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朵黑莲花》 1 真真假假 冬日里的月亮泛着寒光，一连下了几天的雪，才见晴，月光照在未化的雪上，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 长平长公主府上的下人房，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 罗佳筝所住的下人房，便就是一处偏僻的小院，房子看起来十分的破旧，一面屋子，窗纸有几处是漏的，几乎可以说是长公主府上最差的了。 而从罗佳筝侍候的永嘉郡主的居处，走到罗佳筝自己所住的下人房，都要走上差不多一刻的时间。 衣衫单薄的罗佳筝，小心翼翼地走在经过白天，微化而凝了冰的小道上，以防自己摔倒。 看到自己居住院子的小门，罗佳筝松了口气，心下暗算，今天她走得慢，大概有将近有半个时辰。抬头看了看星斗，她估摸着，此时已经子初时候了。 “秦筝！” 就在罗佳筝想要开门时，突然从边上跳出一个人来喊她，即使久走夜路，罗佳筝仍免不了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长公主跟前的小太监陈峰时，罗佳筝有些奇怪地问 “这么晚了，陈哥哥怎么还不休息？” 罗佳筝本是平安侯府的五姑娘，因着家里被抄，罗家男丁流边，女眷没为官奴，罗佳筝便也就成了奴婢。 只不过她当时被特殊照顾，送给了长平长公主的女儿，永嘉郡主为私奴，名字便就被永嘉郡主做主，改为秦筝。 陈峰左右地看了看，拉着罗佳筝快速地隐到了暗处，小声说 “白天的时候，成王来看长公主，正好我在边上侍候着，成王的意思，说是过几天，想将你弄到成王府去，郡主好巧不巧的，正这时候闯了进来……” 说到这儿，陈峰借着月光，深看了罗佳筝一眼，面色沉重，长长地叹了声气。 因着成王的关系，永嘉郡主一惯的将罗佳筝当成假想敌，现在听说成王要将她弄走，只怕永嘉郡主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罗佳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在心里将成王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那股子不安，却也越发强烈。 果然，陈峰接下来的话，让罗佳筝脸色惨白。 陈峰先是塞进她怀里一包银子，语气急切而又焦虑地说 “我担心你，就使了人去探听郡主的意思，我听说……据回来的消息，郡主明天要将你卖到伎倌去。你知道的，郡主一直都很喜欢成王，将你视做眼中钉的，你……你快逃吧。” 本来听了陈峰的话，觉得世界塌了罗佳筝，怀里突然多了包银子，却恍然警醒。 陈峰不是管事大太监，他只比罗佳筝大一岁，今年才十七岁的近侍太监。 虽然说能近长公主，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但这种近侍小太监，长公主跟前有就八个，再是得脸，于钱财上却有限。 更何况卖身为太监的人，家都几乎都是穷得揭不开锅，陈峰家里也是如此。 罗佳筝虽然才入长公主府一年，对陈峰也还算了解。他没有多少额外的银子，月银与偶尔得的赏赐，除去与府上下人走礼花销，大部分都送回家里。 怀里的银子，罗佳筝暗暗掂了掂，足有三十两。这么多的银子，不说陈峰拿不出来，但也是要事先知道要用，而提前存着。 可就在几天前，陈峰的弟弟来长公主府上，陈峰可是将他存下的银子等物，全都给递了出去的。 罗佳筝的心“砰砰”地跳着，她不想怀疑陈峰。毕竟她在长公主府，永嘉郡主因着成王的关系，对她多方刁难，更是暗示下面的人，对罗佳筝动辄打骂。 可以想见的，长公主府上的下人，对罗佳筝敬而远之，都算是仁慈的了。而唯一对她表示关心的，就只有陈峰。 陈峰见罗佳筝一直不出声，直愣愣地站在墙角瞅着他，还以为罗佳筝被吓着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催促说 “秦筝，你在想什么呢？北偏门守门的婆子，是我使了人，故意换成了一个嗜酒成性的，此时已经喝醉了，借着机会快跑吧，走啊，我送你出去。” 逃？没有路引跟籍证，没有乡绅给写的良民证明，她出了长公主府，又能逃到哪里？ 可是，陈峰像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一个点儿的提醒着，让她快些跟他出府。 罗佳筝一惯都不是那个笨的，更何况这一年里，她跳过了多少个暗算，使得那些想要拍永嘉郡主马屁的人，全都铩羽而归。 既然永嘉郡主看不上她，又为何不直接惩罚于她？ 对于这个问题，罗佳筝一早便就猜着，估摸着，是想在成王面前保持形象。 按着这一思路往下想的话，陈峰此时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将她骗出府，北偏门外等着她的，也许才真的是伎倌的人吧。 只要是她自己迈出长公主府的，那么出府之后出的事，便就一切都与永嘉郡主无关，而且也经得起成王查证。 也正是因为如此，永嘉郡主才没直接派人，将她掳出府。 “你到底怎么想的？” 陈峰见罗佳筝一动不动，说出口的话就显得有些冲 “难不成你就这么干等着，明天被郡主卖给伎倌？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去处，是做什么的。” 罗佳筝回神，同时也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测，那么眼下，她要先稳住陈峰。她怕陈峰为了完成任务，强行的将她扯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陈峰自己不行，但谁能保证这暗处，没藏个把个人？ 罗佳筝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银子使劲往怀里抱了抱，说 “那种地方，我虽没去过，但从前在家里时，也曾听人说过，自是知道做什么的。陈哥哥说得对，我也的确是要逃了才行，若我真落到那种地方，一辈子也就毁了。” 陈峰见罗佳筝语气真切，也点头附和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这一年来，哥哥是怎么对你的，你也应该知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罗佳筝给了陈峰一个微笑，说 “我这一走，便就是逃奴，光有银子是不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 祸水东引 哥哥先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偷偷的进去，不惊醒她们，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出来，再带上些干粮，也好路上吃。” 陈峰皱眉，其实他是不想让罗佳筝进屋，里面并非只住了罗佳筝一个人，他怕惊动了她们，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罗佳筝说得合情合理，陈峰又怕话说过了，引起罗佳筝的怀疑，只得强笑了笑，说 “那你进去小心些，弄醒了她们可就逃不出去了。” 罗佳筝垂下眼眸，月影之下尤显得落寞，语气也带着说不尽的哀伤 “自我到了长公主府，只有陈哥哥对我最好，大恩不言谢，陈哥哥的好，我就只能记在心理，希望来生相报了。” 陈峰记挂着任务，哪儿有心思跟罗佳筝在这儿抒发情怀，忍着不耐烦，对罗佳筝说 “你快进去收拾下，咱们好趁夜赶紧走，若是被发现逃不出去，可就完了。” 罗佳筝心底冰凉一片，她本还以为，陈峰是不是被人控制了家里，不得已才会来骗她。 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呢？打她入府，他对她的特别关照，原来就是为了这一日作准备。 刚刚她说出那样一翻话来，哪怕陈峰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她也会想法子，让他完不成任务，也不会受永嘉郡主的责罚。 可是现在…… 罗佳筝冷笑，将银子塞回陈峰怀里，再抬头时，罗佳筝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浅笑，她轻声说 “陈哥哥在就这儿等我，银子拿好了，我怕进去时，被那两个发现了，再被她们抢了去。” 陈峰点了点头，又好言好语地叮嘱了罗佳筝筝几句 “你快进去吧，再蘑菇可就要天亮了。” 罗佳筝没再说什么，快速地进到院子里。她没往屋内走，猫着腰，转而往陈峰呆的墙角处走，就听得墙外面，陈峰与另一个人在说话。 一个略微轻佻的声音，调笑着说 “唉，看来咱们几个，还就你最聪明，看出郡主的意思来，先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陈峰怕被人听到，坏了他的计划，沉了脸骂他 “还不滚，没得别坏了我的事，小心我告诉郡主。” 那人冷笑了声，显然很不高兴，冷哼了声“什么玩意儿。”转身便就走了。 罗佳筝也不敢多听，轻手轻脚的往自己住的房子走。 与罗佳筝同住一房，在暖屋里的两个丫头，是永嘉郡主派来，日常折磨罗佳筝的。 罗佳筝独住在破了窗纸的那间屋子里，从屋外到屋里，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过堂屋时，罗佳筝故意弄出声响，回屋后，便就弄始收弄包袱。 果然没等一会儿，两个穿着锦棉袍子的丫头，骂骂咧咧地挑帘子一起过来。 屋里黑黢黢的，月光照到雪上，反射进屋的些微光，才使得屋内勉强能看到人影。两人见罗佳筝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均是心下一惊。 永嘉郡主要做什么，自然不会到处通报，尤其是与罗佳筝一起住的人，怕她俩坏事，自然是要防着。 罗佳筝见她俩进来时，收拾的动作便就停住，语气带了丝僵硬地说 “都这个时候了，两位姐姐怎么还没睡？” 略高些的丫头冷着声音说“既然知道这个点儿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低胖的丫头不阴不阳着语调问 “哟，晚饭都没吃就收拾，不会是要跟小白脸私奔吧。平时装得老实，别以为我没看着，你跟那个死太监勾勾搭搭的，瞧你那贱样，要找也找个男人，那太监可不能让你快活。” 晚饭，罗佳筝心底冷笑，这里的饭菜，她哪里敢下口。 不说她回来晚，早已经冻成冰，便就是这两个人，往里面加的料，她也不敢动一下筷子。这一年里，她都是想尽办法，偷东西吃。 罗佳筝将手里的东西急忙丢下，拉过冰冷的被子，就往身上盖，说 “我不饿，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姐姐也去睡吧。” 瘦高丫头还要说话，矮胖那个眼珠一转，拉了瘦高丫头一下，笑说 “可不是，时间也真是不早了，我们早就困了，你也老实些，再吵醒我们，要你好看。” 说完，矮胖丫头便就拉了瘦高兴丫头离开。 回到两个同住的暖屋里，两人上了炕，手里抱着暖炉坐着，瘦高的丫头抱怨连连 “妙可姐姐可真是的，怎么突然变仁慈起来，竟就这样放过她。这大半夜的，将咱们闹醒，要依着我说，正好打她一顿才解气呢。” 妙可摇头，说“妙元，我说你多少回了，这暴躁的脾气改一改，这么冲动还行？” 妙元不服气地哼了声，说 “就她那样的，还值得咱们用什么心思，就是打了她了，谁还能说咱们不成？” 妙可摇了摇头，只得细细与妙元解释，低声跟妙元咬耳朵 “说你傻，你还真傻。那好，我问你，刚咱们进那屋，虽然黑你也看着了，她在收拢包袱。这大半夜的，她想干嘛？” 妙元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妙可冷笑，说 “这觉也别睡了，反正白天也没事。咱们只管等着，说不定，就能等着什么惊喜呢。” 那两个人的性子，罗佳筝哪儿有不知道的。陈峰的事，正好由着她俩个解决，也报了这一年来，这两人找她麻烦的仇。 呆了了将近一刻钟之后，罗佳筝拿着包袱，轻手轻脚地从屋里出来。 待出了院子，在墙角处寻着陈峰，罗佳筝一脸惊喜地说 “我还当陈哥哥走了呢，刚我回屋里，被两位姐姐发现了，等她俩睡了，我才出来的。银子呢？哥哥别抱着了，三十多两呢，挺沉的，放我包里吧。” 陈峰其实想拉罗佳筝走，又怕引起罗佳筝的怀疑，只得将银子递过去，催促说 “时候不早了，我怕后门上等急了。” 罗佳筝接了银子往包里放，笑说 “陈哥哥别急，我知道的。我跟陈哥哥说，我这包里还有两张银票，一共五千两，是诚定庄的，可是我当初从家里顺出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 恶有恶报 即使陈峰一心想要将罗佳筝拐出去，听了那五千两的银票，都免不了眼前一亮，压着心跳，说 “放好了，别再掉……” 没等陈峰将话说完，兜头罩下来一个麻袋，将陈峰给扣住，妙元与妙可两个从一人高的墙上跳了下来。 罗佳筝见自己的话，果然将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引了出来，假意吓了一跳，坐到地上，一手后撑着地，拿帕子捂着嘴。 陈峰也急切地挣扎着，妙元也害怕，才先着男人下手，手里拿着棒子，就狠狠给了陈峰一下，陈峰应声晕倒。 紧接着，妙元拿出一根销得尖尖的铜包金钗，抵在了陈峰的脖子上，冷笑着说 “要想让你这情哥哥活着，就乖乖将银子还有银票交出来，要不然你这情哥哥，可就成死哥哥了。” 罗佳筝像是吓坏了，像丢烫手的山芋一般，将怀里的包袱丢得远远的，整个人直奔着妙元去。伸手就去抢那钗子，两人争夺中，那钗子便就直接插到了陈峰的血管上。 妙可去拣包袱，妙元本是吓唬罗佳筝，没想到真的扎着人，那么一回手，钗便就被她拔了出来，血便就直喷了出来。 罗佳筝起身，快速地往长公主府的内院里面跑，边跑边喊 “杀人了，杀人了……” 妙可与妙元两个反应过来，也知道大事不好，便就急着去追罗佳筝。 陈峰拽开麻袋，强坐了起来，望着罗佳筝跑远的背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 以为利用她会往上爬，却没想到反被她给害死。陈峰倒到地上，脖间的血染红了未化的白雪，他瞪着一双眼睛，似是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一事实似的。 经罗佳筝这一闹，长平长公主与驸马，都被惊动了。 只略微问了问怎么回事，长平长公主已经了然于心，也没为难罗佳筝，安抚了罗佳筝两句，将她打发了下去。 又使了人将陈峰埋了，长平长公主瞪了眼永嘉郡主，说 “成王待她再如何，就她那身份，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通房，连妾她都当不了，也值当你这么算计她？瞧你那出息，要想寻个一心的男人，你就招郡马。成王这儿，你就死了心吧。” 该说的话早都说尽，长平长公主也懒得再与她废话，凉凉地又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成王现正得圣心，别让他抓着把柄，要想做就做得漂亮些。那两丫头，你自己处置吧。” 永嘉郡主憋了一肚子的气，从长公主哪儿出来，直接让人将妙元、妙可两个杖毙。 算计着那两个丫头不会回来，罗佳筝也没客气，直接便就睡到了暖屋里。 罗佳筝不敢多想，她要快速的睡觉，明天她还要早起，若是想得多了，白天可就难捱。现如今，她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于逃跑，她是连想都没想过。 城里有巡城兵，出了城村里有里长、保长，按连坐，若是有生人出现不上报的话，出了事这一村的人都要受到连累。 更何况，如果她敢自己独自出了长公主府，永嘉郡主大概就敢派了杀手，将她给刺杀了。 第二天早上，去侍候永嘉郡主，永嘉郡主倒也没有难为罗佳筝，只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倒是个聪明的，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这聪明是否能让你永远躲过去。” 然后就没再让罗佳筝近前侍候，一直站在屋檐下面候着。 外面冷，别的等候的丫头，要么在堂屋里，要么在厢房里，罗佳筝再是聪明，却也只能硬挺着。好在有这一年的训练，她的身子骨十分的好，要不然可不就要病死了。 罗佳筝心理清楚，永嘉郡主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然，到了第三天，永嘉郡主吃过早饭之后，便就让人备车，出门点跟随的人时，并没有多带人，只是点了几个侍卫，一个内侍，一个婢女便就是罗佳筝。 打出门，罗佳筝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好，待到了地方，看是一处伎馆之后，罗佳筝提着的心，反倒放下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因着成王的关系，永嘉郡主是不可能放了她了。 罢了，就在今天解决，到时候，成王别太意外才好。这样想着，罗佳筝的嘴色勾起一丝冷意。 伎馆一早安排好的，永嘉郡主一进去，便就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上来，将永嘉郡主迎到三楼的一处房间里。 侍卫留在了房外，内侍出去，亲自为永嘉郡主张罗茶点等物去了，婆子也退了出去，永嘉郡主瞅着罗佳筝冷笑连连 “本郡主倒要瞅瞅，我亲自盯着你，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罗佳筝垂着头，并不回话。到了这时候，失礼不失礼，都不重要了。 内侍进来，将茶点放到桌上。 永嘉郡主瞅着罗佳筝吩咐“去与花娘说，开始了，你别进来，就在外面候着吧。” 罗佳筝拿起茶，敬永嘉郡主说 “奴婢想来是逃不过了，这杯茶，权当侍候郡主一年的恩情，还请郡主殿下赏脸。” 永嘉郡主嘲讽地轻笑，说“你当本郡主是傻的吗？你递的东西能我能喝？” 罗佳筝面上失落，将茶杯缓慢地放回桌上，然后如豹子一般，冲向了永嘉郡主，一早准备有迷药的帕子，捂到了永嘉郡主的口鼻。 直到永嘉郡主不再挣扎，罗佳筝将永嘉郡主扯到里屋床上，放下床幔。 罗佳筝手上没有利器，就是钗子都没有一枝，而永嘉郡主头上带的也不够锋利，做不得凶器。 本想要勒死永嘉郡主，罗佳筝在解永嘉郡主的腰带时，外面门开了。 罗佳筝学着永嘉郡主的声音，轻喝“闲杂人等出去，只备的人留下。” 花娘与永嘉郡主不熟，自听不出声音不对来，不敢惹郡主生气，急忙地退了出去，在门口还问那内侍 “殿下这脾气……” 内侍喝她“殿下是天人，自与一般女子不同，休得胡说。” 花娘害怕，自不敢再多言语。心理却还想着，怎么这郡主的声音，似乎前后有些不大对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 重回六岁 罗佳筝只堪堪将永嘉郡主的衣服、头饰弄了下来一裹，扫到两个男人的影子，便就飞快地闪到屋内的屏风后面，冷声说 “你们尽力些，本宫便就在这后面，等着你们的佳音了。” 两个男人是永嘉郡主让这伎馆特意寻的，十分的赖利难看，一身的臭肉。 永嘉郡主这样，只是打算破坏罗佳筝在成王眼中的美感，她就不信，罗佳筝被这样的人糟践了，成王心里能一点儿芥蒂没有。 她是想通了她娘长平长公主的话，不过是连妾都做不了的人，又何必要了命！ 两个赖利男人没有出声，没多大工夫，里面便就大动起来。 罗佳筝冷冷地笑了，虽然没能弄死永嘉郡主，但为她罗佳筝准备的，永嘉郡主自己尝到滋味，其实也还不错。 永嘉郡主也别恨她，她也不想让永嘉郡主被男人这样，但她没有时间弄死永嘉郡主。 罗佳筝扯了抹薄凉地笑，这就算她头死前，送与永嘉郡主跟成王的大礼吧。 永嘉郡主落得这样的下场，她若不死，定会有更残酷的刑罚等着她，罗佳筝心理明镜一样。 罗佳筝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解了自己的腰带，系到了窗把手上。她不用踢凳子，只这么挂着，下了必死的决心，什么的情况，都能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伴随着那靡靡之音，罗佳筝终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罗佳筝是被疼醒的，她头疼、身子疼，边上还有嘤嘤哭声。 想到自己闭眼前做的事，罗佳筝心下一凛，难道是老天见她受苦还没受够，所以不肯收了她？ 她若是没死的话，那迎接她的…… 罗佳筝几乎不敢多想，她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下场。越想越颓唐，罗佳筝便就动也不动，眼也不睁地继续趴在地上。 然而罗佳筝不动，边上那嘤嘤哭泣的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罗佳筝便就又奇怪起来，她在长平长公主府上，并没有相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在她边上哭泣？ 这样想着，罗佳筝一睁眼，便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正蹲着身子，对着她哭。 罗佳筝几乎是跳起来的，扯得身上疼也顾不得，惊呼“小……小梅？” 对着她哭的，竟是早年上，还在安平侯府时，她身边的丫头。但也太小了，若是她没记错，小梅比她还大上一岁，应该十七才对啊。 平安侯府被抄家，原来的丫头下人，全都由着官府发卖了，罗佳筝也是自那以后，再没见过小梅。 小梅见罗佳筝起来，连忙上下地查看，抹着眼泪问 “姑娘……姑娘如何了？可摔着哪儿了，三……三少爷也太过分了，竟这么对待姑娘。姑娘别怕，二少爷在呢，三少爷打不到姑娘了。” 天啊，她居然看到了自己的丫头，罗佳筝激动地去搂小梅，然后发现，她比小梅还要矮些。 罗佳筝立时僵住了身子，她竟然回到了小时候？她……她这是重重了？ 小梅不知道罗佳筝在想什么，扯了扯罗佳筝的袖子，怯生生地说“姑……姑娘……” 没等小梅将话说全，一阵叫骂声钻进了罗佳筝的耳朵里 “啊，罗景慕你个小野种，竟然敢打小爷？你等小爷的人来了，非将你打死不可……” 罗佳筝回神，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两个十岁不到的男孩儿，扭打在一起。 其实说扭打也不对，确切地说来，是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孩儿，单方面的骑在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儿身上暴打。 骂人的，自然是那被打的华服小男孩儿。打人者，则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能动拳就不动嘴的真理。 眼前的情形，罗佳筝几乎一瞬间，便就知道，她是回到她六岁的那一年。 看着这白茫茫的天地，罗佳筝记得正是因为这满天满地的雪，她才会让小梅、小杏跟着，来花园子里玩打雪仗。 这里宽敞，不易打到别人。 可是就在这里，她却碰见了不知为什么，独自呆在花园子里的罗景慕。 想到罗景慕，罗佳筝便就是一声冷笑。这罗景慕就是后来的成王，也正是将平安侯府抄了家，将她送入长平长公主府，任着永嘉郡主磋磨之人。 若说起来，也是这平安侯府欠罗景慕的。 明面上，罗景慕说是平安侯府的二公子，可实际上，他的身世，却牵扯到平安侯府的一桩丑闻。 平安侯有三位嫡子，嫡长子罗义韬，也就是罗佳筝的父亲，自然是世子无疑。 罗义韬娶妻赵氏，入门几年，竟是连生三女。待二爷罗义策的妻子杜氏，生出平安侯的嫡长孙后，赵氏的生子压力加大。 屋漏偏逢连夜雨，罗义韬心里的白月光周敏的丈夫死了，有归家之意。 最为关键的是，这周敏为夫家生了一个儿子。 多方压力下，赵氏在怀第四胎的时候，想生儿子想得有些疯狂，在万般惧怕再生一女的情况下，赵氏竟与其奶娘徐妈的密谋，想出了若再生女，便就换男婴的法子。 赵氏以求子为名，挺着快生的大肚子，入住京郊大光寺，而徐妈则四处的搜寻临产孕妇。 买婴怕露馅，本地妇人也不安全，她们竟想出了寻那流民孕妇，杀母取子的法子来。 罗景慕的生母是后来的应天帝，现在仍是太子谢晟的宠妾。当时太子根基不稳，还指着太子妃的娘家。 太子妃自不能忍了与她争宠的妾柳绣桐，太子妃使了个计，将快要生产的柳绣桐赶去大光寺待产，想要来个杀子去母之计。 太子日后登基为帝，太子妃自不会将事情做绝，送太子一个害皇家血亲的罪名。 但她身为太子正妻，未来的皇后，处置个把妾，太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好与她算这个账的。 至于孩子，太子妃更不担心，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养废了简直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然而柳绣桐也不傻，自是也看出太子妃的打算了，她便就趁着看守松懈的机会，偷偷变了装，孤身从大光寺逃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 剖腹取子 她本是想要逃去娘家，却不想荒郊野外，路遇四处搜寻孕妇的徐妈。 为躲避追杀她的人，柳绣桐向徐妈求救。 自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便就谎称自己是流民，与夫君一起来京城投亲，路上碰到了劫匪，夫君被杀，她落了单。 而柳绣桐说出的这些，又正合了徐妈的意，便就将柳绣桐，藏在了离大光寺不远的民居里。 赵氏在大光寺里，终还是又产下一女。而徐妈也只寻着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孕妇。 丧心病狂的主仆两个，竟为了可能的儿子，给柳绣桐喂下迷药，活剖了柳绣桐的肚子，将罗景慕给拿了出来。 看到竟真是个儿子之后，赵氏与徐妈自是狂喜，立即将自己生的女儿，让徐妈送回赵家养着，而将罗景慕抱到怀里，充成是自己生的。 这事瞒了五年，换子之事才败露出来，但罗景慕的真正身世，却并没有暴露，只以为罗景慕的生母，真的只是一名流民之妇。 最后徐妈顶罪被处死，赵氏这个刽子手，竟也不过只是被休回娘家。 由于赵氏与徐妈的手段过于残忍，这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御史弹劾，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最终是皇帝亲自下旨，以罗义韬治家不严，何以忠君爱国为由，夺了他平安侯世子之位，立平安侯的嫡次子罗义策为世子。 而平安侯顶不住压力，入宫磕头谢罪的同时，也口口声声地说错不在罗景慕，会好好将罗景慕养大，以慰罗景慕生母的在天之灵。 明面上，罗景慕仍是生活在平安侯府，序齿也未变更。 可事实上，平安侯当年没等上半年，便就将罗景慕从罗义韬的嫡子，变成了罗族里断香户的嗣子。 平安侯将丢脸的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罗义韬将丢世子之位的怒气，也发泄在他的身上，就是赵氏生的那些个女儿，竟也来恨罗景慕。 罗景慕在这种环境下长到十七岁，才由着太子妃亲自出头，将罗景慕领回了太子府，认祖归宗。 在他十九岁时，当今天子明德帝驾崩，应天帝登基，封罗景慕为成王。成王做的第一件事，便就是抄了平安侯府。 人就是这么的矛盾，当她还是平安侯府的五姑娘时，因为她是庶出，姨娘又不得她父亲喜欢，在一众姐妹里，也最不得宠。 那时的罗佳筝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却是不满的。 可是，当这棵大树倒了之后，罗佳筝才幡然醒悟，平安侯府再不好，背靠着这棵大树时，她是府上的五姑娘。再不得宠，她的生命安全，却还是有保障的。 姐妹们算计她，她却也还有还手之力。不像对上永嘉郡主，再如何聪明，永嘉郡主铁了心的对付她，她也只能是走向灭亡。 即使没有永嘉郡主，没了这棵大树，没入官奴，其实还不若一个可以买卖的奴婢！ 正是因为罗景慕的出身，他一惯是不大理会人的。 在花园子上碰见了，罗佳筝不像别人没有礼貌，乖乖巧巧地喊了声“二哥哥！” 罗景慕没答理罗佳筝，大概是嫌她扰了他的清净，沉默着往园子外面走。然而就一条小路，罗佳筝与罗景慕在假山哪儿相错身。 就在这个时候，九岁的罗景泽，竟然脑袋发抽的，从上面往下丢，有成人三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关键时刻，罗景慕突然良心发现，推了罗佳筝一把，使得第一块儿石头，没能直接砸在罗佳筝的头顶上，但接下来第二块、第三块，却全砸在了罗佳筝的侧边头上、身上。 罗佳筝记得，那时她醒来，一心记挂着是罗景慕救了她，也是见着这两人在打架，她便就飞快的跑上前去，将二人拉来。 罗景慕也不过是打罗景泽出气而已，而因着罗佳筝受伤，罗景泽也自知理亏，不敢闹出来，两人就此收手。 而罗佳筝与罗景慕的亲近，也是自此开始。 感念着罗景慕的恩情，罗佳筝便就跟在罗景慕身后，时时地喊着“二哥哥”，罗景慕不是个热情的，从最开始的不理会她，到后来，也会偶尔地答应她。 每当罗景慕答应她时，罗佳筝便就会更加欢快的，连着喊几声地“二哥哥”。 罗景慕自不会再理会她，但他嘴角往往会噙上笑意，让罗佳筝开心不已。 老天爷将她送回到这一天，定是让她有不一样的选择吧！ 六岁时候的她，还真是傻，而十六岁的罗佳筝，再想起罗景泽的石头来，却已然明白，她是受了罗景慕的连累。 罗景泽这是想砸罗景慕，而非她罗佳筝。 罗佳筝就那么看着十岁的罗景慕，殴打九岁的罗景泽，一扯边上的小梅，打算出园子回自己的院子。 即使没问，罗佳筝也知道，她的另一个丫头小杏，定是寻她姨娘如娇去了。 若问她的选择是什么，那就是任着他们打，她与罗景慕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六岁到十五岁，她有九年的时间，去想怎么救平安侯府，免于抄家流边，没为官奴的下场。 然而还没等罗佳筝抬脚，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打远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的将两人分开，跪下紧紧地拉住罗景慕说 “二少爷别打了，打不得啊……” 罗佳筝回神，她认得那少年，是罗景慕的小厮沉声。 被解救出来的罗景泽，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仍是不停地咒骂着 “你个狗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连小爷都敢打，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自己还是世子爷的独子呢？不过是个寻不着爹娘的野种……” 罗景慕脸颊两侧绷如拉满的弓弦，垂下的眼皮隐下了他眼里的情绪，而离得不算近的罗佳筝，清楚地看到，他攥成拳头的手在发抖。 罗佳筝暗自估摸着，这是强忍着怒火，抑或是蓄势待发？ 然而这又与她有何关系？罗佳筝还是想走，不想趟眼前这个浑水。 罗佳筝想走不行，罗景泽嘴上骂着罗景慕，其实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强挺着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 独善其身 见罗景慕黑沉着脸，也是被打怕了，竟以着不引起罗景慕注意的动作，往罗佳筝的身边挪。 以图若是罗景慕真的打过来，他就扯了罗佳筝给他当挡箭牌。 罗佳筝自是看出罗景泽的意思来，抽了抽嘴角，心里骂娘，这死小孩儿，才九岁就一肚子的坏水。 只可惜这人出生就定了身份，再加上罗景慕更是个一肚子阴险狡诈的主，想来上辈子流边，罗景慕那小心眼子，对她尚且不放过，罗景泽应该也会被罗景慕特殊照顾吧。 罗佳筝不想管眼前的事，拉着小梅，往远处闪。 开玩笑，这两位，哪一位她都惹不起。 一位是未来的成王，那可绝对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心思阴暗爱记仇。 惹了他，表面上不动生色，全都记在心里，就等着来日算账，平安侯府日后被抄家，便就是秋后算账的最好证明。 另一位，则是平安侯府上现行的小霸王，脾气暴躁易怒，彻底实行今日有仇今日报的原则。 看看现在，明明打不过人家，嘴还不老实，就知道这位是个有头无脑的货。 好在罗景泽还没移两步，远远的，跑过来五六个十二三岁的小子。 罗佳筝也都认得，两个打头的，是罗景泽的奶兄常青、常山。剩下的，便就都是罗景泽的随从小厮。 只是这些人，呼啦啦地将出去的路给堵死，罗佳筝想要离开，除非跳过花圃的蓠墙，踩着厚厚的积雪，绕路出去。 可十六岁的罗佳筝能过去，但对于六岁的罗佳筝来说，蓠墙有点儿高，积雪有点儿厚。 沉声一见这些人，明显的有些害怕，想要拉罗景慕走，不过罗景慕没有动。 倒也不是罗景慕非要逞英雄，而是他明白得很，这个时候他就是动了，依着罗景泽的性子，也定不会饶了他，并且他也跑不过这几个人。 罗佳筝没空瞅那主仆二人，她还是一心想要离开这儿，于是试着开口，说 “你们让让，放我出去行不？” 只可惜她人又小，前世今生都不曾大声说过话，她刚说的话，淹没在了风里，根本就没引起罗景泽等人的注意。 倒是罗景慕探究地瞅了罗佳筝一眼，心里拿不准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罗佳筝，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确切地说，不像个六岁的小姑娘。她太镇定了，琉璃一样的眼眸子，带着一点超然于世的了然。 见自己说的话，直接被人无视，罗佳筝深深地叹了声气，想着要不要她也吼一嗓子，眼睛不期然的，对上了罗景慕的。 罗佳筝心中警钟大响，她上一世时，跟在罗景慕屁股后面转了九年，罗景慕的阴险狡诈，她可都看在眼里。 由于罗景泽总找罗景慕的麻烦，罗佳筝就曾亲眼看到过，罗景慕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将罗景泽收拾得十分悲惨，还让罗景泽明知道是罗景慕干的，却又抓不到罗景慕的把柄。 罗景泽那个笨蛋，就只会在哪儿跳脚叫嚣，喊打喊杀。 那时的罗佳筝，坚定地站在罗景慕的一边，对此自然觉得解气，可现在想起来，罗佳筝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罗佳筝拉着小梅，吓得往后连退数步，几乎要靠到假山山体上了。 罗景慕微皱了下眉，罗佳筝的惧意他自是感觉到了，可他却又觉得奇怪，能够淡然瞅着他们吵架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他？只怕是装的吧？ 罗佳筝当然是装出来的，她不想再与罗景慕有联系，最好便就是装成怕他，以后好名正言顺的，躲得罗景慕远远的。 而常山等人，这时候也围上罗景泽，见他衣服有地方破了，脸上也挂了伤，十分狼狈，常山以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 “三少爷，哪个小娘养的，竟敢在咱们平安侯府的内院，跟三少爷动手，不想活了不成？” 自己的人来了，就如同落了单的狗寻着了靠山，罗景泽的气势一下子便就上来，跳脚指着罗景慕大声地喊 “给小爷打这个野杂种，敢跟小爷动手，你们给小爷往死里打，打死打残，都有小爷给你们顶着。不过是平安侯府上，养的一只狗都不如的东西，竟然还敢打小爷，小爷看他是活腻歪了。” 那几个小子一听，立时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嘴上也都骂骂咧咧的，完全没将罗景慕当成平安侯府的二公子。 而其中，尤以常青骂得声最大 “好你个野种，竟敢打我们三少爷？你以为没给你抹了序齿，没将你扔到大街上去，就真当是这平安侯府上的二少爷？呸，不知哪儿来的野种……” 面对着一声高过一声的辱骂，罗景慕终不再注意罗佳筝，他那紧绷着的脸，也明显有绷不住的意思。 沉声死死地拉住罗景慕，不让罗景慕发作，并跪着给罗景泽等人认错说 “三少爷，二少爷有个对不对的，小人代二少爷给三少爷陪礼，还请三少爷高抬贵手，饶了二少爷这一回吧，小人给三少爷磕头了。” 说完话，沉声便就“砰砰”地给罗景泽磕头，几下沉声的额头便就出了血。 罗景泽仰着头，睥睨地瞅着罗景慕，那眼神，就像看一只苦苦挣扎着的蝼蚁，语气傲慢地说 “你算老几，也有那脸给小爷磕头！饶了他可以，让他给小爷磕，并大声说以后给小爷当狗，小爷或许考虑饶了这个狗杂种。” 罗景泽的小厮们，在边上“哈哈”大笑，嘴里说着各种难听的话，并起哄让罗景慕磕头。 沉声仍在磕着头，嘴里不停地祈求着，额头上的血与土已经和成泥。 罗佳筝几乎听着罗景慕，将牙咬得“咯吱”响的声音。 毕竟罗景慕此时也才十岁，情绪控制照着几年后，差了一大截。 罗景慕太阳穴的边上，几乎暴起青筋，拳头几次的松放，只要长着眼睛的，此时都看出来，罗景慕已经忍到了临界点。 罗景泽这个时候可不怕了，反而更想激怒罗景慕。他倒要瞅瞅，他的跟随都在，罗景慕还敢不敢打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7 一路作死 眼看着罗景慕就要原地爆炸，罗景泽边骂着，边照着沉声的头就是一脚，沉声被他踹得一个趔趄，倒到一边的雪地上，满身满脸的雪和着泥，还有额头上的血，十分的狼狈。 罗景慕那绷如满弓的弦，瞬间便就要断了，倒地的沉声飞快起身，反抱住了罗景慕地腿哀求 “二少爷……二少爷，不能，不能啊……三少爷打不得……” 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扎透了，罗景慕僵住了身子，那来自于心底的痛，瞬间传遍全身。 是啊，不能，他是什么身份，又怎么能呢？ 可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吗？是他让赵氏将他母亲抓了，活生生的将他剖出母腹的？是他吗？他恨赵氏，也恨平安侯府上所有的人。 如果有机会，他将让整个平安侯府付出代价！ 罗景慕紧攥着拳头，默默地发誓。 瞧着罗景慕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罗景泽越发的兴奋起来，想到先前罗景慕竟然敢打他，罗景泽心头怒火，越发的旺了起来。 罗景泽冷笑着，寻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将鞋袜脱了，脚举得高高的，恶意满满地说 “小爷改主意了，天天有人给小爷跪下磕头，给小爷当狗，小爷现在不稀罕了。来，若真想小爷饶了你，就给小爷将脚舔干净了，小爷便就饶了你。” 常青等人听了罗景泽的话，更是来了精神，在边上大喊着 “哈哈哈……还是三少爷聪明，对对对……就是让这狗杂种舔，他能舔三少爷的脚，都是抬举他了。” 看着被气到脸变了形的罗景慕，罗景泽笑得更加猖狂起来，得意洋洋地说 “罗景慕，你也别觉得委屈，你娘怀着你居然能自己到处跑，说明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定是大姑娘怀孕，你爹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 作为知情者的罗佳筝，此时真的很想大喊一声 “罗景泽，他爹不是野男人，他爹是当朝太子，还是平安登上皇位的太子啊，哥，你虽不是我亲哥，可也是堂哥，求你了，别再作死了，会累及九族的。” 自古以来，从小被立为太子，能真正登上皇位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众多的皇子，个个都想登上那个位置，而太子几乎就是皇帝立着的靶子。众皇子们不管敌友，有志一同的，定是都会想先将太子拉下马，他们才有机会。 可见这能顺利登位的太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罗佳筝私以为，罗景慕的阴险狡诈，定是随了他亲爹。 罗景泽自然听不到罗佳筝的心声，正狂笑着，不住嘴地对罗景慕的生母、生父，进行着人格与名誉的侮辱与诋毁。 那难听骂人的话，也不知道罗景泽都从哪儿听来的。 罗佳筝抚额，真的是作得一手好死！ 虽然说，罗佳筝其实也想到了，将罗景慕那铁石心肠捂热是不可能了，这是她上辈子的经验所得。 可若万一弄不死呢？人都要做两手准备不是。就在刚刚，罗佳筝已经为自己想出了行动策略。 学陈峰对她，她要假意的接近于罗景慕，即使不能让罗景慕完全信任她，但不是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么？ 还有句话叫，趁他病，要他命。她就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他，就不信他没有疏忽的时候，只要让她抓住机会，便就快速出手。 而另一手准备，就还是要略改善下与罗景慕的关系，期望就是，来日罗景慕清算的时候，别特殊照顾她就行了。 眼看着罗景泽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罗佳筝默默地垂下头，她能保住自己，保住她的姨娘便就可以了，至于别人，她自问没那能力救。 尤其是罗景泽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救他的心思都省了。 不出意外的，在罗景泽不遗余力的刺激下，罗景慕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 罗景慕几乎是天力一般，将比他高比他壮的沉声，一下甩出多远，箭一样的冲出去，那拳头便就打到了罗景泽的脸上。 由于谁也没能想到，罗景泽简直是毫无防备的，便就又被罗景慕骑在身上打。 罗景泽被打得“嗷嗷”叫唤 “啊，狗杂种敢打小爷……啊……你们都是死的，给小……” 但罗景慕显然是气疯了，也不管别人如何打他，他只管骑在罗景泽的身上，拼了命地往死里打罗景泽。 从他五岁到十岁，这五年里所受到的委屈，重叠在一起。 罗景慕此时眼里所看到的，并不只是罗景泽，还有平安侯府上，对罗景慕有过侮辱的，所有人的脸。 这些人的脸，全都扭曲到了罗景泽的脸上，罗景泽此时在罗景慕的眼里，就像是一个魔鬼。 反应过来的罗景泽小厮们，立时冲了上去，而沉声也急快地冲过去，想要护住罗景慕，一时间，这七八个人便就打成了一团。 小梅吓坏了，拉着罗佳筝地衣袖问 “姑……姑娘，怎么办？三少爷被打坏的话，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这个罗佳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此时罗佳筝担心的，却不是罗景泽，而是罗景慕。 罗景泽这帮子手下，定也不会轻饶了罗景慕。 这若是一时失手，将罗景慕打坏了，它日太子登基，大权在握，寻起自己那流落在外的儿子来，平安侯府到时，只怕不只是抄家，而是上下上百口子人，全都菜市口问斩吧。 就在罗佳筝这么一怔愣的工夫，罗景泽已经被他的小厮们救了出来，罗景慕也被打倒在地，没有了还手之力。 本想护主的沉声，也被常家兄弟拉到一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使得冲不上去，嘴里却大声的哭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二少爷、二少爷……” 罗佳筝深深觉得，她重生的时间不对，若让她再早个一个时辰，她定不会跑这花园子里，想玩什么劳什子打雪仗，便也就碰不到这种事情了。 可是眼下，明知罗景慕的身份，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干瞪眼瞅着罗景慕被打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8 瑕居之喻 罗佳筝快速地评估眼前形势，她若是冲过去的话，她与小梅一个六岁，一个七岁的小身板子，想要将那几个十几岁的小子拉开，那是不可能的。 弄不好她两个一过去，也就是一起被人丢出去的结果，看了眼被打得已经昏迷过去的罗景泽，罗佳筝拿出平安侯府五姑娘的气势来，果断大声呵斥 “你们都是死的吗？就这么任着三哥哥倒在雪地里，若是着了凉，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谁担得起？还不快去拿藤屉子去，将三哥哥抬回屋里，报与侯夫人、二夫人请太医来。” 罗佳筝的话，可谓是醍醐灌顶，罗景泽的小厮，还有常青、常山两兄弟，立时将罗景慕、沉声主仆丢下，全都围上了罗景泽。 常家兄弟边忙指使着小厮，去抬藤屉子，他俩个则将自己的外衣脱了，放到不远处一小亭子的长靠椅上，再将罗景泽抬着，移到椅子上，省得他着凉。 沉声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飞快地跑过去看罗景慕。 罗景慕被打得有些惨，罗佳筝怕沉声不知轻重，万一罗景慕有骨折的地方，再乱动可就坏了。 虽然罗佳筝想罗景慕死，但她想无声无息暗害了罗景慕，不让人联系到平安侯府，因此上，与沉声说 “你别乱动他，看能不能叫醒再说。” 沉声喊了几声，哪里叫得醒？就见罗景慕面如金纸，紧闭着嘴唇，就像死了一般。 罗佳筝也是吓了一跳，心想着，罗景慕不会真就被打死了吧？ 罗景泽的小厮们，将罗景泽抬走，自不会管罗景慕，离开时，还不忘威胁咒骂几句。 侍候罗景慕的，就只有沉声一人，此时沉声没有帮手，急得眼前一片乌黑，“扑通”跪到罗佳筝脚前，连连磕头 “五姑娘、五姑娘，小人求求五姑娘，救救二少爷吧，要不然，二少爷可就真的不行了。” 小梅被吓了一跳，闪到了罗佳筝地身后面。 罗佳筝定了定神，说 “咱们现在不能乱动他，也有这么半天的工夫，我估摸着，小杏去寻我姨娘，应该一半会儿就来了。你还是先喊你们少爷，稍安勿躁吧，咱们三个，也抬不走他。” 说着话，还没等沉声去喊罗景慕，如娇喘着气进了园子，身后跟着如娇的两个丫头青桔、青桃。 小杏才六岁，小短腿，被如娇甩得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小身影。 瞅着上一世时，有一年未见的如娇，罗佳筝有些怔愣。 她似是看到了，她十五岁那年的正月，也是如此大雪过后初晴，天地白茫茫一片。 如娇跪在了罗景慕的脚下，哀求罗景慕看在往日情份上，饶了罗佳筝，让她免于没为官奴。 心涩然一痛，罗佳筝上前，拉着如娇喊了声“姨娘……” 如娇见罗佳筝一面脸颊擦伤，满头满脸沾着泥土，身上也占了枯草叶子，还有雪土在身上和了泥，气得咬着牙骂 “这也欺人太甚，姑娘再怎么说，也还是大爷的女儿。姑娘如何，可还有哪儿受伤？” 罗佳筝几乎贪婪地瞅着如娇，摇了摇头，说 “女儿没什么大事，还是先看看二哥哥吧，他伤得有些重。” 如娇又上下查看了一番，看果然没伤到筋骨，才将罗佳筝放开，去看罗景慕。 见罗景慕的情况，心也是一提。如娇三十多岁，有些年纪，伸手将罗景慕身上来回摸了摸，说 “还好没伤到骨头，没有骨折的地方，依着我看，这是伤在内脏了。等侯夫人那边只怕是要晚了，沉声，你从后门偷偷出去，看能不能先请个郎中过来，给二少爷看一看。” 沉声一听，便就要跑，如娇伸手将他拉住，问“你有银子？” 沉声脸上一僵，摇头说“没有。” 如娇也没多少银子，果断地将头上的一根银簪子拿了下来，又从荷包里抓了把铜板，递给沉声，说 “铜板你给后门看门的婆子，那簪子便就当诊金，务必请个好些的郎中来。” 沉声千恩万谢的接了铜板跟发簪，衣服头脸也不管，便就往外跑。 如娇将罗景慕抱了起来，罗佳筝和着丫头们跟在后面，冷风呼啸，罗佳筝打了个冷战，这要过了正月，天才能逐渐暖和起来。 罗景慕住的院子，与罗佳筝的惠芷院很近，取名瑕居，据罗佳筝所知，这是罗景慕自己取的，一开始罗佳筝也不知道何意。 瑕有瑕疵的意思，罗佳筝一开始，只以为罗景慕这是在变相的，嘲笑平安侯或是大爷等人。 但当罗景慕做了成王，罗佳筝入了长平长公主府时，才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句“虎兕出於柙”，柙与瑕同音，此内所居，必是那伤人的虎兕。 那块粗制的匾额挂有二年了，也就是说，八岁时的罗景慕，就已经心思非常。可笑平安侯满府之人，竟没一个探得其中深意的。 瑕居从内到外，处处透着萧条。大冬天的，屋内连炭火都没有，屋里跟外面差不多一样的冷。 上一世时，罗佳筝一心对罗景慕好，可是没少给罗景慕东西。冬天里的炭火，还有吃食，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有的，便就会全都分罗景慕一半。 不对，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留，双手捧着送到罗景慕面前，别说罗景慕给她个笑脸，便就是接了，罗佳筝都会开心得不得了。 面对着与上一世时，第一次来见到的，一样的环境，罗佳筝也只是暗叹一声，自己当年可真是很傻很天真呢。 如娇将罗景慕放到床上，累得胳膊都要断了，也瞅着这个环境不宜养伤，吩咐说 “青桔，青桃，你俩个回我哪儿拿过些炭来，再将炭火架子，还有汤婆子也一并拿过来。” 两丫头答应着，双双退了出去，如娇给罗景慕盖上被子。那被子硬得如纸板一般，哪里能保暖。 如娇不由得又是一轻叹，叮嘱罗佳筝说 “你在这儿看着他，姨娘去给他拿床被子来，这屋子这么冷，被子又不保暖，姨娘怕你二哥哥会出事。五姑娘乖乖的，可别逃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9 直击七寸 罗佳筝也是怕罗景慕死了，连忙点了点头，如娇摸了摸罗佳筝的头顶，说了句“乖”，便就急忙忙地走了。 如娇是赵氏的陪嫁丫头，后来由着赵氏做主，给了罗义韬做妾。年纪与赵氏相当，也不年轻了。 当年曝出换子之事时，罗佳筝也才一周岁，赵氏被休回家，按着道理说，如娇也应该跟着赵氏回赵家，但如娇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 为了罗佳筝，当年如娇也是使了自己的小心眼。休弃赵氏，是要开祠堂，告知先祖，宗族长辈、有头脸的人，于那一日都聚集在祠堂里。 如娇便就是那个时候，冲到了罗义韬的面前，求他看在罗佳筝的面上，将她留下。 生分母子，任着谁看了，也都觉得可怜。 罗义韬又是个要脸面的人，在赵氏点头之后，迫于舆论压力下，罗义韬也只得将如娇留下。 但因着赵氏的关系，如娇是无宠的。更何况罗义韬之后，果然将他那白月光，寡居娘家的周敏给娶了过来。 因此上，如娇在平安侯府的后院上，生活也是十分的拮据，她又能去哪儿找新被子，不过是将她自己替换的那套拿来。 如娇如此对罗景慕，并非她乱好心。 无非是小杏跑着去找如娇时，说罗景泽拿石头砸罗佳筝，罗景慕救了罗佳筝一下，然后见罗佳筝摔倒晕过去大怒，一把将假山上的罗景泽拉下来暴打。 人家因为她女儿，遭了无妄之灾，如娇哪里还能过意得去？ 便是砸锅卖铁，她也是要救罗景慕的命的。 小杏才六岁，与罗佳筝同岁，学说话还学不太全呢，说不明白，让如娇误会也不意外。 罗佳筝坐在床边上，瞅着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倒是颇为感慨。她不过没上前帮忙，没想到最后，竟就打成这样。 想到上一世，在长平长公主府的那一年里，她造的罪，全都拜这位所赐，手就忍不住的发抖。 若不是知道罗景慕的出身，罗佳筝真的十分想趁着没人，将罗景慕给掐死算了。 罗景慕此时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也是满头满脸的雪跟泥，还挂着凝干了的血痂子，很是狼狈。 罗佳筝忍不住小声嘀咕 “想你一惯不都是最能忍的，怎么今儿就没忍住，让人打成这样？若是真这么死了，又得累着我们家里不说，也耽误了你享那日后的荣华富贵了。” 这里没有热水，又都忙着罗景慕，也没人给罗佳筝洗手洗脸，罗佳筝瞅着罗景慕，多少能猜着，自己也没得看。 转而罗佳筝就又想到，罗景泽被抬抬回去，肯定是要惊动侯夫人跟二夫人，请太医看诊什么的，只怕这会儿工夫，也要来寻算账了。 罗景慕晕着，被喊去问话的，就只有她了。 此时屋里没有大人，就只小梅、小杏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陪着罗佳筝呆着。 外面有人走动，罗佳筝听着可不像如娇，也不像是青桔跟青桃两个，出去看时，却是侯夫人跟前的福慧，打门上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不大的小丫头。 福慧一身锦缎棉衣裙，手里捧着个手炉，面上不大高兴的样子，见了罗佳筝也不先行礼。 罗佳筝知这些丫头，一惯是看人下菜碟的。 罗景泽受了伤，跟着罗景泽的那些人，为了脱罪，不定怎么与侯夫人、世子夫人说的，福慧这副样子过来，想来侯夫人哪儿，定是没什么好话交待下来。 罗佳筝打一小，便就最是会看人眼色的，更何况现如今，里面住着个十六岁的芯子。 既然人不来就她，罗佳筝笑着问 “福慧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可是祖母有事吩咐二哥哥？福慧姐姐可是要白跑一趟了，二哥哥还晕着，到现在没有醒呢。” 福慧不信罗佳筝的话，绕过罗佳筝，便就进了里屋，到床边上，看到罗景慕的样子不似假装，才与罗佳筝说 “既然这样，那五姑娘便就与奴婢过去一趟吧，大爷、世子爷可都在呢。三少爷如今受了重伤，到底怎么回事，总要说清楚了才好。” 罗佳筝倒也不怕，心想着罗景慕这样，也不知道沉声偷偷的，能请个什么样的郎中来。 不若她正好趁着机会，说动了侯夫人，让给罗景泽诊治的太医，给罗景慕看看吧。若不然，罗景慕真出了事，平安侯府可就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侯夫人的恩荣堂，是在平安侯府的中轴线上，正房大院。只不过侯夫人平日起居，却不在这正房里，尤其是冬天时，都是在东耳房内。 罗佳筝跟着福慧进去时，就见平安侯、侯夫人、大爷罗义韬、世子罗义策在。 大夫人一惯不得侯夫人的喜欢，一般不往侯夫人跟前凑，世子夫人没在，大概是看着罗景泽呢，想是没醒，又或是正问话吧。 还没等罗佳筝站稳行礼，二夫人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指着罗佳筝问 “倒是个吃里爬外的，今儿你就跟着那个野种一起，欺负三郎，将三郎打成那个样子？你的良心呢？怎么就能狠得下心，下得了手？” 二夫人这是拿捏着罗佳筝年岁小，便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挑事打架的帽子，使命地往罗佳筝、罗景慕的头上扣。 罗佳筝自然不会认罪，好在她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的，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手往伤口处一按，疼得眼泪便就流了下来。 她与罗义韬的父女情薄，罗义韬又不缺女儿，拿着亲情是打动不了他的。 但罗佳筝却是知道，罗义韬的七寸在哪儿，喊了声“爹爹”，便就冲进罗义韬的怀里。 罗义韬便就是不喜欢，也还是自己的女儿，到底没好意思一下子推出去。 罗佳筝假装自己年幼无知，被吓着了，也不与人见礼，只是趴在罗义韬的怀里，啼哭不止地说 “爹爹不是世子了，咱们以后果然是要指着二叔吃饭，可是真的吗？” 随着罗佳筝的话，不单罗义韬脸子不好看，便就是平安侯、侯夫人、罗义策的脸子也十分难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 得会说话 罗义韬失了世子之位，虽然说是换子风波所致，但如今想起来，本来平安侯是想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可后来又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 平安侯的爵位，又不是什么显赫的，罗家也没一个胸怀大志，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之人，怎么就能着了御史的眼，让他将事情捅到皇帝哪儿？ 这么多年，罗义韬不是没怀疑过，就是平安侯事后细想，也颇觉得事情不对。 但到底都是他的儿子，事已至此，平安侯也只能安慰罗义韬，并许诺，将来分家时，他虽没了爵位，但财产上，定是要给足了他的，不会让他吃亏。 然而钱财再多，罗义韬又不是个有本事的，丢了世子之位，将来从平安侯府分出去，最终也不过是个平常小官罢了。 这个官，也还是他父亲捐出来的一个散官，没有实职，再怎么说，又哪跟他是平安侯的好？ 便就是没儿子，将来从弟弟哪儿过继一个就好。 而罗佳筝也知自己没那本事，让屋里的人耐着心，听她一点儿一点儿的拿话挑拨。所以她便就用极短的话，敲在了所有人的痛处。 罗义韬虽没说话，也没抬头瞅谁，却抬起手来，难得细心的，将罗佳筝头顶上的几根枯草摘了下来，又帮她顺了顺快成草窝的头发。 赵氏为他生四个女儿，如娇又为他生一个，他将周敏娶回来，也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三岁。 罗义韬最不缺的，可就是女儿了，因此上，做为最不得宠的妾生的庶女，罗佳筝在罗义韬心里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罗义韬刚刚的动作，罗佳筝就能惊悚得跳起来。 平安侯以为自己这二儿子，不定是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狠瞪了罗义策一眼。 罗义策觉得委屈，他除非疯了，才会乱跟孩子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心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这就是个越抹越黑的事，无论他说什么，最终这世子之位，落到他头上也是事实。 因着自己的儿子被打伤了，罗佳筝虽然没参与，但二夫人问了常青几个，均说罗佳筝就在边上站着，却也没有帮罗景泽。 因此上，二夫人这是有意的，想将这事，一并的扣到罗佳筝的头上，给她些教训，让她知道知道，遇到事应该帮谁。 谁都知道平安侯府上缺孙子，而她嫁入平安候府，便就连生了两个嫡子，她便就是没当上世子夫人时，地位便就超然。 她的儿子，在平安侯府上，也自来都是横着走的。 罗景慕竟敢动她儿子，这若不严惩，以后岂不是谁都敢跟他儿子叫板？ 千算万算，二夫人却没算到，罗佳筝小小年纪，竟如此狡猾，只一句短短的话，便就让屋内的人，全都变了立场。 这还了得？二夫人气得就要骂罗佳筝，侯夫人却抢在了前头，语气深沉地问 “五丫头，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无故的，说这些做什么？今天花园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你指使那小子打你三哥的？” 罗佳筝嘴角泛起冷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并不离开罗义韬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 “二哥哥一惯与人不亲，哪里是孙女儿能指使得动的？倒是三哥哥，今儿在园子里头，拿了那么大的石头砸孙女儿，还让人舔他的脚，还骂孙女儿……呜……” 说到这儿，罗佳筝便就开始放声大哭，好似想到了什么十分屈辱的事情来。 不过能让人丫子，这侮辱也是过了。 罗佳筝不往下说，但不能停了屋内众人脑补，联系着罗佳筝前后两次说话，众人脑中想出了个大概内容。 便就是罗景泽大概是挑衅罗佳筝，说了些她爹已经不是世子，将来平安侯府都落在二房，她们要指着二房吃饭。 罗佳筝年岁小，就与罗景泽打了起来，正好被罗景慕碰到了，或是拉架，又或是什么别的，然后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景泽，大概就又将罗景慕骂了。 罗景慕大概是被骂或打急眼了，才会还手将罗景泽打了，然后罗景泽的小厮就又将罗景慕给打了。 二夫人自不能认，再说，她觉得就是她儿子打了他们，又怎么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一个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哪一个，能跟她儿子相比？ 打他们是他们的福气，竟还敢还手？二夫人咬着牙说 “你小小年纪，竟也学会说谎了，这话到底是谁教你的？三郎知书达理，你莫要诬陷他，这话可不是只你一个人说，三郎跟着的小厮也不是聋子。” 罗佳筝越发往罗义韬的怀里躲，哭说 “爹爹，爹爹，女儿害怕，女儿没有撒谎，那几个全都是三哥哥的人，自然是要向着三哥哥的，呜……爹爹，二婶是三哥哥的母亲，自然向着他，爹爹会不会向着女儿啊？” 屋内的人，都跟着罗义韬一样地僵了下表情，罗佳筝这话，听起来童言童语，看似无心，可细吧嗒起来，却又意思深远。 立时的，便就将罗义韬架到了罗佳筝的一面上来。 二夫人再来拿言语呵责罗佳筝，那不就是在踩着罗义韬的脸面？若罗义韬不管罗佳筝，便就真如罗佳筝说的，他们大房，以后要仰着二房鼻息生活？ 罗义韬不管心里是否愿意出头，此时也只得表态。 他是大伯哥，自不好与弟媳妇对上话头，转过头来，罗义韬对罗义策冷冷地笑了笑，说 “你这侄女儿也才六岁，哪就有本事支使人，去打三郎？世子爷看我薄面，不若再仔细查一查。我这大房福薄，还望世子爷多多的照顾下吧。” 罗义策真被罗义韬的话，给讽刺得面色通红，这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罗佳筝担心着罗景慕，很是时候地插言说 “爹爹，今儿若不是二哥哥的话，女儿被那石头顶头砸中了，便就有十条命也没了。二哥哥现在被打成重伤，若是不救，传将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 戳心窝子 平安侯听了这话，可动了心思，想起他当年在皇帝面前，下过的保证来。 这几年，虽然他不待见罗景慕，可也从没想过让罗景慕死。平安侯也防着罗景慕日后报复，他是存了心，要将罗景慕养废了的。 平安侯冷酷地想，螟蛉之子还妄想出人头地！ 也正是这个原因，罗景慕已然十岁，却仍是没有开蒙。 罗佳筝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受了伤，但屋内的人，即使是罗义韬，都不曾说要看看她伤到了哪里。一个个的，就好像没听见似的。 好在罗佳筝的目的都达到了，但说不失望却是骗人的。 对于罗义韬的孺慕之情，在罗义韬对她的视而不见之下，变得冰凉一片。 在这平安侯府，对她好的，只有如娇一个。罗佳筝有些理解上一世的自己，为何会追在罗景慕的屁股后面，百般讨好。 正是乏人关心，才会对罗景慕对她释放出来的一点点善意，紧抓不放。 侯夫人一直偏向二房，对二房的儿子自然也是偏疼偏信。 但罗义韬那样的话说出口后，罗义策与平安侯的脸子都不大好，二夫人与侯夫人便也就没敢再出声。 平安侯听得罗景慕受伤，本是想着吩咐一声，让二夫人与侯夫人安排。 但见这两人态度，转而怕真出了事，若罗景慕死了，闹到皇上哪儿，又是一场风波。 平安侯有些不满地瞅着二夫人，问 “给三郎看诊请的是谁？你刚来得这样迅速，想来是没等着诊完，你过去瞅瞅，将那太医留下，也给二郎看看吧。” 二夫人不乐意，才要拿话对付平安侯，侯夫人却截住二夫人的话头，笑着说 “本来是要请太医院的赵先生，不巧过年，太医院放假，除了宫里必用的，都在轮职放假，赵太医也没上职，就请了太医院寻常行走的一位太医过来。” 过了一辈子的人，侯夫人对于平安侯还是非常了解的，瞪了二夫人一眼，让她老实些，又继续说 “侯爷说得对，大正月的，若真出点儿什么事，没得招晦气。福慧，你去三郎哪儿看看，若太医给三郎看完诊，就引着去瑕居，给那小子瞧瞧，按方子抓药就是了。” 二夫人心下愤愤不平，但也看出她不能再说什么，微一行礼，说 “媳妇不放心三郎，父亲、母亲没别的吩咐，那媳妇就先退下，去看三郎去了。那孩子从小没受过苦，如今……” 说着话，二夫人拿着帕子拭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话罗佳筝可就不爱听了，从罗义韬怀里出来，露出她侧边脸被石头划伤，已经结痂的伤口来，说 “二婶这话说得，都是祖父、祖母孙辈，难不成侄女儿就是从小挨打长大的？若三哥哥不拿石头砸侄女儿，又哪儿能有今日之事？二婶说说，侄女儿与三哥哥除了父亲不同，可是差着哪儿了？” 罗佳筝的话，可算是再次戳了罗义韬的心窝子。 没人心疼自己，那就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罗佳筝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二夫人，没人说追责罗景泽，二夫人竟仍是不肯放过罗佳筝，罗佳筝可真是生气了。 被罗佳筝戳了心窝子的罗义韬，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心底那团火再窝不住，直接对上二夫人，说 “二夫人还请高抬贵手吧，我们大房已然式微福浅，三郎无故将五丫头打伤，我身为父亲，不敢让你们二房给出交待，二夫人竟还不肯放过，到底是想怎么样？” 已经冷了心的罗佳筝，可不感激罗义韬对上二夫人。她心理清楚，罗义韬之所以这样做，不是为她撑腰，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而已。 罗义韬这话说得，可谓是颇重了，罗义策面上臊得慌，急骂二夫人说 “三郎无故打骂妹妹，全无友悌敦睦之情，你不说回去好好教育三郎，竟还当着父兄母亲之面，大放厥词，还不快给大哥认错。” 二夫人还从没被罗义策这样，没头没脸地训骂，这回可就真的哭了出来。 罗义韬冷笑，讥讽说 “可不敢，我这大房里的孩子，以后还指着二房的人高抬贵手，不过是皮糙肉厚的挨打疙瘩。虽比不上你们二房上的金贵，看我薄面，还请放过她们吧！” 侯夫人一惯不喜欢周敏，对这二媳妇，印象一向不错，以前也一直觉得二夫人进退有度，有大家子风范。 看今天二夫人表现，侯夫人有些失望。皱了皱眉，瞅了眼大儿子，知道若不处置，只怕大儿子心生嫌隙，语气不耐地说 “哭什么哭，好好的孩子，都是你这样给教坏的。他现在正伤着，就罚他明伤好之后，抄《三字经》百遍。下去吧，好好看着三郎，再这么无法无天，将来受苦的，也还是你们自己。” 二夫人气得，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这若是平常的话，罗义韬也不当回事，可今天一直被罗佳筝拿话戳肺管子，可就心下有些堵得慌。觉得果然他不是世子，被人瞧不起了。 罗佳筝很是童言童语地说了句“五品官真的好大啊。” 二夫人的父亲，户部度支郎中，从五品。但罗佳筝的话，却又提醒了罗义韬，当年将事情捅到明德帝跟前的杨亮，殿中御史，从四品，与杜郎中可是同榜进士。 平安侯一见大儿子的脸色，转头对侯夫人说 “二媳妇哪儿你也说说，越发没个体统，纲常都不放在眼里，明儿是不是连咱们也敢训斥了。” 说这话时，平安侯挑着眼稍，别有深意地瞅了眼罗义策。 罗义策急忙将罗佳筝拉到跟前，上下查看了翻，关心地问 “告诉二叔，可有伤着哪儿？二叔这就让人去喊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开些药吃。” 对于这种面上情，罗佳筝也是一脸感激，嘴上谦逊地说 “谢二叔关心，幸好二哥哥出手，侄女儿只是被石头捎着，并未兜头盖脸砸个正着，也是得了祖宗的庇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2 父子兄弟 说完，罗佳筝便就又给平安侯、侯夫人见礼“孙女儿见过祖父、祖母。” 侯夫人因着被迫罚了罗景泽，对罗佳筝不怎么待见，面上淡淡地“嗯”了声，对于罗佳筝受伤，更是问都没问一句。 倒是平安侯，看罗佳筝今天的表现有些过心。 罗佳筝人不大，话也听起来童言童语，但她说的每句话，若是仔细起，都带着深意。关键是，总能成功刺激到罗义韬。 平安侯使唤跟前的丫头“福有，带五姑娘下去洗洗，给她找身衣服换了。” 罗佳筝有些不放心罗景慕，说“孙女儿没事，想去看看二哥哥，孙女儿离开的时候，二哥哥还没醒呢。” 平安侯安抚她说“你先去收拾好了，祖父与你一起过去。” 罗佳筝知平安侯不能骗她，便就听话的跟着福有下去，侯夫人不乐意了，瞅了眼罗义韬，说“你真要去看那个野种？” 平安侯沉着脸，说 “我知道你们娘俩个怎么想的，可你们也别忘了，这事可是在陛下哪儿挂了名的，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问起来，你们怎么说？再说他就是真死了，那事也不可能抹平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罗义韬沉吟半晌，嘲讽地说 “父亲说得也是，毕竟将我的世子之位弄没的，从来不是他。” 侯夫人对于自己前后两任大儿媳妇，都不喜欢，对这个大儿子也是恨的牙痒痒的，觉得他窝囊，先被赵氏耍得团团转，后又被周敏迷得昏了头。 只一想到周敏是寡妇再嫁，侯夫人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因此上，对罗义韬说话，可就不那么客气，说 “你又何必非要说这个？不是我说你，你这都三十五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左右最终，这侯府也还是要落到二房头上，你这当哥哥的，当着弟弟面怎么说话呢？” 罗义策有些心虚，其实罗义韬若还是世子，就是没儿子，将来过继，也不见得非要从他们二房，三房上也有儿子的。 也正是想到这一层上，当年的罗义策才会同意二夫人的提议，从换子之事上，参了一脚进去。 罗义韬今天被罗佳筝连戳心窝子，现在又被母亲戳，多少血也不够他吐的。 偏母亲还不能出言顶撞，看了眼罗义策，罗义韬突然说 “二郎再不好，外面说起来，也还是我的儿子。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二弟还是管好自家孩子，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的话，父母不给做主，咱们就找地儿说理去。” 侯夫人一听，没好气地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跟大郎、三郎他们比？” 因着娶继妻的事，罗义韬对侯夫人本就颇有微辞，周敏嫁过来几年，侯夫人又总是不给周敏好脸色，周敏自然不敢跟侯夫人叫板，但背着后的，可没少跟罗义韬吹枕头风。 此时又被侯夫人如此说，这可不是戳心窝子，而是拿刀往他心头上插，孝字当头，罗义韬咬着牙，说 “儿子还有事，就选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平安侯、侯夫人说话，甩袖子走了。 侯夫人指着罗义韬的背影骂 “看看，看看，自打那女人进门，越发没个人子孝道，指着他？还不如指着那野种呢。” 平安侯瞪了眼侯夫人，对罗义策说 “你差不多就行了，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你要是想家里再闹一次，你就继续。话我言尽于此，你们也都三十多，不是小孩子了。” 罗义策脸胀得通红，想要解释，对上平安侯那了然的眼神，最终只弱弱地说“儿子明白。” 平安侯冷哼，说 “去安排下那小子的住处，别一会儿太医过去了，咱们谁的面上都不好看。别以为我不管这内院，就什么都不知道。你那夫人，定是不会让太医过去的。” 罗义策这边才走，罗佳筝洗干净，重梳了头换了衣服，就又回来了。 福有为罗佳筝梳了个垂云髻，中间用红绳绑住，分往两边各系出一朵细细的小花，隐在黑发之中。再配上罗佳筝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柳叶弯弯的眉，唇红齿白，美人胚子已然显现。 身上穿的是崭新的米色锦缎子锁织小袄，身下是粉色棉裙，外搭一件大红色棉披风，边缘上是一圈白狐狸毛封边。 冷不丁看，还以为是年画上的福娃走了下来。 平安侯跟侯夫人都瞅得愣了下，如娇能被赵氏提为妾，那模样肯定是出挑的，而罗佳筝的又取了爹娘的忧点长，更是比如娇还要漂亮。 只不过之前没人打扮，如娇又怕罗佳筝太过出众，压了她姐姐们的风头，招来事非，故意不装扮她，使得平安侯与侯夫人，从没发现过，罗佳筝竟这么美。 罗佳筝上前行礼，喊了声“祖父、祖母！” 侯夫人即使不高兴，都忍不住露出点儿笑意来，说“没想到五丫头这稍微打扮下，竟这般的出挑。” 平安侯起身，将罗佳筝抱在怀里，说“走，与祖父一起看你二哥哥去。” 侯夫人自不会跟去，见那祖孙两个走了，便就喊了丫头，去看罗景泽去了。 自己的亲孙子受了伤，都不说看一看，侯夫人虽然不敢当着平安侯面说，但背地里，也忍不住会抱怨两声。 等办佳筝被平安侯抱着，再回到瑕居时，里面炭火已经生上，罗景慕身上盖的被子，也是如娇从她那儿抱来的。 罗义策那边才吩咐下去，要将东西送到瑕居这边，还要些时候。 但最令平安侯吃惊的，还是正给罗景慕看诊的，竟然是太医院出了名的大医，就他们先前提到的赵旭。 如娇见着平安侯抱着罗佳筝进来，也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行礼“侯……侯爷！” 其实如娇回来，听得小梅、小杏两个报说，罗佳筝被侯夫人请了去，如娇也十分的着急。但罗景慕这儿没人瞅着，又这么个情况，如娇哪儿敢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 刀已备好 再则侯夫人哪儿，没有传话，又哪里是如娇一个妾能随便去的地方？ 因此上，如娇就是急得团团转，也只能干瞪眼睛，半分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而唯一能让如娇给予希望的，也就是罗景泽被打，罗义韬定是会被请过去的，希望罗义韬看在罗佳筝是他女儿的分上，帮衬一、二。 此时见罗佳筝重新打扮了番，全须全尾地被平安侯抱了回来，才安下心来。 但如娇心底却也奇怪，别说现在，打从罗佳筝生下来，也没得平安侯一个眼睛啊！怎么这时候，竟就抱着来，还满脸的笑！ 不提如娇如何惊悚，相对来说，赵旭就从容多了。 他不是被平安侯府的人请上门来的，而是跟着沉声从后门进来的，此时见到平安侯，却很是镇定地与平安侯打躬说“侯爷一向可好！” 平安侯将罗佳筝放下，心里虽然惊讶，面上却十分淡然，说 “赵太医好，赵太医一惯在宫中行走，却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面子，竟能将赵太医请入府上。” 赵旭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相英俊，青衫身长，淡然处事，颇有些仙风道骨。 此时他刚给罗景慕看完脉，起身向平安侯打过躬后，从医童手接过湿帕子，细致入微地擦着手，好像他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紧不慢地说 “也是凑巧，在下坐车出去游玩，于路上撞到了贵府二公子的下人，说是急着寻郎中，在下刚好有此技，又撞了人，全当赔罪，便就过来了。” 说到这儿，赵旭终于完成了擦手的重任，将帕子递还给医童，对着平安侯微微一笑，说 “只不过在下进出许多人家，竟不知平安侯府，平日里都是走后门的。” 平安侯被噎得瞪了瞪眼睛，勉强笑了声，说 “这院子离北门近，想来引赵太医来的人，也是救人心切吧！” 赵旭瞅了眼平安侯，淡淡地笑了声，眼睛在屋内四处地瞅着，说 “侯爷说得倒也是，贵府二公子移到此处，想来也是因离着北门近吧，倒是侯爷高瞻远瞩。” 太医的官品虽然不高，但赵旭的医术高，又是能接触到皇帝的人，因此上，说的话十分恣意。平安侯就是有什么不满，也拿赵旭没有办法。 平安侯咳嗽了声，压下尴尬，便就岔开话题，好似十分关心的，打听罗景慕伤得如何了。 赵旭见此，自不会真纠着平安侯不放，见好就收地说 “贵府二公子伤了内府，怕是要慢养，现在天冷，若是养不好的话，很容易去了。不过侯爷放宽心，鄙人虽不才，倒也还能救得。汤济治急，丸药治慢，在下这儿倒是有现成的丸药，只是略贵。” 平安侯能怎么说？也只能连连道谢，心理即使滴着血，嘴上也只能说些不管如何，也要尽力救治，钱财好药，尽管开之类的话。 看着平安侯那一脸肉痛又忍耐的表情，赵旭心情大好，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从诊箱里拿了个瓷瓶出来，放屋内掉了漆皮，颇有些斑驳的八仙桌上，赵旭笑说 “此药是在下亲手调治的内伤良药，每日三次，每次十丸，这一瓶是三日的，三日后在下再来看脉，看是否重新调药。” 平安侯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其实心里还嫌怪着将赵旭请来的人多事，听了赵旭的话后，满脸堆笑着道谢，说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府上还一位伤者，不知可否请赵太医移架，过去看上一看？” 在这儿，平安侯安了个心眼，其实就是变相的，让赵旭知道一下，罗景慕这样，可不是他们虐待的，而是两孩子打架，我府上的亲孙子，可也受伤了。 赵旭惯是在贵人面前露脸的，哪个不比平安侯聪明？ 因此上，都不用特别动脑去想，就知道平安侯在想什么。 赵旭只微微地笑，也不点破，又交待了几句罗景慕应该注意的事项，便就跟着平安侯走了。有人任他宰，那一刀也是宰，还在乎多宰一刀？ 待将平安侯与赵旭送走，如娇才拉着罗佳筝，连声地问 “怎么样，你去侯夫人哪儿，有没有被刁难？二夫人哪儿呢？大老爷可在？有没有为你说？” 自然是被刁难，她爹那个没心的，怎么可能会为她说话？ 罗佳筝扬起小脸，对着如娇笑得甜甜蜜蜜，说 “姨娘莫要担心，没见我是被侯爷抱来的？爹爹在呢，二夫人本来是要针对我的，不过爹爹一直为女儿说话，这次我不但没被说，三哥哥还挨了罚呢。” 如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十分诧异地问 “你爹为你说话了？” 罗佳筝地眼睛弯成月牙，点头说“嗯，爹爹可为我说话呢，就连侯爷、侯夫人都怼上了呢。” 如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去摸罗佳筝的额头，然后喃喃说“都没发热啊。” 罗佳筝自不会说，她一直拿话戳罗义韬心窝子的事，笑盈盈地说 “姨娘说什么呢？三哥哥再如何，女儿才是爹爹的亲女儿，姨娘定是对爹爹有什么误会。” 如娇抽了抽嘴角，没忍心跟罗佳筝点明，罗义韬的冷心冷肺。 只是爱怜地摸了摸罗佳筝的头，包含着无限的同情与怜悯 傻孩子，等长大了就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了。对你爹有误会的可不是姨娘，而是你这傻丫头。 罗佳筝窝在如娇怀里，心理却在嘿嘿笑，她姨娘吃惊得太早了，戳心窝子的刀已经备好，以后，她会让罗义韬对她，越来越有父爱。 此时的沉声已经洗了手洗，拿了药瓶子，给罗景慕喂药。 对于赵旭，罗佳筝虽然并不十分了解，但对于他是有名的大医，而且十分难请，却很清楚。 赵旭拿来搪塞平安侯的话，罗佳筝一句都不信。 罗景慕自身分被曝出来之后，之前侍候过他的奶娘、婆子丫头全都自寻出路，不用等谁支便就离开了。 这中间用了两年的时间，沉声到罗景慕身边有三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4 梦中人生 三年前，罗佳筝年岁太小，不可能记得，沉声是如何到的罗景慕身边。 这不对，罗佳筝小声问如娇“姨娘，沉声是怎么侍候二哥哥的？” 如娇略想了下，对着罗景慕心生同情，说 “你二哥哥命苦啊！” 罗佳筝吐槽，命苦个屁，他这是先苦后甜，也就苦这几年，之后成了人上人，享福着呢。 看着她姨娘拿帕子再抹两滴泪，都能演窦娥了，罗佳筝默默地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如娇继续叹息着 “沉声于三年前买入府，新入府的下人是要接受训练，他小孩子在内院中走，无意间好像帮了二少爷一把，刚好那时候二少爷身边最后一个侍候的也走了，二夫人见他还算沉稳，直接就让他侍候二少爷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平安侯府上还有个小霸王罗景泽，常年找罗景慕的麻烦。 罗佳筝奇怪地问“就没人来撬墙角？” 之前侍侯罗景慕的人，也全都是被人给撬走的。 如娇夸赞说 “要说这点，沉声倒是个本分忠心的，姨娘也见三少爷想让沉声去他哪儿几回了，不过沉声一直不肯，直说忠仆不事二主。” 罗佳筝想起那个，成王府的内外大总管沉声，十分不屑地冷哼了声。 什么忠仆不事二主，罗佳筝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地想，难不成这个时候，罗景慕就与太子府上取得联系？ 按理说不能啊，罗佳筝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此时的太子府，还在太子妃一手遮天中，太子一面忙着跟兄弟们斗，一面忙着骗太子妃宠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工夫答理罗景慕。 沉声能侍候罗景慕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现在一出事，又能请到赵旭为罗景慕看病，就更有问题了！ 罗佳筝低头来回的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她错漏了的。 很快的，罗佳筝便就想到了罗景慕的外祖柳家。 柳家本不过是一般商户，与太子妃王家有些老姻亲。 太子心里有个白月光的远房表妹，被太子弄进太子府做妾，太子虽没被受冲昏头脑，但瞅着让太子另眼相待的女人，太子妃一天天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实在恶心不过，太子妃想到了再进新人，与之争宠。 新人自然是要找自己好拿捏得住的，从本家找的话，身家背景虽没她高贵，但若以着家族利益，很容易将来成为尽敌。 太子妃便就将目光放到了穷亲戚上，而柳家的商户身份，又十分和太子妃的要求。 面对着太子妃开出来的条件，柳老爷子毫不犹豫的，便就将自己的女儿柳绣桐，送入太子府。 其结果是，事情照着预想的发展，太子果然将那白月光给抛弃了，可太子也没去爱太子妃，转而专心一意地宠起柳绣桐来。 虽然说柳绣桐被太子妃给弄死了，但柳家在太子妃与太子双重照顾下，从一般商户，摇身一变，成了皇商。 柳绣桐的死，在柳家，则就换成了与太子妃谈判的筹码。 现在还不是柳家最好的时候，罗佳筝可记得，到平安侯府被抄的时候，柳家可是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 难不成罗景慕此时，就已经跟柳家联系上了？ 罗佳筝燃起了熊熊怒火，她上一世与罗景慕交好九年，这九年里，她有多照顾罗景慕，只有罗佳筝自己最清楚。 那时候，她看着罗景慕可怜，可什么都会分罗景慕一半，或是全都给罗景慕的。 库房那边送了东西过来，如娇没空理罗佳筝，忙着去交接东西去了。沉声侍候罗景慕吃完药，也去自己房里换衣服去了。 罗佳筝站到床沿边上，看着紧闭着眼睛的罗景慕，越看越来气。 若他果然这个时候就与柳家联系上了，罗佳筝恨恨地想，那她上一世时，便就是一场笑话，大概罗景慕看她，就跟看个傻猴子似的。 罗佳筝抖了抖手，她好想掐死他！ 罗景慕此时已经发起热来，头昏沉沉的，整个身子就像是置身于火海里，燎得全身从皮疼进肉里，及至骨头缝里，牙齿不可抑制地打着颤。 即使这样，罗景慕也没哼出一声来。 忍耐似乎是烙入他骨髓里的东西，忍耐着别人的恶言相向，忍耐着生活上的困顿不堪，所以这疼，他也要忍耐。 罗景慕紧紧地皱着眉，浑身的疼痛却仍是让他不明白，总觉得自己的人生里，应该没有这次受伤一般。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罗景慕果然直接跳过了受伤，他的人生倏忽而过，让他有种既快，却又漫长的感觉。 快是因为他的人生似乎在加速度进行着，而慢则是因为他隐忍而又痛苦的日子。 他在平安侯府，过着奴仆不如的日子，然后努力读书，想着一朝中举，改变自己这狼狈的人生。 但是平安侯和罗义韬似乎铁了心，不给他翻身的机会，最低的县试要求，便就要有四名左近之人，和一名秀才保举才可参加。 平安侯压住这个，罗景慕便就连县试都参加不了。 罗景慕虽没经过正经上学，但由于他的好学，打动了一名秀才，不收他的束修，时常指点他的经义。 就在那秀才帮着罗景慕，找到保举他的人时，平安侯利用他的身份，直接将手伸到秀才家里，秀才可以不管自己，但家人总不能不管，最终只得向罗景慕将实情说了出来。 罗景慕不服输，也正是那个时候，罗景慕才发现柳家与他娘的关系。 柳家出人，保举他顺利进入科考，以为他会感激他们。罗景慕也表现得，真的非常感激他们的样子，可其实他的心，已经冷硬如铁，而且多疑奸诈。 他看出了柳家的目的，不过是不想让他与罗家亲近，只一心将柳家当恩人看待，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好处。 罗景慕将自己的一切心思，全都藏在了平静的外表之下。他即使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但从柳家人的态度上，罗景慕还是能猜出一二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5 笑靥如花 答案在他十七岁中举的时候揭开，罗景慕在平安侯府上主子们的不安中，离开了平安侯府。 太子妃使了人将他接回太子府，可不是让他过去享福。 而是因为太子那时，有个十分出众的儿子，将太子妃所生的嫡子，比得十分不堪，太子妃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才会想出让他分散太子、皇帝的宠。 唐玄宗宠武惠妃，为其杀三子，但武惠妃死后，就能转而抢了武惠妃的儿媳妇，宠冠后宫，足以说明，男人的宠，是多么的靠不住。 他母亲柳绣桐，因着太子过分宠爱，招来杀身之祸，但他入太子府，太子对他却没半分照顾，因为那时候，太子已经羽翼渐丰，独宠太子侧妃林氏，又哪里会记得早死快二十年的柳绣桐？ 洞悉一切的谢景慕只是冷笑，他此时还不够强大，所以他一面与太子妃周旋，一面继续与柳家来往，好像十分感激柳家的样子，其实就是将柳家当成了他的钱匣子。 就这样，谢景慕在太子、太子妃与林侧妃之间，周旋了两年，太子顺利登上皇位，他被封为成王之后，他这刀子便就由前太子妃，后被封为皇后的，变成了新皇帝应天帝的。 应天帝利用他打击王皇后，还有王皇后身后的娘家势力。 谢景慕不敢行差一步，在成为成王之后，他办的第一件事，便就是亲自坐镇，将平安侯府给抄了。平安侯府的奴仆发卖，男人流放，女人没宫为奴。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便就是要告诉世人，他谢景慕什么都没有，也无所顾忌。 他知道他要果决，无论是谁，即使是他的父皇知道，罗佳筝是他的弱点，那将是致命的。 因为他不单保护不了罗佳筝，他也将受制于人，处处掣肘。但当如娇跪地上求他时，他却仍是迟疑了。 看着罗佳筝被绑缚着，由着兵丁强制地让她跪在他的面前，如娇一下一下地磕着头，救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罗佳筝行个方便。 那一刻，谢景慕的心是难受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忍耐。 也许打从他被剖腹取出来的那一刻，便就注定了他人生的痛苦。他是个罪人，害死生母的罪人！ 可这一切又是谁害得他？还无法拿王皇后如何的谢景慕，让人将赵氏抓到了成王府的暗牢里，用烧红的铁烙子烙她，足足烙了半年，赵氏才死。 赵氏若是早知她的下场会如此之惨，大概会后悔当年，让徐妈顶罪了。 谢景慕去看赵氏最后一眼时，对着赵氏那凄惨模样，眼睛都未眨一下，他本就长得十分俊美，嘴角轻勾时，说不出的妖艳。 然而，对着如娇的请求，谢景慕还是放水了，不过是用了技巧。 他无情地骂了如娇，然后将如娇以不是平安侯府奴婢的名义，扔回赵府上，又将罗佳筝送给了永嘉郡主。 因为他看得出来，长平长公主还是比较识趣，又谨慎的。 只要长平长公主拿不准他的意思，便就不会对罗佳筝如何，最多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婢女罢了。 他没敢对罗佳筝多看一眼，他怕看了，自己会忍不住。 那时的谢景慕，也只能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人生的顶峰，他会补偿罗佳筝此时受的苦。 然而他却没想到，没有了以后会怎么样。 即使圣人也有出错的时候，只是他一次的预估错误，却害得罗佳筝死得那样惨。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谢景慕都不会忘记，他听闻罗佳筝死时的情景。 那一日，他在成王府的议事厅里，才议完如何对付王勇的计策，各方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想要搬倒王皇后，还有王皇后之子，被应天帝封为太子的谢保煜，便就只能将握有禁军的王勇拿下。 众人退下，谢景慕也才松了口气。他闭着眼睛，一手拿着书册，打算一会儿看，一手揉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心。 就在这个时候，沉声进来，躬身说“王爷，罗五姑娘去了。” 谢景慕手中的书册掉到书案上，冷雕一般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来，淡声地问“怎么没的？” 沉声好像很害怕，颤巍巍地将罗佳筝死在伎馆的事说了。 谢景慕就觉得他的心，被什么撞出了一个洞。那痛细细密密地漫过全身，竟是如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好半晌，谢景慕重又恢复正常，拿起了书册看着，语气里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似是叹息着说 “看来永嘉是误会了什么。” 说罢，谢景慕竟又是一笑。冰雪一般的脸，竟如那绽放开的一朵漂亮无比的花，带着毒，又艳如血色！ 他让沉声将罗佳筝火化，用密罐子将罗佳筝的骨灰带进成王府，被谢景慕放到了书案上。 只要他坐在议事厅，便就能看到，时不时的会抚摸一下。除了沉声，没人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自那以后的谢景慕，变得更加无情，也更加的残酷起来。 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去讨好永嘉郡主，哄得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笑，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无论长平长公主如何不同意，一袭嫁衣的永嘉郡主，还是成为了成王妃。 人前，他哄着她，使她成为了全京城里，最让人羡慕的王妃。 他没有妾，没有通房，就是成王府的丫头，最近的人，也都知道成王独宠王妃。 但是，每天的夜晚，屏退了所有人之后，谢景慕就会以着最冰冷的言语，来讽刺永嘉郡主。 他不碰她，却给她灌下最烈的药，让她整晚整晚的求他，而他就如冰雕的一般无动于衷，看着她笑，那笑容淬着毒，如那彼岸花。 而早上，他却为她画眉，为她在鬓角插上清晨顶着露珠，才刚绽放的牡丹花。 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永嘉郡主极速地枯萎下去。于是他便就大张旗鼓地为她延请名医，寻找珍贵药材救治于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6 深情王爷 深情王爷的形象，深深扎入京上每个人的心，即使是市井平民，哪个不说永嘉郡主好福气，不说成王情深义重！ 没到一年，永嘉郡主便就疯了，可是成王并没有抛弃她，仍让她当着成王府的女主人。 谢景慕先跟着应天帝一起，成功将皇后一族族灭。 然而转过身，他便就一手策划，为皇后一族翻案，应天帝按不住朝堂，最终只得割爱，让林贵妃的娘家，林氏一族出来顶罪。 但应天帝还是保住了林贵妃，并封为皇后。林皇后的儿子，谢保炟[dá]被立为太子。 谢景慕并不急，他仍是面不改色地在应天帝跟前，为应天帝解着忧愁，看应帝身子不好，便就四处搜罗神医异士。 应天帝防着他，却又离不开他。谢景慕到那时，已经将整个京城的兵握在了手上。 从宫里，便就是带出一张纸来，都不能逃过谢景慕的眼睛。 应天帝斗不过他，几相交迫之下，身子便就出了问题。于是，在谢景慕的暗许下，有人给应天帝送上红丸，应天帝最终死在了林皇后的床上。 谢景慕让人先给谢保炟送信，等谢保炟带兵入宫，谢景慕再以谢保炟谋反弑父为名，将林皇后跟谢保炟一起灭了。 到此时，满朝之中，再没人敢与谢景慕为敌，而他又是皇子，自是名正言顺的登了基。 他让人压着永嘉郡主，让她看着长平长公主府上下满府的人，被诛杀得一个不剩，然后他在她的耳边，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永嘉郡主终于清醒，可他还是不让她死。清醒了的永嘉郡主哀嚎着，痛哭着，在谢景慕听来，好似世间最好的音乐。 当年的永嘉郡主如何对待的罗佳筝，谢景慕让人照着十辈折磨她，他折磨得她身上没有一处好肉，竟是连衣服也不能穿上。 就这样，谢景慕让永嘉郡主挺了十年。 而柳家也没占到便宜，他将柳家与罗家一样处理，男子流边，女子没为官奴。 他是大越最无情的帝王，永嘉郡主死后，他不选妃，不立后，也没有子嗣。他谁也不信，以着铁血的手腕，管理着底下的大臣与国家。 直到死时，他还在批阅着奏折。 有那耿直的大臣，劝他从宗族里选子过继，担心着一朝他有什么意外，国家会因此动荡不安，生灵遭受涂炭。 可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谢景慕的心里，全然一片荒漠，心骤然地又是一痛，批阅着奏折的他，便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罗景慕昏昏睡睡了三天，体温才降了下来。 这三天，因着感激罗景慕当初搭救罗佳筝，如娇一直不辞劳苦地侍候着。 罗佳筝几次想要跟如娇解释，但每次才刚开了个头，如娇就会说 “如论如何，总还是二少爷推了你一把，若不然，那石头可不就顶头砸上了。五姑娘啊，不是姨娘要管你，人要知道感恩。” 对上如娇那她若再多说什么，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的眼神，罗佳筝再有千言万语，也都不敢说出来，直堵得罗佳筝心口疼。 知道罗景慕一时死不了，罗佳筝便就再没来瑕居看罗景慕，她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趁着罗景慕昏迷不醒，拿东西将罗景慕给捂死。 如娇倒也没强求罗佳筝必须过来，看着床上的罗景慕皱着眉，动了动眼睛，似是要醒，如娇伸手摸了摸罗景慕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终于正常。 拿了药，如娇轻摇罗景慕“二少爷，二少爷醒醒，该吃药了。” 这三天，罗景慕吃药，都是迷迷糊糊的，如娇还真怕罗景慕给烧坏了。 多少年没人喊过他二少爷了？罗景慕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 然后，他就发觉他的身体有些疼，嗓子更是干得如要起了火，唇稍微动一下，似就裂开道口子。 这感觉有些奇怪，似是受了重伤一般，他是九五之尊，谁敢打他？ 罗景慕一时想不明白，勉强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做妇人打扮的女人。 如娇姨娘？罗景慕倏地睁圆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他登位几十年，如娇被他封为国夫人，可是享尽荣华而逝。因为如娇去逝，他还曾经为此辍朝数日，引得外面谣言四起。 见罗景慕醒来，如娇将心放下，端着茶碗子，用瓷匙给罗景慕喂水，说 “二少爷，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现在二少爷吃不了别的，粥已经凉好，好歹先喝点儿垫垫肚子，伤也好得快些。” 沉声也凑了过来，见着罗景慕醒过来，眼里含着泪说“少爷、少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对着十几岁的沉声，罗景慕咽了下唾液，语气带着不确定“沉声？！” 沉声点了点头，连声又问罗景慕感觉如何之类的话。 罗景慕没有回答，面上有些傻，眼睛来回地瞅着沉声跟如娇，眼前的情景那样的真实，可又那样的让他不敢相信。 如娇见罗景慕呆愣愣地，不会真的烧坏脑子了吧？如娇有些害怕地喊“二少爷、二少爷……” 不亏得做了许多年皇帝的人，罗景慕很快镇定自己，面不改色地问 “我头有些头疼，记忆也有些混乱，谁给……” 罗景慕差点儿说“朕”，幸好及时打住，说“娇姨娘，我这是怎么了？” 还认人，如娇稍微放下心，想着这是烧糊涂了，又见罗景慕神色如常，便也没再怀疑，大概将罗景慕在花园子里救了罗佳筝，然后跟罗景泽打架，被罗景泽的跟随打的事说了。 罗景慕回忆了下，他想起十岁时，似乎出过类似的事，可他记得极为清楚，那一次并没有打架。 罗景泽长年找罗景慕麻烦，罗景慕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正是那一次，罗佳筝才会与他亲近起来。 身体的疼痛，告诉着罗景慕，他并没有做梦，然而几十年的生活，也清楚地提醒着罗景慕，那也不是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7 几种推测 所以，他这是重生了，重生在了他十岁的那一年？ 罗景慕的多疑性格，即使眼见着了，也清楚自己没有做梦，但却仍是不大相信。 但却也并不妨碍他开心，要知道，上一世时，他所求的，几乎全都得到，可他没有过一天开心日子，心里梦里想的，便就只有罗佳筝一个。 所以，一旦认为自己重生，罗景慕第一件事情，便就是环视屋子。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却是，他在屋内，并没见着罗佳筝。罗景慕十分差异，问“五妹妹呢？” 难道受伤了？若不然，她心下感激他救了她，定是要缠上来的。 想到上一世时，正是自这天起，罗佳筝跟在他的身后，喊他“二哥哥”，罗景慕嘴角泛起了微笑。 很快的，却又皱起眉来。他实在是想不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按着记忆中罗佳筝的性子，罗景慕也只能想到，罗佳筝这是受伤了。 如娇心虚，颇为愧疚，出言为罗佳筝掩饰说 “五姑娘受了些伤，又天寒地冻的，奴婢让她在她院子里好生的养着，等伤养好了，再来看二少爷。” 罗景慕的喜悦立时淡了，他寄人篱下多年，即使没有上一世的生活经验，如娇的表情，也生生的出卖了她。 沉默半晌，理智从被重生惊喜砸晕了的头脑回笼，从前那个多疑狡诈、观察入微、对任何事会细致分析的罗景慕，终于回来了。 其实也不用太认真的想，如娇是罗佳筝的生母，也是为了罗佳筝才死活不肯离开平安侯府，若罗佳筝真受了什么重伤，就再感激他，也定不会舍得弃罗佳筝而来照顾他。 罗景慕沉默地扫了眼屋内，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屋内的东西几乎全都焕然一新。 就连床上，床垫都比他记忆中要软，被子也是，又轻又暖。然后除去罗景慕记忆中，如娇的丫头还有沉声，他屋里，竟还出现了两个十几岁的丫头来。 沉声将早饭从厨房提回来，是什锦肉粥，配几样清淡的小菜。 虽然说年岁悠长，但平安侯府的生活，罗景慕可是一辈子都不曾忘过。打着醒来时，便就怪异的罗景慕，终于越发觉得事情的走的，不大对劲。 罗景慕也是个狠的，他不动声色的，一遍遍将上一世时，在花园子里与罗景泽发生冲突，与之前如娇告诉他发生的事做了对比，挑出是什么导致了最终他受伤的结果。 虽然如娇没说，但罗景慕自己会总结。 上一世最终没能打起来的关键，是罗佳筝站在了他的一边，与他一起面对罗景泽，使得罗景泽投鼠忌器，才会虽闹得不欢而散，但最终却没打起来。 那么这一世呢？为何他会受这么重的伤？罗佳筝当时在做什么？ 罗景慕是没记忆，并不是没脑子，多么显而易见的原因，稍加分析，罗景慕很快便就得出两个结论来 一，罗佳筝也重生了，由于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恨他；二呢，罗佳筝被某个不知名的野鬼附体。 想到这种可能，罗景慕冷呵了声，若真是第二种，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的五妹妹也敢夺舍，他不让它魂飞魄散，他就不叫罗景慕！ 如娇在忙，一直在床边上侍候着沉声，不知怎么的，被罗景慕这一笑，直觉后背一阵寒冷。 巳时初，赵旭由着世子罗义策亲自领着，过来给罗景慕看脉，已经眯了一觉的罗景慕眼睛微眯了眯，不动声色地给罗义策问好 “世子爷万福！小侄身子不好，不能起来给世子爷行礼，还请世子爷见谅！” 嘴上虽与罗义策打着招呼，但心里却在飞快地算计着，能请动赵旭的人，平安侯亲自出马，都不可能。 罗景慕别有深意地瞅了眼沉声，上一早就怀疑沉声的来历，上一世时，由于他自己各方被限制，也直到入太子府时，才将沉声的来历弄清楚。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罗景慕正想着，从哪儿入手，将他在平安侯府的地位提上一提，没想到沉声竟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好礼。 罗义策过来，是做给赵旭看，听了罗景慕地话，笑得十分和善，假意关心地说 “身体好多了吧？热也退了，好好吃药，你三弟我已经教训过了，你俩年年纪差不多，小孩子打架是有的，但也要注意分寸。” 这话是在变相地说给赵旭听，将他被罗景泽跟随殴打，辩解为他与罗景泽的对打，罗景慕心下冷哼了声。 这一世，他不打算走上一世的老路，他也不打算隐忍，罗景慕瞅着罗义策，笑了笑，语气真诚地说 “世子爷的话，小侄实难认同，再怎么注意分寸，小侄一个人，也打不过三弟那五六个跟随不是？世子爷若不想再出这样的事，还是多叮嘱一下三弟吧。” 罗义策地脸立时僵住，心下暗骂罗景慕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但赵旭就在边上，也只能强笑了笑，说 “这是自然，二郎快别说话，伸出胳膊，让赵太医给你诊脉，赵太医可是太医院的大医，京上许多人家，想请都难以请来呢。” 罗景慕笑，说“那还真是谢过世子爷，为小侄费心，请了如此大医过来。” 罗义策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就是想当着赵旭的面，强压着罗景慕的头，让罗景慕感激于他。 但千算万算，罗义策没想到，罗景慕竟然敢就这样，直接地将事情揭开了，放到明面上。 在这一刻，罗义策看出罗景慕非池中物，罗义策动了杀心。一只早晚会回咬的狼崽子，最安全的便就是趁着还未长成，先将其杀死。 罗义策不动声色地转头，对赵旭笑说“赵太医请！” 刚刚罗景慕和罗义策打机锋，赵旭只假装没听懂，坐到床沿边上，笑着与罗景慕打招呼 “二少爷感觉如何？看样子烧是退了。” 罗景慕瞅向赵旭弯了弯唇，说“有劳赵太医，在下觉得好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8 多种可能 赵旭自不知罗景慕在想什么，认真为罗景慕看过脉后，医僮连忙从医箱里，拿出湿帕子，给赵旭擦手。 为表示关心，罗义策一见赵旭起身，便就问“二郎如何？” 赵旭细致地擦着手，说 “贵府二公子的伤好了很多，药微调一下即可。仍是丸药，细服一月，定能痊愈。我药箱里没那么多，待在下写了成药名，去留春堂取。” 罗义策恭维客气了一番，自然是又将赵旭请走，去给罗景泽看伤。 其实罗景泽的伤已经大好，但罗义策的目的，自然是想借着机会，与赵旭交下朋友。 待到沉声将药取来，罗景慕因着有话要问沉声，对如娇说 “我也大好了，娇姨娘去瞅瞅五妹妹吧，五妹妹还小，又受了伤，身边侍候的人也不太尽心，那两丫头又还都小，就是姨娘放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还担心呢。” 如娇有些汗颜，但又不好自打嘴巴，将自己的谎言揭穿，又瞅着罗景慕人的确比之前好多了，便就笑说 “那二少爷就先休息着，我去瞧瞧五姑娘，等下午时，再过来看二少爷。” 罗景慕点头，又与如娇说了些客气话，如娇走后，罗景慕又将他屋里的丫头打发出去，似笑非笑地瞅着沉声不说话。 沉声被罗景慕盯瞅得头皮发麻，虽然说往常上，他就觉得他们少爷聪明，但此时的沉声，有一种被看穿灵魂的感觉。 最终还是沉声先受不了，小心翼翼地问“二少爷，可是小人哪儿做得不对？” 罗景慕闭上眼睛，似是在养神，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轻声问“赵太医是怎么回事？” 就在沉声想要将之前赵旭说的话，拿来搪塞罗景慕时，罗景慕凉凉地说 “我不可能永远十岁，以前的事也就算了，但自今日起，你若是有半分的骗我，我或许现在不能将你怎么样，但秋后算账，我可就保不准了。” 沉声吓得差点儿就跪到地上，几乎是诧异地抬起头，瞅着罗景慕。 罗景慕仍旧闭着眼睛，面上神情淡淡的。 因为受伤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圈，使得本就很瘦的他，此时几乎瘦到脱相。 罗景慕的皮肤黑了许多，两眼凹陷，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血管细如毛发。 沉声心理打鼓，他是柳家派过来，一是侍候罗景慕，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便就是要监视罗景慕，并要寻着机会，离间罗景慕与平安侯府的关系。 可是已经被罗景慕发现，那么，他要怎么选择？ 见沉声半晌不语，一双眼珠子咕噜乱转，罗景慕歪着头，冷淡地瞅着沉声，勾着唇，语调缓慢地说 “我即使不出府，能让世子爷这么巴结的大医，也不是你能请得动的。别跟我说什么竟外撞伤了你之类的话，以着赵太医的地位，若是随便施恩他就报的话，也能累死他。我虽病着，但却没烧糊涂了。” 罗景慕顿了下，接着又冷嗤了声，说 “现如今想起来，自出事以后，我身边的人没有留长久的。你到我身边，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太过蹊跷，我不说，不过是不想问罢了。” 沉声对着罗景慕那如千年寒潭的眼睛，猛得打了个冷战。 是啊，罗景慕不可能一直十岁，会长大，而他侍候罗景慕几年，不可谓不了解罗景慕的聪明。 他做为下人，对于罗景慕的身世并没有知道很多，但一个小孩子，能让大富的柳家重视至此，又说明着什么呢？ 沉声虽不至于很聪明，但却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罗景慕定非一般人家，柳家想跟罗景慕将关系绑死，足以说明这中间有多少的利益可图。 想通这一点，沉声噗通跪到地上，做出了选择。而作为向罗景慕投诚，将他所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全数交待出来。 罗景慕没有多大波动，只淡淡地嘲讽 “倒是费尽心思，鼠目寸光，真当我永远十岁呢。” 沉声不敢多言，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罗景慕躺正身体，重又闭上眼睛，语气淡淡地说 “我这正累着，你去柳家一趟，问他们先要两千两的诚定钱庄银票，再要个百十来两的现银来。告诉他们，我对我的身份，已经怀疑了。” 对于管柳家要钱，罗景慕半分愧疚都没有。 毕竟柳家有如此规模，那可归功于柳绣桐入太子府为妾。而五年前，平安侯府按子事件，只稍微一查，也就能查着，他母亲就是柳绣桐。 柳家拿着这个，去与太子妃换得了更多的好处，却弃他于不顾。 想到这儿，罗景慕笑得越发薄凉。上一世，柳家没落着好，这一世，罗景慕依然没打算放过柳家。 柳家做为他的钱庄，既然只能是这个用处，那么罗景慕不介意早些从这个钱庄里，提银子，让自己好过些，也让罗佳筝过得更舒适些。 只是想到罗佳筝，罗景慕的心微有些沉。他宁可罗佳筝是重生恨他，也不希望罗佳筝是被夺舍了。 沉声像是不认识罗景慕一般，跪在地上怔愣了好半天，才爬起来。直到被支使出去的丫头回来，沉声才心情沉重的出去。 罗景慕此次内伤其实颇重，又说了许多的话，整个人说不出的疲累。 派过来的丫头倒也识趣，只是看着炭火，并不敢打扰罗景慕。罗景慕边闭目养神，却边整理心情，还有日后的打算。 不知不觉，罗景慕再次入睡。 下午的时候，如娇过来，罗景慕刚好醒，抬眼看向门口，没有瞅着罗佳筝，略有些失望。 想了想，罗景慕试着问“五妹妹伤得真很重？” 如娇是罗佳筝的生母，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应该能最先发现吧？ 这就跟外人看起来，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而身为母亲，却能一眼就分出两个孩子谁是谁一个道理。 只是，罗景慕这样问的时候，心底其实还是有些没由来的慌乱。 他怕罗佳筝，是他想到的，第二种可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9 寻求战友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罗景慕那血液里那不可压制的暴虐，就好似要喷薄而出。 就像上一世一样，他想毁了所有，来给罗佳筝陪葬。 想来他死后，皇族宗亲，仗着血缘关系，定是会陷入你挣我夺的战乱之中。 “呵呵呵”，罗景慕冷酷地笑着，他就从没想过要立继承人，大越乱与不乱，从来不是他想要考虑的问题。 被问到的如娇则面色一滞，罗佳筝不过是些擦伤，哪里就重得不能出门了。 如娇也不知道罗佳筝这是怎么了，虽说偶尔也会执拗犯犟，但整体在如娇看来，也是个乖巧吃话的孩子。 罗景慕也算得上是出手救了她，可无论如娇怎么劝，让她过来探看罗景慕一眼，罗佳筝就是不肯。 说急眼了，就眼泪汪汪地卖可怜，说得轻了，就跟她打哈哈。 对于罗佳筝，如娇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最终也只得无奈放弃。 想想谎言说多了，也不大好，若是罗佳筝一直这个态度，与其明儿被罗景慕发现，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 如娇语气里带着无奈，但还是稍微修饰了一下，说 “二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五姑娘只受了些皮外伤，并不怎么严重。可能是二少爷被抬着回来吓着了，所以才没过来看二少爷。” 罗景慕仔细打量着如娇，并没能看出什么来。他想，若罗佳筝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如娇应该也不能这样没事人一样，过来探看照顾他。 这样想着，罗景慕才放下些心，不过罗景慕仍是想，等明儿他好了，亲自见了罗佳筝再下结论。 罗景慕的疑心病，那可真是即使眼见了，也不一定能信。 而被罗景慕惦记着，打算见了面再仔细研究的罗佳筝，这几天却是一心一意地在制定着作战计划。 如何不动声色的灭了罗景慕，以保全平安侯府不被抄家的命运。 虽然她只是个庶女，虽然她在这个家里并不得宠，但经过了上一世，那一年的奴婢生活，却是活生生的告诉罗佳筝，若离了平安侯府，她会更惨。 这几天，看着平安侯府没有半分动静，生活一如既往的安乐奢侈，捧高踩低，人品低下恶劣，直急得罗佳筝头发都快要薅光了。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变相地提醒下平安侯，又或是她爹罗义韬。 但罗佳筝转而也想到，她人微言轻，提醒不当，会被误会她诅咒平安侯府，那她在这后院本就不高的待遇，会不会更加的往低走啊？ 实话实说？大概会被当成妖魔鬼怪给烧了吧？ 而且，罗佳筝因着上一世的怨念，其实并不怎么想将罗景慕的身份给曝出去，她更倾向于，无声无息的，将罗景慕给弄死。 因为若是把罗景慕的身份给曝出去，平安侯和他的儿子们那不怎么聪明的脑子，罗佳筝想，他们定是宁可信其有，然后转头将之前怎么对罗景慕的给忘了，而觉得奇货可居。 就罗景慕那小心眼子，现在改过，也捂不热他的心。 罗佳筝在自己的院子里，冥思苦想了三天，最终想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即使成不了朋友，也还是战友不是？ 于是，罗佳筝让丫头为她准备了纸跟毛笔，结果发现，她太小了，拿毛笔写字，使不上力。罗佳筝没法子，只得问人要了铅笔（古代人拿铅条做笔，简称铅笔）过来。 按着记忆，罗佳筝将对罗景慕有直接敌意的，全数列到纸上。 而排在第一的，就是罗景泽。这小子对于罗景慕的敌意，罗佳筝即使有上一世的记忆，也理解不了。 罗景泽平时人虽然也跋扈，但其实也算是讲理。 若不然，上一世时，也不会因为罗佳筝劝几句，罗景泽便就放过他们，在花园子里没打起来。 罗佳筝细列起来，满平安侯府，除了罗佳筝跟她姨娘如娇，还真没谁对罗景慕好过。 既然罗景泽排第一，自然就成了罗佳筝首选战友。 打听得下午时候，罗景泽那边不会有什么人，罗佳筝将如娇忽悠走之后，忍痛咬牙，在自己不多的东西里挑了个拿得出手的，给罗景泽当见面礼。 罗景泽伤得并不怎么重，主要伤都在脸上，才没出去走。 至于挨罚的事，其实也不过是走过场，到时候谁能盯着说他完没完成？ 罗佳筝还没到罗景泽住的苍润居，远远的，就听里面一阵乱吵，以着罗佳筝对罗景泽的了解，应该是在院子里玩蹴鞠。 九、十岁的小子，正是闲不下的时候，更何况罗景泽这种小霸王，若真将他禁足在屋里，十天半个月的，非疯了不可。 苍润居的门是关着的，小梅上去本来打算是要敲，谁知那门不过是虚掩着，轻轻一堆，便就开了。 院子里一帮小子，果然是在蹴鞠，好在是冬天，窗下的花圃里也没什么正长着的花草，枯枝败叶的，已经糟蹋得不成样子，看着也等不到春天了。 院子里一帮小子正玩得热闹，院门开了，却是连瞅都不瞅一眼。 罗佳筝怕小梅受伤，将小梅拉到自己身后头，才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走，然后迎头飞过一物来，要不是罗佳筝早做准备闪得快，就又要兜头砸到她脑袋上了。 这熊孩子，她就猜着罗景泽不可能没见着门开，这是故意的，罗佳筝气得站门口瞪人。 罗景泽一身胡服，前襟拽到腰带上，叉着腰正对着罗佳筝笑，竟是半分愧疚没有，语气也极不好地问 “你这丫头，没事来我这儿干嘛，看我笑话来了？” 由于那天，罗景慕一直是骑在罗景泽身上打他脸，经过这几天往外发实，那满脸的青青紫紫，比打架那天更是好看。 罗佳筝本气鼓鼓的，对上罗景泽那张几乎看不见模样的脸，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不行，她是来找他强强联合来的，罗佳筝忍着笑。 罗佳筝此时不是真的十六岁，回忆着上一世时，她是如何讨罗景慕开心，嘴角漾起甜甜地笑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0 其实很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罗佳筝就想起那句，见人就笑，非奸即恶来。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管它什么奸什么恶，反正她是要巴结罗景泽，忽悠着罗景泽别再平安侯府里，寻罗景慕的麻烦。 看不惯罗景慕，就将他带出去下黑手，这样的话，就与平安侯府没什么关系了。 罗佳筝学着她上一世的样子，对罗景泽甜甜地说了声 “三哥哥身子好了？妹妹还担心着呢，过来看三哥哥来了。” 可惜罗景泽也不是傻到家的，虽然人家是个小霸王，却也不是个完全没有脑子的小霸王，多少还是懂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的道理。 他自认为对罗佳筝往日没有亲近过，近来也未施过恩，对着罗佳筝那甜得腻人的笑，罗景泽十分冷酷地说 “罗佳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那天砸着头了？疯了还是傻了？来看小爷？你说，你什么目的？” 罗佳筝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心想这破孩子，怎么比罗景慕还难哄？ 就罗景泽这态度，院子里的人，也没谁过来给罗佳筝见礼，倒是常青跑了过来，可是，人过来是拣东西的，刚才飞过来的黑物，是他们刚才踢的球。 蹴鞠有马上跟陆地跑两种，而罗景泽此时玩的，肯定是陆上跪的简易玩法。 小梅小杏两个，都是懂礼貌的，上前给罗景泽行礼“奴婢见过三少爷，三少爷万福。” 罗景泽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乜斜着罗佳筝问 “我说小不点儿，你不用对着我笑，笑也没用。别以为小爷不知道，那个野崽子，可是被你姨娘侍候了好几天了，快点儿交待，你来找小爷想干嘛？” 说得好有道理，罗佳筝立时垂脑袋，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委屈着声音说 “瞧三哥哥说的，妹妹才六岁，又会有什么居心？” 很显然，罗景泽没那么好糊弄，冷笑了声，说 “那可谁知道？你姨娘对着那个野崽子鞠躬尽瘁的，保不齐你跟着他一心，跑来找我给那狼崽子报仇，也说不定。我娘可说了，害人之心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防人之心。” 二夫人果然是个狠的！而且，罗佳筝十分认同那句害人之心有没有不重要，防人之人一定要有。 她姨娘一直教她踏实做人，诚实待人，结果就被罗景慕给特殊照顾。 罗佳筝继续做柔弱状，虽然哭不出来，但也不妨碍她拿帕子拭那不存在的眼泪，凄凄婉婉地说 “那天之后，妹妹一直担心三哥哥的伤，才会过来探看。既然三哥哥知道妹妹的姨娘一直呆在瑕居，那三哥哥也应该知道，妹妹可是一次也没去过瑕居啊。” 常青搭言说“三少爷，这个小人知道，小人听小人的娘说，五姑娘这几天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哪儿都没去过。” 罗景泽奇怪地问“你娘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常青挠了挠头，抱着球解释说 “也不是故意关心，不是怕五姑娘真受伤什么的，大爷再来寻少爷的麻烦么。不过这三天，没见太医进惠芷园，今儿五姑娘又到这儿来，看样子是没受什么伤。” 罗佳筝依然一副小白花儿模样，听了常青的话后，连忙点了点头，自证清白说 “妹妹知道那天在花园子里，三哥哥是冲着那个狼崽子，而不是冲着妹妹下手，妹妹绝不会中了别人挑拨，放着有血亲的三哥哥不亲，去亲那没关系的人。” 说到这儿，罗佳筝抬起头来，直视着罗景泽的眼眸里满是控诉，说 “难道在三哥哥的眼里，妹妹就是这种分不清里外的人？” 对着罗佳筝那副，他再敢质疑她，她就哭给他看的模样，罗景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转而骂院中的小厮们 “你们都哑了还是瞎了？见了五妹妹也不打招呼，是不是欠收拾？” 常青、常山等人，连忙带头给罗佳筝行礼。 罗佳筝“噗嗤”笑出声来，她发现罗景泽个亲特性，吃硬不吃软。 不由得有些后悔，亏得她上一世，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讨好罗景慕的身上，其实小霸王罗景泽也没那么坏嘛！ 被认为没那么坏的罗景泽，也收了先前的吊儿郎当，一脸愧疚地上前拉罗佳筝地手，说 “五妹妹是个明理的，是哥哥先前误会你，既然来了，进屋坐会儿。” 罗佳筝对着罗景泽笑，撒娇说 “既然三哥哥愿望了妹妹，那有没有什么补偿啊？” 补偿？罗景泽想了想，说“哥哥这儿有许多好吃的，一会儿让她们拿给你吃。” 说着话，俩人进到屋里，罗景泽一面引着罗佳筝坐下，一面就连声的支使屋里的丫头说 “你们快去将翠玉豆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柳叶糖、玫瑰糕端过来，再给爷的妹妹兑些清露来喝。” 罗景泽对于糕点什么的，并不怎么喜欢吃，这些东西由着侯夫人跟二夫人送让厨房做了，送过来也多由着屋内的大丫头们给吃了。 但罗景泽性子大咧，听他喊得欢，其实他这儿都有什么点心，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他以为，只他想起的，都应该有。 更何况罗景泽被罗佳筝给忽悠的，有些头晕，急于向妹妹显示自己的友好。小妹妹么，当然是好吃的了。 丫头们侍候罗景泽时日久了，对罗景泽的性子自然了解，因此上并未说什么，痛快地答应并退了出去。 罗佳筝倒也没怎么在意，从小梅手拿出一早备的礼物，笑说 “我还当三哥哥未好，拿了个鲁班锁来，寻思着三哥哥闷在屋里没意思，倒可拿来解闷。” 罗景泽摸了摸脸，他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门，接了鲁班锁，摆弄了会儿，竟然不会玩。 这也怪不得罗景泽，他自小不是个乖的，猴一样的，就喜欢招猫斗狗，到处乱蹦跶，这种静下心来动脑子的东西，往日里就是有人送到罗景泽跟前，他转手也就扔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1 三郎易骗 不过在院子里圈了这么几天，天天蹴鞠场地又狭窄，早就腻歪了，罗景泽对着手里的东西皱眉问 “这个怎么玩？这檀香的？瞅着颜色还不错。” 罗佳筝其实也不是很会，这东西罗景慕玩得好，上一世时，罗景慕心情好时，曾教过罗佳筝一些简单的构架。 无语地望着罗景泽，罗佳筝一阵的怀疑人生，这样的罗景泽，真的能斗过罗景慕吗？ 鲁班锁不会解就算了，拿过去自己试都不试的，就知道直接问人。脑子留着不用，难道是想留到开春当种子，种地里多长些脑子出来？ 罗佳筝将那六条弄开，想着罗景慕教过的步骤，给罗景泽构架了几个。 罗景泽看着，顿时来了兴趣。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六根中间有凹陷凸起的木条，竟能弄出这么多样来。 从罗佳筝手接过来之后，自己坐在座位上，也认真的弄了起来。 这东西很容易上隐，丫头上了点心、喝的来，罗景泽都没空抬头，只是含糊地对罗佳筝说了句“妹妹别客气。” 能够登堂入室，这第一步已经算是完美的完成，罗佳筝见罗景泽玩那鲁班锁玩得不亦乐乎，心情十分愉悦，倒也没有客气，伸手捏了吉祥如意卷吃。 还没等一个如意卷吃完，外面传来了行礼声。帘子被挑来，便就见二夫从进了来。 罗佳筝急忙丢了手里的如意卷，从椅子上下来，给二夫人行礼“二夫人好。” 二夫人见罗佳筝在自己的二儿子处，眉心打了个结，语气不怎么好地问 “你来这儿干嘛？” 大夫人是续弦，二夫人是世子夫人，侯夫人老了，这平安侯府的后院，撑握在二夫人手里。平日里待人接物，很有威严。 罗景泽那熊孩子玩上瘾，对于他娘过来，动也没动一下，就好像没看着一般。 罗佳筝只得自己出言解释说 “侄女儿过来，是探望三哥哥来了。” 二夫人闻言，并没显出多高兴来，反而是更加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罗佳筝片刻，才冷言冷语地说 “还真没想到，五姑娘小小年纪，心眼子倒是比旁人多。怎么，看罗景慕那野崽子靠不住，想寻了三郎来当靠山？” 瞥眼见罗景泽已经将眼睛，从鲁班锁上移到了二夫人身上，罗佳筝立时摆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说 “二夫人怎么会如此想侄女儿？三哥哥受了伤，侄女儿做为妹妹，不应该来探望一下吗？姐姐们都来过了，侄女儿之所以来得晚，也是因为自己也受伤了。” 罗景泽一见罗佳筝如娇花弱柳的模样，瞬间戳到了他那英雄的神经，站到罗佳筝身边，说 “娘怎么说五妹妹呢？大姐她们不也都过来看我了，娘也没说什么，干嘛要针对五妹妹？五妹妹一直就与我亲近，只不过娘不知道而已。” 二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气狠狠地戳罗景泽的额头 “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老实一边呆着去。” 这蠢儿子，要不是亲生的，二夫人早就将他给扔了。罗景泽与罗佳筝往日里如何，二夫人即使不长在苍润居，但心却没一时离开过。 训完罗景泽，二夫人又去瞅罗佳筝，瞅着她小白花儿的模样，气得发狠，冷笑着说 “小小年纪，倒是挺会装的。这会儿工夫说什么来看三郎，在花园子时，三郎被打成那样，也没见你伸手啊？”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二夫人这一说，罗景泽那没脑子的，立时便就又觉得他娘说得在理，看了眼手里的鲁班锁，一时竟不知是玩还是不玩的好。 罗佳筝一瞅，暗道一声不好，她先前的努力，不能就这么白废了。 眼珠子转了转，罗佳筝抬起眼睛瞅着二夫人，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说 “二夫人怎么会如此说？当时侄女儿被石头砸得晕了过去，起来后也一片的迷茫，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本来侄女儿不想说的……” 说到这儿，罗佳筝一副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是在邀功的模样，吞吞吐吐地说 “若说起来，那天三哥哥晕倒就那么倒地雪地上，手下的人将罗景慕打得要死，还是侄女儿提醒他们住手，免得出了人命，又让他们将三哥哥送回去，快请太医的。二夫人不信，可以问常青他们。” 罗景泽一听，诧异地问“真的？” 罗佳筝点了点头，说 “自然是真的，他们打罗景慕，我也没拉，因为他打了三哥哥，所以该打。只是怕真打死了，到时候于三哥哥不好，我才出言制止。我虽然小，但谁亲谁远，却还分得开的。” 罗景泽这会儿倒是突然聪明起来，对二夫人说 “娘，这个五妹妹定不会说谎，若不然一问常青他们，就露馅了。这样说起来，我还得要感谢五妹妹呢，可别再说五妹妹了。” 别看罗佳筝小，可自那天在侯夫人哪儿回去，二夫人来回的想罗佳筝说的话，虽没想别的，却也颇以为，罗佳筝人小鬼大，一颗心八百个心眼子，不是个老实的主。 再瞅了眼自己那几句话，就又被哄得与她对着干的傻儿子，二夫人看罗佳筝的眼睛，就更加不善起来，说 “既然是来探病的，那看过了五姑娘就请回吧。三郎要好好休息，而且他犯了错，也在被罚禁足，五姑娘就别再来了。” 罗佳筝小心地拿余光看罗景泽，见他一脸愤然之色，便就偷偷加了把柴，委委屈屈地说 “既然二夫人不喜欢侄女儿，那侄女儿以后再不来找三哥哥就是了。” 说完，罗佳筝冲着二夫人行了个礼，说“那侄儿这就告退了。” 不等罗景泽说话，罗佳筝转过身，故意将身子挺得直直的，好似落寞萧瑟地带着小梅、小杏两个，出了门口。 罗景泽想要喊罗佳筝，被二夫人拦住，说 “你个傻孩子，多早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2 不做好人 因为看不到罗佳筝，罗景泽瞪着二夫人，气鼓鼓不服气地说 “五妹妹才六岁，还是小孩子呢，娘干嘛那样说她？真是太过分了！” 二夫人对于前几天，罗佳筝在侯夫人哪儿的表现，仍是耿耿于怀，心想，人家甘罗十二岁拜相，你小子现在九岁了，再给你十年，你能拜相？ 这人聪明与否，跟年纪没啥关系。没好气地瞪了罗景泽一眼，说 “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这两次给你看病的赵太医，你见着了吧？那小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你最近给我老实点儿。” 罗景泽生气，拿了鲁班锁便就回到内室里，躺床上玩。 二夫人看着天色也不早，快晚饭时候，又将屋里的丫头，还有常青几个敲打了一番，又特别叮嘱常妈，让好好看着罗景泽，才离开。 罗景泽见他娘走了，立时便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让人拿了攒盘，将下午厨房送过来的点儿，堆满攒盘，喊着常青，让他给罗佳筝送去。 罗佳筝从苍润居出来时，嘴角是微微翘着的。 她走之后，二夫人会如何训罗景泽，罗佳筝能大概猜个差不多，而罗景泽的反应，罗佳筝也能预料得到。 所以，当那攒盘送到罗佳筝面前，罗佳筝将她一回来，就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铜板，给青山做打赏。 小杏一脸赞叹地说 “奴婢还以为三少爷会听二夫人的呢，看样子三少爷这是真将姑娘当妹妹了。奴婢听人说，大姑娘她们去看三少爷，三少爷可是连理都没理呢。” 小梅一副与有容焉地说 “可不是，三少爷可真大方，八方攒盘，这些都什么点心，怎么都不认得。” 罗佳筝瞅了瞅，指着一样一样说 “这个是芙蓉糕、这个红的是玫瑰糕、这个是奶油松瓤卷酥、这个是牛乳菱粉香糕、这个是藕粉桂花糖糕，剩下的全是苹果蜜饯、香梨蜜饯、这是杏脯。” 小梅与小杏都是星星眼地说“姑娘懂得好多。” 罗佳筝笑了，她们不认得是因为这些东西，到现在为止，从没在惠芷园出现过。 而她之所以认得，却是因为她有上一世的记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夸耀的。 罗佳筝一样偿了口，又拿了些，分给侍候她近前的丫头、婆子，然后便就拿盖子盖上，留给如娇吃。 好在罗佳筝这儿的人不多，也就一个婆子，两个大点儿的丫头，再就小梅、小杏两个，跟罗佳筝年岁差不多的丫头。 如娇是跟着晚饭一起过来的，她从瑕居出来之后，去了趟大夫人哪，忙了一下午，这才腾出空来看罗佳筝。 即使是小富之家，像罗佳筝这个年纪，也都会让女孩子读些书，学些规矩礼仪。 平安侯府上有女学，过了正月十五也就要开课，如娇想求着大夫人，让罗佳筝跟着府上的姐妹去上学。 大夫人不大好说话，如娇侍候了这么半天，也没求得大夫人开口，所以如娇来时，面色有些阴郁。 罗佳筝觑着如娇的脸色，笑着将攒盘推到如娇面前，说 “姨娘怎么瞅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难不成是二少爷身子又不好了？姨娘也别担心，不是说那太医很厉害么，这是三哥哥让人给我送来的，姨娘也偿偿。” 对于如娇的心思，罗佳筝不用猜也知道，上一世时，如娇也是因为她上学的事，求了大夫人好久。 不过罗佳筝能入学，最终还是如娇求到了罗义韬哪，才得以能成。 但如娇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在大夫人看来，如娇的行为，不异于是在变相地告她的状。 正经夫人成心要收拾个妾，还是个不得宠的妾，那妾也就只能等着被收拾的份。 想起大夫人，罗佳筝也只是一声冷笑。 这一回，她上学，不用大夫人答应，也不用她姨娘去求罗义韬，罗佳筝微勾了下唇角，她自己就能解决了。 如娇一听攒盘里的东西是罗景泽送的，倒是有几分惊喜，说 “三少爷怎么想起送你东西来？什么时候的事？我在大夫人哪儿，没听说送别人啊。” 罗佳筝笑了，捏了块芙蓉糕递给如娇，说 “姨娘偿偿，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给姨娘留的。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三哥哥只让人给了女儿，别的姐姐哪儿都没有。” 如娇接过来咬了口，送到罗景泽哪儿的，没有次的，如娇笑说 “很好吃，不过姑娘与三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想了下措辞，罗佳筝说 “我这样说，姨娘可能觉得我势利，二少爷虽然是帮了我，可严格说起来，其实我遭那无妄之灾，也是受了他的连累。而三哥哥是世子之子，又是我的血亲哥哥，我亲近他，百利而无一害，姨娘说呢？” 听了罗佳筝的话，如娇面上神情凝重起来，问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在如娇眼里，罗佳筝只有六岁，正是只知玩的年纪，竟会想到这些，那定是有人在边上教她。 如娇为人实在，因此上，罗佳筝的这些话，在如娇听来，就是在教坏罗佳筝。 罗佳筝也知道如娇的想法，自己的姨娘，如何不了解？ 上一世时，罗佳筝也是照着如娇教的去做，可结果呢？事实证明，好人不得好报，坏人却是一生顺遂。 瞅着如娇的眼睛，罗佳筝并未觉得自惭形秽，语气带着些沉重地说 “姨娘可能不相信，其实是我自己想到的。姨娘，我虽然小，但也有自己的心思，有些事，姨娘就是不说，难道我不会看？” 如娇心生愧疚，伸手将罗佳筝搂到怀里，说 “都是姨娘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的，就想这些。你乖乖的，别的让姨娘自己想法子。” 罗佳筝从如娇情里挣开，语气坚定地说 “我知道姨娘最近正为我入学着急，但姨娘能有什么办法？大夫人是不会答应的，姨娘去求大爷，那姨娘怎么办？大夫人看着和气，这几年姨娘还看不出来？那就是一笑面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3 缓慢安排 如娇恨不得将罗佳筝地嘴捂住了，直呼 “小祖宗，你怎么什么都说？那可是你嫡母，这话若是在外面被人听了，那你可就没活路了。” 呆在如娇的怀里，罗佳筝觉得自己的心，立时变得平静安稳，反搂住如娇，罗佳筝安慰地拍了拍如娇的后背，说 “姨娘放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姨娘，我也不让自己出事。咱们都好好的，让那些坏人全不得好下场。” 尤其是罗景慕，她一定要在他十七岁前将他弄死。罗佳筝在心里，默默地又加了一句。 对于罗佳筝对大夫人的意见，如娇倒也没多想，在如娇眼里，罗佳筝就一小孩子，这么些年大夫人行为处事偏颇得很，虽然如娇并不私底下抱怨，但六岁，也能分些个事非黑白了。 所以，如娇搂着罗佳筝，并没将罗佳筝的话放在心里，反倒是不停地安抚罗佳筝，并来回掂掇着话，让罗佳筝在外面千万别乱说话。 最为重要的是，对着大夫人时，也不要带出情绪来。 罗佳筝怕如娇着急，也知道她刚是急了些，此时她也才六岁，就是说出天花儿来，别说如娇，这若换成她自己，也不信一六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不过是童言童语罢了。 想明白这点，罗佳筝很是痛快地点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差拍着心口保证，如娇担心的那些，她都不会做。 如娇这才稍微放下些心，可仍是说了一堆叮嘱罗佳筝的话。 而此时，出去多半天的沉声，从后门上回来。怀里抱着一包银子，腰上的荷包里，放着三张，每张一千两一共三千两的银票。 一百两的银子有十市斤，抱着挺沉，路再远些，待沉声走回瑕居时，身子就有些佝偻着。 将人都打发了之后，罗景慕就一直吃了睡，这会儿工夫倒是比先前精神不少。打发沉声出去的时候，虽然说是让沉声去柳家，但罗景慕心明镜似的知道，沉声与柳家人联系，定是在外面见面。 这么直接的进柳家门，太晃眼，柳老爷子又不傻，不会做这么二百五的事。 沉声将银子还有银票拿出来，往一带了锁的竹匣子里放，罗景慕只是淡然地瞅着，对于中间的事，沉声见着的是谁，那人如何反应，却是问都不问一句。 如娇没有过来，被世子爷派过来的两个丫头去领晚饭，罗景慕只是吩咐说 “明儿早上你就去京郊上，打听着有那外地土财主，要回乡什么的卖庄子的，以着五妹的名字买了。不用太好，地段上也不要好，偏僻些，破败些的。买的时候不要太痛快，要压价买。” 太痛快的话容易引人怀疑，沉声现在还小，罗景慕自然要叮嘱的细些。 沉声也不敢随便发表意见，以前就觉得罗景慕比同龄人聪明阴郁，这受了伤，却觉得罗景慕越发深不可测。既然定下心跟着罗景慕，沉声也就老实听着。 罗景慕也是知道沉声的优点，也不怀疑沉声生出二心来，继续吩咐说 “京城织云坊里，有两个绣娘，一个五十多岁，姓贺，还一个不到三十，叫木织锦。贺妈左眼边上有颗痣，寻着贺妈，就寻着木织锦了。你与那贺妈提我，她俩个就会跟着你走，你将她两带到庄上先安顿好。” 沉声眼珠子滴溜溜转，大概是猜想这两是什么人。 罗景慕笑了，说 “等儿明儿我好了，去见她两个，你就知道了。总之这两人极为重要，你一定要将她们寻着了，就是庄子没买着，也要先将她俩个安排好。” 沉声才要说些什么，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便就收了嘴，转身去挑帘子，便就见那两丫头提着食盒进来。 罗义策对于赵旭能给罗景慕看病，十分奇怪，留这两丫头，多少也是想要探听点儿什么的意思。 两丫头进来，有意落轻了脚步，但见沉声站在门口，便也就笑了声，说 “二少爷可醒了？沉声哥哥下午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提咱们一下，这食盒怪沉的。” 沉声连忙上前，将食盒接到手里，一手提一个，边往屋里走，边笑说 “我还能做什么去，咱们这儿什么情况，两位姐姐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本想着去外面看看，有什么能补身子的，买些回来，寻摸了这么多半天，好东西都贵，便宜的又没什么用处，这一寻摸，就寻摸晚了。” 说着话，将食盒放地上打开，往桌上摆吃的，倒是比往时丰富了许多。从没见过的燕窝粥，竟然有一小碗，沉声见了，都有些激动，又说 “两位姐姐既然到这儿了，这几天就多担待些，我还要往外跑，二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的，也得给二少爷弄些钱，买些补品回来。” 一个微胖些的丫头打趣说“怎么，沉声哥哥还找了外活挣钱不成？” 沉声露了个有些腼腆地笑来，没搭这茬，而是端了碗，说 “二少爷我来侍候，两位姐姐也累了一天，就先吃饭，完就休息吧。” 两丫头其实看不上罗景慕，听了话也没多做推脱，直接将一个没打开的食盒提走，去她俩个的屋里吃晚饭去了。 似乎是罗景慕的改变，又或是柳家肯因为罗景慕的一句话，便就拿出大把的银子，给了沉声信心。 总之，若是往日里，就这两丫头的行为，根本就见多不怪了。但此时，沉声端着碗往床边上去时，却骂了句“狗眼看人低！” 罗景慕倒是无所谓，哂笑说 “快行了，还没怎么的呢，你倒是涨脾气。有这工夫，想想将我吩咐你的事，都给我办好了。想跟着我飞黄腾达，这时候，可就全看你的办事能力了。” 沉声不敢再说什么，规规矩矩地喂罗景慕吃饭。 虽然说是几个小孩子打架，但由于罗景泽那帮子随从下了死手，罗景慕的伤确实很重，足足又养了三四天，才能下地，缓慢地走上两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4 该怎么办 但多了也走不了，一是走多了浑身疼，二就是虚，脚下飘，两条腿跟面条似的。 这几天罗佳筝一次都没来过，罗景慕也由最初急切想见罗佳筝，变得倒有些害怕起来。 上一世杀伐果断的罗景慕，在面对罗佳筝的事情上，却又犹豫起来。 而令他纠结的，却是罗佳筝若是果然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体，他是将她弄死，还是让占着身子，好让他能时时瞧着罗佳筝？ 想到上一世时，那伴着他的装着罗佳筝骨灰的瓷瓶，罗景慕是真的无法下这个决心。 这个时候，罗景慕倒是可以理解那些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在了，寻些个像的放身边宠着的人来。 如娇倒是天天过来，罗景慕旁敲侧击的，每日都会问些罗佳筝的事，但如娇一如之前一样，半点儿都没感觉出罗佳筝哪儿不一样来。 因有着上一世做比较，罗景慕却仍是不能放心，所以这人见不着，每天都过得挺焦心。 沉声虽然才十五，但有罗景慕在边上指点，再加上学习能力挺强，事情竟办得还不错。庄子买成了，离京城上挺远，接近北山。 是一商户，依着京官，京官告老还乡，当初建庄子，也是为了讨好京官，到夏天时，偶尔来避个暑。 一是够偏僻，二便就是真的很破败。一年到头都没人住，只留几个老仆看院子。那京官前几年倒还一年上，来那么一回，后头两年，再没来过，商户自不会用心收拾。 现在依靠走了，那商户也跟着离京了。 罗景慕听了沉声的话，只撇了撇嘴。官员不准经商，什么依靠京官，只怕是京官自己经商，挂着别人的名，打理上也是这人，弄不好便就是自家老仆或亲戚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庄子虽没看着，但听沉声说，罗景慕很满意。 再有就是贺妈跟木织锦也找着了，沉声没敢带到庄子上，而是在京城里给租了处房子，让这两人住着。 这两人，一个应名是柳绣桐的奶娘，其实是柳绣桐亲娘，另一个是柳绣桐的亲近大丫头。都是跟着她进的太子府，然后也一起去的大光寺。 听柳绣桐出事后，便就偷偷逃了出来。 虽然说当年，平安侯世子夫人换子的事闹得大，但也止于官宦之家，低下老百姓听说的少。 因此上，贺妈这么些年，一直不死心，打听柳绣桐下落，却多个心眼，并没有回柳家，也不敢与柳家的任何人联系，竟是不知柳绣桐早已经死了。 也亏了贺妈聪明，若不然，只怕她跟木织锦两个，早一起被柳家人送去跟柳绣桐做伴。 木织锦还差着，贺妈柳家是定不能留的。柳家的心思，便就是罗景慕只能依靠柳家，与柳家人亲近。 而贺妈对于当年柳绣桐入太子的内幕太过清楚，也满怀怨愤，柳家如何能让贺妈，有那机会接近罗景慕？ 人寻着了，一时半会儿的，罗景慕大好不了，尤其是内伤，得慢慢养。现在又天寒地冻的，罗景慕还真不敢贸然出门。 这两人由于上辈子见过，罗景慕想了想，便就让沉声，以着他家远亲的借口，带进了平安侯府，与罗景慕相见。 来的时候是上午，贺妈见了罗景慕很激动。 贺妈一直不知道柳绣桐已经没了，之前沉声寻她时，她还当是柳绣桐呢，结果沉声说是平安侯府上的二少爷，弄得贺妈有些摸不着头脑。 沉声也不敢多说，只将人都知道的事，说与贺妈听。 贺妈自己拼凑出了个大概，隐隐猜柳绣桐只怕是没了，罗景慕大概就是柳绣桐的孩子。因此上，对于见罗景慕，贺妈特别着急。 沉声领着贺妈、木织锦来，罗景慕已经能下地，站在门口上看着，一眼看出沉声没寻错人。 因着有那两个丫头在，罗景慕也没多说什么，就像真的是沉声家亲戚似的，将人让进屋里坐下，打发了丫头上茶，让贺妈坐下，木织锦便就在边上站着。 罗景慕心下十分平静，笑说了些场面上的话，问了贺妈身体如何，这些年如何过的之类的。 贺妈能这么多年不去柳家，也不是个傻的，因此上答得十分合情合理，若不是红着眼角，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同来。 一直不说话的木织锦突然跪到了地上，语带哀求地说 “二少爷，奴婢跟贺妈无家可归，只能投奔沉声，还请二少爷可怜奴婢，奴婢愿意卖身侍候二少爷，只求有个安身之所。” 本来罗景慕是打算着将她俩个安排到庄子上，罗景慕想要培养自己的人，他现在还小，从小训练的话，将来等他大了，正好能用得上。 但贺妈与木织锦显然不会这么想，她俩个在太子府呆过，也算是有过见识的人。 到了瑕居上，不用问，只一搭眼看，罗景慕这边什么状况，便就看了个大概。别说贺妈，就是木织锦也不能放心罗景慕。 然后由于贺妈与罗景慕的关系，定是不能跪的，也就只能木织锦来了。 罗景慕只略想了下，便就下了决定，将木织锦扶了起来，说 “话说到这儿，木氏留下，贺妈年纪大了，就是我愿意留，沉声也不能舍得不是？” 贺妈想要说话，罗景慕上前，将一个玉佩偷偷塞了过去，并低声与贺妈说 “这是我生母留下的，贺妈与我生母的关系，我也知道大概，还请贺妈与沉声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让贺妈帮我。我现在身子不好，出不得门，等明儿能出去了，咱们再深谈。” 瞅了眼手里的玉佩，贺妈的眼睛更红了，忍着泪点头。 其实罗景慕不留贺妈的原因，还是不想贺妈到了这把岁数，动不动就要去跪人。 平安侯府上众人的德性，再没罗景慕更加清楚的。 罗景慕才安排清楚些，留在外面守着外屋的一个丫头进来报说 “二少爷，如娇姨娘和着五姑娘过来了。” 多天未上门的人，来得时间这么巧，就罗景慕不是个心眼多的，都会怀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5 各怀心思 更何况罗景慕这种，长了一百个心眼子的，立时便就眯了眯眼睛。 罗景慕安扶起贺妈跟木织锦，便就要去迎，门帘子挑开，如娇抱着罗佳筝进来，边笑说 “二少爷今天身子如何，可好些了？听说沉声家来亲戚了，这么些年，倒是头回，一直还当沉声家里没什么人了呢。” 这些日子，罗佳筝虽然没过来，可没挡了她时刻地关注罗景慕。 听得说沉声的家人来认亲，罗佳筝只冷笑了声，不用想，她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问题。 若说别人，罗佳筝或许并不那么了解，可沉声，那是罗景慕的常随，并一直跟着罗景慕的人。 罗佳筝上一世时，也和着罗景慕好了那许多年，对于沉声，别的或许不了解，沉声无亲无故，罗佳筝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突然的，上辈子没出现的人，这辈子竟就这么登堂入室，罗佳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然而，当罗佳筝看清来人的时候，面上虽然一派平静，但心里却已经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之前就觉得事情走向好像有些问题，但此时，罗佳筝不觉得深看了罗景慕一眼。 受了这些日子的伤，虽然说府上对他已经很好，火食上也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 但罗景慕到底还是伤了些元气，面色蜡黄，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看着是坐在床边上，时不时的，就要喘一下。 罗佳筝瞅罗景慕的同时，罗景慕也在抬头瞅罗佳筝。两人的目光，可预见地撞到了一起。 虽然说是重生，可罗佳筝毕竟也才十六岁，比一般十六岁的小姑娘要成熟，几乎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可见着贺妈与木织锦时，罗佳筝的眼眸多少还是闪过一丝异色。 她对这两人虽不是十分了解，但上一世时却是见过的。 尤其是木织锦，出现在罗景慕身边的时候最多，贺妈罗佳筝只见过几回。 这不是有一点儿不对，而是非常的不对啊。罗佳筝忍不住，又深瞅了罗景慕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罗景慕倒是非常的镇定，对着罗佳筝笑了笑，与如娇像是话家常般，说 “今儿天气还不错，雪也化得差不多，正适合抱五妹妹出来透气。走了这一路，五妹妹看着不胖，也挺累的，姨娘快放下歇歇。” 如娇依言将罗佳筝放下，往前一推罗佳筝，笑说 “好姑娘，一直念叨你二哥哥，现在过来了，过去与你二哥哥说说话。” 说完话，环视了下贺妈跟木织锦，如娇笑问“这是……” 贺妈连忙上前给如娇见礼，笑说“姨奶奶好，老奴是沉声的表外祖母。” 指了指木织锦，贺妈又说 “这是老奴的女儿，说起来与沉声也不是很远，都是表亲，但由于沉声父母生病，就将沉声给卖了，也是瞒着我们，老奴又嫁得远，也是前两年才受了他外祖那边人的嘱托，出来寻他。” 这话可真可假，如娇很聪明地没往下问，只又说了些风土人情的话。 罗景慕一改往日的阴郁，将罗佳筝拉到身前，关心地问 “那天我后来晕了，还担心五妹妹也受了伤呢，现在看来倒是挺精神的，没事就好。” 罗佳筝面上一派平静，却暗暗倒抽一口凉气。这也怪不得罗佳筝，要知道上一世时，她将罗景慕当成救命恩人，百般讨好，都没能得罗景慕一个笑脸。 这一世，她没多管闲事，致使罗景慕被痛打一顿，受了重伤，却换来罗景慕的笑脸相迎。 罗佳筝非常的怀疑，罗景慕是不是脑子被打傻了。 之所以她没以为，罗景慕跟她一样，是个重生的，完全是在罗佳筝的认知里，就罗景慕重生了，也不可能对她改了态度。 要知道，上一世时罗家出事，罗景慕可是亲自坐镇抄家，将罗家众女眷没为官奴。 也是才过了年，大雪纷飞，如娇跪在雪地上，苦苦哀求罗景慕，放罗佳筝一马，那时罗景慕的应对，就是再过上一百年，罗佳筝也不可能忘了。 那时的罗景慕面沉似水，对着如娇一下重一下的磕头熟视无睹，直到如娇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才冷酷下令，让人将如娇押送回赵家，而罗佳筝则直接被送进了长平长公主府，成了永嘉郡主的私奴。 也正是罗佳筝悲惨命运地开始。 对上罗景慕看似关切的眼神，罗佳筝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十分有礼貌地说 “让二兄担心了，那天我被石头砸伤，虽然没二兄的重，但姨娘担心，怕我再着凉伤寒，就一直留在屋子里养伤，未能来探望二兄，还望二兄不要怪罪。二兄的伤如何，可大好了？” 至此，罗景慕几乎可以确定，罗佳筝与他一样重生，而非是让某个不知名的孤魂野鬼给夺舍了。 只要还是他的五妹就好，对上罗佳筝那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态度，罗景慕倒没失望伤心，也不担心罗佳筝与他不亲。 既然人还是原来那个人，他总能想办法，将罗佳筝的心重心给捂热了。 罗景慕摸了摸罗佳筝地额顶，抬起头与贺妈说 “贺妈与木妈就先回去，沉声去送送她们，好生安顿了。木妈的事，容我先报与世子，若世子答应了，再让沉声去请木妈过来。” 贺妈、木织锦客气地与如娇道了别，才与沉声一起出去。 罗景慕与如娇解释说 “听她们说得好听，其实是家里没了男人，无依无靠才来投奔沉声。我看贺妈年纪大了，木妈倒是还堪使唤，就答应等明儿回了世子再说。” 罗佳筝听了，暗自撇嘴，深觉得难为罗景慕后来无依无靠回到太子府，竟能混得那么好，原来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睁着眼说瞎话，面不改色。 如娇没想那么多，也无意探听别人的辛秘，只笑了笑，说 “也是可怜人，若真能帮上忙，倒也算得一桩善事，贴身近仆，知根知底，一举两得的好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6 事出反常 罗景慕没再多说，他这时候，正拉着罗佳筝的手，眉开眼笑地，一边让丫头将一个小蜜罐子拿过来，一边对罗佳筝说 “这几天五妹妹虽没有过来，但我也知道，五妹妹定是惦记着我的。这是我让沉声去外面买回来的，京城有名的宝食斋的蜜饯，特别好吃，就备着五妹妹过来，给五妹妹吃呢。” 罗佳筝眼角微抽，心下腹诽着，谁担心他啊？手上暗暗用力，想从罗景慕的手上挣开。 可惜她到底还是太小了，单论力气，没罗景慕地大。 罗佳筝转了转眼珠，脸上堆起浅浅地笑来，其实心里差不多都要骂人，却仍是奶声奶气地说 “二兄不放开我，我怎么吃蜜饯？” 罗景慕也是暗笑不已，很是不舍地放开罗佳筝肉乎乎的小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碟子，倒了些蜜饯果脯出来，笑说 “吃罢，这一坛子打买来就没动过。” 如娇听了，急忙说 “吃可是吃，但不许多吃。二少爷可不能这样惯着五姑娘，她还小呢，牙要吃坏了，可不好看。等换牙，可是要好几年呢。” 想象着罗佳筝一口小黑牙的模样，罗景慕很是不厚道地闷笑出声，抬手又摩挲了下罗佳筝的头顶，说 “没关系，就是注意好了，也还是要替换掉，美观倒无所谓，我不嫌弃五妹妹牙不好看，但牙疼可没人能替。” 罗佳筝是真的很想瞪罗景慕，他才一口小黑牙呢。 可她不能，她要保持形象，罗佳筝几乎是咬着后糟牙对着罗景慕笑，说 “我听姨娘的，一定不多吃。” 罗佳筝心下愤愤不平，但也没亏待自己。 捏了块蜜饯放嘴里，果然很香甜，罗佳筝不由得歪着头，又深看了罗景慕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好说话，脾气也变好了。 罗佳筝的想法，罗景慕不说全都能猜着，也八9不离十。 接收到罗佳筝怀疑的目光，罗景慕本着长远打算，将他现在的行为，试图以罗佳筝能相信的说法解释说 “五妹妹干嘛这么瞅我？难不成我还不能与五妹妹亲近了？” 罗佳筝冲着罗景慕笑，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二兄平日里总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突然对着我这样好了，妹妹惶恐啊。” 罗景慕想笑，但见罗佳筝好像随时要变脸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将拳头放到唇上，闷咳了声，说 “我受伤这些日子，全赖如娇姨娘过来照顾，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姨娘面上，我也要多与五妹妹亲近些才对。再说五妹妹这么可爱，为兄也早就想多与妹妹一起玩，可惜寻不着机会。” 罗佳筝一口蜜饯没能顺利咽下去，呛着嗓子，咳得惊天动地，脸都呛得通红。 正在帮着收拾的如姨连忙过来，说 “你这孩子，告诉你要细嚼慢咽，总是不听，慢些咳，来，喝口水压压。” 罗景慕也是吓了一跳，忙拦着说 “她呛着不能喝水，东西咳出来就好了，等一会儿不咳了再喝水。” 如娇给罗佳筝顺着心口，罗佳筝总算是咳过了那阵，停了下来，含着眼泪瞪罗景慕。 要不是他突然说那种骗鬼的话，她能被呛着吗？ 就着如娇的手，喝了口水，总算是将嗓子眼火辣辣的的感觉压了下去，摆了摆手安慰如娇说 “姨娘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呛着了而已。” 如娇心疼罗佳筝，便就又数叨了罗佳筝几句，无非是想让罗佳筝长长记性，以后吃东西慢些，别再呛着。扯了七大姑八大姨，道听途说来的，被呛坏了的例子说事。 罗佳筝就静静的听着，也不还嘴，眉眼带着笑意。 虽然说这几天，罗佳筝已经充分重温了如娇对她无私的爱意，但正因为曾经失去过，罗佳筝怎么听，都不觉得厌烦。 罗景慕看着罗佳筝，泛起微微的心疼。 并自责，正是因为他一时的疏忽，才至使了罗佳筝现如今的模样。 正这时候，屋外传来丫头的说话声“大夫人万福。” 罗景慕神色淡然，表情都未变一下地扯了扯嘴角，抬起头，望向了门口处。 在屋里侍候的丫头已经起身，往门口去了。 如娇也顾不得再说罗佳筝，也是快步地出去，正对上打门上进来的大夫人周敏，如娇几步抢上前，行屈膝礼 “大夫人万福。” 大夫人周敏三十四岁，只比大爷罗义韬小一岁，皮肤白净，略有些瘦，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就是眉眉略显刻薄，眉稍吊着，眼里掩不了的厉色。 见如娇给自己行礼，就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都错过去了，才停住脚，手里捏着帕子，语气凉凉带着些嘲讽地说 “我哪儿也不见你这样勤快，对着二郎，倒颇为上心，也是难为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如娇知大夫人这是不高兴了，她哪儿敢跟大夫人对着干，连忙小意地说 “奴婢也是感念二少爷救了五姑娘，若不然，奴婢可哪儿有那个闲心，早晚过来？”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里外屋又不隔意，里间上的人正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人满意地笑了笑，说 “倒是你应当的，免礼吧！” 如娇连忙起身，亲自帮着打帘子，将大夫人请进屋去。 罗佳筝刚好走到门口处，给大夫人行礼“女儿见过大夫人，大夫人万福金安。” 虽然说罗佳筝这第一次来，就被大夫人堵了个正着。但罗佳筝倒没多少懊悔，她完全相信，大夫人即使没堵着她，打她进瑕居的门，大夫人便就已经知道了。 罗景慕勉强站了起来，一步还没走呢，就先扶着床架子喘了半晌的气。 大夫人也没工夫人答理罗佳筝，满脸堆笑地说 “你这伤得挺重，这才稍微见好，就好生在床上躺着吧。” 跟着大夫人过来的丫头兰心，几步上前将罗景慕扶住，笑说“二少爷就上床上去吧。” 罗佳筝仍站在门口，瞅着大夫人这反常的举止，一时倒也没弄明白，大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7 无声逼迫 按理说，即使大夫人想见罗景慕，也定是让人将罗景慕领到她哪儿，她不会管罗景慕是否受伤，定不会跑过来亲自见罗景慕才对。 罗景慕本就没成心给大夫人行礼，此时兰心一扶，便就顺势倒在了床上。 大夫人来的原因，罗景慕多多少少的，也能猜出点来，嘴角几不可见地，微扯了下。 都说宫里有秘而不传的生子秘方，大夫人定是冲着赵旭而来。 罗景慕笑大夫人，人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别说他与赵旭没什么交情，便就是有，他也不可能脑子抽了，给大夫人求那所谓的生子秘方。 而大夫人见罗景慕竟不客气的，便就直接躺回床上，面上便就一沉，觉得罗景慕有些不识相。 但想到自己有所求，大夫人将不快忍下。 如娇一面让丫头去打开水过来，一面重新铺了椅垫子，才恭敬地请了大夫人坐下。 大夫人见如娇一副主人的样子，便就将之前对罗景慕的不快，撒到了如娇身上，也算是未开言前，给罗景慕一个下马威，冷声冷气地说 “倒是个周全的，可将兰心几个都比下去了。” 兰心站到了大夫人身边，笑着说 “奴婢一惯粗枝大叶，哪能跟姨娘比？若夫人喜欢，可让姨娘侍候夫人就是了，也不求姨娘做什么，只在边上指点奴婢们几下，也让奴婢们周全些，就算是姨娘心疼奴婢了。” 如娇一听这话口，哪有听不出这一主一仆意思的，刚好打水的丫头进来，如娇过去，为大夫人泡了茶，递到大夫人跟前，笑说 “能侍候大夫人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份。” 大夫人也没说好，也未说不好，只将话口留下，接了茶水抿了口，抬眼瞅床上的罗景慕，问 “二郎身子骨可好些了？看着气色倒是还不错，看来赵太医果然名不虚传。” 罗景慕背靠着床头，完全不兜揽大夫人的话，礼貌地微笑，既不恭谦也不倨傲，说 “也是儿子走了一步运气，谁可知道沉声出去，就碰上赵太医了呢。” 对于赵太医的那些说词，大夫人半句也不信。更何况她也是观察了几天，心里有了底，才会过来。 见罗景慕跟她打太极，大夫人也只是轻笑了声，也不再继续逼问，转而将视线放到了，站在边上，不想引人注意地罗佳筝身上。 罗佳筝这时候也看出门道来，对上大夫人的眼睛，立时便就警觉起来。 也终于明白，大夫人既然想从赵旭哪儿图谋些什么，为何直到今天才会上门。 原来是打算着，拿她跟她姨娘，来要挟罗景慕。 大夫人和颜悦色地对着罗佳筝招手，说 “快来母亲这儿来，你六妹妹生来体弱，一时母亲竟就将你给疏忽了，也是母亲的失职，以后不会了。” 罗佳筝再不乐意，一个孝字压着，也只得自动地走过去，脸上必须露出欣喜的神情。 大夫人一把将罗佳筝抱在怀里，似笑非笑地瞅了罗景慕一眼，说 “既然这样，那二郎好好养伤吧，你五妹妹还小呢，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添乱，母亲就先抱到我哪儿去养着，等明儿二郎身子好了，再让你五妹妹来看你。” 如娇抿了抿唇，到底没敢阻拦。 做为嫡母，教养女儿，说到天边上，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天下再没有，不让母亲教养女儿的道理。 罗佳筝在大夫人怀里，谁也没看，只是低着头，脸上既不惊慌，也不见害怕。 罗景慕平静地看着，脸上那微笑的表情，都未变动一下，稍微欠了下身，客气地说 “五妹妹能得大夫人亲自教养，也是五妹妹的福分。儿子身子还虚，夫人离开，儿子失礼，不能相送了。” 大夫人只冷笑了声，她以为罗景慕是在装，神色淡淡地说 “你就休息吧！” 说完抱着罗佳筝，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处，对送出来的如娇不轻不重地说 “你好生照顾好二郎，明儿二郎见好了，再来我哪儿看五丫头吧。” 大夫人走后，如娇瞅着床上的罗景慕，试着开口说 “若二公子知道大夫人想要什么，不要紧的，就给了她吧，你五妹妹还小，经不起几下折腾。” 罗景慕安慰如娇说 “姨娘安心，她这才将五妹妹抱去，不过是试探我的底，并不敢就直接下狠手。我再怎么的，也不会拿五妹妹的人身安全与大夫人较劲。” 想了想，罗景慕笑了声，又说 “姨娘也在这儿呆了几天，赵太医什么人，与我的关系也能大概看出来。我才几岁，哪儿就能支使得动赵太医呢？” 罗景慕病着，送来的两个丫头，都是人的耳目，罗景慕就没再说，大夫人这是想儿子想疯了。 如娇沉默，也觉得罗景慕说得在理。罗景慕才几岁，自小长在平安侯府上，都认识谁，有什么关系，那再不能骗人的。 虽然说请来赵太医的理由很扯，但若不是真的，还真是没法解释。 可眼下关键不是罗景慕与赵太医的关系如何，而是大夫人将罗佳筝扣下，竟就是逼着他们，无论想出什么法子来，也是要在赵太医哪儿，弄到生子秘方。 如娇气得脸色都变了，思来想去，觉得除了求赵太医外，竟是半分办法都没有。 别说大夫人将罗佳筝怎么着了，如娇只一想到罗佳筝就这么的，整日整夜跟在大夫人身边，如娇便就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了。 想到罗景慕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如娇没再继续逼着罗景慕想法子，而是暗下决心，等赵太医再来时，她就跪地上求赵太医，或许赵太医能一发善心呢？ 如娇心情不好，也没久留的离开了。 罗景慕倒也没多说话，望着晃动的门帘子，只冷冷地笑了。 没一会儿工夫，沉声回来，一个丫头一晃身，便就不见了踪影。 沉声进来，瞧着如娇没在，留下的丫头神色也不大对，奇怪地问 “小人离开这么一会儿，可是出了什么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8 魔音穿耳 罗景慕嗤笑了声，自不会回答沉声的话，只是问 “人你安顿好了？” 沉声笑回说“都安顿好了，贺妈小人顾了人，送乡下去了，就木妈留下，小人暂时让她住客栈里了。” 罗景慕没再多说话，丫头虽然说走了一个，这还留一个呢。 别看平时的时候好支开，那是他们觉得他没什么事，这要想知道什么的时候，这丫头可就不那么容易支使出去了。 而且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支开她们，不就等于告诉她们，他这儿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罗景慕皱着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半晌才幽幽地问 “赵太医是你领来的，若是让你去找赵太医，求他要某个秘方，能要来吗？” 沉声一时没反应过来罗景慕话里的意思，所以明显地愣了会，转而笑说 “二少爷与小人开玩笑呢吧？别说小人与赵太医无恩无旧的，便就是知交世家，这秘方也没说随便给人的。小人疯了，也不敢这么想啊。” 罗景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你去大夫人哪儿吧，看看五妹妹在哪儿如何，若大夫人问你话，你实话实话吧。” 听到这儿，罗景慕虽没直说，但沉声也终于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答应了声，便就往大夫人院中去了。 大夫人二嫁过来时，虽说大老爷罗义韬的世子之位没了，但居处却并没有变动。所以大房这边的上房大院，也没有变动的必要。 再说，当初选的便就是位置最好，房院最阔大的，周敏过来，要是要救换院子，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别说周敏，就是大老爷也不干。 因此上，大夫人甫一嫁过来，便就将大房住的上房给改了院名，特别独特，与众不同的，叫芳香在。 一般读书少的，都不明白出处。 这是出自《卜算子·兰》，里面两句，一句“幽径无人独自芳”，另一句，“香在无心处”，大夫人从这两句里，提出芳香在来，当她住这院名。 便就是读过这首词的，一时也不会想出来。 不过平安侯府上上下的人，却没一个喊芳香在，却都有志一同地喊香在居，也有知道出处的，背地里喊烂心院的。 不为别的，主要是大夫人那四个丫头，全都以兰为名。 在瑕居那会儿，大夫人也只将罗佳筝抱到外屋，便就放到了地上，让罗佳筝自己跟着走。 罗佳筝才多大点儿，再怎么加快脚步，小短腿也长不了，最后还是大夫人嫌她慢，让跟着过来的婆子，将罗佳筝抱回芳香在。 芳香在，罗佳筝前后两世，都少来这里，这时候被抱进来，她也不害怕，两只眼睛倒是四处地瞅。 抱着罗佳筝的婆子见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惹得大夫人瞥眼看，皱着眉，没好气地问“好好的笑什么呢？” 那婆子连收敛了脸上的笑，也不敢说是笑罗佳筝胆子大，才多大点儿，这么突然地被抱到这儿来，竟也不哭不闹的。 若真这么说了，那不就等于打大夫人的脸。 大夫人可是罗佳筝的母亲，这不就等于明晃晃地说，大夫人做为母亲失职？ 罗佳筝认得这婆子，是大夫人的陪房，娘家姓周，自小就卖到周家做丫头的，便就跟了主家姓，嫁的男人则是看管周敏陪家庄子的庄头。 因夫家姓常，人们都喊她一声常妈，或常家的。 罗佳筝心底正合算着，她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被大夫人放出去。 见常妈面上讪讪地，便就扑着在常妈身上扭来扭去，一会儿碰她脖子，一会儿往她胳肢窝钻，弄得常妈身上的痒痒肉，常妈一个没忍住，便就又笑了。 其实罗佳筝也知道能跟着大夫人的人，有几个是心善的？ 但终归她也算是孤身入敌营了，罗景慕哪儿，罗佳筝根本就想都没想过，就是不能自救，在大夫人还没完全翻脸之前，常妈也算是说得上话，有头脸的老妈子。 经过今天，总还是能照顾她些。 大夫人嫁过来生的女儿，三周岁的罗淑玉午睡醒了，奶娘这时候在屋里逗着她笑。 见着自己个儿的女儿，一直沉着脸，好像别人欠了她钱的大夫人，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脸来。 过去将罗淑玉抱了起来，才逗弄两下，转头便就看见常妈将罗佳筝也抱了进来，不由得又沉了脸，没好气地说 “将她安慰在西厢房里，抱这儿来干什么？真当我要将她当亲闺女儿养？” 常妈陪着笑，说 “奴婢这么半天没见着六姑娘，一时没多想，就跟了进来。” 大夫人冷笑了声，说 “这几天你就别干别的，先将她看好了。我抱她来，也是想要要挟那个野杂种，别再出什么事。” 常妈连声答应，说 “夫人放心，他什么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咱们夫人让他办事，那是瞧得起他，就是丢了命，也是定要帮夫人办成的。” 罗淑玉现在还小，整天见着的全都是大人，此时见着个比她大，也大不了多少的，觉得新鲜，便就在大夫人怀里，扑着够罗佳筝。 罗佳筝可不敢招惹罗淑玉，这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是大夫人的心尖。 她若是能将罗淑玉哄好，也不见得能得什么好处。但若一个不小心，伤了碰了罗淑玉，那大夫人绝对对将罗佳筝生吞活剥了。 可人心真的就很奇怪，大夫人从心理不想让罗佳筝与罗淑玉亲近，但此时见罗佳筝不理会罗淑玉，便就又不高兴起来。 罗佳筝一见，急忙自救。 她自救的办法既简单，又粗暴，所有小孩子都有的一大杀气，那便就是哭。 反正她满打满算，此时也才六岁。 罗佳筝很是没羞没臊地小嘴一撇，眼睛一闭，“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由于她是故意的，放大的嗓子，简直就是魔音穿耳。 常妈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她还在心里偷偷夸罗佳筝来着，这就哭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29 留下心病 但又想到不管罗佳筝是不是有意的，刚也算是给她解了围。眼见着大夫人脸子越发的沉，没敢等发火，便就连忙将罗佳筝抱了出去。 小孩子天生眼泪窝子浅，不管是真哭假哭，嚎了这么几嗓子，罗佳筝那眼泪便就哗哗往下掉，就跟不要钱似的。 就罗佳筝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哭出眼泪来，自己在哪儿抹眼睛，抹出水来，自己个儿都先愣了下。 常妈并没将罗佳筝自己安置在一间屋里，而是将她带到常妈若不出去时，住的西厢房北面的房子里。 由于常妈在大夫人跟前，也算是有些头脸的，也有两个小丫头侍候着。 常妈支使小丫头去厨上，给罗佳筝拿些新蒸的甜糕，又使唤另一个小丫头，打些温水来，给罗佳筝洗脸。 等吩咐完了，才将罗佳筝放到床沿边上，让她从下，常妈拿了帕子，给罗佳筝擦脸，语带惋惜地说 “你啊，不是我老婆子说你，看起来也是个机灵的，长得更是水花儿一般，哪时候哭不行，非在大夫人跟前哭。难得在夫人面前露个脸，大姑娘她们，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就这么让你给白瞎了。” 罗佳筝面上一片懵懂，心里对于常妈的话，却不以为然。 她的出身，关系着另一个女人，是与大夫人有着竞争关系的女人，这就决定了无论如何，她在大夫人面前，都不可能得脸。 除非大夫人能在她身上，有利可图。 而这利，绝对性的超过了，当大老爷看到她时，想到的生她的那个女人，就像这一次，大夫人想图谋宫里的生子秘方。 以着大老爷求子心切的劲头，这时候看到她罗佳筝，满心满眼的，大概就只有那张秘方。 如娇是谁，就是没忘，这时候也绝不会想起来。 常妈见罗佳筝呆愣愣地，对她说的话也没半分反应，有些失忘地叹了口气，说 “到底还是年岁小，还没懂这些个呢，等明儿大些了，才能知道，得了嫡母的心的好处。” 之前被打发出去的小丫头，一个提着温水，一个托着个托盘回来。 提水壶的小丫头进来，将水壶放到门边上，便就去拿盆子倒水。 托着糕点的丫头却是乐呵呵地说 “妈妈猜，刚奴婢碰见谁了？” 罗佳筝见那丫头笑得别有深意，再瞅着常妈将那托盘上罩着的净布拉开，里面放着的不过是几块儿绿豆糕，几块儿牛乳菱粉香糕，便就猜着应该是碰上她大姐罗佳月了。 罗佳筝十六岁，正是急着找婆家的时候，她生母的事，对于罗佳筝说亲，那绝对是一大污点。 赵氏刚出事，大夫人嫁进来的时候，罗佳月对大夫人，简直就跟仇人一般。 但前两年，罗佳月就像一夕之间长大了似的，突然开窍，想要讨好继母，以求配个好人家。 罗佳筝觉得罗佳月傻，继母虽也是母亲，但没了亲母亲的待家女儿，上有祖父母健在，就是大夫人再吹得动大老爷的枕头风，但罗佳月婚事是否能成，还要看平安侯夫人肯不肯同意。 有讨好大夫人的工夫，若罗佳筝选，她宁可去讨好平安侯夫人。 倒水的小丫头洗了巾布递过来，常妈接了，细细地为罗佳筝擦脸，笑骂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这儿跟老娘卖什么关子，又皮痒了是不是？” 那丫头将点心盘子从托盘上拿下来，放到床几上，笑嘻嘻地说 “奴婢碰见大姑娘了，听说是她院子里的丫头病了，大姑娘去厨房，拿了一把铜板，让给做碗鸡蛋面。完了见奴婢端了这点心来，就非问奴婢咱们院子里不是有谁来了。” 常妈心眼多多，并不接这话。 不过罗佳筝却看出来，这罗佳月大概是看着她被带到芳香在来，若不然，以着罗佳月的性子，什么丫头，能劳动她亲自去厨房上要汤面？ 那小丫头面上讪讪地，便也就不再往下说。 罗佳筝这会儿也不再哭，不过见着点心，心口没由来的，一阵阵泛酸。 这都是上一世时，她在长平公主府上，由于吃不着饭，四处偷点心吃吃出心病来了。 常妈并不了解，她只是以为罗佳筝平日里定然苦，也是好心，让丫头专为罗佳筝拿了点心来吃。 这东西虽然并不精细，但如论是如娇还是罗佳筝，那定是平日难见的。 常妈见罗佳筝不伸手拿，以为她怕生，拿了块儿绿豆糕，很是热情地让她 “傻孩子，有得吃就吃吧，在我这儿不用怕。” 罗佳筝盛情难却，手有千斤重似的，接了块，一点一点往嘴里送。 没等罗佳筝一块绿豆糕吃完，外面有人竟来了厢房，还未到门口，便就先扬声问 “常妈在吗？” 常妈瞅了眼罗佳筝，笑着迎到外面说“什么风把大姑娘吹老奴这儿来了，大夫人此时在东耳房呢。” 罗佳月笑盈盈地进来，后面跟着个十四五岁，一身细布衣裙的丫头。 一与常妈照面，罗佳月先笑了声，说 “母亲哪儿刚我先去了，正忙着呢，也没我说话的空，听说五妹妹在这儿，我就过来瞅一眼，怕五妹妹闹着妈妈，让妈妈受累。” 常妈就往屋里让罗佳月，笑说 “倒是让大姑娘费心了，五姑娘也不算闹，小孩子哪儿有不哭了，哭两声很正常，这时候正吃点心呢，倒乖得很。” 罗佳筝抬眼望向门口，便就见着罗佳月一身大红毛毡子衣服进来，后面跟着的丫头连忙帮着罗佳月将那披风脱了，挂到了门边上的衣架子上。 罗佳月模样随了赵氏，单看五官长得还算漂亮，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皮肤也白皙。 但天生往下的眉稍眼角，还有嘴角，即使是笑着，也给人一种要哭了的感觉。 这五官样貌，正是人说的那种丧脸子。 本来这模样长得，就不怎么得人心，罗佳月还非要往平安侯夫人看不上的，大夫人跟前凑。 罗佳筝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也能理解，上一世时，罗佳月被大夫人下套，最终嫁那样的男人，平安侯夫人为何视而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0 想当好人 罗佳月满脸堆着笑，与常妈说着话进来，望见罗佳筝，更是将脸上恨不能堆出一朵花儿来，走到罗佳筝跟前，说 “瞧瞧，还是小呢，见着我都不知道与我说话。” 罗佳筝暗翻了个白眼，她与罗佳月两个之前见面都少，说她不认得罗佳月，都不奇怪。 再说了，罗佳筝也是故意不理罗佳月的。 罗佳筝想得明白，这人若是一开始就装得自己很有礼貌的样子，那得做多少违心的事？ 更何况罗佳月此时明显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本来心就是黑的，又没个好的将来，罗佳筝并不以自己势利眼而羞愧，反而在心里很是理直气壮在承认了，正因以上的原因，罗佳筝面上越发显得傻里傻气的，就是不理会罗佳月。 罗佳月细看了看罗佳筝，摸了摸罗佳筝的脸，笑说 “五妹妹既然来了母亲这儿，就要乖些，不要闹，平日里也要多让着六妹妹一些，你是姐姐，就要有当姐姐的样。” 罗佳筝差点儿被罗佳月的话给气乐了，她算是看出来，罗佳月来这儿，一是探看下她的形势，二来就专门来卖好来了。 合着若罗佳筝表现得好，那都罗佳月教得，若表现得不好，那便也会落个不听长姐话的名头。 对着个六岁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妹妹，竟都使这种心眼子，罗佳筝心底冷哼，觉得罗佳月再怎么折腾，也还跑不了前世的下场。 就这为人处世，这心眼子全没用在正地方上，能好了才真是老天不长眼呢。 罗佳月也不在乎罗佳筝理不理她，又殷殷叮嘱了罗佳筝几句，来来回回的，不外乎就是要孝顺大夫人，大夫人才是她母亲，要让着罗淑玉之类的话。 反正好人都让罗佳月当了，罗佳筝歪着头，看起来十分的天真无邪，笑着说 “我一定与大姐姐一样孝顺母亲。” 大夫人于罗佳筝来说是母亲，可对于罗佳月来说，却是继母。由于赵氏还活着呢，这继母与生母可就不是如娇这种妾能比拟的了。 罗佳筝这话，可以说是童言童语，但却让罗佳月无法回答。 罗佳月若回个是，便就是不认亲母的不孝女，若回说别的，罗佳筝出生时，赵氏可还在这平安侯府上当世子夫人呢。 严格说起来，赵氏也算是罗佳筝的嫡母。 常妈在边上呆着，听了罗佳筝的话，都忍不住深看了罗佳筝一眼，转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便就带笑不笑地瞅着罗佳月，大有看热闹的嫌疑。 罗佳月自不敢恨常妈，被罗佳筝问得无法回答，颇为下不来台，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说 “长姐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话说？” 罗佳筝觉得好笑，但她没笑，对上罗佳月这突然的恶声恶气，小嘴一瘪，然后“哇”地声，就又哭了些来。 这回可不像刚才那样，罗佳筝边哭还带数叨地 “妈妈，妈妈，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要像姐姐一样，孝敬大夫人有什么不对吗？大夫人是我的母亲，难道就不是姐姐的母亲了？” 虽然是边哭边说，说得也是断断续续的，但吐字却极为清晰，所有听着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罗佳月被罗佳筝这一席话气得，脸都通红，直跺着脚呵斥 “快住嘴，快住嘴！” 可惜别说罗佳筝不是真的六岁，就真是六岁的话，照罗佳月这么个哄法，小孩子也只有越哭越厉害的份，想让她住嘴停了哭，那简直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随着罗佳月的呵斥，罗佳筝哭得越发的欢了。也不见她累，那嗓门越发的大，将芳香在院中的丫头，都引了过来。 纷纷站在外面听墙角，有胆子大的，有些头脸的，竟进到屋来，问常妈怎么回事。 常妈被罗佳筝哭头有些好笑，有人凑上来问，便就没好气地说 “什么怎么回事？别说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姑娘这突然的就发起火来，训斥五姑娘。大概是五姑娘突然换了地方，有此认生吧。” 那人一听这话口，虽然没有说一句向着罗佳筝的话，但现在罗佳筝在闹，却也没说罗佳筝不好，这不明摆着是向着罗佳筝说话。 罗佳月也听出来了，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只气罗佳筝不听话，越发狠地说罗佳筝。 结果恶性循环是，罗佳筝哭得更厉害了。 边上刚说话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对罗佳月说 “大姑娘，不是奴婢多话，五姑娘还小，哪就懂得那么多大道理？要想孩子不哭，就得哄才行。这样说五姑娘，五姑娘可不就越发哭起来。” 罗佳月气得咬着牙说“就这么的，才会将孩子惯坏，哪儿能她哭一哭，就要哄她。” 罗佳筝被罗佳月这么不要脸的话气得，差点儿装小孩子都装不下去了。 常妈没法，只得上前与罗佳月笑说 “大姑娘，请赎老奴僭越了，大姑娘是长姐，说妹妹按理说，没老奴搭话的份，但夫人将五姑娘抱来，交由老奴照看，若是哭坏了，老奴于夫人面前不好交待。” 虽说常妈是与罗佳月商量，其实也就是告知她一声，也不等罗佳月答应，常妈便就将罗佳筝抱起来，轻拍她的背，哄说 “五姑娘乖，别哭了，哭坏了嗓子，晚上该咳嗽了。咱不哭啊，咱是听话的好孩子。” 罗佳筝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倒果然十分听话，便就收了哭，抽噎着，带着哭呛说了句 “妈妈，我哪里说错话了吗？姐姐教我孝顺大夫人，说大夫人是母亲，我说姐姐也要孝顺就错了？大夫人不是姐姐的母亲吗？” 罗佳月被罗佳筝气得，就又要跳脚。 常妈笑了声，别有深意地说 “大姑娘又何必与五姑娘一般计较？难不成五姑娘说得话里，可有哪儿是错的？五姑娘这么小，尚且都能明白的道理，大姑娘竟只会说别人，到自己个儿这，竟就不明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1 利用价值 罗佳月脸顿时一白，勉强笑了笑，才要说话，外面进来人，是大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兰心。 兰心进来时，脸色明显不大好，说明大夫人的心情，这会儿也不大好。 常妈倒也不怕兰心，抱着罗佳筝问 “怎么，吵着夫人了？” 罗佳月连忙上前，笑着打招呼说 “兰心姐姐怎么过来了？我就说五妹妹闹人，果不其然，我这才过来多一会儿，五妹妹无原无故的就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先不说原由的，便就将事情全数推到罗佳筝的头上，就是徐妈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罗佳筝却觉得，她是哭不来兰心的。 大夫人将她抱过来的理由，打算着，即使要挟不了罗景慕，也能要挟住如娇。 而罗景慕这次受伤，又是如娇忙里忙外。 如娇将自己的发簪子拿出来，为罗景慕延医请药的事，大夫人定是听说了。 只要拿捏住了如娇，如娇虽不是挟恩图报之人，但事关自己的亲女儿，定然就顾不了那么多。 大夫人对她，定是只要安全的，不磕不碰着就行，哪会关心她因为什么哭？ 罗佳筝对于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而这时候兰心会过来，那只能有两种可能，一个，罗景慕派了人过来，二便就是如娇过来了。 不过罗佳筝不认为罗景慕会关心她，她猜是她姨娘过来，听她哭，跟着在大夫人跟前心疼地也跟着哭了，大夫人才会派了兰心过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印证罗佳筝的猜测，听了罗佳月的话，兰心很是不高兴地说 “大姑娘这话，奴婢可不爱听，五姑娘一惯乖巧懂事，大姑娘没过来的时候，五姑娘也没这么哭。” 罗佳月一噎，张嘴想要分辨几句，兰心没给她那机会，嘴角上扯了抹冷笑，又说 “徐妈，夫人让奴婢过来与徐妈说声，五姑娘交给徐妈看着，就要将五姑娘当成六姑娘一样，别什么人都能说一声，摸一下的。” 任着屋里的谁，也听出兰心定是将大夫人的话修饰过了，大夫人的原话，定是比这更加难听。 罗佳月再怎么愤恨，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讪讪地为自己描摹 “我也是怕五妹妹小……” 没等罗佳月话说完，兰心冷笑了声，说 “大姑娘这话说得奴婢可不爱听，五姑娘大小的，上头有大夫人呢，哪儿就轮得着大姑娘越俎代庖了？五姑娘可是有母亲的，大姑娘有那闲心，管好自己，再管好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吧。” 说到这儿，兰心顿了下，才又说 “刚刚的事儿，大夫人可都听说了，大姑娘有话说，刚怎么只知道呵斥五姑娘呢。” 罗佳月被兰心这样一说，眼泪便就打眼圈转上了，抿着唇，也不说话。 后面突然听得沉声的声音说 “哟，原来真是大姑娘啊，小人就说嘛，五姑娘平日里最是乖巧听话，那天被石头砸了，都没哭一声，怎么就哭那么大声呢。” 随着声音，沉声从后面闪了出来，罗佳筝着实地愣住了。 沉声面上微笑着，走到罗佳筝跟前，弯着腰说 “瞧五姑娘，脸儿都哭红了，眼皮子也肿了，二少爷知道，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徐妈自是知道大夫人的意图的，沉声这话，听着好像很正常。 但又分怎么理解，可以说沉声只是说着一事实，但又可以说，这话里有着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也不算过度解读。 既然罗佳月都会推脱之辞，徐妈是个老人精，更是深谙此道。 徐妈将罗佳筝着实地夸奖了一番，又将事情全数的。推到了罗佳月的身上。 罗佳月此次来，没占着任何一点便宜，反倒是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沉声笑了笑，倒也没抓着一点不放，有些事，有些话点到了，反倒比说透了效果更好。 罗佳筝却没出声，在徐妈的怀里，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能玩出一朵花儿来似的。 难为沉声，小小年纪，便就被安排到了罗景慕身边，果然是个极通透机灵的。 深看了眼徐妈和罗佳月，沉声呵呵笑了声，又与罗佳筝好声好气地说话，就拿罗佳筝当成个大人似的，然后才摇摇晃晃地离开。 待沉声出了屋，兰心也跟着走了。 罗佳月咬牙切齿地，就要骂沉声两句解气。 这屋里的小丫头，倒是个有眼力的，先见罗佳筝一直哭，便就又跑去厨房，打了温水，这时候已经洗了巾布，递到了徐妈手上。 徐妈将罗佳筝重放回床沿边上，为罗佳筝擦脸，说 “大姑娘还是慎言吧，有什么话回自己院子，关起门来，想说什么说什么。芳香在哪儿是乱说话的地方？大姑娘就是不惧怕大夫人，也还有大老爷在呢。” 罗佳月狠狠地瞪了罗佳筝一眼，转头出去了。 罗佳筝面上表情十分无辜，徐妈爱怜地边为罗佳筝擦脸，边笑说“淘气！” 罗佳月出去，本是想再到大夫人哪儿看看，却被门外守着的小丫头拦住。 小丫头倒也还算客气，笑着说 “大姑娘留步，夫人这儿这会儿子有正事要忙，大姑娘若没什么大的事话，就明儿寻了夫人有空时再过来吧。” 罗佳月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板，给那丫头，也没敢说什么，除了离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不过那小丫头，倒也没骗罗佳月，大夫人这会儿是真的不得闲。 沉声在屋里，正回大夫人话呢。 先前沉声到芳香在，便就听得罗佳筝可劲哭的声音。 沉声侍候了罗景慕这么些年，对于罗景慕不说十分了解，也还是能探看出些一、二来。 依着沉声说，罗景慕那就是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对罗佳筝，那绝对是放在心头上了。 再加上沉声也算是见识过柳家，对大夫人，沉声可没有惧意。 因此上，一听罗佳筝哭，立时便就不干了，话里话外的，也不说到底与赵旭是个什么关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2 拉个盟友 可以说，罗佳筝哭得很是时候，大夫人认为罗景慕还小，在府上又没地位，恩威并施，没有不乖乖为她办事的。 正因做如此打算，大夫人并没打算着虐待罗佳筝，以威胁到罗景慕。 当然，也不能代表说大夫人要对罗佳筝好，但让沉声撞见罗佳筝哭，大夫人多少还是要忌讳些。 沉声从芳香在回到瑕居时，罗景慕倒也没显得多么担心，好似笃定了，罗佳筝不会吃亏似的。 也不问大夫人说什么，罗景慕只含着笑问 “五妹妹在大夫人哪儿，呆得可还习惯？可否闹人？” 沉声奇怪，他以为罗景慕担心罗佳筝，会问大夫人有没有对罗佳筝不好之类的话。 不过沉声很聪明地没有问，而是将他去时的情形，罗佳筝因为何大哭，又边哭说了什么，都细细地学与罗景慕听。 罗景慕听了沉声的话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就笑出声来，低低地嗓音说 “她一惯是聪明的。” 由于有耳目在，主仆便就再没说别的。罗景慕休息养神，沉声也老实地干着自己分内的事。 去大夫人哪儿的丫头比沉声晚一会儿回来，两丫头凑一起，也不知道小声嘀咕什么，由于罗景慕没有吩咐，沉声也只装没看见，没听见地给两人留出地方来说话。 然后去大夫人哪儿的丫头，便就一在院中晃了晃身，转头就又没影了。 没一会儿，便就要去厨房提晚饭，就只能是留下那丫头的事。 由于罗景慕读书，就便也就教沉声识字，就这工夫，罗景慕飞快地丢了张纸给沉声，低声说 “明天去办。” 沉声多余的话也不说，也不敢多瞅，就将那纸叠好，收到了腰上挂的荷包里。 等到晚上，沉声回自己屋里，借着烛光，将那纸打开看时，震惊得脸色都变了。 白天那会儿工夫，从芳香在回来，罗景慕只不轻不得地问了几句，沉声还当罗景慕虽然关系罗佳筝，但到底还是顾全大局。 然而令沉声没想到的却是，这哪里是顾全大局，罗景慕这还小，罗佳筝也才六岁，要不然世人非说罗景慕，冲冠一怒为红颜不可。 沉声有心想明儿早起来，寻着机会，劝劝罗景慕，事情还未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现在也还不是跟大夫人翻脸的最好时机。 可一想到罗景慕这几日，那说话时，阴沉锐利的目光，沉声只一想就怂了。 到了早起时，将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树，瞬间无影无踪，沉声只笑着说 “昨儿大夫人过来时，小人没在，到了大夫人哪儿，小人又一时忘了。家里阿姨胆子小，小人怕她一个人呆在客栈害怕，这儿也有人侍候二少爷，小人可否请个假？” 罗景慕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大好，神情有些厌厌地，点了点头，说 “这有了人，可方便你了，快去快回，我看你现在心都跑野了，往日里也不见你这么往外跑，这找着亲人就是不一样。” 提了早饭过来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笑说 “沉声哥哥要忙，二少爷就放心让他去，奴婢们侍候二少爷，也是尽心的。” 吃过早饭，沉声出了平安侯府，在京城里一头钻进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很快便就闪进一处宅院。 院子里，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衫，看样子像个读书人。 沉声进来时，这人正在屋内临窗看书，听得门声，才抬头看了一眼，那神情，很默然，便就又重低下头。 书看起来很旧，边角上，显现出经常翻看，才会有的毛边，但边角却一点儿都没有卷，说明看书之人，也是十分爱惜书的。 等到沉声顺着门进到屋里，那书生才带着点儿轻嘲地语气说 “怎么，你们少爷又来要钱来了？” 本来沉声过来，心还有点儿虚，之前每次沉声来，都是有事相求，罗景慕在平安侯府上，定是出了什么大的状况，沉声弄不了了。 再加上沉声去侍候罗景慕时，也才十岁，年纪小，这么多年，也就养成了，沉声见着书生，那腰，自然而然的，便就弯了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是那种刻在骨子里，透出来的低气。 但现在显然与以往不一样了，罗景慕那万事在胸的神情，多少也感染了沉声。 沉声对罗景慕，不光是主人，更还有佩服。 那书生说出的话，明晃晃地透漏着对罗景慕的蔑视，沉声一时就不高兴，便就将低下去的腰，重又挺了起来。 这直起身看人，与弯着腰，仰着脑袋看人，感觉就不一样。 而且，只要直起腰身，便就不乐意再弯下去，沉声微微地笑了，说 “你我都是下人，赵哥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我们少爷便就是要钱，赵哥不也没自掏腰包？再说了，不是我说，若是没我们少爷，赵哥又哪儿有机会，这样坐在窗下读书？” 一惯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人，突然硬气起来，赵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下。 但转而，便就是无边的怒气。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个在自己面前，任着打骂不做声的人，第一次受到反抗，都会怒火中烧。 赵生读书多，虽然是下人出身，但也算得上是识文断字，生起气来，却又与别人不一样。 一般人，或许会跳脚。 但赵生却是笑了，将手上的书放下，说 “倒是我的错，就不知道二少爷那边，可是又碰到了什么麻烦？不是我说，你在二少爷身边侍候着，哪儿知道我夹在中间的难受？” 说着话，赵生轻笑了声，才又说 “先的不说，就说上回的事吧，你张嘴来要钱，你是对着我，后来你见着柳老爷，那是他已经发过火，其实对着我时，那脸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了的。” 罗景慕丢给沉声的纸上，将大概都写了。 此时沉声见这姓赵的，说的话竟与罗景慕预料的，半分都不差，对罗景慕，就更加的佩服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3 无情精明 而佩服所带来的附加东西，就是自信，沉声此时对罗景慕，几乎有几分盲目的自信。 其实罗景慕现在的地位，与之前并没多少改变，但大夫人都来要挟罗景慕，说明什么？沉声十分乐观地想，那定是罗景慕身上，有可利用价值。 听到赵生的话，沉声也只笑了笑，然后慢声慢语，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地说 “柳老爷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但二公子让我过来，就是想让先生给柳老爷带个话儿，二公子就想知道，外外孙是个什么关系，若外孙子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柳老爷认或不认。” 说到这儿，沉声学着罗景慕的神情，不说十分，也差不太多地笑了笑，说 “若是放任不管，那就足以说明，外孙也不是个什么亲属关系，那这受了难的外孙另寻生路，日后不相认，也别怪无情了。” 罗景慕与柳家的关系，虽然都在做着猜测，但其实之前，谁都没能拿准了，但沉声这话说了，赵生心里便就打了个突。 一扫之前的轻蔑，语气带了些敬畏，说 “你是在这儿等我回来，还是……” 沉声倒也没拿架子，说 “事情有些急，若是赵哥有空的话，这就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只赵哥与柳老爷说清楚，二公子这事真的等不了。” 赵生也没敢再说什么，沉声所带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断道的意思。 这说明了什么？赵生三十多岁，又不傻，足以说明，罗景慕是捏着什么了，若他还在这儿推三阻四的，真罗景慕闹起来，那么倒霉的，首当其冲的，便就是他啊。 赵生喊了这院中守院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过来，给沉声倒水拿果品的，才匆匆离开了。 沉声心下其实也急，坐在哪儿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那妇人说话。 柳老爷来得倒是挺快，沉声算计着，大概听了赵生的话，便就急忙地让人套车，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只是脸子不怎么好，黑着一张脸，拿沉声当仇人似地瞪着，语气也略急促，问 “他又怎么了？再说胡说什么呢？” 柳老爷刚进来那会儿，赵生便就将那老妇人喊了出去，此时屋里就柳老爷跟沉声两人。 柳老爷人长得精瘦，一双眼睛闪着精光，人瘦显年轻，将近六十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样子。 但人一瘦，也让人显得特别的精明，给人一种非常能算计的感觉。 而事实上，柳老爷也是个非常能算计的人，而且特别的无情。 就冲着柳绣桐出事那会儿，柳老爷能按兵不动，就看着太子妃挤兑柳绣桐，然后等柳绣桐一死，便就与太子太子妃谈条件，得到最大利益，足以说明柳老爷的利益至上的本性。 这时候对罗景慕，那也不是外孙子，对于柳老爷来说，不过是奇货可居罢了。 先前这奇货还乖乖的，打前些天开始，这奇货变得不好控制，柳老爷心底窝着火。 可以说，柳老爷忍罗景慕，那可真是只一发火，便就在心里默念，这奇货若是居成了，对柳家几代，都是数不尽的好处。 若不是因为这个，别说外孙，便就是亲孙子，柳老爷都能不与理会。 沉声对上柳老爷，可就没了赵生时的那股子骨气，给柳老爷规规矩矩地行礼，带着些讨好的语气，说 “老爷，小人也不想过来，但小人也没法子啊。慕公子被府上大夫人逼着，拿五姑娘当人质，非让慕公子去求赵太医，交出什么生子秘方来。” 柳老爷几乎气笑了，说 “平安侯府上的人都疯了吧？要这么些年，平安侯越混越回去了，就这种败家娘们，脑子不清楚的，领一个回去还不够，居然又领了一个。我看他是嫌上一次，没将他家闹散，想再接再厉。” 赵旭有没有这方子，谁也不知道。 就是有，赵旭也不敢轻易露出来，别说是罗景慕，就是皇帝下旨了，赵旭也只能梗着脖子不认。 这东西若是一露世，宫里娘娘那么多，哪个不想要？有背景的娘娘也不只一个，给这个，伤了那个，根本就是灭家的东西。 沉声低着头，也不说话，反正话他带到了，别的也轮不到他多说话，只等着就行。 柳老爷倒是从沉声的话里，寻着了关键，说了一堆气话后，突然抓住重点，差异地问 “那个五姑娘，不会就是罗大老爷妾生的那丫头吧？你们公子什么时候与她走得近了？” 沉声老实回说 “这次的事，亏了娇姨娘忙里忙外的侍候着，慕公子也不是那没良心的，娇姨娘也只这么一个女儿，慕公子自然对她与别人不一样了。” 柳老爷听了，不大高兴，脸又沉了几分。 依着他的打算，罗景慕虽住在平安侯府上，但积累下来的，除了怨气便就只有仇恨，而恩情、亲情，以柳老爷所知道的人性，根本就不可能有。 但现在意外出了，柳老爷快速在心底盘算着，他得想个什么办法来弥补。 柳老爷思索了半晌，问 “你们公子什么意思？你来时，总能给你交底吧？” 沉声也没敢耍滑头，老实说 “慕公子的意思，是让小人问问柳老爷，能不能让他离开平安侯府，并将五姑娘也带出来。” 柳老爷噎了下，这哪儿能行？若他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说罗景慕是他外孙，那太子的脸面往哪儿放？ 虽然过了十多年，但柳家姑娘给太子做妾，又不是偷摸的事，京上谁不知道？ 到时候，他不是接外孙，而是在打太子太子妃的脸。 尤其是太子妃，罗景慕的事，平安侯府的事，当年可是在皇上跟前挂了名的。 只一联想，皇帝又不是傻，能想不出来怎么回事？ 这事，不说直接影响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从而影响到争大位。有那么句话不是说，天意从来高难问，谁可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 万一皇帝想，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4 迂回战术 柳老爷算计一辈子，那绝对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明太子失势了，皇帝此时看起来春秋正盛，太子弄不了别人，收拾柳家，那还是轻松松。 所以，只时一听了沉声话的开头，柳老爷那灵活的脑子，便就已经转了八百道弯了。 但柳老爷到底是多年做生意，又将柳家做大，杀伐果断自不必说。 浑浊而又闪着精光的眼珠转了转，他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那就是平安侯府上的这位五姑娘。 虽然说柳老爷明面上，对罗景慕置之不理，但对于平安侯府里的人跟事，却也是多方做过了解，对于罗佳筝，柳老爷倒没特意去详细了解，但大致上的情况，却还是知道一二。 柳老爷正愁罗景慕现在大了，这突然的，就变得不好控制，也不听话，不安于现状起来。 既然平安侯府上的大夫人，能拿着这位五姑娘要挟罗景慕，那么…… 想到这儿，柳老爷笑了，罗景慕是不能接出平安侯府，但若是将这位罗五姑娘弄到柳府上，将来也是拿捏罗景慕的一种手段。 沉声被柳老爷笑得头皮发麻，总觉得柳老爷在算计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柳老爷仍旧在笑着，语气比刚来时，和气得不行，说 “不就是因为你们大夫人，拿着那位五姑娘要挟他，到底还是岁数小，沉不住气。若是方便接他出来，我能忍心他受苦？你让他老实在平安侯府呆着，不就是五姑娘么，我有办法解决。” 沉声想着临出来时，罗景慕那纸上写的，强忍着想问什么法子，老实地走了。 这一来一回，倒也没太耽误，沉声回到瑕居时，还没到中午。 两站头倒也没说什么，只笑着说 “这里有我们呢，沉声哥哥既出去了，怎么没多呆会儿。” 沉声笑说“怎么敢多劳累姐姐们。” 进到屋里时，沉声见罗景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只是闭目养神。 好像对于沉声出去求援的事，结果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沉声又是一阵佩服，觉得他家公子沉得住气。 等到丫头去厨房提午饭，罗景慕都不曾睁开眼睛，直到丫头们将午饭提到屋里，去喊罗景慕，罗景慕才睁开眼睛，像是才睡醒的模样。 抬眼看着沉声，罗景慕先是皱了皱眉，然后问 “倒是回来得快，我还当你会陪你阿姨在京里头转转呢。” 沉声笑说“二少爷拿小人说笑了，小人就是有心，这荷包里也没那银子啊。” 罗景慕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变相嫌我，你出去时，没给你钱？” 沉声连忙认错“小人万不敢有这种心思。” 主仆二人说了会儿话，小丫头拿了床几过来，放在床上，然后便就往几上放饭菜。 沉声帮着摆盘，笑说 “这几天，厨房的东西越发精细了。” 罗景慕自己起身，这才抬眼皮子瞅了沉声一眼，沉声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罗景慕便就开始吃午饭。 对于柳老爷，罗景慕是了解的。 正是因为了角，他才会故意让沉声去送这个信，像是自曝其短。 对上柳老爷这种长着七八个心眼子的人，想要什么不能直接说，若说了，他定是会想得更多。 罗景慕端着碗时，嘴角也勾出一抹笑容来，沉声瞥眼瞧见了，心下就又是一突。 也不知道怎么的，沉声觉得，罗景慕这个笑容，与柳老爷的如出一辙，十分相像。然后，沉声觉得，好像比柳老爷的更让人瘆的慌。 罗景慕身体正在恢复，吃过午饭之后，又休息了会儿，罗景慕就要下地走圈，连练练身体，再消消食。 那两丫头，一个十三四岁，一个略大些，但也就十五六的样子，两人争着要扶罗景慕。 罗景慕皱了下眉，眼眸阴沉地瞅了她俩个一眼，那俩丫头便就顿住，再不敢往前靠。 沉声上前，连忙笑说“两位姐姐也去吃饭吧，都侍候一上午了。” 主仆二人才出了屋，连房檐还没出叫，便就见罗佳月打门口进来，后面跟着的丫头，手里还提着东西。 沉声见了，心里就不高兴起来。 罗景慕受伤这么些日子，早不来，晚不来，这定是有什么事了，才会巴巴过来。 虽然不知罗佳月的目的是什么，但沉声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罗景慕见着罗佳月却是笑了，还是那种很开心地笑，连声招呼说 “大姐过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罗佳月本是端着长姐的款，所以即使来了，也并没有进门先与罗景慕打招呼，见罗景慕先说话，满意地笑了，觉得罗景慕倒是很有眼色。 往前走了几步，待步上台阶时，才说 “一早就听说你受伤了，没来气你，是怕劳累着你。我来了又不能干什么，反倒累得你休息不好，还得招呼我。这能出来走，说明身子大好了？” 罗景慕让罗佳月打前走，他仍由着沉声扶着，跟在后面，笑说 “还是大姐考虑得周到，可不正是这个理，劳长姐挂念，身子大好了。” 罗佳月进到屋里，便就如主人一般，四平八稳地坐到了屋内的圆桌前，跟着她来的丫头，从提着的食盒里，端出两样点心来，放到桌上。 沉声气得，但也敢怒不敢言。 罗佳月就好像施舍似的，指着桌上的东西说 “这都是我让厨上特意给二弟做的，一会儿二弟饿了，可以拿来吃。” 那两个小丫头看了眼那点心，很是不屑在撇了撇嘴，然后站在哪儿不动，也不说给罗佳月倒茶。 平安侯府上，这个优良传统，倒是不分上下主仆，全都是看人下菜的主。 罗佳月虽是长房大姑娘，但在下人眼里，从来也没多少脸面。 罗景慕洋装看不出来，坐到床沿边上，靠着床头，笑说 “谢长姐赐食，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长姐的，还望长姐体谅。” 罗佳月见罗景慕跟她打太极，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说 “娇姨娘与柳家有什么关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5 趁机获利 罗景慕心下了然，倒是暗自赞叹了一声，柳老爷果然是怕夜长梦多，倒是下手迅速。 但他面上不显，一副病体未安，喘吁吁地模样，直视着罗佳月，那神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说 “大姐似乎是问错人了，我一直病了，屋门也是今天头天才出去，哪儿能知道这些？” 罗佳月虽不聪明，但只要是人，就有几分脑子。 如娇是她娘的陪嫁，这么些年，罗佳月明面上与赵氏不来往，但暗地里，也还是偷偷联系。更何况赵氏出事的时候，罗佳月也不小，已经懂事。 如娇什么出身，家里还有什么人，罗佳月闭着眼睛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京城上，数得上名的皇商柳老爷突然上门，说如娇是柳老爷过世二弟，流落在外的女儿，还找来的人证物证之类的东西，可真是做事做全套。 当年赵氏的陪嫁，都是自小买进府中，无父无母的孤儿。 赵家不管怎么说，对女儿那可真是真心真意的，这陪嫁便都从小准备。 家生子由于老奴有脸面，将来处置起来，总要碍于人性。即使是主仆关系，弄得过于狠辣，也会被人说绝情。 不若这种孤儿，自小陪养，一来好拿捏，二来便就是好处置。 若说起来，赵氏过不好，可真就是命运不好。但也可以说，罗义韬命里无子，罪却由着赵氏来背。 就从赵家能在换子事件中，为赵氏养了罗佳蕊，足以看出来。 罗佳月说什么也不信，当年陪嫁四个，偏就如娇的身世出了问题，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思来想去，罗佳月觉得，这事应该与大夫人扣住罗佳筝有关，而罗佳月来回打听，也得知大夫人之所以扣住罗佳筝，是因为罗景慕。 那么，罗佳月大胆地想，问题的根源，是不是就出在罗景慕的身上？ 罗佳月也拿不准罗景慕出了什么问题，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便就急吼吼地跑过来，找罗景慕来对峙。 若说问出来，她有什么打算，罗佳月自己也还没有想出来。 罗佳月只是想着，或许，她就能从这件事中，捞取到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她现在也大了，眼看着，她那亲爹是指不上了，她生母又山高皇帝远，并是罗家罪人，想伸手也伸不到。 祖父母也是对她淡漠得很，罗佳月觉得，她再不为自己奔波下，总不能就这么认命。 罗景慕也不烦，一直浅浅地笑着，脾气看起来非常好的样子。 他在罗佳月这儿，连消息都懒得套。 罗佳月能得着的消息，只怕去外面问个丫头，都能知道。 罗景慕只是闲着，寻罗佳月消遣。 罗佳月一直对罗佳筝不好，罗景慕从来都知道。不说前世的事，就说罗佳筝到大夫人哪儿，罗佳月说罗佳筝，罗景慕心底的戾气，便就忍都忍不住。 现在送上门来让他耍，他哪儿有放过的道理。 罗佳月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罗景慕，你别以为我是傻子，怎么，现在长本事了，听说大夫人都要求着你办事，便就觉得有拿手，你连我现在都不放在眼里了？” 罗景慕“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直视着罗佳月说 “瞧大姐说的，好像我什么时候，将你放在眼里过似的。” 随着罗景慕的话，这下不单罗景慕笑出声，就是边上的两个丫头，还有沉声，也都跟着笑出声来。 罗佳月的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又犯着青，“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罗景慕，算得上是破口大骂 “好你个野杂碎，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你还真当我拿你没有办法？” 罗景慕瞅着罗佳月，一字一字地说 “说得好像你拿我有办法似的。” 罗佳月的脸，这回一下变得通红，然后又紫胀起来，憋了半天，咬着牙，丢下句 “小杂碎，你等着！” 说完，将那点心全都扫到了地上，转头带着她的丫头，气匆匆地走了。 丫头连忙去拿扫帚等物收拾，沉声有些担心地问 “大姑娘气成这样，不会是去侯夫人哪儿，告二少爷的状吧？” 罗景慕望着门口，没有说话。 由于他几次跟柳老爷狮子大开口，柳老爷过来，总会想个法子，让他在平安侯府上，地位抬高些。 罗佳月往日里巴结大夫人，侯夫人对这个长孙女儿，早就看不惯，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听罗佳月的话，为罗佳月出气？ 罗景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人性自来趋利避害，无可厚非，只是薄凉了些。 其实如娇的身世如何，是否真假，谁会在意？ 柳老爷的弟弟早八百年就死了，柳老爷与平安侯，大概是要做利益交换，等到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才会能谈妥。 望了眼那两个耳目，罗景慕还是要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对沉声说 “随她吧，反正没今儿的事，她也没少骂我，也从没给我我脸子。我看你现在闲得很，不若去打听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娇姨娘好好的，这就跳出亲戚来了。” 沉声笑说 “瞧二少爷说的，小人可不爱听。人又不是从石头里跳出来的，怎么就不能有亲人了？像小人，这不就也有亲人来寻？” 罗景慕笑骂他说“你那什么亲人？那是想要依附于你，娇姨娘这种，你给我认回几个来。” 沉声又说 “正是这样的孤儿，才更有可能有那了不得的父母。就像戏里演的，谁家的丫环，天天被家里的小姐欺负虐待，结果却是公主，最后翻转的时候，丫环成了公主，先前虐待她的小姐成了丫环，那才真叫大快人心呢。” 罗景慕气得骂沉声 “你再跟我在这儿贫，还不快去打听。” 沉声这才连声答应，一溜烟跑了，直到下午，都快日落西山才回来。 不用问，罗景慕也能猜个大概，但仍是意思地问了声 “你怎么去到这时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6 见利就上 沉声笑了声，很自然的，便就将他打听到的，可说的，说与罗景慕听 “柳老爷呆得晚，小人也打听不着什么，娇姨娘也见不着。不过小人听说，柳老爷走时，侯爷跟侯夫人都很高兴，只是大老爷、大夫人好像不大高兴似的。别的，小人再打听，也就打听不着了。” 这个结果，在罗景慕的意料之中，若是这种事都能随便打听着，那主人还有什么秘密？ 那两丫头站在边上，假意地收拾着，其实也是在注意听这边说话。 沉声又说“如娇姨娘也见不着，被侯夫人留下了，听说五姑娘侯夫人也让人，从大夫人哪儿抱过去了。” 这都是明面上的事，不用打听，都能见得着。 罗佳筝被抱到侯夫人哪时，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到底还是经历得多了，罗佳筝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整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侯夫人难得的，抱着罗佳筝，脸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一个点儿的夸赞罗佳筝生得好，又说如娇这么多年规矩之类的。 但规矩却代表着这些年的忍气吞声，罗佳筝老实地被侯夫人抱着，心底却是一阵冷笑。 如娇的身契在赵家，柳老爷亲自与平安侯谈的。 具体谈了什么，罗佳筝因为没在边上，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了解了个大概。 柳老爷此次来平安侯府，说是来认亲，说白了，不过是来探一下平安侯的口风，还有，就是给个通知。 妾分许多种，像如娇这种，由奴婢提上来的，在府上来说，都喊她一声姨娘，但其实也不过是比奴婢有些地位。 如娇的去留不在她自己，也不在平安侯，而是在赵家。 所以这事，今天并不能出个结果。 但京城上的富商柳老爷，亲自能来平安侯府上，这件事也就足以说明，十拿九稳。 而此时，其实就看如娇与大老爷的关系了，若如娇像五年前那样，铁了心的留下，赵家本就有愧疚于平安侯府上，也不会强非说不让留。 可问题就出在了，大老爷对如娇并没多少恩情，而柳家也表示得十分明确，如娇可以继续留在平安侯府，但做为外孙女儿的罗佳筝，柳家想要接过去小住，陪养亲情。 但是如娇一但被赎身成功，罗佳筝在柳家小住成常住，如娇哪肯再回来？ 平安侯跟侯夫人眼中，看中的，自然是有机会能攀附上柳家。 要说罗佳月的功力心也是有传承的，此时平安侯夫人，便就开始舌灿莲花，希望说动如娇，先去柳家小住些日子，然后再将罗佳筝带回来。 只有如娇、罗佳筝留在平安侯府上，与柳家的关系才不至于冷淡。 皇商啊，随便带带平安侯府上的几位老爷，也够能改善平安侯府上，日渐萎靡的生活了。 而平安侯此时，则是将罗义韬给叫到了书房，单独训话。 说白了，也不过是让罗义韬，趁着柳老爷跑赵家，还不能立时将罗佳筝接走，好好对如娇，这几个晚上，都去如娇院中歇息。 如娇这是不知道，若知道平安侯的意思，非吐了不可。 他还当他儿子是人见人爱的宝贝呢，其实平安侯府，若不是有罗佳筝，如娇也早就呆够够的了。 尤其是罗佳筝前几天出事，别人倒还好说，罗义韬的反应，再有便就是罗佳筝被大夫人抱走，如娇打听，罗义韬根本看都没看罗佳筝一眼。 如娇的心，早就已经凉透了。 现在有机会带着罗佳筝，名正言顺地离开平安侯府，不管柳家出于什么目的，但再坏，如娇觉得，也不能坏过平安侯府上了。 如娇心下有成算，但面上不显，无论侯夫人说什么，如娇都笑着答应说好。 平安侯夫人哪看不出如娇的敷衍？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正这时候，罗佳筝在平安侯夫人怀里，也不再安生，挣扎着往如娇怀里扑，嘴里还不停地叫着 “我要找我姨娘，姨娘，姨娘……” 平安侯夫人开始还不肯松手，她想着现笼络如娇有些难，罗佳筝一小孩子，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因此上，平安侯夫人连忙哄罗佳筝，让丫头又是递吃的，递玩的，逗罗佳筝 “乖孙女儿，这是怎么了，在祖母这不好吗？乖，你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跟祖母说，祖母让他们给你弄去。” 罗佳筝不上当，挣扎得越发用力，哭喊 “我不要，我要我姨娘。我什么都不要，就要我姨娘。” 小孩子的力气，有时候也挺大的。尤其是平安侯夫人这种，少于锻炼，也少于抱孩子的，罗佳筝几下挣扎，她便就抱不住，不松手也得松手。 总不能将任着罗佳筝挣扎，最后摔到地上，那可就不是笼络，变成结仇了。 罗佳筝一得了自由，直奔如娇而去。 如娇将罗佳筝抱在怀里，不轻不重地说罗佳筝 “五姑娘，论理姨娘不应该说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罗佳筝拿出小孩子不听话，胡搅蛮缠的架势来，在如娇怀里，便就往门口扑 “走，走，我不要呆在这儿，我要跟姨娘回去，这里不好，走，走，姨娘……走……” 如娇也没有办法，即使她经常抱罗佳筝，也架不住罗佳筝在她怀里这么作，只得欠意地给侯夫人行礼，说 “侯夫人若是没什么事，那奴婢就先抱五姑娘回去了。五姑娘平时不这样的，大概是在大夫人哪儿呆得，受了些惊吓，才会这么粘奴婢，奴婢只能告罪了。” 就这工夫，罗佳筝还在不停的，在如娇怀里作，眼泪汪汪的，大有再不走，她就要放大招的意思。 偏此时，平安侯是骂不得，说不得，还得笑着脸，忍下骂罗佳筝的话，说 “也是老身考虑不周，你就先带她回去吧，好生哄着，可不能说她。” 如娇将罗佳筝抱走，离开侯夫人的院子，罗佳筝也不哭了，就乖乖地呆在如娇怀里。 摇了摇头，如娇忍不住笑着亲了罗佳筝一口，小声说她 “小人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7 好爹坏爹 罗佳筝搂着如娇的脖子笑，她就是故意的，不想让如娇留在哪儿，跟着侯夫人联络感情。 等到了惠芷院，也就晚饭时候了，这次从厨房提回来的东西，可比往日上精细话多，样数也多了。侯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也都使丫头，送了菜过来。 娘俩个刚吃上饭，外面丫头报说，大老爷竟然过来了。 如娇先是愣住，抬眼去瞅罗佳筝。 罗佳筝垂着眼皮，就跟没听着似的，一样一样尝着她先前没吃过的菜，还笑盈盈地与如娇点评下，哪个好吃，哪个光好看，味道其实不怎么样。 如娇倒没想那么多，虽然罗佳筝有时候表现得，比较有心眼，也好像思想很成熟的样子。 但如娇仍是只觉那都只是凑巧，此时见罗佳筝听她爹来了，也无动于衷，只是深叹了声气，并没有强迫罗佳筝去接大老爷。 但罗佳筝可以不动，如娇却不能就那么继续坐着吃。 刚一愣神的工夫，已经就慢了，反应过来后，急忙放了筷子，起身去迎接罗义韬。 其实罗义韬先去了如娇院子，扑了个空，有些不大高兴。 妾么，即使他一辈子不去，如娇也应该乖乖地在院子里等着。 因此上，如娇迎上罗义韬的时候，罗义韬的脸子，可就不怎么好，如娇抢先行了礼，没等如娇说出话来，罗义韬已经冷哼着说 “我看你现在，过得倒是越发自在了。” 对于罗义韬，如娇也算是认识十几年二十来年，虽不怎么凑在一起，但多少还是了解些。 因此上，听了这话，如娇也没显得多意外，急忙解释说 “刚从侯夫人哪儿出来，五姑娘有些闹，奴婢知罪，以后再不敢了。” 即使如此，如娇也不敢说，罗佳筝才从大夫人哪儿抱回来，她担心罗佳筝吓着，才多陪陪。 这样说，不就等于变着法的说大夫人的不是？ 罗义韬对于赵氏、如娇算不得良人，但对于大夫人周敏来说，却是个难得的可心人。 周敏嫁过来这几年里，无论周敏做出多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罗义韬都能无条件地站在周敏这一边，对于这一点，如娇也是连连称奇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虽然周敏认真说起来，也还是侯夫人的本家侄女儿，但侯夫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周敏。 这可与一开始如娇想的，有点儿不大一样。 一开始如娇知道，这续弦大夫人以再嫁之身嫁进来，是因为得侯夫人的心呢。 周敏不单对罗佳筝置之不理，对赵氏留下的四个姑娘，那也是半只眼睛也不看在眼里，管也不管。 大概也是清楚后妈难当，深不得浅不得，干脆就不管。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所以干脆就不做。 反正上有侯爷、侯夫人，再不济，还有罗义韬这亲爹在呢。 对于如娇的解释，罗义韬只“哼”了声，甩袖子抬脚往屋里走，如娇紧忙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就怕罗义韬突然发火。 然而当罗义韬迈步进到屋里，看到罗佳筝四平八稳地坐在桌前吃饭时，果然就又生气了。 其实大夫人生的六姑娘罗淑玉，罗义韬回去时，也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但不是有句话，人心本就都是偏的。 虽然说罗淑玉还小，才三岁，但这礼貌其实主要还在大人教。 罗淑玉小，大夫人可不小了。 但罗义韬却不往这上想，他那小女儿，就是坐到他头顶上，他都觉得他小女儿聪明，别人家的女儿，再没这个本事，能爬到大人头顶上去。 像是感受到了罗义韬的火气，罗佳筝很是时候的抬头，正好对上罗义韬那明显冒着火的眼睛。 罗佳筝一笑，说 “大老爷吃过晚饭了没有？来得可巧，就今天有好吃的，大老爷就过来了，难不成是闻着香味了？” 罗义韬被罗佳筝的话说得一噎，这话听起来童言童语，可关键的意思，却全都表达了出来。 她这里的吃食，平时很是简陋单一。 罗义韬的怒火去了些，他不关心罗佳筝平时吃什么，不是没饿死么？ 再说了，这事若认真说起来，其实也是大夫人周敏这个嫡母失职。 罗佳筝再怎么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还是罗义韬的女儿，也是大夫人的女儿，大夫人有义务好生教养罗义韬所有的女儿。 罗义韬强笑了笑，坐到桌着，一面吩咐丫头去厨房，将他的晚饭提这儿来，一面与罗佳筝说 “食不言寝不语，小心呛着了。” 说到这儿，可就有借口说如娇了，转过头，对如娇语气可就不怎么好，说 “既然你跟五丫头呆的时候长，也不说好好教教她，瞧瞧这规矩，都多大了，竟半分不懂？” 罗佳筝不等如娇说话，抢先歪着脑代，眨着一双大眼睛瞅罗义韬说 “先前在侯夫人哪儿，侯夫人还说，我好与不好，都与姨娘没有关系呢，不是应该大夫人教养我吗？怎么大老爷这会儿，又说起姨娘来了？想是侯夫人先前说得错了？” 这话说得，就连如娇都没法接了。 说与她有关吧，那于大夫人放在了哪里？可说与她无关吧，这不就是在打罗义韬的脸？ 罗佳筝打罗义韬的脸，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若如娇跟着打，如娇敢打包票，罗义韬能立马跟她炸了。 好在这时候，被如娇打发了出去提热水的丫头回来，如娇紧忙亲手给罗义韬泡了杯茶，递到罗义韬面前，笑说 “大老爷先喝杯茶，饭菜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她们这儿位置偏，离厨房远，就是丫头到厨房就提，也要时间走过来。 罗义韬因罗佳筝的话，而被憋得通红的脸，终于不那么红，干咳了声，接了茶水，也算是下了台阶。 再说，罗义韬也想起来，他今天此行的目的来，也真不是冲着这娘俩个发火的时候。 罗佳筝心底冷笑，她就是也清楚罗义韬的打算，才会故意拿话刺激罗义韬，即便他能忍，她也要让他白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8 自以为是 罗义韬的饭不上来，也就罗佳筝照样吃，如娇一口也不敢吃。 再说了，如娇也不敢跟罗义韬坐在一桌上吃饭啊。 当罗义韬的饭菜被端上来后，罗义韬大发慈悲地让如娇坐下跟他一块儿吃，结果也是如娇一直给罗义韬布菜，如娇自己却是没好好吃一口。 吃过了饭，罗义韬像是完成某种事情，没话找话的，逗罗佳筝说话。 可惜，罗佳筝只低头翻自己手里的红绳，明显的不想理人，任罗义韬如何与她说话，罗佳筝连头都不抬。 没一会儿，罗义韬便就觉得无聊，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训了训屋里的丫头，便就想喊如娇离开。 而这时候的罗佳筝，就像是突然惊醒的孩子，死拽着如娇，不让她离开。 罗佳筝现在运用起她的武器，已经十分娴熟，那就是扯嗓子哭。 罗义韬只稍稍露出些许不耐烦，出言威吓如娇，让如娇丢下罗佳筝不用管，小孩子不能惯着，罗佳筝就死命的哭。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不知道的，还当罗义韬打罗佳筝了呢。 这么些年，如娇也讨厌罗义韬，就如当年，她再不乐意，赵氏让她做妾，她也没得选择一样。 现在也是一样的，罗义韬若说去她哪儿过夜，以着如娇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有权力拒绝。 虽然说她现在或许身份有变，但那一来没有定数，二来如论如何，罗佳筝也还呆在平安侯府上，如娇投鼠忌器，哪敢惹罗义韬不高兴？ 罗义韬被罗佳筝哭得烦躁，在地中转了几圈，指着罗佳筝恨恨地说 “她现在也不小了，你就惯着吧，将来看惯成什么样。” 由于罗佳筝不松手，如娇根本舍不得大力的扯，一面抱着罗佳筝哄，一面好声好气地对罗义韬说 “大老爷恕罪，若是有事与奴婢说，在这儿说也是一样的，若不急的话，改日再说吧。五姑娘虽顽劣不懂事，但终归是姑娘，奴婢再如何，也只能顺着，还能怎么样呢？” 这话说得，罗义韬都跟着老脸一红。 他来能是有事吗？她如娇一妾，有事能与她商量出什么来？ 但这一屋子的丫头，亲闺女再小，罗义韬再不要脸皮，也不能当着亲闺女的面，说出别的来。 恨恨地瞪了眼如娇，罗义韬甩袖子走了。 那意思，好像在告诉如娇，她可别后悔，让他不高兴，他能再不登她屋门。 如娇就是老实，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谁稀罕啊！” 罗义韬在如娇这儿弄了一肚子气，他虽然算不得聪明，但也没傻到没眼色的地步，虽然说罗佳筝当时一直哭，但他也看得出来，主要是如娇也不想跟他走。 若不然，罗义韬相信，如娇有一百种方法，让罗佳筝不再哭闹，而不是顺坡下的，便就留了下来。 罗义韬回到芳香在的时候，大夫人也正抱着罗淑玉逗弄着玩，见着罗义韬倒是吃了一惊。 转了转眼珠，大夫人多少能猜着几分，很是时候的给如娇上眼药，说 “如娇现在也算是有依仗的人了，老爷再不能拿以前那一套，来对待她。若真想留她，也要拿出些好颜色来。” 本就一肚子火的罗义韬，听了大夫人的话，立时更加的怒了，冷笑了声，说 “她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在我这拿乔，再怎么样，柳家还管得了我的妾不成？” 大夫人心底发笑，她自然知道如娇的身契在赵家，但大夫人不提。 虽然说罗义韬平日里表现得，不但不喜欢如娇，还非常讨厌的样子。但大夫人又不傻，留这么一个人在，总归还是如刺在心。 现在有机会拔出了，大夫人可不管于平安侯，或是于罗义韬有什么好处。 她是个非常现实的人，男人越是有本事，就越难以控制。 大夫人可不做那悔叫夫婿觅封侯的事，她只知道，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才是最为安全的。 罗淑玉可能感受到了罗义韬身上的怒气，刚还笑呵呵的呆在大夫人怀里，瘪了瘪嘴，“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大夫人，还有边上的奶妈、丫头团团围住，挣抢着哄她。 罗义韬倒没烦，只是连声地问怎么了。 大夫人很聪明，知道男人对于孩子哭可没什么耐心，再说她生的这个，又也是个女孩儿，能得罗义韬青眼有加，还得看她这娘的份上。 因此上，大夫人连忙将罗淑玉交给奶娘，笑说 “可能是吃完饭，一直呆屋里腻歪了，快抱出去走走就不哭了。” 罗义韬皱了皱眉，说“仔细别让风吹着。” 大夫人笑说“小孩子，哪儿那么金贵，有奶娘她们呢，没事的。老爷也累了，快坐下歇歇，我给老爷泡杯茶。” 罗义韬听了，与如娇一对比，越发觉得大夫人大气，也更会教孩子。 可他却不想想，他拿一个当夫人应该拥有的品质，对要求一个妾，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而蕙芷院里，罗义韬走了之后，如娇便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娇还真的担心，万一罗义韬耍起不要脸来，她还真不能拿罗义韬如何。 罗佳筝可不管那么多，她就看着她姨娘，不像是伤心失望的样子，便也就安心了，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边，和着跟她差不多的小丫头一起，玩翻花绳。 但心理可没闲着，她虽然怀疑罗景慕，但总不能跑去质问，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家那边动作倒是很快，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便就带着京城令、保人、当年的冰人，平安侯是被族长那边着人，请到族里去的。 罗家祠堂的前院上，在几个大厅，都是年节开宗祠拜祖先，或是族里开会时用的。 昨天罗义韬没能留宿如娇哪儿，平安侯是知道的。 但他万没想到，柳家行动力这么迅速，这才一天的工夫，竟就将人都请齐了。 不管乐不乐意，人家柳老爷将事情全都摆到明面上，最起码平安侯想找毛病，却是半点儿下不了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39 多面打击 更何况柳老爷还给如娇消了奴籍，笑着对平安侯说 “这丫头妾，严格说起来，官府可是不承认的。她算不得良妾，可以自由买卖，现在她的身契被老夫人拿到，老夫将她奴籍消了，并且已经入了柳家宗籍，可就与贵府没什么关系了。” 上次来只是谈些初步的东西，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就看各方角逐，谁各有实力。 京城令官不大，但管着京城治安，官阶可是堪比一方刺史。 再说了，一般京官，也是要五品以上，才能上朝，而京城令便就在这上朝官之中，能够一窥天颜。 京城令打来了，也不多说话，半眯着眼睛，一副被供奉的佛爷似的。 但他是柳老爷请来的，平安侯心下明白的，这位看起来很佛的爷，实际上可不佛，精明着呢。 因为这事关如娇，所以如娇很难得的，也被喊了过去。 只不过她不能进祠堂里，只在祠堂门口的小房子里呆着。里面谈着她的未来，她却根本没有参与的权力。 罗佳筝坐在蕙芷院里，也没心思装小孩子，呆呆发愣。 说不担心其实都是装的，这可关系到她跟如娇的未来，罗佳筝怎么可能真的顺其自然，不过是没办法而已。 谁让她一没钱，二没权，而这两相一凑，便就造就了她现在无人可用。 想想她上一世侍候那位郡主，人家有长公主娘亲宠着，那手下可使唤的人，好些个呢。什么心腹丫头，得力婆子。 就是外面，也有可用之人。 罗佳筝唉声叹气，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钱人用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抓瞎。 要是有什么生财之道就好，不过她才六岁，罗佳筝相信，她要是说出什么来，能把如娇吓得请道士来做法。 小梅跟小杏两个虽然小，但也瞧出罗佳筝怏怏不乐，在边上哄着她说话。 可惜，罗佳筝根本就提不起半分的兴趣，实在是嫌她俩个吵，说 “你俩个去外面呆着吧，我想静静。” 小梅小杏虽不放心，但罗佳筝吩咐了，她俩个又不能不听，也只得去外屋上听候。 总算是世界清净，罗佳筝长出了口气，很没形象地躺在了床上瘫着。 好一会儿，罗佳筝似乎听得有什么响动，不大，罗佳筝以为，是小梅跟小杏两个不放心她，偷摸嵌了门窗的缝看她，只要不吵她，她也没当回事。 然后一道笑声传来，吓得罗佳筝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竟看到罗景泽那个小霸王，从后窗上正往她屋里爬。 罗佳筝先是呆愣了下，急忙过去扶他，才要说话，罗景泽将中指放到嘴边上，做了个“嘘”声，让她别声张的意思。 这…… 罗佳筝一时，没能意会到，罗景泽到底什么意思，这么偷摸摸的到她这儿，至于吗？ 就二夫人不让他与她来往，罗景泽那性子，也不像是会听二夫人话的人，而且也不会什么迂回之术，定是直面犟上。 一副小爷天王老子都不怕，越不让小爷与她来往，小爷就偏要的架式。 罗景泽从后窗跃进屋里，不小心将垫脚的凳子碰倒，外面小梅小杏争着问 “姑娘，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奴婢进屋可以吗？” 见罗景泽一副不想让人看见的模样，罗佳筝只得说 “没事，你俩个别进来，怪吵的，好好的就我一个人在屋，能有什么事？” 小杏小梅两个听了，便就不再出声，倒是十分听话，就果然不进屋里来。 罗佳筝小声问“三哥哥这偷摸摸的，可是为什么？” 罗景泽嗤笑了声，同样小声说 “如娇姨娘的事，我听我娘说了，没想到看着你的命不怎么样，竟还有这样的奇遇。我娘可说了，这可是天下砸下来的好事，多少人想跟柳家攀上关系都不能呢。” 罗佳筝没法接话，只得拿出装傻的本领来，“呵呵”傻笑。 罗景泽有些嫌弃罗佳筝傻，但他今天来，可是有目的的。 两眼闪着光亮，罗景泽一副要诱拐小孩子的模样，说 “他们在祠堂那边正商量着呢，我可听我娘说了，别以为你那外祖家这么好认，好像若是谈不好的话，只怕你姨娘被领声，你就要留在平安侯府了。” 说到这儿，罗景泽一副幸灾乐祸的欠揍样，说 “这对你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你没个喜欢你的嫡母，又不得祖父、祖母父亲喜欢，现在连姨娘都走了。啊，这么一想，你还真是个小可怜虫。” 罗佳筝暗想，这人怎么这么欠揍？要不是她打不过他，今儿她就非将罗景泽打得找不着北不可。 她也正担心这个呢，罗景泽跑这儿来，竟就为了来揭她伤疤？ 这是个什么爱好？太讨厌了啊！ 罗景泽没注意到罗佳筝的表性变化，就是注意到了，他也只会以为，罗佳筝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所以，说完这些话后，罗景泽贼兮兮地说 “怎么样，我有办法带你偷偷溜进祠堂，听一听他们怎么说的，去不去？” 罗佳筝十分嫌弃地说 “听着了又能怎么样？咱们能跑过去理论还是怎么的？让人抓了，那才叫惨呢。” 罗景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咬着牙戳罗佳筝额头，说 “看你这丫头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就变笨了？若是他们真的打算将你留下，你好先一步做打算。比如等晚上的时候，就拉着你姨娘哭，就是哭瞎了眼睛，也要求你姨娘带你走啊。” 见罗佳筝呆呆的不动，罗景泽拉着她的手催促说 “快走吧，你再磨蹭会儿，可黄花菜都凉了，到时你被留下，看你跟谁哭去。不是我说你们大房这边，你上面那几个姐，全都不是安份好实，有姐妹爱的。” 说完，又想起了罗淑玉，罗景泽又说 “我还忘了，你还一妹妹呢，她现在还小，不知道性子如何，可光看她娘，你觉得将来，她能将你当成亲姐姐看待？” “咱们要怎么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0 族谱无名 罗佳筝可不想再让罗景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只怕就要成了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就差大冬天，飘着雪，穿着破衣烂衫，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 罗景泽指了指外面，那意思，是让罗佳筝留话给小梅小杏两个，让她俩别进屋里来。 两个小丫头么，很好打发，罗佳筝扬声说 “我要睡会儿觉，中午饭也不吃了，多时候我姨娘回来再说，我现在心烦着呢，你俩个别进来烦我。虽说没人来，但万一来了，就说我出去串门去了，谁来也别往屋里引。” 小梅小杏两个听得面面相觑，但仍是大声答应。 罗景泽拉着罗佳筝，从后窗爬了出去。 罗蕙芷院不大，三间正房两间耳房，院墙是从耳房开联。所以从后窗出去，便也就出了蕙芷院。 罗景泽自小不听话，从正门出不去，便就要走傍门左道的，此时拉着罗佳筝的手，左拐右拐的，走不多远，便就迎上了他的小厮常随。 那几个半大小子，早就将路给趟好。 罗景泽顺门顺路的，领着罗佳筝一路摸到祠堂，路上竟没被人发现。 到了祠堂里，几个人隐在暗处，常青介绍说 “如姨娘就被安排在了门房，柳老爷带了好些人来，听说有京城令呢，都在前议事厅里说事呢。” 常青停了声，指了指路，说 “三爷跟五姑娘要是想偷听的放在，咱们就从这边走，绕到议事厅的后面，东边耳房没人，可以进去，那边有个暗门，可以偷听。” 此时，罗佳筝倒是真的佩服起罗景泽来，要说跟大人玩心眼，干大人不让干的事，平安侯府上，还真就找不着有人能比得过罗景泽的。 对上罗佳筝的目光，罗景泽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小声说 “看什么看？是不是特别佩服小爷？走了，傻呆呆的，小爷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跟大人对着干有多有意思。” 说完，便就顺着常青给指的路，果然一路上，仍是有罗景泽的小厮接引着，很顺利的便就爬进议事厅耳房，然后帖着隔门听里面说话。 不过里面很常时间没有出声，别说性急的罗景泽，就罗佳筝都觉得，他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其实里面是没谈妥如娇，平安侯的意思，如娇被柳家赎了身，就不是罗义韬的婢妾，那么好，就让大夫人使了媒人，上柳家去求亲，以良妾的身份，从侧门上，将如娇再抬进来。 柳老爷又不傻，他这么卖力气的，想将罗佳筝弄到柳府上，完全是想着，以着罗景慕对罗佳筝的看重，将来用罗佳筝拿捏罗景慕。 他怎么可能，还让如娇重进平安侯府？ 就是要如娇跟着平安侯府上，断了一切关系。罗佳筝，则以柳家外孙的名头，住进柳家，柳老爷盘算着，再让他儿子领养了，便就是柳家姑娘了。 将来罗景慕真出息了，就是娶不了罗佳筝，成了罗景慕的妾，旧时情义，也是爱妾。 看太子当年喜欢柳绣桐，柳家从太子手里，得了多少好处，就知道这条路有多吸引人了。 由于柳老爷跟平安侯犟上了，但却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和稀泥的族长还有京城令，都没急着发表意见，厅上一时，便就静了下来。 要说柳老爷能将家业做大，就这谈判，平安侯就比不得柳老爷沉得住气。 最后大家都不说话，平安侯最先忍不住，说 “她为我家里生儿育女，哪儿就有拆散的道理？她若走了，那五丫头怎么算？” 这话说得，本就让人挑毛病。 罗佳筝再怎么妾生的，也是罗家子孙，走到天边上去，柳老爷也不好直接说将罗佳筝弄走。 不过平安侯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说，不能让母女分开。 但这样说，也是不对的，因为如娇算不得罗佳筝的母亲，即使说罗佳筝的母亲是赵氏，也不能说是如娇。 所以这话得要会说的说了，才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很显然，平安侯是那个不会说话的，简直就授人以柄，让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得了数不清的利益。 耳房里面，罗景泽听了平安侯的话，便就拿手戳罗佳筝，对着罗佳筝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 看吧，多亏了我带你过来，你听听，这正说你呢。 罗佳筝没理他，心里也在吐槽平安侯不会说话，简直就是脑子有坑。 果然，就听柳老爷笑了，说 “侯爷这话说得，我可就不明白了，什么五姑娘？哪儿有什么五姑娘？先前县令爷已经查过罗家族谱，罗大爷这一房，除了嫡出的五个姑娘，并没有妾生子，那么请问侯爷，这五姑娘可是谁？” 京城令笑了，接话说“自然是侯府大房继室生的，我看了下，那丫头三岁，刚好行五。” 柳老爷笑得更甚了，冲京城令揖了下，说 “那我可就不明白了，令府大房继室生的女儿，跟我们柳家有何关系？侯爷可别说，如娇生的女儿，是贵府大爷的，这生子落族谱，可不是说着玩的。” 京城令笑，说 “跟据法典，妾生子，要记录纳妾日、生子日，要请族人做证，才可落入族谱，可不是随便指个孩子，说是谁家的，便就是谁家的。若不然，这世道可不就乱了？” 本来罗义韬就不喜欢如娇，当年又见如娇生的是个女儿，失忘之余，便就没急着上族谱。 其实这事，也就是个民不举，官不究。 只要没人举报，没人死盯着这事不放，虽然族长是族里最大，但平安侯大小也是侯爷，压着族长，也只能老实给罗佳筝上族谱。 可偏一年后，赵氏出事了，罗景慕的事，被折腾出来。 做为如娇的靠山，赵氏都走了，如娇更是想求都求不着人，罗佳筝上族谱的事，便就一拖这么多年。 柳老爷找上门来之后，平安侯便就想到给罗佳筝上族谱，但那时候，族谱已经被京城令拿走了，想上，也没得上，上不上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1 尘埃落定 所以说，平安侯这个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可也没什么用。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约定俗成的事，若真是拿着法律条文挨个抠，无论是谁，在比他大的权力面前，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这些事，罗佳筝自然是一早就知道的，此时也颇有些幸灾乐祸。 其实罗佳筝来这儿，不是担心她离不离得开，而是更担心，怕柳老爷只把她弄走，而将如娇丢在平安侯府上不管。 若真让如娇以良妾的身份入平安侯府，那如娇的一辈子，可真就与罗义韬绑一辈子了。 就是将来罗景慕杀回来，如娇也不能似上一世那般，单独跳出来。 议事厅上，经过刚才的安静之后，各方又开始互不相让，为自己的利益争执起来。 但一直都是柳老爷占着上风，平安侯则是处于守势。 毕间京城令是柳老爷带来的，而罗家族长，则是看着京城令下菜的。只不过人在平安侯府上，不管怎么说，也要等平安侯一句话。 平安侯那不怎么聪明的脑子，被逼得急了，只咬着牙不吐口。 于是，京城令出声，去问罗家族长，罗家族长便就直接跳过平安侯，而问罗义韬的意思。 就罗义韬那点儿脑子，还不如平安侯呢，也就窝里横的主，吭哧了半天，被问得急了，竟憋出一句 “要不然就问问如娇本人的意思吧。” 罗佳筝虽然没在屋里，几乎也可以想像得到平安侯那张，被气得变了形的脸。 到底是谁给了罗义韬信心，如娇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是，如娇已经跟了他，但如娇是妾，想想汉时朱买臣的妻子，都能直接提合离，最终决绝而去，别说如娇了。 不是有句话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后半句的意思说得，便就是说，庶人无需守礼，也不用讲礼。 想想这礼，什么父母丧守三年，若全国庶人都如此的话，那么全国大概就不用运转，全部停下了。 而如娇，此时正是不用守礼之庶人。 罗佳筝心有成竹，罗景泽却已经着起急来，抓耳挠腮地低声说 “完了，你看着吧，别以为他们问如姨娘，就真的是听如姨娘的，祖父跟伯父两个，指不定怎么逼迫如姨娘呢。唉，不过若如姨娘不走，其实对你来说，倒是好事。” 瞥了眼罗景泽，罗佳筝凉凉地说 “三哥哥还是别说话了，小心被听了去，咱们俩个，可都没得跑。” “你……” 罗景泽气得瞪圆了眼睛，说 “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如姨娘留不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佳筝没理罗景泽，侧耳听里面动静。 如娇很快被请了进去，对，这回是用请的。原因很明显，柳老爷在，多少也得给面子啊。 再说，以着罗义韬那高高在上的思想，也不过是施舍些面情，好让如娇感激他。 如娇进到厅上，低着头，屈膝行礼，也不出声。 厅上众人，也不好与如娇说话，柳老爷那边关系未定，也不方便说话。毕竟也不过就是平安侯府的妾，他们这些人，从来都自矜身份。 罗义韬乜斜地瞅着如娇，说 “如娇，现在我想以良妾将你重新聘入府，你可乐意？” 事实证明如娇很聪明，她既没被罗义韬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给激怒，也没好像突然落下好事，变得欣喜若狂。 她只是十分冷静地瞅了罗义韬一眼，转而将目光锁定在了京城令身上。 如娇不认得京城令，但她认得除了京城令，厅上所有的人。而她也听说，柳老爷带了京城令来，那么用刨除法子，也就知道上座上的，哪一个是京城令了。 所以，如娇十分准确地锁定目标，上前盈盈行礼，问 “县太爷，奴婢有事不解，可否相问？” 京城令笑了，捻了捻他那稀疏的山羊胡子，和气地说 “说来听听什么事。” 罗义韬喝了声“放肆！” 京城令笑面佛似的打断了罗义韬的话，说 “罗大爷这就不对了，既然将她请过来，就是要听她的意见，又怎么能出言呵斥？但说无妨，好一内宅妇人，又能问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罗义韬心下不知怎么的，竟就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可以说，这一回罗义韬预感很准。如娇垂着眼眸谁也不看，只是将声音低，但又确保厅上众人都听得清楚，问 “奴婢就想知道，佳筝未入族谱，若是奴婢走了的话，是不是奴婢生的孩子，也可一并带走？那只是奴婢的孩子。” 罗义韬气得头顶冒烟，几乎就要喊出来“没老子，你自己怎么生的孩子的？” 可惜，罗义韬没那机会，京城令已经出声说 “这是自然，户籍你以为都是开玩笑的？若随便领个孩子，便就能上族谱的话，那还要族长干什么？干脆自家管自家就行了。再说，各族这么放任，万一有螟蛉混入，不成器还是好的，若行大逆……” 说到这儿，京城令顿了下，眼睛扫了厅上众人，再次笑得面目慈祥，语气却是铿锵有力，似是质问地说 “若是如此，可就是整个族的人命，这谁担得起？” 听到这儿，罗佳筝几乎放下心，她与如娇都能离开平安侯府。只是，落入柳家，就真的好吗？ 想到柳老爷将她弄走的目的，罗佳筝不由得叹了声气。 罗家父子听了京城令的话，几乎就已经放弃了。倒是世子罗义策，绷着脸，心下却已经乐开了花。 罗义策自来了之后，便就一直不出声，原因很简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高兴地看着他大哥，攀上柳家这棵大树的。 如娇听了京城令的话，明显松了口气，然后语气坚定地说 “既然如此，那奴婢愿意离开平安侯府，跟柳老爷回柳家。奴婢虽自小失于教养，不懂礼法，却也知道柳家乃大户人家，若女儿有给人当妾的，便就是有辱门庭，奴婢想自此安心教养女儿，终无再嫁之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2 终于谈妥 罗景泽听到这儿，就又开始杞人忧天起来，皱着眉说 “虽然说你在侯府，也没有多好，但若跟着你姨娘去了柳家，寄人篱下，就真的好过了？要不想个法子，还是留下吧。” 罗佳筝虽然不赞同罗景泽的话，但对于罗景泽的关心，还是感动的。 她没想到，一直霸王一样的罗景泽，若真关心一个人，竟是这样掏心掏肺地为人考虑。 罗佳筝虽没明说，抿了抿唇，仍是在心底盘算着，若她真的脱离苦海，离了平安侯府这个坑，是不是要想个办法，也将罗景泽弄出来。 不过转而一想，罗佳筝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罗景泽是平安侯的嫡孙，若是平安侯府倒了，罗景泽是说什么也不可能逃得开。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罗佳筝垂着眼皮子，没有出声。 罗景泽可是真急了，拉住罗佳筝的小手，说 “你别以为我吓唬你，你还小，不懂事。不信你去问一问你四姐，看她在她外祖家那么些年，过得可曾好了？我跟你说，我娘一早就说了，再好再亲，那也是别人家，哪儿跟自己家住着硬气？” 想了想，罗景泽笑了，说 “远了不说，就说我们家，你看看我娘那边的表姐表妹的偶尔过来住，哪个不是乖得跟鹌鹑似的？这还是好的呢，我那几个表兄弟来我们家，哪个不是随我高兴了打的？” 说到这儿，罗景泽脸上，便就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来。 罗佳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罗景泽没得意多久，便就直接悲剧了，罗佳筝也受到了他的连累。 原因很简单，罗景泽说到欺负人，就太过得意忘形，声音不自觉便就抬高了些，结果被厅上的人听到点儿声，族长打头，一掀帘子，便就看到躲在暗门后面的兄妹两个。 这下罗景泽笑不出来，就像是一只被卡住脖子的鸭子，破了音地“嘎”了声，便就再出不了声，脸也憋得通红。 反倒是罗佳筝很镇定，面上看不出一点被抓的囧竟，落落大方地给众人行礼，说 “我想我姨娘了。” 罗景泽这时候，倒是颇讲义气，说 “是我非带她来的，她还小，你们别吓她。” 罗义策气得，上去照罗景泽的后脑就一巴掌，骂说 “你皮痒了是不是？” 罗义韬见着罗佳筝，这时候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不单没有骂罗佳筝，还过去将罗佳筝抱起来，柔着声音问 “你小小年纪，可知道担心什么，这儿哪儿是你能来的地方？” 如娇知道耳房里的是罗佳筝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罗义韬会当着从人面，骂罗佳筝，见如此，才松了口气。 罗佳筝可不老实在罗义韬怀里呆着，使命地挣扎着，带着哭腔喊 “我要找我姨娘，姨娘，姨娘……” 罗义韬脸子不大好看，他其实是想当着柳老爷面，让他感受下父女情深的。 可惜罗佳筝仍是不买账，挣扎得太过厉害，罗义韬又怕罗佳筝哭，只得面色讪讪地，将罗佳筝放下，说 “小孩子不懂事，各位别见怪，女孩子都与母亲姨娘亲，倒也是正常的。” 罗佳筝可不管罗义韬，脚一挨着地，便就急着往如娇怀里钻。 柳老爷露出和善地笑容，就着如娇怀里，捏了捏罗佳筝的脸蛋，笑说 “倒是个水灵的，小丫头，平时你在府上，一直都是你姨娘带你？” 罗佳筝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十分天真纯良地反问 “还能有谁？” 平安侯咳了声，说 “小孩子记性不好，好忘事，她才几岁，六岁的小丫头能记住什么？” 柳老爷仍旧笑着，说“倒也是，问她做什么，也决定不了什么。” 那意思，没有户籍，便就什么都不是，就大房将罗佳筝宠上天，也是白搭。但若真是那么宠，又怎么会长到六岁，都还没给放族谱？ 对上柳老爷那明显嘲讽地笑，平安侯面上，也是臊得一阵红白交错。 可能是觉得太过丢脸，也看出讲道理是讲不出什么了，平安侯倒是玩起横来，冷笑了声，说 “不管怎么说，如娇呆在我们平安侯府上，自己总不能生出孩子来。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她是我们府上的五姑娘？柳老爷就这么将她们母女弄走，与我们府上恩断义绝，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点儿？”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京城令，也实是不好说什么。 柳老爷仍是不急不徐地笑着，语气缓慢地说 “瞧侯爷，怎么说着话就急眼了？谁又说这小丫头，不是贵府上的五姑娘了？有句老话儿说得好，血浓于水，这血亲到什么时候，都是断不了的。” 事情先办着，到时让京城令盯着罗家这边的族谱，只要先将罗佳筝弄出平安侯府，入了柳家族谱，到时候，平安侯再闹，也闹不出花儿来。 柳老爷心下算计得明白，对着平安侯的态度就越发的好。 平安侯到底没柳老爷的心计，听了柳老爷的话，心下就跟吃了个定心丸似的。 他求得也不多，只要罗佳筝跟平安侯府不断了联系，那么透过罗佳筝来勒索柳家，得好处总是能有的。 于是，本来还有得扯的事，在罗景泽与罗佳筝被揪出来后，反倒成了皆大欢喜的结果。 柳老爷这时候不再合适说话，京城令做总结发言，说 “既然这样，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如娇和着孩子就先留在平安侯府上，柳家那边也准备下，择个良辰吉日，将这母女接入柳家。柳罗两家，以后便就做亲家走动。两位看，可能行？” 平安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京城令的话音一落，似是怕反悔，便就急着表态 “这是自然，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我平安侯府上，也不能让柳家帮我们养孩子。” 柳老他不紧不慢地也表态说 “这是自然，我们这边才认了亲，自然是要多留些日子，之后这孩子要住谁家，由她决定，我们自做不出让人子孙与家断的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3 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万事大吉，于是以京城令为首地先笑了之后，众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此时基本上就没如娇什么事，便就有族中帮忙的妇人进来，将如娇引了出去。 等出到外边，那妇人先是逗了逗罗佳筝，然后不无羡慕地说 “原我们还说你命苦，却没想到，你竟比整个罗家女人，命都好不知多少。你整天呆在平安侯府上，可能不知道，这柳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咱们京上，能人倍出的地方，也是数得上名的富贵人家。” 说完，妇人“啧啧”了两声，又说 “人都说先苦后甜，说得可不就是你这样的？你是不知道，你们家的大奶奶，因着你的事，可往娘家派了几次的人，她能拿住你们家大老爷，可她娘家拿不住柳家啊。” 如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娇还是有些不太真实，总觉得天上掉的馅饼砸到她头上，就跟假的似的。 罗佳筝搂着如娇的脖子不放，娘俩个回到蕙芷园。 蕙芷园此时已经大变样，竟比罗佳月的院子，还要她似的。 守院门的婆子，收拾院子的粗使唤丫头，打如娇抱着罗佳筝进来，就不停有丫头婆子上前行礼。 如娇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吩咐她自己的丫头说 “你俩个守着外面。” 屋里就娘俩个，如娇正色地问罗佳筝 “看样子这回似是真的，这么大的阵仗，不像是拿咱们娘俩个开玩笑。五姑娘，姨娘最后问你一回，你是想留平安侯府上，还是跟着姨娘去柳家？” 罗佳筝急忙表态，就怕慢了，如娇误会，说 “无论姨娘去哪儿，我都跟着姨娘。” 如娇摇了摇头，说“可是柳家，姨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寄人篱下也不见得，就比呆在平安侯府上强。” 肯定要强！ 罗佳筝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最起码，在她离世的时候，柳家还好好的，罗家却被罗景慕给抄了家。 不过这话不能跟如娇说，罗佳筝拉着如娇地手，仰着头，神色认真地说 “可是不管呆在哪儿，又有谁能像姨娘这样对我呢？有娘的地方，才是家啊。” 如娇眼睛湿润，将罗佳筝搂到怀里，一手抚住罗佳筝的后脑，亲了亲罗佳筝的脸蛋，说 “那咱们就一起去柳家吧，呆在这儿干什么？本来他们就不看重你，现在再留下，也不过是想利用你，牵缠上柳家罢了。这事处处透着怪，姨娘仔细想了，大柳咱们娘俩个，于柳家有什么好处吧。” 谁也不是傻子，柳家这么大的动静，得利定是不小。 罗佳筝沉觉得如娇说得在理，点了点头。 如娇倒没以为，罗佳筝真的听懂她说的话，见罗佳筝点头，如娇不由得便就笑了。 然后打从下午开始，罗佳月姐妹几个，便就结伴过来，打着探望罗佳筝的名号，不过都被如娇以罗佳筝休息为名，挡了回去。 小辈好拦，大夫人、二夫人那边，却是拦不住的。 二夫人还好说，只是亲自过来，送了罗佳筝些衣物。 大夫人那边，却不好打发。 若说起来，大夫人也真的有那种别扭劲头，现在满府人都寻着机会，想要巴结如娇跟罗佳筝。 大夫人也有那心思，偏她就不想低头。就是想要跟如娇、罗佳筝联络下感情，也不是亲自过来，而是使了丫头，像往常一样，高高在上的传她们娘俩个过芳香在去。 芳香在里，大夫人坐在东耳房临窗大炕上，炕上罗淑玉正自己抱着个七品不倒翁玩，笑得“咯咯”的。 如娇是个沉得住气的，这时候了，仍不见骄矜之色，与平时无异地带着罗佳筝给大夫人行礼，半分不给人落下把柄。 大夫人就着炕几在看本册子，罗佳筝忖度，大概是大房的账本。 屋里的婆子、丫头，都与往日一样，立在地上，小心地侍候着，而大夫人就像没听见如娇跟罗佳筝行礼似的，好一会儿才抬起来头。 刚好这时候，丫头端了新泡的茶进来。 如娇连忙接过来，放到坑几上，大夫人笑说 “这哪儿还敢劳累你啊？” 说完，便就假意呵斥低下的人，说 “如姨娘跟五姑娘来了，你们也不提醒我一声，都干什么吃的？快将五姑娘抱到炕上来，地上怪冷的。给如姨娘看坐。” 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暗中吩咐，满府上下，都喊如娇“娇姨娘”，就好像花街姑娘似的，带着深深的恶意，这会儿倒是自觉地改了。 低下的人，自然是连声认错。 然后也不管罗佳筝乐不乐意，都被抱到了炕上，送进大夫人的怀里。 想起前几天，她在这院子里，所受的待遇，即使是有过许多经历，罗佳筝仍是唏嘘不已。 这一次，罗佳筝倒是变乖了许多，不哭不闹，任大夫人抱着。 如娇自然不会坐，仍是站着，一副等着侍候大夫人的意思。只要一刻没有离开平安侯府，如娇都不敢麻痹大意。 一个人没有半个靠山，也就只能靠着警觉活下去。 大夫人倒是没想那么深远，只觉得对如娇的表现很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更何况她也听说实信，如娇在祠堂哪儿表态离开，算是伤了罗义韬。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如娇反悔，罗义韬哪从心里只会更加反感如娇。 虽不是劲敌，但夫君的女人少了一个，大夫人只觉得通体舒畅。 连带着，大夫人与如娇说话，也没了以往的阴阳怪气，和气了许多 “你虽以后去了柳家，咱们到底也算是姐妹一场，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就使个人来与我说声，能帮得上的心，就不看你面上，五姑娘跟着你一起过去，也还是咱们罗家的人，也不能任人欺负。” 罗佳筝心下冷笑，手却摸上了大夫人腰上别的玉玩。 由于大老爷不是世子，大夫人暗中与二夫人较劲，无论是吃的用的，总不肯比二夫人差了。 尤其是身上的行头，更是将压箱低的都拿出来，拼了命的往身上用，好像就怕失了大房的面子，让人笑话大房失了世子之位，日子都变苦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4 就不松手 而大夫人腰上的这块儿玉，明显价格不菲。 罗佳筝状似无心的，来回抚摸那块儿，把玩着底下的穗子，直到大夫人对如娇越发满意，觉得如娇即使离了平安侯府，也是个任她驱使的人，才摆走让如娇带着罗佳筝离开。 大夫人将罗佳筝抱起来，早有丫头过来接。 罗佳筝却死捏住大夫人腰上的寻块儿玉不松手，一开始大夫人没多想，以为她一小孩子，不过是感觉新奇，好言好语说 “快松开，乖孩子，你要跟你姨娘回去了。” 罗佳筝本就是有意的，她看不惯大夫人许久了，临走就是想让大夫人出点血，哪就会松开？ 听了大夫人的话后，不但不松后，反而抓得更加用力起来。 如兰见如此，便就拿了罗淑玉的一只布老虎，逗罗佳筝，在罗佳筝面前晃了两下，说 “五姑娘看这个好不好？那玉是大夫人的，不是玩的东西，拿个这玩好不好？” 本来罗淑玉并不喜欢那布老虎，可一见如兰拿着要给罗佳筝，却就着急起来，立时大声哭了起来 “要、要、给我、给我……” 大夫人见自己女儿哭了，便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也不那么好的说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松开，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如娇，你是怎么教她的？” 说实话，如娇也吓了一跳。听大夫人这话口，好像是她教的似的。 天地良心，如娇刚是被兰心几个丫头抢了先，挤不到大夫人跟前去，这时候被点了名，兰心几个让了让，如娇才凑上前，对着罗佳筝伸出手，说 “姑娘乖，松开，那不是咱们的，咱不要好不好？若是喜欢，明儿姨娘有了钱，给姑娘买。” 罗佳筝不肯，听罗淑玉哭，她就也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哇”地一声，也放声大哭起来。她比罗淑玉大，嗓门自然比罗淑玉的大，那哭声，直冲云霄。 奶娘早从炕上，将罗淑玉抱起来哄，本来都要哄好了，结果被罗佳筝这一哭带得，也跟着大哭起来。 一时间，芳香在里，满是哭声。 大夫人被哭得头疼，不由得怒了起来，便就在怀里想要掐罗佳筝。 罗佳筝自然也防着大夫人这一手，因此上，大夫人的手刚一挨着罗佳筝的屁股，罗佳筝便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嗷”地一嗓子，从大夫人怀里便就跳到了炕上。 这一嗓子，别说大夫人，便就是罗淑玉，都被吓得不哭了，瞪着大眼睛看罗佳筝。 罗佳筝捂着屁股，对着哭娇大声叫 “姨娘、姨娘，她挣我。” 如娇对大夫人恭敬，是不想罗佳筝受委屈。也就是说，如娇一切的顺从，都是以罗佳筝为中心，做退让。 现在自己的心尖，被大夫人掐。如娇自没看到罗佳筝的伤，但想到平日里，罗佳筝磕碰了，都不曾哭过，自然而然的，便就觉得，定是大夫人下了狠手。 再见大夫人脸色很差，眼里透着狠毒。 那是因为罗佳筝即使这时候，都没松开那块玉，从大夫人腰下拽了下来。 要知道那玉，是套挂到腰带上的，罗佳筝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给解开，要想将那彩绳盘好的吊玉绳，别说罗佳筝，就是一个成人，也不见得有那手劲。 大夫人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脸色越发黑臭，眼神也越发不善。 如娇不知道啊，她只以为大夫人这是厌烦了，想非法的要给她们娘俩个一个威吓，好让她们娘俩个离了平安侯府，也老实些，别想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如娇，怕大夫人再去打罗佳筝，飞快的将众丫头婆子给冲开，把炕上的罗佳筝一把抱在怀里，语气强硬地说 “不过一块儿玉佩，大夫人又何必呢？五姑娘喜欢，就先借五姑娘玩会儿，明儿五姑娘不喜欢了，自然就还给大夫人了。” 很明显，见惯了如娇老实本份，现在这样，无疑是戳中了大夫人的怒气。 大夫人几乎咬着牙说 “好啊，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怎么，现在有靠山了，这还没离开平安侯府呢，就敢跟我叫板了？” 罗佳筝将那玉佩抱在怀里，这时候也不哭了，反倒对如娇说 “姨娘，不是说姨娘找着娘家人了？那也是我的外祖家吧？我听人说，他们家很有钱，要不姨娘使人传个话问问，外祖家有这么漂亮的玉佩没有，若是有的话，送我一块儿来，这块儿我就不要了。” 如娇本不欲麻烦柳家，又不知道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听了罗佳筝的话后，如娇心下一动，觉得这倒不失一个契机，她们娘俩个还没到柳家呢，到要试探一下，柳家的诚意如何。 如娇将罗佳筝紧紧搂在怀里，面色也冷了下来，说 “夫人，奴婢先抱五姑娘回去了，至于玉佩，奴婢这就使人往柳家送信，大夫人安心等着吧，奴婢眼皮子浅，也不敢带走大夫人的东西。” 说完话，也不等大夫人出声，便就抱着罗佳筝往外走。 大夫人心下一惊，虽然她态度一惯端着，却也知道若如娇这时候往柳家送信，还是因为这种原因，柳家如何看，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罗义韬。 罗义韬本没拿如娇和罗佳筝当回事，可架不住平安侯放在心上，一心想要拉拢如娇跟罗佳筝。 这事只要经了柳家，便也就闹到了平安侯那边。 大夫人连忙让婆子、丫头去拦如娇，但大夫人到底没舍得说出，不要那玉佩的话。 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这玉佩可是她从前夫家里带出来的，据说是宫里皇后娘娘赐出来的呢。 但如娇也是最精明的了，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自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拦住，别看抱着个孩子，却滑溜得如一尾泥鳅一般，飞快的便就从芳香在跑了出来。 回到蕙芷院，罗佳筝想了想，对如娇说 “姨娘，青桔她们我看着，都不太堪使唤，不若是使了人去二兄长那里吧，若说机灵，再没有沉声机灵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5 如此婆媳 罗佳筝手里捏着那个玉佩，说话时也是笑嘻嘻的。 她前后两辈子在大夫人这儿受气，不管这一次去了柳家结果如何，即使给大夫人留下好印象，如果有那么一天，大夫人也不可能大发善心的，重新接她们娘俩个回来，那她干嘛不让大夫人出点血？ 能顺利将这个带出来，罗佳筝显然很开心。 如娇见了，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弄不懂罗佳筝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即使如此，如娇仍是没有多想，只当她一时小孩子心性。 听了罗佳筝的话后，也仔细分析了下，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摸了摸罗佳筝的额顶，笑说 “你啊，就真这么喜欢这东西？” 罗佳筝没出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她是真的喜欢这玉佩。她也不想引起如娇的怀疑，该装小孩子的时候，还是有必要装一装。 如娇笑了，让罗佳筝自己呆会儿，便就吩咐青桔，去瑕居，看看沉声能不能帮着跑一趟。 其实这事一闹开的后果，如娇心下也是清楚得很。 能留好印象，如娇还是想留，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既然要闹，如娇想，那就闹得更彻底些。 罗景慕一听青桔的话，就猜是罗佳筝在作妖，笑了声对沉声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再跑一趟吧。一个玉佩算什么？既然五妹妹喜欢大夫人的东西，当然是要让大夫人多送些才好。” 青桔回去，将罗景慕的话学与如娇和罗佳筝听，如娇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罗景慕能办到，只觉得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平安侯府上的人，才给罗景慕些好脸子，竟就得意起来，觉得天老大，他老二。 罗佳筝是信的，心理紧跟着盘算着，罗景慕会用什么法子。 结果还不到天黑，才吃过晚饭，先是侯夫人派了人过来，送了罗佳筝跟如娇一人一个玉坠子。 看样子，是知道了罗佳筝抢大夫人玉佩的事，但却提都没提。 等侯夫人的人离开，大夫人的丫头兰心也过来，又送了几样东西过来，笑盈盈地说 “先前大夫人是与五姑娘开玩笑呢，五姑娘喜欢，别说是一块儿玉佩，再是什么好东西，明儿到了柳家，还能差了？” 如娇“呵呵”笑了两声，也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风凉话，罗佳筝则是跟着她的小丫头翻花绳，也不理人。 待兰心走了之后，如娇扒拉了下大夫人送过来的东西，有些瞧不上眼。 罗佳筝更是眼皮子没抬，她猜罗景慕既然那样说，定是要让大夫人大出血的，这样没上得台面送过来的，能有好的才怪。 第二天一早上，柳家那边来信，说是请了钦天监的查日子，三日后是良辰吉日，宜家进人口，宜挪动搬家。 跟着传话人来的，除了给平安侯、侯夫人的礼物之外，便就是侍候如娇、罗佳筝的丫头婆子，数数有二十来个，个个衣着光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里的撑家娘子、闺秀呢。 除去这些丫头、婆子之外，还有吃用的东西，更是整抬整抬地往平安侯府里送，门前的车马，都将路给堵住了。 柳家来人，侯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迎着，瞅着那东西，别说大夫人等人，就是侯夫人都直“啧啧”。 柳家来的管事婆子笑说 “姑娘跟小姑娘也就住三天，家里老夫人说了，侯府上定也不差东西，也就没送什么好的过来，不过是一时随便用的东西，还忘侯夫人别嫌弃鄙陋。” 侯夫人一听这话口，也就知道，这是因着昨天的事，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全不在意，心里却在算计着，无论是蕙芷院，还是如娇住的院子，全都是大房这边，将来这些东西，定是要留下的，岂不都是她们大房的？ 婆子、丫头跟着东西，由着福慧引着，往蕙芷院去了。 侯夫人没让三个儿媳妇过去，冷冷地看了半晌大夫人，才说 “那娘俩个三日后离开，老二家的，现在你管着家，你去准备下，晚上办桌好的，一来做给柳家人看，再来也算是给那娘俩个践行，你们各家都拿些上得台面的，别抠抠搜搜的，让柳家人看笑话。” 二夫人、三夫人没说什么，大夫人先不干了，说 “昨儿母亲说媳妇，媳妇已经送了不少东西过去，送再多，明儿那娘俩个走了，还不是全都带到柳家去？” 若认真说起来，大夫人其实是侯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儿，按着这层关系，三个儿媳妇里，应该是大夫人最为吃香才对。 可事实上偏偏正相反，二夫人长袖善舞，最得侯夫人的心，便就是一直万事不吭声、不出头的三夫人，也比大夫人在侯夫人面前得脸。 反而是这远房侄女儿，侯夫人是半个眼珠也看不上。 当年罗义韬与周敏青梅竹马，周家也不差，所以侯夫人也是看好这一对，抱着成全的态度。 但最后，周敏却耍了罗义韬一把，一面在罗义韬面前，装得情深义重，是受了家里的阻力不得自由，一面却是快快乐乐的嫁给了更好门第之子，京上出了名的才子。 侯夫人是女人，对周敏的某些想法，不说十成十，也并不太多。 再看自己的儿子，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侯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年若不是事情闹成那样，侯夫人就是让罗义韬当个鳏夫，也绝不会同意周敏进门。 可惜罗义韬自己看不开，要死要活的，非要将周敏名媒正娶过来，侯夫人能怎么办？ 再闹的话，平安侯府可就真成京城的大笑话了。 正是因为如此，侯夫人能看得上周敏才怪。罗景慕也是掐准了这一点，稍微给侯夫人提供些消息，侯夫人自己便就忍不住，先要让大夫人不痛快。 听了大夫人的话，侯夫人只冷笑了声，说 “你还好意思说昨儿送的东西？要不要我使了人过去，将你昨儿晚上送过去的东西，给大老爷、侯爷过下目？别以为你那些小心眼子我不知道，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6 受夹板气 大夫人暗自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对上婆婆再有理，也只能忍了。 若是罗义韬能往家里大把大把的拿钱，她难道不喜欢装大方？她的东西，多数都是她从原来的婆家带过来的，送出一件少一件。 无论大夫人心里怎么骂侯夫人“老不死的”，对上侯夫人看过来那不善的视线，也只能点头说 “儿媳妇知道了，这就回去准备五丫头的东西。” 侯夫人冷笑了声，说 “谁不知道你惯是会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的，老大信你老身可不那么好糊弄，准备好了，一会儿拿来给我，我帮你给五丫头。” 大夫人紫胀着脸，抿了抿唇，到底没敢顶嘴，说了个“好”字，便就退了出去。 二夫人肆无忌惮地露出得意的笑来，三夫人则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瞅，面上也是无悲无喜。 反正三房什么也捞不着，三夫人很聪明的，不往这里面参和，当个佛爷一样的人。 大夫人头出去前，拿余光扫了两妯娌一眼，将这两人的反映看在眼里，心下也是气得要死。无论是得意的二夫人，还是不为所动的三夫人。 回到芳香在，也就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大夫人随手便就扫了一套桌上摆着的瓷器。 还没等骂出声来，大老爷刚好回来，瞅着地上的碎片，皱了皱眉，问 “好好的，又怎么了？我知道你一直烦那娘俩个，用不了几天就走了，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大夫人正没处撒气，见了大老爷倒也不怕他，冷笑了声，咬着牙说 “我有什么可容下容不下的？你说说，你一年往家里拿多少钱？处处省着，苛刻的名我落下了，我能怎么办？那四个丫头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是你那元配生的，那娘俩个一年省着，多少花用，你不知道？” 一听这话，大老爷自觉低气，咳了声，说 “好了，我知你贤惠，他们说什么，我几时信过？这几天也是事情多，一时对你发脾气，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那四个丫头也不用你管，老大老二都要寻婆家，将来出嫁，嫁妆我让她们娘出。” 若是平时，大老爷说这话，大夫人听了之后总会稍微顺些。 可现在，侯夫人哪儿还等着她出血，只一想到要拿出些像样的，大夫人的心就滴着血，如何笑得出来？ 狠瞪了大老爷一眼，大夫人没好气地说 “那些远着的，说了也是白说。眼下的事，你说怎么解决？你那娘，可逼着我给五丫头送东西呢，还要她过眼，拿得出手的。你自己瞅瞅，你还有什么东西，我也不要你的，赶紧给你娘送过去，别又说我舍不得。” 一听这个，大老爷也来气了，说 “好好的送什么东西？过两天就去柳家了，老夫人也是，越老越发糊涂了。” 大夫人冷笑，说 “你与我说这些没用，你娘等着呢，女儿是你的，妾也是你的，这家里也是你的，你自己找，爱送什么送什么，我决不多说一个字。有跟我墨迹的时间，还是寻东西要紧。” 大老爷哪儿有东西？ 这么些年，他的东西，被大夫人以着各种名目搜罗走，他又不能挣，没本事。 但大夫人也不想出，她想，凭什么让她出东西？ 对着大老爷求救的眼神，大夫人全当没看见，对着站得恨不得将头缩起来的婆子说 “六姑娘呢，怎么没看见她？这不早不晚的，又让她睡了？” 婆子连忙说“没呢，刚是有些犯困，奶娘怕现在睡了，午觉就要往后错，晚上该走觉，就抱到别屋走动走动，醒醒觉，几个丫头也逗着她玩呢。” 大夫人听了，转身便就往外走，说“我去看女儿，大老爷就看着办吧。” 看着大夫人的意思，是真的不管，大老爷再不要脸，但他怕大夫人，也不敢说出让大夫人出东西的话来。 又想到他老娘不达目的不死心的性子，大老爷叹了声气，也抬步去了芳香在的正房，他那几个箱子柜子里去倒腾。 可再怎么翻找，这么多年只出不进，也着实找不着些什么。 若说大夫人，不得婆婆喜欢的情况下，能在平安侯府上过得如鱼得水，也全在于拿住了大老爷。 大老爷越翻越来气，猛地直起身，将柜子门“砰”的一声关上，喊常随指着自己的箱柜说 “来人，将这个全都抬侯夫人哪儿去。” 常随们不明所以，见大老爷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又出去喊了几个男仆进来，将箱柜抬了出去。 彼时侯夫人正因给大夫人添不痛快，心情舒畅，福慧面色古怪地进来报说 “老夫人，大老爷让人抬了几个箱、柜子，放到院子里。” 侯夫人一口老血堵到嗓子眼，拍桌子哭说 “我上辈子可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不孝子，只认老婆不认娘。那婆娘是金镶玉的，说什么是什么。他这是跟我闹呢，我这都是为了谁？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大老爷进到屋里，二话不说，便就跪下，说 “母亲，儿子不孝，实是怕拿的东西不合母亲的眼，因此上，便就让人将儿子放东西的箱、柜全都抬来，母亲自己挑，看哪个适合给五丫头便就拿，儿子绝不会舍不得。” 侯夫人气得半天喘不上气来，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指着大老爷，骂 “你在这儿跟儿玩这心眼子呢？怎么，那老五是别人的吗？如娇三天两头住外面，不守妇道了吗？既然如此，好，咱们就好好算算，当年你与赵氏和离，财产是重新做了账册的。” 大老爷一听就头大，眼神闪了闪，没敢出声。 这女人要是较起真来，男人也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尤其是大老爷这种，没什么脑子，又自以为聪明的。 本来侯夫人只是稍微难为下大夫人，大老爷这一作为，算是彻底将侯夫人的火给拱了起来。 侯夫人接过福慧递上来的茶，抿了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7 账不怕算 好半晌，侯夫人才算是喘匀了气，才又说 “我虽老了，这几年精神不济，你们各家管各家，侯府上的事，交由你二弟妹管着，但我还没老糊涂呢，这后院我还说得算，这侯爷的位置，也还是你爹坐着呢。” 三十几岁，四十来岁的大老爷，被侯夫人问得半句说不出来，低着头，呐呐说 “母亲还看不出来吗？那娘俩个离了咱们府上，是再不会回来的了，恩情是一点一点积累的，这时候就是给她们座金山，怕也难以打动她们。” 侯夫人气得拍手说 “你以为给那丫头东西，光是想要让她记得咱们家的好？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她虽未上咱们家族谱，可无论走到哪儿，也不得不承认，是咱们罗家的人。” 说到这儿，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大老爷骂 “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无论她在咱们府上过得如何，总还有儿不说父母错之说。你若是让她空着手离了咱们府，传出去会如何？就你这样，明儿我跟你爹不在了，你将如何？就指着你那媳妇娘家？快醒醒吧。” 越说越来气，侯夫人甚至怀疑，自己这个长子，不会也是让人给换了吧？ 要不然，侯夫人自认自己还算得上聪明，怎么就生这么个蠢货？ 大老爷被骂得没了脾气，可他是真的拿不出东西来，只得硬着头皮说 “母亲，也不是儿子舍不得给，可儿子这儿真没什么东西，儿子总不能去跟大夫人说，让她从她那陪嫁里，拿东西给五丫头吧？” 这是认钱不要脸，大老爷还在跟老夫人玩心眼子，其实说白了，还是希望这东西由着侯夫人出。 侯夫人气到差点儿吐血，冷声说 “好啊，她的嫁妆单子一式三份，她娘家一份，我这儿一份，她自己哪儿还一份。她嫁进府上将近五年，她有出去做过什么工，还是得过什么赏赐？别整天跟我说什么，那都她嫁妆，今儿我倒要看看……” 眼见着大老爷变脸，侯夫人倒没刚才那么生气，继续说 “她那嫁妆白放在库房里，还是能下崽子还是怎么的，若是多了，这出处总是要交行清楚。咱们这样的人家，女人无故收人东西，来源不明，老大，到时候我跟你爹没脸，你脸上就有光？” 大老爷垂着头，想的却仍是他那媳妇，若他去要东西，有几分把握能将东西要出来。 思来想去，大老爷觉得那根本就不大可能，于是便就做起了缩头乌龟，无论侯夫人再如何激他，也不出言许诺。 侯夫人气得没法，让大老爷滚了，但却让人，将大老爷的那几个箱子柜子留下了。 大老爷倒是松了口气，以为他娘终于良心发现，不再逼着他往外拿东西，对大夫人哪儿，也算是个交待。 大夫人在大老爷将东西抬出去的时候，便就使了人，时刻盯着侯夫人这边。 大老爷回去没一会儿，那人也打听着这娘俩个都说了什么，大夫人听了心下也是欢喜。 然而还没等这对夫妻高兴多一会儿，老夫人院子的福慧过来，问 “大老爷好、大夫人好，侯夫人让奴婢过来问问，大老爷的东西，可还有放在别处的？或是一时忘了，落下的？” 要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大夫人暗道了声“不好”。 大老爷还没发现问题，笑说 “母亲竟还以为我藏私，这怎么可能？你回去与侯夫人说，芳香在除了大夫人的东西，登记在册的东西，都在哪儿呢，别处再没有。” 福慧笑笑，礼貌地说 “既然如此，那大老爷、大夫人就随奴婢过去一趟吧，侯爷、二老爷、三老爷、二夫人、三夫人现在，也都在侯夫人哪儿。侯夫人说，有些事不明白，想要问一问大老爷、大夫人。” 瞅着大老爷全没在意的模样，大夫人暗骂了他一声“愚蠢”，当着福慧的面，大夫人还真不敢多说什么，也只能憋屈地随着，去了侯夫人哪儿。 侯夫人这儿的正厅，除了年节之外，平时基本上不用。 但此时，福慧却领着这两口子，直接去了正厅上。就见侯爷沉着一张脸，高高上座与侯夫人隔桌而坐。 侯夫人笑得却极为和善，可正是这笑，让大夫人更加忐忑，总觉得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平安侯轻易不管内府的事，一来男主外女主内，二来柴米油盐，平安侯觉得降了身份。 可这事关罗佳筝，平安侯可就不能不理会了。 再说若说吹耳边风，大夫人会，侯夫人也会啊，这都是女人的必备本领，除了一些脑残的之外，一般女人用起来，可都是十分得心应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平安侯是罗义韬亲爹，那更是死死压在罗义韬头顶上，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大罗义韬跟大夫人行过礼后，平安侯将手里的茶碗子往桌上一蹲，发出一阵声响，说 “老大，我听说，你那夫人与你的财产，竟是两相放着，分得清清楚楚的？” 这话说得可谓诛心，就是给大夫人一百个胆子，在罗义韬面前说得再理直气壮，但在公婆面前，也是不能说的。 女人嫁入夫家，人都是夫家的，那嫁妆说白了，也是夫家所有。 而嫁妆单子，也不过是日后和离，或是先死之后，将来涉及儿女继承，才会用得上。 可此时平安侯当着从人的面，这样问，若是大夫人或罗义韬敢说“是”，那平安侯就敢让人，将周家父母请来，好好说道说道。 这是准备和离啊，还是不想活了？ 只怕到时候，就是大夫人父母兄弟来了，也只有骂大夫人的份。 这件事，拿到哪儿说去，大夫人也是被休的份。 见罗义韬、大夫人不敢说话，平安侯沉着脸，又继续说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别的老夫也不多说，福慧，你来仔细说说。” 福慧上前福了福身子，说 “大老爷、大夫人，奴婢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一、二。”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8 趋利避害 说完，福慧面色一正，声音也沉了几分，说 “奴婢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前大夫人离开的时候，因着赵家觉得对不起侯府，嫁妆并未带走。而那些东西，侯夫人也并未留下，大夫人嫁过来时，便就将那些东西，都交给了大老爷。奴婢敢问，前大夫人留下的东西呢？” 别说问要东西，便就是福慧这一口一个前大夫人，生生就是在打大夫人的脸。 这话在芳香在时，可是最为禁忌的，便就是妯娌之间，虽然面和心不和，但也不会有谁轻易提起赵氏来。 大夫人白了脸，抿着唇不出声。 这让她如何说起？也只能装死不知道，赵氏的东西早就由着罗义韬给了她，她也使了些手段，将那些东西卖掉，然后换成别的东西，入了她的库房。 这些东西，大夫人拿得心安理得。在她看来，赵氏给平安侯府摸的黑，平安侯跟侯夫人两个，对于那四个孙女儿，也一直受搭不理。 过了这么些年，风平浪静的，却不想这时候突然翻腾出来。 平安侯高高安坐着，半晌不见老大一家两口子出声，眯了眯眼睛，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但这公爹，又是一家之主，总不好拿这三瓜两枣的与儿子媳妇磨叽，传了出去，总是好说不好听。 侯夫人冷笑了声，抬了抬眼皮子，说 “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大丫头眼看着就要说亲，老大打算给大丫头怎么准备嫁妆，现在说，也不算过早了吧？前儿我还听那么一耳朵，说大媳妇已经为六丫头备上嫁妆了，六丫头才三岁吧？” 这女儿是自己的，大夫人不出声，罗义韬不可能继续装死。 抬起头，罗义韬瞅了眼自己的父母，动了动嘴皮子，硬着头皮说 “赵氏嫁进来的时候，本就没带多少东西，而她做下那种事，撒出去的银子，更是数都数不清，当年她留下的东西，母亲也曾亲点过并造了册，这么些年养着那四个丫头，哪样不要钱？” 侯夫人见到这时候，她这大儿子竟连脸都不要了，拿了手边的茶碗子迎面就往罗义韬身上砸，罗义韬也不敢闪，只能生生受了。 衣衫上除了水渍，便就是茶叶。 侯夫人指着罗义韬骂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府上这么些年是你二弟妹掌着家，怎么，你这意思说的是，你二弟妹贪了你那四个闺女的生活银子还有月钱？五年，你那四个闺女，吃喝花用，全都由着你们大房出的？” 二夫人一听，可不肯背这个黑锅，连忙站出来喊冤，说 “母亲，不是媳妇要插话，而实在是若这事坐实了，那媳妇也就没脸呆在侯府上了。天地良心，媳妇接手府中事务的几年里，那四个丫头没了亲母，儿媳妇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宁可家里的短了缺了，也从没缺过她们的。” 说到这儿，二夫人给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说 “好在事情总不能光凭嘴说，这账册可也不只媳妇这儿有，出库谁领的，领了多少，媳妇这儿记着，而大哥那边，总也有入库记录，谁领的，何时领的，在哪儿领的，也应一样一样记得清楚。” 二老爷罗义策自然向着自家媳妇，语气不阴不阳地说 “大哥，不是做弟弟的要说话，而实在是总不好将这种事，随便往别人头上扣。就是扣，谁也不是傻子，总不能任着别人作践而不出声吧？” 罗义策嗤笑了声，又说 “人都趋利避害，可也不能将那害丢给别人。弟弟虽然窝囊，可也还没傻到，不知道自己也要趋利避害啊。” 大夫人一看，觉得有机可乘，若是这时候打起来的话，那么赵氏嫁妆的事，不就要过去了？ 偏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丫头进来，报说 “侯爷、侯夫人，大姑娘与二姑娘过来，在外面候着呢。” 这是罗佳筝干的事，若说柳家派的人过来，不说全都是训练有素也差不多，个个是宅斗高手。 到了蕙芷院之后，便就各安其职，根本就不用罗佳筝吩咐。 而侯夫人与罗义韬、大夫人之间发生的事，也被她们使了银子，打听得一清二楚的，便就报给了罗佳筝。 罗佳筝只略微地沉思了下，便就分析明白，以着罗义韬的窝囊性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挣得开大夫人的桎梏了。 既然到了要算赵氏嫁妆的时候，怎么可以少了赵氏的亲生女儿？ 既然罗佳月这么喜欢蹦跶，那就让她去蹦跶好了。 于是，罗佳筝便就使了人，去将消息透给罗佳月的心腹丫头，那么接下来的事，不用罗佳筝说，罗佳月便就自己蹦跶去了。 还怕自己势单力薄，竟是去喊了她二妹子一起去的。 认真说起来，赵氏这四个女儿，对大夫人早就极为不满，只不过碍于身份，不敢随便发难罢了。 在罗佳月看来，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的机会，她如何会放过了？ 因此上，罗佳月与罗佳柔姐妹两，摩拳擦掌地去侯夫人哪儿，就是准备向大夫人发难，让大夫人难堪。 如娇其实是想安安静静地走，在如娇看来，这事的主谋不是罗佳筝，而是柳家的婆子们怂恿的。 见事情越发大了，如娇有些忧心地说 “这样好吗？真闹大了的话，可怎么收场？” 罗佳筝笑得则显得没心没肺，说 “姨娘何必操那个心？收不收得了场，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做什么了吗？咱们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娇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说 “明儿到了柳家，可得老实些。毕竟咱们是客居，又人生地不熟的，到底与在平安侯府上不一样。” 罗佳筝笑了笑，说 “知道了，女儿哪里是多事的人？比着咱们在这儿时怎么住的，到柳家一样不变，柳家总不能是吃人的魔窟吧？” 如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最终也只能是叹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49 一切注定 罗佳筝皱眉想了想，说 “这里人多，又要搬家，姨娘就先准备着，女儿想去看看二兄长如何了，就便道个别。” 其实她是想要问个清楚，柳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时不方便过去，正这时候，满府的主子们都在侯夫人的恩荣堂，尤其是大夫人跟二夫人这个时候，攀咬得热闹，罗佳月姐妹又凑上去，谁还有空答理她跟如娇？ 如娇对柳家人不放心，借口要收拾东西，将她们全都留下，而是派了身边的青桔跟着罗佳筝过去。 罗景慕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虽说开始时看着挺吓人，但自醒了之后，拿着柳家的钱，罗景慕十分舍得给自己花，让赵旭不计价钱，开了补品来吃，再加上他本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前些时个，还只能慢走几步，在院子里，多走两步都要喘上半天，现在已经能走上好一会儿了。 然后在瑕居看到木织锦的时候，罗佳筝还是愣了下。 对于罗佳筝的到来，罗景慕根本就没显得意外，只是将屋内侍候的人打发出去，并让木织锦守着门，笑对着罗佳筝说 “听说五妹妹就要脱离苦海，二哥哥还没向五妹妹道贺呢。” 罗佳筝皱着眉，上下打量着罗景慕，见他样模比前些天壮了不少，人也十分精神，心底下嗤笑了声 “果然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罗景慕见罗佳筝那脸色，多少能猜着她的想法，也不生气，仍是好脾气地指着屋内圆桌前的椅子，说 “五妹妹坐，这时候来，刚好咱们兄妹好好说说话，以后妹妹去了柳家，想要寻机会，也难了。” 说着话，罗景慕慢慢站了起来，拿了个小坛子，说 “这是昨儿沉声才买的蜜饯，五妹妹尝尝，可还和口味。” 罗佳筝乜斜着罗景慕，伸手从碟子里，捏了一块儿放嘴里，香甜适口。不自觉地，便就点了点头，说 “很好吃，甜而不腻，正正好。” 说完，惊觉自己大意，罗佳筝暗自恼怒，瞪了罗景慕一眼，说 “我怎么回事，想来二兄长应该也猜着了吧？这柳家与二兄长的关系，也不要我一一找证据，今儿我来，就想问一问，二兄长将我弄到柳家去，为了什么？” 罗景慕立时讨好地笑了笑，说 “无论怎么样，只要五妹妹还是五妹妹就没问题。至于柳家，五妹妹放心的去就是了，我也是不想让五妹妹继续留在平安侯府上，受他们的气。柳家看我面上，不敢不对妹妹好的。” 罗佳筝明显不信，撇了撇嘴，冷声说 “既然话说开了，那咱们就直接说，二兄长也不用说那漂亮的话。现在二兄长什么情况，如何能指使得动柳家？二兄长还是仍将我当成个傻子啊。依着妹妹说，二兄长不会是让柳家觉得，二兄长十分在意我吧？” 罗景慕嘴里发苦，事是这么个事，但他的初衷却不是这样的。 他重生归来，自认为可以做得比上一世好。 柳家想要用罗佳筝拿捏住他，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但此时，无论罗景慕如何说，罗佳筝是不信的。更何况，罗佳筝说得，也是事实。 若他不透露柳家，他对罗佳筝是特别的，就柳老爷那种唯利是图的性子，以他现在是实力，还真指使不动。 罗佳筝见罗景慕不出声，冷笑了声，说 “不管如何，我还真要谢谢二兄长对我的厚爱呢。不过二兄长将心放到肚子里，我与姨娘去了柳家，也绝不会任着柳家人摆布，只怕这一回，我仍是要让二兄长失望了。” 听着罗佳筝一口一个“二兄长”，罗景慕还真是怀念上一世时，跟在他身后追着喊他“哥哥”、或是“二哥哥”的罗佳筝。 那时候的罗佳筝多可爱？哪儿像现在，像只刺猬似的，对着他整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时刻防备着他。 只他重生就好了，为什么要让罗佳筝也重生呢？ 罗景慕深觉得，老天是专门与他做对的。弄得他想对罗佳筝好，招来的只有罗佳筝对他的怀疑，还有各种最坏的猜测。 果然，罗佳筝听了罗景慕的话，没有感动，没有动容，只有冰冷无情地嗤笑。 见罗景慕没再出声，只当他被她说得辞穷，再找不着语言狡辩。 罗佳筝语气凉凉地又说 “二兄将来飞上枝头，柳家会如何？不会落得与罗家一样吧？” 罗景慕一噎，上一世时，罗佳筝出事前，柳家一直很好，但后来由于柳家贪得无厌，其实也是他觊觎柳家的财产，最终他将柳家也给跟平安侯府是一样的下场。 而且这一世，利用完之后，罗景慕仍是没打算要放过柳家。 但无论如何，罗景慕都不想骗罗佳筝。 垂下眼睛想了想，罗景慕紧咬了下牙，沉着声音说 “你应该知道，这中间关着的，是一条人命。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走那条路的。” 罗佳筝听了之后，只是一笑。 但她也没想到，罗景慕会跟她说这些，她问出问题，本就没想着罗景慕会回答她，又或者说，她只以为，会听到敷衍的回答。 比如说，他会向她保证，不会对柳家下手，又或是说些个柳家是他的母族，他又怎么会如此冷血之类的话。 虽然罗景慕说不会让她走上辈子的老路，罗佳筝只以为那是拿好听的话，在糊弄于她。 但前半句，却是让罗佳筝比较吃惊。 那是实话，罗佳筝听得出来。但罗佳筝也不是真的六岁，除去他母亲之外，罗佳筝也能猜着，罗景慕若是所图非小，柳家的钱那就是罗景慕的后备财库。 柳家虽然想从罗景慕身上得好处，但那死爱财的性子，定是不会心甘情愿将家底掏空。 而对于胸怀大志的人来说，与其留着不安定因素，要钱时的受制于人，哪儿跟将钱财据为己有，来得更加方便？ 所以说，柳家打从送出柳绣桐入太子府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下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0 无限讨好 罗景慕见罗佳筝对他仍是十分的警惕，神情也是片刻不肯放松，便就有些心疼，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说 “好妹妹，咱们两个的机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就再相信哥哥这一回，这一回哥哥宁可牺牲了自己，也绝不会让妹妹受一丝伤害。” 听着罗景慕那声情并茂的话，罗佳筝只回了一声冷笑，语气无波地说 “信，怎么能不信？二哥哥知道，我向来最信二哥哥了，对不对？” 说完，罗佳筝将脑袋一歪，冲着罗景慕甜甜地笑。 罗景慕虽没捧着心，却也立时便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进一只小鹿，四处乱撞，直撞得他心砰砰乱跳。 他真的没有慕童的癖好啊！ 可对着罗佳筝那张可爱又稚嫩的脸，罗景慕的心就是不听使唤的一通乱跳。 尤其是那声“二哥哥”，喊得罗景慕的心都酥脆掉渣。 明知道罗佳筝在取笑于他，罗景慕仍是将放在枕头下的个半旧荷包拿出来，递出去说 “你与如姨娘去柳家，人生地不熟的，总要有些银子傍身才行。我这里也不多，这一千两银票是诚定钱庄的，你先拿着用，等儿我有钱了，再使人给你送去。” 罗佳筝不要，她虽然穷，但骨气也还是有的。要谁的钱，也不能要罗景慕的钱啊。 罗景慕是谁？那可是她仇人！ 罗佳筝沉着脸，才要义正言辞地拒绝，罗景慕抢先说 “妹妹先别急着拒绝我，听哥哥说，若仍觉得这钱拿不得，再拒绝也不迟不是？” 也不知道怎么的，虽然罗景慕看起来非常的无害，但罗佳筝愣是好像看到了一只狐狸。 撇了撇嘴罗佳筝没伸手去接，但也没再说话。 罗景慕笑了，觉得罗佳筝嘴上说得强硬，对他其实也还是没那么彻底死心，总还是在可以挽救那一国的。 一这样想，罗景慕嘴角咧得更开，笑得更加欢实，连带着语气也变得特别的松快，说 “妹妹想想曾经受过的罪，那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便就是再拿出十倍百倍的银子，弥补不了不是？既然如此，妹妹又何必给哥哥省着呢？”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罗佳筝听了罗景慕大言不惭的话，气得瞪圆了眼睛，说 “谁给你省钱了？想得倒是美。不过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你本就对不起我，钱留给你，也准没好事，还不如给我，用到正地方上。” 正好用在对付他的事上，罗佳筝暗骂自己蠢，强仇未报，又要那无用的骨气做什么？ 罗佳筝没好气地从罗景慕手，用力将那荷包扯了过来，说 “我告诉你，我就拿了钱，也不会感激你的。明儿我到了柳家，再碰见，咱们不认识。” 威胁的话，由着罗佳筝那奶声奶气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喜感。 罗景慕笑得越发开心，声音柔得都能滴出水来，说 “知道，我怎么会报着这种天真的想法？我只希望妹妹到了柳家，能够万事顺利，无论是哪方面，都比在平安侯府上好。” 对于这个，罗佳筝倒没天真地说，到了柳家，她自然会过得好。 亲的祖父、祖母，还有生父在，她在平安侯府上都是如此生活，更何况柳家满府的人，非亲非故的。 罗佳筝瞅了罗景慕一眼，又垂下眼皮子，说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我就先回去了。” 罗景慕也没留，只是让木织锦将罗佳筝送回蕙芷院，怕罗佳筝路上，碰上谁，再没个轻重的。 结果回去的路上，还真就碰上了。 是赵氏留下的三女，十三岁的罗佳娣，还有四女，就是当年被赵氏在大光寺生下来后，送回赵家将罗景慕抱回来的罗佳蕊。 罗佳娣与罗佳蕊两姐妹，自她们的大姐、二姐去了荣恩堂后，便就一直等着消息。 结果等到这个时候，也没半分消息传出来。她们的大姐、二姐也不见回来。 这姐妹二人，便就有些坐不住了。 罗佳娣的性子，与罗佳月挺像，都是那种喜欢玩小心思，精于算计的人。 只是罗佳月明显不够聪明，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算计人使心计，往往都显得落于下乘。 而罗佳娣明显比罗佳月更聪明，更有城府。 罗佳蕊自小寄养在赵家，虽然说赵家人待她不薄，她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舅母也都是宽厚之人。但大人事多，再说不是亲生子女，到底有些疏忽。 人之初，性本恶。 小孩子之恶，有时候比大人更加可怕。 赵家小孩子也有亲和能容人的，但也有像罗景泽这种，小霸王性子的。 若说多坏也不见得，但对于罗佳蕊来说，却是亲身感受，那种背着大人找她毛病，各种挤兑的日子。 所以，罗佳蕊养成了十分敏感的性子，而且整个人给人一种很阴暗的感觉。 无论是前生今世，罗佳筝只要一对上罗佳蕊的眼睛，便就会忍不住后北发凉，似有阵阵凉风吹过。 很明显，这姐妹两个，是派了人跟踪罗佳筝，专门在瑕居到蕙芷院的路上，等着她。 罗佳筝定了定神，上前打招呼说“三姐、四姐怎么在这儿？” 还没过正月，未到外面比屋里暖和的时候，说她俩个在闲逛，显得有些牵强。 罗佳娣和善地笑了，上前走了两步，拉住罗佳筝的手，说 “我们在这儿，专门等五妹妹呢。” 罗佳蕊阴沉着一张脸，像是罗佳筝欠了她钱似的，也不出声，只是拿着那双阴沉沉的眼睛，不错眼地盯着罗佳筝看。 罗佳筝心想，若不是太阳正好，地上又有人影，她还真当大白天碰见鬼了呢。 暗自摇了摇头，罗佳筝与罗佳娣客气，说 “那两位姐姐怎么不去蕙芷院，在这儿等也挺冷的。” 问是这么问，但罗佳筝心明镜似的，罗佳娣定是有话跟她说，碍于边上有如娇，有些话不好说，才会在这儿等着，以避开如娇。 她才六岁，好糊弄么。 罗佳娣笑了，回说“我们倒是想去蕙芷院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1 早慧孩子 可又一想，过两天你跟你姨娘就要去柳家，这个时那边正收拾，正乱着呢。我们去了又帮不上忙，不是添乱？” 罗佳筝“呵呵”笑了声，腹诽罗佳娣果然比罗佳月会说话，若身边没跟着罗佳蕊，她差点儿就信了。 木织锦上前，给罗佳娣、罗佳蕊行礼，说 “奴婢见过二位姑娘，若没什么要紧话，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天气虽然见暖，但到底也还是正月里，风又挺大的，再吹着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罗佳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讥讽说 “这又是谁的奴婢，怎么我没见过，才进府的吧？跟谁学的规矩，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罗佳娣瞅了眼罗佳筝，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是欺她小不懂事，想经给罗佳筝一个威吓，对着木织锦脸子一沉，冷声喝说 “既然规矩没学好，那就下去再学就事了。” 说完，罗佳娣喊跟着的婆子，说 “将她带下去，交由内府上管新进仆妇的妈妈，就说我说的，让好好教些规矩。今儿是没外人，别等明儿在外人面前失了礼，得罪了贵人，再后悔可就晚了。” 这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还得看主人呢。 罗佳筝一看这姐妹二人的做派，心下冷笑了声，说 “三姐、四姐，这可就有些过了吧？她也是好心，本来就是，咱们又不是在外面路上碰上的，在家里有屋子不呆，非要在这风口上呆着？难不成，两位姐姐成心想要让我受寒不成？” 罗佳娣连忙将脸上堆上笑，拉着罗佳筝地手说 “好妹妹多心了，妹妹受了寒，与我们可有什么好处？实是这奴婢不分尊卑，欠教育，姐姐帮你也是怕明儿她跟着你去了柳家，再惹出大麻烦来，到时妹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罗佳蕊不阴不阳地说 “也不瞅瞅柳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还真当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 罗佳筝笑了声，说 “这么说，两位姐姐可就误会了，她可不是我的人，那是二兄长新进的人，要教育也好，又或是发卖也好，二位姐姐还是去与二兄长说吧，我可管不着。” 一提罗景慕，罗佳娣面色不好，罗佳蕊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抿了抿唇，罗佳蕊语气阴冷地说 “你别拿他说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拿他来压我们……” 没等罗佳蕊说完话，罗佳娣连忙打断罗佳蕊的话，说 “原以为人是五妹妹的，看五妹妹面上，我们还想着放过她这一次算了，若说是罗景慕的，哼，那可真要好好教育下才行，那小子本就欠教训了，还真是什么主什么仆。” 要罗佳筝就觉得罗佳娣比罗佳月要有水准，瞧瞧这还没怎么样的，现成的人情，便就顺手递了过来。 罗佳筝翘了翘唇，说 “还是三姐姐对妹妹好，处处向着妹妹。不过说来可巧了，刚妹妹的话没说完，虽然她是二兄长的人，但刚刚二兄长知道我要去柳家，身边也没个可使唤的，便就将她送与了妹妹。” 随着罗佳筝的话，罗佳娣如鲠在喉，噎在哪儿不上不下的，说不出话来。 罗佳蕊可不管那么多，冷笑了声说 “既是如此，可就更不能放任着她这么随了你去柳家，到时丢的可不光是你的人，还有咱们侯府的面子呢。” 这可真是给脸不要脸，罗佳筝本也没想与这姐妹俩闹得太僵，没想到罗佳蕊这么不上道。 罗佳筝也沉下脸来，她们不过是听说她与柳家扯上关系，想着过来占此人情便宜，居然还欺她年幼，还想要一面拿好处一面威吓她，她们怎么不上天呢？ 木织锦也算是经过大风浪的，对于自己会被如何处置，一直未为自己辩解一、二，似是任着这姐妹仨个如何。 可是跟着罗佳筝的，还有如娇的丫头青桔。 青桔被如娇买进府上几年，对于这几位姑娘的脾气可是了解得很，不觉为木织锦着急，也同时为罗佳筝着急，可又不知道向谁去求救。 就在眼瞅着，这姐妹三个都变了脸的时候，罗佳筝突然一抹眼睛，竟又拿出了对付大夫人的法子，捂着脸“嗷嗷”两嗓子，然后打头就跑。 边跑，罗佳筝还边喊 “可不好了，三姐跟四妹要收拾我，说是怕我出去丢脸，这可不是要打我了？” 她才多大点，小短腿也跑不了多远，好在木织锦不像青桔那般木讷，急喊了声“五姑娘”，追上罗佳筝，一把将罗佳筝抄起来，抱在怀里，说 “五姑娘别哭，奴婢就是舍得自身，也不会让人打着姑娘的。” 嘴里说着话，脚下步子却半点儿没放松。她这么些年，也是市井里混出来的。就罗佳娣、罗佳蕊的婆子丫头，一时竟没一个追上的。 罗佳筝到木织锦的怀里，就不再哭了，头靠在木织锦的肩上，捂着眼睛也不瞅跟在后面的罗佳娣、罗佳蕊，小声在木织锦耳边说 “侯夫人的荣恩堂知道在哪儿吧？把我抱哪儿去，你就回瑕居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就能处理。” 木织锦抽了抽嘴角，答应了声，没说什么。 可心底，却已经疯狂吐槽，觉得现在的小孩子都快成了精了。 她这才被罗景慕弄进府一天，便就发现罗景慕与十岁孩子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木织锦先前就觉得罗景慕深沉稳重。 等到了瑕居之后，便就感叹，她先前不是错觉，那是真的。 看着罗景慕坐在屋内，支使沉声，一副稳坐中军帐的模样，木织锦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可现在，再见着罗佳筝一片呆萌的模样，却一个不留神，就给人挖坑等着人跳，更是诧异地想，难不成她市井居久了，现在这富贵人家的孩子，都已经早慧成这个样子了？ 荣恩堂里，此时正闹着呢。 大夫人将赵氏的嫁妆花处，全都推到罗佳月四姐妹身上。 碍于身份，罗佳月不能直接跟大夫人对上，但却也死咬住自己没有花那些钱，流着泪跪到侯夫人面前，求着让人拿账册子来，挨个的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2 所谓慈父 对于这个，大夫人倒是不担心，既然大夫人敢这么说，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罗佳月那边领东西的婆子，一早就已经被大夫人收买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赵氏这四个女儿身边管账的，全都是赵氏身边的人。 只可惜，罗佳月既然敢来闹，虽然平时手段低了些，但该有的，最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更何况罗佳月暗地里，与赵氏没少联系。 因此上，当大夫人志得意满的，与在侯夫人跟前说冤枉，后母难当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说对账。 大账二夫人管着，各房头分领出去，再由着各院子的管事婆子领走。而小账，自然由着各小院子的管事婆子管，几方账本子一对，却出了问题。 这此账都没问题，可大房自己的账，却说什么也对不上。 像大房账上，由着大老爷管着的，赵氏的嫁妆，明明有赵氏的四个女儿领走的账，但四个姑娘的小账里，却没入账记录。 各房各执一词，吵成一团。 侯夫人眼皮子没抬，轻笑了声，说 “老二家的，这家我既然交给了你，你就看着断吧。虽说弟媳妇不好管大伯哥院子的事，可也得大伯嫂顶事才行。你既然是世子夫人，将来遇到的事多了，就先当练手吧。” 二夫人也正担心，怕侯夫人徇私，她一早就看不上大夫人在她面前充大嫂，拿捏着身份，若是没事，二夫人也只得忍了。 可现在，正是她踩上一脚，让大夫人认清自己身份的时候。 因此也不推辞，笑了声，说 “按理说，上有母亲、父亲在，还轮不到媳妇管这事。可既然母亲这么说了，能与母亲、父亲分劳，也是媳妇份内的事，若是管得不好，还请母亲、父亲责罚。” 侯夫人听得很受用，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说 “我既然让你管，就是信得过你，你就放心大胆的管，哪有什么好或不好的？有账不怕查，有那刁钻的，若是这回治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你就放心大胆的治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我跟你爹还活着呢，竟就真拿我们当起庙里的菩萨了？” 得了侯夫人这话，二夫人得意洋洋地冲着大老爷、大夫人行了个屈膝礼，没什么诚意地说 “大哥、大嫂，那弟媳就僭越了，有个对不对的，等完了事儿，弟媳再向大哥、大嫂请罪，但既然母亲吩咐了，弟媳自然要全力以赴，也还大哥、大嫂一个清白不是？” 说完，两只杏眼一立，二夫人将眸光扫向了大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冷笑了声说 “有那大胆的刁奴，为了钱财利益，欺上瞒下，白白让大哥、大嫂担了那贪钱的污名，弟媳虽一介妇人，对此等人，也绝不能姑息了。” 二夫人的话音一落，大夫人跟前的婆子，不自觉的，便就缩了缩脖子。 深宅大院，她们也是年久的老人。看着平日里接近主子，跟前能递上话，红红火火的。 但主子们犯了错，最先顶罪的，也全是她们这些个，平日里看着得脸的人。 二夫人可不惯着她们，直接让丫头将账册合数拿走，然后点着这些个婆子们，跟着她去了恩荣堂的厢房里，连重新对账再审问。 大夫人哪甘心，度图阻拦。 大老爷其实心里也明镜似的，只不过是昧着良心而已。而且就大老爷自己的认识里，也不觉得他们拿赵氏的嫁妆有什么不对。 赵氏让他丢了世子之位，还在全京城人的面前，丢了那么大脸，花她点儿钱怎么了？ 赵家再送那么多来，对于他的损失来，大老爷也不觉得多。 可还没等大老爷说话，平安侯重重地往桌上一蹲茶碗子，大老爷便就怂成一团，即使肚子里有千言万语，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 对于大老爷的窝囊样，大夫人只是在心底冷嗤了声，也是恨大老爷，无故的给她惹这么大的事来。 大夫人完全忘了，先前大老爷往恩荣堂摆东西时，她也是知道，并未做任何阻拦，还觉得就因为平日里，大老爷太过老实，才会任着让侯爷、侯夫人拿捏。 此时事情兜不住了，便就将一切错误，都推到了大老爷身上。 二夫人才领了人出去，罗佳筝便就冲了进来。 院里守着的丫头、婆子一早得了侯夫人的话，让另眼相待罗佳筝，此时见罗佳筝进来，也不敢阻拦，争着上前行礼，说 “哟，这不是五姑娘吗？怎么自己过来了，如姨娘呢？也放心任着五姑娘一个人跑，五姑娘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声。” 有丫头往屋里去，罗佳娣与罗佳蕊随后便也跟了进来。 院中婆子丫头可就没见着罗佳筝时的好态度，只随便行了个礼，便就再不多说一句话。 罗佳蕊不能忍，就要出声训斥，被罗佳娣给拦住，微微地摇了摇头。 恩荣堂别说是丫头，便就是猫、狗都不是她们能随便说的。更何况，她这时候心里也正忐忑着呢，不知道罗佳筝会如何告她们的状。 罗佳筝也不管我姐妹两个，只问那婆子屋里如何了。 婆子也是机灵，自不能全都实话实说，只含含糊糊地说，账上好像有些出入，二夫人正在查，其余的一概不提。 罗佳筝一听，便就已经猜着个大概。瞥眼瞅了罗佳娣、罗佳蕊一眼，勾了勾唇角。 状她是不会告的，因为也用不着。 大老爷这时候气正不顺，肯定是一面赵氏新仇旧恨都勾了起来，一面也恨屋里那姐俩。偏虽然说大老爷是爹，但这时候对那姐俩，又不能说一句骂一句出气。 那怎么办？别说罗佳筝靠上了柳家，便就没有，大老爷也绝对要装成罗佳筝的慈父，为罗佳筝主持公道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罗佳娣、罗佳蕊算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面不自知，还以为跟着来，能为自己辩解一、二。 却不知道，就她俩什么都没做，大老爷不会对罗佳月、罗佳柔如何，却一定会寻机会，教训罗佳娣、罗佳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3 父女如敌 那婆子不敢让罗佳筝在院中等，厢房又用着呢，便就笑说 “这外面也挺凉的，要不五姑娘随着老奴，去老奴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呆会儿？” 还没等罗佳筝答应或推辞，大老爷却抢先从恩荣堂厅上出来。 其实赵氏的四个女儿，对大老爷意见大着呢，也特别的不特见大老爷。平时在府中碰上了，行礼打招呼，也都是敷衍了事。 罗佳娣还是有些城府，拉着脸色不阴不阳的罗佳蕊，抢在罗佳筝之前，给大老爷行礼 “父亲好!” 刚一出厅门，瞧见这姐妹俩，大老爷就觉得心上一团火在烧，因此上，对着这姐俩个，也没什么好脸子，紧皱着眉问 “好好的你俩个跑这来干什么？” 说着话，将罗佳筝抱了起来，然后就又训斥罗佳娣、罗佳蕊说 “你们两个怎么当的姐姐？五丫头才几岁，就这么领着她往这儿来，风又冷，着了凉怎么办？简直是胡闹！” 罗佳蕊气得脸都白了，虽不敢公然顶嘴，但也欲要解释解释。 罗佳娣一看这势头就不对，转了转眼珠子，便也就多少猜着些来，紧紧地抓住罗佳蕊地手，不让她出声，笑说 “父亲教训得是，是女儿一时大意，五妹妹本就小，又娇贵，哪跟女儿们似的，自小摔打惯了，皮实。” 罗佳筝被大老爷抱着，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默地听着，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 然而无论这姐妹两如何示好、示乖，罗佳月那姐俩，从根本上让大老爷下不来台，一会儿当着全家的面丢脸，是在所难免，大老爷如何会就这么饶了她们？ 罗佳筝想，这若是换成她的话，进来就先哭一通再说。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鸟有肉吃。既然已经撕破脸，也就不用再留那层面子皮，干脆破罐子破摔，恶人先告状不会？ 大爷老再不要脸，若她们姐妹先闹起来，大老爷多少还是要顾忌些颜面。 可惜这姐妹先示弱显示自己是好女儿，上一世罗佳筝人生最大的总结，但就是当好人受委屈。 想当好女儿，就一定不能说父母的不是，哪怕这母是继母，这父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可显然罗佳娣还没参透，大老爷冰冷着脸，呵斥说 “长辈训话，竟然还想狡辩，果然是你们母亲平日待你们太过宽容，这里正忙着呢，没事不在自己院子呆着，跑这儿添什么乱？你们先回去吧，晚上的时候，去芳香在，以后由你们母亲亲自教导你们的规矩。” 这下，任是罗佳娣有些城府，也忍不住了。 她们的大姐、二姐来为了什么，这姐俩心明镜似的。看大老爷的意思，大概是没讨着什么便宜不说，定是要吃大亏的。 大夫人又不是新来的，什么脾气，谁还不知道？ 让她们姐妹去大夫人哪儿学规矩，跟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可偏偏的，大老爷说得义正言辞，端着为人父的架子，让这姐俩个想说不去，都寻不着借口。 罗佳蕊最先沉不住气，冷笑了声，直接与大老爷硬对上，说 “父亲若是看我们姐妹不顺眼，大可以将我们丢回赵家去，又何必这样折磨我们？” 罗佳筝一听，暗自道了声不好，果然大老爷被踩了痛脚，恼羞成怒起来，扬起手便就给罗佳蕊一巴掌。 好在罗佳娣眼快，上前拦着，这一巴掌没打到罗佳蕊的脸上，却正好打到了罗佳娣的脸上，半边脸立时便就红肿起来，嘴角流了血。 罗佳蕊没被打着，却阴冷着眼睛，仇人似地瞪着大老爷，咬着牙说 “她算什么我母亲？不过是个守不得寂寞的女人，也就大老爷当成了宝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还没走的时候，她就与大老爷没少联系，外面人都说，她生的那个儿子，是爹的呢。” 罗佳娣吓得心都快不跳了，上前紧捂住罗佳蕊的嘴，说 “你疯了，这也是你说的话？” 罗佳蕊也肯示弱，嘴说不了话，却仍是拿眼睛瞪着大老爷，好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外间一早就有这个传言，当年大夫人嫁给钱誉时，钱誉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不过是外表看起来似个人。大夫人与钱誉圆房，也是成亲三年左右的时间。 大老爷与大夫人本就是远房表兄妹，去周家时有时也会碰上，时间一长，便就有了首尾。 所以说，留在钱家的那孩子，是他的，还是钱誉的，还真说不太清楚。 可大老爷再稀罕儿子，那孩子就真是他的种，也是大夫人在钱家生的，那就是钱家的孩子。无论是钱家，还是大老爷，死也不可能将这孩子的身世，真的给折腾明白。 两家都算是有些头脸的人家，谁都丢不起这个人。 大老爷被女人捅破丑事，再对上罗佳蕊那仇人一样的眼神，直觉这个女儿是留不得了。 女儿不似儿子，养废了就养废了。可女儿不同，别看罗佳蕊生得没有多美，弄不好将来随便婚配出去，夫君一朝得志，那可就真的是祸患。 历史上就曾出过这么样的女人，是外国和亲公主，在原国时并不受重视，母兄都受家里嫡亲兄姐的压迫，她也当成最后的利用价值，送来和亲。 结果别看这女人不美，嫁的也是当时看起来，最不可能登位的皇子。 可结果也不是女人命好，还是那皇子命好，反正没用宫斗没用计谋点子，皇位就这么落到这位皇子头上。 登上皇位之后，这位皇帝方才显现出自己的雄才大略来，将大权牢牢抓在手里。 而那女人也被封为皇后，宠冠无二。女人求皇帝的唯一一件事，便就是让皇帝大兵压境母国，迫使得原嫡兄嫡姐成了奴隶，而她自己一母的母兄，全都翻身成了主人。 大老爷眼里，便就有了杀意。 罗佳娣吓坏了，跪地上求大老爷 “父亲、父亲，四妹妹一时失言，女儿回去定会好好教育她，让她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4 总不死心 大老爷抬脚将罗佳娣踢到一边，指着罗佳蕊说 “大逆不道的东西，竟敢非议长辈，黄毛小儿就敢无礼，若留你长大，还能得了？” 罗佳筝心下虽也觉得大老爷无情，但却也没有出声。 道理非常简单，赵氏的这四个女儿，都是拎不清的性子，你为她们求了情，她们不单不会感激你，还会更加的恨你。 更为过份的，还有可能会觉得，她这是故意在她们面前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或是比她们高贵。 再一个，罗佳筝也非常清楚的知道，她在大老爷的心理，其实什么都不是。 可即使这样，罗佳娣、罗佳蕊姐妹见罗佳筝安然地被大老爷抱着，见她们姐妹被责骂一声不吭，仍是恨得牙痒痒的。 罗佳娣见大老爷急了，被踢到一边之后，一咕噜身，抱住大老爷的腿，哭说 “父亲、父亲，四妹知道错了，以后真不敢了，父亲就饶了四妹这一回吧，她还小啊。” 大老爷抬腿将罗佳娣甩开，照着罗佳蕊心口上就是一脚，罗佳蕊当时便就吐了一口血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罗佳娣吓得又哭又叫，院中的丫头婆子见闹了起来，急忙往厅上跑着送信。 很快侯夫人派了跟前得力的婆子出来，制止说 “大老爷，侯爷、侯夫人请大老爷进去说话，孩子还小，当父亲的教是应该的，但也要注意些方法手段，侯夫人让老奴与大老爷说声，留了话柄总是不好。” 罗佳娣飞快地起身，也顾不得自己，急忙扶罗佳蕊起来，语气急切地问 “四妹、四妹感觉如何？你别吓姐姐，说话啊。” 罗佳蕊被扶起来，就又吐了口血，然后便就晕了过去，哪儿还能回答罗佳娣的话。 院中的婆子丫头没一个敢上前，全都溜边站着，装做自己很忙，没有看见的样子。罗佳娣眼睛扫视了一圈，心下更加的恨起来。 好在跟着她们姐妹过来的，也有几个婆子丫头，帮着上前去将罗佳蕊抱了起来。 还是侯夫人跟前的婆子上前，一丝不苟地行了礼，说 “三姑娘，老奴有礼了。四姑娘受了伤，这样抱着走，容易再伤着。若是三姑娘相信老奴，就先将三姑娘抱到一边丫头的下房里吧，先缓一缓，若没事，再抱走也不迟。” 罗佳娣这时候也没了主意，见罗佳蕊面如金纸，也是怕罗佳蕊真出什么事，点了点头，说 “让嬷嬷多费心了。” 临走之前，罗佳娣回头，看了罗佳筝一眼，那一眼，不说满是愤恨也差不多。 罗佳筝心底嗤笑，谁让她们来寻她的？想与她拉关系，就好好的，拿出点儿应该有的态度。非要整个什么打压与拉拢齐下的方法，当谁是傻子呢？ 再说了，虽然说大老爷是有不对的地方，但就罗佳蕊那样，当着大老爷的面，便就将丑事说出来，那不是自找挨打又是什么？ 真当大老爷是那寺庙里的泥人呢？ 别说大老爷是她们的父亲，当着矬人还不说短话呢。 罗佳筝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见罗佳娣随着婆子进了下人房，大老爷要去厅里，便就使劲拧了拧身子，说 “我想回去找我姨娘，我出来也半天了，再不回去，姨娘该着急了。” 大老爷对罗佳筝，其实也是窝了一肚子气，只是碍于侯爷、侯夫人将话放了出来，所以不得发做。 本就不想带她进去，见她说，很是痛快地将罗佳筝放到地上，好歹和颜悦色地叮嘱了罗佳筝两句，说 “行，这边正忙着呢，你小孩子家家的，呆在这儿也没个意思，就先回去吧。可别再到处乱跑，回去就乖乖与你姨娘呆着。” 罗佳筝乖巧地点头答应，说 “我知道，定不会到处乱跑，乖乖回去。” 大老爷又像模像样地骂了跟着罗佳筝的青桔两句，方才放罗佳筝回去。 罗佳筝从恩荣堂才出去，走了挺远之后，后面便就追上个婆子来，连喘着气边喊 “五姑娘、五姑娘……等……等……” 罗佳筝大概能猜着是谁，想要装没听见不想理，可她到底小，就那婆子累成那样，几步还是追了上来，拦在前路上，行礼说 “五……五姑娘……” 青桔不高兴了，挡在罗佳筝面前，骂她说 “你好大的胆子，五姑娘的路也敢拦？你还想不想活了？要不要五姑娘回去，与大老爷说声，让你跟你主子一个下场！” 跟上来的，正是刚跟在罗佳娣、罗佳蕊身边的婆子。 那婆子并不怕罗佳筝，一是欺她年幼，二是欺此时没有大人，就一个青桔，整个人是木讷讷的，主仆两凑一起，简直就相当于脸上写着，“她们很好欺负”几个字。 因此，对于青桔的呵斥，那婆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喘了几口气，总算是将气喘均。 罗佳筝冷笑了声，说 “是三姑娘让你过来寻我的吧？既然都拦在这儿，那就说说看，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吼吼地来追我？” 那婆子一愣，她绝没想到，只有六岁的罗佳筝小脸一沉，看起来还挺不好对付的。 但转而却想到，不过是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罗佳蕊被抱到下人房后，侯夫人表示关心，又派了几个丫头过来，大家都围着罗佳蕊，罗佳娣便就又想起罗佳筝来。 她觉得，她们姐妹落到今天地步，错都在罗佳筝的身上，便就又想拿话威胁罗佳筝。 就是不能将罗佳筝怎么样，但罗佳娣可是知道，这几天，罗佳筝可没少得好东西。罗佳娣想，总是要让罗佳筝出点儿血，心才能稍微平衡下。 因此上，才趁着别人不注意，将自己得力的婆子喊到一边，小声叮嘱了那婆子几句，让她急速离开，去追罗佳筝，趁着罗佳筝还没见着如娇，没有主心骨，先威吓罗佳筝一翻。 只要罗佳筝知道怕了，还怕她不主动送东西过来？ 要威吓人么，那婆子先将那张老脸黑了，冷笑了声，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5 已非阿蒙 “四姑娘伤成那样，五姑娘就这么走了，不管不问？” 罗佳筝本就心情不怎么好，这么接二连三的被人挑衅，现在一个婆子，都上她面前登鼻子上脸的，挑了挑眼皮子，随口吩咐青桔 “给我掌嘴，一个个的，都当我是泥捏的不成？一个没脑子的蠢货，也值当我给她脸！” 那婆子没想到罗佳筝说翻脸就翻脸，怔愣了下，却也没害怕，反而更加嚣张地说 “哟，这五姑娘高枝还没登上呢，就先涨脾气了……” 要说青桔就是个呆木头性子，让她去与人打嘴仗她打不过，可却十分听话，简直是指哪儿打哪，罗佳筝吩咐了，就是天王老子，她也敢上手。 没等那婆子说完，青桔那巴掌就已经拍到那婆子脸上，十分清脆响亮。 这回那婆子是真的愣住了，转而恼羞成怒，便就要去胡噜青桔。 罗佳筝也不怕她，冷冷地说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我要让她打你，你竟敢还手？你别以为你身契在赵家，我便就拿你没法子。我姨娘的身契还在赵家呢，结果怎么样了？你回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平安侯府离开。” 说到这儿，罗佳筝微微一笑，说 “你那主子，四姑娘还是大老爷的嫡亲女儿呢，结果怎么样了？哦，你刚不是说我不管不问，那我现在就问问，怎么样，可找太医了？大老爷如何了？侯爷、侯夫人又什么态度？” 那婆子捂着脸，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下，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罗佳筝可不打算就这么饶了她，虽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能不听罗佳娣的话，但她可以选择以何种方式来表达罗佳娣下达的指令。 既然长了一双狗眼，那就别怪她无情。 罗佳筝见婆子将自己恨不得缩成团，冷冷地又吩咐说 “青桔，给我打，别拿手，折条干柳枝抽她脸，手打多疼啊，不合适。” 那婆子怎么都没想到，罗佳筝小小年纪，竟就如此的狠毒。她这脸上带着伤回去，就等于罗佳筝打了罗佳娣的脸，不用想那婆子也知道，罗佳娣铁定生气。 罗佳娣生气，却也拿罗佳筝没法，能怎么办？到时候，定是将一切罪责推到她的身上，埋怨她办事不利，那么一顿打是跑不了的了。 那婆子到这个时候方才后悔，不该欺罗佳筝年幼。 就在那婆子懊悔的时候，青桔已经折了干柳枝过来，那婆子立时跪到地上，哀求说 “五姑娘、五姑娘大慈大悲，是老奴有眼无珠，在五姑娘面前失了分寸，求五姑娘念在老奴初犯的份上，就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再不敢了。” 罗佳筝只是微笑，也不出声，青桔上来，便就照着那婆子的脸上，狠狠地抽打，一下一条子血痕。 要说青桔看起来笨笨的，这下起手来，倒还挺灵敏，无论那婆子如何哎哎叫着躲，竟都躲不开，每一下都能准确地落在那婆子脸上。 那婆子满头满脸，便就是围着头也藏不住，罗佳筝方才满意地说了声 “好了，停手吧！” 青桔闻言，立时便就住了手，多一下都没打。收了手，便就双手交叠着放至身前，低垂着头，做出一副乖巧状，好似刚抽人的，不是她似的。 罗佳筝瞅了，也是觉得好笑。 那婆子也乖觉了，一停了打，便就立时磕头谢罪，并谢罗佳筝饶了她之恩。 罗佳筝一摆手，语气平淡地说 “你若是一早便就这个态度，又怎么会招来责打？起来吧，回去与三姑娘实话实说，我也不用你给我遮掩。” 说完，罗佳筝转身打头便就回蕙芷园，青桔将那柳枝往道边上一扔，跟在了罗佳筝的后面。 待走得有些远了，青桔才颇有些担心地说 “姑娘，那婆子脸被打成那样，就这么回去，大概是要回恩荣堂吧？若是由着那婆子胡说，侯夫人会不会为难姑娘？” 罗佳筝笑说 “没事，我是主她是奴，我嘴大她嘴小，若是以前可就真不好说了，现在么，没得因为一个下人，就定我的罪的。我说她惹了我，便就是她惹了我。难不成侯夫人放着孙女儿不信，信她一个下人？” 她非昨日阿蒙，那婆子却仍拿着往日的态度对她，那婆子不挨打谁挨打？ 不过，就看刚那老实样，应该是反省了。 青桔听得半懂不懂，但她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侯夫人不会为那婆子出头，来寻罗佳筝的晦气。 那就好！青桔暗抚了抚心口，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 那婆子追到罗佳筝，本就离恩荣堂挺远，见过罗佳筝主仆走得没影了，方才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摸了摸脸，疼得她一阵呲牙。 不过那婆子倒也不是个傻的，想着自己这模样，若是回恩荣堂，便就又是给罗佳娣惹来非议。 倒不是她为罗佳娣着想，主要是怕罗佳娣恼羞成怒，会对她自己不利。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回罗佳娣的院子，使小丫头给罗佳娣送个信，她能躲人便就躲着些，她自己少丢些脸，罗佳娣也少丢些脸。 回去时，这一路上，那婆子都拿着帕子捂着脸，见了人也是躲躲闪闪的，不似平日里那般和气，与谁都能客气两句的模样。 虽然那婆子这般捂着，可罗佳筝让青桔打她时，可没背着人，不等她使人去给罗佳娣送信，便就已经传大半个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了。 而罗佳娣此时却正烦躁着，罗佳蕊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其实没什么事。 就是大老爷踢得狠，但也没寸到一脚就将罗佳蕊踢成重伤的结果。没等郎中来，罗佳蕊便就自己醒了。 醒就醒被，偏偏她还自做聪明地不睁眼睛，继续装晕。 恩荣堂里的婆子丫头，那都是人精一样的人，不说个个生得火眼金睛，但就罗佳蕊那强忍也忍不了眨的眼皮子，若看不出来，便就是个瞎子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6 不怕人笨 结果被婆子点了出来，罗佳蕊不说快点儿睁眼睛认罪，或是解释下，因为心口疼，一时没睁开眼睛也行，竟是死不承认，还继续数落大老爷心狠，欲杀了她灭口。 本来大老爷就有除去罗佳蕊的心思，却不能宣诸于口，却不想罗佳蕊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授人以柄，将现成的借口，送与大老爷拿来义正言辞地说与侯爷、侯夫人听。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本就流行着君让臣死臣就得死，父让子亡子定亡的行为准则。 像罗佳蕊这种行为，无论是上哪儿说去，都是极为大逆不道的，即使大老爷有千般不对，只要是她爹，便就全都是对的，而罗佳蕊往外只要略微提一下，便就是不孝。 平安侯与侯夫人对着罗佳蕊那愤恨的目光，也是频频摇头，无可奈何地叹着气。 罗佳娣气得，简直想要将罗佳蕊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这不单单是蠢的问题，这是蠢到了极致，蠢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 人可以不聪明，但令人无法忍受的，往往是自做聪明。 罗佳娣能怎么办？她后悔这次出来，竟带了罗佳蕊出来，有这个她自己过来，见情况不对，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罗佳娣一面暗暗地拉罗佳蕊的衣角，让她改变态度，一面代罗佳蕊，向侯爷、侯夫人还有大老爷赔礼道歉。 侯夫人摆了摆手，语带无奈地说 “你们姐妹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乖了，难怪人都说，养来养去养出仇，这从小没养在身边，大概满心都是恨吧？你呢，比你这四妹妹聪明，有什么想法，也都压在心理。” 这话简直就是判了罗佳娣地死刑，罗佳娣眼含着泪跪到地上，说 “天地明鉴，孙女儿绝无此心。孙女儿再不明白事理，也还知道孙女儿的一切荣耀依靠，都来自于平安侯府，若离了平安侯府的话，孙女儿什么都不是。祖母这样说，孙女儿简直没有脸活在世上。” 罗佳蕊不单觉得自己有错，还觉得罗佳娣这样，简直是丢脸。 侯夫人虽然恨赵氏，但对这几个孙女儿，也还是心生怜悯，听了罗佳娣的话后，脸色也微有缓和，叹息着说 “行了，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就起来吧。” 大老爷有些恨恨地说 “听她说得好听，母亲听四丫头那话，她们姐妹只怕都是一个想法。将来别说指着她们，能帮衬家里，若一朝有出头之日，只怕就要回家里来清算了吧。” 罗佳蕊不顾罗佳娣阻拦，恨恨地说 “凭什么要让我们帮衬家里？在大老爷的心里，只怕只有六妹妹才是亲生女儿，我们几个算什么？何时可曾得大老爷看过一眼？我自小被送进赵家，是我的错吗？我在赵家受尽白眼，可回到自己家里又怎么样？” 说到这儿，罗佳蕊满腹委屈，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罗佳娣不容侯夫人等人说话，急忙骂罗佳蕊 “你疯了不是？将你送入赵家非你的意思，难不成是祖母、父亲的意思不成？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小了，难道心理一点儿数没有？还不快给祖父、祖母、父亲认错？” 罗佳蕊哭说 “我不认错，我错什么了？你没在赵家呆过，外祖他们对我还不错，可那帮子表姐表弟的，处处排挤我，我受的委屈，谁能知道？回到家里，我还以为会有不同，可结果呢？” 幸好这时候，二夫人使了丫头过来请说，账对完了，请平安侯、侯夫人还有大老爷过去，一起看看可有纰漏之处。 话虽这么说，二老人也是常年掌家，尤其是当着平安侯、侯夫人跟前，更不可能出错。 大老爷指着罗佳蕊，就又想打她，好在被侯夫人拦住，说 “她还小，有不对的地方，慢慢教便是了，何必这样动不动就上手，到底是谁教你的。” 这话，就又影射到了大夫人身上，大老爷气得脸色铁青，生生忍了，说 “母亲又何苦说这些？四丫头那样的话，是为人子女该说的？厅上还两个丫头，正跟着儿子算账呢，母亲觉得，赵氏生这几个，还能养得？既然我已经送出一个，也不再乎将她们几个也送出去。” 大老爷这话，指的自然是罗佳筝。 说完，大老爷冷笑了声，说 “这样倒也干净，儿女债儿女债，看来我没儿子倒也算不得不幸，若不然，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既然你们呆在平安侯府委屈你们，等明儿没事了，我派人去赵家问问，看你们的母亲要不要你们，若是要，你们就投奔她去吧。” 罗佳蕊虽然算不得聪明，却也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被逐出家门，别说寻个好婆家，只怕日后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顿时脸煞白一片，可怕了就该服个弱，或干脆低头抹眼泪别说话啊。 罗佳蕊不，她咬着牙，就还要出言讥讽几句。 罗佳娣哪儿还敢让罗佳蕊说话？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伸手便就使劲往罗佳蕊胳膊上掐了一把，才总算没让罗佳蕊将话说出来。 待平安侯、侯夫人跟大老爷离开，被罗佳筝收拾的那婆子派的小丫头，才溜着边偷偷进来，告诉罗佳娣，好婆子追上罗佳筝，将话传到了，不过罗佳筝现在不同往日，态度嚣张得很，很难对付。 罗佳娣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她人呢？怎么不回话，没得大白天做什么妖，还派了你来。” 因那婆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小丫头低着头，虚着声音说 “嬷嬷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正好蹭破了脸，不好见人，又怕三姑娘等着急，才让奴婢先过来与姑娘说声。” 罗佳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奇怪地问 “好好地，她是七老了还是八十了？摔下而已，脸得破成什么样，就不能出来见人了？她的手呢？人摔倒了，不是自然地便就伸手做支撑？” 罗佳蕊正生着气，嗤笑了声，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7 错不在账 “三姐还不明白？这是那个死婆子见五丫头攀了高枝，便就小瞧了咱们，背着咱们，指不定怎么拍那死丫头的马屁呢，哪儿还会巴巴地来跟咱们回话？” 看了眼周围的下人，罗佳娣怒斥 “你在胡说什么呢？大姐也曾教过你读女史之类的书，都学到哪里去了？说出来的话，竟是比那市井之人都不如。” 罗佳蕊不服，才要为自己辩解，当然，多数也是抱怨平安侯、侯夫人还有大老爷的话。 姐妹四人，平日里凑在一起，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说平安侯侯夫人偏心，大老爷放着元配生的嫡女不疼如何如何，当然，这样的话，背着人怎么说都行，但拿到侯爷、侯夫人与大老爷跟前说，可就是不孝了。 罗佳娣呵斥了罗佳蕊一声，可不敢再让罗佳蕊信口胡说。 而厅上此时也正吵吵着，大夫人哭着喊冤，罗佳月姐妹两个则口口声声地说，她们年幼，从不曾动过账，若真有问题，定是那婆子贪了，就将她们送官吧。 大夫人既然敢将主意动到赵氏嫁妆上，五年的时间，又有大老爷与她一心，自然是做得万全。 尤其是赵氏生的这四个姑娘，她们院中管账的，全都是大夫人以大老爷的名义，安排下来的，入账与大夫人哪儿都对得上。 而且赵氏嫁妆，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又经过大夫人这么多年的稀释，并不十分明显。 二夫人瞅着在哪儿哭后母难为的大夫人，轻笑了声，说 “父亲、母亲，儿媳有一件事，有些弄不明白。” 对于这个结果，侯夫人不太满意，觉得这个二儿媳妇不会来事，皱了皱眉，沉着脸问 “什么事？说来听听。” 二夫人举着赵氏的那张嫁妆单子，说 “其实各家给女儿陪嫁，也都是怕自己的女儿到了别人家里，一时手边没有钱用，再受了憋屈。媳妇也不是新媳妇，就有什么说什么，母新可别说媳妇失礼。” 侯夫人眼睛一亮，大概猜着些什么，笑骂二夫人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我这儿卖什么关子？你自己也说，又不是什么新媳妇，难不成还不好意思了？” 二夫人“咯咯”笑出声来，说 “也没什么，说白了婚姻虽是结两姓之好，但都各安各的小心思。别说媳妇自己，出了家门，随便去问那出嫁女儿的，都是一样的。哪家出嫁姑娘，也没有说直接送银票的，母亲说媳妇说得对不对？” 三夫人不大明白，问 “二嫂这话如何讲？带东西，不也是花银子买的？还不若直接带银子，若真用着钱了，还卖东西不成？” 二夫人闻言，又捂嘴笑了，说 “弟妹是个实诚人儿，这中间的学问，若说出来，可大着呢。弟妹想一想，越是有头脸的人家嫁姑娘，可不都说十里红妆，那陪嫁抬进男方家里，可是要当着宾客面开箱让大家过眼的。” 说到这儿，二夫人故意顿了下，笑说 “等明儿宴席过了，满京城传的，可就是谁谁家给姑娘带了什么绝世字画、金银器皿，可有说，谁家姑娘的嫁妆箱子里，装的可是满箱银票的？” 三夫人还真认真想了想，说 “二嫂说得倒是这么个理，就是皇家下嫁公主，陪嫁太多太大，拆门而入，也没说直接送金银的。” 二夫人将那嫁妆单子，让丫头送到侯夫人手上，勾了勾唇角，说 “那么问题就来了，前大嫂的这些东西，是怎么变成银子的？别说低下的那两，就是这两大的，是会出去卖东西不成？再说了，她们到底是急需什么东西，是要求急还是求命？” 给侯夫人行了个礼，二夫人满脸委屈地说 “母亲明鉴，就是媳妇是个爱财如命的守财奴，可母亲就任着孙女儿卖生母的东西，明儿传到人赵家耳里，传到满京上人知道，咱们平安侯府成什么了？” “媳妇这二婶不好，母亲这个亲祖母，也看着孙女儿急救命而不管？再说大老爷，可真是应那句，有后娘便就有后爹。” 说到这儿，二夫人话锋一转，厉声说 “再说，这么些年，我怎么没听说，这四个丫头有这种急事，都急到卖她娘的嫁妆了？” 查账不过是走个过场，二夫人却是在这儿等着大夫人。 大夫人心下有些慌，但面上不显，只做出一副委屈样说 “前姐姐的东西，都是由着大老爷管着，媳妇为了避嫌，一概是不管不问的，并不知道。” 侯夫人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低垂着眼睛，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说 “老大家的，你还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你最聪明对不对？要不要我让人拿着这张单子，挨个的当辅、琉璃厂问一问，看看有谁看见过。赵氏的嫁妆虽没世间罕见，但赵家对赵氏，也还算上心。” 说到这儿，侯夫人猛地抬头，一双凌厉的眼睛正好对上大夫人的。 大夫人不由自主地，身子颤抖了下，有心想要再说两句，可到底还是被侯夫人威慑住，没敢再吱声。只缩着脖子装死。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将这事扣到大老爷头上。 而大老爷呢，也没有半分要辩解的意思，侯爷与侯夫人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侯夫人冷冷着声音继续说 “那些东西，也不是寻常市场上就有卖的。虽然说时日久，但想来做这背人的事，定不会总换人，毕竟知道的越少越好，老大家的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大夫人听了之后，又是一阵哆嗦，哪还敢搭言。 侯夫人见状，倒是开心了不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侯夫人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就是证明了是大夫人动的手脚，大老爷也会落得个纵容后妻，侵占前妻财产的名声。 大夫人也是拿住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侯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到底还是不甘心，淡淡吩咐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8 婆媳斗法 “最近操心的事多，五丫头这么冷不丁的离开，我这心啊，立时便就难受了起来，老二家的要掌家，老三家的又还小，老大家的，你是嫂子，那么这侍疾便就由你来吧，也给弟妹们做个榜样。” 要说婆婆与儿媳妇斗，在以孝道行天下的时候，儿媳妇就没能赢的可能。 大老爷再心疼自己个儿媳妇，对上老娘，也只能忍着，却说不出大夫人年纪也不小了，侯夫人跟前婆子丫头一堆，还能少侍候的这种话。 轰轰烈烈的查账，结尾时，颇有些灰头土脸，可大夫人机关算尽，胜了吗？没有！ 大家伙都散了之后，大夫人被侯夫人点名留下侍疾。 刚坐在厅上时，比兔子还精神的人，由着婆子扶到常住的东耳房，躺到暖炕上，便就连碗水都不能端，这去外间厕所也是不能的了。 而这些，全都由着大夫人亲力亲为，脸上还得挂着微笑，稍微嘴角往下耷拉些，侯夫人便就会问 “怎么，老大家的这是嫌我老婆子烦人？侍候不惯，累了？若真累了，可就快回去休息吧，别再累出病来，外间再说我是那磋磨媳妇的婆婆。” 大夫人连忙将脸上堆出笑来，却又不敢笑得太过灿烂，婆婆生病了，儿媳妇却欢欢喜喜的，若真那样，大夫人敢保证，侯夫人就又有话要说她了。 行了下礼，大夫人语带担心地说 “侍候母亲，媳妇哪儿会累，不过是担心母亲的身子，才笑不出来。” 侯夫人躺在炕上，笑说 “倒是有心了，去将恭桶备好，我一会儿方便方便。熏香别点了，我烦那味，你将窗子开了，通通气，我这心情也能开阔些。” 大夫人恨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依言行事。 侯夫人躺暖炕上，盖着被子，半点儿不冷，可她冷啊。现在还没过正月，开春还算不上呢，窗子一开，那小冷风一吹，人立时便就一身鸡皮疙瘩。 大夫人又要里外的忙活，侯夫人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大夫人有闲暇，因此又穿不得厚衣服。 罗佳筝听得柳家婆子过来报时，一点儿没避讳地笑出声来，弄得如娇直说她 “你这孩子也收敛些，这若是传出去，再说侯夫人病了你幸灾乐祸，于你的名声总是不好听。” 这话罗佳筝可不怕，全不在意地又笑了笑，才说 “姨娘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不是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在？大夫人能有机会侍候侯夫人生病，也是一种福气，我这当女儿的，替大夫人高兴，有什么不对的吗？” 如娇才要说话，外面进来一婆子，如娇问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婆子也是柳家送来的，行了礼，笑说 “也没什么大事，刚有一丫头在外面转悠，老奴才要过去问一问，那丫头便自己进来，还给了老奴一个荷包。没想到，便就听得姑娘笑，那丫头面带惊喜的便就走了。” 如娇有些着争，问 “有没有弄清她叫什么，或是谁的人？” 不等那婆子说话，罗佳筝笑说 “姨娘别急了，这还用猜？这时候，大夫人大老爷哪儿还有空管咱们？大姑娘、二姑娘也没那时间啊，四姑娘又受了伤，再说也没那心计，定是三姑娘没跑的了，随她去吧，若真告到侯夫人哪儿，我还要谢谢她呢。” 结果还真让罗佳筝猜着了，那丫头果然是罗佳娣派过去，盯着罗佳筝短处的。 丫头喜滋滋地回去回话去了，见罗佳筝没事人一样，如娇一阵地唉声叹气，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她也只希望于，快点儿离了平安侯府，这仇恨越拉越多，若真走不了，闹笑话是小，如娇主要还是担心大老爷跟大夫夫，事后跟罗佳筝算账。 罗佳筝却全然不担心这个，既然这是罗景慕安排的，罗佳筝相信，既然罗景慕要利用她，又如何能让这事黄了？ 柳家这帮丫头婆子，倒是挺能干，没用罗佳筝吩咐，到了晚上的时候，便就将芳香在那边的动静，背着如娇报给了罗佳筝听。 这帮子人能被派过来，全都是人精子，虽然罗佳筝年纪小，可也看出她是个有主意的，不似如娇，只想安然度日，无风无险，就是受些委屈，忍忍也就过去了。 芳香在那边，大夫人被侯夫人留住之后，大老爷十分心疼，使了人时不时就去恩荣堂那边打探。 而芳香在这边的人，全都是大夫人一力提拔上来的人，即使不是亲信，也深知大夫人在大老爷心目中的地位，自是将大夫人说得十分受苦受累。 其实也没有夸张，大夫人一辈子没侍候过人。 即使是前夫身子不好，也都是由着婆子丫头近身侍候，她这个妻都不曾为前夫端过便盆。最多，也就给擦个脸，端杯水什么的。 大老爷心疼得什么似的，但又不能说什么，直急得在屋里转圈。 到了晚上，三岁的罗淑玉都是由着大夫人哄睡觉，这时候不见大夫人，便就哭闹起来。 小孩子别看小，那真哭起来，大老爷算是知道，什么叫直冲云霄了。若真比起来，那天罗佳筝哭的，还真算不得什么。 就在大老爷无论如何，也哄不好罗淑玉，被哭得头疼的时候，侯夫人却派了个丫头过来。 丫头报上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大老爷倒也没多想，十分不耐烦地说 “既然是侯夫人派过来的，引进来就是了。” 那丫头出去，没一会儿，便就引了个脸生，长得十分妖娆的丫头进来，走起路来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看起来也就未满二十的样子。 大老爷皱了皱眉，想到侯夫人对他意见大，虽然不喜也不敢表现出来，语气却不怎么好的说 “侯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要让你吩咐？身子可好些了？先生开的药也曾煎吃了，感觉如何？” 一句大夫人没敢问，也没敢提让她们帮衬大夫人些。 那丫头盈盈给大老爷行了个礼，用帕子挡着唇角，未语先笑，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59 还是拿了 “奴婢名翠柳，大老爷见奴婢肯定面生，奴婢是府上伶园的，自小跟着师傅学戏，前些时候给侯夫人说了段笑话，侯夫人喜欢，便就将奴婢留下，因此上还未曾与大老爷见过面呢。” 所答非所问，但却将自己介绍给了大老爷。从中却透露了两点信息，第一，她是清白的，自小养在府上，不用担心别的。 而第二点呢，便就是即使被老老爷收用了，也不用负责。想收为妾也行，不想，直接再丢回伶园，也没人说什么。 即使是侯夫人，也不能直接说，让大老爷将她抬成妾。 安插女人这一手，是许多婆婆整治儿媳妇，最喜欢做的事情。侯夫人年轻那会儿，与平安侯也曾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前平安侯夫人，可没少拿这一招整治侯夫人。 那时候，侯夫人一面恨婆婆，一面在心里发着誓想，将来她定不能做这种事情。 无论是前大夫人赵氏，还是现在的周敏放府这么多年，不得侯夫人的心，侯夫人都不曾做过这事，论起来，她这婆婆当得也算是挺宽容的了。 这次实是大老爷的行为，彻底惹怒了侯夫人，侯夫人才会派了这么个人过来。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侯夫人能不知道？ 因为心里爱着大夫人，才会怕着她顺着她，就怕自己一点儿闪失，让大夫人心生不快。 即使翠柳再柔媚招人喜欢，大老爷是个男人，一时忍不住，但只要明儿将大夫人放回去，大夫人心里能痛快了？ 而大夫人心理不痛快，那这对于大老爷来说，就不是什么美人恩，而是夹在大夫人与翠柳中间，受那夹板气。 毕竟翠柳是侯夫人派过去了，无论是大老爷还是大夫人，都不能将翠柳如何。 而自小在伶园养大，那心眼子，手段都是顶尖的。 侯夫人躺在暖炕上闭日养神，炕下边的大夫人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只光想着，日后大老爷那水深火热的生活，侯夫人忍不住便就笑出声来。 大夫人不明所以，低低地声音问 “母亲可是想到什么高兴事的了？说与媳妇听听，也让媳妇一起高兴高兴。” 侯夫人挑了挑眼睛子，大夫人着实不年青，多年的养尊处优，又有大老爷宠着，但眼角也还是长皱纹，与十八的，自是没得比。 谁让自己生的儿子没出息！ 侯夫人叹了声气，一扫刚刚地好心情，又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到我虽没能生出个好儿子来，但你们这几个儿媳妇，却个个都是好的，我也算得上是有儿媳妇的福。” 大夫人连忙谦逊了几句，心理却没有多少高兴。 而侯夫人想到的，罗佳筝自然也想到了，心下早乐开了花。但她到底也才六岁，收敛着表情，说 “只怕大夫人从侯夫人哪儿回去，该生气了呢。” 若是认真说起来，赵氏生的那四个女儿，恨大夫人根本就不对。 大夫人是后妈，后妈哪儿有几个真心对继女好的？其实所有的过错，都在大老爷身上。女儿都是他的女儿，若没有他的默认与纵容，大夫人即使有后母心，也会收敛许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回话的婆子笑回了声“姑娘说得可不正是呢，大夫人只怕是要气死了。” 罗佳筝点了点头，说“想个法子，将这事告诉给大夫人吧。” 大老爷不是什么良人，但谁也说不准，翠柳兴许就有些本事，能将大老爷把持住了。 大夫人被侯夫人拘束在恩荣堂，对于芳香在的事，自不会十分了解。而依着大夫人那死要钱的性子，罗佳筝再过两日便就走了。 那么只要大夫人肯吃苦，再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可罗佳筝却偏不想让大夫人如意，侯夫人磋磨大夫人，也是想让她出血的意思。 其实大夫人就想不开，侯夫人做为婆婆，既然张了嘴，就没有什么也捞不到的道理，不管如何，高兴也得拿，被逼着也还是要拿。 只不过若拖得久了，罗佳筝拿不到，白白便宜了侯夫人罢了。 而大夫人知道，侯夫人往芳香在送了这么个美人，哪儿还能呆得住？ 一想到大夫人那焦急得晚上睡不着的情形，罗佳筝便就又无声地咧开嘴笑了。 果然如罗佳筝所料想的那样，第二天罗佳筝一睁眼睛，便就有婆子进来报说 “大老爷一早起来，便就使了人往恩荣堂那边送东西。” 用手比量了下，大概一尺高，一尺半宽的样子，说 “有这这么高，这么宽，是红木的，上着锁，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侯夫人看过之后，当时就让大夫人回去了。说昨儿侍候了一个晚上，也累了，让先回去休息下。” 罗佳筝问 “大夫人气色如何？” 婆子很是幸灾乐祸地说 “脸色暗黄，一看昨儿晚上就一晚没睡，奴婢打听得说，夜香都是大夫人亲手端出来倒的，有丫头远远瞧着，大夫人在厕所门哪，吐得天昏地暗的。” 这下罗佳筝倒是没笑，幽幽叹了口气，说 “没想到这婆婆磋磨儿媳妇，竟有这么多的招数，这世间的女人，可真是想不开，为什么非要嫁人呢？瞅瞅我那几个姐姐，虽不得祖父母、父母喜欢，大夫人顶多也就教些规矩，却也没这么惨啊。” 那婆子觉得罗佳筝童言童语的有意思，也没多想，倒是认真的解释起来说 “但这世间哪儿有长住娘家的姑娘？就说这平安侯府，现在侯爷、侯夫人还活着的，那几位出嫁的姑奶奶回来，也是有时间的，若有那么一日，父母都不在了，吃兄嫂、弟妹的那碗饭，光看脸子，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如娇进来，笑说 “她才多大，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她能听懂才怪呢。” 婆子连忙给如娇行礼，笑说 “姨奶奶过来了，瞧姨奶奶说得，五姑娘聪慧着呢，说什么都能听得懂。”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0 有些聪明 罗佳筝从炕上跳下去，跑着往如娇跟前冲，说 “姨娘！” 如娇弯下腰，将罗佳筝抱起来，面有忧色，又带着些无奈地说 “你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惹祸不说，竟还不知道收敛，只怕你还不知道，你那个三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将状并没有告到侯夫人哪，却是告到了大夫人哪儿。大夫人这时候正不痛快呢，这可就正合了心意？” 罗佳筝并没放在心上，而是笑说 “侯夫人身子不爽，虽说平日里不曾定省，但这个时候过去探看一下，别人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如娇先是愣了下，转而觉得，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大夫人刚被侯夫人责罚过，对侯夫人多少还是有些避讳，而罗佳筝此时在侯夫人哪儿，可算得上是一等一心尖上的人了，大夫人再如何生气，想要拿罗佳筝出气，也只能忍着。 想通这个之后，如娇没等吃早饭，便就抱着罗佳筝，往恩荣堂去了。 而恩荣堂这边大房一个没到，大夫人才被放回去，可大老爷却也没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但大老爷就能不来，也算是极品了。 世子、二夫人领着二房的孩子，三老爷、三夫人也领着三房的孩子，在暖房等着。 侯夫人磋磨大夫人一晚上，她自己也没怎么睡，忽忽悠悠的，因此时，此时正在补着觉。 平安侯平日并不休息在这边，他有自己的院子，到了平安侯这个年纪，倒是以养生为主，只偶尔会喊年轻漂亮的小妾陪一晚上，一般都是独居。 但早上也不会过这边来，儿子们先给侯夫人请安，再去听平安侯的告诫训斥。 恩荣堂的下人，见着如娇母女过来，依然十分热情地迎上前去，先是给如娇行礼，再与罗佳筝打招呼，然后说 “侯夫人正休息着呢，二老爷、三老爷与二夫人、三夫人都在暖房等着呢，要不如姨娘也过去等会儿？” 如娇一惯懂礼守份，笑说 “这哪成？若是几位姐姐不嫌弃，就领我在谁屋里略呆会儿就成，我倒不嫌冷，主要是怕五姑娘冷着。” 婆子点了点头，指使小姑娘将如娇、罗佳筝引她屋里去，便就进屋亲自通报去了。 待进到屋里，如娇才将罗佳筝放到暖炕上，罗景泽便就打外面进来，笑说 “如姨娘好！五妹妹太没良心了，这都要走了，也不说过我哪儿看看我，你送我的东西挺好的，我很喜欢，我也给你备了礼物，可怎么等你也不肯过去。” 罗佳筝一听不乐意了，说 “三兄说得可真有意思，妹妹送三兄东西，可是亲送过去的，难不成三兄就不能去我的蕙芷园？” 如娇说罗佳筝 “五姑娘，怎么与三少爷说话呢？” 罗景泽“呵呵”一笑，连忙为罗佳筝辩解说 “如姨娘不要说五妹妹，五妹妹说得可不正是这个礼，只我想着我哪儿玩意儿多，许多我娘不让我带到五妹妹哪儿，我才盼着五妹妹去我哪儿，好能一起玩。” 罗佳筝暗自翻了个白眼，二夫人不让他拿的，除了危险品，还能有什么？ 小男孩子喜欢的，不外乎弹弓之类的东西，就是能拿到蕙芷院，如娇也不能让他们没深没浅的胡玩。 说完，罗景泽便就神神秘秘地凑到罗佳筝跟前，小声与罗佳筝说 “五妹妹，我跟你说，你一会儿可得小心点儿，刚有婆子跟我娘说，大老爷带了人过来，看着面色说不像是来给祖母请安来的。” 见罗佳筝没当回事的样子，罗景泽急说 “你怎么不知道着急？我可是听得明白，你那个三姐真阴险，告你的状，大老爷十分生气呢。不过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一定向着你。” 正说着话，外面有小丫头进来，传话说 “老夫人请五姑娘进去，如姨娘就先在这儿等着吧。” 如娇有些担心，但她是妾，晨昏定省本就没她的份，此时越过大夫人，能进到恩荣堂里，也是借了罗佳筝的光，因此上，便就是满心想跟进去，但侯夫人不发话，她也只能等着。 罗景泽本就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哪儿会看出如娇的心思，只开开心心地将罗佳筝扶到地上，牵着罗佳筝的手，一起去侯夫人休息的东耳房去了。 在门口，便就与众人碰上。 罗佳筝便就挨个的行礼，众人对她那与平日定是不一样，便就是看起来不挣不抢的三夫人，也比平时热情许多。 侯夫人虽然让他们进去，但却并没有起床，一身家常衣服，半躺半靠在暖炕上，对着众人行礼，也只淡淡地摆了摆手，便就笑着对罗佳筝招手，说 “快来祖母这儿来，难得你有心，知我身子不爽利便就来看我。” 罗佳筝本就是来寻求庇护来的，听了话后，便就往炕沿边上走，福慧上前，将罗佳筝抱起来，帮她脱了鞋，送到了炕上。 侯夫人将罗佳筝将脚送进她盖着的小被子里，让丫头送上几个小玩意，给罗佳筝拿着玩，便就与二老爷、三老爷说 “也没什么事，你俩个就退下吧。” 二老爷、三老爷自然是说些让侯夫人多休息，若还感觉不好，就让自家媳妇过来侍候的话，才退出去。 对于底下的孙子、孙女儿，侯夫人也并未多表示什么，二夫人、三夫人也不敢有什么不乐意。 婆媳三个，不亲不热地话了些家长，丫头进来果然通报说 “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侯夫人有些不高兴地说 “来就让他进来就是了，他倒是孝顺，我还当他今儿早上，没那时间过来看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侯夫人的眼睛可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的。 那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警告她俩个，别以为她老了，便就拿这两人没什么法子。给大老爷送人的事，昨天便就已经传遍平安侯府，侯夫人不相信，二夫人、三夫人能不知道。 通报的丫头面露难色，瞅了眼罗佳筝，才有些吞吐地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1 该如何教 “大老爷面色有些不好，奴婢恍惚听那么一耳朵，好像是说五姑娘不知犯了什么错，大老爷似是来找五姑娘来的。” 侯夫人面色一沉，然后冷笑了声，说 “知子莫若母，看来我对大老爷，还是挺了解的。让他进来吧，我倒是要瞧瞧，他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那丫头也不是向着罗佳筝，不过是看出侯夫人的意，不想过事之后，再在侯夫人跟前，落下不好的印象。 大老爷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先给侯夫人请安 “听说母亲身子好了不少？怎么才见好，就将内子打发回去了。” 侯夫人听着大老爷的场面话，不由得冷哼了声，说 “我这不是心疼自己个儿的儿子么，若是再留几天，我这把老骨头没扔呢，我那痴情的儿子，只怕要入土半截了。别拿这些话来忽悠我，有什么事，就痛快说吧。若专门看我来的，我也看着了，一时死不了，就回去吧。” 大老爷一噎，抬眼去瞅罗佳筝，这时候二夫人、三夫人带着孩子们，上前与大老爷打招呼。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罗佳筝也不能假装没看到，不闻不问不出声，便也就要起来，嘴上说着 “大老爷早安，女儿给大老爷行礼了。” 侯夫人起身，将罗佳筝搂在怀里，笑说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瞧瞧，多有礼貌，好了，你就瞧着你爹了，却不知道心疼下你祖母，你这一下地再上来，祖母可不也得跟着你受凉，也不是什么外人，打声招呼就好了。” 罗佳筝意思地挣扎了下，由于侯夫人坚持，也就顺势在炕上给大老爷行了个全礼。 大老爷不说大夫人拿赵氏的东西，只恨这一切全都是由着罗佳筝引起的，再加上翠柳那丫头，他虽没敢收用，但由于是侯夫人送过去的，大夫人再不高兴，也只能笑脸留下。 那心情，可想而知。 而大夫人拿翠柳没法子，却能跟大老爷闹。便就又将当年，大老爷是如何勾引她，许了她什么，她本是什么守志的心等等的拿出来说，大老爷被大夫人骂得灰头土脸。 因此上，罗佳娣引了丫头过去，告罗佳筝的状，他也没细问个中原由，只暗喜终于寻着借口，收拾罗佳筝，便就急匆匆地来了。 大老爷应付完众人，转过头来，瞅着罗佳筝冷哼了声，对侯夫人说 “母亲，何苦搂着个白眼狼当亲孙女儿？母亲是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听闻母亲病了，竟高兴得笑了出来，可是被人听见的。若母亲不信，可使了人将蕙芷院的人喊来，仔细盘问便就知道了。” 这人一老了，对于这个便就特别看重，一听大老爷说这话，侯夫人的脸不由得便就沉了下来，搂着罗佳筝的手，也放松下来。 罗佳筝也不急着辩解，只是认真地听着，自然也感觉到了侯夫人的变化。 侯夫人沉着声音问 “五丫头，你父亲说得，可是真的？你听得我生病，竟就高兴得笑了？祖母平时待你，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对我心生如些怨恨？” 罗佳筝连忙从侯夫人怀里挣开，跟到炕上，直挺着上半身，说 “事情总有个前因后果，孙女儿就是得了失心疯，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听得老夫人病了，便就发笑吧？孙女儿是笑了，但却不是因为老夫人病，而是因为觉得老夫人有福气。” 大老爷闻言，像是抓到了把柄，指着罗佳筝说 “巧言令色，巧言令色，母亲不要听她信口胡说，强行辩解，母亲病了，她竟觉得母亲有福气？这是什么道理？” 侯夫人听了，也皱紧了眉头，脸更沉了几分，说 “听见你父亲的话了？” 罗佳筝歪着头，瞅着大老爷又是一笑，一片天真烂熳，说 “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老夫人身子虽有微恙，却能享着儿媳妇侍候在傍，难道这不是福气？虽说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女儿还小，眼界并不宽广，私以为人若到了老夫人这份上，也算得上是别无所求了吧！” 这话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可问题是侯夫人听了之后，通体舒畅，一把将罗佳筝重又搂回怀里，心甘肉的叫了半天。 大老爷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要收拾罗佳筝，哪儿那么容易死心，见如此，便就又说 “母亲何苦信她的话？她才多大，哪懂得这些，依着儿子说，这些话定是她姨娘教好她说的。” 这话，罗佳筝可就不爱听，反将大老爷一军，说 “那依着大老爷的意思，女儿的姨娘该如何教女儿？祖母好好的，不过是一时身子不爽利，便就是哀泣落泪？女儿听得姨娘说，人无论美丑，只要笑，谁见了都会喜欢，好运不请自来。” 停顿了下，仔细欣赏了大老爷再次被噎住的神情，罗佳筝才继续又拿软刀子戳大老爷心窝子，说 “要不讲究的人家取进门媳妇，除去看八字外，还要看面相？不就是怕娶进门一个哭丧脸，霉运最喜欢的，便就是这种脸，没得往里家招不幸。” 大夫人虽算不得标准的丧脸，但她是寡妇，实不是什么祥人。 这一点，侯夫人也想到了，对着大老爷的脸，便就黑了下来，冷笑着说 “有人可就喜欢呢，当着你兄弟媳妇、晚辈的面，我就不说什么难听的了，老大，你若是盼着我多活两年，就给我消停些。” 赵氏换子的事出来之后，侯夫人事后也曾来回细想，其实当时赵氏也是有些走头无路。 周敏新寡不说，之前大老爷与周敏就已经不清不楚，赵氏能不急？ 只怕没当着众人的面，大老爷说话间，或许就带了再生不出儿子来，便就以无子为名，休了赵氏也说不定。 若不然，赵氏铤而走险，没有理由赵家人也跟着胡闹，这样帮着赵氏。 这样一想，侯夫人就更不喜欢大夫人了，狠狠瞪了大老爷一眼，拿起手边上的一个美人捶，满头满脸往大老爷身上砸，骂他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2 口无遮拦 “还不滚，在这儿等着领赏呢，我今儿将话撂这儿，不管五丫头做了什么，你敢越过我，有你好看的。” 大老爷被骂得灰头土脸，想着是不能将罗佳筝领走了，转而堆起笑脸来，说 “是儿子一时没想好，既然如此，母亲还要吃早饭，儿子就不打扰，先告退了，若有什么事，就使人知会儿子一声。” 一直顺眉顺眼的罗佳筝，待大老爷起身离开时，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门口。 她在恩荣堂也不能呆太久的时间，东西虽然是大夫人吐出来的，但大老爷也心疼。那些东西，说白了，也有大老爷一份，这两口子其实是一心。 这事情有一就有二，罗佳月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说婆家，然后便就是出嫁，这陪嫁除了平安侯府上出一份公份，便就是将赵氏的嫁妆分出一份来。 罗佳筝心底嗤笑，大老爷这样急吼吼地找她算账，只怕是想让她出言，与侯夫人说，别再盯着赵氏的嫁妆了，只做都让赵氏的四个女儿花了吧。 这大老爷光想美事，却不想五年前赵家弄了个没脸，平安侯在气头上，完全没为赵家着想，将赵氏弄得臭了名声，赵家女也十分难嫁，说亲时总被人家挑挑拣拣。 赵家这口气，一憋这么些年，外孙女儿出嫁，就是别人不来，亲娘总是要来的。 一查点陪嫁不对，还不得当着众宾客的面，便就闹将起来？ 当年赵家是自觉理亏，所以这么些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真当人赵家没人了不成？ 早饭的时候，侯夫人留罗佳筝陪着她一起吃的饭，但再久便就不留，也不撵，只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罗佳筝很有眼色地说 “孙女儿往日里吃过饭后，都要到外面走上一走，老夫人先休息，孙女儿先出去消消食，等一会儿再来看老夫人。孙女儿就怕……” 说到这儿，罗佳筝一脸担心怕怕的样子，侯夫人不由得点了点罗佳筝的额头，说 “小人精！” 说完，侯夫人就又吩咐说 “福慧，你去送如姨娘跟五丫头回去，完就留在哪儿，帮着她们娘俩个收拾东西吧。” 这正是罗佳筝要的结果，再如何大老爷也是父亲，罗佳筝就是满嘴怼人的话，但太过了，也只能让平安侯、侯夫人不高兴。 罗佳筝想得很简单，能不对上就别正面对上，平平安安的混到柳家再说吧。 柳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别看罗佳筝表现得很淡定，其实也多少有些担心忐忑。 从恩荣堂出来，便就见芳香在的一个小丫头，躲在暗处偷偷地看，见她们往蕙芷园走，便就急忙忙地跑开了。 如娇瞅着没有出声，只抱着罗佳筝，小心地与福慧拾话。 福慧笑着应承着，眼睛飘了眼那个小丫头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下。 等到了蕙芷园，福慧果然没有走，留下来帮着如娇收拾。 她不亏了是侯夫人跟前得力的大丫头，手脚麻利，又有眼色会说话，不论是与如娇还是罗佳筝，说的话都十分得体。 然而，她气氛，随着大老爷虎着一张脸，带着几个婆子进来，便就破坏殆尽了。 如娇打先，福慧与罗佳筝紧跟着，连忙迎到门口处，给大老爷行礼请安。 大老爷事先是知道福慧在的，也没显出意外来，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让她们免礼，高高在上地说 “刚我收拾库房，寻了些上好的补药，都是大夫人来时带过来的，你既然在这儿，正好拿给老夫人，我这儿还有些事，稍晚时候，便就去看老夫人。” 很明显的，这是要将福慧支走。 福慧笑了笑，又给大老爷行了个屈膝礼，说 “大老爷能使唤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可实在不巧得很，奴婢临出来时，侯夫人吩咐奴婢，说是五姑娘就要离家，老夫人又正好病了，大夫夫人劳累也不能过来，便就让奴婢在这儿帮个忙，代表老夫人，不能离开。” 搬出侯夫人来，大老爷吃了个软钉子，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因此上，大老爷将声音放冷，质问福慧 “怎么，仗着是老夫人跟前的人，我便就使唤不得你了？我告诉你，我虽不是世子了，但将你发落了，也不过如翻掌，你能跟侯夫人几年？” 这句话，翻译过来，也就是说，侯夫人还能活几年？ 到时候侯夫人一过世，看谁给你当靠山。 饶是福慧，听了大老爷这话，都是一愣，只不过将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好，那差异一闪而过，不让人看出异样来。 大老爷这话要是传到侯夫人哪儿去，不挨一顿板子，都算他是轻的。 这得多没脑子，满屋柳家仆女面前，就这么大咧咧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福慧强自镇定了下，微笑着说 “奴婢的一言一行，都是听主子的吩咐，若是有错的地方，大老爷别说发落，便就是要了奴婢的命，那也是奴婢就得的，奴婢不敢有半点的怨言。” 不软不硬，福慧微笑间，便就给大老爷一个软刀子。 而隐藏在话外的，则就是，她做为奴婢，听主人话总没有错，可大老爷做为儿子，这样说自己的母亲，真的对吗？ 不过大老爷没听出来，但却也猜着福慧这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罗佳筝偷偷抬眼，看了大老爷一下，见他十分生气，将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差点儿笑出声来。 如娇感觉到了怀里罗佳筝身子抖了一下，连忙往紧了抱了她一下，也算是提醒罗佳筝，让她注意下，别再让大老爷抓到什么把柄。 罗佳筝正了正神色，将眼皮子垂下，假意好像很怕大老爷的样子。 大老爷有些不高兴的哼了声，见支使不开福慧，一甩袖子，没好气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呆着吧。你也说五丫头就要离家，我这当爹的，过来看看，叮嘱她些事情，老夫人总不也会拦着吧？” 如娇不放心让罗佳筝，单独与大老爷呆着，可又不敢说出来，便就求救似地瞅着福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3 富贵柳家 对于这一点，福慧也没有办法。 罗佳筝搂住如娇的脖子，小声在如娇耳边说 “姨娘放心，他欺负不了我。” 如娇就是不放心，此时也无可奈何，一对上大老爷那严厉的眼睛，如娇也只能将罗佳筝放下，并给大老爷福了下，说 “五姑娘还小，大老爷要是叮嘱她什么，就好好说吧。” 大老爷一脸不耐烦地呵斥了声“出去，女儿怎么教，还用得着你来管？” 罗佳筝是真想拿东西砸大老爷几下出气，不过也只能想，就明儿到了柳家，对上大老爷，罗佳筝也只能客气以待。 待屋内的众人退了出去，大老爷为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先是不出声，就拿冷眼盯着罗佳筝看。 罗佳筝若真六岁的话，就大老爷这一出，罗佳筝暗自想，只怕她早也就被吓哭了。 大老爷坐了会儿，见罗佳筝竟然坦然面对自己，别说惧怕要哭，便就是紧张也感觉不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很是不高兴地说 “老夫人是不是给你送过来些东西？那些东西呢？” 罗佳筝瞅着大老爷笑，微福了下身，说 “侯夫人有送东西过来？女儿不知道啊，那要问福慧吧，侯夫人将她派过来，便就是帮着女儿收东西的，姨娘也不懂，全都是福慧经手的。” 也不问大老爷问这个干嘛，反正所有的事，都推给福慧就没错了。 大老爷明显不信，便就吓唬罗佳筝说 “你别说福慧福慧的，那是老夫人的人，你还小，不懂得东西的重要性。等明儿你跟你姨娘到了柳家，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你一会儿去问福慧要东西，我是你父亲，帮你管着，再不会差的。” 罗佳筝暗自撇嘴，有心想说“侯夫人还你母亲呢，你不也一样不信任？” 但考虑到周围没人，若是大老爷恼羞成怒的话，想想罗佳蕊的下场，罗佳筝将那话咽回肚里，笑说 “女儿才多大，哪儿就管这些事了？侯夫人是女儿祖母，又是大老爷的母亲，总不会害女儿的，大老爷说是不是？” 大老爷一噎，转了转眼珠，觉得定是如娇叮嘱过了。 他若是强行将东西要回的话，只怕一个不小心，平安侯跟侯夫人哪儿，都不好交待。 这样一想，大老爷便就很快换上了另一副脸孔，笑着冲罗佳筝招手，说 “来父亲这儿来，再两天就要去柳家了，人最重要的就是别忘本，知道吗？你就是搬到天边去，也还是我罗义韬的女儿。” 罗佳筝没动，只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就照着平安侯府上下的人，对待罗景慕半点儿态度不改，罗景慕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又与她一样，那城府定是更加深，弄不好比上辈子时更早的，平安侯府便就要倒台了。 还想着以后？罗佳筝冷笑着想，流边之后，能不能活着到都不见得呢。 大老爷见罗佳筝不为所动，心下很不喜，但又没有办法，也只能强硬的又说了些话，几乎是命令似的，让罗佳筝不可忘本之类的话，便就离开了。 如娇急忙进来，上下查看罗佳筝，背着福慧偷偷问 “大老爷都与你说什么了，可有难为你？” 罗佳筝摇了摇头，说 “他想骗女儿，将侯夫人送来的东西交给他，我说在福慧哪儿呢，便就不要了。又让我别忘本，要记得他是我爹。” 如娇撇了撇嘴，没说“不是”已经是强忍着了。 平安侯府闹得上下不得安宁的事，到罗佳筝与如娇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反倒平静了下来。 柳家原就派了不少的人过来，等到接的时候，更是派了不少一等仆妇过来，个个衣着光鲜亮丽，不知道的，还当是谁家的官太太呢。 只不过对于平安侯府来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所以也只让从后门上接，而出面的，只有二夫人、三夫人。 侯夫人、大夫人都不曾露脸。 罗佳筝由着如娇引着，像个出嫁女似的，给侯夫人、大夫人、大老爷磕了头，才好似恋恋不舍的样子，由着柳家的仆妇抱了出去。 如娇也像模像样的，掉了两滴泪。 若是走得太过冷淡，将来都是授人以柄的事。 而罗景慕大概是为了不显眼，再没让人给罗佳筝传过只言片语，别人也是一样，倒是罗景泽让人给罗佳筝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有些碎银子，一看就是他自己的月钱，没舍得花，给罗佳筝了。 柳家派过来的马车很豪华，虽然罗佳筝前后两辈子，少有出门的时候，但还是看得出来，这马车定是柳家也鲜少用的。 如娇打看到马车，便就暗暗咋舌，不过面上却一片平静，半点儿都不显。 仆妇们对她们娘俩个倒是非常客气，对如娇也是一口一个姑奶奶，弄得如娇颇有些不习惯。 好在上一世时，罗佳筝虽然受了不少苦，但公主府也不是一般人家，但到了柳家，还是被眼前那雕梁画栋，如神仙居所的院子，看迷了眼睛。 罗佳筝不由得暗暗摇头，想着，这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啊。 娘俩个被直接引到了柳老夫人的院子，便就见房檐子下挂着许多名贵鸟，罗佳筝多数看不出什么名字，只有几只通体雪白的鹦鹉，罗佳筝看了一眼，就愣了。 她记得非常清楚，永嘉郡主有一只，当时光侍候这鸟的，简直当祖宗一样贡着。 据永嘉郡主说，这样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说是外面上贡来的，便就是正经的公主，都没有一只，说是全京城，就永嘉郡主有这么一只，也难怪她当心甘宝贝一样。 可这柳老夫人，就这么挂在房檐下面，连布都没罩一下。 可丫头拿着个小棍子，去逗那鹦鹉，完全没有当时永嘉郡主那样，多瞅一眼，好像就能将她那鹦鹉瞅死了似的。 那小丫头笑上前，说 “姑奶奶好，这是小表姑娘呢了，可喜欢这鹦鹉？要是小表姑娘想要，就奴婢就提给表姑娘提着，逗着它，它叫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权当逗个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4 都不太平 这么个郡主都当宝的东西，一个小丫头，张口这么随便一说，便就能做得主送与她。 罗佳筝心下微叹的同时，对于柳家的富贵，真是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等到如娇抱着罗佳筝进到厅上，便就见满屋子的妇人，黑压压一时也分不清都谁是谁，个个锦衣华服的。 正中间的罗汉床上，坐着个看起来颇为慈祥的妇人，满头银发，却也算不得老，也就六十岁左右，罗佳筝猜，这定是柳老爷的老伴了。 有仆妇似的妇人上来行礼，笑着给引荐说 “这便就是姑奶奶了，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定是表姑娘了，这位是老夫人，既然来，便就行了礼了，咱们先安排下处，等过两天吉日吉时了，再开祠堂，那才是正经大日子呢。” 柳老夫人笑着点头，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以后咱们娘几个，就好好在这儿过日子。” 如娇将罗佳筝放下，便就有丫头拿了软垫子来，罗佳筝跟着如娇跪上，四平八稳地磕了头，说了几句吉利话。 一屋子的人，罗佳筝就是想记，一时也真是记不下那么多。 她只对一个记住了，实在是因为那女的，十分年轻，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领了个与罗佳筝同岁的姑娘，介绍的时候，意是让罗佳筝喊姨。 那小姑娘，竟是柳老爷的女儿，而那女人，竟是柳老爷的小妾。 罗佳筝当时，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如鲠在喉。 那位小姨奶奶看起来，十分得宠，最起码屋里的人，与小姨奶奶处得还挺好。而柳老夫人对这位小姨奶奶，也是非常的和颜悦色。 小姑娘叫柳绣绮，年岁小，辈分又高，一屋子的人，都逗着她，可着她高兴，在柳老夫人哪儿，也十分得脸，一口一个母亲，很会见眼行事的样子。 柳老夫人身边，就坐着柳绣绮，又让让将罗佳筝抱到了罗汉床上，将她两个的手，拉到一起，笑说 “以后你俩个好好相处，别吵架，听见没有？绣绮是阿姨，要知道让着佳筝，佳筝也别害怕，若是你绣绮姨欺负你的话，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骂她。” 柳绣绮好像有些不高兴，争辩说 “母亲偏心，来了侄孙女儿就不喜欢女儿了，女儿是那种欺负人的人吗？母亲放心吧，女儿定会带着佳筝好好玩的。” 话虽然说得好听，手上传来的疼，让罗佳筝抬起眼睛来，瞅向柳绣绮。 柳绣绮却像没事人一样，就好像掐人的不是她似的，冲着罗佳筝笑，更紧地拉着罗佳筝地手，说 “咱们两个虽差了辈分，但年岁一样，定是能玩到一起的，对不对？” 罗佳筝也笑，说 “绮姨说得自然是了，只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希望绮姨别嫌我蠢笨，多指点些我，让我少犯些错。” 柳绣绮说 “佳筝倒是谦虚了，平安侯府也不是一般人家，倒是别笑我们商户，失了礼数才好。” 得，这一下便就将事情，提到了一个层次上。 罗佳筝眯了眯眼睛，觉得出不对来。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六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呵呵”笑了声，罗佳筝越发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歪着头对着柳老夫人问 “什么是商户？不都是一样的吗？” 柳老夫人摸了下柳绣绮的额顶，说 “就你懂得多，小小年纪的，你懂她不见得懂，再说，咱们现在哪儿是还是一般商户？咱们是皇商，你别乱说，好好带佳筝玩就对了。” 挨了说，柳绣绮也不见变脸，仍是笑得灿烂，说 “女儿也只是怕没得再闹出笑话来，侯府出来的姑娘，定与咱们家不一样才是。” 罗佳筝实是不明白，她初来哪就惹了这位姑娘，竟张嘴说话，便就与她过不去。但人家既然话说到这儿了，她也只得接话，笑着说 “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无论是谁家，还不都是嫡庶亲疏，我在平安侯府上，也不过是大老爷庶出的女儿，说句实话，倒是挺羡慕绮姨呢。” 说到这儿，罗佳筝给了柳绣绮一个可以说是恶魔的微笑，又说 “同样是庶出，我长到现在，去见侯夫人的次数，数都数得出来，更别说来人来客的时候。还是绮姨比我幸福，一看老夫人就是个和善的人，我以后在柳家，定会生活得很好。” 不管眼前多么好，罗佳筝就不信柳老夫人，对着柳绣绮，就真的全心喜欢。 罗佳筝猜，柳绣绮是柳老爷的老来子，肯定特别的喜欢，又是这么个长得漂亮，看似性子可爱，而且还很会讨好人的小姑娘，只怕柳老爷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柳老夫人对柳绣绮好，也不不过是看柳老爷面子，其实心里，每见柳绣绮一次，还不得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这不在于柳老夫人多喜欢柳老爷，而实在是他们的年岁，竟还闹出孩子来，要是能弄下去，罗佳筝估计着，柳老夫人都不能让那位小姨奶奶生。 吃一次苍蝇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这么天天吃，还得好言好语哄着，柳老夫人也就年纪大，容忍性高了。 果然，罗佳筝的话一出口，柳老夫人面上神情便就淡了许多，说 “好孩子，果然是侯府出来的，与这一般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自古以来，嫡庶分清不得混乱，从朝堂到小家，不就靠着这些个从自到今流传下来的，才没让世界乱了套？” 说完，柳老夫人一扶额头，轻闭上眼睛，说 “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如娇和着筝丫头今天才来，你们去将她们娘俩个引过去，若她们不满意，就换换，别凑合，一定要挑个住得顺心的地方。” 如娇答应了声，有丫头将罗佳筝从罗汉床上抱下来，如娇接过来抱着，便就随着一个妇人出去了。 临出去时，罗佳筝抬眼去瞅柳绣绮，柳绣绮也在看着罗佳筝，面上笑着，但那双眼睛，却说不出来的锐利。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65 附骨之蛆 再去瞅那位小姨奶奶，也在看罗佳筝跟如娇两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是知道些什么。 罗佳筝想，看来这位小姨奶奶倒是有此手段，不说柳老爷真与她说了什么，但最起码小姨奶奶定是知道，如娇跟罗佳筝，不是什么认来的亲戚，不过是要挟人的质子罢了。 从柳老夫人哪儿出来，引着她们的妇人和气地笑着，与如娇解释说 “姑奶奶初来，大概还不习惯，那位小姨奶奶姓苏，原是咱们家里养的伎人，也不知是怎么的，竟就爬上了老爷子的床，一朝竟就有了。” 如娇自己就是妾，再说第一天来，也不好搭这个话。 那妇人也没用如娇出声，提起这位苏姨奶奶来，极尽地轻蔑，说 “姑奶奶别看她生得一副柔弱相，却是个极有心计的，睡上老爷子床的那天，什么人证物证，一应都是的，单等着把出孕脉来，才将这一样一样的，摆到了老爷子的跟前，姑奶奶是没赶上那时候。” 说到这儿，妇人拿帕子一捂嘴角，笑说 “当着子女儿孙的面，老爷子那脸子，哎哟哟，我都没有词形容，那叫一个精彩。” 罗佳筝假装听不懂，头就靠在如娇的肩上，半眯着眼，想这妇人与如娇说这些话的意思。 这妇人是柳老夫人跟前得脸的管事娘子，柳老夫人大概早就已经厌烦了苏姨奶奶跟柳绣绮，这是想借刀杀人？ 如娇却也不傻，只笑了笑，说 “这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只能说老爷子身子骨好啊。要我说可就僭越了，看看天上那些个，七老八十再生孩子的，可不少吧。” 汉武帝也六十好几了，才生的少子刘弗陵，这些对于男人来说，根本就不会有这妇人说得那般，感觉难堪，对于男人来说，只能是他老当益壮的证明。 妇人见没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干笑了声。 如娇借机会，便就将话题岔开，大概问了问柳家内部的一个明面上的情况，实际情况，只能慢慢了解。 到了柳家安排她们娘俩个住的院子，自是比平安侯府时，阔大许多，不说比得上侯夫人住的正房大院，也相差无几了。 当时被派到平安侯府的那些仆妇们，此时也在这院子里，还有青桔几个原就侍候她们娘俩个的丫头，也一个不差，都上前给如娇罗佳筝行礼。 进到屋里时，里面也是一早就已经收拾好的。 妇人笑问 “由于姑奶奶跟表姑娘刚来，怕分开表姑娘不习惯，所以便就先安排二位住一起，等明儿表姑娘大些了，再分开院子住。也不完，旁边上的院子，也一早就收拾出来了。” 正说着话，外面小丫头进来报说 “老夫人哪儿的小纹姐姐来了，提着只白鹦鹉，说是送与表姑娘逗着玩的。” 如娇瞅了眼罗佳筝，笑说 “快请进来，那么稀罕的一只鸟，怎么就拿过来了，再养不好，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妇人安慰地笑说 “瞧姑奶奶这话说得，再什么好东西，只要表姑娘喜欢，咱们家都买得起。姑奶奶别看那白鹦鹉有几只，老夫人可喜欢着呢。小姑奶奶那么得宠，问老夫人要了几回，老夫人都没舍得给出一只来呢。” 罗佳筝一听，便就觉出不对劲来。 看来，老夫人的还是手段高，将鹦鹉送与她，与柳老爷哪儿好交待，客人么，柳老爷定也是祝福柳老夫人，要好好待她们娘俩个的。 而这样一来，柳绣绮定是就将罗佳筝给恨上了。 罗佳筝自然不会说什么，娘俩个在柳家住下之后，便就开始了深居浅出的低调生活，不与柳家人多接触，除去早晚去给柳老夫人请安，碰上谁会打声招呼之外，再不多说一句话。 就怕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然而，再令罗佳筝想不到的是，麻烦没从柳绣绮那边来，倒是从罗大老爷那边过来了。 在罗佳筝看来，罗大老爷再不要脸，也还是侯府的嫡出公子，竟也成了那市井无赖一般，开始以探望女儿为名，三天两头地往柳家跑。 罗佳筝能怎么办？她又不能说不见，而罗大老爷来了她的院子，便就东瞅西瞅，砸吧着嘴，夸她们娘俩的屋子里，都是好东西。 初时，如娇还回罗大老爷两句，说 “这些都是登记在册的，再好也不是我们娘俩个的，也不过是过过眼瘾罢了。” 但来过两次，罗大老爷的语气便就变了，指着多宝格上几件东西，说 “如娇，你可别再拿话唬我，我都打听过了，柳家的东西，从库房分出去，除了特别稀有的，都是进谁房就是谁的。你知道这几个是什么吗？都是宫里出来的，值了银子了。” 如娇见罗大老爷伸手，急忙说 “大老爷，使不得，便就是这院子里的，可东西还是都登记在册的，若大老爷来一次，走了东西便就不见了，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 罗大老他就是不要脸，如何会听如娇的？再说他在如娇面前，也都横行惯了，完没感觉现在情况早已经不一样了，如娇也不再是他的婢妾，而是柳家正经上了宗谱的姑奶奶了。 罗佳筝见如娇急了，紧忙伸手将如娇拉住，让如娇抱她。 等如娇将罗佳筝抱起来，罗佳筝才在如娇耳边说 “娘管他做什么，他既然要拿，就由着他拿好了。姨娘就不想想，这柳家深宅大院的，他怎么就能顺利进来，还能寻着咱们娘俩个的院子？” 自到了柳家之后，罗佳筝便就开始称呼如娇为娘了。 经罗佳筝这么一提，如娇也察觉出不对来，说 “你是说……” 罗佳筝摇头，说 “女儿没说什么啊，就是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女儿平时想要出去玩玩，都寻不着门呢，这内外院几处门，平时都是有婆子小厮守着，又都紧锁着，除非有事才会打开，罗大老爷如何进来的？”≈ap;039;;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