮吻痕。大夏天的,穿这么一身不太受得住,还好现在已经到了半下午,衣料也是冰冰凉凉的好料子。 苏安被男朋友一件件套上衣服,两个人牵着手往电梯走去。宗南心疼:“疼吗,我抱你下去?” 苏安看了看电梯里面的其他人,红着脸赶紧摇摇头,“不疼不疼。” 宗南一路贴心,几乎没让苏安感觉到难受。买菜的时候,更是顺着苏安的口味来,苏安看着认真挑选活鱼的宗南,一瞬间明白和年纪大了的成熟男人谈恋爱是多么的幸福。 对方体贴,温柔,包容,又不乏情趣和魅力,这样的吸引力,很少有年轻男孩能比得上。 宗南突然回头,拉过苏安纤细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含笑:“宝贝,你这样看我,会让我很难受的。” 苏安讷讷道:“对不起。” “没关系,”宗南低笑,“你的东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凶杀案的花店完 然后那女人果然死了, 只留下一个生父不详的苏安。 程苏青不想要变成她妈那个样子,可悲的是,那婊.子死了之后程苏青竟然会想起她的好。 以前好歹有人顶在上头, 等程苏青自己顶上去时她才知道有多累。情绪无法克制,她对苏安这个拖油瓶动辄打骂, 终究变得和她妈一模一样。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 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 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 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 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 苏安愣了一下,“洗过了。” 何夕燃掐灭了烟,他的态度很正经,甚至有些轻微的不耐,“过来,我检查一下。” 苏安惊愕地看着何夕燃,圆眼睛瞪大,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到了这里,“检查?” “过来。”何夕燃道。 人体模特洗完澡后还要给画家检查身体,听起来就有些像羞耻play,并不纯洁。但放在何夕燃的身上,这男人龟毛又自大,似乎也很正常。 苏安犹豫了一下,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何夕燃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连检查都是他强自提起耐心的行为。 苏安慢慢走上前,“何先生,您想怎么检查?” 何夕燃道:“合同上说,你半裸全.裸都可以接受。” “是这样没错,”苏安的声音越来越虚,双手揪住上衣下摆,迟疑地道,“要脱衣服吗?” 何夕燃抬头扔了半截烟,烟头在垃圾桶中跳跃了几下,烟灰散落成了一片枯草,“嗯。” 他从抽屉中找出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慢慢戴到手上,“自己撩起衣服。” 头顶亮度很低的灯好像眩晕了起来,折射出茫然的七彩。苏安对着高大的男人生疏地撩起自己的衣服,腹部胸膛感觉到了冷意,生理性后缩了一下。 带着手套的手指冷冰冰地落在了身上,男人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冷酷理智地检查苏安的整洁程度,没有夹杂任何的私欲和情绪。 男孩脸侧红了大半,耳垂成了鲜红的宝石,偏过了头。 唇瓣隐忍地紧抿,撩起衣服的手紧张得发抖。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种场面。 苏安害羞了,他纠着手指,腼腆地道:“叔叔。” 何夕燃:“……” 他大概没见过苏安这么自来熟的玩意,又沉默地抽起了烟。 苏安没看出他和楚鹤有什么相似的点,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颠颠凑到何夕燃身边,往桌子上瞅去,刚想天真无邪地问问这药是什么,却看到了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是外国人,绿眸和鹰钩鼻醒目。母亲温婉又柔弱,一头黑色的长卷发垂落胸前。站在前方的是何夕燃和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士,这位女士像是母亲的翻版,眼眸温柔,如菟丝花一般柔顺。 一家四口,肤色都是雪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邪祟01 &lt;ul class=tent_ul&gt;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 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 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 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 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 疾风将烟味吹散,朝他招招手, “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店中客人稀少,柜台人员询问,“客人有预约吗?” 沈长修报上了名字,柜台人员微笑着请他们稍等,很快便拿来了几个镶嵌在红丝绒上的戒指。几个戒指都是个顶个的好看,流光溢彩,宝石光泽璀璨,熠熠发着光。 程苏安茫然,不解地道:“姐夫,这是要干什么?” “安安,帮姐夫试下戒指,”沈长修细细盯着戒指,看不出哪个最好看,“你来瞧瞧,你最喜欢哪个?” “试戒指做什么?”程苏安感觉荒唐,他虽然看起来不懂世事,但其实什么都已经懂了,平时只是在装乖而不是真的乖小孩,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水润润地看着沈长修,“姐夫,我想回家了。” 沈长修低声哄着:“这些戒指会在订婚那天用上,正好这两天做好了。你姐姐现在还在生病,没法过来试戴,安安,你只是在替你姐姐戴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适。” “这东西怎么能替?”程苏安睁大眼,他脸白嫩嫩的,这会更是被吓得有些发白,“不要,我不想戴,我想回家。” 沈长修:“乖,手拿出来。” “……”哭腔隐隐,“我要走了,姐夫自己留在这看戒指吧。” 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沈长修拉住了。 “苏安,”沈长修笑意不变,语气稍重,“听话,你难道不想让你姐姐开心吗?” 半大少年僵在原地,程苏安的眼睛圆而有神,宛若猫眼,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凌凌的无助可怜。 沈长修拉过来他的手,在红丝绒上随意拿起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苏安的手指白皙纤细,像块无暇美玉。碧绿宝石戴在这双手上,莹光从上至下滑过,霎时间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沈长修赞叹。 程苏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被沈长修展开,手指上的戒指换了一个又一个。苏安低着头看着,垂着眼。 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妙,而且这戒指,竟然十分贴切地贴合他的尺寸。 明明是三个月后的订婚戒指,为什么会贴合他的尺寸。 * 沈长修给程苏青三天的时间去想清楚到底同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条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程苏青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寝食难安,她的左右眼皮来回跳着,心脏高悬。 纠结犹豫,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头。 在这样的难安中,她终于等来了沈长修和程苏安。程苏青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安好几遍,苏安眼圈通红,好像被人欺负过,见到她之后没忍住露出委屈神色,差点哭了出来。 程苏青表情一僵,她紧抿着唇,浓丽的大红色艳唇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出几分怪异。 “姐,”程苏安鼻音浓浓,“我先回房了。” 程苏青手指抖了几下,“回去吧。” 程苏青听着苏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心里沉了下去 沈长修落在后面进来,他瞧上去心情不错,摘下领带递给一旁的管家,朝程苏青温和一笑,“今天身体好一些了?” 程苏青漂亮的一张脸僵硬着,厚粉在笑纹处卡出了深深的一道缝,“已经好了大半了。” 沈长修朝她一笑,她还是打心底地开始害怕。但除了害怕之外,又有着深恶痛绝的恶骂。 苏安才刚成年,他对苏安做了什么? 他欺负苏安了? 沈长修的两指解着衬衫纽扣,随意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苏青涂着蔻丹红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苏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苏青心脏一抽,恐惧占了上风。 “我已经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现在看来,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沈长修一步步朝程苏青逼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最后变为面无表情,“程苏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程苏青嘴唇颤抖,她勉强地笑了笑,“长修,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最起码还是苏安的姐姐,苏安是被我带到大的,我总得多考虑考虑。” 沈长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没出声,等到程苏青小腹都跟着抽痛时,他突然开口:“明天中午是最后的期限,苏青,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突然低声笑了一下,“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程苏青脸色苍白,失去血色,她缓缓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个……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邪祟02 &lt;ul class=tent_ul&gt; 何夕燃喉咙发痒, 他轻咳一声,看着苏安眼里亮起的小火花,感觉某种堪称邪念的想法冒出。他强行克制住, 跟自己冷静说道,你不能在这里把人惹哭。 “带走你姐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 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这张嘴巴说个不停, 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 苏安自暴自弃,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 “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 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真帅啊,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他们对我紧追不舍[快穿]》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苏安的额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坐在轿车后座,身边的姐姐程苏青正仔细补着妆。 豪车转眼进入了别墅区,程苏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苏安,“程苏安,我说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须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给我丢人。” “我知道了,”苏安眨眨眼,“姐,我会听话的。” 程苏青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染着蔻丹红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扔给他:“把你头上的汗擦擦。” 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程苏青整理了下红裙,风情万种地下了车,苏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原身是个心机boy,表里不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乖,谁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在谁面前装乖,经常用一张漂亮的脸骗来各种各样的好处。苏安混迹江湖好多年,说谎已经侵入骨髓,他对这个角色适应良好,短短几天过去,他已经装乖装得上瘾了,一双眼睛眨巴得更加灵动有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邪祟03 &lt;ul class=tent_ul&gt; 苏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妆容精致的程苏青, 缓缓眨了下眼,好像才回过神,勉强道:“姐。” 程苏青眼角的桃色眼影如雨后清荷, 她的粉扑得重了,又或者是廊道中的灯光太凉,面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惨白,腮红和浓艳的口红又厚重得太过, 乍看美丽, 细看却觉得不透气。 程苏青是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美人, 没有人能否认她的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妆容下却变得僵硬而尖锐,犹如名贵的花瓶一般没有生气。但其实程苏青的素颜很美,至少在苏安看来比浓妆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但自从高中毕业之后, 程苏安就再也没有素面朝天的时候。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 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 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 “姐, 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 ”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 苏安抿唇想要起身,黄杉忙把他按了下去,自己站了起来,“老师,程苏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是找人帮忙不如让我去吧?” 班主任讶然,细细看了一眼程苏安,面色果然不好。他思索了下,点头道:“好,你跟老师来一趟。” 但第一节课上了不到十分钟,黄杉就一脸懵地回到了教室,压低声音和苏安说:“苏安,你昨天是去给何夕燃跑腿了啊。” 他一被老师带到何夕燃面前,还没惊讶呢,何夕燃已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班主任问道:“程苏安呢。” 黄杉抢先回答:“老师,苏安身体不舒服,我来帮您忙成吗?” 何夕燃冷冰冰的眼眸只需一眼,就让黄杉在大太阳底下地升起了寒意,“不用。” “我就被班主任带回来了,”黄杉抱住自己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苏安,你不知道何夕燃最后看我的眼神,挺吓人的,连老师都不敢说话。” 说完又打了一个激灵。 苏安眨眨眼:“他心情不好吗?” 黄杉点了点头,肯定地道:“非常不好。” 知道何夕燃心情不好之后,苏安更是把被吓到的小可怜形象演得深入骨髓,一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就没往外面走过一下,生怕碰上了何夕燃。 但千防万防,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遇见了何夕燃。何夕燃在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往餐厅走来,偶然一个扫视,正巧和苏安对上了视线。 苏安心肝一颤,匆忙低下头。过了几秒抬头一看,何夕燃还在直直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脚步定下不动,身边的人殷勤问道:“何先生,怎么了?” 何夕燃的目光太有压迫感,苏安匆匆扒了两口饭,端着饭盘转身跑了。 一路跑到了天台。 刚把东西吃完,天台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安回头一看,正是何夕燃。 何夕燃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正午的阳光照下,为沉寂的黑色添上一分危险的意味。他看着苏安,轻轻推了下天台大门,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苏安脸色跟着一白,“何、何先生……” 竟然真的追上来了。 何夕燃冷静地看着他,发丝后的双眼微眯,“你生病了?”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抓紧身后的栏杆,鸦黑睫毛颤个不停,“是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嘴角下垂,眼神闪躲,在撒谎,称呼也跟着变了。 何夕燃点了一根香烟,烟圈在他手指周围浮动,“因为我昨天吸了你的血?” 冷静的问句,他的皮鞋往前进了一步。 苏安张张嘴,声若蚊虫,“不是。” “你怕我?”又往前了一步。 何夕燃步步紧逼,苏安就这样被逼到了天台栏杆的死角处。三角的护栏将他左右两面的路挡得严严实实,何夕燃远看只有高大二字,凑近之后才是真切感受下密不透风的一片阴影。苏安被迫往后仰去,腰肢柔软,折到了极限,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何先生,”苏安不敢看他,闪躲地道,“你误会了。” 何夕燃微微弯腰,探究地看着苏安的表情,黑卷发滑落到两旁,露出他漂亮到无机质的双眼。 过了几秒,他肯定道:“你怕我。” ……这男人真是极品。 苏安嘴唇翕张,过了半晌低下了头。 何夕燃抽了口烟,火光往上烧了一寸,又徐徐朝着苏安喷来烟雾,“程苏安。”他念着这个名字,从轻到重,“昨晚不是有意吓你。” 苏安抓着银色铁质栏杆的手指尖已经发白,他迟疑地组织着语言,“不是,何先生,我……” 一阵闷热的夏风突然吹起,把苏安脚边放着的塑料水瓶吹远了几米。 “何先生,”欲言又止,“您脑子有病吗?” 苏安问得真诚十足,掷地有声。 何夕燃表情不变,只是眼神危险了些,“我脑子有病?” 他弯腰靠近,“谁跟你说的这句话。” 苏安脚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开和何夕燃的距离,“这个……” “沈长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声雷,“沈长修告诉你的话。” 苏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掐灭吸了半根的烟,“沈长修说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话?” 苏安精神一凝,“他说错了吗?” 何夕燃:“他应该不止说了我有病,还说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苏安:“……” 确实。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几丝笑意,但这个笑意太过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刽子手面执刀的笑,“这是他常玩的把戏,”他咳嗽了一声,勾起苏安的下巴,“他拿我骗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去想一想他为什么骗你。” 程苏安皱眉:“他是我姐夫,”拨开何夕燃的手,忍着怒火,“何先生,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声,卷发被风吹起,“不是随便说,两个月前,沈长修就用这个理由杀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苏安手指一抖,真实的惊愕显露。 什么?! * 何夕燃和沈长修用两套完全不一样但殊途同归的话把苏安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牵扯到了一个关于精神疾病的谎言,还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长修说的那样意外病发死亡?还是何夕燃说的那样是被沈长修陷害而死? 苏安不知道。 这两个人所隐藏的秘密一个跟着一个,但他们好像对他完全不介怀,只是见过几面认识几天的关系而已,就能和他说出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不是吗? 苏安脑子里乱成了浆糊,难受得想用江湖规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们说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没有苗头,让他想下手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好吧,问题回到最基础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长修,谁是说谎的人? 苏安沉默地坐了一会,寂静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带上抽屉里的眼镜,随意抽出张纸推演。 即便消息混乱,他还是很愉悦能获得这些消息。只要有进展,苏安就能沉得住起气。 暂且不论其他,单说何翡雨一件事。事发的具体细节苏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网络上翻了很久,但没有翻到任何一则有关于“何翡雨”、“沈氏集团夫人”、“沈长修前妻”有关的消息,更不用说死亡报道。 不过苏安并不失望,豪门世家不是娱乐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动,明面上很难获得更深的情报。 何翡雨死亡的场面苏安无法得知,也无法进行推敲。只能反向来推论,用“沈长修说没说谎”来证实他们两个人的话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沈长修没有说谎,何翡雨确实有病,那么最直接的问题就来了,沈长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这样的豪门,请一两个私人护士随时陪护何翡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满柜子的药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这条命了。 对这样惜命的人来说,被护工随身保护应当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谨慎的多位护工同时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她在发病时当场身亡?而那些护工在她病发时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长修说谎了……苏安眼睛一闪,同样是那一屋子的药,沈长修想要摆给谁看。 沈长修和何夕燃两个人说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苏安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程苏青呢。 她难道不比他更容易获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吗? 对啊,苏安猛得坐起,眼睛发亮,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何夕燃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一楼没有一个人,苏安换了鞋,“有人吗?” 他弯腰把鞋摆好,客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孤零零的,苏安往楼上走,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磨砂玻璃里面一道人影模糊,苏安一看就知道是何夕燃,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男人,这么急,老子都没回来就开始洗了? 临到跟前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苏安看着玻璃门听着水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原地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往门口跑去。 拖鞋被踩得飞快,呜呜呜他不要睡了,他真的有点害怕。 手已经碰到了门把,身后陡然伸出一双臂膀将苏安拽到怀里,细白手指无力从门把上脱落。 摔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接住,苏安瞳孔微缩,头顶有水滴滴落,背部的衣服被贴上来的胸膛泅湿,“等等——” 苍白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被抱进了浴室。 …… 雾气蒸腾的玻璃门上猛然印上了一只无力的手。 “……”痛呼夹杂隐忍哭腔,“你慢点……” 黑天白夜,昏沉的别墅中分不出时间。太阳好像落下又好像升起,苏安昏昏沉沉,手臂被人从身后攥着,已经勒出了两道鲜红的印子。 烟味靠近又远去,苏安的嗓子已经哑了,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艳丽的大片纹身在何夕燃身上浮起游动,苏安要逃,被他抓住脚踝拉回原处。 苏安:“!” 像小兽濒死前的挣扎,可何夕燃毫不怜惜,反而更加凶猛。他平日里做什么事都很克制,包括抽烟,但这会却完全忘记“点到为止”四个字,被身下的人蒙住自律理智,陷进了深渊里拔不出来。 苏安蜷缩,他低下头,在苏安脖颈上轻嗅,淡青色的血管就在眼前,流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邪祟04 &lt;ul class=tent_ul&gt; “带走你姐姐,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开口。 苏安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好处?楚特助喜欢我姐姐,等你带走了我姐姐, 他难道还不会给你努力工作?” 忽悠人的话一套跟着一套, “叔叔, 你认真想一想。我姐姐现在和何小姐陷入了一样的困境里。你当初没有救下来何小姐, 为什么现在不试着救救我姐姐?” 何夕燃的眼睛移到苏安嘴上, 这张嘴巴说个不停,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奈何苏安说得再多, 何夕燃还是一副“我在出神”的样子,苏安自暴自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装傻, ”何夕燃心不在焉地回神, “在到家之前,拿出让我答应这本亏本生意的理由。” 苏安眼圈红了, 用对付沈长修的那一招来对付他,“叔叔, 别这样。” 何夕燃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眼里好像有淡淡的嘲笑, “眼泪呢。” 苏安:“……” 他妈的,绝。 两个人往酒店门口走去,路过钢琴台的时候,苏安多看了帅气的钢琴手一眼, 真帅啊, 他就喜欢会乐器的内涵男人。 回去时沉默了半路,苏安不知道何夕燃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不可能赌上猜测。自从程苏青把他赶走, 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苏安就不能不管程苏青。 怎么也得把姐姐安全接出来,别留在沈长修的手里。 其实苏安并不排斥跟何夕燃滚床单。 何夕燃相貌英俊,身材绝佳。苏安很喜欢他那双混血的眼睛,深浅会变,如同蒙了一层神秘薄纱。哪里都好,只是苏安初体验就这么凶,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处于大鱼大肉后的空虚期,灵魂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只想吃斋念佛,并不想玩男人。 他是又爽又怵,何夕燃就完全只有前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止和行为,真诚表明了自己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就连画,他都好几天没摸过画笔了。 ——对一个连住都住在画室的人来说,苏安真的觉得这预兆不怎么妙。 何夕燃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功男士,总不可能和他睡一次就迷上他了吧? 哦不,也有可能。 毕竟他如此迷人。 六十秒红灯。 何夕燃停住车,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堵着车,一眼看过去密不透风。 苏安心里暗自庆幸,这至少给他拖延了思考的时间。 最起码垂死挣扎一下。 “叔叔,”苏安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逃避问题,“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把姐姐接出来,我可以给你钱。” “你有钱?”何夕燃声音有些冷。 “有一点点,”苏安大拇指与食指捏出一厘米的距离,“可以吗?” 那钱还是何夕燃之前给他做各种“检查”时给的钱,咳,前三天不算,也有五百万了。 苏安回想了下卡里的钱,看何夕燃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层欣慰。 人傻钱多,这是何夕燃除了帅之外的第二个优点。 软软地补充了一句,“几百万吧,够吗?” 何夕燃想都没想,“不够。” 苏安:“……” 这是一定要睡他了。 ……刺激。 红灯过去,车子慢行。在车辆又一次被堵住的时候,苏安双手撑在椅背上,抬高上半身,亲上了何夕燃锁骨旁的纹身。 男人喉结突显,苏安生涩地咬了咬他的喉结,“叔叔。” “嗯,”何夕燃掌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往下压,哑声道,“我答应了。” * 程苏青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浓汗味道难闻。梦里的窒息感逐渐消失,她疲惫起身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去后缓和了她紧绷的情绪,程苏青抚摸着小腹,突然重重打了一巴掌下去,恶狠狠地道:“贱东西,谁让你来的!” 她被疼得脸色一扭,又赶紧揉了肚子两下。 程苏青和沈长修已经撕破了脸皮,她在沈家住着就跟住在狼窝。枕头下的剪刀藏得严实,程苏青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沈长修要是再过分,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她嘴上和苏安说楚林是生是死和他们没关系,但其实程苏青内里已经大乱,她和楚林纠缠了一辈子,不论是你对我错,程苏青从来没想到楚林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爱又恨,和楚林的过往成了捆绑四肢的绳索,牢牢桎梏程苏青,她没办法挣脱。 报复楚林是她的事,也只有她能让楚林痛不欲生,沈长修这一手插过来,程苏青的精神状态直线崩溃。 没了报复的对象,钱没用了,化妆品没用了。苏安跑了,程苏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东西了。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佣人进门来打扫房间,有人趁机塞给了程苏青一张纸条。 程苏青心中疑惑,等没人的时候打开纸条一看,手指一抖,不敢置信地猛地起身。 上方只有楚林的一行字迹: 阿青,等我来接你。 * 把事情交给何夕燃,苏安还是放心的。 他被何夕燃带回了家中,隔了一个白天再次躺在了熟悉的床上,疲惫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何夕燃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安到了客厅。 苏安身上睡袍宽松,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何夕燃将他抱在腿上,坐在角落里今早新搬进来的钢琴前。 手臂被男人握着在黑白键上跳跃,弹出一个个低音。 何夕燃嘴里叼着烟,烟雾浓重,他撑起苏安的手,破碎的琴声慢慢连成曲调。 “好吵,”苏安眼睛还闭着,眉头皱起,“呜,好困。” 再喜欢钢琴曲在这个儿也讨厌了起来,他想要抽出手,但手臂疲软,轻而易举就被镇压。 苏安艰难睁开眼,细白牙齿若隐若现,“你有病吗何夕燃?” 何夕燃在钢琴键上按灭烟,把苏安放在了上面,砸出一阵杂音。 “叫叔叔。”何夕燃半点不留情,命令道。 苏安没忍住,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臭叔叔。 两腿打颤,“叔叔,我今天得上课。” 何叔叔顿了一下,抱起他往大门走去,苏安惊叫一声,“我没穿衣服!” 何夕燃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 苏安埋在他脖颈里哽咽,假哭,“叔叔,叔叔。” “乖,”何夕燃停在门口,嗓音沙哑,“再哭两声。” 苏安:“……”在这一瞬间,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你埋在哪块坟里。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何夕燃这样的男人,玩一次是爽,一直玩下去会死。 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等程苏青这事搞完,他要逃,赶紧逃。 * 苏安终于回到教室里坐着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桌担心地瞅了他一圈,“苏安,你怎么连着请了这么多天假?” “生病了,”苏安累瘫在桌子上,“黄杉,作业借我抄一下。” 在扮演学生这一方面,他还没有放弃治疗。 校园生活会使人变纯洁,苏安在学校安安稳稳上了一天的课,觉得本来变黄的灵魂重新单纯了下来。大课间的时候,同桌忽然一声惊呼,“苏安,何夕燃给学校的画完成了。” 苏安凑过去,同桌翻着学校论坛帖子叨叨:“这可是何夕燃今年画出来的第一幅画,各家杂志社早就有人刊登鉴赏了,普遍认为这幅画作发挥了何夕燃的水平,可以和他前两年的作品并肩。哈哈哈,看之前说何夕燃江郎才尽的人现在还敢不敢说这话!” “这幅画画得很好吗?”苏安眨巴着眼问,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黄杉也迟疑道:“很好吧,不然那些人怎么这么激动呢?不愧是何夕燃,画出这样一幅画就用了一两周的时间。人家一两周能挣到我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苏安看着屏幕里的画,目光复杂。 不是的,这幅画根本没用到一两周的时间。何夕燃之前给学校画的画也根本不是这幅画。只有一个解释,他放弃了先前那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幅完整度很高的画作,自己打破了“再也画不出来画”的传言。 但这几天,何夕燃哪里还有时间拿画笔,他的时间全用在了苏安身上。这幅画他没看出什么灵气和高贵的画家精神思想,只看出了笔触的敷衍,以及一挥而就。 看样子这老东西出了瓶颈期了。 苏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然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不会是因为何夕燃抽烟也画不出来画后,发现和他滚完床单就能画出画来了吧。 哈哈哈哈,什么鬼东西,救命,笑抽了。 苏安硬着头皮陪何夕燃当铁憨憨,“……对。” 配合,苏安,你要配合何夕燃。 程苏青有可能知道了很多东西,包括沈长修曾对前妻做过的事,包括楚特助手里掌握的秘密。这样一个知道了这么多却不是自己人的女人,如果苏安是沈长修,他也绝对不会让程苏青接触到任何人,遑论把这个人送到别人手上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1 邪祟05 &lt;ul class=tent_ul&gt; 但苏安想了想, 觉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程苏青的身上。 他索性搜了搜私家侦探社。原身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苏安不是,他手里至少还有何夕燃给他的二十六万块钱, 这笔钱不少, 已经能请一个很好的私家侦探。 多方对比后, 苏安联系上了一家私家侦探社, 谈妥价钱后给了要求, 让对方去查找两个月前何翡雨是否雇佣过护工,如果有, 那些护工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 查不出东西来不说,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 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 在这其中, 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 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 深夜。 程苏青坐在副驾驶,车内没有开灯,月色略过了这处隐蔽的角落,昏暗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面容。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 楚特助压抑开口:“阿青,我们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程苏青妆容精致,她漫不经心地撩着耳侧的发丝, 烫染的卷发波浪起伏,“偶尔陪你睡一回就够了,我们之间哪里还有关系?楚特助,老老实实记住你的本分,别忘了三个月后我就会和沈长修订婚。” “……”楚特助,“阿青,你听我说,你不能和他订婚。” 程苏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楚特助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英气逼人的大男人嘴角颤抖几下,狠狠抹了把脸,掩下自己狼狈的表情。 白日里不近人情的企业精英,现在却像条摇尾乞怜的落水狗。 程苏青冷漠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面无表情。 “阿青,”楚特助缓了过来,低声,“我知道你还恨我,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去赌,沈长修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是吗?”程苏青果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他能有你做的事过分吗?” 她侧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来的楚特助的影子。 侧脸的线条还是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少年感褪去,变得更加沉稳,已经成了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楚林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以前被女学生喜欢,现在被女员工爱慕。 楚特助的声音打断了程苏青的思绪,“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沈长修真的不行……阿青,你相信我。” “是吗?”程苏青心底越来越沉,感觉好像被水淹着透不过气来,她烦躁地把这股气发在楚特助的身上,“我不跟他结婚,那谁给我钱花,谁给我大房子住,谁能养着我?” 楚特助沉默了一会,突然苦笑:“我能。” 他低着头,“我能,阿青,从以前到现在,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求求你阿青,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和我在一起。” 程苏青的眼睛倏地红了,她咬着牙,勉强摆出愤恨的面孔。 “沈长修的前妻在两个月前意外身亡,”楚特助握住了程苏青的手,即便她怎么拒绝,他也坚持不放手,“阿青,他前妻的死因有蹊跷,我怀疑他同意你的接近也有阴谋存在,我查了半个月,已经查到了些东西,我怕他会伤害你。即使没有阴谋,要是被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断了关系,”程苏青无情打开车门,“楚林,你以为我还会再像个天真小女孩一样相信你的话吗?” * 程苏青刚走进沈家,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长修。 沈长修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热气蒸腾到了他脸上的防蓝光眼镜上,“回来了?” 程苏青微不可见一僵,“长修?” 转而笑开,连忙走上去,“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要是早知道你在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关系,”沈长修笑了一下,“和情人叙旧,晚一点也情有可原。” 高跟鞋停住,顿在两米之外,笑意勉强,“长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修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苏青,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傻瓜耍了。” 他勾起唇,宝蓝领带皱出山丘起伏,“你是这几年的第一个。” 程苏青如坠冰窟,头上冷汗细密,“长修……” “我的好脾气也有底线,”沈长修悠悠道,“苏青,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你和我的助理闹出这样的丑闻,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客厅灯光明亮,俨如白昼,蒙下一层惨白的光。 沈长修的姿态很放松,但程苏青却再也笑不出来。寒意侵入四肢,明明沈长修现在还是在笑着,谈话也很温柔,但程苏青却打骨子里觉得危险,本能率先开始求饶,“长修,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沈长修示意程苏青坐到他身边,“为了我的面子,我总得下手狠点,让其他人知道骗了我会有什么结果。这个丑闻传出去我就成了一个笑话,但你们越是惨,他们越是不敢嘲笑,你说对吗?” 程苏青想起了楚特助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沈长修此刻在她眼里好似成了毒蛇,一字一句的软刀子淬着剧毒,她嘴唇蠕动却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沈长修突然冷下脸,站起身猛得朝沙发上踹了一脚。 沙发往后滑去,拉出一道刺耳声音,程苏青被这一下吓得崩溃,小声呜咽了起来。 沈长修阴沉道:“我给你钱养你吃住,三个月后还要和你订婚,结果你背着我跟你的小情人黏黏糊糊,酒店的床滚得舒服吗?” “我错了,”程苏青哭着道,“我错了长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仓皇抱着沈长修的大腿,“都是我的错,长修,都是我没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程苏青惶恐的哭腔和认错声。 沈长修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眼镜,鬓角发丝乱了几缕垂在额旁,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又柔和地弯腰掐住了程苏青的下巴。 “哭得真可怜,”沈长修叹了一口气,赞叹道,“但这张脸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也漂亮。” 程苏青满脸狼狈,眼妆花了,滑腻的妆容合着泪沾了沈长修满手,她的心都在颤着,紧紧提在嗓子眼,小腹痉挛似地抽痛,“长修,我错了……” “嘘,”沈长修竖起手指,“你现在别说话。” 程苏青极力咽下所有的声音,屋内陡然一静。 “苏青,你和楚特助搞在一起的事是丑闻,你要是想让我平息怒火,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是、是,”程苏青哽咽,“我明白。” 沈长修笑了一下,“社会名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所以三个月后的订婚礼还是要正常举行。” 程苏青惊愕抬头,沈长修还打算和她结婚? “但我不喜欢碰已经脏了的人,”沈长修松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着手心,“这件事是你和楚特助给我惹出的麻烦,代价总要从你们身上取来,苏青,你说该怎么办?” 程苏青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这里有一个能让我对你们既往不咎的方法,”沈长修看向程苏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愉悦在其中浮现,“宝贝,让你弟弟来代替你,在三个月后和我订婚。” 他低低笑了,轻声道:“把程苏安送到我的床上,我就原谅你。” 程苏青瞳孔紧缩,“不、不行……” 沈长修后退一步,体贴道:“程苏青,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要好好的想一想,是准备和楚特助一起承担我的怒火,还是一笔勾销所有。你这么聪明,这笔账应该能算得请。” 他转身往楼梯上走去,“对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程苏青愣愣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眼前一片眩晕,脑子里一时闪过苏安的脸,一时又闪过楚特助的脸。 一个是拖累了她十几年的弟弟,一个是和她纠缠了十几年的爱人,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该怎么办? 她一天要对着镜子补上十几次的妆,每天早上光是化妆就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苏安觉得这对容貌的追求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程苏青张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压了下来,眉头深皱,硬邦邦地道:“行了,下去吃饭吧。” 苏安点点头,下楼去吃饭,“姐,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程苏青拢了下头发,“我今天有约会,晚上就不回来了。晚饭吃完后你就回自己屋里,别到处乱跑,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做事多注意着点,别让人笑话。” 苏安:“我知道了。” 苏安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吃,生怕吃撑了破坏他虚弱的形象。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学校后,黄杉看见他后惊掉了下巴,“苏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上看下看,担忧,“生病了吗?” 苏安声音疲弱,“有点不舒服。” 黄杉连忙让他趴桌上休息,早上八点铃声一响,班主任照常脚步匆匆:“程苏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邪祟06 &lt;ul class=tent_ul&gt; 旁边沉默递过来一张纸, 程苏青接过纸张的时候目光却一顿,盯着苏安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有一圈银粉印子, 围着手指成圆圈形状。 苏安垂眸, “姐夫带我去试戒指,说是替你试戴订婚戒指。这是不小心在珠宝店留下的印子。” 程苏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半晌, 这些激烈的反应一点点平息, 她咬咬牙道:“吃饱了就回去。” 苏安往楼梯口走去, 一脚踏上楼梯时停住,没有回头,“姐。” 程苏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嗯?” 苏安声音低低:“谢谢你养大了我。” 说完, 他快步上了楼。 程苏青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椅子起身, 脚底灌了铅, 沉重地回到房间。 黑暗之中的房间空旷干净。 程苏青靠着房门滑到地上,她双手颤抖地拿出了手机,拨出无比熟悉的号码。 思绪左右拉扯,一日日的过去浮现在眼前。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对方接通,男人欣喜温柔的声音传来,“阿青。” 程苏青闭上了眼, 两滴晶莹泪珠倏地滑落,“楚林,沈长修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 楚特助地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却又很快冷静, 他镇定地安抚程苏青的情绪,“没事,阿青,不怕,我有办法。” 程苏青陡然崩溃,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泪水从指缝之中流出,“楚林,我不能出事,我不能——” 楚特助:“我不会让你有事。” 程苏青颤抖地道,语无伦次,“他太可怕了,他还带着苏安去试了戒指,我不能出事,也不能把苏安给出去……” 楚特助有些疑惑,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道:“放心阿青,我手里有沈长修的把柄。他动不了我们,就算以后工作做不下去,大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座城市,我们好好生活,你想要一个二层的复式房子,我们就多看看房子,再买些你喜欢的绿萝,好不好?” “一切有我,别担心。” 程苏青闭着眼,哽咽着道:“好。” * 这么疲惫的一天结束,卑微的打工人苏安第二天还得早起,去给何夕燃工作。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初阳藏在深蓝色幕布之后,鸟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灿烂的金色阳光将会在一个小时之后照在犹带花露的野草上,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这个世界一切都很真实,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是梦。 苏安躺在床上醒了会神,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消息。 语气简单有力:洗干净来。 苏安乍一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短信,再一看,得了,是何夕燃。 何夕燃说这样的话,代表着苏安今天有可能要半裸甚至全.裸。 苏安:“……” 心头有些古怪,想象不出他裸在何夕燃面前时的样子。他不怕在何夕燃面前脱衣服,就怕何夕燃用那双一点情绪不含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他,画家穿得板板正正,他穿得像是随时能去拍写真。 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苏安为了艺术,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下楼的时候还早,这个时候程苏青应该没醒,而沈长修已经去了公司,两个人他都不会撞到。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苏安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楼目瞪口呆看着大厅里被扔了一地的行李。 程苏青眼底黑青浓重,她正沉着脸,细眉被勾勒出狠毒的弧度,一把将手里的学生包重重砸在地上,冲着苏安厉声道:“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苏安完全愣在了原地,傻傻看着这一幕。 佣人们低着头不参合,程苏青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行李拉链口甩出来的衣服上,“苏安,你今年也到了十八岁了,我昨天想了一会,你既然成年了,就该自己努力了,成天住在姐姐家算什么事?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现在就给我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姐……”苏安回过神,惊诧看向程苏青,“你——” 程苏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抱臂,红艳嘴唇张张合合,“程苏安,你真的想让我喊人把你赶走?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苏安定定看了她好几秒,低下头,沉默地上前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拉着沉重的东西一步步走出沈家。 他的背影看上去茫然极了,也是,大早晨突然被亲身姐姐用这样的恶劣态度赶出了家,一个刚刚成年还未真正学会赚钱的孩子,该有多手足无措。 程苏青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紧绷。 十二点之前,她把苏安赶跑了。 但沈长修知道之后,她又会怎么样呢。 程苏青讽刺地笑笑,喃喃自语道:“赶紧滚远一点,免得我后悔。” * 苏安拽着行李箱一口气跑到了别墅外头的马路边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心里万分复杂。 他知道程苏青将他赶出来是为了他好。 苏安本以为程苏青很讨厌他,会用他来满足沈长修提出来的要求,各种各样糟糕的结果他都有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程苏青会……故意赶走他。 把药物送到医院去化验后,苏安出来蹲在大马路边,沉沉叹了口气。 额顶出了一层薄汗,大油柏路被烈日照出一股子难闻的味。苏安摆弄着手机,打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如果程苏青真的卖了他,打算利用苏安来做一些什么,那苏安之后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姐弟情。但现在,得了,他现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程苏青踏入大坑了。 必须要搞清楚沈长修的秘密,搞清楚沈长修的前妻何翡雨的死亡秘密,搞清楚沈长修为什么会和程苏青三个月后迅速订婚的原因。 总不能看着程苏青跳崖不拉她一把。 手机上的通讯录一条条号码闪过,苏安手指一停,定在一条号码上。 * 何夕燃从卧室出来,苏安已经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低着头,双手乖乖放在腿上,后颈白皙,细小的绒毛在低温下瑟瑟发颤。这里是何夕燃的一栋独居别墅,装修风格一如何夕燃往常的喜好,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房间内昏暗,像是落日前最后的余晖。 “何先生,”先前称不上听话的男孩说话没有了底气,“您之前说的话,还说话算数吗?” 何夕燃静静靠在房间门框上,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挡住苏安前方的所有道路。 “哪一句话。” 昏暗的光线下,苏安脖子上的那一小块皮肤白得晃眼,何夕燃的目光三番二次被这白色吸引,说话的语调变得漫不经心。 “您说您的妹妹是被沈长修害死的,而我的姐姐会在三个月后和沈长修结婚……作为她们的亲兄弟,何先生,我想我们目的是相同的。” 何夕燃面色不变,冷漠地道:“所以呢。” 苏安认真看着何夕燃:“何先生,你手里没有沈长修害死何小姐的证据。这件事已经不单单牵扯到了你,也牵扯到了我和我的姐姐,我想和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苏安说了这么多,何夕燃好像没有一分动容,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模糊面容,嗓音被烟浸透,几分磨砂沙哑,“但你先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苏安:“……” 噎住了,万万没想到何夕燃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翻旧账。 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朝何夕燃笑了两下。 怯生生的,像只走投无路的羊羔,闷头就往黑暗里撞,也不管前面危不危险。 “……”何夕燃眼中的火光跳跃。 苏安还在用那样可怜的语气说道:“何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吗?” 何夕燃看着他,目光往下。苏安好像从脚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脚趾下意识蜷缩一下。夏日的短裤只到膝盖,小腿往下一片白皙,腿型笔直,小踝骨乖乖地耸动几下,很符合何夕燃眼中的美学。 “来之前洗过澡了?”何夕燃突然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邪 邪祟07 &lt;ul class=tent_ul&gt; 苏安一愣, 抬头一看,何夕燃就站在班级窗口垂眸看着他。 他的着装一向古板,哪怕是太阳当空, 西装三件套也一丝不苟。然而这么一个看起来默守陈规的男人, 手上却戴着硕大的老鹰戒指,耳朵还夹了一个银色链子垂落的黑色耳夹。 他混着绿意的眼睛放在苏安身上,苏安努力扯起嘴角, “他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 ”同桌也郁闷, “要不你出去问问?” 班里已经有些小骚动,苏安转回脑袋认真盯着课本,“算了吧, 快上课了。” 直到铃声响起, 苏安也没再抬头看何夕燃一眼。等再抬头时, 何夕燃已经离开了。 十分钟后,还在上课的苏安收到了一条短信。 何夕燃让他上天台, 苏安皱皱眉, 碰了碰同桌,“我肚子疼,出去一下。” 弯腰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阳台,铁门被风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你要我上来干什么?”苏安气喘吁吁。 何夕燃正背风吸着烟,疾风将烟味吹散, 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安脚步轻轻,警惕地停在何夕燃两米之外,“何叔叔, 你有事情和我说吗?” 委婉地道:“我还要上课。” “请假,”何夕燃道,“下午跟我走。” “去哪?” “画展。” 这是何夕燃回国后举办的第一个画展,苏安并不想去,他还是个学生。 “我想上课,”苏安忧愁地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何夕燃,“我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之前的课程好难,”抽了抽鼻子,很担心自己学习情况的样子,“我怕会跟不上。” 然而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却冷酷无情地轻讽出声。 苏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眼睛干净略圆,像是一双猫眼。眼尾下垂,看起来乖巧听话。这样的一双眼睛做起可怜巴巴的眼神来更是具有先天优势,难以想象竟然会有人嘲笑出声。 何夕燃笑完就止住了,声音微不可见柔和,“回去给你找家教。” 苏安劲儿上来了,“我不要。” “嗯,”何夕燃并不强求,“去请假。” 苏安:“……” 何夕燃叹了口气,“沈长修会来画廊。” 苏安皱了皱眉。沈长修和何夕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理说沈长修害死了何翡雨,何夕燃和沈长修之间只会水火不容,彼此敌视。 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何夕燃虽然在找沈长修犯罪的证据,却并不强烈和急迫。沈长修也是这样,三番几次对上何夕燃都隐隐被压制,难道只是因为何夕燃知道他杀害了何翡雨,所以感到心虚和躲避? 苏安和何夕燃虽然上了床,做了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身体上的亲密不代表心里的距离,彼此都被秘密缠缚,各有各不可告知别人的秘密之地。 “我知道了,”苏安呼出一口气,认真点了点头,“我会请假的。” 但他不在意何夕燃的秘密。 毕竟楚鹤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和沈长修摊牌之后,谁还管何夕燃是谁呢。 * 画展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游园旁边,由何夕燃工作室的人员负责联络。 展览的画作除了何夕燃的作品,还有其他画家的作品。陈列馆设计得很有设计感,玻璃天花顶透进来各式美妙的光影图案。 苏安穿着一套叔叔给的新西装,被叔叔牵着手在各个区域中走来走去。 他被周围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想抽出手。何夕燃不放,三番两次之后,更是不耐地拍了苏安屁股一下,“别动。” 苏安彻底不动了。 何夕燃带着苏安越走越深,拐角迎面走上了何夕燃的助理,助理还没说话,就被两个人相握的手吓了一跳。他惊愕看向苏安,就看到小孩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 助理霎时间感觉讪讪。 “小同学也跟着来了啊,”尴尬地搓搓手,“老板,您的画都挂在前面了。” 这画面不多想不行。 他曾经亲口跟小同学说过老板是个性冷淡,好嘛,现在完全被打脸了。瞧小同学这个样子,没准心里面还不情愿。 何夕燃顺着助理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苏安,顿了顿,“去拿杯果汁来。” 助理连忙去拿果汁。苏安闷着头,用不眨眼的方式逼得眼睛越来越红。 何夕燃带他来到了拐角处,这里人数三三两两,不算多。 下巴被抬起,程苏安的脸露出。鼻尖微红,唇肉被自己咬得留下了牙印。 “哭什么?”何夕燃的目光在他五官上巡视,“昨天不是还在床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么。” “……这不一样,”苏安哽咽隐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屁股两个字艰难咽在嘴里。 何夕燃的大手从下巴撵转到了眼尾,这里只红了,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干得没一滴眼泪流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 苏安鼻音重重,“我不喜欢这样。” “知道了。” 苏安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我还要赔偿。” “要什么?” “要你和我打个赌。” 何夕燃挑眉,掐了把苏安的腮肉,从容地道:“说来听听。” 苏安余光往左右两侧画框上看去,含含糊糊地道:“这里都是画,如果我闭着眼睛能找出一幅你画的画,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可以直接提要求。”何夕燃身上的烟味随着嗓音传来。 不!直接提就没有情趣了! 苏安抿抿唇,小声道:“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何夕燃的眼睛转眼就深沉了下去,他高深莫测地看了苏安一眼,放手,“去吧。” 苏安被蒙上了眼罩,他被何夕燃牵着走过一幅幅画作。 视觉被剥夺,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苏安鼻子皱皱,细细闻着画上的味道。 过于亲密的接触,已经让他把何夕燃身上的气味记了下来。属于何夕燃的画,或多或少都留有些作画时染上的浓稠烟味。 苏安闻到一幅画时,精神一振,“就是这一幅。” 他摘下眼罩一看,正是何夕燃最新画出来的那副画。 因为很新,所以烟味最重。 何夕燃的指尖微动,“想要什么。” “我想,”各种想法和谜题在脑中来回闪过,苏安顿了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还没想到,叔叔,之后再和你说。” 他们在画展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遇见了沈长修,沈长修身边换了一个助理。他率先瞧见了苏安和何夕燃,大步朝两人走来。 “安安,”沈长修鬓角发丝微乱,温柔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等苏安回话,他就已经担忧地伸手,“眼睛怎么红了,是哭了吗?” 苏安反射性往后一退,退到了何夕燃的怀里。 何夕燃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腰,烟嗓低低,“沈长修,遇见你正好。” 他轻轻揉着苏安的腰侧,动作不大,但一眼就能看出非一般的亲密。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苏安的身体已经对他变得敏感了数倍。现在他一碰苏安,苏安就感觉一阵麻痒和无力。 他差点儿软了腿,何夕燃好像知道一样,手臂用力撑住了他。 “他想姐姐了,”何夕燃道,“你把她送过来住几天。” 他直接说了出来。 苏安不敢让他们去查何夕燃和沈长修,他能给的价位和侦探社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查不出东西来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窗外鸟叫轻啼,叽叽喳喳。苏安关上了大灯,打开亮度稍低的床前灯。 何翡雨的秘密牵扯到了许多人,发生在苏安身边的事情也是一环扣着一环,在这其中,总有一个人就是楚鹤。 总得试一试,才能有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机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