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系列:冥夫别乱来》 第1章 春梦 暗室内,灯光昏黄。 白安安捧着手里的碗,忐忑不安。 碗里盛满了水,确切的说,是浸了符纸和她的血的水…… “快喝吧。” 神婆手里拿着剪刀,见她还在发呆,不耐烦的催促道。 自从上周去深山里被蛇咬了之后,回来家白安安老是能听到一切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诡异的动静,不知是自己胆子小,还是自己从山上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这些天被折磨的都快神经衰弱了。 思及此,白安安忍着胃里的不适感,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嗝……” 擦了擦嘴角,白安安挑了挑眉,这水……竟然有点甜。 此时再看神婆,那双眼睛不再盯着白安安,而是看向了她的旁边,眸光还有些呆滞。 白安安狐疑,只是突然,神婆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抓过了白安安散开的头发。 咔嚓—— 一撮头发到了神婆的手中。 “您剪我头发又是做什么呢?”白安安不解。 神婆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拴着绳的红玛瑙珠子,“事情完了,把这个戴脖子上驱邪防灾,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神婆起身就要离开,白安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哼……” 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彻在白安安周围。 声音有些模糊,白安安看了一眼才走了几步的神婆,是这个婆婆嘲笑了她一声? 搭黑前,白安安回了家。 晚上,洗漱完毕。 白安安疲累的瘫在床上,她举着今下午求得的玛瑙珠子发起了呆,是心理作用吗,总感觉自己周围安全了不少,看来这一趟阴阳看的真值。 许是很累了,看着看着,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宁静的夜,清冷的月光,朦胧的房间。 一阵冰冷的风,在身体表面拂过,身子有了凉爽之感,接着…… 一只冰凉却温柔的手沾过她的皮肤慢慢移至她的锁骨,又往下蔓延,突然一道影子由浅至深,朝她的身上压了下来。 是个男人! 躯体欣长而健硕,皮肤光冷而白嫩,看样子,是副好身材。 她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负重感,怎么动也动不了。 只是,他的脸被月光掩盖,始终看不见模样,但他却有一头柔软的长发,铺在她的锁骨处。 蓦地,冰冰凉的触感沿着她的脖颈慢慢往下,身上传来了酥麻之感,她的小口,霎时被两片薄凉的唇瓣堵住。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勾上了男人的肩,朦胧中,她看到男人清秀的锁骨下,刺着一枝树丫,上面开着三朵朱红色梨花,还有两朵含苞待放,异常之美,异常清晰…… 身子,有了一种初次体验的陌生感觉,她与那个男人,缱绻缠绵。 春?梦! “呵……”随着她喘了一道粗气,人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余光瞄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背着月光,她的床边站立着一个男人,确切的说,还是个古代人! 他眉目如画,皮肤苍白,即便是深夜,都能看到他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身材高大挺拔,一袭白色长袍,腰间的浅绿色缎带上挂着一块玉佩,背后别着一把长剑,一头黑发,扎了半个发髻,另一半倾泻在背上。 他薄凉的唇角抿成一字,冰冷孤傲的桃花眸子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满是平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至阴女 他,纵然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不是人,但他……俊美无双。 而白安安,看着凭空站在这里的男子,不知是不是人对于好看的东西,总是容易接受,还是被吓噤了,她的身子,如一滩烂泥,没了力气。 “你……你,你是……是人,是鬼?” 看男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白安安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不必害怕。”声音飘渺冷彻。 他回答了! “你……是……”届时,白安安的声线里满是颤抖和哽咽,这时候,恐惧才袭满了整个心头。 “亡灵。”冷冷清清两个字,他说自己的身份。 霎时,白安安的瞳孔猛然放大,“鬼……” 听到这个字眼,他的剑眉明显一皱,不大高兴。 “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看她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缓缓闭了闭眼,“鄙人姓陆,名以川。从今夜起,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 “什……什么?” 白安安大脑嗡的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做了个那样的梦,醒过来三观就被颠覆了? “今晚九里村,你我定了冥婚。”陆以川解释了一句。 就在白安安还准备详细询问之时,窗户外忽然传来了次啦——的一声响,惊悚而刺耳,她浑身一冷。 接着她便看到窗户外隐现了一道可怖的影子,她的窗户没关严实,顿时窗帘也被一阵阴风吹出了波浪。 刹那间,站在她床边的陆以川竟突然瞬移到了窗口,他宽大的袖口一拂,接着就是他冷冽的声线:“滚!她是尔等能碰的?” 立马,窗外安静了,陆以川在眨眼的工夫,又来到了她跟前。 许是刚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白安安认定了一个现实,这些天,她的确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今天去九里村看阴阳,不仅没解决问题,她倒还能看见鬼了! 身子陡然一个激灵,她拉着被子裹着全身坐了起来,模样像极了被老鹰包围的小鸡,煞是可怜。 看她浑身都在害怕,陆以川冷眸微垂,“我不会伤害你。” 是,他说不会伤害她,但睡了一觉醒来,房间里多了一个男鬼,这让她怎么接受,甚至他还说,他是她的夫君,还定了…… “冥婚……在九里村?什么意思?”想到这儿了,她便问了。 “这你无需多问,你与我定冥婚,对你有好处。” 这话说的满是压迫,森寒无比。 “对我有好处?”白安安只觉得可笑,傻子才相信。 白安安不是没听过冥婚,那是死人与死人结的婚,她与死人结了婚,能叫好处? 看她不信,陆以川衣袖一挥,手背在身后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小不惧毒虫叮咬,可身子骨却很差?如今年方十八,却还未来月事?” 白安安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的确一直不来月事,曾经还被朋友陪着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没什么毛病,就是体质太差,身体太寒,需要好好调理! 可她那时候正在高三,学习紧张不说,她父母双亡,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也没那么多钱去买那些贵巴巴的药品啊! “你是至阴女,血有毒,体质极寒,五行属阴,出生克死母亲,后来又克死父亲,你也活不过二十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以阴化阳 当陆以川这话说出之后,白安安全身起了一层冷汗,他话中,别的她不懂,但她爸妈的离世,他说的一字不差。 她母亲生她难产而亡,她爸爸若不是在她小时候,为了想让她吃个生日蛋糕,也不会出了车祸。 眼眶一紧,她眸子里噙上了泪。 “真的吗?”她忽闪着大眼,心里很是害怕,这个只会在阴间存在的男鬼就像得知前世今生一般的说出了她的命运,她没缘由的深信不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就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活了! “若你不与我定冥婚,会是如此,但现在不同。” “现在?现在会怎么样?”此时,白安安看着陆以川,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虽算出你活不过二十,却不是阳寿了尽,而是你体质太差会遭遇意外,和我定冥婚后,我便能帮你改了这体质,你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好。” “怎么改?” “以阴化阳,暖体散寒。” “什么意思?”白安安不解。 霎时,陆以川眸子淡淡一撇,神情上有了些许复杂,“日后你便会知道。” 面对这个冷言冷语貌似还狠厉害的男鬼,白安安被吓的没敢多问,大气不敢出一个。 只是这时,她心里生出了另一狐疑,一个男鬼,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说定了冥婚是对他好,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帮我?” 料想到她会这么问,陆以川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漠,“要你帮我做件事。” 原来是两两相助,等价交换的买卖! 这种利益交换的事情,让白安安彻底信了他的话。 更何况,看他穿的还是古代衣服,想必死了好久,如果他想害她,那就是眨眼的功夫。 沉思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继续问:“帮你做什么事?” “第一步,先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 “离开这里?”白安安诧异,“去哪里,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太远的地方我去不了,我没钱。” 陆以川闭了闭眸子点了点头,“如今我既是你的夫君,你为难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解决。” 帮她解决?白安安圆眸一睁,“给我钱?” 说罢,白安安抿紧了嘴,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太不合适。 但陆以川却没什么反应,他垂眸一撇白安安,“你过几日不是要填报志愿么,到时候听我安排,出去念书需要的钱,一分不会少你。” 突然,白安安有点想笑。 一个穿着古代袍子的男鬼,竟然在这里给她说填报志愿,让她不免有些好奇他死了多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白安安眉眼里没了惧意,陆以川眼神一敛,“明世宗嘉靖年,至于我为何知道你的事……”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指了指白安安扔在枕头边早就淘汰的直板手机,接着才继续说道:“在你身边几日,足够我了解你的事。” 他竟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白安安冷不丁的心底生寒,“你会读心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不仅是个冰山,还腹黑! “并不。”应了一声后,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明显就像人类看大猩猩一般。 这些话,他没有明说,但白安安还是懂了。 明世宗嘉靖年,怕他是那个时候死的,那就是明代鬼了!这死了没有五百年也有四百年啊!甚至还是一只极其聪明的老鬼! 而他知道她过几天要填志愿,恐怕是听到她给老师同学打过电话!这鬼!已经在她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吗!而她竟然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苍天啊! 陆以川捕捉到了白安安脸上的惊愕与震惊,他本就冷彻的脸上紧蹙的眉毛更是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几日后,开始做事,现在你且先睡吧。” 扔下这句话,陆以川一个瞬身坐在了白安安床边的书桌前,他没再看白安安,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随手拿过一本桌上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是她的政治书! 等等,这不是重点! 怪不得她前几天半夜一直能听到类似翻书的哗啦声响,弄了半天是他在看书! 只是,听他这话,他是认定她会和他合作? “如果我突然不想相信你的话了呢?”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18岁的白安安过了害怕那层儿,面对一只几百年老鬼,不怕死的反驳了一句。 可陆以川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那双垂着的桃花眸子,只是淡淡一挑,接着…… 白安安就看到他散在肩上的青丝无风自动,接着她狭小的房间里阴风大起,蓦然,她窗户外传来了阴森的呼啸声,甚至她关紧的门也传来了咯吱一声,门正在被缓缓的推开…… 白安安一个愣怔,她的大脑迅速一片空白,就待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话,她便看到门口的细缝里,突然伸进一只青色发黑的手,上面的指甲乌黑而长,从指甲缝中,还隐隐渗出鲜红的血,在冷月下,异常清晰,只是陆以川,跟没事人一般,只是认真的翻阅着那本思想政治书。 看着那只手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左右探了探,最后锁定了床上的她,随着陆以川翻了一页书的细小声音,那只手就像离了弦的箭,嗖的一声飞到了白安安的面前,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乌黑猩红的指甲抵在了她的脸颊上。 “呃……救……救……救命……” 听到了白安安急促带着恐惧的声音,这是陆以川才幽幽的放下书淡淡道:“若是这般让你接触接触别的恶灵,你是不是更能信我的话?” 看他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白安安眸子瞪的老圆,救命二字也没再说了,还别说,若是这只鬼手一直在门口,她还真是害怕的要命,现在被掐的快要窒息了,她反倒不怎么怕了…… 这大概就是怕死和要死的感受区别吧! 甚至这鬼手,明显是陆以川招来的! 真是想不到,这老鬼不仅是个冰山,竟然还腹黑! 而这冥婚,或许对她是有点好处,但估计对这死鬼好处更大!他这是和她互相帮助的态度么?明明他是霸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听你的 现在陆以川用自己的身份让她深深的刷新了世界观,这世界上的确有鬼! 既然这样,那她死后,肯定也会变成鬼吧!如果她死了化成了鬼,她一定要去阎王殿找个更厉害的鬼投靠当小弟! 来对付这只老鬼! 看白安安的眼睛里,那些恐惧竟然在一点点消散,陆以川的眸子一眯,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薄唇一勾,带着冷笑道:“别动无用的心思,你死了,只会马上与我举行冥婚,彻底成了我陆以川的妻。” 叮—— 他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把白安安那点骨气碾成了灰! 他真的不会读心术?他明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我……我知道了……我……听你的……”白安安彻底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个透透的。 她话音一落,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他英姿飒爽的站在月色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潇洒一挥,凭空出现的阴风让白安安一阵哆嗦,接着她便听到了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凄惨嚎叫,然后掐着她脖子的手就像碰到了火焰一般,瞬间抽走,不到一秒的工夫,这只鬼手便从门缝彻底消失不见,门也关了上去。 “呼……” 脖子没了束缚,白安安大口的换了口气,而陆以川这时也飘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还不等白安安摸摸自己的脖子,他便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脖子。 那里,有了五个可怕瘀黑的手指印。 “你……你要干嘛!”脸被强迫的抬着,白安安完全搞不懂这只可怕的老男鬼。 陆以川抬眼睇了她一眼,就在白安安浑身一顿激灵之后,陆以川的俊脸突然俯了下来,看着放大的那张俊脸,白安安的脑海里猛然跳出她做的那个春梦。 心,噗通噗通起来。 接着,她的唇上,感觉到了两片冰凉的唇瓣,还有冰凉湿润的舌探进了她的口腔。 “唔!”白安安的心简直快跳到了嗓子眼! 才不久做的梦,梦境和现在的感觉完全重合,她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恐慌,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胡乱的推着陆以川…… 他这是突然干什么! 为什么他是鬼还能和她做这样的事!难不成他要吸她阳气? “唔!¥#@你……开……”她胡乱推着他,嘴里还在试图说些话。 陆以川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那张脸耷拉的可怕。 在白安安刚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他捏着白安安下巴的手却猛然一用力,白安安吃痛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大眼看向了陆以川。 “你是想你脖子上的指印,明天被别人看到?” 深沉的声线,让白安安心里一怔,“那只手……留下了印子?但是这……唔……” 白安安的话还没说完,陆以川那张薄唇有一次的堵住了她的唇。 呜…… 白安安在心里泪流满面,如果她脖子上被那只鬼手掐出了印子,这和被他亲有什么关系? 甚至,这是她的初吻啊!她还想着某一天能遇到一位白马王子,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丑小鸭化身白天鹅的爱情,毕竟她虽家境贫寒,可在高中,一直是校花来的啊! 想归这么想,在自己被动的被老男鬼亲吻的过程中,白安安却感觉到胸腔里有了一种莫名的通透感,凉飕飕,很舒服…… 甚至脑袋里也慢慢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最终,在陆以川的压迫下,她慢慢的躺在了床上,直到许久后,陆以川从她身上直起了身子,她已经睡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去不起 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女孩儿,陆以川把白安安往床中央摆了摆,继而给她盖上了被子。 之后,他一个瞬身又去了书桌前,继续翻看起了那本政治书。 月光逐渐打在白安安漂亮安静的小脸儿上,而她脖子上的瘀黑印记,却消失不见了……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的射入屋内,白安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只是眸子一撇,她懵懂的双眼便猛然瞪圆! 陆以川就坐在她床头避开阳光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是昨晚的政治课本了,现在换成了《高考志愿指南》。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以川微微扭了扭头,顿时,白安安的杏核大眼对上了他那双斜长魅惑的桃花眸子。 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到了他菲薄的双唇上,心,漏了一拍,小脸蹿出了一抹红晕。 昨晚她稀里糊涂睡着之前被陆以川强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看白安安盯着自己恍了神,陆以川俊眸一眯,主动说了句话:“现在刚过卯时。” “呃……啊……” 白安安恍然了一声,目光又不自觉的盯着陆以川那张脸,如今室内光线充足,他这张脸虽然苍白无血色,可却比晚上看,还要耀眼几分。 尤其是拿着书的手,没有想象中鬼怪的长指甲,纤长刚毅,着实好看。 “有话直说。”看白安安还在盯着他看,陆以川并没想太多。 白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睫毛眨了眨,她赶紧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数了起来:“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作为21世纪,与国际接轨的高中生,白安安并不知道古代人嘴里的卯时究竟是几点。 数过五个手指头后,白安安呵呵一笑:“原来是七点啊。” 说罢,她垂眸看衣服还在身上,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肩,此时和陆以川只隔着一根筷子的长度。 或许是早上了,而昨晚陆以川也没害她,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而是对他满是好奇。 心里装着很多问题,却又不敢问,看他被发现,现在又不敢看,有点想下床,可旁边坐了一个异性帅鬼,她本能的还有了点该死的矜持! 就在她不知自己该做点啥的时候,陆以川把手中的书翻了几页,放到了白安安面前,“日后读的大学,我帮你选好了。” 啥? 白安安一愣,接过来后,便看到他翻开的那页上,用一道像红墨水也像血的液体划出了一个大学和专业。 [绍义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绍义大学,全国著名的一本院校,911重点大学,这个学校,是个学生就知道!是个学霸都憧憬! 但白安安却合上了书,“去不起。” “可以,我前几日听你说你成绩668分,这所学校分数线621,你能上。” “不是这个问题!” 她当然知道自己能上,高考成绩下来后,她学校各科老师就在最近的几天都给她打了一遍电话,要不陆以川这只鬼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成绩! 她是他们县城的文科状元。 但她真读不起,一年学费7000块,住宿费2000块,学校还在天朝最好的城市B市,学杂费带上生活费,一年一万多的开销。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 爷爷是一辈子的果农,每年就指着一亩园林和两亩庄稼卖钱,一年除了生活,也就只能落下几千块,她还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少往医院送钱,她这要是读大学,指不定要把爷爷所有的积蓄都得拿出来! “你所说的地方,是B市吗,如果是那里,能不能换个学校,有几个二本,如果我去上,可以免四年学杂费。” 提起上大学,她并不开心。 “钱的问题你自不用担心,你爷爷进山了,等他半个时辰后回来,这个问题……自会解决。” 陆以川这么说,白安安怔然,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有钱?” “等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说罢,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俯视着神情复杂的白安安,他又开口:“昨日神婆赠与你的珠子,好好戴着,白日,我便附身于此,若有事,你唤我即可。” 珠子? 白安安这才想起来,她昨天还没来得及戴在脖子上,就被陆以川吓睡了。 珠子就掉落在她枕头的另一边,拿过来,她乖乖的戴在了脖子上。 刚戴好,站在她面前的陆以川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实化如活人的鬼突然消失,即便是白天,白安安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时,她却明显感觉到这珠子凉了好几分。 低头看着胸前的红珠子,白安安五味杂陈。 又是冥婚,又是上大学,说到底,这只鬼如果真能让她去了绍义大学,那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这珠子…… 昨天神婆说是驱邪防灾,别告诉她,是因为他附在这上面的使然! 仔细想想,白安安的眼神耷拉了下来,脸色也越来也难看。 良久…… 她盯着珠子问:“陆……以川?” 她记得,他昨夜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嗯。”马上,珠子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立马,白安安的声音大了几分,语气里还有些恼怒:“昨天,那个神婆是不是能看见你,你是不是和她交流过?所以她才不经过我同意,让我和你定了冥婚!” “还算聪明。”某鬼大言不惭的回答。 此时白安安的小脸明显生了气:“我就说!别人看阴阳,只需要被神婆赐几张符,为什么我就要喝符水,剪头发!是不是这样才定了冥婚?” “冥婚已定,在冥界,你已经是我的妻,就差婚礼。你和我如今关系甚密,若是想解除这冥婚,那就好好帮我做事!” 轻飘飘的声音里,全都是命令的口吻。 “我昨天忘了问了,和你冥婚了,我还能谈恋爱吗?!” 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她还打算未来有了学历,再找一份工作,然后靠着这些和自己漂亮的外表,找一个不错的男人结婚生子,离开这山沟沟,带着爷爷好好生活呢!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冷冽的声线宛如一盆冬日凉水,把白安安的心浇了个透透的。 “那我……帮你做完事,你我没关系后,我就能了吧?”撇着嘴,白安安都快哭了。 “嗯。” 蓦地,白安安又重新有了希望! 想想陆以川昨天说的话,她是什么至阴女,活不过20岁,她现在才18,那就等她过了20岁,安然无恙后再谈恋爱也不着急! 夏日的太阳总是移动的很快,屋子里越来越热,白安安问了点事情后,心也安了不少,于是她便下了床。 走出屋子,看着东方的金日,她又问:“你白天不能出现对吗?” “最好不要,把珠子放衣服里,勿晒。” “哦。” 听他这大爷一般的命令语气,白安安寻思他身前指不定是什么大少爷大公子。 届时,白安安想想陆以川的模样,他看起来比她要年长很多,却依旧年轻,于是她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你死了就知道了 “28岁离世。” “……” 白安安无语,他说他不会读心术,可他又是怎么猜到她心思的? 只是,他都28了啊! 在她村儿,28的男人早就娶妻生子看起来都很老成,她都叫叔的! 只是再细想一番,28岁的古代男人,和她冥婚?那就是他死的时候,都没娶妻啊! 长的这么帅,看身上的衣服也非常有档次,他身前是什么身份? 竟然在封建社会中,28岁都没结婚! 心里虽然好奇,但她没敢问。 “那个啥……我……以后怎么称呼你?陆以川?陆大哥?陆叔叔?”三个称呼,一个比一个尊敬。 但话毕,白安安小脸一红,话虽这么说,但她都被他亲过了,这心情还蛮复杂的。 “名字即可。” “喔……”白安安真是意想不到,不过接着她又好奇道:“那么小的珠子,怎么放下你的啊!” 看着大太阳,她这话问的也异常有底气。 “你死了就知道了。” 凉凉的嗓音还是冷如冬水,一句就将死了白安安的好奇心。 此刻她对陆以川的印象在冰山和腹黑上,又加了一个新元素:毒舌! 八点多,白安安洗漱完毕,自己煮了鸡蛋吃的正香,她爷爷回来了。 还不等她出去,院子内便传来了沧桑浑厚的声线:“安啊!你猜我今天进山里,捡到了啥!” 一听这话,白安安咬着鸡蛋一愣,然后飞快的跑到了院子内。 接着,她便看到她爷爷,满是皱纹的黝黑脸盘上写满了兴奋,老人走到她面前,竟然怀里摸出了一只翠绿通透的镯子! “安啊,爷爷今个儿捡了一玉镯子啊!” 玉镯? 玉镯! 当白安安意识到这个后,她张圆小口,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脖子上的玛瑙珠子。 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但白安安还是问道:“爷爷……你在哪儿捡的啊?” “落勾山下,今早上我寻思着,你最近吃饭不好,想给你摘几个开胃野果子,我就进山了,没想到啊……” “什么?” “在一树下,竟然遇到一条土球子,爷爷差点被那东西咬到,可谁知它看到我竟然溜了!” “然后啊,它盘着的地方,就露出了这镯子!爷爷年轻时见过些好玉,这镯子,值钱啊!” 一听这话,白安安的心狂跳不止,看来这……和陆以川有莫大的关系! 她就是在落勾山里,被土球子咬了的! 落勾山,是她们这个村子,梨白村里最高最大的山。 每年的三月份山上所有的梨花漫天盛开,他们这个村子梨源世外,美的宛如与世隔绝,“梨白村”也是由此而来。 以前就有老人说,落勾山是个很邪乎的地方,当年省里看上了他们这个村子,想改造建设,打通落勾山修条大路,结果去勘测的工作人员都无缘无故生了病。 外来人都说落勾山邪乎,可在梨白村的村民来说,这是一块儿风水宝地,山下的园林,年年结出的果子又香又甜,他们这里的果林,远近闻名。 略微思索后,白安安平缓了心情又问:“爷爷,那你捡到这个,打算做什么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谢谢您 “安啊……”这时,爷爷脸上露出了带着歉意的慈祥。 “前几天,爷爷听到你和老师打电话了,爷爷知道你的成绩能去好大学,我白家的娃娃这么有本事,不能被穷给耽误了!” 爷爷的话,让白安安鼻头一酸。 “爷爷昨天,把钱全从信用社拿了出来,三万块可能不够,但爷爷就算借遍全村,也要让你念完大学!” 炎日当空,白安安看着自己爷爷和年龄不符的苍老和沧桑,再听了这番话,她抿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全部积蓄,给了她,爷爷怎么活? “不过现在,转运了啊!蛇一直灵性,可能是老天有眼,知道我家娃娃命苦,从小没爹没妈,好不容易能出息了要去大城市了,就让爷爷捡到了一宝贝,这镯子,准能卖个好几万呐!” 爷爷的话里,满是希望,可白安安却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爷爷的累赘,身体不好,农活做不了,一点忙也帮不上爷爷。 生病念书,都是用钱,她这个破碎的家,全靠爷爷早就驼起的背,风风雨雨担了起来。 “傻孩子,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下午咱们爷孙去一趟市里,去古董店看看,准能卖够你读书的钱。” “嗯!” 擦了一把眼泪,白安安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了,别再外头站着,回头中暑了可咋办!” 白安安没有多言,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坐在床上,她从胸口拿出了玛瑙玉佩,哽咽了一声,她轻声问:“陆以川,那个手镯,是不是你给的?” “除了我,你梨白村谁能有玉?” 他回答的冷漠也就算了,话里还不忘鄙视别人。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落勾山里,有我的墓,里面……有陪葬品。” “哇!”白安安惊讶出了声音。 “但没人能进去,除了守墓蛇。” 守墓蛇? 白安安一愣,“我是不是就是被你的守墓蛇咬的!”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别的:“那镯子,不算上好的玉,但因年代久远,按当今市场汇率,你先卖10万。” “10万!”白安安这就被转移了话题。 “切记,下午你把手镯戴在你的手腕上,到时,自会遇到爱玉之人,询问你镯子的来历,你便说是家传之物,再说你读书用钱,镯子自然会被人买走。” “这你都能预料?不对,你还知道汇率?” “你的书本上有讲这些。”他这几天,早就看完了她学了三年的高中课本。 下午,当白安安跟着爷爷去了市里,刚路过一座大厦,便碰到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在白安安抬起手遮太阳的时候,那位中年男人看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事情也正如陆以川所预料的那样,男人问了她玉镯哪来的,白安安说是祖上传家物,因为自己刚高考完,需要钱读大学,想去古董店把它给卖了,之后…… 白安安还没扮可怜,这位中年男人,直接一口价十万,想要她的玉镯! 玉镯成功被人买走,她爷爷喜极而泣,然后她和爷爷,便在商场里逛了逛,买了些未来上大学要用的东西。 晚上,白安安拿着一张没有密码的卡,还拖着一大行李箱回了家。 洗漱完。 白安安坐在床上拿着那张陌生的银行卡发起了呆。 这上面,有十万,改变她命运的钱! 陆以川从珠子里现身,站在了她面前。 出神了很久后,白安安才抬起头看着陆以川,温柔而认真的说了句话:“陆叔叔……谢谢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又做了一个春梦 虽然之前他说叫他名字就好,可她这一次还是用了很尊敬的称呼。 但陆以川的眉头却突突直跳,虽然白安安青涩可人,可他看起来有那么老? “不必,你既然是我的妻,你的烦心事,我自当会处理。” ——既然你是我的妻。 这几个字,犹如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浸入心脾,让她的心扉,异常温暖而悸动。 “还是谢谢您。”白安安垂眸红了脸,“虽然一开始您出现,我的确害怕,但以前听过不少鬼故事,果然,鬼,也有善良温暖的,陆叔叔……您是。” “虽然您与我冥婚是自作主张,可您离世好几百年现在还没能投胎,必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因为您的帮助,我如今能上我想上的大学,您真的……就是我的恩人,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帮您。” 看着白安安认真诚恳,还带着害羞的模样,青涩瘦弱的小模样,简直像极了小猫。 看卿如此,陆以川那双不行于色的眸子不禁微微瞪大了几分,甚至他觉得,如果他还有心跳,怕现在也剧烈了几分。 不过转眼,他勾唇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只是一只玉镯,便让她能这般感激他,如果等她上大学,他再送她一份大礼,她会不会直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陆以川的桃花眸子,看向了白安安粉嘟嘟的唇,和不经意露出的香肩。 喉结,上下大幅度的翻滚了一下。 之后,白安安还在感叹命运变化无常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她瞬间觉得倦意满满。 “陆叔叔,您能去珠子里吗,我想睡了。” 说罢,她侧身趟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不久后,她又做了一个春梦。 比之前还要香艳火热。 还是那副光冷白皙的纤长身材,锁骨依旧有梨花刺青,她的两条细腿,还勾过男人的窄腰,男人在她身上的动作,异常温柔,让她不自觉的酥软而沉沦。 这一次的梦中,她看到了男人亲吻她的唇,凉薄而丰润,冰冷而温柔,很像是…… 陆以川! 再醒过来后,又是一个早上了,陆以川并没现身。 这时候,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她从未看过什么露骨的影视剧,也从未和男生有过亲密接触,她根本不懂男女床笫之事,可她的梦为什么那么逼真,逼真的就像她真和一个男人发生了鱼水之欢,还两次! 几天前的灵异事件得到了解释,大学也能上了,她现在的烦恼,全部放在了她那清晰的梦境之中,可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陆以川。 说实在的,陆以川那副邪魅的长相和冰冷毒舌的性格,很难让她想象他对女人的态度。 …… 几天后。 白安安专门去县城找了一趟她高中班主任,认认真真填了志愿。 之后,她便一直呆在梨白村休养生息,偶尔和陆以川一起守着电视机,看看新闻看看剧,这段时间她等来了录取信息,也等来了绍义大学沉甸甸让人羡慕的通知书。 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鬼,之前那些让她感觉到害怕的灵异事件再也没有了,她曾问过陆以川,他回答的只有三个字:有他在。 时间慢慢过去,白安安迎来了大学开学的日子。 这段时间,她也曾问过陆以川,为什么非得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他一个鬼不能离开吗? 陆以川并没有回答。 八月下旬,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陆以川交代了白安安一件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饿不饿 要她再进一次山,去她被蛇咬到的地方,那里会有他的守墓蛇从墓里拿出的东西。 然后再去九里村,找一趟那位神婆,去拿一件东西。 在山里,白安安拿到了一对儿飘花翡翠玉镯,还有一件玉雕蛇玉器,以及一只翡翠扳指。 玉镯,是陆以川留给白安安,算是夫君赠与妻的信物,而玉雕蛇,要她先保存着,带着去学校。 那翡翠扳指,要她去与神婆换东西。 最后,她从神婆那里,换到了一块巴掌大,由上好檀木做成的灵位,上面镌刻着几个大字:亡夫陆以川之位。 灵位,放在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里,被白安安带回了家。 晚上,白安安拿出灵位,看着现身的陆以川很不解,“亡夫,不会是以我的名义立的吧?” “的确如此,有了灵位,你便可供奉我。切记要好好放置,不能被发现,不能丢!”陆以川交代的很严肃。 “知道了,我会好好保管。”说罢,白安安便好好的放了起来,连同她从守墓蛇那里得到的玉镯和玉雕。 看她竟然没戴,陆以川皱眉,“镯子为何不戴?” “等去了学校戴可以吗?在家戴,爷爷会问的。” 陆以川没再多说什么了。 开学的倒数第二天,白安安被爷爷送去了市里,白安安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 她没让爷爷送,舟车劳顿,辛苦不说,她也看不了爷爷一个人孤单返乡的模样。 她要等自己有本事了,到时候带着爷爷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时间还长,路还远…… 如果陆以川能保证她活过20岁的话。 拉着行李箱,脖子上的玛瑙里还藏着一只鬼,白安安就这么踏上了上大学的路。 本来晚上8点的飞机,结果搭黑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暴雨,还带着冰雹,飞机便晚点了。 站在航站楼的窗户前,白安安扶着行李,看着外面的漂泊大雨,陆以川此时也没在珠子内,而是站在了她身边,和她一同看着那电闪雷鸣。 白安安看了片刻后,她小脸抬起,水眸瞪着陆以川,愣愣的问:“陆叔叔,托你的福,我竟然可以坐飞机去外地,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并不新奇,时光流逝,世间万物变化万千,是常态。” 凉凉的话一说出口,白安安就沮丧的沉下了眸子,“还说不会读心术,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看到飞机是什么感觉……”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比他挨了一个半脑袋的小女孩儿,那张冰冷的脸上难得的显露出一丝暖意。 “饿不饿?”他问。 “饿?”白安安大眼一瞪,随后回过头四处看了看,目光便锁定了不远处的肯德基,摸摸肚子,“是有点。” 她以前纵然也去过几次城里,可因为家贫身体差,她很少吃零食,她到现在都没吃过汉堡包。 就算她是和他订了冥婚的妻子,可看她那副小模样,简直就是小孩子! “去吃些东西。” “你还能吃东西啊?” “是你吃。”墨眸一暗,三个字里是满满的压迫感。 被下了命令,白安安只得拉着她的行李箱,乖乖朝肯德基走去,那边灯光很亮,陆以川便又附身在了珠子里。 最近都是开学季,机场人流很多,也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有家人陪着的学子们,看到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父母陪着,白安安抿着嘴,小脸上难掩羡慕。 左右看着,孟芊芊一个没注意,她突然被撞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她左脚脚踝撞在了旁边行人的行李箱上,脚踝上的骨头瞬间有了一阵窜入心尖的痛麻之感。 “SI……” 吃痛一声,她站稳了脚步,低头一看,脚踝竟然被刮破了,血流了出来。 嘈杂的空气中夹杂着行李箱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就在白安安准备扭头看看是谁撞到她的时候,不巧有个空姐打扮的女人紧紧挨着她蹲了下去,像是整了整鞋…… 可随后,女人的手,无意蹭过了她伤口流出的血。 白安安感觉到女人有些冰的手后,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她右脚刚退了一步,左脚还没抬起来,她受伤的地方,突然被女人一把给握住了! 她一愣,还没做声,女人却又很快放开了她,然后直起身子朝前走了去…… 而这时,陆以川突然现身了。 他一出现在白安安对面,那双冷冽的凤眸便瞄向了白安安受伤的脚踝,接着他抬起手,先是在白安安嘴唇上蹭了蹭,什么都没蹭到后,他便拿起了她两只手左右看了看。 此时白安安这个姿势,在看不到陆以川的行人眼里,略微的有些诡异。 “陆叔叔,怎么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哪出血了 有些呆的白安安完全无视过往的行人,对着如空气般的陆以川说了这话后,旁人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可陆以川也没管那些,他瞳孔快速的在白安安身上打量着,“你哪出血了?”他问。 “出血?”白安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脚踝,抬了抬脚,她乖乖回答:“脚踝破了。” 只是语毕,她心头一暖,她觉得陆以川对她挺关心的。 “不是这里,别的地方。”陆以川的语气有些着急。 白安安愣了愣,在脑袋里搜索了片刻后,她伸出了右腿,“之前小腿痒痒,我挠痒痒的时候,指甲划了一条血道子。” “就这里?” “怎么了吗?”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很快的蹲下身子,冰凉的大手在白安安细嫩的小白腿上婆娑了一下,果真碰到了一条道子,不过已经不出血了。 站起身,他面容冷峻,森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远处。 良久后,“走。” 话音一落,他又一秒消失。 白安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看脚踝还在出血,她从身上的斜挎小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把伤口稍作处理了之后,她拉着行李箱去了肯德基里面。 今天的店里,多是年轻人,他们衣着鲜艳,装扮时尚,还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一条浅色碎花连衣裙,一头黑色长发的白安安,在其中显的很朴素,而这种干净,更是让她在人群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灯光下,白安安白嫩的皮肤看起来更加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儿本就青涩,再被额前薄薄的刘海儿一修饰,看起来甜美可爱,及腰的长发编了一条麻花辫,安静的放在背后,双瞳剪水,淡然绝尘。 刚进去,就有不少新潮的小帅哥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偷看她。 “叔,吃什么……”知道陆以川能听见,白安安看着菜单,小嘴一张一合。 “随你,记住喝些热的,外面凉。”凉薄的声音自耳畔轻轻响起,可这话里,却都是关心。 “好。” 从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排队点了餐后,白安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的位置靠着窗户,能看到外面的行人,本是百般聊赖的乱看,可在她目光左右了几次后,她的目光隔着玻璃,和人流中一个女人…… 远远的四目相对了。 那个女人…… 是刚才握住她脚踝的那个!穿着空乘制服,面容安静,只是皮肤太过苍白了一些。 白安安隔着那么远都与她对上了视线,她水眸一怔,眸子便移开了,可再一想,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等眼神再飘回去看的时候,那女人却不见了。 走了? 再看看来往的人流,白安安没有再看到她。 此时,店里放着最近的流行音乐,白安安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在谈论最近的明星八卦,在热闹的氛围中,她并没多想,端起面前的热橙汁喝了一口,她吃起了东西。 此时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一穷二白的她,突然就有钱了,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这钱还花的光明正大,还真有一种自己出嫁的感觉。 咬了一大口汉堡,白安安撇了胸前的玛瑙珠一眼,低声问:“陆叔叔,都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具体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呢?只是去B市读大学就可以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地缚灵 “赶紧吃,快到时间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后,白安安嘟了嘟嘴,她如今算是了解了,陆以川对于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根本问不出来。 吃过东西后,白安安看了看时间,然后去了候机厅。 她刚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她便看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空姐从她的旁边经过,然后直直的朝前走着。 白安安就一直盯着她,本想看看她要去哪里,可随后还没一分钟,白安安便惊恐的瞪大眼睛,嘴里急促的念叨着:“叔……叔,叔你出来!” 她看到那个女人,眼看着就要和一个旅客撞到了,可女人竟然穿过了那个男人径直而过! 她不是人! 白安安的声音刚落,陆以川便出现,坐在了白安安的旁边,“地缚灵而已。” “什么是地缚灵?” “生前带着未完成的愿望惨死,死后因在某一个地方有强烈的执念,灵魂便被执念所束缚,哪也去不了,只会在那个地方徘徊,只能等法力高深的人来超度,又或者自己阴力强大后,完成生前遗愿自己离开,一般不会害人。”陆以川解释完后,他又说:“抬起你的左脚我看看。” 白安安此时有些发懵,但还是抬起了脚,撞破的地方,现在已经凝固了,只是血迹的颜色很淡,就像血液中血清太多一样。 “叔,刚才我这里破掉的时候,那个……那个地缚灵,握过我!”此时想起这件事,白安安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陆以川应了一声,但他却没什么大反应。 只是隔了几秒,陆以川又主动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到了这时候,白安安才意识到了一些问题,盯着陆以川那张俊脸看了片刻,她细眉一压:“叔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那个地缚灵刚才对我有做了什么吗?” “你今早起的太早,现在下过雨后,天会凉,我不能感受温度,你呢?” “……” 啊?原来他是担心她会不会冷吗? “这里是室内,我不冷,就是……有点困。” “困?”陆以川眉头一揪,却又立马舒展淡淡道:“上了飞机,你睡会儿。” “嗯。”白安安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小直板手机,“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陆以川点了点头。 打过电话报了平安,白安安关掉手机,忐忑而又激动的终于上了飞机。 知道她身子弱,了解过飞机舱位的陆以川让白安安订头等舱,可她就算突然傍上了有遗产的男鬼,还是舍不得,最终买了商务舱。 找到座位后,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男胖子。 她靠着走廊,胖子靠着窗户。 和邻座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时间慢慢过去,飞机起飞了。 “叔,飞了……”拿起脖子上的玉镯子,白安安兴奋的低声说道。 陆以川用白安安能听到的声音问:“不困了?” “困。”喃喃了一个字,白安安动了动身子,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闭眼睛的时候,她便看到身边站了一个女人…… 是那个地缚灵。 “啊!”白安安下意识的一哆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牵连 旁边的胖子正在看书,听到白安安不大不小的惊颤声后,他抬起头来:“怎么了?” 这时,那个地缚灵直瞪瞪的看着白安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安安发现这鬼只有她能看到后,她吞咽了一下,摇摇头道:“怕……怕飞机飞……” 理由,信口胡说了一个。 “没事,习惯就好。”胖子应了一声继续去看书了。 白安安看着地缚灵,她不说话,那鬼也没反应,就在这里干瞪眼,可突然的…… 那地缚灵竟弯下腰朝着白安安鞠了一躬。 嗯?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白安安打算偷偷问问陆以川时,那个地缚灵蹲了下去,她的两只手抓着白安安受伤的左脚踝,冰凉的触感让白安安下意识的踢了踢腿,旁边的胖子听到动静又看了过去,可就这时! 那个地缚灵竟然从白安安已经凝固的伤口处,拉出了一只大概十厘米长,像钉子一般粗的虫子!虫子有些透明,还能看到它体内密密麻麻的血丝构造! 白安安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叔……” 旁边看书的胖子听到这一声“叔”有些不大高兴,他虽然胖,可年纪并不大啊,直了直身子准备和白安安理论几句,可突然的,一阵凉凉的风,在密闭的空间里凭空而来,胖子的眼睛眨了眨,迷迷糊糊瞬间昏睡了过去。 而知道白安安是叫他的陆以川,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 此时,白安安的心里满是狐疑,陆以川明明知道这个地缚灵,为什么他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什么牵连? 白安安此时不知该怎么办,硬着发麻的头皮,她抬了抬自己的脚,本想看看伤口如何,可这眼神还没来得及撇过去,她就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地缚灵竟然把手里的虫子放到了嘴里,当着她的面给嚼了! 恰巧,飞机颠簸了一下,白安安被恶心的胃里翻滚阵阵,“呕……” 她差点吐了出来。 吃了虫子,那地缚灵什么都没做,便朝前走了去,就在这时,陆以川突然现身了。 他一言不发,而是直接俯身在白安安面前,还不等白安安惊讶,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小嘴。 突然的亲吻让白安安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甚至从她口中,有一道凉丝丝的气息,进入了她的胸腔,蔓延了她整个身体,刚才的反胃瞬间荡然无存。 此时,若是旁人看到她,一会看到她小脸紧张,脸颊通红,小嘴还微微张着,甚至,她的舌还在悄悄的被动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一言不合就亲她? 片刻后,陆以川松开了她。 白安安喘了口气,看着松开她但依旧挨她很近的俊脸,囔囔道:“叔……” 陆以川看着她通红的小脸,抬起手整了整她的鬓角轻声道:“那个地缚灵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身前遗愿,等下她会附身到别的乘务身上。” 话音一落,白安安一对大眼睛滴溜转了下,“她是要……” 陆以川闭了闭眼,“她生前刚成了空乘,第一天上班便因意外身亡,死后被束缚在机场,因为遇到你,才有机会脱离这个地方,跟着你上了飞机,真正的做一次这种工作。” 此时白安安恍然大悟。 “可叔……为什么是我。” “你是至阴女,你的血能很快提升阴灵的阴力,一旦你受了伤,血的味道被它们闻到,就会跟上你。”陆以川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也是这样才找的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安儿 陆以川一怔,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还是点了点头。 “叔,那个地缚灵从我伤口里拉出的虫子是什么?” “冥界灵虫,可以吸取你血中的阴力。”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她这么做了?” 陆以川看白安安满脸好奇,他又点点头,背上长长的头发散落在了肩上一些,“你拯救一个阴灵,便会为你积一笔阴德,安儿,人心复杂,阴灵却是善恶明确,你不该怕我们。” 所以,即便他冷冰冰的,却从遇见到现在,一直在关心她。 这番话,陆以川说的很诚恳,白安安却被这略带温柔的话撩拨的心尖都在发颤。 ——安儿。 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 “嗯……”撇开眼,红着脸,她应了一声。 在飞机的机舱中,白安安和陆以川的对话时声音很小,陆以川的声音旁人自然也听不到,她旁边的胖子还睡着了,没人发现这机舱有端倪。 而后不久,白安安看到有位空乘从她面前经过,虽然是张生面孔,可她还是能看到刚才那个地缚灵在这位空乘的身体中。 她娴熟利落,还带着温柔的笑做着事情,白安安内心不禁涌动起来。 想必这个地缚灵,生前太爱这个工作,却还没来及体验工作的美好,生命便消逝了,如今它遇到她,能完成遗愿,白安安心里,莫名的有了点小自豪,甚至还有很多的好奇。 好奇阴灵对事情的看法。 之后,在地缚灵路过她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了它。 “下辈子,要好好的,去实现梦想啊。” 白安安没再害怕了,她反而这样说。 甜甜的声音很淡,站在她对面的陆以川,却露出了诧异,随后……他垂下头,唇角略带着宠溺,笑了。 地缚灵留下一个微笑,又去做事了。 没过几分钟,白安安突然觉得自己困的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不知不觉,她靠在靠背上,睡了过去。 从她们城里到B市,乘飞机要五个小时。 白安安睡过去的两个小时后,飞机在高空平安前行,夜也慢慢越来越深。 陆以川没再附在玛瑙珠上,他站在了走廊上,任何人都能穿他而过…… 直到那个地缚灵,从空乘身上脱离,来到了他面前。 “谢谢灵尊纵容,能得灵尊夫人的至阴之血增强阴力,让我实现生前遗愿。” “阴力,你可是抽取了一层?” “是,小女阴力太弱,只有一阶,夫人的至阴血能让我提升到五阶,才能附在他人身上。” 陆以川点点头,而后淡淡道:“去吧。” “是。”飘渺的女人声音一落,站在陆以川面前的幽灵,从脚开始一点点的变为透明,直至消失。 机场的一段小插曲过去后,陆以川看着睡着的白安安自言自语道:“抽取一层,表现为嗜睡,若是三层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 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安安的睡颜,此时她平静的表情上,慢慢带了点小拧巴,似乎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梦。 她这样的表情,让陆以川心头一怔。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另一个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嗜睡 在他遇到白安安后,记忆里才出现了她,但只是一个画面。 她与白安安长相一模一样,却是明代的装扮,身着橙红色罗缎裙。 记忆里,她看着他,眸子里饱含热泪,却带着明显的恨…… 他却不懂自己与女子是什么关系,陌生,却也觉得似乎相识了很久。 而随着脑海里出现她后,他的心情也瞬间变得压抑,有些累,有些疲,也有些怜悯。 但奇怪的就在这里。 记忆里女子虽与白安安的面容一模一样,可白安安给他的感觉,却与女子截然不同。 看到白安安,他的内心很平静,而这份平静中,还生出了莫名的躁动,让他身不由心的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甚至他还会不自觉担忧,白安安是否会讨厌他。 这一切,他目前无解。 * 飞机到达B市后,是凌晨两点左右。 白安安是被身边的胖子叫醒的。 醒过来下了飞机,凌晨的机场很凉,可白安安却依旧觉得困,她下飞机就像是在梦游。 甚至在等行李的时候,白安安站在那里就打起了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打架的眼皮等到行李,离开机场的,她只是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实在困的可以,也没管是在哪里,眼睛彻底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白安安睡醒后,她发现自己在陆以川的怀里。 她坐在了他身上,脑袋靠在了他脖子根,手还搭着他的胳膊,而抱着她的男鬼,却没什么反应,那双邪魅冰冷的眸子闭着。 看看四周,空旷无人,多得是高大挺拔的树,他们在机场外的某个空地上。 再垂头看看,陆以川竟然是悬空的,而她在他怀里,自然也是悬空的! “叔……”下意识脱口叫了一声,但看他们举止有些太过亲密,她便连忙改口:“陆以川……” 某鬼眼睛一睁,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孩,他冷言道:“醒了。” 话音一落,他抬起一只手,衣袖一挥,白安安便感觉到自己稳稳的往下降着,最后坐在了地上的行李箱上。 “我们怎么在这里?” “你太困,路上便睡着了。” 于是他便带她来无人的地方,靠法力撑个结界先让她先睡了会儿。 “是这样啊……谢谢你,叔。” 说罢,白安安偷偷吐了吐舌头,他的外表、气质、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去尊敬,真的不敢直呼他姓名啊! 揉揉眼睛站起身,白安安这才感觉到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 B市也下过雨,现在天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太阳升起的感觉。 “穿件衣服。”看到了白安安腿上的鸡皮疙瘩,陆以川主动关切了句。 刚睡醒的白安安还有点愣怔,“哦。”应了一声,她从行李箱拿出了一件外套,伸出胳膊就要穿。 “难看。” 她刚穿了一只袖子,就被陆以川吐槽了一句。 白安安撇撇嘴。 的确,陆以川认识她也有一个多月了,但因为之前她一直在梨白村,他自然也是陪着她,没见过多少女人,昨天因要来B市上学,他怕是在机场见到了不少漂亮女孩。 穿好衣服,白安安回答:“我没钱买漂亮衣服。” “以后就有了,现在准备离开这里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叔你别吓我 冷漠的话语,让白安安一愣,看着陆以川飘渺的背影,他一头如墨的长发和华丽的白色长袍,她吞了口口水。 小心脏,又开始噗通了起来。 这个男鬼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他这是在玩火啊! “叔……那个地缚灵呢?”拉着行李箱跟上了男鬼的脚步,白安安还不忘八卦。 “解脱了。” “叔……是不是我的血很受鬼待见啊?” “对阴灵来说,你的血就是极为罕见的珍贵补品和药材。” “啊!那叔,我从小到大也经常磕磕碰碰的,可我却从没遇到灵异事件啊,我发现,我后来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后,是因为你也在!” “你以前没遇到,是因你家中有许多辟邪之物,怕是你爷爷知道你五行属阴,容易招惹那些东西,为了你的安全,花了不少心思。”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可是……你不怕那些辟邪的吗?你也是鬼啊!” 话音一落,回答白安安的,是一记眼刀子。 眼神犀利而可怕,吓的白安安立马停住了脚步,小口也马上闭了个紧。 看来他很不喜欢“鬼”这个字眼。白安安如是想。 “记住,我与你订冥婚,是你我二者能互利,其次……你以前经常生病,也有被阴灵缠上的可能,只是你自己看不到也不能区别。以后不会再有了,我在。” 又是一番霸道却让她会觉得安心的话。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大帅鬼,白安安对他敬畏而又好奇,眨了眨眸子,她低声问:“叔,你之前说,你与我订了冥婚,目前!目前啊!你我算是夫妻,但……我能问你一句别的吗?” “你在我眼里,只是乳臭未干的姑娘……”话说到这里,陆以川又一次回过了头,只是这眼神里,明显带着幽怨,接着他才继续补充道:“就如你叫我叔,对我很尊重一般。” 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白安安总觉得他似乎不愿意她叫他叔啊? 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想问他怎么看待她的?这是他第几次猜中她的心思了! “叔,你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不会,你该反思反思自己,心思表露在脸上,不是什么好事。”言外之意,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知道了。” 他们一鬼一人往前走着,太阳也慢慢冲破阴霾露了出来,而就在阳光越来越明显的时候,走在白安安面前的陆以川,一声不吭,可他的身影,却在一点点变的透明。 看到那个场景,白安安心里突然涌出了很多的不安,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越来越透明的影子,嘴里还着急的喊了声:“叔!” 声音一落,陆以川消失了,白安安扑了个空。 心,一紧。 和他这只鬼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她突然害怕他不在。 “我在珠子里。” “叔你别吓我!” “怎么?怕我不在?”浑厚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是有点。 但白安安没好意思说实话,她眉头一皱,语气很尊敬的说道:“您对安安的大恩大德,安安没齿难忘,自然感激您,也怕您遇到麻烦。” 话虽然说的毕恭毕敬,可脸上飞出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浮躁的情绪。 “……”没看到她表情的陆以川无言以对。 片刻后,珠子里又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出门在外,钱财你不必担心,出去打车直接去市中心。” “市中心?可绍义大学的中文学院在郊区的大学城里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找酒店 “去买些衣物,生活用品。” 陆以川这话让白安安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在机场,我听了些事情,旁人有的,你也该有,去吧。” 哦,原来他是之前在机场听到别人说话了啊。 抿起小嘴,白安安害羞的笑了笑,突然有一种被家长送着去上学的感觉,真好。 爷爷把那张卖玉镯得到的卡给了她,她把那些钱,全部转到了随着通知书发来的银行卡上,如今她也算是有钱。 听陆以川的话,她打了车,看着计程车上,跳着计算的车费,她到了市中心。 B市的高楼,高耸入云,柏油路也异常的宽,路上的豪车也很多,这就是大城市,她一个山村姑娘,第一次来。 白安安还在欣赏这大城市的繁华,却被脖子上珠子里的陆以川打断了。 “安儿,你去前面商场,先购置一身适合我穿的衣物,然后再去买一把阳伞,随后找个酒店。”他冷不丁的命令了这么一句。 “您穿的衣服?”白安安诧异,“您可以换衣服吗?找酒店,要做什么呀?” “先去做。”陆以川并没有解释。 “哦。”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白安安没多问,左右看了看,她目光锁定了一家商场,然后拉着自己笨重的行李箱,穿着自己土了吧唧的衣服,就走了进去。 刚进去,白安安便有些后悔了,看着装修奢华时尚的建筑物,她寻思这商场怕是东西卖的很贵。之后,她更是明白自己所猜不假。 商场内,七楼是男装,她一个小姑娘拉着行李箱去了七楼,还是遭到了不少人侧目,有人觉得她好看,也有人觉得她土气。 之后陆以川所要的衣服,是他自己挑的,一件府绸质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直筒裤,还有样式普通的黑色皮鞋。 一套衣服带鞋子,全都是一个牌子,LOUIS-YUITTON。 被他命令着挑衣服的时候,白安安没看价格,跟在她身后的销售员满脸嫌弃,但本着职业素养,也没赶她走。 “这个,这个,这个,都包起来。” 当她指着那几件衣物说了这话后,销售员终于冒了句话:“姑娘,那些衣服一套下来得六万多块。” “付。”陆以川都没给白安安惊讶的机会,直接果断的命令了一个字。 “嗯,买。” 嘴角抽搐,她拿出了卡,在销售员复杂的神情中,直接刷了单。 一共六万八。 后来在白安安又按照命令买了伞,坐在计程车去酒店的路上,她在网上搜索了那个品牌,原来中文叫路易威登,是个国际品牌! 一边感叹自己目光短浅,她也越发觉得陆以川身前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毕竟死了四百多年,都那么的挑剔并奢侈。 只是,这样下来,她就没钱了啊! 她的小心思没敢说出来,到了酒店,她开好了房间,刚拿到房卡,陆以川又命令了:“要个火。” 要个火? 白安安没弄懂,但还是乖乖的冲着柜台工作人员问了:“能给我个火吗?” 于是她得到了一盒酒店提供的火柴。 这之后她才去了酒店房间,刚进去陆以川就命令她拉严实窗帘。 等一切按照他吩咐的做完,瘦小的白安安坐在床上,揉着自己又累又酸的胳膊腿儿,不是说给她买衣服用品吗,怎么来了酒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必有他的道理 “拿出我的牌位,摆在干燥的地方。” 她休息了还没一会儿,陆以川又下了命令。 “好……”拉长了尾音,白安安实在是不知道他这尊鬼到底要做什么。 从行李箱拿出牌位,白安安放在了床尾,然后又看着陆以川问:“接下来呢?” “在牌位前,用水先画一个圈,圈要足够大,然后把买的衣物放进去,烧掉。” “什么?”她没听错吧!六万多的东西刚买到就烧掉。 可陆以川眸子一沉:“快去做!” 抿着嘴,白安安满脸的不情愿,这真是太浪费了! 可钱是他的,她还是这么做了,想着清明节中元节上坟给爸妈烧纸,也就是这个模样。 “叔,是不是这样把衣服烧了,你就能穿了?” “还算聪明。” “原来上坟的那些习俗都不是封建迷信啊。”找到开水壶,她接着水,还不忘吐槽。 “事情存在,必有它的道理。” “嗯,我学了十来年科学知识,现在被您彻底给推翻了。” 说着话,白安安很小心的在床尾的地板上用水划了一个圈,然后把衣服放了进去,等她真要用火柴去烧的时候,她忽闪着大眼还是有些怕:“叔,被发现怎么办。” “烧之前,在衣物上滴一滴你的血,自然没事。” “滴我的血啊……”白安安皱了皱眉。 为了不让酒店人员发现,她还是信了陆以川的话,拿出自己带的针盒子,刺破了手指,在衣服上滴了几滴血后,她咬咬牙,划了一根火柴,扔在了那新买的衣服上。 等火烧起来了,她又遵照陆以川的吩咐,对着牌位参拜了一下,然后就可以把牌位收起来,等着东西烧完便好。 把牌位再一次小心的放进行李箱里,白安安坐在了床边看着圈子里的火。 她以为烧那么多东西,会着很大的火,可是当火真的着起来后,她只觉得新奇,火光竟然是绿色的,只在水围着的圈子里摇曳。 瞪大眼睛,她深觉得不可思议:“叔,好神奇啊!” “神奇吗?” 看着她,陆以川慢慢踱步到了她跟前,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样你等会儿就能收到吗?叔,你也想穿现代的衣服吗?” “嗯。”淡淡应了一声,而陆以川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咧开的小嘴。 片刻后,陆以川看着衣服慢慢在火焰中燃烧着,他两只手突然握上了白安安的肩,她一愣,接着…… 陆以川双眸一眯,他竟一举将她摁在了床上。 还不等她惊讶,他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手,略有些鲁莽的拉开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叔,你要做什么!”白安安顿时惊慌,下意识的要去推身上的鬼,可她发现自己的胳膊抬不起来了! 力气没了! “以阴化阳。” 说着的工夫,陆以川的手还在有所动作。 察觉到陆以川要做什么的白安安,那张小脸瞬间惊慌的像见到了饿狼的小白兔,语气带上了颤抖,她问:“什么?到底什么是以阴化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为夫抽你三层阴力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阳生于阴,阴生于阳……”看着白安安的眼睛,陆以川说的很认真,“你体内的阴气,不同于我,但却能相融,用我体内的阴气,让你体内的阴气变质,再被我吸收,你再用些滋补阳气的食材,补损体虚,便是以阴化阳。” “那现在是……”这番话,白安安听的半明白半懵懂。 “安儿,与我交融,和你的命,哪一个更为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 只是,话是这么说,可真要去做这事,白安安瞬间便怕了!而且,她在他眼里,不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 身体任由他压着,她的杏眼里不禁湿润了,“叔,之前我曾经做过两次梦……难以启齿,那是不是……” “是我。”他承认了。 随后他又说:“这种事情,日后还会有很多次,你要习惯。” 若是梦,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只是她臆想,可如今真的要做这样的事,她真的害怕! 先不说是和一个鬼滚床单! 她以后还要谈恋爱的啊!还要找男人结婚的啊!她不想被人玷污! “可是叔,人鬼殊途啊!” “你是我的妻。” 冷言冷语五个字,让白安安再没能说出别的话。 “放心,日后冥婚解除,你得到的是一副好的身体,并无任何损失。” “真是……这样吗……” 她心里此时除了害怕,无缘无故也有了别的感觉,身子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飘飘然之感。 至这一次她不再是做梦,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鬼脱掉了她的衣服,而他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慢慢消失,露出了他光冷健硕的身体,尤为显眼的,便是他锁骨下的梨花刺青! 如今这样看,那刺青竟然会那么美,可为什么,会是梨花? 她睁着眼,看着之前出现在梦里的事情,成了现实。 而对象,是一只百年老鬼! 心里虽然害怕,可她的身体在有过之前的经历过对此事接受的却很快,直到陆以川的薄唇又缄住她的小口后,她眯起眼睛,眼泪划过了鬓角。 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叔……为什么不在梦里……” 即便他不是人,却是异性,甚至如今和她,衣不蔽体。 她还没恋爱过,就被强迫做这事,即便他说是为了保她的命,可不到性命垂危的时候,她难以去想象和接受。 所以她还是哭了,无法反抗这只男鬼,她只能任由无力的身子被他摆弄。 可陆以川,只是一味的有着动作,把她的恐惧、不安、不适,全部忽略了。 他就像,不,就是一个掠夺者。 时间慢慢过去,当床尾的火全部熄灭,衣物成了一堆灰烬之后,白安安只觉得从下至上有了一种极其冰冷的气体,流窜了她的全身,她或许知道那是什么,可她这时候却突然连思考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越来越朦胧的眼神,看着陆以川从她身上缓缓直起身子,之前突然不见的衣服,也一层一层穿在了他身上,而后她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过去后,衣服又穿在身上的陆以川再一次俯身,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睁着眼看着她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吻了很久。 许久之后,他松开了白安安的唇瓣,但他却没离开,头微微错开一点,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安儿,陆某也不想这么做,但这样,是对你对我最好最直接的办法……这次,为夫抽你三层阴力,之后,送你一份大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还有一个地方 虚无缥缈的话音一落,陆以川消失不见了。 之后。 一袭白衣的陆以川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常人无法到达的地方——冥界。 寒冷无光的幽冥之地,陆以川玉树临风的身姿,仿佛为那个暗芜的世界增添了一道光…… 到达此地后,他并未移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会儿的功夫,突然一道黑影飘飘摇摇朝他而来,身边,还跟着一条黑色的细蛇。 黑影见到他之后,恭恭敬敬称呼了一声:“将军。” “时间已过两个月,我交代的事情,可办好了?” “早已办好,只等将军亲自过去接手便可,一穷会接应您。” “好。” “只是将军!”这时,黑影语气有些着急。 “何事?” “从封印解除到现在,奴才感知与将军有感应的地方,除了这座城,还有一个地方。” “哪里?” “昆仑山。” 听到这个地方,陆以川眉头一压,随后他表情恢复平静,“知道了,还有……如今你跟着我不再受封印束缚,你就留在冥帝那里修行,若无大事,我便不再知会你。” “是。” 这时,是人间上午十点。 …… 等白安安再醒过来后,她竟然在一辆密不透风,光线很暗的黑色轿车里。 此时她正靠着一个男人的肩膀。 眸子别过去,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目光透过贴了膜的车窗看着外面,乌黑的头发修剪利落,只是再一撇男人的侧颜…… 白安安瞪大眼睛直起了身子,这时,男人转过了头。 衣服发型变了,可那张脸!是陆以川! “叔?”大眼闪动着,白安安惊讶的叫出了声。 随后,她想起之前做过的事后,脑袋又猛然垂下,细密的小白牙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而就在低下头的这一霎那,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不再是她之前在县城里70块钱买的便宜裙子,换成了一条粉色的雪纺裙!甚至连鞋都不是她那三十块钱买的破凉鞋,而成了一双闪亮亮的白色浅口单鞋! 这些衣物,是陆以川帮她换的? 刚醒过来,就有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白安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白安安那接受不了事实的模样,陆以川剑眉蹙起,他之前在她耳畔说的话,他知道她并未听见,只是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快到学校了。” 而后,他只是冷冷的说了自己目前要做的事。 听了这话,白安安反射弧极长的才反应过来,她今天开学报道呢! 抬起头面露惊慌的看了看眼前大变样的陆以川,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突然换了现代装,甚至头发怎么在她睡了一觉后,也变短了…… 可现在他们所在的车,明显不是出租车,印入眼帘的座椅背后,竟然还有车载电视,这是什么车! 再看看驾驶座位,开车的是一位穿西装的年轻司机! 这样的司机? 白安安脑袋里瞬间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几部偶像剧! 这是怎么回事? 看她抬起了脑袋,陆以川趁势从车里的车载抽屉里拿出了一款玫瑰金的plus手机递给了白安安,“给,新的。” 一看就豪华的车,她想都不敢想的高价智能手机,还有身上漂亮梦幻的粉色裙子…… 全都在她和他滚了床单睡醒后有了。 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过来世界就变了! 手使劲的掐了大腿一下,很疼! “叔……”突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和陆以川说话。 是埋怨怪罪?还是悸动害羞? 现在看到陆以川,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和他真真切切的鱼水交融,他们,挨的那么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根本不像鬼魂 “爷爷给你打过电话,我帮你回了短信,你回个电话,就说已经在学校了。”陆以川把手机的手机抬高了一点,示意她接着。 他依旧没解释什么。 只是,他现在的意思是,她的手机卡已经在这部手机上了? 接过手机解锁看了看短信,果真有她发给爷爷的短信,她爷爷是识字的,但打字却吃力,收到陆以川替她回的短信后,她爷爷只回了一个逗号,意思就是自己知道了。 有点诧异陆以川这只古董鬼竟然不知不觉都回发短信了,但她此时也没去问太多,抱着颤栗的心,她拿着这款手机,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样子已经到了郊区的大学城境内,而她也带着开心的笑给爷爷半真半假的说着话。 在她打完电话后,车也到了大学城的学府路上。 这里是B市的大学城,不少重点大学的个别重点学院都在这里开设了新校区,透过车窗放眼望去,都是一栋栋风格不同的教学楼,白安安看到在某所学校外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孩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有些生疏的弹着,男孩子面容噙笑的耐心指点…… 白安安早就调查过中文学院附近的大学,那应该是传媒学院,这时候,突然司机拐了一个弯,前面远远就看到了绍义大学。 只是看着那一对青春而美好的学生情侣,白安安微微侧过头撇了一眼旁边的陆以川。 她觉得,自己因为和陆以川冥婚后,再加上今上午还发生了那件事,她对他是抗拒的! 可当她看到陆以川手背拖着尖翘的下巴,专注看窗外的模样后,她竟然有了一丝慌乱。 此时,再看一身现代装的陆以川,白安安才发现,他除了面色没有血色,整个人和常人却没什么区别,甚至他的手,都能看到手背上青绿色的经脉! 他此时根本不像鬼魂,倒是像活人! 她闪动无解的目光被陆以川瞄到了,而他依旧没说别的,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白安安面前的车载抽屉:“安儿,等会儿下车的时候,记得拿伞,我怕晒。” 怕晒……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下午4:12。 如今是八月末,下午四点暑气很重,日头也算不小。 即便如今他的模样,和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终究不是人! “嗯……”应了一声,白安安弯下身子准备去拿伞,可她却不会开,手在车载抽屉外摸索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找到开关,直到陆以川那纤长冰凉的手轻轻推开她的手,帮她打了开。 又一次和他肢体接触,他身上那冰凉的体温让白安安越来越清醒,喉骨猛咽了一下,她低声问:“这些都是……” “下了车给你解释。”帮她打开的空隙,陆以川应了一句。 拿出的伞,是白安安今上午买的那把太阳伞。 车缓缓到了学校的正门,印入眼帘的就是乳白色的拱形校门,上面镌刻着:绍义大学。 这便是中文学院的新校区。 学校外现在停了很多车,也不断有拉着行李箱的新生在父母的陪同下往校园里走着,也有不少学长学姐们在亲切的迎接新生,看着窗外的一切,这一切和她当初她开着3G网在网上搜索的开学现场一模一样…… 到处都是活力和生命的气息。 而她和旁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她没有亲人陪伴,陪伴她的是只鬼。 到这时候,白安安才意识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呢? 在车里四处看了看,她看着陆以川才怯怯的问出声:“我的东西呢?” “后备箱。” 陆以川脱口就是这个词语,这一瞬,白安安很恍惚,他现在的口吻、语气、还有所了解的东西,完完全全就像一个现代的高富帅…… 当初看灰姑娘的故事,她是丢了一只水晶鞋,然后遇到了和她天差地别的王子,如今她白安安,因为去了一趟落勾山,脚的附近被蛇咬,她遇到了陆以川…… 未来,生活会成了什么模样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你是怕我,还是怨我 心里的恍然被自己打破,她又快速的低下头,“嗯。” 她这种模样,让陆以川抬起手,本想捋一把自己的长发,可却捋了个空,他无奈的抬起手,只能捋一把自己和现代人一样的短发。 车一路开进了正门,朝新生报道的地方驶去。 学校的新生报道设立在校园的一条林荫道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边都是绿荫的垂柳,让这个地方凉爽而又舒适,偶尔输液随着风摆动之时,会露出金色的阳光,在那里报名的新生们,不乏有爱美的女孩子打着好看的遮阳伞,或者戴着墨镜和帽子。 待车停下后,陆以川动也没动,他看着白安安指了指阳伞道:“下车。” 白安安没有说话,她依照他的命令,拿起伞乖乖的下了车,同一时间,司机也下了车,从后备箱把她的斜挎包拿了出来,她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拿了包,撑开伞,陆以川都没命令,她就绕过车尾走到了陆以川那一边,等着他下车,只是她刚走到车尾看到车上的标志后,她倒吸了口冷气。 这个车牌她认识,奔驰。 再看看这车的造型,这要比她在自己家乡省城见的奔驰车高档好多! “安儿!”随着后座车门打开,陆以川的声音传来,白安安赶紧跑过去,把伞撑在了他头上。 陆以川睇了她一眼,并没指望着小个子的她帮他打伞,他从她手里把伞接过来后,这才从车里走了下来。 伞下的他,衣冠楚楚,英气逼人,路过的一些人,很多人都对他们投来了目光,但他们看他,没有任何异样,倒是有几个女生,脸上明显的流露出惊艳和赞许。 看他如此,白安安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她却低下了头。 有种感觉难以形容,她不知道该把陆以川摆在什么位置去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怀之前那所谓的以阴化阳。 咬咬牙,她迈开步子,不再看陆以川和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豪车,她朝报名点走了去,留下陆以川一个人撑着伞站在了车边。 看她一言不发,低头沮丧的模样,陆以川的桃花眸子一沉,他迈开脚步,一步并作三步追上了白安安,胳膊伸出伞之外,他一把拉住了她:“安儿,你是怕我,还是怨我?” 他问出了这一下午一直担心的问题。 白安安摇了摇头,“怕也不怕,怨……”她不知道了。 说怕吗?她如今看到他却没有半分恐惧,只是他今上午做了那种事后,这让白安安很清楚,他有她无法招架甚至不能反抗的力量,所以,她的确有些怕这个。 怨他?没有他,她今天不会来这里读书。 突然…… “安儿,我会对你好。” 很着急很冷彻的一句话,是陆以川那凉凉的声音。 白安安扭过头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说了一句话,他猛的一用力,把白安安一把拉在了自己怀中。 不等白安安说点什么,他垂眸看着她颤抖的长睫毛又低声说:“陆某是亡灵,如今没能投胎,在阳间所有被活人帮助的事,都会当劫数记在身上,若是不报,形同自作阴孽,会万劫不复。” “是……是吗?”双手摁在陆以川的胸膛上,白安安的心七上八下,脸也红了一大截,这里虽然是停车的地方,但还是有不少人的。 “而这事,也要看你如何想,若对平常夫妻而言,那便是行房事,可若你想着是救你性命,这以阴化阳,只是一种秘术而已。” 陆以川这话让白安安垂下了头,他说的没错。 即便是做了这种事,他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心情变了的,只是她而已。 看过的启蒙感情的言情小说,她一直告诉自己,接吻拥抱都要留给爱的人,一夜欢愉,一定要是和自己的丈夫。 所以如今知道她和陆以川真的滚过床单后,心里真的很复杂,难以释怀。 可陆以川他已经是超越常理的存在了,那以阴化阳也肯定是真的! 对,人鬼殊途!这就是一种秘术,一种帮助她越来越健康的办法…… 想到这里,白安安舒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嗯。” 最终她点了点头。 “好了,挽着我的手臂,我们一起过去。” “叔……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走。”陆以川没听她客气。 之后,身型欣长高大的陆以川,一身干干净净的现代装束,手里举着一把阳伞,旁边脑袋刚过他肩膀的白安安挽着他的手臂,一人一鬼走进人群中后,好看的外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没必要知道 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偷拍,就在白安安对此有些慌乱时,她听到旁边有人突然说道:“奇怪,我的手机怎么突然关机了?” “啊,我的手机也不对劲了,怎么黑屏了,相机打不开了!” “那帅哥看起来比咱们年长好多,但身边的女生看起来挺小的,是亲戚,还是男朋友啊?” “要不你过去问问?” “我不敢,帅是帅,但看起来太冷了。” 听到这话,白安安侧头偷偷看了一眼,议论陆以川和她的几个女生都打扮的很洋气,其中一个长得又漂亮,身材又饱满。 白安安此时对于旁人想要搭讪陆以川到没什么感觉,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就算陆以川不知怎么能和她一起出现在白天,但他是鬼啊! 以前他纵然能碰能摸,可真的没有影子! 心里一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后,也连忙撇了一眼陆以川的脚边! 蓦地,她更加觉得惊悚了,这货竟然也有影子! “叔……影子!”她吃惊出了声音。 “嗯。” “怎么做到的?” “你没必要知道。” “……”又吃了一口闭门羹,白安安沮丧的吐了口气,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说。 “行了,去办理吧。”又说了句话,陆以川撑着的手臂放了下来。 脱离了白安安热热的手心,甚至还从她身上拿下了她的包,他把她报名用的东西给了她,拿着她的包直接转过身子朝对象一棵茂盛的柳树下走了去。 白安安一怔,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她努努嘴,去报名了。 而陆以川走到树下后,他还像活人一样,把伞收了起来。 挺拔的绿树,英俊的人,陆以川站在那里注视白安安的模样,美的如同一幅画。 白安安心不在焉的开始走报道流程。 而就这时候,一直坐在报名点的学姐早就看到了她和陆以川,看着生涩清秀的白安安,那个学姐八卦的问道:“学妹,那是你男朋友吗?” 在学姐眼里,纵然能看到他们有年龄差,但她刚才和陆以川站的那么近,还挽着他胳膊,面露复杂的神情,实在有点暧昧。 男朋友? 白安安摇了摇头,“我叫白安安,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 白安安有一个习惯,自己不想回答,或者有点想逃避的问题,她都会选择忽略,也不管会不会让旁人失望。 反正她在高中初中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 和她邻村或者同村的同龄人,知道她的事后,在学校,有男孩子喜欢她,自然会去她村子里那几个小伙伴嘴里问一点她的事,于是她村里的小伙伴都说她天生不祥,父母都是被她克死的…… 后来有不少人问她,这让她怎么回答,她宁可不要朋友,也不想自己内心最在意最自卑的事情被别人当八卦问。 不一会儿,白安安领到报道表,她走去了陆以川的身边。 “叔,宿舍是4号楼,412,现在要去领住宿用品。” “不必,我们有地方住。” “什么?”白安安不明白。 “如今你在这城里,不是居无定所,也非一名外地学生,你有家,有车,有钱……这些,自是我送你的礼,你也可以当做,是夫君送原配妻的聘礼。” “啊?” “嗯。” “可是叔!这车,家,钱,你怎么来的?是用邪……呃,法术弄到的吗?” 她看过冤魂厉鬼不肯超生流连凡间荣华富贵,靠法术夺人性命和钱财的影视作品,如今她认为,陆以川得到这些,肯定也是那样。 白安安一副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的模样,让陆以川脸上明显流露出不爽。 他虽换成了现代的白衬衫,可手臂还是异常有范儿的往身后一背,一张俊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接着他生气道:“陆某纵然是一介亡灵,但生前是明世宗最为看重的年轻将军,我生前因战事虽未成家,也在正好的年华殉国,但本将军家财万贯!死后无人继承,也自当还是我的!” “啊?”白安安再一次惊讶。 认识他也快两个月了,她这才听他说起自己生前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我还是个孩子啊! 她的惊讶,让陆以川更为不悦:“如今这时代,不少人收藏过去珍宝,你夫君陵墓之中的珍宝若是曝光于世,其价值能买下一座不入流的国家,陆某如今为你的一切都来的光明正大!你能成为我陆某的妻,你该荣幸!” 话音一落,他连伞都没撑,脸沉得像黑锅底,迈开大长腿就朝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白安安傻在原地。 明世宗?年轻将军?殉国?家财万贯……还有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你夫君”这个三个字? 本来是无缘无故惹他生了气,怎么她现在满心的害羞呢? 回过神来后,她赶紧追了过去。 过去后陆以川已经坐在了车里,一张冷冰冰的脸,现在越发的像死人脸,惊悚而愤怒。 心一沉,白安安从另一边上了车,小脸往前一凑着急的解释:“叔……叔,我……我不知道啊……你以前又没说过。” 陆以川没搭理她。 夏季车里的温度有些高,司机在车外站着,车里没外人,白安安抬高声音又说:“而且,那些东西都在你的墓里,还在梨白村呢,怎么用陪葬品去换车子房子钱?” 陆以川终于舍得瞅她了一眼,只是半秒后他又撇了过眼睛,淡淡回答:“玉雕白蛇。” “嗯?”白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带过来的玉雕白蛇,曾是秦朝始皇的钟爱之物,它能增人运,也可养生,放在如今,可值五个亿,用它换一家市值3亿的分公司,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 白安安猛吞了口口水,她能想到那玉值钱,毕竟是古董,可没想到竟然那么值钱! “这只是一尊白玉……”后面的他没再说了。 可白安安此时也明白,这只是一块玉雕,天知道他埋在落勾山下的陵墓里,那些陪葬品要有多少! “还有,如今这车,是你的,玉雕所换的公司,也以你的名字办理了手续。” “啊!” “不必惊讶,钱财对我而言如尘埃,但对于你,却必不可少,我大致了解过如今时代商人的手段,公司你不必亲自打理,必要时候,露个面即可,若你聪明些,就学着去做生意……” “叔,我有点晕……你看我是不是中暑了?” 她内心还是不敢去接受。 前天她还在家里,陪着爷爷洗地里刨的野菜,今天她就有了公司,这……这太玄幻了! “没出息!”陆以川斥言道,“无妨,你日后好好上学,我无需睡眠自有时间去琢磨那些,以后我教你,那玉雕蛇我很喜欢,希望以后你能用它换的公司,赚够赎回它的钱。” 回答他的,是白安安那又浓又密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 看她表情略蠢,陆以川继续说:“事情总是瞬息万变,人到鬼,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以后收起你那副表情,世上的一切……过去了,就是云烟而已。” 当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话后,白安安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这番话,无非是告诉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切都是浮云么,如果话这么说,那人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如果是这样,那叔你为什么死了好几百年,还要在阳间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徘徊呢?” 有些人啊,就是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白安安举着脑袋问的认真,而陆以川的眼神此时恨不得把她给剐了,“白安安,你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啊啊!”白安安马上被吓到了,“叔,其实我一直觉得死不瞑目的意思是,事情还没做完,命成过去了,所以这种情况啊,那没做完的事,也就不叫云烟了,叫干旱,等不来时间的风雨,得人工制造,是吧!” 她这个比方打的清新脱俗,陆以川却眯起了眸子,似乎他生了气训斥了几句,她反而不拘谨了。 到底是个小孩儿! 于是陆以川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整了整她薄薄的刘海儿转了话题:“饿不饿?” “饿。”这次她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毕竟从上午一觉到了下午,没吃午饭。 “那好,先去吃东西,剩下的事是让属下去做。” “属下?” “……”陆以川桃眸一撇,“下属,今日送你来学校的司机,是公司今日新上任的秘书,日后什么事,他会全向你禀报,你不懂再问我,而我像今天这般出现在人前,只能是一次半次。”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像个大活人一样,让别人白天见鬼的! 白安安还是没敢问,只是乖乖点头,“好。” “既然如此,吃过饭,我们回新的家。” “新的家?在哪?”白安安又是一愣,“不是有宿舍吗?” 陆以川给了她一个冷冽的眼神,,“你我需要私人空间,来以阴化阳。” “……” 讲真,白安安真的很好奇,男人们想和女人滚床单,会怎么理直气壮的说话,反正陆以川的正经脸,她算是见识到了。 “叔……我认为,我目前身体挺好的,以阴化阳……最近先别了吧……我以前都没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大城市,我想交个朋友,我想和别人打打交道。” “上课也能与旁人结识。” 白安安此时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她话说的含蓄,但你陆以川平时一猜她心思一个准,怎么现在就糊涂了? 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叔……我……我不想以阴化阳了……”扭扭捏捏,她说出了真心话。 “为何?”陆以川看她为难羞红的脸,只觉得不解。 “叔!我还是个孩子啊!”当白安安大眼噙着泪光,大喊出这句话后,陆以川的脸色难看的和叫了苍蝇一般。 心里猛不丁的有了挫败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这也是一个迷 想他当年还是活人的时候,从民间女子到皇宫公主,都对他芳心暗许,他不想纳正室,不少人表示宁可做他的妾! 如今在这个黄毛丫头眼里,和他云雨有那么难堪和不情愿? 更重要的是,难道他愿意和一个黄毛丫头做这事? 眉头一沉,他厉声道:“在本将军那个年代,你这个年龄已经该是孩子的娘亲了!” “喔~”白安安眨了眨眼睛,“那叔……你应该在十七八岁就该娶妻的呀,为什么你连个小妾都没有呢?” “……” 陆以川被问住。 只是,白安安提到了这个,她瞬间又想到了别的,于是脑袋朝陆以川跟前伸了伸,满脸好奇的继续问:“叔,你活着的时候,就没有钟意的姑娘吗?” 问过之后,白安安心跳的厉害,平心而论,陆以川吻她的时候,感觉很像久经沙场的老手呢! 话音一落,看着白安安那张脸,陆以川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起了之前莫名想起来的那个,和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连单轶都不知道? 而她,和白安安会有关系吗? 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此时再看白安安的小脸,他越发的迷茫,明明长相一模一样,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此时白安安心里莫名不安起来,难不成刚才的问题是他的忌讳,为什么他现在一直看着她? 蓦地—— 陆以川突然抬起手,他的大手迅速的扣住了白安安的后脑勺,脑袋猛的一伸,冰凉光嫩的唇,碰住了两瓣温热。 这一瞬间,陆以川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眸子一怔,便看到了白安安惊诧的大眼。 索性! 他一闭眼睛,舌撬开了她的皓齿,干脆吻了起来。 为什么他看到白安安,一个十八岁未经世事的姑娘,心里会莫名的有些开心和安逸,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因为结了冥婚的缘故? 这也是一个迷。 “叔……” 没多久,白安安推开了他,从两侧看不到他们,但从车的前面,一眼就能看到车内啊! 她害羞了。 被推开,陆以川也没继续,他没敢看白安安通红的脸,而是快速按下车窗,冷冷的对外面站着的司机大声吩咐道:“送夫人去领起居用品办理住宿手续!” “是!” 接着,司机上了车,很利索的发动了车。 而白安安,俯着自己跳的乱七八糟的心,不敢看陆以川。 …… 之后的手续,都是司机带着白安安办的,陆以川便留在车里,一通手续走下来后,已经下午七点多了。 白安安迫不及待的想去寝室看看,她未来的大学同学应该都到了。 只是替她抱着起居用品的司机却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抱去了车前。 “大哥,您抱着我的铺盖去哪儿呢?”白安安见状有点不对劲,连忙问了一句。 “老板说去寝室前,要先带夫人去吃饭,老板说了……您中午没吃饭,再饿下去对胃不好。” “……” 这时候,白安安觉得叫陆以川叔是正确的决定,他现在这种做法和关心的态度,简直像她的爷爷和爸爸。 但,心里是感动的。 之后跟着司机去学校附近的中餐馆吃了晚饭后,白安安这才去了寝室。 那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 司机不能进去,而白安安今晚上便要和三个女孩子一起住,她这才想起来,陆以川今后该去哪里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白安安的舍友们 当车开在女生公寓楼前后,司机并没有马上下车,他从车里摸出一个平板后,然后扭过头看向了白安安。 “任学大哥,怎么了吗?”在餐馆,白安安知道了司机的名字,叫任学。 “夫人,您现在是最后一个到寝室,我听说大学里,女人宿舍很多搞事情的,为了防止夫人吃亏,我现在先给您说说您的舍友们,您好有个准备。” “啊?” “嗯。”任学回答的一本正经,然后他在平板上打开了第一张照片。 一个女孩,头发及耳染成了金黄,眉毛处打着眉钉,唇上按着唇钉,左右耳朵上还带着大耳坠,照片里女孩画着大浓妆,衣服是不规则的朋克风。 “如夫人看到的,这是您寝室的1号床,T籍华人,一个自以为活在时尚前端的大非主流子,19,比您大一岁,姓名叫周婵,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夫人您还是少和她接触,她吸烟,您和她接触,吸多了二手烟,老板得担心您的身体啊。” 说到这里,任学还奉承的冲陆以川笑了笑。 “呃……”白安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接着,任学又划到了第二个女孩上。 这个女孩五官端正,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圆眼睛,身材清瘦,看起来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个女孩是2号床,叫黎野,和您一样大,据我调查,她高考完在写小说,她的书我看过几眼,透过她的文字,能看出这个女孩内心很丰富也很干净,您可以和她做朋友。” “写小说?什么小说啊?” 这之前,白安安经常拿着她的直板手机看盗版小说,如今遇到了一个写小说的舍友,她挺好奇。 “名字太长,我没记住,但她的笔名叫野狸七岁。” “嗯!”对于这个舍友,白安安也挺想认识。 这之后,任学又打开一张照片后,白安安还以为这是一张壁纸,那个女孩很漂亮。 一头茶色的大波浪卷发,个子高挑,不似周婵,她穿着精致而优雅,完全不像一个大一的学生。 “这个……4号床,B市凌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凌一童。”说起她,任学的语气认真了很多,“我们公司以前,还和他们凌氏合作过,夫人您和她打好关系,未来公司上,取得合作的机会再好不过。” 看着这三个不同类型的舍友,白安安也不知道任学从哪里弄来了她们的全身照,不过现在也算是熟悉了。 “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时间不早了。” “嗯,现在宿管可能不让男人进去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和宿管说一声,帮您把行李搬到四楼。” “麻烦了。” 终于啰嗦完了,任学麻利的下了车,便开始去做事了。 当车里只剩下白安安和陆以川后,白安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学生,对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以川啰嗦了起来。 “叔,你现在出去,别人还能看到你吗?” “我今天要和舍友一起住了,那叔你要去哪儿呢?” “你一开始所说的,要我帮助你,现在我们都来了B市了,之后还需要我做什么啊,耽误学业吗?” 就在白安安碎碎念的时候,她旁边突然冒出了一道蓝光,待她瞄到回过头去后,便看到坐在座位上的陆以川竟然自燃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听说大学城闹鬼 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还能看到他身体里涌现出了一道诡异的蓝色火焰。 “叔!” 陆以川没有看她,而是等身体的蓝色火焰彻底熄灭后,他直接消失了! 白安安一惊,在她准备下车看看的时候,却看到陆以川竟然站在了车外,还是她这边! “叔!”隔着车窗,她叫出了声。 “下车吧,你也赶紧上去。”虽然隔着玻璃,但白安安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等下任学下来,你便说我突然有事先离开了,让他下班吧。” “那你呢?” “自当是去冥界。” 眨巴了眨巴眼睛,白安安才明白了,冥界……阴间啊,对啊!他是鬼!不吃不喝的,还愁去处? “好!” 应了一声,白安安正准备下车,陆以川又说话了:“把我位置上那个泥人收拾起来,找个地方扔掉。” 白安安一愣,车里很暗,她并没有发现陆以川那个位置上有什么东西,现在看看,果然有个泥人! 大概十厘米高,不过现在这个泥人浑身都是裂痕,白安安伸出手刚碰住泥人的身子,泥人竟然碎了! 想了想,她在车里抽了几张纸巾,开始小心翼翼的整理那些碎掉的泥土。 “叔,这是什么啊?”收拾着,她还不忘好奇。 “让我出现影子的东西。”陆以川竟然解释了。 “咦?”白安安诧异,“这是什么秘术啊,第一次听说!” 不过再看一眼站在车外的陆以川,她又说道:“这个小泥人看着捏起来一点也不难,我小时候经常玩泥巴,我爷爷可会捏这些小玩意儿了!还给我捏过七个葫芦娃呢!” “嗯。” “真神奇,靠着这个,鬼魂都有影子了,那叔,您死了和活着也差不了多少嘛。” “差得多了……” “不过……”收拾完后,白安安看着陆以川,脸上带着笑说,“我突然理解了,神话传说,人都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叔……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那有女娲吗?” 话毕,陆以川只是冷冰冰的瞟了她一眼,而后淡淡道:“这个世界如今有科学家和外太空,那有外星人吗?” 一个反问句,让白安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有吧,我相信有……”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蹙眉看着她。 立马,白安安蔫了,她明白了陆以川的意思。 有没有外星人呢?或许掌握世界顶端天文技术的科学家知道,但普通人不会知道,而这个世界如果有神,那估计只有阎王爷才能知道,陆以川区区一只鬼,肯定也不知道。 “收拾完了就去处理。” 看她明白了,陆以川命令了一句。 拿着碎掉的泥人,白安安扔在了垃圾桶,然后两手空空身后还跟着陆以川,往四楼走去了。 当白安安敲开412的宿舍门后,给她开门的是周婵。 “呦,你就是3号床啊?”第一句话,周婵的话里就带着一点轻蔑,“这来的够晚啊?” 此时看周婵,她短短的头发在脑袋顶扎个髻,上半身穿着一件修身的工字背心,露着的肩膀上还有纹身。 “你们好,我叫白安安。” 看着周婵,白安安猛然想到了高中时期那些小太妹们,心里不自觉的有了些胆怯。 “周婵。” 撂了个名字,周婵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安安拉着行李进去,放眼看过去,空间正好的四人间,带着一点陌生,也流露着淡淡的少女气息。 此时,坐在椅子上,正在噼噼啪啪敲键盘的黎野,摘下耳朵上的耳机,也冲白安安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黎野。” 白安安点了点头,往自己位置走的时候,她的眼神偷偷的瞄向了自己对面的四号床。 凌一童现在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说说笑笑的打着电话,丝毫不关心白安安的到来。 第一次见舍友,有点尴尬。 之后,白安安没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的收拾起东西来。 收拾了还没十来分钟,突然躺在床上的凌一童动静之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床上套被罩的白安安,然后目光忽略了黎野,直接看向了周婵,她的目光里还有一丝恐惧:“婵婵,听说大学城闹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真想留在这里住? 正坐在桌前整理自己那一堆化妆品的周婵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你从哪听说的?” “刚才我给孔如非打电话了,想着明天咱们不是没事儿嘛,我想今晚找他,跟着他们去酒吧,然后他告诉我,这附近闹鬼!” “闹叫它闹吧,新校区多坟场。”周婵笑了笑,“兴许是他不想带你,故意找的借口呢。” “可我害怕!”说着话,凌一童把自己床上的毛绒玩具搂在了怀里。 白安安听着她们的话,只是挑了挑眉,想着现在就有只鬼,藏在她脖子上的玛瑙珠里呢! 可是突然—— “安儿,这附近的确亡灵多,你晚上注意不要受伤,我若是不能一直守着你,很容易被那些东西钻了空子!” 陆以川的声音,只有能看见他的白安安听到。 “啊?” 猛不丁的,白安安惊讶出声。 她的反应很大,成功的吸引了周婵和凌一童的视线。 “呃……”觉得有些尴尬,白安安挠了挠头,“我……我也怕鬼。” 届时,在凌一童看到白安安后,那双眼睛陡然一惊,她明显的打量了一眼,然后惊呼道:“你的裙子是狄安娜限量?” “嗯?”白安安一怔,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啊! “是。”陆以川回答了。 “嗯。”她答。 顿时,之前还对她漠不关心的凌一童眼神便变了,满眼的好奇。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安安。” 凌一童又瞟了一眼她地上的鞋,然后应道“喔。” “童童,孔如非说什么你都信啊?”这时,周婵又找回了之前的话题。 “如果他说别的,我还不信呢,可他说这个,我就信,要说为什么……这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咯!”提起孔如非,凌一童满眼的自豪。 “切!好吧。”周婵耸耸肩,“如果明天你和孔如非要出去吃饭,记得带我啊,我要一睹这位传说中在整个大学城都独树一帜的理工校草!” “可以,那明天晚上,咱们寝室的人都去玩吧,行吗,安安……还有……黎野?” 凌一童突然提到了全部的人,白安安一愣。 之前对她还忽视的人,怎么突然叫的这么亲? “去玩吗?好啊好啊!”黎野显得很开心。 “好。” 白安安也应了一声,甚至她还有些期待,终于可以交个朋友了。 铺好床,白安安整理行李时,脑袋里全都是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地缚灵,有些事情很想问陆以川,于是她拿出手机,佯装拨了个号,然后举在了耳朵边。 故意停了片刻,她这才开口:“喂,叔。” “能想到这样与我说话,还算聪明。”陆以川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玩味的笑。 “我把床铺好了,马上就能睡了,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嗯,刚才那女人说的不错,这新建的大学城,之前都是一片坟场,不过,学校多年轻男子,阳气重,没有特殊意外,这里没什么事。” “是吗,那就好。” “但你是个例外,你身体至阴,如果受伤,血的气味被它们闻到,会有麻烦。” “那怎么办呢?”说到这里,白安安还偷瞄了旁人一眼,很是心虚。 “跟我离开这里,出去住,我全天守着你。” “……”白安安努起了嘴,“除了这个呢?” “真想留在这里住?” 怎么,难道他很希望她与他单独出去吗? “嗯,刚才舍友们都说了,明天要一起去玩。” “行。”陆以川的语气里有了些无奈,“你与我冥婚,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冥界,你能看到亡灵,明天我让任学帮你送点东西,可以防身。” “是吗?谢谢叔!”说罢,白安安低头看着玛瑙珠子,笑的很开心。 “好,我走了。” 忽略了白安安带笑的语气,陆以川的话里听不到一丝情绪。 陆以川话音一落,白安安明显感觉到有一阵冷冷的风,吹动了她耳边的发丝,然后瞬间安静。 她知道他离开了。 这一天,大家都很累,在白安安收拾完后,她们便都熄灯睡下了。 今晚的夜有些朦胧,月很昏黄。 他们学校公寓楼之间,都有一个小院子,可以供同学们晒被子,树荫下还有石桌能看书。 此时,在某个石桌旁的大树上,陆以川姿势颇为潇洒的坐在了树干之上,眼神茫然的看着附近的一草一木。 片刻后,有一丝淡薄的影子飘到了他面前。 近距离看,是一位男子,面容虽不如陆以川那般俊美,却也清秀俊朗,身材挺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好一个美男子 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露着外袍内的白衣领,腰间也系着一条白色缎带,是明代的丧服。 “单轶。”陆以川叫出了他的名字。 “将军。”单轶鞠了个礼,然后四周看了看,继而他直接开口道:“这里虽然孤魂不少,但我来时也遇到了些困难,方圆百里有人布了结界,白安安纵然是至阴女,只要不接触被封印于此的恶灵,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让一穷为安儿准备的东西托任学明日带来给她。” “将军!”单轶顿时面露难色,“那东西平日对孤魂并没威胁,在遭遇恶灵才会起作用,对您,也有莫大的杀伤力!您三思。” “带来。”陆以川很决绝,“今日我能出现在白日之下,抽取了安儿三层阴力,她如今身子很虚。” 单轶撇了撇嘴,然后小声嘀咕道:“那还不是您怕她来了学校被人看不起,为了给她买穿的用的,才那么做么……” “你嘀咕什么呢?” “没!”单轶赶紧摇了摇头。 瞟了单轶一眼,陆以川从树干上站起了身,手朝后一背,又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安儿如今非要和那些个女子住在一起,我自然会与她保持距离,她佩戴那东西,自然不会对我有威胁。” 听闻这话,单轶挑眉:“将军,冥婚好玩吗?” “没话说了?” “有!”单轶马上奉承,“这段时间,判官查了我们陆家所有的人,在我们封印的几百年之中,他们已经又做了几回人,我们当年究竟是被什么人封印,无从调查。” “调查不到也无妨,只能我们慢慢来了。”说罢之后,又看了单轶一眼,他又道:“没什么事了,你且去冥帝那里吧。” 这时,单轶耸了耸肩,“将军,您虽怀疑冥帝遇到您便结为好友带有目的性,可这段时间下来,我觉得您可能多想了……” “哦?” 单轶悻悻的松了口气,“冥帝他有一次喝多了后,竟站在忘川河边,对着下面的孤魂野鬼问,他与您谁是鬼界最美的男子。” “……” “冥帝,可能只是单纯的欣赏您的容貌。” “咳……” “冥帝,就是个二货。”如今,单轶也学会了现代人的这一套。 陆以川此时也不禁抿唇轻笑了一下,就在单轶正准备说些其他的时候,突然…… 极其迅速的一团黑云,遮住了昏黄的月色,接着由远至近,传来了一阵惊悚飘渺的脚步声,而后一道阴风席卷了陆以川和单轶。 陆以川眯起眸子,正准备看清来者是谁之时,阴风之中传来一道缓慢而邪魅的男子声线:“单轶,你说本尊坏话,可是想去拔舌地狱玩玩么?” 话音一落,阴风之中显现了一名男子。 乌发如瀑长至腰侧,银线丝滚边发带束于发间缀于耳后,一袭浅青印纹白底长衣敞开,但凡是个女人看到,定能遐想连篇。 他面容生得秀眉媚眼,齿白唇红,比美女都要耀眼十分,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还贴着镶着金边的红色花钿。 好一个美男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见此人,陆以川和单轶都变了神色。 单轶连忙对男子作揖,恭恭敬敬道:“冥帝,您怎么大驾此地?” 他就是冥帝。 蓦地,冥帝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把扇子,撑开微微在盛世美颜之前扇了扇,幽幽道:“玩炸金花,你赢了我那么多钱,不等我翻盘便火速离开,本尊自然要找着你,把输的给赢回来!” 冥帝说的略有傲娇和可爱,单轶一脸黑线。 届时,陆以川也飘到了冥帝身边,两手一拘礼,他客客气气道:“冥帝。” 一下子,冥帝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以川,你的小娘子呢?” “睡了。” 听着陆以川这冷冷的声线,冥帝眸子半颔,扇子轻摇,语气淡淡:“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我宫中与我小酌几杯?” “得护着她。” 冥帝一顿,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怜悯说道:“以川,我曾去过三生石前,本想问问你和你的小娘子,前世是否有缘分,可三生石连我都不告诉,我也没辙了……” “多谢冥帝垂爱,那些不重要。我与安儿如今有了关系,自然会真心待她……” “即使不爱?”冥帝勾起笑打断了他的话。 “陆某不言爱。” 冥帝撇着视线,眉头一拧:“着实想不到以川生的这般俊美,生性却如此寡淡,竟沦落到死后配冥婚的地步,想必你生前,也没动过情罢!” 陆以川没有回答,但他却突然想起白安安之前曾问过他的话—— 叔,你活着的时候,就没钟意的姑娘吗? 有没有,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封印解除,他苏醒过来之后,脑海里便一直回荡着几句诗: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这话,是他本人所说,还是他听旁人所言,他如今完全不记得。 “行了,若是以川要留在这里,单轶你得跟我回去,让我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 “冥帝大大,您赏我点钱,让我买身新衣服,换了这身丧服不可以吗?”单轶一脸哭相。 “若是这样,趁着人间夜深,你与我就近去网咖打几局英雄联盟,本尊最近觉得那游戏里的九尾妖狐甚美!” 话毕,冥帝身边阴风又起,他瞬间换了一身行头,中分的复古短发,一身白衣。 额头,还有一道漂亮而浅淡的疤痕,在他之前贴花钿之处。 他自然是,十分帅气。 “好。” 陆以川就静静的看着二人。 眼看着冥帝这就要走了,谁知他又回过头来冲着陆以川冷嘲热讽了一句:“以川,可怜了你。在阳间,你只能在你的小娘子一里之内移动,本尊这就带单轶走了。” “……”陆以川嘴角忍不住抽搐,“恕陆某不送。” 说来他也奇怪,从封印解除后,他和单轶刚堕入冥界,便遇到了难得巡游的冥帝,这才认识。 可在阳间,他却离不开白安安,所以他想离开梨白村做些事情,必须白安安带着他。 看冥帝和单轶逐渐消失了,他本打算继续坐在树上看看附近景色,却被迫听到了单轶和冥帝的对话: “单轶,以川若是接触了阳间这网络游戏,你觉得他比起我来,谁更厉害?” “将军的性子,该是不爱那些。” “我所言甚对,以川果真寡淡,如今这阴阳两界,消遣时光的东西如此之多,他却不懂得把握。” “如此说来,还是冥帝大大厉害,您与时俱进啊。” “那当然,看本尊的手机,这可是乔不思专门被本尊量身打造。本尊用这个联系阎王他们,可方便多了,你看本尊这张自拍,如何?” “6666666……”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谁能奈何本尊? 听着这些对话,陆以川忍不住抬起手捋了一把自己的短发。 冥帝生xìng爱美,阳间死去的化妆师设计师发型师摄影师,等等一切与外表有联系的灵魂,但凡在自己领域很出挑,他都会滥用职权,安排官职,庇佑后代,不予轮回,只为留在他身边伺候他。 他这发型,就是冥帝的御用发型师所剪…… 虽说这样子,与白安安站在一起和谐了太多,可他到底还是觉得长发长袍的模样更适合自己。 甚至此刻他深深觉得单轶说的很有道理,冥帝的确是个二货。 等再也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了,陆以川这才又坐在树干上,凝神想着事情。 可谁知—— “以川,你这身衣服,可是在阳间买的?” 突然冥帝的声音又响彻在陆以川的耳畔。 他竟然又折了回来! 陆以川突然一点也不想与这位冥界主宰有关系。 不耐烦的沉下脸,陆以川应了一声:“嗯。” “穿在你身上当真好看,不过本尊还是喜欢绣娘用金银丝线所绣的长袍,如今这洋装,我还是不爱。” “你又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冥帝眉眼一弯,没有回答,之后瞬间消失了。 …… 夜越来越深,陆以川也折回白安安的寝室看了看熟睡的她。 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膛,他忍不住伸出手贴在了她的胸口处,感受着她重重的象征生命的心跳声。 活着与死去,差别太大了。 而在学校附近的某环境雅致的网咖,冥帝一身现代装束,戴着墨镜和口罩,他如正常人一般穿梭在网咖之中,甚至他还有一层淡薄的影子。 “若是这群凡人知道,主宰生死的冥帝大大,也会和他们一起上网,估计会惊心骇神!”不能现身的单轶,飘在冥帝身边,语气里都是阿谀奉承。 冥帝刚准备回答,他准备过去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大喊声:“狐狸你能不这么菜么,又送!” 狐狸? 一听这个,冥帝一顿,然后快步朝那里走了去,想看看那些凡人如何玩这个英雄。 走过去后,他便看到那里对半的十台机子,都坐满了人,看样子是五五开黑,而就在他打算一个一个看看,究竟是哪个菜鸟玩狐狸的时候,他刚路过一个男生,突然…… 那个男生身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铛声,就像有人拿着铃铛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摇一般! 蓦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开始还在认真打游戏的男生,猛然回过了头。 当他看到冥帝之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惊诧和恐慌,而冥帝看到男生的这张脸,他的美眸先是一怔,然后紧紧眯起—— 他修长的手伸向背后,狠狠一握,顿时一阵幽弱的风吹过了男生的右手的袖口。 接着,声音停了…… 这时,有人问:“如非,刚才怎么了,你换手机铃声了?” 男生的右手边,就是手机。 声音响起又停下,让男生的表情有些恍惚,可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冥帝,他的目光流露出了不解。 这时,冥帝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玩的不错。” 说罢,他没再给男生观察他的机会,便继续朝前走了去。 “冥帝,刚才怎么了?”这时,单轶才问。 “那位小生身上有一样法器,玄月铃。” “玄月铃?” “常人看,玄月铃只是个生了锈的破铃铛,可那东西……是周朝阴阳师用寒铁所造,能识魂辨神,遇见鬼魂,声轻而慢,遇见神,声重且快。” 解释的时候,冥帝一改之前随和的神情,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凝重无比。 “那刚才铃声响的如此之快,那位小生怕是有什么来历,冥帝不调查一下?” 霎时,冥帝微微侧头眼神犀利的撇了单轶一眼,语气凉凉的说:“没必要,世间万物,谁能奈何本尊?” 说罢这话,冥帝那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一种单轶看不懂的复杂,还带着一丝寂寞。 单轶不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这个姑娘,像只狐狸 而此时,那一排打游戏的人群中—— 刚才遇到冥帝的那位男生,就是之前凌一童所提到的孔如非。 他看起来,要比冥帝青涩很多,可那张脸俊美之中带着明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而明亮。 蓬蓬的短发上反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尽管他和旁人都是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但恬静的气质显露无疑。 他注视着冥帝离开,表情越来越沉重,却没什么大动作。 他们团队中有女孩感叹:“我以为会来网吧打游戏的高富帅只有如非这一朵奇葩呢,刚才那个……好帅啊,但看起来不像学生,不会是老师吧?好想勾搭!” 接着,便是一个男生酸味儿十足的提醒:“我还没死呢!” “我不就是感叹一下么,你们这些吃藕的人都找到我们这些仙女做女朋友了,怎么如非还是单身狗啊?” “如非想脱单,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只可惜我们如非宁缺毋滥!” 这时,孔如非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农历七月十二,离中元节还有两天。 怕是最近晚上不干净。 默默放下手机,他很平静的说道:“行了,打完这局赶紧走,我们去市中心,别在这里了……” “好嘞,酒吧已经定好了位置!” …… 翌日。 这一天是新生正式开学,先是开班会,然后是学校安排其他事宜,白安安一上午都显得很兴奋。 中午。 白安安接到了任学的电话,拿到了陆以川交代他给白安安的东西,先是一堆营养品,然后还有一只由多个黑珠子串起来的镯子。 每颗珠子上都还刻着不规则的图案,像是山海经中的神兽。 拿到东西后,她躲起来偷偷的问陆以川:“叔,你怎么又给我一个镯子啊?” “辟邪之物,戴在脚上。” “脚上?戴手腕上不可以?” “手腕用来戴玉镯。” 白安安撇撇嘴,对啊,她还有一副玉镯呢。 她乖乖的戴在了脚上。 下午,学校安排了军训事宜,而她们新生要军训的地方,不是在学校,而是去B市某个深山里的训练营。 晚上,大会小会终于开完的她们,约定去外面吃饭。 白安安去提款机拿钱的时候,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之前给陆以川买了衣服。 但当她输入密码看了看余额后,显示金额:1,020,058。 多了一百万! 就在她准备问的时候,附在珠子里没有出现的陆以川又说了一句让她无比窝心的话: “她们若是要随意吃,你带她们吃些好的,不要乱吃东西,你的身子夏季尤其的差,注意保养。” “嗯。” 不用想,这些也都是陆以川做的。 虽然她依旧不知道他一个鬼魂,如何做了这么多的,但她觉得……这次出来读书很开心。 她不再是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男人,保护着她。 “童童,孔如非呢,你约到了没?” 走在学校外的商业街,周婵很渴切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校草。 “不用约啊,他在火锅店呢!还有别的学姐学长!” “这个天儿吃火锅啊?” “挺好的啊,火锅配扎啤,倍儿爽!”凌一童挑眉说罢,然后扭头看向白安安和黎野,“咱们吃火锅可以吧。” “可以。” 火锅啊,说来惭愧,白安安活了十八年,根本没吃过。 挽着黎野的胳膊,她看着左右的饭馆,她寻思着,自己有钱了,以后都能挨着吃一遍吧! 眼看着都要走到火锅店门口了,周婵却拉住了凌一童:“童童,问你点私事儿,孔如非就没喜欢的人吗?还是说……他喜欢你啊?” 蓦地,凌一童脸颊浮上了红晕,“他有没有喜欢我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和他……不知道,没法儿回答。” “我懂了……”周婵笑的略微邪恶,“不过你可小心有人抢你的白马王子啊!” 凌一童霸气反驳,“是我的逃不了!” 突然,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的黎野幽幽的说了句话:“楚河汉界,此地无银。” 立马,旁的三个人都怔住了:“黎野,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黎野抬起头,推了推脸上的大眼镜,甩出了一个飘忽的笑。 白安安不解,这时陆以川却突然现身。 他轻抿唇角看着黎野:“这个姑娘,像只狐狸……” 他这么评价在她们寝室最没存在感的女孩,白安安不禁诧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突然好冷 “安儿,饭馆人气重,我不便进去,注意身体。”语毕,他突然消失。 白安安一脸懵逼。 等白安安一行人朝前走去后,陆以川不远处的某棵树下,静静的看着四周。 确认这附近没什么问题,他去了冥界。 找到单轶,单轶正坐在一条河边,秽黄的河水里,游着猩红的鱼。 看到了突然回来的陆以川,他抬眸道:“将军,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安儿和一群小辈在吃饭。”陆以川应,但转头一想,他又问:“你怎么没与冥帝在一起?” “说是去阳间他的供奉之地,讲道去了。” 陆以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四个人进去火锅店后,扑面而来是火锅的香味。 白安安还没来得及吞咽口口水,凌一童便扭头对她们三个说道:“如非说他们的包厢还有位置,我们过去吧,让他请客。” “好啊,省的我们自己掏钱了!”周婵马上附和。 白安安总是觉得不好意思,要和陌生人吃饭吗?过去该说点什么? 可这时,黎野却突然插了话:“安安,你能陪我去一趟旁边的便利店吗?” 白安安一怔:“啊……好!” “包间就在前面,回来找不到给我打电话啊!”凌一童嘱咐。 “好。”黎野带着淡笑回答,然后拉着白安安又走了出去。 只是—— 他们出去的时候,刚好有人要进来,白安安不小心,被旋转玻璃门的边缘狠狠的磕到了手,等出去一看,手背刮破了皮。 她心里一紧。 陆以川告诫过她,不能流血! 蓦地,她把伤口处噙在了嘴里。 “磕破手了?”黎野推了推眼镜,面带着淡淡的担心。 白安安点了点头。 “那我们再买几片创可贴。” 噙了几秒,不出血了,白安安觉得这应该就没事了,便把手垂了下来。 “黎野,你要买什么啊?” “买些小礼物啊,等会儿过去,付钱肯定轮不上咱们,但我也不想被陌生人白白请客。”黎野冲白安安笑笑,“看起来,一童和周婵应该开学前就认识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尴尬,但我们两个不一样不是吗?” 这些,白安安根本没想到。 “安安,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不喜欢打扮,身体还不好。” 此时再看黎野,她和白安安个子基本一般高,身材也属瘦弱,但白安安,一头黑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薄薄的空气刘海儿让她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带着一丝妩媚,她身上穿着陆以川为她购置的昂贵衣服。 而黎野,一头刚捂住耳朵的短发,她也有刘海,厚重还遮着眉,她一垂头就能遮住眼睛,除此外,她还有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厚重眼镜。 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最基本的审美,她穿了一件蓝半袖,粉裤子,很土。 “那以后,我们一起互相监督,好好养身体啊!”白安安笑了笑。 “嗯。” 此时白安安觉得,黎野应该是活泼并且健谈的女孩子,可又与凌一童、周婵的那种活泼健谈不同。 她想,黎野有自己的世界。 等他们买好东西,往火锅店走的时候,黎野突然说道:“安安,我突然好冷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爸爸 说罢,她还伸出了胳膊,果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如今还不到9月,今天也不冷! 白安安迟疑的工夫,黎野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天:“咦,又不冷了。” 白安安一怔,她看了看伤口,然后惊恐的四周看了看,下意识的,她怕是脏东西盯上了她。 可只有行人,没有其他。 估计是突然的风吧,她想。 到了火锅店。 就看到凌一童和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柜台前,和服务员说着什么。 白安安还在想该去包间还是过去找凌一童,便被黎野拽着走去了柜台。 “一童,我们回来了。” 黎野的话,让凌一童和男生都转过了头。 当白安安看到男生的脸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个男生好帅! “如非,这是我另外两个舍友,白安安和黎野。”指着她们俩,凌一童作了介绍,“这位,是咱们隔壁理工院的建筑系大帅哥,孔如非!” 原来他就是她们嘴里的孔如非啊! “你好。”白安安有些紧张。 但黎野倒是很淡然:“你好,学长。” 而孔如非,刚才与服务员谈话的时候表情还淡然,而在看到白安安和黎野后,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看到! 在白安安的身后,站着一只,露着猩红眼睛,从鼻子以下面目全非,露着筋皮的女鬼,她满是血痕的手,就在白安安肩膀上的大约十厘米处! 他的目光,让女鬼那双猩红的眼猛的睁大,孔如非心里一紧。 “你们好。”眸子撇过去,他先是回答了一声。 再看看那只鬼,她的模样应该是丧命时的样子,若是这样,她还没幻化的能力,那该是最低阶的鬼,还用不到他马上处理。 可是,她为什么会跟着这两个女孩子? 鬼魂,不会没理由跟着活人! 现在不是解决这事儿的时候,于是他转头对凌一童说道:“小童,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 “嗯。” 而就在他准备带着三个女孩离开的时候,突然—— “请问还有包间吗?”一道浑重带着低魅的嗓音传来。 突然过来的客人,吸引了四个人,扭过头看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一个男人,一张脸惊鸿一瞥,一眼便惊艳了旁人,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岁左右。 男人美就算了,他怀里的小女孩,五官更是精致的过分! 在孔如非看清男人之后,他的眸子瞪的更大。 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晚突然站在他背后,玄月铃就突然响起的那个! 男人注意到了孔如非的视线,他错开怀里的小女孩,那张俊美的面容扬起了笑,“你是……昨晚打游戏那个。” 是冥帝。 “巧。”孔如非,明显对他有戒备。 突然的,冥帝怀里的小女孩看着被惊呆的三个大女孩,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咯咯笑了出来。 然后她又突然把手搂住了冥帝的脖子,脑袋贴着冥帝的脸,带着一丝可爱的窃喜道:“爸爸!” 爸爸?! 白安安一行人又被吓到了! 在她们眼中,面前惊艳了他们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比她们年长不少,可那副比明星还俊美三分的外表,难以想象都是这么大的孩子的父亲了! 只是这时候,凌一童却盯着小女孩那张脸,看的出了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彦晴雪 “有空余的包厢吗?”冥帝又问。 这家火锅店口碑不错,生意一直很好,无论淡旺季。 帅哥萝莉的组合,让服务员眼冒桃花,声音都颤抖了:“有,我……我我,我带您过去!” 冥帝点点头,之后他把小女孩放了下来,目光,直接锁定了白安安。 “姑娘,能帮我个忙吗?” “嗯?我?” 白安安有些诧异。 “我女儿想去厕所,你能不能帮我带她去?”毕竟是要去女厕。 “嗯,可以。”白安安丝毫没多想,一口答应。 甚至看着这第一次见的小女孩,她莫名的喜欢。 小女孩也不怕生,见白安安答应之后,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谢谢姐姐!” 这一道声音,让白安安的心都化了! 只是,这小孩儿的手好冰!冰的就像,陆以川那样子…… 此时,孔如非还担心着跟在白安安身后的鬼魂,可说来奇怪,就在白安安和小女孩拉住手朝厕所去的时候,那鬼竟然突然消失了。 白安安一直不知道,自己被鬼跟着。 看白安安带着小孩儿走了,黎野对凌一童说道:“一童,你和学长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等安安。” “小童,我们先进去吧。” 孔如非一点也没客气,说罢他拽着凌一童迈开步子就朝包间走去,他的模样很急,冥帝站在那里,抿着笑看着他的右手。 孔如非今天,手上没带玄月铃。 当柜台前只剩下黎野和冥帝之后,黎野透过自己反射蓝光的镜片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拘谨:“您真好看。” 这毫无灵魂的夸奖,让冥帝诧异,转头看了一眼黎野,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嫌弃,没有作答。 …… 白安安想着该和孩子说几句话,于是带着笑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彦晴雪。” 这个名字,好有年代感。 此时,小女孩一个人进了厕所,关上了门,白安安站在外面。 可接着,彦晴雪萌萌的声音又道:“我的名字,是爸爸和妈妈的组合哦!” “哦,是吗?” “嗯!” 白安安莞尔:“看来,你爸爸很爱妈妈,对吧?” “嗯,爸爸说,妈妈像花花一样美!” 只是这话,白安安怎么有些不理解?她爸爸说?她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你没见过妈妈?” “见过呀!” 哦……看来是她想多了。 说罢,小女孩上完了厕所,还自己冲了水。 出来后,她还跑去洗手池乖乖洗了手,这样看孩子,个子挺高。 “你几岁了呀?” “五岁。” 白安安没再问了。 可这时,彦晴雪却主动拉住了白安安的手,小奶音萌萌的问:“姐姐,我能亲亲你吗?” 白安安愣怔,亲她? “可以啊!”白安安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呢,这小女孩长的就像瓷娃娃,漂亮的不得了。 走出厕所后,白安安蹲了下去,小女孩搂住她的脖子,重重的在她脸上“MUA”了一口。 “咯咯……”亲完孩子就捂着小嘴笑了。 白安安真想把这孩子抱走啊! 太萌了! 站起身,她刚要拉着小朋友去找爸爸,便看到冥帝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刚才那一幕,他必定是看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蓝冰儿是何许人? 白安安总觉得有些害羞和尴尬,把孩子交给他,她快步朝黎野走了去。 这时冥帝也把彦晴雪抱了起来。 “爸爸!”孩子突然很是开心! 冥帝脸上带上了慈爱而温柔的笑:“见到了,开心了?” “甜甜的!”孩子回答完,小脑袋靠在了冥帝肩膀上,一脸的小害羞。 冥帝没再和孩子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白安安的背影,此时他没了在陆以川和单轶面前二二的模样。 那张脸,忧郁伴着深沉,他邪魅的眸子里,笼罩着一层阴冷叫人看不穿的迷雾。 突然—— 和白安安拉住手的黎野,转了下头,她的眼睛与冥帝四目相对。 他一怔。 届时黎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她连忙转过头,和白安安一同朝包间走了去。 此时,包间内。 孔如非从自己带着的双肩包里,翻出了他今天中午刚擦拭过的玄月铃,赶紧戴在了胳膊上。 他以为今天人多,不会遇到什么鬼,可这种现象就像女人一穿裙子就下雨一样,总是事与愿违! 而坐在他身边的凌一童,在见过冥帝和彦晴雪之后,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话多,而是低着头一直在刷朋友圈。 良久…… “如非,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小女孩,很像蓝冰儿!” “小女孩?你说……那个男人的……” 说着话,孔如非脑海中浮现了蓝冰儿的脸,顿时,他心中一颤。 凌一童这会儿翻开了一个女生的朋友圈,打开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孔如非。 照片是一个女人的近照,中分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了她整张脸,女人眉眼如画,朱唇饱满,国色天香。 看着女人的脸,回想着刚才所见的小女孩,孔如非的表情越来越诡异,这已经不是像了,那个小女孩,就像是蓝冰儿的缩小版! 而蓝冰儿是何许人? 她不仅是B市上流圈里公认的新晋名媛,更是绍义大学的校花,其气质、样貌、家世、才艺,简直甩了其他学校校花十来条街! 而她,也是绍义大学中文系,目前大三。 “很像对吧?” 看孔如非变了神色,凌一童又问了一句。 愣愣的呆了良久,孔如非把手机递给凌一童,才回答:“和咱们没关系。” 叮铃—— 突然,孔如非才戴在手上的玄月铃,很缓慢的响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旁边的凌一童陡然一惊! 接着,门被推开,白安安和黎野走了进来。 只是当孔如非再一次看到白安安后,他身子猛然前倾,眼皮敛起! 她身后,那个突然消失的女鬼竟然又出现了! 白安安没往后看,丝毫不知道。 包间圆桌围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个个青春靓丽,就像那些一直活跃在视频软件里的网红们。 清水素颜的白安安与黎野,这时朴素的,和他们格格不入。 但在别人眼里,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孩,自然目光都留在了露着全脸的白安安身上。 能和孔如非成为朋友的人,定是有些刷子,他们看白安安那身行头,就能知道她的家庭,处于什么水平。 于是,人群里有男人倒吸了口气看着白安安问:“这位小学妹,是谁家的千金啊?” 她身上那身行头,就那条狄安娜限量的裙子,是十万RMB,鞋还要比裙子贵一倍。 凌一童白了那人一眼:“你怎么一上来就查户口,安安,过来坐!” “好。” 白安安看自己一下子成了焦点,有些不安的握住了黎野的手,就要往凌一童边上走。 突然—— 玄月铃猛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孔如非一懵,他唯恐别人发现,他的胳膊也顺着铃声的频率摇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我能看见,你的冥君 再望过去,他看到白安安身后的女鬼不见了,但出现了陆以川! 他和陆以川四目相对! “如非,你突然摇什么铃铛啊!” “呃……开心……”孔如非随便敷衍道,眼神还是看着陆以川。 “如非……”知道他事的凌一童,此时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声音都颤抖了。 白安安隐约觉得自己身后有了什么,回头一看,是陆以川,还不等她诧异,陆以川看着孔如非,桃眸一紧,又连忙消失了。 顿时,声音停止。 因为人多,除了孔如非和凌一童之前在说这话,别人也在侃侃而谈,周婵正在和一个女人拼酒,现在她一手酒一手烟,很是潇洒! 白安安也不知陆以川回来怎么又走了,但她还是先和黎野入了座。 但此时,孔如非看白安安的眼神,变了。 凌一童发现了孔如非的目光,她凑过去低声问:“如非,刚才你的铃铛响了,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附近吗?” “快到鬼节了,晚上10点以后别在外瞎晃悠。” “嗯!”凌一童被吓的,赶紧往孔如非那里挪了挪。 冥界—— “将军,您不是去找白安安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伙伴里有人有阴阳眼,看到了我,他身上……似乎还有一种法器,能感知鬼魂。” 单轶叹了口气:“那一带阴气重,的确是道士驱邪修炼的好地方,有俗家修道者,很正常。” “嗯。” 同一时刻,在白安安他们包间旁边。 那里只开着一盏灯,环境昏暗,只有冥帝和彦晴雪两个人。 彦晴雪小朋友坐在冥帝的腿上,冥帝在认真的煮着菜。 “爹爹,我好想害死娘亲,让她早点回来陪我们!” “不准!”冥帝厉声喝道。 转眼,他那张脸上又满是柔情:“那样娘亲会觉得是爹爹指使你坏了我与她的约定,你可愿意娘亲与爹爹生分?” “不愿意!雪儿要爹爹与娘亲好好的,永远陪着雪儿!” “真乖。”揉了揉小朋友的小脑袋,冥帝又道:“爹爹都不着急,雪儿也不着急,嗯?” “嗯!” …… 饭后,白安安和舍友溜达着回了。 凌一童是打算要孔如非送她的,可孔如非借口有事,自己先走了。 路边的绿化带遮了一半的路灯光,纵然环境有些黑暗,但路上还是不乏嬉笑的学生。 “孔如非就是帅,以前听说理工多DS,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哈!”路上,周婵对孔如非满是赞扬。 “他们只是不爱收拾而已,如非高考的那段时间,也不修边幅。” 一路走着,周婵依旧和凌一童忽略了白安安与黎野聊的火热。 黎野倒是很无所谓,她戴着耳机,又在看手机。 而白安安距离他们有些距离,和陆以川并肩走着。 他是在她们走过饭店后,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 “安儿,你的手怎么破的?” “不小心磕破的。” 陆以川问一句,她蚊子般的回一句。 想起她吃饭的时候,他不放心过去看看,结果还真就看到了有阴魂跟上了她! 那阴魂面相恐怖,白安安若是看到,应该会被吓一跳,于是他试探:“你……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 同一时刻,殊不知—— 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距离他们十来米的正街上,有辆黑色的法拉利开的很慢,有意无意的跟着他们。 驾驶位上,是孔如非。 他剑眉蹙起,死死的盯着白安安,还有她身边的陆以川。 从他的视觉看过去,还能看到陆以川时不时的与白安安相视一眼。 当孔如非确认,白安安能看到陆以川后,他趴在方向盘上沉思了很久,最后调转车头,加速离开了。 …… 第二天的中午,白安安与舍友领完军训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一个女生塞了一张纸条。 “哇,这么早就有人向安安搭讪了?”喝着饮料的周婵,对此表现的略有轻蔑。 白安安看了一眼迅速走掉的女生,她不解的打开了纸条。 上面没写几个字,可白安安看完之后,在那里怔了片刻,然后站起了身。 “我去个地方,你们先回吧。” 扔下这句话,白安安直接朝着楼梯口快步跑了去。 [同学,我知道你与死人订了冥婚。——孔如非,一楼食堂靠后门。] “叔?你在吗?”往楼下跑的时候,白安安试探的问了几句。 如果不是她位置移动频繁,在中午这种阳气最旺的时候,陆以川一般都很少呆在她身边。 片刻后,没人回答。 陆以川此时,在冥界。 单轶被冥帝抓着,还配着两位阎王,正在打麻将,陆以川一人在旁边,翻看着冥帝的那几本书。 很快,白安安到了孔如非所说的地方,他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柠檬水。 “学长,你怎么知道的?”过去,白安安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白安安变了造型,及腰的长发编了两股辫子,整个人流露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孔如非看到她这副模样,瞳孔放大了几分。 “先坐。”他勾笑,把另一杯喝的,推到了白安安面前。 坐下后,“学长……你怎么知道的?” 孔如非答非所问:“人,不论是活着的时候有婚配,还是死了才冥婚,只要阴魂不是独身,他们手腕上会出现一条红线,不过是断的。但如果男女走在了一起,他们的红线会连在另一方的手腕上。” “这样被阴司与阳间道士阴阳看到后,便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如果一对儿阴间眷侣有下一世还想要继续前缘的心愿,便可以被安排,不至于弄错人。” 这番话,让白安安瞠目结舌。 接着,孔如非抿着笑指了指眼睛:“我能看见,你的冥君。” 小口张开,白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我也能看见鬼!为什么我看不到我和他手上有红绳?” “那只是给别人看的,你已经是他的冥酿,自然看不到。” 可孔如非还是直接又问:“你的冥君,是不是死了数百年?法力还很高?” “这你又怎么知道?” 孔如非没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玄月铃。 昨晚陆以川一出现,铃声顿时摇如骰子,一听声音,他便能分辨遇到的阴灵是何种鬼魂。 昨晚遇到的女鬼,连完好的模样都不能幻化,顶多只有两阶阴力,而陆以川那种灵魂,他的力量已经不能用阴力来衡量了,该说法力。 而能修炼到法力那个阶段的鬼魂,大多都死了数百年,力量绝对要比勾魂的阴差强太多,所以也免了被拘到阎王面前,还能继续逍遥自在,留恋人间。 但这话,孔如非没说,他喝了口柠檬水眨了眨眼睛,带笑道:“因为我是一个阴阳师。” “阴阳师?” 孔如非闭了闭眼:“你们为什么冥婚?” 看着面前这么个大帅哥,竟然是个阴阳师,白安安诧异之余,也知道,这个人不能骗。 “我不知道,某一天突然看到了他,然后被告知冥婚了。”白安安低下头实话实说。 “喔……这样啊……” 这时,白安安抬起头,很焦急的说:“但他对我很好,没害过人!” 她知道阴阳师是什么,现在孔如非能这么从容的对她说这些,他肯定不怕陆以川,说不定还有除去陆以川的办法,毕竟他是鬼啊! 她不想陆以川受到伤害。 她的表现,让孔如非笑了:“学妹,你懂人鬼殊途吗?” 白安安一怔:“懂。” 孔如非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白安安拧巴眉头的模样,他咽掉了嘴里的话:“学妹,我们才认识,问你太多不合适,但人和鬼,终究不是一个世界。” “我懂。” “人与人,不是一个世界都难在一起,更别说是人和鬼,如果他给了你不少好处,那我告诉你,等到了结冥婚的那一天,你是必须死。” “我知道……” 白安安这么淡定,孔如非反而有些不淡定了。 “但是!”突然,白安安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抬高了不少。 “嗯!”孔如非被吓了一跳。 “叔说过,人心复杂,阴灵却善恶明确,叔对我很好,他陪着我,我乐意,也心甘情愿。” 看她倔强的样子,孔如非只是轻笑一声,“你还是太单纯了……一旦阴灵有了强大的修行,他们不存在欲望,都是执念!你懂欲望和执念?” 白安安一愣。 “欲望,达不到说不定还会放弃,执念可不同,那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 孔如非的话,白安安能懂,不就是暗示她,陆以川如果越来越强大后,指不定会为了他自己的执念害了她吗? 可是…… “做什么都是互利啊,我和叔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谁愿意做卖力不得好的事,学长愿意做吗?” 孔如非看着白安安努嘴的不开心模样,他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我现在不就在做吗?” “放心,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我只是……看到你身边有个阴魂后,就闲着无聊想管管,算是……日行一善,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危险逼近 一 孔如非这样温柔的话,让白安安诧异也觉得难为情。 他猛喝了几口果汁,“真可爱啊你!” 抬起手,无可奈何的拍拍白安安的肩,“学长给你留句话,如果某天你想解冥婚,记得来找我。” 孔如非这副温柔学长的模样,让鲜少接触异性的白安安,蓦然红了脸。 她还没说话,突然身边凭空出现一阵阴风。 转瞬,一道飘渺冰冷的声音响彻在白安安周围:“那到时候,陆某与安儿解除冥婚的事,就拜托这位小生了。” 话音一落,陆以川稳稳的坐在了白安安身边。 孔如非看到他突然出现,还轻松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目光里寒气四射。 良久后…… 孔如非第一个开口:“你要知道,与活人订冥婚,对活人的影响!” “自然不会影响安儿太久,我事情做完,便不会再纠缠。” 当陆以川这么回答,白安安心里竟然有了明显的失落。 “你要做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你,希望事情能赶紧解决。” 陆以川眸子一敛:“你?” 看陆以川这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孔如非表情很难看:“我们孔家自明代开国,一直与阴灵妖物打交道,我……能对付了你!” 看孔如非年少轻狂的样子,陆以川不由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之后他没再和孔如非废话,冷眸一撇白安安:“安儿!你可饱了?” 这副严厉的模样吓了白安安一跳:“没,还想吃……” “那就走。”这句话,他说的倒是温柔了不少,还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白安安的头。 接着,白安安异常听话的直起了身子,“学长,我先走了。” 恭恭敬敬的对孔如非说了话,白安安离开座位朝前走了去。 这里,太阳照不到,孔如非坐在那里,看着白安安与陆以川并肩而行的模样,满脸不开心。 毕竟他被忽略了。 可突然的,不知白安安听陆以川说了什么,她侧过脑袋,咧开嘴笑了。 食堂的风扇撩动了她鬓角散落的发丝,看她抬着脑袋浅笑的侧脸,他只觉得脑袋……膨胀了一下。 她笑的好漂亮。 而那时候,白安安在问陆以川:“叔,你会害我吗?” 他答:“陆某只会待你好。” 于是,她偷偷的侧过脑袋,情不自禁的笑了。 …… 光阴走的很快。 在学校平静无波的又呆了一天,大一新生便要踏上了去深山军训的道路。 当天下午,他们便穿好了迷彩服,开始了队伍整合,一直到了晚上。 那里的训练营,在一片森林中心,往东是村子和通往市区的路,往西就是连绵的山峰。 陆以川只能在白安安五百米以内活动,他也跟着来了这里,不过这种地方要比市井街头好太多。 这里环境很好,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还是军人的训练营,正气很足,他都不能多靠近,所以这方圆几里也不会出现什么阴魂。 夜里。 在白安安和同学一起睡下后,陆以川便去了校舍旁的森林中。 这里树龄在百年的大树很多,树的灵气,对于他这种阴灵来说,正是修行的好能量。 当晚十点半。 一直在床上整理东西的黎野突然下了床,叫了叫睡在她上铺的白安安。 “安安……”声音很急,还有些颤抖。 此时,周婵的被窝里微弱的光线,突然熄灭了,而已经睡着的白安安迷迷糊糊睁开眼。 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印在了黎野的脸上,此时她没有戴眼镜,刘海有些散,露出了她的额头和眉。 这么看她,白安安不由的清醒了几分,脱掉眼镜的黎野,她那双眼睛,竟然是斜长魅惑的大狐狸眼。 很是好看! “怎么了?” “我找不到我的U盘了,应该是今下午丢外面了,可我不敢一个人出去找,你能陪我去吗……” “很重要吗?”揉揉眼睛,白安安问。 “嗯,上面有我的私人东西和小说存稿,被人捡到就不好了,而且我今天的章节还没更,都在U盘里。我大概知道在哪里找,我今下午在一个地方坐过,应该是从裤兜里滑出去了。” 小说存稿不得了啊,作为一个写手的操守,也不能断更啊! 因为能理解黎野现在的着急心情,看了看时间也不算太迟,她二话没说,便下了床,“走。” “安安,你真好,这个月稿费下来,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悄声说着话,然后朝门口走去。 如果放在之前,白安安才不敢在半夜出门,不过自从认识陆以川就不同了。 他离开时曾经说过,这里因为之前呆过兵哥哥,没有那些阴物。 训练营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操场,左右两边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央是食堂,食堂后面还有更大的训练场,那里能一眼看到这里连绵的山。 “黎野,你的东西在哪儿丢着呢?” “咱们今天在食堂后面整队的时候,我在一棵树下坐着用手机码了会儿字,估计就掉那附近了。” “好。” 说着话,两个人便朝黎野所说的地方走了去,只是刚走一半,就被值班老师和同学拦住了去路,之后二人只得再说明情况。 于是,为了让两位女同学早点回去睡,值班的也加入了寻找队伍中。 食堂后的训练场是由一片真草坪落成,在边边角角那些地方,杂草长的不算低,一排排的大树也在那里。 白安安打着灯,在黎野所说的地方,开始弯着腰翻找。 当手略过有些长的绿草后,还会蹭一手露水,以及还能听到蚊子蛐蛐儿的叫声。 过去还没几分钟,黎野就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看看埋头认真找东西的白安安,她很抱歉:“安安,你没事儿吧,这里蚊子好多。” 白安安笑笑,“没事儿,我从小不怕蚊子咬,蝎子、马蜂、蛇,咬我我都不怕呢,很特殊的体质吧!” “安安,你人真好,其实我不打算叫醒你的,周婵还醒着……但是……” 但是她肯定不会出来。 “没事,赶紧找,找到我们回去睡觉。”白安安对此很不上心。 夜晚有了露水的草木多半有些扎和硬,白安安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灯只顾找着,突然手被草割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抽回手来。 草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一条血道子。 得知她的血有问题后,她后来看到伤口,或多或少还是心颤了一下,不过现在看看脚上,带着一串被周婵吐槽很丑的辟邪镯子,再想想陆以川说这里很干净。 她缓了口气,把手上一点点的血迹和露水,直接在身上的军训服上抹了抹又继续找了起来。 许久—— “找到了!” 在黎野兴奋感恩的大喊了一句后,几个人停下了动作。 “找到了就好。”白安安连忙跑到黎野身边,此时他们的裤脚都被露水沾湿了不少。 “谢谢你安安,谢谢同学,谢谢老师!”紧握U盘,黎野一一道谢。 就在白安安松口气揩汗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边有什么东西迅速爬过。 呆了几秒,她才回头看了看,正好有一只蚂蚱跳过。 原来是蚂蚱啊。 届时,值班老师很严厉的呵斥了一声:“这是第一天,明天正式军训时,所有的贵重物品记得锁在箱子里!明白吗?” “明白!”白安安和黎野被吓的顿时站直了身子。 “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6点集合,记得吧?!” “记得!” “走吧!” “是!” 赶紧回答完,白安安和黎野往宿舍跑了去。 留下值班老师和那个男同学站在那里。 就在这两位男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位男同学准备整理一下裤脚,却不料这眼神一撇,就看到一条小蛇在不算高的野草里探着脑袋,那双眼睛在月光下,还隐隐发着淡淡的光。 “老师,那里有蛇!” 在他喊出这话时,那只小脑袋突然嗖的缩了回去,等这位同学和老师过去之后,那条小蛇已经不见了。 看没什么事,那位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通知大家,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晃悠,这蛇没什么事,估计是从山里跑出来的。” “嗯!” …… 第二天一大早,白安安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陆以川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道:“安儿,这几日你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安心军训,我去冥界修行,每日日落后会来看你。” “叔?”迷迷糊糊,她叫出了声。 陆以川没有回答,替她拨了拨脸上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后,便瞬间消失了。 “安安?”到点儿醒过来的黎野叫了她一声。 这下白安安才彻底的清醒了,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五点半。 六点就要集合,她也没继续在床上赖着,坐起来便开始穿衣服。 第一天的军训,运动量就很大,体质较弱的白安安和黎野几次差点被晒得晕过去。 中午吃过午饭,白安安和她的舍友,以及新认识的同学们,都坐在一棵树下乘凉,白安安接到了任学的电话。 “夫人,你能在什么位置,我给您送东西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危险逼近二 电话一接起来,任学就这么称呼,白安安小脸一红,“我在军训啊,还有你别这么叫我,太不习惯了。” 任学一听这话,也没疑惑,毕竟之前他见到陆以川和白安安,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陆以川虽然说白安安是他的妻子,可白安安却叫他叔,两个人,一定在年龄上差了很多。 更甚者,若是他们真结了婚,白安安为什么不回家呢,还非要住校? 于是他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一系列疑问后,很果断的回答道:“哦?是吗,那我……称呼您小老板吧,老板说了,以后公司的事,都汇报给您,今天有个新合同,我需要告诉您一声,再给您送些营养液!” “反正……别那么……叫我就好。” “好嘞,那你告诉我你在训练营什么位置,我马上就到了。” “操场靠右大树下。” “好嘞!” 于是之后,还没五分钟。 白安安的同学们刚打算起身回宿舍睡觉,便看到有一男人提着一堆东西朝她们走了过来。 男人白衣黑裤,整一个职场精英,这样的男人突然出现,蓦地,所有人都不动了,想看看他找谁。 白安安看到任学后,她有些拘谨的拍怕屁股上的土站起了身,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任学便冲她挥挥手,带着笑喊道:“小老板!” 一语惊四方,不止是和白安安坐在一起的女同学,连一边在观察她们女孩子的男同学都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白安安一下子成了焦点,脸上有了些不自在。 只是,凌一童和周婵却异口同声的惊讶道:“小老板?!” 唯有黎野,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在抓住这个时间码字。 “呃……” 白安安觉得尴尬,先是忽略了别人的惊愕,她问任学:“东西呢?” 任学先是把手里的手提袋递给了白安安,“这是维生素和维他命,小老板你看着吃,别给折腾生病了。” “谢谢你。”接过来,白安安道了谢。 “谢什么。”任学笑笑,然后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合同已经签了,但老板之前交代,都得请你过目,所以你看看。” 白安安配合的接过来,中英双语的合同,她虽然能看得懂写了什么,却不了解其中意思,于是她又还给了任学。 “既然叔相信你,那我也信你。”她还是没好意思当着别人面说自己看不懂。 任学此时,突然面露难色:“小老板,您能给我一个老板的联系方式么,公司个别没见过老板的高层,想和老板见个面。” 联系方式? 白安安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等我之后问问叔,他脾气古怪,不喜欢见陌生人。” “好吧。”任学悻悻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传达给他们,我这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嗯,再见,辛苦你了!” 等任学离开后,白安安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别人错愕不已的目光。 空气安静了很久,最终,凌一童打破了沉静。 “安安,你……你家是哪个企业啊?你爸妈给了你公司啊?” 白安安不知该怎么回答:“呃……该怎么说呢……” 可凌一童却突然露出温柔的笑继续说:“之前,我看了一眼咱们班人的资料,安安你是X市人吧,那个地方的企业,姓白的,我想想啊,看能不能猜到。” 当凌一童这么说后,白安安心里突然慌了不少,她突然发现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了bug! 她只是梨白村的普通孩子,如今突然被人知道她成了某个公司的拥有人,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去对身边的新朋友解释呢? 突然好想陆以川在,给她支个招多好,可他现在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看凌一童在很认真的想,她抿抿唇,在心里捋了捋这件事。 陆以川明确表示这公司以后就是她的,毕竟他一只鬼要这些也没什么卵用,甚至任学还说让她和凌一童相处,争取公司合作机会,那么细细掂量一下,她承认公司是她的比较好一点。 于是,她半真半假的胡诌道:“我家没有公司,我爸妈早就过世了,公司在B市,是萧崇证券的子公司亚润金融,叔收购让我学着管理,刚才那位是我的秘书。” 这话,让旁边的人都跌破了眼镜,凌一童和周婵更是张大了嘴。 她们俩经常看财经,萧崇证券可是全球前五十强的企业!自然会被很多人关注,而就在之前,他们旗下的亚润金融,却被神秘人收购。 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和同住一个屋檐的白安安有关。 其实这些白安安根本不懂,她知道公司的名字,目前连公司具体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安安,你是说,这公司是被你叔收购的?你叔叫什么名字啊?” 知道别人可能会这么问,白安安摇了摇头避而回答,“公司是以我的名字注册的。” 白安安这之前从没接触过什么复杂的人,她的阅历也只能让她这样去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她根本想不到,就这些话,在凌一童和周婵的心里,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叔,是亲叔叔吗?”周婵问。 “不是。”白安安脱口而出,可接着她发现这么说很容易让别人多想,于是她紧张的继续补充,“我算是被叔资助……” 可这话,简直越描越黑。 这时候,没人再问她问题了,不熟悉的同学们此时都在窃窃私语,而周婵和凌一童眼神一对,脸上的神情微妙且复杂。 突然,周婵抿嘴一笑,冲凌一童眨了眨眼说道:“童童,说起来,安安长的可比你好看!” 凌一童眉头一挑,抬起手蹭了蹭白安安露着的胳膊,附和道:“我也承认啊!安安皮肤可真白,还那么滑呢!” 面对舍友突然的夸奖,白安安有些受宠若惊,她弱弱的回答:“没有,一童好看……” 这时候,周婵拉了凌一童一把,然后拍了拍低头玩手机的黎野说道:“不早了,回宿舍睡会儿吧,下午还要军训呢!” “啊,好。”黎野只顾玩手机,应了一声后,她抬起头没跟过去,只是站在了白安安身边。 白安安杵在这里,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看别人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 她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身世,很少与人谈话,久而久之,她有了想和别人接触又怕和别人接触的矛盾心理。 她很清楚,自己唯一的特点就是念书好,但别人说智商高了,情商就会低,她觉得此话不假,她就是个大栗子! 殊不知,先她一步回寝室的凌一童双手扒着周婵的肩膀,哈哈的大笑起来。 “婵婵,你说白安安那副傻白甜的模样,是不是装的?她那么一本正经的说有男人给了她公司,是在告诉我们,她和别的被包养的绿茶婊不同吗?在秀优越感?” “肯定是,你见过哪个被包养的能从金主那儿弄到公司!还叫叔,一定是个老男人!” “你还别说,她皮肤真好,估计在床上,啧啧……怪不得呢!” 此时此刻,依旧在玩手机,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黎野,却突然冒了一句话:“安安,你该记住一句话,人心叵测。” “嗯,什么?” “没什么,这几天有些卡文,刚才刚好有了灵感,我觉得人心就像一面镜子,越是简单的心,越能照出别人的复杂,反而复杂的心,更愿意亲近单纯的人。” “黎野,你不愧是写小说的,说的话好有内涵!” “是吗……” 黎野回答的略有深意,被刘海眼镜遮挡的双眼,露出了淡淡的没落。 就在他们都回了宿舍不久后,坐在一边继续天南海北聊天的几个男孩子,突然觉得屁股有什么东西略过了一下,扭过头去—— “啊!蛇!” 竟然是一条又长又粗的大黑蛇! 看样子它在这里潜伏了不短的时间。 “我天!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就在几个男生大惊失色,打算找东西去赶走它时,那蛇竟然异常之快的爬走了……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又是紧张的训练。 做不喜欢的事时,每个人都觉得度日如年,眼看着高挂空中的大太阳,白安安在心里抱怨,怎么才四点啊,离天黑还很遥远…… 教官此时在方块队里来回走着,遇见谁偷懒,便会厉声喝一声,白安安很胆怯,她努力的撑着姿势,不想被吼…… 站的久了,白安安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她从小到大,根本没进行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度。 就在这时—— “啊!” “卧槽!” 突然传来了好几个男女的惊呼声,白安安一怔,神游的思绪这才慢慢回来。 还没扭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便都看到身边的人突然就像见到鬼一般的四处逃窜着! “蛇!啊蛇!” 一下子队伍里,呼喊的人多了起来。 蛇? 白安安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在她回过头的瞬间,她只见有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朝她扑了过来! “呃!” 在她异常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后,她垂头一看,自己右大腿内侧竟然挂着一条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萧止墨 那蛇身上没有半条花纹,黑的如墨,足足有扫帚把那么粗,身长估计有三米不足两米有余! 她的腿迅速渗出了血! 她被蛇咬了! 还咬了大腿! 猛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教官和别的学生都被吓呆在一旁,忘记该做什么。 几秒后…… “啊!” 她这才惊恐的大喊出来,腿上的疼痛和心里的恐惧让她浑身抖了起来,嘴里也不受控制的大喊着:“叔!叔!叔!” 这时晃过神的教官才冲过来要去抓住这条蛇! 兵哥哥总是很英勇,只是在教官冲过来准备抓住那蛇的时候,那条蛇竟然松开白安安,在她的腿上停了片刻,冲教官吐了吐信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往人群“飞”了过去。 “啊!” 在人群又传出惊慌声后,那条蛇速度很快的窜走了…… 就在蛇离开之后,呆在那里的白安安突然觉得双眼昏花,舌头发麻,眼前直犯黑,不到半分,她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此时时间,四点十五左右,离日落还有很久。 “安安!” 黎野是在所有学生之中,第一个冲过去的,这被咬了还没三分钟,白安安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大腿的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成了黑色,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就在教官抱起白安安准备往医务室跑的时候,黎野制止了:“请等一下!” 接着她不由分说的从白安安裤腿上的兜里拿出了她的手机,接着她才说:“我给她的家长打电话!” 在教官抱着白安安跑走后,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这里虽然经常有小蛇跑进来,却从来没有人被蛇咬过的现象,很多人此时都议论纷纷,嚷嚷着不想军训,想要回学校。 黎野拿着白安安的手机,想了想之前她输入密码的样子,她一次性猜对密码,解了锁。 又在她的通讯录里看了看,她准确的拨通了任学的号。 电话很快被接起,黎野颤抖着急的抬高了声音:“安安被蛇咬了,中毒了!” “什么?” “请快点来!” “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也很快跑去了校医室那里。 站在人群里的周婵,看着地上那一滩血,她拍了拍被吓傻的凌一童,悄声说:“老男人连公司都能给白安安,怕是在黎野打了电话后,她那位叔会过来吧,你不想看看是什么人吗?” 凌一童怔然。 “你傻啊,亚润金融虽然只是子公司,但近几年发展很好,突然被人收购,收购的人绝对和萧崇高层认识,或者,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总!那是收购公司啊,你以为是买东西吗?几天就收购了!绝壁是有后台!” “是啊……”凌一童回过神来,“亚润的市值差不多三亿多呢……能在一个小女生身上扔这么多钱,谁知道人家背后有多少资产呢!” “所以……有好戏看了,就算她叔叔本尊不来,但只要有人来,咱们也不难了解!”说罢,周婵还对凌一童使了个眼色。 白安安被咬一事,一下子惊动了校方,为了防止别的学生再遇危险,教官们没让学生回宿舍,而是组织他们在原地等待领导决定。 跟着白安安去了医务室的黎野,现在发现白安安的脸都青了,嘴唇越来越白,情况不妙。 在校医想办法处理的时候,有教官拨了120,叫了急救电话。 被毒舌咬了,那不是小事! 只是就在这突然事件的二十分钟后,突然这训练营开进了两辆黑色的迈巴赫! 被集中在附近的学生看到那一幕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看就不是学校的车!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 “婵婵,你说会不会是?”看到那些车,凌一童和周婵更是来了兴趣。 “绝对是!快看车牌号!如果等会儿没人下来,查查车牌号也知道是什么人的车!” 周婵话音刚落,跟在那两辆车后,就有一辆异常庄重素雅的黑色加长豪车开了进来,一看那个车和车牌号,不止周婵和凌一童,还有一部分B市本地的学生,眼神都直了! 这时,周婵倒吸扣凉气,呆呆道:“童童,我听说……在B市,座驾是改装迈巴赫,车牌号还是五个4的,只有那个人吧……” “啊……”凌一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CI—— 三辆车停在了学生们的附近。 此时凌一童双眼闪烁的厉害,喉骨吞咽明显。 接着,最豪华的车打开了车门,一条大长腿从车里迈了出来,然后从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给人的感觉,第一眼,是阴郁而冷漠。 男人身高该有一八五加,衣着黑色衬衫,胸前的纽扣卸开三颗,露着他健硕漂亮的胸肌,笔直的大长腿也被黑色的西装裤修饰的更加引人注目,脚上那双纯手工黑皮鞋,干净的发亮。 微微遮挡额头的短发乌黑如墨,可露出的皮肤,却白的可怕,那张脸邪魅而冷彻,俊美到近乎完美。 那双深邃的大眼,明明该是很温暖的眼型,却给人一种寒气森森的感觉。 “萧止墨……”人群里,有人囔囔出他的名字。 “真的是萧止墨!萧崇证券的总裁,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到来,让群众中那些穿迷彩服的小女生都激动了,而男人双手插兜,一脸冷漠的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女生一眼,最后他问身后的助理:“人呢?” “回总裁,在校医室。” “过去看看。” 轻飘飘的声音一落,男人转身便朝校医室走了去。 这么明显的反应,人群里不禁有人猜测起来:“是不是和刚才被咬的女生有关系?” “要不要去看看?那可是萧止墨啊!” “童童!”周婵的反应很快,叫了凌一童一声,她拉着她的手,就朝校医室跑了去。 与此同时,也有几个女生跟着往过跑着,都想八卦八卦这位大公司的总裁。 医务室里的人此时看着昏迷不醒的白安安都心急如焚,白安安如今依旧在昏迷,不过她如今有了别的反应…… 四肢不停的颤抖着,浑身直冒冷汗,嘴角冒着白沫,还在嚷嚷着什么。 “叔……冷……” “叔……” “叔……” 如今,她的潜意识里,都是陆以川。 守着她的黎野,此时被吓哭了,攥着她的手,黎野哽咽:“我打了电话了……很快就来了……” 而就在此时,闷热的医务室突然有了一阵莫名的冷意。 接着几个男人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萧止墨。 一时,负责的老师站起了身:“请问您是……” 瞟了一眼躺在小床上的白安安,萧止墨淡淡道:“安安的叔。” 这句很轻淡声音不大的话,让室外室外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刚跑进来的周婵和凌一童都僵住了! ——安安的叔。 萧止墨忽略了旁人惊诧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小床走去,然后直接一把把还喃喃着叔的白安安抱在了怀里。 “人我带走了。” 扔下一句话,萧止墨便利索的往回走着。 明显中毒的白安安在接触到有些柔软的身体后,她不自觉的往萧止墨的怀里缩着:“叔……冷……冷……” 看着怀里情况很严重的小女孩,萧止墨低下头凑近她的脑袋,带着一丝柔意说道:“不冷,马上就好了……” 那副样子,就像他低头吻了白安安一样。 接着—— 白安安抖着的身子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她被萧止墨带走了。 八卦总是传的很快,中午白安安在人前说自己有个叔送了她一个公司后,下午基本已经在人群里传遍了,现在她被萧止墨接走,整个训练营的女生都炸了。 “我的天!今天我知道了些什么!萧止墨本尊出现了!” “卧槽!白安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被萧止墨这么对待!她舍友打了电话,他过来还不到20分钟吧!还是亲自来接!” 人群里,议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 而萧止墨,是什么人? 据说萧止墨在大学期间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却在一场大病后,再康复继承萧家萧崇之后,整个人完全换了性格。 如今他是B市最大证券集团的掌权人,是B市众多名媛美女口中津津乐道的邪魅总裁,神秘、冷酷,生人勿进。 在他身边从未见过任何女人,走去哪里都被一群男人簇拥,不会轻易接触旁人,媒体也从没拍到过他任何的绯闻。 而白安安的三个舍友,除了黎野很担心,凌一童和周婵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完全理解不了……” “父母双亡,被叔叔资助,天哪……不是吧……” “不不不,我不相信,咱们宿舍的白安安竟然这么牛!” “我听说咱们学校校花蓝冰儿曾经和萧止墨相亲过,结果被放了鸽子……没想到白安安竟然!” “她之前说,她叔脾气古怪,不愿意见陌生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冥界。 在一旁四处都看不到尽头的枯树林里,陆以川盘腿打坐,身子漂浮在空中,被结界包裹。 他正在修炼。 而在冥帝的宫中,那规模堪比一座小城的辉煌宫殿,在最隐秘把守最严的地方,冥帝呆在正殿中,眼神宠溺的看着坐在地毯上,正在玩乐高的彦晴雪。 “爹爹,快死了?”突然,小女孩回过头无厘头的问了句。 “死不了,安心玩你的,今日我们不去阳间。” “好吧,那就等下次吧!” 两个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可父女俩,都知道彼此表达了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本大爷是妖 …… 隐约中,白安安就像做了一场梦。 自己的脚被埋在了泥土里,怎么都拽不出来,脚上似乎生了根,与泥土深深的连接。 四周,是漫天的黑暗,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身边,时不时吹来阴冷的风,好冷好冷。 在她面前,有一男子,一袭白衣,身背长剑,一头如墨的发色迎风飘动。 他是不久前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陆以川,这段时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人。 “叔……” 她想他把她从泥土里拉出来,希望他能帮她。 “叔……冷……” 突然—— 脖子根突然传出了一阵穿麻,感觉越来越清晰。 而她的眼前,陆以川那道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而自己的脖子上,有了一种异常清晰的恐怖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不断的流输到了另一个地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种异常尖锐的东西,刺入了她的脖子中。 猛的,她睁开眼。 首先收入眼中的,是没有亮着的灯,再感受一下,身上被一副很冷的身体压着,脑袋还被一只冰冷的手控制着。 眼神一撇,她对上了一双阴森冰冷的眸子。 是个男人! 她的眼睛猛的瞪圆,而那双很可怕的眼睛却突然弯起,像是带着一丝笑意。 接着,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窜麻,她还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 在呆了几秒之后,她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吸着她的血! 啊—— 本打算大叫,可她刚张开嘴,脖子就被拉扯的生疼,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心里越发的恐惧,她抬起手,腿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着,却不料被一双更有力的腿反钳住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 吸血鬼? 因为太过害怕,她眼角滑落了眼泪,瞳孔越放越大,嘴里一张一合道:“叔……救命……” 可就在她喊了这话后,伏在她身上的人放开她,从她脖子处抬起了头。 当她彻彻底底看清那张脸后,心里咯噔了一声。 那张脸,苍白而桀骛,嘴角挂着她的血,看起来邪肆残忍。 那张脸,明明很好看,却会让人害怕! “小丫头……” 他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淡,比他这个人还要冷。 “你……你是什么东西……” 白安安此时觉得,当初遇到陆以川,那个害怕简直小儿科,现在这才是真害怕! “东西?”他一笑,粉嫩的舌一扫嘴角的残血,这副样子,吓的白安安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萧止墨,我是……蛇。”那么淡的声音里带着玩味,却让白安安浑身抖了起来。 “S……蛇……蛇……蛇,妖怪……” 白安安彻底的语无伦次。 看她竟然被吓成这样,萧止墨白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拽起来,然后抬起手擦了擦她脖子上还出血的伤口又说:“去掉那个怪,本大爷是妖!” 是蛇妖。 “妖怪……” 白安安彻底被恐惧袭击,完全没听进他的话。 一听“妖怪”二字,萧止墨不乐意了,他压低浓黑的剑眉咬着牙厉声道:“蛇妖!” 说罢,他还抬起沾着血的手指,嘴里的舌舔了舔那些血,一脸的享受。 “呜……” 白安安被吓哭了。 蓦地,萧止墨愣了。 白安安此时哭的像个小孩子,嘴角憋的厉害,脸皱成了包子。 愣怔了片刻,萧止墨才道:“闭嘴!” “叔!救命啊!有妖怪!” 说到底,她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说了是妖!”萧止墨还给她杠上了,“闭嘴!吵死了!” “叔……我要死了!” 白安安哪里会听进他的话,她的脑垂体此时完全被求生意识侵占,只想着陆以川赶紧来救她! “再哭下去,本大爷真要了你的命!” “……” 听到要死后,她立马安静了。 “呵……”萧止墨笑了,“这么贪生怕死?” “我才18……”抽泣着,白安安还呆呆的回了一句。 “真没想到,你的血竟然有阴力,小丫头,以后跟了我吧。” 白安安摇了摇头。 “为什么!” “会被吓死……” “……”萧止墨竟然无言以对,不过转眼,他把手放在了她的大腿根部,突然一道暖流,流进了她之前被蛇咬到的伤口里。 继而他道:“小丫头,你竟然和阴魂结了冥婚,那东西是不是也盯上了你的身体?” 她又摇了摇头。 “不说?怎么,你和那阴魂有一腿?” 她继续摇头。 “小丫头,你是想让我现在吸干你?” 一听这话,白安安身体下意识的朝后一倾,“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跟了我!” “不行,我和叔都约定好了,我帮他做事,他要帮我保命!” “保命?” “他说我是至阴女……” 她刚说罢,萧止墨的眼神里就流露出了震惊,“至阴女!” 白安安看他突然兴奋的模样,被吓的一直往后缩,就在此时—— “呃啊!” 突然车外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叫喊声。 萧止墨一愣,马上看向窗外,便看到有一白衣男正在收拾他守在车外的保镖们! 是陆以川。 看到他,萧止墨眼里露出了杀戮般的邪笑:“一只老鬼……” 接着他推开门,一把扯着白安安走出了车外:“住手!” 可此时,陆以川已经收拾完了最后一个人。 一看被萧止墨锢在怀里的白安安,他眉头一紧,“把她放了。” “这个丫头,我想要。” 一听这话,陆以川眸子一眯,他薄唇紧抿,根本没有回答萧止墨,人便冲到了萧止墨面前。 看他就要这么抢人,萧止墨唇角一勾,眼看着萧止墨便瞬身过来,他直接趴在白安安身上,露出獠牙刺进了白安安的肩膀里。 在陆以川阴沉着脸马上就要朝他出手之时,他猛的把牙拔出,并把白安安推了下去。 可陆以川还是对他出了手…… 而他只是抬起一只手便挡住了陆以川的攻击。 拳掌相碰,萧止墨看着满脸忿怒的陆以川,眸子闪过厉色:“你几百年的法力,打不过我……” 陆以川眸子一怔,接着他声音极其冷彻:“灰飞烟灭,也不准你伤害她!” 听罢这话,萧止墨先一步收回了手,“是么,我不和你打,她这条命,已经有了我萧止墨的印记,你带回去救吧,如果你救的了的话……” 幽幽扔下这句话,萧止墨还不等暴怒的陆以川继续出手,便瞬身离开了车里,消失不见了。 陆以川紧紧握住了拳! 他在冥界修炼精神一直不能集中,他那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那么担心白安安。 最近天气炎热,他竟然会担心她那副弱身子会不会出了问题。 于是在他终于把新一层法力修炼足够后,便返回来想看看她,却没想就被突然吸引到了森林之中。 白安安移动了位置! 仔细感觉一下,他便嗅到了她那味道特殊的血味! 他真没想到,这个地方感觉不到半个阴魂,竟然是因为这里藏着一只蛇妖。 人鬼神修法力,妖魔修灵力! 灵力强大的妖能靠吞噬阴魂、吸人血、或者吸人精元来增补灵力,若是有阴魂在这里徘徊,只怕早就成了那蛇妖的盘中餐。 怕那妖的灵力,已有千年! 他把白安安抱起来,她现在又昏了过去。 感知一下她的身体,血被吸了不少,相当于抽了她五层阴力,而再看她肩膀上的牙印,和身体皮肤的变化,明显她中了萧止墨的毒! 虽然白安安从小不惧毒物的毒,那是因为她的血能溶解那些毒,但面对千年蛇妖的剧毒,她的身体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就在陆以川刚救了白安安的时候,任学开着车也去了学校。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去训练营问白安安在哪儿,却被老师告知被叔叔接走了,他一脸懵逼。 再三确认白安安是被叔叔接走的,他只能当自己白跑了一趟。 可就在他开车准备离开时,却看到陆以川抱着白安安走到了大门口。 “老板?”降下车窗,他太过惊讶。 “任学?你怎么在这?” “我接到夫人的电话,说她被蛇咬了。” “嗯。”陆以川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把白安安放进了车里,继而他说:“去拿一下安儿的东西,这地方她不能待了。” “好。” 就在陆以川坐在车里后,萧止墨又重新回到了他停车的地方。 当他发现自己手下们身上的异样后,他恨恨吐出两个字:“该死!” 他的那些人,都被陆以川夺去了不少精气,能够让陆以川在如今这种太阳被遮的时间段,现身人前。 …… 当任学把她的东西拿到后,陆以川让任学去了一个地方。 那里是离绍义大学中文学院不远的一排别墅区。 在最末的别墅,是他盘下公司后,当即动用资金买下的。 本打算让白安安住在这里,可她却拒绝了。 到了这里,陆以川便让任学回去了,这时任学表示了怀疑,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白安安怕是中毒都晕过去了,现在不该去医院吗? 但看陆以川那阴沉的仿佛随时都会电闪雷鸣的脸,他还是赶紧溜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味道可真好 …… 陆以川把白安安放在床上,把她的衣服尽数脱去后,一眼便看到她肩膀、脖子、还有大腿根上的蛇齿印,他的脸色越来越恐怖。 他虽对白安安不言爱,但也由不得旁人这么伤害他的人! 稍用法力在她经脉里细细感受了几分,就发现毒素已经顺着伤口在往心上蔓延,但却不会要白安安的命。 不用想也知道,怕是白安安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身上受了点小伤留了点小血,被那一带的蛇闻到了味道,进而吸引了那条大蛇妖! 甚至给她的那辟邪手镯,只是针对几百年的阴灵,对于妖,那根本没用。 等等…… 思及此,陆以川眸光一敛:“萧止墨?” 他自言自语。 那蛇妖离开时,是说了自己叫这个名字! 再一想! 在他与白安安冥婚后,就通知单轶去B市找一家公司,能方便他在阳间活动,之后的事情他根本没管,甚至用玉雕白蛇去换公司的事,也是单轶和一穷与对方谈好后,他那才被一穷施法现身用白安安的身份信息,办理了公司的转移手续。 因为只是一家子公司的收购,母公司的最高领导人肯定不会现身,他也就不会见到,但他还是听亚润的那位执行总裁说过,亚润是萧崇的子公司,掌握萧崇所有权力的最高负责人,名字是叫…… 萧止墨。 巧合? 陆以川心里有了些许不安,之后他用三层法力帮白安安把蔓延的毒素控制之后,去了一趟冥界,找到了单轶。 单轶那时候正在冥界闲逛,他刚见到一正要去投胎的女鬼,刚准备搭讪,便被陆以川拽着后领,直接把他拽来了阳间。 “啊啊!” 胡乱的叫了两声后,他便和陆以川一起出现在了阳间。 “将军……您又……”话说到一半,单轶便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部发青的白安安。 “她怎么了?”一下子,他变了语气。 陆以川这时转到了单轶面前,直直的看着他说:“我问你,之前的玉雕白蛇,被什么人收走了?” “嗯……目前在这城中最腰缠万贯的人,萧崇集团的董事长,叫……叫什么萧止墨。” 一听这话,陆以川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你见过?” “没有,当时是他的助理。” “我再问你,你是怎么放出玉雕白蛇的消息的?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陆以川步步逼近字字逼问时,单轶脸上露出惧意:“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说。” “没怎么啊!”单轶被直起了脖子,“我在阴司那里打听了几个阳间古董交换典当的地方,在那里放了消息,后来跟着我的小黑蛇,有一日传达消息说有人在打听这玉雕白蛇……” 说到这里,单轶摸了摸额头,“将军,玉雕白蛇虽与您同葬在落勾山四五百年,可见过它的人从未放弃寻找,这么多年……一直在有人打探它的下落,所以我那次听说有人在打探,便去看了看。” “这一来二去,才知道竟然是这萧崇集团的董事长想要它,这不后来,就这么换了吗!” 单轶这些话说完,陆以川懊恼的闭了闭眼:“你可知道萧止墨是什么人?” “什么人?” “蛇妖……他今日,咬了安儿。” 陆以川话一说出,单轶愣了片刻,才诧异的捂住了嘴。 “蛇妖!”他惊讶出声,此时再想想那玉雕白蛇,他朝前一步,“将军,据说那玉雕白蛇是乱世能工巧匠对着一雪白的灵蛇所雕,得此玉雕者,如有灵蛇相助,后来秦皇偶然得之,一统天下……” “嗯。”陆以川没再说什么,“如此,怕是那东西物归原主了。” 话他说的很淡,可手却攥越紧。 发现了陆以川在伤神,单轶又道:“将军,白安安被蛇妖盯上,怕是知道了她是至阴女,如果这样,他肯定会再来的!” 陆以川闭了闭眼,良久后…… “单轶。” “属下在。” “你回一趟落勾山,把幻妙珠拿来!” 单轶大惊:“您要!” 陆以川露出了无奈之色:“陆某不能言而无信,既然让安儿卷入我们的事,我自然也要把答应她的做到,不然……对不起安儿。” “那……” “安儿受伤一事,别对一穷说,我自会让她好起来。” “是。”应声后,单轶又道:“将军,如果那蛇妖不是个蠢货,那他即便第二次回来,也不会要了白安安的命。” “我不能让他再伤害安儿一次……” 陆以川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单轶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属下告退。” 单轶离开后,陆以川眼神瞄着窗户,呼啦一下,窗帘自己合了上去。 这个房间,此时成了漆黑一片。 他掀掉了之前给白安安盖的被子,伸出冰凉的手,刚准备感知一下她的情况,却突然发现她体内血液流动的异常之快! 再一看她的伤口,那附近的瘀黑毒印正在慢慢褪色! “这是!”他大惊。 运用法力仔细感受感受血液,他才明白,竟然是白安安的血在溶解那些蛇毒! 突然,他恍然大悟! 萧止墨刚咬了她出现中毒迹象是因为毒量又大又烈,时间久了,她的血还是能溶解了这些毒! 白安安体内溶解毒物的情况就像人喝酒一般,起初被普通毒物咬到,相当于人小酌几杯酒,对身体有影响却不会醉,如今她被蛇咬咬上,无疑等于喝醉! 时间到了,自然会好! 但是两者也有不同,白安安体内溶解了这些毒,只会让她体质更寒更毒,她平日里大病小病不断,就是血毒反噬,久而久之,反噬厉害,那便是要她的命! “哼……”意识到这个,陆以川鄙夷了一声。 萧止墨,你怕是低估至阴女血的力量了,让他带回去救? 白安安根本不用他救,他只需要等她体内的毒都溶解完后,以阴化阳即可。 甚至这样,不仅能提升他的力量,还能帮她疗养! 这么一掂量,倒算是那萧止墨帮了他一次。 捋清了这一系列事情,他缓了许久,然后接了水,开始帮白安安擦拭着那三处伤口。 看着她青涩白嫩的身子突然多了六个蛇齿印,他竟然担心这副曼妙的身躯上留下疤痕。 …… “啪!” 萧止墨在自己办公室里,把一册子合同甩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白安安?”盯着露出的负责人名字,他冷冷的念出了那三个字。 他回想起了今日晌午在训练营听到了那些内容。 ——公司在B市,是萧崇证券的子公司亚润金融,叔收购让我学着管理。 接着他冷笑一声:“可真巧啊!” “总裁……”站在一边的助理,此时都快被萧止墨那寒气深深的模样给吓尿了! 抬起眸子,他等着自己的助理冷冷问:“亚润的收购项目,是谁负责的?” “总……总裁,就是我啊……” “和你签合同的,是什么人?” “是……是个男人……” “老子能不知道是个男人!问你他的样子!” “巧……太巧了!就……就是,就是今天把我们打昏的那个……” “他之前说过他的姓名么?” “陆……陆以川!对,是这个名字!但他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转接公司,而是用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份信息,说……说,说是他的妻子……”助理擦着脸上的汗,说的结结巴巴,“总裁……是……出问题了?” 看助理汗如雨下的模样,萧止墨懒懒的往身后的真皮沙发上一靠,两手一撑,眸子一撇:“滚出去!” 立马! 这位助理双腿一跪,朝着门口滚了过去。 看助理这么听话的模样,萧止墨那修长的手指移到那两瓣儿冰冷的唇边,巴拉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他那双深邃的大眼里,瞳孔猛然成了一条视线。 “至阴女,味道可真好……” 他满脸的兴奋。 …… 当白安安有了意识时,她只觉得身子一动一动,小口被两瓣冰凉的唇贴着。 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浓密的长睫毛。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以川也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她眼皮一扩,他却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们此时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接着,陆以川松开了她的唇。 “感觉如何?”突然,他问。 “……” 什么?她刚醒过来就问她感觉如何?什么感觉? “感觉……呃……” 不用细细感觉,身子脱离她的大脑和羞耻感,一度有快感,所以……感觉很好。 但怎么说? 看她瞳孔乱瞄不肯回答的模样,陆以川抿了抿唇,怕是刚才他问的话,她想歪了。 “看起来,毒对你的影响应该没了。” 先停下动作,他说。 “嗯?”白安安对这话根本不明白。 陆以川没再回答她,继续了他的动作。 许久之后。 在这一不可描述的事情下,她竟然又睡了过去。 之后,她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灰蒙蒙的天,漫天的大雪,她从镇子上的小学离开,踏着学往梨白村走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末路殊途 身上的衣服很老旧,却把她裹了个严实。 风呼啸的厉害,抬起眼隐约能看到被雪笼罩的落勾山…… 她穿的并不薄,可还是瑟瑟发抖,这一次的暴雪突然而至,她经不住寒,又病了。 还好她撑到了学校放假。 走着走着,雪中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纤瘦高挑。 “爸爸!”迎着寒风,她满脸的开心。 男人没有说话,他走到她身边,背对着她,然后弯下了身子,她爬上了男人的背。 “安安,明天你就十二岁了,要开锁了,有没有想吃的想要的?” “想要一本故事书。” “嗯。” “爸爸,如果安安身子一直好不了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简单的对话被淹没在了纷飞的大雪里。 那一次,她在路上便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等意识清晰后,她便出现在了她的小床上,脚下蹬着一个汤婆子,额头上是暖暖的湿毛巾。 床边的煤火炉烧的正旺,男人坐在她床边,一双粗糙的大手,暖着她冰冷的小手。 对于生病,她早就习以为常,男人看到她醒过来也没太大的反应。 微微探了探头:“爸爸,渴了。” 男人笑笑,从火炉上拿过早就惹在那里的红糖水,支起她的小脑袋瓜子,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水是甜的,冲了红糖。 “爸爸,饿了。” 接着,男人二话不说,放下水,便又端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米粥。 每一次生病,爸爸都会这么照顾她。 那时候她的愿望不大,奶奶和妈妈都不在了,那她就要守着爷爷和爸爸好好的活着,好好念书,等身体好了,她要好好孝顺爸爸和爷爷。 却不曾想,就在那一次生病的第二天,她和爸爸天隔一方。 “爷爷,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呢?”那一天,看着依旧漫天飞舞的鹅毛雪,她很担心。 “你爸爸说了,要给你买生日蛋糕,得会子工夫,安不急。” 于是她听爷爷的,就等着,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她等来的,有蛋糕,还有噩耗。 她爸爸去县城所搭的车,在回来的时候翻进了路边的沟里…… 等找到她爸爸的尸体时,她爸爸身上血混着蛋糕的污迹已经冻住了,而她爸爸的怀里,却完好的藏着一本中小学课外读物。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腊月十六,她的生日,父母的忌日。 从那以后,再有寒冬季节生病,没了爸爸,她也很少通知爷爷。 不忍心年迈的老人踏雪走很远的路,而她每次踩着厚厚的雪,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从学校到家里,走两三个小时的路,总会想起爸爸…… 那时候她听说了不少灵异的事情,谁家奶奶在夜里探望孙子,谁家妈妈头七回来看望孩子…… 多想,自己的父亲有一天也能回来看看她,但是却再也没有。 随着年龄增长,她成绩优异去了县城上中学,从此开始住宿,离开了爷爷,也从那之后,她开始笨拙的照顾自己,每每看到同学们谈论起和父母的矛盾,她只是羡慕而心酸。 过去的事在她脑海慢慢飘远,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只手轻轻抚过。 逐渐的,感觉头昏脑涨的厉害,胸口也烦闷无比。 她睁开了眼。 看过去,是陆以川那张令人窒息的俊颜。 此时他双手0拿着一块儿湿毛巾,正准备往她额头上放,他看到她醒了过来,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先把毛巾放了上去,额头顿时有了一阵舒适而温暖的感觉。 “醒了。”他这才问。 “嗯。”刚醒来,她声音有些含糊。 “要喝水吗?”他继续问,虽然声音很冷。 喉咙是有些干,她闭了闭眼。 接着还不等她坐起来,陆以川便身子前倾把她的身子直了起来。 她的心,猛然一滞。 陆以川这时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了一碗清汤,他拿起碗里的汤匙,轻轻拌了下然后盛起一勺,递到了她嘴边。 他没有任何情绪,似乎这件事,就该他做一般。 她乖乖的喝了。 一口接着一口,过了会儿,他喂完一口,还自然而然伸出一只手指蹭掉了她嘴角的汤渍。 这只是一碗能解渴也不会反胃的暖身汤,于是他问:“饿不饿?” “饿。” 蓦然的,声音忍不住的便颤抖了,眼眶红了一圈。 陆以川只是把汤放下,又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粥,刚打开盖子,就香味扑鼻。 这粥要比她小时候吃的精致营养太多,是一碗燕窝粥。 陆以川看着那腾腾热气的食物,盛起一口,刚准备往白安安嘴边送,却突然一顿,而后他抬起手,一股寒力倾注那一勺食物里,接着他才递到了白安安嘴边。 “看是凉,还是烫。”冷彻酥融的声线依旧飘渺,可白安安一口把食物抿在嘴里,眼泪滑出眼眶。 说到底,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父亲。从父亲离世后,她做的梦,都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脸。 是不是她睡着的时候,被他这么照顾,才会梦到父亲在的日子? 看到她突然哭了,陆以川剑眉微蹙,“怎么了?可是哪里疼?” 她摇了摇头,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她不能,也不想在旁人面前提父母,被人说的多了,她也一直觉得父母是被自己克死的,每次想起至亲,会有双重痛苦,又思念又自责。 陆以川没有多问,他又喂了她一勺粥,“军训之事已经处理妥当,等好了,你可以直接去上学,从今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一直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心,触动。 她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陆以川不难发现她表情的复杂和那些动容,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情绪波动到流眼泪,桃眸一敛,他侧过头:“冥婚一日不解,我自当会陪着你。” “嗯。”她应了一声,再吃掉陆以川递来的食物,她抬眼看着陆以川此时的模样。 短发,白衣,年轻英俊,比那些影视明星还要俊美脱俗,若是女孩子心里都有那么一个温柔干净的王子,她觉得,就是陆以川这个模样。 “叔……”突然,她叫了一声。 “嗯。” 她笑了笑,本就涨红的小脸突然更红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她露着明媚的皓齿轻轻道:“你要是活人……我觉得,我就喜欢你了。” 陆以川怔然,瞳孔一颤。 还不等他回答,白安安又说:“叔不要多想,你从出现到现在……对我很好,但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不会贪恋太久,我知道叔有一天,肯定会离开我的。” 话明明是她说的,可说罢之后,鼻头酸的厉害。 看她突然头垂的那么低,一脸不敢看他的样子,他缓缓眨了眨眼,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 瞬间,她的心砰砰跳动,看着陆以川,她大眼闪烁。 “果真烧的厉害,连我都能察觉到一丝灼热。”他还是那么冷静,丝毫没对她的话存在二分心思。 她咬起了唇,心里落寞不堪,突然不想陆以川在她面前一直这么淡漠冷静。 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不乐意有多么明显,已然被陆以川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后,那张淡漠无谓的脸上显露了三分纠结,而后他松开她的小脸,大手盖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动作里,有些无奈,也有些抱歉。 “安儿,你要时刻谨记,陆某只是亡灵,会在某一天,突然与你分开,天隔一方,身处两个世界。” 心口,突然像是被人重重锤击了一下,接着又弹了起来,稍微有了一丝痛意。 “嗯。”攥了攥被子,她应了一声。 “不过你放心,陆某既然与你有过这一场缘分,定会在我离开之前,确保你未来平安,你只要记得,你与我……末路殊途。” 他没把话说的那么白,可她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在很认真的提醒她,不能对他存在其他的心思。 但是…… “嗯,我懂,不过叔对我这么好,好多次都心生……感动。怕以后叔离开后,我肯定会想你的。” 白安安声音带些颤抖说这样的话,让陆以川彻底的怔住了。 他从第一次见白安安,就能感觉到这个姑娘,表面不说太多事,可心里却什么都懂,她很聪明。 所以她这话言外之意也是告诉他,可她是人,有心,亦会有感情。 或爱,或亲。 所以他之前在避讳,心里在抱歉。 怕他这般对她,会让她对他产生别的情愫,可若是不对她好,那对不起她,自己也良心难安。 “若是如此,那等到了那一天,陆某还望安儿能与我去上柱香。” 所以,他还是得提醒她,他是个死人。 这话说的越来越疏离,白安安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她之前的话也没说多大的意思,但陆以川这么谨慎,她想了想,扬起苦笑说:“叔,就像爸爸。” “梦到爸爸了,可是却梦不到他的样子。” “叔,你死后还能以这种方式存在,那我爸爸……也会这样吗?”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说的话,她在极力掩藏自己醒过来那颗不正常的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萧止墨可能会去找你 而陆以川看到她这样后,神情并没有轻松,空气安静了半刻,他眸子瞥向别处淡淡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已经和你母亲一同轮回了。” 白安安那双大眼睁了个老大,“真的吗?” “嗯。” 陆以川并未说谎,而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事,他不想具体和白安安说,有些东西,她不知道要比知道强。 …… 白安安在发烧的状态下,又被陆以川强制的“以阴化阳”了几次。 而这之中,她虽然一次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秘术,只是让她好起来的办法,可每每的亲密接触,还是让她心里觉得难以平静。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与旁人夫妻行房事是一模一样的啊! 可每一次就在她心情复杂到很想哭的时候,陆以川吻住可她,她却又会昏过去。 而她每一次的昏迷,只是陆以川吸她阴力所致。 以阴化阳转变她体内阴力,他再吸为己用,最后靠药材食材为她补身子,补阳气,如此循环,她的身体便会慢慢好起来…… 十天后。 晚上,凉风阵阵,空气宜人。 白安安坐在这别墅院子的秋千上,看着湛蓝天空的星空发着呆,身后,陆以川静静的帮她推着秋千。 到今天,她已经算是彻底康复了,除了身上那三处牙印需要涂点舒痕膏来缓解缓解。 如今她也才知道陆以川之前所说的住所就是这里,离学校根本没多远。 但是看着这只有一人一鬼的大别墅,她如今还是不能接受这是她的所有物,心里总会不安。 “叔。” “嗯。” “我能提个要求吗?”身子随着秋千慢慢往上,她鼓起勇气问。 “说。” “明天上学,我还是想回学校住,寝室有同学,这里就我一个人……” 陆以川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帮她推着秋千,白安安心里犹豫起来,他不愿意吗? 可这十天,与他每天二十四小时独处的日子,还夹杂着“以阴化阳”的秘术,她的心越来越奇怪。 她纵然年龄还小,却不算太过幼稚,她明白,感情和给予会对人造成什么样的感情使然。 她现在,很怕自己喜欢上这只鬼! 她不想和他这么高密度的相处。 就如现在,她只是想来外面透透气,便坐在秋千上随意荡了几下,可他却跟着过来,站在她身后,异常认真的护着她。 是怕她从秋千上摔下来? 总之,他一直在一本正经自然而然的保护她,他一定觉得对她好,保护她再正常不过,是情理之中,可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太可怕了。 会依赖,会习惯。 许久后…… 一直帮她推着秋千的陆以川停下了动作,而后他淡淡道:“安儿,跟我来。” 白安安从秋千上下来,然后跟着他进了室内。 这栋别墅很大,白安安并没去过太多的地方,而这次陆以川带她去了一个很隐秘的房间。 那里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无比精致的盒子。 走到桌前,陆以川示意了一眼,“打开看看。” 顿了顿,白安安拿起来,打开,接着她惊讶不已。 这里面,竟然放着一枚椭圆的血红色宝石吊坠,像鸽子血,却也不是。 “叔,这是?” “幻妙珠,把那玛瑙珠子丢了吧,日后带上这个,能防止那蛇妖再犯,我也能寄身于此内。” “幻妙珠?”白安安虽没听过,但听着名字看这成色,绝对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好了,带上吧。” 白安安没再多问,只是听他的,乖乖摘掉那普普通通的玛瑙珠,换上了这个。 血红色的神秘宝石,戴在她的锁骨上,白嫩的皮肤衬的这珠子出奇的好看。 又被他送了一件贵重物品,白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蛋,“叔,这样就能躲过蛇妖了?” 陆以川点点头,“幻妙珠,专克妖。” 摸着珠子,白安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同一时刻,在B市市中心,那作为B市设计最美的大厦,便是萧崇证券的公司大厦。 在总裁办公室内。 萧止墨靠着办公椅,欣长的腿放荡不羁的翘在办公桌上,眯起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外面的风景发着呆…… 且不说他在白安安体内的毒能不能化解,那毒里有他的印记,这样会方便他再找到白安安,可就在一周前,他打算看看白安安情况如何时,却根本感知不到她。 如此,那只有一个可能,毒被解了。 现在他回味着那血的味道,一下子没忍住伸出舌舔了舔唇,还自言自语道:“那老鬼,能耐挺大啊……” 都能解了他的毒! 没过多久,他总裁办的门被敲响。 萧止墨思绪回来,抬起手揉着高挺的鼻梁,他声音慢吞吞道:“滚进来……” 接着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他的助理也真的滚了进来,“总裁,问过了,明天白安安正式开课,她会去。” 眸子一怔,寒气四溢,“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十点。” 听罢,萧止墨闭起眼睛,手从鼻梁移到了太阳穴,片刻后,又是他那种轻飘淡漠的幽幽声线:“滚出去……” “是!” 第二天早上八点。 白安安迷迷糊糊的被一些小动静吵醒。 醒过来刚睁开眼,她就看到门口放置的穿衣镜前,陆以川站在那里,竟然在往身上穿衣服! 这栋别墅虽然东西齐全,可穿衣镜只有她这房间有。 在艳阳明媚的一大早,看着一只鬼身上铺满朝阳还在穿衣服,她被惊的都忘了起床,竟然就这么看着他穿好衣服,把衣服扎好,领带打好。 看背影,的确是陆以川没错! 可那副样子,他就像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正在为上班做准备。 后来他发现她醒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她依旧很轻淡的说:“起来吃饭吧,我做好了。” 也就是这一霎那,白安安觉得……陆以川不仅是她结了鬼亲的夫君,还是一个照顾了她全部衣食起居的男保姆。 虽然这么想可能对不起陆以川,可是……他一个古董鬼,竟然能在现代的炊具上做出活人的一日三餐,难道这不值得惊诧吗! 之后她起了床,虽然不明白她怎么睡了一觉后,他又和大活人一样能与她一起出现在阳光下。 可她心里,竟然该死的有些开心。 “叔,你又像活人了。”坐在餐桌前,吃着他做的非常中式的早饭,她含糊的说。 陆以川自然不吃任何东西,他坐在她旁边,靠着椅背,虽然换成了现代装束,可那姿态,雄风与儒雅并存。 活脱脱一副年轻将军的架势。 “送你上学,再去公司开个会。” “哦哦!”白安安想起来了,“昨天任学大哥打电话了,说叔您虽然收购了公司,可你和我都不露面,还是引起了股东高层的不满!” 陆以川点了点头,“嗯,我还知道,萧止墨可能会去找你。” “萧止墨?”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白安安嘴里的饭顿时噎在了嗓子眼,这不就是咬了她的大蛇妖吗?! “啊?”顿时就慌了。 一朝被蛇咬一口,还十年怕井绳呢!她那次一天被蛇妖咬了三口,想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他是萧崇的总裁,可能是附了真正的萧止墨的身,不过这亚润是从他手里拿来的,自然有些话,我需要与他说清楚。” “什么!”白安安一愣愕然,“他竟然是大总裁!” “妖混于人的世界,应该也是有什么事要做,不值得惊讶。”陆以川解释,“反倒是你,不必怕他。” “哦。”虽然她乖乖的答了,可手还是抖的把一勺子粥掉在了自己衣服上。 陆以川看她这胆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抽过一张纸,便自然而然的帮她擦了擦,可这时,回过神来的白安安,却躲了一下。 两个人,同时怔住,白安安首先红了脸。 如今,她越来越能明白自己的心,面对他的照顾,她比之前更觉得害羞,也觉得喜悦,可这害羞喜悦之下,是明显的抗拒和恐慌。 有一件事,她越来越怕了。 怕自己很依赖他,然后再……喜欢上他。 察觉到她那张小脸上情绪起伏很大,陆以川放下那张手纸,黑白分明的眸子端着心思问:“安儿,你是觉得陆某对你太好了?” “听说我军训没积到的学分,需要以后多报几门选修课呢!” 对于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她都会这么很明显的逃避。 “嗯,好好学。”陆以川也没继续追问。 上午九点半,她与陆以川都站在了大门口,等着任学来接她。 等的途中,陆以川还不忘交代:“安儿,这以后都是你的,房子什么时候请人来打扫你自己安排,各种号码任学也都帮你记在了手机上,你自己看着做,我相信你很早就做好了一个人当家做主的觉悟。” 这些隐晦的家简直说到了白安安的内心深处,她当然很早就做好了当家做主的觉悟,无父无母,也没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年老的爷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看到叔也不打个招呼? 她自然想要早早的当家。 “知道了,我今天抽空做个时间安排表。” “以后课余时间,你要多去公司露露脸,学习怎么管理,这都是你的,不能依赖任何人,包括我。” 这话又让她心里涌起了一股失落,她还没回答,陆以川却又轻飘飘来了一句:“不过这种事情,你如果不喜欢,不做也罢,日后把公司卖出去做你喜欢的也未尝不可。” “……” 他又很成熟的为她想了很多,可她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几分钟后,任学到了。 “老板,夫人!” 听着任学这元气满分的称呼,白安安却不自觉的怒气了小嘴。 什么夫人,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陆以川和她定冥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她除了没帮他不说,倒是被他像是养女儿般的对待着! 一言不发的上了车,陆以川又和她坐在了一起。 十点就要上课了,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五。 虽然离学校近,可任学这是踩着点送她上课的? 她还在来的路上,可在学校她即将要上课的教学楼前,来来回回,走了不少女人,都在盯着那横在教学楼门口的迈巴赫。 萧止墨一大早不仅在白安安要上课的教室安插了保镖,甚至九点半左右,他还亲自来这里等着,想要来个守株待兔。 可这马上都要上课了,都不见白安安。 现在,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了下来,满脸不耐烦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们。 但凡有个姑娘被他无意撇了一眼,都会害怕的先是垂下头,接着又无比兴奋,无一例外。 这时,白安安寝室的三个姑娘也踩着点来上这大一开学的第一堂课,当她们也看到萧止墨的专车后,凌一童吸了口气,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卧槽,萧止墨竟然亲自过来了,那白安安呢?”远远看着那车,周婵又忍不住吐槽。 “谁知道,你们没给她打电话吗?军训都完了,也没见她联系咱们。”凌一童板着脸应了一句。 而这时,一直走在后面玩手机的黎野开了口,“安安和我联系了,她说刚到北门。” “什么?她没和萧止墨在一起啊?” “那萧止墨是在等她?” 同一时间,白安安下车之际,很快的在微信上给黎野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 然后才下了车。 北门。 离她们上课的教学楼步行只要三分钟。 白安安下车后,背起陆以川为她置办的新书包就要往学校跑,却被他拉住了。 “好好走路。”他也下了车,和她一起往学校走。 “要送我到教室?”白安安吃惊。 “看到萧止墨为止。” “好吧。” 于是,白安安只得与陆以川并肩往教学楼走着,他们这种熟男和学生妹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回头率。 不少女生看到陆以川,简直一脸花痴相。 而在教学楼门口,黎野看着突然不走的凌一童和周婵,有些不耐烦:“不上去了?” 凌一童回过头去,眼神带着轻蔑:“黎野,你对安安的事不好奇啊?” “不好奇。”黎野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快上课了,去得迟了,印象不好。” “再等等,白安安不是也没来呢么,咱们等着她一起上去!”凌一童和周婵,此时完全一副八卦的模样。 只是,她这话刚说出去,便被白安安和陆以川一起过来的场景惊呆了! 白安安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后,有些难为情,脑袋垂的很低,反倒是陆以川,或许是难得享受着人间的太阳,他多次看了看天空,而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子也在四处警惕着,唯恐萧止墨突然现身。 看到陆以川,周婵这一声感叹的犹如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这男的好帅!” “这男的又是她什么人!” 一阵风吹过,旁边的树飘下叶子,掉落在了白安安的肩头,陆以川很自然的为她弹去,还顺带为她整了整书包的肩带。 这件事,就算是旁人看,也觉得他一定照顾白安安照顾的惯了。 就在此刻,坐在车里看到他们二人的萧止墨,漆黑若墨的瞳孔猛然缩紧,冷冷的舌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他下了车。 隔着两米的距离,他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白安安。 白安安看到他,大眼一愣,被吓的跳了一下像只小白兔一般躲在了陆以川身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三个认识,可白安安这明显害怕萧止墨的样子,也让她的舍友更燃起了八卦之火。 她此时两只手死死抓着陆以川的胳膊,看也不用看,她这副模样,也很依赖他。 当陆以川和萧止墨四目相对后,萧止墨脸上没有任何防备的表情,他只是抬起手,抓住了白安安的手,把她拽到了自己面前,“走,快迟到了。” “我不敢过去……”这被吓的声音都怂了。 “光天化日,他不会做什么,何况我还在。” 每当陆以川这么说了,白安安便会觉得安心不少,吞了口口水,她直起身子,为了给自己壮胆子,她抓住了陆以川的手,“叔,你先走。” 萧止墨就静静的看着白安安那副可爱带着蠢的模样,他那次竟然把她吓到这个地步! 陆以川自然是无视周围的人,他把腿都在哆嗦的白安安往怀里一拢,朝着萧止墨正面便走了过去。 看二人越走越近,萧止墨下巴一抬,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声音淡乎及淡,“安安,看到叔也不打个招呼?” 他竟然对她说话了,白安安更是往陆以川怀里凑了凑,“叔……”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冷峻的脸上勾起冷笑,就在他拉着白安安越走越近的时候,本来还什么事都没有的萧止墨,突然看到从白安安身上步出了一层结界,直直的逼向他,就在白安安又迈了一步后,那层结界竟然撞到了他,他惯力的朝后退了一步! 这时白安安也注意到了她身边半米以外围了一层结界,她一惊,回过神后眼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衣服遮挡住的幻妙珠。 这是……幻妙珠的能力? “哼……”陆以川看到萧止墨脸上的愕然后,先是冷嘲一声,然后松开白安安大步迈到了他面前,声音凉凉道:“萧止墨……” “不错啊……”萧止墨站稳脚步眼眸森然一瞪,嘴角是挑衅的笑。 陆以川撇了他一眼,先是对白安安说:“安儿,你先走吧。” 白安安秉着呼吸肩膀一夹,抬起脚便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本想离开,但她却突然担心陆以川。 萧止墨纵然不是人,但妖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可陆以川现在能现身,万一有了突发状况怎么办? 余光瞄到白安安跑去一边却没往教学楼里走,陆以川闭了闭眼,抬高声音道:“安儿,快上课了。” 白安安一愣,看样子他不想让她在这里。 抿抿唇,又纠结片刻,她只能悻悻的朝教学楼走去,可谁料,因之前腿抖的厉害,她竟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朝下直接磕在了教学楼的阶梯上…… “啊……”她忍不住吃痛了一声。 萧止墨对陆以川没兴趣,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白安安,可在他看到她竟然平地都能摔倒,心里还没来得及嘲讽她,便闻到了一股异常浓烈新鲜的味道…… 她的血! 陆以川看到她竟然这么没出息,叹了口气刚准备过去扶她起来,却突然四周卷起了很大的风,围在周围偷偷八卦的人顿时被地上扬起的尘土迷了眼,陆以川也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之后等这无名的风慢慢落下后,他便看到萧止墨竟然跌坐在白安安的一米处。 刚才的事,只有白安安一个人看清楚了。 她摔倒之后刚爬起来扭过头,便一眼看到萧止墨那双如水流淌的眼眸突然泛出一道红光,之后她的身边又立马出现了一层结界,挡住了突然而来的大风…… 然后她便看到在这黄尘的风里,萧止墨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了过来,他伸出的两只手像是要抱她,却在碰到结界之时,被狠狠的弹了出去。 但如今,不明事实的人,在莫名的风起来又落下去后,如今的场景,就像是萧止墨看到白安安摔倒,担心的冲去过去想要扶她起来,自己却摔了一跤一样。 而就在白安安自己站起身之后,陆以川这才快步走了过去,一打量白安安的全身,她把嘴唇磕破了,上面的血沾染着台阶上的灰尘。 陆以川眸子一紧,一把拉住白安安的胳膊,就朝教学楼走了去,“赶紧去洗洗,去教室上课!” 看陆以川就这么把白安安带走了,那些围在这里看八卦的人也都纷纷往教室跑了去。 无奈跟着两个舍友看到这一切的黎野,只是依旧没什么反应,把手机放进兜里,她脑袋一撇,“走吧,还有两分钟要打铃了。” 说罢,她不再管周婵和凌一童,迈开脚步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而此时—— “萧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她的血有毒 突然有一个老头子从萧止墨的车上走了下来,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萧止墨面前。 老头身着一身中山装,脑袋略有谢顶儿,还留着一下巴花白的络腮胡子,多半是个搞玄学的人。 已经站起身的萧止墨拍了两下屁股上的土,蹙着眉,嘴角微微上挑,“那小丫头,不仅好吃,还挺有趣,蠢……” 跑过来的老头子冷汗连连的哈腰点了点头,然后跑去刚才白安安摔倒的地方,用手指蹭了一些她留在那里的血迹,然后又赶紧狗腿般的跑到了萧止墨身边。 “萧总,您先回车里吧。” 萧止墨自然是没有回答,迈开大步,异常潇洒的走到车边,大手一拉车门,然后一屁股坐了进去,老头子也紧紧跟着。 等到了车里,那老头子仔细嗅了嗅手指上白安安的血迹,然后又舔了舔,而后他细细品了好久,才对身边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萧止墨殷勤道:“萧总,如果白安安学生资料上的生日没错,那她绝对是纯至阴女。” “纯至阴女?”萧止墨回过头来,“与普通至阴女有什么区别?” “天为阳,地为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神妖为阳,鬼魔为阴,五行属阴的女子,身体至阴,精气缺少阳气,自然会有阴力,但这纯至阴女,不止如此,她的血有毒。” “有毒?”萧止墨一下子重视起来。 “嗯。”老头子点了点头,“就如药草,药性越烈者,便有毒性,所以萧总觉得她的血液味道之好,便是因为她血中的寒毒。” “恐怕,您留在她体内的剧毒,不是那阴魂所解,而是她自己本身,把您的毒,给溶解了!” 老头子这话说罢,萧止墨的眼睛瞪了个老大。 接着,老头子又问:“萧总,至阴女,你接触过几个?” 萧止墨略微沉思,而后才答:“三五个,不过都已经死了,除了她。” “她?” “蓝家那个大小姐……”萧止墨淡淡道,“虽然她也是至阴女,可血的味道,一股子鱼腥气,恶心!” “您说的可是蓝家二小姐蓝冰儿?” 萧止墨瞪了老头子一眼,他虽没有回答,可这表情,那就是了。 老头子一听这话,那略有猥琐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恐惧:“萧总连蓝家大小姐的血都尝过,那您可真是妖族当之无愧的王!” “别拍马屁,究竟什么是纯至阴女,为何本大爷从未听过!” “这也难怪……”老头子赶紧擦了擦脸上突然布满的汗珠,“我也是之前过阴,在冥界听几位阴差说起过。” “至阴女命运坎坷,不少早早夭折离世的,而至阴女因其为人之时阴力就强加上命运不公,死后极易化为厉鬼,我曾经为了超度一至阴的女鬼,下冥界请阴神,结果那几位便说起了纯至阴女……” “纯至阴女,几百年难遇一个,如何成为纯至阴女,阴差也不得而知,只怕只有阎王冥帝这些神灵才清楚,她们平时与普通的至阴女无异,只是唯一的特点便是这血……能养毒物,能养阴灵,甚至能养五行为火,为木等生灵,据冥界传言……忘川河边的玉雨树,就是靠纯至阴女的血浇出来的。” “哦?”听到这里,萧止墨眯起的眸子,“我虽未去过冥界,到也知道那玉雨树,能在冥界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出白花,可以说是神树了。” “萧总所言极是啊!只不过……我十年过阴去冥界时,那树枯了,阴差说那树结了梨果,果实被冥帝采下之后,便瞬间枯萎了。” “随便那个破地方有什么事……”萧止墨有了些不耐烦,“但是……如果这至阴女是冥界那群神鬼,为了培养女阴差生出的人,那纯至阴女,怕是更有别的目的……” “萧总所言极是,这种极为罕见的女人,死后怕是才知她的价值。” “死?”萧止墨冷笑,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白安安对他说过的话,于是他道:“但那丫头之前说,她与那老鬼订冥婚,是老鬼要帮她保命,这是什么意思?” “保命?”老头子惊讶。 转头他捋了一把胡子,下垂的眼角一眯,“至阴女……虽说五行属阴,却少有短寿之人,她们大多都寿数挺长,却奈何命运多戗,不少都死于非命了,若是能保命,那也只是把她们体内的阴力减化至最弱,再靠灵物护身了。” 突然,老头子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蓝家大小姐虽为至阴女,但以蓝家的力量,她不止比一般至阴女生活幸福,怕是比一般女人也优渥,毕竟她的护身符,可是锁心扇呐。” 萧止墨听了这话,脑袋里却一闪而过白安安身上那莫名的结界,他面色略有阴沉。 略微思索,他幽幽的说:“若你所说,她的血能养毒物,那对于我来说,活着才有价值!” “萧总所言真是极是,这种有毒有阴力的至阴血,对于您的修炼来说,是上好的补药,若是能把她养在身边,让她的血日日供您所食用,想必不用多久,您便可以蜕去那第九层皮,早日飞升。” 话毕,萧止墨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子,“这次马屁拍的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那丫头身上,有驱妖的东西,我近不了身。” “这……”突然,老头子面容带上了难色,“萧总,如果玉雕是从那叫陆以川的数百年鬼魅身上所得,怕他生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这段时间曾查阅了不少资料,都没查出有这么一号人。” “罢了,连我都近不了身,怕那老鬼交给小丫头的灵器来历也大,他究竟是什么人,我自己来调查。” 说罢,他露出了自己尖锐的皓齿咬住了自己薄薄的下嘴唇,一副嗜血的模样。 老头子两手一抖袖口,弓着背赶紧应道:“哎!” “不过……我得先知道,小丫头身上有什么驱妖之物……” …… 陆以川拉着白安安直接去了一楼的卫生间,白安安自己在清洗嘴巴的时候,陆以川负责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磕破别的地上,不过也还好,除了胳膊上蹭了点皮,不过没流血。 一阵清洗之后,白安安看着自己突然肿起来的下嘴唇,她此时却不觉得有多担心,刚才她已经实实在在见识过幻妙珠的厉害了,现在她脖子上一个赶妖怪的,脚上还有一个撵厉鬼的,她算是理解为什么打游戏需要买装备了,的确有安全感啊! 直起身子,她从包里拿出纸擦了擦,然后对陆以川说道:“叔,好了。” “嗯,去上课吧,事情完了,我便会回来。” “好。”之后,白安安按着自己的嘴唇,心惊胆战的往教室走去,现在她已经迟到了。 在白安安赶去教室的功夫,陆以川离开教学楼,站在了萧止墨的车边。 隔着车门,萧止墨看着站在太阳下的萧止墨,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直接开口:“你的法力,应该相当于鬼仙了吧……” 陆以川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道:“猜测你知道安儿的身份,我话不多说,她你不能动。” “哦?”萧止墨挑眉,左一看躲在一边大老头子,他升起车窗,然后下了车。 两位身高八尺的男人又站在一起,萧止墨盯着陆以川那张苍白的脸,低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玉白?” 玉白,自然是玉雕白蛇。 “鄙人不才,只是明世宗器重的一位将军罢了。” “将军?”萧止墨一脸不信,“将军竟然有秦皇的宝物,你当当初的明世宗是什么?” 听了这话,陆以川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睇了他一眼,“与你有什么关系?” “本王存在于世一千八百六十余年,知道流传数千年的灵器共十八件,但有十件,却在四百年前突然没了下落,这四百年,我调查了很多老家族,找到了七件,剩下的十一件再也找不到,可是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萧止墨眼神里蒙起阴鹜,顿了顿继续道:“一个多月前,玉白竟然重现于世,还出自你之手。” 陆以川知道萧止墨想表达什么,但他却还是问了自己关心的:“你收集灵器做什么?” “哼……”萧止墨冷斥一声,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说:“白安安那小丫头身上有什么宝物,竟然连我都近不了身?还有,你的陵墓在什么地方?” 他终于问出了想问的,可陆以川却神色不变,“我今次得知你会来找安儿,我只是想告诉你,物物交换,希望你别出尔反尔,如果你是想早日化神,别打安儿的主意,小心你历天劫的时候,万劫不复。” “威胁?” “警告而已。” 语毕,陆以川没再和萧止墨废话,擦过他的肩膀,便大步离开了。 此时,教学楼五楼。 “报告!”白安安终于慢慢吞吞爬了上去。 “进!” 不出她所料,进去之后,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脑袋,她又快又准的找到黎野,然后低着头小跑了过去。 她们三个坐在了靠窗靠后的位置,甚至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楼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惊为天人 之前凌一童和周婵,以及前后的同学们,都还在盯着楼下萧止墨的车,她们也看到了萧止墨和陆以川站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具体他们说了什么,那当然是听不见。 当白安安刚走到座位坐下后,隔着黎野的凌一童就马上凑过去问:“安安,那两位,都是你叔啊?” 之前白安安对陆以川的称呼,她们听到了。 白安安一怔,然后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有一个。” “哪个?送你上学的那个?” “嗯。”白安安点点头。 “那萧止墨呢?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白安安皱了皱鼻子,她不难想到那一天被蛇咬昏过去再醒来看到萧止墨,是他去训练营带走了她,但他是蛇妖这事,不能说。 想了半晌,她随便撒了个慌:“没什么关系,他可能和叔有什么关系,毕竟亚润是萧崇的子公司嘛!” 她这个解释,让周婵也回过头八卦,“是么,那就是说,你和你那个叔,还有萧止墨,都没有男女关系了?” 男女关系?白安安一瞬想到了这十天内,每天都要进行几次的以阴化阳,甚至她现在腰还略酸。 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脸刷的红到耳尖,“没有!就是只是叔!” 不知是害羞,还是碍于陆以川之前一而再的告诫她的那些话,她很果断的否定了。 可人情世故比她丰富太多的周婵和凌一童看到她这红透的脸,瞬间心知肚明。 导师在讲台讲话,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不再问白安安问题的两个舍友也都拿起了手机,白安安呼了口气,不再想别的,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着老师所说的内容。 而周婵和凌一童此时却在面对面聊微信。 凌一童:[怕是关系不能见人咯!萧止墨一看就和那个男人不熟!刚才楼下两人面对面的架势,就像龙争虎斗一样!(撇嘴.jpg)] 周婵:[瞬间觉得白安安不简单,萧止墨就算了,那神秘的男人虽然她叫叔,可帅惨了好吧!能拿下这种尤物级别的帅哥,还两个,我真对咱们的这个舍友刮目相看!] 凌一童:[突然后悔那次带她见孔如非,能把萧止墨都拿下,其他的男人恐怕在她眼里,都是小角色。] 周婵:[你一点也不比她差啊,她那种货色,真要是勾引男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以前可听说的多!(便便jpg)] 凌一童:[什么?] 周婵:[我在T国可是知道,不少美女为了增桃花,或者顺利追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会请狐仙,狐仙上身,整个人和狐狸精似的,勾一个一个准!] 凌一童:[我……我好像也听说过!(惊讶.jpg)] 看到这条消息,周婵冲凌一童笑了笑,然后打开浏览器在网上搜索了一条内容,发给了凌一童。 当凌一童看了之后,她瞪大了双眼,先是瞄了白安安一样,然后才又发了一条信息:[T国的狐仙不灵,咱们国家的高山入灵,狐仙真的能看到?] [你别忘了,我是T国籍,咱们国家山最高的几个市,S市,G市,H市,还有X市……(嘘jpg),我昨天提交那个军训标兵的时候,看了一眼咱们班人的资料,白安安,X市泰宁县梨白村,你知道X市最高的山在哪里吗?] 凌一童看完之后,捂着嘴巴,略含深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她打开浏览器,在上面搜索了狐仙二字。 词条之下,全都是各种女人在询问请互相能不能招桃花,还有牛人说有女明星请狐仙勾引男明星,看的凌一童心惊肉跳的。 而这时,周婵又回复了凌一童一句:[我是真服气咱们校花蓝冰儿,那是真白富美,可都被萧止墨放了鸽子,你说白安安这么普通的一个乡下人,她是怎么勾搭上那种极品高富帅的?靠着傻白甜的气质?你信吗?] 而就在这时,翻着书玩手机的黎野,用足够白安安和周婵她们听到的声音突然冒出了一句:“无意识的敌对,算不算嫉妒?” 其余三个人一怔,白安安侧头有些不解,可周婵的心却猛的一坠,不知是不是刚在背后议论过白安安的缘故,此时她听了黎野这话,仿佛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你又在写书吗?”白安安问。 “嗯。”接着,黎野又专心的看着手机。 周婵和凌一童互相使了个眼色,默默的退出了微信。 可许久后,凌一童又默默的打开,她没再和周婵聊天,而是点开了孔如非的微信头像,打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如非,你知道狐仙…… 觉得不合适,她删掉又重新敲打:你知道有女生请…… 然后她觉得这么问,也不合适,最后咬咬牙输入了:白安安,就是那天那个漂漂亮亮的美女,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盯着这行字看了片刻,她发了出去,很快的关掉了手机。 她知道,如果问孔如非“有没有狐仙”,或者“有没有女生请狐仙”这样的话,他的性格,有也会说没有,不如诈他一次! 以她对孔如非的了解,如果白安安身上没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会问:你什么意思啊? 如果有的话,那他可能会问她:发生什么了? 很紧张的缓了口气,她把手机放在另一边,抬起手盯着讲台上的导师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下,可谁知,就在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一怔,连忙摸过手机打开看了看,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瞳孔放大…… 孔如非的回信:[发生了什么事?] 猛然的,她浑身一哆嗦,背脊发麻。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告诉周婵的时候,孔如非竟然又发来了一条信息:[那个女孩火炎低,你要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回头给你一个护身符。] 孔如非这条信息,让她又觉得不懂了,她知道孔如非有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她之前那么问,是觉得白安安身上如果真有狐仙,孔如非应该能看得到,但他这么说,那意思就是,没有了? [嗯,知道了。] …… 白安安上课的时候,陆以川并没有走多远,他只是坐在车里,静静的听任学报告公司的事情。 他的行动受限,下午去公司,还需要白安安一同过去。 于是白安安中午下了课,和舍友刚下了教学楼就看到陆以川后,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陆以川半句话没说,拉着她就往车里走,白安安边走边问:“叔,你没去公司啊?” “我只能在你方圆一里之内移动。”声音很淡,但白安安更吃惊,这是什么操作? 于是下午,白安安去了她的公司。 虽然开会的时候,她只是在那从公司转让便没了人的总裁办睡觉。 晚上,白安安和陆以川被任学送到了学校门口,等任学离开后,陆以川拉着白安安走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又像上次一样自焚,之后他的身上又掉下了一个泥人,比上一次的要大一些,泥土的颜色也不同。 白安安还是依照他的命令,包起来扔在了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陆以川又成了只有她能看得到,身影飘渺的走在她身边。 “叔,黎野她们说,半个小时后要和班里所有同学去KTV庆祝军训结束,问我去不去……” “嗯。” 看他惜字如金,白安安对了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去过KTV,去了可以唱歌。” “你会唱歌?” “嗯,我还会唱戏呢!我经常给爷爷唱穆桂英挂帅!” “想去就去,小孩子,喜欢玩是好事。”他虽然是板着脸说了这话,可白安安听在心里却很开心。 身边有一个大帅鬼,给她钱,照顾她,还纵容她做一切事,她觉得……自己这种时候,就像一个被宠爱的小公主。 “谢谢叔!” 走在陌生的校园里,她对着旁边别人看不到的鬼魂说着话,还不忘打量一下迎面走来的人。 他们下车的门是南门,离公寓楼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人多的地方。 公寓楼前那空旷的地方,此时有学姐学长拿着音响在跳街舞,还有人在玩滑板,这些非常洋气的东西,白安安在高中可从没接触过。 看到那些,她自然是觉得耀眼,尤其是看到别人跳舞。 每个女孩,不仅爱美,大部分,从小都是期待能跳舞的……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公寓楼前,白安安看着有位学长以头部做支撑如风车般的旋转,她驻足看的很兴奋。 “好帅啊……” 她情不自禁赞叹出声,陆以川这是第一次看她赞叹别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舒服。 白安安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传来了几个女孩的嬉笑:“冰儿,你等会儿一跳爵士,明天绝对刷爆各个网站头条。” “就是啊!谁不知道咱们绍大的校花冰儿啊!” “行了,既然答应了和男生尬舞,那我不能输!”当这一道声音响起之后,白安安心里咯噔了一声。 好好听的声音! 她回过了头,而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也跟着她回过头去。 此时,有三个女孩从阶梯上走了下来,一走一右两个青春靓丽的时尚女孩,而走在中间的女孩,让白安安和陆以川都愣怔住了。 夸赞女子美貌的形容太多了,可白安安脑海里如今只有一个词:惊为天人。 真的不夸张…… 她一头微卷的如墨乌发,一双又大又闪的吊稍大眼,亮若星辰。玉面朱唇,小脸如巴掌,皮肤如雪,身材婀娜。 她还穿着一条非常仙气的白色长裙。 而更让白安安惊诧的是,她之前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竟然和她长得有九分相像! “呃……” 突然,站在白安安身边的陆以川稀奇的呻吟了一声,声音压抑痛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一花,一生情 白安安回过神来,便看到陆以川一只手看着脑袋,一只手按着胸口,满脸痛苦。 “叔!”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让走过来的三个女孩露出了愕然。 白安安赶紧低下头,用目光瞄着陆以川,小脸上都是担心。 可陆以川,纵然表情痛苦,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刚才那个极为漂亮的女孩,目光那么的赤裸裸,白安安尽收眼底。 而陆以川,在看到那个女孩儿后,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一袭素雅的白色华袍,一头如瀑的墨色长发散开在肩上,头戴银白色的珠翠发饰,而最亮眼的,便是她锁骨下的梨花刺青,与他胸口的,一模一样…… 女人,漂亮到令人窒息。 那张脸,和刚才路过的女人一模一样…… 她站在一片花林中,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儿,脸上一颦一笑都美的醉人,她转着曼妙的身姿,然后回过头来,目光温柔含着爱意,看着他。 而他,却不知记忆里的自己是何种表情,但他却清楚,自己眼里只有她。 “呃啊!” 突然,他的脑袋无比痛苦的膨胀了一下,紧接着脑海里响彻了一道声音:“这花,开的可真美。” 声线温润清脆,像极了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 而后,是一道男人声线,“那千万朵花,都不及面前这一朵。” 声音,竟然是他的。 他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看着他的样子,白安安彻底傻了,突然的,陆以川这是怎么了? 就在白安安惊慌失措,看着来来往往的女生不知该怎么办时,陆以川突然慢慢缓过了神。 “一花,一生情?”他突然呢喃了这么一句。 就像是问自己。 这时候白安安才突然机智的想到了那一招儿,她麻利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胡乱的放在了耳朵上,然后看着陆以川紧张的问:“叔,你刚才怎么了?” “似乎……解开了一层,封印。”他这次,解释了。 “封……封印?” 陆以川没再回答,他缓了好半天,然后才直起了身子,他这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直直看着白安安那张脸,片刻后,他说:“安儿,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去找你。” 之后他消失了。 白安安看着他这么利索的离开,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恐慌,就像他这么一离开,再也不会回来找她一样。 眼睛,竟然不知不觉的红了一圈。 片刻后—— 冥界,最荒芜,没有半个幽魂的地方,陆以川站在那里,闭着眼。 他回忆起了一开始的事情。 不知何时,他突然苏醒,可醒过来之后,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可他不在阴间,也不在阳间任何一个地方游荡,而是在他的陵墓之中。 偌大的墓穴里,不单单只有他,还有陪葬的亲信,单轶。 他们两个同时醒来,可醒过来也有了一个共同点,忘了很多事。 他只记得彼此是谁,是什么身份,可却忘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和部分事情。 不过他的脑袋里,却一直有几句诗:魂销四世,梨白未现,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而就是这样,他便知道,自己的记忆怕是被人封印了,但却又给他留下了一个线索,让他自己去一点点猜测。 他本想与单轶离开这墓穴,却更是发现,他们不单记忆被封,这墓穴也有封印,把他们两个彻彻底底封印在了这里。 从那之后,他和单轶只能留在墓穴里,靠着自己那些陪葬品来猜测一些事情,可却一无所获。 时间就这么过了很久,守墓蛇换了好几批,直到那一天…… 一条刚长大的守墓蛇,在山外咬了一个小女孩,它身上沾着她的血爬进墓穴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人影,接着单轶便说:墓里封印解了。 之后他与单轶迫不及待的出了这墓穴,刚出去,便看到不少孤魂往一个地方飘荡着,仔细一嗅,是血的味道。 待他们跟着那些孤魂过去,便看到了坐在地上,捂着脚哭泣的白安安。 而后,他就像今天这般,脑袋膨胀,显露痛苦,然后想起了一个女子。 与白安安的脸一模一样,可却流着泪,带着恨。 他们疏离而又陌生,想起那个女人,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有些疲累,而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明白,那个女人,和他绝不会是恋人关系。 之后他结实冥帝,曾拜托他去问一问那三生石,他和白安安是否前世有缘,可三生石乃是上古女娲补天遗落的灵石之一,它有自己的神识,冥帝自然也奈何不了。 它不说,那便不会知道。 但是,今天想起来的女人…… 却给了他另一种感觉。 久违的阔别,漫长的思念,还有明显的欣喜。 尤其是那弥足清晰,出自他口中的那句话:那千万朵花,都不及面前这一朵。 这话,明显是在指那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是他什么人? 恋人? 可不管是不是恋人,他如今很清楚,想要查到一些事情,也需要从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着手。 …… 当寝室里三个女孩正围在一起商量事情的女孩子,看到突然出现的白安安,先是愣了愣,接着她们的表情带上了复杂。 黎野很淡定的表情,在看到白安安无意识下垂的唇角后,也蹙眉问了问:“安安,你怎么了?” “嗯?”白安安杏眸微瞪,“什么怎么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都出卖了她不安的心。 “没事就好。”黎野回答,“我们正在和班里别的同学联系,等会儿出去玩,一起去。” 呆了几秒,白安安点了点头,“嗯。” “行,那我就给班长说,带上咱们的小公主!”周婵抬着嗓子说了一声后,然后拿起手机霹雳巴拉敲了一行字。 “小公主?”白安安不解,然后走到自己床位,拉出椅子也坐了下来。 周婵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军训被萧止墨抱走,今天又有超级帅的大帅哥来送你上学,现在大家都说啊,咱们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出了一位小公主!” 白安安腆着脸尴尬的笑了笑,“都是误会,有些事……挺复杂的。” “有什么复杂的啊,你走了之后,那群男生都在说你漂亮呢!”凌一童眯着眼睛,带着笑也附和了一句。 白安安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心不由己的在担心陆以川,为什么他会突然露出痛苦的样子,他刚才……很明显的在盯着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眼神……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若不是感觉到了这个,她的心也不会这么不舒服。 可是好荒唐,他不是人啊!他是鬼!他看哪个漂亮女孩,他有什么事情,和她的关系很大吗? 就算有关系,可他自己都说了,他们两个末路殊途。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真的超漂亮!” 或许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选择把这件事说出来,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 “超漂亮?”凌一童先是狐疑,然后又问:“是不是穿着白裙子,头发微卷,化着点淡妆?” 白安安小嘴一张,“嗯!就是这样的!” 凌一童耸了耸肩,“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花蓝冰儿,甚至在紫都乃至全国都有名的神级美女,就连娱乐圈也有几个男明星,公开说理想型女友就是她!” 凌一童话音刚落,周婵又马上补充:“还是BS国际航空公司董事长的二女儿,爷爷这边是商人,外公那边是书香门第,那位,就是云端上的宠儿,学校还有男生在背后称呼她维纳斯。” 维纳斯…… 单听这名字,希腊神话里的爱与美的神,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喜欢的女人啊! 被人如此称呼,可想她的魅力。 “好厉害……”白安安不禁唏嘘,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不舒服的心。 而这时,凌一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夸张的先是拉了拉黎野的袖口,然后才说:“黎野,安安,你们觉不觉得,那次咱们吃火锅遇到的那对父女,那个小朋友,超级像蓝冰儿!” “嗯,就像母女……”黎野很难得的首先回答了,“那位爸爸,也很好看。” 白安安听了这话,她眨了眨眼,而后伸长脖子,小心翼翼的问:“校花有男朋友吗?她多少岁啊?”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周婵,显然是之前已经听凌一童说过了,此时她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蓝冰儿大三,21了。”凌一童回答。 可接着,周婵摆了摆手,看向了凌一童,“别瞎猜了,首先蓝冰儿那种家庭条件,不可能16岁就给别人生孩子,而你们所看到的男人再帅,可是童童你都没听过,估计也就是单纯的长的好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蓝冰儿的大姐现在在国外,也没结婚,不可能是她姐家的孩子,何况她大姐长的并不好看,父母基因都给蓝冰儿了!” “也是,估计就是单纯的像,前不久不是有一小娃娃长的超像彭于晏嘛!”凌一童感叹道,“只是那小姑娘,怕是长大以后,要祸害不少男人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您的老婆还在念书? 白安安此时不再八卦别人的事情了,她急切的期待陆以川突然从哪里出现在她身边。 “对了,你知道咱们班男生为什么那么早就在那个KTV定了包厢吗?”周婵又打破了宁静。 “什么啊?” 周婵啧啧二声,“班长这丫的,这才告诉我,因为那个KTV进门大厅有舞池,蓝冰儿要和街舞社的男成员PK,所以啊……” 所以啊,都是为了看那位校花。 “好了好了,虽然咱们只有瞻仰那位女神背影的份,但不会妨碍咱们好好玩!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凌一童伸了个懒腰说的很无所谓,“我只要,我喜欢的人,能有一天只喜欢我,其他的女人,随她怎么优秀,他都不会看一眼,这我就满足了。” “这是最难的好吗?哪个男人不好色!男人的大脑和下半身从来是分开的!” 当周婵翻着白眼说了这话之后,白安安心情更不好了。 她一直在意那以阴化阳,到如今,她一直纠结在秘术和房事之中走不出来。 如今周婵说出这样的话,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她有些赞同。 陆以川是不会对她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她鼻头猛然一酸。 拿出手机看了看,都十分钟了,陆以川还没出现。 在冥界的陆以川,待他捋清自己的思绪后,他没去找单轶说自己封印又解了一层这件事,而是就近找了一个通往阳间的通道,回去了。 可等他到了阳间后! 发现自己竟然在紫都的市中心! 怎么回事?! 以往他每次从冥界回往阳间,在两界的交界处,就会被无形的引力吸引到白安安一里以内,如今这距离,何止是一里,十里百里都有了! 所以这情况是……他行动自由了? 闭着眼思量了片刻,他如今不知阳间具体是几时,想起之前白安安接到的舍友电话,脑袋里过滤出了一个KTV的名字。 之后,他大概的确定了大学城的方向,直接往那里快速移动了过去。 …… 现在,她们四个在去往KTV的路上,班级里的同学,都约好了在地点集合。 只是路上,黎野没有边走边玩手机,她盯着白安安看了很久,还是问道:“安安,我怎么看你不高兴啊?” 她太不会隐藏自己的表情,陆以川回来的越迟,她越是觉得不安。 心思被人看穿了,她骰子般的摇了摇头,“没有,在想事情。” 周婵看她那么笨拙的掩饰,一把搂住白安安瘦弱的小肩膀问:“安安,咱们四个以后都算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不是在萧止墨和你叔这两个大帅哥之间纠结呢?说吧,你喜欢哪个啊?” “不是。”白安安如今也明白周婵这话里想要问她些什么,“那个萧止墨,真和我没什么关系,而我叔……”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嗯?怎么不说了?”凌一童也来了兴趣。 “虽然叔不是我亲叔,可我和他……不会有其他感情的,他只是因为一些事,才会对我很好罢了,总有一天,他会和我……分道扬镳。” 其实周婵问的问题,她不想回答,可如今这番话说出去后,她不单单在对她们三个说,其实也是告诉了自己。 周婵没再问了,而白安安脑袋里却跳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都在指着她喋喋不休。 小白人这么问她:白安安!你傻了吗?陆以川只不过是今天行为反常,还看了一个大美女,你就这么沮丧啊! 然后小黑人也附和:你又不是喜欢他! 叮—— 当她的脑海里有了这样的思想后,她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 你又不是喜欢他。 可这时,脑袋里的小白人又这样问她:你喜欢陆以川吗?你喜欢叔吗? 之后小黑人又附和:陆以川又帅又体贴,就像男保姆耶!可他是鬼,不是人!白安安怕自己喜欢他! 然后,小白人还不服气:怕喜欢,那就是白安安可能喜欢上他咯? 脑袋里的两种想法让白安安有些烦躁,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两只手在自己的脑瓜子上咚咚敲了几下:“好烦啊!” “安安,你到底怎么了?” “没。” 她这副明显不正常的模样,别人也没问她什么,四个姑娘顺着路灯,吹着晚夏夜晚的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学城中央最繁华的商业街。 拐去最热闹的街道上,周婵带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家KTV。 此时,KTV门口站着不少人,一看就知道内部更热闹! 周婵站定脚步看了几秒,然后拉起凌一童兴奋的跑了起来:“我们跑着过去,跳舞肯定开始了!” 白安安和黎野看着她们两个这么热忱,都默契的撇了撇嘴。 看着远处那些打扮和周婵相差无二的年轻人,黎野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笑意:“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学过舞蹈,古典舞。” 看着黎野那副土里土气却不卑不亢的模样,白安安眸光里带上了一丝卑微,“真羡慕你……我从小在乡下长大,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会太多也没什么用,因为我们未来要做的事,很重要的,或许只有一件而已。” “好深沉的话。” “深沉吗,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有的人,连这件事都做不完……” 说到这里,黎野看着白安安,露出了很温柔的笑,“我在我的书里,把很多读者骂的女配角终于写死了,意外惨死……她在书里很优秀,做了很多事,可没一件做完的,所以我写完她之后,我就下决心,自己这短暂的数十年,一定要好好的做完一件事才行,事业或者爱情。” “爱情?” “嗯,现在的社会我觉得好乱,什么都乱,所以啊,我很渴望爱情,那种一辈子深爱一个人的漫长爱情,爱上后我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那份感情爱过就好,不管结局如果,我也不想去想我的命运,活多久,算多久吧,我不想以后死的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 这番话,若是让阅历很多的长辈听到,或许有些幼稚,可真的往深沉的地方想,或者站在部分人的生活里,这些话分量很重。 ——不想以后死的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 言外之意无非是不想自己这短暂的一辈子留下遗憾罢了。 黎野温柔娴静的话,让白安安的内心犹如刮起一阵凉凉的风,有一些东西,她觉得自己被点化了。 她瞪大那双漂亮的杏眸,甜美的脸上不客气的笑了,可是却笑红了眼。 她觉得自己比起黎野来,幼稚很多,可是黎野说的那些话,她却能瞬间体会。 陆以川告诉过她,如果不以阴化阳,她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如果现在陆以川突然离她而去,她真的会恐惧二十岁的到来。 那样她的生命,短的可怕,甚至很多事都会来不及做。 “走……” “姐姐!” 黎野刚准备说话,突然被一道很萌的萝莉声打算了。 两个人一怔,回过头去,竟看到冥帝抱着彦晴雪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突然看到他们两个,白安安太过愕然:“你们!” “您好。”黎野看着冥帝,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冥帝这次倒是搭理她了,“晚上好。” “小姐姐,你是要去玩吗?”彦晴雪露着细密的小乳牙,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话说的也很甜。 “嗯,你们呢?”白安安看着冥帝与怀里的小萝莉,心里不由的有了些开心。 “我来见妈妈!” “妈妈?”白安安脑袋一闪而过蓝冰儿的脸,“你的妈妈在这里吗?” “嗯……但我已经见到了,准备和爸爸回家了。”彦晴雪小朋友回答的很乖巧。 白安安毫无知觉,她看着彦晴雪,脸上带上了傻笑。 冥帝看着她那副样子,也忍不住勾起了笑意,这时白安安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打招呼,她先是颔首,然后才问:“叔……不是,大哥,你和妹妹住在附近吗?” 虽然她一直叫陆以川叔,但看着面前美的赛过女人,穿着也很时尚的超级奶爸,她觉得叫叔有些不合适。 “嗯,就在附近的小区,孩子喜欢热闹,我晚上经常带她过来这里散步。” 这时,黎野异常淡定看着冥帝的眼睛问道:“您的老婆还在念书?” 冥帝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嗯。” “叫蓝冰儿吗?”黎野竟然直接问出了这个名字。 冥帝眼睛微微一圆,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不是,不过我知道,这里有位女大学生,和我家宝贝长的有点像。” 他们说话的空隙,彦晴雪挣扎着让冥帝把她放在了地上,然后她跑到了白安安身边,抬起头,闪着大眼问:“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我能再亲亲你吗?” 白安安实在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这么喜欢她。 她弯下了腰,“好啊!” 彦晴雪嘟起小嘴,在她脸上又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背着小手嘻嘻一笑,“甜甜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你以为我是狗吗? “你真可爱呀!”白安安的心,真的要化了。 “雪儿,该回家睡觉了。” “姐姐拜拜,另外一位姐姐也拜拜!”很乖巧的打完招呼,冥帝抱起她,两个人转过身子,离开了。 她们两个也并肩朝KTV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黎野突然又冒了句话:“安安,我觉得刚才的小朋友,不是那个男人亲生。” “嗯?” “又或者说,那个男人没结婚,小朋友的亲生爸妈可能在她刚出生不久便都不在了,而小朋友所说的妈妈,可能只是那个男人对孩子撒的慌。” “嗯……不明白,只觉得那小朋友好可爱,我觉得她喜欢我。” 看着白安安呆萌的模样,黎野笑了笑,“真羡慕你安安,不会刻意想太多。” “你肯定是写书想剧情想多了吧。” “大概吧。” 两个人边说着话,也走到了KTV,两个人站在门口先是朝着里面看了看,才打算往里走。 KTV外面停了不少车,他们两个都没注意到,在一辆卡宴车里,副驾驶的座位放的极低,萧止墨靠在那里,目光刚好能看到门口。 就在这时,萧止墨扔在驾驶位上的蓝牙耳机传出了声音:“少爷,白安安小姐过来了!” “行,动。”慢吞吞扔出两个字,他把旁边的帽子墨镜戴上脑袋上,然后下了车。 白安安和黎野这时候走进KTV后,就被动感的音乐袭击了听觉,放眼望去,偌大的豪华大厅中央,果真有一舞池,很多人围在舞池边,凸出一米的舞台上,此时有一个女人正在大跳艳舞! 等女人抬起头来后,白安安看清了她的脸,是蓝冰儿。 “跳的真好。”黎野看着台上的美人,感叹。 “嗯。”白安安笑了笑,两个人边看着,边在人群里企图寻找到周婵她们,可就在白安安那么一探头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到在人群左边的最后面,陆以川站在那里,目光专注的盯着台上的蓝冰儿。 旁人虽然看不到他,可他却也没受任何人的影响,甚至有人从那里路过直接穿过他而行,他的眼神也没半分改动。 突然…… 心里涌出了千万般失落,有些着急,有些不想他露出那种表情看台上的陌生女人,但更多的情绪,是自卑。 他白天还说,只能在她一里之内活动,这个地方离学校早就超过了一里,而他说会去找她,可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怕是他之前那么一消失,是跟着这位大美女的吧! “安安,你看什么呢?” 看白安安突然盯着一个没人的地方眼神失焦,黎野叫了叫她。 白安安一愣,然后回过神来,她刚准备回答,突然! 有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干净利落的把她拖去了一边! 黎野被吓到,刚准备大叫,接着过来的一个女人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娘,我们不会对你的朋友怎么样,只是帮她换身衣服,这是我们老板,萧止墨给的惊喜,还希望你保密。” 这一行人动作非常干净利落,看衣着,应该是保镖。 过了半分钟,女人才放开了黎野。 听了那些话,黎野也没做什么大动作,她只是说:“看在你们没控制我这张嘴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 “很聪明的小姑娘。”女人魅惑一笑,“那就请你在这里等着。” …… 突然被拖走的白安安,嘴巴堵着叫不出来,瘦弱的身子无缚鸡之力,只能任凭那个男人把她拖到了某个包厢。 而就在她被拖走的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陆以川,但他根本没发现她。 而就在这时候,白安安才突然明白,若是一个人会输,将会不堪一击。 因为,还没战斗,就惨败了。 ——陆以川,你为什么会来这个B市这个地方?你死了那么久,没去投胎是有什么执念?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看到了陆以川那种让她觉得真正殊途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 男人把白安安带去包厢后,他便离开了,而包厢里,有五个女人。 她们一看到白安安,她都来不及躲,就被五个女人连拉带拽,按在了包厢的沙发上,然后她身上的衣服,就被硬生生的扒掉了。 她们这次到没控制白安安的嘴,但包厢能把震耳欲聋的动感乐都能隔断,她的叫喊声,也当然传不出去。 五个女人,把她从内衣到外衣全部脱掉,看着白安安的酮体,五个女人最后的视线锁定在了她脚踝、手腕、还有颈部。 这三个地方,她戴着首饰。 五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有一个动了动自己耳朵上的蓝牙电话,“总裁,白安安小姐颈部有一条红宝石项链,两个手腕上带着玉镯,脚腕儿上有一串黑曜石镯子。” 接着,空气中传来了缓慢而冷彻,白安安一听就觉得恐怖的男人声线:“全部摘下来,放在我给你们的盒子内。” “萧……萧止墨!”白安安吓的浑身一颤。 女人撇了她一眼,然后认真应道:“是。” “做完给她穿好衣服。” “是!” 于是,陆以川给白安安的首饰也被扒了下来,放在了沙发对面桌台上一早就有的玻璃盒子里。 “你们要干嘛!那是叔给我的!”看着东西被抢,她还是大喊了一句。 “放心,我们总裁会给你比这还好的首饰。”随着一道冷蔑的声线,白安安便听到咯嗒一声,那个玻璃盒子被关了上去。 身上什么都没了,有女人把桌台上另一个超大礼盒打了开,里面放置的是衣物。 待女人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白安安都有些呆。 黑色的内衣,黑色的连衣裙,红如血的浅口单鞋。 此时白安安不禁在想,当初咬她大腿的那又粗又长的蛇如果就是萧止墨的原形,那他还真喜欢黑色,真是蛇如其名。 反正她也反抗不过这些女人,干脆就任由这些人摘下了她的首饰,给她换了新衣服。 就在她被按着,由一个女人为她拉裙子背后的拉链时,这间包厢的门被推开,萧止墨衣着低调的走了进来。 “啊!” 白安安侧眸看到他,心底的恐惧促使她叫出了声。 登时,几个女人放开了她,然后抬起脚很快的离开了这里,剩下了她和萧止墨两个人。 “你……你要干嘛!”缩在沙发上,白安安两只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看她这模样,就如炸毛的小白鼠一般,萧止墨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风轻云淡的问:“我有那么可怕?” “你不要咬我!” “……”萧止墨没回答,而是冲她狠狠的扔了几个眼刀子。 接着他走到了沙发上,挨着白安安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桌台上被他属下装好的,白安安身上的三样首饰。 白安安有些想跑,可在萧止墨坐在她边上之后,她竟然怕的连动都动不了。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她清楚蛇的特性,敌不动,它不动,敌一动,敌完蛋! 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安分的呆在这里,看看这位大蛇妖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就在她注视着萧止墨的时候,她看到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出了明显的红光,直直的看着她那三样首饰。 片刻后。 “陆以川绝对不简单……”他幽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安安喉骨一吞,不敢接话。 萧止墨眼睛里的红光褪去,他转过头看向了她,那张冰冷到让人浑身发毛的脸勾起了笑意,“原来幻妙珠竟然也在那老鬼的手里!” “还给我……”白安安怯怯的呢喃了一句,此时她无比怀念幻妙珠出现的结界。 “小丫头,你还真是遇到了一只厉害的鬼……”萧止墨说罢,抬起手朝着白安安的脑门就是一弹,“不过跟着他,可没跟着我好,从今天开始……跟着我,嗯?” 话毕,他那张恐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很温暖的笑,白安安赶紧甩了甩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 “行了!”看白安安如此萌蠢,他抬起手按住了她的脑袋顶儿,语气很不耐烦道:“上一次只是难得碰到了好的人血,本大爷可没见人就咬的习惯,你以为我是狗吗?” 接着,他的美颜凑近白安安,两个人的鼻头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萧止墨的吐息非常明显,甚至吐息里,还夹杂淡淡的薄荷香,这一瞬间,白安安被他这张美脸晃了眼…… 只是,白安安的心因为他这副俊颜才刚卸了一点防备,他漆黑的瞳孔突然缩紧,犬齿突然变尖:“喂!跟了我……” 这副若隐若现宛如蛇看到猎物的模样,吓的白安安瞳孔抖动,她脑袋里想起了村子里那些若是感觉到牛鬼蛇神都会汪汪大叫的大黑狗们。 于是—— “汪!”她脑袋一抽,大声叫了一声。 而萧止墨到底是蛇,他还真被吓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 可接着,“噗……” 他笑出了声。 “真蠢!” 白安安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侮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你是我的人了! 看他突然有了些人类的模样,白安安重重喘了口气,撇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 捂着嘴笑的萧止墨看着她表情的变化,突然的,他不笑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那张脸,似乎想通过她的皮囊,看进她的灵魂里。 此时此刻。 舞池中央的蓝冰儿停下了动作,一直盯着她看的陆以川也回过了神。 而后他移动了位置,本想去看看白安安来了没有,他眼神一撇,便看到站在盆景边形单影只的黎野,想了想,他站在了黎野身边。 虽不知道白安安去了哪里,但看黎野这副平静的表情,他寻思,白安安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而包厢内—— “小丫头,白安安?”萧止墨的声音突然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淡然无波的冷漠。 “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姓是爸爸给的,名字……爸爸希望我这辈子都平平安安。” “嗯……”萧止墨很认真的应了一声,“你可真小,才活了十八年。” “当然不能和您比。” “小安子,以后跟我,我也能帮你保命,当我女朋友怎么样?”当萧止墨说了这话后,白安安简直受宠若惊。 “什……么?” 萧止墨浓眉一挑,露出媚笑,他没回答,而是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也是一块淡粉色的宝石,可萧止墨拿出来之后,他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对准了吊坠的宝石。 伤口流出的血,缓缓渗入了石头之中,随之,白安安瞪大了眼,她看着这颗粉色的宝石越来越红,红的异常漂亮。 之后,在宝石变成鸽血石一般漂亮的颜色后,萧止墨停止了动作,睇了白安安一眼,他把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给你的,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你和那老鬼所订的冥婚,我会帮你解除。” “啊?”看着胸口突然被强迫戴上的项链,白安安觉得有些眼晕。 接着,萧止墨玩弄着她散下来的头发,声音低沉道:“这条项链,如果你敢听老鬼的话摘下来……我就把你的魂魄抽走吞掉,让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别!” 白安安这么诧异恐惧,萧止墨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身子往后一靠,大腿一翘一交叠,动作非常潇洒,“行了,走吧,玩去吧。” 看他秒变的如此友好,白安安唯恐有诈,她知道,蛇不仅冷血,更是聪明! 想了想,她捂着自己脖子,慢慢吞吞站起身,先是退了一小步,然后看着萧止墨哆哆嗦嗦道:“我可真走了啊……” 某蛇点点头,“走吧。”他一改之前阴冷的模样嘴角噙笑,此时看起来很阳光正义。 看起来,他确实是想让她走,白安安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转过身子,迈开步子唯恐这蛇反悔,赶紧就朝门口跑着。 却不料…… 她还没跑几步,突然身后卷起一阵冷风,刹那她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一下子,她浑身冒了一片白毛汗,声音也一下蔫了:“不是说……要让我走吗?” 可回答她的,是哗啦一声,拉锁拉起的声音。 原来是她衣服上的拉锁没被之前的女人拉完整。 白安安听到了这个声音,什么啊……原来是他替她拉拉锁了? 但萧止墨帮她拉好之后,却没放开她,他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又一次转过了身子,白安安抬起脑袋,看着面前高个子的萧止墨,她小脸拧巴:“又……又怎么了?” 萧止墨没说话,他那张面无表情就阴森,带着笑就温暖的脸,突然慢慢俯下,他也弯着身子与白安安成了同一个高度,而后他瞪了瞪眸子,“你再对我叫一声,就像小狗一样!” 白安安眼睛一眯,这是什么情况。 眨了眨眼睛,她抿抿嘴:“汪!” 她声音甜甜的细细的,叫声一出口,萧止墨的瞳孔便猛然放大,脸上随之而来是兴奋的表情。 “再来一次!” “……” 白安安看他这副样子,越发觉得他像动物! 想起小时候见过的蛇,人若是表现出攻击的模样,它们也会攻击,如今面前的大蛇妖是拿她在寻开心? “汪!”她又叫了一声。 “再来!” 看他还玩上瘾了,白安安真的越发觉得憋屈,这年头都是动物供人类玩,现在她被一条蛇逗着玩,算什么! 大眼一瞪,肩膀一耸起:“汪汪汪!” 她连叫了三声。 萧止墨的眼睛更亮了。 接下来他没再让她叫了,而是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小细脖子,整张脸凑近她,而后他的鼻子先是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接着又伸出手在她脸上舔了舔,“小安子,你还真可爱!” 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白安安只觉得就像有只蛇头在她脸上一蹭,又吐出信子略过她的脸颊一般,这是蛇表现友好的方式吗? “呃……”白安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她不知所措被萧止墨奇怪的反应淹没之时,他突然握住她一只手指,放在了嘴边。 “SI……”随着白安安一声吃痛,萧止墨咬了上去。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流进了萧止墨的口腔。 随后,萧止墨放开了他,可他的手又一次握上了她手指上的伤口,接着她明显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绕过他咬过的地方,等他把手移开后,她的手指上竟然从伤口处开出了一朵小花儿。 萧止墨直起了身子,“走吧。” 白安安没再敢停留,抬起腿飞快的跑到门口,开了门就溜了出去。 独自留在包厢内的萧止墨看她简直就像见了蛇的小田鼠,他又坐回了沙发上,但那张邪魅阴冷的脸上,却带上了坏笑。 出去,白安安靠在墙上,看着手里开出的小花儿,颜色红的像血,她知道一定是萧止墨用妖术变的,可她手指上却没了被咬的痕迹。 “呼……” 重重的松了口气,她没去找黎野,而是拿出手机给黎野打了个电话,毕竟她在那包厢里待的时间不短。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她还没做声,黎野就先开了口:“安安,你好了吗?” 白安安一愣,“嗯,好了……你在哪儿呢?” “还在这里。” “好,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嗯,现在那位校花不跳舞了,周婵上去了。” “是吗,那我要去看看!”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白安安挂掉电话便顺着原路返回,突然半路杀出了萧止墨,她这时候也忽略了陆以川。 可就在她看到黎野后,表情瞬间黯淡了。 陆以川站在黎野身边,而目光,却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和朋友聊天的蓝冰儿。 脚步站在原地,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心里瞬间生出一种不知该如何与陆以川开口说话的感觉,主要原因,在于她。 “安安!”黎野看到了她。 一下子陆以川也扭过头了,当他看到她换掉的衣服后,脸上的愕然明显。 突然,白安安有些庆幸黎野在,这样她就不用现在和陆以川说话了。 眸子看到陆以川后便慌张的移到了黎野身上,“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事,你萧叔叔的女保镖告诉我了,是带你去换衣服。”说着话,黎野离开了原地,朝着白安安跑了过去。 白安安听罢这话撇了撇嘴,心想,萧止墨真是强盗! 陆以川看白安安没走过来,他只好自己走过去,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可谁知,就在他刚靠近白安安时,她的身上竟然出了一层结界,直接把他弹开了! 定睛一看,白安安胸口的项链不再是幻妙珠了! 细细感受一下,这是灵力! 萧止墨! 接触不到了,他只好抬高声音说了句话:“安儿,把胸口的东西摘掉,我近不了你的身!” 她听到了,手也慢慢抬起碰到了胸口萧止墨给的项链,可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敢摘下来,虽然陆以川要帮她保命,可萧止墨只怕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安儿!”注意到白安安的怯意,陆以川有些着急,“若是他威胁了你,你大可不必害怕,我还在!” “安安,你这条项链和之前的不同了,是你萧叔叔给的?”黎野注意到白安安摸着项链,便问了一句。 “嗯。”白安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安儿!”陆以川看白安安脸看都不看他一眼,实在是着急。 白安安只是在纠结,她想起了孔如非告诉她的话,也想到了陆以川自己说的话,然后还有她自己的第六感,突然有些不敢相信了。 看着白安安不理他,陆以川俊美一瞬间拉的冷漠而坚硬,他刚准备有所动作,人群却突然嘈杂起来。 “萧止墨!” “哇!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了人群中的声音,陆以川看了过去,只见萧止墨身后跟着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保镖从某个走廊拐了出来。 白安安此时还在走神,她刚意识到人群哄乱,肩膀上就突然搭了一只胳膊,“小安子,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没和同学去玩,嗯?” 呆呆的扭过头,萧止墨的那张俊脸放的老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争夺 “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他公然搂住了她,白安安赶紧就推脱,无奈他搂的很紧。 萧止墨一身黑色的休闲套装,脚上还蹬着一双镶红边的运动鞋,看起来和白安安的衣服,就像情侣装。 一瞬间,围在舞池和蓝冰儿身边的人,都看向了他们两个。 “突然……就又想见你了。”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的人听到,说罢,他还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正面对的陆以川。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里面对陆以川,全是挑衅。 不知是成了众人的焦点,还是因为陆以川就在对面,白安安抬起手用力挣脱着萧止墨,“你放开我!” 萧止墨看白安安这害羞慌张的模样,玩心大起,先是由她推开,看她要跑,然后又把她拽回了怀里,举止,自然是十分暧昧。 就在这时,一直在和旁人聊天的蓝冰儿也注意到了他们,那双一直很平静的吊稍大眼看到萧止墨的行为后,便瞬间沉下。 想也不用想,萧止墨这是在挑衅! 陆以川注视着萧止墨如鹰狼的不驯的眸子,他淡淡道:“别逼我……” 冷冷的声音一说,他一只手颇有大将之风的往后一背,突然消失了。 萧止墨满脸不屑,他倒要看看这只只有几百年法力的老鬼,能做出些什么事? 而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些沸腾,这在萧止墨的历史里,无疑是第一次和女人公开接触! 一时间,旁人都在好奇这白安安究竟是什么来历! 挤在人堆里的凌一童和周婵互相对视一眼,跑到了白安安面前,两个人先是冲白安安露出一个很甜的笑,然后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看向了萧止墨…… 顿了顿,凌一童最先开口:“萧总,我……” 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一道清甜的声线给打断了:“止墨哥,你怎么在这里?” 人群顿时安静。 看过去,是蓝冰儿,脸带着一丝担心和狐疑,走了过来。 在逗着白安安的萧止墨,听到声音后,他那双大眼先是一抬,然后紧紧眯起,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蓝大小姐……” 这时蓝冰儿也走到了他面前。 当带着圣光的男神和云端的女神撞面了,围在一边的人都自愿当起了吃瓜群众,甚至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在偷录着小视频。 萧止墨那副冷漠不羁的模样,让蓝冰儿脸上蒙上一股冷色,“止墨哥,这位是?” “我女……” “侄女!”白安安打断了他。 她知道萧止墨想要说什么,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她就算没恋爱过,也知道有些关系不能瞎说,尤其是会引起别人乱猜的。 殊不知,这样更容易被人乱想。 白安安突然抢了话,萧止墨眼神越来越幽深,垂下头,无比亲昵的挨着白安安的耳朵,他问:“侄女?那陆以川呢?” 冷冷的吐息萦绕在耳边,白安安觉得自己都快吓出了心脏病,“也……也是……” 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而不失温润的男人声线从大厅的侧门响起:“萧止墨。” 突然,很多人都觉得,这家KTV以后的客流量一定不会愁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迎着大厅内紫兰夹杂的梦幻灯光,陆以川一袭素雅的白衣,缓缓朝着白安安走了过来。 明明他是现代的装束,可却让在场的男男女女都隐约恍然,有位翩翩公子,自远方来…… “叔!” 看到陆以川突然现身,白安安有些慌张。 陆以川这一次,他直接朝着萧止墨走了过去,距离很近,完全没被吊坠的结界所束缚。 他突然现身还打破了结界,这倒是让萧止墨觉得诧异,“不错啊!” 这时,陆以川刚好站在了蓝冰儿旁边,他与一身黑衣服的萧止墨行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是却和蓝冰儿有默契的和谐。 若是在色差上对比,他们四个,简直就像两对儿情侣。 陆以川没有发话,知道蓝冰儿就站在他身边,他本打算先把白安安拉过来,可眼神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蓝冰儿那张脸,这张脸……让他觉得,很舒服。 两个人四目相对,蓝冰儿那双平静的水眸一动。 然后陆以川才抬起了手,他握住萧止墨横在白安安胸前的手臂,猛然一用力,想着拉开,可萧止墨不可能如了他的意。 “放开!”他发了话。 “陆以川,你是要和本大爷抢人?” “放开她!”陆以川抬高了声音,眼中寒光陡现,“萧止墨,单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止墨知道陆以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么多正常人,他们若是要动手,只能真拳实脚。 “那试试看!”萧止墨彻底兴奋了。 看他简直就如蛇一般,陆以川眉头一压,苍白的手臂上猛然爆出颜色极淡的青筋,他先出了招。 萧止墨瞳孔一缩,嘴角勾起邪肆,他抱着白安安直接挡了过去。 “我去!要打架啊!”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一看这架势,感叹了一声。 而他们还真的就打起来了! 陆以川的动作如同他的衣着,一拳一掌,清雅,干净,利落,而他那两条大长腿,却如他的眼神一般坚毅,进攻异常之狠,他招数有迹可循,一看就是练过的! 而萧止墨也自然不逊色他,抱着白安安,一味的防守,动作邪魅华丽的不曾让陆以川挨到他一毫,动作之快,简直如蛇之速度! 旁边的吃瓜群众,都看呆了…… 而白安安被萧止墨禁锢在怀里,除了能听到他们拳掌的风,也被萧止墨的力气勒的腹腔生疼。 趁萧止墨在专心防着陆以川,白安安一狠心,一口咬在了萧止墨的胳膊上,力道如此之后,萧止墨顿时浑身一软,挨了陆以川一拳。 “别打了!”白安安尖起嗓子大喊了一声。 “小安子……”看白安安明显向着陆以川,萧止墨眸子里瞬间有了怒意,“你敢咬我!” 趁这时,陆以川一把抓着白安安的领口,直接生狠的把她拽离了萧止墨的怀里。 人抢过了过来,陆以川微微吐了口气,“别以为我就只有一手……” 人多,他话说的隐晦,但萧止墨还是能听的明白,陆以川的意思是:别以为我只有幻妙珠能保护的了白安安。 看他如此信心满满,萧止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他没看陆以川,而是转头看向了到了陆以川身边的白安安:“小安子,你跟他,还是跟我?” 白安安抬起头来,一眼就被萧止墨那双眼吓的抖了起来,她被他咬脖子的时候,那个眼神,她觉得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跟谁?他这么问,肯定是想…… 思及此,白安安满脸的恐惧,她想去萧止墨那边,看他那副冷血的模样,一定是想做更过分的事情,她又岂能不知道,这两个不是人的人在这里过招,根本都没用全力! 陆以川注意到了她那副表情,大概能想到是萧止墨威胁了她,他眼皮一敛,手伸到白安安胸口处,捏着那红如血的吊坠,直接把萧止墨刚给她的项链拽了下来。 还不等白安安反应,他便把东西扔向了萧止墨,“还你的东西……还有,别拿安儿的单纯为她增加无用的压力,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这个做法,彻底惹怒了萧止墨。 揉了揉被白安安咬的很疼的胳膊,他迈开步子,直接走到了陆以川面前,两个一八五以上的大个子又站在了一起,别人很怕他们再打起来,可却没人敢说句话,毕竟有一位……可是萧止墨! 就在萧止墨想说什么的时候,陆以川那张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痛苦,他薄凉的唇角,猛的一抿。 看到他突然这样,萧止墨一愣,而后毫不客气的笑了,之后他用足够白安安和陆以川听到的声音说问:“够拼啊……用了禁术来对付我?” 这句话,彻底吓到了白安安。 接着,陆以川低声回答:“我说过……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听了这话,白安安的脸都白了,她看到陆以川的唇角,溢出了一丝鲜红。 血吗?可他……是鬼啊! 禁术?什么禁术? “我可真感动……”萧止墨的表情越发阴冷,“但是……我看上的东西,还没得不到的……” 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俯下身,手也快速捏住了白安安的下巴,他的唇盖在了白安安的小口上! 人群里又有人被惊呆了! 这一言不合就强吻是什么节奏! 可只有白安安知道,他不是吻她,而是有什么炙热的东西,从他口中,度进了她嘴里! 没有几秒,萧止墨松开了白安安,他看着脸色瞬间铁青的陆以川,低声道:“上一次的毒我大意了,那这次,就换我的精元。” 说罢,他没给陆以川回话的机会,掉头便走了。 而走的时候还不忘扔下一句,“别让我看到有什么视频流出去,不然有些人的书不用读了。” 突然,大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媒体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位大总裁的新闻。 就今晚上他自己的本事和媒体津津乐道的身价,没人敢曝光。 “安儿,我们走。”这时候,陆以川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 白安安看他明显不对劲,心里很担心,“叔,你怎么了?” “走!”说着,陆以川死命的咬着唇,拉起白安安就要往外走,可就在这时……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什么哪里见过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小安子的灵魂很漂亮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站在一边的蓝冰儿看着陆以川的背影,清甜的声音凉凉的传来。 拉着白安安准备离开的陆以川顿住了,而白安安,心脏仿佛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窒息而冰冷。 比起他们两个,吃瓜群众更为惊讶。 先是从不近女色的萧止墨主动搂抱亲吻一个小学妹,现在又是女神主动问一帅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搭讪过异性的人都知道,这话就是最低级的搭讪啊! 陆以川回过了头,看着蓝冰儿那张出现在记忆里的脸,他压着胸口的不适,“你……见过我?” 蓝冰儿愣了愣,带着一些害羞和难为情的撇了撇头,手顺着散落的一缕发丝,先是别在耳后,然后她喏喏回答:“有些荒唐,或许是我梦到了……” 她的话音一落,人群里一顿唏嘘,这搭讪不要太明显! 可陆以川的眼神明显闪过了惊愕。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陆以川之前又是怎么盯着蓝冰儿看的,白安安心里不是不清楚。 现在,她才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陆以川来这个地方,是来做事的,而他做什么事,会遇到什么人,他没说。 所以,她现在能不能认为,陆以川不对她说,一是觉得没必要,二也是觉得和她没什么关系。 “有机会再见。” 当一道冷而低沉的声线突然传来后,白安安诧然抬起了头。 陆以川看着蓝冰儿,表情淡然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他却说了这样的话。 心,突然好赌。 接着,她的手被他冰冷的手握住,拉着呆在那里的她,往门口走着,可白安安此时觉得,陆以川这手冰的渗心。 抬起眼,她本想问他些事情,却发现他的表情越发痛苦,瞬间心里的堵塞荡然无存,“叔,你怎么样?!” 陆以川并未回答,他拉着她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入夜,月色被阴云掩盖,路灯昏黄,陆以川拉着白安安一路跑向了某条窄巷,两人刚转过转角到了灯光铺不到的地方,突然…… 轰—— 半空无端乍响,在KTV音乐聒噪的地方,有些听不到,可在街上行走的人都吓了一跳。 而与陆以川走在一起的白安安,更是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此时,陆以川满口浓稠的血,染红了他的下巴。 刚才,随着突然的震响,一道蓝光射在他身上,劈中了他的左臂,然后左臂竟然突然消失了! 接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再也不似以前如活人一般,现在透过他的身子,还能看到前方的景色。 身影残缺,薄如楮纸。 白安安呆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才回过神站起了身,“叔!叔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呢!” 声音惊惧,而她的手想要扶住他的时候,却突然捞了个空,她抓不到了他了! 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安儿……” 他的声音,也突然不真实起来,白安安眼眶一紧,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认识他两个多月了,看到他突然成了这副模样,她才知道,依赖和陪伴,潜移默化对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即便是魂魄,她也不想看着就像爸爸一样对他好的陆以川,离开她啊! “叔!我现在该怎么做啊!” 陆以川抬起了右手,“安静……别引来旁人……” 白安安连忙捂住了嘴。 陆以川闭起了眼,白安安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的身影却突然越来越透明,白安安觉得都快要看不到他了…… 话不敢说,可看着他状况危急,白安安咬着唇,情急之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抹眼泪,她闭起眼睛,小犬齿咬着下嘴唇,一用力,嘴唇蹿出一阵酥麻之后,她咬破了嘴唇。 再睁开眼睛,她迈了一步,身子贴近他之后,她用力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把唇努力的靠近了他嘴唇的位置…… 血的味道让陆以川猛然瞪大眼睛,他还来不及诧异,便看到了白安安拧巴的眉头,和闪着泪花的大眼。 “叔……不要消失……” 盯着他淡薄的都快要看不到眼神的脸,她青涩的嗓音,哽咽中带着乞求。 此时此刻。 KTV外的卡宴车内,萧止墨依旧潇洒的躺在副驾驶上,后座是白天与他在一起的老头子。 “萧总,如此可见,那鬼的道行已经等同于鬼仙,所以违背道法吸食人血,现在遭天谴了。” 萧止墨摇了摇脚尖,嘴角笑的妖冶:“能想到用人血和命魂阴力转化至阴血的办法破除我的结界,还真有他的。” “刚才这天雷一出,那陆以川三魂七魄,一魄离体,您可以趁此机会,收了他!” 萧止墨摇着的脚一停,“那老鬼的性子,宁可灰飞烟灭,都不会便宜了我。” “但是……”老头子略觉的疑惑,“那鬼既然奈何不了萧总,为何萧总不把那位小姑娘给抢过来呢?” 老头子话音一落,萧止墨嘴角的笑带了一丝暖意,“小安子怕我,我若是再把她抢回来,她岂不更怕我?” “可这个……和您修行,有重要的联系吗?”老头子越来越不明白了。 萧止墨并没着急回答,他抬起手,一股灵力从手掌生出,他的手掌上方,开出了一朵白花。 接着他才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本王存在将近两千年,从未有过配偶,若是至阴女是女人修道的绝佳体质,那小安子的身体,不是更好?” 老头子登时眼睛一亮,“萧总是想!” “若我能养着小安子,让她供我修行,我也帮她修成个人仙,那她当我的妻,也未尝不可,小安子的灵魂很漂亮……” 说到这里,萧止墨把手里的白花开到了最大,“我能看到她的灵魂像是朵花,但却看不清楚。” 听罢这话,老头子捋着自己的络腮胡,“若身为妖的您都看不清她的灵魂,那她上辈子,怕是有些来历……那如此看来,萧总的想法,可真是妙!” 老头子今晚的马屁,让萧止墨也颇有满意,直起身子,他刚准备把椅背摇起来,那高挺的鼻突然动了动。 目光猛的看向车窗外,他锁定某个地方后,车里哗然出现一阵冷风,接着,萧止墨消失了。 后面的老头一愣,既便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却还是被萧止墨吓出了一层细汗。 陆以川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损失了一缕魄,就能把白安安吓成这个样子,看她能想到用自己的血来救她,他觉得,若是自己还有跳动的心,定会觉得很暖。 他本无心现在用她的血来为自己增添阴力,这一带阴魂很多,他现在的样子,若是遇到个有法力的厉鬼,怕是会招架不住。 可看着她嫩嫩的唇被血染的殷红,因体内法力缺失,她的血现在对他是莫大的诱惑。 但吸食她的血,和刚才他随意找个人吸食人血并无区别! 他躲开了她。 他躲得那么明显,白安安一怔,随即有些懵,“叔?” 为什么,他怎么躲开了? 他和萧止墨都说过她的血对阴魂妖怪有很大的用处,他为什么不会用?是舍不得?还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不愿意碰她了? “安儿……” 他刚准备解释,可这时他们身边却突然卷起一阵风,两个人朝风起的地方看过去,先是一双在夜里也掩盖不掉明亮的眼被他们看清,接着萧止墨出现。 “萧止墨!”看到他,白安安下意识的朝陆以川身边靠了靠。 萧止墨并没什么反应,那张没了笑就无比阴森的脸,先是看了陆以川一眼,目光冷冽而不屑,接着他抬起手对准了白安安。 白安安吓得身子一抖,随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吸引,反应过来后,她的脖子被萧止墨的大手死死的扣着。 “小安子……这下你跑不掉了。” 他淡淡的说了句话,眼睛瞪着她带泪的眼泛起红光。 下一秒,白安安没了意识。 陆以川深知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他怒视着萧止墨,声音飘渺:“你真的别逼我……” “哼……”萧止墨冷嘲一声,“你七魄归位了,再找我说这话吧!” 撂下话,他把白安安扛在自己肩头,直接掉头走了。 陆以川看着萧止墨的背影,淡薄的身子突然蹿出了一阵疼。 脑海里显现的不再是与蓝冰儿那张相似的突然想起的脸,而是另一个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 ——安儿在他面前,流过很多次眼泪了。 一次是因为他能让她上好的大学,一次是她生病被他照顾,还有这一次,她担心他。 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安儿哭起来,总让他觉得又可爱浑身又疼,她和他,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吗? 安儿,若记忆里的女子是你的上辈子,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记忆里的两个女子,与我的感觉大相径庭,看着萧止墨带你离开,我无能为力之时…… 突然好想知道,与你相似的女子,她是为什么哭泣,又是为什么满眼含恨。 而我,对她做过什么? …… 白安安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止墨的俊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小安子,我要定你了! 萧止墨趴在了她的身上! 身子一颤,瞳孔一抖,她双手往胸前一缩,害怕的像只小猫。 她刚醒过来就有这么高的警惕,萧止墨这一次倒是露出了很欣赏的表情,“这戒备心,都快比的上我了……” 他吐槽。 毕竟,蛇的戒备和警惕,一向很高。 “这……这……这是哪?”哆哆嗦嗦,白安安问。 “哪儿?”萧止墨眼皮一拉,直起了身子,“我家。” 此时白安安才移开眸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空间宽敞,却没有富豪们该有的奢华,反而很素雅,甚至也不符合萧止墨这蛇妖的身份,这完全是正常男人的卧室。 可现在不是观察这些的时候,眼睛眨了眨,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叔呢!” 一醒过来就想着陆以川,萧止墨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他灭不了,估计去什么地方回补法力了。” “叔……”低声呢喃了一声,白安安的小脸写满了紧张和担心,“叔以前现身从来没事,他今晚使用了什么禁术?” 她还记得萧止墨说的话。 萧止墨看她如此担心一只鬼,嘴角勾起戏谑:“小安子,你很担心他?” “当然了,叔不在了我怎么办啊!”话毕,她的大眼里又闪出了泪花,“你抓我是为了我的血吗,我可以给你,但你能让我见叔吗,我怕……” “怕什么?” “怕见不到他……”话一说出口,她噙着的眼泪也一个没忍住流了下来。 她泪光莹莹的模样,让萧止墨顿住了,缓了很久,他坐在了她身边,大手伸出去按住了她的胸口,“你……不会是对那只老鬼,动了感情吧?” 白安安怔然,头抬起,一时不知说什么,可那颗心,却慌乱的加快速度,跳的乱七八糟。 “真是?”萧止墨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没,没有……”她抹着眼泪,慌乱的别过头。 可是,好奇怪,担心就担心,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哭了。 但一想他之前胳膊都消失的模样,她鼻头更是泛起酸楚,此时看着萧止墨淡漠的脸,她也不再觉得害怕了,而是乞求道:“求求您了,叔他刚才都透明了,他现在一个鬼……我要去救他!” “你一个小丫头,要怎么救?” “我的血!” “呵……”陆以川嘴角一扬,冷冷的笑了,“你以为他今晚上能破了我的结界,是靠他那几百年的法力?他突然离开又突然现身,指不定在外面找了什么壮汉咬了一口!” “他违背鬼道没有轮回,还修法力,喝人血是会遭天谴的!” “嗯?”白安安萌萌一愣,随后她瞳孔抖动:“你瞎说,那你怎么没事!” “谁说我没事!”萧止墨顿时抬高了声音,“本大爷也会渡天劫,只是和他不同罢了!” 届时白安安想起之前他突然躲开了她的唇,心里有了一丝安心,原来他不能喝人血! 沉思片刻,白安安努起小嘴:“求您,让我走吧!” 萧止墨忽略了她这副着急模样,整个人躺在了床上,胳膊撑着脑袋还摆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但目光却突然严肃起来。 他又一次问她:“小安子,你说实话,是不是真喜欢陆以川?” 他如此认真,白安安脸上的焦急瞬间定格,可心里却突然有一种一直想说的事情终于被人知道一般,畅快淋漓。 “不……不知道……”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喜欢。 萧止墨撇了她一眼,“就算喜欢,现在也别喜欢了,你是人,他是鬼,你们没未来。” 萧止墨说的风轻云淡,而她刚觉得痛快的心,又笼起了阴霾,这句话,她突然好不想听。 “嗯。”可她还是没出息的承认了。 “那你现在就开始喜欢我,虽然我是妖,可这副身体是真的,你和我能在一起。” “嗯?” 这话题转的太快,白安安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萧止墨这是什么意思! “我决定了,我要喜欢你!更决定,要让你为我生小的!” “什……你说什么!” 这蛇妖突然抽什么风?他抓她过来不是为了她的血? 萧止墨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她这么惊讶。 抬起手,把坐起来的白安安又按在了床上,他这才又淡淡道:“睡吧,从现在开始,陆以川和你没关系了!” 于是,白安安被萧止墨带了节奏,在床上躺了片刻,她这才又重新跳起来,“不!不是这样!不管我和他怎么样……我想见他!” 许是觉得萧止墨不那么可怕了,白安安的话也说的有底气,却不料她不依不就的模样,让萧止墨很是不耐烦。 他又一次坐起来,深邃的眼目光慑人,“虽说人心复杂,可你也太不听话了!” 相比起萧止墨这种霸道威胁,虽说陆以川之前拿下她也是威逼利诱,可她如今却一点也不怪他,她很怕……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是……我来这里念书,叔一直陪着我,您……您能力强大无所不能,可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很怕,我看不了身边的人离开我!”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到底父母离世,在她心里,是无法言说的伤。 看着她一下子就能哭的梨花带雨,萧止墨在觉得好笑之余,那双眼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丫头,你担心他的样子,更可爱了。” “……”白安安抹了一把泪,完全拿捏不住这位大蛇妖的心理活动。 勾起恶趣味的笑,萧止墨凑近白安安的脸:“好啊,想见他,那就先让我喝几口你的血。” 之前他把她吓成那副怂样,想必,他这么说,她会犹豫吧! 白安安的确犹豫了,可片刻后,她这样问:“咬胳膊可以吗?” 她……是不怕了? 为了那只老鬼? 登时,萧止墨的瞳孔紧锁,他没给白安安反应的机会,薄唇猛然凑近她的脖子,白安安浑身一个激灵,接着她便感觉到两根牙齿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脖子里。 眼睛下意识的死死一闭,她的手握成拳,硬是把心里的恐惧压了下去。 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血的流动速度是不同的,吸食过不少人血的萧止墨能感觉到,白安安现在不单单是害怕,还有一种急切。 在盼着他赶紧吸完拉倒! 猜到她这种心思,他心里竟然萌生出极度的不爽,他一个妖族之贵,竟然还抵不上一只老鬼? 牙齿毫不客气的拔出,白安安脖子抽痛,她睁开了眼,然后大大的呼了口气。 顺出的血顺着锁骨缓缓滑下,白安安也没去管,而是问:“现在……能让我去见叔吗?” 萧止墨眉头一挑,嗜血过后的唇妖艳无比,他一点点凑近白安安失血后,有些发白的唇,声音低沉道:“我反悔了……” 说罢,沾着血的唇就要往白安安的唇上凑,他的手,也攀上了她的小细腰。 眼看着被劫血又要劫色,自己还被耍了,她很生气! 料想陆以川此时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而她也清楚被这蛇妖盯上,怕是再也脱不了身了,索性心一横,在他马上就要亲到她的时候,她抬起两只手握成拳,不由分说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咚咚的声音,简直就像敲西瓜一样清脆,打算霸王硬上弓的萧止墨突然顿住! 一双大眼一瞬间流露出呆滞,和失了魂一样! 白安安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抓着他发愣的机会又狠狠的敲了几下,而后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狠狠的从自己身上推到了一边,而自己也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去! 不过,还好地上有地毯,她摔得不算疼。 麻利的爬起来,她坐在一边,蜷缩起了身子。 一秒两秒,过去良久后,萧止墨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的他,有了些呆萌。 抬起手盖着脑袋,他一帧一帧的扭着头,最后看向了怕的不得了的白安安,“你刚才,打我的头……” 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对,对不起!” 白安安真庆幸她晚上没喝太多水,不然真会被吓到尿裤子。 “你过来。”揉着脑袋,萧止墨的语气依旧平静。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安安挪着屁股,挪到了他脚边。 萧止墨把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一双大眼此时明显没了平时那副森寒,他看着她颤动的眸子,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白安安磕在了他怀里。 真怕他再做什么事,白安安打算先道个歉,转移一下他可能会突然爆发的愤怒,于是她怯怯道:“对……对不起,我……” “好久没人和我这么玩了。”蓦地,他声音磁性满满的打断了她的话。 “……”白安安还来不及卖的可怜,噎在了嗓子眼。 “嗤……”看着她蠢萌的样子,萧止墨抿着唇笑了,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小花儿!” 他的语气,没了平时的慵懒骄慢,也没了之前的邪魅,带着可爱,还有淡淡的宠溺。 “你……你……不,不怪我?”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那双闪亮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薄唇中微微露出了舌尖,而后他被碎发遮挡的额头,轻轻的在她脑门上碰了碰。 就像蛇在示好。 “小安子,我要定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无怨不成夫妻 这货果然不是人! 这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讲道理,他不该怒气冲天,直接狠狠蹂躏她吗? 想到这儿,她把那些诧异压了下去,自己不能犯贱,没被他欺负算好事,先稳住离开这里再说! 萧止墨忽略了她闪烁的目光,他盯着她因为心虚忽大忽小的瞳孔,双手从她脸上移下来,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你再敲一次!” 啥? 她没听错吧? 再敲一次?! 嗯……她何乐而不为呢!她的脖子现在还疼呢!的确想打他! 心里虽然在这么横,可她到底没敢用力。 就在她的小粉拳又一次砸在他脑袋上时,萧止墨的眼睛越睁越大,可白安安不难发现,他是在开心。 心里,突然觉得他也不可怕了。 “那个……这样,很舒服?” 萧止墨扬起嘴角笑了笑,“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白安安完全不理解。 正常人很讨厌别人敲脑袋的! 萧止墨没有说话,他握住了脑袋上的两只小手,“小安子,今晚别回去了。” “可是!” 萧止墨摇摇头,“放心,陆以川事情不大。” “但是……” “别可是但是了……”说罢,萧止墨拉着她站起身后,自己走去了卧室的卫生间内,接着他拿着一面镜子走了出来。 站在白安安面前,他的手掌流出灵力,顺着镜子缓缓划过,镜子如影像一般,出现了陌生的风景。 白安安在惊愕之余,也发现镜子里的景色在不断的变化。 这时,萧止墨的声音又成了自己缓慢淡漠的声线:“陆以川与你订下冥婚,有你在不难找到他……” 于此,镜子里的景色在一个偏僻的小庙前不动了。 “但是……” 看到那个,萧止墨眸子一眯,神情严峻起来,话没说完。 “但是什么?” “如果在地面上找不到他,那他便是去了冥界,我的探微术,看不到……” “冥界!”白安安眸子一亮,“那就是说,叔去了他的地盘!” “不仅如此……”萧止墨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小庙,顿了顿她问:“小安子,陆以川给你说过他多少自己的事?” “他的事?”白安安脑袋一歪,“说是大将军,还说自己有很多陪葬品,值好多钱!” “……”萧止墨白了她一眼,“就这些?” “嗯,怎么了?” “阴灵,来往人间和冥界,有特定的通道……” 萧止墨这答非所问的话,白安安不懂,但她还是很胆怯的配合,“然后呢?” “人间活人所建的庙宇,大多是神灵来往的人家的大门,而普通的阴魂,只能通过土地庙,或者由阴差在阳间设立的隐秘通道穿行。” “嗯……”白安安听的很认真。 “我探微到的地方,是陆以川去冥界的地方,那里……是一座废弃的阎王庙。” “您是想说……我叔能用阎王的通道去冥界?”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瞳孔失焦,沉思了好大会儿,才看着白安安道:“明日,我与你一起去见他。” “呃……好!” 不知为何,纵然面前的萧止墨一开始出现很可怕,可见识过他的力量后,她觉得他说的这些话,让她很安心。 “我这里没女人衣服,你穿我的去洗澡吧。” “……” 这么随便? “还有……你昏迷的时候,你的同学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息,我帮你处理了。” “你,你帮我处理了?” 萧止墨没有回答,扭头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白安安站在原地,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冥界—— 终于从冥帝那里赢了不少钱的单轶,正在酆都的某条街看房子,想着以后要在冥界待很久,他也想有自己的一处别院。 当陆以川阴魂淡薄的飘到单轶面前时,单轶简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一沓冥币全都散在了地上。 “将军,您这是……遭天谴了?” 陆以川闭了闭眼,“安儿被萧止墨带走了,现在我有些话对你说,跟我来。” 单轶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连忙捡起自己那些钱,跟着陆以川去了一个鬼少的地方。 “您要说什么?”收起冥币,单轶认真起来。 “我的封印,一日之内,解了两道。” “什么!”单轶大惊,脸色露出欣喜之色。 “我的行动不再束缚于安儿一里之内,但是……我又想起了一个人,是个女人。” “啧啧……”单轶连忙唏嘘,“唉……我与将军一同忘了身边亲近之人,甚至连至亲都忘的一干二净,可却依旧能记得当年京师不少姑娘钟意您,我就知道!您没成亲,肯定是因为桃花太多!” 单轶话一说完,就遭到了陆以川一记眼刀子,单轶赶忙哈腰:“呃……也是见到一人,才想起的?” “嗯。” “看来……一切都是注定。”单轶正色道,“您先是被几句诗所困扰,封印解除之后,不曾想陵墓所在之地竟然成了一座村子,还叫梨白村!如此,那梨白未现,便又有另一层意思。” “接着是白安安的血解了墓中封印,您记忆里有了她的模样……”说到这里,单轶也有些不懂了,“冥帝曾说,轮回之路,三生石是按因果报应所安排下一世是否为人,所谓善恶有报,欠债必还呐,您与白安安订下冥婚才能来到如今这地方,想必也是一份缘,将军,你可曾想过……” “什么?” “俗话说,无怨不成夫妻,您说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对您似乎有恨,怨恨,怨恨,其实一样吧?” 单轶话罢,陆以川并没半分诧异,他只是凝重道:“所以,我必须待安儿好。” 言外之意,单轶所想,他早就想到了。 “那……”单轶捏着下巴,“这一次,您遇到了什么样的女子?” 单轶问完后,陆以川这一次低头想了很久,之后他说:“如果我生前曾对什么女子动过心,那应该是她!” “什么?”单轶顿时张大了嘴,“卧槽!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 “那你去吧,看看你的记忆,还能不能解。” “好嘞!”单轶这就兴奋了,只是,在他刚掉头准备走的时候,然后突然才意识到重点:“您说白安安被萧止墨抓走了?” “怪我疏忽,不过萧止墨估计也只是喝她几口血,不会对她怎么样。” “那幻妙珠呢?” “怕他身边应该有什么邪术道士在助他修行,帮他打造了封印幻妙珠力量的东西,东西应该在他那里。” “将军啊!”单轶抱头无比抓狂,“墓中十一件灵器,为了白安安,您眼都不眨的扔了两件,您不担心后果吗?” “无所谓,一切听天由命。” “将军,恕在下直言,我真觉得十一件灵器与您远离京师,埋在落勾山那种地方,我们还被封印,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们镇守,那些灵器可都是……” “好了,我去修行。” 说罢,陆以川消失了,他没给单轶说下去的机会。 “可是!您还没告诉我,您的有缘人在什么地方啊将军!” …… 萧止墨离开后,白安安没去洗澡,她在这偌大的卧室里翻找到自己的手机后,连忙打开看了看。 电话是黎野打的,短信是凌一童发的。 她没想去调查黎野说了什么,而是打开短信看了看。 凌一童:[安安,你今晚在哪儿呢,还回寝室吗?] 只是,在白安安看到萧止墨帮她的回信后,她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他回:[在萧止墨家里。] 而后,凌一童又发:[啊!真的吗?那你那个穿白衣服的叔呢,你走之后,蓝冰儿问我了。] 他回:[死了。] 白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一群高低不平的羊驼崩腾而过! 后来凌一童就没再发短信了,于是她赶紧打开通话记录,她刚准备回电话,而后才发现,黎野的电话好像是在凌一童发了短信之后打的。 试想,怕是凌一童察觉到这短信不是她发的,但自己又不敢打电话,于是让黎野打了。 撇着嘴,白安安拨通了黎野的电话。 接起来后,黎野的声音很淡然:“安安。”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看来他们还没回去。 “黎野,你之前给我打电话了啊……” “嗯。你萧叔叔接的,说你睡着了。” “他……就说了这些啊?”白安安有些不信。 “不是,我问他你明天还来不来上课,他说看他心情,要是醒得早,就送你去,醒的迟,就下午去。” “噗……”白安安差点一口老血梗死自己。 “安安,虽然咱们才刚认识,但是我认为……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白安安显然没听懂黎野的话。 “不是……算了,安安,我虽然和你一样,都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睡觉这回事儿,应该和喜欢的人做。” “……”此时,白安安才意识到黎野在提醒她什么,“不是,你误会了!萧止墨……和,和我的叔,都和我……” 话没说下去,因为她想到了和陆以川的以阴化阳。 “嗯,我就是提醒你,不过……我最近写的小说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年龄差挺大的,我喜欢这种情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等会儿也就回去了。” “好,你们注意安全。” 看着挂掉的电话,白安安握着手机,恼羞成怒的在自己额头狠狠敲了几下,她觉得……她的大学生活,以后会丰富的不是一星半点! “小安子,你怎么没去洗澡?难道想和我一起洗?” 扭头一看,萧止墨这货,裹着一条干燥的浴巾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再笑,咬哭你 身材精瘦匀称,浴巾之上的腰,窄而漂亮,真不愧是蛇啊!蛇身上的美,他真的全占了! 默默放下手机,白安安大眼咕噜缓缓转过去,弱弱道:“不……不是,老师教育我们,不能乱翻别人家东西……” 萧止墨一愣,薄唇扬起微笑,他走去衣柜前很粗狂的打了开,动静有些大,白安安看了过去。 当她看到他衣柜里的衣服后,不自觉的倒吸了口凉气,只有两种颜色:黑白。 白色全都是衬衫,黑色却是各种风格都有。 低头看看今天被他强绑换上的衣服,白安安问:“你很喜欢黑色啊?” 蓦然,萧止墨拿到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他很用力拉了一件长款T恤后回过了头,但表情,复杂中带着一丝不开心。 白安安心里一惊,她说错话了? 走到床边,萧止墨很不爽的把衣服扔在了白安安的身上,薄唇一撇,带着傲娇道:“你难道不知道,蛇都是色盲吗?” 说罢,他脑袋一垂,发丝遮住了眼,似乎对自己是色盲这一事很抗拒。 “……” 白安安反应过来后,眼眶一圆,嘴巴赶紧抿了个紧紧的,原来……他是色盲! 好想笑啊怎么办…… 她这个表情太难看了,萧止墨敛起了眼神:“小……安……子……” “嗯!” “你是想笑?” “不敢……” 然后她笑了。 “小安子!” 顿时萧止墨那双眼里瞳孔如蛇一般紧锁,整个人扑在她身上,两只手的纤长食指扯着她的嘴角,“再笑,咬哭你!” “睿(对)顾(不)hi(起),o(我)顾(不)俺(敢)啦……” 一张樱桃口被他硬生生拉成大方口,她含糊不清的话,倒是让萧止墨那张一直很恐怖的脸上露出了暖意。 放开她后,他弯起手指在她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弹了弹,可眸光却异常认真:“不准嫌弃。” 白安安鼓了鼓被他扯的生疼的腮帮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您胜比潘安的容貌和堪比关公的战斗力会让我忽略您一切缺点的!” 白安安还算有些小聪明,阿谀奉承的话,转口就是。 话当然不是真心的,可她倒也没说假话。 可听惯了马屁的萧止墨,并不买她的账。 看着她那张又带上害怕的脸,他眸光拉的悠长,嘴角淡淡一勾,“虽然知道你不是真心这么说,但因为你这么说,我还挺开心。” 萧止墨今晚上让她惊讶的地方太多了,她不禁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很多蛇! 于是这辈子,被蛇咬遇到了陆以川,后来又遇到的大蛇妖,竟然也没把她怎么样,还表现出一副,就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突然,萧止墨又打破了宁静,“从现在开始……” 他轻飘飘的说。 “嗯……”她配合的答。 “不准怕我。” “嗯……” 萧止墨没再说别的了,一把把白安安从床上拉起来,“走,去洗澡。” 说罢,他拽着她就要去卧室的浴室,一看情况不太对,白安安瞪大眼睛,“你和我?” “不然呢!” “不行!”白安安挣脱开他的手,两只手又防御状的缩在了胸口。 萧止墨拧巴着眉转头看向他,先是提了提下半身的长浴巾,他抬手摸着额头,眼神复杂。 片刻后—— “你,和老鬼睡过了?” 这句话,如重锤一般,把白安安砸的脑袋一空。 突然被他直接戳穿了事实,白安安小脸瞬间煞白,嘴唇都有些发麻。 “你……”怎么知道。 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虽然没回答,但这反应,也是了。 瞬间,萧止墨的表情沉了下来,“为了什么?” 先是被陆以川不知不觉把她给滚了床单后,现在又是大蛇妖直接逼问她这些问题,阅历白的像张纸的白安安,心里被无助害怕笼罩。 女孩子,不可能不在意这些的。 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我问你话呢!”萧止墨的语气瞬间冷寒无比。 “他……他说……以阴化阳……” 白安安还是被他吓哭了。 而萧止墨在她说了之后,脸上突然密布的阴云转眼消散,他略微思索后问,“既然只是以阴化阳,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萧止墨突然就这么淡然平静,白安安却死死抿住了唇。 说起来是以阴化阳,可那做法……不就是,一人一鬼发生关系吗! 看她表情越来越委屈,萧止墨眉头一皱:“他不会没给你解释过,什么是以阴化阳吧?” 白安安怔然,随后点了点头。 萧止墨舒了口气,他不难发现提起这以阴化阳后,白安安不开心了。 于是他解释道:“以阴化阳,阴灵把女人至阴精气融合成自己的至阴之力,这样女人的身体就等同于阴力的载体,然后阴灵再把女人的阴力吸为己用,达到为女子驱散阴寒的效果。” 他的话让白安安止住了流出的眼泪,以阴化阳是这样的? 接着萧止墨一甩胳膊,话语深沉:“那老鬼对你挺好……” “什么?” “哼……”萧止墨冷嘲一声,“阴灵死去后还懂得修行,大多都是生前修过道术,陆以川若生前修过十余年的道法,再加上他死去的四百八十余年,他的法力能顶的上八百年修行的阴司,就算今晚上被天雷劈中缺了一魄,可身子倒不至于残缺……” 今晚他过去后,看到了陆以川缺失的胳膊。 “这都是怎么回事?” 萧止墨的话,白安安虽有些不懂,却也明白,貌似很严重。 “以阴化阳,人鬼交媾,这是帮活人改命的禁术,比吸食人血遭天谴严重多了,会反噬修行……” 听到这里,白安安已经彻底被震惊,原来,这是帮她改命的禁术! “切!”萧止墨突然恼怒的声音,让白安安回过神来,“突然心情不好了!” “嗯?”白安安抹掉了眼角还有的泪花,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大蛇妖,慢慢也有些习惯了。 “算了……” “……” “行了,你去洗澡吧。”萧止墨忽略白安安的诧异,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缸旁边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具,自己拿。” “好。” 看萧止墨面色略有阴沉,白安安也没敢多说别的,她从床上拿起他扔给她的衣服,垫着小脚朝浴室跑了去。 等白安安走进去后,萧止墨坐在床上眼里泛出红光,他语气森寒自言自语道:“那只老鬼……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他略微思索,刚站起身准备去外面浴室洗洗,不料这偌大的空间里突然有了手机的震动声,但只震了一下。 他眼神敏锐而犀利的看向了卧室的办公桌,他的手机扔在那里。 走过去拿起来看看,是一条短信。 打开: [明晚的私人酒会,带着静静一起去。] 来信者的备注:妈。 看了短信,他的眼眸忽然黯,蒙起一层旁人看不懂的复杂。 拿起手机,他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外就是客厅,客厅的窗户是一大排落地窗,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纵然那夜很美,灯火阑珊,可他却看不清楚。 蛇的视力很差,纵然他修炼成妖,也没改变这一特性。 把手机放在床边的琉璃桌上,他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灵敏的听力能让他听到卧室浴室里的声音,动静清楚的,他都能想到其中场景。 白安安找到了洗漱用品,正在纠结要不要脱掉衣服去洗,或许是怕他突然冲进去…… 他轻笑,可眼神,却一直在看着手机。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当手机屏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栗色卷曲的长发,精致而慵懒,那张脸俊俏精致,身着酒红色的V领衫,酥胸浅露,宛如欲滴玫瑰。 而他手机上对女人的备注名有些特殊,先是加了一个特殊的心形符号,后面才跟了两个字:静静。 他伸出手,轻轻滑动接听,然后按了免提。 立马,电话那头便恬静开口:“止墨。” 声音生分客气。 “什么事。”他的声音,也没了在外的恐怖,沉郁疏离。 “伯母让我明天跟你去参加酒会,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萧止墨沉思了片刻,而后回答:“既然让你去,那就去。” 那头也停顿了一下,然后,电话被女方挂了。 之后,萧止墨看着手机屏慢慢熄灭,直到印出了他的样子,他这才重新抬起脚去了一间浴室里。 …… 白安安扭扭捏捏,最后还是脱掉衣服打开了花洒。 脖子上伤口顺出的血都滑进了她的胸口,这些血,还是冲干净比较好,不然又招惹到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她这条小命真不够用! 只是当自己的血顺着水慢慢稀释后,她双手捂着胸口,脑海里一直在消化萧止墨的话。 她如今算知道陆以川今晚上能突然现身破了萧止墨的结界,怕是吸了人血,而这是禁术,所以他被天雷劈中,算是惩罚。 之后萧止墨还说,以阴化阳,他的修行反噬,比遭天雷还严重,那会有多严重? 她现在,对陆以川越来越好奇,而一想到他,心里竟然那么暖,想要回去,回有他的地方。 叔生前,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她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你上一世的恋人? 在白安安洗澡到一半时,外面传来了萧止墨的声音:“小安子,洗好就在我床上睡吧,我出去一趟。” “哦!” 紧张回应后,萧止墨再没有声音。 她匆匆洗好出来,萧止墨果然不在。 站在卧室的窗边朝下看了看,很高,下面行驶的车辆如蚂蚁般匆来匆往。 想了想,她还是离开卧室出去看了看。 外面也空无一人,安静的都能停跳她有些剧烈的心跳声。 她此时也明白,这大概是萧止墨的私人房产。 再回到他的那间卧室,她爬到床上自己一开始趟的那个位置躺了下来。 她也没敢真的睡,便拿出手机消磨时间,但后来,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之后…… 一片灰蒙蒙的地方,有些冷。 她从半空缓缓落下,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之上……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脚陷进了泥地之中,怎么都拔不起来,而她的身上也慢慢有了束缚之感。 突然,她的全身被一层棕黑的树皮包裹,她的两只胳膊被迫伸向苍天,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变成了一棵树,扎根泥地中。 而就在这时,有位男子从天而降,一袭白衣,墨发飘动,当她看清那张脸后,是陆以川。 “叔!”她激动的大喊。 她想让他把她从泥地里拔出来,陷进去的感觉太难受了…… 而他也伸出了手,眼看着那只大手就要握到了她,可她却越发感觉到自己在往地底下陷着…… 她和他的距离,又变的很远…… 身体上有了冰冷的感觉,胸口也无比窒息。 “叔……” “叔!” 在焦躁的说了两句梦话之后,她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明亮。 此时,已然是翌日早上。 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没从梦中回过神的白安安,隐约觉得自己身上爬着个什么东西,从小腿到胸口。 又粗又软,还冰冰凉凉。 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于是,她的手慢慢移到自己胸口,试探的摸了摸,有些滑腻,也有点温度,可这温度明显比人体温度低…… 最终她侧了侧头,看到了身上的东西。 她的身上,趴着一条蛇! 蛇尾搭过她的小腿横在她脚边,之后蛇身一路往上,蛇的脑袋安静的靠在她锁骨上,闭起了眼,但嘴边,却吐出了半条开叉信子。 整条蛇黑的如刚熏染出的墨,阴沉而漂亮。 然后——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她惊悚的惨叫,她的身子也抖了起来。 她如此激烈的害怕,身上的蛇,周围突然笼起如烟的白雾,把它包裹的异常严实,这特殊的舞虽然无味,却让白安安觉得突然拽不上气来,大脑瞬间有些缺氧,眼前也突然有了盲点。 短短几秒内,雾越来越淡,其中隐现人类的白皙肌肤,直至浓雾彻底消散后…… 白安安那种窒息感消失,蛇成了萧止墨。 他趴在她身上,头抵在她锁骨边,一张脸卓隽安静,他在睡着,身上一丝不挂。 不过还好,她穿着衣服。 本来叫喊出声后,她的恐惧消散了几分,但看着一条蛇突然成了裸男,她还是在继续:“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 萧止墨眼都没睁开,嘴里含糊道。 “你……你你你你,你让开啊!”说着,白安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把他推去了一边。 萧止墨这才睁开眼看了看,接着他的手又搭在白安安身上,腿也强盗的搭了上去,嗓音带些沙哑道:“小安子,你身上暖和,抱我睡会儿。” “可……可是……” “安静,困死了。” 说罢,他的脑袋在她下巴处磨挲了下,还擅自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顶。 白安安不敢动了,她的大腿被一不可描述之物蹭着,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小脸迅速涨红。 可随后还没几秒。 萧止墨身上又笼起浓烈的雾,白安安又一次觉得胸腔难受,等白雾散去,萧止墨再一次变化成了一条没有花纹的黑蛇。 而白安安的手,就放在蛇的脑袋上。 此时,白安安才想起,蛇是冷血动物。 可她爷爷又说过,冷血动物不代表生性冷血,它们只是变温而已,随着气候温度,被动的去适应环境。 比如在山里,经常能看到小蛇趴在石头上晒太阳,那就是在补充体内温度。 细细感受一下,这屋子里没开空调,加上如今已经算是初秋,半夜凌晨温度会很低,他会觉得冷,也应该正常。 可是! 他为毛不盖被子! 故意的吗! 只是…… 心里吐槽过后,她还是能感觉到,萧止墨这种睡姿,怕是以前有过。 …… 等萧止墨醒过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而白安安后来自我安慰这蛇不会伤害她后,因为做了场梦,睡眠不好,竟然摸着他的脑袋又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纱帘铺在了床上,白安安身上的某蛇睁开了那双明亮的眼,其中折射着五彩的光,他看着白安安那张脸,吐出信子,蹭了蹭她脸颊的婴儿肥。 随后趁着白安安准备醒来的工夫,他化作人身,抬起头等着她睁开了眼。 看萧止墨变了回来,白安安一阵激灵,彻底清醒了。 萧止墨坐起身来,还随手把床一边的浴巾一拉捂住了隐私部位,而后他扬起了淡淡的笑:“小安子,你不怕我了。” 继续揉揉眼,白安安呼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蛇见的不少,我其实不怕蛇……” “嗯……是怕没命。” 萧止墨这么一针见血,白安安一震,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的命虽然贫贱,可在我心里,我的命很重要,因为这条命,得孝顺爷爷。” 声音含糊而青涩,可这话里,萧止墨不难听出她那点小心酸。 但他还是直接问:“父母已故?” “嗯。” “正常,至阴女一向命苦。”萧止墨拍了怕她的肩,“不过以后你不苦,因为你有我。” “叔也这么说过。” 她脱口就是陆以川,萧止墨眸子微微沉了一些,却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垂下头思索片刻,而后抬起头,郑重的看向了她的眼睛。 “小安子。” “嗯?”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 “什么?” “娶你为妻,帮助你修行,一起与我长命百岁青春不老,怎样?” “啊?”白安安只觉得自己没睡醒,“我是人!” “你可以,因为你的体质适合。” 白安安摇了摇头,“您别逗我了,如果我的血对您有用,只要您不要我命,我可以给你提供我的血,但我……和叔有约定。” 她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的样子让萧止墨那张俊脸蒙上了厉色。 “小安子,你说梦话都在叫陆以川……” “呃……” 话虽然在掩饰,可她躲闪的眸光还是出卖了她。 想起那场梦,她都觉得难受,自己的脚怎么长在土里了。 “说吧,你梦到什么了?竟让你那么大声的喊他!”萧止墨此时有些不开心。 “梦到……我长在地里了,好像变成了一棵树!” “长在地里?”萧止墨诧异。 “嗯,怎么了吗?” 萧止墨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片刻。 之后他才应道:“起床吧,一起吃顿饭,我送你去学校。” 他突然主动说要送她去学校,白安安愣怔了好半天,脸上才带上了兴奋,“太好了!” “小安子,你还真是个小屁孩儿!这点事高兴成这样!” “我本来就不大!” 心里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白安安小孩子脾性起来,还还了句嘴。 瞅着她可爱的小模样,萧止墨冷声道:“扭过去捂住眼睛,本大爷要穿衣服了!” “嗯!” 白安安马上乖乖照办。 …… 下午。 萧止墨那辆改装迈巴赫一路开到了白安安要上课的教学楼楼下,之后,白安安在万众瞩目之下,穿着萧止墨为她新置办的衣服,诚惶诚恐的下了车。 今天来上学的衣物,是中午萧止墨派人送来的,一条粉白渐变的连衣裙,穿在白安安身上,青春甜美,就像春天漫天白花开放的感觉。 站在车边,白安安尽量忽略别人的议论声,对着也一起下了车的萧止墨怯怯道:“萧叔叔,我去上课了。” “去吧,我有时间,来接你,带你玩。” 白安安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她看着短信里黎野告诉她的上课教室,就开始溜。 萧止墨目送她上了楼梯,这回过头,准备打开车门上车,却不料…… 光线较弱的车里,陆以川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里面。 萧止墨一顿,而后他冷笑一声,对着驾驶位的助理冷冷道:“你先滚下去。” 然后助理听话的滚下去后,他上了车。 盯着灵魂恢复完整的陆以川,他冷蔑直言:“怎么了老鬼?” 看着萧止墨,陆以川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你在安儿身上,想打什么主意?” 萧止墨无视他的不悦,表情慵懒,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和小安子订冥婚的信物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安子不就是纯至阴女么,你帮她保命反噬法力,不如这事交给我来做,你去做你自己的事!” 当萧止墨面带戏谑说出这番话后,陆以川一怔,眉头猛的拧成结。 “别给我摆脸色,我看上了小安子,我想要她。” “不行!”陆以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而话一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看他反应这么激烈,萧止墨眯起眸子:“怎么,你也对小安子有感情了?” “你为何要用也?” 萧止墨没直接回答,他眼神撇向车窗外,恰好看到了一位女大学生,追到了一个男生,递出了手里的礼物。 “小安子,昨晚可是担心了你一晚上。” 萧止墨淡然的话一出口,陆以川浑身有了酥麻的疼痛,他觉得自己若还有心,一定是惊讶的。 “她自己虽然不承认,可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 在萧止墨把话说白了之后,陆以川的桃花眸子,俊然一怔。 “陆以川……”说到这里,萧止墨正色看向了他的眼睛:“以阴化阳,虽是帮她保命,可小安子怕不这么想……” “我知道,我会提醒她,人鬼殊途。” “呵……”萧止墨冷笑,“提醒?人的感情最复杂,我身为妖我都明白人类的感情最麻烦,你好歹是当过人的!” 抬高声音的话一说出口后,萧止墨撇开了眸子,“我对小安子是认真的,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若你清楚自己和她没可能,趁早解开联系。” “不行,我答应过一个人,必须确保她平安无恙!” “答应谁?”萧止墨连忙就问。 陆以川面有愠色,没有回答,“安儿上辈子可能与我有些牵连,我需要调查。” “哦?”萧止墨挑眉,“你上一世的恋人?” 陆以川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可以,但你告诉我,是不是上古神族遗落的灵器,我没找到的十一件都在你墓中?” 当萧止墨突然问起了这些,陆以川也变了神色,“你问这些做什么?” “谁不知道那些灵器是一位巫神分散的神力!我当然是想找到来助我修行!” “真的如此?” “不然呢?” 萧止墨蹙眉。 “但那些灵器所蕴藏的力量,不是你我能用的,而我……也忘了自己生前为何要将那些灵器与我葬在一起……” “是?”萧止墨不信。 陆以川这时,表情有些幽深,他下巴微微一抬:“灵器不是十八件,而是十九件,其中有一件,是……句芒剑,只能我所用,包括……我死后。” 话毕,萧止墨突然变了神色,“句芒剑!你有句芒剑?!” “对,传说曾屠了整个狐族的句芒剑,遇神弑神,遇魔……斩魔。” 他话里明显含有威胁,萧止墨却没半分惧意,而是凑近他狠厉的问:“你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陆以川眼神犀利,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别逼我……” “呵……” “别动我的人。”陆以川又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席无玥 看陆以川双眉紧拧,萧止墨没再和他继续争言,靠在椅子上,他神情复杂:“小安子很漂亮,很干净,我也想对她好,如果你和她没有未来,趁早放手。” 萧止墨突然沉郁的话,让陆以川一顿,随后脸上笼起难色。 接着萧止墨却又冷着嗓子下了挑战:“而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修行折到句芒剑上,小安子日后属于谁,我们走着瞧。” 两个人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陆以川也没再继续下去,确认萧止墨不会伤害白安安,他便消失了。 白安安去往教室的路上,不难感觉到旁人的异样目光。 下午要上的课是一个专业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据说是在国家古代文学届,地位都举足轻重的教授来上课。 到了教室后,上座率出奇的高,现在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但基本已经坐满了,还女生居多! 而她突然的出现,让本就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片刻,接着议论声更加此起彼伏。 还有些人的目光,灼的她有些不自在。 “安安,这里!”突然,在中央靠边的一排座位中,传出了凌一童的声音。 定睛一看,是舍友们!她低着头赶紧往那里走了去! 过去坐下,白安安垂着头说了句话:“你们来的好早啊!” 如今白安安也算知道,凌一童和周婵算是富二代,本地人上绍义大学分数不需要外省那么高,两个人来了大学,纯属混日子,而黎野虽然也是辛苦从外地考过来的,但她致力于搞创作,对大学学习也不怎么上心。 她们今天来这么早,真的很稀奇。 “因为今天是席无玥的课啊,我就是为了看这位大教授才来这个专业的!你看前面,好多都不是咱们大一的!”凌一童趴在桌子上,表情有些兴奋。 白安安点点头,她并不了解。 这时,周婵绕过黎野,胳膊搭在白安安肩上,一脸八卦的模样:“唉,安安,你这衣服,和昨晚的又不同了,萧止墨送的?” 白安安撇起嘴,无奈的点了点头。 凌一童和周婵那副羡慕的表情太过明显,白安安很无奈,心言:要是她们知道萧止墨和陆以川真正的身份后,怕是不会羡慕她。 接着周婵又说:“你是不知道……昨晚你两位叔为了争你大打出手的视频,还有蓝冰儿主动找你叔说话的照片,在学校偷偷流出去了,现在你出名了,比蓝冰儿名气还大。” “啊?”这些白安安真没想到。 凌一童耸耸肩:“学校网络论坛上,还传到了别的学校,总之,我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 白安安在高中因为流言蜚语连个知心朋友都没,如今来了大学又惹了这一出,她很怕自己再陷入什么争议之中,小脸拧巴着,她着急道:“怎么办啊,我……我很无奈啊……” “你怕什么,你那两位叔不会让你吃亏的吧,和萧止墨肢体接触过的女人,除了和家千金,也就是你了。”凌一童摊手回答。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周婵,听到凌一童嘴里又提到一个女人后,她好奇道:“和家千金?和静吗?影后?” “嗯,据说萧止墨和她是青梅竹马,咱们年龄小,听的不多,我姐与和静是同一届,据说他们两个在高中就睡过了……两家按理说是要联姻的……” 说到这里,凌一童示意白安安和周婵离她近了一些,接着她声音压的很低,才继续说:“我也是听说啊……我听说和静上影视学院萧止墨不愿意,两个人就僵了……然后咱们不都听说了吗,萧止墨在大学期间得过重病,好了之后,性格都变了……” 周婵眸子一瞪,“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啊……” “我看过她走红毯的采访,有人问过她和萧止墨的关系,她只说是父母交好,自己和萧止墨关系很一般。” 凌一童点点头,然后看向了白安安:“你去萧止墨家,见过和静吗?” 白安安摇了摇头,但听凌一童这么说,她心里却有了一个疑惑。 萧止墨如果是个人,那他现在……是蛇妖附了他的身? 就像封神榜里,狐狸精附身苏妲己一样吗? “行了,咱们别说萧止墨了,赶紧摆好书,等着见咱们的席教授吧!”凌一童又转了话题。 周婵也坐正了身子,满脸激动:“是啊是啊!好兴奋啊!不愧是绍大的中文学院,帅哥美女云集!” 白安安发现了,今天的周婵把唇钉眉钉耳钉全摘了,脸上的哥特妆也改成了清纯甜美的淡妆,一看就是特地想给什么人看,所以才精心打扮的。 是她们口中的席教授吗? “教授,他很厉害吗?”白安安好奇道。 “什么厉害,席教授一点都不比你那两个叔差,可帅可帅呢,温文尔雅!” “呃……” 凌一童一解释,周婵也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席无玥,是蓝冰儿的表哥?想必也是家财万贯的极品高富帅了!” “听说是,但校园教授资料上,只能看到他在国外留学任教,后来又来了咱们绍义担任教授,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比起萧止墨那种山远天高的男神,席教授在大学很受欢迎的!但是……” “你别老这么说话啊!”听到一半就没了,周婵表示很着急。 凌一童垂头悻悻道:“大家只见过他和蓝冰儿在一起过……其实有人还在传,席教授和蓝冰儿在秘密交往。” “我去,不是吧?我的心碎了!” “别心碎了,听说他上课很严,好多学长不好好上课,补考都不过,最后都重修了!” 就在这时,认真写东西的黎野忽的抬起头插了句话:“我感觉过会儿要下雨。” “……” 她突然的话,让三个姑娘还有认真偷听她们讲话的前后桌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窗外,蓝天白云,天气很好啊! “别听黎野瞎说,她写书写多了……” 看到了黎野,白安安才意识到她被萧止墨突然送来上课,连本书都没带,本想问黎野借她带的课外书挡挡,却不想这一撇头,便看到陆以川从门口走了进来。 蓦然怔了怔,白安安裂开嘴角傻傻笑了,想也没想,她激动的站起身,看着门口就大声道:“叔!” 这一声叔,喊的异常嘹亮,教室瞬间安静。 而站在门口的陆以川也被吓了一跳,只是一晚上没见,她再见到他,竟然这么高兴,他想起了萧止墨的话,心里有些许不安。 当自己又成焦点后,白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脸一涨红,刚准备坐下,便看到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他直接穿过陆以川,走了进来…… 一瞬间,教室里的气氛更微妙了。 待男人在讲台站定脚步之后,教室里的人又一次看向了白安安,那种眼神仿佛在疑惑,不会连教授都是她的叔吧? 第一眼看过去,男人个子很高,比只有白安安能看见的陆以川,还要高一些。 带着一副很显斯文的细边框金属眼镜,但眼镜之下的眸子,斜长而冷冽,但挺直的鼻梁和唇珠明显的嘴,却带着阴柔之美。 他虽身着淡蓝色衬衫,黑色的西裤,看起来淡雅朴素,但手腕的白金镶钻机械表和领口的领针却显出了他不俗的品位,彰显着,这是一位…… 上等人。 萧萧素素,霞姿月韵。 男人扫视了一眼教室,看到傻站着的白安安后,眯了眯眸子,又瞬间离开。 “上课。” 一道温雅干净的声音从讲台上早就准备好的麦里传出。 “起立!”有一位班长喊道。 接着全体学生起立问好。 白安安也在问好之后,和同学们一起坐了下来。 “安安?”周婵拽了拽她,“你认识席教授啊?” 白安安赶紧摇头,眼神却偷偷的瞟着,无视所有声音朝她走过来的陆以川。 最后,他站在了她身边。 白安安抬手遮着眼,嘴唇一张一合:“叔。” 陆以川垂眸,声音淡淡:“安儿,坐后面去,我有话问你。” “现在啊?”白安安低下头,悄声说。 “安安,你和我说话了?”黎野听到了她的低语。 “没!”白安安尴尬笑了笑。 “快。”陆以川这时候,追了一句。 白安安无奈叹气,想着今上午已经旷课了,咬咬牙,她扭头对黎野说:“我去最后一排了……” “为什么?” 白安安没回答,她摆了一个可怜的笑,然后慢慢把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压着腰,看到席无玥正在讲台上摆弄电脑,她打算趁这个空隙,偷偷摸摸的跑去最后一排。 正好,她也想问问陆以川以阴化阳对他的危害。 而就在白安安顺利从座位离开,蹲在走廊上刚挪了两步后—— “那位女同学,你打算去哪里?” 顺着麦,席无玥清亮的声线传来,可他并没有抬头,视线一直盯着在自己的笔记本。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白安安身上。 被暴露了,她垂着头直起了身子,一副等待被批的模样。 觉得有些委屈,白安安努着嘴呢喃道:“叔……” 而陆以川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谁让你如老鼠一般,大方过去即可。” “切……” 他说的轻巧! 席无玥这时直起了脖子,他的目光直逼走廊里的白安安,“叫什么名字?” “白安安。” 席无玥没什么表情,抬起手微微推动脸上的眼镜,他问:“你的书呢?” 就她现在的样子,是个老师都能看出她没带书,想去最后一排混时间。 “我……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没带即可,不必撒谎。”站在她旁边的陆以川,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没带。” 但她还是没出息的听了他的话。 “是么。”席无玥依旧没什么反应,但他却在那张全勤表上稍作排查,然后又盯着白安安道:“一班的学生……看来你对我的课,掌握的不错?” 绍义大学,专业的班级分制,是按高考成绩来的,进了一班,这证明白安安成绩算是靠前。 白安安不敢回答。 站在一边的陆以川,看着白安安委屈的小眼神,耳边还有旁人对她的议论,他两只手背在身后,声音一沉,“安儿,告诉那位教授,说你掌握了。” 白安安小手一抖,她不敢说。 这时,陆以川朝她走近了些,手拍在她脑袋上,“说吧,有我在。” 声音有些温柔,而他凉凉的手又触碰到了她,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抬起头,她看着席无玥,声音带着点颤抖:“嗯,掌握了!” “是么?”面对十八岁的小女孩,席无玥一副见多了这种叛逆学生的模样,“那我考考你,回答的全对,这学期,我的课你可以不用上,成绩给你A。” 一时人声躁动。 “但是……”席无玥突然冷下的声音,让白安安心里一惊。 “错一个,这门课你还不用上,以后重修。” 顿时,人群一顿唏嘘。 “告诉他,可以。”陆以川看着台上的席无玥,声音有些不大开心。 已经覆水难收,白安安硬着头皮回答了:“可以!” 虽然是陆以川这么说的,可白安安快被吓心悸了。 重修啊…… 这才上课第二天啊! 这时,白安安身边就有一女生低声吐槽:“真狂,和萧止墨有关系就是好。” 届时,席无玥也开了口:“会背《关雎》吧。” 白安安一愣,“会!” 难道他要让她背这个?这么简单? “那你说一下,《关雎》属于《诗经》里哪个部分。” 顿时,人群里议论四起。 高考顶多考翻译解析,就算她会背,但这问题刁钻的狠啊! 陆以川眸子淡然,看白安安小脸一下苍白,他呼了口气:“国风,周南。” 白安安一怔,连忙学着:“国风,周南!” 席无玥拧起峰眉,“周南有多少篇,分别是什么?” 当席无玥这问题一问之后,白安安都懵了。 “我去,不是吧,这谁知道啊?快搜搜……”学生中,已经有人被席无玥的气场吓到了。 白安安伸出手指,佯装做小动作般,实则是戳了戳身边的陆以川。 接着,陆以川幽幽的说:“十一篇,分别是,关雎、葛覃、卷耳、樛木、螽斯、桃夭……” “您说慢点……”白安安咬着牙,憋出了几个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爱恨情仇一念间 “你先说。”陆以川回答。 白安安收回自己的手指,先是怯怯的回答:“十一篇……” 然后,陆以川马上说了三个:“关雎、葛覃、卷耳……” 白安安便跟着学。 “樛木、螽斯、桃夭。” “兔罝、芣苡、汉广。” “汝坟、麟之趾……” 陆以川说几个,她学几个,虽然有空开,但也说的连贯,等她回答完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席无玥作声。 “回答的不错。” 当席无玥冷冷清清说出这几个字后,所有人看白安安的眼神变了。 但接着,席无玥眸光一沉:“背背《汉广》。” 突然让她背汉广,陆以川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他还是泰然自若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这个…… 白安安记得自己看过! 于是她眸光一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 “好了!”席无玥突然打断,“你所背的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白安安脑袋一歪,不等陆以川解释,她自己便说道:“说的是,南山的乔木大又高,树下却不能歇凉,汉江之上有游女,想去追求……却不可能。” 她这话说的利索,席无玥的视线认真明显,“不错,这是一首恋爱诗,讲一位青年樵夫,钟情一位美丽的姑娘,却不能遂愿……” 席无玥突然说起这个,白安安简直不知这位冷酷教授到底要说什么。 只是,在他顿了顿后,脸上的眼镜猛然折射蓝光,而后他一字一句的问:“那你知道,有什么作品,是讲述女子追求男人的么?” 这问题简直刁钻的离谱,一直默默注视着席无玥的陆以川,他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他觉得,这个教授,有刻意刁难白安安的嫌疑。 即便是他生前饱读诗书,可突然要去想这种意思的诗词歌赋,可需要些时间,却不料——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白安安看着席无玥,声音清脆甜美,缓慢的读出了一句诗。 陆以川和席无玥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可白安安并没停止,“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背完后,她暗暗吐了口气。 真是走了运,没想到教授会问这个问题,而这首词是她最会背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家那个破彩电,只能收几个电视频道,她能看的电视剧不多。 其中寒暑假播放最多的当属那部神剧:《还珠格格》,之后她在听里面紫薇说过那句“山无棱,天地合……”之后,开学便去问了问老师那是什么诗里的,于是,她记住了这个。 若是可能,她也想,天若有情天亦老,与君相知无绝衰。 可就在这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脑袋突然抬起手按住了脑袋,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席无玥听完白安安的回答后,打开了上课要用的教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回答的很好,这学期你的课不用上了,现在就可以离开,去玩吧。” 教室安静了片刻后,顿时一阵唏嘘。 悬在嗓子眼的心放进了肚子里,白安安刚准备以眼神感激陆以川,便看到他摁着脑袋,神情痛苦。 那颗心又突然不安起来,想起昨晚,她一离开他就没回来,再之后看到他那么认真的看着蓝冰儿,她的小脸露出愁苦惆怅。 纵然席无玥说了她可以不用上课,但她看陆以川突然如此,纵然担心,也不敢在现在和他说话。 想了想,她揪着眉,一个人怯怯的走去了最后一排在没人的位置坐下了…… 之后她看着还站在原地,捂着脑袋痛苦明显的陆以川,心好像被一块胶纸封住,不仅闷,跳动都觉得很累。 陆以川,到底怎么了? 此时,陆以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瞬间发疯的悸动,脑袋像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而后,那位与白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子又突然浮现。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放大…… 记忆中,他第一次有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你宁可死,都不愿与我多有纠缠,可我告诉你……” “若是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声音和白安安若有相似,却要比她更为沉稳成熟。 女人说这些话时,表情淡然,眼泪缓缓划过那张脸,语气绝望中还带着温柔,难掩其良好的教养,可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恨。 而他在听了这些话后,胸腔就像塞满了一团脏东西似的恶心和难受,接着是他的声音:“我不会爱你,下一世也是。” “是吗,若你爱上我呢!” 在女子痛怆的喊出这句话后,他的脑海里接踵而至蓝冰儿那张脸。 “啊……” 痛苦,就在记忆突然走马灯时铺天盖地而来,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抽痛,宛如时光割裂着灵魂。 白安安在听到他痛苦呻吟之后,坐不住了。 “对了,你昨晚战况如何啊?”突然,坐在她前面的前面,有两个男生声音不大不小的在低声聊天。 “那肯定得上垒啊!” “你丫的,女人就吃这一套,对第一个男人,绝壁忘不了。” “垒虽然是上了,可我是认真的,想和她好好谈,奔着结婚去的。” “卧槽,不是吧,那么闷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啊?” “说不来,从她摔伤后,我担心的不得了,想自己看着她,想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白安安无心听别人的闲话,可她听到这句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接着那个男生又说:“痴男怨女千千万,爱恨情仇一念间,瞎几把过吧,上了她,那就是她了。” 这时候,白安安才明白,成长中的那些懵懂迷茫,总会被很简单的一件事或者一句话戳破的。 ——你要是人,我就喜欢你了。 一刹那,当初她对陆以川说的那句话,激荡在脑海中,消散不去。 现在,看着因为痛苦,抱着头蹲在地上的陆以川,她在心里问自己:白安安,你活着,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我要努力让身体好起来,孝顺爸爸和爷爷! ——我要上大学!要认识一个很好的男人!挣钱过好日子!组一个很幸福的家!让那些说我不详的人好好闭上他们的嘴! 当初,她站在落勾山顶,喊出来的愿望,历历在目。 虽然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可是……变了啊…… 在遇到陆以川之后。 想到这里,她突然站起了身,那双大眼,猛然泛红。 在她看到陆以川似乎恢复了一些,站起身后,她冲出了座位…… 她的动作有些紧张和踉跄,跑到陆以川身边,她一把拽住他的手,就朝门口狂奔而去。 她的动作,吓到了教室里的人。 甚至她这个模样在别人看来有些诡异,众人不知她跑的时候右手为何要抬起来,就像拽着个什么…… “老师,谢谢您。”走到门口,匆匆留下一句话,她逃走了。 席无玥没有理她,而是无视了她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只是这之后,他才瞟了一眼早就没白安安影子的门口,那阴柔的唇却一张一合低声自言自语:“你说的那些话,可记住……” “安儿……” 被拉着的陆以川在脑袋里那阵痛苦过去后,他呆呆叫了一声。 “叔,我觉得……有些事,我们需要说清楚!” 白安安声音微喘,她边跑着,眼神左顾右盼,在寻着可以说话的地方。 教室是在二楼,她很快便跑到了一楼大厅门口,而就在这时,突然室外乍响一声闷雷! 这一声,吓的白安安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陆以川,可接着,外面又有了轰隆隆的声音…… 看样子,是雷声。 是要下雨了? 雷声突然频繁大作起来,而白安安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紧张后,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好在陆以川扶了她一下。 …… 之后白安安拉着陆以川去了教学楼旁有绿化带的墙角边,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学校的行人不多,这里更是没人。 站定脚步之后,白安安打量着陆以川,他还是昨晚那一尘不染的白衣装扮。 “叔!”白安安这一声称呼里,难掩担心。 “安儿,我没事。” 垂眸看着情绪表露的小女孩,陆以川的心里却不平静。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盯着陆以川那张脸,瞳孔颤抖的看了良久,最后伸出双臂,拢过他的窄腰,把他搂住了。 接着,她声音带着落寞道:“叔,你昨晚快吓死我了……” 白安安这个反应他根本没意料到,这也是白安安,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脑海里,瞬间涌现了很多东西,沉思良久,他抬起头,把她顺着自己胡乱扎起的长发,嗓音沉郁:“安儿。” 届时,白安安才放开他,可下一秒,她却弯下身子朝着他狠狠的鞠了三鞠躬。 抱过之后又鞠躬,她想做什么? “叔,对不起……” 陆以川此时,完全搞不懂面前的小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道歉做什么。” “抱了你。”弯着腰,她回答的很干脆。 “然后呢?”陆以川实在不理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我是不是喜欢你 白安安肩膀一颤,明显抖了一下,此时陆以川不难看出,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又或者是一番话。 果然…… 她突然把脑袋压的更低,声音却大了几分,其中带着哽颤:“叔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我知道叔和我在一起是互相帮助,但叔对我好,陪着我,我很依赖,我担心你,我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你了!” 当白安安说完,陆以川眸子一怔,随后剧烈抖动起来……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他还未能想起来,可就刚才他可才刚记起为何她会是那种模样。 ——若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无怨不成夫妻。 陆以川,你虽未转世,可这一次,是你先招惹白安安的。 心里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他还是抚平情绪问:“安儿,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白安安不肯把头抬起来,她的身子已经弯曲成了90度,“叔,安安心里有一件事,没有答案。” “什么事?” 这时,白安安直接蹲在地上,把头紧紧的埋在了膝盖里,许久后,她声若蚊蝇的开了口:“我……我是不是喜欢你……” 白安安话声一落,陆以川怔然。 突然,天空轰隆一声,雷声震耳欲聋。 看样子,今天下午会有一场雷阵雨。 这种震耳的雷声,掩盖了白安安狂跳的心,也掩盖了陆以川灵魂的抽动。 他的心已经死了快五百年,他已经忘了心跳的感觉,只知道,在他听白安安说了他一直担心的事后,整个灵魂都抽痛起来。 如今他也能明白,当浑身有了痛感,就如同活着的时候,心乱了一般。 他的确,思绪乱如麻。 为什么? 他才刚想起那位女子为何面带恨意,接着……白安安就说了这样的话。 纵然现在想起记忆里那个女子,虽然她与白安安面容一样,可他也能明白,自己对那个女人无半点爱意,但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脸的白安安,他却是安心,是开心的。 她们两个,不像是前生今世,就像是两个人恰巧有了同样的脸,所以…… 安儿,你和她有关系吗?若是有,是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问题,白安安不懂,他还是能回答的。 陆以川太久没回答她,白安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痉挛了。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上有了一只大手,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动作,一定是把她当了小孩子。 “安儿……”陆以川也蹲了下来。 “嗯。”白安安脖子一缩,吱了一声。 “叔知道你喜欢我……”这话,他说的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要温柔亲密,却也让白安安觉得,她和他,有了异常大的距离。 他自己说了“叔”这个字眼,一个字,拉开了她和他的关系。 白安安的手紧紧的抓了抓身上的裙子。 “安儿父母去的早,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年纪大,照顾你精力有限,所以安儿这些年,肯定觉得孤单,如今我陪着你,你依赖我,是正常的。” 当陆以川说了这些话后,白安安眼眶噙上了泪。 不单单是他如同安慰一个孩子在安慰她,还有一种不能言说的难过在其中。 “是这样吗?” “等你日后遇到真正钟意的男子,你就明白了。” 在陆以川说了这句话后,白安安的心却宛如石沉大海,压抑苦闷。 “所以,我觉得我担心您,依赖您,离不开您的这种想法,只是出于您陪着我,我心里感激吗?” “嗯。”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安心了。” 话是这么回答的,可她却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自己脸上的婴儿肥,问题回答了,可她却有些难过。 以前。 她做题的时候,遇到不能肯定的答案,总喜欢把两个答案写出来抓阄。 她抓阄的目的不是抓到哪个就写哪个答案,而是为了确认自己心里更偏向哪个答案,如果抓到的答案,她不满意,那就是另一个了。 所以她刚才问陆以川,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可听到陆以川是这么回答的之后,她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开心。 于此,她能明白了,自己对陆以川的感情,不是感激,是有别的情愫在的…… 心里,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问题回答了,她也接受了,陆以川心里有了些许轻松,抬头看了看天,他的声音又回到了之前的沉冷。 “快站起来,看这天气,是要下雨。” 于是,她听话的站起了身。 抬头看向陆以川,眼眶微红。 四目相对,陆以川依旧是不苟言笑的冰冷神情。 突然,白安安更是明白了一点,不管她会不会喜欢他,面前这只鬼,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到底白安安还是小女孩心性,左一想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她觉得尴尬,便冲陆以川笑了笑。 “叔,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您的……” 在陆以川眸子又露出诧异之时,她连忙又说:“像喜欢我爸爸的那种喜欢!” 陆以川眸子一眯,他不难发现这丫头是在掩饰自己刚才那种激动的情绪。 这样正好,他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起,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嗯。” 白安安看他没有多想,于是笑容扩的更大:“我知道,人鬼殊途,人鬼殊途的!叔英俊潇洒还对我好,我会搞错很正常的对吧!” “多谢夸奖。” 这时,天空突然有雷声大作。 “但是叔……啊!” 话说到一半,在雷声后一道闪电乍亮天空后,白安安被吓的大叫一声,缩起了头。 “可是害怕?”陆以川忙问。 “嗯,我最怕闪电和火了!”说话的时候,白安安把头也抱住了。 她不怕雷声,竟然怕闪电? 陆以川抬起手盖在了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点安全感后,问:“你刚才还准备说什么?” 虽然手很冰,可真的,就在他这么做了之后,她竟然不害怕了。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烦乱,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我想知道,您会陪我到什么时候……” 一刹那,陆以川觉得,浑身发麻。 “我会陪你……” 哗啦啦—— 他的话也没说完,突然就下雨了! 雨水宛如引水倾盆,白安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冰凉,雨点霹雳巴拉的砸在了她身上! “下雨了,快离开这里!” 陆以川没再说下去,他拉起白安安四处看看,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他本事可以靠法力为她撑起结界的,可他的法力并未恢复多少,现在是撑不起结界的。 距离他们所待的墙角最近的地方就是学校的图书馆,陆以川拉着她也朝图书馆跑了去。 等到了图书馆后,白安安全身已经被淋了个湿透,这雨突然就下了那么大。 “叔,好奇怪啊,都要秋天了,怎么会下大暴雨啊!”顺着头发,白安安悄声问。 他也奇怪,这雨来的很是蹊跷。 与此同时,在白安安他们专业上课的阶梯教室里,黎野看着突然砸在玻璃上的雨,手托着腮帮子,脸上有了点点笑意,“就像龙王哭了一样呢……” 她这句悄悄话,让凌一童和周婵对她露出了很诧异的目光,“黎野,你咋知道要下雨的?” 天气预报,可没这么说! “不知道,我从小就有一种,很奇怪的第六感。” …… 白安安整了整身上的雨水后,很随意的进了一间图书室,结果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原因是她没带学生卡。 沮丧的走出来,寝室目前也回不去,她便踩着楼梯往高处上了去。 学校是新校区,很多地方都没建好,这座图书馆一共十层,目前只开放了五层,还有五层正在建设,白安安便朝那上面走了去,想着站在某个窗口前看看这突然的大雨。 等到了第六层的时候,确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出现,陆以川开口问道:“安儿,昨晚萧止墨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咬了我一口,还说要……” “要什么?” “我能说吗?”白安安回过头,对陆以川又是一笑,“您以前告诉我,和您订冥婚后,不能红杏出墙。” 她虽没回答,可这也算回答了。 陆以川眉头一皱,“他……要和你在一起?” 白安安点了点头,“还说也能帮我保命,不过……我还是相信叔,我感激您。” 白安安说的轻描淡写,可陆以川却听出了端倪,从刚才他们谈话之后,她对他的称呼,用成了“您。” 瞬间,心里忐忑起来。 他一直知道,白安安是聪明的,她心里有她自己的主意,虽然从未对他说过多少。 “是吗,他是妖,是畜生……有没有善性,我都不知,你要注意。” “我会的!” 白安安回答的很果断,当楼道里只有她的喘息身后,气氛有了些尴尬,于是她找了话题:“学校有健身房,叔……你说我要不要去锻……” “安儿你听!”陆以川突然打断了她。 白安安一愣,仔细一听,是哭声。 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但的确……是哭声! 若是以前,她突然听到哭声,绝对会吓一跳,但现在不同了,因为身边有陆以川。 现在,她到了第七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昨晚对他,一见钟情 “叔,要去看看吗?” 陆以川摇头。 同一时刻,讲课讲到一半的席无玥在看到天空闪电越来越频繁之后,他停下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离开了教室。 在图书馆,本打算继续往楼上走的白安安,却在这哭声中,隐约听到了一些零落的话语声。 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 白安安心想,大概是什么女孩子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了吧。 而就在这时,陆以川却突然朝着声音快步走了去! 白安安一怔,扭头就跟着。 这里全都是毛坯房间,门窗还没安,白安安不知道陆以川为何会突然要过去,只是在他们两个走到传出哭声的地方时,便听到一个女孩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你让我不哭,我就能止得住吗?” 接着二人拐过去,便看到有一女孩子,站在窗户框前,背对着他们,哭着打电话。 “我不需要你关心,就这样吧!”当女孩子又说了句话后,她挂了电话转过了头。 白安安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怔,眸光里都带了惊讶。 她,竟然是蓝冰儿! 看有人突然出现,蓝冰儿表情一慌张,连忙垂下头擦了擦眼泪,可她却还是止不住的抽泣着。 她哭的梨花带雨,那张娇嫩的脸,如今更是会让人怜爱七分。 当白安安看到她后,她只觉得胸口宛如被这漫天的重雷狠砸了一通,她慢慢扭过头看向了陆以川,他此时的表情已经变了。 双眉紧锁,眸子敛起,嘴唇也紧抿,像是担忧。 她纵然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看出陆以川看蓝冰儿的眼神,包含了很多的她不知道的东西。 突然…… 有些事,不用他解释,她也大概能猜到一点。 虽然胸口越来越闷,但她还是上前一步,对着不肯抬头的蓝冰儿,小心翼翼的称呼了一声:“学姐,你好。” 她的话,让陆以川回过了神。 蓝冰儿这才又抹了一把泪抬起了头:“你是昨天那个学妹?” “嗯。”白安安点头,然后在自己裙子的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包纸巾。 这是中午萧止墨带着她去吃饭时,在餐厅拿的,以被自己急用。 她走去蓝冰儿身边,先是把纸递给她,弱弱问道:“学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白安安与陌生人鲜少打交道,话她说的很拘谨。 “谢谢。”蓝冰儿接过了她递来的纸,“上课前我才知道,我外婆竟然三天前在国外去世了,遗体明天才能回来,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蓝冰儿回答的时候,语气哽咽颤抖的厉害,而她还不掩饰的对她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件事,白安安觉得,她怕是心里很难过,很需要个人说说话。 “学姐,你节哀……”白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 蓝冰儿点点头,抽出一张知擦了擦眼泪后,她又说:“真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白安安老实回答:“我本来是要去图书馆躲雨的,没带学生卡,不让我进,我就来上面乱转转。” 这时,蓝冰儿拿着纸回过头拧了拧鼻子,白安安趁着这个空隙看了一眼陆以川,他也看了她一眼,但随后,目光又回到了蓝冰儿身上。 神情认真的犹如昨天晚上。 等蓝冰儿回过头来后,她脸上的泪珠已经没了,尴尬笑了笑,她又说:“你叫白安安吗,我叫蓝冰儿。” “嗯,学姐你知道我啊?” “你现在在我们同学中很受欢迎呢,很多男同学说咱们中文系又来了一个美女。”蓝冰儿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安安被蓝冰儿说的很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摆手:“没有……我知道学姐是学校校花。” 就在此时,外面还在下的雨,突然停了。 从哗啦啦的声音道戛然而止,非常明显,白安安一愣。 蓝冰儿又道:“这些都是虚名而已,比起这些,人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说罢,许是“活着”二字又戳中了蓝冰儿的伤心处,她一吸鼻子,竟然又哭了出来。 轰隆—— 刚停雨的天空,又突然乍响雷声,接着雨又以眨眼的速度下了起来。 白安安简直被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但看蓝冰儿又突然泪流满脸,她连忙安慰道:“学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 蓝冰儿哽咽着:“我外婆对我最好了,我爸妈工作很忙,我一直是外婆带大的,她一周前还给我打电话,说国庆会回来,可是却突然就……” “学姐,你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好了。” 蓝冰儿摇了摇头,“我一想到外婆,就忍不住……” 说罢,她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蓝冰儿突然又哭的那么厉害,白安安的眼睛也瞬间蒙上了泪。 她不知是自己太过感性,还是父亲离世后,她也着实憋屈,她后来但凡看到什么动容流眼泪的画面,自己也会跟着流起眼泪来。 “学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蓝冰儿的不掩饰,让她的话也说的坦白。 “你哭什么?” 白安安垂眸伤感道,“人都会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但死去的人,真的就是死了吗,学姐,你的外婆你会一直想着吧……” 蓝冰儿点点头。 “所以,死去的人还活着,他们活在我们的心里呀,我们年龄越来越大,总会伴随着亲人离世,我们都会很想他们,但是……” 说到这里,白安安“但是”不出来了,她的眼眶里,眼泪猛然模糊了双眼。 她想说:但是他们永远会被我们所记得。 可当她脑袋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轮廓时,如果没有照片,她都不记得父亲是什么样子了…… 狠狠的眨了眨眼,她用力一抹快要溢出的泪,还是把话给说了完整:“但是,他们永远都会被我们记着,不是吗?” “嗯。”蓝冰儿应了一声。 之后她没再哭了,把脸上的泪又一擦,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客气道:“安安,谢谢你,突然心情好点了。” “不客气。” 可是她心情不好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蓝冰儿深呼几口气后,她算是彻底止住了眼泪,漂亮的脸蛋上又带上笑容,她转了话题:“安安,昨天,带你走的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听说是你叔叔?” 她话问的好直接,白安安有些不适应。 抬起眼猫了一眼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陆以川,她点了点头:“嗯。” “你叔,多大了啊?” 登时,白安安明显感觉陆以川看了她一眼,是在期待她回答? “二十八了吧……”白安安含糊。 “二十八……”蓝冰儿拖着下巴微微思量,接着问,“那你叔叔,有女朋友吗?” 当蓝冰儿把这话问出后,白安安不禁有些落寞。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脱队的孤雁,下一秒,她依赖的陆以川就不再属于她了。 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男鬼,想着他前不久才说过的话,她呆呆的回答:“没有吧……” “吧?” 察觉蓝冰儿有意在向她打听陆以川,她鼻头一酸,扭捏问道:“学姐……你问我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隐约一股子醋味。 陆以川看着白安安不自觉的揪起的眉,心生矛盾。 刚才还哭的蓝冰儿,这时却笑得明显,“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梦见过你的叔叔。” “什么?!”白安安诧异。 站在一边,听两个女孩说话的陆以川也愣怔了。 “真的是,但……又和昨天见到的他有些不同,梦里……他穿着白衣服,衣领还是绿色的,长头发,像是古代人,还背着剑呢!” 说罢,蓝冰儿抿唇轻笑,“很傻吧,但却是真的,从今天春天开始的,梦过十几次了,那张脸,我记得特别清楚。” 话音落下,白安安瞪大了眼睛,胸膛里那颗心跳动的异常剧烈,她第一次见陆以川时,他就是那副样子! 陆以川此时表情更是复杂的难看。 “我后来去解过梦,那位大师说,那或许是前世的记忆,又或者是……我上辈子与他没能在一起,所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来了这一世,等着与他重逢。” “安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这些话,蓝冰儿说的时候满脸憧憬和浪漫,可白安安却一点都不开心。 就在此时,她或许明白了陆以川为什么要让她来读绍义大学的中文系,甚至她现在更是清楚,自己和陆以川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对她的一切关心,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他说过,活人所帮助他的事,都会当劫数记在自己身上…… 心里,怎么就不甘心了呢,怎么就觉得委屈,觉得孤单呢? “安安?” 看她突然沉默,蓝冰儿提醒了一声。 “啊……那个啥……”她回过神来,“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尽管身边就跟着一只鬼,但她回答的还是很马克思主义。 蓝冰儿没再问了,她水眸看向了那灌着风的窗户口,语气淡淡:“我昨天见了你叔叔后,一晚上没睡着,我很开心,看到有人偷拍到了我和他……还有你的照片后……” 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晚上,我觉得……或许还没见他之前,在梦里我就喜欢他,昨晚对他,一见钟情。” “嗯。”白安安从胸腔里哼出了声音,就在这一秒,她说不出话来。 接着,蓝冰儿呼了口气,“你看,雨停了,我不哭后,雨就停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什么约定 她突然换了话题,白安安被带去了节奏:“还真的是,好巧啊……” “不是巧……”蓝冰儿勾唇深意一笑,“我从小体质就很特殊,春夏秋季节一哭就下雨,冬季哭的话,那一天会很热,而且……这种异常的气候,只会出现在我周围千米之内。” 蓝冰儿一席话让白安安呆楉木雕。 回过神,倒吸口凉气,她的心越来越窒息:“真的啊……” 蓝冰儿没有回答,她从胸口衣服里拽出了一个吊坠示意白安安看了看,“这个,好看吗?” 白安安视线移过去一看,吊坠的形状是个打开的扇子,颜色是带青色的绿,白安安估计那是玉。 “好看。”她答。 但陆以川看过后,却猛然被动的往后飘了很远,那个吊坠……有法力! 还很强! 但他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白安安被他吓的一惊,却没敢作声。 蓝冰儿把吊坠又塞进衣服里后,这才说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人,还有妖魔鬼怪,因为我遇到过很多难以解释的害怕的事,这吊坠……是外婆给的护身符。” “是吗?” 白安安眼神有了些飘忽,一开始她对迷信只是半信半疑,可直到陆以川出现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秘密太多了。 “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人异士,其实我也不算奇怪。” 这话白安安倒是不置可否,她其实也算奇怪,百毒不侵。 蓝冰儿看着外面马上晴空万里的天,眸光拉长,“安安,天晴了,今天你和我在这里遇见的事情,可以保密吗?” 白安安侧头,“我不会乱说。” 蓝冰儿回过头来,“我们这就当认识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大可来找我,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位云端上的女神,主动给她要联系方式,白安安诧异之余,突然很好奇,这个世界,会有因果缘分吗? 她和陆以川,只是单纯的遇见吗? 蓝冰儿说完便拿出了手机,此时白安安看着那雨后红光漫天的火烧云,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看,那感觉近在咫尺的晚霞,就像天边着了火一样! 她心尖一颤,连忙抬起手遮住了眼。 她这个反应很大,让蓝冰儿和重新走过来的陆以川都觉得不解。 “安安,你怎么了?” “没有……”白安安垂着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怕火……” 蓝冰儿许是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有趣,于是噗呲一笑,“那我们做朋友吧,我走哪都带着水呢,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她这么热情,白安安也没好意思拒绝,便把自己才刚注册的微信号说了一遍。 “好了,你回去记得同意……”加完后,蓝冰儿放了手机,两只手扶住了白安安的肩,一副亲密的模样。 这样看起来,她的个头比白安安高一些,身材也比她丰盈一点,白安安看着落落大方的蓝冰儿,心里油然生起了浓烈的自卑感。 “嗯。”白安安点了点头。 “那咱们一起下去吧,你看你,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小心感冒。”说着话,蓝冰儿挽住了他的手臂。 “好。”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陆以川对白安安扔了句话:“安儿,你赶紧回寝室换身衣服,我去冥界一趟,随后去找你。” 说罢,他便消失了。 他离开时,卷起一阵风,蓝冰儿忍不住一哆嗦,“安安,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之后两人离开了图书馆。 两个人一路下到了图书馆的后门,蓝冰儿放开了白安安,“安安,我回家,你呢?” “我……回寝室。” 蓝冰儿没直接回答,她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而后才道:“这里离公寓有些远,你淋了雨还是要赶紧回去换衣服,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家。” “不用……阿嚏!” 本想拒绝,可这喷嚏来的措不及防。 蓝冰儿笑了笑,“走吧。” 她又拉起了白安安。 白安安不好拒绝,只能由得蓝冰儿把她送回去。 图书馆后门停了三五辆车,而其中最气派漂亮的红色跑车,便是蓝冰儿的座驾。 当白安安坐在这豪车之上时,她才设身处地的明白自己和蓝冰儿究竟差了多少。 她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名媛,而她……是克死父母被很多人指责不祥,靠和阴魂冥婚,才能来到这大城市中的山村姑娘。 心里,自卑到了极点。 有些东西,虽然陆以川没解释,可白安安如今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有些东西,是需要问清楚,才能把自己这颗很不正常的心,整理好。 …… 当她被蓝冰儿亲自送到公寓楼时,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一个是刚开学就突然引爆学校八卦话题的大一学妹,一个是一直被众星捧月的女神,她们两个突然走到了一起,会是因为什么? “安安,你回去吧,我走了。” “嗯,学姐路上小心。” 两个人客气了两句,便彻底分开了。 而此时,目睹她们的一些人都在议论纷纷。 “昨晚论坛上的事,你们看到了没?” “看到了,大一学妹公众场合被萧止墨与白衣帅哥挣抢,校花蓝冰儿主动搭讪,有人爆料,学妹称呼两大帅哥都是叔!” “昨天这消息放出来后,我老觉得那大一学妹是个人才,和萧止墨还有那白衣帅哥关系肯定不简单,但看现在这情况,难不成……真的是叔侄关系?那蓝冰儿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是……看上人家那位叔叔了?” “不是吧,不是说蓝冰儿是席教授的吗!” “贵圈好乱,咱们别猜了……” “不过说真的,那个帅哥真是帅炸啊!” 白安安只是看到有人瞄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好看,也没想太多。 钥匙也没带,她只能在宿管阿姨那里软磨硬泡拿到了钥匙顺利进了宿舍。 冥界—— 陆以川直接去了冥帝的宫殿。 这次冥帝稀奇的没有寻乐子,而是在处理阎王教上来的公事,被安排在冥帝这里修行的单轶,此时也在帮工。 陆以川的突然出现,冥帝并不觉得诧异,眼看陆以川越走越近,他放下了手里的朱砂笔,幽幽开口:“以川,我也不知。” 陆以川一怔,“您知道我要问什么?” 冥帝俊眉一挑,“单轶去偷看那位姑娘之时,本尊也过去看了看,还真是个美人……” 陆以川略作思量,他剜了单轶一眼。 再对冥帝简单作揖,而后蹙眉说了正事:“冥帝可否再去三生石前,问一问陆某与那位冰儿前世是否有缘,还有……那位冰儿生前究竟是何人?” “生前?”冥帝抓到重点。 陆以川敛起了眉,脸色一沉:“之前托冥帝帮陆某一查安儿上一世是何人时,判官的账簿上,记录安儿前世的那页连着几页全然被墨汁浸黑,冥帝您……当场指责判官失责,陆某无话可说,那这一次呢……” 陆以川话毕,冥帝周围乍布凉气,“以川,你这话是何意思?是觉得本尊有意隐瞒你?” “不敢。” 他虽这么回答,可那昂头挺胸的模样,哪里是不敢的样子。 冥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后,瞳仁一转,幽幽笑了。 “这一次,不用你和我一起过去,本尊已经替你问了……”说完,冥帝朝单轶扔了个眼神,“单轶!” “是!” 单轶应完,连忙从自己面前那台方桌上拿起一张纸,然后念叨了起来:“朱氏,名汐,嘉靖四年降生蔚悼王府,为二郡主,嘉靖二十二年,十八岁,被明世宗赐婚于宣威将军陆以川,嘉靖二十七年,陆将军为国殉身,朱汐投河自尽于京师东郊华烟湖,享年二十三岁。” 当单轶念叨完后,陆以川的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他是,嘉靖二十六年为国殉职的。 接着,单轶放下了纸,看着他面露难色道:“她因自尽,死后被带去了枉死地狱,炼狱之后,这一世,她重新投胎为人,也生在了富贵之家。” 单轶话音刚落,冥帝便忙着补充:“这一次,本尊还在三生石前帮你问了问,它说,朱汐这一世能成为蓝冰儿,她当年从枉死地狱离开去投胎之时,不愿喝那迷魂汤,怕来世找不到自己挚爱的情郎,于是三生石念其执着,便与其定下了约定……” 听闻这些,陆以川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 “什么约定?” “有些灵魂不肯投入畜生道,便在轮回之时,投入了三生石旁的冥水里,宁可变为溟鱼。朱汐若是能把那些鱼全部捞出来,让他们顺利投胎,三生石便让她带上一分前世记忆重新为人,便于她再遇到你……” 说到这里,冥帝无奈摇头,“你也知道,本尊虽为冥帝,可却只掌管人的生死和冥界秩序,而灵魂的姻缘报应,全都是三生石分配,本尊无权过问。” “当真如此?”陆以川已经被彻底震惊。 冥帝点头,随后带上了惋惜之色:“三生石并未问她痴情于哪位男子,所以也不曾想,以川你没投胎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鬼魂,不会移情别恋 此时,再想想前不久听蓝冰儿亲口说,她梦到过他的脸,他不得不信。 沉默了良久后—— 他虽有诧异,但还是做了总结:“三生石说陆某生前执念未解,所以不能轮回,可陆某……究竟有什么执念……” 接着,他眉拧成了一团继续道:“陆某所记起的,与那位冰儿一模一样的女子,应该是陆某生前的爱人,但她的服饰,不像是嘉靖之年。” 冥帝却面带笑意:“不论如何,本尊如今甚是欣慰,这些记忆方可证明,你并非凉薄之人。” 陆以川答:“且不说服饰不像,还有几个疑点。” “哦?以川说来听听!” “第一,若那位朱汐是我生前的爱人,她十八被皇上许配给我,到她二十三离世,若我真爱她,为何其中五年,我都没与她成亲,嘉靖之年,战乱并不频繁。” 言外之意,他就算是宣威大将军,也不会常年在外征战,结婚的时间,还是有的。 “第二,今日我与安儿遇到了那位冰儿,她说自己身上有特殊之处,一哭便会下雨,这是为何?据我所知,有些修善行的妖若是想要投胎,便会成为能人异士。” “第三,我记忆里另一女子与安儿一模一样,可给陆某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安儿……也体质特殊,她是何人?” 啪啪—— 冥帝抬起手就给他鼓了个掌,“不愧是以川,思绪极为缜密,这第一点……是你的事,本尊也未可知。但第二点,三生石说了,那是因为她捞溟鱼时,不知不觉修了道行,随着前世记忆,一同带到了这一世的身上,她能带动气象,该是和这个有关。” “那第三呢,安儿究竟是什么人?她投胎于穷苦的人家,却生的漂亮,那她上一世,究竟是何人?” 陆以川对这一点,很好奇。 “哎呦,将军您第一次夸女子漂亮啊!”单轶此时插了句嘴。 不过随后便被陆以川犀利的视线给吓的缩了缩脖子,但看二人在谈论正事,单轶想了想,他便消失了。 届时,冥帝摇头,“以川,三生石连本尊也不告知,这些……只能你自己去发现。” 说到这里,冥帝站起了身,来到陆以川面前,一张美颜凑近他,悄声问:“如今你想起了前世恋人,那你与你小娘子所订的冥婚呢?可是要解除?” 陆以川一顿,他沉思片刻,而后问:“冥帝,安儿这一世寿命有九十岁,可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当初我们不是一起看的生死簿么?” 听罢,陆以川唇角勾起一阵暖意,“那生死簿上记录她十八到二十岁之间有生死劫,若是死去便会被阴差带来冥界培养成女阴司,但她若是能挺过生死劫便会有大福报,这事情,是您的允许?” 冥帝摆摆手,“那都是阎王们的事,本尊哪有闲工夫挨个儿管那些小事,若不是因为本尊想要与你为友,现在都不知还有白安安这一号至阴女呢!” 冥帝话音一落,陆以川便异常果断的接话:“那陆某不解冥婚。” “为何?” 陆以川没有直接回答,“您说,您管理冥界,不参与阳间之事,陆某陵墓里为何会有十一件上古灵器,您也不问不管,但陆某这段时间细细想过,或许陆某不能轮回的执念,就在那些灵器之上。” “你确定?” 陆以川难得的露出了点点微笑,“不确定,可我清楚,陆某是鬼,不论是那位冰儿,还是安儿,已然是与我身处两个世界。” 冥帝媚眼一眯:“但是,若她们这一世枉死了,你们在冥界,也是可以做夫妻的。” 陆以川摇了摇头,“陆某自当是希望她们这一世能好好活着……” “可是心疼你前世恋人去地狱受苦?”冥帝打趣。 陆以川黯然垂眸:“记忆之中,陆某觉得与那位女子相处很好,可见到那位冰儿,并没终于相遇的感觉,若安儿的前世也与我有纠缠,我记忆里还对她多有逃避,可遇到现在的安儿,得知她生活孤苦,我却是想看着她平安度过二十岁……” 冥帝嗤笑一声:“你的小娘子叫你叔,你可真成她叔了。” “死后与人还能有这么一段缘,我甚感欣慰。” 说到这里,陆以川喉结微微滚动,“不论陆某执念的是什么,都是因为有安儿,我才能离开落勾山来到此处,我答应她爷爷,要让她平安度过生死劫,我必须得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川果真有大将之风,本尊交你这个朋友,当真是值。”冥帝对他一副欣赏的态度。 而就在陆以川问了这些事,准备离开之时,冥帝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扇子,潇洒一撑,道:“以川,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以川回过头:“什么?” “若白安安和蓝冰儿都是你记忆里那两位女子的转世,若有一日,连蓝冰儿都知道了你的存在……” 说到这里,冥帝没说了。 可陆以川却正了正神色,“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如今是阴魂,生前的爱恋和宏图,你可以当过往云烟不再理会,可那两位肉体凡胎的活人,不仅有七情,更有六欲,其中一位,可还带着前世的痴念。” 冥帝的话依旧没有说完,可陆以川懂了。 冥帝的意思无非是在提醒他,若是蓝冰儿和白安安都对他动了心,他该如何做。 “陆某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自当不会在那位冰儿面前现身。” “以川……”冥帝一脸对他这话抱有怀疑态度,“人有情,是因他们有灵魂,你……自然也有情,你如今这么说,或许未来……做不到这么理智。” 陆以川看向了冥帝的媚眼,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里有了朦胧的柔情,“那就……顺其自然,毕竟我的记忆,还未完全记起来,有些东西,不能过早下定论。” 就在这时,刚才消失的单轶又突然回来了,看着一脸认真的陆以川,他轻描淡写道:“将军,白安安好像感染了风寒。” “什么?”一句话,便把他的心给吊了起来。 “我刚才上去,本想细细端详一下白安安那张脸,便发现她躺在床上,呼吸烦……” 单轶的话还没说完,空气里便飘出了陆以川急促的话语:“冥帝,改日陆某再来拜见。” 但他的人,却瞬间消失了。 “嗤——” 陆以川走的如此匆忙,冥帝愣了愣,笑了。 单轶耸了耸肩道:“冥帝,鬼魂也会移情别恋么,我有一夜可是逮到他偷亲了白安安,我家将军,明显对她有别的情愫,可他自己却不想面对。” “鬼魂,不会移情别恋。”冥帝否认。 “那么……将军对白安安不是喜欢?难道只是觉得她长的可爱漂亮?才会忍不住亲一口?” 冥帝没有回答,他的邪魅的眸子看着陆以川消失的地方,眸光逐渐冰冷,拉的悠长。 …… 当陆以川回到白安安的寝室后,里面空无一人。 正待他准备离开去找找她的时候,寝室门被推开,白安安提着暖壶走了进来。 一眼看过去,白安安换上了她以前的老旧秋装,散开的头发被她编成了辫子,松松垮垮的放在胸前,眼神迷迷糊糊,脸颊红的明显。 “安儿,你病了?”白安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陆以川赶忙担忧了一句。 白安安冲他笑了笑,“淋了雨,在楼上灌了风,发烧了。” 说罢,她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拿出自己的面盆,里面就有些冷水,她兑了些热水,把自己的毛巾放了进去。 知道她是想给自己降降温,陆以川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你去床上趟着,我来。” 可白安安抓着毛巾,不肯放。 “我自己来吧,万一舍友们突然回来,发现了您就不好了。” “那就给任学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们回家,或者去医院。” 白安安摇了摇头,“叔……我住那么好的房子,心里有些恐慌,我不想去。” 说完话,她也拧了拧毛巾,然后折叠好,盖在了自己脑门上。 动作很熟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这么照顾自己很多次了。 陆以川心里顿时蒙起心疼:“听话!” 白安安将脑袋靠在床梯上,摆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然后问:“叔,您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么?” 陆以川微微凝眉,顿了顿说:“等你病好了,我给你解释,我们先回家。” 白安安脸上带了一抹忧伤,她继续自说自话道:“您让我上了大学,还给了我不少生活费,您帮我已经够多了,卡里的一百万,对于我来说,够我活很久了,现在该是我帮您做事的时候了吧……” 她突然说这样的话,陆以川蓦然怔了怔,桃眸缓缓眨了眨,他淡淡道:“安儿,你很聪明。” 听到这话后,白安安嘴角拉大的弧度,“学姐和您……是上辈子有关系吧?您让我来这里念书,是为了她吗?” “安儿,你问太多了。”陆以川没有解释。 他不想解释,毕竟他刚在冥帝那里决定了态度,对于面前的小丫头,他认为说太多没用,只会让她更好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祖爷爷 有些事情,比如她这一辈子的命运,他能从冥帝那里知道,但如果都告诉了白安安,那就是泄露天机,他必然要遭受更为严重的天谴。 而白安安却在听了他这话后,第一次觉得,她和陆以川之间的距离好远。 “我知道了。” 她也没问了。 那张小脸蒙上黯淡,她阖起了眼皮,呼吸急促,看样子烧的蛮厉害。 察觉到了她有些不开心,陆以川问,“安儿,你在想什么?” 白安安又睁开眼,“有件事想问叔,但还是算了吧……” “想问就问。” “可我觉得叔不会告诉我。” “你问吧。”看她那低落的模样,他突然浑身不舒服。 许是照顾她也有些日子了,他也习惯成了自然,一听她生病了,就会飞速赶回来,现在也看不了她不高兴。 “那我真问了?”白安安捏捏有些塞的鼻子,话说的小心。 “问!”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她把额头上的毛巾拉下一角遮住了眼,这才问:“叔,您喜欢学姐吗,您生前是不是很爱过一个女人,她和学姐长的很像啊?” 看她这小动作,陆以川能想到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还没说话,她就又笑了笑说:“我昨天就发现,您盯着学姐看了很久,你没回答,看来……我猜对了。” 可陆以川却在此刻把脸沉了下来,“安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安安干脆把手也摁在了自己眼睛前,让自己彻底看不到陆以川后,才说:“叔,如果您有爱人,却和我订了冥婚,这样好吗?其实我觉得……我有些习惯不了以阴化阳,要不以后……您不要帮我保命了……” “但是!”她唯恐陆以川打断,“我会帮您做事的,您对我的恩情,我会报答,毕竟……我叫您叔了呀……” 陆以川沉默了。 片刻后—— “你在赌什么气?”陆以川还是一语中的。 白安安小手一抖,“我……我没有啊。” “怎么,你怕我和那个女人有点什么?”他干脆问了出来。 这话,简直戳中了她的心思,一心虚,她一屁股弹了起来:“没有!” “没有?”陆以川逼问。 白安安眼神躲闪起来:“叔您和什么人在一起,或者做什么事,和我有关系吗?我只是帮你来做事的,我们是互惠互利的不是吗?” “嗯,对!记住,我们是利益关系,别对我抱有别的心思!” 面对十来岁的姑娘,他轻而易举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套路中。 可这话,却让白安安眼眶一紧,不开心,好不开心,不想听他说这些话! 心一横,她露出了眼睛,“叔,那我再问您一件事。” “说。” “我能谈恋爱吗?我能去喜欢别的男生吗?” 他口口声声让她清楚与他划清界限,她纵然心里不舒服,可她也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开始就需要趁早掐灭掉。 “不行!”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白安安此时不再像初见时那么怕他了,话也带上了急躁。 “安儿!”他冷斥一声,“说了要帮你改善体质帮你保命,我自然会陪你到等你身体好了……等你来月事了,你再恋爱也不迟!” 说完,他缓了缓语气,“我会看着你遇到一钟意男子,确保你身体无恙,未来会平平安安,到那时,我才会离开你,你不必怕孤单,这之前,我一直会陪着你。” “是吗?”话他说的温柔了不少,可白安安却撇起了嘴,“您是……把自己,当我爸爸自居了吗,我虽叫您一声叔,可您只比我大十岁啊……” “错,大你四百八十余岁。” 看样子说不过他,白安安赌气把额头的毛巾扔在了面盆里,她扶住床梯,准备上去。 刚爬了一格,她还是扭过头对着陆以川愤愤道:“知道了,祖爷爷!” 祖爷爷? 陆以川侧头一想,忍不住轻笑,这丫头……看起来是与他越来越亲近了,现在都闹了小性子。 白安安脑袋昏的厉害,床梯也就那么几个阶,可她再踩第三格的时候,脚突然一空,整个人就要摔下来,陆以川眸子一瞪,赶紧在她背后接着。 于是,她摔在了他怀里。 他的手好巧不巧扣在了她侧胸附近,此时再看陆以川那张俊脸,她脑袋里一晃而过,他以阴化阳时的动作,那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脖子到腿部,不知道游走了多少次…… 心,突然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看起来,你病的不轻,回家……”可陆以川并未想太多,话说的很严肃。 “不回。”她赶紧挣脱,像只小猫一样,缩起手脚站在了一边,脸却越发烫的厉害。 “你确定?”看她都有点小任性了,陆以川又露出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安安没敢说话了,她有些怕他黑脸的模样,带着煞气。 左一想,他活着的时候是将军,肯定是杀过很多人的! “你是不是想去冥界看看?”突然,陆以川眸子一眯,脸上的表情略微阴险。 “嗯?” 之后,陆以川没回答,他整个身体扑在了白安安身上,可是……他却穿她而过。 “叔?”白安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这时,陆以川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安儿……” “怎么了?” 陆以川双眉紧拧,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刚才是想把白安安的灵魂逼出来,他附身她的身体,然后带她回家,可是…… 他逼不出来她的灵魂! 如果白安安上一世的记录是被判官不小心弄脏再也看不到了,那她的灵魂,逼不出来,这必定是有什么封印术在她身上! 略微思量,他觉得需要先去问问一个人,再另做结论。 白安安看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她赶紧爬上了床。 等陆以川回过神后,白安安已经拉开被子蒙住了自己。 看她执意要在这里,想了想,他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帮你买药。” “你怎么去?”蒙在被子的小丫头回答的到挺快。 “附身旁人。” 遇到了自己好奇的,白安安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她问:“叔还有这个技能啊,是不是我以前听说的那些中邪的人,都是被鬼附身的啊?” 陆以川剜了她一眼没有直面回答,“我去了。” 白安安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啊。” 眼看着陆以川就要离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陆以川一愣,拿起来本打算给白安安,但一看上面的备注,他自己接了。 备注:萧叔叔。 是萧止墨。 陆以川一接起来,那头就传来了很亲昵的声音:“小安子!” 细细一听,萧止墨那头隐约还有悠扬的音乐声。 “什么事?”陆以川冷冷的声音,让电话那头一愣。 “是老鬼?小安子呢?”萧止墨忙问。 “睡了。” 电话那头稍作停顿,“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怎么知道?” “你当本大爷的精元是橡皮糖?精元放在小安子身体里,我自然会与她有一些感应……” 一听这话,陆以川眼睛一敛,脸沉得像黑锅底。 这蛇妖对安儿是认真的? 突然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她是我的妻,请你自重。” 虽然白安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了这话,小嘴一抿,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哦?那我倒要看看,她能当你的妻,当多久。”萧止墨说罢便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这突然的来电,陆以川闭了闭眼,把手机狠狠拍在了桌上。 啪的一声吓了白安安一跳,但一想,她问:“是……是萧叔叔吗?” 陆以川猛的回过头脸拉的阴鸷,“叔叔?” 白安安吞了口口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生了气,是萧止墨又和他引起争执了? “好好躺着,我马上就来。”说罢,他直接穿墙走了。 …… 半个小时后,白安安难受的已经睡了过去,她们寝室的门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孩推开,白安安根本没听到这动静。 她手里提着一包退烧药,面容呆滞的走到白安安的床位边,放下药后,她便又离开了。 之后这个女孩回了自己寝室,刚坐下,她便昏了过去。 紧接着陆以川从她的身体里出现,速度很快的去了白安安的寝室。 “安儿,起来了。” 睡梦中,白安安听到陆以川的声音后,她醒了过来。 勉强撑起了身子,那一头墨发被蹭的乱七八糟,额前的发丝被汗黏在了脸上,那张小脸,红的像猴屁股! 一看她这狼狈样子,陆以川露出紧张,“怎么烧的这么严重?” 白安安晕晕乎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不管多大的雨,只要一淋就发烧……” 陆以川没再多问,他在桌上慌张的拿出那些药,细看了下说明,拿过她的小马克杯,倒了杯水,用法力迅速降温之后,他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瞬身到了她的床尾,“吃药。” 白安安坐起来乖乖吃了药便躺了下去。 “想吃东西吗?” “不想,想睡觉。”含糊了一声,白安安推了推身上的被子,胸部起伏的很厉害。 “安儿可是觉得热?” “嗯……”她软软应了一声。 “往墙边靠靠。”突然,陆以川沉着声音来了一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不单单是感激 “要干嘛……”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说完便下了床。 白安安有些不解,但她还是先乖乖的往墙根靠了靠,热热的身子靠在冰冰凉的墙上,是有些舒服。 就在她刚躺平身子之时,她的被窝突然涌出一股子清凉的风,紧接着,陆以川竟出现在了她的被窝里! 更甚者! 被子没捂住的地方,露着他的锁骨还有那漂亮的梨花刺青,他上衣不见了! 大眼一瞪,白安安长睫毛扑闪了好多下,“叔!” 她着实惊讶。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桃眸沉下三分冷峻,一只手握着白安安的小细腰把她翻了下,她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他另一只手趁势搂住了她的背。 如今的姿势变成了,陆以川仰天躺着,白安安侧着身子被动的抱着他。 “可舒服些?”他冷冷的问。 身体上的确是舒服了些,可心理上……白安安那颗心简直快要破堂而出了! 小手捂着自己的狂跳不已的胸口,她从喉骨哼出一个字,“嗯……” 陆以川没直接回答,他许是为了让她躺的更舒服些,他也侧了侧身子,把她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一只手抱着她的背,一只手盖在她的脑袋顶儿,冰凉的触感给了她快要爆炸的脑袋一写舒凉。 两人成了面对面,白安安的小脑袋,刚好抵在他下巴下。 “快睡吧……” 当陆以川沉着嗓音淡然说了三个字后,白安安全身蹿出一阵酥麻。 离他脖子那么近听他的声音,磁性而摄人心扉,仅仅是声音,就让她生出了很多安全感。 只是这么一接触,她的脑海里突然又被和他缱绻缠绵的场景充斥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从一开始对以阴化阳的抗拒,到从上一次生病时,他对她的无微不至,还有那不经过她同意的以阴化阳。 她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忽然接受了。 她以往每次发烧,总会伴随呕吐腹泻,可这一次,却只是头疼脑涨,她能感觉到,以阴化阳对她有效果。 脑袋虽然胀得很痛,躺着都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可有种很羞耻很难以启齿的感觉,她是清楚的。 虽然她嘴上说不想以阴化阳,但他现在抱住了她,她身不由心的开心,她愿意。 脑门轻轻的碰到了他尖翘的下巴,她唇角一撇,抖动剧烈的长睫毛慢慢的有了潮湿…… 尤其是在被萧止墨强抱着睡了一晚之后,若不是有了对比,她也不会明白…… 她对陆以川的感情,不单单是感激。 若不是因为他突然盯着那位校花看的出神,她还不能发现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她其实…… 想到这里,她低声轻唤了他一声,“叔……” “快睡。”他担忧的声线里稍有些不耐烦。 “你……” 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 一时不知该怎么去说。 片刻后。 “你的身子冰冰凉凉的。” 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话音一落,她的长睫毛上沾上了泪珠。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无奈她有很多事情不懂,更无奈他说……她们末路殊途。 “安儿,怎么哭了?”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眼睛周围的湿润。 女孩子,自己哭还不要紧,若是别人指出来,她们总会多有矫情。 于是,白安安的声音便带上了一点哽咽:“没有,就是这一次生病后,还有叔陪着……感动。” 当她把话说得还算直白之时,陆以川心里一怔,下意识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当真是小丫头。”他语气里略有调侃之意。 白安安眨了眨眼:“叔,您觉得我内向还是外向呢?” “安儿当然是内敛一些。” 她笑了。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既然是内敛,那有些话,还是放在自己肚子里,自己一点点去消化吧。 有些东西,是靠嘴说不明白的。 没有的经历,是需要自己摸爬滚打,一步一步闯一闯。 慢慢的她睡着了。 而陆以川看着怀里慢慢熟睡,呼吸渐稳的丫头,他眸色暗沉,心中涌起波涛。 想起初遇白安安的场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有了一丝记忆。 之后,他跟着她回了家。 她因不知他的存在,便在他面前,脱掉了的裤子,一角碎花小内裤和两条白皙的长腿,让他冰冷了将近五百年的身体,浑然燃起一团无名火。 那时候,他能清楚的发现,自己对她有一种冲动! 与记忆里的女子,截然无关。 订冥婚,照顾她,他内心深处,在心甘情愿。 可如今,当他又记起一名女子之后,明明记忆中的感觉和话语都指明他们是恋人。 可他…… 在逃避。 他不想面对记忆里那两位女子,甚至有些怕,怕再突然想起些什么。 和安儿在一起的感觉,这种能触碰的感觉比记忆里那些烦乱感受来的更为清晰,其实他也有些舍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安儿。 “安儿……” 思及此,他轻轻叫了她一声。 熟睡的白安安没有作答。 看着她红透的小脸,他盯着看了许久,然后…… 他唇角慢慢勾起,在这没人看到的时候,他的笑的明显,像是雨后阳光,晴朗,明亮。 “安儿,若叔有一日可以轮回,做你儿子好不好?” 他轻声,低语道。 …… “安安!” 在白安安又被叫醒后,是舍友们回来了。 但抱着她睡着的陆以川却不知何时离开的。 “你们回来了……” 从床上坐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头起码不怎么疼了。 “你怎么了,发烧了?”黎野扒在她床边问了问。 她们看到了桌上的退烧药。 “嗯,早知道不该走的,出去就淋雨了。”白安安笑笑。 这时个子高的周婵目露赞许道:“安安,你可真厉害!公然怼席教授,还怼成功的,据说除了蓝冰儿,你是第二个!” 一听这个名字,白安安心里蒙起一阵复杂,“是吗。”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用了两个多月和陆以川的相处,才慢热的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愫。 而有的人,只是一眼,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见钟情。 “安安,你吃东西了吗?”黎野这时又道,“我们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我的手机……” 她刚准备说手机不是静音,但一想,许是陆以川离开时帮她调了调,于是她连忙改口:“我设成静音了。” “那好,你病了就先躺着吧,一童和周婵要去外面吃饭,我码字,就在寝室。”黎野又交代了一声。 “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凌一童对着她客气道:“安安,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给我和童童打电话,我们帮你带。” “嗯。” 之后周婵和凌一童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安静的寝室里,很快就有了噼噼啪啪,黎野敲击键盘的声音。 周婵和凌一童走出公寓楼后,周婵毫不顾虑的就问:“童童,你看过片儿吗?” “什么片儿?” “你说能有什么片儿,当然是啪啪啪了……”说罢,周婵一咬下唇,眉头一挑。 凌一童顿时脸上露出绯红,“你看那个啊?” “今晚我们回寝室看吧,我朋友给我发了几部,某些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不会恶心的,而且里面男主长的还不错呢!” “不是吧?”凌一童虽有害羞,可表情却满是好奇。 “我给你说啊……看片儿,就能看出一个女生是不是雏儿。”这话周婵说的很有底气。 “这都行?” 周婵一把搂住了凌一童,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你不好奇白安安究竟和男人发生过关系没吗?” 凌一童没有作声。 看她这反应,周婵露出得意的笑:“那就这么定了,今晚上我们拉着她们一起看,你好歹也是在国外待过的,别那么封建,女人啊……” “婵婵!”突然凌一童打断了她的话,还站定了脚步。 周婵一愣,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席无玥形单影只的与她们擦肩而过。 两个人呆呆的看着席无玥离开后,周婵依旧直截了当的说:“唉……我如果能睡到这么帅男人,死而无憾啊……一想白安安那天晚上被两个极品男神争抢,真他妈嫉妒!” “我……我还是喜欢孔如非。”凌一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光彩,“如非还是学生呢,等他到了二十七八的时候,也绝对帅的掉渣。” “是啊……”周婵吐了口气,接着又道:“我们去吃饭,回来看小电影儿!” “虽然我没看过,但我倒是知道不少学姐看……” …… 此时此刻,在B市某个正在建设的绿化带附近,有一老汉带着草帽,正坐在阴暗处,吸着廉价香烟,陆以川站在他的旁边。 “安小时候经常招惹那些东西,她出去念书的时候儿,我看不住她,怕她丢了魂,就偷偷让她吃了一道封印符。” 吸了口烟,老汉说了句话。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看了看老汉身边那灌了白水的可乐瓶,还有那沾染着泥迹的锄头,眼神带过一丝怜悯,“您不必这么累,若是安儿知道,她定会心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个? 老汉,是白安安的爷爷,白一穷。 白安安来这里念书后,他也来了这里。 如今是这绿化带建设团队中,很普通的一个老农民工。 他抬头看了看那掠过树梢的夕阳,苍老的脸上难掩倦色,“操劳了一辈子,闲不下来了,我受些苦不要紧,能让安这辈子平平安安,成了家,给我白家添个外孙,我以后去了阴间,也不愧对祖宗和安她爹妈。” 陆以川敛下眼皮,缓了片刻,他问:“安儿怕火?” 白一穷笑了笑,说起了以前,“安儿是腊月生,生的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雪,落勾山下的树,全被落了雪,第二天在太阳下远远看过去,一片白茫茫,那落勾山下,像是开成了一片梨花海,我家安,五行喜木,小时候看到火光就哭,长大后,我在地里烧柴火,她也怕……” “就像她上辈子,是被火烧死的一样。”说到这里,白一穷眼里闪过了晶莹。 陆以川听罢,心里突然一揪,可接着他淡淡道:“安儿身子骨太差,淋雨侵入寒气,这就病了。” 白一穷又吸了口烟,“多谢陆将军对我孙女的照顾了……” “不必客气,自当是缘分。”陆以川淡淡道。 白一穷这时摇头苦笑一声,“我觉得我家安啊,就像树,怕火,因为火会烧了她,一淋雨就生病,就像是……想要早点离开这个人世,变回她真正的样子一样,有一次下大暴雨,安发烧……差点没醒过来。” 但白一穷耐着心里的辛酸说完这番话后,陆以川心里也有了一阵酸涩。 接着白一穷干笑一声又道:“我早年走江湖,遇到过不少至阴女所化的厉鬼,我没有超度,反而把她们打的魂飞魄散,却不想,自己有一天有了孙女,也会碰上至阴女,因果报应,我只能任命。” “但安儿的体质和一般至阴女还不同,她更易招惹游魂,陆将军……之前对不住了。”说到这里,白一穷回过头瞟了陆以川一眼,“当初威胁您,与安儿订冥婚。” “我之前曾找过不少厉鬼,想给安儿订下冥婚,让那些阴魂时时刻刻守着安儿,好保她以免意外,可看着那些戾气太重的惨死鬼,终究是舍不得……” 说到这里,白一穷熄灭了烟,“我真没想到,在落勾山,竟埋着您这位骁勇的将军!真的对不住您。您一表人才,我了解自己的孙女,她应该不会怕您。” “不必抱歉。”陆以川声音依旧冰冷,“与安儿订冥婚,也恰好有了能让安儿帮我的理由。” “唉……”白一穷点了点头,“您这次过来,除了问我安儿灵魂被封印一事,可还要取句芒剑?” 陆以川摇了摇头,“那蛇妖虽是畜生,却对安儿有些上心,没有对安儿的性命造成过威胁,我还想再看看。” “我自是信得过陆将军。” 说话到这里,陆以川松了口气,“您且注意身子,我回了。” “唉!” 陆以川没直接回学校,他顺着这繁华都市的阴影,穿过形形色色的活人,眼观着,这如今繁荣发达的世界。 看着挽臂而过的情侣们,以及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一家几口,他眸光露出了暖意,不禁自言自语:“安儿,也该如此幸福的活着才好……” 紧接着,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欠揍的声音:“是啊,还是人间好啊!” 陆以川先是一愣,随后他拉着脸回过了头,“你不在冥帝那里,跟踪我做什么?” 是单轶。 “唉……”单轶叹了口气,“将军,我真想投胎啊,现在这社会,比明代好了太多,冥帝可都答应我了,能让我投生富贵人家。” “那你且去。”陆以川扔了一记眼刀子,并没反驳。 “我还是等将军的执念消除,和您一同转世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做兄弟呢!”单轶一乐。 可陆以川眸光里却露出了冷蔑,“本将先不说身份,就凭外貌,做不成兄弟。” 单轶一怔,想了好大会儿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 眉毛一拧巴,他嚷嚷道:“将军容貌俊美如斯,属下不能和您比,那将军也不能取笑属下啊,我虽不及将军,但也算的上一表人才吧!” 陆以川冷笑,没有回答,继续朝前走了去。 “哎哎!将军您别扔下我啊!”单轶赶忙追上,“我来找您的时候,可是发现那萧止墨,佳人作陪,去了某豪华酒店……他作为您的竞争对手,您不去看看?” “竞争对手?”陆以川剑眉一沉,话音咄咄。 “呃……您当我没说话。” 此时,是晚上七点,但天色还没彻底暗下去。 B市市中心一座五星级主题酒店内。 和静挽着萧止墨的手臂,两个人都无视旁人的目光,朝着酒会会场走着。 整座酒店戒备森严,外面没有一个狗仔,就算是有,萧止墨也不会让他们拍到一点能引起舆论的话题。 “止墨,我昨天得到些小道消息。” “说吧。”萧止墨目光平视前方,语气凉薄,挽着他手臂的和静,只是碰住了他的衣服,她明显有些怕他。 和静深吸口气,性感的红唇一张一合:“听说……你看上了一位小姑娘,是真的吗?” “是,还想娶回来。”萧止墨果断回答。 “娶?”和静大眼一瞪,看向了他。 “嗯。” 萧止墨依旧沉稳不变。 “那你什么时候带她出来见见,等你真要结婚的时候,我肯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你今天话真多。” 说罢,萧止墨依旧没想看她一眼,手臂一用力,挣脱女人的玉手,迈开步子朝着角落的待客区走了去。 突然被甩开的和静一怔,大眼骤然一红。 可随后她拍了拍胸口,那种呆滞的表情瞬间成了从容的妩媚。 …… 天色越来越暗,白安安微微有了些饥饿感,她便下了床,和黎野去餐厅买了份饭。 两个人在寝室吃的正好,周婵和凌一童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凌一童先去了自己的座位,周婵负责关门。 可就在她快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门外就像有只手推着门似的,她一愣,手一用力…… 砰—— 门重重的合上了。 声音很响,其他三个人都震惊的回过了头。 “婵婵,你干嘛呢?”凌一童拉着椅子,问。 “没有……就是这门,刚才关到一半,给卡住了。” 周婵话声刚落,她散下来的短发微微扬了扬,她一愣,连忙看向了正对面的窗户。 窗户开着。 “风啊……”她囔囔道。 “什么?”凌一童又问。 “没。”周婵没当回事,她坐下来拿出了电脑,“安安,黎野,你们快拉着凳子过来,我们一起看电影,这电影可好看了!” 黎野从饭盒里抬起了头:“什么电影?” “哎呀,你们先过来!”周婵卖着关子。 黎野和白安安对视一眼,拉着椅子挪过了去。 届时,三个姑娘都坐在了周婵的桌边,看着周婵找电影,白安安的饭还剩很多,她还端着饭盒。 周婵很快的找到,届时凌一童拉住了黎野的胳膊,周婵也按住了白安安的肩膀,一副怕她们两个跑走的模样。 俩人还没意识过来她们要干嘛,接着电脑里便放出了画面。 刚开始就是两男一女,赤身裸体的激情画面,一看这画面—— “咳……咳咳……”白安安一口饭噎在了嗓子眼,赶紧闭上了眼。 真辣眼睛。 黎野比她淡定一点,她淡淡的回过头看向了又想看又不想看的凌一童,“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个?” “学习学习啊,我们总是要嫁人的不是吗!”周婵大言不惭,满脸激动,眼神一直偷瞄着白安安。 黎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认真的问:“为什么要看两男一女?不觉得恶心,不觉得道德沦丧吗?” 顿时,凌一童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忽略了黎野的视线,转头抢过了白安安的碗,“安安,你不敢看啊?” “你们怎么看这个啊?”白安安抬起手遮住了眼。 她现在只觉得城会玩,这东西看了不长针眼吗? “有什么啊!我们不都过了18了么,很正常的吧!”周婵替凌一童回答道。 之后,她看白安安在抗拒,力气很大的把白安安的脸扭了过来,逼着她去看。 “周婵,我不想看。”白安安在抗拒。 “有什么啊,安安,我觉得你应该把你两个叔叔其中一个狠狠的抓住,随便讨好一个,如果能结婚的话,一辈子吃穿不愁呢!”周婵索性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白安安的肩膀上,“很多女生,都是靠着这床上功夫征服男人的,黎野,你是写小说的,你应该懂吧?” 嗵—— 突然,黎野踹了下椅子。 “你们过分了!” 她瞬间黑了脸。 “黎野,你什么意思啊?”周婵的眸子也沉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凌一童,一直在背后怀疑安安和她两个叔有其他关系!” 当黎野把这话直白的说出来后,另外三个人都愣怔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女鬼附身 凌一童率先回过了神,“你别血口喷人,这话是说的!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们这么怀疑安安了?” “那你突然让我们看这成人电影是什么意思”黎野站了起来,“安安不想看,周婵你扭她脑袋干嘛,你是不是在逼着她看?” “黎野,你是想干嘛,我们都一个宿舍的,你想搞小团体啊?”周婵说着话的时候,还不客气的抬起手推了下黎野。 而就推的这一下,黎野脚步不稳,直接撞到了自己的椅子,接着她连带椅子都摔倒在地,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床梯上。 砰的一声,动静很大。 白安安一愣,赶紧去扶,却发现黎野昏过去了! 吃饭时,黎野的刘海被她用卡子别了起来,现在露着的额头上,明显肿了一个包! “黎野!”白安安慌张的叫了一声,她没反应。 接着,她连忙用大拇指去掐黎野的人中。 就在这时,白安安明显察觉到了一阵冷风挂过,她不禁一哆嗦。 周婵瞬间吓白了脸,“没……没事吧?” 一直不做声的凌一童,生怕出点别的事,便偷偷的把视频关掉了。 隔了片刻,黎野醒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白安安,然后缓缓站起了身。 “黎野,你没事吧?”白安安问。 黎野没有说话,她整个人突然有了些呆滞……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良久后…… 黎野脸上突然扬起戏虐的笑。 她突然的发笑,只让人觉得阴森。 接着,她抬起了手,小指微微翘起,尽是妩媚的模样。 而后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碰到眼镜之后,她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露出了她的狐狸眼,有些勾人。 她这个举动太过反常,凌一童瞬间变了神色。 而这时候,黎野的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了周婵。 周婵一怔,她还没说话,黎野突然扬起手,朝着她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周婵被抽的脚步一踉跄,人磕在了衣柜上,脸瞬间肿了老高。 刚才那副太妹的架势,瞬间蔫了。 可黎野却突然遮起小口,咯咯笑了两声。 而后,她语气幽幽道:“女人,要自重……” 她这反常的样子,吓的周婵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黎野……她,她不正常!” 说罢,她绕出去,躲在了凌一童身后,“童童,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好疼,不像是她的力道!” 话音一落,周婵都怂哭了。 而就在这时,白安安隐约看到,黎野身上还有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水红色的宽步长衣,看起来褴褛不堪,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红绳扎着,有些糟乱。 她一惊,赶紧闭起了眼,待她再睁开后,那个女人竟然回过了头,她的眼神与白安安四目相对。 那张脸清秀娇美,煞白的泛绿,但嘴角和额角却有明显的黑色血迹,那张脸虽不算太恐怖,可白安安还是被吓的身子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之后,黎野竟然朝门口走了过去,她抬起手就要开门! 与其说是黎野开门,倒不如说是那个突然附身在黎野身上的女鬼要出去! 门咯嗒一声打开,黎野走了出去! “童童,她肯定不正常!你忘了之前军训的时候,她半夜突然坐起来说梦话的事了吗?” “别,别着急,我给,我给孔如非打电话……”凌一童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 白安安虽不知道周婵这么说,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是清清楚楚看到黎野身上有别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 黎野如果真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那她们会去哪里? 心一横,她拿着手机,紧随着黎野跑了出去。 她发烧还没好,陆以川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但她也不觉得害怕,要真遇到了危险……她想起还有一个人估计会帮她。 那就是萧止墨。 她们宿舍在四楼,黎野出去后,和失了魂一般,也不看路,只是往下走,期间撞了不少人,白安安小心的跟着。 她一路跟着黎野去了楼下,便发现黎野站在门口不走了。 但她却仰起头明显吸了吸鼻子,就像在闻味道一般。 接着,她朝着学校操场方向,飞快的迈开了步子。 白安安心里一惊,她去那里做什么? 而此时,她心里也有了疑问,附身黎野的女鬼,明显看到了她,但是却没什么反应! 陆以川说她是至阴女,容易招惹那些东西,可黎野又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一狠心,小脸一拧巴,她咬破了手指。 她想靠自己的血来吸引那女鬼。 接着她迈开腿跑到黎野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站住!” 做是这么做了,但她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胆颤。 黎野站住了,她回过了头。 呆滞的狐眼看着白安安,她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话;“我知道你是至阴女,我不碰你……” 白安安喉骨吞咽了一下:“你……你不是黎野,你要带黎野去干什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幽幽扔下这句话,黎野甩开了白安安。 看似她只是轻轻一甩,可白安安却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在她爬起来后,黎野走的更快了,白安安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把破掉的手指噙在嘴里,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想要给能力强大的萧止墨打个电话。 就在她准备拨号之时,她的肩膀被人握住了。 身子猛然一僵,汗毛倒竖,她还没扭过头,突然她身边一闪而过一道纤长的人影。 接着,她身后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安儿!” “叔?”她带着粗气喊了一声,脚彻底软了。 她摔在了陆以川的怀里。 这时,陆以川道:“黎野被女鬼附了身。” 白安安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突然周围扬起了一阵异常冰冷的浊风。 接着—— “啊!” 黎野的身体里,传出了一阵痛苦的惨叫。 那附身黎野的女鬼从黎野身体脱离出来…… 浊风慢慢散去,白安安看到风中突然显现出一位身着青色华袍的古装男子,接住了要摔倒的黎野。 但黎野刚倒在男子怀里之时,男子露出了诧异之色,黎野竟然在看着他! 两人皆是一愣,男子俊眉一拧,“你没昏过去?” “我……应该昏过去吗?” 黎野又成了她之前那种淡淡的声线,而后,她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女鬼,眸子虽有惊慌,却转眼便平静了。 离这里的不远处,有白冷的灯,刚好能打在此处,白安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看清了男人的脸…… 蓦然,她一惊。 “求冥帝饶命!”那女鬼在哭喊出这话之后,她跪在了男子面前。 “冥帝?”白安安惊讶。 “饶你?”冥帝声音飘渺悠远,“从实招来,究竟是什么人,去我冥界,把你放出来的!” “小女不知,他身着黑衣,全身裹得严实,唯一露出的眼睛狭长冰冷,只说能帮我离开炼狱,消除执念……” “本尊念你身世可怜,让你受炼狱之罪,本是想让你积阴德,下一世好投生大富大贵之家,你不懂珍惜,本尊很失望。” “小女知错了,求冥帝再给小女一次机会,小女生前被人凌辱糟蹋,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啊!” 那女鬼哭的凄惨,“为何那些作践女子的男人,和那些风流成性的女人可以潇洒快活,我就要去受炼狱的罪!” 冥帝淡淡吐了口气,“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冥帝……小女不甘心……小女死去都不能如普通阴魂一般拥有体面的模样,还是这凌辱死去的惨样,小女执念难消啊……” 就在此时,被冥帝抱着的黎野,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她反而很平静的插了句嘴:“我也……很痛恨水性杨花的女人,和玩弄女人的男人。” “你是不是,跟着周婵来了我们寝室的?” 她这副淡然的模样,让冥帝蓦然怔了怔。 女鬼点了点头,“是那位黑衣男子让我找上那两个姑娘的,她们身上贪欲太强,我便跟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屋子里四个小女子,有一位是至阴女,而这位妹妹,体内有清透之气……” 之后,陆以川带着白安安也走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女鬼,说道:“冥帝,她不是什么作恶的阴灵,饶了吧。” 冥帝回过头,他先是看了一眼陆以川怀里的白安安,而后才对陆以川说:“以川都帮着求情了,那我饶了便是。” 话音一落,他宽袖一挥,身边的女子画作一道青烟,被他收进了衣袖内。 空气中,缥缈着女子的感激:“多谢冥帝,多谢陆公子……” 这件事情被解决后,白安安刚准备问些什么。 黎野却看着冥帝,淡淡道:“您是那天的爸爸,您真好看……” 黎野现在刘海被卡子别起,眼镜也摘掉,她露出了整张脸,而当冥帝看清她的模样后,那张绝世美颜闪过了愕然。 “你是何人?”他问。 “我叫黎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哥哥 听了个名字,冥帝没再看她。 “以川,我要开始做了。”冥帝忽略了两个小女生,话声冷冽。 陆以川点头,“请便。” 两个姑娘有些懵,可随即,冥帝把怀里的黎野推给了陆以川,待他接住之时,冥帝的两只手分别按在了两个女孩的脑门上。 那种姿势再没有平时的放荡,浓浓威严王者的气场。 一刹那的工夫,两个女孩没了意识。 陆以川一愣,“连安儿也要?” 冥帝那双阴柔斜长的凤眸紧紧眯起,“她就算是你的冥娘,记得我没什么好处……” 陆以川没有再说什么,他转了话题:“冥帝您亲自过来,是察觉到了什么?” 冥帝没直接回答,在半分钟后,他撤回了自己的双手,才认真回答:“以川,若不是看这丫头是与你有所牵连,这事我不会过问。” “多谢。” “看好这丫头,可能有什么人盯上了她。”冥帝双手一背,话说的冷蔑,“之后是阳间的事,她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若她死了,你也不必每日在阳间游荡。” “还是多谢冥帝垂爱。”陆以川客气道。 “把她们送回去吧。” 这时,陆以川面露难色,“安儿体内有封印,我附不了她的身。” “那换我,那丫头交给你。” “好。” 冥帝把白安安从陆以川怀里接过来后,他从后扶着白安安,然后慢慢与她的身体重合,直至他一点点不见。 接着陆以川也这样进了黎野的身体。 但两个人都被附身后,陆以川明显看到了区别。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主宅人的意识,羞耻,寿命。 七魄主宰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阴魂附身活人,便是要把人的天魂从身体内逼在身体表面,它附身进去,便可操纵活人的行动和思维。 这样既可达到自己附身的目的,也不至于让活人丢了魂,附身后,阴魂能感知到活人的七魄与另外两魂。 若是能看到阴灵的人,一定能看到他在黎野身上,但是冥帝附身白安安后,他看不到冥帝。 可刚才还昏迷的白安安此时却睁开了眼,她看着陆以川,眼神没了她本身的单纯清澈,而成了冥帝那种风情魅惑的感觉。 陆以川便可知道,冥帝附身成了。 冥帝是如何附身的?难道是解了封印? “走吧。”冥帝道。 虽是白安安的声音,可听起来也和她本人略有差别。 “安儿的封印可在?” “以川不必担心,你小娘子的天魂被封印在了檀中穴,我入了她心。” “原来是这样。” “这种法术,只有本尊会。”冥帝稍有得意。 “那我们走吧。” 之后,在学校的校园内,旁人便看见白安安和黎野,两个人都昂首挺胸,身上自带飘逸的神秘气场,朝女生公寓楼走了去。 画风略微诡异。 两人回到女孩子的寝室后,凌一童和周婵不见了。 这样正好。 把两个姑娘放到床上,陆以川刚准备从黎野体内离开,却隐约听到一道清透飘渺的女人声线。 “哥哥,登彦可还在……” 他一怔。 但再集中精神,便没有了。 声音,是谁的? 登彦? 是谁? “以川。”冥帝断了他的思绪。 陆以川没再多想,他离开黎野的身体,站在了冥帝面前。 “想必那神秘之人,不会只行动这一次。”冥帝沉着眸子,说的慎重。 “嗯。”陆以川应道,“安儿我也不能护的太周全,若那人能在您眼皮底下闯入冥界,我若护安儿太紧,只怕他会更下些功夫。” 冥帝挑眉,浅笑:“你倒是越来越对你的小娘子上心了。” “自当要护她过了二十岁生辰。” 冥帝会有作答,话题一转:“那两个丫头离开,怕是去寻救兵了,那小子身上有玄月铃,我们先回吧,她们两个会睡到明日早上,等亥时你再回来。” “好。” 话音刚落,两人也迅速消失掉了。 但到了一半,陆以川又折了回来。 他帮白安安拉开了被子,把她盖好,但一想,他又帮黎野也拽开了被子。 之后才彻底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 睡着的黎野却呢喃了一声梦话,却只有一个字。 “句……” …… 二十来分钟后,凌一童和周婵回来了,和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戴着帽子口罩的偷溜进女生公寓的孔如非。 当他们三个看到白安安和黎野都躺在床上睡着了后,凌一童和周婵条件反射的躲在了孔如非身后。 “如非,你看是不是不对劲,她们出去还没半个小时,怎么回来就睡着了!”凌一童害怕的厉害。 孔如非没有回答,他甩开凌一童的手,分别看了看黎野和白安安。 之后又在她们寝室四周看了看,接着他才说道:“你们寝室的确有阴气,但那股阴气在慢慢消散,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一童这么问了之后,孔如非只是看了一眼白安安的床位,眉头一蹙,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没事了。” “真的吗?”周婵弱弱的问。 孔如非点点头,而后他看向凌一童,“你们寝室那两个姑娘身体不好,火炎低,中邪很正常。” “可是她打了婵婵!” 孔如非转头看了一眼周婵,“那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你们……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原因。” 说罢这话,孔如非拉了拉帽子,“这件事,保密,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我有这么个身份。” “学长放心!”周婵赶紧哈腰回答。 孔如非没回答,他转身便离开了。 而凌一童看着睡着的两个舍友,她不自觉的退到了门口:“婵婵,我不想住校了,我现在要回家,你呢?” “我……我,我有个朋友在酒吧,我今晚去玩,明天……明天旷课,不上了!” 两个人哆哆嗦嗦做了决定后,争先恐后的拉开了门,如鼠蚁一般的逃走了。 他们进来开了灯,走的时候也没关上。 床上趟的两个姑娘,显然陷入深度睡眠,丝毫没有被灯光所影响。 但是,不久后…… 白安安那张安静的脸,突然一点一点显露出纠结。 ——有一处,白雾缭绕,不见天,不见地,只见两人,一男一女。 而她,如同在上空俯视着那两个人。 男子身着青色华袍,结实的胸膛隐露半分,面容被雾气遮挡,看不清他的面容。 女子背对她而立,墨发及腰,一身白衣。 两人面对着面,却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这白雾之中,跑过一扎髻的女童,她先是扑在了女子身上,女子缓缓蹲下来身子。 虽然她依旧看不到女子的脸,却从她的动作里,看出来慢慢的爱怜。 而后,女子站起了身,女童恋恋不舍,但还是返回去,站在了男子身边,小手,拉住了男子的大手。 “雪儿想你。” 脑海里,突然有了一道,带着哽咽的清脆童声。 接着,是一道沉郁却不算陌生的男人声线: “之后靠你了,下一次再见,你再也没机会了……” 机会? 什么机会? 随后,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遮住了那三个人,她只觉得身子越升越高,直至云端…… 最后,到了一片雪域之中。 漫天大雪,她却不觉得冷。 不久后,迎面走来一位男子。 一身渐入雪中的银白色华袍,衣襟却沾染着春天的痕迹,丝绣的柳叶,一片淡绿。 男子的额头配着一条银丝滚边缎带,镶嵌着通透的绿色玉石。 飘逸长发半绾,风姿卓越。 那张脸,由朦胧到清晰,由陌生到亲近。 带着温润的桃花眸子,高挺的笔,淡薄的唇,这张脸……她很熟悉,他一直陪着她。 看到他越来越近,她心里很是欢喜。 “哥哥!” 她大声称呼,声音在雪中很清脆。 只是,声音一出,她自己愣怔了一下。 哥哥? “安儿……”他声音幽幽,带着宠溺。 “嗯!” 她宛若一直小猫,迈开步子,迫不及待的朝他跑了过去,扑在了他怀里。 男人那张冷彻的脸,在见到她后,展露笑颜,如梦如幻,英俊的醉人。 “是不是想我?”他的指腹抚过她的鬓角,问的温柔。 她没说话,只是羞红了脸,看着男人冷傲的俊颜,她抬起头,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她的眸子微眯,还能看到男子脸上那满足的笑意。 但她没强吻多久,男子推开她却又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手勾住了男子的脖颈,男子走入了雪中深处。 雪纷纷扬扬,像丝丝缕缕的棉絮,那一边地域宛如幻境,却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突然柳暗花明了。 嫩草红花,鸟鸣阵阵,恰是春季。 有一宫殿,金碧辉煌,坐落中央。 男子抱着她,进去。 一张雕花木榻,颜色如墨,色泽如星光平涂。 男子将她放在塌上,眸子紧眯,唇角勾起笑意,他俯下了身子。 顿时,身上有了负重之感。 “安儿,本尊今日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她问了,男子却没答,只是笑容绽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他是她货真价实的依靠 他慢慢褪去了她的衣服,可她却看不清自己着衣几层,而后男子也将衣物剥离,露出了他健硕漂亮的上身。 她一眼便看到了他锁骨下那长着枝丫的梨花刺青。 她愣怔,随后胸口满满的暖意。 “可好看?”男子问。 她抿笑:“自当不如安儿的美!” “那当属安儿最美,离别数月,如隔三载,没了安儿……夜不安寐。”男子话的直白且含深情。 她小口咧开,刚准备笑,男子的唇便缄住她的唇瓣,那双手从她的脸庞,逐渐蔓延之下,直至柔软……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温柔而炙热。 她想,若灵魂不灭,她定不要与他分开。 二人缱绻,她越来越热,眸子也慢慢闭上…… 再之后,身上男子带来的负重消失。 而她的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身体却越来越热,就像周围,有了熊熊大火…… “哥哥!”她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周围,的确是一片大火。 她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火光漫天,将她包围。 她手足无措之时,火光突然如猛兽一般,朝她直面扑来,席卷全身…… “安儿!”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浑厚的嗓音里带着哽咽,带着绝望。 “没死哥哥手里,安儿三生有幸!” 火光之中,她冲着那道声音,回应。 声音,是赴死,似回归…… 接着,又是那道声线: “安儿……” 声音,突然近了几分。 而身子,有些痛,就像火苗钻进了血液、骨缝。 她眼前只有灼眼的火。 她抬起手,想要把那些痛从自己的骨肉里分离,她的指甲,狠狠的埋进了自己的皮肤中,血渗出…… “安儿!安儿!” 那道声音,也在此时,突然越来越近! 自己想要把痛苦揪出的手,也被一双很沉重的手握住,她浑身如蚁蚀骨。 “安儿,醒醒!” 她浑身一哆嗦,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双手,陆以川正伏在她身上,握着她的两只手腕! 他那张在室内灯下,深沉如冰的脸上,带着惧意,她第一次看到。 他,是害怕了? 再看她的指甲,不长不短,上面沾染着红色的血迹,指肚上也是渗人的猩红。 “安儿!你可是梦到了什么?” 看她醒了,陆以川立马问道。 “我……” 她刚想要说,可突然……她脑海里有些东西一瞬即散,她做梦了? 为什么,她的脑袋突然好空,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还在吃饭…… “嗯?”他的脸上难掩担忧。 “我……我,不记得自己梦到……”当她说到这里时,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而她迷茫的大眼,看着陆以川,眼泪瞬间夺眶。 她不记得自己具体梦到了什么,可脑海里却有那么一幕。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笑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的他,是有温度的,那颗心……也是会噗通噗通跳动的。 这不知何来的一幕,却让她的心骤然攥疼,“别离开我!” 她脱口而出。 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随即心里又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难以言说。 “怎么了?”她如此反常,陆以川瞳仁闪烁。 白安安坐起了身,只是就在她坐起来后,才看到了自己身上很惊悚的一幕。 她的衣服被自己蹭到了脖子上,露出了她的束胸,此时她已然忘了害羞,因为她露着的皮肤上,全都是一道一道醒目而又让人发憷的血道子! 她的指甲挠的! “叔……”她糯糯的叫了他一声,小嘴撇着,“我有点怕……” “我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了,可是心里却好怕……” 她呢喃着,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落。 虽说不记得什么了,可她如今心里更有一个心声:怎么办,不想离开他怎么办。 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呆多久? 陆以川被她这副样子也吓的不轻。 他从冥界回来,本想看看她睡的如何,就发现她小脸狰狞,两只手把衣服扒拉上去,狠狠的挠着自己的身体,就像要从身体里抠出些东西似的…… “叔……” 她又呢喃一声后,两只手挣脱开,紧紧勾住了她的脖子。 现在,他是她货真价实的依靠。 哪怕,人鬼殊途。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抱他。 他懂,活人会有梦魇。 若是醒过来后不记得自己所梦到的场景,那便是自己在逼自己不去想那些。 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不怕……” 白安安抵在他的肩膀处,抿着唇哭了。 带着血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 她有些不懂这个世界。 明明他可以摸,可以抱,可以触碰,在她眼里和常人并没太大差别,可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没有心跳,就要把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人的眼泪属阴,他纵然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但眼泪的温度,却是能感觉到的。 肩膀被一点一点渲染出温度,死去的他知道,人活着,若是有难以消化的悲伤,哭是哭不够的。 “安儿,继续睡吧。” 他轻声说道,盖在她头上的手,涌现一股法力,侵入了她的脑袋中。 不一会儿,她靠在他肩膀上,又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六点。 黎野醒过来后,习惯性摸了摸枕头边,没有眼镜。 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眼镜在周婵的床位下扔着。 揉了揉脑袋,她有些东西不大能记得起来了。 看看自己,穿着衣服,再看看床对头的白安安,她两只胳膊在被子外伸着,穿着睡衣。 黎野那张淡然很少有情绪的脸,这时带上了一丝忧郁。 她盯着白安安看了许久,最后叫醒了她。 当白安安再次醒过来后,她的反应要比黎野大一点。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被陆以川叫醒的场景,再一看身上的秋季睡衣,她知道,应该是陆以川帮她换的。 但那之前她怎么睡着的,她却忘了。 只记得,自己追着被女鬼附身的黎野跑了出去,后来隐约还听到了陆以川的声音。 之后的事情,便连接不起来了。 难道她忘记的那些记忆,是陆以川做的? 两个面面相觑,最后黎野先爬下了床,捡起自己的眼镜戴上后,她淡淡道:“我们,起床去吃早饭吧。” 黎野这么淡然的反应,白安安只觉得心虚。 “黎野,你……有没有感觉到些什么不正常啊?” 那些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去问。 “没有,就算有,没什么大改变,在我心里和删了几千字没用的稿子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白安安不难明白,黎野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 透过镜片看黎野的眼睛,白安安有一种感觉,虽然黎野和她一样都才十八,可黎野似乎比她还有周婵她们更要成熟的多。 白安安不知道,黎野是没有好奇心,还是她身上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还在发愣,黎野已经拿出牙缸,端着面盆离开宿舍去洗漱了。 黎野宛如平常,而白安安却思绪复杂。 昨晚黎野出事,是因为她,才会和周婵引发冲突。 难道黎野根本不关系她昨晚对她的感觉吗? 细想开学前,任学对她说的话,她虽见识的少,但谁内心干净,人心世道,她倒还分得清。 她自知,自己就算被陆以川给了公司,给了巨款,可到底和周婵、凌一童这些从小生活富足的富二代,还是有本质区别。 等她们都洗漱收拾完,确认了今天上课要用的书后,她们两个像众多学生一样,想要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教室。 而就在她们下了楼,走到一楼大厅时,白安安便看到陆以川站在门口旁的窗户根,看着外面走动的人。 他又换了衣服。 简简单单的白色长T很宽,领口很大,刺青若隐若现,感觉随手一扯,就会掉下来。 只是这么想,她内心便小鹿乱撞,他的模样,很诱人。 略微宽松的黑色长裤,裤脚微微扎在了脚上的那双高帮鞋子里。 白安安想,他应该是穿惯了明代时候的长袍长靴,这身衣服,虽是现代装束,却难掩他的气宇轩扬。 她不知他一大早在这里做什么,于是她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抬起手戳了戳他。 看到她都背起了小书包,他连忙跟着问:“离上课还早。” 意思是她不必那么早去上学,现在才刚七点,他们八点半才要上课。 白安安没敢回答他,而是对旁边一大早就玩手机的黎野说:“黎野,你等会儿想喝豆浆呢,还是喝粥呢?” “黑米粥。”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他,是要去吃早饭。 “还算乖。”他很满意。 想着旁人看不见他,他的手还光明正大的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和她并肩而行。 本来因为舍友们,有些复杂的心,却被他这个动作撩拨的漏了一拍。 在校园里走着,不乏能看到一些牵手而行的情侣,白安安想,如果她和陆以川现在是夫妻关系,那她能不能偷偷的认为,她有一个隐形的恋人。 思及此,她的心突然加速,有了一个很想做,疯狂想做的事情。 她想牵他的手。 微微呼了口气,她抬起了手,慢慢挪去自己的肩膀,手指挨到了他冰凉的手。 心里一惊,她喉骨一吞,还是不敢。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在那里挠了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不愧是我的妻 她这个动作,让陆以川放开了她。 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 去了食堂,排队买好早饭,黎野与她面对而坐,依旧吃饭不忘看手机。 白安安看着有些无聊的陆以川,略微思索,她拿出手机在短信框里写道:叔,我要是买了什么吃的,在你的牌位前供奉,你就能吃到了? 之后,她偷偷推了推坐在她旁边的陆以川。 看过后,他桃眸流转,“怎么?” 白安安连忙又写:叔……你生前喜欢吃什么? “忘了。” 碰了鼻子灰,但白安安还没放弃:叔,你每天跟着我,不觉得无聊和浪费时间吗? “亡灵早没了人世的光阴,时间对我,没什么意义,若是你还懂我无聊,那就帮我早些做完事情,我好早日轮回。” 白安安便没再问了。 这话,她不大爱听。 之后。 去了教室直至上课,白安安也没见到周婵和凌一童,虽有心问陆以川昨天她是怎么睡过去的,但想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告诉她。 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黎野,也没再提那件事,课上偶尔抬起头听听歌,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到了中午,两个人又要去吃饭,黎野才对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白安安说了句话:“安安,有些东西,当场梦挺好的,会避免很多麻烦。” “……” 白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下午,白安安在教室见到了凌一童和周婵,也得知她们两个不打算住校了。 黎野依旧面无表情,也当昨天没和周婵有过冲突,那张无情绪的脸,此时略显凉薄。 白安安也没说什么,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能轻易交上朋友的人。 下了课,本来是四个人的团体,凌一童和周婵有意拉着白安安疏离了黎野。 “安安,昨天我没那种意思,你不要多想啊,我们就是……跟风,好奇而已。”周婵搂着白安安,举止亲密。 “嗯,我没当回事。” 话虽这么说,她只觉得,人心太过复杂,她如今这话都是心口不一,更何况是在这种多元化的都市成长的周婵和凌一童。 这时凌一童也趁机说道:“安安,等到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玩吧,去吃日料怎么样?” “我得问问我叔。”白安安婉言拒绝。 霎时,周婵和凌一童互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不过随后周婵又说:“没关系,明天咱们没课,等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被她们围在一起,白安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孤零零走在她们身后的黎野。 虽然黎野面无表情依旧在玩手机,可她却觉得心酸,看到这样的黎野,她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陆以川此时一言不发,他离白安安有些远,双手抱胸,似乎很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女孩之间的感情。 沉思片刻,白安安问:“一童,周婵,你们今晚上是要回家对吧?” “嗯,怎么了?”凌一童连忙回答。 届时,白安安挣脱了她们两个的手,朝后走到了黎野身边,“黎野,一童和周婵要回家,咱们两个去食堂吃什么啊?” 黎野没有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她反而更是压低了头:“我想吃面。” “嗯。” 终于站到了黎野身边,她这才冲周婵笑了笑,“后天见吧,我和黎野先去食堂。” 周婵表情一僵,她也没多说什么,和白安安客气了一声,她和凌一童先走了。 就在此时,白安安发现,黎野吸了吸鼻子。 她的刘海又长了几分,遮住了眼镜框,白安安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陆以川却突然走过来对白安安道:“怕是哭了。” 淡淡四个字,白安安怔然。 继而陆以川又道:“看起来凉薄,倒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 白安安点头。 陆以川拍了拍她的头:“不愧是我的妻,眼睛还算明亮。” 心脏一顿,面颊上涌上绯色。 她想,他一定是明白她内心所想了。 她知道。 她被萧止墨咬了后,真正关心她身体如何的是黎野,关心她和萧止墨是什么关系的,是另两个。 她还不傻。 岂能感觉不到凌一童和周婵对她有偏见,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甚至现在她们拉拢她,估计也是因为她无缘无故有了两个叔,许是在利益上,对她们有利吧,就如任学一开始告诉她,和凌一童多有接触,可以争取公司合作。 后来吃饭的时候,黎野鲜少的和白安安说了些话,还把自己看到的搞笑图片拿给白安安看了看。 有些友情,或许慢慢要开花了。 …… 过了那晚的风波后,第二天没课的日子,她们两个都过的很安逸。 第三天上午。 又是席无玥的大课。 他们一周两节席无玥的课。 上次的课她虽然没上,这次却乖乖来了。 毕竟上一次她所答的,并不是她真的知道,那是陆以川知道。 而就在她上午和黎野刚到教室后,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视线。 “安安,来这里坐!” 是蓝冰儿! 上一次蓝冰儿加了她微信后,她同意了,但却没和蓝冰儿聊过天。 今天,她怎么会来? 席无玥的课,学生来的都早,蓝冰儿公然主动叫她,一下子两个女孩成了众人焦点。 白安安不喜欢这种感觉,只得拉着黎野走过去,在蓝冰儿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学姐。” 刚坐下,她还是偷瞄了一眼跟着她过来的陆以川。 “我听我朋友说了,上一次你过了席教授的考试,真棒!”蓝冰儿笑靥如花,对她满是赞赏。 “凑巧罢了,还是要好好听课的。”白安安应道,接着她问:“学姐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听席教授的课了!” 二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她们说她们的,别人也在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甚至有几句还飘进了她们的耳朵: “如果那天流出的视频是真的,那蓝冰儿是真的想要追那个白安安的叔叔吧?” “不然呢,还有什么目的,能让那位高傲的美女,主动去交朋友啊……” 白安安微觉尴尬,蓝冰儿却是赤裸无视,“安安,今下午,咱们学校有游泳比赛,我会参加,你要不要去当我的啦啦队?” “游泳比赛啊?” 当白安安问出之后,她只觉得,蓝冰儿无所不能。 “嗯!” “好。”白安安不是个会拒绝别人的人。 届时,席无玥来了。 他刚走上讲台,眸光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在座学生,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停在了蓝冰儿身上。 目光很明显,蓝冰儿冲他笑了笑, 不顾旁人议论,站起身子便道:“教授,您布置给我的题目,我做完了,下课后交给你好么?” 席无玥唱眸一抬,随后又冷傲撇下,轻描淡写道:“今天是你们班的课么?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声音凉薄无比。 “既然这样,那我走咯?”蓝冰儿这话里,略微带着些小调皮。 席无玥没再看她,而是冲着讲台的麦,凉凉道:“上课。” 蓝冰儿扬起笑,坐了下来。 接着是一位班长的声音:“起立!” 同学们问好之后,席无玥动了动讲台上的麦。 在让他们坐下之前,说了一句课外话:“最近天气渐凉,提醒一下你们女同学,裙子少穿,尤其是那材质轻薄的雪纺。” 话音一落,所有人看向了蓝冰儿。 白安安却看向了陆以川,但他……却看着台上的席无玥,神情严峻。 白安安看不透。 在座的人,穿裙子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但穿雪纺裙的,就蓝冰儿一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刚才蓝冰儿和席无玥的对话,别人不是听不明白。 蓝冰儿说要走,席无玥无视说上课,那不是明摆的想要让她留下来么? 如今又是这么淡薄的关心,明面是提醒所有女生,实际……还是关心蓝冰儿。 能猜到大家这么想,蓝冰儿笑笑,对白安安解释: “席教授是我远房表哥,但我们两家却来往频繁,他从小就和我走得近,但他在学校,不让我叫他哥。” 原来是这样。 “安儿,你上课吧,下课我来找你。”突然,陆以川扔下句话,瞬间消失了。 她心里不免狐疑,他竟然没再观察蓝冰儿。 陆以川离开,他站在了楼道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他这时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若是在和蓝冰儿同处久了,他可能会再想起些东西。 他有些不愿想起。 …… 下午没课,白安安如约去看蓝冰儿的比赛,游泳馆不是什么阳气重的地方,陆以川便跟了去。 黎野留在宿舍码字。 等白安安到了游泳馆后,蓝冰儿就在门口等着她。 “安安,你来了!”刚过去,蓝冰儿就很热情。 “嗯。” 蓝冰儿笑着带她去了女子更衣室,陆以川便自己进了游泳馆内。 “安安,你会游泳吗?” 白安安腼腆的摇了摇头:“不会。” “那正好!”蓝冰儿笑容浅扬,“你换这套泳衣吧,等会儿我教你。” “这样好吗?”白安安有些受宠若惊。 蓝冰儿挑眉,“中午我给止墨哥打过电话,我告诉他你会来看我比赛,你不想让他看看你穿泳衣的样子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本大爷会吃醋! 白安安蹙起了眉:“学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蓝冰儿大眼一瞪,“止墨哥说他喜欢你啊!” “……” 她语塞,那个蛇妖,之前说了那样的话,都不带掩饰吗? 他是来真的? 而白安安此时敏感的注意到了一件事,于是她转了话题:“学姐,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她还记得,蓝冰儿外婆过世了。 一瞬间,蓝冰儿脸上蒙起黯淡:“外婆要求,回国就火葬,骨灰洒去了大海,所以昨天葬礼就完了。” 话毕,她眼眶发红却没哭出来,“那天让你见笑了,我其实不爱哭。” 白安安点头:“嗯,是忍不住了对吧。” 蓝冰儿呼了口气,直接把泳衣塞在了她怀里,“换吧,里面温度有些高,穿衣服进去会不舒服。” 这时候白安安想到了陆以川。 其实,她有点想知道,她在陆以川眼里,是什么样的女孩,算不算漂亮? 她身上还有自己挠的血道子,不过早上她换衣服时,已经全部结痂,还都在肚子附近,蓝冰儿给她的泳衣,能遮得住。 最终,她在蓝冰儿的一再热情邀请下,还是换了。 蓝冰儿没有在旁人面前换衣服的习惯,她拉着白安安去淋浴室换的。 隔板遮着,谁也看不到谁。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蓝冰儿说了缘由,她不在别人面前换衣服,是因为有人趁她换衣服的时候偷拍过,想用她的照片卖钱,她有了心理阴影。 白安安能理解,美女的困扰也很多。 换好后,蓝冰儿的上身还穿了一件黑色的防晒衣,拉锁拉到了下巴底下,把自己遮的很严实。 白安安只知道她的泳衣是白色,不知样式。 她给白安安的,是一套西瓜红波点连体泳衣,有些可爱。 还算适合她。 白安安不难看出,蓝冰儿约她来,是费了心的。 她那天虽不知陆以川的存在,却直白说过,她对他一见钟情。 白安安能想到,蓝冰儿作为云端的女神,眼界和一般人不同,她绝对是双商都高的女人,连周婵和凌一童都能想到她和陆以川的关系可能非正常,何况是蓝冰儿呢? 现在,先是和她搞好关系,又无意提醒她,萧止墨喜欢她…… 很明显,在潜移默化她的思想。 可当白安安这么想了,她拍了拍脑袋,驱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蓝冰儿一起进了游泳馆。 偌大的游泳馆里,有两个游泳池,被一道宽走廊隔开。 一个是比赛用,一个是训练用。 巨大的池子中,满荡的水清澈见底,整个空气中有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训练池里,有几条泳道中,有几个人如鱼得水,游得畅快。 今天的比赛内容,是绍义大学女子自由泳。 此时岸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男生,不止有绍义大学的学生,还有外校和社会的人。 而他们,当然也是为一个女人而来,自然是蓝冰儿。 当蓝冰儿带着白安安走进去,立马有人吹响了口哨! 一票男人都在盯着蓝冰儿露着的大长腿,还有人大喊:“好腿!” 但也有人关注白安安白净娇嫩的身子:“哇塞,那不是咱们大一新来的小学妹啊!美诶!” 白安安很害羞,她目光含蓄,在寻找陆以川。 当他们视线对上后,白安安把陆以川的骇然神情都尽收了眼底。 “安安!” 登时,一道声音让她朝泳池对面看过去,是周婵和凌一童。 “你们?” 纵然心里对舍友有了些有的没的隔阂,但比起更陌生的蓝冰儿,她们便亲近多了。 此时有不少人过来找蓝冰儿说话,白安安趁势便道:“学姐,我看到我同学了,我过去和她们说句话。” “你带她们一起过来吧,一童我认识呢!” 白安安点头,然后躲着男生朝凌一童走了过去。 她不是真的要去找凌一童,她只是觉得,陆以川应该会问她些什么,她想争取一个和他说话的时间。 果不其然。 陆以川跟紧她走着,问:“安儿,为何穿成这样?” “学姐说穿衣服进游泳馆不舒服,这里面果然有些热。”白安安悄声回答。 但陆以川不难发现,她红了脸。 侧眸打量她一眼,身上依旧白嫩无暇,之前萧止墨在她身上咬的牙印,都消失了。 他琢磨,该是那一晚,萧止墨把她带走后,特意消的。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些不舒服,于是他冷言:“你身子骨差,热些好!” 白安安脚步一钝,抬眸:“叔,你不喜欢?” 陆以川没有回答,两只手背在身后,一脸冷冰冰。 “要不……我,我去换了吧……” 当白安安把这话说出去后,她都恨自己没出息,干嘛那么在意陆以川的想法! 她走得很慢,凌一童和周婵已经朝她走了过来,身边还跟了几个陌生的女孩。 几个女孩聚在一起,由凌一童打头,她又问:“安安,你怎么认识的蓝冰……” 凌一童的话说到一半,眼睛看着白安安身后突然愣住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她身后。 白安安眸子闪了闪,带着疑惑顺着她们的视线回过了头。 当她看到来者后…… 杏眸猛然睁大! 站去一边的陆以川,表情难看的和吞了苍蝇似的。 只见萧止墨一身黑色夏装,双手插兜,款款朝她走了过去。 那张不笑会很恐怖的脸上,在眸光对视上她之后,露出了笑容。 “小安子。” 他轻声称呼,有一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步子也加快了速度。 在他箭步走到她身边后,那伸出的手一把搭在她的肩上,“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话音冷淡,表情淡然,但旁人不难听出,他在介意! 刚过来就说这个,白安安不免有些诧异。 她依旧想要把他推开,却又因为力气不敌,而放弃了。 于是她悻悻的问:“您还真来了啊?” 萧止墨没回答,他眼角勾起邪笑,有意撇了陆以川一眼,才问:“你陆叔叔呢?死哪去了?” “……” 白安安看他如此故意,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今天不来,那正好,看完比赛,跟我去吃饭,嗯?” “我……” “你陆叔叔要是不愿意,让他现在就来见我……”萧止墨打算了她的话。 话音幽幽,却满是挑衅。 陆以川脸色铁青,眸光恨不得把萧止墨给剐了! 白安安没有作答,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陆以川。 “哼……” 陆以川突然冷哼一声,接着他消失了。 白安安眉头拧巴起来,他难不成等会儿又要现身? 萧止墨看他走了,脸上的表情略微得意。 接着,在他环顾周围人的目光后,他眼神阴鹜起来。 放开白安安,他突然一把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套在了白安安身上。 他这个动作让众人始料未及,白安安更是受宠若惊。 萧止墨也没光着膀子,他还穿着一件工字背心,此时那件单薄的背心把他的胸膛,衬的健美并凸凸有致。 荷尔蒙可以说是很爆表了。 衣服穿好后,萧止墨一把搂着白安安转身便朝蓝冰儿走了去,边走他还低声问她:“那么多男的盯着你看,陆以川就没个反应?” “呃……” “如果他不是废物,那他就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穿什么,他都不在乎。” 在萧止墨冷冷清清道出这话后,白安安心里涌起失落。 注意到了她黯淡的眸光,萧止墨又把她往怀里紧紧锢了锢: “小安子,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萧止墨的妻子,那些男人大胆的盯着你看,本大爷会吃醋!若是生了气,肯定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白安安被他这些话撩拨的有些复杂,“您说这些话,就不害羞吗?” “为什么要害羞?”萧止墨一脸的不理解。 “您……您,您,喜欢,喜欢我啊?” “当然!”萧止墨更是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决定喜欢你后,我就会告诉别人,我喜欢你,这样……没人敢和我抢,是不是?” 说罢,他的大手还盖在她的小脸上,很宠溺的蹭了蹭。 白安安,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赤裸裸的说喜欢她。 心里,有些害羞和难为情。 被萧止墨强行带去蓝冰儿身边,坐下,他还把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她被迫着,小鸟依人。 “止墨哥,你来了。”蓝冰儿主动打了招呼。 萧止墨浅笑,敷衍道:“大小姐……比赛加油。” 蓝冰儿含笑,“第一次见止墨哥,这么在意一个女孩呢!” “看上了,不在意难道留着送给死人?”带着笑,他这话说的薄凉。 话里还不忘针对陆以川。 白安安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她扭扭捏捏想站起身子,却不料萧止墨轻声对她说:“扭什么?你是想让我当着那些杂碎,把你舔舔,嗯?” 她马上乖巧起来。 “安安,你和止墨哥就坐在这里吧,我去热身,记得比赛开始后,帮我加油哦!”说罢,蓝冰儿站起了身。 “嗯!” 答是答了,但白安安心里更是有了一个疑惑,难道蓝冰儿是和萧止墨联合起来,想要把她和陆以川各个击破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只是叔侄 但是,萧止墨知道陆以川不是活人啊…… “哇!”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唏嘘声。 白安安抬头一看。 便看到蓝冰儿背她而立,把外面的黑色防晒衫脱掉了,她看不到她的前面,却能看到她曼妙的背。 从后看,她穿着的是露背连体泳衣,有些性感。 只是背面,都能感觉到她的美,也难怪别人会惊艳出声! 画面太美! 可是…… 更巧合的是,就在她热身完,戴着泳帽准备下水的时候,便看到男子更衣室入口走出了,陆以川。 他的模样看起来比萧止墨更为慵懒,毕竟身上那简朴到没有一道花纹的衣服,异常宽松。 领口敞开,刺青露的明显。 就在他逐步走到萧止墨身边,离蓝冰儿距离也没多远时,围在蓝冰儿身边的人,表情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狐疑。 空气安静了。 当蓝冰儿看到陆以川后,她刚有些小激动,便被他的锁骨吸引了视线。 她骇然。 看到她的陆以川,表情和她一样…… 陆以川领口很大,蓝冰儿也是抹胸泳衣,让众人包括他们本人都愕然的是,他们两个的胸口,都有一模一样的刺青! 陆以川在左,蓝冰儿在右! 男左女右,堪似情侣。 看到这一幕,白安安猛的头皮发麻。 心口骤然一痛,宛如有一只大手,紧紧捏住了她的心,又疼又窒息……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夺去的错觉。 她的脸突然苍白如月,萧止墨担忧的叫了她一声:“小安子……” 当她呆呆回过头看向萧止墨时,那双眼睛,湿润而通红。 萧止墨眉拧成了结,“那刺青,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的声音都抖了。 而陆以川此时,却和蓝冰儿四目相对。 当他们没有约定,却在第二次遇到后,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巧合。 而就在看到她锁骨右边那与他无意的刺青后,他只觉得大脑又膨胀一回,下意识脑海一闪而过,一位曼妙女子,在水中沐浴…… 盯着蓝冰儿的脸,他记忆里的女子也回过了头,冲他温柔一笑…… 那一笑,让他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将沐浴女子捞在怀中的躁乱。 他竟然对那个女子,爱意要冲破胸膛! 而当女子的脸与蓝冰儿重合后,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身边,在他抬起手就要触碰到蓝冰儿的脸后,他回过神来。 一怔,他扭头看向了被萧止墨强搂在怀里的白安安…… 看到安儿那明显无措带着难过的表情,这一刹那,心,突然乱了。 “您好。”蓝冰儿声音微颤,先打破了僵局。 眸子一敛,再看蓝冰儿,白嫩的身子白璧无瑕,白色的泳衣和记忆里白衣女子,给他的感觉,区别不大。 “嗯。”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微微颔首,他快步转过了身子,可当自己这么做了后,心里竟然有种遗憾。 这种遗憾很清晰,怕自己如此冷淡会伤了她的心。 感觉,难以自持。 他又转过了头。 “好好比赛。” 他说。 蓝冰儿瞳仁颤动,“好……” 两个人,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不论是那默契的白衣,还是极高的颜值,都般配无比。 更甚至,他们这简短的对话,更像是冷战很久的情侣重新有了想要和好苗头的感觉。 眼神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白安安觉得,这话是真理。 她第一次见那样的陆以川,虽然看似冰冷,可内心明显有些东西他在掩饰,那些东西,一定还非常重要。 他从没那样看过她。 心越来越窒息。 她脑海里闪现了一句话: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小安子,伤心么。”忽然,萧止墨问。 她垂眸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伤心,只知道,胸口疼到浑身都无力,她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等着……” 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萧止墨淡淡扔下一句话,站起了身。 他走到了陆以川面前。 “陆先生。”客气一声,他还伸出了手,“没想到你会过来,来看冰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陆以川面露愠色。 萧止墨这话,明显在强行掌握之后对话的主导权。 可如今,他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他才刚对蓝冰儿客气了一声,若说是为白安安过来的,只怕旁人又要臆想了。 陆以川眸子微微一转,他握住了他的手,“萧先生。” 他选择先不多言。 萧止墨邪魅一笑:“你和冰儿这刺青,哪儿纹的,介绍介绍,我和安儿晚上就去刺一对儿……” 陆以川一顿,他收回了手,眼含厉色。 萧止墨,明摆着是想逼他说些什么! “不便透露。”他语气寒彻,不想多说什么。 萧止墨双手出插兜,下巴一抬:“前些时间,你我都比较忙,有些事没说清,我对安安什么态度,你也知道,今晚我能带她走么,她的监护人?” 好一个监护人。 直接把他和白安安的关系漂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人怯怯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白安安,在听到萧止墨这么问候,大眼睁的老大,心里忐忑不安。 有些怕被抛弃。 “不行,安儿还小。”他拒绝了。 白安安瞳孔闪烁不停。 可萧止墨,却露出了如同看到猎物的阴沉神色,接着他问: “陆先生,你和安安非亲非故,却对她那么照顾,我作为她的追求者,必须要问问你,你对她有没有超越叔侄的感情?” 萧止墨一点都不避讳,明显是在逼陆以川做个决定。 陆以川不得不感叹,他真不愧是蛇王! 不仅能想到当初他们争抢白安安会让别人对白安安有偏见,还在这种混乱场合,逼他就范。 “萧止墨,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个问题!”陆以川在逃避。 “不想?”萧止墨走近了他,瞳孔略微一缩。 “我可是听到过,不少关于小安子的负面言论,你难道不觉得,我们……需要给她一个安全感么,嗯?陆先生?” 话音一落,萧止墨没给陆以川反驳的机会,继续追问:“你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 此时,有人在看那两位宛若王者对峙的男人,也有人拉着蓝冰儿在说悄悄话,但更多的,都在对白安安指指点点。 好难堪,好难看。 陆以川脸庞阴沉得可怕。 他不是不知道,萧止墨这么逼他,一定是看到他和蓝冰儿有如此巧合的纹身后,想到了什么。 毕竟他是妖。 但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人群中的私语声让他有些暴怒,若是在生前,遇到这种人,他只怕早就一剑削了他们的脑袋。 但转头看了一眼白安安,她脸上那种单纯渴望的表情,尽收眼底。 “很难回答?那就是,有了?” 隔了片刻,萧止墨越来越逼的紧,“陆先生,你懂水中捞月的意思么,你懂究竟什么才是,快刀……斩乱麻么?” 水中捞月,虚空假象。 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萧止墨这么提醒他,他和白安安一人一鬼,只是水中捞月罢了,都是虚的,若是不当断则断,只会越来越乱。 “安儿,你不能带走。” 他回答了,白安安心一颤,可接着,他又字字珠玑:“安儿只是我侄女,我们只是叔侄。” ——只是叔侄。 白安安大脑一抽,萧止墨刚才才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那么多男的盯着你看,陆以川就没个反应? ——如果他不是废物,那他就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穿什么,他都不在乎。 这一瞬,她只觉得握着心脏那无形的手又狠狠一用力,接着又快速放了开,心脏……宛若变了形状一般。 又疼又迷茫。 “萧先生,安儿单纯,和你年龄也差了不少,你对她究竟是不是真心,还有待考量,若是你敢伤害她,我定不饶你……” 听了这话,白安安突然垂头笑了,笑的心酸。 “别一副她父亲的架势,她成年了,有自己的思维,她要是想跟我走呢?”说罢,萧止墨冷哼一声,朝着白安安走了过去。 边走,他还不忘再丢句话:“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话音落下,接着就是一道很响的声音,噗通—— 转头一看,蓝冰儿跳进了泳池里,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在水里如鱼一般穿梭。 接着有一年轻教练,用力拍了怕手,“比赛的都开始热身了啊!还有二十分钟!看比赛的都去边上坐好了!” “小安子,不开心了?”坐在白安安身边,萧止墨又搂住了她。 这一次,白安安没去挣脱,小脸带着绝望。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声音却难掩苦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止墨抿了抿薄唇,他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陆以川,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怪我不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更难过罢了,最难愈合的伤,就是情伤,我是妖,我能懂,你是人,你应该更能明白。” “有些东西,明知不可能,就应该尽早割舍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用我五百年灵力 “萧叔叔……”声音哽咽。 话是这么说,做起来会简单吗? “别叫我叔,叫我名字。”萧止墨不大高兴。 这时,陆以川也走了过来,他蹲在了白安安面前:“安儿……” 声音带些抱歉。 她头垂的更低了。 “叔!” 这一声她叫的尤为大声。 她怕,怕自己声音一小就会哭出来。 陆以川怔然,这一声叔,叫的好陌生。 突然,不知该对白安安说些什么。 反倒是萧止墨发话了:“老鬼,我接触过那位大小姐,她也是至阴女,阴力比小安子的还强,她上辈子,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猜到了。 而白安安的头索性埋在了膝盖上,她有些不敢看陆以川的脸,她觉得……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陌生。 那脖子上的刺青,宛若一根刺,出其不意的便狠狠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嗯。”陆以川承认了。 白安安打了个颤。 陆以川缓了口气,他的手放在她后脑勺,无奈带着宠溺婆娑了下:“安儿,你很懂事,有些东西,我不便一直说。” “嗯,我懂,末路殊途。”白安安脱口而出。 随后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他的手,把脑袋侧向了萧止墨那头。 眼睛红的厉害。 有些东西,真的只是自己以为。 她以为自己清楚和陆以川不可能在一起,告诫自己后心情就会平稳一些,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心里的难过,是自己从未有过的难过。 她,真的就如萧止墨所说,不是感激,是喜欢啊…… 单恋如果算恋爱,陆以川……就是她的初恋。 哪怕人鬼殊途。 白安安没有听到陆以川的回答,只感觉到他很轻的叹了口气。 之后陆以川坐在了萧止墨旁边,目光看着远处的游泳池内。 蓝冰儿在水中的靓影很美妙,可此时有一部分男生,却垂丧着脑袋,默默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赤裸裸看向了陆以川,眸光里一式化的黯淡无光。 陆以川,对于他们来说…… 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位来自顶端的王者,神秘,气质脱尘。 一出现就对抗上了萧止墨,并且,很明显拿下了他们的女神。 自信的人,各有各的自信之处,而自卑的人,总是很相似,会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萧止墨看着那些灰头土脸离开的人,嘴角勾出冷蔑,垂头看一眼白安安,她目光无神,和那些可怜虫们,没有区别。 的确,若是按人类的世界观来说,白安安在蓝冰儿面前,只有自卑的份。 她哪哪都不如那位大小姐。 但是…… 在他萧止墨眼里不是。 “小安子。”突然,他低声道。 “嗯……” “很不开心?” “没有啊……”答了一声,白安安蹭蹭眼角直起了身子。 她没敢看陆以川,也没敢在这里显露心里的难过,她站起身,囫囵了句话:“我去看看学姐比赛。” 这句没点名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接着,她迈开步子走到了泳池边,特意挪步到凌一童身边,她觉的,如今被别人八卦两句,都要比和那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自在一点。 萧止墨的休闲上衣直接遮住了她半只大腿,上面还有淡淡的广藿香,闻起来,很安心。 “学姐,比赛加油!”为了掩饰内心,她冲着泳池里的蓝冰儿大喊。 蓝冰儿在水里听到后,她翻了个身,对着白安安比了个剪刀手。 看起来,一副和谐画面,谁也不干涉谁。 只是这么做了,心更是堵。 萧止墨看着白安安瘦小的背影,他问身旁的陆以川,“小安子,的确对你动了感情,你否认么?” 陆以川只是蹙眉,并未回答。 “别以为我猜不到……”萧止墨又说,“你要是真想修行不轮回,你不会和小安子订冥婚,而订了冥婚,自然是有事情要求活人帮助,若此一来,你是有执念。” “是又如何。”陆以川这次答了。 “你的执念,怕是在那个大小姐身上。” 陆以川转过头,眸子阴沉看着萧止墨问:“我的执念在哪里,和你有关系?” 萧止墨也幽幽看向了陆以川,眼中寒光陡现: “我找人帮小安子算过,她不就是有生死劫么,我来帮她化,用我五百年灵力。” “你……”陆以川诧愕。 萧止墨脸上露出了厌恶,“而且……她体内有我的精元,这已经保障她了一半的安全,她如果有危险,我比你要早知道!” 不等陆以川回答,他又补充:“你离她远点,小安子身上的可爱之处,我不想被你搅的面目全非。” “我不相信你。”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沉了下脸,冷气森森,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化成一条蛇。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了。 蓝冰儿是第一组,也会最先开始比赛。 泳池边人声涌动,多数人都在喊一个名字:蓝冰儿。 就在这时,单轶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了陆以川的身边。 陆以川看到他后,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将军,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什么?” 萧止墨看两只鬼估计要说些什么,他起身想去看看白安安如今的情绪。 白安安的情绪现在被比赛转移了一些,如今和凌一童坐在泳池边,看着蓄势待发的蓝冰儿,很激动。 在号令发出后,六位选手几乎同时跃入水中,白安安和多数人一样,目光一直留在蓝冰儿身上。 看着那一道靓丽的身影在水中快速游动,白安安不禁对着两个舍友感叹:“学姐就像鱼一样!在水里好自然!” 她话音一落,肩膀上就被一双大手摁住了。 随即是萧止墨淡然的声音:“是啊,身上还一股鱼腥味。” 声音很小,只有白安安能听到。 回头看到一张俊颜后,白安安连忙回过了头,“你也来看学姐了?” “看你。”他轻描淡写。 白安安悸动。 而另一边—— “将军,我法力一达四阶,便想到了一件事,特意来向您禀报。” “说吧。” “我记起,在一座别院,可能是咱们的将军府,您夜晚单独把我叫了出去,您对我说,十二件灵器,还差两件,一件是锁心扇,而另一件……便没有记忆了。” “是么?”陆以川眉峰一敛。 “属下依旧没想起您为什么要收集灵器,有可能,生前您就没告诉我,还有……”说到这里,单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泳池。 “还有什么?” “我来之前曾打探过锁心扇究竟是什么,得到的结果是……锁心扇,在那位蓝冰儿身上。” 陆以川一怔,随后眯起了眸子,“锁心扇……扇子?” “是,据说是灵玉所造。” 但单轶附和之后,陆以川恍然,他想起了之前蓝冰儿身上带的附身符。 片刻后,他答:“我知道了。” “将军。”单轶坐在了他身边,“我们陵墓里有十一件灵器,除了您生前驰聘沙场的句芒剑不作数,那便是十件,如今我又想起了锁心扇,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那些灵器的共同点,我发现……” “它们都有属性。”陆以川打断了他。 单轶点了点头,“您扔掉的幻妙珠,属性算空间、玉白为蛇,属性为土,如今墓里还有金、木、水、火、雷、电、雨、气象,如果您还要找锁心扇,那属性应该是风……” 说到这里,单轶顿了顿,“如果灵器和上古巫神有关,那十二属性里,还差一个时间,那会是件,什么灵器呢?” 陆以川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将军,咱们被封印的事,可能会从那位蓝冰儿身上得到不少线索,之后的事情,交给您了,属下告辞。” 说罢,单轶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陆以川抬起头,看着人群中的萧止墨和白安安,表情崩的越来越严肃。 …… 蓝冰儿简直如水中生物,那两条欣长的腿,在水里简直如鱼尾一般。 这场比赛,她压倒性的胜利,400米的赛程,她甩了第二名一圈! 她的记录,可以与国家游泳队的运动员相提并论。 甚至在她上岸后,她气都没喘一下,整个人非常平稳。 白安安直接被看呆。 凌一童感叹:“据说,蓝学姐在14岁时,就被国家队邀请过。进国家队,肯定要吃不少苦,学姐家里没同意。” “我勒个去,老天爷真不公平,这简直是把所有的优点都给了蓝冰儿。” “人比人气死人啊!” 白安安听着那些议论,心里也在这么想,真的……人和人没法儿比。 “安安!” 她发愣的时候,蓝冰儿竟然主动来找她。 回头看过去,白安安还是被她锁骨上的刺青给扎了心,为了掩饰心思,她扬唇浅笑:“学姐。” 蓝冰儿冲她眨了眨眼:“我比完了,咱们去玩水好吗,我教你游泳!”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有意无意的戳了戳自己的锁骨。 白安安看懂了,看来,蓝冰儿是想问她些东西。 她有些抗拒,不想说陆以川的话题。 谁知这时,凌一童拉着周婵跑了过来:“冰儿姐,你也教教我自由泳吧!” “好啊!那咱们一起去玩吧,嗯,安安?” “好。”她还是不懂得拒绝,也没理由去拒绝。 蓝冰儿一手拉着她,一手挽起凌一童,准备朝训练池走的时候,不巧有人惊呼了一声:“席教授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带你上天 几个姑娘回过头去,便看到席无玥站在出入口,远远看着人群中的蓝冰儿。 他下垂的手里,拿着一瓶草莓味的酸奶。 和席无玥视线对上,还看到了他手里的酸奶,蓝冰儿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配着她墨黑的眼睛,特别清丽。 但她下一秒,却快速转过身子,拉着白安安朝训练池走了去。 “萧叔……萧止墨,我过去了!” 白安安还不忘给萧止墨说句话。 他点了点头:“小心呛水,衣服先给我。” “哦。”白安安愣了愣,把身上的男士上衣脱下来,还给了他。 “安安,止墨哥很关心你呢。”边走着,蓝冰儿笑着打趣,一点也没问及陆以川。 白安安觉得,蓝冰儿比她想象的还要沉毅。 到了泳池边,蓝冰儿率先跳进水里,看着岸上的姑娘们,她大声道:“水是温的,跳下来就好。” 凌一童和周婵很配合的跳了下去,白安安第一次来游泳馆,有些胆怯。 她坐在泳池边,脚先伸进去,感受了下水温。 天渐凉,泳池的水自然会恒温,在白安安还在做心理准备之时,周婵握住她脚腕,一把把她拽了下去。 “啊!”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埋在了水里。 她的胆小,让得逞的女孩都笑出了声。 当她摔进水里,却发现,水里意外的舒服。 知道她不会游泳,她们所在的地方,水深只有一米五,刚过了白安安的肩膀,她自己能摸索着走动几步。 萧止墨又坐在了陆以川身边,两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的训练池中。 席无玥依旧站在不显眼的地方,静如雕塑。 在泳池里蛙泳了一圈的凌一童站在泳池的另一头对蓝冰儿大声喊道:“冰儿姐,你能游过来教教我怎么自由泳吗?” 期间周婵还不忘吐槽:“童童你的运动神经真不是一般的笨。” 和白安安站在一起的蓝冰儿没有拒绝,但她还是先对白安安说道: “安安,我先教教你怎么憋气,你看着我怎么做,然后在这里练习一下,我随后来带你玩。” 白安安点了点头。 立马,蓝冰儿猛吸口气,一头栽进了水里,白安安认真看着。 之后蓝冰儿大概的讲了讲憋气的要领,白安安便扶着池边,试试探探的让脑袋一点一点没过了水面。 而蓝冰儿利索的蹬了下腿,朝凌一童游了过去。 白安安觉得,泡在水里的感觉很好,浑身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她其实很喜欢水,也喜欢下雨天,可身子太差,稍不注意,就会生病。 就在她小心的把头全部没进水里时,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腿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她便从水里抬起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水面,下面什么都没有。 训练池虽然也有不少人在玩水,可她身边却没。 是水流的原因吗? 她便忽略了。 如今她觉得在水里很好玩,能让她暂时忘记些烦扰,她学着蓝冰儿的样子,憋着气闭起眼睛,猛然栽进了水里。 而就在这时—— “啊!”泳池里突然传来了蓝冰儿凄惨的叫声。 白安安一怔,她刚准备抬起头来,脚腕蓦地被一只手猛然一拽! “啊!”她也大叫了一声,整个人趔着身子摔在了水里。 她下意识的睁了下眼,便看到泳池底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不,应该是不是人! 他瞪着眼,眼球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发黑的唇咧着无比惊悚的笑,他一只手拉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抬起来,不知准备触碰她的哪里! 手上那瘀黑的指甲,就像钩子,看起来就让人发憷! 她害怕又想大叫,可一张嘴,一口一口的水全部进入了口腔,她下意识扑腾起来,可越扑腾那只手拉的她越紧…… 短短半分钟,她绝对自己快要被淹死了…… 她们的叫声,一开始没人理会,都以为是女孩们在互相闹着玩。 直到凌一童大喊了一声:“救命啊!学姐和安安溺水了!” 她尖锐的声音在偌大的游泳馆激起回声,瞬间还嘈杂的环境安静了。 蓝冰儿溺水? 可能吗? 在训练池里玩水的人,有人试探的想过去看看,可是看着两个女孩挣扎的很诡异,还是没人敢过…… 于是也有人在凌一童之后大喊道:“真的溺水了!快来人啊!” 就在众人都发懵之时,突然从最远处闪过了一道身影,旁人还没来得及看那是谁,便又看到萧止墨和陆以川基本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飞速的朝训练池边奔了过去。 等众人看清后,才发现最开始奔跑的那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席教授! 三个有身份的男人同时紧张,此时大家已经不关心蓝冰儿和白安安是否真的溺水,他们很想看看,两个女生究竟会被谁给捞起来。 但此时,泳池里距离白安安和蓝冰儿不远的一些人,都已经被吓呆了! 他们亲眼看着蓝冰儿游得好好的,却突然的,腿就像被无形的手给拉了一下,她朝后一看,接着就显露害怕的大叫了一声,再接着她整个人就淹在了水里。 随后,白安安也大叫一声摔在了水里。 在三个男人奔过来的时候,凌一童和周婵紧紧靠在一起,站在水里瑟瑟抖着,捂着嘴都吓哭了。 两个女孩突然就沉到了水底下,因为她们的挣扎,从水面看不清她们具体怎么了! 蓝冰儿和白安安周围,那清澈的水里,明显混入了淡淡的红色,就像是血! 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蓝冰儿和白安安她们自己知道。 水下,蓝冰儿突然被两只水鬼拉住了身子,他们的指甲挠在了她裸露的腿上,嘴里吐出猩红而长的舌,舔舐着她的伤口,十分恐怖。 白安安虽然只被一只鬼拉住了,她的情形却和蓝冰儿一模一样。 萧止墨和陆以川距离训练池比较近,他们飞速过来,陆以川站定脚步本想看看是什么情况,而萧止墨却看都不看,直接朝着白安安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池下凭空冒出的水鬼,俊眉忽而一蹙,他直接在水里使出了力量…… 轰—— 白安安周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同一时间,看到危险的陆以川眼看白安安有人救,他直接朝着情况更严重的蓝冰儿跳了过去。 在水中,被迫喝着水,感觉要死的白安安,看到了朝她靠近的萧止墨,也看到了略过她,跳向了蓝冰儿的陆以川。 突然,心里的恐惧被心酸挤了出去…… 有了学姐,自己如今在叔的心里,还有多少分量呢? 这时跳下来的萧止墨抱住了她。 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腹中有什么在慢慢发热,而她被喝水,被呛到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因为距离问题,席无玥是最后过来的,他站在岸边时,萧止墨已经把白安安放在了岸上,他身材高大,直接从池边撑手跳了上去。 紧接着,陆以川也这么把蓝冰儿救了上来。 他们的距离隔着大概五米,一边的吃瓜群众在看到这一幕后,有人唏嘘,有人摇头……或许是替席无玥觉得惋惜。 可当两个受关注的女孩被捞上来后,别人又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异样。 先是白安安,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应该是第一次下水,溺水后,她非但没有呛水的样子,人在地上缓了口气便坐了起来。 可是令人费解的是…… 萧止墨竟然坐在她身边,嘴里在大口大口吐着水,就像……呛到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而另一边,水性极好的蓝冰儿比白安安惨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昏了过去,此时陆以川已经按压着她的胸部,她的嘴里在吐着水,那两条白花花的腿上,竟然有了很多猩红的血道子! 就像被指甲挠的! 坐起来的白安安看萧止墨脸上略显痛苦,一口一口吐着水,她的手盖在自己小腹上,沾染着水珠的睫毛颤动的厉害。 “萧止墨……谢谢你。” “小丫头……”萧止墨呼了口气,冲她露出了还算酷的笑容。 可白安安却抿着嘴,大眼里眼泪滑落,“是不是……之前你放在我肚子里的那个,起作用了……” 她说的,是萧止墨的精元。 又吐了口水,萧止墨彻底缓了口气,抬起手使劲捏了捏她腮帮子上的婴儿肥,“还不傻。” 他的精元和自己体内的另一半精元是一体的,力量可以互相转化。 他把白安安身体的痛苦,和腹中的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白安安此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 那颗心,有一半被陆以川深深的打击着,而另一半,又被萧止墨感动的不留余地。 眼泪顺着脸上的水渍不断的往下滑着。 萧止墨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深邃的大眼微微眯起,神色带着淡淡的戏谑,之后他狠狠的在白安安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白安安小脸一拧,两只手捂着脑门,又哭又笑。 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了另一边的两个人。 看到蓝冰儿身上的血道子,她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她腿上的没了! 小脸一怔,她看向了萧止墨。 知道她在狐疑什么,萧止墨下巴一抬:轻轻道:“我比老鬼厉害吧……” 言外之意,她身上的伤,他可以瞬间治愈。 但现在再想想一开始初遇萧止墨的模样,白安安觉得……时间好奇妙。 就在她看着萧止墨,无比动容时,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 “哇……” 等她再回过头去,她整个人都凉了,身子也瞬间僵住。 陆以川俯下身子,在对蓝冰儿做人工呼吸。 蓝冰儿的头枕在了陆以川的膝盖上,他弯下身子,那张亲吻过她的唇,盖在了别的女人的嘴上。 虽然是救人…… 可白安安却在这一秒,觉得心被撕裂了。 而这时候,另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只见席无玥,步伐稳健,他朝蓝冰儿走着,还脱着身上的西装。 十来秒后,陆以川松开了蓝冰儿,她睁开了眼,而同时,席无玥走到了她边上,蹲下去,把衣服默默的盖在了她身上。 “谢谢。” 他看也没看陆以川,却面无表情的替蓝冰儿对他道了个谢。 陆以川没有作声,他站起了身,目光投向了白安安。 四目相对,两个人却都又默契的避开了视线。 这时,围过来的吃瓜群众又开始议论起来: “不愧是校花,还是爱她的人多一点……” “就是啊,就像在看偶像剧一样,不过校花腿上的伤怎么来的啊?自己挠的吗?” “不像啊……不会是什么人在水下把她给阴了一把吧?” 而白安安看着陆以川,她有很多地方不懂。 不懂他今天又是怎么现身的,也不懂他明明没有呼吸,为何还能对蓝冰儿做人工呼吸,也不懂……他和蓝冰儿究竟有什么缘分,那种缘分,能把她甩去多远。 萧止墨甩了甩头发,他站起身,又对着白安安弯下了腰。 “小安子,来我背上。” 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这才呆呆转过了头,“做什么……” 萧止墨回头冲她浅笑:“带你上天。” 白安安瞳孔闪烁,不知该回答什么。 “……” 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温暖。 “快点。”萧止墨催促,脸色瞬间换了阴沉:“不听话你懂的……” 白安安攥了攥手,站起身,听话的趴在了他背上。 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腿,把她往上面背了背,白安安下意识扒住了他的肩膀。 待萧止墨直起身子后,他猫了一眼被两个男人围着的蓝冰儿,又回过头扫视了一眼吃瓜群众,而后他淡然却认真的说: “小安子,你记住!” “什么?” “你!被我一个人爱,胜过别人被成千上万人追捧。” 白安安愣怔。 众人哗然。 这话,好霸道。 陆以川看着被萧止墨背走的白安安,他双眉紧拧,浑身都在疼。 话是他说的,他明明清楚,他和安儿毫无未来,为什么又舍不得把她让给别人。 萧止墨和白安安,没再回头。 路过坐过的椅子,他腾出手拿起自己的上衣扔给了白安安,“穿上,别着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我背着你,你不用走路 “谢谢……” 缓过劲的蓝冰儿轻声道了个谢。 陆以川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又一次回到她的锁骨上。 至今为止,他这是第三次见蓝冰儿…… 第一次,她身穿白裙子,领口不大,只露着欣长的脖子,他没有发现她锁骨上的刺青。 第二次,她孤身在哭泣,穿着立领的外套,把脖子都遮挡了严实。 还有今次…… 虽然,很想问她,这纹身从何而来,但是…… 看着白安安在萧止墨背上,颤颤巍巍穿着衣服,接受了萧止墨的关心,他心里突然蒙起一种惧意。 怕白安安和他生分了。 纵然不能和安儿成为恋人,但她还是他的冥婚妻,他得照顾她,刚才他没去救她,安儿心里会介意的,需要解释。 他如是想。 或许这种想法,稍带一些自欺欺人。 略有迟疑,他顿了顿紧追了过去。 萧止墨已经走到了男士出入口处,出去之时,他还不忘提醒:“闭起眼睛,小心有不该看的。” 白安安乖乖闭起眼睛,可她还是回答:“我的衣服还和学姐的衣服在一起锁着。” “丢了再买。” 白安安努努嘴,看看自己关着的脚丫子,她糯糯道:“鞋呢?” “我背着你,你不用走路。” “……” 知道说不过这只蛇妖,她也没再多问,她有些想回头看,却也不愿意再呆在那里。 蓝冰儿看陆以川去追白安安了,她一愣怔,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踉踉跄跄朝陆以川跑了去。 看她如此,席无玥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快步跟着她。 俨然骑士。 边跑,她还边大声称呼道:“先生!” 当陆以川听到这一声颤抖虚弱的呼唤时,因为白安安陷入的情绪纠葛突然一怔,而记忆里…… 关于那位白衣女子的爱恋、思念,全部醒了。 只在一刹那。 身体,突然堕入难捱的痛苦,主宰他情欲的七魄就像在被割扯。 他的脚步越来越缓,直至停下。 此时他好想问问自己:你活着的时候,究竟有多爱那个女人! 有一种感情,不是被封印被沉寂,就可以被抹灭。 原来只要一张脸,一道声音,一次记忆,那些感情就会如火如冰吞噬着他,让他痛苦也觉得铭心刻骨。 蓝冰儿以为他在等她,不顾腿上的伤口,跑了起来。 她很怕他这次离开后,再见就会很难。 只是在她就要跑到陆以川身边时,却还是体力不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动静之大,让一旁的吃瓜群众都目瞪口呆。 恐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那位云端的女神,如此狼狈。 “呃……”蓝冰儿吃痛,陆以川一惊,他回过神,连忙蹲下了身子。 “怎么样?”他竟然如此担心,身不由心。 蓝冰儿摇了摇头:“先生是想去看安安有没有事,对吗?” 她语气虚弱这么问,陆以川眸子一怔。 随后,蓝冰儿又说:“不知为什么,我很怕这一次之后,再见先生就会很难,我有一封信,本打算让安安替我给您,现在……我能耽误您几分钟,亲手交给您吗?” 话一说出口,蓝冰儿那双眼里闪出了泪花。 接着,室外传来了一阵闷响,轰隆—— 又打雷了。 看着趴在地上大眼含泪的美人,他久抑数百年的爱意简直要冲破他这道虚无的声音,想抱她。 但他还是忍住了。 “好。”他答应。 果然。 有些东西,只是自己想的太有条理太轻松,真正遇到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可现在,他有些疑问,还是需要问一下萧止墨。 随后他对蓝冰儿道:“我在外面等你。” 之后他匆匆追了出去。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离开游泳馆后,外面的确有些凉,白安安忍不住打了个颤。 可立马,她就感觉腹中突然又有了热量,热量顺着经脉,蹿布了全身,甚至连脑袋顶儿,都在发热。 背着她的萧止墨,身子也突然热了好几个度。 她刚想问是不是精元的使然,萧止墨便扭头问:“还冷吗?” 眸光一闪,她半阖着眼,摇摇头:“不冷了。” 不用问了,是他做的。 游泳馆外还停着他的车,萧止墨站在那里,没有上车,也没有走动,只是发呆,神情严峻,在想着事情。 白安安眸光半含忧伤。 即便她身心全都输给了蓝冰儿,即便蓝冰儿接触她带有目的,可如果真有缘分这一说的话,在蓝冰儿和陆以川之间,她才是个局外人。 半晌,她低声问:“萧止墨,我不和学姐说一声就这么走掉好吗?” “你不能留在那里。”萧止墨声音薄淡,隐含沉抑。 “为什么?”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座驾,走过去,把白安安扔进座椅上,关上了车门。 他单独站在了车外,他在等陆以川。 没几分钟,陆以川走了出来,双方打了照面。 “萧止墨,我有些事想问你。”陆以川直言。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三只水鬼的确不对劲。” 萧止墨也没掩藏自己所感觉到的,“水鬼,只会存在丧命的地方,这学校的泳池,即便有恶灵,也不会有水鬼,这一次,感觉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接着他继续道:“还攻击的是两位至阴女,背后的人,究竟是以那位大小姐为目标,还是……以小安子为目标?” 陆以川敛下眸子:“几日前,安儿曾被盯上过,可这一次受伤较严重的是那位冰儿。” 萧止墨微撩双眉,“这是你的事,我只需要,看好我的小安子。” 说罢,他眼神寒彻,定定看了一眼陆以川,转头朝自己的座驾走了去。 白安安在车里,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说了什么。 萧止墨走在车后座,打开了车门,然后背对着白安安蹲了下来,“小安子,上来。” 缩在车座上的白安安略作思考,还是在他又威胁之前,爬上了他的背。 好巧不巧,萧止墨刚把她背起来之后,蓝冰儿踉踉跄跄跑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被萧止墨背的白安安,然后走到陆以川面前,身子弯成了90度,她把手里的白色信封递到了陆以川面前。 “先生,请您收下。” 看到这个,白安安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冰儿,要比她勇敢太多。 下一秒,陆以川都不带考虑的,便接了过来。 他都人工呼吸了,这封信,她明明能想到陆以川不会拒绝,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白安安只觉得,浑身突然就像脱了水的鱼,太过窒息却也无力挣扎。 那是绝望。 拿到信的陆以川,当他看到白安安那瞪大黯淡的眼睛后,他另一只手狠狠的攥起。 若是生前的爱意难以自持,可他对安儿,也是真真切切的,怕她难过。 可是却没办法,只能这样,他得保护她好好活着。 交了信的蓝冰儿此时有些轻松,看着白安安,她带着些抱歉道:“安安,对不起啊,让你也溺水了,你现在……是要跟止墨哥走了吗?” “不走看你们叙旧缘?”回答她的是萧止墨。 “学姐……我……”白安安一时语塞。 蓝冰儿丝毫不介意,她反而扬起笑道,“你的东西,我让一童帮你送回去,我还得再比赛,今天不能陪你玩了,下次约可以吗?” 白安安越来越觉得,蓝冰儿不仅沉毅,她可能……深不可测。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朝校门的方向走了。 蓝冰儿看着留待原地的陆以川,如画的美丽脸庞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她结结巴巴道:“先生,我……我先进去了。” 话毕,她宛若只胆怯的小兔子,急急忙忙逃窜了。 陆以川看着她的背影,手紧紧捏住了那封信,嘴角自然流露出了一抹笑。 来自他的心底,很久违。 ……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离开学校后,在一条只有车流,人很少的大街上,突然跑了起来。 他背上的白安安,对他来说,就像一只棉花做的洋娃娃,丝毫没有负重的感觉。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方向还直奔大学城附近的一座山。 白安安害怕的搂住了他的脖子,问:“萧止墨,我们去哪儿呢?” “带你去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萧止墨回答,语气里,带着兴奋。 白安安没再问了,她紧搂着萧止墨的脖子,唯恐自己掉下来,而她也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五官很立体,眼睛有些大,那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她不分伯仲,真的好好看。 怪不得因为他,她会突然被那么多人关注,这张脸,蛊惑众生。 而她,一个从山里走出的普通姑娘,如今被这样的男人背着在陌生的街道上狂奔,她只觉得是梦。 “为什么?”她不自觉的呢喃出声。 “什么为什么?” “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您不是想要我的血吗?”她问,语气里胆怯又自卑。 “是啊!”他没有否认,因为奔跑太快,他短短的墨发被气流吹的很乱,如漆的眸子里掬着淡淡的温柔,“但我除了想要你的血,还喜欢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怕死就好 “两者,不冲突!” 这番话,就如这入秋的风,偶尔过来一波,很暖。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喜欢啊?” “喜欢,是随心所欲,没为什么。” 白安安怔然。 随心所欲,这个词,他用的太好了。 随着自己的心,为了自己的欲望。 的确,没有为什么。 她问这种问题,可真是蠢毙了。 “小安子!”他突然又很开心的大声唤了她一声。 就在此时,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萧止墨周围,突然笼起了一阵结界! 他也跑的越来越快!速度,估计都能追上汽车了! “嗯?”看到结界,白安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抱紧我,双腿夹住我的腰!” 他的速度太快,白安安连忙听话,但她还是问:“要去哪儿啊?” “之前不是说了么,带你上天!” 话毕,他的身体在结界内突然罩起浓白的雾,下一秒,他化身成了一条闪着磷光的墨色大蛇! 比之前的要大很多倍!形如巨蟒! 他在结界中,腾空而起,蛇身蜿蜿蜒蜒,朝着不远处的山头飞了去! “啊!”白安安很没用的又被吓到了。 当初坐飞机,飞机起飞她都觉得紧张,如今毫无保护措施,她直冲云霄,真的要被吓破了胆儿! “抱紧了!”萧止墨的声音从蛇身里传来,带着兴奋和玩味。 “啊啊啊啊啊啊!你会飞啊?” “本大爷可是妖!”他声音带着得意。 然后,他还越飞越高! 白安安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视线一直能瞄到下方,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胸腔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脑袋也突然抽痛。 她依旧害怕的大嚷大叫:“太高了!要缺氧了!” 萧止墨飞的速度很快,可这时,他的语气却柔了很多: “我知道,人类若有心事,喜欢以酒消愁,让酒精麻痹情欲,现在你脑袋缺氧,是不是也不会再去想太多?” 她鼻头猛然一酸,眼圈发红。 原来,还是想让她开心。 的确,是有些开心。 她从小到大,得到的关心很少,谁关心她,她都会记在心里。 陆以川对她的好,她感激,现在萧止墨对她好,她也同样会好好的搁在心里头。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大声道:“这太恐怖了,我不会摔下去摔死吧!” “嗯……”萧止墨语气带着宠溺,“看来这个办法很有效,怕死就好,怕死就好……” 他飞的越高,耳旁的风呼啸的快要穿破耳膜,她只得更加抬高声音回答:“你在乱说什么啊?” “你怕死,就不会和老鬼在一起了!” 说罢这话,萧止墨突然翻了个身,白安安犹如过山车一般,脑袋直接朝下,她若是一松手,整个人绝对会掉下去。 那样,她除了会摔成肉饼,也就一命呜呼了! 可随后,她的手真的快抱不住他了!他身上的鳞片,太过光滑! 现在她的样子,简直是临近死亡。 当真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可能要死的时候,她才明白。 她一次次告诫自己人鬼殊途,都拯救不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心,却在求生面前,突然那么微不足道。 她不能死! “我要死了,救命啊!” 随着她的大喊,她的确怕死。 萧止墨翻过了身子,拯救了她的极端恐惧的心。 在高空中,当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后,虽然有些心安,可还是恼怒的放开了一下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随后又赶紧抱住了他。 “你太坏了!”她愤愤。 萧止墨笑出了声。 随后他说:“小安子……等我日后飞升了,我身上的鳞片,会成金色,到时候,我再驮着你上天!如何?” “金色啊!那样是不是很漂亮啊!” 当她配合他说完之后,西方的夕阳余晖透过那层隐藏了他们的结界,铺洒在了他的鳞片上,就像镀了一层金。 他真的太好看! 不论是身为蛇,还是身为人! “萧止墨!谢谢你!” 迎风,她大喊。 “小安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话音一落,脑袋突然换了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市中心! 白安安都没赶得上问是什么事,之后就只剩大叫了,他在空中盘转的十分之快! 而她因为飞太高,脑袋缺氧,眼前一阵一阵的犯黑,她便闭起了眼。 直到许久后…… 白安安只觉得自己失去重力的两条腿被两只大手握住后,她这才睁开眼。 此时,陆以川背着他,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 “终于落地了……” 明明她是被保护的那个人,可在意识到落地之后,她的脑袋无力的枕在了萧止墨的肩头,小脸泛白,一副吓呆的样子。 萧止墨扭头看了看她略怂的模样,嘴角噙起一抹淡笑,背着她走出了小巷,他们到了市中心。 看着突然出现的灯红酒绿,高楼大厦,白安安有气无力的问:“萧止墨……来市中心做什么啊?” “我想和小安子穿情侣装,如果有那些烦人的媒体拍到,我就让他们好好传传!” “啊?” “惊讶什么,你迟早是我的!”萧止墨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白安安懒得吐槽。 他背着她突然出现在街头,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白安安觉得难为情,而萧止墨却一脸开心。 走着走着,萧止墨的手光明正大在她光滑的大腿上婆娑了一下,而后他淡然而沉郁的说: “小安子,认识你真好……我很久,没很开心的玩过了,束缚在人的世界,很不自在。” 话里,含着五分无奈,含着五分怀恋。 “您……为什么要在人的世界呢?” “为什么呢……”他没有回答,那双深邃的眼里,眸光暗下了几分,拉的悠长。 他们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萧止墨在看到某个商场上滚动的全息广告后,他停下了脚步。 此时那则广告,是关于礼服的。 画面里,出演广告的男女演员姿色出众,两人都身着唯美且端庄的古风婚服,女人的凤冠霞帔,无不透露着奢华,男人特意做了古代的造型,好一个谦谦公子。 萧止墨看着那个,出了神。 白安安注意到后,她盯着画面看了两眼,而后悄声问:“萧止墨……你能看到是什么颜色吗?” 她还记得他是色盲。 萧止墨这时却果断答道:“血的颜色。” 言外之意,红色。 “……” 果然是蛇,脑袋里只有血! “小安子……” “嗯?” “你觉得那个漂亮吗?” 他突然这么问,白安安不解,“当然漂亮啊!” “你想不想要?如果结婚的话。” 白安安很认真的沉思了片刻,“嗯……我……” 她刚准备说话,就被萧止墨打断了:“我觉得小安子,穿中式嫁衣,比穿那些白婚纱,漂亮千百倍。” “我也喜欢中式的,不过我以前没敢想这回事。”说罢,白安安蹙眉笑了笑。 “这衣服,不如西汉时期的嫁衣漂亮。”萧止墨说的认真。 “是吗,你见过啊?” 萧止墨回头笑了笑:“小安子,等我娶你的时候,咱们就穿西汉的传统婚服,我回去就吩咐人做!” “不是吧!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件事我不逼你,你总有一天会答应。” 说罢,萧止墨含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因为我,魅力无限,对吧?” 白安安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萧止墨,也会如陆以川一样,给了她人生里,好多个第一次。 “对,你魅力无限。” 突然,觉得天气真好啊。 风很淡,云很轻,人,不,是妖…… 他很好。 她刚感叹完,萧止墨突然来了一句:“小安子,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晚上我们一起住。” “噗……” “怎么?” 白安安在他胸前对了对手指,怯怯道:“黎野一个人在寝室,她肯定还没吃饭,我晚上想陪她,我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 “而且,明天还有课。” 萧止墨顿住了脚步:“真是这个理由,不是因为想见陆以川?” 说实话,有点。 她没有回答,她不擅长撒谎。 “算了,我也不想今晚上再听你说梦话叫他的名字,吃些东西,我送你回去。” …… 此时此刻,冥界。 在冥帝的正殿中,陆以川盘腿打坐,身影淡薄的宛如青烟,仿佛风一吹,他就会散。 单轶在他身边,为他布起了结界,冥帝坐在他的床榻之上,很是悠闲。 “以川真是越来越让本尊刮目相看了。”他幽幽道。 单轶丧气着脸:“冥帝,您就别说风凉话了。” “本尊是在夸他。”冥帝有些了不乐意,“为了他的小娘子,又一次吸食人血,再之后为了生前恋人,耗费自己阴气,以川果真非凉薄之人啊!” 话音一落,冥帝抬手一挥,面前直接出现了探微的景象,里面出现的是一位女生,她睡在寝室床上,耷拉的手背上,明显有一处伤口,像是被利器割开。 “以川真是君子,吸人血也在手背上,简直如当今社会上的绅士一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该来的,总会来 片刻后,一直不做声的陆以川,突然睁开了眼。 接着他抬起了手,手里慢慢出现了一封信,信一点点如同碎片重合一般的出现,最后完完整整的到了他手里。 是蓝冰儿的那封。 信是白安安的爷爷在人间烧给他的。 信到了手中后,他盯着信呆了几秒钟,而后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这时,单轶一脸八卦相,陆以川大概的瞄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把信直接销毁了。 看他这么防备,单轶有些受伤,他振振道:“切,将军您这么防我干嘛,不就是封情书么,也有女鬼给我写过呢!” “那你很厉害。” 陆以川冷漠的接了句话。 “……” 公然被鄙视了,单轶闭上了嘴。 之后陆以川重新闭上了眼,可心思却着重到了信的内容上。 [先生,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我却发现,自己对您一见钟情。 恕我冒昧,我打听了您与白安安同学的关系,日思夜想,最终还是打算写封信给您。 不知先生可相信宿命吗? 我信。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梦见过您数次,您在我的梦中,身穿古代的长袍,英俊而威严! 或许有些扯淡,可我相信灵魂不灭。 我坚信,我之所以能奇妙而巧合的梦见您,一定是我该喜欢您,一定是命中注定。 信,可能唐突,可我也不知怎样才能见到先生您。 如果先生觉得我所谓的“一见钟情”有些肤浅,那我的心意,您不回应也可以。 我想……我能否请先生吃顿晚饭? 信下我写了地点时间,我等您三个小时,您能来,我自当感激,您不来,那我乞求以后还能见到您。 ——蓝冰儿。] 信完了之后,在信纸的最下面,有一行娟秀清丽的小字,写了一个饭店的名字,还写了时间。 按人间的时间来说,是明天晚上7点。 冥帝一直在盯着他的神情,沉默了半晌,他打破宁静问:“以川,那位冰儿可是要找你约会?” 陆以川一顿,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若是单轶想起了锁心扇,那我需要先向她借用一下。” “那还是要去约会。”冥帝吐槽。 陆以川睁开了眼:“该来的,总会来。” 逃是逃不掉的。 …… 萧止墨带着白安安去了一家特殊的餐厅,上一次他们也是来这里吃的饭。 这里,只有若干厨师和服务生,一个客人也没有。 上一次,白安安有些怕他,没敢问这里的奇怪情况。 这一次他们进去后,她还是好奇的问了:“萧止墨,为什么这家餐厅都没有客人啊?” “这是我的餐厅,我喜欢安静。” 他答的轻描淡写,白安安却越发越觉得,他很多行为,还真是蛇啊! 萧止墨背着白安安出现在街头,还来到他的地盘,这一路上没少被人偷拍。 到了餐厅,他随便找了个位置,把没穿鞋的先白安安放下,自己叫来服务生随意的点了些晚饭。 在他们安静吃饭的时候,萧止墨第一次上了娱乐头条。 他背着白安安的样子被路人完完整整的拍了下来,上传在社交软件上,引起了不少人疯狂转发。 此时此刻。 在萧崇集团旗下的MJ娱乐公司大厦中。 和静坐在化妆台前阖着双眼,看起来似睡非睡,化妆师在她精致的脸上,温柔上妆。 她今天还有一则广告要拍。 她身后有几个女孩在工作之余刷着萧止墨第一次出现的花边新闻,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她几眼,再交头接耳几句。 不一会儿,她的化妆间突然跑进来一位丽质的姑娘,姑娘气喘吁吁,看样子跑了不远的路。 她刚准备要朝和静走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脚步:“静姐在工作中。” 姑娘双眉轻蹙,先是冲那位工作人员鞠了一躬,然后弱弱道:“王监制,静姐说我可以来找她的啊?” “你的戏拍完了?”王监制语气轻带冷蔑。 “嗯!”姑娘答了一声,但也没敢往前走了,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和静,一脸小迷妹的模样。 这时,听到动静的和静睁开了眼,从镜子里,她看到了来者。 而后她薄唇浅勾:“是小娜啊,进来吧。” 声线清冷,语气却温柔。 她发了话,那位王监制也没拦着,便让这位小娜走了进去。 小娜目露憧憬,她走到和静身边,尊敬称呼:“静姐!” 从镜子中,和静看向了小娜:“什么事?” “静姐,您看新闻了吗?” 和静一愣,而后轻轻道:“没事,跌就跌了,过一周,还会有回……” “不是这个……”小娜声音带些焦急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财经,您还没看微博吗?” 和静顿了顿,而后眸子里转出一湾柔意,“你说萧总?” 小娜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而后蹙眉道:“静姐,您和萧总是老友,您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吗?” 和静唇角勾起一抹笑,“嗯。” “天啦噜!”小娜嗓音可爱的感叹了一声,“我失恋了!萧总有女朋友了!” 看她懊恼的模样,和静淡淡的笑猛然剧增,“么么头。” 她的语气里带着宠溺。 小娜却撇起嘴,蹲在了她跟前,手搭在和静腿上: “静姐,您和萧总从小就认识,您见过他那么温柔的样子吗,他的衣服都在那个女人身上穿着,还背着她走了一路,这些,我都不敢想啊!” “嗯……”和静拉长了尾音,握住小娜的手慢慢婆娑着,片刻后她回答:“印象里,他读书时期,人还算开朗……” “我就知道!”女孩一脸黯淡,“萧总那样冷冰冰的人,要是真喜欢一个女孩,一定会对她很好,可是这突然出现的新闻,我接受不了啊!” 和静眯起眸子,笑容绽放的更大。 接着,小娜瞪大了眸子:“静姐,您见过那个女人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和静摇了摇头,“没有。” “好吧……”小娜垂下头,她没再说萧止墨,而是抬头看了看放在化妆台上的广告台本。 抿抿唇,她又道:“我虽然是萧总的小迷妹,也是静姐的死忠粉的,您不要太累啊。” “谢谢你的关心咯,拍完广告我就可以收工了,你呢?”和静声音很温婉。 “我刚收工。” 和静呼了口气,“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你的工作量多,要注意休息。” 小娜又拼命点点头,而后她低声嘟囔:“静姐,我其实一直幻想,您和萧总是一对儿的,这个新闻一出现,我就……就没忍住,来找您了。” 和静依旧是笑,“好了,快回家吧。” “那我就不打扰静姐了。”说罢,小娜站起身,面带遗憾的离开了。 这时,那位王监制朝和静走了过来,面带着一些无奈道:“静,你没必要对那些新人这么耐心。” 和静按了按自己的肩,略显疲累,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她轻声说:“人和人,都一样。” 王监制一副心累的神情,“知道的,懂你是真没架子,人温柔,可不知道的,都在说你玩心计,装好人!你之前因为和那些网红走太近,被黑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在意,我们都还心疼呢。” 和静抬起眸,撇了王监制一眼,嘴唇一扬:“你们心疼我就够了。” 语毕,她没等王监制再说什么,便问身后的化妆师:“我现在能去换衣服了么?” “能了。” 和静站起身,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化妆师先道了个谢,而后落落大方,步伐端雅的朝更衣室走了去,临走前,她还拿起了桌上手机。 “静姐,您需要我帮助吗?”化妆师跟着她问。 “不需要,我自己来。” 说罢,她走进了更衣室。 外面的工作人员待她离开后,还是八卦出了声音: “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咱们的和大小姐,富家千金,端庄大方,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的做名媛,非要混这娱乐圈呢?虽然咱们跟着静姐,工资越来越高,可总觉得……那位大小姐不应该来娱乐圈这种混乱的圈子里。” “可不是说嘛!静姐就是我女神!” “其实小娜说的话,也说进我心坎了,我也希望静姐和萧总在一起,两个人……你们不觉得还带夫妻相么?” “我可是听说,静姐读书时期很嚣张呢,野蛮女友那种类型!经常欺负萧总,现在年龄大了,生分了很多。” “那只是听说,你又没见过,现在的静姐真好!能在她手下工作,我可真幸福,上周我过生日,静姐还给我送礼物了呢!” “我生日也有礼物!” 更衣室是一个单独的空间,门一关,门里门外成了两个世界。 和静站在更衣间那一排排服装前,她却没去挑选,而是盯着手机看着认真。 画面中,是萧止墨背着白安安穿梭在街道的视频。 视频只有十几秒,她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的手机推送出别的新闻后,她才退出来,看了看面前那些华丽的服饰。 手随意的摆动了两件,她在人前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逐渐暗淡,最后那张精致的脸上,冰冷薄凉,眼含感伤。 当她的手落在一件黑色的拖地礼服上后,她重重喘了口气,眼眶猛然泛红。 呆了很久,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私密软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被她自己作没了 里面是一道相册。 再打开相册,里面有成千张照片,还有不少小视频。 一眼看过去,突然有些缭乱,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全部的照片,主人公只有两个人。 她和萧止墨。 她滑动着照片,找了几秒钟,她准确的打开了一张。 照片里,是萧止墨背着她。 模样和视频里,萧止墨背白安安有些相似。 他弓着身子,脸上的笑很阳光,表情却也带些小拧巴,原因是因为…… 背上的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两条腿还像蛇一般,把他的腰缠了个紧紧的。 她看起来极其野蛮,可他却笑得温暖。 盯着照片里的萧止墨看了许久,最后她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但那双水眸却蒙起了潮湿。 接着她又滑动,手指停在了一个视频上,指尖一颤,她有些不敢打开。 可之后,她还是点了开。 视频里出现了萧止墨,他手捧着一块很小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两根数字蜡烛:22。 他目光看向镜头,身上只穿了一件休闲裤,肩膀宽阔,身材精瘦,那张脸还稍带些嫩气,却不掩俊美。 在视频里,他薄唇带笑,声音轻快:“静静,快祝我生日快乐!” “你儿子我终于22周岁了,这个生日,你又没送我生日礼物,我可是生气了!等我回国后,你如果肯陪我去民政扯个证,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警告!你收到视频时,我已经在飞机上咯,记得晚上洗白白等我!” 她还记得,当初收到这个视频后,她气呼呼的给他发了条短信:[扯狗屁的证,晚上拿着鞭子来见我!] 后来这条短信他收到了,当晚也乖乖拿着皮鞭来见了她。 那一晚,他一直嬉皮笑脸,没大没小的,而她却在家里追着他,拿皮鞭抽了他一晚上,边抽还边嚷嚷:“老娘没送你礼物,你是在抱怨了?嗯?” 他双手抱头,躲鞭子之余,还笑着回应:“不敢不敢!” 而她却被他那副刻意挑逗的模样更撩拨的怒火中烧,她恼怒:“萧止墨!看样子,你被我抽的很开心啊!” “当然了,闹了两年分手,终于把你又追了回来,你打死我,我都会笑着活过来!” 想到这里,和静那湾永远都充满柔情的眼睛,溢出了晶莹。 那一次,她还是没答应和他领证,觉得他们才要大学毕业,还很小,他终于不介意她做演员了,她想要实现自己成为演员的梦。 有一个男人,她认识了23年,从5岁,到28岁。 他从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生活的重心只有两点:被她欺负和保护她。 “止墨,如果知道后来你会对我冷淡承这副样子,我当初……就不任性了。” 看着照片里,对她很温柔的男人,她声音哽咽,卸了伪装。 “可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自找的……” 她又自言自语。 拿着那件设计曲线妖娆的黑色礼服,如今六年过去了,当初咬到萧止墨的那条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蛇,很漂亮,黑的如墨。 22岁的冬季夜晚。 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又和他有了争吵。 那一次,天很冷,她任性不听他的话,赌气要留在山下过夜。 她当时还把一位摄像大哥轰去了市中心,她夺去了那位大哥的帐篷。 帐篷内,她听着歌,还在想着明天怎么欺负他。 那时候,她从没想过,萧止墨有一天会不爱他。 她觉得,那个一被她说分手就一闹二嚷嚷上吊的萧止墨,下辈子都不会不爱她。 因为他说过,如果他不爱她了,那一定是他死了! 甚至那一晚,她很清楚萧止墨没有走,透过帐篷里的灯光,她能看到外面他的影子。 她知道萧止墨在她的帐篷外守着,那个纨绔的大少爷,可怜兮兮的坐在帐篷外,烤着柴火玩手机,就为了看她安全睡到大天亮。 她就像小时候的每一次,在被她欺负之时,还会保护她一样。 可她也真的没想到,那一晚的危险,竟然会让他们生分成最遥远的距离。 有一个男人,从前很爱她,被她自己作没了。 她如今是影后,纵然内心痛如刀割,她还是能伪装到平静如水。 可是…… 在她换好衣服后,还是没能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备注,还是五年前那个备注:我儿墨墨。 而后在萧止墨座驾里,他扔在座位的手机有了备注为:“[心]静静”的来电。 但接的人,却不在此处。 心,一刹那突然如同被关在密不透气的狭小盒子里,令她喘息都太过费力。 …… 萧止墨和白安安吃过饭后,他随意找了辆车,把白安安送去学校,他的座驾便在学校游泳馆外等到他现在。 白安安回了寝室后,他回到车里,看到了和静的来电。 想了想,他给和静回了电话。 此时此刻,和静正在镜头前,面带笑颜,专业的拍着广告画面。 突然—— 她那一直是默认铃声的手机,传来了一道特意设定过的手机铃声。 “风吹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她笑颜猛然僵住,浑身一阵激灵,她看向了放手机的桌台。 “导演……” 她从容的模样,突然带上了慌张。 “先接电话吧。” 导演自然会尊重她。 得到导演默许后,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绪,走向了桌台,拿起了手机。 当看到来电后,她的手都在哆嗦。 以前,这个号码给她打电话,能烦到她想把号码拉黑,可如今…… 能接到他的电话,比沙漠里下了暴雨还令人稀奇。 “什么事?” 她迟迟不做声,萧止墨便开了口。 “嗯……我……”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事,我挂了。”那头的语气很冷淡。 冷淡道,似乎手机自带的热量都凝固了。 她手心冒汗,瞳仁颤动,她着急道:“那个女孩很漂亮!” 萧止墨一愣,而后他唇角一勾,问:“有新闻了?” “嗯。”她应了一声,鼻头酸涩。 和静对白安安的客观夸奖,倒是让萧止墨略觉得诧异,顿了顿,他又问:“是么,你觉得小安子漂亮?” “嗯。”她从喉骨又哼出一个字,之后她手微微用力,带走了心里的一份紧张,从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女孩,叫小安子?” “白安安,很可爱。” 提起白安安,萧止墨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笑。 “嗯,是很可爱!脸上,好像还有婴儿肥,是不是……她还小?” “嗯,18岁,还是个孩子。” 他们双方,“嗯”了很多声,每一次,都让和静觉得,他们的距离,堪比南北极。 纵然心如烈马狠狠踏过,但她还是平静的说:“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吧,认识认识。” “可以。” 萧止墨毫不犹豫的回答。 骤然,她的手指一僵,心一滞。 随后她慢慢放下手机,像之前一样,把电话直接切断了。 不等人说完话便挂电话,在她这里,不是不礼貌,而是心虚。 人越是心虚,就越怕别人发现什么,她很怕周围的人察觉到她内心的绝望和狼狈。 电话又突然被挂断,萧止墨眉峰一敛,把手机放下,他盯着通讯录里,和静的备注名呆了很久。 随后,他眸光露出隐隐厌恶,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手机换了好几个,可因为电话卡,那些联系人的备注……依旧如初。 他也懒得改,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萧止墨。 对于那个和静,他……厌恶。 他不懂,萧止墨那么爱她,她不仅少有关心,还会恶言相向,仿佛萧止墨对她的爱,是负担一般。 那个女人在他看来,精致到像花瓶,冷傲到像无心。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类,这样的人类,心思定是最复杂。 …… 白安安从学校大门口一直到寝室门口,她都没看到陆以川。 平静下来后,她虽没在游泳馆那么难过,可心里还是很赌。 进了寝室,黎野正戴着耳机在认真写稿子。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黎野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转过头来,摘掉耳机,她说:“你回来了啊……” “嗯。” 白安安笑了笑。 黎野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萧止墨的长上衣后,一直很淡定的黎野也露出了一点诧异,再看她的脚上,穿了一双新的运动鞋。 惊讶消失,黎野推了推眼镜说:“你的衣服,周婵帮你拿回来了,在你桌上搁着。” 白安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桌,没有去管那些,而是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再过十分钟,我打算去买个汉堡,顺便去图书馆。” “去图书馆?”白安安疑惑,“做什么?” “看看神话故事,我需要一些古代神仙的资料素材。” 看着宿舍冷冷的灯光,回想之前的事,没了陆以川,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想了想她答:“那我陪你一起去,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 “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又遇危险 在黎野上传稿件的时候,白安安也很快的换了身衣服。 之后她们出了门。 因为黎野没吃饭,她们先去了一趟超市然后折了路去图书馆。 走在学校人工河边的小路上,白安安看着草坪内的垂柳,感叹道:“黎野,你发现没,咱们学校的柳树最多了!” “嗯,挺凉快的。”黎野附和,不过看着那柳枝茂盛的大树,她轻声道:“安安,你听说过么,据说柳树和水遇在一起,会有厉鬼。” “啊!”白安安一怔,她连忙四处看了看,之后她回过神来:“没有啊!” 黎野推了推眼镜,垂头轻笑:“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你能看到一样!” “……” 她刚才还真是这么认为,若是真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方便她赶紧跑,毕竟陆以川那只鬼都说了,她容易招那些东西。 “安安,感觉你书看的也挺多,你看过山海经吗?” 黎野突然问她这个,白安安有些心虚,她看的书真不多,但是山海经,她倒是知道。 “看过一点。”她答。 “安安,你说古人怎么那么聪明呢,想象力还那么丰富,不论是山海经还是淮南子,都真的好好看,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吗?” 以前白安安看新闻,看到神舟飞船冲出太空,还看到太空建立了空间站,她觉得在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神鬼就如课本上所讲,只是宗教信仰而已。 但认识陆以川、萧止墨后,她才知道那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真正含义。 世界太大,人脑才只开发了百分之二,这个广袤的空间里,太过的未解事物,和先进的社会毫无关系。 “可能有吧,我反正每年过节都要烧香祈祷,乞求平安。”白安安很机智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黎野来了兴趣,她郑重的动了动眼镜,“我相信科学,可我也信命运,我信这个世界上有如今的科学解释不了的,更强大的力量!” “是吗,为什么?”白安安对黎野的想法也来了兴趣。 “没有为什么。”黎野摇摇头,表情略带些难言之隐。 而后她转了话题:“我最近想写一个玄幻故事,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神的资料,可是有一个……怎么都查不出来,我听说咱们学校的图书馆有很多古书,所以我才想着来看看。” “什么啊?” “如果有鬼神的话,那就有神界,有冥界,古老的神话里记载,统治世界的神有东皇,有天帝,有女娲伏羲,那……你知道什么人统治着冥界吗?” 听了黎野这话,白安安如今当真觉得,很多事情能流传下来,真不是人凭空编造,绝对是有一定经历的。 她眉头突突跳了跳,问:“不是阎王爷吗?” 黎野摇了摇头:“十殿阎王,阎王有十个呢,还有神统治着他们,但是呢……我查了很多资料,有资料说是冥帝最高神明是酆都大帝,还说酆都大帝任期只有三千年,到期会有新神上任。” “这样啊?” “但是呢!”黎野睁了睁自己的吊稍眼,显得很兴奋,“我在我的老家,听一个很老的奶奶说,其实冥界还有一位神,他一直留在冥界,比传说的酆都大帝还要厉害,冥界是他的!” “真的假的? “不知道,但我有扫过几眼一些很复杂的神话资料,在道教中,很多神仙都是由人羽化登仙的,他们有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可冥界的神,除了阎王能搜到些资料,连会轮职的酆都帝都查不到名字。” “黎野,你知道的好多啊!”白安安根本不知道这些。 黎野还准备说些什么,便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她们的席教授。 两个人一愣,都站定脚步,等着来者走过来。 遇到了一起,显然席无玥也记得白安安,他看了她们一眼,两个女孩马上打了招呼:“席教授晚上好。” “去图书馆?”席无玥回了一句。 “嗯。”黎野点点头,她看席无玥手里还拿着书和笔记本,便问:“教授是在图书馆做教案吗?” 她这么敏锐,席无玥凤眸一眯,“观察力不错。” “老师辛苦了。”黎野客气了一声。 白安安此时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上一次算是顶撞了这位教授,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而她也发现了,黎野虽然一脸淡然,可她却从来没有在人前紧张的样子,她似乎对什么人,都能很客气的说几句话。 而这时,席无玥很认真的盯着她们两个看了看,最后他抬起手盖在了白安安脑袋上。 白安安一怔,接着,席无玥从她头发上拽下了一小片柳树叶子,面无表情的扔掉,他对两个女孩客气叮嘱:“晚上了,注意安全。” “谢谢教授关心。” 两个人恭敬的道谢后,他们又各走各的。 黎野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听说有人做梦去过地府,我也想去看看,那样我写出的故事,肯定会……” “啊!” 在黎野说话的时候,白安安突然叫了一声。 黎野打住,“怎么了?” 白安安抬起了自己的腿,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她看到自己靠近草坪的腿上有了一条血道子,血流了出来。 “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说。 黎野马上从兜里掏出了备用的卫生纸,递给了白安安,“快擦擦。” 在白安安擦血的时候,黎野绕在她那边看了看,除了一些过了脚踝的草,没什么利器,连根树枝都没有! 黎野略微思索,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抖,默默吞了口口水,她抬起手拉了拉衣领,说道:“安安,我们走快点去图书馆吧。” “好!” 白安安把纸攥在手里,跟着黎野加快了脚步,远处的图书馆里亮着一排排冷色的白炽灯,看起来要比路上那昏黄的灯有安全感多了。 很快到了图书馆后,大厅却没几个人。 站在大厅内,四周都有走廊过道,因图书馆还没完全建好,如今能用的电梯只有一个。 过去,电梯正在上升中,再下来可能得等等,黎野看了看标示图,她说:“咱们去三楼就行,走楼梯吧。” “嗯。” 两个人没有犹豫,四处看了看,她们便朝楼梯口走了去。 两个女孩都穿着鞋底儿比较轻的帆布鞋,踩楼梯并没什么声音,可她们还没走几步,楼梯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飘忽的声音…… 嗒—— 像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 嗒—— 嗒—— 声音还有一定的规律,就像有人穿着木屐,走的很慢一样,仔细听,像是从楼上的楼道传来的。 此时楼道中半个人也没有,路过一道走廊,没有人的地方灯都关了,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恐怖。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心里都蹿出了害怕。 黎野很明显吞了口口水,而后她抬高声音,大声问白安安:“安安,你有喜欢看的电影吗?” 她想要靠谈话,来冲散内心的恐惧。 白安安秒懂,她回答:“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地道战和铁道游击队!八路军太帅了!” “是……”黎野刚准备回答,可她在眼睛突然瞄了一下上面楼道后,整个人猛然哆嗦了一下。 她的模样,吓的白安安话堵在了嗓子眼。 空气瞬间安静了。 “安安……”黎野的声音都抖了,她抬起手,异常用力的握住了白安安手腕,手心顿时生出了冷汗。 “怎……怎么了……” 终于说出了话,可白安安的声音颤动的厉害。 嗒—— 那个声音还在,似乎就是从上面的走廊传来的。 现在她们再上几个台阶,就到了三楼。 所以,那个声音,很可能就在三楼…… 一路上,别说看到别的人影了,她们连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也没听到,虽然图书馆以安静为主,可楼道,也该有些声音才对的。 而且很奇怪,那道声音不算小,应该在室内的人也能听到,按理说,应该会有人出来看看,三楼不算高,现在这里应该有人在看书…… 可为什么,这里并没有人出现,也没人去制止那道声音。 眼看着就要到了三楼,黎野站在台阶上,没敢再往前走了。 白安安也发现了这情况不对劲,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被刮破的腿,心里的恐惧蔓延。 “安安,我们……” 嗵嗵嗵—— 黎野刚准备说话,便听到了一阵很匆快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一传来,刚才的“嗒”声立马消散了。 黎野重重的呼了口气,像是定了定心。 而后她松开了白安安的手,一下子迈了两个台阶,想要比白安安早一步拐过这层楼道。 白安安看黎野突然加快了脚步,刚准备跟上去,便听到了黎野的惨叫:“啊——” 随后黎野整个人疯狂就往回跑,白安安看向黎野,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闪着泪花! 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安安,有鬼!”黎野哽咽的大叫一声后,白安安一怔。 刚准备跟着黎野往下跑,突然那道“嗒嗒”声响的越来越频繁。 白安安浑身一颤,扶着栏杆就要跑,可谁知,跑着的黎野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先是异常强烈,“嗵——”的一声,下一秒,白安安便看到黎野速度异常之快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黎野摔倒的地方,瞬间有了一滩血! 白安安脑袋一懵,她已经来不及管身后有了什么,她扶着栏杆撒了腿的往下跑,还尖着嗓子大喊道:“黎野!” 就在她跑的时候,她的身后也传来了异常之快的奔跑声,忽远忽近,像是人的脚步。 当恐惧来临时,人的本性都会下意识的想去知道究竟有什么。 当白安安被吓的回了下头后,她都没来得及回过头,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了住,那手上的指甲直接刺进了她的皮肤里,血瞬间溢出皮肤……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紫红长袍的女鬼,她梳着清代女子的发髻,嘴唇涂了一半,红的可怕。 一眼看过去,尤为抢眼的就是她脚上的那双大红的马蹄底鞋! 白安安被掐的发不出一点声音,空间里黎野滚落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是却没有黎野的声音。 此时她害怕的不是面前的女鬼,她怕黎野有个三长两短! 她抬起手,拉着那只手拼命的挣扎,可是却没什么效果。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的血像长了眼睛似的,从女鬼纤长的指甲,速度极快的渗进了女鬼的手指内…… 脖子一阵一阵的抽痛,感觉和之前腿被划伤的感觉无二。 此时白安安心里有了底,怕是在路上,她就被盯上了! 但黎野呢? 是被她连累了? 心里的恐慌逐渐被放大,什么都做不了的她急的流出了眼泪,而就在这时,刚才另一种脚步声又异常之快的传来,掐着白安安的手突然松了松,可随后力道更强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血朝女鬼的指甲里这时也流动的更快了几分! 只是面前的女鬼再听到那阵脚步声后,面露出惊恐之色,脚上那双马蹄底动了动,传出了“嗒——”的声响。 白安安随着她的动作,身子猛的前倾。 登时:“天地三清,道气长存!” 从拐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男人声线。 白安安顺着声音看过去,她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女鬼突然放开了她,她此时脚正半踩在台阶上,女鬼这么一放,她脸朝下直接摔倒在地。 “呃……”她痛苦吃痛出声时,身子直接朝下划了几个台阶,直到她的脑门狠狠磕在到台阶棱,她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她刚昏过去,便从拐角出飞出了一道黄符,接着又有了声音:“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下一秒,黄符如离了弦箭,一瞬的功夫贴在了那想要逃跑的女鬼身上,女鬼发出了一阵磨人耳的恐怖呻吟,而念咒的人也在此时现了身。 是孔如非! 他扫了一眼昏过去的白安安,那双炯亮的眸子一敛,嘴里又异常之快的念叨着一大串咒语,同时他还把手里握着的符,全部都扔向了女鬼! 看过去十几道符纸全部贴在了女鬼身上,随着咒语一点点从他口中冒出后,白安安眼睁睁的看着被贴了黄符的女鬼,身上一点点冒出了青烟。 几分钟后,女鬼便凭空消失了,连灰都没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彦叔叔 事情完了,孔如非深呼口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他露着的双臂上有明显的猩红抓痕。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昏倒的白安安,迈开步子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地上此时有了些血迹白安安的脑门被磕破了。 空气中,再没了惊悚不安的缥缈声音,只有孔如非运动鞋踩在台阶上的咯吱声响。 只是突然—— “如非,你没必要把她打的魂飞魄散的。” 在他耳畔,传来了一道恍惚的冷彻女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孔如非抱着白安安下楼梯的速度很快,而他还回答了空气中的声音:“吸人血,我不能饶。” “呵!”那道女声冷笑一声,“若是我吸食呢?” 孔如非顿住了脚步,声音带了些森冷:“别给我开玩笑!” 女声没再说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孔如非清了清嗓子又打破沉静:“太蹊跷,恶灵怎么会缠上白安安的舍友,明明她对恶灵更有利用价值。” “若是滚下去的女孩死掉了,她也就死掉了,活着的白安安才会陷入痛苦。”那道女声回答。 孔如非略微思索,“是有人想声东击西,还是想以夷制夷?” “恐怕二者都……不好!”女声回答到一半有了紧张。 接着,孔如非怀里的白安安,她的发丝凭空被一道阴风撩动,而后空气中又传来了那道清冷的声音:“那个女孩的灵魂离体了,这附近还有游魂,若是把她带去冥界就完了!” 孔如非一愣,脸上蒙起厉色:“你去看看!” 话毕,女声彻底没了声。 …… 此时,萧止墨还在路上。 一到这个点儿,B市的路上总会很赌。 堵车很恼人,可萧止墨却异常平静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蛇捕捉猎物时会有无尽的耐心,他最不缺的也是耐心,对任何事情都是。 他的车纵然再好,可突然的刹车还是会有一些冲力,他在车里微微摇动了一下后,身体突然发了阵凉。 他怔了怔。 再细细感受一下,身子的温度果然在下降! 拧起峰眉,他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小安子……” 精元,世上万物都有,若是有了修为,精元会凝聚,精元的强弱关系着本体的生命力。 他把精元分给了白安安,一是能随时随地察觉到她在什么地方,二是能保护她,若她自己的生命力虚弱之时,他的精元自然会救她! 现在,他身体突然发凉,定是白安安身上的另一半精元在发力! 所以……小安子怎么了?又病了?还是遇到了危险? 想了想,他也不顾车在什么地方,直接打开车门,一脚迈了下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他甩上,司机愣了愣,刚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便看到他的上司迈开那两条大长腿,在车流量最多的马路上逆着奔跑了起来。 “老板,您要去哪儿?”司机大喊。 “滚回去!” 萧止墨的声音随风传来,而他却在短短的时间,跑出了好远! 他一路直奔路上最暗的地方,在路过一个隧道后,他不见了…… 而半空,却突然飘出了一道阴云,速度很快的在空中盘旋了几下,朝着西边飘了去…… 冥界。 冥帝摇着扇子,自在悠闲的看着身体一点点厚实起来的陆以川,偶尔也会伸出手注一道法力给他。 而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高一米左右,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裙子,只是脸上,却戴着一副怪兽面具。 单轶和陆以川看到这小人儿后,有些惊讶。 这里是冥帝的宫殿,没有冥帝的特殊命令,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小女孩还没进来,便看着正对面床榻上的冥帝抬高声音大喊道:“彦叔叔!” 彦叔叔? 陆以川看向了冥帝。 冥界所有阴灵,连阎王都不曾知道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名字,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这么称呼他? 难不成他姓彦? 而这个“彦”字,他怎么觉得不久前,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只是现在想,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了。 看到小人儿,冥帝声音带了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小女孩没有说话,她迈开腿朝里走了进来,路过陆以川的时候,她扭着小脑袋,看向了他。 孩子的脸遮的太严实,陆以川看不到她是什么模样,但透过面具看那双眼睛,那种眼神,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小人儿走到冥帝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的抬起小手作揖,“彦叔叔好!” 冥帝看着她脸上的面具,目光朝陆以川转了转,而后笑着道:“这面具哪来的?” “这是王蒋叔叔赠与我玩耍的。” “那你来找本尊,有什么事?”面对小女孩,冥帝显得很有耐心。 “嗯……”小女孩奶音萌萌的拉长,“我有一件小事,想求彦叔叔赐教一二。” 孩子的声音很稚嫩,可语气却颇有小大人的气势。 “说来听听!” “有位叔叔对我娘亲很好,还送了娘亲一份护她性命之物,我也想赠与叔叔一份礼物,却不知送什么好。” 冥帝薄唇勾起浅笑,“若是这样,那位叔叔可是中意你娘亲?” “哼!”小女孩突然背起了小手,“我自然还是向着我爹爹的,但对娘亲好的叔叔,都是好叔叔!” “你倒是博爱!”冥帝打趣,而后他从塌上起身,走到了小女孩面前,“若是如此,你大可赠送那位叔叔,你娘亲所爱之物!” “嗯?”小女孩萌萌的疑惑了一声。 届时,陆以川心头一震,他脑海一闪而过白安安。 白安安遇到不懂的事情,也喜欢扯起脖子,鼓起她的婴儿肥来那么一声:“嗯?” 看着小女孩,陆以川插言:“冥帝,这位是?” 冥帝看向了他,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一位……好友的,女儿。” 一句很简单的话,冥帝特意顿了几次,难掩其中深意。 陆以川没有再问,如今冥帝虽与他来往甚密,可有些事情碍于冥帝的身份,他却不能多问,他对这位冥界的九五之尊,还是一无所知。 突然小女孩抬起小手一拍小脑袋,萌萌道:“我知道了!” 说罢,她背在后面的小手突然伸出来,手心里竟握着一瓣儿白色花瓣,她透过面具,大眼看着冥帝:“这个好不好呀?” “当然。”冥帝闭了闭眼。 “那彦叔叔,我走了!”又乖乖作揖,小女孩转过身子便朝门口走了去。 只是她边走着,那双眼睛还是盯着陆以川。 在小女孩出去后,她却没有直接离开,那两只小手还扒在门框上,她探出了半个头,继续盯着陆以川看。 虽看不到孩子的脸,却不难感觉到孩子很可爱。 视线盯的他,浑身有些颤,那种感觉有些说不清。 看着那半个小脑袋,冥帝笑出了声,“以川,我去去便来。” 之后冥帝也走出了殿内,跟着小女孩一同离开了。 待冥帝彻底离开后,陆以川看向了单轶:“你在冥帝身边这么久,可曾见过那个孩子?” “第一次见。” 单轶沉下了眼眸,“但听那孩子的声音,我倒是想起来,在忘川河边枯去的玉雨树前,经常有个小姑娘在那里一个人玩石头,我曾过去看了看,那孩子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眼睛都遮住了,连我这个鬼,都觉得害怕。” “是么。” 单轶点了点头,“这孩子怕是大有来历,公然出入冥帝殿内,脸上的睚眦面具,还是一殿阎王秦广王送的,想必她的父母,定是什么人物,只是不让露脸,便有些奇怪了……” 陆以川没再回答,之前联想到了白安安,他攥了攥拳,“单轶,再为我注一道力。” “将军,您这么着急想要干嘛?”单轶并没有听命,“您再这么胡乱闹下去,我真担心您哪天被什么道行高的道士打成魂飞魄散!” “纵然那萧止墨能护安儿周全,我得去亲眼瞧一瞧,不然安儿该伤心了。” “唉……您和那位冰儿小姐有了纠缠,白安安已经伤心了,你还是咸吃点萝卜吧!” 言外之意,心操淡点。 “你再说一句。”陆以川眸子阴鹜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 “……” 冥帝跟随小女孩离开后,小女孩把脸上的面具推到了脑袋上,露出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 冲着冥帝嘻嘻一笑,她抬起小手,一道灵力从手里释放,她的小手掌心开出了一朵漂亮的梨花。 “爹爹!”她递给了冥帝。 冥帝没有接过来,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女孩的鼻头,宠溺道:“这么盼着我带你玩?” “嗯!”彦晴雪点点头,“但是爹爹,其实我遇见另一个人!才会想找您去看看的!” “人?什么人?” “嗯……”彦晴雪又拉长了尾音,“王蒋叔叔带我从阳间回来的时候,在黄泉路看到了娘亲的朋友,那个戴眼镜的姐姐!” 冥帝一怔,戴眼镜? 下一秒,他想起了黎野。 “怎么回事?” “您在忙,我没敢告诉您,其实娘亲又被人攻击了,我以为娘亲要回来的,结果那个姐姐过来了,我想,娘亲这次死不了,肯定也舍不得这个姐姐死掉,我用花花把她藏在了黄泉路,然后就来……找爹爹您了。” 听罢,冥帝长眸眯起,“先去看看。” …… 阳间。 萧止墨站在了一所别墅前面,无法入内。 整栋别墅,都被法力很强的结界护着,他感知到白安安在这里。 这里是孔如非的家。 楼上一间客房内,一张两米的大床上,黎野和白安安都躺在了上面。 孔如非站在床边,表情紧张不安。 不一会儿,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位女子。 女子头发很长,轻垂脑后,身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脚不沾地。 一张椭圆小脸顾盼生辉,峨眉粉黛,气质冰冷。 看到女子突然出现,孔如非脸上带了些交集:“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人死了,就一样了 女子呼了口气:“没被阴差带走,能找回来。” 听罢这话,孔如非目光深沉,黎野那张擦了血迹的脸已经越来越白,破了的皮也变的僵硬。 脑袋顶儿伤口处的血迹凝固成了黑色,她的情况不佳。 “凌梦,看好她们,我下去找找。” 最终,孔如非做了决定。 “我去就行!你是想去了直接死了?”凌梦突然对着他劈头盖脸呵责了一句。 “不行!”孔如非也立马拒绝,“你做这件事太冒险,被阴差看到,你难逃其责!” “哦?”凌梦又冷笑一声,“你是不相信我了?” “不是不相信!”在凌梦面前,孔如非气势略低几分,“你法力再强,帮活人招魂,那违背冥界规矩,你被捉了,我怎么办……” 说完,孔如非没等凌梦回答,他眼皮一沉,眸光犀利,手速很快的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符,直接贴在了凌梦身上。 凌梦瞬间被束缚了行动,她瞪瞪眸子,咬牙愤愤道:“孔如非!你下手够快的啊!” “我知道你不听话……”孔如非声音淡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抱歉。 可凌梦却急了:“你要是故意死在下面怎么办,逼我……”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白安安发出了声音:“叔……” 孔如非和凌梦一顿,随后两人默契的看向了床上的白安安。 在看到她眼皮剧烈颤动时,一人一鬼瞪大双眼,满脸骇然。 “是要醒了?”凌梦问。 孔如非眨了眨他的俊眸,喉结上下滚动,惊诧道:“欧文说她怎么都得昏迷到明天啊……” “你们家的医生行不行啊……”凌梦撇着嘴角吐槽一声,“白安安如果不是生命力强,那估计是和她订冥婚的阴灵在她身体内留下过精气,为了以防万一。” 孔如非双眉轻蹙:“估计是吧。” 同一时刻。 站在别墅外的萧止墨,他闭着眼睛,手放在胸口,若隐若现的听到了两重强烈的心跳声后,他唇角勾起了笑意。 而后他双手插兜,转过身子离开了。 室内,白安安醒了。 当她迷迷糊糊看到面前的孔如非和凌梦后,她清醒了不少。 “学长……” 她称呼一声,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还能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孔如非的。 “如非!”凌梦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些着急,身子动了动却挣脱不了身上的符纸。 似乎她不想自己被白安安看到。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因一开始就看到了她,白安安在听到动静后朝她看了过去,而就是这一眼,白安安蓦然怔了怔。 她看到凌梦和孔如非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条朦胧的红线,线连在了一起! 注意到了白安安的目光,凌梦有些懊恼:“完了,看到了……” 虽然这个会让白安安觉得好奇,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黎野,手动了动,她刚想要坐起来,手指便掠过了一条冰凉的手臂。 扭头看了看,是黎野。 意识到自己和黎野都被救了,白安安这才坐起来,“学长,谢谢你救了我们。” 看白安安就像睡了一觉一样,身子都没察觉额头的伤口被缝了线,孔如非双目凝神:“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疼?” 白安安迟疑,这才细细感觉了一下身子,除了有些疲软,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没有,感觉挺好的,谢谢学长。” 她的身体很舒服,她也没发现自己脑袋破了。 只是转头看看黎野,她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她们俩的衣服被换了,身上的血迹也被处理过,没醒的黎野此时就像睡着一般,除了脸色差的像个死人。 “我朋友……怎么样?”缓了口气,白安安问的很胆怯。 “暂时醒不过来……”孔如非话里有些犹豫,但看白安安突然紧张起来的脸,他连忙补充:“不过没什么大碍。” “是吗……”说了这话,白安安吸了吸鼻子,哭了。 纵她之前几次遇到过危险,可这一次没了陆以川,她不仅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还受了牵连,她到底是难过害怕。 这时,凌梦对孔如非又发了话:“孔如非,白安安醒了,你留下照顾,我去找,别耽误时间了!” “不行!”孔如非还是拒绝。 而这时,白安安才从黎野身上收回视线,她瞪着眼看了看脚不沾地身上还贴着符的凌梦,她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然后目光又看向了她们手腕上连着的红线。 “学长……这是……” 她有些震惊,她还记得当初孔如非给她说过的话。 ——人,不论是活着的时候有婚配,还是死了才冥婚,只要阴魂不是独身,他们手腕上会出现一条红线,不过是断的。 但如果男女走在了一起,他们的红线会连在另一方的手腕上。 孔如非表情带了些为难,他拧着下巴,不知该怎么去回答,倒是凌梦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冥婚。” 白安安一怔,随后语气满满的惊诧:“你们?” “可是……可是学长,你当初对我说……你自己都说人鬼殊途的呀!” 因为太过震惊,白安安有些语无伦次。 听了这话,凌梦唇角一勾,抱着玩味的态度看向了孔如非,很想知道他要怎么去解释。 “学妹……这个事,你和我立场不同。” “不对!”白安安抬高了声音,“我见了学长几次了,可我以前怎么没在你的手腕上,看到过红线呢。” “他是阴阳师,自然可以使障眼法。”凌梦又解释。 孔如非眸子带着些怒意,他瞪了凌梦一眼。 之后他沉思了半晌,才抬起眼盯着白安安一字一句道:“学妹,人鬼的确殊途,但人死了,就一样了。” 他话音一落,凌梦却瞬间炸了:“孔如非!”她怒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白安安瞳仁抖动,有些不敢往下想。 孔如非轻笑一声,手懒懒的插在了裤兜里,瞟了凌梦一眼,接着他介绍:“这是我的冥妻,名字叫凌梦,死于1278年的宋朝末年,死的时候23岁。” “宋……宋朝!”白安安以为陆以川就够老了,没想到还有宋朝的鬼! “学妹……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因为隔着世界,做一些决定,你会很痛苦,我经历了,我不想看到你和我走一样的路。” “什……什么啊?”白安安太过惊讶,脑袋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 孔如非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因为我打算在我26岁的时候,去死,和她去另一个世界在一起。” 说罢,他抬起头又瞄了一眼凌梦,他带些稚气的脸,此时显得深沉无比。 白安安如果没算过的话,孔如非现在大三,应该是21岁。 而凌梦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我不会让你去死!” “呵呵……”孔如非冲着她冷漠干笑两声,“那就走着瞧,看看是你这只千年老鬼比较强,还是我孔如非能耐大!” “你我订冥婚的信物,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凌梦凉凉的声音,说的信誓旦旦。 “那祝你在我26的时候找到,你到时候找不到,我一死,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必须得嫁给我咯,老婆!” 说罢,孔如非挑了挑眉,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和宠溺。 白安安看着他们互怼,心里却波涛汹涌。 抬起头,她还是好奇孔如非的心境:“学长……你不怕死吗?你能放得下家人吗?” 一句话,让还在拌嘴的两人安静了下来。 孔如非还没说话,凌梦便抢先道:“就是因为这样,我绝对要和他解除这冥婚,白安安,友情警告你,千万不要爱上和你订冥婚的那只鬼!不然……” 说到这里,凌梦垂下了头,声音略有含糊:“不然他会很为难。” 这些话,直戳白安安的心脏,心蒙起窒息,因黎野难以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波澜,“为难?为什么,您为难吗?” “草木其实都有情,何况是人的灵魂……”凌梦自嘲一声。 “我们为鬼,曾经也活着过,见过人间的山川,见过大好的阳光,自古神鬼最留恋人世,所以啊……人间最好了,我怎么可能让这蠢货为了我放弃那些!” 淡漠的话语如冷风般掠过,白安安猛然一滞。 她刚张开嘴想问点什么,孔如非却冲着凌梦怒吼了一句:“你是我吗?!” 他声音突然好大,吓了白安安一跳。 可孔如非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言论:“你觉得人间好,可我他妈的觉得和你在一起才好!老子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席话,让白安安的心怦然一动,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她有些想哭。 有了陆以川,她也觉得好。 凌梦不能动,她瞳仁转向孔如非,声音压的很低:“你给谁当老子呢……” “错了。”一秒,孔如非怂了。 而白安安,那双本就湿润的眼睛里,眼泪突然充满了眼眶,从他们的对话中,她不难看出孔如非很爱这个女子。 抹了抹眼角的泪迹,白安安又问:“学长,你真的能放下家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爱过就好 孔如非顿住。 片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岁时父母就离了婚,我妈出国另嫁,到如今没看过我一次,而我父亲也再娶,亲情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三年了,都是这老鬼陪着我,习惯了。” 白安安内心悸动,随即生出了恐惧。 ——习惯了。 这三个字,太可怕,可怕到心突然抽痛。 “哼——” 凌梦对他的话又露出了鄙夷,“再说下去没完了,那姑娘你去救吧,人我替你看着。” 救人?谁? 白安安不懂。 可孔如非却有些诧异,一脸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模样。 “你不和我抢了?”他问。 “不抢了。”凌梦冷傲的撇了撇嘴。 “那好!”孔如非应完,一把扯了她身上的符,接着他对白安安说道:“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和她说,我去做点事。” “……好。” 看了一眼活动着胳膊的凌梦,孔如非欲言又止,还是离开了。 凌梦一顿,跟着他也朝外飘了去。 此时此刻,冥界。 彦晴雪带着冥帝去了黄泉路。 人如果魂魄离体,通往冥界的第一道关隘就是鬼门关,迈过鬼门关,就会踏上黄泉路。 到了黄泉路,灵魂触碰到阴气,即便命不该绝,没过阴人或者阴阳师接应,灵魂很难自己再回到肉体上。 更甚者,若是灵魂跟着冥界的阴魂或阴差走过了黄泉路,那就到了望乡台。 一旦到了这里,灵魂看到自己的肉体后,就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死了。 同时,肉体也会彻底凉下来,魂魄就算带回去,也很难再回到肉体上。 孔如非如果想要救黎野,就必须在黄泉路找到她,若是在这里找不到,那她就是必死无疑。 黄泉路,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连接着人间和冥界。 这条路的前后左右包括上下,都被极其压抑的浓雾笼罩,压抑,迷茫,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踏上这条路的灵魂,都只是淡薄的影子,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如同漂浮的阴云尘埃。 冥帝拉着彦晴雪来到这里后,看着去往冥界的众多灵魂,一脸淡漠。 四周雾气浓厚,冥帝攥了攥手心里那只凉凉的小手,问:“雪儿,你把她藏哪儿了?” 彦晴雪肉嘟嘟的脸鼓了鼓,小手挣脱开冥帝,抬起两只胳膊,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一刹那,她的周围开出了很多白色的梨花。 接着,在这压抑的地方,凭空吹来一阵风,风带动了她周围的梨花,全部去了一个地方。 再然后,那里的浓雾被梨花拨开,里面露出一道淡薄的身影,黎野面容呆滞漂浮在那里。 只是,她的灵魂,和她本人有些差别。 她的头发,成了长发,长度直达臀部之下。 没了那厚重的土爆了的刘海,她的额头露出,没了那酒瓶底厚的眼镜,自带魅惑的狐狸眼看起来很妖魅。 发丝隐隐飘动,她比平时的模样,漂亮了千百倍。 冥帝看到她后,邪魅妖孽的眼眸猛然一震,瞳孔瞬间闪烁起来。 他自然下垂的手,微微一颤,嘴里呢喃了一个名字: “白月……” “嗯?”彦晴雪听到他的呢喃后,抬起脸萌萌的疑惑,“爹爹,您和我说话了?” 冥帝似乎没有听到彦晴雪的话,他的眼睛依旧直愣愣的盯着黎野那张脸。 彦晴雪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小脑袋歪了歪:“爹爹,娘亲这个朋友灵魂很好看吧,头发好长好长呢!” 这时,冥帝才回过了头,他垂眸盯着彦晴雪那张精致的小脸呆了片刻,“啊……” 他突然有些呆。 彦晴雪虽然才五岁,可观察力却很敏锐,她察觉到冥帝有了些不自然,张开小嘴又说:“爹爹,人死后,真的好多灵魂和肉体有区别呢,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冥帝语气突然深沉起来,“一个灵魂,会轮回很多次,灵魂不变,世事却变化万千,肤浅的肉体被时间的长河中冲洗,自然会有区别……” 话毕,彦晴雪那双大眼缓缓瞪大,而后又慢慢垂下,她舔了舔嘴唇,喏喏道:“好想娘亲……” 冥帝的手又是一颤,他忽视了彦晴雪有些委屈的模样,视线再回到黎野脸上后,他面容上笼起了一层寒霜,压抑而严肃。 他抬起手对着黎野,动用法力,把黎野从远处直接吸了过来。 他的手握住了黎野的脖子。 黎野的目光依旧呆滞,无神无意识。 而冥帝看着她那双眼,表情越来越阴鹜,身上华丽的长袍被他的能力鼓动,周围的浓雾突然暗了下来,整个空间越来越让人觉得窒息。 彦晴雪看他突然这样,大眼又瞪圆了许多,却没说话。 许久后——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眸光又涌现了温柔:“雪儿,想去人间吗?” “嗯!”彦晴雪连忙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那好,爹爹去看看你娘亲,顺便把这女人给你娘送回去。” “好呀好呀!” 届时,冥帝唇角带上了笑意:“但你别去见你娘了。” “为什么呀?”彦晴雪瞬间露出了慌张。 冥帝放开了黎野,他蹲下身子,大手轻轻揉了揉彦晴雪的小包子脸,轻声道: “如果被你娘知道我带你去看过她好多次,她回来和爹爹吵架怎么办?” 一瞬间,彦晴雪撇起了小嘴,大眼红了个透透的,两只小手攀上冥帝的肩膀,她哽咽的说: “爹爹答应我,等娘亲回来,你要和娘亲永远陪着我,不能再分开了。” 听了这话,冥帝嘴角抿成了一字,他长长呼了口气,眸光带了些湿润:“好,爹爹答应你。” 可彦晴雪抬起手抹了抹眼睛,这一抹,抹出了眼泪。 之后孩子喏喏的嗓音哽咽声明显,“那爹爹……为什么要把娘亲,送给那个陆叔叔呢……” 孩子哭了。 冥帝眉心拧起,两只手有些慌乱的盖在了小人儿的脸上,替她抹了抹泪:“那是你娘和爹爹的约定,爹爹……爹爹也不想,可是……” 说到这里,冥帝露出苦笑,“爹爹不想你娘亲埋怨我。” “雪儿怕……”孩子哭出了声,“娘亲下一次回来,要是不要雪儿和爹爹了怎么办?” 冥帝不知该如何回答孩子,他抬起头,努力瞪了瞪眼睛,褪去了眼睛里的潮湿后,他把可怜的小人儿抱在怀里,转了话题: “你不是要给什么叔叔送礼物吗,现在走,嗯?” 孩子使劲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而后冥帝宽袖一挥,他和彦晴雪在这黄泉路上隐去了模样,他腾出一只手,攥住黎野的手腕,朝着众多阴灵过来的方向走了去。 在孔如非的家。 白安安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身上也破了很多处,可感觉不到疼,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但看着全身包扎了好几处的黎野,白安安显得无比自责。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从某一次开始,她就频频遇到恶灵呢? 没一会儿,凌梦直接穿过房门,飘到了白安安身边。 她无影无声,白安安察觉到身边有了冷气扭头看过去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知该说什么,她朝凌梦微微颔首,惧意明显。 “怕我?”凌梦直言。 白安安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不知道,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学长竟然也……” 凌梦敛下眼皮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又说:“白安安,你觉得孔如非人怎么样?” “嗯?” 面前的女鬼突然问这个,白安安稍顿片刻,她答:“学长挺好的。” 毕竟凌一童和周婵对孔如非可是赞口不绝。 “是么?”凌梦唇角带上了淡淡的笑,“那你和他当恋人相处相处怎么样?” “啊?” 白安安愣了愣,她没听错吧。 可接着,凌梦直接谈起了条件:“我们如非人又优秀,长的还英俊,嫁给他,你以后也吃穿不愁……甚至,你是至阴女,他是阴阳师,他还能保护你,这波你不亏!” 听罢这话,白安安蹙起了眉,面前的女鬼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知道陆以川,怕是孔如非说的。 但她是至阴女,她怎么知道的? “这位姐姐,您怎么知道我是至阴女?” 凌梦眼神此时带上了些冷蔑,“如非想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那很简单。” “原来是这样。”白安安对至阴女的概念,还属于模糊阶段。 “别转话题,我刚才说的行不行?” 凌梦的声音凉的刺骨,却也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属于她的痛苦,“你和他,都是人,可以在一起好好的活着,他不能和我在一起。” 而凌梦这种态度,只会让白安安想到陆以川。 现在,她总觉得自己能或多或少理解刚才孔如非那种恼怒。 虽然清楚不能在一起,可她其实……也有些抗拒陆以川把这种不可能挂在嘴边,那样她连精神念想都没了。 这种感觉,很恐慌。 “姐姐,学长不怕死……您为什么不同意呢,人不是……总会有一死吗?”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合不合适,但她的确想听听这位女鬼的回答。 看着白安安落寞的样子,凌梦那傲气的脸上突然显露了一丝忧伤: “你们活着,根本理解不了死去后,究竟会失去什么,灵魂会经历怎样的痛。” “如非是个大男孩,很多地方不成熟,我陪着他照顾他,他依赖我,我懂。可死去后,体会不到幸福,体会不到心跳的感觉,只会被灵魂深处的各种执念和无解束缚住。” “体会不到幸福?体会不到心跳?”白安安对此,的确难以理解。 “心跳,就像吃东西,吃的时候觉得好吃,可吃完后,味蕾却再没有那种感觉,只能等下一次吃到才会觉得美好,所以人喜欢一种食物,会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去吃,心跳也是。” “活着的时候,心一次次跳动,才能感受万千,死去……那种感觉就会变的朦胧,可死去也有情感,情感若是有起伏,灵魂会抽痛,很痛。” 白安安垂下眼,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里面噗通噗通的声音很明显。 的确,这种声音不会在陆以川身上听到,甚至她也见过他突然痛苦,在遇到蓝冰儿的时候。 如今她想,那是他情感有过起伏吗? 凌梦坐在了白安安身上,手盖在她手上,听着她心脏的跳动,接着又说: “如非运动后的心跳声很好听,如非还很怕疼,如果他为了和我在一起,去自杀枉死,灵魂会受惩罚,那样,会很疼,看到他疼,我一定也会觉得疼。” 这话说的很苍凉,白安安透过凌梦的眼神,她读到了深情。 “姐姐,您是不是喜欢学长?”她问。 凌梦没有反驳,但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她噗呲轻笑了一声:“嗯。” 她很坦白。 白安安觉得,她接触过的女人,似乎都比她坦白。 “痛苦,我来受就好了,如非要好好活着,活到寿终正寝,轻松的被无常带走才好。” “我在地狱被炼狱过很久很久,灵魂被生割折磨过上万次,我对痛苦,已经麻痹了,冥界很多没能轮回的阴灵都是如此。” 白安安怔然,“很多阴灵都是?” 陆以川也是吗? “嗯。”凌梦眸光拉长,“我期待如非喜欢上一个姑娘,和她好好的在一起,结婚生子,体验人间百味。” “姐姐,那您为什么会和学长订下冥婚呢?” “为了能轮回,为了不被人把我打的魂飞魄散,需要他帮我。” 原来,他们一开始也是因为帮助。 “姐姐,您这么想,能舍得学长?” 凌梦笑了,飘渺的笑容很美,“我想看着他身边有一个能照顾他的女人,看着他有人深爱,放了心才好。” “那样您不痛苦?” “痛苦啊……”凌梦的声音很淡然,“执念不解,轮回无望,我选择灰飞烟灭,爱过人就够了,就够了。” “不求一生一世,不求永恒,爱过就好。” ——爱过就好。 四个字,一下一下敲在了白安安的心尖上。 心颤动的厉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梨白,你可能爱错了 “白安安,怎么样。”凌梦问她。 白安安手攥着胸口,心跳声越来越强。 就是这样的心跳,造就相爱的人天隔一方。 秀眉微拧,她答:“即便条件很好……可我做不到。” “你觉得我们如非不好?” 凌梦神色顿时猛沉,“如非见过你之后,可是对我说过,他觉得你漂亮!他是不讨厌你的!” 白安安一怔。 “如果不是如非知道你被订了冥婚,特意对你关注了些,这一次你和你这个朋友,指不定会死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 “什么?!” 白安安瞪大了眼,“我也好奇,学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 “切!”凌梦头一撇,怒哼一声。 “下午,他听一童那丫头说,你和那什么校花同时出了事,学校可能有蹊跷,他就去你们学校看了看,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朋友,便发现她被恶灵缠上了……” “后来一童那丫头回宿舍送你的东西,他便在你的东西上按了窃听器,就等着听到你们若有什么非正常声音,他就出面,不然你真以为是你们运气好?刚好遇到了他?” 凌梦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可白安安也明白了事情大致是个怎么经过。 “很谢谢您和学长。”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她不知是该感叹自己倒霉,一上大学就遇到了一连串的事,还是该感叹自己幸运,这段时间,她遇到了好几个心甘情愿帮助她的人。 忽然—— 有些傲睨自若的凌梦刚张开嘴,却又猛的闭起! 她视线冷冷看向了门口,身子一瞬到了门前,白安安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 “谁!” 她冷声一呵。 白安安顿了顿,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接着,这间屋子里明显扬起了冷风,却没什么出现。 凌梦瞬间警惕起来,白安安屏住呼吸,不知发生了什么。 突然,凌梦又一瞬身,穿门离开了。 白安安心头一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倦意瞬间袭来,她身子摇了摇,竟倒头栽在床上昏了过去。 下一秒,冥帝孤身一人现身在了床尾。 他瞟了刚昏过去的白安安一眼,而后那宽大的袖口一挥,一刹那整个房间都被雾气笼罩起来,黎野的灵魂也突然出现于此,正对她的身体。 他手掌流出法力,毫不怜惜的推了黎野那淡薄的灵魂一把。 猛的,灵魂直接扑在了黎野身上,合二为一。 紧接着他一道法力注入黎野身上,她身上明显有了变化,那死气沉沉的肤色突然泛红,就像血突然溢于表下。 半刻后,在黎野身体泛起的潮红消散后,冥帝收回了手。 盯着黎野那破了好多处的脸看了良久,他目光移到了白安安身上。 半晌后—— 冰帝踱步到了白安安身边,看着她因突然昏过去有些蜷缩的身子,他皱了皱眉,抬起手把她好好的摆正了。 之后再端详白安安那张脸,一抹忧伤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薄凉的唇紧紧抿起。 那种神情,带着些埋怨,也带着些不舍。 许久后,他看着白安安紧闭的眼睛,薄唇一张一合:“梨白……” 声音不大不小,清清淡淡。 霎时,白安安睫毛颤动,仿佛她听到了一般。 冥帝缓了口气,他朝着白安安突然俯下了身子,两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伸在白安安背下,把她抱在了怀里。 屋子里被隐隐月光铺洒,折射在冥帝身上那华贵的长袍上,淡然脱尘。 他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她身上,这姿势,略显无助。 他的脸,紧埋在她的肩口,眉头越皱越紧,他俊俏的侧脸上,咬肌微微鼓起,是他咬紧了牙关。 神情,逐渐痛苦。 而后他的唇往她耳边微微凑了凑,轻声问道:“她……还在吗?” 话音落下,空气在沉默。 可接着,他又自言自语: “你告诉我……我还能见到她吗?”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他的手慢慢移到了白安安的后脑勺,把她死死的往怀了扣了扣,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空气很静谧,只有他微微的喘息声。 而这喘息,却很冷。 他抱了白安安良久,后来放开了她。 他微微欠起身子,眼神有些炙热,似乎想从白安安那张脸上,看进她的骨骼,看进她的灵魂…… 那张美的令人摒息的脸,凝着痛苦。 可就在刹那,他的眸子凛洌起来,寒光陡现。 突然,他抽出一只手,宽袖一挥,手竟然直接扼在了白安安纤细的脖子上! 他慢慢加大了力度,昏睡过去的白安安那张脸瞬间被憋青,脸上露出狰狞,而她的眼角,蓦地溢出了泪。 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冲破了冥帝笼起的雾,映衬在白安安那张小脸上,断断续续的泪珠,就像花瓣儿上刚凝结的露珠。 清新,朦胧。 看到了她的泪痕,冥帝唇角下撇,脸上带了些委屈,冰冷的眸子微微酸涩,他眼眶也闪出了莹莹的光。 那种神情,明显的在痛苦并矛盾着。 而后他松开了白安安的脖子,扣住她的肩,把她又重新抱回了自己怀里。 那双掐过她脖子的手盖在了她还有婴儿肥的小脸上,细细婆娑,他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她的发丝。 “雪儿很想你……我也……” 呢喃到这里,他没有说下去。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把白安安往怀里又紧了紧,唇贴在了白安安的耳边,接着他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幽幽说道: “安儿,解约之日,与哥哥,与雪儿,长留冥界吧……” “你离开后,冥界好暗……” 他苍白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一般。 白安安那双眼睛依旧紧紧闭起,可眼角的泪却在他化身落下后,扑簌个不停。 那副显露痛苦的表情,和冥帝不差几分。 朦胧中…… 她去了之前曾经到过的地方,不见天地不见一草一木,只见一男一女站在一起。 男穿紫衣,女穿白衣。 他们身边一片白雾,依旧遮挡了他们的容颜,直教人觉得压抑窒息。 若是在梦中,她清楚,这地方她来过。 她又俯视着他们。 这一次,她竟然一开始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一开始是男子在说,话音带着忧伤: “你离开后,冥界好暗……” 接着是女子带着颤抖的声线:“我没骗你,我何时骗过你!” 他们说的话,有些对不在一起。 男子逼近她,“那他呢……” 声音略有憎恨。 “他……” 女子含糊,而后她突然噗通跪在地上,两只手狠狠的扣在了胸口。 “呃——” 她突然凄怆的呻吟了一声,看起来很是难受。 之后女子声音哽咽:“别让我想他,一想心好疼……” 话音一落,女子直接摔在地上,浑身抖动,痛苦不堪。 “忘不了,怎么办……还是想爱他,怎么办……” 话说的有些没出息,声线也带上了软弱。 看她如此,男子拽着她的衣服,毫不手软的把她拉了起来,“痛苦么……” “你不……也是么?”带着哭腔,女子苦笑一声。 “梨白!”男子咆哮。 这一声吼,让女子顿了顿,而后她竟然哭出了声:“登彦,你信我啊……” 可男子在听了这话后,竟然直接把女子扔在了地上。 “梨白……若不是你有了雪儿……” “我真的想与你一起万劫不复!” 看不到男子的脸,可从男子低沉的话音里,不难听出他刻入骨髓的痛苦。 女子笑了,带着哭腔的笑让人心疼: “若这次我失败,我不是必须得陪着你,永远留在冥界么……” “多谢给我的机会,登彦,我好怕……怕和他没情分。若是这样,那以后再轮回千万次,也得不到的……” 说着话,女子的两只手从前搂住了自己,看起来可怜万般。 男子蹲了下来,他扶起女子,语气带上了怜惜:“梨白,你可能爱错了,不能怨我,嗯?” “我从不怨你……哪怕被你困在深渊千世万世,我都不怨你,若是我能保护好……” “别提那个名字!”男子暴躁的打断了她。 女子又凄怆的干笑了两声,而后她却抬起手,把男子一把抱在了怀里,“嗯,不提,但你……要给我开心点。” “还有……谢谢你让我能暂时忘记那些事。” “雪儿,拜托你了。” 女子话声很淡,却说的有些绝望。 而他们的拥抱,就像两个快要濒死的人,互相取暖,互相疗伤。 …… “安儿。”房间内,冥帝依旧抱着白安安,无比动容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吭——”昏睡的白安安猛哼一声,她虽然没意识,可那张脸上,却挂满了眼泪。 凌梦被冥帝调离之后,她没察觉到危险,于是她又返了回来。 可到了门口后,她才感觉到屋子里布起了一层无比强大的结界,连她都穿越不了。 会是什么人? 她有了些不安。 同一时刻。 萧止墨回到了自己一人住的住所。 就在他刚进去家门后,便嗅到了陌生的气味。 眸光扫视了一眼偌大的空间,他绷紧了脸,可语气却很淡:“什么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这火烧的真美 话声刚落,他便看到从他的卧室闪出了一道小黑影子。 “……” 他一顿,刚准备瞬身过去,便又看到那道小影子突然穿过窗户直接消失了。 萧止墨眸子眨巴,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是什么东西? 嗅到空气中没什么危险,他迈开步子去了卧室,刚站到门口后,他脚步定住。 一眼看过去,床边的桌上,放着一株梨花。 梨花? 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那根细枝丫上开着几朵白梨花,而这梨花与别的又有不同,梨花花瓣的边缘,带着一圈红。 就像血浸过。 再仔细看看,他突然发现,这花…… 好像下午看到的,蓝冰儿和陆以川锁骨上的刺青! 想到了这两个人,萧止墨脸上微微带了些厌恶。 但细细一想,他拿起花,迈开步子就走向了垃圾桶,就在他刚打算把花扔进垃圾桶时,他嗅到了一阵味道。 神情一敛,他随意拔了一片花瓣放在了嘴里。 尝了尝味道,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梨花花瓣,和白安安血的味道有些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拿着花走出去,他站在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往下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站在那里呆了很久,萧止墨的表情慢慢舒展,他突然眯起了双眼。 “小安子……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嘴角扯出邪肆的笑,自言自语。 只是,是什么人把这个放在他这里的? 萧止墨不是个喜欢过度揣摩事情的人,想到这里他也就没管了。 与其想太多,不如等事情到来之后再说。 但想着这梨花可能和白安安有关,他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把花插在了客厅的盆景内。 此刻,在他这栋高档小区的楼下。 彦晴雪隐去身子,站在一棵树下,两只小手拖着膝盖,小口里呼哧呼哧喘着气。 “不能被发现!” 她萌萌的来了这么一句,之后朝着这栋小区,最暗的地方跑了去,直至消失。 …… 凌梦在门外几次试图打破结界,却一点用都没有。 而门内,冥帝抱着白安安,手婆娑着她的脸,帮她擦着泪。 看起来,总是让人联想到那四个字:惺惺相惜。 感觉到门外凌梦站在那里,冥帝轻轻拍了拍白安安的背,唇又凑近她的耳边,用很低沉温柔的声音道:“被烧的疼么?” 这时,依偎在他怀里的白安安张开嘴喃喃了一个字:“疼。” 而后冥帝又说:“安儿,你不能忘了……你的仇人啊。” 嗓音沙哑,几近暧昧。 “嗯……” …… 梦境中。 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之后松开了彼此。 而后男子站起了身,他没有半分留恋,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迈入浓雾之中,消失了。 她的身体又如之前一般,慢慢上升,女人隐藏在了那浓愁的白雾中。 可这一次…… 她在上升的之后,又突然被无名的力量吸引,整个人急速的朝下堕落着。 失重的感觉很明显,她不禁死死闭起眼睛,“啊——”的叫出了声。 耳边风声呼啸,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掉落到什么地方,她一直大叫着,直到她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接住。 细细感受一下,她似乎是在什么人的怀里。 她还没睁开眼去看看是什么人,便听到了一声轻笑,是男人的声音。 睁眼抬头看去,是一张帅的无懈可击的脸。 她愣怔,男人却开口说话了:“安儿。” 声音虽冷,却很温柔。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跳动,心里的害怕被满满的依赖代替。 她喉骨一吞,大胆的抬起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叔!” 那样的脸,那样的声音,也只会是陆以川了。 “没出息。” 他话虽这么说,可却带着宠溺。 白安安冲他怒了努嘴,本想说自己好怕,却突然记不起自己从哪里摔了下来,为什么摔了下来…… 于是她问:“叔,我怎么忘了我从哪里掉下来的呢!” “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这里,能捡一个害怕的安儿。” 他带着笑竟然打趣起她来。 白安安嘴巴撅的更高了,“就是怕嘛……” 话自然而然得说了出来,就像她与他不存在什么初识,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呵……”他又轻笑,“看来安儿和我越发亲近了,都撒起娇来了。” 一句话,让她的小脸蓦然涌上两片红潮,她害羞了。 “害羞成这副样子,看来我没说错。” 他话说的直接,而她却把头垂的很低,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却突然换了话题:“叔,你别离开我吧?” 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 可她又觉得,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别离开……吧?” 他挑眉轻问。 声音越来越宠溺温柔,让她简直欲罢不能。 此时她觉得,反正已经被他取笑过了,索性抬起了头,她眉头一拧,犟着嗓子道:“别离开!” “嗯……”他拉长的尾音,有些犹豫。 “嗯?”她有些着急。 他笑了。 先把她从怀里放了下来,而后道:“安儿,我先离开一下……” 说完他不等白安安回答,便转过身,背对着她迈开了步子。 “叔!” 她心里突然无比恐慌,总觉得,这一次如果抓不住他,未来就再也抓不住了。 她想迈开步子去追,可当她想抬起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 垂头一看,她的脚竟然瞬间陷入了泥地之中。 “叔!” “叔,你要去哪儿!” “你还回来吗?!” 她一声声的大喊,可陆以川根本再没回过头,甚至他的身影随着自己的远离,也越来越淡薄。 “叔!!!” 看到就要消失了,她扯着嗓子,憋红了脸,喊的歇斯底里。 可陆以川,就像听不到一样。 心里,被绝望蔓延,而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时,她隐隐感觉到脚下生出了滚烫。 下意识的,她的恐慌从陆以川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两只脚从泥地里拽出,可脚……就像生了根一般。 脚下的炙热越来越明显,是着了火! 这种感觉,她是来自心底的害怕! “叔!陆以川!救命!” 而就在她喊出声后,突然她脚下传来了“轰——”的一声。 瞬间,有一股灼热赤红的气焰从泥地蹿出,把她全身都包围了! 像魔兽要将她吞噬,像深渊要把她吞没。 全身,霎那间蹿出了疼痛,从脚到心。 她浑身着了火! 一股烧焦的味道瞬间冲击了鼻腔,身上的衣物连带头发,都被火苗一口一口的啃咬撕扯着! “救命啊!” 她身体发出呲呲的声音,瞬间卷了她的长发,全身如同被千万根细密的针不停的扎了无数的针孔,而后有虫蚁钻进去啃着她的经脉,痛入骨髓! “啊……” 她哭出了声! “救命啊叔!我要被烧死了!叔!救命啊!” 她哭喊着,声音尖锐,可离开的陆以川没有回来! 她越来越恐慌,两只被火占据的手带着苦痛拍打着更痛的皮肤,可她每拍打一次,火苗就高涨一次,这火扑不灭! 身上被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而她刚才高亢的叫喊伴随着痛苦却越来越虚弱,她想滚在地方打几个滚儿,可根本做不到。 且不说她的脚被束缚,她浑身疼痛的,膝盖已然僵硬…… 火呼啸的声音比风恐怖,身体还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 “叔,你不管我了吗!” “叔,你要离开我吗!” 随着她的哭喊,她腹腔浓腥的血味从口红,鼻腔,眼中,耳朵,尽数流出…… 那本是她的血,可如今,都被火撩的沸腾了,滚烫无比…… “这火烧的真美……” 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嘲,是女人的声音。 火中,她扭过脖子,看到了一男一女,二人皆穿白衣。 她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看到轮廓,却略感熟悉! 嘭—— 火光又突然上窜。 刹那间火漫过了她的双眼,眼皮如同灌了铅,突然怎么都睁不开了…… 她做着垂死挣扎,多么盼望能有一场大水熄灭她身体的痛苦! …… “叔……你在哪……” “叔,我好疼……” “叔,有人要烧死我!” 白白安安躺在床上,四肢绷紧,浑身颤抖着。 “白安安!醒醒!” 站在她身边的孔如非纵然怎么叫她,可她嘴里还是在不停的哭喊着,人就是不醒过来。 孔如非和凌梦不知所措。 似乎是很漫长的时间,她喊了很久很久的陆以川,都没人应,她的眼睛也睁不开。 直到她在梦中被火烧成面目全非的脸,突然被一双无比冰凉的手捧住后…… 接着是一道很担忧的声音:“安儿!” 蓦地,脸上好舒服。 那让她痛苦又害怕的火,一刹那消散了……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陆以川。 而她喘着粗气,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安儿……做噩梦了?” 陆以川又说句话,放在她脸上的手抽了回去。 白安安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眼神移向了别处,看到了孔如非和凌梦。 “叔……” 在她喃喃出这个字眼后,随即她在梦中已经留了很多泪的眼睛再一次流下泪来…… 看着他,她也没管如今是在哪里,她满脑子都是梦中被火烧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恐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被火烧死! 她有些害怕,也带着埋怨,冲着陆以川哭着喊: “你不管我了!” 她像小孩儿一样的架势,让陆以川愣了愣。 随后他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过来后,听到了她痛苦的哭喊,有的话含糊,有的话清晰,可他却能听明白,她在叫他。 他不由的有些恐慌,梦境最能看出人真实的内心,安儿如今已经这么在乎他了? 白安安此时哭的很厉害,她抬起手捂在了自己眼睛上,但眼前黑暗后,心里的恐惧被放大,她赶紧又移开,泪眼婆娑,磕磕绊绊道: “我做梦……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被烧死了,我动不了,身上都是烧焦的味道……” “陆以川,你走了,我喊你,你不出现,我浑身好疼,我要被烧死了……” “叔,你不管我……梦里你不管我,你刚开始抱着我,你把我放下,我就走不了了!” “呜……我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叔,你别离开我吧?” 她真的,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害怕面前的他不在。 梦就像真的!就像她真被烧过!她最怕火! “叔,你别离开我吧?” 别离开,吧? 她的语气,有些祈求,却也带着商量,着实卑微。 这语气,让他浑身蹿疼,有些看不了她这么自卑。 “安儿……”他轻唤一声,脸上难色明显。 “嗯?”她不断流泪的大眼里,闪着希望,希望他答应。 他摸着她的脸,连他都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灼热,可他却还是拧着眉,淡淡道:“对不起。” “嗯?”白安安眼睛瞪的老大,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叔,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看她受伤失望的样子,陆以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空气突然沉默,只剩下她了的抽泣。 而陆以川却思绪如麻。 ——陆将军,我家安,是个很纯粹的孩子,她有些话不说,其实都在肚子里搁着,有些事……她越憋着越是反着来,说明她越在意越在乎。 她爹走后,她事事尽量都避免我操心,她越是这样,越表现懂事,其实越渴望有人关心她,她是我孙女儿,我知道。 您能帮我照顾她,我很感激,可陆将军……我能感觉到您不是一般人,而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一直记得,白安安爷爷所说的那句“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说的隐晦,可他又不是听不明白。 他爷爷不想让自己的孙女,成了他的冥妻,早早死去。 看他迟迟不作答,白安安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陆以川,她猛的吸了吸鼻子,哭着笑道:“叔,您是喜欢学姐的吧!” “叔,您说不能和我在一起,您能和学姐在一起吗?” 她突然提起了蓝冰儿,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安儿!”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 而就在白安安又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愣。 脑海里,浮现了梦中那句话: ——这火烧的可真美。 好清晰。 而后再看面前的陆以川,一身白衣。 她眼眶猛的一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以川,瞳孔闪烁的厉害。 “白衣服……”她碎碎念叨,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看她如此不正常,陆以川担忧明显,“安儿,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说罢,他抬起手本想按住她颤抖的身子,可白安安却突然抬起手,把他的手给甩了开。 这一动作,让在场的人和鬼都顿住了。 陆以川眉头一敛,他还没问什么,白安安却抽泣道:“叔,您和学姐,是一对儿吗?” “……”不知为何,在白安安面前,他有些不想回答。 可记忆里,的确是这样。 “是不是?”她身体前倾,问的迫切。 她直直逼问,陆以川只感到身体有了一阵痛苦的颤栗,深缓口气,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以为,白安安听过之后,会略有难过,可她却在下一秒,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双大眼,睁得跟核桃似的。 盯着陆以川看了很久,她突然抬起手胡乱的在脸上使劲抹了抹泪,头扭向了黎野,然后躺了下去。 她拉过黎野的胳膊,死死抱在怀里,身子瑟瑟抖动。 看她突然又安静起来,陆以川心里有了不安:“安儿,你在想什么?” “觉得叔长的很帅,学姐也好美,你们好配。” 声音虽有哽咽,可她却瞬间把自己的哭腔控制了完美。 而他却知道,她伤心了。 “安儿,我们回家,回去我给你说。” 他也有了些急切。 “不要了,我得看着黎野醒过来,您……不去看看学姐吗?她比我伤的严重。” 话说的很平和小心,可他却真怕她在赌气。 紧抿着唇,陆以川直接拉住了白安安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来,“她没事,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对不起……”白安安又甩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什么?” “我做的那个梦太可怕了,我有点怕叔,您让我缓缓……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平静,看不到她的表情,陆以川竟也觉得可怕。 她若是表现,他还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就怕她刻意隐藏,就怕她什么也不说。 她爷爷怕她这样,如今他也是怕。 “跟我回去!”他急了。 白安安没再回答。 此时在一旁当吃瓜群众的凌梦却走到陆以川身边,戳了戳他。 “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表情冷冰冰的,陆以川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两鬼遇在一起,孔如非只觉得是不是冬天来了。 看了凌梦一眼,陆以川站起了身子。 之后两只老鬼直接穿过门,离开了这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可就是喜欢啊 孔如非目送两鬼离开后,他坐在了床边,视线扫过白安安的侧脸,能看到她在哭。 “梦见了什么,和我说说吧。” 白安安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孔如非蹙眉,“你做梦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把他……招来了。” 白安安一顿,“嗯。” 白安安没再继续问,想也知道。 看她不大开心,孔如非走去了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个女孩。 …… 门外,两只强大的阴魂聚在一起,凌梦唯恐孔如非听到,她还布起了结界。 等她做完后,陆以川瞄了一眼凌梦手腕的红线,抬眸冷冷道:“藏的够深。” 凌梦眉心拧起:“他是阴阳师,订冥婚对他不是什么好事,他隐瞒也属正常。” 陆以川没什么表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 “因你我都属同类阴灵,我奉劝你,若是不想让白安安爱上你,别对她太好。” 凌梦的表情倒是很凝重。 陆以川没答,而是反问:“你与他的红线要比我和安儿的粗很多,想必你们订下这冥婚很久了,你的执念还没消?” 他这么敏锐,凌梦怔了怔,“不消了,我对轮回,已经没了念想。” “哦?”陆以川唇角冷肆一扬,“我看的出来,你们有情,你不轮回,也不修行,你想做什么?” “你问太多了!”凌梦猛然沉了脸色,“听你们谈话,你的执念似乎不在白安安身上,而是在那个叫什么蓝冰儿的身上,对吗?” 陆以川眸光一凉,“你知道她?” “我还调查过她。”凌梦说罢,表情略有得意。 陆以川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没有言语,等着凌梦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具体调查了什么,我不想告诉你,你若是会和她接触,你大可听她自己告诉你,但是你对于白安安……” 说到这里,凌梦的表情里有了陆以川看不懂的坚决。 她的样子让陆以川有些惊讶,“怎么不说下去?” “就从她那些梦话,白安安心里应该有你,你若不爱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就一次让她伤个够!对你死了心!” 届时,陆以川再看凌梦的那张脸,他有了狐疑:“我若是对安儿这么做,与你有何干?” “呵……”凌梦薄唇又勾起冷笑,“我看上了她,我觉得她以后和如非在一起,挺好的。” 她话一说完,陆以川眸子迷离成了一条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玩味: “你是想,安儿若是在我这里伤了心,靠他孔如非抚平,促使他们有了感情,然后在一起?”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表情还带戏谑。 凌梦不禁怒目,她飘到陆以川身边,那只纤细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那水葱般的指甲猛然变长,“你在取笑我?” 陆以川声色不动,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手,目光冷冽:“安儿未来会与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由她自己决定,我不插手。” 他话音一落,凌梦反而笑了笑,“是么?如果她非要与你在一起呢?” “我不会让她死,所以我和她不可能。” 陆以川马上反驳。 他回答神速,凌梦看着他决心满满的眸子,生气的脸慢慢平缓,秀美一挑,她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注意到了她那种神情,陆以川警惕起来。 “不做什么。”凌梦轻轻一笑,“今晚白安安留下,你走吧。” 看她那阴气森森的脸,陆以川细细一想,猛然拧紧双眉。 蓦地,他直接擦过凌梦,一瞬间移到门口,消失了。 看他光速离开,凌梦一愣,攥了攥手心,自言自语道:“被他猜到了?” 半分后,躺在床上还在胡思乱想的白安安,突然听到了陆以川急躁的声音。 “安儿,起来!” 他的语气很不好,吓到了坐在一旁快要睡着的孔如非。 白安安回过头去,还没说些什么,陆以川却突然伸出手,捞过她的背和腿,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要干嘛?”白安安问着,还挣扎了几下。 霎时,凌梦也追了过来。 她的视线和陆以川对上后,她别过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站起身的孔如非。 察觉到凌梦不开心,孔如非站起了身:“怎么了?” 凌梦没回答他,而是看向陆以川,带有几分威胁的说:“若我的心思,你猜到了,别说!” 陆以川抬了抬下巴,把怀里还在偷偷挣扎的白安安又搂紧几分,淡然道:“看你法力很强,心性当真像个孩子。” “你又取笑我?”凌梦瞬间炸毛。 “告辞,安儿我带走了。” 陆以川懒得理她。 可白安安这时候有些不乐意了,她使劲挣扎着,“我要和黎野在一起……” 陆以川神色顿时猛沉,“你若是不走,你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吗?” “闭嘴!”凌梦赶紧打住,而后她带些心虚的看了看孔如非。 “凌梦,你们说什么了?”孔如非怀疑了。 凌梦没有回答,她看向了白安安:“跟陆公子走,我们这里今天不欢迎你,只接纳另一个!” 她直接吓了逐客令。 她话说的不怎么礼貌,孔如非走到了她身边,“凌梦,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梦此时颇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她瞪着孔如非,“给他们配车,送他们回去!” “快点!不然本公主打死你!” “得得得!”孔如非不和她计较,应了一声,他看向了白安安。 无奈吐了口气,他悻悻道:“学妹,你和他有什么事,你们回去好好解决解决吧。” “……” 事情一反转竟然是她要被赶走,白安安有些懵。 陆以川眼含得意,看着白安安那委屈的脸,猛不丁觉得怀里的小丫头很可爱。 可随后,白安安还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她依旧推着他,嘴里弱弱道:“既然这样,那我自己走,您放我下来。” 陆以川也没再反驳,他把她放了下来。 这时,孔如非也从床边不远处的桌上拿了一把车钥匙,走到陆以川面前,他道:“我送你们吧。” “劳烦。”陆以川客气。 孔如非点点头,又对凌梦说道:“凌梦,你留下来看着那个姑娘,可以?” “不,我也要去!”凌梦一脸高傲。 “……”孔如非很是无语,“你放心,我不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我不信你!” 看她这嚣张样,孔如非表情越来越严肃:“所以,你背着我,真和他说了什么我不能听的事?” “你在怀疑本公主?” 凌梦这脾气真是臭爆了! 她一说完,直接撑开手掌,一股法力化成一条绳子,她直接朝着孔如非的屁股就是一抽! 孔如非表情拧巴,连忙遮挡,“疼死了!” “那就别啰嗦!” 静静站在一边看热闹的陆以川和白安安都抓到了他们对话里的重点,凌梦情绪激动时,她说了“本公主”。 陆以川不禁对她的身份有了些好奇和怀疑,而白安安只是在单纯的想,脾气这么大,真不愧是公主! 孔如非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去送他们。 而就在白安安跟着孔如非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她脑袋突然犯昏,眼前一黑,步子一软,她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了陆以川一跳,等白安安再站起来后,她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陆以川拽住她的胳膊,有些担心。 孔如非这时把房间的灯打了开。 当屋子里亮了后,他们才发现,白安安的小脸红的像个海螃蟹似的,额头上薄薄的刘海也被汗浸湿了。 甚至她露着的脖子上,也闪着晶莹,明显是出了汗。 孔如非一愣,他连忙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白安安的额头,同时又摸了摸自己的。 之后他诧异:“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白安安摇了摇脑袋,这一摇,脑袋里就像有只重锤狠狠在她颅内一通乱砸,胀痛的厉害,再摸摸自己的脸,这情况她太熟悉了。 真的是又发烧了。 “我身体很差。”她解释。 话音刚落,站在她旁边的陆以川刚准备有所举动,孔如非却突然转过身子蹲在了她面前:“我背你。” 白安安愣了愣,可陆以川却打断了他:“我抱着就行。” 孔如非拽住了他:“下面还有佣人,你抱着太诡异了。” 的确,他如今没有现身,他要是抱着白安安下去,画面太美,指不定要吓昏一票人。 白安安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凌梦,她摆了摆手:“我自己走就行。”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凌梦却双手抱胸的发话了:“他要背你就上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安安被吓怂了。 虽然不知道凌梦怎么突然脾气这么爆,但宋朝的鬼她可不敢得罪。 再想想凌梦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在想,凌梦这是在撮合她和孔如非? 她是鬼,白安安想,她大概是很难理解她的想法。 突然,有些事情,她好想问问孔如非。 只是,她现在忍住了。 对孔如非道了个谢,她爬上了他的背。 …… 等他们下去后,白安安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出了室内,被冷风一吹,她便开始头疼,上了孔如非的豪车,她直接开始晕车,一直想吐。 回了那根本没住过几次的别墅里,那么大的住所,没有一点安全感。 去了她之前住过的卧室,她记起这里还放着陆以川当初为她置办的几件睡衣,她拖着不舒服的身子,拿了一件,一声不吭的朝卫生间走了去。 “要去洗澡?”陆以川叫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应了一声:“嗯。” “明天再洗,先躺下!” 她摇了摇头,“我想在水里泡泡。” 不是为了干净,她只是想起那个无比恐怖的梦后,很想碰碰水。 “听话!” “叔……”她回过了头,那双视线朦胧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而后她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悲凉: “您帮我保命,我帮您做事,您不希望我太干涉您,可我洗个澡您都过问,不怕学姐介意?” “你们都有梨花刺青,您不说,我也能理解。” 一番话,让陆以川语塞。 明明这话是不想他管她,可话里带了蓝冰儿,到底还是心里在介意。 “安儿,你要明白,你和我……” “可就是喜欢啊。” 白安安眼眶一红,打断了他的话。 嗯,她坦白了。 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再提醒她一次人鬼殊途。 之后—— 在她看到陆以川无比骇然的表情后,她的心明明跳动厉害,可总觉得窒息。 不知是有东西束缚了这颗心,还是心里终于明白有什么住了进去,然后膨胀了。 双方僵持了片刻,最后陆以川面露为难,“安儿……你真的搞清楚了?” 可白安安却笑了,笑的可怜。 “叔,你那么抗拒我会喜欢上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就是想你了 抗拒? 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蓦然怔了怔。 若是真要去想这件事,他不是抗拒,而是……恐惧。 可为何恐惧,他竟然被自己给拌住了! 再看白安安的双眸,里面的清澈如同尘埃落尽清泉,黯淡苦涩。 他迟迟不作答,白安安脸上的苦笑转眼消散,泛白的唇上扬出明显漂亮的弧线,刻意营造了温暖: “叔,人脆弱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感性呢,上一次我生病是,这一次也是。” 不用他回答,那种淡漠不语的沉重神情,她倒还能懂得。 她知道的,若不喜欢,会排斥的。 她就是这样。 “我还小,是不是?” 知道又碰了一鼻子灰,她选择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须臾,陆以川微拧的眉心更紧了紧,“嗯。” 他也顺着她建造的台阶,下去了。 可是,明明他知道她这又是在逃避,他却怎么觉得自己也是在逃避? 每到这种时候,别说去猜测他的内心,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懂。 时间又偷偷溜走了几秒,白安安还是把嘴角那有些假的笑容收了回来,“我去洗澡了。” 轻声留下句话,她抬脚去了卫生间。 室内是什么温度,陆以川是感觉不到的。 可就在安儿离开后,他觉得自己毫无温度的身体,像是突然铺满了霜,有些苍凉。 明明安儿没说什么,可总觉得很累。 ——若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那位与安儿容颜一样的女子,她所说的话,在他的记忆冰河中,飘荡不散。 记忆里的疲累,竟然与此时的心境重合了。 可又有些许不同。 那种感觉,目前他还无法清除的感觉到。 …… 但白安安洗完澡出来之后,她看起来比之前的情况还差。 小脸红的一如皮肤下的血管爆破,消瘦的身子摇摇缓缓,胸口起伏很大。 她无视了陆以川,在屋内环顾一圈,脚尖一撇,她走向了床对面的方桌。 她还记得,上一次发烧任学带给她的药在抽屉里。 从父亲离世,她孤身出去读书后,这种日子她一个月最少有三次。 生病,就赶紧吃药,吃药不好,就赶紧找个药馆去挂个水。 这种情况,对她而言很正常。 不过就在她刚找到药的时候,身后却突然递来了一杯水。 这种情况,其实很惊悚。 若是人,她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若是竖起耳朵,还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 可陆以川,毫无声音。 但她,不怕了。 她从来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只是先天如同每个人一样,害怕未知的东西,而后还怕死…… 而已。 嗯,她怕死。 洗澡的时候,她也是靠这个理由,去说服自己刚才的冲动的。 “谢谢。”所以,她洗澡后可以波澜不惊的接过那位没有一点声音的水,对身后的陆以川道个谢。 一声极具疏离的谢意,让他定格。 他递给她水之后,本想拿起那里摆放的温度计于她量量的,可如今,他两只手,宛如被什么被死死拉着,怎么都伸不出来。 缓了半晌,他最终道:“安儿,明日就在这里休息,我让任学来陪着你。” 白安安一怔,她没有先回答,而是把手心里那大小不一的几粒白色处方药片直接扔在了嘴里。 两口水,痛快咽下。 咽喉有一丝苦味,可她却不显不露,她觉得能吃的苦,都不叫苦。 吃过药后,她回过身子,冲着陆以川扬起笑:“好。” 而后她走到床边,躺下,合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她深陷松软的床上之后,才发现身体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缥缈无力,头昏目眩,呼吸吃力。 她不知是高估了药的疗效,还是高估了自己身体最近的免疫力。 但是她又清楚,这次发烧有些蹊跷。 同一时刻,萧止墨盘腿坐在那张简雅的大床上,聚精会神。 他一个小时前,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力遇到了蔽障。 一个小时后,他找不到原因,虽担心会不会是白安安遇到了问题,可细细感觉,自己在她体内的精元,有些微凉。 说明她无恙。 冥界。 “爹爹,娘亲怎么样了?” 彦晴雪被冥帝抱着,没去看白安安,她有些担心。 “很好。”冥帝薄凉的唇轻快上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心虚。 …… 陆以川看白安安喘息越来越严重后,纵然她之前那苍凉稍带委屈的话让他身体几度僵硬,可他还是没能忍住。 拿过温度计,他插在了她的耳朵里。 片刻后,39.4度! 高热。 瞬间,他浑身颤了颤:“安儿!” “嗯……”她蚊声细弱的。 可这时,他的眉头狠狠蹙起,语气里略有些难言之隐:“要……去医院么?” 白安安虚弱的睁开眼,脑袋胀痛的使然,她涣散的瞳孔一阵阵的犯着黑。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点别的意味。 有时候,听他说话,不能听他说了什么,要听他没说什么。 他在这个时候问她去医院,为什么要问? 他的性格不是一直喜欢帮她做决定吗? 只是,虽然猜到了一点别的,可她还是舔了舔干干的唇:“不去。” 她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离死生太近。 “你说的。”顿时,陆以川的声音有了底气。 她果然猜对了,他其实想说别的。 她笑了笑,自己刚才的表白,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吗,她洗了个澡后,他都对她客客气气,再无霸道了。 “嗯。”她的确不想去。 就在她答了的下一秒,站在她身边的陆以川,突然脚离了底,恍惚间,他浑身…… 一丝不挂。 她不由的瞪了瞪迷糊的眼,他要做什么? 只是如今这么看他,之前那散在肩上如墨的长发变成短发后,少了写温文,却更是尔雅如玉。 明明只是魂魄,都能看到他那精瘦结实的肌肉,凹凸的肌理带着慵懒的性感。 而在他的心口,却有一条不长不短的疤,像是短剑或者匕首所伤。 这个,她之前有些不敢看他,亦或是眼神只敢看他锁骨上的梨花刺青,她没有发现。 “叔,你……” 她刚想说话,可陆以川却直接撩开她的被子,躺了进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带着几分粗狂,把她一拥入怀。 心脏瞬的如鼓重擂,三分害羞,三分酥麻,四分鸿沟。 紧接着,她抬起手想推开他。 “安分一点。”他突然厉起了嗓音。 白安安一震,可还是在推脱着:“我吃药了!” 陆以川忽视了她的话,他的手却探进她的睡衣,在她躯体上有规可循的轻轻按着。 “叔,不用……我吃药了,会好的!” “好?你这次的温度比上次萧止墨咬了你还高!” 他停住动作,语气如寒冬里的瀑布,冰冷而湍急。 他一把掀掉了她的睡衣。 “安儿,说是帮你保命,陆某定会做到!” 又说一句后,他两只手拉着她内裤的一角,直接脱离。 而她下意识的想动,可身体却瞬间瘫做一团,浑身失去了力气,一如一开始所做的,难以启齿的梦。 心里的感觉,突然有些沉重而复杂。 论哪个少女不怀一颗春意萌动的心,以前她看小说时,每每看到男主女角暧昧的桥段,总是害羞而好奇。 她在书里明白了,若是你情我愿的鱼水交欢,一开始该是有一段很温柔的缱绻。 而不是如今这种单刀直入的生拉硬扯。 她知道,这只是以阴化阳,妖魔鬼怪称之为帮人改命的禁术。 只是…… 不是每天看美好的新闻联播,就会觉得人世间美好啊! 不是别人说这是保命的法子,她就会觉得这是保命的法子! 在被周婵被迫看过辣眼睛的画面后,她更是确定,这两者根本没半分区别。 在她想到如此时,她眸子里蓄满了泪。 “叔。” 反抗不了,声音也软的像棉花,但她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叔,您之前说过的吧,以阴化阳,与夫妻房中术无异。” 他停了下动作,眸子一敛,等着她继续说。 “我就是好奇,虽然您说这是帮我保命的法子,可被您搂着抱着,感觉还是不自在,而您……对我做这种事的时候,对我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陆以川眉头瞬间一锁。 “你不会觉得我害羞的样子让你难为情吗,你不会觉得我身材有些干瘦吗?” “您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治疗我的工具了?” “您胸口的梨花,总是让我一直想到学姐呢。” 当她一连串,如同拷问一般的冷冷而言后,陆以川浑身流窜了一阵酥麻的电流。 再看白安安,那无波无澜的杏眸中,闪着斑驳的光,是眼泪反射了滞冷的光。 她哭了。 他懵了。 “是不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对于与几个女人发生关系这件事看的很淡啊?您和学姐明明就是一对儿,你如今心安理得的对我做这种事,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可是叔,我突然想到,要是未来你离开了我,我再有了男朋友,一想到我与你这么做过,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是太封建了吗?” 她在自说自话,可身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不到她的样子,瞥过的眼也没敢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动作停下了。 怕是在想她这些话的意思吧。 只是,好奇怪啊。 一开始被知道春梦都是真的后,她虽然抗拒,可在对他的恐惧下,逼着自己不去介意了。 得知蓝冰儿与他有关系后,她竟然这么排斥他,可叔没做错什么啊!他一开始就说的好清楚,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她话说的排斥感满满,可为什么她心里却真的怕陆以川都不和她接触。 这是什么糟糕的想法。 突然有些想抽自己两巴掌,连自己的心情都搞不懂。 她的眼泪缓缓滑进枕头里,可倏尔后—— 陆以川又动了起来。 他深邃的桃花眸子里透露着凌厉:“安儿,你可是在怪我,心里没你?” 她心一滞。 他的话,有些一针见血,直捅她想掩藏的阴暗。 “安儿,我虽对你不言爱,却是真心待你!命与和我接触,究竟孰轻孰重?你的爷爷,若是知道你病成这副模样,他可会心安?” “你依赖我,大可放了手的依赖,你放心,等我离开之时,定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还有,我们如今算是夫妻,即便是行房中术,那也是……名正言顺!” 突然,她真的想说脏话。 真是婆说婆有理,可她心里就是不开心,该怎么办? 谁能有条条款款的大道理,来管管她不舒服的心? 嗯,命重要,可现在,她就是不想做!不想以阴化阳,就是想生气……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喜欢上她吧? 她心里不舒服,是错了? “您说的有理,可是萧叔叔也承诺我了,他也能帮我治好身体,只需要我付出……” 她话没说完,便被陆以川突然阴鹜可怕的脸吓回了后面的话。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突然来了气! 刹那,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萧止墨当众捏着安儿的下巴,度精元的一幕! 垂眸看着她被唾液蹭湿闪着晶润的唇,他不假思索,直接抬起大拇指按了上去! 力道不禁有些大! 只是在他这么做了后,他自己却不由的一愣,他刚才,是在生气? 思及此,一刹那,他早就无心的胸口,仿佛被利剑狠狠戳入…… 眼神被她炽热的目光吸引,他震住。 她的眼里含着浓浓的埋怨与淡淡的恨,这种眼神! 呃—— 他的脑海突然出现的胀痛比之前的几次都来的更为激烈! 那张不行于色冷若冰霜的脸,须臾拧巴起来。 他身子猛的一起,可随后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她身上。 薄唇紧抿,眉头抿成了死结! 刚才还在较劲的白安安,看到他突然显露痛苦,瞳仁猛然一扩,抖动的厉害,“叔……叔你怎么了!” 记忆,总是突然如狂风般肆虐。 军营。 他坐在桌台之后,手捏豪素,正在泛黄的纸上洋洋洒洒款款疾书,却不料有一女子突然闯了进来。 他余光瞄到女人之后,并未做什么反应,手依旧张弛有度的在书写着,而他口中,却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女子站在桌台边,一双白嫩的手“嗵”的一声拍在他的纸张之前:“以川,你战功够了,回吧!我们成亲!” 一闻这话,他停住了手中动作,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他把笔稳稳放在砚台之上,问:“雅水,你来找末将,就为这事?” 女子一顿,眸子闪过一丝恍惚:“也不是……” “那是?”他冷起眸子。 “就是……想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生前记忆,一 骤然,他眸子紧眯,语气深冷,压抑住了他原则之内的怒火:“雅水……你可知道你进了那里?” 女子的脸上一下有了些急躁:“以川哥哥,我……我知道女子不能擅闯军营,可就是……你都多久没回京师了!” “回去。”他丝毫不理她的言语,冷冷扔下两个字,他又提起笔,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来。 顿时,女子那张干净的小脸抹上了一层黯淡。 她按在桌上的小手收了回来,声音微软:“以川哥哥,我听到了一点,关于你的流言。” “要说就说。”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对女子还有些不耐烦。 “你在动用兵力寻找传说中的灵气?” 而后,陆以川握笔的手猛然颤了颤,笔下那要一笔滑下的“|”弯曲了一分。 眸子里荡起波澜,“从哪听说的?” 女子没有回答,她抿起了唇,那双杏眼里,倏尔复杂起来。 看她不说话,陆以川捏着笔的手指颤了颤却突然不知该不该把笔给放下。 “雅水……”最后,还是他主动称呼了一声。 “既然你都说是流言,那自然是流言,军营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他的声音很不耐烦,女子的唇角越撇越低,下巴揪成了核桃。 可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两人僵持了片刻,女子突然抬起了头。 那张白嫩清丽的小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 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埋怨和淡淡的恨。 记忆到此后,陆以川侧了侧头,看到了白安安的侧颜…… “雅水?”他呢喃。 听到了他微弱的话语,白安安转了转瞳孔,看上了他也只露出一般的侧脸。 “叔……您这样……”她有些想问,可到此后,她抿了抿唇,“算了,不问了。” 不止是之前的眼神,连现在那隐忍的表情,都像…… 可他这次的记忆,明显比上一次都来的猛烈,他瞳孔涣散的看着身下的人儿,可记忆里…… 却和如今的场景是两个极端。 而他也或多多少明白,自己早就心死的胸口,为何刚才会疼了…… 女子抬起头看向他之后,并没直接说话,而是从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药丸。 接着她语气带些哽咽道:“以川哥哥,我来找你,是我瞒着家兄偷偷过来的,你在这里为国效力,你可懂朝廷那些佞臣的危言么?” 听罢此话后,陆以川神情里闪过一丝愕然,转而变的犀利,“你无需多管,这是朝廷之事!” 可接着,女子哭了,眼含着恨,却又难以掩藏她的担忧:“你知不知道,皇帝留不得你!” 女子这话说出口后,他不仅没有一丝担忧,反而有淡淡的平静,他盯着女子看了很久,之后他唇角难得带上了暖意:“雅水,哥哥辜负了你……” 仅仅就这一句话,让女子情绪多变的小脸瞬间定格,只剩下了绝望。 她瞪着杏眸,直直看着他那双荡起秋水,无比邪魅的桃花眼,之后眼眶里的泪水,沾湿睫毛,哗然而下。 “是啊!你还知道你辜负了我!”她怒吼。 即便女子突然哭的梨花带雨,可他却垂下眼帘,放下笔的手,伸向了自己锁骨的左侧,而后紧紧的攥了攥那里僵硬的铠甲。 之后他眸光里,眼含温暖,带着淡淡的宠溺道:“雅水,你的良人,不是我,你该回头看看。” “回头?”女子抹了把泪,摇了摇头,“究竟是你高看你的心,还是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说罢,女子收起来的手又一次按在了桌上,她大眼闪烁的厉害,其中还带着一丝绝望:“哥哥,我前日偷听父亲讲话,皇帝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我们成亲吧,蔚悼王势必要与你反目!若你和我成亲,能保你一命啊哥哥!” 话,她说的很动容。 而他却无动于衷,似乎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果然是。 “雅水,若哥哥必须死,只求你成全我个全尸。”他淡淡的这么说。 他的话如同雪落大火,连地面都不接触,便变了样子, 女子脸上的绝望瞬间放大,带着红润的脸,一片苍白。 “哥哥……你……” “你宁可死……都,都不愿与有纠缠?” 这话,女子宛若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心里抠出来的,显露的无比痛苦。 看女子不自觉抖动起的双肩,泪水横流的模样,可他的内心却无半分怜悯,甚至觉得,只有这样,让她彻底死心,才是对她最好的关心。 “只是不爱。” 于是他更是在她被戳伤的心上,狂撒了一把盐。 他的神情,淡漠,冰冷,整个人,散发着威风而又冷峻的气场。 女子被泪水朦胧的大眼,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庞,少看一秒都觉得遗憾。 倏尔—— 女子的手突然伸向了他桌台边的一摞卷轴之上,而后她泪眼猩红,一把把那些卷轴推至他的身上,却又在那一堆散乱中,无比精准的抽过了一卷。 届时,他心一紧,刚想要夺过来,而女子却手快的把卷轴打开了。 是一幅画。 画中有一女子,身着一身素衣,长发如墨,丰姿绰约。 她立于一片花林之中,旁的还有陆以川的亲笔题词。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是唐代,白居易所作。 看着画中女人,女子苍凉的笑了笑:“花非花,这位姐姐的容颜,还真是如花却胜花!” 她突然暴躁了情绪,而陆以川却没半分怜悯,他反而更是沉了眸色:“离开。” “离开?呵呵呵呵呵……” 女子失心一般的笑了起来,她摸了一把泪,眸光淡淡一撇刚才拿出的药丸,须臾,她一把抢过了那铺在桌上的画…… 次啦—— 她撕了。 紧接着是一声,嗵—— 陆以川大掌一拍桌面,立起了身子,他咬着牙关,声音压的冷冽而又可怕:“我念你,这是第一次……” 看他突然生了气,女子眼眸里的憎恨越发明显,“哥哥,十年了……我钟意你十年啊!” “她就是一幅画,只是一幅画!你便这般凶我!” 女子嘶哑着细细的嗓音,愤愤喊了出来。 陆以川闭了闭眼,“离开,否则军法处置。” 他并未道歉,甚至更加威胁上了。 女子那双一直努力平缓的眉,终于是拧成了结,她死死咬着唇,哽咽出了声音。 倏然,耳畔安静了不少,除了女子的啜泣,便是军营之外士兵雄赳赳的士气之声。 看着被女子撕扯的画,上面女子的脸被生生的扯开,看着那瞬间破裂的画,他紧紧攥了攥拳,心不由的发疼。 就在此刻,女子刚才暴怒的模样平稳了,她声音又回归淡然,只是这声音里,更不单单只是绝望了,还有痛怆。 “以川哥哥,终究我与你……隔了的,不止是远山寒水,怕是一辈子,又一辈子了……” “雅水。”他沉沉唤了她的名字。 女子垂下了脸,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她被攥的骨节泛白的手,把桌上那颗她拿出的药丸,拿起来,毕恭毕敬的呈在了陆以川面前。 “哥哥,这药,你敢吃吗?” 她的声音,除了微微的哽咽,变的异常平静。 平静到如烟飘散,什么都捉摸不到。 他垂头睨了一眼,是一颗白色的药。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看女子,而是看了一眼已经撕裂的画。 当眸光拉长后,他总觉得那幅画飘渺起来,画中的人清晰而又悠远。 之后,他笑了。 “雅水,谢谢成全。” 当他说出这话后,女子猛然抬起了头,她松开的手,一刹那抖的厉害。 怔了怔,她瞳孔抖动,想要抬起手去把那递出的药丸再收回去,却迟了一步。 陆以川已经拿过来直接放入口中,喉结滚动,药被咽了。 下一秒,女子仿佛发了疯,她抓住他的领口,眸子瞪圆:“你猜到了,你快吐出来!” 声音也一下子带上了恐慌。 纵然女子有意想要拉动他,可他却屹立不动,她那点力气,在他面前,轻如薄棉。 他沉稳如钟,即便猜到了那药里有毒,可他却无半分震惊,平静的让人恐惧。 “你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个狗皇帝和那般佞臣对你的言论了是不是!” 女子抓着他的领口,问的几乎发狂,“你宁可在我手下死个全尸,都不想与我成亲,陆以川!你究竟要有多狠心啊!” 他依旧不摇不动,“雅水,不爱就是不爱,比起骗你,我选择对你坦诚……若你觉得这是辜负,末将死在你手下心甘情愿。” “拿出你的剑吧。” 当他平平稳稳又把这话说出口后,女子放开了他,步子猛的往后踉跄几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咣当—— 她的袖口里,掉落出一把匕首。 她一怔,连忙去捡那掉出的匕首,可刚拿起后,她瘫在了一边,一开始灵动的眸光,黯淡的如深冬的夜。 萧瑟而寒怆。 仰视着他,她双肩颤抖的厉害:“你什么都知道?” “我说过。”他背着手,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一扫地上的女子,气息沉稳,气质非凡。 “若是我想要这天下,朱厚熜只会是个傀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生前记忆,二 女子眸光涣散看着手中的匕首,悲不自胜。 “你是怎么猜到,我这次过来,是想刺杀你的?” 陆以川刚想回答,却不料眼前一暗,胸口猛的生疼。 脚步一颤,他扶着桌台,缓缓坐了下来。 待视线又清晰之后,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穿橙红色罗短裙的女子,这才淡漠回复:“你当我这帐篷中,只有我一人,是巧合?” 话音落下,女子抖动的身子一僵,接着抖的更为厉害。 “你,你不是算到我要刺杀你,你是算到家兄和皇帝……是不是?” “呃——” 而这时,回答女子的,是他微小的呻吟。 她抬眸一看,他那冷然薄唇成了殷红,一口深红色的血,溢出。 陆以川本就白皙的脸如今更是惨白了一圈,当他紧紧抿起唇时,却能感觉到唇上残留的血无比浓稠,如爱如恨,交织不断。 他脸上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而他纵然想控制口中浓血的溢出,可还是抵挡不了体内迅速蔓延的剧毒。 身子瞬的躬下,又一口血染红了下巴…… 他有些模糊的眸,看向了女子,而后他微微咧了咧唇,那明媚的皓齿露出,却也被染成鲜红。 “能保你一命,也是好的。” 突然,他说的好温柔。 浑身打颤的女子倏尔僵住了。 “陆以川,你究竟是有多可怕……” 女子瞪大双眼,栗栗危惧。 他摇了摇头,“雅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也知道。” 说罢,他开始颤抖的手,拿起了被她撕裂的画,“雾里看花,更真切。” 话音淡然,可那双眸子里,却是藏不住的温情和思念。 而他那种表情对面前的女子更是一种悲戚的打击。 “你知道了……你竟然知道了?” “你收集灵器果然是真的!” “还是为了她,又是为了她!” 她暴怒之后,指甲划着地面,捡起了手边的匕首,从剑鞘里抽出了锋利的剑刃! 冲到桌抬前,她的身子狠磕在桌台上,声音很大。 陆以川视线从画上移开,看着突然放大的小脸,他一字一句道:“皇帝终究能担得起这江山,能想到以你的性命来换取我的命,动手吧……” 他果然猜到了。 “是啊,纵观朝廷上下,谁都不是哥哥的对手,那狗皇帝,也只能靠我来做钓饵了……可皇帝也不是真想你死的,只要你娶我,只要你娶我啊……” 举着刀,女子闪着泪花,话说的发狂而凄切。 “我想要的人,只有一人,自始至终。” 一句略微沙哑的话,让面前女子那张宁静干净的脸瞬间狰狞,可片刻又变为雾暗云愁,眼泪如雨。 “你宁可死,都不愿与我多纠缠,可我告诉你……” 声音很淡,她的语气突然温柔如水。 可下一秒,他只觉得胸口疼到全身发麻。 女子手里的那把匕首,直接刺穿了他身上厚重的铠甲,直捅他的心脏。 血,瞬间渗出。 “若是有来世,我定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胸口又疼,又累,毒发和胸口被刺,他有了一阵恶心作呕之感。 压抑着身体的痛苦,他字字珠玑:“我不会爱你,下一世也是……” “是吗,若你爱上我呢!” 女子怆痛大喊。 “我只爱她,只要永生,便是永世。” “陆以川!” 随着她的怒吼,接着是一声悚心的声音。 噗呲—— 那把匕首,连着刀柄都被女子捅进了他的心脏。 女子白嫩的纤手,顿时染成可怖的鲜红,美艳而心惊。 “呃!” 血喷涌而出,他蹙起剑眉,看着女子那张忧伤含恨的脸,而随即,他便感觉到那把短剑在他的胸口里翻搅着…… 闭起眼,他似乎都能看到那颗完整的心被切成了四分五裂。 心口疼到精神恍惚,他的眼前已经慢慢没了光线,可他还是努力扬了扬唇角:“不……愧……是你……力道……够……强……” 呲—— 又是液体喷溅的声音,女子从他体内拔出了刀。 “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这颗心,既然没我,那就烂了吧……” 他再没睁开眼,就在此时,记忆倒转…… 黑木的雕花床榻之上。 “哥哥……”一声很甜美轻灵的声音带着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他没有回答,眸光贪婪而深情的从她的脸缓缓移下。 她如花的小脸染上了绯色,锁骨上的梨花刺青,从肌理中生出,独一无二。 女子身下,是被剥离的白色裙袍。 “今夜一过,你便是我的人,嗯?”他声音迷离,带着暧昧。 她眸光避了避他,随后又定定的看向了他的墨眸,语气哽颤而坚定:“灵魂不灭,矢志不渝。” “嗯。” 他声音很淡,却不能忽略他的真心…… 之后,他慢慢俯下,唇盖在了女子的檀口之上。 许久—— 他与她攻克了那最后一条防线,身心交融。 就在此刻。 他回过神来。 身下此时也有一个女子,她眼神呆滞,有些怨恨有些委屈,可她那稚嫩曼妙的身子…… 却如同那突然醒过来的记忆,让他情不自禁的沉迷。 瞬间,那因为以阴化阳聚集在某处的至阴之力,竟然爆发出了燥热! 再看白安安那张脸…… 他浑身抽痛,那淡薄的胸口,有了生前被利剑搅裂的痛。 而白安安侧眸看着他脸上剧烈的情绪变化,那双眼睛不知怎的,就眼泪哗然。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就是在心疼。 “叔……你哪里疼?” 最终,她还是没出息的忽视了他强迫的以阴化阳,跟着没用的心,在担心。 但她软软的声音飘荡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时,他的脑袋里不间断的重复着两个女人,他觉得,自己那忘了很多事情的脑袋,快要爆裂了。 “雅水?” 他喃喃。 之前冥帝曾说过,蓝冰儿前世叫朱汐,是蔚悼王的女儿,而与安儿一模一样叫雅水的女子,又是何人? 抬起手,按着自己的头,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泯灭掉脑海中那些重现出的记忆。 好痛,剜心裂胆! 而那些痛,不单单是因为记忆愈加丰富,还有…… 身下的小女孩。 他之前就认为,自己是排斥那些记忆的,只是事到如今后…… 他才明白,他很怕自己厌恶安儿这张脸,更怕自己撇开安儿,去接触旁的女人啊! “安儿……” 明明没心了,可为什么,突然能想起心痛的感觉。 他对安儿,究竟是何种感情? 陆以川,你是被封印太久了么? 为何太多的事,你都无解了。 他已经是亡灵,按理说是没有眼泪的。 可白安安,却在他突然带上痛苦的眼睛中,看到了深红的血迹,从眼尾缓缓溢出。 “叔……”她那张小脸有了恐惧。 抱着一丝侥幸挣扎了下,这时她却能动了! 身体突然没了束缚,她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抬起胳膊,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精瘦的上身。 抛开那些理不清的情愫,她有一点却是清楚的。 她若是可以,她是想对他好的。 “叔,你是不是,封印又解了一层?” 她还记得,上一次他突然站在公寓楼下显露痛苦时,便是这么说的。 她的举动只是自然流露,可就在她抱上他之后,陆以川的脑海里须臾出现两条藕臂,抱着他的场景。 与此时重合。 身子…… 宛若囚禁在牢笼里很多年岁的猛兽,突然看到了希望的门被打开,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去释放自己的兽性! 可白安安那张脸,就如站在牢笼不远处的驯兽师,让他有一种疲累与痛乏。 痛与欲的交织,最终让他紧紧闭起眼,他倏尔抬起一只手掌,手指按在了白安安的两鬓,遮住了她的巴掌脸。 而下面,他冲破了她。 那是。 白安安与他接触过多次后,第一次感受的剧痛。 像才长出新芽的小草,突然被一种残忍的力量生生的把绿芽扯下。 纵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行动有了些狂躁,可她却听到了他呢喃那个字眼:雅水。 那会是谁,是学姐的上一辈子吗? 如今他这样疯狂的举动,还算是以前温柔的禁术吗? 这些……若是她想的无错,他这是在发泄什么吗? 为什么还要用手捂住她的脸? 啊…… 明白了,她的脸,的确不如学姐好看。 叔如今在想什么呢? 他是鬼,知道他的身份,还能与他名正言顺做这种事的女人,就只有她一个吧? 难不成他因为与她订了冥婚,要帮她保命,还不能去找学姐,可因为想起了学姐,有了冲动,便借此发泄了? 当她胡思乱想到如此时,明明她该委屈,可她却咬住了唇。 唇疼的在发颤,而她溢到眼尾的泪水,始终没滑出来。 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碰到他的手。 若他的想法,真是她猜想那样,那她…… 不能喜欢他,不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这姑娘不简单 她还是能想到的,若是人死后还对生前的爱人念念不忘,他哪会那么轻易的变心啊! 甚至她还看过,据说,男人的下半身和脑子是分开的,他们可以很爱一个人,也可以在别的女人身上单纯的发泄欲望。 是真是假,她不懂,可她如今,只能用这个来让自己清醒了。 身上有个地方,流过了暧昧,疼的火辣! 就像她此时的心,刚对他有了懵懂的爱意,却也明白这爱意中,会有残忍。 而闭着眼睛的他,两道浑浊的血泪从眼角滑向了他下巴,当脑海中的两个女人重合后,他竟然是又恨又爱又无奈。 他早该想到,纵然刚解开封印他毫无记忆,可他却对安儿的身体,根本不排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这张脸,送了他去死,可他竟然无耻低下的,完全把控不了自己的兽性,在她身上驰骋。 看不到安儿那张脸后,他竟然那么血脉喷涨! 如果真如单轶所说,无怨不成夫妻,那究竟是那个雅水在怨他,还是他在怨她? 虽然记忆还未完全记起,他甚至还忆不起他们口中的皇帝和蔚悼王的长相,但他却能明白。 他当初似乎是想死的,就像…… 死后,他这个人才会完整一般。 而他,究竟是被什么人封印的? 记忆中,他为何要说那句话:不愧是你,力道够强。 她究竟是什么人。 蓝冰儿的前世,朱汐,当真就是他所爱之人? 可又是因为什么,他到死都没和她成亲?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以川终于停下动作。 欲望释放,理性回归后,看着白安安那张苍白拧巴的小脸,那张一直冷峻如霜露出了惶恐。 白安安抬起手赶紧抹去了眼角的泪。 陆以川刚准备说些什么,可她却淡淡的抢先道: “叔……这一次的术,比以往几次都疼,如果我的高烧不能赶紧退下,我会恨你的。” 当她把这话说出口后,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真的一直挺坚强。 以前,别人说她灾星,拿她父母的死开完笑,她都不会哭,如今区区一件被陆以川泄欲的事情,她更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于是,在陆以川恍惚之时,她还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鬼脸,笑了笑。 “安儿我……” “下不为例,以后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她打断了他的话。 言外之意,不会给他第二次这么让她委屈的机会了。 第一次看到白安安时,他记得,她坐在地上,捂着脚上的伤口在哭。 可之后,她或许是察觉到了一些阴气,她哭丧的小脸能在顷刻变了模样。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那时还不知她家庭是何情况,却从她的衣着,知道她大概算穷苦。 接着,他就看到她不拘小节的,在地上挖了一把新土,朝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就是一抹。 随着她小口呲开,泥土倏然堵上了她的伤口。 之后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瘸一拐的走去一颗小树前,从上摘下几片叶子,硬生生的让叶子的浓绿把她鞋袜上的血迹染的浑浊,直到看不出来。 后来,她便那么一瘸一拐的下山了。 走的那一路,她一直在举着脑袋做鬼脸,偶尔还会指着天空那变化莫测的云,比个形状。 等她回了家后,家里只有一个年过六旬的爷爷,爷孙俩相依为命。 被蛇咬,她挨了顿训,可她却一直在嬉皮笑脸,还问她生气的爷爷,啥时候可以吃到很甜的杏子。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明明心里委屈,却在重要的人面前,装出一种粗枝大叶的模样。 她与他记忆里突现的女子,千差万别。 他有些排斥记忆,却不排斥她。 当现在,他又看到她的鬼脸后,他却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难过。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纠结了,白安安瘫在床上,两只手悄悄的遮住了隐私的地方,可嘴里却在说: “不愧是叔,现在我觉得我脑袋清醒了不少,您帮我再量下体温好吗?” 陆以川沉下了眸,紧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他语气带着抱歉:“怪我就怪出来,别藏着。” 但陆以川这么说后,她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陆以川,太可怕。 盼着他猜测她心思的时候,他却刻意逃避,装做不明不白。 而她很想掩藏自己情绪之时,他往往总是一针见血。 她让他帮她量体温,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 若是体温低了,那她就要在睡觉前,让刚才的事情过去,她就要自我告诫,那只是以阴化阳,帮她调理身体的禁术,对她有了好处…… 心里,或多或少会平衡一点吧。 陆以川这么犀利,简直掐死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一切全靠猜,他什么都不说,她从哪里怪? 还有,应该要怎么怪? 打还是骂?有用吗? 其实…… 她不敢生气,她很没用的怕和他生分。 反正以前做也做了,只是这次,出现了些别的状况罢了。 她选择,平息情绪,不去计较。 于是她夸张的把脸颊鼓成了包子,眸光暼开,她想要坐起来,收拾收拾自己。 就在她刚挪了挪身子之时,她看到床单上的一些血迹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白安安倒还知道,女子第一次经人事会有落红,如果第一次的春梦是她的第一次,那她并没见红。 她本以为陆以川是鬼,还称这行为是“以阴化阳”,大概她的身子没破吧。 可后来她在网络查询过后,才知道有些女人,第一次也不会见红。 但现在,看着床单上那星星点点的血,她没敢去想那是落红。 床单上的血,自然也吓了陆以川一跳,他眸光陡然一惊,手下意识搭在了白安安的腿上,“我看看!” 磁性的嗓音带着颤和惊慌。 她推开了他的手。 “我去上厕所。” 哽着嗓子说了句话,她两条细腿一撩,便到了床边,但脚刚挨了地,她发软的双腿直接跪下了。 陆以川刚要去扶,白安安却撑着手掌在地上飞快的爬离了他的附近,还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温度计,这才站起身朝卫生间走了去。 而他,全身都被恐慌包裹着。 安儿的心思细腻,他知道。 他是伤了她吧…… 白安安在卫生间呆了很久。 若是之前,他大可直接进去看看,若她恼怒,他巧舌如簧定让她哑口无言。 只是现在,他怯了。 死去几百年后,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煎熬。 他以为,白安安从卫生间出现后,定会红着眼眶,垂着脑袋,迈着小碎步跑去床上,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带着对他的敬畏,逃避了事情。 却不料,她出来之后,脸上只是带着很无谓的笑容。 她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温度计,主动说道:“叔,退烧了,38度。” “……” 本想说些什么,嗓子却突然被什么堵的严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也没指望他回答,放下温度计,她躺回了床上,迅速拉回被子,遮住了床单上的血迹。 “叔,您能帮我关下灯吗?” 说罢,她把手挡在了眼前。 他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走过去帮她关了灯。 之后,“晚安。” 她平静的让他觉得窒息。 空气安静,气氛沉抑。 陆以川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侧过身子的白安安,思绪烦乱。 很久很久之后…… “安儿。”他轻声唤了一声。 “嗯……”她迷迷糊糊应道。 他便没再说了,她这样子,应该是快睡着了。 …… 孔如非回去,便看到黎野竟然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无神的看着窗外。 经历过那件事后,她此时没有一点害怕的后遗症。 孔如非与凌梦四目相对,对黎野的反应有些诧异。 黎野察觉到孔如非回来了,她回过头,静了两秒钟后,她微微颔首:“谢谢学长。” 没问任何原因,也没问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 只是下意识猜到她出现在这里,是被他所救,便简单的道了个谢。 孔如非唏嘘,他见过的女人,好奇和八卦心个顶个的,这女孩……她有好奇心么? 唇角微微抽搐,他答:“不客气。” 黎野现在没戴眼镜,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失焦,那双狐狸眸眯了眯,她想想又问:“安安是被她叔接走了?” 依旧没问,直接猜到了结果。 孔如非狠狠倒吸了口凉气。 这女生,或许不是没有好奇心,她应该是太聪明了! “嗯。”他点头。 黎野唇角浅浅勾了勾:“之前一童在寝室,经常提起学长,有些话还说的很神秘,想来,学长应该有些玄学本事。” 她话说的有些直接。 毕竟之前,她的确看到了一只女鬼。 “你看到了?” 黎野抬起手拨了拨她的刘海,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确认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她呼了口气:“嗯。” 她淡然的让孔如非都觉得可怕,他做阴阳师没几年,但凡见过鬼的女孩,哪一个不是被吓破了胆子,哭爹喊娘的要抱抱! “你不害怕?” 她摇了摇头,“突然看到还是会被吓一跳的,不然也不会滚下楼梯去,恐惧,很难左右。” “但是,自己身边如果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只要不见,就不会害怕。” 话毕,孔如非下意识看了一眼凌梦。 “你的逻辑挺有意思。” 黎野又摇了摇头,她垂眸:“我总觉得,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出现在我们身边,应该能构想一个很美的故事吧?” 不等孔如非回答,她抬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信很多东西,我是个写手,励志想要当作家,脑袋总会胡思乱想,学长见笑了。” 突然孔如非懂了。 脑海里天马行空的人,总会有一个比现实还更广阔的世界。 “这姑娘不简单。” 突然,凌梦定定冒了一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重重谜团 孔如非忽略了凌梦,他对着黎野浅笑道:“祝你成功,今天不早了,就在我家睡吧,这个房间,随便用,别太拘谨。” “啊……你的眼镜摔坏了,我送去修了,明天早上能送回来。” 他没提她的身体,是因他过阴回来叫医生来帮她再做检查时,发现她除了皮外伤,体内一点内伤都没。 “非常谢谢学长。” “睡吧,我也去休息。” 出去后。 “你怎么看出她不简单的?”孔如非问。 凌梦秀眉一拧:“你过阴回来不是看到那姑娘灵魂好看,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把她给送了回来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去冥界找你?那是因为之前有人曾故意引我离开,在房间里布起了结界,想必就是那人,把她救活的。” 孔如非正了神色:“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凌梦摇头:“不知,但能做到那种地步的,不是在世的修道高人,就是冥界的鬼使,恐怕,职位还不小。” 话至此,孔如非补充:“不该是人,她出事只有我知道,而且,道士也不会随意去冥界。” 凌梦水眸一挑:“所以……这姑娘的灵魂怕是有些来历,还有……这姑娘衣着虽不如别的女孩好看,可我认为,她是在刻意遮挡自己的好看。” “来,你说说看?”孔如非对她的言论表示有些好奇。 “没什么好说的,那张小脸标致动人,衣着品味却烂到令人发指,我不认为是她不懂的打扮,连白安安那个小笨妞都会爱美。” “小……小笨妞……” 孔如非无力吐槽。 “算了,不管了,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 夜深后。 熟睡的白安安换了个姿势,但细眉轻蹙,陆以川不难感觉到她睡觉前,心里是不舒服的。 他坐在床边,轻抚着她散乱在枕头上的墨发,思绪繁杂。 有些东西,剪不断理还乱。 但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封印被解的契机,虽说毫无章法,但却也有一些共同点。 遇见过一些人会解开记忆,而那些人,有过与记忆里吻合的表现后,他也能想起一些事情。 他以为,自己才又记起了很多东西,最近应该会平息一阵子,却不想,就在月光透过那没拉严实的窗帘缓缓铺在他身上后…… 他又记起了一件事。 在一片很空旷的地方,月色冷清。 他仰头看着那一轮圆月。 “将军,十二件灵器,如今只剩下锁心扇与玄冥寒镜咱们就聚齐了,玄冥寒镜属下目前还没能找到它究竟遗落在什么地方,但锁心扇竟然在郡主那里。” 声音,是单轶的。 他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的严实,宛如刺客。 接着便是他很认真的言语:“无妨,我大限就在近日,脱离这副肉体后再去寻找也不迟。” 之后记忆又开始模糊。 他与单轶一张一合的嘴究竟又说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只是记忆结束时,是单轶疾步离开的背影。 但就是这两句话。 却让他明白了很多。 ——锁心扇在郡主那里。 在冥界,从生死簿得知,蓝冰儿前世叫朱汐,是蔚悼王府的郡主。 那么这一世,蓝冰儿拥有锁心扇。 由此可见,她们是一个人。 只是。 “玄冥……寒镜?”他按着脑袋,低声自言自语。 记忆还缺失很多,他不知玄冥寒镜究竟是什么灵器。 果然他陵墓里有那么多灵器是有原因的。 而他对单轶说的话,信息量也很大。 ——大限就在近日。 他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在之前,他所回忆起来的,雅水刺杀他,他可以那么无谓。 而后他继续所说:脱离肉体再去寻找…… 这话无疑在证明,他生前就知道,自己死后会化为阴魂,还会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突然…… 他心里有了些后怕,他生前,究竟知道些什么!究竟要做些什么! 所以,又是因为什么,他才会在死后,直接被什么人给封印了? 封印他的人,为什么封印他?是谁? 是因为他会做什么违背天道的事?还是因为别的? 思及此,他猛然起身,在床头拿过白安安的手机后,他快步移动出去,打了个电话。 晚上成了独处的萧止墨,他没有睡觉。 而是完全脱离妖的形象,脸上架着一副折射蓝光的眼镜,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他纤长的手指正在上面有规律的敲打着。 他竟然在工作! 这场景若是让白安安看到,估计她又要对她的萧叔叔改观不少了。 倏尔,手机响了。 一瞬间,他本来安静的脸有了些烦躁,拿过手机,他一副就要撒火的模样,但却在看到来电联系人后,他那双深邃眸子里闪亮的瞳孔,顷刻变了颜色。 接起来,他不等那头说话,便带着一丝笑意问:“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是我。” 陆以川一说话,不到一秒,萧止墨脸上的笑容凝固。 从耳朵边移下手机,他本想挂掉,但一想,那只老鬼深更半夜竟然主动给他电话,或许是有什么事。 他这才又把手机移动到耳边,问:“什么事?” “你在收集灵器?幻妙珠和玉白还在你那里,是吗?”陆以川直接开门见山。 萧止墨愣了愣:“怎么,幻妙珠我可以给你,玉白是我的了。” “我问你,你之前说,上古遗落的十八件灵器,是一位巫神分散的神力?” 他半夜打电话问这个,萧止墨眸子一眯,嘴角拉起邪肆:“老鬼,你不是说十九件么,还有句芒剑。” “萧止墨,你收集灵器,对你修行究竟有没有用?” “你突然问这些干什么?” “有些事,是我个人私事,不便告诉。,但我想知道,那些灵器上所蕴藏的力量,我不能用,你呢?” “老鬼,那些灵器的力量是神力,你为鬼,我为妖,目前自然都不能用。” 当萧止墨幽幽说罢后,陆以川在那头安静了几秒。 之后他又问:“若是那些灵器能用,一件灵器,能抵得上你我,多少道行?” “这个……”萧止墨敲了敲键盘,做完工作的小尾巴,想了半晌道:“巫神,可是上古操控万物的神灵,他们的力量自然不可估量。” “只说传闻有位巫神把自己所有神力分散在十八件灵器之上,要是细细算一下,那一件灵器,还不抵我们两千年的道行?” “两千年?”陆以川不免有些诧异。 萧止墨只是笑了笑,“怕还不止。我道行一千八百年有余,接触幻妙珠,直接被它的结界撞飞,足可证明,区区一颗幻妙珠,就能强过我的灵力!” 语毕,陆以川沉默了片刻,“你可知道玄冥寒镜在什么地方?” “玄冥寒镜?”萧止墨瞬间变了语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你的意思,它在你那里?” “别想了,我虽然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但你我近不了它。” “你是什么意思?” “它在昆仑山的山脉下埋着,方圆百里,都是魔障。” 萧止墨也没去隐藏他所了解的,只是…… “你问这些做什么,果然,你墓里有灵器一定有蹊跷,陆以川,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陆以川此时已经无心去回答萧止墨的问题,他惊愕不已。 一开始,单轶曾感应到的地方,只有两处。 一处是B市,一处就是…… 昆仑山。 缓了缓,他薄唇轻启:“鄙人说过了,只是个将军。” “呵。”萧止墨一脸鄙夷,他根本不信。 陆以川没再问些什么,他客气道:“多谢。” “别客气,小安子送给我就好。” 嘟嘟嘟—— 陆以川把电话挂了。 “切!”萧止墨睥睨了一眼结束的通话,把手机扔去了一边,“莫名其妙。” 萧止墨依旧没去多想,继续认真的做着工作。 只是偶尔透过屏幕看到自己那张脸后,他的目光里折射了旁人看不懂的忧郁。 在萧止墨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的陆以川,此时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真按萧止墨所言,他之前一直在寻找灵器,也如他口中所说,只是十八件,为何他与萧止墨对了对,却成了十九件? 先不说为何是十九件,只是他所想起的记忆里,单轶所说的是:收集了锁心扇和玄冥寒镜后,就是十二件,便是集齐了。 为什么这里又成了十二件? 一件灵器就有比萧止墨还强的力量,若是集齐十二件,那该有多强的神力? 甚至,为何遇神弑神,遇魔杀魔的句芒剑会在他手里? 句芒剑,如其名,是传闻中,上古巫神之一,句芒的武器。 古籍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句芒,木之巫神,在巫妖之战中,他曾用这把神剑,屠光了整个狐族。 以至于到了现在,妖界有萧止墨那样的灵蛇,还有其他不出世的妖,却再无狐妖。 而这样煞气很重的剑,是他生前从哪里得到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冲击着他的大脑。 除了灵器之外,他更是疑惑,为何记忆里只有两个女人,却没男子? 他不相信自己生前连三两酒肉好友都没有,不然他何以担得起那宣威将军的名号! 想到如此,他眸光一震,瞳仁抖动起来! “冥帝!”他呢喃。 如此,想想他一开始与单轶解除封印后,便遇到了冥帝,那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冥界主宰,知道他要去冥界?! 冥帝与他做朋友,当真只是欣赏他? 他如今有一个不成想的猜想! 冥帝如今待他为友,究竟有没有别的目的?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不安的心情。 想了那么多,他扪心问了问自己:陆以川,你究竟是正,还是邪? 自古,想获得强大力量的人,正者,体恤天下苍生。 恶者,为了一己私欲。 那他,收集拥有神力的东西,他一开始,奔着哪个目的去的? 有人封印了他的记忆,是不是怕他想起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么…… 不管他生前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却明白,恐怕只有找到那剩下的两件灵器才能知道他不能轮回的执念。 …… 翌日。 白安安是被陆以川叫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陆以川后,有些吃惊。 他换了衣服,坐在了她边上。 洁白的衬衫,领口卸开了三颗纽扣,喉结凸显的脖子看起来很性感,小臂上,袖口挽起,甚至右手腕上,还戴了一款银色的手表。 依旧素雅的黑色西裤和黑色皮鞋。 他越来越与一开始出现的古装美男差异巨大,成了一位现代精英的绝代钻石男。 甚至……他越来越像一个大活人。 不用想,他打扮成这样,应该是要现身去做事了。 “几点了?”坐起来,白安安问。 陆以川语气淡淡:“12点,起来洗洗脸,午饭好了。”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只是细细感受一下,烧好像退了。 在她洗漱完去了餐厅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清淡下饭的菜,陆以川此时正在认真从高压锅里,往小碗里舀着粥。 这个画面,白安安觉得有些迷人,也有些违和。 毕竟他是个古代鬼。 “叔,您比我厉害,这些我都不会用呢。”坐下,白安安皱着鼻子,弱弱夸了他一句。 “那是你笨。”把盛好粥的碗摆在她面前后,陆以川继续道:“时代越发达,东西虽会变复杂,却更好理解,学不会,说明智商有问题。” “……” 陆以川忽略了白安安不服气的表情,他坐在她对面,语气有了些温柔: “下午我带去你看看你那位同学黎野,如果她伤的严重,我送她去医院好好养伤。” 提起黎野,她也着实担心:“你知道昨晚我和黎野发生的事了?” 陆以川神色有些沉郁:“安儿……对不起。” 他从孔如非那里,已经知道了。 怕这一次安儿和黎野被恶灵缠上,与上一次那个从冥界放出怨灵的神秘人脱不了干系。 “不用,叔给了我很多,我本来就是要帮您做事的,您先做您的事,我没什么。”夹了一筷子菜,白安安话说的淡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约会 只是当这菜放在口中后,她却在想,如果再多吃几次他的做的菜,怕以后连这个味道都戒不了了。 味道和饭馆的不同,是她在这个时代很难吃到的,属于陆以川独一无二的手艺。 其实她好奇很久了,在那种君主专制的社会,他身为堂堂大将军,怎么还会下厨呢? “你的安全比那些事重要,之后我会更加……” “没事儿,有萧叔叔呢!”白安安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眉峰一拧,他沉下了语气:“安儿。” “嗯?”她抬起眼皮,萌萌的疑惑。 “萧止墨?” 白安安嚼着菜,心微有心虚,“萧叔叔说了,我体内有他的精元,他能保护我,既然他都这么做了,我就接受呗,反正我都被他咬了好几口了。” “萧止墨他不会害我,顶多就是喝我几口血,我和他的关系,就像和叔的一样!” 白安安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听着却非常不爽:“不一样,你我订了婚。” “咳……”白安安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叔,你有意思诶!” “怎么?” “您对我有占有欲,大男子主义,太!严!重!” “……”他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面对要比她厉害的陆以川,她还是又补充了一句:“叔,萧止墨真的待我挺好的,我想报答,就像我想报答您一样,可以吗?”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他心里刚才的不舒服一消而散。 抬起手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知恩图报,不错。” 白安安扬起笑意,点了点头。 她越是懂事,他越是怜惜,“安儿,昨晚对不起。” “昨晚怎么了?” 她瞪大那双小鹿般明亮的大眼,这么问,陆以川只觉得浑身都有了暖意。 她选择故意失忆,让昨晚的事情过去。 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做错了。 黎野和白安安在图书馆出事的事情,因凌梦的障眼法,孔如非也差人处理及时,学校目前没人知道。 两个姑娘的假,也被陆以川直接遣任学去系主任那里请了。 下午。 任学来接她与陆以川去孔如非家时,他没开车。 是由两位陌生司机开来了两辆车,而任学还带了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淡然的女人。 陆以川说那是他让任学带来的,白安安不懂。 见到黎野后,虽然她说自己身体好了不少,陆以川念及她出事是因为白安安的缘故,想让她去医院养养,黎野却一口回绝。 想着白安安最近可能不会住校,眼看中秋节和国庆节也要到了,黎野说B市有自己的亲戚,可以去亲戚家住,白安安也没再强留。 送别了黎野,他们又准备回去时,陆以川叫住了白安安。 “安儿。” “嗯?” “你和任学他们先回家,我去做点事情。” 这时候,白安安才懂了,为什么今天任学会安排两辆车过来。 “做……好吧,我不问了。”她在好奇之前,又掐灭了好奇心。 她不能好奇,她一直懂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不明白前,抓心挠肺浑身痒痒想知道,可明白了,或许会抱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嗯。”陆以川也没解释,但他却从白安安的裤兜里擅自拿出了她的手机。 “这个,我用。”说罢,他看向了任学,“可以随时随地联系,我一直有空。” “是,老板。”任学回答的毕恭毕敬。 白安安有些懵,手机就这么被抢走了? 他都完全不问她有没有什么隐私? 而后,白安安与任学还有那位陌生女生坐了一辆车,朝学校附近的别墅区驶去,而陆以川却孤身去了市中心。 蓝冰儿之前给他的信上,写着今天会等他。 该接触的人,早晚得接触。 只是车上。 刚才还很唯命是从的任学,便露出了本性:“小老板,老板都没手机吗?” 白安安点头。 她最近才刚了解到智能手机的好玩之处,如今课业不如高中那么繁忙,她也中了手机的毒。 晚上没了手机,她做点什么好? “……” 任学被刷了三观,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连手机都没有的老板! 可这时,那位女子却微笑的说:“老板和小老板关系真好呢,手机都共用一部,我是任总的执行秘书,Lisa。” 亚润被陆以川买下后,他不能经常露面,白安安也在上学,任学虽是他新聘的助理,但在公司却挂着执行总裁的名号,他的决定,由任学全权受理。 Lisa这么说,立马就把任学的情商踩在了脚底下。 白安安也正好借势赶紧再点点头。 …… 蓝冰儿要比自己所约定的时间还要去的早。 地点是市中心一家法国人开的西餐厅,今天,她包下了整个餐厅。 为的就是,今晚能进来的人,是她等的。 她无疑算是盛装出席,一席修身的抹胸白色长裙,让她锁骨的刺青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头墨发色泽荣亮,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脸上,带了淡淡的妆,嫩唇如冻。 只是这样一张脸上,忐忑还是难以掩藏,她到底怕陆以川不来。 她安静的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惹的餐厅里的服务生一个劲的偷瞄着她,无论男女。 当时间到了七点时,她手机震了震。 她竟然定了闹铃! 过了约定的时间,陆以川没到,她有了些失望,不过随后她抬起手拍了拍脸,继续托着腮等着。 之后她等了并没多久,陆以川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装修高雅的餐厅外貌,然后款款迈步去了门口,却被守在那里的两个高大的西装男拦住了去路。 “先生来这里,是和哪位小姐有约?” 陆以川没先回答,他打量了一眼两个男人,看起来像保镖,而后他才答:“你们的大小姐,蓝冰儿。” 立马,两位保镖撤回了胳膊,“失礼了,有请。” 他虽然迟到了,但从蓝冰儿见到他诧异的眸光看,怕是他到来的时间,要比她所预计的早。 “先生!”她一激动,站了起来。 而她这一站,身材的曼妙被他尽收眼底。 “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她吊稍大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说话都略带着激动。 陆以川微微颔首,蓝冰儿便马上又说:“先生请坐。” “你坐。”陆以川客气了一句,等蓝冰儿坐下后,他这才坐下。 两人面对面而坐,只隔了一张桌子的宽度,大概一米二。 可以说,距离很近了。 两个人的脚,任凭哪一个稍微伸长一点,就能互相踢到。 蓝冰儿坐下后,目光偷瞄到了他没扣紧也没打领带的脖子,隐约看到那梨花刺青后,她抿起的笑意,带着点小幸福。 她主动问:“先生要吃些什么?” “你点,我随意。”他动作略微慵懒,满脸的漫不经心。 且不说他可以不吃东西,对于西餐,他那个年代,还没接触过。 蓝冰儿以为他这是绅士风度,便自己拿过了菜单,大概浏览了一遍菜品,她扑闪着大眼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陆以川。” “陆以川……很好听。”她自然的接着话,那张白嫩的脸上却浮起绯色。 她的模样,让陆以川不自觉的想到了记忆里的那位女子。 只是…… 即便她们的灵魂相同,可又过了一次轮回, 安儿与雅水有区别,那蓝冰儿与他爱过的女人,会不会也有区别? 只是有区别才是正常。 灵魂去了一个肉体,肉体有了新的生活环境,自然性格会有不同。 不管他与这两个女人有过什么纠葛,但他很明白,他不会与白安安在一起,也不会与蓝冰儿在一起。 纵然记忆中,他爱她。 只是,虽然这么想算是理智。 可心底那翻涌成海的思念和爱意,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看着她。 他散漫的目光不知觉的带了柔情,蓝冰儿抬眸与之相对后,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害羞夹杂着窃喜。 整了整耳边的发丝,她把菜单递到了他面前,手指着那纯法语的菜单,问:“我点这些可以吗?” “你喜欢就好,不必在意我。” 蓝冰儿点点头,向服务生利索点单。 不一会儿,服务生先送来了两杯香槟。 看着这洋酒,陆以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白安安之前喝雪碧的样子。 她没出息的拉盖拉环,气泡喷了她一手,她喝了几口,便开始没形象的打嗝。 她甚至不知道,在她回过头捏鼻子的时候,他是有偷偷取笑过的。 那时候,他甚至有种想尝一口的感觉,看看这几百年后的饮品,究竟是有多刁钻。 蓝冰儿只见他盯着那杯香槟,唇角流出暖意却没拿起来喝一口,她也没好意思去喝。 想着气氛有些尴尬,她便又主动问:“先生,您的刺青,什么时候有的啊?” 陆以川这才抬起了头,看蓝冰儿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他觉得,这样子和安儿还有些像呢。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饿么?” 蓝冰儿一怔,缓了半秒,她微微点头,“是有点。” “你先吃东西,吃饱了再说。” 他语气温柔,却也有不容反驳的霸气。 看着比白安安精致很多但也显青涩的蓝冰儿,他打心眼里认为两个女孩都还小。 白安安回了家后,明明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反而更为拘束。 客厅,Lisa征求了白安安的同意后,打开了电视机,调出了一部当红小鲜肉出演的电影,之后还拿出了一副扑克牌。 “小老板,老板既然让我和任总陪你,那咱们边看电影,边玩斗地主怎么样?” “好啊。”白安安点了点头。 “晚饭呢?”任学怕是饿了。 “我订了B市最火爆的披萨店的外卖,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玩!”Lisa一看就是玩多了的主。 “好!” 有了吃的,任学拿过扑克牌,就要拆开。 白安安看这两位哥哥姐姐都很热情,她垂头轻笑。 披萨啊,她也没吃过,有些想吃。 只是在半小时后—— 餐厅内,安静陪着蓝冰儿先吃饭的陆以川,他的手机响了。 他此时也在配合着简单吃了几口东西,虽然他吃不出味道。 手机被他放在了桌面上,他一滑动,出现的壁纸,是一张可爱的皮卡丘。 蓝冰儿听到声音后,她也在偷偷看着。 之前她给白安安说微信号的时候,她见过白安安的手机。 这手机,是她的。 须臾,她脸上浮现了低落。 出门带白安安的手机,是他手机坏了,还是两个人在换着手机用? 来的消息内容,是任学的彩信。 点开看看,是一连串的照片,他随意点开了一张。 她跪在客厅沙发的茶几旁,嘴里衔着一口披萨,手里拽着一半,拉丝的奶酪让她的小表情有了点慌张,看起来怪是可爱。 甚至她的眸光明显对住了焦,显然她看到了任学在偷拍。 果不其然,第二张就是白安安抬起另一只手挡脸的模糊照。 第三张,是Lisa强行掰开了她的手,让她那张红透的脸对着任学的镜头,很清晰的拍了一张。 大概浏览过那些照片后,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 看样子他们相处的不错,也没什么危险。 此时在家里。 白安安面对两个年长者,有些无奈:“任学大哥你别闹了,万一叔有很重要的事,这样会打扰他!” “不会的,我能看出来,老板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这些照片必须得发,不然老板肯定会担心你有没有吃晚饭!” 白安安还准备说些什么,任学却收到了回复,一看,他更是得意。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短信递给白安安看了看。 只有几个字:[安儿身子不好,注意。] 读起来毫无情绪可言的话,的确让她带上了不好意思的笑。 任学那张脸大写着成就感三个字,而后他连忙回信:是的老板!保证看好夫人! 隔着屏幕,陆以川都能感受到任学那轻浮的语气。 他冷冰冰的又回复:[安儿如果身体不舒服,或是家里有了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他有些怕,怕自己一离开,白安安再遇到危险。 桌子很短,手机屏幕还不算小,他每一次把照片点成大图后,蓝冰儿也看到了内容。 甚至他回复短信时,表情上那些微小的变化,她也全然看在了眼里。 待陆以川视线从手机移开后,她端起香槟轻抿了一口,她撇着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先生,是安安学妹么?” “嗯,助理发了些安儿的照片。”他并没有掩饰,回答的很直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三角恋 他话音虽很平淡,可在蓝冰儿听来,不难感觉到他与白安安关系很近。 吃了一口食物,蓝冰儿那刀叉的玉手攥起了一层细汗,之后她悄声问:“先生,您与安安学妹,真不是恋人吗?” 她突然这么问,陆以川墨眸一抬,不等他说话,蓝冰儿便又道:“先生看起来与我们,年龄并不差多少,虽然安安学妹还小,可您当叔,有些不大像。” 听罢这话,陆以川看蓝冰儿紧张不安的纠结面容,不禁失笑。 想不到他作为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在这和平年代,竟要处理两个女孩对他的情愫,这着实比拉弓驭马难。 安儿还小,他看她只觉得是看小孩子,可如今看这蓝冰儿,娇嫩中流露妩媚,与他他记忆中的恋人不差分毫。 于此,他靠在椅背上,声音淡然做了解释:“我和安儿不是恋人,她对我算敬重,称我为叔,我也就应了。” 听他解释了,蓝冰儿略微思索便又问:“原来是这样啊,那先生,您……有喜欢的女人吗?” “怎么?” 他虽没有直接回答,可蓝冰儿却有些迫不及待,“先生,您今晚出现在这里,我能不能认为,是您允许我喜欢您?” 这话让他有些犯懵。 此时他不禁在想,自己生前若是只懂打战,是不是在儿女情长上面,很是愚钝? 所以才会到死都和她错过了? 这个问题他有些不想回答,如同他转变白安安想法一样,他也不想蓝冰儿对他有感情。 毕竟他是死人。 于是他义正言辞的转了话题:“你的刺青怎么来的?” 没有听到自己期望的回答,蓝冰儿有些没落,不过她放下刀叉,先是笑了笑,而后她直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梦。” “信中,你写了。” “嗯,梦到过您是一回事,还有别的……” 蓝冰儿秀眉拧成了结:“我……是神论者,但我不是盲目神论,我遇到过不少很灵异的事情,包括做梦,从梦到过您之后,我后来又老梦到自己趴在某个湖面看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看不到我的脸,但看清了一样东西,就是这梨花枝丫的刺青。” 说到这里,蓝冰儿抬起手摸了摸锁骨上那漂亮的图案。 看陆以川依旧在等她继续说,她便又继续道:“我后来找了一位大师,解过梦,大师说,这可能是上一辈子的记忆,而这梨花刺青,或许是记号,或者是……信物,于是我便画下来,去纹身店,做了个。” “但一直不好意思露出来,没想到游泳比赛的时候,会遇到您。” 一番话说完,她许是太唏嘘梦境的巧合太可怕,动容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陆以川依旧没回答,他看着她漂亮白皙的脖子,她今天又没戴锁心扇。 倒也是,那种古董配她今天的衣服,着实难看。 “您的呢?怎么来的?”她又问。 陆以川垂下眸,沉思片刻道:“偶然得到了一个图案,觉得很顺眼,就刺在了身上,或许……这真是缘分吧。” 看着那张填满了他心底思念的脸,他编了个谎。 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他都说了“缘分”二字后,蓝冰儿眼眶里噙着的眼泪,瞬间夺眶。 她此时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看着阔别很久的恋人,思念和感动,甚至还有明显的茫然无措。 看着她的神情,陆以川的全身有了痛楚。 他还记得冥帝的话:朱汐因怕来生找不到自己挚爱的恋人,所以才会与三生石定下约定。 若是爱由灵魂出发,那她在他死后自尽,在地狱受苦,只为了……能与他重逢。 思及此,他心里蓦然蹿出了疼,不知怎的,他竟然生出很强烈的,想要与记忆中女子在一起的冲动! 那种冲动把他一开始理智认为他不会和蓝冰儿、白安安任何一个在一起的念头,打消了一干二净。 他能很自然的告诫自己,看着安儿平安度过20岁,却在这一霎那,有些不甘心自己与面前的女人人鬼相隔。 而就在这时,蓝冰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身子前倾,语气颤抖道:“先生,我喜欢您,我想和您在一起!” 想和他在一起。 这一瞬,觉得这话,可真好听。 “我……” 嗡—— 白安安的手机在此时响了。 突然的震动声,让两个人都回过了神。 陆以川看过去,是黎野的电话。 蓝冰儿绷紧的情绪在此时泄了气,陆以川接起了电话,他没先开口。 “喂,安安。”电话那头传来了黎野清淡的声线。 这他才回答,“我是她叔。” “哦,叔叔啊,安安不在吗,我有些事想问问她。” 陆以川想了想才回答:“你打另一个号,我给你发过去。” 那头的黎野顿了顿,“好。” 突然的电话,击散了陆以川刚才的冲动。 给黎野发过了任学的号码后,此时再看蓝冰儿,他摇了摇头:“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一瞬间,蓝冰儿的声音哽咽了,“您有喜欢的人?” “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想对她撒谎,也不能解释。 蓝冰儿缓了口气,她压下了自己的急躁,换了个方式问:“那您会交女朋友吗?” “不会。” 这他倒是能肯定。 听了他的回答,蓝冰儿点了点头,通红的眼眶里带上了笑:“您是单身就好,这样我喜欢您,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不行。” 他又一口回绝。 “为什么?” 突然,陆以川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 感情这事情,他死了好几百年都控制不了,还指望她去控制吗? “没什么,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表情明显带着苍凉,蓝冰儿的声音抬高了几分:“那您今晚上为什么会过来?” 她虽在隐藏,可他也知,自己的话泯灭了她不少希望。 可他还是继续冷静回答:“梦境也好,刺青的巧合也罢,你还小,还有很好的未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他这话明显没有说服力。 蓝冰儿胳膊撑在桌上,一副想要与他争理的模样: “梦境也好,巧合也罢,我有未来,您没有吗?我的生活中,真的不能有您参与吗?我就是喜欢你,不是肤浅的一见钟情,今天见到您我更确定了!” 她这么急躁,他心里因为一个电话回来的理智,又飘远了不少。 原来,他曾经很爱一个女人,即使如今只是有零星的记忆,他都能确定。 他不打算马上回答她。 他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也给面前女孩一个冷静的时间。 良久后—— 他还没回答,蓝冰儿却突然又开了口:“我知道了。” 黄莺出谷般的声线,凉的宛如秋季风走过的水,太过落寞。 “什么?” “感情是你情我愿,喜欢您的女人应该很多,我喜欢您,估计在您心里微不足道,那我就等到您也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嗯。” 他不知该说什么,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收集够十二件灵器再做进一步打算了。 他如今的身份,和活人有太多瓜葛,不是好事。 他这种敷衍的回答,让蓝冰儿沉默了。 连喜欢他都拒绝的男人,现在“嗯”了一声,不是在同意她的话,或许是他很肯定,他不会喜欢上她吧。 此时此刻,黎野打通了任学的电话,白安安也接到了。 “安安,你没谈过恋爱对吧?”那头,黎野问的很平静,隐约还能听到她敲打键盘的声音。 “嗯,怎么了?”白安安不懂黎野问这做什么。 “我在写一个剧情,写到一半不会写了,想问问你。” “那你问吧。” 于是,黎野在那头直接问:“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白安安怔住。 是太巧了?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啊?”她有些心虚。 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那不就是陆以川么。 “我书里设定了一个很单纯内向的小女孩,她爱上了不爱他的男人,我在想……是让她黑化呢,还是奉献自己呢?你觉得哪一个更有趣一点啊?” “这个……我也说不来。” “我有想过,如果黑化呢,或许她会更伤心,付出那么心血和感情,到头来说不定会让她爱的人去恨她!听起来,好像很悲伤是吗?” “嗯嗯!”白安安点头。 “但是如果为爱奉献,会不会太蠢了?她不会换个人爱吗?我也没谈恋爱,不懂爱情究竟是什么,安安,你帮我做个决定吧。” 当黎野说到这里后,白安安想到的不再是陆以川了,她想到了凌梦。 那个看起来很嚣张跋扈的女人,却做出了一个决定:看着孔如非幸福,她为爱灰飞烟灭。 不去念,不会盼。 想到凌梦后,她脑海里又跑出了之后做的梦。 陆以川离去,她被火烧。 那个梦,明明知道是假的,可为什么又矛盾的觉得异常逼真。 “黎野……”只是想到了那些,她声音便微微有些哽颤,“你不能写她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吗,非得要分开吗?” 黎野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她笑了笑:“安安,你是不是搞错了呀,她爱的人爱着别人呢……三角恋,肯定要有一人受伤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出事了 白安安觉得,黎野不是来问她问题的,就像是,巧合一般的来为她指点迷津一样。 虽然她告诉自己昨天的事情过去了,可心里衍生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 三角恋,肯定有一人受伤。 只是,如果真的代入到她自己身上,她喜欢陆以川,而陆以川如果和蓝冰儿有些什么的话…… “如果是我,我不想被自己爱的人讨厌。” 对,不管自己心里究竟如何有理不清的千千结,她却明白不愿意和陆以川生分,倒不如,一直叫他叔,把感情藏在心里。 她这么回答后,黎野在电话那头笑了。 “就像有些人,明明喜欢,却不敢告白,因为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啊,还不如不迈出那一步。” 白安安如果后来知道,会发生那些事情后,她觉得,自己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黎野,你身体还好吗?” “就是伤口疼。”黎野听起来情绪还算不错,“安安,我们那晚肯定是撞邪了,我回家的时候,学长给了我一个护身符,你有吗?” “嗯!” 她并没有。 孔如非想着有陆以川,也就没给她。 在她打电话的功夫,Lisa正在和任学玩炸金花。 只见Lisa随意把自己的牌扔在一边,一脸得意的看着焦头烂额的任学。 任学搓着自己那两张牌,搓了好久,最后还是把钱包砸在了Lisa面前,“我继续跟!” 而就在此时。 咣—— 离沙发不远处的窗户上,猛然传来了一声非常大的动静。 像是什么撞在了玻璃上。 声音很响,室内的三个人瞬间顿住,空气里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Lisa看了看窗户,问:“怎么回事?” 刚才的声音很蹊跷,任学站起了身:“我去看看。” 这时候,白安安也走了过来。 她看着抬起脚就要出去的任学,她目光看着窗外,就在她刚走到沙发旁时,她的小脸一僵,眸子放大了好几分。 “任学大哥!” 她语气很快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任学回过了头。 白安安没有回答,目光晃了晃,她视线移到了任学身上,“你的手机,打完电话,要没电了。” 任学一顿,笑了笑走了回来,“我去充!” 一直没做声的Lisa看着白安安恍惚的神情,她拉了下她,“怎么了,脸怎么突然白了。” “嗯?” 白安安突然有点呆,而后她摇了摇头。 “任学哥,Lisa姐,咱们去楼上吧?” “去楼上?”Lisa不解。 “嗯,楼上有书房,咱们进去看书吧,不想看电视了。” “好嘞!”Lisa答了一声。 刚拿出充电器的任学刚准备去充电,也停下了动作,跟着两个女人就准备上楼。 “我们走快点!” 说罢,白安安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室内的楼梯口走了去,Lisa和任学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 “电视还没关呢?”任学边走边鸡婆。 白安安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们快速往楼上走着,此时任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就在他们刚上到一半时,突然停电了。 停了电,Lisa和任学下意识的怔了怔,可白安安却突然放开了他们两个,先是狠狠推了他们一把,而后她把食指放在了口中,一口咬破了。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了很诡异的声音。 先是,咯吱—— 疑是门打开的声音。 之后是:咚—— “快去找个房间躲起来,给叔打电话!”白安安此时的语气里满是颤抖。 话毕,不等两个人反应,她抬着流血的手指,转过身子就朝客厅跑了去。 “进贼了?”Lisa反应很快的做了个决定。 “你给老板打电话,我去看看!” 说罢,任学就冲了下去。 他刚拐过楼梯口,下一秒,便传来了白安安的惨叫,“啊!” …… 悠扬的钢琴曲,搭配均衡的西餐,蓝冰儿小口吃着,陆以川竟然也有条不紊,很优雅的与她一起共进晚餐。 只是没多久,白安安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陆以川放下刀叉,看到号码是个陌生号。 白安安之前并没Lisa的号。 陆以川犹豫片刻,然后接了起来。 只是接起来后,那头并没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微微嘈杂的乱七八糟的声响。 想起白安安之前总会觉得到一些骚扰电话,他没多想,便切断了。 他刚把手机放好,之前一直在沉默的蓝冰儿,突然又开了口:“不知先生,有什么爱好?” 问他有什么爱好? 陆以川想了想,道:“下棋。” “我也很喜欢下棋呢!”蓝冰儿又扬起了笑,“我喜欢国际象棋和围棋,您呢?” “都好。” “那我们来一局?”蓝冰儿眸子里燃起了微小的占有欲,“这里有国际象棋,就在楼上。” 陆以川没急着回答,他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多了。 在B市,这个时间路上车头追着车屁股,堵的厉害。 这么掂量了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好。” …… 同一时刻,在萧崇证券公司总部的高层会议室内。 萧止墨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脸上架着一副框架很宽,折射蓝光的护目镜。 他眸光睨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薄凉的唇一张一合,声音温润如玉,不高不低,在讲着最近公司的营销策略。 其余的高层,不论是与他相仿的职场新贵,还是在公司卖命半辈子的老领导,都听的异常认真。 “如果这样,我司第三季度的净利,我估算,应该接近140亿。” 当他幽幽说出这句话后,高层中才有了议论声。 一位元老面露喜色:“那同比将近会增加135%啊!” “是啊,萧董每次的估算都基本无误!” 萧止墨静静听完他们的附和,抬起手指在桌台上缓缓敲了两下,“那接下来,我们继续谈……” 话突然戛然而止,众人都抬着脑袋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他那张淡漠脸上的剑眉,猛然蹙成了结! 他浑身突然发了一阵无比冷彻的汗。 细细感受一下后…… 他拿过了自己的手机,迅速解锁直接打电话给了白安安。 陆以川现在正在和蓝冰儿在棋盘上厮杀。 国际象棋他第一次接触,正在观察蓝冰儿的所走的棋,揣测这棋怎么玩。 蓝冰儿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举手投足,都是一位派头十足的名媛! 对于陆以川,她毫不留情,满心想要赢了对面的男人! 萧止墨突然打来了电话,陆以川随意接起,“什么事。” “你?小安子呢?” “没和我在……” 嘟嘟嘟—— 听到这四个字,萧止墨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现在离下班过了将近快三个小时,而萧止墨把公司高层留在会议室开紧急会议,他们为了业绩,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董事长突然话说到一半,打起了电话,口里还提到了他的绯闻女孩,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挂掉后,萧止墨直接把面前的笔记本一合:“散会!” 话毕,他嗵的从凳子上弹起来,迈着大步异常匆忙的边往外赶了去。 他身边的秘书赶紧帮他收拾着电脑和手机。 “这是,什么情况啊?”有位老者,摊着手问那位悲催的秘书。 “可能……”秘书冒了一脸冷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他整了整领带,大声道:“公司业绩越来越好,总裁的终生大事也很重要,大家觉得呢?” 顿时,气氛一阵尴尬。 会突然散了,大家便都陆续往外走。 只是…… 萧止墨只比门口那位提前离开了两分钟,怎么出去后,偌大的走廊,连萧止墨的气味都没有闻到! 现在,在公司顶楼的上空,突然笼罩了一团黑黢黢的阴雾,它以极快的速度,遮挡了空中那朦胧的月,朝着大学城的方向飞了去。 对于白安安来说,很陌生的别墅里,现在更是恐怖的让人惊心悼胆。 Lisa的手机,掉在了楼梯上,而她的人,昏迷在了楼上走廊上,在墨黑的环境下,她白净的脖子有了仓黑猩红的伤口,异常恐怖! 脖子动脉,有一对可怕的獠牙牙印,肩头被咬的露出了红骨。 顺着走廊往下,任学倒在了电视前,他比Lisa要惨一些,不止脖子上有伤口,背上有被什么畜生撕扯的迹象,他破碎掉的衣服上,还粘着薄薄的皮肉。 只是—— 更惨的是白安安! 她简直惨不忍睹! 她眼睛没有闭上,留着那么一条缝,从中看去,她的眸色黯淡,瞳孔放大! 面色,发青。 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锁骨连着肩头,一整片都撕扯成了稀巴烂,她的胳膊姿势诡异,看起来如脱臼一般。 而两条细弱的小胳膊和小腿,上面均是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着,就像屠夫把肉割在一半,却收回刀子一样! 只是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有些诡异,颜色在慢慢犯黑! 身上所有伤口处都不流血,身子即便没动,也能感觉到僵硬。 三个人,没一个有意识。 在萧止墨找到别墅周围时,他便嗅到的腥郁的血味,其中最浓的,便是白安安血的味道! 甚至他还看到有不少游荡在这里的阴魂,竟然都朝着一个方向飘着。 “小安子……” 这么浓的血味,她出了什么事?! 陆以川那只老鬼现在做什么! 而在他比那些阴魂早一步赶到别墅里,看到那些景象后,他僵住了。 “小安子!”慌张唤了她一声,他跑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夜里,他的视线自然要比别人更好,当他看清她身上伤口的模样后,那双紧缩的瞳仁抖动的异常剧烈! “僵尸咬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救不了 他惊恐喃喃之后,手掌流出灵力,顺着白安安身上的伤口利落的感受了一下,尸毒虽在蔓延,速度却很慢。 他放在她体内的精元,正好护住了她的心。 她虽然没死,也算九死一生。 尸毒就算不蔓延至心,若是全身都有了尸毒,她也会尸变! 放下白安安他又瞬身到任学身边,再感受他的伤口,他体内的尸毒只在伤口附近没有攻心! 所以说,人还有救的机会! 虽然她们还有救,可他更觉得慌张。 如果是普通的僵尸,它们没有意识,没有人性,只会靠动物的气息来寻找猎物,一旦咬到人,势必会在人没了气息后才会放开。 可现在,不论是白安安还是任学,他们都没被咬死! 这只说明一点! 咬了他们的僵尸,有了意识和道行! 思及此,萧止墨眉头皱成了“川”。 僵尸不是阴灵。 阴灵旁人看不到,而僵尸却是实打实人死后肉体不腐,而衍生出的怪物! 如果这一片出现了僵尸,不可能躲到现在没有人发现,原因只怕只有一个,今晚上白安安被僵尸攻击,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里有三种不同血液的味道,之后萧止墨也顺利的找到了Lisa,还捡到了她掉落在走廊的手机。 …… 与蓝冰儿下棋的过程中,陆以川不止一次往旁边的手机上瞄。 到了九点,任学虽没和他联系,但看到了白安安要吃药的点儿,他便停下给任学打了电话。 这一打,电话响了几声后,便突然切断了。 他心一紧,再打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时候,他坐不住了。 放下电话,他声音有了些急促:“抱歉,我该走了。” 注意到了他不安的神情,蓝冰儿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随口应了声,他也不确定。 但最近白安安频频遇到危险,他得赶紧回去看看。 拿起手机就要往外走,蓝冰儿赶紧跟了去,也没有强留:“先生,您路上慢一些。” “啊……”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抱歉,改日我请你吃饭。” 火急火燎扔下这句话,他迈开大步直接餐厅外离去。 送他过来的司机就在外面候着,看他出来了,司机赶忙上去问:“先生是要回家?” 他看也没看司机,只是把手中的手机塞给他:“你回吧,我去个地方。” 话音一落,他脚步匆快朝前走着,看到一个路口,便拐了过去。 蓝冰儿下来楼下,看陆以川消失的如此之快,她脸色黯淡,之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盯着那杯只喝了几口的香槟,她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而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 没多久,另一个男人进了这家餐厅。 是席无玥。 他身着暗色衬衫,抬起的手臂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剑眉星眸,他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优雅。 看到他,蓝冰儿瞥过了眸子,语气里带着微微不耐:“你还真在附近。” “不然?”席无玥冷冰冰答了一句,坐在了她的侧面,犀利的长眸扫了一眼陆以川那盘剩下的餐点。 他一点也没否认,让蓝冰儿只觉得心累。 她没了在陆以川面前那种小心优雅的派头,两只手拧着太阳穴,脸上带着满满的不乐意:“表哥,我只是你的表妹,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看她突然烦躁的模样,席无玥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面有阴沉:“对你好不应该?” 他如此一本正经,蓝冰儿猛的拍了下桌子:“不是!你知不知道,别的兄弟姐妹,都在说我们关系乱啊!我来约会,你都跟着!” “冰儿,你喝酒了。” 他很平淡的忽略了她的话,自顾自话。 倏然,蓝冰儿表情更是烦躁,她抓了抓自己打理的很漂亮的头发,“我喝酒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管毛啊!” “注意措辞。” “注意你妹啊!”说着,蓝冰儿端起了陆以川没喝的那杯香槟,直直对准了席无玥,看架势,她是想泼过去,却不知为何又悬崖给勒了马。 “席无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我?” 席无玥那张脸依旧没有变化,他仿佛不会有什么表情。 盯着蓝冰儿不悦的小脸,他说:“冰儿,动心也看脸,你的长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所以你不喜欢我,你管我那么多干嘛啊!你就不能和那些上赶着来你身边的女人去约会吗?” “你还是个孩子,你父母忙,我与你亲近,必须看着你。” “不用!我能看好我自己,我他妈要是会堕落,早堕落了!” 而在蓝冰儿有些暴怒的喊出这句话后,他那双冷冽的凤眸,才眯了眯,语气沉了三分:“我说了,注意……你的措辞。” 一下子,还在发脾气的蓝冰儿收了收表情,把手里的那杯香槟力道很重的放下了。 可随后,她直接拿过桌上那瓶香槟,就要往嘴边送。 毫不意外,被席无玥一把抢了过来。 没了酒,她眯起那双吊稍大眼,冲着席无玥极其夸张的撇下了嘴,满脸的抗议。 蓦地,板着扑克脸的席无玥,眼睛缓缓眨了眨,他冷哼一声轻轻抿唇笑了。 “怎么,他和你说了什么,心情不好成这样?”这话,他说的一脸宠溺。 看到他笑了,蓝冰儿努起了嘴:“第一次不被人放在心上,他都不让我喜欢他。” 席无玥看着她很是沮丧,交叉的手松开,抬起一只,把她的长发刻意拢在胸前,遮住了她白璧无瑕的肩头。 之后才道:“不要紧,他会喜欢上你的。” “为什么啊?”蓝冰儿睨了他一眼。 “因为你最漂亮,这个理由可以?” 蓝冰儿摇了摇头。 席无玥站起了身,走到蓝冰儿身边,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相信我。” 这次,他只说了三个字,蓝冰儿虽没有回答,可那蹙起眉头的脸,显然是信了他话。 …… 陆以川拐过街角后,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浑身又一次自焚,这一次,从他身上掉落的泥人与之前更有不同,是红色的。 他睇了一眼帮助他现身的东西后,转眼他便消失了。 他移动的速度,要比车速快很多,当他赶到家门口时,神色顿然变了。 他今天不单单只是让任学和Lisa来陪白安安,他一早就在别墅外布了结界。 可现在,他布的结界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结界,结界之内,还有浓烈的血的味道。 结界他进不去! 那是妖的力量。 他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攥起,一定是出事了! 如果安儿得救,那该是萧止墨救的,这结界,应该也是他布的。 但他找萧止墨有些难,如此……只能求助一个人了。 B市南郊的一排别墅区。 那里是萧崇集团的房产,别墅不售。 此时,正有几架直升机从天而降,落到了最深处最隐秘的院子中。 院内站在一个老头,他看着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在吩咐那些人把飞机带来的东西,尽数往别墅内搬着。 别墅某隐秘房间内,Lisa和任学被放在了地上,白安安躺在床上,冷冷的灯光照射下,她的脸青的可怕。 萧止墨趴在床边,还在细细检查她的伤口。 不一会儿,那个老头走了进来。 “萧总,东西都准备好了,白小姐体内可有僵尸的毒牙?” “没。”现在,萧止墨没了以往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面容深沉。 老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这两个人,救么?” “救,我赶去的时候,安子躺在门口,受伤最重,应该是她察觉到了危险,不想让那两个受伤。” “若是这样,白小姐生性可真善良。” 萧止墨睨了他一眼,“把这两个人处理好,来见我。” “诶!” 交代了之后,萧止墨抱起白安安,离开了这个房间,去了更为隐秘的暗室。 那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盛满了水。 只是这水,有些特殊,其中混杂着半桶糯米。 萧止墨把白安安放置在木桶旁的沙发上,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下,之后又抱在了怀里。 在把她往木桶中放的时候,他脸上少有的带了些心疼。 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眼睛都没闭紧的白安安,他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安子,等会儿会有些疼,忍忍就好了,嗯?” 白安安没了意识,自是没有回答。 而后他缓了口气,还是把她放了进去。 就在白安安腿上伤口刚没入水中时,盆中顿时嗞出了一股白烟,白安安那涣散的眼睛刹那间微微动了一动。 等她全部被浸入水中后,木桶瞬间被浓雾的白烟笼罩,而那发白的水,瞬间成了深红色。 就在几分钟后,白烟越来越浓,昏过去的白安安却在水中抖了起来。 那是身体内尸毒接触到糯米后,溶解时带给了身体疼痛,她虽然没了意识,可身体却有触感,这是正常反应。 萧止墨看着她伤口处的脏血不断的溢出,脸上大写着心疼。 良久后—— 这间密室的门被敲了敲。 “滚进来。”他随口应了一声。 接着老头面带难色走了进来。 他没敢走近木桶,只是站在门口道:“萧总……” “放!” “这尸毒有些蹊跷啊。” “怎么?”萧止墨这才回过了头。 “您所猜没错,咬伤几位的僵尸,不仅怨气重,也有了道行,可是这尸毒中,仿佛还有另一种我没见过的毒,怕这几位……我救不了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蜕皮 “你说什么?”萧止墨眸子一敛,邪肆的俊脸上露出淡淡的杀气。 “萧总您饶命,那种蹊跷的尸毒,怕只有茅山那些老道略知一二,我为崂山派,实在不擅长啊。” 须臾,抖着的白安安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啊——” 声音异常痛苦,萧止墨被震的瞳孔抖了抖,而后他那一直轻飘飘的嗓音中,也带了些颤抖:“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两个我不管,小安子不能死!” “劫数啊,纯至阴女一遭难竟然是如此麻烦的难处……”那老头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一定是有人盯上了她。” “别说废话,有没有办法!”萧止墨怒吼了一句。 “有是有,但对您……” “说!” 老头那衰老的脸皱成包子褶,他犹豫了很久,才说了:“用您的毒血,逼出她体内那些毒。” 萧止墨一愣,“我的血?” “萧总,虽然纯至阴女难得,可您没必要这么为她,您自己修行,也能早日飞升啊!” “需要多少血?”萧止墨直接忽略了老头的话。 “萧总!”老头那昏花的老眼一瞬间瞪的惊慌,“您要做?” 霎时,白安安有凄惨的叫了一声:“啊——” 回头看着桶中可怜兮兮的小人儿,萧止墨突然垂下了头。 碎碎的墨色刘海遮挡了眼睛,他呲笑一声,“稀里糊涂决定喜欢小安子后,发现不可救药了。” “萧总……” 接着,他抬起了头,看着白安安纠结的小脸,声音微有黯淡:“我这种畜生,也会有感情?” “您可不能说这种话啊!您若飞升,那便是上仙啊!” “小安子像朵花儿,很干净……变成这样不合适。” 这话,他说的很温柔。 老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需要多少血,这些糯米,需要倒掉么?” “萧总……”老头此时越来越为难,“具体多少血,我也不好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您要是蜕皮的话,那时候分泌的血和毒,估计能更快把白小姐体内的尸毒全数逼出来,而您分泌的粘液,更能愈合她的伤口。” “蜕皮……”萧止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之后—— 他们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只有白安安偶尔忍不住痛苦,潜意识让她大叫了几声,可她那涣散的眸子,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怕是就算尸毒解了一点,那浑身不能手术的伤口,也会疼的她再次昏厥过去。 萧止墨看着那越来越乌黑的血。 就算这糯米能帮她排除一些尸毒,可随着尸毒流出来的血也不是闹着玩的! 失血过多,同样危险! 何况她还是那么瘦弱的身子! 嗵—— 突然萧止墨一拳砸在了木桶上,好在这木桶结实,不然真会被他给砸散架咯! 继而他爆了句粗口:“妈的!” “等老子查到伤害小安子的畜生,定把他卸了喂狗!” “萧总,您别生气。”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死死咬起后牙,“老金,帮我护法!” “您要?!” 萧止墨摆了摆手,“不过是五百年的灵力,之前在那老鬼面前,我说过,会用我五百年的灵力帮小安子改命,那就现在吧!” “您可想清楚啊!”老金眸光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他闪着泪花,“如果途中有什么差池,您可是会被天劫找上啊!” “无妨,辛苦你一些,我要以人形蜕皮。” “人形?”老金整个人都凌乱了。 “若是小安子突然醒过来,看到蛇……她怕是又会害怕。” 这样温柔的萧止墨,老金真的第一次见。 从他主动碰到这位纯至阴女后,他似乎在悄悄改变了。 见老金在发呆,萧止墨眸子一沉,冷冷睥睨:“快去!” “您等着,我去准备做法的道具!” 哆哆嗦嗦留了句话,他赶紧溜了出去。 萧止墨听到门关了上去后,他闷闷吐了口气,看向了木桶中的白安安。 那脖子到锁骨,如今血在水中混着,味道在他嗅来,很甜。 他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安子……这次好了之后,和老鬼解了冥婚,嫁给我吧,你看那没出息的东西,把你看成了什么样,嗯?” 白安安没有说话,只是她那半睁的眼睛却缓缓闭了上去,眼角滑出了泪。 不知是听到了萧止墨的话,还是身体太疼了。 看她那样,萧止墨薄凉的唇微微向下撇着,一脸心疼的模样。 不久后,老金准备齐全,气喘吁吁的又跑了进来。 不等萧止墨吩咐,他便匆匆在木桶周围开始布阵。 萧止墨直起了身子,看着老金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他淡淡道:“你对我衷心三十多年,等我飞升后,定助你成仙。” “萧总,您若是以蜕皮帮白小姐祛毒,可能半个时辰就会好,您最好提前结束,留些毒素在小姐体内也无妨,之后我们大可慢慢研究。” 老金边布阵,边交代。 “好。” 而后。 在老金直起身子那一刻,萧止墨一层层脱掉身上的衣服,扔在了木桶旁的沙发上,待到他浑身也一丝不挂后,他那修长的身子漂亮的让人窒息。 看着那颜色越来越深的糯米水,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了进去。 白安安此时小腿人鱼座般的蜷在了桶里,他身材较大,进去盘起了腿后,把白安安抱在了自己怀里。 待他调整好姿势后,他扭头问老金:“好了么?” “好了。” 之后,老金口中开始念叨起了咒语,他围绕木桶排列的符纸,都忽的伏在了空中,把萧止墨和白安安围在其中。 萧止墨看着白安安没有破损的那头肩膀,尖翘的下巴轻轻抵在上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不出半秒—— 他周围笼起了红色的结界! 与其说结界是红色,倒不如说,是他身体突然分泌出的血泼在了结界之上。 老金看着木桶里那算得上惊心动魄的一幕,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 而就在这时,陆以川出现在了这别墅外,他身后跟着一个很熟悉的人,白安安的爷爷白一穷。 陆以川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持枪保镖,还不等他开口,白一穷便道:“错不了,安在这里!” 陆以川还没说话,白一穷突然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张符,他对着符纸念叨了几句咒语,之后又横空比了几个手势,之后他把符纸折叠含在了嘴里。 “走吧。”他含糊一句。 和陆以川一起朝着别墅的正门走了过去。 白一穷明明是个大活人,可因为做了个简单的小法术,那些保镖根本看不到他。 这是障眼法。 “若是安儿知道您有这么大的本事,估计会吓一跳。”看着他,陆以川淡淡来了一句。 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本事再大,也拼不过命运。” 就在他们在这别墅里找白安安的时候,萧止墨围起的结界正在一点点往下移动,先是从他的头发,到他饱满的额头,再到他眼睛,鼻子,嘴巴…… 最后他整个头露出来之后,每一根发丝都泽泽生辉,而那张脸,就像被神水洗过一般。 漂亮,白嫩,用娇嫩欲滴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看他这样,老金呼了口气,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妖王,这皮蜕的,可真好哇!” 只是这话里的语气,带上了一道飘然和阴险。 但萧止墨却没回答,他仿佛昏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专心护法的老金,突然离开了席位,他的手慢慢伸到了自己的袖口中,之前那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突然之间便的尤为阴险。 就在他刚准备掏出袖口里的东西之时,他放在一边提防危险的铃铛响了。 他刚转头一看,就看到陆以川凭空出现在了他周围。 “你是!你是白小姐的冥君!” 和萧止墨接触多了,老金一眼认出了他。 陆以川没有回答,从他进来后,目光就一直留在木桶之中,根本没看这位道士。 在找到白安安之前,他和白一穷先找到了不被萧止墨重视的任学和Lisa。 白一穷一眼认出那是僵尸所咬,他们也猜测萧止墨竟然没发现他们,可能是在帮白安安祛毒,于是白一穷留在外面先救那两个无辜的人,陆以川则过来找白安安。 须臾,陆以川这才瞟了一眼姿势有些诡异的老金,问:“萧止墨在做什么?” 老金刚准备回答,陆以川便又问道:“难不成是蜕皮?” 看他猜到了,老金冷哼一声:“他这次强行蜕皮,不修灵力不说,这还会耗费他五百年的灵力!” “五百年……”一听这个数字,陆以川不禁呢喃。 “对啊,五百年,怕你耗费五百年,魂都散了吧!”老金忍不住吐槽。 陆以川又看了老金一眼,“他为何这么做?” “你以为是普通的僵尸咬的她?那尸毒很复杂,单靠我功力,解不了,我们萧总怕白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便这样做了。” 老金的话,不仅没让陆以川因为白安安会平安感觉到安心,他反而浑身有了阵阵的疼。 这一次,他在萧止墨面前,输了个彻彻底底。 不知安儿醒过来,会怎样看他? 两只手,紧紧握上,他看着木桶中,萧止墨无比亲昵把脑袋抵在白安安肩膀上,两人挨那么近的样子,浑身不自觉的在冒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你是认真的 为什么自己又迟了一步,为什么这一次救安儿的又不是他! 心里刚有了这种想法,他悻悻闭了闭眸。 真如安儿所说,他对她存在很强的占有欲? 可这种占有欲,该怎么解? 但看那副自己抱过的身子在萧止墨怀里,他却还是控制不了的躁动。 而就在此时,老金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他眸光躲闪,嘴里念叨的咒语变了个样儿。 他猫着明显有些走神的陆以川,嘴角微微一搐,又从自己那些道具中,悄悄拿出一个小铜葫芦。 霎时,他刚要悄悄打开葫芦,却不料…… 陆以川突然不见了。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四周看看,却猛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极其危险的阴风! 他回头一看,陆以川就站在他身后,双目森冷,一脸杀气。 看老金回过了头,陆以川怒意明显:“这么怕死?” 他刚才准备对老金动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近不了他的身,怕是有护身符护着。 老金一震,身子猛然往后面倒退几步:“你……你要杀我?” “你真当我是瞎子?”陆以川说罢,睇了一眼老金的袖口。 须臾,不等老金做反应,陆以川便在木桶前布起了自己的结界,他的目光越发寒彻,一副要与老金动手的做派! 可谁知! 老金竟然扔下自己的道具,连爬带摔的滚了出去。 陆以川一愣,这么一个老术士,竟然都没比划两下就跑了,他是在怕他,还是在怕正在蜕皮的萧止墨? 等等…… “不好!” 陆以川一惊,连忙瞬身出了门外。 而急急忙忙冲出去的老金,他在客厅就开始大喊:“来人啊!有怪物伤了咱们萧总!” 他一路跑一路喊,那些专业的保镖,自然耳根子十分灵敏,听到声音后,便直接冲了进来。 正在帮任学他们两个祛毒的白一穷,听到那么脚步声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连忙就准备再使出障眼法,陆以川霎时赶到了他身边。 “我去会会那个道士,你掩护我。” “掩护,咋的了?” “那个道士有问题,怕是要对蜕皮的萧止墨不利……你先随我来!”陆以川没做解释。 “蜕皮?”一听这个,白一穷变了神情,但看陆以川神情很严峻,他也没多问,两人便分了开。 蛇蜕皮本是有周期的,萧止墨如今为妖,他更是这样。 强行蜕皮,不仅损耗灵力,更是依靠精元的力量,活生生的把自己的皮被扯下去,进而长出新皮。 所以这样,他的结界中,那些血雾都是蜕皮流出的血,其中还有他重新化皮的粘液,于此一来,他不仅能帮白安安把体内的尸毒逼出去,在他化皮之时,也能帮白安安那些腐烂的皮肉,换成新的。 因为耗时耗力,若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就像人做大型手术到一半被终止一般,风险和危险并存。 所以他之前才要老金护法。 如果现在老金带人去捣乱,必是大麻烦。 陆以川刚到客厅,就看到老金带着十来个保镖正要往密室走去。 老金也看到了他,沧桑的脸露出杀意,他刚准备有动作,陆以川却比他快了一步。 陆以川一个瞬身直接到了某个保镖的身上,刚附了体,他自己把开了枪。 一枪打穿了地板,所有人一惊,而后陆以川一脚踹在了老金身上。 他那苍老瘦小的身板猛的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倒下。 看他这样,陆以川也能知道,这老头到底是练过。 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直接给保镖手里的手枪上了膛,在老金刚咬破中指,准备逼他离开保镖身体之时,他一枪打在了老金的心口处。 一枪毙命。 他的手法利索狠辣,但他却露出了一种冷蔑的赞许,这现代的枪,的确要比明代那些火枪来的方便! 一直躲在暗处看情况的白一穷这才明白陆以川之前为何要让他掩护!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人! 蓦地,陆以川从那人身上离体,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声音:“一穷,收他的魂!” 而那个悲催的保镖,也在声音落下后,没意识的栽倒了。 这声音,简直吓坏了那些持枪保镖,甚至他们也不难发现,自己的队友刚才不正常。 人死后,人体彻底凉透了,灵魂才会离体。 但若用道术,便能提前抽走老金的灵魂。 就在白一穷施术之时,陆以川对那些惶恐的保镖也没留情。 那些保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倒地,甚至有的在被空气踹了一脚之后,直接朝着门口飞了出去! 可想那力道有多强! “鬼啊!” 有人撂下枪想要往外跑,但外面那些无辜的人,也一个都没躲得掉。 这里所有的人,都被陆以川打昏了。 …… 最后,看着这客厅一片狼藉,所有守在这里的保镖都被他撩晕了,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 “您不必这么做的。” 陆以川眸子越发狠厉,“任何一个对萧止墨和安儿不利的,都得收拾掉。” 白一穷叹了口气,“您又要受天谴了。” 陆以川双手一背,“无妨,我去为萧止墨护法。” 看他做事如此利落,白一穷在心里不住的唏嘘,纵然现在的打手很凶悍,可面前的阴灵,生前可是在沙场,踏着尸体和鲜血走过来的骁勇,他做事情……当真是毫不留情。 陆以川迈开脚步刚准备走,却又停了下来,他侧头问道:“只是,为何萧止墨要用禁术帮安儿祛毒,普通糯米不管用?” 白一穷啧啧两声,“安这次醒过来,有些事,我真的告诉她了,这次咬伤他们的僵尸,是人养的。” “人养的?” 白一穷点点头,“找命硬命煞的人,以蛊毒让他们暴毙,之后打散他们的魂魄,把他们的尸体养成僵尸,那尸毒,就变质了,普通道士,无法解。” “那若是你呢?” “我是茅山的俗家弟子,却比我那些师兄师弟要有慧根,师父便给我说过这事,不过……” “不过什么?” 白一穷皱起了眉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即便是旁门左道,也不敢胡乱造次,人再修道,法力也有限,咬伤他们的僵尸能控毒,说明僵尸本身的道行都有三四百年,那养的他的人就……” 更高深莫测。 陆以川脸色一片阴沉,眼神中透着一道杀意,“怕和之前伤害安儿的人有关。” 突然,白一穷很认真道:“那位萧先生若是醒过来,老夫得见见。” “怎么?” “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陆以川神情露出复杂,“那两个,你能救么?” “我会解蛊毒,消了尸毒再解蛊,自然能救。” “那你便去,我去守着安儿。” …… 待陆以川回到暗室之后,他神情里有了震惊之色。 萧止墨的血色结界如今又往下移了移,露出了两个人的脖子。 白安安颈上的那些被咬烂的伤口,被一层鲜红漂亮的黏血遮挡着,等那些血慢慢消失后,还给白安安的,是完整白嫩,宛若新生的肌肤。 盯着那微妙的变化看了片刻,他没有直接护法,而是把自己完整的魂魄,硬生生的剥离了一半。 瞬间,这里有了两个他,一个表情略微凝重,一个有些无神。 他们都身型单薄,似乎一阵风就会吹散。 而后那个呆滞的他,飘了出去。 留在室内的,他的目光不再看着白安安,转而看向了表情宁静宛如睡着的萧止墨。 蛇不到蜕皮之时,强行蜕皮宛若剥皮,就算他是蛇妖,也不可能没有痛苦。 他是怎么做到平静如水的? 萧止墨,你对安儿是认真的。 你真是认真的。 轰隆—— 突然,别墅之外传来了一阵震天响。 他分离出的那一半魂魄,刚飘出别墅之外,便遭到了天雷的凭空追击。 瞬间,他那些魂魄飘成了烟,甚至在室内的他,身影又薄了几分。 在帮任学、Lisa二人祛尸毒的白一穷听到那可怕的声响后,声音里不免有了几分心疼:“这一次怕劈了他一半的修行啊,那还护法,真是……” 他自言自语的吐槽完,从自己随带的东西中,掏出了两个瓶子,一瓶是土,颜色发黄,另一瓶是水,颜色发红。 之后他又拿出一张黄符纸,咬破手指在纸上迅速画了符,便倒出了土或着水开始或泥人。 他速度很快,捏的过程中,他把符纸也融进了泥人之中,这样泥人便做好了。 他们这些道士,身上必带的东西除了朱砂和符,那便是香火纸钱了。 他把捏好的泥人放在地上,随手在旁边的糯米袋子里抓了一把,把泥人围成了一个圈,之后他在那泥人四周,上了香。 “有钱就是好啊,去尸毒也犯不着买几袋子糯米啊!” 他又吐槽。 人们祭祀,喜欢上香。 上的香的多了,祭祀的神灵就会很灵验。 那是因为香火供起了神灵的法力,神灵法力深了,为了修更高的善行,自然会庇佑苍生。 陆以川刚使出法力,便察觉到身体突然轻松了很多,力量也在慢慢凝聚。 想也不用想,是白一穷在帮他。 虽说萧止墨曾担心若是以原形帮白安安祛毒,她如果途中醒过来害怕怎么办,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白安安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人在昏迷,可脑海里却有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我不会忘 山顶很冷,放眼望去全是积雪,该是冬天。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动不了,连脑袋都不能扭动…… 风呼啸的厉害,周围一片雾白。 只是在她心觉无聊之时,那白雾之中,却走来一位男子。 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荡的优雅,他的白衣看起来有些单薄,不过衣服的领口和腰间的缎带,都是春天的绿色。 他的衣着,看起来很温暖,英俊无铸的脸却有些冷冽。 他一步一步来到她跟前,眸光直接找准她的眼睛看了上去。 她心一动,接着男子那张脸在一瞬间带了笑意。 “安儿。”他声音低沉浑厚,语气宠溺。 “你终于来了!”她回答。 这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他抬起了手,顺着她的额角慢慢至下,停在了她的锁骨之上,“这里,会有印记。” “哥哥给的!”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活泼。 “嗯。” 男子点了点头,他的眸光此时很明显的是把她全身给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笑的很好看,皓齿露出。 “安儿又长高了!” “能被哥哥一直养到大,安儿永生永世都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男子没有回答,他收回了手,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短剑。 “哥哥可疼?”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却这么问了。 “不疼。” 说罢,男子在这寒风之中,卸开了衣领,露出了他健硕的胸膛。 下一刻,他面容宁静,直接把剑戳入了自己的左心口。 “哥哥!” 她有些担心,可他却依旧是温暖一笑。 之后,一道血,顺着剑刃流进了剑柄之中。 有一滴不小心滴落在无暇的雪上,一瞬间,那个地方突然蒸出了白色的热气! 那血,当真是滚烫无比。 待一阵子后,他把刀刃拔了出来,他给自己注入一道法力,割开的伤口变的完整。 接着他把剑合上,而剑柄上却有个机关,打开,露出一个孔。 “饿了吧。”他问了句,把剑柄上的孔对准了她的小口。 她该是笑了笑,然后张大了嘴,血流进了她的口中。 甜甜的,暖暖的,浑身好舒服…… 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充实着…… 剑柄中的血尽数流入她口中后,她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真甜!” 霎时,依偎在萧止墨怀中的白安安也喃喃了二字:“真甜……” “那之后,我一日让你多喝几次。” “啊?”她轻灵的声音有些夸张,而后她努起小嘴,有些舍不得:“那你得受很多次伤……” “无妨。”他抬起手,指肚轻触她的脸颊,“为了安儿自然是值得。” “哥哥最爱我了!” “嗯。”他承认。 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可她因浑身动不了,却还是小心的问了:“你会离开我吗?” 可他却带着笑反问:“你会离开我吗?” 他竟然没按套路出牌,她反倒有些不乐意了,鼻子一哼,她道:“说不定呢!” “当真能舍得我?”他声音很淡,敛起的眸子里,微微有些慌张。 “若是离开,那肯定是舍得的!”话她是这么说,可大眼里却突然闪出了泪。 那简直是一副自己撒谎撒不下去的模样。 “那……”他拉长了话的尾音,“守你身,护你心,只愿你安好。” “切。”她的声音越来越像个孩子,“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不会离开我嘛!” “这里就你我二人,多说说话是好的。” 她咧开嘴笑了笑,只是在她这笑的过程中,突然卷起浓厚的雪,把她与男子隔了开。 同时在萧止墨怀中的白安安,浑身抖了抖,他们的结界过了胸口,白安安的胸脯被萧止墨用胳膊挡了个严实,却没碰到。 如此绅士。 而梦中—— 她突然腾空,却又再一瞬间急剧下降,身子突然剧痛无比,抬在眼前的手臂上,爬满了血淋淋的伤口。 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她却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是血。 她瞪大眸子看着上空,而就在此时…… 便看到有一白衣男子凭空出现,他俯视着她,眸光里是无望的担忧“梨白……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他的话,说的无比沉重。 清淡的声线,带着满满的期盼和牵挂。 而她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不想从那刺的人睁不开眼的日光中,落下一把长剑! 剑仿佛长了眼一般,直直瞄着他! 须臾,剑从背入了心! 她瞳孔一缩,嘴巴夸张的一张一合,想必是喊了他的名字,却愣是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而后,那剑中生出了光芒,可男子却…… 被剑中刺眼的光芒四分五裂,在轰然震耳的声音中,男子一瞬间被爆成血雾,化散在了那炙白刺眼的日光下…… 腥红的血,在光下,像微小的宝石,漂亮而残忍。 而她的心,仿佛也被那利剑刺穿一般,疼到无以言表! 她扯开了唇,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顾急速坠落的身子,她凄怆绝望,尖锐的声线划破了天际: “啊——” 他死了,死的如此之惨,体裂魂散。 “咳……” 有了反应的白安安突然轻咳了一声,继而身体异常剧烈的抖了起来。 那张小脸,异常纠结。 像是痛苦又像是害怕。 陆以川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有些不安。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是帮萧止墨护法。 到底萧止墨是修行将近两千年,甚至即将会飞升的妖,而他…… 只是因为执念,不能轮回的亡灵罢了。 力量之上,他不得不承认,悬殊太大。 …… 在冥界,有那么两个地方。 一处熔浆流遍荒野,灵魂踏进去,不会消融,却会被烧成残缺,灵魂必须一脚一脚踏过那片熔浆,到达对面的极寒之湖。 那是冰与水混杂的地方,湖中的冰水极冷,可湖上方却总是电闪雷鸣。 灵魂踏进去,不仅要忍受那极寒的折磨,还要遭受重雷的横劈。 这里是十恶不赦的灵魂,如果还拥有执念和愿望,便要在十八层地狱受过极刑后,再来这里做最后的救赎。 此时,冥帝浮在那热气冲天的熔浆之上,那些熔浆如猛兽一般卷起火光直直冲向他,他刚躲过一股,身后便又是一股。 一眼看过去,能知道他是在与火海做着斗争。 他身上那华丽的长袍如今已经略有残缺,他一直俊美无俦的脸上,也布满了汗水。 他并不轻松,甚至他这副模样,想必已经在这里抗争了很久。 不久后,有一穿白衣的男童缓缓飘来,与他遥遥相望。 “登彦。” 男童声线稚嫩,语气却稀奇的老练。 “何事!”火光之中,他答。 “登彦,你贵为冥界之主,主宰人间所有苍生的命运轮回,你觉得,你有你的命运么?” 蓦地,冥帝听下了动作,瞬的一道火光朝他扑来,火卷了他身上的袍子,他身上顿时燃气了赤色火炎。 他眉头紧蹙,可眸光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什么意思?” “若我说,你也有你的缘分呢?” “你是三生石……” “我就算是三生石,我也操纵不了您的命运。”男童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何意思?” “我操纵不了您的命运,我却能收到天意,天意会给我超越您的缘分。” “缘分……”冥帝只觉得这词很是好笑:“时间所有生灵的缘分都出自我冥界!我的缘分?若是有,早就消亡了。” 男童一笑,口中幽幽道出了一个名字:“涂山白月?” 一刹那,冥帝的瞳孔一震,神情黑的仿佛能挤出墨来! 看他突然生了气,男童耸了耸肩:“或许梨白真没骗你。” 冥帝避开了他的话,抚平情绪问:“你突然过来打扰我渡劫,是何用意?” “助你躲劫数,时辰快到了。” 男童说罢,那张可爱的小脸突然严肃起来:“登彦,即便是你,也逆不了天,你真的以为,当今六界,真属你最强?” 冥帝愣了愣。 “你别忘了你的兄弟们,玄冥他们是被何人给杀的!” “永不会忘。”他咬住了后牙。 “躲过这次天劫,你神力更会至高无上,走吧……” 话毕,男童转过身子,朝着冥界那一片昏暗的地方移了过去。 冥帝顿了顿,跟着。 “我还不能走,有些事要交代雪儿。” 同一时刻,人间。 萧止墨别墅的暗室中。 木桶里的血红色结界在最后一丝都消散后,萧止墨竟比白安安还早一步醒了过来。 他浑身都皮肤都换成了新的,而他怀中的白安安,也如他一般。 若不是知道这是祛毒,旁人看了,定会觉得场面一度香艳。 只是萧止墨醒过来后,看到护法的不是老金,竟然是陆以川后,他有些诧异。 看他完整无缺,陆以川终于是停了下动作,重重喘了口气。 萧止墨本想把白安安靠在一边,先离开木桶的,却发现白安安那双眼睛竟然在徐徐不断的掉着泪珠子。 小脸看起来很伤心。 “安儿怕是做了噩梦。”陆以川此时说了句话。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从木桶中离开,把白安安也抱了出来。 陆以川在他抱人的空隙,把沙发上扔着的萧止墨的衣服盖在了她胸前。 “呵……”无恙的萧止墨看到此景,冷冷一笑:“都裸着泡过澡了,你至于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想脚踏两条船? 陆以川没和他互怼,本来是盖在身上的衣服,他直接反着把衣服穿在了白安安身上。 甚至这才不够,他拿起萧止墨那条长裤,也穿过白安安的小脚,套在了她两条小细腿上,裤子拉到萧止墨的胳膊处,他这才冷冷道:“抬一下。” 萧止墨侧眸:“你没毛病吧?” “你是蛇,你对衣物的重视度不够,可安儿是女孩子。” “呵——”萧止墨无力吐槽,不过他却捡起所剩的一条内裤,乖乖穿在了身上。 的确如此,人类的世界如果可以裸奔的话,他怕是第一个。 帮白安安穿好衣服后,他又淡淡的说了句:“这次,多谢。” “不必,小安子不是你的。” 说罢,萧止墨刚准备离开,脑袋却突然有些晕。 他猛不丁的垂下头,缓了缓。 一个小时便没了五百年的修行,对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影响。 陆以川看萧止墨赤身裸体,他也是男人,看了也无所谓,只是他这么抱着白安安离开,他的心里…… 无比窒息。 不知为何。 他单薄的手掌,拼尽自己现在所有的力气,扣住了萧止墨的肩膀。 “不行。”他脱口而出。 萧止墨回过了头,“什么不行?” 陆以川一顿,萧止墨眸子流转,眉心微蹙,“今晚小安子出事,你在哪?” 就这么一个问题,把陆以川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他凝重的脸,闪过了一丝复杂。 他这样的表情,萧止墨直接看在了眼里,薄唇邪肆一勾,他冷冷道:“你不会是和那位大小姐在一起吧?” 陆以川的眸子越来越黯淡,手突然失去了力气,他回答:“那是我的事……” “哦?那就是了。” 两个人身高相似,虽是站立着没怎么动,但他们周围无形中生出的寒气冲击着这暗室内那浓烈的血腥味。 依偎在萧止墨怀里的白安安鼻翼动了动,大概是嗅到了这让人作呕的味道。 而后,她睫毛眨了眨,人慢慢醒了…… 同时—— “哦?”萧止墨眉头一挑,“那你去忙你的事,小安子,我来保护。” 陆以川先是缓缓闭了闭眼。 杀人被天谴,之后还护法,他现在的力量简直像是刚从人体脱离出的灵魂,有些无力。 萧止墨自然能感觉到他力量少了很多,于是他薄唇冷冷一勾又道: “即便你生前统帅过千军,可你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而已,别不自量力,你现在这模样,我只需一掌,你便会灰飞烟灭。” 白安安刚醒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她刚张开的唇瓣定格,没有发出声音。 二人也没发现她醒了过来。 “萧止墨……安儿是我的冥妻……” “行了。”萧止墨下巴一抬,打断了他的话。 他墨眸狠厉,尽显吞噬般的森寒之气,“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去做你的事比较好,就凭你和那位大小姐蝴蝶骨上那一模一样的刺青,你敢说她不是你的女人?” 陆以川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答。 他神色阴沉下来,“但我和安儿……” “陆以川……” 萧止墨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意思,想脚踏两条船?” 陆以川一愣,而后眉头揪起,声音低沉略微沙哑: “陆某只是一介亡灵,即便生前和蓝冰儿有过些什么,但如今……我与她,与安儿,都人鬼殊途,不存在什么脚踏两条船。” “是。”萧止墨眉头一皱,“但安儿的感情呢?这孩子喜欢你,你对她越好,她越在意你,让给我不好?” 倏尔,萧止墨声音压抑的无比低沉:“你知道你和那位大小姐在一起时,安儿被咬成了什么模样?” 话声一落,偷听他们说话的白安安心里咯噔一声。 他今天,是去找学姐了? “上次你救了那位大小姐,安儿心里不舒服。或许她是怕我,不敢对我说,可老子是畜生,都能去顾虑她的心情,你呢?大将军?” “你和那位大小姐是恋人,请问,你把小安子摆在了什么位置?” 萧止墨的咄咄逼人,让陆以川胸口越来越烦闷,不止语塞,脑袋也在抽痛。 仿佛他需要再记起一些东西,才能回答萧止墨这一个个的问题。 “你是大将军,你有为国之大爱,你有情有义,安儿是你的冥娘,你摸着你的良心要对她好,我能理解……” “我是畜生,是妖,但本大爷也有感情,甚至我的能力,比起你来,更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陆以川无力的听着萧止墨那一字一句,句句戳心的话。 他知道他说的没错,可这单薄的灵魂,却如同被神鞭一节一节鞭笞,他脑海里,想不起别的,就只有一个字:疼。 没有缘由,任凭脑海中有张与安儿一模一样的脸,曾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任凭有一女人,曾经让他寸阴若岁。 只是如今,他看不到白安安那张脸,只是看她露出来的小手小脚小细胳膊,为何会觉得,这是他的…… 倏地,他眼尾毫无知觉的,滑出了两行血泪。 看到他突然这样,萧止墨瞪大了双眼。 纵然他刚才那番话让陆以川哑口无言,他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半分恍惚的神情,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冰冷,只是那剑眉紧蹙在一起罢了。 可如今,他那样那张脸,怎么会流下眼泪。 鬼无泪,若是流,便是血。 “陆以川……你……” “我曾允诺要亲自护安儿到20岁,你想我在安儿与她之间摇摆不定也好,你想我有目的也罢,我不记得很多事,可安儿……”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看向了萧止墨的怀中。 萧止墨这时发现白安安醒了。 “安子?”萧止墨轻声叫了叫。 “吭……” 听了那么多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们交流,便吭了一声。 但觉得只是吭一声有些尴尬,于是她故作虚弱道:“冷。” 下一刻,萧止墨的发丝无风自动,接着他道:“还冷?” “热。” 白安安也回答,她刚才虽然听到了陆以川的声音,因脑袋在萧止墨怀里,视线看不到他,她干脆假装这里就她与萧止墨二人。 “醒了就好。” 说罢,萧止墨瞥了一眼身后的陆以川,离开了暗室。 当这里独留下陆以川后,他才发现自己脸庞上有了些湿迹,当他发现自己竟又流了泪后,那双如漆的眸子,深沉的看不到头。 看着自己手指上揩到的血泪,他呢喃了之前未说完的话:“可安儿,也在我记忆中……” …… 萧止墨抱着白安安走到客厅后,他一脸懵逼。 横七竖八的保镖,甚至经常与他在一起的老金,身下一滩血,人竟然死了! 看到了死人,白安安身子一颤,脑袋往萧止墨胸膛里躲了躲。 萧止墨眸子一沉,刚准备去找陆以川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了陆以川冷冰冰的声音: “萧止墨,你能耐挺大,可看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差了!” 他回过头,“怎么回事?”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眼躲在他怀里的白安安,“安儿。” 他轻声道。 “叔。” 陆以川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向客厅右侧的客房门口,抬高声音道:“一穷!” 一穷? 白安安一怔,好巧啊……她爷爷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 在门咯吱一声打开后,白安安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迟迟回不了神,白一穷也觉得尴尬。 “爷……爷爷?” 当她叫出口后,意识到自己最亲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而她被一个男人抱着,挣扎着想要下来。 萧止墨一脸不解,并没有给她下地的机会。 白一穷面露难色走过来,他没对白安安回话,那微驼的背,却冲着萧止墨弯了下去,“谢谢您,救了我孙女。” 萧止墨虽有些诧异,但看白一穷那身装备,他笑了笑:“没想到,安儿的爷爷竟然是位隐世的道士。” “唉……”白一穷承认了。 白安安目瞪口呆,“爷爷……您……” “安儿,我等会儿再与你解释。” 白一穷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了陆以川,“将军,那两个孩子,没性命之忧,我自然不如萧先生,能这么快让安儿精神满满,那两个孩子,还需要睡几天。” “多谢。”陆以川颔首以礼。 可萧止墨却不乐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以川睨了他一眼,“一穷,把那人的灵魂放出来吧,有些话,我们该问问了。” 白一穷缓了口气,而后从自己那中山装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食指长度的泥人,而后他念叨了几句咒语,把泥人摔在了地上。 看这架势,萧止墨瞳孔一阵,“驱阴术!” “是。”白一穷点了点头,立马,有一道白影慢慢显型,成了老金的模样。 之后白一穷又拿出一张符纸,他又念叨几句咒语后,咒语自燃,老金抖了抖,被一圈红光围住了。 白安安第一次见自己爷爷有这种本事,整个人惊呆的说出了一句话来。 人的灵魂刚死后有些呆滞,白一穷以法术让他有了神识,老金之后看到萧止墨后,即便是灵魂,那张老脸上还是有了惊慌。 只是白一穷看着他,苍老的声线里,带着隐隐的恼怒: “金二两,崂山派被驱逐出师门的弟子,在崂山派那些驱鬼捉妖,镇压僵尸等基本道术中,他尤为擅长对付僵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魔 他把老金的事情说得一字不差,老金惊悸不安:“你……你是何人?” “当年曾与你交过手的,白一穷。” “竟然是你!” 霎时,萧止墨眸子一沉,“僵尸?” 他的话声,吸引了老金的视线。 看着萧止墨叫人心旌发寒的俊颜,即便老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他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萧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您的!我只是……” 害他?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萧止墨有些疑惑,但看老金那心虚的模样,他便故作知道了事实,拧着眉问:“说!” “我,我只是……知道您的精元……能……” 老金话还没说完,萧止墨的眸子却越眯越紧,声音突然拉的很淡打断道:“所以……你让我蜕皮救安儿,是想……趁机杀我?” “萧总我知错啊……我不自量力,我……” 萧止墨没有应他,他表情带着狐疑,看向了白一穷,“爷爷,您刚才说他,擅长对付僵尸?” “哼……”白一穷看着老金那猥琐的模样,冷斥一声,“他对付僵尸,可比我厉害!” 听罢这话,萧止墨垂眸回忆了下之前老金那些话。 而后,他瞳孔一缩,视线狠厉的盯着老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生吞活剥。 他那种神情邪魅而恐怖,跪在地上的老金抖如筛糠,“饶……饶了我吧……” “咬安子的那些僵尸,也是你的?” “那些不是!不是啊!” “不是?”萧止墨声音幽幽,“你连我都敢算计,有修行的僵尸,对于你,可能真不算什么……想不到,你在我身边三十年,竟然是这个目的……” “萧总,我在您身边三十年,即便一开始有目的,可之后……也,也没有了啊!” “是?” 老金脸上的恐惧里有了绝望,而这种急剧的变化,似乎不干萧止墨的事情,他就像在害怕其他的东西。 “我……我……我不能魂飞魄散,求求您,救救我……” “好,我救你。” 萧止墨露出舌尖,舔了舔唇,之后他把白安安放了下来。 而后,他抬手,直接把老金的尸体用灵力吸了过来,扔在了老金灵魂的脚下。 紧接着,他手掌流出一道深红色的灵力,灵力瞬间成型成一条鞭子。 陆以川看他这模样,神情一紧,而白一穷却露出的惊慌,“散魂鞭……” 须臾,萧止墨抬起了胳膊,又放下。 他的动作看起来轻飘飘的,可手中那灵力形成的鞭子,连带老金的灵魂和尸体,狠狠的抽了一下! “啊——” 老金犀利惨叫一声,灵魂淡了一些。 “说不说实话?”萧止墨垂眸,看着他。 “您看在我为了您被逐师门,为您尽心尽力三十多年的份上……您救救我啊……” 只是,回答他的又是一鞭子。 “啊——” 老金双臂裹着自己佝偻的灵魂,又是一声惨叫。 萧止墨满脸狠辣,一点都没留情。 白安安什么都不懂,可她看着这样的萧止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老爷爷和他认识三十年了吗?为什么他好冷,就像没有感情一般。 白一穷此时和自己孙女一个表情,料想老金,应该是贪生怕死之人,断不会因为一点事甘愿忍受自己的灵魂被鞭子打散。 他没说原因,只是一味的求萧止墨救他,怕这其中有原因。 可看萧止墨冷血无情的模样,即便他救了自己孙女,但他第一次见这位蛇妖,到底还是有些恐惧。 妖本为兽。 修炼能化成人形,却永远不是人。 他们有情有欲,却不是七情六欲,他们的善和恶,冷与暖,都是极端。 他们可以对人忠诚到骨子里,也会一瞬间将其毙命。 只是在萧止墨又朝着老金抽了一鞭子后,白一穷提起胆子想要去阻止,却被陆以川提前了一步。 他握住了萧止墨的手腕。 “怎么?”萧止墨扭头怒视着陆以川。 “他似乎有隐情。” 在陆以川淡然说出这话之后,老金抬起眸子,不敢附和,也没摇头。 白一穷趁机接了话:“是啊……我早年与他接触过,咬伤几个孩子的僵尸,不是他的道行能驾驭的了的,尸毒之中那些蛊,我能解,他金三两,不行。” 届时,萧止墨放下了手臂,他没有看白一穷,而是侧眸看了一眼,攥起小手一言不发的白安安。 白一穷一直在偷瞄他的神情。 他寻思,这位蛇妖信了他的话,难不成是因为他是安的爷爷?他信屋及乌? “若是这样,那……” 话说到一半,萧止墨又扬起鞭子,甚至还加了几道力,狠狠抽在了老金那都快散掉的灵魂上! “萧总啊……” 老金有些不懂,明明连白安安的爷爷都替他说话了,为何萧止墨还不放过他! 当真这三十多年,他劳神劳力陪着这位蛇妖,真的与他没建立一丁点感情吗? “你让我救你,那就是……有与我力量等同,或者……比我还厉害的人,控制了你,不然以你的胆子,即便我在蜕皮,你也不敢加害我。” 他猜的如此精准,老金无话,可脑袋却朝着地面叩了几下。 “只是……那人威胁了你,你认为他会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因为贪生,背叛了我……那人能信你这种心性不定的人?” 萧止墨俯下身子,话说的无比凉薄。 “萧总……您救救我……我不想魂飞魄散啊……”老金声线哽颤,眼角滑出了淡淡的血泪,就如之前陆以川那般。 萧止墨冷冷一笑,声音清淡:“散在我手里吧。” 倏尔,他扬起了手中的散魂鞭,又在老金身上抽了一鞭子。 这次,他抽的无比用力,老金的灵魂,瞬间淡的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眼看自己快要魂飞魄散了,老金伏在地上,苍老的声线里,哭出了声:“萧总,老身当真是伤心了啊……” “说不说。” 萧止墨似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血泪,声音凉的让人生悸。 老金只觉得,他那颗心,就像被千年的冰柱戳成了马蜂窝。 想起之前萧止墨曾说会助他成仙,他哭的浑身颤抖,最后喃喃了一句话:“有魔,萧总您保……” “啊——” 他话中“保重”二字都没说完,他怆痛惨叫一声,灰飞烟灭了。 一道鲜活的生命,在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内,心跳停止,灵魂消失。 看到这一幕后,白安安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初她父亲死去的时候,她曾觉得生活仿佛再没有了明天,但一年又一年,她慢慢长大,终于习惯父亲死去的事情后,她遇到了陆以川。 原来世界上是有鬼的! 虽然一开始害怕他,可她之后她有了一种奇怪的开心。 世上有鬼,那她的爸爸妈妈,一定还在另一个世界,只是不和她在一起了。 后来陆以川又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轮回了。 她又有了奇怪的不舍,但也觉得很美好,许是自己年龄小,还存在很多美好的幻想,她那时候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她能看到又来到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呢? 可看着一个之前还在说话的老人,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她想起了自己朦朦胧胧做的那个梦。 她醒过来,梦便记得不大清楚了,可有一个画面,却如印烙一样,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就是陆以川在她眼前,被一把剑刺中,身子爆成血气的模样。 为什么她会做那种梦! 为什么又梦到的是陆以川,萧止墨对她也很好呀…… 好可怕。 她看向了灵魂也很单薄的陆以川。 她之前,听到了萧止墨说的那句话:我只需一掌,你便会灰飞烟灭。 心里突然有了恐慌。 她自然不会忘记之前屋子里突然闯入了两个青面獠牙的可怕僵尸,直接把她、任学还有Lisa都咬成了重伤,只是现在她还活着。 甚至之前被僵尸嘶咬的痛苦在肉体康复后,已经不存在了。 身体的痛,痛过了就痛过了,可心不一样,会一直记得。 不管她自己的感情如何,她不想陆以川也像刚才的老爷爷一样,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啊! “萧止墨,你不该逼他的。”陆以川看着老金那僵硬的尸体,话里有些悲凉。 萧止墨也看着老金的尸体,只是他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 “本大爷不怜惜背叛我的狗东西。” “你到底是妖。”陆以川双手一背,气息阴冷。 “你现在喜欢安儿,若有一天,安儿也背叛了你,你要怎么对她?” 冷冷的话,让白安安怔了怔。 “老金是老金,小安子是小安子。” “即便你这次救了安儿,我还是……不能信你。” “别扯这些没用的!” 萧止墨根本无视他这些话,“老金刚才说了魔,而刚才爷爷所说,那些咬伤安儿的僵尸都有道行,还有蛊毒,养尸人定是法力高深……我问你,小安子之前也曾经有过生命垂危的时候,那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以川顿了顿,想他指的应该是被孔如非所救的那一次,于是答:“被阴灵缠上了。” 而后他凝眉成结。 从冥界有阴灵被神秘之人放出到现在,怕都是一人所为,现在萧止墨都说养尸人法力高深,沉思半晌,他定了定心:“定是魔!” “六界,闯冥界,放恶灵,不会是神妖所干的事,人鬼兽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会是魔了……” “闯冥界?”萧止墨抓住了重点。 只是这时,白一穷身子却朝后踉跄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爷爷……” 白安安有些担心,可倏然,她觉得自己右侧的脖子根有些痒痒,便抬起手挠了挠。 白一穷也看向了白安安,可他的目光,却不像是爷爷看孙女儿那般慈爱,反而有些陌生。 “萧先生,陆将军,我能与安儿单独说些话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玉雨花树 “请便。” 萧止墨应完,还随意指了一间房。 白安安看着白一穷那沉重如山的面容,她拽了拽腿上萧止墨那长裤子,跟着爷爷过去了。 陆以川和萧止墨看着爷孙俩走进某间房后,萧止墨手里的散魂鞭慢慢消失,而后他蹲下了身子,凝着眉盯着老金的尸体。 “你要做什么?”陆以川问。 “陆以川……”萧止墨薄唇轻启,“六界中,人最弱,可人也是最强,你可知原因?” “你想说什么?” “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心,而人心能造出的很多东西,即便是我这种修行的妖也解不了,就像蛊。” 陆以川不否定。 的确,蛊是人间一种很古老的秘术,以毒虫作祟。 甚至这种秘术,不单单可以对人,即便是萧止墨这种妖,只要他有肉身,若是被什么人下了最强最毒的蛊,那些蛊侵入他的血脉骨髓,他即便有再高的灵力,也难以将那些蛊逼出体外,除非找到下蛊之人解蛊。 但能养出威胁妖之蛊的人,那也需要极高的道行。 萧止墨抬起手翻起了老金没有半阖的眼皮,老人那之前昏花的眼白,变成了青黑色。 “有人在他体内下了蛊,人死,魂都受了约制,下蛊那人,道行比我深。” 萧止墨声音淡然,亦没有半分感情。 “他一说魔,便瞬间散了。” 陆以川应了一句。 他能明白之前老金为何只求活命不说实情,怕是一提到下蛊之人一个字,他就会被蛊的力量打散。 届时,萧止墨在老金的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把匕首,把剑鞘拔掉,他直直盯着反射灯光的剑柄。 那色泽,与普通的剑有些不懂。 萧止墨眉拧成一团,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刺破自己的手指,以一滴血掉在匕首的剑柄之上,顿时那里化作了一道气。 看到这个,陆以川瞳孔一震。 萧止墨的血本就有毒,如今这剑上有什么,居然能瞬间腐蚀他的血! “谢了。”萧止墨微微侧头,对陆以川轻轻吐出二字。 他是在为陆以川救了他道谢。 可陆以川却觉得忐忑不安,怕是出现了比萧止墨还强大的存在。 “剑上有什么?”他问。 “妖兽之中,为灵者不多。”萧止墨声音越来越小,“蛇,鸟,狐为前三。” 听罢此话,陆以川蹙着眉,嘴角下沉。 萧止墨所说的三种动物中,他把自己排在第一,不是想到了自己,而是蛇的确在上古之中,存在尤重。 山海经曾记载,妖神之首女娲,原形乃人面蛇身,甚至巫族之中,后土也为蛇尾。 而妖尊者东皇太一,为金乌。 最后古籍明确记载,在青丘之国,有狐族。 只是萧止墨这个回答,还是没有说出剑上有什么。 陆以川刚准备问,萧止墨却问:“什么……会压在蛇的头上……” 陆以川心里一惊。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薄唇颤动:“龙。” “嗯。”萧止墨沉沉一应。 “你是说……”陆以川的声音,有了些晃动。 “龙的血。”说罢,萧止墨紧紧攥起了手,手背之上的青筋鼓起。 而后,他站起了身。 看着横七竖八被陆以川打昏的保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不耐道: “陆以川,你和我先把这里收拾收拾,我看见乱七八糟的,烦。” “……” 此时此刻,白安安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他爷爷站在她对面。 “爷爷,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白安安的语气里,有些埋怨。 “安……爷爷,不是刻意要瞒你的。” “你早就知道陆以川的存在?” 甚至再想想一开始的事情,她颇有一种众人皆醒,她独睡的感觉。 暑假时,在察觉到身边有些灵异事件后,她之所以会去九里村找神婆求护身符,也是因为那几天,偶然听他爷爷在院子内和一个老奶奶说起了村子有小孩儿中邪的事。 那时候她爷爷给老奶奶说九里村有一神婆很灵验,还说在那村子哪条巷子里住着,门口有几颗枣树。 她听在心里,为了防止自己也中邪,她后来趁爷爷去地里做农活,便揣了十块钱,上路求平安了。 可谁知,这一求,求来了一只男鬼! “安,爷爷是为你好……” 看孙女儿生了气,白一穷便急忙解释。 “为我好……”白安安瞥过了头去,“所以陆叔叔与我订了冥婚,你也知道?” 话是这么问了,可白安安的心却跳的厉害。 “啊……那是我逼他的。” “什么?!”白安安瞠目结舌,“您逼的他!” 她没听错吧,她的爷爷逼一只好几百年的男鬼,和她订冥婚? “安啊!你一直在咱们县城念书,爷爷能一直护着你,可你要念大学,爷爷看不住你,只能找个人来护着你啊!” 说罢,白一穷也坐在了白安安身边,一副怕白安安生他气的样子。 “安儿,你从小命格太弱,爷爷没法子啊,你是你爸唯一的孩子,爷爷说什么都得保护你好好活下去!” “可他都是古代鬼了!您有多厉害啊?”白安安还是不能相信。 “几百年不算什么,爷爷我老以前可是茅山道士,最拿手的就是捉鬼,曾经我与我师兄二人,在极煞之地,两人打散过五只数百年法力的恶鬼!” 提起往事,即便白一穷已经年老,也不忘在孙女儿面前炫耀一把。 只不过白安安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知道有鬼的,会觉得她爷爷厉害,无神论者怕会觉得,她爷爷不是个江湖傻骗子吧! 切…… 不过,看来她是至阴女,陆以川所说的活不过20岁,她爷爷是知道的。 “那爷爷……”她刚准备问什么,右边锁骨却奇痒无比,她皱着眉,抬起手就在那里狠狠挠了挠。 那里之前被僵尸咬成了稀巴烂,如今她异常用力的在挠,很快那里便红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白一穷没有太过关心,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安……其实爷爷早年是个道士,后来隐世后娶了你奶奶,这件事,你爸爸小时候还知道,后来日子咱们过的穷,可也不差,爷爷就没对你说。” “我想到了。”白安安挠着锁骨,语气里还是有些埋怨。 到头来,所有的事情竟然是她爷爷一手安排,都说城市套路深,农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觉得走过最长的套路,就是她爷爷的套路。 白一穷无奈摇了摇头,而后他看着自家孙女那白净的小脸,唇角勾起一阵笑意道:“安,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你知道咱们村子,为何叫梨白村吗?” “嗯?”白安安抬起眼,“不是因为梨花多吗?” 梨花开的像白雪,所以叫梨白,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白一穷笑着摇了摇头,“传说啊,在阴间……有一棵玉雨花树。” “玉雨花树?” “古时候,这玉雨花,就指的是梨花。” “哦,您直接说梨花树不就好了?” 白一穷继续说了下去: “那棵梨花树啊,承接着阳间某个地方,那就是咱们梨白村,那棵梨树可不得了,它在阴间那种地方,没日没夜的吸收着阴间最阴暗最污浊的力量,还能开出最干净的花。” “净化?”白安安插言。 “对,就像净化一样。”白一穷笑了笑,“它因连着阳间咱们这村子,就把咱们这村子的浊气都吸走了,而咱们村子所种的树,也自然会是梨花树开的最好,毕竟都是同一种树啊!” 听到这里,白安安瞪大了眸子,这事还真是! 她们村那么多果树,虽然都长的好,可瓜果桃杏,都不如梨。 “这是真的假的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爷爷觉得是真的。” “那和梨白有什么关系呢?” 当她自己把这话说出去后,总觉得脑袋有些迷糊,这个名字,好像自己不止只听过自家村子的名…… 她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听说……”说到这里,白一穷长了老年斑的手狠狠抓住了自己中山装的衣摆。 那种神情就像,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一般。 只是,看着白安安有些好奇,有些可爱的小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孙女长的可一点不比电视里那些漂亮的女演员差。 不像他老白家的人,却也像老白家的人。 长相这个东西,看多了,会看出微小的差别,但更多的,会觉得亲切,尤其是血脉传承的,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白安安这眉眼中,他总能隐射到自己失去儿子的模样。 之后,他把手松开了。 “听说,那棵树有个名字,叫梨白。” 话声一落,老人的棕眸里,划过一抹晶莹,又瞬间消散了。 “哇……”白安安肤浅的惊讶了一声。 白一穷估计是怕白安安发现他不对劲的神情,他侧过了脑袋:“咱们这村子,风水好啊。” “在明代,有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他不止领兵打战,还懂斩妖除魔,他很早就看中了咱们这个干净的村落,把陵墓不远万里修在了落勾山里。” 白安安自然知道自己爷爷说的是陆以川。 “但是爷爷……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村子里有将军墓呢?” “因为这件事,是我胡诌八道的……”说罢,老爷子还调皮的笑了笑。 “您不是胡诌,是叔告诉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别拿生命开玩笑 白一穷看着白安安那稚嫩的双眸,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答。 其实这件事,陆以川根本不知道,他如今还没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葬在落勾山。 若是按现代的地图去推算明代,B市才是他生前所生活的京师。 爷爷没答她,白安安便又换了个问题:“爷爷,您和叔突然来了这里,您什么时候来的B市?” “这个……” “爷爷!”白安安怒气了嘴,“您不告诉我算了,但我为什么我最近老是受伤啊?” 纵然她什么都不懂,可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要是再感觉不到些什么,那真是脑袋瓜子有问题。 说罢,白安安才不痒的脖子,又有了难以忍受的瘙痒,痒的感觉像是来自骨缝中。 白一穷没有回答,他翻开了身上中山装的内衬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竖长的牛皮带。 打开,上面插着很多银针,类似针灸所用。 白安安看着这第一次见的道具,满眼好奇,“爷爷你要干嘛?” “爷爷给你驱驱邪。” 把牛皮带在自己腿上摆好,白一穷又对孙女儿道: “把眼睛闭起来,不让你睁开,你千万不要睁开,要是瞅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恶梦了,爷爷可不负责!” 虽然自己爷爷瞒了她很多,但比起陆以川和萧止墨,她即便是有疑问,还是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至亲。 她乖乖闭起了眼。 白一穷想必是太了解自己孙女儿了,他为了防止白安安偷看,刻意转过了身子。 于是在白安安看不到的时候,白一穷从牛皮带里抽出一根针,又从口袋拿出一道符,咒语念过,符咒裹着针自燃,接着,他拉开自己胸口,将针快准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只见他唇角一咧,针没入了皮肉中,几秒之后,他拔出。 那根针上,有了鲜红的血迹。 拳头大小的心,大概就在胸口中间靠左,白一穷刚才那根针扎的偏高,必是扎在了心尖上。 心尖血,最为滚烫。 接着,他又拿从身上背的布包中,拿出一碗口大小的八卦罗盘,这罗盘与旁的有些不同,一般罗盘的中央都是刻度,而这个,中间是一面铜制的镜子。 他将自己取的心血绕过那面小圆镜,滴在了周围的纹路上。 而后他又取一针,转过去身子,手法异常之快扎下了白安安的脑门。 “SI……”白安安吃痛的工夫,那针上便有了她的血。 他把针尖的血,抹在了铜镜之上。 白安安有些想看看自己爷爷在干吗,但为了自己良好的睡眠,她还是忍住了。 罗盘准备就绪,白一穷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叠符纸,在其中挑挑拣拣,挑出了一张没有画符的黄纸。 拿出来后,他咬破中指,在黄纸上画了一道很诡异的符,有些像字,也有点像什么图案。 他将符纸,贴在了白安安渗出了血的脑门上,下一刻,他拿起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慢慢的,闭着眼的白安安,只觉得眼前有了一道异常亮的光。 只见白一穷,手拿罗盘,中央的铜镜泛出了刺眼的白光。 “爷爷,你拿手电筒照我干嘛?” 说话的功夫,白安安忍不住想睁开眼睛,却被白一穷制止:“闭着!” 她只好闭着。 只是被光照着,她胸口泛起了淡淡的恶心,有些想吐,身子也突然少了几分力气。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白一穷问起了她话:“陆将军说你做过噩梦,给爷爷说说,你梦见过什么?” 光迟迟不散,白安安明显感觉到浑身开始发起了虚汗,她顿了顿道:“爷爷,我梦见过自己被火烧死了,是不是我太怕火的缘故……” “只有这个?” 身子越来越不舒服,有些东西,似乎像是由不了她。 她又道:“爷爷……我之前就做了梦,梦到陆叔叔被剑打的都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在白安安闭着眼,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爷爷,那双昏花的眼里,老泪纵横。 从白安安的背影看过去,只见她瘦小的身子中,突然显现了另一个女子。 一头极长的黑发,之上戴着闪耀高贵的银白色珠翠。 一身极纯的白衣,外披一层淡薄的绿纱。 传说,世间有一面镜子,能照出妖魔鬼怪的真实面容,名曰照妖镜。 照妖镜有一样材料是灵石,而灵石为女娲补天遗漏的石头,与三生石不离宗。 三生石能知人的前生今世,那种灵石,若是加在别的物件上,也能看透人的灵魂。 而从白一穷的视线看过去,在白安安刚才挠痒痒的地方,那里突然从皮肤下渗出了血丝,那些血丝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弯弯绕绕,最终形成了一道纹路。 几朵猩红的花…… 看到这个,白一穷却始终不敢看白安安的脸,他垂下的眸子泪珠落在了裤腿上。 “安啊,你也大了,爷爷问你,你对那位萧先生,可是喜欢?” 他表情动容,可语气却很坚决。 “爷爷,萧叔叔其实对我很好的,真的……”闭着眼睛,白安安话说的很真诚。 “安啊,你记住,他是妖,刚才那个老爷爷,他在他身上呆了三十多年,他说杀就杀,你万万不能和他多有接触!” “可是爷爷……” “不行就是不行!安,今晚过去,明天下午太阳下山爷爷就要走了,以后你就由陆将军照顾着,啊。” “你要回家?” “啊……”白一穷有些含糊,“安,爷爷警告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你给爷爷发誓,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爷爷,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别睁开眼!”白一穷又怒斥,“给我发誓!不能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当白安安听到这里后,她心里总有些委屈,就像她爷爷感觉到她喜欢陆以川一样。 只是。 ——别拿你爹你妈拼了命给你的生命开玩笑。 是,她懂。 生命之重,一是要相信自己生命所有的价值,二是……命是爹妈给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得好好珍惜。 “安啊,你妈妈当初为了生你,硬是拖到你哭出了声,才走的啊……” “爷爷,你突然说这些干嘛?” 她虽是这么问,可闭着的眼睛,眼泪不经意便滑过了脸庞。 白一穷没有回答,而她越发觉得不舒服,头皮发麻,舌尖都绷直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昏过去。 “唉……爷爷相信你懂事,安……活着最重要,活着最重要,你得活着,拼尽所有都要活着,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 后半句话,白安安只觉得声音就像来自另一个空间,但她还是听到了。 ——你只有活着,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 在萧止墨把那些昏迷的保镖宛若摆尸体一样,整整齐齐摆在客厅地毯后,陆以川不禁侧目,他竟然还是个强迫症。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爷孙俩单独呆了很久,最后只走出了白一穷,萧止墨抢先一步问:“小安子呢?” “我让她睡过去了。” “那爷爷有什么打算?”萧止墨看着白一穷,话说的很尊敬。 “和陆将军,再去做点事。” 陆以川这时皱了皱眉,之前白一穷并未说过这话。 “爷爷……” 突然萧止墨很认真叫了一句。 白一穷一顿,“萧先生可别这么称呼,您简直要折煞我这老骨头呦~!” 他是老人,但也不过六十来岁,被长相年轻的千年蛇妖叫爷爷,他真担不起。 “该叫,我想娶小安子。” “您……”白一穷着实受到了惊吓。 “您放心……”萧止墨敛起眸子,还缓缓抬起了手,他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我若是伤害小安子一厘一寸,我万劫不复。” “您不可啊!”白一穷被吓的一趔。 “已经发了。” 萧止墨淡淡一笑,之后他扔出一个极其冷蔑的眼神,看向了陆以川。 陆以川此时神情宛如阴云笼罩。 萧止墨果真是认真的。 人神妖魔,违背轮回存在于世,必需要躲过天劫才能继续存在,他们若是发誓,无疑是自找天谴。 人胡乱发誓,兑现了叫承诺,兑现不了,那就是满嘴跑火车,可他们不同。 他们随意一道誓言,都会和修行生命有所牵连。 一瞬间,空气沉默起来。 外面天气可能有些不好,这隔音效果极好的豪华别墅内,都能听到外面才来的秋风招摇。 “明天,是八月十四啊……” 突然,白一穷打破了沉静。 再有一天,就是中秋节了,就是团圆节了。 一鬼一妖不知他何用意。 “萧先生,若您都这样向我保证,那今个明儿,安能拜托您照顾吗?” “一穷!”陆以川下意识的想制止。 “当然可以,我马上派人过来,我带小安子去我们萧家大宅。” 萧家大宅,那里是有萧止墨家属所在的地方。 白一穷点点头:“真是谢谢您了。” “那您呢?” 白一穷脸上的皱纹拧在了一起,“陆将军,有一样东西,我得交给您了。” 陆以川一顿,然后秒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想要弟弟 萧止墨也想对陆以川说些什么,但他欲言又止了。 “那爷爷您先保重。” 客气了一声,萧止墨跨过地上那些保镖,朝白安安所睡的房间走了去。 白安安此时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 身上的男士衣服,更是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屁孩。 而她的印堂穴,太阳穴,还有锁骨周围,却有了隐隐的小红点。 是被针扎过。 萧止墨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后,他的神情越发冷峻,看着白安安,他轻轻问:“小安子,明明知道你不会是普通人,为什么,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陆以川望了一眼那扇门,之后沉着脸,与白一穷一同离开了。 冥界—— 冥帝与三生石一起到了他的内殿后,彦晴雪正坐在一张矮桌前画画。 用着人世间的蜡笔,画着不符合冥界那种地方的卡通画。 冥帝一言不发,他走过去看了看彦晴雪所画的内容。 是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 冥帝一笑,轻声问:“怎么只画你娘和你,我呢?” 彦晴雪放下手里的蜡笔,两只手臂趴在桌上,她大眼咕噜转了转,奶声奶气的说:“今日爹爹不陪我,我照了一天的镜子。” “然后呢?发现自己又变漂亮了?” 孩子摇摇头,“为什么我只与娘亲模样相像,却不似爹爹半分呢?我看很多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一样像的!” 跟过来的三生石这时瞥了冥帝一眼,似乎很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冥帝坐在彦晴雪旁边,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耐心解释:“怎么不像?雪儿性子像爹爹。” 彦晴雪嘟起嘴巴又摇头,“爹爹,我有个请求。” “什么?” “等娘亲回来,我想要弟弟!” “……” 冥帝怔住。 “好不好?”小姑娘看起来很渴切。 三生石在一旁似笑非笑,憋着笑。 “雪儿怎么突然想要弟弟?” “我今天问王蒋叔叔了,他说我与娘亲像,若是有个弟弟,弟弟可能会像爹爹,我想要!我想要有个陪我玩的弟弟!” 可倏然的—— “我以后若是嫁人了,定要生他一窝银发小子!儿子外貌随娘,以后我儿子个个如我这般美貌!但安儿若是生女儿,定时极美的,重哥哥可是那些哥哥们中,最沉稳最卓异之人!” “可彦哥哥才是众族男子之中,第一美男子啊……” “他那张脸,比起我还差一点!” “彦哥哥,是男人……” 记忆里,突然走马灯的浮现两位女子,背靠而坐在一湾青湖旁。 一位长发如静夜之墨,一位长发如皓月之白。 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早就被他嚼烂了。 旁人的一言,一字,都能让他准确的想到那些,有关于她的东西。 他那日偶然路过,听到了两位女子的谈话,便忍不住插言道:“我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淡薄的声线,让两个女子一顿,而后她们都朝他看了过去。 须臾,那位银发女子,瞬的跳了起来,她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嚷嚷道:“登彦?又是你!” 而他只是邪魅一笑,“怎么,几日不见,你便又想我了?” “想你?”女子双手叉腰,“就你一脸病恹恹的惨白模样,我劝你多见见我们的三足乌哥哥,多补补阳气才好!” “若哪日你被什么怪物吞了去,又要劳烦玄冥哥哥去救你了!” 女子声音有些清甜,可语气却十足霸道。 “三足乌算什么东西!”他嗤之以鼻。 但转头一想刚才听到两位女子所谈论的话,他面带讥讽:“就你,还妄想嫁人?” 一句话,让还嚣张跋扈的女子一瞬间红透了脸。 “还要生一窝银发孺子?” “你……你怎么这般爱嘲弄旁人!” 他垂头嘲笑出了声音,“日后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娶了你,你定要祈祷多生些女儿,若是生了儿子像了你,那可真是……啧啧……” 他话声一落,女子突然瞬身到了他面前。 女子个头不大,却抬起瘦弱的胳膊攥住了他的衣领,斜长的眸子露出怒意:“登彦!你是想与我过招?” 他一脸不屑,甚至依旧在嘲弄:“你若是想与女魃有一样的发型,我不介意亲自拔光你那一头白毛!” 眼瞅二人电光火石,雷嗔电怒的模样,另一女子连忙过来制止道:“你们怎么一见面就争吵啊……” 之后,还不等银发女子松开他,却突然凭空出现一男子,他同时捞起墨发女子,与撒泼的银发女子,直接瞬移到了他身后。 纵然是他,都没看清男子的动作。 不过他也能知道是何人过来了。 他转过头去,道出来者名字:“重。” “不准欺负白月。” 男子不苟言笑,言语冰冷。 但给予他,给予另外两位女子的,都是满满的依靠。 “嘿嘿,重哥哥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登彦你若一直尖酸刻薄……你等着孤单永生永世吧!” “还嘲笑我没人要!” ——孤单永生永世。 那时候的玩笑话,她一语成谶。 “爹爹?” 看他在发呆,彦晴雪戳了戳他。 “雪儿,爹爹此次过来,是有一事要叮嘱与你。” “嗯?”彦晴雪萌萌的疑惑,“什么事呢?” “为了能守护好你与娘亲,还有咱们整个冥界,爹爹的天劫要来了,但你三生石叔叔可以祝我躲过此劫,而爹爹,需要离开冥界一段时间。” “嗯……”彦晴雪拉长了尾音,若有所思,“是去人间吗?” 语毕,她看向了三生石。 孩子如此敏感聪慧,三生石耸耸肩,“躲天劫之时,你不能去看殿下,不然可能会让殿下万劫不复的。” “好吧,那爹爹要嘱咐我什么呢?” 这时,冥帝扶住了孩子瘦弱的肩膀,“雪儿,想必你也知道,你娘亲被旁的人盯上了,对方的功力可能与爹爹不相上下,你记住,千万不要离开冥界!” “可是娘呢……” “爹爹不是教会你探微术了么,想她了,就看看,嗯?” “嗯……”孩子嘟起小嘴,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儿,“那我若是想吃火锅,想吃冰激凌,想坐海盗船呢?” “我没回来之前,我会告知你十位阎王叔叔,定时带你去玩!” 他说了这话,孩子才开心了些。 冥帝无奈的捏了捏孩子的鼻子,“雪儿,你若有了什么危险,或许难受的不止是你娘与爹爹……” 话突然说出口,他连忙打住,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显露出纠结。 “王蒋叔叔待我也好,他也会难受的!”孩子丝毫没多想。 “对,雪儿当真与你娘一样懂事。” 小人儿嘻嘻一笑,“那爹爹什么时候离开呢?” “人间月圆夜。” 八月十五。 …… 白一穷从萧止墨的别墅离开后,他乘着B市那拥堵的公交车转移了几站,还在一家小店铺买了两瓶二锅头,最后边喝边往自己所住的工地棚走了去。 工地棚地区偏远,如今已经是午夜时分,已经没了往那里去的公交车,他也不舍得用二三十块钱打个出租。 他大口大口干喝着酒,很少喝酒的他,没一会儿便开始晕晕乎乎的。 陆以川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两人各怀心事。 顺着那黑黢黢的街道走着,偶尔还能遇见一对儿年轻情侣,在寻找着廉价宾馆。 白一穷看一眼后,抬眸看向了空中还不算圆的冷月。 又喝一口辛辣入喉的酒,他含糊的嚷嚷:“唉,要是安儿以后,能遇到一个能如将军一般待她入心的小伙子,我也就安心啊。” “会遇到的,安儿很懂事。”陆以川静静回答。 这时,白一穷眯着那双昏花的眼,看向了他:“陆将军呐……” 他似乎有些醉了。 白酒总是如此,到了量,乍然上脑。 “嗯。” “为什么,我老白家的人这么命苦呢,孩儿他娘,年纪轻轻就重病离我而去了,而我那可怜的儿媳,生下的安才六斤,却也遭了那难产的罪!” “我儿啊……老老实实,却也是那短命的鬼啊!” “一穷,你醉了。” “都说我家安是天煞孤星,克爹克娘克全家,可我知道……我安也可怜啊……我安可怜啊……” “我怕我安活不了20岁……”说到这里,老人那眼角又滑出了眼泪。 人喝了酒,会多话,陆以川懂,他便静静听着老人的念叨。 “陆将军呐……” 在他又嚷嚷一声后,他迈开一步,晕晕乎乎转过身子,竟然直接跪在了陆以川面前。 他一怔,连忙弯腰准备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白一穷推脱了他的手,朝着地面就磕了两个响头。 而这时,不巧走过两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人,他们看到那一幕,其中有一位嘲笑:“快看那老头子,大半夜在这里跪他哪个爸爸呢?” 陆以川顿时眸子一横,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他刚准备出手,却被白一穷拉住了。 “您一定要帮我护着安儿活过二十岁。” 老人声音沙哑,话却说的无比卑微。 “您一定要护安儿活过二十岁,安儿是腊月十六所生,她一定得过了20岁的那一天,必须必须……不然很多人都要后悔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何事长向别时圆 在白一穷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朝着陆以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老人这么做,陆以川猛喘了几口气,虽然他要比白一穷生活的年代早,受他几个跪拜也无所谓,可现在却使不得的。 “您先起来……” “我家安可怜啊……您知道为什么我要给我家孙儿起名叫安吗?” “您说。” 陆以川消受不了,他蹲在了白一穷面前。 白一穷又喝口酒,继续道:“我家安刚出生啊,漂亮着呢……可她娘说,怀她的时候,总是梦到金灿灿的小蛇在水里游啊游……” “那梦我解不了,而我儿媳妇临死前,给安儿取小名叫小鱼儿。” “小鱼儿小鱼儿,叫了三四年,那孩子在落勾山看到涧水,也很是喜欢,只是……我总觉得孩子不能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合适她……” “可为什么要叫安安,为什么要叫安安……” 说到这里,白一穷突然干呕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一边的绿化带,吐了起来。 为什么叫安安? 难道不是想让她平平安安? 在他很想知道下文时,白一穷吐完后,他不再说了。 只是晕晕乎乎的朝自己所住的地方走着,偶尔抬头看看那不算太圆的月亮,在这路人鲜少的大马路上,含糊吟唱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他唱的一调不搭一调。 而唱着唱着,他突然大声嚷嚷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啊!” 陆以川不懂他为何要突然念叨这一句。 他却在心里捋顺了这句话的意思:月亮,应该不会对人有什么怨恨,可为什么,总是在人离别的时候它变圆了呢…… 为什么,白一穷要念叨这样的话。 是酒醉想起了伤心事吗? “一穷,明后天,都能与安儿在一起。” 白一穷没有回答他,而是又吟唱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天界,今天是什么年月呢? 此时此刻。 萧止墨的车也把他与白安安接走了。 白安安彻底的昏睡了过去,对于自己去了哪里浑然不知。 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到了萧家大宅。 占地十余亩的豪华园林别墅,大门口赫赫镌刻三个大字:碧萧园。 他的私人座驾,停在了东边的厢房旁。 月光明亮,园灯没开,整座大院,看起来清新怡人,很是素雅。 只是在萧止墨抱着睡着的白安安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却在阴影下,看到了一道单薄的影子。 他眉头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路过那道影子,他选择无视,却不想,被那“影子”拽住了衣袖。 “止墨。” 这他才回过头去,看向了“影子”。 是和静。 躲不掉了,他便冷冷应了一声:“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今天我陪阿姨去逛街,就被阿姨留了下来,阿姨让我等你。” “她让你大半夜不睡觉等我?”萧止墨皱起了眉。 “你之前调用了直升机,阿姨让我问你做了什么。” 和静话音一落,她突然莫名觉得周围掠过一股寒流,抬头一看,萧止墨那张凉薄的脸,骤然变得冰冷严峻。 “是她要问,还是你要问?” 和静一时语塞,“我……我们,担心你。” “不必。” 说罢,他抱着白安安就要往室内走去,不料和静紧紧跟了上去。 她看到了白安安那张睡着的脸,也看到了她身上穿着萧止墨的衣服,而那些衣服,带着血迹,这让她有些心慌无措。 为什么会有血? 而萧止墨,却穿着保镖的服装,那质地不算太好的白衬衫上,血迹更是明显。 他回来时,随意扒光了一位昏倒在别墅内的一位保镖,把衣服穿在了他自己身上。 萧止墨也没拦着,任由和静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视力不大好,直到走进室内打开灯后,他才看到和静脸上竟然还带着妆。 “怎么,刚工作完?”他问。 和静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她眸子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点头:“嗯,今天工作量挺多的,吊了威压,腰还有些酸呢。” “那你之前还站在那里,看来没什么事。” 就仅仅一瞬间,和静觉得心脏上那些细细密密的血管,都被那室外的凉风堵住了。 有些疼,有些涨。 她能想到,要是以前的萧止墨,一定会这么说:不是给你找替身了?你怎么又自己上阵,去床上躺下,我看看。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竟然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来到了碧萧园。 她如今虽是影后加身,可因为资历还不算太深,若是演哭戏,也需要酝酿个十来秒。 可现在,她不到三秒钟,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为什么她会来这里呢? 无非是听萧伯母说,她有一日去萧止墨的房间,却在他的床上,发现了两套衣服。 她是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最近什么时候回来过这里。 甚至那两套衣服,萧母打开看了看,竟然是一男一女,两套中式婚服。 婚服啊…… 他想结婚了,另一方不会是她。 在和静发呆的工夫,萧止墨抱着白安安直接去了浴室。 看到此情此景,和静深呼口气,狠狠摁住了发痛的心口,之后她抬高声音问:“你是要帮……帮,帮你女朋友,洗澡吗?” 她记得他说过这个女孩叫白安安,她明明说她的名字就好了呀,为什么要自我加霜的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她根本无法接受的字眼。 “怎么?” 和静一顿,接着她笑了笑:“如果是帮她洗澡,我帮她洗吧,你也该……好好洗洗。” 说罢,她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故作有味道的,在面前扇了扇。 一副优雅名媛的派头。 看她在深更半夜都这么美艳,萧止墨冷冷笑了笑。 她这样子要是被别的妖魔看到,指不定会把她当做狐狸精。 而他,却也有些介意这个他生厌却不能伤害的女人,她所说的话和表现。 他身上有味道? 还是这个女人骨子太过高傲,非要轻蔑他? “好啊,你来帮她洗,顺便找身衣服,帮小安子换上。”他答应了。 “好。” 他的回答正合她意,她迈开步子,先一步去了浴室。 萧止墨还真把白安安给和静放在浴缸里就离开了。 看着他一边走着,也不把她当外人的脱着身上的衣服,她紧紧抿着红唇,盯着浴缸里昏睡的白安安发起呆来。 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他突然对她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她妆都没卸,穿着短裙站在这入秋的半夜等了他那么久,没有得到一句关心。 而她所说帮他新欢洗澡,他却满口答应。 似乎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就像流出的血,流出了体外,就再也回不到体内,而心,只要跳动,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新的血液。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吧。 所以失恋了,这样的伤,在时间和新的人治愈下,又会产生新的感情,开始新的恋情。 可是为什么,她做不到。 是时间不够吗?也是啊,五六年的时间,哪够人身上的细胞全部换它个一遍。 只是…… 看着比她小很多岁的小姑娘,她却讨厌不起来。 她没资格讨厌啊。 甚至因为她,她才能在这个,曾经是他也是她的地盘,呆上些时间。 她能不能这么想,他能放心把他的新欢交给她,是不是还对她有信任的? 只是当她这么纠结后,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失声大把大把的流着眼泪。 她明明可以这么卑微的,为什么不在他爱她的时候卑微,偏偏要在失去之后呢? 她最近也偷偷调查过白安安。 她知道白安安是绍义大学的一个大一新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和蓝家的大小姐成了朋友,还被两个男人争夺过。 一个是萧止墨,另一个,她没见过。 这样一个小女孩,被那样两个男人争,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和静有些好奇。 但她还是把白安安的衣服尽数脱掉,温柔的放好水温,帮她从头到尾,都仔细冲洗了一遍。 萧止墨没走多远,他就在隔壁房间的浴室内。 他听力极好,能听到她们的动静。 他其实有些好奇。 这位一直被很多人拥护的大小姐,大影后,真的会屈膝蹲在浴缸边,像丫鬟似的为一个身份普通的小丫头洗澡? ——四十多分钟以后。 当和静用力抱着白安安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站立在浴室正对面裹着一条浴巾的萧止墨,她差点被吓的摔倒。 而和静的模样,也让他有些诧异。 她脸上的妆没有了,想必是帮白安安洗澡的时候,她卸了。 白安安身上穿着和静的睡衣,头发虽有些湿,却不再滴水,明显是被和静耐心擦了很多遍。 只不过和静有些狼狈,身上的裙子有些湿,头发因浴室的雾气也黏在了一起。 与她之前那副精致的模样,实在差别太大。 “呃……”和静先打破了宁静。 “这姑娘是昏过去了?” 和静这么想很正常,毕竟洗澡那么大的动静,正常睡过去的人,应该都会醒过来吧。 “嗯,我来抱吧。” 应了一声,萧止墨抬起手就要去接,却被和静躲了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5章 天机不能泄露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的衣服上,有血。” 萧止墨眸子眯起,脸上有了寒意:“没你事,人给我。” 和静心有些慌,可她还是故作从容道:“今晚她跟我睡吧,她第一次来这里,如果明天你要带她见伯母,明天她醒了,我可以和她聊聊。” 她要陪小安子睡? 倏尔,他猛不丁的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一些事,他侧过了眸,“我和小安子没结婚前,不会和她发生什么。” 一句话,让和静有些心虚。 她的确怕萧止墨和白安安发生性关系。 只是…… 他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个? 她下巴掬成了核桃,有些情绪,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哦。”她瞪了瞪眸子,呆呆应了一声。 萧止墨伸出手,把白安安抱了过来。 和静苦笑,看来他是必须要和这个姑娘在一起睡了。 她深呼口气,准备离开,却不曾想,萧止墨叫住了她:“你陪着小安子在我房间睡。” 她愣了大概有十来秒,才回了头。 有些不敢相信。 可萧止墨并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他抱着白安安去了床边,把她轻轻放下,盖上了被子,还把另一边腾了出来,是给和静留了位置。 这时他再看浑身都被水汽沾湿的和静,他又道:“你拿我的睡衣去洗洗,衣服我明天拿给你。” 话声落下,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卧室。 和静觉得站在那里,迟迟回不过神。 穿他的衣服,这是五年来,第一次。 纵然夜很冷,可萧止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一路走去了萧家后花园的假山前。 此时萧家别的人已经都睡了,他行动也很轻,并没什么人发现。 到了假山之后,他的眸子泛出了红光,像是在给什么传递讯号。 接着,从假山底下的洞中,钻出了一条小黑蛇。 它绕着萧止墨爬了一圈,最后盘在他面前,头高高翘起。 萧止墨蹲了下去,小蛇吐了吐信子。 而后他伸出手,放在了蛇的脑袋顶儿,夜色下,他手掌流出灵力,是一道红色飘渺的力量,其中却夹杂着白色。 在他的灵力往小蛇体内源源不断的流进之时,小蛇那一双明亮的大眼也慢慢的闭了上去。 良久后—— 小蛇身体内发出了一道苍老而淡薄的声音:“萧总……您……” 是老金的声音。 听到了这道声音,萧止墨猛的垂下了头,黑暗中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随后,他站起了身,声音依旧凉薄:“留在蛇身上好好修行,以蛇化灵,比人要简单。” “萧总……您对老身是大恩啊,百年后,我再报答……” 萧止墨没再听他这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而那条小蛇,却随后睁开了眼,它眼珠泛出一道幽幽的绿光,随后脑袋朝着萧止墨的背影,颔首三下,随后钻进了洞。 萧止墨走了好远后,他才顿住了脚步。 “散魂鞭?”他自我嘲弄了一声。 何为散魂鞭。 那是冥界阴差身上所带的武器,靠法力化成,遇到了不想投胎,不想去冥界违背阴阳轮回的游魂,若是缉拿不了,那便只能用散魂鞭使之魂飞魄散,让其鬼也做不成算了! 殊不知,说是这么说,可那些游魂散去的魂,其实是被阴差的散魂鞭给吸了去,从而给自己增加法力。 他用散魂鞭,吸走老金七层灵魂,剩下的即便是蛊让他飞散,他也能找办法,让他重新聚魂,再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果真是妖。 想起陆以川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他眸子里带上了半分委屈。 六界中,总是把妖魔混为一谈。 殊不知,很多普度众生的神都是妖得道所成,而魔……更是从神堕落的。 六界中,能有哪个很干净,又有哪个很肮脏? 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并不希望能有多少人能理解他。 …… 白一穷回了工地那简陋的宿舍后,滚在床上没一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陆以川看他累了,他去了工地棚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看着空中那轮还不算圆的月。 月慢慢往东,时间也慢慢溜走。 而就在后半夜,陆以川闭目聚集精气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快速的回升,就像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人在以自己的功力传到了他身上。 他猛不丁的睁开了眼,从树上跃下。 随着他的移动,他身上的力量还是在源源增强。 一寻思,他瞬移去了白一穷的宿舍。 人果然不见了。 料想是白一穷在大半夜做了这些动作,可他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白一穷。 直到凌晨五更后,白一穷从建筑工地里出现了。 只是一晚上而已,他却突然老了好多岁,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中,白发更多了。 而陆以川,却好似把昨晚受天谴的法力都补了回来。 这模样要是让白安安看到,她一定更要心疼。 看他定是损失了不少精气,陆以川直接问:“一穷,你是为何?” “陆将军,您比我,更能保护好安儿,我信你。”白一穷也没掩藏。 对于白安安,他是会保护,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现在白安安才刚18岁,到20岁还有两年之久,他如今想起了不少事,他怕自己在安儿20岁之前,已经轮回去了。 “一穷……我是鬼,和安儿总有一天会分开。” 白一穷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您若是离开,也一定会有保全安儿的办法,我相信您,将军。” 陆以川没有回答了。 之后白一穷在别的农民工快要睡醒前,去了工地一个深坑,看样子像是个弃坑,都长出了杂草。 他毫不含糊的跳了下去。 他虽有些年老,可动作却一点都不笨拙。 等他再一次出现后,身上多了一个长包袱。 包袱有一米之长,等他卸开后,里面是一把剑。 看到这个,陆以川眸子沉了下来,“您怎么把它拿了出来?” “这东西,最近得您拿着。” 白一穷掬着满脸的皱纹,话说的有些隐晦。 陆以川终于是发现了不少端倪,他双手一背,厉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一穷没有看他,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张昨晚就画好的符,他念叨着咒语,将符纸贴在了剑鞘之上。 一瞬间,剑在他手中消失了,不过陆以川却依旧能看得到。 白一穷又是使了障眼法。 这时,他才幽幽道:“将军,天机不能泄露……您的剑,您拿去吧。” 陆以川没有拒绝,他接过剑,背在了自己身上。 可他却又问了一句话。 “一穷,你说天机不能泄露,那你是……知道天机了?” 白一穷摇了摇头,“附近一直有两个小年轻在卖早点,他们蒸的馒头不错,很像我老伴儿的味道。” 陆以川算是明白了,白安安那逃避问题的能耐,不是她天生的,怕都是从她爷爷这里学来的。 东方越来越亮,白一穷看着那马上要升起的太阳,声音略有沙哑:“陆将军,等到了午时,我要您帮我一个忙。” “什么?” “用你这遇魔斩魔的句芒剑,把那些咬坏我孙女儿的畜生,都给斩咯!” 一听这话,陆以川眸子一怔,倏然便抖的厉害。 “您……” “嗯,我能把那些僵尸给吸引来,凭着它们的尸毒。” 话毕,白一穷转过了头。 凉凉的日光铺洒在他的半侧身上,他那苍老的眸子里,是不容反抗的坚决。 …… 上午九点,白安安被萧止墨叫醒。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如今这种睡一觉就在别处的状态。 “萧止墨。”她揉揉眼睛,淡淡称呼了一声。 “起来洗洗,去吃些东西。” 白安安有些呆滞,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却不想,脑袋一扭,就看到了坐在床不远处椅子上的和静。 “那是和静。” 萧止墨解释。 这个名字,她还记得,当初凌一童说过,还是大明星。 她有次也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过她的新闻。 但现在见到了明星本人,她还是有些吃惊,这个女人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 白安安喉骨吞了吞,怯怯的打了声招呼:“您好。” 和静站起了身,冲她笑了笑:“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吃早饭。” 看到萧止墨,她已经不紧张了,可看到了别人,她又认生起来。 萧止墨直接忽略了她那种小心思,拉着她的小手就朝卫生间走了去,边走他边说:“一大早,你那个叫黎野的同学,给你打了电话,问你上午去不去学校。” 提起学校的事,她和黎野不是都被请好假了吗? “怎么了?” “说是学校要填什么资料,拍什么免冠照,问你去不去,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说起回电话这回事,她不免有些狐疑。 “我的手机昨晚在叔那里啊?” “他昨晚离开时给你放下了,还有另两个受伤的,现在在我们萧崇旗下的医院,都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 再想想昨晚的事,她看向了被萧止墨握着的手。 纵然他是蛇妖,可这手,要比陆以川的暖很多,他有心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6章 好好学习,勤奋努力 她的命,也是被他救的。 那只小手突然轻轻的回握了下,而后又怯怯的放开,萧止墨一顿站定了脚步。 而后白安安脸上浮起绯色,低声道:“谢谢你。” 这声道谢来的措不及防,萧止墨怔然。 不过看白安安那复杂起来的小脸,他紧了紧她的手,问:“你想怎么谢我?” “不知道。” “那你好好想想。” 萧止墨扬起一抹暖笑,说罢把她推进了卫生间。 而在一旁站着的和静,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去了心里。 几成何时,他也曾对她那样做过。 早饭是他们三人吃的,之后萧止墨也没有带白安安去见过萧家父母。 吃饭的时候,和静看着萧止墨为白安安又是夹菜又是倒牛奶的模样,她后来走了。 离开这里,是和自己过不去,可呆着,更是为难自己。 白安安之后给黎野回了个电话,也给爷爷打了电话。 最后她决定去学校转一转,一下子经历了两次受伤经历,她想去学校接触接触同龄人来缓缓情绪。 想着爷爷昨晚说今天太阳下山后,他就要走了,白安安想跟着爷爷一起回家。 刚好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学校下午开始放中秋节的假期,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有钱了,就和爷爷一起坐飞机回家呆两天,开学再回来。 在这里短短时间接二连三的遇到危险,她心里还是觉得玄乎。 上午十点。 萧止墨把她送去了学校。 萧止墨能明白昨晚白一穷有些不信任他,但他又把自己的孙女交给他,无非是觉得他是妖,目前不会伤害白安安,还会保护他罢了。 明明是被老头子给利用了,可他看着白安安踏进校园,那轻松的样子,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脾气竟然突然就变好了。 虽然在图书馆那一晚,白安安没黎野受的伤重,但昨晚被萧止墨那么一救治,她连脑袋上撞伤的伤口都好了。 想到可能会让黎野觉得奇怪,她来的路上随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在了脑袋上,不曾想她在学校超市门口看到黎野后,她也戴着一顶帽子。 两人相互笑了笑,都没有去提那一晚的事情。 告别了萧止墨,她们朝班级群通知的教室走了去。 萧止墨没有离开,他在自己的车里拿出笔记本,处理着没做完的工作。 因萧止墨又来送她上学,路过的学生们,又开始对着白安安指指点点。 走着走着,黎野突然问:“安安,中秋节回来,你还住校吗?” 白安安回过了头,“不知道。” “我不住了。”黎野冲她笑了笑。 “嗯。”白安安也没问原因。 本来好好的宿舍,或许是因为她,才会不断遇到事情吧,大家不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黎野受伤,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这些,指着学校的建筑物,开始说说笑笑。 在路过学校的小公园时,她们看到了隔壁学校的美术生竟然在他们学校写生,还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 黎野对这个看起来兴趣很大,便拉着白安安想要过去看看,不巧碰到了熟人。 有一个学生后面,只围了两个人,却是人群中最显眼的。 一个是蓝冰儿,一个是席无玥。 看到蓝冰儿,白安安有些想离开,却不巧她一转头便看到了她们。 “安安!” 蓝冰儿还很兴奋的冲她招了招手。 这下走不了了,白安安也只能乖乖打个招呼:“学姐,教授。” “你来上课?” 白安安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坐着画画的学生扭过了头,是个长相很中心化的女生。 她看了白安安一眼,对蓝冰儿道:“你的新朋友很漂亮嘛。” “那当然啊,在我们周围的男生中,安安人气很高的。”蓝冰儿看着白安安附和。 白安安本人却红了脸,被蓝冰儿夸,她真是觉得心虚。 那女生听罢这话,转头又看向了席无玥,“表哥,听说这位小美女是继冰儿之后,第二个被你允许不上课的?” “透视错了。”席无玥直接忽略。 “唉,表哥,你好歹也是单身男性,你觉得你这两位得意弟子,哪个更漂亮一点啊?”那女生看起来大大咧咧,话里也在搞事情。 蓝冰儿眯起眸子,很期待席无玥回答,白安安拉着黎野有些想走,可黎野却很是认真的在看这位女学生的画。 “白安安同学比你表姐好看一些。” 突然,气氛安静了。 不止他们这几个人,连旁边都安静了。 校花和教授聚在一起,旁人不敢过来,都在偷偷八卦。 而席无玥刚才那不轻不淡的声音,足够周围的人听得清。 蓝冰儿丝毫不介意席无玥这么回答,她耸耸肩,“看吧,咱们表哥还是有他的理想型的。” 白安安只觉得为难,怕这次之后,别人对她的议论声就更大了。 而黎野,真的淡然的有些可怕,她注意力全在那副画上,甚至还伸出手指着女学生正在排的调子说:“原来阴影部分要这样处理才好。” “怎么,你也学画画?” “嗯,觉得会画画很好,我在自学。”黎野答应。 而此时,白安安却发现黎野的手腕上,有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根红绳,拴着一个桃木刻成的圆木片,上满不知是用什么,画了一个阴阳八卦。 有些好看,也有些诡异。 她正在好奇,突然席无玥淡淡来了一句:“黎野同学,喜欢八卦周易?” 他突然和黎野说话,甚至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这让黎野觉得有些诧异。 她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饰品,答道:“这是我在古玩市场淘的,据说辟邪,我挺信那些东西,就买了。” 白安安心里一惊。 黎野虽然没有明说,但白安安还是能懂,那一晚上,怕是真把黎野吓到了。 席无玥依旧面无表情,他盯着黎野手腕上的东西又看了几眼,之后道:“正身直行,众邪自息。” 这句话的意思,在站的几个人都懂。 为人纯正,行动坦直,所有的邪恶就自然会止息。 不过黎野却一本正经的问:“教授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她刚问完,不远处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许是觉得黎野那种看起来土里土气还有点呆头呆脑的人正儿八经的问这种问题,怕不是个智障吧。 席无玥淡漠出尘的脸,此时也冷峻起来。 蓦地,他突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西裤裤兜里,从中掏出了两个卡通胸章。 一个上面印着“好好学习”,一个印着“勤奋努力”。 从席无玥身上拿出这种东西,旁人都觉得,违和感太强。 不过席无玥却一副老干部的模样的厉声道:“小学生送我的中秋节礼物,我看送给你们两个大学生,挺合适。” 下一秒,周围便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笑声。 这不是变相在说她们幼稚么! 这席教授教育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接着,席无玥很郑重的把“勤奋努力”递给了黎野,而后他对白安安说:“走近一点。” 当众被点名,白安安迈开小步乖乖站在了席无玥面前。 他竟然把“好好学习”的胸章亲自给白安安别在了左胸前。 而后他抬起手指,朝着她脑门就是一弹:“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聪明是资质,想要出人头地记住好好学习。” 这话,这动作! 可以说是把她真当成小学生了! 不过怎么总觉得带着一点宠溺偏爱的感觉? 一旁偷看八卦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 白安安红了脸,甚至她这脑门被席无玥弹的怪是疼。 她点了点头,“谢谢教授教诲。” 席无玥看她那害羞的模样,他没有作声,而是重重拍了拍蓝冰儿的肩后,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白安安看着胸口前那估计是一年级……不,一年级的孩子可能都不玩这种胸章了! 应该是幼儿园大班孩子们钟爱的胸章挂在了自己胸前,她傻愣愣的觉得,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少先队员! 被教授这么严肃的奚落,简直是…… 耻辱啊。 ……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日头正大。 在大学城那还在建设的荒地上,白一穷在那里走走看看,偶尔还蹲下去,摸摸地上的土。 句芒剑背在了他身上。 他满头大汗,偶尔拿下头上的凉帽扇一扇,过了一会儿,他背上的剑里,传来了陆以川的声音: “你确定那些僵尸在这附近?” “嗯。”白一穷很笃定,“您当初看上那栋别墅,也是因为那里风水极好,我之前看,那里的风水没被破坏,斜物不可能藏匿在别墅周围。” “但是这学校……” 说到这里,白一穷看了看周围的教学楼。 他指着白安安学校那个位置说:“这大学城的地形,像龙,各个学院坐落这里,风水好,以后出人才!安的学校,咱们国家第一学府,坐落在了龙头附近,可是呢……” “我去安学校看了看,他们那湖被人做了手脚,就像一把剑砍在了龙头上,把全部的风水都破了。” 听到这里,陆以川问:“那该当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伏羲臣 “虽然风水破了,但对人却没什么太大影响,怕做那些的人,是带着目的的,而目的就是……” “安儿。” 话音落下,白一穷没再言语,他目光锁定了荒地上那挖开的坑,然后跳了下去。 那里应该是要盖一栋很大的教学楼,地基还没打。 杂草长的也很多,怕是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动工,也不会有人来这里乱转悠。 来到这里,白一穷又捏起土看了看,而后他突然猛的朝后一跳,道:“找到了!” 接着,他从身上背着的布包里拿出多张符,念起了咒语。 在白一穷念叨完咒语后,他把手里的那些符纸,朝着几个地方,准确的掷了出去。 那些符纸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在两个位置,稳稳的区别落下。 不出半刻。 那里看起来很干燥很结实的土地,开始有了动静…… 此时,白一穷双手捏印,苍老的唇角勾起了冷笑:“即便不用那些尸毒,我也能猜到这些僵尸藏在这里。”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 的确,那些僵尸都是实打实的僵硬肉体,运送起来并不方便,如果是袭击白安安的话,那埋藏在这附近再好不过,离学校和别墅都很近。 “陆将军,老身给你护起结界,等那两个畜生从土里蹦出来后,就靠你了!” 话毕,白一穷捏着印的手,飞快的变换着动作,而后他又掏出一叠符纸,在自己身边布起结界。 之后。 在陆以川现身时,贴着符纸的地上传来了土地崩裂的声音,待陆以川从白一穷背上抽出句芒剑后…… 在入秋的正午,突然刮起冷冽的寒风。 那陪着他长眠了数百年之久的古剑,剑刃看起来虽有青钝,可剑气依旧气势浑厚,气贯如虹。 泥土石子飞溅之中,在泥地里,有两具发黑的僵尸猛的直起,它们眼球黑青,那长出黑唇外的獠牙上,带着瘀黑的血迹! 它们刚见到阳光,那就像水泥墙一样的身体,便被这正午的阳气灼出了伤,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恶心。 它们嗅到白一穷的呼吸后,便朝他跳了过去,陆以川趁势瞬身到了白一穷面前,他看着直面过来的怪物,一手持剑,一手沿着长剑,慢慢滑动至那锋利的剑尖儿上,目光露出杀意。 即便他如今一身现代装束,但从白一穷的视线看过去,那样的架势和气场,高贵不凡,桀骜不羁。 而陆以川,就算他忘记了生前不少事,甚至也不记得自己领兵打仗时具体打过什么样的战役,可这剑握在手中之后,却有了一种异常契合愉悦的感觉。 身子自己动了起来。 他之前被封印在陵墓中,虽也有抽出过剑看过,许是没有遇到敌手,根本没如今这般强烈的异样感受。 这剑,是传说之中巫神的剑,剑如人,尤其是那些不可多得的宝剑,它们会有灵性,自认自己的主人。 而这能杀神杀魔的句芒剑自不用提,且不说它有没有句芒的力量,单凭它从古至今几千年的灵力,它都会认识自己的主人,可为什么……他觉得,这把剑和他却配合如此默契?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难不成他生前找到了收服这把剑的方法,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那两具僵尸都已经有了道行,它们看到陆以川并没半分惧怕,这也不奇怪。 它们以尸修行,如今为尸妖,甚至还被神秘之人供养着,法力定有数百年。 而陆以川是以阴魂修行,如今为鬼,他们的能力,是不相上下的。 陆以川因有白一穷帮他抵挡这正午的阳气,而两具僵尸,却被日光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更甚至,它们明显在躲着陆以川手中的句芒剑。 不过…… 它们躲不了。 能有多少阴灵,生前是煞气正气都并存的将军? 一双凤眸眯起,他扫了一眼正在往他身后跳去的僵尸,身体猛然一压,剑扫了过去。 “嗷——” 突然,其中一具僵尸冒出了一声异常恐怖的叫声后,它的腿被斩断,可接着,陆以川身边卷起一阵风,他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僵尸面前,下一秒,一剑刺入僵尸的胸口。 而后是一声更恐怖更犀利的嚎叫。 白一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握句芒剑,毫不留情的把那黑青僵硬的僵尸直接斩断,看着那些怪物在阳光下蒸发成了白气,最后化成人形的骨灰…… “这就是神的剑……”他浑浊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光,嘴里嘟囔着。 就在陆以川去处理另一具之时,白一穷喉结滚动,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又呢喃了一句话: “这就是……这就是伏羲臣吗,这就是……” 他的唇在最后是有说出一个名字的,可是却突然失去了声,就像是……天不让他说出来一样。 他都不知道陆以川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 只是突然转了下头,就看到陆以川昂首挺胸,凤眸微垂看着面前那两堆被日光灼光阴气的骨灰,他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把剑立在背后,英姿飒爽。 他看着陆以川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陆以川转过头,眼神带着疑惑对上了他的视线。 “陆将军,您……果真有大将之风。” 陆以川唇角一抿,之后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啊……好。” 就在白一穷刚松了口气后,他耳朵突然动了动,接着他抬起头,目光准确的看向了一个地方。 眸子一瞬间露出惊恐。 “不好!” …… 十一点半左右,白安安他们从教室离开了。 黎野说要去宿舍收拾收拾东西,下午直接坐飞机回家过中秋节,可能直接要在国庆节后才来学校上课,白安安便和她分开,往南门走去,萧止墨还在那里等着她。 不过今天周婵和凌一童也来学校填资料,她们追上了白安安,与她一起往校门口走着。 在她们过了两栋教学楼,遇到了一个快递点,那里站着一个送快递的小哥,大老远看到白安安后,便朝她跑了过去。 小哥儿的目标很明显,拉着白安安的凌一童停下了脚步,待小哥儿跑过去后,他递给了白安安一封信,并说:“之前有位穿黑衣服的男人让我给你这个。” 白安安一愣,她没有接,而是反问:“你都不问我名字,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哥笑了笑,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后,是一张白安安的背影照,他递给白安安看了看后,才说:“那位先生给了我这张照片,是你吧?” 的确是她,甚至这照片,是她今天穿的衣服! 也就是说,这照片,是她和黎野一起往教室走的时候,被人偷拍的。 心里生出了疑惑,白安安这才接过信,打开后,内容让白安安一惊。 [你要是想知道,最近自己为什么总是被恶灵缠上,马上来XXX,我陪着你爷爷还有你的冥君,都在那里等你。] 甚至这行字,不是手写! 是打印在纸上的! 白安安看凌一童他们有意想要偷看,便猛的攥成了团。 看小哥马上要走,她拉住了他:“请问,那人是怎么把我照片给你的?” 小哥耸了耸肩:“是那人打开他的手机,让我用手机拍了一张。” “那他长什么样样子呢?” “没看清。”快递小哥摇了摇头,挣开白安安的手便火速跑掉了。 他没说! 一瞬间,白安安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生了一层白毛汗! 没暴露字迹,没暴露一丁点联系方式。 所以,她想要知道是什么人,根本无机可查。 这究竟是什么人? 难不成从黎野被女鬼附身到她昨天被僵尸咬到,都是这个给她纸条的人所做的? 而且纸条之上的内容,虽看起来有些客气,可她不是看不出来,那人是把她爷爷和陆以川都控制了? 那人是有多厉害?白安安心中生出了浓烈的恐惧感。 心突然加快了速度,她咬牙想了片刻,放开了凌一童。 “一童,周婵,你们先走吧,我要去个地方。” “你不是说你萧叔叔还在外面等你吗?” “我先去了。” 说罢,白安安转过身子就朝西边跑了去。 刚才纸上所写的地方,是一所即将要在这里建新校区的学校,她在学校看大学城鸟瞰图时,看过那个,离她们学校根本没多远,过一条马路就是! 她离开的时候模样慌张,周婵和凌一童互相看看,之后周婵问:“要告诉萧止墨吗?” “呃……咱们管吗?万一是她另一个叔找她呢?” “好奇怪,现在这年代,谁还送信啊?”周婵继续吐槽。 而就在此时,蓝冰儿突然站在了两人身后。 “你们在说什么?安安去哪儿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凌一童一跳。 “冰儿姐你啥时候过来的啊?” “刚才。”蓝冰儿应了一声,“你们在说安安的叔叔?” 知道蓝冰儿和白安安成了朋友,周婵没有掩饰的解释道:“她刚才收到了一封信,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跑了,我在问童童,要不要告诉她萧叔叔,萧总好像在南门外等着她呢。” 听了这话,蓝冰儿回头看了看,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白安安已经跑去了很远。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笑了笑说:“如果遇到止墨哥了,你们就说一声吧,我去看看安安,看她好像有些慌张,别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事。” “好。” 三人客气完,蓝冰儿也转过了身子,她目光追随着白安安,然后也小跑了起来。 她跑的要比白安安快很多,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然后一直在离白安安大约十米左右处,偷偷跟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遭遇行尸 白安安在去到信上所说的地上后,只看到了一片荒地和几间废弃的棚子,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现在正是上午,太阳当空照的,可她还是被恐惧包裹了全身。 不知该如何做,她便朝着那荒地踏了过去,就在她走了大概两三米时,她隐约觉得天色暗了。 一抬头,上空不知啥时候飘来了浓厚的阴云,身边还吹来了阵阵阴风。 察觉到不妙,她打算离开,却不料扭过头去,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她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浓浓的迷雾,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她愣怔了很久,回过神来抬脚就往过冲,却在撞上迷雾后,被狠狠弹了回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刚准备坐起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竟然也突然踏了进来。 “学姐?!” 突然看到了蓝冰儿,白安安有些骇然。 “安安,你来这里干嘛?”蓝冰儿看到坐在地上的她,大眼眨了眨,好像并没发现自己来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白安安站起了身,她脸上有了些担心:“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还能出的去吗?” 蓝冰儿歪了歪头,“出去?” 须臾,她突然就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转过了头去。 下一秒她脸上便露出了恐慌:“这是!” “不知道。”白安安摇头,“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蓝冰儿看着突然出现的迷雾,反应了好半天才说:“下课后我看到了你,看你有些不对劲,我就跟了过来。” 白安安皱起了细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蓝冰儿这时慢慢的走去了迷雾边,她看起来要比白安安冷静很多,她先是抬起手伸向了那迷雾,确认拨不开,也出不去后,她拉出了脖子上的玉坠,锁心扇往雾气上碰了碰。 也没用。 这时,她才幽幽说出两个字:“结界。” “我跟到这里后,突然看你不见了,就想进来找找……没想到才走几步就看你坐在地上,我还有些疑惑,没想到这里有结界。怕是进了结界后,从外面看不到我们。” 这种话从蓝冰儿口中说出,白安安不免有些诧异,“学姐,你怎么知道……” 蓝冰儿回过头笑了笑,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有些事给你说,你估计也不懂,不过我的吊坠是护身符,被法师开过光的。看来这一次,我们一起撞邪了,只能等人来救我们了,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白安安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她拿出了手机,想给萧止墨打个电话。 却不想,没信号! 心突然七上八下的乱窜起来,她声音有了颤抖:“学姐你能离开吗,你要是能离开,你赶紧走吧!” 说罢,白安安看了看四周。 如果这里真是有什么结界,那信上说的就是真的,那结界笼罩的范围很大,把这一片荒地都罩住了,肯定是什么高人所布。 她现在越来越能想明白,受伤的一直是她,当初萧止墨因为她的血盯上了她,那也极有可能有别的邪物想要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爷爷和陆以川极有可能在这里。 她的命有利用价值,那躲在暗处的人,应该不会要她的命,所以她得救他们。 “安安。” 倏然,蓝冰儿很认真的叫了她一声。 “嗯?”白安安明显心不在焉。 看着白安安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前行的样子,蓝冰儿那双吊稍大眼里有了些狐疑:“谁让你来这里的啊?” 白安安一愣,转过了头。 还有一件事,她也能想明白。 从遇到蓝冰儿后,不论是她自己说梦到了陆以川,还是身上那个吊坠,甚至还有她说自己一哭就下雨的奇怪事情,白安安知道她不会是普通的富家千金。 如果蓝冰儿不普通,那以她的性格,更能猜到她白安安身上肯定也有些事情。 甚至看蓝冰儿现在异常平静,没有半分害怕的眼神,白安安更能确定。 “我……” “砰——” 就在白安安准备回答时,她们的不远处,传来了地崩开的声音。 二人一愣,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接着,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在她们四周各个方向都有,两个女孩在恐惧之下,不自觉的走近,并靠在了一起。 除了声音诡异,她们也发现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浓,还越来越逼近她们,这偌大的荒地上,前方有些地方开始看不见了。 突然。 “嗷——” 一声可怕的嚎叫传来,白安安蓦地把两只手攥在胸前,身子抖了起来。 蓝冰儿表情虽也凝重,但她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锁心扇后,还是吞了口口水,沉住了气。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了白安安左胸口别着的胸章,她不禁笑了笑:“表哥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摘呢。” “我不敢摘,教授好严肃。”白安安应道。 但看蓝冰儿那平静的样子,她又问:“学姐你不害怕吗?” 蓝冰儿摇了摇头,“席大教授才看不了我有危险呢!” 说罢,她脸上有了些小自豪。 看着蓝冰儿那漂亮的不得了的脸,白安安抿起了唇,有些羡慕蓝冰儿。 虽然她身边有两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想让她遇到危险。 可每次,她遇到危险时,谁也不在。 不过还好,之后萧止墨总会救了她,可她如今却越来越不愿意麻烦萧止墨。 有些债,欠了很难还。 她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而陆以川…… 想到他,心突然有些凉。 她虽没说,却也明白。 从确认自己喜欢上他后,告诉自己再多遍“人鬼殊途”都挡不住,甚至她的梦里,也频繁的出现他,还是在各种各样,很扯淡的环境中。 感情,没办法,控制不了。 她喜欢他,他不会喜欢她,他喜欢的人,就在她身边站着。 “啊!” 白安安跑神时,蓝冰儿突然大叫了一声,白安安刚抬起眸子,就被蓝冰儿拉着开始跑了起来。 而她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在那越来越浓的迷雾中,突然走出了很多人不人鬼不鬼,身体黑青,身上裹着破布的……行尸! “啊!” 她也跟着叫出了声。 两个人躲着恐惧,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迷雾中四处乱窜,却发现四周都走出了行尸! 眼看着她们躲不掉了,蓝冰儿的叫声更加尖锐起来,而她的叫喊也有了些变化:“救命啊!席无玥!” “席无玥,你在哪啊!” “席无玥,老娘要出事了!” “……” 听到蓝冰儿这么喊后,白安安突然安静了。 从蓝冰儿口中喊出“老娘”这样的字眼,着实有些不搭。 难道这是怕到了内心深处? 此时此刻,就在离她们不远处,陆以川和白一穷也被一群行尸围了起来。 白一穷用符,陆以川用剑,他们已经解决了不少。 只是片刻,陆以川在又杀掉一只后,收起了动作,“一穷,你听。” 白一穷没接话,他利索的放出几张符,待符都贴在行尸脑门上之后,他大喊一声:“都灰飞烟灭去吧!” 那些行尸发出惨叫,顷刻化成了灰烬。 周围的行尸又解决了一批,他这才静静的听了听。 是女人的叫喊。 “安?”白一穷有些不不确定。 可随后,陆以川桃眸一扩,瞳仁抖了抖,“不是安儿!” “不,有安儿的声音!” 一下子,两人紧张起来。 看又有行尸从那越来越厚重的结界中走出,白一穷呸了一声,愤愤道:“怕是这幕后之人要现身了,在这里藏了这么多行尸,没个千年的道行,没这种本事!” “一穷,声音在东边,我们过去!” “好!” 就在他们两个朝白安安她们赶过去时,白安安和蓝冰儿抱在一起坐在了地上,看着越靠越近的行尸,白安安被吓哭了,但蓝冰儿双眼通红愣是没流下一滴泪。 可她却一脸怒意的叫嚷着:“席无玥,大混蛋你在哪啊!” “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到我结婚吗!” “老娘都快要死了啊!” “赶快来救我啊!” 白安安紧咬着唇,她也想像蓝冰儿这样破口大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不知该叫谁。 眼看着那些身体僵硬,移动缓慢的行尸尽数围在了她们四周。 白安安眉心拧起,脑海里全都是之前被僵尸咬到的画面。 索性她心一横,闭起了眼。 都被咬了一次了,也不怕第二次了! 只是这时…… “啊——” 倏尔,蓝冰儿的叫喊声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她猛的一睁开眼,竟然发现一堆行尸竟然跳起要朝她们扑过来! “啊——” 于是她和蓝冰儿,都闭起眼睛,垂下脑袋,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叫起来。 女孩子细尖的嗓音简直要冲破天际,分贝之大,简直要把那些行尸的耳朵都要震掉了! 蓝冰儿是游泳健将,她肺活量更是厉害! 白安安叫不动了,她便低下头,咬着牙一副受死的神情,只是忽的…… 她的左小臂内侧突然有了一片灼热的感觉,她一顿,睁开了眼。 发现感觉到热量的皮肤,贴着席无玥给她别在胸前的胸章。 她大眼一怔,把手又放过去感受了一下。 这一次,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热量,那种热量是喷散的,就像萧止墨把她咬伤后,用灵力帮她愈合伤口的感觉一样! 这是什么? 在她犯懵之时,接着…… “嗷——” 空气中竟然传来了行尸们痛苦的惨叫。 怪物的声音让她们安静了。 两人抬起头来,才发现就一刹那的功夫,那些扑来的行尸被一道力量给打出了老远。 白安安有些呆,可蓝冰儿看了一眼胸口的锁心扇,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这传家宝真的好厉害啊!”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看着四周过来的行尸,她转了转身子,和蓝冰儿背对背。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她有一种感觉,她不确定刚才救了她们的是蓝冰儿的玉坠,说不定……是她胸口的胸章。 她看着又要走过来的行尸,牙齿打颤,大汗涔涔。 就在这时,靠近她的行尸,在距离她不到一米时,那双黑青没有眸光的眼睛,直直看向了她的胸口,而后那行尸竟然开始朝后退着走了! 它们口中发出含糊的嚎叫,就像在害怕! 白安安瞳孔放大,盯着胸口那“好好学习”是个大字,眸光涣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09章 如何抉择? 萧止墨看着不少学生嘻嘻哈哈从校门口走出,本想耐心再等一等,却看到有两个姑娘站在他车的不远处,嘟嘟囔囔,时不时的还挪过视线来看一看。 他细细瞅了瞅,发现那两个姑娘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好像是白安安的同学。 倏尔他抬起膝盖磕了磕驾驶座。 司机立马回过了头:“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下车问问那两个女的,小安子在哪?” “是。” 司机乖乖照办。 几分钟后。 “总裁,那两位小姐说,白安安小姐在之前突然收到一封信后,朝着学校西门跑去了。” “信?” 萧止墨敛起眸子。 想了想,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下了车。 站在车边,他抬眸看向了半空,当目光锁定西边天上那略有些奇怪的云后,他背脊窜过了一丝寒意。 他眸子不曾从上空离开,人却走到了车头前,他抬起手在车玻璃上拍了拍,而后睨了司机一眼:“你先滚回家去。” 说罢,他迈开步子,绕着学校外,朝着西边走了去。 此时此刻,在迷雾之中,陆以川和白一穷警惕四周,在不断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待二人聚在一起后,白一穷道:“陆将军,好像除了安的声音,还有别的孩子啊……”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 他听出来了,除了安儿的,还有蓝冰儿的声音! 只是,在他一剑又解决一行尸之后,突然发现这漫天的迷雾,是随着他们解决掉行尸的数量而变浓的。 而这些源源不断的行尸,似乎不可估量。 沉思片刻,他道:“这似乎不是结界。” “不。”白一穷反驳道,“是在结界中,不过结界中被人释放了行尸的瘴气,现在还是午时,等到了未时,阳气变弱后,这些瘴气会让人中毒的!” 果然。 “那我们杀了这么多行尸,瘴气会越来越浓!” “但还得杀!这些东西,留不得!” “可这行尸怎么那么多?” “这些不是普通的行尸,若袭击安的是魔,这些行尸怕是用死人骨和尸气炼出来的!” 陆以川陡然一惊,要是这样,那一具尸体能炼多少? 他们在寻找着两个女孩,而白安安终于发现胸口的胸章能保护她们,她放平了心。 蓝冰儿以为这是她锁心扇的力量,没了威胁,她也不再大喊大叫了,甚至看着那些个奇形怪状的行尸,她还冲他们扮起了鬼脸。 那些被法力撑起的行尸看到她那得意的模样后,还会对她威胁性的吼一吼。 于是她又吓的浑身抖三抖。 白安安静静看着她闹,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学姐,没想到你性格这么活泼呢……” 蓝冰儿回过头,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是逗比,不过今天看了这么多丑八怪,我晚上肯定又会做噩梦!” “学姐,它们都是僵尸吧……” “是僵尸,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有人盯上了你?”蓝冰儿突然问的很认真。 白安安一顿,心里有了些慌张,“嗯,其实……我爷爷是道士。” 想着自己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爷爷和陆以川,她选择先招一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有些东西怕是瞒不下去了。 甚至席无玥给她的东西,上面还有抵抗僵尸的力量,这让她不禁在想,席无玥和蓝冰儿会不会也不是普通人。 “真的?”蓝冰儿语气诧异,可她的目光却没有半分惊讶。 “嗯。” 蓝冰儿又笑,“我早就该想到,你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家人,毕竟咱们在游泳池溺水那次,是被鬼缠住了,对吧?” “你被止墨哥救上去就好了,而我……要不是有陆先生,我指不定就……” 说到这里,蓝冰儿想起了自己被陆以川人工呼吸的事情,她脸上露出绯色。 而她许是怕白安安发现她的心思,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爷爷是道士,那肯定给过你不得了的护身符吧?” “啊……嗯。”白安安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并没说太多。 只是,蓝冰儿提起了那件事,白安安也不难想起来。 那样的一幕,现在想起来,心还是堵。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白安安看着胸口那有些可爱的胸章,又主动问了句:“学姐,你刚才一直在喊席教授的名字,席教授很厉害吗?” “当然!” 提起席无玥,蓝冰儿脸上又有了小自豪。 “你别看他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其实那都是伪装,他可是功夫高手,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缠着我姑父给他请了国际性的大师来教他,武术啊,枪法啊,他都很精通!” “这样啊,可面对这些僵尸,席教授也没办法吧?” “没听表哥说么,正身直行,众邪自息。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鬼怪,可还是人为大呢?因为我们人身上,有特殊的,我们看不到的力量!知道军人吧?” “嗯,一腔正气。”白安安点点头。 “对,那些人身上就会有一种精气,牛鬼蛇神根本不敢靠近,我表哥不止会武术,他还当过特种兵呢!他才不怕这些东西!” 唏嘘席无玥竟然这么深藏不露后,她还是更对蓝冰儿刮目相看。 “学姐,你懂的好多。”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因我爷爷的缘故,认识几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有一位经常来看我呢,他竟然对我讲法呢。” 白安安没再问了,有钱人,什么人接触不到? 只是,她胸口这胸章又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是因为在席无玥身上放了放,就有了力量? 不可能! 怕是这次出去后,她得找那位教授问问,可如果他不说,又把她当小学生怎么办?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蓝冰儿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温柔:“不过安安,我表哥性子其实很内向,他今天第一次夸一个女孩子好看,就是你。” “啊?”白安安有些懵,“教授……逗我玩的吧……” 这话白安安不信,她觉得蓝冰儿比她好看多了。 “是真的,我表哥人很死板,他要是喜欢谁,才会弹人额头。除了我们这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偶尔被他这么对待外,你是第一个外人。” “……” 白安安有些震诧,有些东西,她越来越不懂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魅力? 突然,蓝冰儿站起了身,“安安,咱们走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出口呢!” “啊……好。” 白安安也怯怯的站起来,与蓝冰儿紧紧靠着。 这时蓝冰儿抓住了她的手,“你跟紧我,不要落单啊。” “好。” 在蓝冰儿的带领下,两个人宛如连体婴一般的开始一点点挪着步子。 这时,萧止墨很快到了这里。 他眸子泛起红光,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景象,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荒地,却是被一层巨大的结界使出了障眼法。 只是让他越来越不安的是,即便是他,都不能透过结界看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布下这样的结界,力量绝对在他之上! 他先是小心触碰了一下,确定能进去另一个异界后,他刚要迈进去,却倏尔察觉到有一阵风自耳畔刮过。 他停住动作,猛的转过了身。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有些奇怪,看他个子与萧止墨不相上下,可却看不到他的脸和身材。 他身子周围被一圈极浓的雾气遮掩着! 那是一种防御术,为了防止敌手识破他们的真面目。 而这样的术,也就只有那一群异类会有…… “果然是魔!” 即便看不到他是谁,即便感觉到自己可能不如他厉害,可萧止墨脸上还是大写着一个兴奋。 似乎在蛇的精神世界里,攻击是最美妙的事情。 而后,他又压低声线,冷冷道:“终于出现了。” “你打不过我,里面那滩浑水,劝你别淌。” 神秘人也开了口,声音含糊,声线浑厚,连声音都做了手脚。 “是么?” 萧止眼眸幽深如潭,他轻抿唇角,“你三番五次攻击小安子,是什么用意?” 神秘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从那遮挡他真面目的雾气中,伸出了一只大手,直接出了招! 萧止墨瞳孔放大,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刚站稳,突然从神秘人身上竟然飞出一片闪着金光的东西,他刚释放灵力准备去躲,可那东西速度极快,根本抓不住! 同时,那神秘人抬起了手,又出了招。 “蛇妖,想要和我过手,再去修炼两千年吧,本尊现在没时间和你斗。” 在神秘人幽幽落下这道声音后,他便瞬身进入了结界内。 下一秒,萧止墨便感觉到腹腔便传来剧痛! 垂头一看,刚才神秘人掷出的东西,竟然从他的背后刺入身体从前端飞了出去,直接进入结界,回到了那神秘人的身上。 在那东西从他身体飞出后,萧止墨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瞪的老大,瞳仁止不住的抖着! 那东西穿过血肉飞出的时候,还是金光闪闪,完全没有被沾染上半分鲜血。 “龙鳞……” 甚至那金灿灿的龙鳞,似金色似白色,想必是从金龙身上拔下来的。 竟然连龙的鳞片都能弄到! 本尊? 何人才会称自己为尊? 魔界的魔尊? 而他被龙鳞打伤后,竟然动都动了了。 龙鳞上有龙血的毒,麻痹了他的经脉。 …… 后来听不到两人叫喊的白一穷有些慌了,“怎么没她们的声音了?”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眉心拧成结,看着白一穷那写满疲累却还故作精神的脸,他扯起了嗓子,“安儿!” 他很少大声说话,更别说这般叫喊了。 而他一道清亮的声音喊出去后,白一穷便愣了愣。 听陆以川这么有气势的声音,他都能脑补出他做将军时,训诫士兵的威风模样! “安儿!你在吗!” 没走几步的白安安,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 还很像陆以川的声音,幻听? 但仔细再听听,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还真是陆以川的声音。 她心一惊,刚站定脚步,准备细细听一听,手却突然被蓝冰儿猛的拽了一下,身子顷刻就往地上了扑着…… “啊!” 眸子刚转过去,她也就“啊——”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蓝冰儿摔在地上后,还滑出了好远! 摔得不轻。 白安安看了看她们脚边,那里有零零散散的转头和石头,看样子蓝冰儿是被石头给绊倒的。 她一愣,赶忙站起身就往蓝冰儿身边过去,可一直对她们垂涎三尺的繁多行尸就在她们摔倒的工夫,把二人给分开围起了! 蓝冰儿都还爬起来,胳膊就被一直冰冷还散发着腐臭的枯瘦抓住了胳膊。 “啊!救命啊!拿掉你们的脏手!” 蓝冰儿突然尖锐的又喊了起来。 白安安连忙就往过跑,却看到蓝冰儿的玉吊坠在一旁扔着。 这像扇子的吊坠儿是在一条白银项链上拴着的,按理说,不会突然断裂。 如果按老人的话来说,若是玉无缘无故断裂,那是不详的征兆! “学姐!” 她大叫一声,蹲下去先是把那锁心扇捡了起来。 她本想靠着自己身上有抵御僵尸的力量,穿过那些围起她的僵尸去救蓝冰儿,只是她走一步,那些僵尸便退一步。 它们就像有智力一般,一群把她这个不容易收拾的人先围住,另一群去收拾比较弱的。 它们竟然还懂群攻! “学姐!” 白安安被吓的声线都变了,而就在此时—— “安儿!” 一道很清晰的男人声线传来! 她突然怔住,可须臾之间,一道冷冷的寒气突然朝她面前劈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 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叔!” 突然看到他,她的声音都变哽颤了。 可下一秒,陆以川刚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力量逼出了好远! “安儿,你手里有什么?” 白安安一愣,撑开手掌看了看,她这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蓝冰儿身上的这个后,它就把陆以川打出了好远。 她拿起,给陆以川看了看。 看锁心扇到了白安安手里,他想着或许不用从蓝冰儿那里想办法要了。 “救命……” 但在听到蓝冰儿的叫喊之后,他匆匆问把安安:“没事吧?” “我没事……可学姐她……” 她话都还没说完,陆以川已经抬起剑朝着那些围住蓝冰儿的行尸给劈了上去。 他一剑横穿几个,两只欣长的大长腿还同时跃起来把往她身边靠近的怪物给踢飞了出去! 被踢出的行尸,还会砸倒其他的。 白安安是第一次见陆以川这种模样。 如果这些行尸都是敌人,那他这种做派,定在沙场上能卷起千层浪。 这么些天,她觉得和他似乎生出了一些隔阂,而在这些隔阂的驱使下,她发现他竟然越来越帅气了。 甚至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好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个男人,属于她该多好。 被行尸拖住的蓝冰儿在没有锁心扇后,她看到突然出现的陆以川后,一刹那,她因害怕拧巴的脸,僵住了。 “陆……先生……” 她呆呆念叨了三个字,声音在行尸的鬼哭狼嚎下很小,可陆以川却听到了。 四目匆匆一对,陆以川目光都回到了那些围住她的行尸身上。 眼看着蓝冰儿就在他一米左右,而就在他一剑刺穿一只行尸时,蓝冰儿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了脖子。 她檀口一张,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接着那股力量飞速把她拉去了一边。 “安,你没事吧。” 白安安恍然之中,白一穷也清了一行行尸,走到了她身边。 但在他看到蓝冰儿被攻击,而白安安没事,白一穷也露出了诧异。 眸光一撇,但他看到白安安手中的锁心扇后,他直接拿了过来看了看。 “这是什么?” “学姐的。” “安,来爷爷背后。” 说了这话,白一穷竟然把锁心扇,直接装在了衣服后代里,然后拿出几张符,忌惮着附近。 突然—— “陆公子,你本为鬼,为何要诛杀你的同类呢?”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女人声线。 顿时,几人皆是一顿。 而后,蓝冰儿竟然慢慢站起了身子,但模样,却像是被什么人给生生拽了起来。 那张脸刹那间变的苍白。 在陆以川准备冲过去之时,突然一行人凭空出现,堵在了他面前。 但他们在看到陆以川手中的句芒剑后,脸上还是露出了惧意。 白安安被吓的心头一紧,只见那凭空出现的人,都身着黑衣,脸色白的可怕,目露凶光。 见自家孙女都吓的不敢动了,白一穷移步到白安安面前,先护住她,而后又冲着陆以川大喊道:“魔!他们都是魔!” 他话音一落,须臾在蓝冰儿身后,便显现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 她从后握着蓝冰儿的脖子,脑袋碰着蓝冰儿的头。 她那张脸美艳无比,表情邪肆而凶恶。 蓝冰儿的白嫩的细颈,被她的手死死扼着,就像一只猫抓住了一只可怜的小鱼。 女人手上那长指甲,抵着蓝冰儿那细腻的皮肤。 “你想干什么?” 看女人一脸嗜血的模样,陆以川压抑着怒意,声音沉厉。 “不想干什么,想把这小美人……”说到这里,女人伸出了她的舌头,少焉,她的舌头忽的变长在蓝冰儿的脸上舔了舔。 之后她才彻底说完了她的话:“给吃掉……” 一刹那,蓝冰儿那双大眼噙上了眼泪,小脸上惊恐万状。 女人能变长的舌头倒是把白安安吓回了神,看蓝冰儿那张脸没了血色,白安安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片刻后,她突然推开爷爷,抖着两条腿跑到了陆以川身边。 她冲着那女人哽着嗓子大喊道:“你们是不是要找我!” 立马,她把那些妖魔的视线给吸引了。 只见女人盯着白安安看了片刻,眸光略带着戏谑,她下了命令:“去把那位小妹妹再给我抓过来!” 眼瞅着女人的属下就要朝白安安冲过去,陆以川一个瞬身挡在了白安安身前。 他长剑立在胸前,口中冷冷而言:“尔等若伤她分毫,我定要尔等魂飞魄散!” 一句话,让那些魔止步不前。 看来,他们是知道这句芒剑的厉害! 忽而。 “给我上。” 空气中传来一道极具压迫力的男人声线。 陆以川剑眉一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到! 那群魔,面对女子的命令还有犹豫,可在这道声音下,他们仿佛比起死在句芒剑下,更怕死在那人手中,便前仆后继的,朝白安安扑了过去! 陆以川眸子瞬间冷下,暴虐渐起,剑眉一压,他迅电流光,一手护着白安安,一手握剑与那些魔过着招。 白一穷自知不是对手,便在后面咬破中指血,在脑袋里搜罗对付魔的符文,疯狂的画符。 只是,他越是这么做,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一般,不断的滑落,他那中山装的领口,一下子就湿了一大片。 “呃——” 突然,传来了蓝冰儿痛苦的声音。 陆以川顿了顿,抬眸看过去,就看到蓝冰儿的脖子竟被那女人的指甲镶进了肉中,脖子正面,有五处同时流出鲜红的血! 血如蛇一般,蜿蜿蜒蜒,顷刻就染红了她上身的浅色长T。 陆以川面色一沉,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救……救命……” 蓝冰儿吊着嗓子,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她的样子近乎窒息。 看着那张脸,陆以川心底有种感情冲击着大脑,他护着白安安的手突然垂落,眸光抖动的厉害。 “冰儿!” 情不自禁,便喊出了她的名字。 一瞬间,白安安和蓝冰儿都愣住了。 可陆以川内心全然被恐惧侵占,他望着女人,声音充斥着暴怒:“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女子看他生了气,脸上扬起的笑难掩阴险:“看来陆公子更中意我手里这只小白兔?” “我不准你们伤害她!” 陆以川声音近乎嘶吼。 “你在命令我?” 女人声音也沉下几分,忽而,她那长指甲更是往蓝冰儿的脖子里陷了陷,而她另一只手上的长指甲,抵在了蓝冰儿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 看着蓝冰儿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眸光越来越冰冷,修长的手指在剑刃在划过,他抬起剑刚准备出手,凌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陆以川,若是不想你的恋人死在这里,就用你护着的那位纯至阴女来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0章 再也没有家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声音落下之后,还在一旁蠢蠢欲动的行尸们,竟然都停住了动作,而现身的魔也是一脸敬畏。 看来声音的来源,是他们的首领了。 而且那道声音,不仅叫出了他的名字,还知道白安安是纯至阴女,他竟然连他生前和蓝冰儿的关系都知道。 这样的魔,他在魔界会是什么存在? 陆以川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安安,看她那张之前还有血色的脸,在听了这话后,白的如同抹了两层蜜蜡。 他眸光越来越凉,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他厉声道:“怎么,难道你长相很是不堪入目,身都不敢现?” 空气中只是传来了一阵嘲弄的笑声,听声音,有些像中年男人,也有些像个老人。 接着那不肯现身的人这才回答了他的话:“能被两位美人同时看上,陆以川,我承认你是位美男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几次伤害安儿,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陆以川才觉得有很多蹊跷之处。 这些魔,若是想要让他魂飞魄散,简直太轻而易举,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调动一些阴灵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只不过伤害安儿的阴灵,却越来越强。 他们伤害,却也不要安儿性命。 这魔,究竟有什么目的? 霎时,空气中只传来了两个字,但是却回答了陆以川:“用她。” 许是这道声音太过沉重而可怕,甚至他们还摆明盯上了她,白安安吓的双腿发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用她?要怎么用呢? “呃啊——” 蓝冰儿又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她脸色比白安安还差,白里透着青。 而她的那小细脖子,已经全部鲜血染红,把她的前襟都染得猩红,看起来触目心惊。 “换不换,我数到十,若是不换,这美人的命,就没了。” 在那神秘人说出这话之后,陆以川唇角一呲,表情暴怒的像要发狂的野兽。 “换了能如何,不换又如何?” “换了,白安安死,不换,这位小美人死!” 一时,蓝冰儿和白安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他并没看两个女孩,目光一直盯着半空那压抑的浓雾,但如今他比任何一次都能感觉到两束目光火辣辣的盯着他。 为什么会如此难。 须臾—— “急急如律令!” 一直躲在之后的白一穷大喝一声后,他猛的派出十几张符,直接朝着半空发出声音的地方飘了过去! 陆以川被他的声线吸引,只见白一穷卯了自己全部力气,嘴唇飞快的一张一合,咒语不断从他口中输出。 不出半分,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半空被符围起的地方,突然慢慢显出了一个人影,但只能看到他通身穿着黑衣服,面前被一层薄雾笼罩,很难看到他的身材和长相。 那道身影终于现身,他直接从半空跃下,站在了蓝冰儿身边,虽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了白一穷。 “老东西,功力不错啊。” 而此时,白一穷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执拗,“拼上我的所有,都不准你伤害我孙女!” “我不伤害她。”那人淡漠应道,在白安安愣怔之时,他又补充:“目前。” 目前不会伤害她,那就是以后……会了? “啊!”蓝冰儿在此时又大喊了一声。 在几人看过去后,便看到那女人竟然放开了蓝冰儿的脖子,可另一只手却把指甲狠狠的划进了蓝冰儿的脸颊之中,看起来镶入了很深,她脸上的血,流的速度极快。 “我换!” 当这两个字响彻空气后,陆以川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边跪在地上,怕的要死要活的白安安。 “安儿……” 白安安瞳孔如今放的老大,那双杏眼闪烁不定,她盯着那看不清模样的神秘人,语气哽咽:“求求您,放过我爷爷,放过学姐和叔,我跟你走。” 那神秘人还没说话,可随后,蓝冰儿大喘口气却定定道出二字:“不换!” “这两位美人,看似柔弱,胆子却不小,争着送死呢?” 神秘人又带上了冷笑,“她们说什么,我不听,我就问你陆以川……你换不换?” 陆以川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握着剑柄的手,抖的厉害,他在忍,在为难。 “十——” “你为什么非要我做选择,我并不是你的对手,若你想要安儿,你可以自己擒去!你让我选择,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为难是为难,他还是很冷静的察觉到了端倪。 “只是寻个乐子罢了……九!” 可那神秘人这么回答,根本没错。 就如那战争带来的杀戮,会有目的吗?没有。 那只是满足人性之恶罢了,屠杀者,亦是魔。 “叔,换吧!”白安安这时带着哭腔怯怯说道,“都是因为我的,不能让学姐受伤啊!” 她话毕,便传来了蓝冰儿的声音:“先生,您……是鬼,对吗?” “八——” “先生,您不要……不要换!” “七——” “我终于明白,那天晚上……您为什么不会……答应我了……” “六——” “呃……”女人一只手的指甲扣在了蓝冰儿的左胸口。 她痛嗔一声后,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死了算了……” “五——” “叔,您换啊!”白安安插言,之后她在地上爬了几下,连滚带摔的跑向了那神秘人,“我换,我换学姐!” 男人毫无所动:“四——” “我死了,是不是……就和……先生一样了……那您……” “三——” 随着男人的倒数,蓝冰儿那张脸,再有三道就能凑成猫的胡须了。 只不过她的脸看起来要可怕很多,猩红的三道划痕,血流潺潺。 “安儿不能死。” 陆以川终于说了句话。 声音压抑着他要爆裂的情绪,和心中的为难。 “二——” “安儿得好好活着。” 最终,他看着脸和脖子,鲜血肆虐的蓝冰儿,又道一句。 他答应过一穷,要保护白安安活过20岁,差一天,差一秒,都不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蓝冰儿笑了,“那就是……不换了吧……” “一。” 神秘人数完了,她的手下把蓝冰儿直接一掌推开,却没直接要命。 蓝冰儿身材虽纤瘦,却也不是弱不禁风,可在那女人的掌力之下,她就像小纸片儿一样,朝着陆以川就飞了过去。 陆以川扔掉了手中的剑,把她接住了。 蓝冰儿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笑成了花儿。 “先生……我死了,我肯定还要追您,您能和我在一起吗?” 但白安安听到这句话,看到蓝冰儿在陆以川怀里的那一幕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五感全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心莫名的抽痛,眼前突然黯淡的一塌糊涂。 有个人,是不是自己都还没努力去把握,就要失去了? 这时,那女人冷眼看着蓝冰儿道:“放心,你目前还死不了,我只是在你的血脉经络里下了蛊,小美人,你还有半年能活呢!” 陆以川一顿,接着那神秘人便接了话:“本想拿你们寻个乐子,看来我是被你陆以川摆了一道?” 陆以川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便又开了口,“你的恋人若是死了,你们好去阴间做对鸳鸯,而那位纯至阴女,也不用现在死在我手里,这算盘,你可真打的好。” 陆以川从没这么想,可白安安却被神秘人那一席话打击的,连眸光都涣散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没换,你今日,不能伤害安儿!” 陆以川无心去接茬那神秘人的话,他只是问了他关心的。 “当然,你的女人已经得死了,那纯至阴女,我今天不要她的命,只是调教调教。” 白安安此时无心听那神秘人的话,她只是突然切切实实的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不论她是被换出去,还是不被换,都输了。 她心底,是怕陆以川把她换出去的,她喜欢他啊,如果他用她来换蓝冰儿,那不就是蓝冰儿比她重要吗? 可现在,没有换。 没换的下场就是蓝冰儿的生命成了倒计时,半年后,她会在最好的年华离世,等生命和青春定格,她就能去另一个世界与陆以川成为同样的存在,他们在一起那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而她却被陆以川咬口不放的要护着她好好活下去,他们是极其疏离的人鬼殊途。 白安安抬起了头,她看着面前那位在她心中很恐怖,看不到真面目的神秘人。 那双大眼里的眼泪,本是因为害怕,可现在却全然被无尽的伤心代替,眼角和眼尾,眼泪哗然肆虐,怎么都停止不了。 届时,那个神秘人朝着她俯下了身子,他从包裹着真面目的迷雾里,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朝她的脖子伸了过去。 手被一只宽松的黑衣袖遮挡了一半,但白安安还是看清了他的手。 有些漂亮,手指很长。 甚至在他掌心的中指下方,还有一点红色的朱砂痣,很微小,小到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可他皮肤太过白皙,那一点红很明显。 只是,看到这个能做什么,她依旧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泪水朦胧她的双眼,而她也在男人的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有了窒息感。 “怎么,不让你死了,你想送死?”男人声音淡然,“你放心,你死了也不会和陆以川在一起,你的灵魂,会成为我最美的杰作。” 她因脖子被卡,被迫张开了嘴。 杰作?要她的灵魂做什么? 如今,这些问题,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可是她在面对这么可怕的人后,内心的恐惧袭满全身,她在这一刻知道了,自己是没蓝冰儿有勇气的。 她怕死。 白安安被男人扼住脖子,不费吹灰之力的举得越来越高,她就像只被猎手捉住的兔子,只有等死的份儿。 因喘不来气,她的大脑开始缺氧,可她却突然清醒了太多。 为什么…… 总觉得面前这个很可怕的怪物,是在帮蓝冰儿与陆以川在一起? “您……想用我……做什么?”她还是问了。 “小美人,你可是纯至阴女,你头发,人皮,眼珠子,五脏,还有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对我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千年难遇。” 男人的声音粗狂中带着放荡。 而这话,在陆以川和白一穷听来,简直是心惊肉跳。 陆以川眼中露出一股狠戾的杀意,他蹲下身子,把蓝冰儿放在了地上。 他迈开脚步想要收回自己的剑,而刹那间,在他身边扔着的剑,突然腾空而起,直直朝着男人便飞了过去。 他一惊,转眼却听到了白一穷怒不可遏的嘶吼:“即便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准动我孙女!” 那一道苍老而颤抖的声线,让白安安闭起了眼睛,表情痛苦,泪流满面。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或许自己拥有的,就只有那个相依为命,没享过一天清福的爷爷。 看着爷爷为她劳心劳神到这种地步,她心如刀绞。 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呢?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而有一阵极强极重的东西从她身旁飞过,待她看清后,竟然是陆以川的那把剑! 它直直的朝着神秘人刺去,不过却没刺中。 咣当—— 接着就是剑掉落的声音。 而这时,陆以川才看到剑柄上突然燃起了一道火焰,是符纸自燃。 想来,应该是白一穷早在剑上下了一道符。 “果然……这神的东西,人还是驾驭不了啊……” 在白一穷又喊出这话后,他迈开那两条已经骨质酥松的腿,目露恨意,朝着神秘人便冲了过去。 “放开我的安!” “爷爷……” 在白安安哽咽出声后,她被神秘人放开了。 他把她举得那么高,现在突然放开,她绝对会摔个不轻,而就在她仰面朝地上摔下之时,突然在那浓愁的雾中盘旋而来一道如墨的巨蟒。 它蜿蜒在白安安身下接住了她,之后拉着她快速撤到了一边。 白安安知道是萧止墨,可他却没化成人形,在白安安从他身上翻在地下时,看到了他五寸的地方,竟然在出血! 他受伤了! “啊!” 白安安还来不及去关心一下萧止墨,就听到了爷爷的惨叫。 白一穷突然之间就被那神秘人直接一掌打去了老远。 “老东西,别不自量力!” 白一穷摔去了老远,刚坐起来被猛吐一口鲜血,甚至胸腔内,心肺肝脏犹如针刺,疼的离谱。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人是用内力打的,只怕他这五脏都要碎了。 真不愧是魔,比起那位救了他孙女的妖可怕太多,魔毫无人性可言。 看爷爷突然吐了那么多血,白安安眼睛瞪成了核桃,满脸惊惧:“爷爷!!!” 白一穷仿佛听不见一般,他又一次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堆符纸,朝着神秘人冲了过去。 “SI……” 巨蟒发出一道稀碎的声线,而后他摆动了一下蛇尾,似乎是想要阻止白一穷,可却被他跳了过去。 萧止墨那双漂亮的大眼中,瞳孔紧锁,即便是原形,却不难看出他在担心。 而他之前被龙鳞打伤动不了后,之后身子越来越痛苦,最后化成蛇形,身子才有了自由,可现在他都恢复不了人形,还得再等等。 再看白一穷,他神情坚定,就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非要与这人拼一场不可! 此时陆以川也冲了过去,他想去捡起自己的剑,却不料那凶狠的女人拦住了去路,他目露杀意,与女子过起了招。 看着白一穷,神秘人抬起了手,“想死,我成全你……” “拼尽一切,也要让孙女看到你的真面目,日后……她万万不能被你所蒙蔽!” “老头儿,你知道了天机,该死了……” 陆以川突然怔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一穷口中开始往外溢血了,而他却依旧冲着,那长满老年斑的手,拿出一沓符纸,直逼神秘人周围。 而就在这一刹那,白安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失去,这个世界上对她最为重要的人了。 “不要!” “爷爷不要!” “爷爷!” 可在她的嘶吼中,只有白一穷突然带上温柔和自豪,以及淡淡心酸的问话: “安,这辈子,你是爷爷的孙女,以后还是吗?” …… 那是白安安永生难忘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对整个世界开始恐惧,对身边一切不是人类的异类开始恐惧,包括萧止墨和陆以川。 那是她这辈子见识过最残忍的死法。 那是她的亲爷爷,却在须臾之间,再也不见了,连一缕淡魂都没有。 男人的手掌,在一瞬间便涌出无比强大而刺眼的力量,他无比准狠的拍在了白一穷的脑袋上,挣脱了那些魔的陆以川,和萧止墨都没来得及冲过去。 那道无比强大的力量被注入白一穷体内后…… 而后是一声震天的闷响。 砰—— 一个人,活生生完完整整,有血有肉的人,连痛苦嘶吼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化成了一道猩红的灰,被莫名刮来的一阵风,吹散了。 最后剩下的,只是穿在老人身上那洗白破旧的衣服,甚至…… 还有几张零碎的钢镚儿和毛角零钱从那破裂的口袋中掉了出来。 那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不久前在梦中,陆以川曾那样死过一次…… 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白安安,她在大脑缺氧了片刻后,发出了堪比那声巨响的痛怆。 “啊——” 而蓝冰儿,在目睹那残忍的一幕后,吓的昏厥了过去。 陆以川只感觉他的三魂七魄,都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 他虽与女人过着招,却真不是对手,可如今,他莫名涌出了很多力量,直接把那阻止他的女人打飞了出去。 突然,他想起了白一穷昨晚所说的那句话:明天就是,八月十四了。 而按今天来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月,有阴晴圆缺。 人,有悲欢离合。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白安安尖锐凄怆的哭喊。 在陆以川失焦的通孔中,他还能看到白安安哭喊着,连爬带摔的,扑去了白一穷消失的地方。 空气里还飘着猩红的灰。 白安安在空气中乱捉一气,在她什么都没抓到后…… “爷爷……” 她撕心裂肺喊着,突然猛的咳嗽了一声,悲惧攻心,一口血溢出。 血染红了她的下巴,而她那双眸子里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她那双小手,抖的剧烈,捧起了白一穷遗留在那里的衣服,整个人绝望的像是要刮入火光之中的枯叶。 衣服上,有浓烈的血腥味,其中混杂着她爷爷身上,那老烟草的味道。 盯着这衣服看了好久,最后她抬起眸,看向了不远处那位绝情的可怕的神秘人。 “你还我爷爷!” 在她尖着嗓子喊出这句话后,她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可下一秒,她就被男人轻松释放出的法力打翻在了地上,可她却又爬起来,再一次冲了过去,然后再被男人轻松打回…… 而她又继续毫不气馁的站起来,再冲过去…… 安儿在陆以川眼里,一直是听话,内敛的。 看着暴怒到像是发了疯的小兽的她,陆以川这才深觉自己的无力。 直到在白安安以卵击石的几次之后,她被神秘人吸了过去,扼住了她的脖子。 而这次,她再没有之前的恐惧,两只腿即使悬空也在极力反抗,而她的手更是抓上了男人的大手,她不长不短的指甲,镶入男人的皮肉中,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恨吗?”那人问。 “我就算是死,我也要你赔我爷爷!” 她抽泣着的小脸上,全是愤恨。 “说了要调教调教你,你越是恨,未来你的灵魂就越是本尊的最高杰作!” 这就是调教,以她最重要之人的性命来激起她心底的憎恨阴暗。 也就是白安安失去理智的行为,为陆以川争了点时间,他冲过去,捡起了那把能斩魔的句芒剑! “放开安儿!” 在他怒吼一声后,他就像一个刚握过剑的新手,朝着男人就横劈了过去! 这一剑,劈开了男人身上半截浓雾。 可依旧毫无作用,他们想看见的地方,依旧看不见。 “今日本尊不赔你们玩了。” 在那男人丝毫没有怒意的说出这话后,他把白安安又一次的扔了下去。 这时,趴在一边的萧止墨恢复成了人形,他的伤口依旧在出血,但他脚下生风,瞬身过去,先陆以川一步把白安安接入了怀中。 一刹那,那笼罩的迷雾,风吹过一般的迅速消散。 露出了那刺眼的阳光,还有远处那安静气派的教学楼。 突然的阳光照在陆以川身上,他浑身有了刺痛之感,但看落在萧止墨怀里,突然哭也不哭,叫也不叫,连表情都僵硬的白安安。 他极为狼狈的冲了过去,“安儿!” 而这时,他才看到,白安安被男人掐过的脖子上,有了宛如针刺过的伤口,有血溢出。 萧止墨看着突然失心的白安安,他紧扣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表情嗜血般可怕。 “陆以川,这是我最没用的一次……”他压抑着内心的暴怒,冷冷从胸骨憋出了一句话。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抬起颤抖的手,伸去白安安的小脸处,轻轻盖在上面,“安儿……” 他轻声呼唤。 可白安安丝毫没有反应。 她的瞳孔没有一点动静,如一滩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如心死一般。 而这时,萧止墨把手放在了她眼前,片刻后,他移开了手。 倏然的—— “呜……” 她终于又是哭出了声。 萧止墨把她往怀里紧紧拢了拢,企图给她一些安慰,只是在看到陆以川不解的眼神后,他才沉郁道:“受刺激了,哭出来就好了……” 空气里,都是白安安的哭声,陆以川看着她,那双清明的眸子,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有血溢出。 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白安安哭着。 萧止墨的伤口在出血,陆以川忍受着阳光的灼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白安安心里的痛。 许久之后—— “先生……” 蓝冰儿醒了。 而下一秒,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闷雷。 陆以川回过了头去,便看到蓝冰儿坐在地上,那双吊稍大眼,眼泪婆娑。 她流血的伤口已经凝固,可在见识过白一穷的惨死,和白安安的痛苦后,她刚醒过来便被动容到泪流不止。 看样子,她该是很难过,因为天空没一会儿便阴云密布挡住了太阳光,顷刻间,他们这一片地区大雨瓢泼起来。 这不是这个时候该有的雨。 看自己给萧止墨和白安安似乎是带来了麻烦,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可却怎么都止不住。 冰冷的雨浇在白安安身上,眼泪和雨混杂,她终于转了转头,瞳孔颤抖的看向了看着蹲在萧止墨旁边的陆以川,表情有些恐怖。 “叔,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找爷爷……”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狠狠抓住了陆以川的肩膀,“叔,我们回家,我饿了,爷爷肯定给我做好饭了!” 话毕,她就要从萧止墨起来,“叔,我要回家,明天就是……” 当她自己差一点说出中秋节这三个字后—— 即便她再怎么自欺欺人,还是咬着唇哭了。 “叔,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没有家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11章 我活着做什么 看白安安抓着他哭成了泪人,他眸光闪烁着,“安儿!我还在,安儿,你看着我!” 白安安却疯狂的摇了摇头,她一把推开了他。 “你走,你走!” “安儿!” 白安安放开他,双手扣在了脑袋上,“你们都走……不要和我呆在一起……”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爷爷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爸爸,我妈妈,都是因为我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两只手却越来越用力。 看她这副失心崩溃的模样,陆以川却不知该怎么办。 忽的—— 她突然从萧止墨怀里挪出身子,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在旁人都不知她要做什么时,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句芒剑旁边。 她握住了剑柄,本想拿起来,可剑的重量超出了她的想象,很重。 陆以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么,在看到她失焦的目光后,他刚准备冲过去,就看到白安安用力把剑举了起来,直逼自己的脖子。 他心一惊,直接瞬身过去一把从她手中夺过了剑。 “你想做什么……”看着白安安那绝望的神情,他沉下了脸。 白安安没有反抗,她愣怔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转过头,低声道:“我活着做什么。” “我是灾星,因为我……我的家人,一个一个的,都死光了,我想爸爸,我想爷爷,想见我妈。” 她的声音很轻,话毕后,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直直看着陆以川的眸子。 眸光湿润,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感情。 空气里安静了须臾,之后白安安张开她那张被眼泪侵染的檀口,声音清淡却一字一句道: “你和他们……都在一个地方,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活着?” 蓦地,陆以川和萧止墨都顿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让人全身都颤栗的心疼。 看她这副失心崩溃的模样,萧止墨眸光泛红,他在白安安不知觉的情况下,悄悄靠近她,抬起手用力的敲在了她的脑袋顶。 须臾,她脖子一怔,表情凝固了。 眼睛也在瞬间黯淡,失去了焦点。 而陆以川看她突然以这种表情僵住后,他脑袋猛然膨胀。 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和一张女人脸。 “重,你当真要与梨白成婚?” 女人与白安安模样一样,眼神相似,语气却相差很远。 之后是他郑重认真的回答:“永生只爱梨白一人。” 记忆,总是会突然想起。 可随后,白安安那双眼缓缓合上了,她身子猛然朝后一倒,靠在了萧止墨身上。 “陆以川,小安子我带走了……” 抱住白安安,萧止墨沉郁着嗓音说罢后,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抹眼泪的蓝冰儿,“你的事,自己看着办。” 之后萧止墨没给陆以川反驳的机会,他一手用力把白安安挂在身上,另一只手,把一边白一穷那些没被神秘人力量震碎的衣物整理了起来。 他看到了白一穷之前背着的,放符纸道具的包,当他准备把衣服放到包里带走时,却不料有一个东西从包里掉了出来。 是一个很破旧的小本子。 本子刚暴露在空气中,就被还下着的雨给打湿了,但萧止墨停顿半分,还是翻开一页看了看。 【九月十二号,星期六,晴。 今天我和爷爷一起去县城卖桃,爷爷蹬着车,我坐在车后座,热热的夏风,一波一波轻触我的脸,我在想,大海的波浪会不会这也是这样子的? 卖桃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叔叔夸我家的桃子好,看到我额头有好多汗,还送了我一根冰棍呢!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这是白安安的日记本,看字迹,工整中带着稚嫩,应该是小学时期或者初中时期的本子。 萧止墨抿起了唇,他收起本子,刚准备放进去,就看到从本子里掉落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老旧,上面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扎着羊角辫还眯着眼睛的小女孩。 是白安安和她的爸爸。 当萧止墨捡起那张照片后,他的手抖的无法自持。 “安子……” 轻声呢喃一声后,他把白一穷的东西,丝毫没有遗漏的捡起来背在身上,然后带着白安安离开了。 陆以川整个灵魂被定格,他此时很想把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缕一缕全然分开,好好看看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一穷连灵魂都没能剩下,彻彻底底从世上消失,让他浑身痛的离谱。 而看到安儿那绝望到不想活下去的脸,早已无心,可心却痛。 而此时,与他同留在这里的女人。 那个在他记忆里,被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只能活半年了,她竟然有了一个能与他理直气壮在一起的理由。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甚至是满心的负累。 就在萧止墨抱着白安安在那越来越小的雨中,走到那平静无波,处处充斥着社会主义的街道上时,只见有一个男人,他没了之前那严谨死板的模样,领带松松垮垮,穿着的白衬衫被雨水淋湿,他正迈着长腿朝这里跑了过来。 是席无玥。 他看到萧止墨那浑身血迹的模样后,表情露出了愕然,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安安身上,但看她没什么事后,他与萧止墨擦肩而过,直奔蓝冰儿。 “冰儿!” 空气中,传来了他冷冽却不乏关心的声线。 “表哥……” 看到了席无玥,蓝冰儿赶忙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而后她又偷偷瞄了瞄一旁的陆以川。 可这时,她婆娑的泪眼里,却有了一种淡淡的羞怯。 看着那有质量的雨水穿过他的身体,却分毫没把他打湿后,她越来越在心里确认了那个事实。 他真的不是人。 只是在席无玥奔跑过来,甚至穿越过陆以川跑到她身边后,她这才将目光放在席无玥身上。 “怎么回事!” 跑过来,席无玥就看向了蓝冰儿脖子和脸上惊悚的伤口。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席无玥没再说话了,他盯着蓝冰儿看了片刻,之后他伸出手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去医院。” 蓝冰儿没有挣扎,她也被吓的不轻,此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看着陆以川依旧魂不守舍,她只是大声说了句:“表哥,能把地上扔着的那把剑捡起来吗,我要带回去!” “冰儿,是不是又是邪物作祟?” “嗯,如果不是那把剑,我估计就死了。” 她终究还是找了一个理由。 之后,她也被席无玥带走了。 但那一片荒地上,只剩下陆以川后,他这才呆呆转过了头。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辆黑车急速行驶过去,他还能看到抱着白安安的萧止墨,而更近的,是抱着蓝冰儿的席无玥。 有两个女孩,定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在这辈子,她们似乎都遇到了肯在乎她们,对她们好之人。 陆以川,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能轮回转世? 陆以川,你究竟有什么执念? …… 萧止墨抱着白安安走的很快,只是他刚走到绍大的路段时,突然有一辆均速行驶的劳斯莱斯在遇到他后猛然停在了路上,他目光微冷,视线也不好,他没有看到车牌号。 可随后的一声“笛——”声,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刚要转过头去,就看到车窗降了下来。 “止墨!” 看过去,车窗内探出了一张美艳的女人脸,是和静。 看清了是谁后,萧止墨有些诧异:“你?” 而当和静近距离看到萧止墨身上那越来越浓的血迹后,她那双魅惑的大眼里闪出心疼,她张了张嘴,本想问他怎么了,可下一秒,她却一把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她踩着细跟高跟鞋,可因为穿多了,走路速度极快,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在萧止墨还在发愣之时,她竟然从他怀里一把抱过了昏迷的白安安。 接着,她语气着急:“上车!” 萧止墨真的没想到,他受了伤后,能看到这个女人,这么理智的一面。 甚至他还有些好奇,这女人究竟对萧止墨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她都不关心他怎么了? 只是想起昨天的事后,好像她问过他身上的血怎么来的,但他没说。 上了车。 和静把白安安小心的放在后座上,还帮她盖了一条毯子,在萧止墨一脸无谓扯着伤口也坐进车后,她突然对着他抬起了手。 片时,她又放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萧止墨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身上那伤口是假的一样,他就不疼吗? “我……”和静眸光里闪过一丝慌张,可接着她看着他的伤口,抬高声音质问:“你怎么受的伤?” “无所谓,皮外伤。” “皮外伤?你家皮外伤血这么流?”和静一反之前那温柔的模样,语气带了些强势,“叔,去医院!” “我家皮外伤,血还真这么流。”萧止墨接话后,懒懒靠在了椅背上,许是伤口处被雨水打湿有些痒,他还伸手挠了挠。 看他这么无谓,和静深呼口气,叫了他的全名:“萧止墨……” “说。” 突然,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蓝冰儿走后,雨停了。 陆以川没继续呆在那个地方,他看着那处处散落着白一穷血肉灵魂的地方,就近从那里的冥界通道,去了冥界。 不同的通道,连接着冥界的不同的地方。 在他刚到冥界后,竟然看到了一对儿,行冥婚的鬼夫妇。 红轿,红衣,在这阴暗的冥界,显得惊悚而诡异。 整个过程,完全无人世间那种热闹,却也叫人能感受到,何为“相爱。” 而就在此时,他浑身通体膨胀,而后有一种让他浑身都难以忘记的记忆,回来了。 “与山水同寿,似日月永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我想回家 脑海中,先是有了一道他的声音。 话说的深情。 像是他看着山川河流,日月交替的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什么人听的。 可接下来的记忆,清晰犹如才刚发生过。 雕花香榻,良辰美景。 有一女子,一身红衣薄纱,喜帕遮盖了她的脸。 她只露出一只如藕般白嫩的小手,被他攥着。 他力道有些大,却也知道并未把她攥疼,他的大拇指扣在她小手虎口的位置,轻轻婆娑,偶尔还能感觉到她那水葱一般的指甲回应他。 他的手心,明显有一层细汗。 当真是紧张。 他透过对面窗户之上的竹篾纸,隐隐能看到浮云飘荡的夜空上,挂着一弯弦月,光微冷。 而后他的桃眸微垂,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大红的金线滚边婚服。 呼…… 他的薄唇开启,吐了口气。 他的气息非常薄弱,但女子却感觉到了,她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空气中突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被红烛照亮的新婚之房,香榻前的紫檀圆桌上摆放着一对儿白梨。 两只梨,颜色白如玉,用一条红绳连接。 寓意:永不分离。 而在他看到梨旁的一株梨花后,他眼眶一扩,随后温柔阖了一半。 梨花花瓣,红白相间,世上没有哪棵梨树,能开出这样的花。 他在心里默念一句:玉雨梨白,此间红。 想到这里,他很轻的松开了女子的手,他抬手捋了一把自己散落在肩上的黑色长发,然后拿过了放在自己另一边的喜秤。 喜秤伸入了喜帕之内,然后挑起,之后她的无暇玉貌露出,两人四目相对。 红烛的烛光微微摇曳,他黑眸微敛,她魅惑的吊稍大眼也弯起,盯着他那张白皙俊美的脸。 他黑色的瞳仁看进了她那如玉如石如月的眼睛里,他平展的唇角微微下垂,喉结明显上下滚动,而后他淡淡道:“我们,该洞房了。” 一听这话,女子突然抬起手,遮口噗呲笑了。 “哥哥,你紧张许久,就是为说这句话么?可是之前,你都与我洞房很多次了,新婚之夜和之前,会有区别吗?” 女子看似要比他从容了太多太多。 届时,他更是能察觉到内心的紧张,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他却在心里想,她当真是可爱极了。 女子盯着他那张隐隐浮上绯色的俊脸,姣好的面容有意无意的凑近了他,小口一咧,“哥哥脸红了!” 他喉结又滚动一下,眸子暗了暗,“取笑我可有意思?” “嗯……”女子拉长了尾音,然后摇了摇头,她的模样就像难以理解他话中意思,但更像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别的。 片刻后—— “我与哥哥现已成婚,那日后,我定是什么话都能说给哥哥听,可对?” 他一愣,并未回答,而是将大掌放在女子小脸上,轻轻捏了捏,“嗯。” “那哥哥脸红了!” 他一怔,随后唇角勾起弧度,捏着她脸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当真是败给了你!” 她笑靥如花,随后又问他:“那我现在便是重之妻,我该做些什么呢?” “嗯……”他学着女子的口气拉长了尾音,也学着她的模样细细思索片刻,而后答:“你自当在我身边,安好如旧,一切我来做。” 他话毕后,女子那双大眼闪出了光,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该是他这话,超出了她的预想。 但她又看他的面容认真到如同山盟海誓,她缓了很久,最后垂下了头。 红唇一抿,她低声说:“哥哥,借今日你我永结同心,我想取一字,做我的新名。” “嗯?”他疑惑,“怎么?” “哥哥名重,家之重,国之中,天下重,而我……” 咕—— 女子话没说下去,突然肚子叫了。 他一愣,唇角上扬,他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女子连忙抬起头,脸上红潮越来越浓,“哥哥不准笑我,今日我滴水未进。” 许是想起之前她取笑了他,而他便“小气”的趁此机会,俊脸猛然靠近他,薄凉的唇碰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 “嗯,不取笑,夫君岂敢取笑结发妻,嗯?” 果真他这么一做,她那张脸涨成了红辣椒。 他不再逗她了,双手盖在她的脸上,感受了一下她那几近冒热气的脸,语气温柔道:“话睡前说,我去为你做些吃的。” 之后他便站起了身。 记忆随着他自己走路离开女子后,也模糊起来。 可此时,他心里却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有一点极为重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想起来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死活都记不起来。 可只是这些,却又告诉了他太多太多颠覆他认知的东西。 目光聚焦,他看向了经过他身旁的那对儿冥婚夫妇,他们身着大红婚服,与他记忆中,他与女子的婚服颜色无异,可样式却天差地别。 面前那对儿夫妇,他们的婚服,该是清代的。 而他记忆里的,似乎比明代还要久远。 魂销四世,梨白未现。 魂。 销? 四世? 记忆里,他的名字叫重。 而女子……玉雨梨白,是她? 突然他浑身陡然一惊。 四世,会不会是……四辈子。 一花,一生情,几世,寻一人。 此时扒开衣领,看看那锁骨之上的梨花枝丫。 突然,他懂了。 可懂了这些还是不够。 他此时只觉得,自己身上更是有很大的谜团。 若是几世他都在寻找一人,那每一世,他都要来到冥界,经过三生石对他灵魂记忆的梳理,再生为人。 可当他考虑到这一层后,他整个人又愣怔住了。 他记得,自己从阳间来冥界是有一件事要做的。 关于一穷被打的魂飞魄散,是否有办法能让他的灵魂重聚,哪怕只是一魄也可以。 可怎么如今,他怎么忘记自己想要去问什么人了? 难道是问单轶? 不,不是! 对,他在阳间与安儿在一起时,单轶一人在冥界做了什么? 这种感觉,好难受。 他竟然一无所知。 …… 当陆以川整理好情绪找到单轶后,便见单轶正在酆都某条街道看房子,他薄唇刚张开,想问些什么,单轶就主动拉住了他。 “将军,您来了啊?” “将军,我手里有了很多钱币,但我却不记得这钱我怎么来的,您给的?” 当然不是他给的。 只是…… 看起来,他与单轶都突然放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甚至包括一个人。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沉思了很久,最后对单轶道:“我们去一趟三生石前,去看看我们的过去。” 单轶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但到了三生石面前。 有许多阴灵在此缅怀自己的上辈子,试图看一眼自己的下辈子,能回答的,三生石都会答。 而当他想要询问一次,自己在陆以川之前,还做过什么人时,却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他越来越陷入了迷茫。 若是在冥界得不到答案,而他又有了很久远的记忆,那他只能靠自己去想起全部了。 在冥界转了一圈,看着这压抑而规则严谨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他回了阳间,单轶也跟着。 B市有一处黄金地段,据说之前那里居住的全都是皇亲国戚。 陆以川寻着句芒剑来到此处后,他觉得很熟悉。 本想在这里转转,而单轶却突然指着一处大宅子道:“将军,我怎么觉得,在数百年前,这地方是咱们陆府呢?” 他一震。 过去看看,这家人不姓陆,但那个姓氏,他也熟。 姓蓝。 生前的事,和他早无瓜葛,他寻着句芒剑过来,也真是想看看蓝冰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了半年的寿命。 而当他和单轶寻到蓝冰儿的房间,还没靠近,便听到两个人在对话。 “冰儿生病这事,别对老爷和夫人说。” “可是席少,小姐这病和伤来的蹊跷,怕是又中邪了。” “我会想办法。” 听了这些话,他想他是不用去看了。 那可是魔,心堕化到最黑暗的地步,才会衍生出的怪物,他们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只是—— 冰儿,你是梨白吗? 若我未能轮回,收集灵器,只是为了一个人,会是你吗? 夜。 八月十四的月,已经圆了。 萧止墨守在白安安跟前,他已经将白一穷的衣物全部整理好,封在了一个木头盒子中。 他的力道大概可以让白安安昏睡个一两天,却不曾想,白安安就在这月圆的夜醒了。 如果不是心里承受的事撑破了她那些安暇,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自己醒过来。 她醒的很安静,眸子眨了眨,就一眼看到了陪着她的他。 在她察觉到了房间外的冷光后,她目光又移到了窗户外。 过了很久很久—— “我想回家。” “嗯。” …… 八月十五,不知秋思落谁家。 白安安在下午回到了她所生活的县城,素色萧条,安静和谐。 和B市繁华的大都市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却给了她很强烈的归属感。 她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双肩包,萧止墨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却两手空空。 她没有好好背包,而是把包挂在了胸前,两只手拖着书包底下。 之后她轻车熟路,在一破败的停车点,看到了去往梨白村的城乡公交车。 站在离车十米处的距离,白安安咽了口口水,转过头问萧止墨:“您有零钱吗?” 他掏了掏裤兜,从里面掏出了一把一块钱的钢镚儿。 “要几个。” “我们两人,八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落叶归根 两个人说着普通话,在这方言遍地的县城里,有些格格不入。 旁边停着的那辆公交上,几个人透过窗户赤裸裸看向了他们。 萧止墨不看也能感觉到那些视线,若是以前,他绝对会暴躁起来。 可现在,他也平静的可怕。 甚至以前,即便他自己能力非凡,可出行还是会有一群保镖护着。 那不是他刻意摆谱,即便他能力强大,可蛇的本性,不喜欢与太多繁杂接触。 可现在,为了白安安,他把那些全然抛开了。 他还记得,自己是条蛇,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生活过潮湿的地底,也生活过肮脏的沼泽。 把钱递给白安安后,两人上了车。 曾经,她也是这样。 拖着自己弱不禁风的身子,拉着行李箱,一个人辗转几次公交车,从村子里到县城,从县城去市里,再从市中心到机场。 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地方。 那时候,一路上陪着她的,是陆以川。 因他是鬼,她卯着力气抬箱子时,其实他都有帮他。 可现在。 她回来了。 从那陌生的都市,再一次要回到那个梨花开尽的村子,陪着她的,换了个人。 两人刚上了车,就有人认出了她。 “安?” 她抬眼一看,是她那邻里八方的其中一个老阿姨。 这个女人,会在过年过节给她糖吃,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主动送她一点,还会拉着她那上一年级的小孙子去她家,让她给讲讲功课。 但也会在听到别人拉到她家家长时,磕着瓜子儿,说说她爹妈的死,再说说她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可能上辈子是个妖精。 有人说,农村的人大多淳朴。 也有人说,穷山恶水多刁民。 她不置可否。 “翠姨。”她称呼了一声,然后找个位置,先让萧止墨坐进去,她坐在了旁边。 第一次听白安安说方言,萧止墨平展的唇角勾了勾。 怪好听的。 “安,回家过节啊?” “嗯。”白安安尽量从喉骨发出了听似正常的声音。 突然,那翠姨双腿一翘,脸上带了些柔和,“安,你可真给咱们梨白村长脸,现在全县都知道咱们村出了个文科状元,考上那绍义大学了啊!你那分数和照片,可都在一中校门外贴着呢!” 说罢,她的目光一直瞄着坐在白安安里头的萧止墨。 他们一起上来,萧止墨身上那冷淡素雅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车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在偷看他。 “啊。”白安安勾了勾唇角。 “怎么了,眼睛怎么那么红?”看似关心了一句,可那翠姨的目光还是在看萧止墨。 闻声,萧止墨不放心的看了一眼。 之前她还好好的,可现在竟然一瞬间红了眼。 怕是那阿姨哪句话,戳了她一直紧绷的弦,随之弦便弹了弹吧。 “没有,有些不舒服。” “唉……你看这小身板瘦的,那好学校,吃的好吗?”翠姨又问,话毕后她突然想到了啥,大手把大腿拍的很响道,“安,忘记告诉你了,你爷不在家。” “嗯……” “你知道啊。” “这位阿姨,您好。” 怕白安安撑不住,萧止墨终于侧过身子替她接了句话。 终于听到萧止墨开了口,那翠姨一顿,一口乡音问:“呃……你是安的……” 他是小安子…… 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一手搭在白安安肩上,语气温柔:“现任男朋友。” 现任。 嗯,没毛病,毕竟现任可以分分钟变前任。 “哎呀,安,你小小年纪都交男朋友了啊,你爷知道吗,你爷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在外面可得好好……” 蓦地,白安安便感觉肩膀上那一只手用了些力气,“这位婶婶,您操心多了。” 他声音依旧很平淡,可这话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霎时,在他们背后,有两个穿校服的,看似高中生模样的孩子说起了悄悄话。 “哇,那就是咱们高中毕业的文科状元白安安,在学校就是校花,男朋友……真像明星啊。” “好好学习是王道,我也想去B市看一看。” 小孩子的话,或许白安安听不到,可就萧止墨的听力他却听的很清楚。 “小安子,这车什么时候开?”他问了一句。 “还得一个小时,但如果来迟了,会没座位。” 萧止墨有些不理解。 之后白安安没再说话了,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在上面很快速的打着字。 这时坐在他们旁边一个有些小杀马特的姑娘,指了指她的手机,“你这是真的假的?” “假的。” 她其实不知道那女的在问什么,但如今,各种和现实有联系的词,比如“真”,“醒”这些词,她不想听。 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就好了。 那女的随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她的“玫瑰金”,档次不如白安安,她意识到什么后,抬起眸子朝着白安安翻了个白眼。 “真的就是真的,至不至于,谁买不起啊。” 萧止墨静静听着这车是那不多的人在拉闲话,他从来到人的世界后,接触的虽是上等人,可如今想想,不论是上等人还是普通人,俗起来,都一样。 但看着小脸苍白,正在微信上联系她们市那些简单的八音会和办丧事的机构,他很好奇。 那位爷爷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能让她在各种俗气侵袭的环境中,开的那么干净。 时间慢慢过去,萧止墨也终于知道白安安所说的“会没座位”是什么意思。 就在过去四十来分钟的时候,有个地方,跑来了很多穿校服,背书包的小孩子,有男的有女的。 有的还抱着薄薄的被子。 看样子,是这县城里,有什么学校在今天才放了假,孩子们从学校离开,准备回自己的村子过中秋节。 车里的气味本就有些难闻,可那些孩子上来后,莫名有了一种石灰味儿。 粉笔的味道吧,看起来这些孩子们,个个都坐第一排啊。 在萧止墨看到有些孩子的校服上有“一中”的字眼后,他看了看白安安。 她的母校吧。 之后萧止墨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差不多一米五五的个子,胳膊细的青筋明显,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头发稀少枯黄。 她背着很大的书包,直直坠在她的臀部之下,把孩子的腰压的很弯,她扶着车门口的栏杆,眼神清澈看着外面煮油条的小摊子。 咽了口口水。 须臾,有人问她:“今天老师讲的题,你会做了吗?” “嗯,挺简单的。” “那晚上吃过饭,我去你家,你给我讲讲。” “好。” 看着孩子们,萧止墨又猫了一眼白安安。 小安子现在18岁,去年,或者千年,她是不是也和这些孩子一样? 白安安这时突然把手机关了,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那顶之前他买给她的帽子,而后她直接把头埋在了他腿上。 “晕车。” 简单说了两个字,她用帽子盖住了脸。 这真是萧止墨的第一次经历。 顶多二十来个座位的公交车上,挤了个满满当当,甚至这种挤,和市里地铁公交还有不同。 那一路上的崎岖颠簸,真的很要命,那些挤在车上的孩子们,脸上都是煎熬。 从县城到白安安的村子,要有一个小时。 若是他猜的不错,怕白安安根本不是晕车,面对那么多的孩子,这座位,怕小安子是想让的,可是顾及到了他的身份,只能找个蹩脚的理由,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 萧止墨那张脸出现在小地方,或许真的就像神仙下凡吧,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很多灼热的目光。 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 他一路上专心看沿途的风景,可就在他看风景的过程中,有一双手按在他的膝盖上,紧紧攥了攥。 力道由紧到松,再又狠狠掐上。 他的裤腿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快到了。”他轻声说了句话,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回应他的,是腿上的小脑袋瓜子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腰带碰上了她的后脑勺。 “小安子。” “嗯。” “事情办完之后,嫁给我吧,给你一个家。” 顿时。 他们周围那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失了。 白安安没有回答。 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下了车。 萧止墨有心想要接过她背了一路的包,还是被她拒绝了。 顺着那条乡路,白安安弯弯绕绕,最后走到了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院子的大门是木头钉的,院墙很低,萧止墨的身高能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三间小平房,一块小菜地,两颗果树。 的确是穷。 白安安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很利索的打开了大门上的锁,咯吱一声推开,她没有先进去,而是对着她走了没多久的家,轻声说自言自语:“回来了。” …… 萧止墨见识过很多人类的血腥和残忍,因为他的身份,他很少关心人类的那些悲欢离合。 可这次,白安安让他改观了太多。 她生疏却手巧的裁剪了两块儿白纸,在那简陋的厨房里,用面打了糊糊,粘在大门上。 又把家里能用的白布全部翻出来,遮住了那几块镜子。 其实他想告诉她,爷爷的魂都没了,做那些民间亡灵忌讳的事,已经没意义了。 可他却不能打扰。 “能帮我搭个棚子吗?”在她做完那些以后,她在手机上找了一张农村办丧事的灵堂,给他看了看。 很简单,他笼起结界,挥了挥手就好了。 之后她拿出了他给她的那个盒子。 摆在了简易搭起的灵堂中央。 之后,她拿出本子和笔,努力的回忆着别人举办丧事的样子,一笔一笔认真写下步骤。 她淡定的可怕,简直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 那种淡定让他都觉得压抑。 终于—— “小安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落叶归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落叶,知花开之日。 而归根,却是将生死枯荣归于命。 白安安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罢。 …… 老人们,有不少在到了一定的年龄时,都会留一张照片,还有不少更会为自己打一口棺材。 白一穷只为自己留了一张照片,照片一直在他那屋里摆着,和白安安的一张可爱的照片摆在了一起。 而他虽隐藏了身份,可终究是道士,但他却没给自己打一口棺材。 那一天的傍晚到晚上,白安安生硬拘谨的按照他们当地的风俗,通知了村子里,她爷爷去世的消息。 这消息在中秋节,真的晦气。 梨白村的人口没多少,而这村子也不算穷,除了白安安家有些家徒四壁,旁的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过的还是有滋有味的。 若是听说什么人死了,要么是有了绝症,要么就是寿终正寝。 白一穷,年纪不算大,六十来岁。 甚至他一直下田去地,身子硬朗,精神也很好。 他突然去世,真让人哗然。 他在村民的眼里,命算苦。 早年丧偶,好不容盼着儿子结婚了,儿媳却难产而亡,身子受了那么大的苦,落下的还是个孙女儿。 在安安妈离世后,有那些好心人,看她爸有些人才,想要给他再说场煤,可她爸却死活都不要,到底是真喜欢她妈。 她爸为人老实勤恳,却没想到,也在白安安12岁的时候,发生车祸离世了。 落下个白一穷拉着孙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而小安安越长越好看,有那不三不四的江湖郎中,说她命格太凶,迟早会把一家人都给克死。 那时候白安安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她觉得委屈,甚至她心思敏感,也总觉得爸妈的死,和她有关系。 从13岁,她去县城读初中开始,她闭口不提她的父母。 不是不想,她会怪自己。 而现在。 爷爷为了救她也死了。 她能想到村民会说些什么。 可是…… 她无言反驳。 一方白布遮住了她的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能看到她的手时不时探进去,等小手再拿出来后,手背都是湿的。 她跪在白一穷的照片前,因不懂规矩,她上了好多香,烧着买下的冥币。 萧止墨坐在她边上,偶尔递一张纸巾,偶尔递口热水。 天越来越黑,月越来越明。 而她这荒落的家外,陆续有一些吃过晚饭的老人过来了。 那些人还在路上,萧止墨便听到了一些言论。 “一穷真不在了?” “啊,今天我在车上看到他孙女儿和一小伙子一起回来了,在车上我就觉得闺女儿不对劲,真是没想到啊!” “咋不在的?” “孩子没说,唉……我们过去可别瞎说啊,别说孩子什么克不克的,就算是……可孩子这……这都成孤儿了啊。” “谁说不是啊,这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一穷前段时期可还在嚷嚷,以后跟着孙女儿享福,世事无常啊。” 在他清清楚楚听到那些村民的言论后,他蹙起了眉。 看着白安安脑袋上那块守孝的白布,他突然在想,若这是红盖头的话,会不会让小安子开心点。 这时,白安安吸了吸鼻子。 蓦地,他那颗喜血喜杀戮的心,怦然一动,软成了浆糊。 他抬起手,刚想把她抱在怀里,却突然察觉到一阵阴风。 他一怔,猛的回过头去。 竟看到陆以川站在不远处的果树下。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 “安子,我出去一下。” 白安安点了点头。 萧止墨刻意擦过陆以川,走出了那破败的小院儿,接着他找了个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蹲了下去。 陆以川随后跟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看着陆以川,萧止墨声音平静而淡然。 “安儿怎么样?” “不知道,我对她……不算了解。” 萧止墨很客气的说出这样的话,陆以川一时语塞。 两人安静了片刻,萧止墨也站起了身,眸光微微擦出了火光,萧止墨问:“陆以川,安儿究竟是什么人?” “老爷子那晚上所说的话,明摆着他知道很多东西,或许……他都算到了自己大限之日,你是阴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冥界那些破规则。” “她……” 但陆以川怔怔道出一字后,他的记忆开始混杂,之后他在那些记忆中,拉出了那位雅水。 萧止墨看他变了表情,便连忙追问:“什么?” “我记忆不多,但那些记忆里,有安儿。” 他这么说,萧止墨并未惊讶,他眯起那双漆黑有神的眼睛问:“那她是你的什么人?” 陆以川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院子里都能听到那些过来的爷奶宽慰白安安的话语。 “不知道。” 略微沙哑的嗓音最后,只吐出这三字后,萧止墨额头上青筋暴露。 “你憋了半天,就憋了一句不知道?” “想不起来,只明白记忆里,出现过安儿那张脸。” 话毕后,陆以川紧紧把手握成了拳。 即便记忆里,他的死是因为雅水,可突然有些不想说。 明明他都想起自己成婚,也明白自己所爱的人是蓝冰儿,可为什么……一想到与安儿的种种,身不由己的在担心。 他答应了一穷,甚至还受过一穷几次跪拜,即便他懂自己有血肉之躯,却无法不管白安安。 雅水即便和白安安有同样的灵魂,可雅水是雅水,白安安是白安安。 即便模样一样,可心,可人,不同。 萧止墨也没去逼问他,而是换了个问题:“那蓝冰儿呢?” 接下来,陆以川依旧沉默了很久,之后定定答:“成婚过。” “所以,即便安子前世和你有关系,但也不是一对儿?” 他又沉默了片刻。 “嗯。” 不是一对。 当自己这么想了,突然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在负痛………… “那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在萧止墨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后,陆以川不假思索,连忙回答:“不成!安儿与我有红线支撑,若是有阴物看到她,断不会轻易碰她!” “陆以川……”萧止墨只觉得他这话很好笑,“那些算根毛?” 话毕,他接着又道:“盯上安儿的是魔,我都抗不过,你能行吗?” “还是说,你不想和安子解冥婚?” 这话,竟戳了他的心。 他也知道,知道自己和安儿那订下的冥婚,对于昨天遇到的对手,根本不值一提,可为什么,他是真的不想解。 “你对安子,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萧止墨连环发问,每个问题,都让他头疼。 “是同情,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叔?” “同情?”陆以川反问,他的神情也有些骇然,这个词,他从来没想过。 “哼——”萧止墨冷哼一声,“估计真是同情,你可是将军,生前掌管千军,锦衣玉食,接触的是九五之尊,而小安子,你看看她这生活环境,怕是还不如你之前府上的丫鬟。” 这些话,明明是讽刺,可陆以川却也听出了意味。 而后他反驳道:“那你呢?你可是当今年代,萧崇集团的掌权人,那些资产,也能换金山银山!” “错了,我是蛇,曾经生活的环境,比安子还差……”说罢他看陆以川又要接话,连忙补充,“萧崇集团在近五年,资产翻了一倍,而那一倍,是我做的,没有萧崇,我也能给安儿很好的生活。” 他说的很有底气,而陆以川在听罢之后,只是敛起眸子,冷冷说了三个字:“你是妖。” 萧止墨有些嫌恶,“所以,你认为我和杀死白一穷的那些魔,是一类?”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安儿想要解除冥婚,让她对我说。” “陆以川,你这话是承认小安子对你动了情吗?”萧止墨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你说这样的话,和那些靠冷暴力逼女人提分手的人类渣滓有什么区别?” 说完,萧止墨自己干笑了两声,“忘了,陆将军也是做过人的,死后记忆里都有两个女人,怕你生前……和那些渣滓,没什么两样。” “随你怎么说,我不信你。” 陆以川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所扰怒。 萧止墨深呼口气,他萧止墨抬起手按在了陆以川的肩膀上,而后扣紧。 “好,谅你对安儿不错……我会做到让你无话可说,渣滓。” “最近别在安子面前出现,省的影响她的情绪,你那大小姐身子金贵,可别耽搁了,啊。” 说罢,他收回手,带着怒气转身朝院子里走了去。 陆以川定定站在那里,他眉头紧锁,看萧止墨拐了过去后,他穿过墙壁,进入了院子内。 此时院子里很热闹,不少老人在宽慰白安安,有些老奶奶许是觉得白安安可怜,又或者是和白一穷关系不错,她们看白安安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看白安安弓着腰,整个脑袋埋在腿里,全身抖的厉害,他差点一个冲动冲过去,但想到萧止墨才说过的话,他顿住了脚步。 即便自己想起了很多东西,可记忆里的虚缈,在他与安儿几个月的相处下所带来的习惯,分量有些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躲劫 他也依旧不能把蓝冰儿当成记忆里的爱人。 他把手扣在了心口处,他不知能不能有人体会这种记忆与感觉混杂的感觉,真的难受到不知道该做什么。 最终,他站在了白安安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萧止墨过去与那些老人们客气而礼貌的说着话,也听着那些老人夸他人不错,肯在这种时候陪着安。 也有人许是想宽慰白安安,便问了些在白事上不合适问的事,问安和萧止墨啥时候结婚,问萧止墨家里是做啥的。 萧止墨都一一回答,甚至应付那些老人之中,还不会忽略白安安,他很顺手的拿着纸巾,帮她擦擦鼻涕和眼泪。 看到那样的萧止墨,陆以川总觉得看到了自己。 难道他真的是觉得安儿还小,也觉得她无父无母很可怜,所以会身不由心的去对她无微不至? 只是…… 若他对安儿真是这种心情,那萧止墨现在这么做,算什么? 动心? 萧止墨在照顾白安安之时,他注意到陆以川站在了远处。 看着那个不苟言笑,总是摆姿态的老鬼也有这么落寞的时候,萧止墨并不觉得多开心。 昨天,白安安的一句话,让他很介意。 明明抱着她的,给她温暖的,是他。 但她却问陆以川,明明他和她亲人都在一个世界,为什么要她一个人独自活着…… 这句话,他不知道陆以川能不能明白小安子的心情。 可他却不知为何,能理解。 小安子人虽不大,可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她知道蓝冰儿和陆以川有跨越生死的缘分。 她更知道,自己争不过蓝冰儿。 可她那么问,除了是一种绝望,或许她更想听陆以川说一句:那你来吧,和我们在一起。 毕竟小安子还处在一个心存幻想的年纪。 看过了妖魔,也见识了鬼怪,如果在绝望中能开出花,那她也只能告诉自己,陆以川所在的那个世界,要比现实温和一点。 最起码,人死去,还会去那里以别的方式存活着。 小安子,聪明啊。 话说的很隐晦,可她却还是传达给了陆以川,除了爷爷以外,她想依赖的人,也只是他。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活着。 这话,明明是想依赖陆以川,甚至在这隐晦的依赖中,她还在责怪。 为什么会无意识的去责怪陆以川,毫无疑问,她已经把陆以川当成除了她爷爷以外,最亲的人。 只是小安子,我还有机会吗? 你能换着来依赖我吗? 让我照顾你吧…… 思及此,萧止墨抬起头,看向了那高耸的落勾山,看到那种地方,他也会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久,久到记忆都快模糊的时候,他也曾孤孤单单,一条蛇,守着一座山。 小安子,若你也是孤身一人,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很想这么告诉白安安,可看着白安安哭到不能自已的模样,他忍住了。 天凉了。 他依靠内力,让精元的力量最大化到了白安安身上。 太多的负面情绪是会影响人类的身体的,他要靠足够的温度,让小安子那颗冷透的心和身子,暖和一些。 小安子,真可爱啊。 可爱到心疼,幸好陆以川不喜欢,幸好幸好。 …… “登彦殿下,自巳时起,您从轮回道落入人间,法力尽失,而您会遇到一位与您有缘之人,若是不想留宿街头,请您放下自己身为冥界至尊的身份。” 登彦被三生石送入轮回道时,他听到了三生石的叮嘱。 只是…… 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某个异空间被法力传送了很久之后,他还没睁开眼,就嗅到一股子浓烈的高级香水的尾香混杂酒精的味道,甚至身体,还有丝丝凉意。 待他双眸睁开,身子也一并坐起来后,他才发现…… 自己竟然躺在KTV或者夜总会包间的沙发上! 甚至这房间内,灯光闪烁迷离,看起来很是暧昧。 而他全身还一丝不挂! 他的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后,他不禁在心里吐槽,这和投胎有什么区别! 衣服呢! 下意识,他四下搜寻,想看看有无能遮挡隐私的东西,却不料,门就在这时,传来了“咯吱——”的声响。 黎野真的没想到。 她放假回家,打扫的第一个包厢,就能扫到一个裸男! 甚至这裸男,还撑开双腿,摆着帝王一般的坐姿! 这比扫地雷刺激多了。 她第一个反应,抬手捂住了嘴。 不能叫。 她知道大妈妈的店摄像头只是摆设,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招来警察就不好了! 借着那花里胡哨的灯光,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第一反应,好美。 第二反应,陌生,却也觉得……不陌生。 什么情况? 登彦在努力保持镇静的情况下,他喉结上下滚动,双腿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并合在了一起。 双手,也飘飘忽忽的搭在了正中央。 看到了黎野,他在恼羞之余,也有些愕然,与他有缘之人,竟然是她? “咳……” 他先是很淡定的打破了空气之中的尴尬。 “能帮我找一件衣服?”他恬着脸,问。 他之前在黎野被女鬼附身后,便趁此机会,将黎野和白安安,把关于他与彦晴雪的记忆一并消除了。 他能确定,黎野只会觉得是第一次见他。 只不过,他却是第一次见黎野这种打扮。 身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一手拿抹布,一手提着垃圾桶,虽然依旧不怎么样,但却比她之前的衣着顺眼多了,颜色最起码和谐。 她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和白安安很像。 甚至她那一直乱七八糟土里土气的发型,竟然在后脑勺之上扎了个半丸子头。 整张脸上,除了之前受的伤害贴着纱布,也依旧戴着眼镜外,额头露出来后,她整个人的形象比之前好看了好几倍! 只不过,她依旧淡定的不像正常女孩。 “呃……” 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而后道:“这位先生,您是什么情况?” 登彦眨了眨自己的美眸,这个问题,应该是他长存于世,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问题。 毕竟他作为冥界至尊,怎么可能有这种连件亵衣都没有的窘境。 三生石,等本尊躲过劫数后,不论你与本尊有何交情,本尊绝不饶你。 只是在他刚张开嘴准备回答之时,他脑袋一闪而过三生石的叮嘱:若是不想留宿街头,请您放下自己身为冥界至尊的身份。 shit。 他记得在洋人口中,爆粗口说的应该是那个单词。 黎野有些懊恼的抬起了手,她本想拍拍头,最后却忍住情绪,只是动了动自己的头发。 唉……突然看到了一位没穿衣服的帅哥,的确是有些激动,所以她刚才不该问他什么情况来着,问错了啊…… 于是她在心里快速分析了一下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 这个包厢,是整个会场,特有的五间私密特殊豪华包之一,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再看裸男,可以说是非常,简直,帅呆了,但因为她没在网络上见过,所以不会是明星。 于是她得出他这副模样出现的两种原因。 第一,他可能是被仙人跳了,扒光了他拍照片,还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但会是什么人,竟然扒的他连条内裤都不剩? 不过她之前曾听过,有女人太喜欢一个男人,连男人的牙刷都会偷偷收藏,来满足自己得不到的变态欲望。 难不成他因为太帅,在这包间呆过的女人,也有喜欢他的,于是把他内裤拿去了? 不不不,或许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与人在这里喝酒打赌,输的内裤都不剩了吧? 这里经常有那么些有钱人变着态换着花样玩,给了她不少写作素材呢。 结合以上想法,再看他的表情,明显的尴尬,但眉头又拧成了结,他肯定是在生气。 而且,他要是高富帅,自尊心应该强的可以,指不定他已经在盘算如何报复对手了。 等等…… 再看桌上没收拾的东西,那是店里的VIP酒水套餐,其中有一种是充值到一定会员费才会得到的特供酒,所以这一桌的人,肯定是常客。 然后,再返回来看他,眼神很迷茫,一个大老爷们,还叉着腿,二二的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包厢里有隐秘的特殊服务房间,那里有张小床,床上有毯子可以遮羞。 那他就是第一次来这里。 综合以上,得出结论,他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找不到扒光他的人,从而来店里询问客人信息。 但大妈妈规定了,不能透露客人信息,那样,可能会因为这个男人,在他们店里引起争端。 一有争端,警察肯定会来! 所以…… 在以上因素会出现之前,她要杜绝。 “我……” “您等等,你想要穿什么衣服,运动服和拖鞋可以吗?” 在察觉到他准备开口时,黎野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是温柔客气。 甚至表情淡然,隐藏了她刚才那些飞速过滤的心思。 登彦一时有些懵。 这个女孩,表情虽然依旧,但说话口气,不是这样的吧? “呃……嗯。” 虽然有些不懂,但他还是先拿到衣服再说。 “CK内裤可以吗?还是要阿玛尼?” 登彦眉头拧的更紧了,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还是淡定的答:“都可以。” “好的,请您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千万不要移动,可以配合吗?” 他肯定不移动,再要遇到什么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谢了。”他客气。 黎野对他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然后轻轻关上门,跑走了。 登彦越来越呆,这女孩心是咋长的? 这里凭空出现一个裸男,她都不吃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能收留我? 谁说她不吃惊? 刚把门关上去,黎野夸张的动了动眼镜,脸上绯色明显。 她把垃圾桶放在门口,把手里的抹布塞在了门把手上,这才朝着楼梯口跑了去。 那里另有一道绿色通道,看样子是后门。 她从中出去,对面是一栋面积不大的小区。 一单元,202。 门是密码锁,她轻车熟路的按了密码,而后悄悄的走了进去。 她直接朝着某个没关门的卧室走了去,卧室的床上,此时睡着一个男人,借着月光,能看到男人立体的五官。 她悄悄走到了床边的衣柜前,打开。 里面的衣服都是男士的,颜色多有鲜艳。 她一边翻着衣服,口中还悄声念叨着:“你醒了吗?” “知道我是谁吗?” 那副模样,很是贼精。 床上只有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并没人回答。 确定男人睡的很熟,她从中拿了一件男人还没开封的内裤,和一套吊牌都没剪的当季新款运动套装。 之后走出去,在玄关口的鞋柜里,她又翻出了一双打着对勾的黑色拖鞋,把衣服塞在怀里后,她麻利的溜走了。 登彦唯恐之后再有人进来,他躲在了门口。 十来分钟后。 “有人吗?”门外传来了黎野的声音。 登彦一顿,内心一颤,这女孩当真聪明。 怕是她想到这十来分钟万一有别人出现带走了他,或者是想到他可能会守在门口,怕有人再进来,所以她才会问了一声。 “有。” 他回应。 声音很近,黎野眉头一挑,察觉到他在门口,她没有进去,而是把“偷到”的衣服,全部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然后有两只手,拉了一下,将衣物拿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穿好衣服的登彦走了出来。 看到他出现了,黎野抬起手冲着他小猫一般的抓了抓,“先生您好。” 她又很认真的打了个招呼。 登彦却越发觉得不解。 这女孩子脑回路怎么长的,她都不好奇他怎么出现的?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和黎野的衣服,是一样的。 虽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他还是先应了一声:“你好。” 而后他将一口气拉到下巴处的拉锁,又拉下去了一些,露出了他精壮的胸肌。 看到这个,黎野抿了抿唇。 登彦只是那些随性的衣服穿惯了,这种保守的衣服,他不大习惯。 而黎野只觉得,或许他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吧。 她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她没有递给登彦,而是先问:“请问,您需要手机吗?” 她想,他下一步应该会想联系什么人,用她的手机打电话,她还能存个号,预防他找事。 登彦却果断摇了摇头。 倏尔,他便看到黎野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些诧异。 “您不要给家人……或者朋友,打个电话?” 她又刻意提醒了一句。 登彦看她那一脸真诚的模样,额头微微冒出了些细汗。 该怎么去回答,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还身无分文。 “您……是喝断片了?”黎野又问。 断片? 登彦邪魅的长眸一眯,“好像是。” 他顺着黎野的话,先回答了一句。 不过立马,他就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呃……”果然黎野有些无语,“那您先想想。” 即便内心戏很多,但登彦依旧冷冷的道出二字:“不用。” “不用吗?” “嗯。”登彦先是答了一声,接着他定定道:“你叫黎野,对吗?” 须臾,黎野瞪大了眸,“您怎么知道?” 登彦没有回答,他抬眸看了看这里的装修。 和他带着阎王们去人间聚餐的地方没什么差距,应该也是一所高档的消费场所。 那就是夜总会了。 所以……这里不会太干净。 再看黎野,在这里打扫卫生,还能很快给他搞到衣服,说不定她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关系。 甚至她在白安安面前都冷冷淡淡,却对他这凭空出现的男人礼貌有加,估计是把他当成这里的消费者了。 大概分析了一些,他薄唇一勾,露出三分阴笑:“你猜我为什么会赤身裸体出现在这里?” 黎野怔然。 她仰起头又看了看面前男人的那张脸,俊美邪气,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再看他整个外形,比她年长很多。 阅历一定比她丰富,如果他这么问,那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我不知道。” 明明猜到了一些,可她还是觉得,装傻比较好。 “嗯,你不知道就算了,但我知道,你在绍义中文系读大一,平时爱好写点东西。” 瞬的黎野就倒吸了口凉气。 “你认识我?” 登彦露出皓齿笑了笑,“我还知道你这伤,是在你们学校图书馆摔伤的。” 顿时,黎野变了表情:“你是谁?” “登彦。” “登彦?”黎野能确定她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听到这二字后,她脱口便道:“登高的登,才得出众的彦?” 说罢,她大力的拍了拍头,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是这两个字呢。 显然登彦也觉得诧异,再看黎野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 太像他记忆深处的某个人了。 三生石,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他还是答了。 “可我不认识你。” 登彦有些不耐烦,他仗着自己个子高,满脸蔑视。 看他这么严肃,黎野绷住了神经,警惕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后,登彦便理直气壮的说:“以后就认识了,我最近无家可归,能收留我?” “……”黎野脑袋一懵,只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能收留我?” “啊?” “能收留我?!”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该收留我,命中注定。” 黎野突然想笑,但还是在破口笑出之时,收住了。 “您如果知道我,您应该知道,我还是个学生,而您的年纪……怕是有二十五六七八了吧?” “最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也的确哪里都去不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等我离开的时候,会全部满足你。” 语毕,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电梯,接着眼神又回到黎野身上问:“好了,现在回家吧。” 听着这大爷语气,黎野夸张的歪了歪脑袋:“您不打算去医院看看,还是说我联系一下警察叔叔?” “你是想说我有病,还是想说我脑残?” 黎野无语,她其实都想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您要是失忆了,应该去医院先做个全身检查,您要是丢了东西,还是联系一下警察比较好。” “警察?”登彦冷笑一声,目光一扫这富丽堂皇的夜总会,“你要是不想这里有麻烦,就听我的。” 之后黎野站在原地,大概沉思了有五分钟之久。 最后她一推眼镜,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位比当今最红小鲜肉还帅气的男人,最终点了点头:“好。” 登彦满意的扬了扬唇角。 对付聪明的人,就要利用他们爱乱想的那一点。 以前他与白月吵架,每次都赢,也是利用了她狐族贼精的特点。 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那走吧。” “不行,我还得打扫这个包厢。” 说罢,黎野提起垃圾桶,拿过抹布,就朝包厢里走了进去。 登彦露出疑惑,一般在这种地方搞卫生的大多都是一些中年女人,断不会有她这种年轻的大学生,何况还是她这种,那张脸不难看的。 万一遇到什么流氓地痞,那是会出事的。 “你怎么在做这些?” 靠在门上,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家夜总会,是我大妈妈开的,这些包厢,要私人打扫,这个包厢,我上学的时候,我二妈妈打扫,我回来,我替她。” 想着这个男人不简单,黎野也没去玩小聪明,说了实话。 只是登彦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大妈妈?二妈妈?这都是什么? 他本想问,但看黎野已经开始了打扫模式,他把疑惑咽了下去。 选择先等她做完。 只是他没问,黎野倒问起了他:“您既然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知道我读的大学,您了解我的身世吗?” 她问的时候还在整理酒瓶,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 她和登彦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于是登彦双手抱胸,懒懒道:“你猜。” 黎野动作顿了顿,她没再与他接话了。 此时此刻,在小小的梨白村,白安安还挣扎在为爷爷尽最后的孝。 关于生死,有两大遗憾。 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萧止墨静静的陪着她,陆以川依旧站在最暗的地方,看着她。 …… 在黎野有条不紊的把包厢独自打扫干净后,她推开了那个隐藏在墙壁上的门,看到那个,登彦露出愕然。 而黎野在看到里面的特殊秘密房间没被使用后,她退了出来。 走到登彦身边,她说:“你先去楼下大厅等我,我去给大妈妈说一下。” 话罢,她提着最后一波脏水,朝卫生间走了去。 登彦也没多言,一路走走看看,到了电梯口,进去去了楼下大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来陪陪我妈 三生石之所以让他从轮回道来人间躲天劫,无非是与天使了一道障眼法。 神在特定时间都需要投胎为人去体验人世间百态,体验最苦的日子,只为等百年后死去,重新为神后,能更好的庇佑苍生。 而他若是真正的去投胎,冥界要出了乱子会很难收拾,而他……更不能把自己的地位让给旁人! 他到了夜总会的外面后,抬头便能看到空中那轮圆月。 这里的月亮比B市要亮一些,空气也比那个地方好一点,看起来不是B市。 若他还有神力,一点微风吹过,他就能察觉到四周的各种危险和温暖,而如今,他只能感觉到凉风钻进衣服中。 他这副身体,该是和人类的肉体凡胎并没异样。 嗯……还有些饿。 今年中秋的月,有些泛白,像行驶在云海中的孤舟,透过云隙,洒下淡淡的银辉。 有一女子,她拥有独一无二的银发,在月光下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白月……”看着月,他轻声呢喃。 “你在说什么?” 突然出现的黎野接了他的话。 他回过头去,看见黎野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一身黑色运动服有些像假小子,可那张脸,却遮掩不了秀气。 镜片之下那双眼睛,斜长而狐媚。 突然,他脑海中回荡起一声急切而悲愤的女人声音:“白月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你信我,你信我啊。” 是梨白…… 可是他却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重不会伤害白月的,他不会的!若重知道你中意白月,他怎么会去杀掉白月!” “可他屠了整个狐族!屠了整个狐族啊!”那时,他近乎狂暴,抓着梨白的衣领,恨不得也把她千刀万剐掉,“误会?从出生就钟意他的龙女,他都能为了你至她于死地,何况是忤逆造反的狐族呢?” 看他突然发起了呆,黎野下了一个台阶,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大哥?” “有些饿。” 黎野皱起眉头,“好。” “……” “还有别的,先走吧。”说着,黎野直接跳在平地上,冲他抬了抬下巴,开始朝西边走了去。 登彦一愣,他迈开步子跟着。 这里的停车位比较长,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几个年轻人从一辆较为风骚的车上走了下来,有男有女,衣着时尚且香艳。 那些女人在看到登彦后,表情都默契的一僵,之后露出了被惊艳的表情。 黎野见状,又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模样,淡淡道:“大哥,你真好看。” 这话,登彦不陌生。 他第一次带雪儿来人间见白安安时,她就主动这么说过。 那时候,他看她穿着很是辣眼,便露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只是现在,他在她听过她的夸赞后,脑海里那些嚼烂的也想忘记的回忆,一直在眼前盘旋着。 涂山白月可从没夸过他好看。 “你家在哪儿?”看黎野走的地方不对劲,他问道。 “大哥,如果我收留了你,我真的有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么?” “你想要什么?” 黎野垂头笑了笑,“大哥不是一般人,我能看出来,我也知道你刚才有威胁我的意思,你不要害我就行。” 说罢,黎野侧过头冲登彦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还勉强算是一个内心很单纯,很善良的人。” 她这样的话,让登彦有些想笑,不过看着她稚嫩的样子,他想到了白安安。 “不会害你。”他答。 但是黎野没有说她要去什么地方,于是他又问了一句:“接下来要去哪里?” “既然你要被我收留,那我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嗯。” 他如今倒是对她有了些好奇。 他跟着黎野过马路,等红灯,看路标也知道了这里是H市。 两人走走停停之时,登彦在看到从一家西餐厅走出的一家三口后,脚步顿住了。 黎野一怔,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一家子挺有颜值的。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健硕精干,而女人也衣着淡雅,处处显露精致大方,而他们的孩子,看起来也才一岁多一点,孩子身上的衣服是粉色的,应该是女孩。 孩子被穿正装的男人抱在怀里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孩子靠在父亲怀里咿咿呀呀,而那位父亲,也带着笑附和着孩子。 身边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一脸幸福。 而登彦的目光,却一直留在男人怀里的宝贝儿身上。 雪儿也是那样被他从小抱大的。 难不成是自己没了法力也缺失了安全感,他真没想到,自己来到人间后,放不下的竟然是雪儿。 看他盯着孩子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黎野好奇的问道:“大哥,你结婚了?” 登彦这才意识到自己表露了些心事,把视线收回来后,他语气里隐含深意的答:“万年单身贵族。” 黎野听他这么形容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单身狗就单身狗,说那么好听干嘛。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黎野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走了进去。 超市门口有热热的关东煮和茶叶蛋,黎野本想问问登彦要不要吃这个,但在灯光下,看他那神仙下凡一样的外表,她有一瞬间恍惚,这货会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真的太好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零点,之后才对登彦道:“我要买些东西,你有想吃的自己拿。” “嗯。” 他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跟在了黎野身后。 纵然被三生石叮嘱要放下自己的身段,但他可从没在人前或者路上吃过东西的时候,目前自然也改不掉,所以他想看看黎野买什么。 只见黎野买了一瓶四十来块钱的白酒,又买了一包话梅糖和一块月饼,她见登彦什么都没拿,便利索付了款。 买好东西后,黎野带着登彦去了一幢废弃大楼的天台上。 而后她面对那一轮清冷的月,直接席地而坐。 先是拆开那一包话梅糖,随意扔在了附近,接着她打开那瓶酒,自己先倒在瓶盖里闷了一口,看她竟然喝白酒,登彦有些诧异。 后来她拉开了身上运动衣的拉锁,里面还穿着一件衣服,然后她从里面衣服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块儿怀表。 打开,上面有一张女人像,绝美妖艳。 照片有些老旧,但一点也不影响女人的美,这照片若是放在二十年前,绝对是尤物! 细细一看,黎野和女人很像! “你母亲。”他半疑问半肯定的说了三个字。 “嗯。” 登彦双手插在兜里,手指攥了个紧。 若是说黎野像涂山白月,但这个女人究竟像不像白月的母亲,他不知道。 他没有见过那位狐族之母。 黎野把表放在自己面前,而后用酒,在表外洒出了一个圈。 接下来,她拆开那一块月饼,掰成两半,一半放在了圈子中央,一半塞到了自己口中。 这个登彦比较熟,这是祭奠的一种简单方式。 猜到她没了母亲,但在这月圆之夜,他不明白黎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可是中秋节。” “嗯,所以来陪陪我妈。” “你爸呢……” 他话音一落,黎野的手僵住了。 一阵风哗然而过,黎野才淡淡道:“我妈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登彦怔了怔,却不料黎野轻声笑了笑:“什么嘛……以为你对我知道那么多,会知道我的身世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沉默半晌,静静答:“现在知道了。” 想想她之前所说的大妈妈二妈妈,再结合她现在所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人,甚至她还和夜总会那种地方有关系,照片里的女人美是美,但却有一种魅惑的性感,怕她母亲是…… 她的母亲如果真是风尘女子,那她 “大哥,说说呗,你怎么知道我的?你应该比我年长八九岁呢,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无可奉告。” 登彦四个字把黎野噎了回去。 “那好吧,你不说就算了,那你打算被我收留多久呢,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那就一起回。” “所以到底收留你多久?我是学生,没多少钱的。” 听这话里,明显有问他要钱的意思,登彦冷下眼眸:“那你好好把账记好,以后十倍还你。” 黎野无言以对,看样子,这人是要被她收留很久了。 只是再看看他那张脸,真的有种陌生的不陌生感,太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他很好看,自己竟然不排斥,就这么收留了? 登彦看黎野倒一些,自己也喝一口,他不禁问:“你喝酒,亲人允许?” “我最亲的人已经死了,管别人做什么,如果我都不喝酒,谁陪我妈喝?地底下会有人陪她么?” 又一阵风吹过,登彦绷紧了神经。 这种风,不正常! 可是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想了想,他问:“你母亲从这里跳楼离世的?” 他突然问的这么直接,黎野刚才那轻松的样子瞬间荡然无存,在风吹动她的发丝后,她从胸腔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太冷了,回吧。” 他直言道,语气里也有了些严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您不怨我? 在她吃完嘴里那半块月饼后,她拿起怀表,和登彦一起离开了。 黎野眼神不好,她打开了手电,专心往前走着,而登彦在察觉到之前那阵不正常的风后,一直扭头看着那萧瑟的天台。 而就在他走到最暗的地方时,他看到黎野刚才坐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目光看着他们,手里拿着半块月饼! 而就在他的目光与女人相对后,那女人竟然还大咧咧的抬起手冲他挥了挥! 登彦先是诧异自己竟然还能看到冥界阴灵外,更是想知道,黎野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他忽略掉女人,目光回到了黎野身上,看黎野小心的踩着楼梯,他问:“今晚你打算让我去哪里睡?” “和我睡啊。” “……” “啊,在我家,我家就我一人。” “怎么,你没和你口中的大妈妈,二妈妈一起住?” “嗯,我写稿需要安静的环境,我妈活着的时候,给我买了一套房。”黎野话语有些轻松,“我妈当初是交际圈的一枝花,很多有钱人青睐她,我妈很漂亮。” “你一个人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野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愣了片刻,才答:“我妈只死了四年,我也就一个人住了四年。” 听她这么说,再看她安静的脸,和不修边幅的模样,突然他能理解了。 黎野的家离刚才的夜总会没有多远,小区还算不错,她的家还有一百二十平呢。 装修也比较新,应该是前几年装的。 若是按普通人的想法来想,即便她母亲是什么风尘女子,但培养她到考上大学,还为女儿置办了房产,怕那位母亲做这一切,是希望女儿有个很美好的未来吧。 而黎野回了家后,她抿唇笑了笑。 不知为何,这只有她一人居住的家,突然收留了一个人,她突然觉得有了些安全感。 甚至这脑袋上没有换药的伤口,都不疼了呢。 “大哥,我的牙刷都是中性的,你看起来皮肤比我还好,用我的护肤品可以吗?” “嗯。” 出门在外,他不挑了。 只是身上这衣服,他认为自己需要买几套适合自己的。 他们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白安安依旧在给白一穷守夜。 甚至萧止墨的精元也没拯救了她那极差的身体,她今天颠簸一路,还哭了很久,东西也没吃。 夜凉了之后,她甚至又不舒服了。 萧止墨只能把她抱进屋里。 一直看着她的陆以川看她似乎又病了,在萧止墨从屋里又出来去收拾院子里那些东西时,他终于是忍不住,绕过墙角,直接穿墙进入了白安安的小房间。 瓦数不足灯光下,刚靠在床上的白安安看到突然站在墙角的陆以川时,哭累的心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鼻头猛然酸涩。 人在不能有回忆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回忆。 看到突然出现的陆以川,她总是难以自控的想到他第一次突然出现的时候。 那时候,他开始对她好,而她的爷爷,也还在。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睛中,仿佛轮过了好几个四季。 有一男子,在她梦中出现多次。 总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而后她心里住进一个人,顶替了思念父亲的伤,也几次让她心跳加速的红了脸。 可他又在她确定心意时,用身份,用身上的印记,用一切,告诉她,他们毫无可能。 只是…… 在这种时候,她又看到他后……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两人那一眼,似乎过了一万年。 最终,在白安安那双又肿又疼的眼睛终于坚持不住眨了眨后,她哽着语气,轻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话里,一听而出的,是疏远,是卑怯。 事情很巧,她话声刚落,萧止墨站在了门口。 他表情凝重,刚才的话,他听到了。 而陆以川,只觉得喉咙被人死死的扼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和安儿,如今究竟算是什么? 他的思绪无比烦乱,他不知该如何去思考。 可随后,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萧止墨直接一拳砸的差点穿墙而出。 而当萧止墨把手收回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一拳。 回头看看白安安,她那双肿的不成模样的眼睛,又有眼泪溢出了眼眶。 他认识白安安没多久,但见她流过的几次眼泪,多半都是因为陆以川。 对,他其实明白,自己似乎是嫉妒陆以川的。 明明他一直守着白安安,但她的心里,总是惦记着陆以川,哪怕他伤了她的心,哪怕他是别人的男人。 他舍不得去向小安子抱怨,只能在陆以川身上泄泄愤。 刚才萧止墨打他的那一拳,是带着灵力的,陆以川只是受了一拳,整个灵魂都和要分散了似的,疼的厉害。 他没去还手,只是冷冷睨了生了气的萧止墨一眼,他对白安安道:“安儿。” “嗯。” “我会想办法,去寻找重聚一穷灵魂的办法。” 如今,他认为能让白安安开心起来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白安安别过了头,“您不怨我?” 她突然问这个,萧止墨和陆以川都深觉不解。 “什么?”陆以川问。 白安安抹了抹眼角的泪,脑袋垂下,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 缓了半秒,她静静的说:“我这一次连累的学姐,只有半年可活了,您不怨我吗……” 当她把这话说出口后,陆以川浑身有了一阵窜麻的痛感,而萧止墨却蹙起了眉,一脸心疼。 不过他还是看向了陆以川,“蓝冰儿只能活半年?” 之前蓝冰儿被神秘人要挟时,他还在结界外,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陆以川不知怎的,他认为萧止墨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逼迫,逼着他离白安安越远越好。 再看萧止墨那深冷具有压迫的神情,他更是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三人沉默良久,萧止墨见陆以川有些不想回答,他深呼口气,抬高了几分声音:“陆将军,您女人具体能活多久,怎么……当着你冥妻的面,不想说?” “若是不想说,那你就在你女人和安子中,选一个!” 他的话,让陆以川和白安安都瞪大了眸子。 “陆以川,小安子的感情,我尊重,感情不由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能等,几年几十年,哪怕几百年,老子都等,现在安子不开心,你要是能让她高兴点,也算回事,嗯?” “萧止墨,你在逼我?” “逼你?”萧止墨反问,“这些问题不该问?你知不知道,如果小安子不心疼的话,我真想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了!” 他说完这话的表情有些恐怖,可白安安却紧紧咬着下嘴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一次说出她喜欢陆以川的人,就是萧止墨。 她依旧不能懂萧止墨究竟是什么性子。 他看似残忍嗜血,却也会流露温存,他看似冷漠无情,却也对她温柔百倍。 而她就如他所言,感情不由自己,她现在能说很多萧止墨的好,可他与陆以川在她心中的感觉,却有明显的差别。 在她因他的话陷入沉思时,他声音又大了几分,“安子,你说,蓝冰儿怎么了?” 白安安一顿,她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却被陆以川抢先道:“被魔种了蛊,说是活不了半年。” “又是蛊?” 突然,陆以川复杂的脸先是一僵,他桃眸一紧,目光落在了白安安的脖子上。 须臾之间,他忽略萧止墨,一个瞬身到了白安安面前,他修长的手指捏起白安安的下巴,眼睛盯着她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萧止墨过去,厉声问。 “我差点疏忽,上一次安儿被那魔抓起又放下后,她的脖子上曾经有过如针刺一般的伤口,你之后带她走的,有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在怀疑什么?” “那魔以指甲划伤了冰儿的脖子与脸,她还说是在冰儿经络里下蛊,那途径,也只有脖子了。” “你怀疑安子身上也被那些人下了蛊?” 听了这些,白安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脑海里只有陆以川刚才那一口一个“冰儿”。 语气还那么温柔。 她用力抬了抬头,把下巴从陆以川手里挣脱后,她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离陆以川远了点。 陆以川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后,没有反应,而是与萧止墨说起了正事:“蛊能不能察觉到?” “能。”萧止墨先吐一字,可之后表情阴郁的厉害,“若是魔下的蛊,那和人所养的蛊还不同,是无形的,我目前的灵力,根本查不到。” “那……”陆以川刚想说些什么,但一看白安安刻意疏远他的样子,他抿了抿唇角,把刚才的话咽掉,重新整理了言语:“那安儿交给你了。” “不用你说!”萧止墨似乎很是厌烦他。 只是一想刚才他们话中的消息,萧止墨伸手摁住了陆以川的肩膀,问:“蓝冰儿真的只有半年可活了?” 陆以川沉默半晌,“我希望能找到解蛊的办法。” 突然,萧止墨笑了,而他的手却把陆以川的肩膀扣的更紧了几分,“把你与安子订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知道萧止墨要说这个,陆以川心里莫名的恐慌。 他很怕白安安在伤心之余,顺着萧止墨的意思,真的与他解了这冥婚。 于是,他任由萧止墨用眼神和力量压迫,愣是一个字也没回答她。 白安安,却在此时突然躺下了。 而陆以川在看到她的小动静后,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她,伸手就要去帮她拉开被子,白安安却在他之前又坐起来拽着被子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动作一僵,才知道自己竟然陷入了习惯的循环之中。 背对着她的白安安,脑海里回旋着陆以川与萧止墨话里她极为在意的字眼。 ——冰儿。 ——安儿交给你了。 ——订冥婚的信物拿出来。 片刻后,心一横,她脱口道:“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三人行必有一伤 嗓音略带颤抖,陆以川的情绪跟着她那样一道很重的声音忐忑起来。 说他滥情也好,说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也好,他只知道,见到安儿后,实在不愿与她生分。 他期待安儿说些什么,却也怕她说了什么自己不爱听的。 萧止墨回过头,他看着把被子盖过脑袋的白安安,心里默念道:安子,都这样了,冥婚解了吧。 而白安安,的确是想说关于冥婚的事。 她没法儿去怨陆以川,毕竟她与他真正订冥婚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爷爷。 可是又有点想与他疏远,从昨天爷爷离世,蓝冰儿因为她被下蛊后,她输了家人,输了他。 但…… 内心不想解冥婚,不想…… 一开始他们联系在一起,就是他帮她保命,她帮他做事,现在她知道,萧止墨比起陆以川更能让她安全的活着,而他找到了蓝冰儿,那他的事情和她或许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她很清楚,她与陆以川若是还想有什么联系,只怕就只有订下冥婚这一件事了。 就算心里再难受,舍不得……舍不得不联系。 她在被子里抹了抹眼泪,“叔,您走吧,我处理好情绪再找您说说话……” 话,是哭着说出来的。 她做不到像大人一样有苦都憋在心里。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她还能憋着,只因不想让爷爷为她操心,可现在呢…… 一个家人都没了,她坚强给谁看? 她还不能死,爷爷当初苦口婆心所说的话,她记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安儿……你不能做傻事。” 当陆以川带着担忧说出这话后,她吸了吸鼻子,哽颤的更厉害了。 他怎么一说话,总是能戳到她内心深处,还是会让更是心痛的话。 “不做……”她抽泣道,“我家就剩我一个了……” “我以后要好好活着,活过20岁,结婚生子,我要给爹妈爷奶的在天之灵看看,我一个人……” “也能过的幸福。” 最后一句话,她完全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她把他期待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说出来了。 可会有人懂吗?她现在有多思念自己的家人。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 陆以川想,她肯说这些话,怕是心里也这么想过。 萧止墨却认为,小安子是在较劲,哀默大于心死,从她昨晚决定回家后,一路上没掉一滴泪。 可在那城乡公交越来越靠近她的村子后,她还是哭了。 村子里总是或多或少有泥土牲畜的味道,而梨白村,却是有特殊的淡淡的果香,树木香。 小安子这次回家,近乡情怯,她难道不知道白一穷的死更会让别人对她再三议论? 思及此,萧止墨靠近陆以川,眼中寒光陡闪,“陆以川,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 陆以川看向了他那阴森的眸,等着他说下去。 萧止墨抬起手指,在陆以川的左胸口狠狠戳了戳,冷冷道:“你烂掉的心里没有安子,感情里,三人行必有一伤。” 陆以川无言以对。 他双手紧紧攥起,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白安安,眸子黯淡,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很冰冷的霜。 他脚尖一迈,刚准备离开,白安安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联系的人根本没多少,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从被子里坐起来,她摸过手机后,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归属地却是B市。 整了整情绪,她接了起来,“喂。” “是安安吗?” 是蓝冰儿的声音。 陆以川和萧止墨,凭靠自己与活人有差别的身体和法力,他们都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内容。 意识到是蓝冰儿后,陆以川看向了白安安,目光突然交织在一起,陆以川心底从未有过的迟疑、忧虑、不安,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的尼龙绳,将他缠绕着。 心突然更加的堵,白安安抬起一只手遮住了眼睛,怯怯答道:“学姐怎么了?” 蓝冰儿怎么会在此时给她打电话? “那个……安安,我有些事想问你。” 白安安又偷瞄一眼陆以川,意识到两个大男人可能会听到她们的通话内容,她用力的别过了头,“你问吧。” “我现在……已经知道先生不是人了……我之前看到先生和你的手腕上,有红线,我找法师问过,那是订了阴婚,是吗?” 听到了这个,萧止墨睥睨着陆以川,颇有看好戏的意思。 白安安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嗯,学姐问这个,是想……” “先生和你在一起吗?” “在。” “安安,你节哀顺变,我也……”电话那头,蓝冰儿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哽咽,“我也害怕……我那天虽然那么说,可我真的好怕自己死去,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啊!” “安安,我现在身体里一直在痒痒,就像有虫子在皮肤下爬过一样,怎么办啊……” 蓝冰儿说着话的时候便哭了,白安安在情绪崩溃之时,听到别人哭泣,她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蓝冰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提醒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魔给下了蛊吗? 白安安手捂住眼睛,啜泣的道着歉:“学姐,对不起,很对不起……” 此时,萧止墨看白安安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好,还要给别人道歉,他真的想冲过去把她的手机抢了捏成碎末,她卑微成这样,真是让人窝火! 白安安单纯,可他倒是知道蓝冰儿这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已经都这样了,安安,我有件事想问你……” 蓝冰儿这么回答,白安安的心突然恐惧的要命,蓝冰儿尽管语气很平静,却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你问吧。” “我真的好怕,如果我死了,先生真的会和我在一个世界吗,我醒了之后,一直在发烧,我不敢告诉爸妈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听蓝冰儿这哽咽无助的话,陆以川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薄凉的唇动了动,他还是选择先听两个女孩打完这通电话。 白安安皱起眉苦笑一声,“要不我把手机给叔,让他给你说?” 不知是不是她苦笑的那一声被蓝冰儿听到了,之后那头沉默了片刻。 过了好大一会儿,白安安都觉得手机可能没信号了,蓝冰儿才又开口问:“安安,你喜欢先生吗?” 话音一落,房间内的三人皆是一愣。 白安安此时的心,犹如关在一黑匣子里,狭小的空间内,她那颗活跃的心无法施展拳脚,跳的剧烈而窒息。 “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安安,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很可怕很奇怪的东西,小时候不懂,长大才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阴灵……” 话说到这里,蓝冰儿顿了顿继续道: “后来有法师给我算过命,说我活不过22岁周岁,我父母不信,就把传了好几千年价值连城的传家宝锁心扇给了我,可以辟邪,后来我就看不到了,但摘了,还是会看到……” 白安安心一惊,她竟然是活不过22周岁!只是之前凌一童说过,蓝冰儿现在21。 “是……是吗……” “嗯!”蓝冰儿在那头说的很有底气,“我之所以叫冰儿,是我五行喜水,还出生在冬天,我现在20岁半,还差一个月就是21周岁了。” 如果真如蓝冰儿所说,那她被下蛊只有半年可活,那算下来,她去世的日子,就是来年春天。 的确不到22周岁。 为什么这么巧? 蓦地,萧止墨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陆以川。 而陆以川却表情难看的要死,他心里一时真的难以取舍起来。 蓝冰儿五行喜水,安儿也是! 若蓝冰儿真和安儿的命运很是相似,那单轶感应到B市与他有关联,真的是因为蓝冰儿在B市的缘故? 白安安呆了很久后,她含糊道:“那学姐……你和叔,是不是……” “法师说是命中注定。” 她就知道,蓝冰儿接下来肯定要说这句话。 “嗯,我知道了。”她垂下头轻声答,“学姐和叔有缘分,那我和叔的冥婚……” 说到这里时,白安安觉得心连着浑身都在痛。 爷爷去世的场景与她所做的那个梦中,陆以川死去的模样重合了。 “安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蓝冰儿为自己辩解之时,白安安脑海中关于那个梦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个梦忘记了一些东西。 梦中陆以川临死前对她说过话的,可具体说了什么,她想不起来,死活想不起来。 “要我把手机给叔吗?”白安安的背弓的厉害,她不想让陆以川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着实狼狈。 “安安,你说,先生会和我在一起吗?不知为什么,即便很厉害的法师都说我短命,是因为缘分在地底下,可我却还是怕先生不喜欢我,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都会自卑?” 嗯,喜欢上一个人,好像大多都会自卑,可蓝冰儿让她说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叔,会和你在一起的吧,毕竟……你们锁骨上的刺青,多像情侣啊。” 这话,白安安说的阴阳怪气的,颇有嘲讽自己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我不走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虽然怕死,可一想到自己经历过别人很难经历的事,或者还会有爱情,总觉得浪漫。” 是,那是你蓝冰儿的浪漫,而我白安安听到心里,只会越来越疼。 “我很憧憬,与一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可好多人说我思想太过理想化,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或许是白安安突然有些小人之心了,这话听在她心里,就像是胜者在对败者的炫耀。 “对了安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吧。”白安安根本没发现,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丧家犬,不论是那沉闷的毫无灵气的眼睛,还是沙哑的声音。 “我的锁心扇你见过吗?”蓝冰儿的声音正经了不少,“我那天摔倒之后,锁心扇被摔掉了。” 白安安想了片刻,才意识到她那天帮蓝冰儿捡起来的扇形玉坠就是锁心扇啊! 那个的确很厉害,陆以川都不能靠近呢。 那天蓝冰儿被那魔抓住之后,她爷爷后来过来看到她手里的玉坠后,二话没说,就替她保管了。 她也记得白一穷把锁心扇收在了衣服口袋里,她的爷爷……虽然整个人都被化成血雾飞散在了空气中,可衣服却还在。 “嗯……我去帮你找找,我记得我那天捡起来了。”白安安没敢说太绝对,她怕东西不在爷爷的衣服里。 “好,你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你找到了,可以还给我吗?” “我……好,我找到还给你。”白安安回避了她在哪里的问题。 “那我能和先生说几句话吗?” 蓝冰儿说了一堆,终于提了这个要求,白安安没有看陆以川,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朝空气中递了过去。 陆以川知道她是想给他,于是他接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若是就怎么和蓝冰儿打电话,安儿可能会很难受,他点开了免提,想要让安儿知道他与蓝冰儿说了些什么。 “冰儿。” 声音浑厚淡漠,可省了姓氏的称呼,让白安安不由的将手扣在了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心外面。 如果她曾因陆以川单独称呼她“安儿”而自诩得意,那现在,那个称呼便没了任何特殊,或许还是一种讽刺。 “先生,您怎么样?” 呵呵。 白安安在心中干笑两声,陆以川开免提是什么意思啊? 是怕她对他有感情,刻意靠这种办法让她的心死的更彻底一点? “我没事。” “先生,我有件是想问您,您能好好的认真的回答我吗?” 沉默片刻,陆以川突然后悔将手机按成免提了,他大概预料到了蓝冰儿要说些什么。 猫一眼白安安,他闭了闭眼,“嗯。” “先生,您能和我在一起吗?我喜欢您,很喜欢,我怕死,可一想到会和您在一起,我甚至……有些不孝的,期待着半年后……” 白安安此时不得不感叹,蓝冰儿那种性格可真是面面俱到。 与她在一起,大大咧咧,可在陆以川面前,却张弛有度,礼貌大方,现在这话里,还有宛如林黛玉一般楚楚动人的感觉。 而她,是不是心里真的又委屈又无奈,还妒忌,怎么现在的内心想法有些排斥蓝冰儿的意思? 为什么那天蓝冰儿要跟着她过去!如果她没跟过去,那现在被下蛊,或者被杀掉的人,就是她了! 还是说,这真是命运。 她现在,不敢听陆以川去说些什么。 她现在也明白,只怕她和陆以川订冥婚的信物,就是九里村那神婆剪掉的她的头发。 她对玄学虽甚少了解,却也明白,这结发夫妻的由来。 “冰儿,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好么,现在你先养好身子。”陆以川声音带了些温柔,但却把问题给逃避了。 “先生还是不愿意与我在一起?”蓝冰儿颤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不是。” 够了…… 白安安不想听了。 不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那就是愿意了。 她也明白了,这一次家人和初恋都死了。 “那是?”蓝冰儿此时问的有些小心,“我知道先生您可能还想我活着,可是……我说如果,如果我真的会死,比如我活不到22岁,我真的会死……” 说到这里,蓝冰儿在那头哭出了声。 她以为自己与白安安说的话他没听见,她便又这么含糊的解释了一次。 “如果我死了,您能和我在一起吗?” 这话,让陆以川总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白安安从床上悄悄下了床,那一脚蹬的布鞋穿起来很方便,走路还没声音,萧止墨进来后,也没关门,她走了出去。 她不想听到陆以川的回答,即便她能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好。” 可她还是听到了。 脚步一顿,眼泪顺着眼尾瞬间滑落,一行一行,再没间断。 萧止墨跟了出去。 “安子,陆以川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追上白安安,他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问。 白安安此时那两只手不知该不该推开,她的声音从嗓子眼发出:“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很清楚。 在喜欢陆以川却得不到的时候,看着对她关怀备至,大方说喜欢她的萧止墨,她也会想,萧止墨的心情会不会就是她这样的心情? “不存在,本就是我心甘情愿。”萧止墨大手盖在她后脑勺,话中有些怜悯,也有些卑微。 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求白安安和他在一起,是低三下四。 可当他越来越明白,自己对白安安动了感情之后,他不想去像人类一样在乎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情欲不够七六,只懂一条。 喜欢她,要对她好,想和她在一起。 “不行,萧止墨……谢谢你。”白安安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却没舍得真的推开,“你对我好,我都记得,我不能对你不公平。” 明明小安子是拒绝了他,可为什么这话听在心里却有些舒服。 “那好,我等你对我公平的时候,嗯?” 萧止墨太温柔了,温柔的根本不像一开始咬过她的可怕妖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有一个冲动。 反正自己都是一个人了,就随意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在一起算了。 可是……内心做不到。 那样,不就是在欺骗真心对她的人吗? 屋内没声音了,该是陆以川把电话挂了。 他也没出来,该是站在屋内听着白安安与萧止墨的动静。 入秋了,吹过的风带着略微阴森的声响,白安安不敢想,如果真是她一个人回来,她今晚上该怎么度过。 萧止墨的胸膛好暖,他抱着她,给了她好多温存。 沉默了良久,她将手腕举在了萧止墨嘴边,用很小心很小心的语气问:“萧止墨……我会喜欢上你吗?” 顿时,萧止墨抓过她的手,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觉得,这姑娘真是傻的让人心疼。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了啊。 可是他又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想一个人,想找个依靠,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陆以川,又不想拖着自己烦乱的心趁他说了那话的时候,与他敷衍的在一起。 所以,她这么问,是在感激他对她的照顾,也是…… “所以,你这么问,是想喜欢上我?”他轻笑一声,耐心问道。 “嗯。”白安安从喉骨发出一个字,“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萧止墨……幸好现在,有你在。” “傻瓜。”萧止墨猛不丁的红了眼,心想她可真是太可爱了。 “有这份心就好。”他拽了拽她的耳朵。 想起来一开始他以萧止墨的身份醒过来后,和静哭的不能自已,差点背过气去,有位长辈便是那么宽慰她的。 “回屋里去,外面冷。” 说着,他拉着白安安重新回了房间。 陆以川把手机放在了床上,脸色难看。 白安安察觉到他还在后,不敢抬头。 陆以川看了萧止墨一眼,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给爷爷办了丧事,也需要三四天,我会陪安子在这里呆些天,你没什么事,别耽误她睡觉的时间了。” “安儿。” “叔你给我些时间,还有……替我向学姐说声抱歉,我害了她。” 低声留下一句话,白安安蹬掉鞋,又滚进了自己那很久没盖,潮湿明显的薄被子里。 “走吧。”萧止墨也趁势说了句。 看着白安安,又看看萧止墨那突然凌厉起的眼神,他定定道:“我不走。” 萧止墨眸子泛出红光,“是么?” 陆以川双手一背,明明知道萧止墨要动武力,可他依旧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果不其然,萧止墨直接动用灵力把他打出了屋外,他飞出去时,带动了那没拉严实的窗帘。 一下子便到了屋外,陆以川浑身抽痛,刚才萧止墨那一章,怕是用了五层的灵力来打他,他再用两层,就会把他打散。 可受了萧止墨这一掌后,他身体莫名的通畅了一些,他知道安儿今晚那些话里,多有埋怨他的意思。 可他的确,不能去回应她的感情。 安儿,算萧止墨带你教训我了。 他没再进去,只是站在秋风频繁吹过的院子中,院内结了果子的果树上,偶尔会被风“摘”下一两个发育不熟的果实。 他听着屋内萧止墨与白安安的对话声,看着室内那张昏暗的灯被关掉,里面再没有半点动静。 他那才坐在白安安屋外那张石凳上,双手抵着脑袋,思绪繁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明明记忆中与安儿一模一样的雅水,与他多有冲突,可他对安儿,不能爱,为什么却难以自控的放心不下。 甚至还担心,担心屋内萧止墨对安儿做些什么。 这一晚,他坐在屋外,守了他们一晚上。 一如萧止墨蜕皮救安儿时,他拼尽力气护法一样。 有时候他在想,会不会自己就该这么守护他们两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婚服 可他的确,不能去回应她的感情。 安儿,算萧止墨带你教训我了。 他没再进去,只是站在秋风频繁吹过的院子中,院内结了果子的果树上,偶尔会被风“摘”下一两个发育不熟的果实。 他听着屋内萧止墨与白安安的对话声,看着室内那张昏暗的灯被关掉,里面再没有半点动静。 他那才坐在白安安屋外那张石凳上,双手抵着脑袋,思绪繁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明明记忆中与安儿一模一样的雅水,与他多有冲突,可他对安儿,不能爱,为什么却难以自控的放心不下。 甚至还担心,担心屋内萧止墨对安儿做些什么。 这一晚,他坐在屋外,守了他们一晚上。 一如萧止墨蜕皮救安儿时,他拼尽力气护法一样。 有时候他在想,会不会自己就该这么守护他们两个? 登彦跟着黎野回去后,黎野给他煮了碗面。 他吃东西时,她没有看着,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是在他吃过东西,看到换了衣服的黎野之后,他有些愕然。 一身粉嫩的秋季睡衣,头发用几个皮圈全部扎起,清新的模样,真是让他越来越唏嘘。 人果然需要接触。 若是他能主宰冥界众生的命运轮回,那三生石此番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他洞悉到了什么,所以让他以这种方式,亲自来获得答案。 黎野,你究竟和白月,会有关系吗? 还是真如梨白所说,白月终有一天,真的会出现? …… 白安安的小房间内,她的床是爷爷当初自己做的木板床,大概一米五的宽度,放下她与萧止墨是绰绰有余。 她裹着被子面朝墙,萧止墨静静的侧身躺在她外面。 蛇在夏秋之季,不太需要睡眠,他就是七天七夜不睡,也不会太困。 但他突然降低的体温还是感觉到了这屋子很凉,于是他隔着被子,把白安安往怀里紧了紧。 哭了一天,晚上若是在冰冷的被子里睡觉,那对身体真是折磨,他不懂热有多煎熬,可他却明白冷也会加深人的难过。 陆以川依旧守在外面,看着圆月慢慢靠近东方,看着月色慢慢变淡。 天快亮的时候,萧止墨看白安安呼吸均匀之后,他离开了那小小的屋子,走了出去。 一眼他就看到了陆以川。 看他手抵额头,疲累消磨时间的模样,萧止墨略有诧异。 陆以川穿一身白衣,在这泥泞潮湿的空气中依旧风度翩翩,萧止墨看了看自己。 一声素雅的黑。 呵…… 果真该是对手么。 陆以川喜白,而他喜黑。 他呆了良久,才从陆以川身边走过,他本无心与陆以川说话,却没想到给他叫住了。 “安儿睡的怎么样?” 陆以川的声音半含无奈。 “不该是你管的事。” 头也没回,萧止墨扔下一句话,他走出院子,隔着院墙,陆以川看着他似乎走了很远。 几分钟后。 陆以川见萧止墨还没有回来,他站起身,挣扎片刻进去房间看了看白安安。 看她胳膊遮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熟睡的模样,他能知道,她一定是做梦了。 呼吸那么沉重,她睡的不轻松。 白安安睡觉没有脱衣服,她穿着的圆口长袖,如今被她蹭的露出了右边锁骨和肩膀。 虽有白皙,却也明显有几条淡淡的红痕,类似纹路。 他没敢过去看看,内心寻思,许是头发膈出的印子吧。 只是看白安安细腻的肌肤,陆以川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如今想起过自己的爱人后,再回想与安儿所做过的以阴化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对不起谁。 内心突然涌起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马上,把自己所遗忘的记忆全部想起来,自己能够好好捋捋其中关系。 如今这种心情,他不比安儿好过。 在一条小巷子内,萧止墨在与人打电话。 “如果萧总十天左右回来,那衣服是可以完工的。” “嗯,衣服做得好,你们所有人都会有奖金。” “谢谢萧总厚爱。” 简单的说了几句,他挂掉电话,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蹲在那里故意磨了些时间。 用后脑勺想也知道,他离开后,陆以川肯定会进去看看白安安,他不想再把他赶走第二次,若是让好不容易睡着的安儿醒过来,真没什么意思。 陆以川怕是也是这么想着,有心帮白安安拉拉被子,却怕她睡眠很浅,一个动静就把她弄醒,于是他作罢,沉沉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萧止墨回来后,他没在院子里看到陆以川,想着陆以川可能是看天亮了去了冥界。 他便在白安安之前,打开放着白一穷衣服的盒子,在他衣裤的兜里翻了翻,果然翻出了锁心扇。 这东西上的法力专驱阴物,可他能靠近,就如幻妙珠专驱妖魔,但陆以川为阴灵却能靠近一样。 沉思半晌,他把锁心扇收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陆以川再没有像之前一样,能经常守着白安安。 他们明明一开始距离最近,如今却突然成了最为疏远的关系。 而改变了这一切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他让单轶偷偷留在蓝家,时刻看蓝冰儿的情况,他自己则留在了梨白村。 他的陵墓在这里,其中还有很多灵器,若是被萧止墨知道,他完全有能力进去把那些东西全部带走,知道自己可能是在收集灵器,他不能再把别的落入旁人之手。 萧止墨和白安安在梨白村过了中秋节,也呆完了国庆七天长假。 蓝冰儿后来又打过电话问锁心扇的事,但电话是萧止墨接的,白安安不知道萧止墨与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心思去管。 他们为白一穷举行了不算排场却体面的葬礼。 白一穷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梨白村人,他是早年在这里落了户的外地人,所以没什么亲戚。 出殡那天,没有棺材,没有哭孝的人。 只有一个白安安,身穿白衣,腰系麻绳,端着一个盒子,去往了埋葬着她奶奶,她父母的落勾山下。 而村民们,许是感伤她的可怜,也有不少与白一穷交好的老人们,自发戴了一方白布,去送了送他。 有人问她一穷究竟是怎么死的,她蹩脚的说是意外。 那个一点骨灰都没有的骨灰盒,最终与她的奶奶葬在了一起。 那里有两座坟头,一座埋葬着爷奶,一座埋葬着爸妈。 甚至她爸爸的坟头前,那颗埋种下的柳树,才长了一小截。 人都知道孤儿很难,可白安安却越来越明白,更痛苦的,是得到又失去。 她依旧能听到一些关于她天煞孤星的议论,但也有人在惋惜她可怜的身世,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亲人一个个都死于非命。 十月九号下午。 白安安手拿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站在自己院子那扇木头门前,准备上锁。 隔着门,能看到地上滚落的几个青果子,没有爷爷打理的小菜地也在短短的时间内荒芜成杂草丛生。 她最后还是上了锁。 背着的包比来的时候还要重,里面装着这个家里,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一些的东西。 而这一次,她肯让萧止墨帮她拿了。 在她与萧止墨在村子的小路上走着时,陆以川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 他知道白安安拿走了亲人遗留下的一些小物件、照片以及户口本。 看她带走了一些证件,说明她还是要读书的,他安心了点。 但他又很想问问:安儿,你带着这些东西,是打算去哪里? 如果学校放了寒假,你可还回来吗? 还是会被萧止墨收留? 最近农村都在秋收了,放眼望去,满地黄灿灿的玉米,她把家里的几亩地给了邻居。 以前家里的玉米地,若是收成好了,快过元旦的时候,她爷爷还会带她去县城买一身新衣服,留着过年。 现在,她不缺钱,陆以川给了她很多,她也有了很多漂亮好看的新衣服。 可带给她的,没有一点点开心。 看着那些玉米,白安安胸口起伏的厉害,想要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自己哭,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这一次萧止墨不打算陪着她继续一次次倒车,梨白村路不好走,车一路颠簸很要命,萧止墨让直升机过来的。 直升机盘旋在梨白村那无人的村口,轰隆隆的螺旋桨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跑去看。 而就在萧止墨和白安安站在直升机不远处时,村民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那些话,萧止墨听了个清清楚楚。 安子一个人孤苦可怜的为白一穷办丧事时,那些人都在可怜她。 如今怕是他们察觉到他可能有些钱财,又都拿她克死亲人这一条来说事,说她会不会为他也带来霉运。 霉运吗? 他笑了。 为了救她损耗的五百年灵力算不算? 直升机慢慢下降,因找不到落地的地方,上面有专业的保镖下来,要把白安安带上去。 白安安目光呆滞,她刚准备跟着保镖离开,却不想,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拉住了。 她回过头去…… “安,你这辈子,还会回来吗?” 那一句话,让白安安眼泪哗然。 这辈子。 这三个字,要有多遥远? 这个地方,她要是走了,其实有些不再回来。 可这个地方,她更不想走。 这么些天,萧止墨看过白安安哭了很多次,可在白安安上了直升机后,她掩盖在飞机噪音中的一句话,让他也红了眼眶。 ——萧止墨,如果我活不过20岁,我死了后,你能把我和爹妈埋在一起吗? 她没有像蓝冰儿那样去问陆以川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对他萧止墨说了,这不算遗言的遗言。 所以她…… 即便有他陪着,她现在是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虽为妖,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拥有变态力量的魔,竟如此残忍的杀害一条人命。 如今社会的姑娘,若是看到有什么人从楼上摔下,或者出车祸就会被吓的半死,而白安安见识了亲爷爷那么残忍的死去,或许她被打击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 她年纪很小,却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世,论起死亡带给人的震撼,她应该比旁人要深刻太多太多。 陆以川看着那台直升机飞走后,他转过头寻了个庙,去了冥界。 萧止墨和白安安在X市呆了一晚,不管白安安愿不愿意,他带着她在市里的商业街区转了转,天气冷了,他给自己与她都买了些衣服。 他还对白安安说,成年了,就要学着女人一点,或许研究研究化妆品,心情就好了。 十月十号。 他们回了B市。 萧止墨把白安安送去了自己孤身在外的住所,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他则去了一趟公司。 晚上。 “安子,醒醒。” 睡着的白安安被萧止墨叫醒了。 萧止墨的床很软,被子有一股淡淡的广藿香,她洗了澡穿着萧止墨为她准备的睡衣,这一觉她睡的很香。 迷迷糊糊醒过来后看到萧止墨温和的笑脸,她的心就在那一刹那,无比颤动。 略有几分小鹿乱撞。 “怎么了?” 揉揉眼睛,她问。 萧止墨露出明媚的皓齿,笑容很阳光,可随后他手中释放出一道灵力,将放在桌上的一个巨大的方形盒子吸了过来,稳稳落在床上。 “这是什么啊?” 看盒子很有逼格,白安安问。 萧止墨依旧没说话,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两套大红色的衣服。 白安安一怔,她还没有去打开,记忆便瞬间回到了那一天,萧止墨背着她在街头看到的婚服广告。 那天他说的话,她还记得。 ——等我娶你的时候,咱们就穿西汉的传统婚服。 她还什么动作,萧止墨又用灵力吸过一只盒子,再次打来,里面放着一套华美的凤冠,上面以红色的宝石点缀,美的耀眼! 看到那么漂亮的东西,白安安瞪大了双眼。 “这是要干什么?” “安子。”轻声叫了她一声,萧止墨眼睛眨了眨,冲她放了个电,“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吗?” 白安安一愣,“会有很多吧。” “嗯。”萧止墨得意一笑,“安子,你该学聪明一点。” “什么?”白安安有些不大明白他要说什么。 “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不管你现在能不能喜欢我,但你能先答应我,以后做我老婆。” “啊?” 刚睡醒就听到了这个,白安安瞠目结舌。 “好了,开心点,要不要试试?”说着,萧止墨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两套才做好的婚服。 “现在?” “快点快点!”萧止墨催了催,“快让我看看我家安子穿上好不好看,行不行?” 白安安拧着眉想了很久,看着俊逸似画的萧止墨,心内突然有了一道声音:如果没了萧止墨,她如今会在哪? 有个男人,虽然一开始对她抱有的目的很是嗜血,可现在却对她好的没话说。 虽然他唐突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就算是为了让他开心一点,她也不能拒绝。 “好。” 白安安扯起一个笑,主动拿过那套女士的撑开在床上看了看。 一件一件从内到外,都是她从没接触过的衣服,看样子,穿起来会很麻烦,但摸着衣服金银丝线绣着的图案,她当真觉得漂亮极了。 “这个该怎么穿啊?” “我教你……” 之后,在那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内,萧止墨一件一件告诉白安安衣服该怎么穿。 白安安稚气未脱,萧止墨也如过家家一般,和白安安一同穿好那大红色的婚服,两个人坐在床上,互相看着对方的模样,萧止墨垂头笑出了声。 而白安安抬起手捂住小口,眼角也弯了起来。 她可终于是笑了。 而那身衣服穿在白安安身上,也的确是漂亮。 两人穿穿衣服就耗了一个多小时,在白安安有些嫌累的坐在床上后,萧止墨拿出了凤冠。 拉着白安安,一起走去了衣帽间。 那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当两人身着婚服站在那里后,男俊女美,萧止墨站在她身后,两只手箍着她的上半身,脑袋亲昵的靠在了她肩上。 白安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她觉得自己那婴儿肥未消的脸,和这套庄重的婚服有些不搭。 但萧止墨穿上红色,却稀奇的好看! 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现在的感情,一层一层交叠的衣领依旧没能遮住她明显的锁骨,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右边锁骨上,有了些纹路。 像是血丝渗出,又像是被自己抓红一般。 她不自觉地把手伸了过去,刚抚摸了两下,那些纹路竟然不见了。 萧止墨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一顿,朝她的锁骨看了去,“怎么了?” 白安安恍惚,她呆了半秒,含糊了一句:“没,有些痒。” 只是站在这反射冷光的镜子前,白安安的目光却怎么都落不到身上的华丽服装上,她看向了自己的脸。 有人曾这样说过,镜子照久了,会觉得自己很陌生。 为什么在她突然盯着自己看了没片时时,就有这种感觉呢? “萧止墨,你会有觉得自己很陌生,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吗?” 突然,她这么问。 萧止墨愣了愣,他扬起了笑:“你想要看看我的模样?” 白安安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却不料嘴唇突然发麻,脑袋猛的一转,胃里也有了一些不适感。 镜子中的她,脸色瞬间苍白。 甚至她没意识的,人就开始朝后倾着…… “安子!” 在萧止墨紧张的声音落下后,她靠在了萧止墨怀里。 这时,白安安才越发的清楚,浑身有了些许冒冷汗的感觉。 想来从昨天开始她跟着萧止墨从直升机到飞机,再倒那处处透露着芳香的豪车,她这种人怕是没有公主命,消受不了。 她今天还纳闷怎么没生病,怕是现在…… “好像……突然病了。”语气也突然虚弱了一点。 “我们回床上躺着。” 之后她晕晕乎乎被萧止墨抱了起来。 她是穿着睡衣试婚服的,她的衣服被萧止墨帮着利落脱掉便趟回了床上。 萧止墨看着她突然生了病,本想靠精元帮她治疗治疗,却发现这不是什么发冷发热的病。 一下子,他慌了阵脚。 “我马上去叫一声。” 扔下一句话,萧止墨拿起手机站在一边打起了电话。 白安安吞咽口口水,这种感觉,怕是感冒了,得吃写感冒药加消炎药才好。 她以前都得这样。 暑假没开学时,陆以川出现后,她也曾这么生过病,陆以川那时候,竟然在半夜从山上弄了些草药,把她给吃好了。 其实想起来,若是难受起来了,叔对她的照顾,一直都是贴身贴心的。 而白安安在不自觉的想起那些后,看着着急打电话的萧止墨,她眼前越来越花,竟然在须臾之间,就睡着了。 而这一次,她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穿着大红的纱衣,是婚服。 在等着一个人,来迎娶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梦 那是一条云梯,会通往什么地方,她也不知。 只是她看着迷茫的前方,可心中却不迷茫。 有个地方,是归属。 许久后,云梯上出现一人。 黑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加身,是位男子。 男子越走越近,而她在梦中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他轮廓,风度翩翩,雍容华贵。 她看到他,霎时莞尔一笑,带着三分急切道:“玥哥哥!” 朦胧中,她能感觉到男子朝她也笑了笑,而后传来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小梨白。” “玥哥哥可是来接我的?” 在她说罢之后,男子走近了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顺着她自然下垂的长发轻轻捋过,“今日你将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可开心?” 她轻轻垂头,手放在胸口,轻声回答:“不知是否开心,只知心如小鱼儿拍在岸上一般,有些闷,有些喘。” 男子笑了笑,他朝她伸出了手,并道:“愿他能用待苍生之心,护你永世周全。” “梨白自出世以来,能得到东皇还有玥哥哥之厚爱,并能同重哥哥相知相守,自当不胜感激。” 男子听罢她这羞涩的话,抬起手朝着她的脑门,轻轻一弹:“别说那些客气话。” 她先是点了点头,刚准备抬手去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却不料脑袋上突然被一方喜帕遮住了脸。 她一怔,接着男子将她脸前的一角掀起,“这是汐儿为你准备的。” 提起这个名字,她本有些开心的脸带上了歉疚,“汐姐姐她……” “梨白,爱究竟是什么,我们每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而汐与你,当属同等立场。” “嗯。”她点点头。 她没再说话,沉思片刻,她又点点头,男子将那一角放了下来。 倏尔,男子把胳膊撑起,“吉时快到了。” 她将手跨过男子的胳膊,两人踏上了云梯,去往了另一头。 而就在过程中,她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些事,便把头轻轻靠了靠男子的肩:“玥哥哥,若你日后要成亲,我定要送你这世间最大最漂亮的花雨!” “那我就期待着。” “嗯!” 之后,在两人快要走到云梯的尽头时,遮挡蓝天的云层突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拨开,露出了金光灿灿的阳光,感觉到光时,她撩起了盖头朝空中看了看。 须臾便飞出了一群鸟儿,鸟儿在沐浴在阳光下,处处是春天的朝气。 而就在那靠近太阳的地方,忽的飞出了一条白色的龙,浑身的鳞片闪亮斑斓,将阳光反射出淡绿淡粉的光。 它在空中盘旋几圈,而后突然消失了。 看到那些场景后,男子轻笑一声:“看样子,他已经在等着你了。” “汐姐姐今日的鳞片当真是好看。”而她却答非所问。 说罢,她把盖头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梦境便是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 而每走一步,总感觉自己会踏入另一个世界,而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往前走着,垂头能看到自己脚上那双通红的绣鞋,还有那薄纱的裙摆。 直到突然有一道声音呼唤了她一声。 “梨白。” 声音很淡,其中还夹杂着紧张。 她的脸被遮挡着,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是看他的衣摆,亦是一片大红。 “重。”她亦唤道。 接着,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开了口:“她是你的了。” 他是在对他说。 “多谢。”他答。 “不谢。”男子答过后,还不等她也说几句,便突然迈开步子朝前走了去,似乎是向着什么人去的。 她依旧看不到周围是什么场景。 在她寻思之时,手突然被两只温暖的大掌紧紧攥住了。 她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看了过去,便看到自己的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包裹着,十足安心。 接着,是重清淡却带着急躁的声音:“太迟了。” “与玥哥哥,说了些话。”她答。 “嗯,时辰到了,我们过去。” 话毕,重便拉着她朝着前方继续走着,盖头之下,她能感觉到前方有着越来越亮的光,甚至嗅着空气里的芬芳,她大概能感觉到周围应该是莺飞草长,花正盛开,定是如梦一般美丽。 甚至透着盖头,依稀能感觉到前方有很多人影,想着那些可能是他们的友人,她很是欣喜。 就在他们朝人群走去时,重忽然道:“光阴若白驹过隙,你我初次相遇的情景,宛如昨日。” “嗯。” 她应了一声,可脑海中,却顺着这话,涌现出了她第一次与他相遇的场景。 冰冷,风雪飞扬的极寒之地,一片寒白,一棵通天巨树屹立孤白中央。 而就在那极寒之地,一条金龙闪耀着褶褶的光,围绕着树盘旋几次,之后龙那双亮如辰的眸子看向了树上突然开出的那一朵洁白干净的花。 良久,龙咆哮一声后,它的身体内传来一道很轻淡的磁性声线:“建木生花,新妖问世。” 话音落下,龙瞬的盘旋而去。 片刻后—— 从东方吹出一阵大风,风卷起千层雪,而那朵花,顺着风落在了雪中。 迷离的雪很久才慢慢沉下,下一刻,雪中隐现一位女子,冰清玉洁,白璧无瑕。 随着女子稳稳站立,东方的阴云忽的敞开,金光迷茫。 女子顺着阳光看去,顿时被刺眼的光晃得回过了头。 她四处看看,不知这是哪里,她刚迈开不知准备往前走去,却瞬的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清凉温润的风,她还没回过头去,身上便被披了一层白衣,一双手拢在了她的前襟。 她一顿,紧接着传来了一道冰冷却带性感的声线:“花?” 她回过头去,一眼对上的是一双明亮而漆黑的眸,再一看,便是他光洁额头之上的玉石点缀。 竟是个男人。 她从未张口说过话,却只是听他说了一字,内心便有了一种语言,她朱唇试探着一张一合,而后回过头去,生疏的说出二字:“你是?” 而此时,男人已将她的身子裹了严实,可就在她回过头男子看到她的模样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怔了怔。 空气安静了片时,他才答:“木巫,句芒,亦可唤作重。” “木?”她瞪大眸子,表情单纯,却难掩与生俱来的魅惑。 男子唇角一弯,“对,木,生花之木。” 木生花……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与重能婚配,是不是命中注定。 她还没开口去问,他却如同察觉到她心思一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宠溺道:“吾妻可想过,日后要为我生几朵小花儿?” 她蓦然怔了怔,可随后她亦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唇角一扬,“那定是要看重哥哥的本事。” 两人低语着,慢慢走到了要举行婚礼的地方,她的脸从头到尾一直被遮着,梦境中,周围的环境很热闹,她的眼前也由亮慢慢到暗,这一切是有些模糊的。 但唯一深刻的便是两人紧握的双手,从没放开过。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他为两人准备的婚房内。 雕花木榻,两人坐在上面。 时间过了很久,一直攥着她的那只大手,她能感觉到生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而她在心里暗想,重哥哥也会紧张么。 只是在她想起印象中他的模样后,她很是好奇他紧张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在她胡思乱想时,突然一杆喜秤伸入她的盖头中,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动的愈加剧烈。 随后,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抬眸,终于看到了他的容颜。 桃花眸,高挺鼻,冷然薄唇。 美如冠玉。 四目相对,她心中却不胜欣喜,要与他是亲人了…… 可却不料他却幽幽冒出一句:“我们,该洞房了。” 她一愣,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此时便认定他真是在紧张,可重哥哥若是这般害羞,那她该要更害羞了,于是她故作从容的问: “哥哥,你紧张许久,就是为说这句话么?可是之前,你与我都洞房很多次了,新婚之夜和之前,会有区别吗?” 她这话,本想着缓解一下他内心的悸动,可话说出口她暗叫不好,这话显得她多不矜持,只是又一想,自己早就与重哥哥以身相许,如今更是结为夫妻,那很多话,也是该无禁忌的吧。 重哥哥很是宠爱她,她一直懂的。 然后,她便看到他真的红了脸。 她第一次见重哥哥这样不苟言笑的正气凌然的男子,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于是她更是觉得与他亲近了很多,甚至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带着笑调侃他:“哥哥脸红了!” 只不过她这话,却被他当成了取笑。 想着他恼羞的模样,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所想:“我与哥哥现已成婚,那日后,我定是什么话都能说给哥哥听,可对?” 当然对,她知道,重哥哥定不会反驳她,哪怕她是错的。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话,而让她尤为感动的是那一句。 ——你自当在我身边,安好如旧,一切我来做。 她明白,从自己降临于世与他相遇,到相知相爱,到成婚,他一直把她当个小孩子,即便她的模样,长的极其标致魅惑,可在他心中,她是花,娇嫩无比。 ——哥哥名重,家之重,国之重,天下重,而我…… 而我如今为重之妻,那我便要家安,国安,天下安,重哥哥安。 哥哥要护我为重,我便要哥哥永世为安。 至此后,我为自己取“安”一字为名,哥哥可觉得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港湾 安。 她名为安。 重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轻轻抬起手,按在了胸口,那里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她的夫君,她的爱人,掌管着万物的复苏,掌管着世间的复兴,掌管着众多如她一般的生灵的生命。 若是没有他庇护天下那些会开花会长枝丫的生灵,而她也不会有这么滚烫的心。 乱想了片刻,她把手臂撑开环住了他,宽阔的身子比她还要暖很多。 而此时,在梦外。 白安安突然从被子伸出两只手,摸摸索索摸到萧止墨后,竟然拉着他抱在了怀里。 拧巴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萧止墨看着她这反常的模样,表情笼起一层寒霜,他知道她定是梦到了什么。 从知道她与阴魂订下冥婚,到后来又知道她是几百年都难遇的纯至阴女,他就知道她的前世一定不一般。 曾经他想靠灵力去看一看她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却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朵……纯洁的白花,他更是认定,她非同寻常。 而后来,她被魔盯上,甚至连她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爷爷,本事都与老金不相上下,那在玄学一脉中,更是隐世的了不得高人。 他曾问过陆以川他究竟是什么人,一位一朝将军,拥有上古灵器,这的确是很让人好奇的地方。 可他如今却越来越怕知道小安子上辈子会是什么人,更怕知道她这一世成人的原因。 他修行将近两千年,他比世人都懂因果轮回的道理,因为他自己就背负着。 只是他即便看的很透彻,可在被她稀里糊涂抱住后,浑身都酥酥麻麻,有一种当代人称之为幸福的感觉。 还是喜欢她。 即便就这样护着她,陪着她就好,哪怕她心里有别人,可他在与她独处时,竟全然不会在意。 但是,就在他刚闭上眼,想要享受一下被她搂在怀里的感觉时,突然她松开了他,身子抖了起来。 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他连忙放开了她,只是这次再看她,两只手摊在了枕头上,犹如被逮到的犯人一般,姿势僵硬而不自然。 脖子伸的很长,眼角带着湿润。 明显是脑海中有了什么属于她的无助。 一座华丽的宫殿,她站立门外。 不巧听到了其中几位男子在讲话,顿时她神色一僵,身子倏尔黯淡如枯木,没有了一丝生气,殿内的人,丝毫没察觉到她一丝一毫的气息。 “重,梨白终究不是我们一族,即便如今是你的妻,可她也是妖族!” 说这话之人,声音冷淡如冰,她只是听声音就浑身一震,她知道,这人是所有哥哥中,最不能招惹之人。 而后,便是她最亲近的人,带着怒吼的声音:“那哥哥要重如何去做?抛妻?若本尊连自己的妻都护不了,日后有何德行去庇护这天下苍生!” 可另一位男子却不依不饶:“梨白必须死,你别忘了她与东皇,以及敖玥的交情!” “安儿倚天地为父为母,她与万物共同生长,就是临建木而生,可重并不觉得她是妖族!” 而后,是东西摔裂的声音,很响,让她心惊。 “重!”那男子更是严厉了七分,“我们也为天地而生,但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之躯,有神之力!她梨白是花,是树!不是妖是什么?!” “你若为一己私欲而至天下苍生不顾,造成生灵涂炭,你与她有颜面苟活神界?” 听罢这话,他眸子流出淡淡的怨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重做不到玄冥哥哥为了六界亲手杀死嫂嫂的大义!” 他一句话,让空气安静了。 他面前站立的,身穿一身黑色长袍,冷俊桀骜的男人,凌厉的斜长眸子中,顿时生出杀气。 他便是玄冥,是他也需唤一声哥哥的男人。 而他亦是眯起眸子,没有半分的忍让。 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玄冥的眸子越敛越阴森,那压低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因你嫂嫂,不如六界重。” “对。”他冷笑一声,“究竟是哥哥对这场战争没有取胜的信心,还是非要至妖族与死地,若这次我们胜了,你想起嫂嫂……” “没有半分思念吗!” 之后几个字,他吼了出来。 “没有。”玄冥依旧没有半分情绪表露。 “可我做不到!”重的声音瞬间软了半分,其中难掩难过,“若本尊连区区一女子都护不住,那哥哥,你且先把重了结了!我一想到战后,重要永生永世庇护这天下,而世间却再无安儿,那样……生不如死。” “女子?”玄冥冷冷嘲弄,并忽略了他话中的深情:“她的血能滋养妖族一切毒物,她的存在,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对,玄冥说的对!不能留下这最大的祸患!” 一时,有了几个男人一起附和起来。 重看了一圈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最后垂下了眸子,他紧咬牙关,“怎样才能饶过你们的……弟妹。” 玄冥看他面露痛苦的模样,他走近他几步,抬手按住了他的肩:“重。” “说。” “你的剑,对狐族,龙族,这种生性狡猾的妖族有致命的威胁,我相信以你之力,能轻松对付。” 刹那,他瞪大了眸子,惊耳骇目。 接着旁边站立的几个男人又讨论了起来: “对,重哥哥之力,定能杀掉那帮子骚味儿重的!” “是啊,涂山氏一股子狐骚味,而敖氏飞来就是一股鱼腥气!” 听罢这话,重的喉结猛然滚动一番,他那双温润的桃花眸子瞪的老大,他看着玄冥,一字一句:“你要我屠杀龙族和狐族?” “涂山氏必须杀,尤其是他们那个公主,那只白狐狸,狡猾的狠!” 突然又有人冒了一句,他一怔,眼神冷冽看向了说话的弟兄,他怒喝一声:“住口!” 他攥起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龙族与我交好甚久,汐儿与我一同管理春季,她为苍生带来的福报,你们是要忽略了?” “白月心性爱玩,断不是什么心思沉重之人,且她信任你!”说到这里,他抬起手直指面前的玄冥! “妖族之中,部落那么多,你偏偏让我去杀掉她们……究竟是何用意?” “那是因你能胜任!他们两族最信任你!”玄冥的声音近乎咆哮,“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一句话,让重着实一怔,抬起的手一刹那失去了力气,那只握过长剑的手,猛然下垂,划下的弧度尽是绝望。 “所以……” 他瞳仁颤抖的厉害。 “哥哥你早早的杀死嫂嫂,就是为了日后若是要与东皇拼个你死我活之时,他们不能以嫂嫂要挟你?” 说罢,他双眼通红看向了玄冥那根本猜不到情绪的眼睛,“为天下者,心最硬也最慈,你当真不思念嫂嫂?” 他如此敏锐,玄冥薄唇一抿,而后他衣摆一挥,人突然背过了他。 “战争,你我都是牺牲品,本尊能给她个痛快,好过日后她被旁人折磨!若你死去,你当真以为妖族会饶过为你妻的梨白?” 他的话说的依旧不含半分感情,但背过的表情,怕是会显露那么一丁点的痛苦吧。 “那哥哥便不信再有别的法子?非要早早杀死嫂嫂,也要我了结了安儿?!” 双方的谈话越来越有歧义,在外听着那一切的她,眼睛里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有些后悔来此处接他回家。 而她细想片刻,之后的话,没敢再听了。 不论重如何做选择,是要了结她也好,还是为了她背水一战也好,她都不会怨他。 当她悄悄离开时,内心突然发觉到了很沉重却也很清晰的东西。 即便她与他会站在对立的场合,可她竟然依旧觉得他是这世上,她最重要的人。 她是他的妻。 相约要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人。 若她飘摇无依,而他就是港湾。 路上,阳光普照,百花盛放,一片祥和,而她却不知这美好的情景,会在什么时候不复存在。 梦境中的记忆总时深时浅,她走着走着,周围便开始一片朦胧模糊。 在那一片模糊中,似乎岁月过了百转千回,她转眼便堕入了一片黯淡荒芜的地方。 她抬眼,只见在黑暗之中,开出了大片大片,如雪般无暇的花,花无风自动,飘飘摇摇,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带去了柔美。 “梨白,你可懂与本尊发下誓言的后果?” 背后,有一男人突然这么问她。 “安儿懂。”她平静答。 “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好,但是……” “不用但是!”男人打断了她的话,“那是我与你最后的交情了,我会照顾好。” “彦哥哥,谢谢你。” “那你走吧,轮回之路,我不会看你一眼,希望二十年后,你我不见。” “愿!” 突然,她仰天大喊一声,“倾尽所有,只求一世,与重相遇,了却遗憾,肉体凡胎,相知相爱,与他终老,携手入黄土!”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思念 翌日。 绍大,古代文学专业的大课堂上,今天是席无玥的课。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按理说这个时候,教室里应该是鸦雀无声,各个都怀着敬畏之心等着那位出了名的严厉教授。 但今天,有些不同。 来上课的九十多个学生,将近七层都看着靠窗第8排的位置,指指点点。 那里坐着一女一男,男人靠着窗户,人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里翻着上课要用的教科书,而他的旁边,坐着黎野,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男人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脑袋上反扣一顶鸭舌帽,一张白净精瘦的脸上,皮肤在暖光下如褪了壳的鸡蛋,红润的唇边连青涩的胡茬印子都没有,看起来简直是正儿八经的小鲜肉。 而黎野变了个样子。 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军绿色的背带阔腿裤,以前那不修不剪的头发有了些卷,额前的头发朝后扎成了半丸子头,露出了整张脸。 看起来焕然一新。 “周婵,你们班黎野身边那帅哥是谁啊?” “谁知道,没见过。” 在中央,与黎野分开坐的周婵她们,也看着他们两个议论着。 凌一童托着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真好看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啊!” “诶我说,黎野竟然也突然变好看了,那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不可能吧,黎野她……”周婵虽说不可能,但想起白安安的事迹来,她不敢乱说了,怕打脸。 黎野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却不在意,在手里的东西写完一些后,她微微撇头道:“登彦,今天的教授很严格,你安静看书,别说一句话,能行吗?” “中午不吃米。” “成交。” 两人不轻不淡的对了几句话,便有人喊道:“教授来了。” 霎时,教室一片安静。 不出半分,席无玥走了进来。 他无视了在座的学生,径直走到讲台上,然后放下电脑,连接多媒体,打开。 一两分钟内,他利落的做完这一切。 而后他简单操作几下,教室那多媒体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必须来上课的90多号学生的免冠照。 顿时,座位上一票人都在唏嘘。 当登彦突然看到席无玥后,他的眸子猛然一震,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随后,他赶紧把脑袋上的帽子转了过来,然后遮住了脸。 黎野注意到他的反常,看了看席无玥,细想片刻,她问:“你认识我们教授?” “别和我说话。”登彦冲了一句。 “请你对你的债主态度好一些,谢谢。” 黎野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看向了讲台。 十来天的相处,他们看起来熟悉了很多。 黎野看着多媒体上的那些免冠照,发觉有些人本人和免冠照差别很大,她又看了看人群。 “起立。” 届时,有一位班长喊道。 来上课的同学们全部起立问好。 席无玥抬起手冲着前方摆了摆,眼睛依旧看着电脑上那份电子点名册,口中却说:“开始点名。” 一句不拖泥带水的话说完,他抬起了头,先是扫一眼在座的孩子们,而后他开始轮流点了起来。 在台下坐着的同学们,有人还在窃窃私语:“放了个假,教授怎么整了这一出啊?” “据说是学校要求,所有公开课的教授都得这么点名。” “校方太可恶了,那张免冠照简直会成为我大学生涯的黑点。” “但是你们看到没,那个白安安,她的免冠照真好看,怪不得会被萧止墨给……啧啧……” “她今天又没来上课,这开学才多久,军训没去,上课一直请假。” “人家还用读书吗,和萧崇的董事长谈恋爱,人生赢家好吗?” “不止白安安,你看那个黎野,免冠照扎起了头发,还摘了眼镜,竟然比她本人要好看。” “白安安,今天有来吗?”突然,讲台上的麦里传出席无玥这道声音后,空气里安静了不少。 努力遮着脸的登彦也愣了愣。 “报告教授,白安安同学请假了。” “请假了?”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位一班班长,“告诉她后天有个小测验,如果她能考满分,大二我所授的课,依旧给她A。” 教室又一顿唏嘘。 “教授,白安安同学不是只请了今天的假,中秋节前她就请假了,长假。” “是吗,下一个,周婵。”席无玥突然又淡然无波。 “到!” 席无玥抬头看了看,而后又瞄了一眼点名册道:“黎野。” “到。” 他又一次抬起头在人群里看到了站起来的小女生。 不过这一次,他的眸光里也有了些诧异,眉头还微微蹙了蹙。 许是被黎野突然的改变震惊到了。 没有几秒,他又垂下头:“凌一童。” 黎野这时也坐了下来,却恰巧听到了登彦的嘟囔:“敖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说罢,登彦收起书,恰巧看到身边只喝着窗纱的窗户外没有防护栏,他突然把帽子一压,打开那层纱,一脚迈上桌子,很敏捷的跳了出去。 这一出,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他们教室虽然不高,但也是二楼! 听到动静后,席无玥看了过去,“什么人?” 黎野马上站起了身,“报告教授,不认识。” 很干脆利落的话,保全了自己。 她很清楚,如果这时胡乱编造理由,指不定要因为和她有关系,让她也受些惩罚。 “好,我们开始……” 话说到一半,席无玥突然顿住了声音。 眼睛垂下,他看到自己握着鼠标的右手手背上,有了些变化。 那本是柔软皮肤的手背上,竟然长出了僵硬的鳞片。 他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了右手上,先把话给说了完整,“开始上课,今天看看大家对古代诗词的见解和了解。” 说罢,他放开了手,鳞片消失。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了写字笔,在屏幕旁的黑板上,写下二字:思念。 接着,他淡淡道:“思,念,大家能想到什么样的典故或者诗词,你们对这二字,如何理解?” “写下你们的感悟,十分钟后班长收起来。” 说罢,他坐了下去。 他的手翻着带来的教案,可眼睛,却落在了那还没关掉的点名册上,确切的说,他在看白安安。 那张不行于色的脸,在手撑起额头遮挡住他的神情时,他显露了一丝疲惫,斜长的眸闭了起来。 他侧耳,能清楚的听到讲台下每个人的议论声。 有人没有议论他的课题,而是在八卦着白安安,蓝冰儿,还有他。 具体所指的是,他送给白安安那枚“好好学习”的徽章,和那略微亲呢的额头咚。 也有人在议论刚才跳出去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有意想去调查,却突然没了兴趣。 而有人也在仔细讨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算思念吧?” “还有那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说你们,怎么净想些妻子死去的诗,不能来点有爱的?” 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他思绪繁飞。 篮天之上,软软的浮云在天空飘浮,像一缕一缕的烟。 一条金龙盘旋在上空,声音内发出一道声音:“汐儿。” 霎时,一道卷风吹来,龙的对面,突然出现一条白龙,而后便有了一道很清甜的声音: “玥哥哥!” 话音落下,那条龙突然隐去模样,逐渐化作了人形,金龙看它如此,也盘旋一阵,瞬的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男人。 随后,他的对面出现一位身穿白衣,冰肌玉骨,巧笑倩兮的女子。 “汐儿,建木今日开出了新妖,句芒已经过去,你不去看看?”他问。 女子嘻嘻一笑,她看了看云层下那浓浓的绿意,开心说道:“那是哥哥的事,我不过去,我自当要为他做好今日之事,不过……” 话说到这里,女子又看向了他,“既是建木神树开出的新妖,那东皇陛下为何不过去看看呢?” “昆仑山,属于玄冥的管辖,自然是句芒过去。” “也对!”女子抿唇,杏眼一弯,“不过花妖,那是不是很漂亮啊!” “应该是。” “那太好了,若是漂亮的新妖,那玥哥哥的太子妃,就有着落了!” “这么盼着我成亲?” “当然啊,玥哥哥为我族之首,你的终生大事关系到我们的强大!” 话毕,女子突然悻悻垂下了头,“不知道句芒何时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都陪了他那么久了,他都一直视我如妹妹!” 他还没说些什么,忽的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汐儿自当是本尊的妹妹,不然你还要做什么?” 二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一男子,手挽着一位裹着他外袍的女子,腾空而来。 也就是那一刹那,他从汐儿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黯淡,没有了一丝明媚。 也就是那时候,他便知,有些东西,是努力也得不到的。 若是可以,能否换我心,为你心? 若是如此,能否知,相忆深。 思及此,他突然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教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你信吗? 本想去办公室喝些水,却不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迅速接起,他轻声问:“好点了?” “嗯,今天照镜子,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我觉得我更好看了。” “更好看了……吗?” “怎么啊?”蓝冰儿在那头轻声笑了笑,“在你眼里,肯定不如白安安同学吧。” “不如。” “切。”蓝冰儿冷嗤一声,“表哥,今天我在临摹之前的画,虽然与之前很像,却还是有区别,你说应该怎么办啊?” “不喜欢就毁了。” “嗯!我已经撕了。” 一听这话,席无玥怔了半秒,随后眸子微垂,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好,我知道了。” “表哥,谢谢你。” “别言谢。”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但白安安从昨晚睡着,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萧止墨找来了医生,检查了她的全身都说她只是病毒性感冒,一直醒不过来,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而他用灵力也不能让她醒过来时,却隐隐察觉到她体内有了别的力量。 他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怕她,真被那些魔下了蛊。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白安安在何时才能醒过来,便吩咐人从老宅火速拿过了幻妙珠,又差人把珠子戴在了白安安身上。 因他不能靠近,他便离白安安远远的,在这宅子上又加了一层结界。 而他,则回了碧萧园。 有些事,他需要从长计议。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后,白安安突然睁开了眼! 她瞳孔放的老大,整个人都很呆滞。 空气静谧的可怕,而她的表情也一如看到了什么可怕场景一般。 良久。 她的睫毛微微眨动了眨动,似乎是意识到了这是哪里,下一秒她眼眶中蓄满眼泪,顺着眼角滑向了眼尾。 而后她坐了起来,眼神虽然瞄向了周围,可眸光却又失了焦。 直至她看到了被人整理好,竖立在对面左侧的两件婚服后,她眸子瞪圆了几分,可随后,她的大眼内眼泪更加汹涌。 “倾尽所有,只求一世……” 她呢喃。 “与……”后面那个“重”字,她本想着要说出去,可喉咙就像突然被神秘之力扼住,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仅张大小口,可怎么都……说不出来。 重…… 重。 她双手掐上了自己的脖颈,试图想要自己说出那个字,可就是突然哑巴了。 而她脑海中,那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记忆与梦境,却翻涌成海。 梦境究竟是虚还是幻,可她就在心底有一种感情冲破她这具身躯后,她的心跳的厉害,脸上的眼泪不断的滑进了嘴里。 她竟然也突然抽泣起来。 最终,她放弃了说那个字,而是继续念出了一句:“肉体凡胎,相知相爱,与他终老……” “陆以川……” “陆以川!” “陆以川,你在吗!” 突然,她像发了疯一样,在空气中,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在喊了很久后,却没人应她。 之后她又发了很久的呆,又突然神经兮兮的掀开被子,而她的眼神却看着那扇关紧的门。 似乎是想走。 而突然。 嗡——的一声震动,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枕头旁边,扔着她的手机,此时在震动个不停。 手机的震动声,有时很容易让人心慌,而现在,当着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后,她看着这科技产物,放大的瞳孔慢慢缩回。 咕哝—— 她咽了口口水后,拿过了手机。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陌生的号…… 她思绪飘向了前些时候,蓝冰儿突然打来的那通电话,但再看,号码好像不一样。 她接了起来。 一开始,她没说话,那头也在沉默。 就在时间过了一秒两秒三四秒后,那头开了口:“白安安?” 是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人声线。 而这个声音,她熟悉。 “嗯。”她从喉骨哼出一个字。 “后天有个测验,有时间来考个试么?” 听了这话,她沉浸梦中的情绪慢慢被理智压在了心底,深呼口气,她试探道:“席教授?” “考试全对,大二也给你开绿灯,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了不少。 而就是这样,白安安脑海中闪过了梦境中从她口中所喊出的那一声:玥哥哥。 突然,唇角就这么撇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而那头也没急着挂电话,似乎在等待她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 “教授……您信人有轮回吗?” 她声音哽咽沙哑,这么问道。 而回答她的嗓音,却异常凉薄,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叫了她的名字:“白安安同学。” “对不起,我又……” 她刚准备去为自己的冒失道歉,却不想席无玥打断了她的话。 而后,声音轻了些许,他说:“或许,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突然,心怦然而动。 “您……” “信则有,你信吗?” 听了这话,她又沉默良久,而后一字一句道:“学姐,不能和他在一起!” 话声一落,她眉头紧蹙,里面是不容被反驳的坚决。 “那……”席无玥的声音略带魅惑,他没问他是谁,而是问:“谁能和他在一起?” 她嘴巴张开,隔了几秒,其中发出一个音节:“我。” 声音落下,眼泪又一次决堤。 “是么。” “学姐在哪?” “今天别出门,注意安全。” 说罢,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通电话,挂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就是这通电话,却让她的心突然通透了很多。 她突然意识到,陆以川他…… 不是人。 而她却是,肉体凡胎。 倏尔她想起了梦境中,有一人告诉她的那一句话: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她,活不过,20岁。 那些梦,那些一个个的梦,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世界。 而她,又是什么人? 梨白,安。 是她! 有些事,需要问!需要问问陆以川! 而后她的目光又回到了手机上。 看着崭新的手机,这是陆以川给她的。 突然一开始她在车里醒过来,自己靠着他肩膀的样子从回脑海,还有她抗拒他和她的以阴化阳,却不料之后…… 她却收到他突然拉过她脸蛋的,那个浅吻。 “若梦中的感情都是真的,我遇到了……遇见了……” 她呢喃着,眼泪不断的滑向了口中,声音几度哽咽。 而就在她想要说出梦中,她呼唤过的字眼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愣怔了片刻,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关于他的字眼,一个都说不出口! 但,相见他。 最后,她找到了蓝冰儿之前给她打过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来秒,被接了起来。 “喂,安安。”那头主动开了口。 “学姐,叔和你在一起吗?”一张口,她的话就有些急促。 “呃……怎么了吗?” 与蓝冰儿通了话,而她这才想起她的锁骨上有与陆以川一模一样的刺青,瞬间,一副交织于心让人喘不上气的难过禁锢了胸口。 如果,学姐是与她有缘的人,那她是什么? 那她在梦中,为何会与他成过一场大婚! 虽然,这些她目前还不懂,但她……要问! 不想失去! 内心有一道很强烈的声音再告诉她自己,如果这次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如果他是鬼,如果真有阴间轮回,那她梦中的夙愿却是,与他能有一世,相知相爱。 一世就好,或许就是现在。 “我想见他。” “哦。”蓝冰儿在那头的声音很冷静,“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呢,不过我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吗?” “医院?” “对,从那次后,我身体一直不好,我爸妈不在家,我就住在了医院里,一家私立医院,我给你发地址。” 这些话,让她的心又有了些歉疚,但蓝冰儿也说要与她说什么,她定定道:“好。” 说罢,那头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条地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看过地址后,她缓了几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在萧止墨的地盘上。 而她刚才,竟然忽略了他。 心里暗暗有些抱歉,这才发现萧止墨不在。 本想再给萧止墨打个电话,可又一想,如果他此时不在,会不会是在忙? 透过窗户看着这阳光明媚的上午,最终,她还是不想打扰他。 如果有些事,真是有轮回因果,有些梦,不单单是梦。 或许那一切,和萧止墨是无关的。 而她出生梨白村,起名为安安,甚至她的爷爷,一个懂得这一切的人,安排她与陆以川订下冥婚,这一切,或许只是她与他的缘分而已! 甚至她从梦中醒过来之后,内心有一种情愫,不需要再去确认,也不需要别人逼迫她承认。 她自己就能堂堂正正的说出口。 说不定有一人,他在她心中占据了所有的位置,他在她的心中存在了很久,久到岁月模糊,久到可能山川都更替了很多。 而她,却爱他。 想要与他在一起,而他……更是跨越时间,跨越一切陌生,是她最亲的人。 梦中,她,是她的妻。 现实,她,亦是他的冥妻。 梦里他的话总是缥缈虚无。 但之前他曾那么说过—— 你夫君陵墓之中的珍宝若是曝光于世…… 你夫君,那三个字,曾经让她红了脸,而如今,却是让她红了眼。 “叔……我可能,只有你了……” 怀揣着自己杂乱激动的心,她换了衣服,离开了这里。 而她,就在梦境与现实交杂的情绪中,显然忽略了席无玥之前所说的话。 ——今天别出门,注意安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对峙 白安安身上有些零钱,她跑下这高档小区后,直接在街头拦了一辆的士,给师傅看了看短信上那个地址,她便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 蓝冰儿身穿病号服,正坐在医院后花园的人工湖边。 十月的上午,空气宁静,阳光正好,这后花园里,景色宜人。 只是她却无心看这风景,而是拿着一面镜子,盯着自己的模样发着呆。 一直偷偷看着她的单轶,并不理解刚才她和白安安那通电话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一味的站在阴影处,遵照陆以川的吩咐,照看她。 良久后,蓝冰儿对着镜子突然侧了侧脸,口中没有一丁点情绪的念叨了几个字: “士为知己者死。” 单轶一顿,也不知她突然说这话是何用意,只是脑海里瞬间便想到了这话的前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从萧止墨的住所到蓝冰儿所住的私立医院车程大概要半个小时,白安安都到了医院,而萧止墨也才刚到了碧萧园。 他消失半个月又突然回来,老宅里的管家大为诧异。 他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一锁,屋内所有的窗帘一拉,他去了书房,也将其中的窗帘一拉。 空间彻底暗了下来。 装修古朴的书房内,环境素雅,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台保险箱。 保险箱上的密码只是摆设,他是用灵力打开的。 打开后,他从中拿出了一件陆以川和白安安都会很熟悉的东西。 玉雕白蛇。 拿在手中,他盯着这块玉雕的白蛇看了很久,突然猛的朝上一扔。 这玉雕竟然浮在空中,没有掉落。 而后,他双眸泛红,没有去管玉白,人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闭了上了眼。 本有呼吸的他,几秒后突然如死一般寂静,又过片刻,有一男人从那副躯体中走出。 一身白衣,黑发如墨散在肩上,而他那张脸,和萧止墨异常相似,却又比他还要耀眼几分,甚至在他纤长白皙的脖子上,从喉结开始,有一道道黑色的类似胎记的模样,蔓延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走到玉白之下,抬手一挥,玉白上栩栩如生的白蛇发出了红光。 而后,有一道白影立于他面前。 待影子慢慢清晰之后,竟是位长发飘逸的绝色美人。 看到女人后,他那双冰冷的眸泛出思念,唇角微微颤动,表情显尽温柔。 而出现的女子,看着他,那毫无灵魂的脸上,慢慢有了些灵气。 两人四目相对,均无言。 良久后,他薄唇一张一合:“很久不见。” 女子朝他莞尔一笑,依旧没有言语。 …… 白安安到了医院后,她又给蓝冰儿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在后花园后,她一路走一路问,很快找到了她。 远远看到蓝冰儿坐在长椅上,悠闲的玩手机,她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一直守在远处的单轶,现在看到白安安真的出现了,他沉思半晌,然后消失了。 跑到蓝冰儿边上,白安安先是喘了口气,道:“学姐!” 看着气喘吁吁的白安安,蓝冰儿只是笑了笑,她往另一边移了移,腾出了一点地儿,然后说:“来了啊,坐。” 看她如此从容,白安安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她也没拒绝,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人坐在了一起,蓝冰儿笑容依旧不减,还特意伸过头看向了她。 她突然这么认真看她这张脸,白安安有些不适,她张了张嘴,敢准备说话,蓝冰儿却抢先说:“今天表哥又夸你好看了呢!” “呃……” 这是什么聊天方式,白安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可接着,她竟然又问:“安安,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好看啊。”她不知道蓝冰儿卖着什么关子。 “那……比起你来呢!” 这话,白安安有些难懂了。 和她比? 这让她怎么回答。 “我觉得学姐比我好看,很有气质。” 这话白安安倒是没有恭维,她是大家闺秀,即便本性可能有些活泼,可在外表现的一直优雅大方。 “是吗,那我和陆先生,配吗?”话说到这里,蓝冰儿眉头一挑,一副直截了当的模样。 白安安一怔,她瞪大眸子,盯着蓝冰儿那张脸看了许久。 陆以川是宽眼皮长眼角的桃花眼,而蓝冰儿,也是那样的吊稍大眼,两个人的脸型也属窄瘦带些椭圆,想到这里,她胸口发起闷来。 “还好。” 嗯,她说了违心话,即便发现他们挺配的,可她不想说。 蓝冰儿抿起唇,笑的有些神秘。 倏尔她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向了白安安的脸,她突然这么做,白安安下意识的往后倾了倾脖子,而就在这时…… 她看到蓝冰儿的手心处,中指之下,有一点很明显的红点,类似朱砂痣。 这个…… 瞬的,她脑海一闪而过爷爷离世时,她看到的那个神秘人的手掌。 那个,是她唯一能找到杀害爷爷凶手的证据,却不想…… 她手上怎么会有? 心一惊,在蓝冰儿的手要碰到她脸的时候,她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学姐,你要……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觉得……你这张脸,我越看越喜欢。” 蓝冰儿话说的自然而然,眼神还一副不解的看着被白安安握住的手。 白安安没有回答,她轻轻的掰了掰她的手指,眼神再看到她的手心,她的眸子微微颤动起来。 要说她为什么能一眼发现,那是因为蓝冰儿的手很白,那么白的皮肤上,突然多出一个红点,很显眼。 这时,蓝冰儿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要把手收回去。 “学姐,你这里,是怎么了?” 内心虽然有了乱七八糟的猜测,可白安安还是故作从容的问了一句。 “什么啊?” “你手心怎么有,有红点点?” “啊……这个啊……”话至此,蓝冰儿很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她力气大的,白安安顺着惯性几乎都要扑到她身上了。 哪里像个病人。 “这个,被玫瑰花的刺,刺破了。”说罢,她没有收回那只手,反而在白安安眼前晃了晃,还抬起另一只手在那小红点上抠了抠。 白安安看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举棋不定起来。 心里,有了太多的疑惑,关于她自己,关于陆以川,甚至关于……蓝冰儿和席无玥。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勉强扬起个笑掩盖了内心的纠结,而后她又问:“陆以川不在吗?” 蓝冰儿放下了手,她瞟了白安安一眼站起身,走到了湖边。 适才,她才回答:“安安,你把你的叔让给我好吗?” 话音落下,她回过头,人靠在了湖边的防护栏上,一脸坚决期待的看着白安安。 她身上的病号服露着她的锁骨,能看到她锁骨上的刺青。 虽然那个与陆以川一模一样的刺青,说明了她和陆以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白安安回想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梦到的陆以川,内心也有了她难以平复的悸动。 甚至那种莫名涌上心头,跨越生死的感情,不可控制。 她喘了口气,郑重道:“学姐,既然咱们都能看到鬼,有些话……不妨敞开了说。” “好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学姐能告诉我,你和陆以川究竟是有什么关系吗?他的存在,还有那日盯上我的魔,说明这个世界上有因果轮回,我们的上辈子,和他有关系,对吧?” “你果然很聪明。”蓝冰儿又莞尔,“安安,你这次,不叫他叔,改口成名字了。” “嗯,因为我是他的冥妻,叫叔不合适。” “对,你们还有这个关系。” 蓝冰儿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安安,那一次,我被人下蛊只有半年可活,你爷爷魂飞魄散,还有先生的危难,你可得好好记着,这都是因为你啊。” “哦对,还有止墨哥受伤,他也不是普通人吧?” 蓝冰儿果真是有话要和她说,这些话,说的真是够直接了。 她张开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可蓝冰儿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脸上的笑容一凝,她沉下语气:“不管你和我上辈子是什么人,可这辈子,谁遇到你,谁都倒霉。” 一句话,戳中了白安安心底的自责和愧疚。 “我……” 她真被蓝冰儿噎的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蓝冰儿朝她勾了勾手,“有人过来了,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句悄悄话。” 白安安又是一愣,她看了看旁边,果真有病人朝这里走着。 她微微思量,还是走近了蓝冰儿,“你要说什么,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知道了很多事?” 蓝冰儿没直接开口,她抬起手,搭在了白安安的肩膀上,柳眉一挑,露出媚笑。 “我知道,你上辈子,叫梨白。” 她突然压低声音的话,让白安安脑袋突然放空,随后那颗心,跳动的剧烈。 她做了很久的梦,终于梦到的那个名字,她竟然说了出来。 果然,她肯定知道很多! 手上的那个朱砂痣,也不可能是刺扎的! “你是……你是谁?”须臾,白安安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我还知道,关于你上一世,还有先生真正的身份,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说不出来,你就算是写,去暗示,都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蛊 在蓝冰儿又说出这话后,她浑身蹿出一阵激灵,她突然有些想逃,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你……你的手……你和那天的那个……是一伙的,对不对!” “白安安,我还知道,你必须死,最好今天就死。” 蓝冰儿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白安安眼眶一紧,眼泪溢出,“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全都说出去吗!” 看她突然就怕了,蓝冰儿笑了几声,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她冷冷道:“倒是你说说看啊?” 紧接着,白安安猛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爬过,从她的喉骨,蔓延之下,到胸腔,还到四肢。 “我……我的身体……”她惊慌。 可蓝冰儿却得意道:“从这一世开始,重不会再是你的了。” 同一时刻。 冥界的荒芜之地。 单轶找到了形单影只在那里平静心思的陆以川。 “将军!” 他的声音让陆以川睁开了眼。 “怎么了?” “白安安去医院找冰儿小姐了,她们可能会说些什么,你要去看看吗?” 陆以川怔了怔,没有回答,而是仔细衡量了一番。 单轶看他有纠结,便又说:“我看白安安很着急,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她们打了一通电话,隐约中,好像提到了你。” “是么,那去看看。” 陆以川这就利索答应了,单轶挑眉,表情略微古怪。 站起身,他和单轶便去往了阳间。 白安安瞳孔闪动,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管包括骨骼,似乎有万千只虫子在疯狂的爬过,完全控制了她的四肢。 “什么叫这一世……” 蓝冰儿依旧靠着栏杆,她抬起手,这一次如愿捧住了白安安那张脸,问:“安,你是不是想起和他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 蓝冰儿眼皮一敛,她这张脸,即便是带着恨意,却也尽是妩媚。 她看着白安安无助失措的模样,伸出手指揩去了她的眼泪,道:“原来以前我被你们伤了心时,就是这副表情啊……” “你什么意思?”白安安现在越来越清楚,蓝冰儿知道的肯定还不是一星半点。 蓝冰儿眨了眨眼,摆出了一副无辜可人的模样,而她的手慢慢移至白安安的脖子,手轻轻握住。 下一秒,白安安猛然感觉脖子上的肌肤宛如针刺了一下。 那一次她被那个神秘人握住后,也有过这样的痛觉。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有种蛊,叫噬心蛊,放在人身体啊,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要人动了感情,蛊就会不知不觉侵蚀人的大脑,让感情……全部会释放。” 说到这里,蓝冰儿的脸凑到了白安安身边,继续道:“尤其是对你这种,带着前世记忆转世为人的至阴女,更是能发挥蛊最大的效果。” “你!” 看白安安脸色惨白而急切,她抬起一只手指,摁住了她的唇,又说: “别急,还有一种蛊,叫兽心冥,管他什么人,若是被下了这种蛊啊,内心的阴暗啊仇恨啊,全部会放大千百倍呢!” “而这两种蛊如果同时发作的话……” 话没说完,但她绝美的面容上,笑的另人目眩,看白安安脸上眼泪越来越多,她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白安安只觉得心猛然一堵,看着蓝冰儿这样的笑,她脑海里回荡起一句话:这火烧的可真美啊…… 接着,她眼神失焦。 脑海里,出现了很逼真的画面。 她与陆以川,手牵手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突然……蓝冰儿跑过来,直接拉起陆以川的手,拽着他就往前走。 看着她抢走了自己的爱人,看蓝冰儿光彩夺目的样子,她心底的自卑和阴暗夹杂着恨意突然肆虐蔓延…… 为什么蓝冰儿的家世、样貌、才能都比她好,如果世界上有这样的女孩存在,陆以川还会喜欢她吗?! 这个女人,好像还曾经用火烧死过她!声音是她的,一定是她! 不行!为了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她不能留下这个女人! 于是她发了疯的追过去,先是把陆以川给拉去了一边,然后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直接朝着蓝冰儿那张漂亮的脸,又拍又挠。 一定是她长这么好看,才会让陆以川对她有好感的! 边挠,她边大喊着:“把陆以川还给我!” 白安安脑海里被这些占据了理智,而现实中,她那两双手也真的挠在了蓝冰儿那张脸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一下子就多了几个巴掌印和血道子! 她看起来力道很大,双眼通红眼泪不断,嗓音沙哑的大喊着:“把陆以川还给我!” 反观蓝冰儿,她两只手瑟瑟的一副想要反抗却反抗不了的模样,那被抓花的脸上眼泪婆娑,嘴里却带着哭腔道:“可我也喜欢他啊……” 白安安仿佛拼了命的想要把那张脸给毁掉,口里那带着怨恨的话,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哽咽:“陆以川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她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的病人听到动静后都朝他们看了过来,而这时陆以川和单轶也赶了过来。 陆以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如活人一般出现,而他身边的单轶却依旧是阴灵的模样。 他们先听到的是白安安的大喊,等走过一座假山后,他们看到了张牙舞爪的白安安。 甚至这时,白安安使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蓝冰儿的脸猛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惊呆了陆以川。 他一愣,还不等他去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又看到白安安掐住了蓝冰儿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道:“我等了他那么久!” “那么久那么久!” “他是我的,一直是我的,为什么你非要和我抢!”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你!” 蓝冰儿抽泣的看着白安安,声音很是可怜:“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抢了我的啊……因为你,我都活不了多久了……” 在蓝冰儿声音落下后,白安安背后的衣服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猛的提了起来,“安儿!” 声音,冷的可怕。 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呆呆的转过了头,意识到自己被陆以川很用力的拽着,她脑海中那些画面,在她心里越来越真实。 “你喜欢她……” 她哽咽着问,此时看她那张脸,害怕、恐惧、憎恨,全部拧巴在了一起,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陆以川刚才还在想,安儿会不会是被什么给控制了,但一看她这副委屈怨恨的问他这话,他觉得自己多想了。 再看蓝冰儿,那张脸上左右都有猩红的五指印,除此之外,额头到下巴,都有了血道子,甚至有一道,直接划过了她的眼皮,她那双流泪的眼,红的可怕,怕是真被白安安给戳到了! 那副美颜突然成了这种模样,他浑身窜过一阵疼。 但凭着与安儿之前的情分,他闭了闭眼,耐着一分性子,压低声音道:“白安安,你为什么这么做。” 白安安的手从蓝冰儿脖子上放了下来,她看着陆以川那张脸,哭的像个孩子:“我只有你了,可她要和我抢!我只有你了!” 听了这话,陆以川想起了记忆中,雅水一把把他所珍视的画,毫不留情撕成两半的场景。 他曾觉得,安儿与记忆里那个让他疲累的雅水不一样,是因为她们隔了几百年的跨度,生活环境不同,所以生活困苦的安儿要比雅水惹人喜爱。 可到底,本性难改。 尤其是灵魂深处。 “先生……我,我……”看到了陆以川,蓝冰儿猛喘几口气,眉头紧蹙,哭的甚是可怜。 他瞬间心疼了。 “疼吗?” 在他下意识问出这话后,白安安撇着嘴,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她抬起手,满眼怨毒的重重推了陆以川一把,然后大喊道:“你变心了!” 下一秒,她便回过了头,看向了没有反抗的蓝冰儿,两只手按着她的肩,一副要她死的样子,把她朝后推着…… “冰儿!” 噗通—— 蓝冰儿被白安安推下了水。 接着,陆以川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去。 看到那一幕后,白安安站在岸边急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最后她宛若没招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哭的厉害。 后花园人不多,有人看到了她们的冲突,也看到了蓝冰儿被白安安推入水中,就在有人着急要去叫人时,却看到她在水里游了两下,从一边的台阶上,爬了上来。 陆以川没有救到,他差点忘了,蓝冰儿水性很好。 他和蓝冰儿一起游到了台阶边,他把蓝冰儿先推上岸后,他也上去坐在了她旁边,把她靠在了怀里。 “怎么样?” 他的语气很是担忧。 蓝冰儿眨掉了睫毛上的水,唇角一撇,她哽咽着,答非所问道:“先生,您关心我了。” 她这话的意思,陆以川有些不解,可随之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若是自己生前很爱她,那这一世,因为人鬼殊途而刻意远离,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身体怎么样?” “没事,吃些药就好了。” “怎么不反抗?”他问。 蓝冰儿摇了摇头,“反抗什么啊,没什么好反抗的……学妹一直喜欢你,我是后来的……让她出出气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七圣 听了这样的话,陆以川很沉重的呼了口气,眸子凸显厉色,看样子是生气了。 抱起蓝冰儿,他睇了一眼跟过来的单轶,踩着台阶,准备把蓝冰儿送去病房,而坐在地上的白安安,看他把蓝冰儿公主抱在怀里,身体又有了如虫啃咬的痛苦! 这种痛苦,造成她的心底怨念越来越多,她这具小小的身子都快容不下了。 站起身,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着陆以川就追了过去。 心中,在那么多阴暗中,突然绽放了一束光。 她好想,能和那位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的男人,手挽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们如她梦中一样,有过一场很正式的婚礼,成了一家人。 看着那道背影,他连头都没回一下,她边跑着,嘴里大喊道:“陆以川!” “你不要走!” 她那么急切,陆以川顿了顿脚步,脸上浮现厌恶,他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朝住院部走了去,却不料,他怀中的蓝冰儿却拉了拉他,“说几句吧,我也想听。” 怀里的人开口了,他脸上的厌恶顿时化而温柔,他叹了口气,然后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陆以川,我……我知道你是,你是……” 重。 说不出来,真的说不出来! 她嘴长的老大,看起来表情很扭曲,知道不能说,她走到他边上,抬起手指,想要把那个字写出来,却动不了! 眼泪,瞬间如雨。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以川此时有些不耐烦。 白安安瞪大那双杏眼,眼泪字止不住,她的手狠狠朝自己胸口扣了扣:“我家,我的村子,我!是我!是我啊!你记得吗?” 陆以川眸子眯起,对她这乱七八糟的话,表示不太理解。 而此时,蓝冰儿嘟起了嘴,一副不知该怎么面对白安安的,卷着舌头,发出了一道声响,听起来很平常,谁也会。 可接着,白安安浑身一颤,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又露出怨毒:“陆以川,你为什么不要我!” “白安安,你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把冰儿的脸,挠成这个样子?” “我恨她!”白安安看着蓝冰儿那张脸,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可随后,她看向陆以川后,表情又带上了无助,“求求你,别不要我!”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说实话,陆以川听到白安安这无助的哭喊后,有一霎那,心软了。 安儿现在,是个孤儿。 “你有止墨哥的啊……” 很好,蓝冰儿补充的一句话,推翻了他的想法,也让白安安语塞了。 的确,还有萧止墨守着她。 如此一想,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尽是失望。 他刚张开嘴说些什么,白安安抓着他的胳膊,乞求着:“可是……你和我,冥婚了啊……你说过,要对我好的!” 她如此不依不挠,再想白一穷离世时说的那些话,他此时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白一穷知道白安安的前世,所以这一辈子,牵扯了亲情,才会在看到他后,逼着他与白安安订下了冥婚。 甚至再想起前世,他是死在雅水手下,他觉得,若是自己上辈子真因为冰儿辜负了雅水,但最后她那种做法,应该也让她平衡了。 安儿,若你真是雅水,怕我真不会爱上你。 或许,更不该有太多纠缠。 “冥婚……”他平静的呢喃,再看白安安期待的脸,他说:“安儿,冰儿与我有缘,你我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若你想解,现在可以了。” “我不想解!”白安安疯狂的摇着头,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要死,我现在要死了,你是不是得马上和我行冥婚,你说过的!” “你忘了你爷爷说了什么?” 陆以川此时冷静的可怕,“安儿,念在以前,给冰儿道个歉,我不追究。” “可是,可是!” “放心,答应了一穷,要护你到20岁,我若一直为亡灵,定会看着你,别太任性,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意的。” 很多事,都不如人意。 所以她就算喜欢他到死,也没什么用是吗? “萧止墨……他能保护你,自己好好的。” 耐着心里那些焦躁和失望,他一副君子之态说完这些话,看怀里的蓝冰儿许是觉得冷了,身子抖了起来,他胳膊一用力,甩开白安安的胳膊,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了去。 再没废话。 而那些话,让白安安张着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陆以川所说那些话里的字,每一字都如一刀,刀刀划在她的心上。 心里,疼到难以呼吸。 她缓了好久,终于平复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之前那种嚎啕大跳的无措模样,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她满脸卑微,却还是不放弃的追上了他。 “陆以川……你告诉我……” “为什么非得是她,不能是我……”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她哽咽的这些话,没有一句让陆以川回过头来。 “可我记得你,我想起了很多事,陆以川……这一次,得不到你,我以后……” 噗通—— 她被绊了一脚,整个人摔在了台阶边的草坪上,手被草坪里的石子扎的窜心。 可这些疼,哪有现在心里来的痛苦。 有些话,被人控制,说不出口。 而她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把蓝冰儿又打又挠,还推进了湖里。 她抬起手狠狠垂在了地上,看着越走越快的陆以川,抽泣的厉害。 “这一次,得不到你,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她趴在那里哭的厉害,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她身后冲过来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其中还有一个穿病号服的在喊:“就是她,刚才把一个病人推下水的!” 白安安闻声扭过头,接着她都不用自己站起来,就被几个人拽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还抬起手朝着那个姑娘又掐又打的!” “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在这里打架闹事,你就不怕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这所医院,住的人,非富即贵。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单轶,在看到白安安后,他竟不知为何,更觉得她惨一些。 但一看已经踏入住院部大厅的陆以川,他闭了闭眼,有些不想看。 “平常心平常心,以前陆府也有丫鬟犯错被处罚的,平常心,平常心……” 他念叨着,然后也离开了。 就在同时,萧止墨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去往了后花园的假山。 又是假山底下那个隐秘的蛇洞,他释放一股灵力,而后一条黑蛇从中爬出。 它吐着黑色的信子,脑袋还冲着萧止墨颔了颔首。 接着,那蛇里传来了老金的声音:“萧总。” “你还有什么道友,我需要做点事情。”萧止墨直言。 “您要做什么?” “去寻一份助我提升灵力的宝物。” “萧总,您不可啊!”蛇又吐了吐信子,“您之前强行损耗五百年灵力,以您现在的力量,若是靠宝物修行,会走火入魔的!” 听了这话,萧止墨狠狠睨了它一眼,蹲下,目露红光:“我有什么办法,我若再不强,谁保护我的安子!” “唉……您不敌啊……” “我若早日飞升,怎能不敌,快说!” “我不说,我不能看您去冒险!” “你是又想挨鞭子了?” “可是……” “快说!” “好……我说我说……” …… 中午。 萧止墨想着,他走的时候给白安安在床头留了一张纸条,让她醒了给他打电话,也不知她是还在睡着,还是没看到。 不过又一想,纸条就在她手机旁边,应该是能看到的,怕她是没醒。 于是抽这个时间,他离开碧萧园,去了一个地方。 明面上看起来是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而就在这酒店的负三层,却是隐秘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巨大的,秘密物品的交易行。 一切国家没发现的文物、从古墓里盗到的宝贝,或者从国外流进来的宝物,都被一些富豪们在这里私下交易。 他从玉白里得到了一条消息,有一宝物名为七圣,它随着周朝一位阴阳师埋在地底,传闻吸附了很多至阴之气,若妖得到,修炼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把它身上的灵气全部占为己有。 那宝物,距今已有三千年之久,怕也成精了,他与七圣属同类,不能亲自去寻。 他需要找几个与老金一样道行的道士,去帮他找到。 他不能让小安子被那些魔一而再的伤害。 就在他刚坐在了自家车上后,却看到有一辆大红的法拉利开了进来。 是和静的车。 他抬起膝盖敲了敲前面的主驾驶座,问司机:“她怎么又来了?” “说是要陪夫人用午饭,少爷,您不吃了饭再走吗?” “闭嘴。” 司机赶紧闭上了嘴,乖乖的发动了引擎,却不想,和静把车开进来之后,直接把车横在了他车前。 他眸子一敛,把车窗降了下去,恰好和静也从车里下来,走到了他车外。 四目相对,和静优雅的笑了笑,“大中午的,不在家吃完饭,是要出去和安安吃?” “怎么?” “没,你们吃过饭要去哪儿,我今天休息,能去找她说说话吗?我的朋友们……今天都忙。” 和静主动这么说,他倒是没想到。 但一想小安子可能还在家睡着,和静要是过去,正好能看着她。 于是他唇角勾起邪肆,“好,等会儿给你个地址。” 他这么痛快,和静眸子闪过诧异,转而她眨了眨眼,“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审问 萧止墨与和静简单说了几句话,和静上车给他让了路,他的车扬长而去。 在医院,陆以川把蓝冰儿安顿好后,他便和单轶去了冥界。 “将军,白安安被几个保安带走了。” “她应该会联系萧止墨,而我现在……” “要和她把冥婚解了?”单轶打断了他。 陆以川迟钝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一穷已死,只要护着她到20岁就好,这订了的冥婚,怕是也没什么意义了。” “将军,我只是觉得……白安安怕是……” “怕是什么。” “算了,感情这事,我不懂,您自己决定就好。”说罢,单轶无奈摇了摇头,“那我……就去拿您与她的信物,毁掉了。” “嗯。” 他同意了,没有半分犹豫。 …… 黎野不知道登彦为什么会在看到席无玥就突然逃走了。 反正她到下了课也没看到他,直到她回到自己在学校外住的二居室后,登彦竟然坐在沙发上,吃着她的零食,看着她的书。 黎野依旧是那副缺少好奇心的表情,但话还是问了:“你怎么会突然离开?” “烦。” “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席教授。” “今下午我不陪你去上课了。” 两个人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可黎野听了这话后,她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又说:“您不喜欢我打扮的土里土气,现在正常了,今天我一人回家,被人搭讪了。” “而大哥你,说会保护我的。” “你不是安全回来了么。”登彦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下午送你到学校,能行?我有些事要做。” 黎野挑眉,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摘掉了眼睛问:“大哥,你说我的长相,和我们学校的校花比起来,谁更好看。” 她的话,让登彦怔了怔,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那张拍了些护肤品的白嫩小脸,他依旧记起来的,是当年那两个经常在一起玩的女人。 梨白,自一出世,就被妖族奉为第一美妖神,纯粹,干净,出世就比别的妖高一等。 而涂山白月,涂山一族的公主,化为人形还是一头银白的发,她虽爱争强好胜,可若是安静下来,浑身的媚,美,娆,表现的淋漓尽致。 重那种严谨的人偏爱纯粹的梨白,可他却被灵动的白月虏获了心。 而这两人,要是比较起来,还真难。 “你……”登彦幽幽说了一个字,黎野眸子微微瞪了瞪,可接着:“不如人家。” “……” “好吧。”黎野也没在意。 和白安安有过联系的人,此时各有各的事情,而她现在也不在医院。 她被那几个保安带去了保安室,许是有人问了问蓝冰儿具体发生了什么,十来分钟后,保安竟然报了警。 就在陆以川还在安顿蓝冰儿的时候,她被警察带走了。 那时候,她本想给萧止墨打个电话,手机却被某个保镖收走了。 到了如今,她才越来越明白,怕这些,都是蓝冰儿一手布的好棋。 而她还正中了下怀。 现在,她在看守所,接受审问。 “为什么要打人,还要把人给推进湖里?” “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打人动机是什么?” 民警问了她一堆,而她呆在那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该怎么说,说自己身体被蓝冰儿下了蛊? 这些警察信吗? “她要害我?”最终,她哭着呢喃了一句很没有说服力的话。 果然,警察们笑了,“这位同志,那可是个病人,还发着高烧,你说说看,她要怎么害你?” 她这时想到了萧止墨。 那个对她很好,还说想要娶她的男人。 这个时候,如果他在就好了,她这么想。 可再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是因为陆以川落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事……如果麻烦萧止墨,会不会太过分了? 还是算了。 她如今孤身一人,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 难过死了算了吧,有了这层冥婚的关系,陆以川是不是就不能抛弃她了? 她抹了把眼泪,冲着面前的民警抿唇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她问:“警察叔叔,如果结了冥婚,能离婚吗?” “啥?” 警察被她整的有些懵。 许是她也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很是荒唐,便哭着笑出了声,只是她却还没放弃: “人结了婚,可以离婚,鬼结了婚,可以离吗?” 这里审问她的,有一个女警。 女人心思总是敏感,任由哪个人哭着还能笑的,该是有多难过。 她也见过不少年少气盛的女孩子,为了感情傻乎乎的去割腕去闹自杀,听说她是和一位很漂亮的大小姐发生了冲突,一想也是因为感情的事。 这个女警很怕白安安也有轻生的念头,于是她回了一句: “要真是像神话故事里有六界,那规则一定是一样的,爱就在一起,不爱了,肯定会分开,离婚结婚,是因为现代社会有法律,要真是有阴间,两人一投胎,还说什么结婚不结婚吗?” “对,还能投胎。” 白安安接着话,两只小手,因之前被石子划破了皮,手掌中血和着土,她一次次擦眼泪,便一次次把小脸沾染的更为狼狈。 她只是一味的哭,民警问不出什么话,只能让她说个电话,联系一下她的亲属。 可她,能背下电话的人已经死了。 萧止墨的号码虽然也简单,她看过几遍也能记住,但她没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衡量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自己。 警察看着她这宛如失心的模样,一时也束手无策。 而白安安看着那一丁点大的窗口,莫名觉得这里很安全。 沉默良久,她低声道:“警察叔叔,你们能把我催眠,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吗?” 因她的不配合,包括她得罪的还是蓝家的大小姐,警察也不敢做些什么,之后把她关在了看守所。 这里,的确给了白安安很多安全感。 看守所有味道,而她梨白村的家,也有泥土味,不像陆以川给她的大别墅,到处都是豪华家具的清香,也不像萧止墨的家里,处处都是高级香味。 她喜欢泥土味,也不排斥异味。 甚至心里嗅到那些来自自然的味道,她还觉得开心,打心底里不讨厌。 看守所的监舍很小,像极了她在梨白村的小房间,还没什么家具,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目了然。 没了亲人,她已经没了家,到哪儿都一样。 缩在监舍那张木板床上,她盖着那带着潮湿和意味的被子,她想着……爷爷那个不爱干净的老头子,被子上也有意味。 嗯,这是爷爷的味道…… 她这么自欺欺人。 和静在吃过饭到了萧止墨在外的公寓后,她刚打开门,就察觉到了些不正常。 玄关门口的鞋有些乱。 萧止墨说白安安在这里,可这屋子里,不像有人啊? 不过她也没直接给萧止墨打电话,先是在这客厅打量了几番,然后她看到在电视机旁,竟然摆着一盆与整体装修有些违和的小花盆。 里面竟然栽着一截梨花树枝。 “梨花?”和静轻声笑了笑,这都什么季节了,他在哪儿弄的这个。 垂下头闻了闻,很香。 之后她没再过多关注这枝花,她抬起下巴,大声道:“安安,你在吗?我是和静!” 没人答。 这时,她更加觉得不对劲。 边叫着白安安的名字,边在那些房间里看了看,果真没人。 之后她才抱着疑惑,把电话打给了萧止墨。 十来秒后,萧止墨挂断了她的电话,发来了一条短信:怎么了。 想着他可能在忙,便撇撇嘴回:安安不在家,玄关的鞋也是乱的,你是不是骗我? 短信发出五六秒后,萧止墨给她打来了电话。 顿时,心一疼。 她打电话,挂了,在忙。 提到白安安,他估计就算是皇帝登基,怕也会先顾虑白安安。 接了起来,她带了些阴阳怪气,“不忙了呀,大少爷。” “安子不在家?”他的语气很着急。 “不在啊,我叫过了,还在每个房间都看了看。” 下一秒,萧止墨把电话挂断了。 他现在正在那静谧到可怕的地下交易场所寻找所谓的“七圣”。 这里的负三层,是赌场的布局,可在那长桌台中央,所有的道具都是摆设,长桌两头坐着的人,都是要交易的人。 偌大的大厅墙壁上,都有高科技的隐秘房间,若是想要在这里大厅什么消息,便付费成为座上宾。 萧止墨此刻就在其中一间,与这里的管理人员在进行交谈。 而他刚问出了一点关于“七圣”的消息,就被和静的电话扰乱了心。 他没再这里多停留,挂断电话,便拿起衣服离开了。 出去,他先给白安安打了个电话,关机。 体内的精元细细感受一下,白安安没有什么身体差池,他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的具体位置。 看来,得先回家一趟。 …… 白安安窝在看守所里,根本睡不着,她脑海里已然被自己18年来所经历的所有悲伤事,包括之前才梦到的那些让她释放情感的梦境侵袭了整个心房。 浑身痛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双眼闭的很紧,却又在突然间,隐约觉得自己眼前出现过一个人影。 她心一颤,下意识以为是陆以川,却又想起,鬼是没有影子的。 于是她没睁开眼,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该见什么人,或许一个人呆着最好。 可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她隐约嗅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的味道,身后还越来越热…… 待她察觉到不对劲后,一扭头…… 头发着火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尸身流泪 火来的蹊跷,白安安更是对火有莫名的惧意,她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脑袋下的枕巾拽起来去拍打那些火苗,却打不灭! “救命啊!” 于此,她大喊了起来。 这间监舍,有两张床,因进看守所的女人不多,她如今便是一个人在这里,她喊了几声,没人应。 按理说,监舍外都有人值班的,可任凭她现在害怕的如何大喊大叫,外面愣是没半点反应。 白安安从床上跳起来,火不止在她头发上,如今已经窜到了她的衣服,包括她刚才所盖的被子…… 头发迅速蔓延,顷刻就少了一大半,后脑勺已经在发疼了,她在那小小的监舍里胡乱的跳着,双手捶着那扇大铁门:“救命啊!” 在求生之时,她脑海中也记起了在孔如非家中,所做的那场梦。 梦中,她全身都着了火,灭不掉。 那本是梦,却已经让她怕的久久回不过神,可现在……这脑袋上的痛感,身上的灼热感,要比梦中还清晰百倍! 砰砰砰——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着火了!” 她两手如击鼓般重锤着门,口里也在大嚷大叫,可就是没人开门。 甚至现在她还听到了门外有两个男人在唠嗑: “唉,我老婆没奶水了,听说奶粉又涨价了,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啊~!” “行了,别在这给单身狗炫耀,老子今天下午还得去相亲,真是愁人啊,公务员都没人嫁!” “要我说啊还是宁缺毋滥,你看这里头关着的小丫头,漂漂亮亮的,可做的那些事儿,啧啧……不能要啊。” “你还别说,这丫头在里面,怎么都不出声呢,是不是睡着了?” 听到这里,白安安心一滞,瞬尔落入了无边的地狱…… 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这是不是又是蓝冰儿所为! 后脑勺包括脑袋顶儿都在疼,她的头发全部烧焦烧断了…… 她两只手本能的想要去灭掉那些火,可一碰就疼,对火的恐惧汹汹包围了她那颗伤透的心,可她的脑海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那让她浑身都怀揣美好的梦。 一身红纱,一头黑发,坐在他身边,成了他的妻。 那些感情,那场梦,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要比她这十八岁的年纪,来的沉重太多。 她曾经不懂什么为男女之爱,可突然忆起的东西,却让她明白,自己只爱一个人。 梦境与现实交叠,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读过的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蓝冰儿,你果真要我今天去死吗? 你知道我与他成过婚,所以……今日你烧我,从头发开始,也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不在挣扎了,整个人摔在地上,任凭火苗从头席卷她的全身。 以前,她在梦中已经挣扎过一次了。 没用。 这一次,挣扎只会加深自己的痛苦。 那场梦中,陆以川把她放在那里,他走了,任凭她被烈火烧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没出现。 现在,也是一样。 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不知道过段时间,自己还是人,还是会成了鬼。 只是…… 那场梦里,那一男一女,会是陆以川和蓝冰儿吗? 重,你是不记得我了,还是变心了。 身上烫的离谱,她眼前突然看见,她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和爸爸去山里。 村民在砍树,她看着哭。 爸爸,为什么大家要把树砍了呀,它们多疼啊。 爷爷笑了,砍树做家具,烧柴火啊,冬天就暖和了。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能一直是夏天就好了,她能睡在院子,不需要家具,也不用柴火。 她又想起爷爷那一晚给她说的那个故事,在冥界,有一颗玉雨花树,叫梨白。 她,怕火。 她,喜水。 她,喜欢树。 爷爷为她取名叫安安,却只唤她安。 ——要家安,国安,天下安,重哥哥安。 ——哥哥要护我为重,我便要哥哥永世为安。 所以,她是梨白,亦是安。 前世是,现在是。 可他前世是重,可现在……不是了,是陆以川了。 他也不再说要护她永世周全,他看起来,很喜欢另一个女人。 即便自己这次没有被控制,看来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她,去和蓝冰儿在一起。 如果那场梦是真的,如果真是蓝冰儿烧了我,那陆以川,你究竟是不是帮凶? 而就在这时。 单轶从冥界,很快到了梨白村。 梨白村今日下了一场秋雨,到处是潮湿的痕迹。而他在山上飘飘荡荡,最后进了那落勾山里,陆以川的陵墓中。 墓室,看起来宛如豪华的地下宫殿。 这种雕花建筑,都是正宗的明代风格,在洞口,亦是盘着一堆守墓蛇。 他是阴魂,自然能穿墙躲开那些危险重重的机关,直接去了墓的最深处。 那里的布局,简直就是古代贵族的家室,长明灯镶嵌在墙上,那些数百年还保存完整的桌台家具,虽有陈旧,却也能看出墓主的品位。 就在中央,摆着一口棕绿色的棺椁。 棺椁从棺盖到棺身,都刻满符文,这符文究竟是什么,单轶和陆以川目前都看不透。 而就在这符文之下,上面镌刻的图案,也有些微妙。 有龙,有树,还有类似花,却也不像花的东西…… 这个棺材,他与陆以川封印在陵墓中时,早就看腻了,他这次回来也没多去看,而是以法力推开了那棺椁的盖子,推开一层,还有一层。 最终他全部打开后。 里面躺着一位如玉公子。 一身战袍加身,如墨的长发编织成髻,让那张窄瘦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更是精致,而他的额头,还佩戴着,滚了银边镶着绿玉石的额饰。 当真是,俊,美。 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可他的尸身却完好如旧,没有一丁点腐化的痕迹,就像是……他睡在这里一般。 看着他,单轶无奈摇头:“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自言自语一句,单轶的目光瞄向了他搭在胸前的手。 交叠的双手下,握着一个小玻璃瓶,完全现代化的玻璃瓶。 而其中,放着一条头发编织的辫子,用一根红线将首尾缠绕着。 但细看这辫子的发尾,却能明显区分出,是两种不同的头发。 看色泽,有一捋更长,发色微微偏暖,另一捋有些短,还有些分叉。 拿到这个后,单轶细细端详片刻,打开瓶盖,把里面那根辫子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而后,他注入头发一道法力,辫子无火自焚了。 同时,在监舍里,白安安整个上半身都被火点燃,她痛的已经昏了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她那张早就不动,甚至被火苗找上的唇,却鼓了鼓,一股带着猩红的液体,从她嘴角溢出。 那些液体,也没能将她脑袋上燃起的火熄灭。 而单轶那边,头发也快烧完了。 陆以川此时守在了蓝冰儿的病房内。 医生看不到他,可他却把医生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就在发高烧,这被人一推下水去,虽然自己游了上来,但刚下去时还是喝了两口水,现在体热更高,怕是会引起肺部发炎。 看着突然就昏睡过去的蓝冰儿,他心思沉重。 细想一下安儿的话,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舍不得他?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见见白安安。 只是就在他刚站起身后,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了窒息感,眼睛内,两道血泪突然划过脸庞。 他莫名的有了这个反应,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只是单轶看着头发烧完后,他打算把棺盖合起来时,却看到棺材内那具死了好几百年的尸身,那紧闭的眼睛内,却流出了泪。 眼泪很清澈,直直滑向了鬓角。 一具尸体有这样的反应,单轶猛的往后一蹦,真的把他这只数百年的老鬼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陆以川诈尸了。 单轶盯着他眼角那两行清泪看了很久,最终他双眉紧锁,下巴抵在棺木上,轻声问:“将军,您明明就是对白安安动了心,为什么不承认呢?” “这冥婚是您要我来解的,可您这尸身流泪,又是几个意思啊?” “是舍不得吗?” 他啰嗦了这么一堆,没人理他。 单轶便只好把棺盖合上,棺盖摩擦棺身,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而就在单轶要合上后,他说了一句沉甸甸的话。 “将军,您的灵魂睁着眼,虽然能看到这现在的世界,可终究,怕是没有您这闭着眼睛的肉体看的透彻啊。” …… 萧止墨在回家的路上时,就感觉到身体突然变凉。 这样,就是在白安安体内的精元在扩散精气,所以……小安子又是出事了! “把车靠路边停下!” 司机很快把车停下,萧止墨下了车,站在那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闭着眼,细细感知了一下自己另一半精元的所在地,迈开步子便在这大街上,逆着奔跑起来。 在B市的市中心,萧止墨这么跑,不少人认出了他。 据上一次他背着一个神秘女孩子在街上开心的笑,他这一次不顾形象的奔跑,又是为了什么? 那位司机看他又整这一出,如今也不知该回去,还是去什么地方等着,他便给和静打了个电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 白安安要死了 和静还在家等着萧止墨,看到有司机大哥的来电,她连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止墨呢?” “和小姐,少爷跑了,又突然把我和车扔在路上,跑走了。”司机说的很是无奈。 听了这话,和静眸子沉下三分,从萧止墨病后康复后,他自己再也不开车,这让她很生疑,在之前,萧止墨可是爱车一族,现在他却很少去车展。 只是把自己经常乘坐的车,改装了好多次。 以前他是一个很大大咧咧的大男生,难道是这五年成长了很多,如今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后,戒备心强的是以前的好几百倍! 他自小,也是学过些本事的,可现在,大多数出行,就是被一群男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 甚至,还研究上玄学了,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糟老头子,最近那老子倒是不见了。 看和静迟迟不做声,司机便又问了句:“和小姐,我现在是找个地方等少爷,还是先回去啊?” “你……先回来吧。” 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多快两点了。 …… 在萧止墨感知到精元来到派出所后,他有些点懵。 小安子怎么好端端的会来这里? 只是他的疑问还没落下,便隐约嗅到了别的味道,就像肉烤焦一般。 把守的人看到他突然凭空出现,大为吃惊,萧止墨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 一排排监舍,外面依旧有人在值班,可他们嗅觉就像失灵了一样,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可萧止墨却一眼看到,在最角落的监舍前,有厚重的结界! 这里怎么会有结界! 心瞬间被吊了起来,他迈开步子,往那里冲过去时,还叫嚷道:“给老子把那扇门打开!” 他这一嗓子,吓到了守在那里的人,看他浑身散步出的可怕气场,直让人觉得,要是真不听他的,指不定要被他撂倒在这里。 于是有人反应很快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而就在这门刚拉开一条缝时,他们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可怕的味道,扑面而来。 守在那里的两个民警,根本不知道萧止墨是怎么跑的,刚才他还在十来米远,怎么这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们还没反应,就被萧止墨直接推开,粗暴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有个警察刚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监舍的那道大铁门,竟然要掉下来了! 这人是怪物吗! 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两个无辜的民警互相看看,刚准备进去看看,里面便传来了萧止墨恐怖的喊声:“这他妈谁干的!” 此时,有一民警,恰巧瞄到了里面一点场景。 只见他双眼一瞪,肩膀抖了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一瞬间就抖成了筛子。 “快……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另一个民警有些不明白,他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看了看后,整个人被吓的脸色唰的成了青绿的。 只见在萧止墨怀里,躺着一个人,应该是个人…… 身上淌着血,手背和前襟,包括脸,面目全非,明显是烧伤。 怎么会? 他们在这里守着,根本什么都没听到,出了鬼了? 冥界。 在阎王殿内,秦广王王蒋正在陪彦晴雪玩乐高。 丫头玩到一半时,突然抬起小手,按在了胸口处,整个人重重咳嗽了几声。 王蒋见此,连忙问:“咋了?” 孩子揪起眉头,盯着王蒋那张脸看了片刻,嘟起的小嘴却半句话没说。 那黑黢黢的大眼珠子却转的飞快。 王蒋面对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 “说啊,哪里不舒服了?” “王蒋叔叔,乐高不好玩,我想和您,还有旁的九个叔叔,玩捉迷藏,我找你们。” “捉迷藏?”王蒋不知孩子这又是要整哪一出,“可是你别的叔叔,有六位今日有事啊。” 孩子挑挑眉,“那就您和另外三个,好吗?您去找他们,我在这里等着您……” 说罢,她眨了眨那小蒲扇的眼睫毛,还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笑容呦,简直把王蒋给暖化了。 “好,你先玩着,叔叔去叫另外三个。” “嗯!”孩子使劲点了点头。 而后,她目送老实巴交的王蒋离开后,一个人跑去偏殿内。 那张刚才还鬼精鬼精的小脸,瞬间凝重的像要快哭了一般,她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后,两只手撑开,以一股法力开出了一片雪白的花。 对着花儿,她低声嘟囔道:“娘亲,我要看娘亲……” 在她念叨了几遍后,那花中央,出现了一个场景。 萧止墨抱着烧伤严重的白安安,一脚迈上了救护车。 看到这一幕,孩子那双大眼猛然瞪的老大,两只小手,微微抖了起来。 “娘……” 声音,忽然就哽咽了。 孩子直愣愣的呆了片时,接着她两只小手一收,迈开腿,就朝外跑了去,她变出的那些花,都掉落在了那里。 …… 两点半。 登彦就和黎野走在了去往学校的路上,他这次脸上遮挡的很严实,棒球帽,墨镜,口罩。 再看他那身材和衣着品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 黎野不想吐槽他。 到了校门口,登彦半句话没说,抬起手冲着黎野摆了摆,一副要把她赶紧打发到教室的模样。 虽然校门口人挺多,可黎野推推脸上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你这是着急的去找同伴吗,是不是不用我包养了?” 包养二字,“吓”的来往的学生驻足。 可登彦丝毫没理会她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他回:“想多了,还得你包养,你下课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隔着口罩,他声音有些迷离,很是诱惑。 说罢,他潇洒的冲黎野挥了挥手,转头便走了。 即便看不到登彦的脸,但看他那种气质和身架子,能看出他比黎野年长几岁。 两人如此说话,在旁人眼里,太过打情骂俏了点。 黎野看着他的背影,那张很淡然的脸,不自觉的拉起了一个微笑。 仔细想想,反正她赚钱也没什么要买的,养个帅哥当保镖,这笔投资也不错。 而登彦根本没走多远,这大学城荒地很多,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设一道阵,召唤一个人。 只是,在他刚拐过一道弯时,就有一只黑猫朝他扑了过来,他眸子一紧,直接伸出手,快准狠的捏住了猫的脖子。 须臾,“登彦殿下。” 那只猫肚子里发出了人的声音。 听了这正太声线,他一愣,“三生石?” 黑猫“喵”了一声,接着他腹中又传来声音:“殿下,小公主来阳世了。” 果真是三生石。 “什么?”登彦大惊。 惊讶归惊讶,他还不忘提着这会说人话的猫躲远一点,“先别说雪儿,我今日看到一男人,与敖玥一模一样!他当年究竟死了没?” “敖玥可是龙族太子,他与东皇、女娲关系甚密,我只是女娲补天遗留之石,怎会知他的死活,我所知的,只有龙族大长老的女儿汐活了下来,还跟着重……” “行了,你去帮我看看,那个男人,身上有没有神力!”登彦打断了三生石的话。 “……”黑猫抬起自己的两只前爪,表示摊了摊手,接着他说:“您不怕雪儿丢了?” 登彦站住了脚步,“她即便只有五岁,但她的神力,本尊还是相信的。” “登彦殿下,白安安要死了,雪儿这次,恐怕会把她带回冥界去。” “什么?”登彦握猫的力道又家中了几分,那只悲催的黑猫,都被他掐的翻起了白眼。 “有人要杀她,您觉得,那杀她者,是得知了您与她的约定,还是一心要她永远消失呢?您觉得……会不会和龙女汐有关?” 三生石一副要死的模样说了这话后,登彦这才把它给放了下来。 愣怔在原地很久,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敖玥,肯定没死……” “嗯,我之前查过,冥界从未有过什么灵魂转生为席无玥,而他还和蓝冰儿关系密切,怕他真是敖玥,脱离轮回,与您一同存在于今的。但殿下,您现在要是被他发现,不太妙……” “不用你说!”登彦咬住后槽牙,愤愤吼了它一句,“我躲天劫,要到什么时候?” “十月十五,下元节。” 也是说,从中秋节开始,人间时间两个月。 又思量片刻,他问:“安儿怎么了?” “我觉得……您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什么?” 那只猫在地上转了转,没有回答,而是用猫爪在地上划拉了四下。 待登彦看过后,他那双邪魅的眼里,也写满了恐惧。 黑猫写下了一字:火。 “火……火?”登彦似乎对此很不能接受。 黑猫蹲在了地上,它腹中发出一道幽幽的男童声线:“三次了,幸好她体内有那位蛇妖的精元,不然这一次……” “魂必散……” “殿下知道就好。” 登彦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张捂的严实的脸上,额头不断的生出冷汗,身子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倏尔,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和暴躁,沉郁的问:“安儿现在在哪儿?” “我带您去。” 黑猫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圈,瞬的它身边刮起一阵风,风落下去,黑猫化身成一位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初中生。 他还没走动,那张水嫩的脸却扬起了笑:“登彦,你果真对梨白,还是不由的担心,你其实……是信重和她的……” “住口!”登彦冷斥一声,“雪儿好歹称我为父亲,本尊只是怕雪儿失去娘亲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束手无策 救护车上,医生在帮昏过去的白安安做紧急处理。 萧止墨满眼心疼看着她,若不是她脖子上还挂着幻妙珠,他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脸,连头发都没有的脑袋,哪能认不出这是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安子。 只是再看那幻妙珠,通透的血红色,如今竟成了黑色。 他若不是这才看到,都差点忽略,他是靠近不了幻妙珠的。 由此看来,幻妙珠上自带的防妖力量,消失了…… 甚至再一看,她手腕上订下冥婚的印记,那已经很深的红线,也没了…… 冥婚,被陆以川解除了? “这究竟是怎么烧的啊……” 医生检查了一遍,对她这烧伤,也深觉得骇然。 怕他们是第一次见。 萧止墨在旁也细细观察了一遍她烧伤的地方,若是普通的火,把她烧成这样,他可以用灵力帮她恢复,但他挨着白安安受伤的手,本想用灵力试试,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连灵力都没用的话…… 那就说明,烧她的……是法力。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萧止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绝望。 有时候,即便是他,也会束手无策。 法力,转化为火,腐蚀人的身体发肤,那便是不可逆的伤害。 弱一些的鬼,一开始的修为为阴力,高一些的,如陆以川那样等同鬼仙的阴灵,修为是法力,神……也是法力。 正统的神,为神力。 而兽,因与人不同,先是有了精元,精气转化人类意识,进而修灵力。 烧伤安儿的火,定不是普通的修道者所为,怕是……那日把他打伤的魔尊。 若是如此,如果不是神灵相救,小安子这头发,这烧伤的皮肤,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因为那火,除了烧伤肉体,还能烧掉灵魂。 就算靠现代科技去整容怕也难,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只是那小安子…… 她要是醒过来看到自己这样了,该怎么办? 两只手狠狠交叠支撑着下巴,他很想化成蛇,用自己柔软冰凉的信子去舔舐她如今被医生紧急处理的出血的伤口,那里……若是有火窜进去,定是连灵魂都疼的厉害。 只是这么想着,他那垂下的眼,不知不觉便湿润了。 刘海微微遮挡了他的目光,他微微一泛红光,便能看到小安子那一团朦胧的灵魂,依旧纯洁,只是有些破碎。 真是有人要真正的至她于死地。 就如那次伤害老金一样,要让她连魂都不留! 究竟那魔抱有着什么目的,她的爷爷死的那么惨还不够,还要这么对白安安! 如果白安安这次真死了,她比她爷爷还要痛苦万倍!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妖…… 若他在飞升之后认识小安子就好了,那样,他一定能把她保护的好好的。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左眼,一行清泪,悄悄划过。 实在是又无奈又无力。 有一位医生看到了他那清澈的泪,便安慰了他一句:“先生,您别急,一定有办法的,患者并没生命危险!” 他当然知道她没生命危险,若不是他的精元在她体内,怕她现在真成一具尸体了。 萧止墨让救护车送去了他们萧崇名下的私立医院,而就在他们往医院去的路上,他的人也问出了白安安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了拘留所。 民警一开始忌惮蓝家的势力,但在B市,若是提起萧崇,那蓝家还得往便靠一靠。 于是警察便全招了。 细细一想也是啊,要是这姑娘没点靠山,怎么敢把蓝家那位大小姐打成那个模样! 而当萧止墨知道一切来龙去脉后,医生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在耳边的手机,被他就这么捏裂了……裂了。 随后,他黑眸猩红,压低嗓音,冷冷吐出三个字:“陆以川……” 下午三点左右。 白安安被送进了手术室,可萧止墨却直接要求,只需要包扎,不需要手术,谁要是敢在她身上动一刀,他要了他的命。 陆以川依旧在蓝冰儿的病房。 蓝冰儿那张脸,似乎被白安安打的很重,现在脸上被纱布裹了起来,其中还敷着药。 脸若是被人的指甲划出了血道子,不立即上药,以后很容易留下疤痕。 而他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沉睡,脸裹的严实的蓝冰儿,关于记忆里,对梨白的思念和渴切,却慢慢平静了。 总觉得,面前的女人,遮住那张脸,他就不认识了。 他本想去找白安安的,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她了。 之后单轶回来,告诉他冥婚已解,他发了很久的呆。 就像……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一样。 单轶想告诉他尸身流泪的事,只是在发现陆以川眼角有红痕后,他没说了。 想必,尸身流泪,灵魂也会有反应。 “单轶,安儿被萧止墨接走了吗?”最后,他看着窗外那萧条的景色,呆滞的问了一句。 突然,就不习惯了。 冥婚一解,安儿纵然是至阴女,她恐怕这以后,都看不到他了。 心,好闷,浑身怎么会这么不痛快。 “不知道。” 单轶老实回答。 陆以川之后便没在说什么,只是认真想着如何寻找到白安安的方法。 可如今他才发现,没有了冥婚这层关系,没了白一穷,他要是想很快找到她,真的好难。 就在他为难之时,突然感觉到甚至被一道力量不自觉的吸引。 有人在强行召他! “单轶,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他猛不丁的冒了这一句,单轶愕然:“啊?您要去哪里?”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子,便看到自己脚边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路,顺着那个,他能直到目的地。 想也是,如果安儿和冰儿发生了冲突,萧止墨应该会介入。 如今有理由召他的,也就只有萧止墨了。 招魂只需要十来分钟。 待陆以川被召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一个病房,又到了另一个病房。 只是不同的是,之前的病房内躺着蓝冰儿,而这里,病床上空空如也,只有萧止墨站在房间中央。 二人又见面了,陆以川没看到白安安,便开口问:“何事。”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陆以川的两只手,真的再没了冥婚的印记。 “你和安子解除冥婚了?” 陆以川一怔,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背:“怎么?安儿呢?” “陆以川……事情我都听说了,小安子打伤了那位大小姐,还把她推下了水,你是因为这个,和安儿解冥婚的?” 萧止墨面无表情的逼问,陆以川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他凝起眉,没有回答。 “很好,没回答,那就是了。”萧止墨冲他冷蔑的勾了勾唇,“那我继续问你,你知道安儿被警察带走吗?” “被警察带走?” 一闻这话,陆以川有些骇然。 “你不知道?” “你召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什么事?”萧止墨反问一句,那双凛冽的眼,眼皮一压,杀气涌现。 之后他没再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门口,一直看着,再也没回头看陆以川一眼。 知道蛇的性子冰冷,陆以川并没继续追问,而是陪他耐着性子等着。 不一会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接着,他们所在病房的门被推开。 推进来的病床上,躺着的患者,从头到腰部,全部被纱布一层一层缠绕,只有眼睛,嘴唇,和鼻孔露着,连耳朵都包着。 下半身围着一块很柔软的布,两条腿,平静的瘫在病床上。 白皙纤细,膝盖上还有一点擦痕迹。 医生们进来,为首的冲萧止墨颔了颔首,之后他们把白安安放在了病床上,戴上氧气面罩,挂上维持生命的体液,他们火速散去。 咯吱—— 门被轻轻关上之后,陆以川看着病床上那与木乃伊没什么区别的人,震惊的久久回不了神。 “这……这是……” 即便他这么问,可在他看到那两条腿后,整个灵魂宛如被人活生生的拨开一般,疼的离谱。 这是安儿。 他与她以阴化阳多次,不会认错。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一把扯掉衬衣上的领带,把身上的西装也脱下来狠狠摔在地方。 猛的—— 他一个瞬身,一拳朝着陆以川的下巴变挥了上去。 走神的陆以川直接被打中,整个人朝后猛的一飞,直接从窗户外飞了出去。 这一拳,砸的他深觉脑袋要飞了。 他刚回过神,便看到病房内的萧止墨,手中一道猩红的灵力变成一道散魂鞭,直接伸向他,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本想躲,奈何自己与萧止墨的实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那散魂鞭,直接拴住了他的腰,把他从外勾了进来。 萧止墨虽把他有意要扔在地下,好歹他身手很好,他翻了个身刚站稳,萧止墨却不知何时瞬身在他身后,瞬时,一鞭子狠狠的朝他的背,给策了上去! 被散魂鞭实实在在打了一鞭子,陆以川从背疼到了前胸,他回过头:“萧止墨,你什么意思?” 啪—— 一鞭子甩在地上,萧止墨活动了几下脖子,另一只手一扯领口,几颗扣子崩掉。 “陆以川,你与安儿解冥婚,是她要求,还是你的意思!”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怒不可遏。 “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儿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你好意思问?”话毕,萧止墨直接冲过去,长腿一抬,朝着陆以川的腹部,便踢了过去。 又踢了个准。 “大将军?”萧止墨唇角邪肆一扬,冷蔑道:“凭功夫,我不敌你?” 陆以川吃痛半跪在地上,但还是问:“安儿,遇到了什么事?” “看你一直不回答我的样子,看来这冥婚是你为了那位大小姐,单方面解除的,对?”萧止墨一步步靠近陆以川,目光冷得像腊月的冰。 “你先回答我……” 许是被萧止墨打急了,陆以川的眸光,瞬间变的阴鸷冰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 因安为重妻 “又是逃避,看来的确是你解除的。” 萧止墨凉凉的回答过,又抬起一鞭子,直接朝着陆以川甩了过去,他现在怒火中烧,甚至都没发现,他这散魂鞭甩的时候,掠过了病床上昏迷的白安安。 这一鞭子,打在了陆以川的手臂上,他那看起来如同活人的胳膊,瞬间冒出了一股青烟。 萧止墨这一次打陆以川,不像上一次对付老金,他看起来是散魂,却把老金的魂魄又聚在了一起,他现在这打法,比抽老金用的力量要强很多,若他多抽几鞭子,那基本能把他的七魄给打散。 “安儿到底怎么了……”陆以川还是不放弃。 萧止墨没有回答,只是又扬起鞭子,毫无章法劈天盖地的抽在了陆以川身上…… 胸口,肩膀,背上,捋捋冒青烟。 抽的他,身影越来越淡薄,浑身无力。 看萧止墨发这么大的火,陆以川心里恍然不已,白一穷离世才没多久,白安安即便之前对冰儿做的过分了,若她出了什么差池,他心也难安。 不论这爷孙究竟是什么目的,但一穷的确对他仁义都在,安儿也…… “陆以川……”萧止墨看他半跪在地上正在喘息,双眸猩红可怕,“我问问你,小安子是为了什么,要把那位大小姐打成那个样子的?没有理由吗?” 陆以川喘了口气,理由…… 白安安看他出现,还把冰儿推了下水,这……让他怎么去给白安安找理由? 而萧止墨也没等他回答,只是抬起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道: “好,我不问你理由,毕竟那位……是你的心上人,从明到今,将近五百年,安儿打了她,你生气,好,老子理解……” “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说罢,萧止墨瞳孔紧锁,一把攥住了陆以川的领口,“小安子打的真他么好!” “老子之前就纳了闷了,那日威胁安子的魔,虽没要安子的命,可杀了她爷爷,让小安子那么痛苦,反过来,却成全了你和那位大小姐,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设计?” “那我大小姐,是至阴女不说,身上那叫锁心扇的护身符更是大有来历,还和你有前世之缘,她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这一次,小安子前脚打了那个大小姐,后脚被人……” “被人……”说到这里,陆以川眼睁睁看着萧止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蒙起了雾气,他双眸一紧,能让这性子冷淡的蛇妖都能动容。 安儿究竟怎么了? “被人怎么了……” 萧止墨放开了他,抬手指着床上的白安安,头猛然垂下,他深呼口气,语气有了些颤抖:“神力化的火……” 话他没说完,可陆以川听到这里,整个眸子瞪得老大,一脸不敢接受。 神力化的火,腐化肉体,吞噬灵魂。 难道,安儿被那些火,烧了? “陆以川,我谢谢你,把那该死的冥婚解了,你滚吧……” “看在小安子回回睡梦念你名字的份上,老子不杀你,滚……有多远滚多远!守着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上演你他妈的人鬼情未了去吧!” 说罢,他又抬起了手,手掌心灵力凝结,他本想把他打出去,可那双眼睛,那双被世人以为,总会充斥冰冷嗜血的眸,眼泪溢出。 “小安子,这辈子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养她……” 这句话,他说的未免有些多余,可在陆以川看到他都绝望痛苦的模样后,身上被萧止墨打的地方在疼,而整个灵魂宛如刀削,他能听出,萧止墨对他说的这句话废话,可能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萧止墨,对安儿,用情至深。 他真的没敢想。 他呆呆转过头去,看着早就看不到脸的白安安,嘴里呢喃:“安儿……” 他还记得,安儿怕火。 “安儿……”又叫一声,他从地上,站了几次才站起身,颤颤巍巍迈步到白安安面前,看着她的样子。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一场大火。 她在火中,不论如何翻滚,都扑不灭身上的火。 火海之外,有一道颤抖的声线带着绝望的在喊:“安儿——”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男子,身穿战袍,义无反顾的踏进火海,顿时那火光席卷了他的全身,身上那特殊材质打造的战袍,顷刻化成了灰。 她眼睁睁看着火苗,窜进了他的肌理之中,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当她看清来者是何人时,她奋力的瞪大眸子,大声喊道:“你不要进来!你走啊!” 可来者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痛楚,他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后,那写满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安儿,坚持住!” 看他这样,她心里的心疼掩盖了身上的痛,她撇着嘴,冲他继续喊道:“你走啊!我死了就好了,你走啊!” “安儿,过来……快……” 看他执意要过来,看着他身上已经在出血,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浑身已经看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肤,身上那件没被火烧毁的纱衣之下,一片血色。 她知道,他要是踏入她所在之地,便会和她一样走不出去了。 思及此,她抬起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在火海里肆意摸着,最终摸到了一根发簪。 她的头发已被烧毁,这发簪自然是掉了,待她捡起后,没有一丝犹豫,直直戳入了自己的脖颈。 顿时,血液喷溅,她的周围火如猛兽一般“轰”的爆炸,把她彻底包围起来。 她,没有看到火光之外他的表情。 可知道他在,她闭起双眼,他的模样在心里越来越清晰,须臾,她大喊:“没死哥哥手里,安儿三生有幸!” “若哥哥真的爱安儿,定要答应我好好活着!看尽这世间的晴雪盛开!” 可她这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一道声音,拼尽所有力气,冲开了她靠血液涌起的火光,一双手臂,拢住了她的腰肢。 她还没敢睁开眼,便听到了他心疼的声音:“祝融之火虽克你的血,但只会耗我三千年神力,你不能死!本尊即便违抗天道,也要保你!” “为什么……你耗费神力,还怎与东皇抗衡……” “因安为重妻。” 简简单单五个字,道尽了他的深情,可她却陷入无边的恐惧。 她发现,他身上的剑不见了。 “你的剑呢……” 他只是一笑,随后抱起她,飞出了那火海之中。 突然脱离了火海,她浑身的痛苦少了一半,她泪眼婆娑,看着拥着她的她的夫君,不住的摇头。 而他看她那抗拒的模样,更是笑的灿烂,“红衣,穿一次就好。” 话毕,他从扬手一挥,顿时漫天飞来重重柳絮,为她与自己换了一身白衣,只是这白衣,只是遮挡了为神的他的伤口,而她与他种族不同,身上那些止不住的血,还是渗了出来。 看卿如此,他唇角有了些失意,眸光也闪过晶莹,不过他却又说:“安儿如此,总是让重能记起大婚那日,安儿穿红衣,当真要比白衣还美!” 他知道,这只是安慰。 “不,不要……”她几近失声。 “前方便是北冥,嫂嫂的神力还残留在此,你若下去,不假时日,身上的伤便可治愈。” 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很自然,却更像是交代,直到她看到青天之上的白日中,又一道泛绿的光乍现。 “不要!”她盯着那一丝光,大喊。 可下一秒,他放开了她,人突然消失了。 而她却隐隐看到了一排身着战袍的男人们,他们的战袍,与他之前很相似。 那是他的同族!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些人对于现在的她,是敌还是友,可须臾,她就看到在她上方,一身白衣的他,突然又凭空出现,他的眸光再也不是之前的坦然,其中的不舍和担忧显露无疑。 “梨白……你一定!要给我活着!” 之后他沉重大喊。 而她浑身被痛苦禁锢,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接着,她便看到有一把剑朝他,不,应该是朝她飞来的! 那把剑,她再熟悉不过! 她是他的妻,她自然是熟悉他的一切! ——句芒的神剑,遇神弑神,遇魔斩魔。 那是她第一次发觉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时间更是如此残忍。 一瞬间,她的英雄,她的男人,爆成了血雾,连道残影,都没有剩下…… 最后,在她下坠之中,她听到的,除了自己的哭喊后,还有一道飘渺似梦的话。 ——安儿,为夫没能替你挡了这烧灼之痛,当真是无用…… …… 陆以川半跪在白安安身边,从头到脚,一遍一遍看着,不敢相信这是她。 直到萧止墨也平息了情绪,走了过去。 他还是想赶走陆以川,但又一想,若小安子此时能醒过来,她会更愿意看到谁? 于此,他呆呆的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良久,陆以川终于又颤抖的说了句话:“不是能做手术么……” “手术?”萧止墨轻声一笑,“人类那些可悲的医疗技术能与神之力抗衡?手术刀在安子身上割一刀,她更是……” “吭——” 萧止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白安安发出了一道声音。 这轻轻的呻吟声,无疑是萧止墨的希望,只见他一个瞬身,穿过陆以川,直接站在了床头。 她的烧伤和人类烧伤不同,没有什么有毒气体侵蚀大脑,不会昏迷下去,只是他也没想到,白安安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会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他,是因为陆以川来了。 萧止墨只是盯着白安安的脸,期待着她那双眼睛能有点动静,而陆以川却看到她那双腿上,突然又浮现了一双白嫩无暇的腿…… 是灵魂…… 可就在他无比骇然的把眼神移到她脸上时,却什么都看不到,再看安儿的腿,有了一点与萧止墨散魂鞭落在他身上的痕迹相似。 难不成是散魂鞭把安儿的魂魄从体内分离了一层? 在他乱想时,白安安那连睫毛都烧掉的眼睛,动了动,而后…… 睁开了。 “小安子……” 看她真的这就醒了,萧止墨连忙顿了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了她身边,那副模样,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白安安顺着声音想要看过去,可这过程中,她看到了陆以川。 那双眼皮都烧掉的眼,没有一点生气,她看着陆以川看了很久很久…… 眼神,像愁云终开的深情,也像水中捞月的疏远。 那种眼神,灼的陆以川,浑身发疼。 谁都能看出,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定是心里想了很多东西。 最终,她还是从陆以川的脸上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盯着萧止墨看了很久。 看萧止墨的眼神,她没看陆以川那么复杂,可其中……却隐有苍凉。 她的眼神看过了萧止墨后,最后视线投到了两人之间那空荡荡的地方,一如她空荡荡的眼神。 倏尔,她胸腔里发出一个音节:“疼……” 但守着她的两个人,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谁听。 “我会想办法!会好的!”萧止墨马上回了一句。 白安安的视线依旧没看他们任何一个,只是试着张了张自己那张嘴,“曾有一人,代我受了很多苦……” 突然,她这语气,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那稚嫩的声线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如今倒有了几分成熟。 她醒过来,就说这样的话,另外两个人都有些不理解,但两人却突然默契的对视住了。 萧止墨不难从她刚才的眼神和现在这平静的话中发现些什么,小安子做梦,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内心,一定有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而陆以川却以为白安安这话所指的是萧止墨,这段时间,萧止墨为安儿的确做了很多。 两人无言,白安安的视线依旧空洞。 可之后,她却又平静的说了两句话。 “陆以川,至此,还是想问你一句……” “如果我死了,你我是不是就必须行冥婚,那你可还要我吗?” 话说完,她也没看陆以川一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4章 像粽子 而萧止墨却一副受伤的看向了她,可就是这一眼,他也终于看到了白安安腿上,那块要分离出的灵魂,还有自己散魂鞭留下的印记。 他心一惊,真没想到刚才打陆以川,波及了她。 又穿陆以川而过,他走到她腿边,释放出了一道灵力,覆盖在了那道被灵力打伤的地方。 而陆以川,在白安安问出那话后,灵魂深处,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推开一般,有些煎熬。 他倒还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或许上午看到那张思念了很久的脸突然被抓花,他冲动了,他是不是该等全部记忆想起来,才做决定的为好? 可现在,他该如何去回答她? 看着安儿那双腿,那一日他弄疼她的场景,重回脑海。 想起与安儿之前的事情,再看她如今比蓝冰儿痛苦千百倍的模样,内心……有些懊悔和自责。 安儿一开始并未对他生出情愫,她如今若是对他情种心中,也是有他的原因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他该懂得啊! 该懂得啊…… 如果上午,上午他多看她一眼,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了? 想到此处,他眸光闪动,那颗明明在几百年前,被雅水搅烂的胸口,莫名抽痛着。 “安儿……”他喉结一吞,最后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就这一声,就着一道声线,让白安安那无神的眸子闪出了光。 若是闭起眼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他。 他曾经满怀深情的用“安儿”,唤过她很多次。 那个世界里,他是她拼死都想保护的人,可最终他却还是为了她损了命。 她眸子重新聚焦,看向了陆以川那张纠结的脸。 脸也是一模一样,她不懂梦中的场景究竟距离这21世纪有多远,她只是突然懂得,古人为何会创出“永”和“恒”二字。 这是两个多美的字。 灵魂,可以跨越多个轮回,依旧把感情沉淀在记忆深处,而那沉甸甸的爱,永无止境,持之以恒。 只是几场让她挠心挠肺的梦,她却难以控制的明白,面前的男人,一定是她成为白安安的理由。 “嗯。”她答了一声。 如果可以笑,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出梦中自己所想的表情的。 唇角不要扬太高,眼角也不用弯成月,只需要看着他,微微笑着就好。 那样,自己对他溢出灵魂的感情,他一定能收到。 只是现在做不到了。 有一说为,眼睛能看透人的灵魂,而陆以川看着白安安那双如墨的瞳孔后,眉头拧成结,他终于是能让自己平静的张开嘴问了一句: “安儿,你知道……” 话就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白安安,就这么看着他如同活人的身躯,突然便不见了。 他后面究竟要说了什么,白安安没有机会听到了。 可就在此时把白安安被散魂鞭打伤伤口治好的萧止墨,却听到了陆以川之后的话。 ——安儿,你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突然看不到他了,白安安的瞳孔瞬间没了焦点,她呆了几秒,而后轻轻问:“走了?” 这时,陆以川和萧止墨才意识到,白安安看不到他了。 “怎么回事?”陆以川问。 萧止墨看了看白安安的腿,刚才隐现的她那分离肉体的灵魂不见了,应该是伤被她治好后,与躯体融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安安应该是在冥婚解除后就不会再看到任何阴灵了,但因为他的散魂鞭打伤了她的灵魂,灵魂分离,算是离体,所以她又看到了陆以川。 想到了缘由,萧止墨垂下了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告诉我,我替你传达给她。” 白安安,看不到萧止墨的表情。 可她却从这话里听出来了,陆以川还在,只是她突然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陆以川很是不解,怎么突然,白安安就看不到他了。 “刚才安子能看到你,是被我散魂鞭牵连,灵魂有一点离体,所以能看见你,现在伤被我治好了,自然是不能看见任何阴灵。” 萧止墨知道,如果直接说出实话,怕安子受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白安安还是想到了。 之前陆以川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搁在了心里,尤其是他所说的,与冰儿有缘。 “所以……冥婚解了?”她问。 一时,萧止墨怔了怔,更是把头瞥向了一边。 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 由此看来,那就是了…… 而后,一道眼泪,从白安安眼角划过。 她别过了眼,留给萧止墨和陆以川的,只是白花花的纱布,而他们也看着那厚厚的纱布一点点变了颜色,有大把大把的湿润把鼻梁处纱布上的血迹,渲染成了殷红…… 片时,她那双被烧成深紫色的薄唇微微抖了抖,她用微弱的声音淡淡说道: “西汉,由公元前202年开始,距今两千两百余年,我泱泱华夏,由千万人口到十几亿……” 他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都忘了,永字后面,不单单会跟一个恒,有时候,也会跟一个远字,或者是一个别字,再者,也有辞、隔之字。” 永远,永别,永辞,永隔…… 二人均听出了她话里所含的那些一听就让人深觉遗憾的词汇。 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甚至陆以川的心越来越不安,上午,她还曾又蹦又跳,一副怕他不要她的模样,为什么现在她猜到他们冥婚解除之后,可以平静的这么可怕。 可就是这样,她不像他认识的安儿,却又觉得这样的她,似乎也曾经相识。 可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白安安她闭起了眼,两片唇,也闭了上去。 萧止墨看着陆以川,一副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模样,而陆以川看着白安安鼻梁处纱布越来越多的眼泪后,他张了张唇。 他似乎是想说一些挽留这种地步的话。 却不想。 “有些人,既然见不到了,那就不见了。” 她又冒了一句。 这话,不用想,是说给陆以川听的。 “安儿……”即便陆以川连忙反驳了一句,可白安安根本听不到。 一刹那,她就像睡着了一样。 白安安再没动静后,陆以川只觉得自己没资格带在这里,有这些时间,或许他该从冰儿身上,再寻寻别的线索。 登彦和三生石刚走到医院住院部的大楼前,两人便默契的站定了脚步。 只因他们在那住院部的台阶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小身影。 彦晴雪身穿一身白裙子,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现在早就不是穿裙子的时候了。 知道她是来看安儿的,登彦并不惊讶,只是他却好奇,她怎么不上去。 “陆以川在。”三生石很及时的解释了一句。 登彦眉头一揪,他如今无异于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能听三生石的安排。 “然后?” 三生石拽了拽胸口的拉锁,继续道:“陆以川与白安安把冥婚结了,我们迟些上去吧,雪儿懂事,让她见见梨白,可好?” “冥婚解了?”登彦愕然。 三生石眉头一挑,“你不该高兴?” 登彦没有说话,他眉头越压越低,目光注视着前面的小人儿。 片刻后,他们便看到彦晴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迈开小腿,吃力的一腿跨两阶的跑进了住院部大厅。 看孩子走了,三生石拉了拉冥帝的衣服,“走吧,去别处等等。” 此时,白安安的病房内,只有萧止墨一人守着。 不大一会儿,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萧止墨一顿,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已经吩咐护士不用再来,会是谁敲门。 想了想,他站起身,亲自去开了下门。 打开门,什么都没有。 只是再垂头一看,有一个小人儿。 还是个小女孩。 甚至这小女孩还有点意思,一头黑发散在肩上,穿着白色的夏季裙子,只是那张小脸上,却戴着一副大熊猫面具。 看起来还挺萌的。 难不成,她是在这里住院家属的孩子,萧止墨如是想。 “你找谁?” “小姐姐。”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小姐姐?” “我看到了,这里的小姐姐是白安安。” 萧止墨眸光里露出狐疑,“你从哪儿看到的?” “你笨吗,当然从眼睛里看到的。” “……” 萧止墨当真不理解人类的小屁孩,但听她能直接开口叫出小安子的名字,他又问:“你怎么认识的白安安?” “我早就认识她了,我还亲过她呢!”孩子的话说的很是得意,不等萧止墨继续问,孩子又问:“你能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萧止墨虽有些不理解,但也没从孩子身上察觉到什么异样,想着她只是个孩子,便放下了戒备心。 “嗯。”他点点头,把孩子放了进来。 孩子突然出现,很有蹊跷,他还是秉承自己一贯的原则,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 得到他的同意后,小人儿一溜烟的便朝病床跑了过去。 他脚尖一侧,刚准备走过去,便听到了孩子童言无忌的声音:“像粽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章 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萧止墨又是一怔,客观来说,孩子形容的不错。 但他没做声,走到了孩子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孩子的脸,但他却觉得,这孩子精的可怕。 她看到白安安那副样子,竟然有不亚于长辈的从容和淡然。 只让他觉得,这孩子的父母,定不是一般人。 彦晴雪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头,透过面具,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着他。 “叔叔,你吃糖吗?” 萧止墨侧了侧头,他实在是跟不上孩子的思路。 孩子也没期待他回答,而是擅自在裙子里摸了摸,萧止墨一度怀疑她这衣服上有没有兜。 可她还真掏出了两块儿糖。 给了他一块,她自己放在白安安旁边一块。 他以为,孩子另一块儿糖是自己吃的! 她这个小动作,他倒是没想到。 待孩子收回小手后,她看着萧止墨道:“吃呀。” “可甜了!” 孩子如此催促,萧止墨瞳仁不自觉的放大了几分,怎么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孩子就像初遇白安安时,她那股子可爱劲儿。 于是他还真着了孩子的道,拆开糖放入了口中。 糖入口即化,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他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看他吃了,孩子冲他笑了笑,眼神继续回到了白安安身上。 孩子看起来很安静,萧止墨也没刻意离她很近,便起身坐在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做起了正事。 关于能让灵力大增的宝物“七圣”,他还没弄到它的下落。 可是却不想,就在他刚浏览了下通话记录时,眼前便开始犯迷糊,脑袋也昏昏沉沉。 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一只手无意识撑着脑袋,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睡着了。 而坐在白安安面前的彦晴雪,在片刻后,她回头看了看萧止墨,看他真睡了过去,她鼓起腮帮子舒了口气。 她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推在脑袋上,露出了自己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视线又回到了白安安身上。 而后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很轻微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娘。” 霎时,白安安的眼睛微微颤动,却没醒过来。 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少声音,但也觉得浑身很累很疼,似梦非梦,不想动,不能动,意识有些清晰,却也是模糊。 那是疼麻痹了浑身的感官,总觉得睡着才会减轻一些痛苦,可太过痛苦却睡不着,意识基本处于崩溃边缘。 她没有回答,孩子踮起脚,小脑袋瓜子往她肩膀处靠了靠。 许是距离太近了,孩子透过纱布看到了一些什么,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娘。”孩子把嘴凑近她的耳边,又轻声叫了一声。 而这时候,白安安脑袋里,隐隐出现了一些割舍不了的东西。 冥漠之乡,瓜熟蒂落。 她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 只有一点点大,她却能从孩子那双眉眼里,看到自己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眼皮自眼角开,又宽又漂亮,一对儿眼珠子,黑曜石一般明亮。 孩子看起来一岁左右,小嘴一张一合,就能说人话:“娘。” 那一声娘,让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似乎内心有些思念和苦楚,都能被那一道声音给融化掉。 可随后,就在孩子面对一个穿紫色华服的男人叫了一声“爹爹”后,她的心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那男人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曾说:“安儿,如今这世间,每年春季,有梨林的地方,都晴雪盛开漫天。” 嗯。 她在内心答。 晴雪盛开漫天。 面前有孩子称呼为“爹爹”的男人,可她内心只记挂着另外一个。 在她呆在这冥漠之地时,她不知道那另外一个,看过几次世间的花开花落。 有一人,还是想再见,还是放不下忘不掉。 她把脸贴着孩子的小脸,内心的思念更是要溢出这暗无天日的地界。 哥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能有了雪儿才好。 当真是不甘心,晴雪盛开,哥哥你可要好好看看她才行。 于一日,她似乎站在了一道色彩斑驳的光轮之中,面前有一男人背对她而立,可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却把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娘,你要早点回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让她惊讶的隐忍。 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如此知晓事理。 不像她,也不像抱着她的男人。 她像…… 像重。 她没有回答孩子的期待。 她只是看着男人的背影,努力的瞪圆自己的眼,不想让自己流下一滴泪。 “娘,雪儿想你……” 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小娃娃抿着嘴,说着不同于刚才的伤心话。 “娘,您跟我回去,和爹爹在一起,好不好呀……”孩子又问。 朦胧中,她听到了。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那位一身白衣,襟锈绿意的男人,他不苟言笑,他温柔如水。 眼泪滑过鬓角,她的唇突然轻启。 “再等等……” “那还要等多久呀……” 孩子又抹了一把眼泪说罢这话,她两只手撑着床边一跳,跳在了床上。 而后她便这样趟在了白安安身边,朝上的那只小胳膊突然开出一片梨花,她将胳膊搭在了白安安的身上。 “娘……回来,你要抱着雪儿睡觉,好不好呀……” 孩子的哭腔里,隐隐带着几分撒娇。 白安安没有回答,只是那颤动着却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里,眼泪一遍又一遍的滑落着。 可灼痛的身子却突然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抱着她安静了片刻,孩子又直起了身,她在白安安身上细细看了片刻,最后找到了一个纱布打好的结。 两只小手不自觉带了神力,她顺着结,开始把纱布一圈一圈的解着,在她看到白安安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后,脸上的眼泪吧嗒吧嗒都掉在了白安安那被烧毁的皮肤上。 只是这眼泪一落,便融进了白安安的皮肤里。 骨肉连心,血溶于水。 “娘……是什么坏人把您烧成这样的呀……” 孩子,被吓了个不轻。 而就在此刻,与登彦一同在楼下等待的三生石,手握一杯奶茶,一脸享受。 怕他是很少来阳世。 只是没隔多久,他那懒散的样子突然正经起来,眸光直直看向白安安病房所在的位置,紧张道:“不好,小公主使用了神力!” 登彦一闻这话,也露出厉色,“怕是要救安儿,上去看看!” 话音一落,他便站起了身,却被三生石拽住了,“殿下,您这是在躲天劫,若是和神力接触,要有危险。” 登彦一怔,“什么危险?”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生石也站了起来,“顶多您过会儿回去的时候,遭遇个意外之类的,出点血光之灾,别让天劫找到您。” 盯着三生石那无谓的眸子看了片刻,他二话没说,迈开步子便朝上走了去。 三生石耸耸肩,跟了上去。 待他们二人到了白安安的病房内,虽有看到被彦晴雪神力催眠的萧止墨,但更让他们惊心骇目的是白安安那暴露在外的烧伤。 但她此时暴露的地方不多,因有一部分地方,被彦晴雪用梨花花瓣给遮了起来。 三生石和登彦突然出现,这倒是吓了孩子一跳。 两只小手一顿,待她的泪眼回过头看到登彦后,那张隐有委屈的小嘴,瞬间撇的厉害。 下一刻,还不等登彦说些什么,孩子眉头一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爹大坏蛋!” 猛不丁的,孩子冲着登彦大嚷了一句。 隔了半月,再看到雪儿后,登彦那张桀骜不羁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显露出柔情。 他迈开不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前,他没有先去看白安安的伤势,而是把彦晴雪抱在了怀里。 “不是告诉你,爹爹不在的时候,你不准来阳世么!” 话说的很严厉,可他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孩子抿起了小嘴,稚嫩的眼神中虽带着思念,可两只手却在狠狠推着他,“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让给那个叔叔,如若娘亲不来阳世,她便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是爹爹不好,你来之时,可有遇见坏人?” 若是有人盯上了白安安,他当真怕连累了彦晴雪。 “为什么你要让那个人变成娘的模样,我要娘回来!” 孩子还是不依不挠。 “雪儿,你还小,等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娘亲为何要这么做,嗯?” 孩子听了这话后,那拧成包子褶的脸突然平静下来,委屈虽掩不住,可登彦还是能看出,她在忍,忍着属于她的情绪。 果不其然,突然小丫头抬起手就把脸上的面具往下移了移捂住了那张脸。 这副模样,像极了梨白,也像极了白安安。 若是真伤了心,那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会一味的忍在心里。 可要说母女二人像,可某个男人,也是如此。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隔着面具,她大眼宛如泡在天泉中的黑玉石,萌萌的小奶音哽塞着,她问: “雪儿看娘亲如今这样貌,总觉得……娘亲会忘了雪儿,爹爹您也来了阳世,那雪儿,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以后,可还有爹爹吗? 孩子话是说了,可登彦倒能听出她没说的话。 为何她不问他,娘亲会不会忘记她? 怕孩子心里怕的不得了,早就觉得梨白不要她了。 所以,她在“以后可还有爹爹”这话里,省略了一个尤为重要的字眼。 娘亲。 她怕是想说,那雪儿,以后可还有爹爹娘亲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136章 笑 三生石看了登彦一眼,看似青涩的眼眸里,却有无关外表的沉稳和通透。 登彦看孩子眼泪汪汪的,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以后……” 轻声道出二字,他迟疑了须臾,印象里有两张女人的脸缓缓重合,之后他用力眨掉眸光中的湿润,扬起了坚定的笑。 “以后,雪儿的爹爹与娘亲都会陪着你。” 孩子如今倒也能看出登彦的表情,看到他如此认真,她大眼闪出了希望:“当真?” 登彦没回答,而是把自己的俊脸贴在了孩子的脸上,在孩子惊骇之时,他薄唇贴在雪儿的脸上,很是宠溺的亲了一口。 只是这动作做过之后,他自己都愣了愣,眼神含有一丝小尴尬,瞥向了跟过来的三生石。 某石头很配合的装作了视而不见。 登彦这暖心的动作给了孩子很多安慰,那两只抗拒的小手此时终于舍得抬起搂住他的脖子了。 “爹爹,你也是来看娘亲的吗?” “当然。” 登彦回答之后,雪儿之前还满是可怜的大眼突然带了不符合她年纪的恨意,“爹爹可知是何人把娘亲烧成这样的?” 一看孩子这个表情,登彦眸子顿了顿,他又看一眼三生石,转移了话题:“雪儿把你娘身上的纱布拽掉,是想做什么?” 彦晴雪吸吸鼻子,抬手指向了睡在一边的萧止墨:“连叔叔都救不了娘亲,雪儿想……” “带你娘回去?”登彦打断了她的话。 孩子却摇了摇头。 她垂下那双大眼,长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娘亲……”念叨二字后,她刚平复的情绪又呜咽起来,“雪儿……想让娘亲高兴。” 这话登彦还是听出来了,她还是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轻笑一声,他柔声道:“雪儿不乖,不肯和爹爹说实话,有些话……不能告诉爹爹?” 孩子沉默了片刻,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处,用细弱蚊声的声线说了实话:“雪儿其实记得……娘亲离开冥界时,她是欢喜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登彦与三生石都怔了好久才缓过了神。 虽说雪儿也算是神,可究竟是个孩子,梨白离开冥界时,她只是相当于人间界三岁孩童的心智,甚至外貌还不足两岁,可她却…… 心思却如此细密。 这不像梨白,这一点都不像那个横空出世,纯洁如玉的梨白…… 三生石察觉到了登彦那震诧的神情,他轻声道:“登彦,你可后怕?” 雪儿自然是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可登彦却再为清楚不过。 若是雪儿有朝一日,知道一切后,她会怎么去看待他,又或者……会怎么去看待那位…… 那位为她母亲轮回到如今都还没放弃的男人—— 她的,亲生父亲。 “磊小叔是何意思?” 雪儿见三生石插了句话,便问了。 三生石,幻化为人,为自己取“磊”字为名。 一是象形,三个石,喻为三生,二也是因此字的意思为光明正大,它三生石掌管六界众生的缘分宿命,自然对得起这层意思。 磊一笑,“小公主,你过来是想助你娘化为原来样貌?” “难道不可?”孩子也就承认了。 三生石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为何!” “雪儿,人世间不同冥界,肉体凡胎,是靠肉与骨形成……” 说到此处,磊走到了白安安旁边,看这小模样,简直如同我大天朝那些知识渊博的中学生。 他抬起自己水嫩纤长的食指在白安安的额头、鼻梁、颧骨、下颌分别戳了戳,而后这才继续道: “这些骨头,造就你娘亲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无关你娘亲之前的样貌,这辈子,她投生为白安安,就得是这副模样,你可懂?” “神妖魔化形,可靠神力,但若是想让你娘亲如今这血肉之躯变化模样,则需要动骨,但这骨……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话毕,磊幽幽看了一眼登彦,两人目光对接,登彦带有明显的逃避,别过了头。 雪儿歪着脑袋盯着白安安看了许久,而后才答:“懂了,动骨……那会让娘亲很疼的,对吗。” 孩子这么理解了,磊也由此找了台阶下:“小公主当真是聪明。” “可雪儿要让娘亲变好看。”雪儿还是没放弃,“磊哥哥方才并未指娘亲的眼睛与嘴唇,那我便要让这里,与娘亲之前一样。” “雪儿,不知娘亲还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但雪儿……想看到娘亲……从前的笑。” 这话,又一次触动了登彦的内心深处。 若说最能表达笑容的器官,也便是嘴巴与眼睛,表达的最清楚了。 “这个……”说着,磊继而把目光投向了登彦。 待他看到登彦柔和不少的眼神后,他这才打定了主意:“这是可以的。” 话毕,他嫩脸上依旧流露出了很老成的笑。 “那我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孩子很是迫不及待。 甚至这话里话外,都能感觉到,孩子虽小,却也不依赖长者。 “小公主,还是我来吧,之后你娘的头发,由你来施法,可好?” 雪儿小脑袋一扭,她有些不明白磊为何这么说,但一看自己那乌黑发亮的头发,黑眸一闪,懂了。 “嗯!” 孩子刚答应,磊那伸在白安安脸上的手便释放出了神力。 而就在这过程中,他看着雪儿期待的小脸,突然说了一句连登彦都不解的话。 “若有机会,小公主可想拥有这血肉之躯?” “嗯?”孩子不懂,她抬起自己的小手,“我也会流血的呀!” “逗你玩的。” 磊没再说了,把注意力全然让在了白安安身上。 可一直沉默的登彦,看着磊那数千年未曾变过的青涩容颜,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他还记得三生石曾经说过的话。 ——我操纵不了您的命运,我却能收到天意,天意会给我,超越您的缘分。 这话的意思是…… 突然,他想起,黎野好像快下课了。 …… 陆以川离开后,他并未直接去寻找蓝冰儿,他去了离B市很远的梨白村,去了自己的陵墓之中。 萧止墨的话他全部听了进去,可他因有些记忆还是不曾记起,至于魔杀了一穷,让冰儿只有半年可活,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他不能只听一方之词。 可现在去问冰儿,也不算合适,他需要自己好好想想。 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自己陵墓之中剩下的那些灵器,能否有一件的神力是有可能释放的。 若这些灵器分散的神力是那位木神句芒的力量,那只需要一件,足够让安儿恢复原来的模样。 秋季的昼开始变短了。 太阳落山前,蓝冰儿醒了过来。 这时,她的病房内,只有她一人。 她现在,正靠着枕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落地窗外,西边天空的火烧云。 在蔚蓝的天空,橘色的火烧云片片点缀,就像嫘祖织出的华丽纱衣。 尤其是那飞机喷气留在天空的痕迹,就像一条白龙蜿蜒在天空。 一道残阳射出,光芒拉的又长又明亮,像极了她记忆之中的东西。 她就这么看着,那双漂亮的大眼里,蕴藏着捉摸不透的情感。 她都要忘了时间有多久远了,只记得有一张绝美的面孔曾经离她很近,满眼赞赏的说:“汐姐姐,你的龙须可真是好看,如深夜星光!” “是吗,这可是有大用处呢!”她得意道。 “当真?” “那当然,它能治恶疾,更能测洪旱,若是谁能得到龙须,还能许心愿呢!” “果真龙族,浑身是宝!” “所以我要护好我自己,若是龙须被拔,我便如战神失去盔甲,不能感知洪旱冷暖了,飞行都会不平稳,那样,就是条废龙了!”说罢,她还笑了笑。 “有重哥哥在,没人敢碰汐姐姐的!” 那日,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漂亮的脸,越看越觉得与重神似,若是现在来说,就是夫妻相吧。 而后来,在一场万众期待的婚礼前,她也是在这样的傍晚,坐在东海边,发了很久的呆。 建木生出的妖神与重成婚,那以后的春季万物,也不必由她这条龙辅佐了。 那她日后便可长留东海,不必再飞上天际呼风唤雨了。 之后,她以扶桑果为色,以天蚕精华为丝,看着那暴雨后的火烧云,她拽下了自己的龙须,编织了一块喜帕。 喜帕极美,成了又一方宝物。 为此,重曾心疼她,亦感激。 而她那时,只愿…… 安与重花好月圆,愿她真比我用情更深。 记忆搅乱了心神,她那双眼睛,通红晶莹,可眼泪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她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 “汐虽是龙,眼泪也为不可忽计之力,可当真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是重哥哥怕我一哭,把这好不容易的风调雨顺给淹了吧!” “你啊……”那日,他这般无奈感叹之后,又说了一句话:“前些时候,哥哥惹梨白哭了,汐可有啥法子让她笑起来?” 有些东西,与时间无关,刻在了心里,便永远难忘。 可现在,她似乎还是难以忍住那内心的翻滚,便趟了下去,紧紧闭上了眼。 并拉起被子,她遮住了自己满是哀伤的脸。 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浑身颤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7章 那你会恨我吗? 在人世间,人人都对阴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若是对死亡有恐惧,希望死后能与生前重要的人换个世界再相见。 那是冥界。 而在万象之中,还有一界,人人提起那个字,都有不同的见解。 若说魔,会存在哪里? 有人说,心。 异世之中,有一座悬空山,山上莺飞草长,莺歌燕舞,一片祥和。 古籍曾言,那是神界。 而有一界,也是这般景色,而知道此界的人,很少很少。 在那些人口中,它称之为魔界。 一座建筑古朴的殿内,临渊而建,从下望去,是根本拨不开的薄雾愁云。 席无玥一身气质正装,站在那里,目光静静俯瞰着那一切,脸上那副斯文的眼镜摘掉了。 没过一会儿,从殿内走出一身着黑衣之人,俯首踱步在他身后,轻声道:“尊上,水放好了。” 他回眸看他一眼,没有作声。 那人一看这冷峻的眼眸,连忙又道:“小姐醒了。”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他刚准备迈开步子,却又突然站住了脚步。 眸子朝西一敛,便看到在那一片晴朗的空气中,飘来一朵黑云。 “什么人?”他问。 那刚退了几步的下人见此,抬起手便卜了一卦,“怕是渡劫失败的妖,没有万劫不复,便堕化成魔了,尊上,他能找来这里,想必是……” 席无玥一抬手,打断了下人的话:“你退下。” 语毕,他站在那里,静静等着那朵黑云飘过。 而这时,从四周,突然又飘来一阵黑压压的人影,他们腾云而立,却无动于衷。 席无玥对此也并没太大反应,但看那黑云越飘越近,而他那白皙有力的双手,却突然涌现了金色的鳞片。 他淡淡垂眸看了一眼,而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叫人发憷。 倏尔,有一道浑厚粗狂的声音从黑云中传来:“本王一来,这魔界就该是我的了!哈哈!” 席无玥眉头微微一挑,一只手抬起朝着黑云一挥,一道金光刹那间便飞入黑云之内。 下一秒。 “啊——” 黑云中传来一阵惨叫,接着那朵黑云中便开始分散,而惨叫却没有断过,越来越凄厉。 直到那黑云中开始出现血雾,那凄惨的叫喊声才慢慢变弱。 最终,在砰——的一声闷响后,那边黑云炸成血气,瞬间就不见了。 那些围观的到头来,都没知道这次究竟过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堕妖,但从他死去的时间来说,怕是有三四千年的道行。 毕竟死在席无玥手下的妖魔,总是会在瞬间覆灭,这次却耗了一分之久。 即便这样,席无玥对那妖物,也算是秒杀。 一时间,那些过来没出力的喽啰们,不约而同的跪地而道:“尊上威武。” 这奉承声让席无玥脸上有了些厌烦,他双手互相抚平了那显露的龙鳞之后,冷冷道:“虽魔界至尊,什么人都可以争夺,若你们想长生,就安分一点。” “尊上威武。” 席无玥脸上更是有了嫌弃之色:“真是中二。” 说罢,他这才朝殿内走了进去。 留下那些过来以为魔君会易主的小魔,互相看看,其中有人问:“中二是何意思?” “不知,尊上是否在嘲笑我们愚钝?” 席无玥走近殿内,直接朝某个房间走了去,推开那一扇古朴的门,里面是一方池,里面盛满了蒸腾着热气的水,有一角,那里放着备用的衣物、酒,还有……烟。 他走过去,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光之后,一脚迈进,整个人淹在其中。 他的双臂和脸浮出了水面,只见在雾气中,那精壮的双臂和俊秀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片一片,华美而坚硬的龙鳞。 池中的水掠过鳞片之后,会折射出淡淡的光线,在他的眼闭起后,那张在人前从未笑过的脸,露出了很明显的静笑。 好看,却也阴森。 十来分钟后,他从水中露出了上半身,那张脸,再没平时那冷漠死板的样子,而是邪魅到了深处。 拿过旁边放置的细长白烟,他噙在嘴边,另一只手一划,指尖便蹿出了火苗,点燃,他猛吸两口,吐了两个烟圈,融在了那腾腾的雾气中。 接下来,他似乎是有了玩心,捞了一把水,朝上泼了一下。 立马,那水瞬间蒸成了雾气,待雾气消散,竟然显现了蓝冰儿所在的病房。 在他看到蓝冰儿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的模样后,眼睛微微眯起。 又吸了几口烟,他淡淡的冲着这虚景说道:“冰儿,你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她的声音:“在想,如果他还是不爱我,或者……等他恢复真身,要恨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有些担忧,而席无玥却露出不屑与无谓,“我说过了,我说你不用操心的事,你最好不要想第二遍。” “这样最好,可他离开后,没有回来,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又呼了一口气,他回答:“他没和她在一起。” “安现在什么样?” “你也不用问。”看着虚景之内依旧躲在被子内的蓝冰儿,他的话说的有些凉。 可之后,蓝冰儿翻了个身,他周围又有了她的声音:“你是不是在吸烟?” 于此,他那潇洒不羁的动作才顿了顿,“没有。” “别想骗我。” 一听这话,席无玥笑了笑,猛吸一口,然后把剩下半截的烟蒂,静静放在了池台边,“没有……” 可是蓝冰儿还是问:“烟好吸吗?” “怎么说……”他仰头闭上了眼,“的确是个好东西。” “我还是希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玥。” 席无玥微微怒了努嘴,他两只手全部抬起,左手在右手隔空而划,瞬间便有了一道血口。 血,是瘀黑色的。 看到这样,他轻笑:“难。” “那你还吸烟,虽然烟草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害,可你属性为火,那些气与你会相融的!你不怕你的血某一天都成了黑的!” “你的脸怎么样?”他转了这个话题。 蓝冰儿沉默了半晌,“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欢我?” “水火不容,我陪着你,只因你我是同族,现在……就你和我两条龙了。” 这话,他隐隐含着半分忧伤。 “是吗,那为什么,我即便记起一些事,可对你的记忆,却那么少?” “啊……”席无玥呼了口气,人又没入了水中,“因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我现在也算是人,人……对常伴在身边的人,总是会忽略一些东西,何况那些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我,也不记得与你发生过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眸光,却越来越涣散。 “是吗。”蓝冰儿答过之后,微微也松了口气。 而席无玥那张峻冷的脸上,此时又有了笑,略有自嘲。 “那我再问你……”蓝冰儿又开了口。 “说吧。” “但想起的事情里,你和安经常在一起……你对她是……” 蓝冰儿没有把话说完,可席无玥也没指望她说完。 他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哪样?” “如果不知道,那我为什么答?” 席无玥冷淡的声线冲的蓝冰儿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安静了片刻,蓝冰儿才答:“那你为什么还帮我?说不通!” “有些事,本就没有道理而言。”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泯灭了蓝冰儿那些纠结。 “那她会恨你。” “啊。”席无玥又是那种随意的语气,但随后他自然而然的问:“那你会恨我吗?” “我干嘛恨你,你是我表哥!” 说罢,蓝冰儿语气软了几分: “表哥,就算你帮我,那一天也不该,打死那位爷爷的。我知道,安在失去至亲,今天再这么被我一刺激,会很痛苦很痛苦,你如果在这时候给她很多依靠,她或许会跟你走……” 她说到这里,突然截然而止,席无玥笑:“怎么不说下去了?” “不知道,快混了,没想起白安安就是梨白前,我以为你是单纯的在帮我……” “我就问你,你不喜欢我,那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安,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你会知道她来这里念书!,哪怕她放弃不了重。” 听着蓝冰儿这牢骚,席无玥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黑眸闪烁,明显有一种忍不了的东西在拼命忍着,“嗯,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追她,你完全可以按照正常人的方式去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做的这一切,总感觉……都是以我为主的。” 他凤眸一闭,“别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 “好,我不懂你,毕竟水火不容,我理解不了你。” 蓝冰儿的语气有了些着急,“女人……对她好一点,她会变心的,会跟你走的。” “是么?”席无玥很认真的在回答,“可你对他不会变心,安对他就会变心?” “感情本就难说明白,我和安不一样!我可记得,安很多东西,都是你教的。” “给你个忠告,放下那些远出山水外的记忆……” “能放下吗?”蓝冰儿定定问。 届时,他脸上那风轻云淡的表情凝固了,就像瞬结而成的冰,迟迟不化。 “你睡会儿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8章 你记得吗? “睡不着。” 席无玥没再作答,他眸子缓缓眨了眨,而一只手却很快的从池台边拉过了预备在那里的浴巾。 哗—— 他人站起的工夫,浴巾也围在了下半身,接着他就这么朝着虚景走了过去。 脚一落地,他竟到了蓝冰儿的病房。 此时窝在被窝里的蓝冰儿听到了动静,她猛的坐了起来。 看多了穿正装的席无玥,突然看他不着衣物的模样,蓝冰儿一怔,即便脸上被纱布遮盖,但还是难掩绯色。 “你,你怎么过来了?” 席无玥先是手掌释放出一道神力,而后才答:“帮你睡。” 蓝冰儿冲他撇撇嘴,然后又很大力的躺在了床上蒙住了头。 而后被窝里传来了她闷闷的声线:“赶紧去穿衣服!” 倏尔,空气里穿出了席无玥一声轻笑。 就在这时,躲在被子里的蓝冰儿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她见过席无玥露出过淡笑,却从没见他笑出过声来。 此时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什么,她真想伸出脑袋去看看他是用什么表情笑的,为什么要笑。 可随后席无玥冷冰冰的一声“走了”打消了她那点小九九。 待席无玥重回到刚才的浴池中时,那连接两界的虚景通道也一并消散了。 他继续回到池内,又以一股神力化出另一个场景。 场景是一个较为荒凉的村庄,细细一看,有些熟悉,竟是梨白村。 他神力一步步探索,场景也慢慢移到了落勾山,可就在他的探微到了那一带后,却什么都看不到。 忽的,他的手臂生出了一片片龙鳞,一看就是又用了更多的神力,然后场景穿过了落勾山的僵石泥土,看到了不少尸骨和棺材,眼看着神力到了最深处,却被一道白雾浓浓的屏障隔绝了。 “竟然还不行……”他自言自语,眸子也冷了很多。 就在此刻,本在自己陵墓中研究那些灵器的陆以川,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弹到了对面的墓壁之上。 而他的表情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四五百年间,这些灵器突然发力,已经有过很多次了,而他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除了玉白、幻妙珠、句芒剑如今离开了这里,而剩下的八件中,还有一件面具,他也是莫名的喜欢。 面具只有半截,应是青铜所造,且形状怪异,那副面具的眼部,只是一条缝,毫无美感可言,但整体,又有说不出的漂亮。 这一次,他依旧盯着面具观赏了半晌,最后拿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往自己脸上佩戴了一下,察觉到墓室中没有铜镜,他便走过去,打开了自己的棺椁,而后他看到了自己的遗体。 自己的尸身数百年不腐,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使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尸身上,那眼角的泪。 他一惊,探过头细细看了看,发现那好像是尸油。 于是他便没再管了,又盯着面具看了看,他把面具扣在了自己的尸身上,面具只遮住了鼻子到眉骨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再去看自己的尸身,竟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很陌生。 瞬的,记忆里又有了陌生的新画面。 “哥哥,你看!”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而这道声音,比之前记忆里任何一次都来的清晰,仿佛就像声音在墓室中响起一样。 记忆里的他回过了头,而此刻的他也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墓室里什么人也没有,可记忆里,却出现了一位戴着面具,侧着脑袋的女子。 面具与他现在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面具遮挡了女人的眼睛鼻子,只能看到她咧开的嘴,还有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以及纤瘦婀娜的身子。 即便看不到她的全脸,他也知道是谁。 笑了笑,他抬起手,本想拿掉她脸上的面具,却不料女子朝后猛的一挑,躲了过去。 可之后,他呼了口气,淡去了笑容,目光重重打量着她的身子。 长发没扎任何发髻,戴着五中花编织的花环,上半身的隐私部位被一张漂亮的梅花鹿皮遮挡,下身也是,露着她两条长腿。 如此多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心里有了些不舒服,便问:“梨白,这身衣物,谁给你的。” “彦哥哥!”女子嘻嘻一笑,“他说梨白之美,不应被遮,若是如此,不单单只有重哥哥喜欢,别的哥哥也会喜欢。” 听了这话,他当场便把脸拉了下来,“那面具呢?” “彦哥哥说,若是我能遮住我这容貌,再穿这身衣物,别的哥哥便不会第一时间认出是我,定会主动亲近我,我虽然想与众族的哥哥姐姐相亲相爱,不过……” 说到这里,女子转了个身,看起来活泼俏丽,“我认为还是要先给重哥哥看一看才好,我信重哥哥,你若觉得好,那便真是好。” “不好!”他连忙就接了话。 蓦地,女子那很开心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因面具的眼部只是一条缝,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但知道她可能失落了,他不行于色的脸,微微勾了勾唇角。 “当真?” “当真!” “那……”她碰着身上的衣物,犹豫起来,“那该当如何,若是这样,我还能与旁的哥哥亲近?”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胳膊脱掉了身上的白衣,先披在了女子身上,他这才说:“白儿。” 这突然改了称呼,女子小口一开明显有些惊讶。 “嗯?” “你允许哥哥与你亲近么?” “那是自然啊!” “那好。”他眼眸一垂,头慢慢俯了下去,期间还不忘继续说:“那哥哥给你一样东西,你之后单独去问你彦哥哥,这代表何意思,可好?” “好!”女子又是利落一答,还点了点头。 待女子视线看向他后,他那颗心竟然跳动的异常之外,眸光也闪动起来,可即便如此,在看到女子晶莹朱润的唇后,他还是猛的俯了下去,薄凉的唇很用力的在她的小口上盖了个章。 顿时一道酥麻的感觉蹿布了他的全身。 两人分开之后,女子的小口定格,而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却还是故作严肃道:“这是木神之印,你若想知道这印记有何力量,就去问你知天知地的彦哥哥,嗯?”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注视着他的眸,伸出舌光明正大舔了舔自己的唇,“有一种清凉之味,定是有复苏万物的神力,可对否?” 可他根本无心去听她说了什么,单单她那个动作,已经让他浑身燥热,宛如去了夏季。 “啊……错。” “错么,果真是重哥哥,就是不一般,那我去问。”说罢,她看了看身上的男人衣物又问,“若是穿成这样,便会与别的哥哥亲近?” 他看她如此天真烂漫,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白儿,重在你旁的哥哥心中,是何形象?” “顾全大局,得众人信任。” “那你若穿哥哥衣物……”说到这里,他故意没说下去。 但一看女子那张大的小口,他便知道,自己定是把她引导了。 果然—— “那梨白有重哥哥的衣物,旁人便会觉得梨白与重哥哥关系甚好,那与重哥哥交好之人,也会因重哥哥与我亲近,就如旁人因想亲近东皇,便会接近玥哥哥一般,可对否?” “当真聪明!” 他应了一声,还抬起手捋了一把她那柔顺的长发,却不巧这一动作,轻触到了她未被衣服遮挡住的肌肤。 心一颤,他胸腔猛然起伏,他看女子在很认真的思考这男人衣物如何去穿未曾注意他的神情,便鬼使神差的伸手把她拢进了怀中。 他唯恐她有察觉,便赶忙道:“穿成这样可冷?” 女子又是呆呆一愣怔,寻思片刻,她笑了笑:“哥哥怎糊涂了,梨白是春季之物,自当不会觉得这春季寒冷。” “但哥哥为木神,却要比暖很多呢!” 在他说罢这话后,女子抬起手竟然回抱住了他,“若是这样一抱,那梨白可能沾染哥哥的温度?” 这话,简直如羊入虎口。 他闭了闭眼,趁她小脑袋在自己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便抿唇笑了出来。 “不知,你可一试。” “嗯!” 他竟然就这样,让她主动抱住了他,记忆里,她还抱了他很久,他炙热的胸膛即便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她身躯的曼妙。 甚至记忆到了这里,如今的他,都能感觉到记忆里,自己那种紧张雀跃,想要独占女子的情感。 而记忆中,当女子没有露出那张脸后,他记忆中的重点全然放在女子最吸引人的地方,那双白嫩纤长的腿。 刹那间,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最近才看过的画面。 那就是…… 在白安安病房内,看到的,她身体上,若隐若现浮现的那一双腿。 盯着自己尸身上的面具,他情不自禁的呢喃:“梨白……” 没错,她叫梨白。 叫梨白。 他埋在了这梨白村。 而这梨白村里有…… 白,安,安。 当这三个字闪过脑海之后,他突然想起了白天,白安安哭喊过的话。 ——我知道你是,你是…… 他是谁,她没说出来。 可接着她又说了一句:我家,我的村子,我!是我!是我啊!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他突然这么问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9章 不听不想不知道 可是,若安儿……也与梨白有牵连,那冰儿该怎么解? 冰儿的模样,的确是他记忆中女人的脸。 安儿,为什么要说……她恨她。 想到这里后,陆以川看着自己遮挡住面孔的尸身,又看看自己这精气神凝聚的灵魂,浑身震了震。 内心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他不论是与蓝冰儿,还是白安安,都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跨越了好多灵魂的前生今世。 若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一具与他相貌完全不同的男人身上去寻找梨白,记忆里,那个也爱他的女人,若是看到陌生的皮囊,还能不能认出他? 但是,冰儿记忆中有他,甚至身上还与他有同样的刺青,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猛的,他双眼通红,想要赶紧把自己遗忘的记忆找回来。 拿起面具,他刚想放回原位,却不料突然这些灵器又突然释放了一次神力,很是莫名其妙,就像这些灵器能察觉到墓室外的危险一般。 甚至再想想,他这次想起的记忆里,女子的衣物好似汉朝之前的服饰,甚至比那些还要久远,他们的周围也没什么屋舍,而是极美的风景。 更重要的是,女子在与他那些对话中,更是有了不得了的信息。 女子说,梨白为春季之物。 她还说他为,木神。 她更是曾提过三个男人,彦哥哥,玥哥哥,还有一个…… 东皇。 而他叫重…… 重,在古籍中,是有一位先人叫这个名字。 他是五帝之一少昊之子,是伏羲帝的臣,掌管万物复苏,是木、春之神,他曾为巫神之一,不知为何原因,惨死后,却又重生为少昊之子。 他还有另一个很顾老的名字,句芒。 脑海里有了这个意识之后,他的喉结重重翻滚,不敢相信。 只是再去想女子口中的彦哥哥,而关于“彦”那个字,他觉得自己一定听过,绝对听过,可如今就是死活都想不起来。 根本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 当他自己捋清了这么多事情后,看着自己是百年不腐却也没尸变的尸身,再看看这些传闻分散了木神句芒神力的灵器,他此时不单单在悸动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他在想…… 是什么人封印了他!还封印了他的记忆! 当这段时间的一切在脑海里走马灯一般的来回闪过之后,他的重点,放在了那个连萧止墨都不是对手的神秘人身上。 他当初自称为尊,那必是魔尊。 关于魔界,他倒也知道一些。 魔界,并没有严格的阶级,最强者为魔尊,若新堕化为魔这,自命不凡,即可与当今魔尊比试,胜者为至高尊上。 可若是有什么神魔能成为魔尊,力量可怕的不可估量。 毕竟他那日在顷刻间便能让一个大活人灰飞烟灭,连滴血都未曾留下。 若是这样可怕的存在觊觎着安儿,究竟是有什么用意? 而他,那次为何要让他在白安安与蓝冰儿之内做出选择。 若是真如萧止墨猜测,那摩在有意撮合他与蓝冰儿,可是……这个构想不算成立。 他不会相信魔有感情,他只会认为他有别的目的。 自古魔比妖恐怖千百倍,蛊惑嗜血,杀伐杀戮,毫无人性,神若有多么崇高普度,魔就有多么血腥残暴。 能堕化成魔者,早就泯灭了一切良心。 事情到了这里没了头绪,他也没再露出惊讶之色,料想他也不是什么喜欢震惊的人,他反而紧锁眉头,瞬身在棺椁旁的木榻上,盘腿布起结界,打算修行小会儿。 墓室在地底下,阴气很足,是修行的好地方。 过程中,他要彻底的去想想这些事情之内,所有可能隐藏的东西。 席无玥进不到落勾山的深处,他便作罢了。 收回手之余,他还略有不甘道:“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顾虑多远……” 没探到个所以然,席无玥也没放下自己的手,他长眸一眯,一道神力突然释放,然后在自己对面的墙壁上打穿了一个大洞。 透过洞口,能一眼看到殿外的重重白雾,一片迷茫,什么都没有。 只是在他眼里,却能看到别的。 是白安安所在的医院。 只是这次,他看不到白安安病房内的具体景象。 有另一道与他不相上下的神力布起了结界,阻挡了他的力量。 但他也没什么惊诧表情,拿自己之前吸到一半的烟又噙到口中,唇角勾起了冷蔑的嘲弄:“登彦,你还真是爱他……” 而此时,病房内。 因磊在帮白安安愈合烧伤,知道娘亲会好,还看到爹爹的雪儿放下心后,便有了玩心。 她跑到了扶着脑袋睡着的萧止墨身边,摘掉面具,冲着他扮起了鬼脸,还把面具扣在萧止墨的脸上,歪着脑袋看了看。 萧止墨被她催眠的很深入,完全没了意识。 而后,小丫头索性撑着萧止墨的腿,坐在他怀里,盯着他紧闭的眼睛看的认真。 成了俗人的登彦就这么看她小闹着,但在看到自己闺女盯着别的男人看个起劲后,他平静的脸拉了个老长。 “雪儿,你在干什么?” “萧叔叔的睫毛,比爹爹的还要长,萧叔叔的眼睛也很大呢!” “啊是。”登彦语气都不高兴了,“那爹爹呢。” “爹爹最好看了!” 须臾,登彦那僵硬的表情便柔和了。 “咦……”在一旁运功的磊鄙夷了他一声,而后他收到了登彦带着怒气的视线。 磊忽略之后,他看向了雪儿。 小姑娘这时为了能好好看看萧止墨那张脸,两只手索性环住了萧止墨的脖子,在不知道的看来,还以为这才是父女。 “小公主,你觉得陆叔叔如何?”突然,磊问。 登彦猛然看向了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陆叔叔?”雪儿回过了头,她这次想了很久才问:“磊小叔是问相貌还是别的?” 磊挑挑眉,“你觉得小叔问的是什么?” 孩子鼓起腮帮子,大眼咕噜转了两圈,摇了摇头。 孩子虽没回答,但两人不难看出她又在想事情,于此,磊打算了她的心思,道:“雪儿,你娘的样貌快好了,不来看看?” 雪儿这才松开萧止墨,利落一跳,然后朝磊跑了过去。 之前还满是烧伤的脸,此时正在朦胧的力量下慢慢恢复,看到这个,孩子抿起了小嘴,很是紧张。 这倒让登彦想起黎野之前下载文件时的模样,每次到了99 %的时候,她都是这个表情。 还有……涂山白月以前捕鱼的时候,也是那个白痴样。 但挺可爱的。 思及此,他刚才还淡然的眸光中逐渐变得复杂,盯着磊那张稚嫩的脸,他张了张口…… “不听不想不知道。” 磊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立马登彦沉下了脸,他都还没张口呢! 脾气一上来,他带着怒意,说:“自作多情,旁人要是能从你口中知道什么,怕真需要这大地倒转!” 磊眉头一挑,一副挑衅的模:“殿下您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说罢,磊还冲他办了个鬼脸。 登彦立马有一种想要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真不愧是跟着他在冥界呆了很久,这贫嘴的功夫长进了很多。 听着两个长辈的贫嘴,雪儿却突然安静了太多,她盯着白安安那张缓慢变化的脸,舔了舔小嘴,怯声问:“磊小叔,我要做些什么呀?” “小叔不懂女人头发怎样为美,小公主可有好的想法?” 孩子大眼一瞪,带着可爱的笑点了点头。 看她这副模样,登彦摇头无奈笑了笑。 就知道她刚才玩闹的时候,心里定是想了别的。 真是和某个男人的性子一模一样。 磊看似只有十六岁孩子的模样,瘦弱白净,却能一把把雪儿抱起来。 他把雪儿抱起来后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小丫头冲他嘻嘻一笑,手伸出对准了白安安那惨不忍睹的脑袋,开出了很多很多的梨花。 花遮住了白安安半截额头一直散在了枕头的两边…… 而登彦却在这个时候回过了头。 他这个小动作被磊收入眼底,笑而不语。 病房内的吊钟一直在滴答滴答作响,又过了良久后…… “好咯。”磊轻快说了一句,利索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很绅士的转过了身子。 床上这时也多了一床被子。 雪儿看着柔软的被子,她一愣,而后却带着兴奋拉了拉登彦的衣摆,接着就是她萌萌的小奶音:“爹爹快看娘亲的身体,多漂亮呀!” 登彦一怔,被孩子这话吓了一跳。 脑海内不禁冒出一道他的心声:看梨白的身子,重不得杀了他。 当初他忽悠梨白穿兽皮衣,重之后找他,表面说着要和他过过招,看看功力增长如何,那次差点没把他给打死,完全不顾及他是他最小的弟弟。 只是一想别的,他突然扬了扬脖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很利落的转过了头。 却不巧磊已经用神力把被子撑开盖住了白安安。 此时再看白安安,之前那烧伤可怜的模样淡然无存。 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五官安静,只是嘴唇和眼睛,与之前的轮廓有了些区别。 她那之前最先被烧毁的头发,如今又黑又亮,还比之前长了很多。 登彦看到这里时,眸光撇了一眼正在开心的雪儿。 这头发的长度,和梨白无异。 雪儿看自己老妈又变的和她一样好看,便从凳子上跳下来,再次趴在了白安安的身边。 小手一撑,她伸过小嘴,在白安安脸上贪婪的亲了好几口。 这一幕,在孩子心里怕是要甜化了。 可在磊看来,母女二人只能在这种情形下重逢,未免太可怜了。 他看向了登彦,而他却却别过了眼。 磊垂眸,幽幽道出一句话:“殿下,棋盘上,对付对手若是掺了感情,会越下越乱。” “三生石多虑了。”忽而他冷漠而疏离道。 “本尊为冥帝,掌管生死轮回,看尽了灵魂的七情六欲,若是不能掌控自己的情感,如何管理那冥界?” 磊不置可否,“您长的好看,您说什么都对。” 登彦冷冷睨了他一眼。 磊不再与他多话,等雪儿亲够了白安安,他这才问:“小公主,接下来呢,还想做什么?” “跟你回去!” 这话是登彦说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0章 错过就错过了 雪儿小脑袋瓜扭得贼快,回头后,她小鼻子一皱,“哼!” 丫头虽只是哼了一声没说太多,可脸上大写着一个不乐意。 “回去,爹爹离开时,如何告诉你的?” “那爹爹呢?” 登彦没有回答,顺着吊钟的声音看过去,这离黎野下课都过了很久了。 回过头来,他道:“爹爹的事情还没做完。” 孩子盯着他瞅瞅,又依依不舍的看看白安安,而后嘟起了嘴:“明明爹爹和娘亲都在,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听了这话,磊眉头挑的贼高,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着登彦。 登彦蹲了下来,目光与雪儿平视,两手握住了孩子的肩,一副慈父的模样。 “雪儿乖,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这话,登彦说的隐有淡淡心虚。 看着他诚恳的眼眸,孩子之前还在开心的脸有了失落,可她依旧没反驳,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跟你三生石叔叔回去吧,若你再在人世贪玩,爹爹回去不罚你,也要惩你十位阎王叔叔!” 突然拿别的叔叔威胁,雪儿脸上露出惊慌,抬起胳膊就准备去拉磊的手。 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善良乖巧模样。 小宝贝的可爱模样真的能把人融化,登彦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了阵阵苦涩。 一个冲动,把雪儿抱进了怀里,他的思绪瞬间便飘远。 “登彦,我们别吵了,若有可能,若是假想,你我能成婚,你希望生男生女?” 有一日,有一只白狐狸,曾在她大婚之后,这么问他。 她都已是别人妻,突然说这番话,难不成是想变着花样取笑他? 取笑他这位生成女儿面,一直没能婚配的神? 心里虽难受,可他还是一副戏谑道:“傲骨铮铮的白月公主能说这些话,彦着实惊讶。” 他话音一落,那个一向活脱的白狐狸,突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安静的温雅娴熟,她声音淡然,眸光里,是他不容许反驳的严肃。 后来她说:“我今天不与你争,登彦,若我说我想与你在一起,你要怎么看……”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他能感觉到,她快哭了。 而那日他因太过震惊,迟迟不做声时,她真的哭了。 “你认为我不配对你说这话也好,你嫌恶我也罢,婚姻之神女娲在上,我奉父上之命,难以反抗,只能与他联婚,可即便如此,即便我已成别的妻子……” 她哭着说,“可我想告诉你……” “我爱你登彦。” “与你争吵,是因我不知该如何与你正常交流。” “与你争斗,是因你会碰我,你碰过我的颈,碰过我的双臂,还有腰肢……” “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与你争吵了……”说到这里,女子猛抹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你看我这样,可有女人味道?” 那是他心情最为纠结的一次。 心情由绝望的平静到惊骇的剧烈,再到于事无补的痛。 没人懂得,之前他在听说她要与赤狐皇子结亲后,他曾有多痛苦,也只有梨白曾问过他:彦哥哥这几日怎精神涣散,可是白月没与你争斗的原因? 他还真应了一声。 而后梨白说了一句话,让他更是陷入绝望的深渊。 ——我就知道,彦哥哥与白月其实也如我与重呢,若是有了牵连,便会割舍不掉,因为身体会记住。 梨白说的没错,尤其是神灵,更是会刻入灵魂深处。 可他那日,只是顺着白月的话,打量了一眼婚后的她,一身曼妙的桃花纱衣,不愧是狐族第一美人。 只是一想这样的美人,与那只赤狐已经同寝了好几日,心里又恨,又气,又悲。 然后他语气带了几分嫌恶道: “可悲啊可悲,本尊与公主好争斗,也是因欣赏公主的心性,如今你这般,倒真让我觉得你刻意在学梨白,若是这样,本尊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了。” 他此时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只记得他在心里是埋怨的。 为何你不早说,为何你早说呢白月! 若你早说,我即便逆了我整个巫族,都要阻止你嫁给他。 之后,白月扬起了手,看样子是想扇他一巴掌,可随后,她却稳稳落在了他的脸上。 女子温暖细腻的指肚在他脸上婆娑几下,他恍惚以为她会做些什么,可随后还是得到了一记耳光。 带了神力的耳光,让他昏了过去。 那一次他醒过来后,就明白,他再也不会拥有她了。 有些人,错过就错过了,神也不过如此,胜不了天。 可他还真是想过,他想过千万遍,若是能与白月在一起,他想要女儿。 她那种性子,若是真有了一堆小子,岂不更是毫无女人味,若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她一定……会温柔如水的,在看到梨白有了雪儿后,他更是坚信。 可有什么用,想那么多,只会增添痛苦罢了。 他每每看着梨白软在重怀里,他是有多羡慕…… 可他,在有机会得到她时,她却不在了。 这一消失,就是好几千年。 “爹爹,我快喘不上气了……” 雪儿的话打断了他的回想。 待他回过神之后,磊问:“殿下,您刚才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宠溺的捏了捏雪儿脸,道:“行了,我们走吧。” 接着他把雪儿往怀里一抱,迈开步子就要离开,却又被磊阻止。 磊没看他,而是对雪儿道,“小公主,能给我一朵你的梨花吗?” “可以呀!”雪儿不像成人,不问原因,她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美好。 小手开出一朵花,她递给了磊。 “谢谢。”磊笑着客气一声,将梨花放在了白安安的眉心中。 “这是做什么?”登彦问。 “布层结界,我花大功夫救好她,若是晚上就被人又给伤害,那岂不是砸我三生石的招牌?!” “结界可维持多久?” “不知,看梨白自己造化。” 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磊朝门口走了去,登彦抱着雪儿也跟着。 终于离开了这间病房,磊带着雪儿回冥界,自然得与登彦分开,登彦抱着雪儿把他们送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磊与雪儿是神,可以在任何地方靠神力打通两界通道。 磊开了路,然后拉着雪儿便离开了。 登彦离开医院,掏了掏身上的口袋,其中还有黎野赏他的零用钱,只有一百多,若是从这里打个车回大学城,那铁定不够。 于是他烦躁的把钱塞进了兜里,一脸被侮辱的模样,他堂堂冥界至尊,现在竟然这么落魄! 就在他烦忧如何去大学城时,不巧有一位尖嘴猴腮眼睛秃噜像核桃的火辣女人朝他走了过来,“帅哥一个人啊?” 突然,计上心来。 绍大。 黎野待在寝室,连着学校那一卡一卡的校园网,正在看历史科教,积累写作素材。 登彦没有手机,但却知道她的号,如果他今天离开不回来了,她就在学校住。 她虽这么想,可书包却一直在身上背着,都没往桌上放一放。 在她那一个小时的视频看到尾声后,她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登彦的声音:“小妹,哥在东门。” 哈? 是她幻觉了,还是登彦吃错药了? 小妹?哥? “哦。”虽然心里在好奇,但她依旧波澜不惊。 可她却很快挂了电话,然后拔掉充电器,拿起锁,抬脚就跑出了这空荡荡的寝室。 一路上,她都是小跑着,她的模样不能用迫不及待来形容,而是猴急。 可等她到了东门后,脑袋有些懵。 东门门口,停着一辆异常骚气的红色超跑,一位在秋风中都穿着包臀短裙的女人靠在车头,正在与她身边那散发光芒的耀眼美男,面带笑容的聊着天。 毫无意外,是登彦。 她深呼口气,平静走过去,想到之前登彦电话里说的内容,她主动道:“哥。” 两人停下了聊天话题,双双看向了她,登彦还没说话,那女人便说:“这位就是妹妹啊。” “是啊,怎么。”登彦回答。 “长的可真好看,与黎先生很像呢。” 登彦弯眸静笑:“今天谢谢你了,既然我小妹已经接到,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什么?”女子那张带笑的脸突然怔住,“不是……你不是要带我去你家吗?” 登彦笑的更是明显了几分:“不好意思,突然反悔了。” 说罢,他拽过黎野,搂着她的肩,就朝他们所住的方向走了去。 接着,一道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追了过来,“黎烨,你什么意思啊!你玩我呢?” “黎……烨?”黎野简直不忍吐槽,回头看一眼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悄声问:“你不会是出卖色相,让她把你送回来的吧?” “还算有点脑子。”登彦挑着眉,完全没掩饰。 可他话说完后,肩膀就被一只手拍出了,他站定脚步,下一秒,他回过了头。 那双魅惑的眸冷冷睨了女人一眼,其中隐含杀气,让人心旌发寒。 女人就被他这一眼,吓的浑身抖了抖,手心起了一层冷汗。 接着登彦用力挣脱了那只手,带着黎野继续朝前走了去。 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气场冷峻。 “我说你……利用了女人,就这么对待啊?” 看到了那一幕,黎野推了推眼镜问,“如果以后你不用我包养了,会怎么对我?之前说的还我好几倍钞票的话,还作数吗?” “我还以为你今天去找你的朋友了呢,结果连打车钱都没有啊……” 登彦垂眸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小姑娘,薄唇浅勾,“一下午没见,你话多了不少。” 黎野下巴一抬,没有作声,而是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闭紧了嘴巴。 这种不服气的模样,让他左胸口那颗跳动的心,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两人很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但是绿灯,两人也就没停下来,而就在这时…… 突然一辆极速行驶,打着远光灯的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1章 车祸 光很刺眼,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他们面前,甚至灯光越靠近越亮,眼睛下意识的有些睁不开! 登彦握着黎野肩膀的手一紧,不禁在想,这就是三生石所说的血光之灾? 下意识的,他松开黎野想把她推开之时,却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喊:“小心!” 瞬的,他整个人被两只小手朝后一推…… 嗵—— “呃——” 在他摔倒在地的时候,有一声剧烈的,人身体撞在车头的声音,伴随着黎野的呻吟。 他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黎野撞去了前面,还滚了好远。 而这辆车,也没就此停下,而是朝前冲了过去,登彦手臂猛的爆出青筋,爬起来就朝黎野跑了过去! 索性黎野不是被撞得较偏,没有被那直接朝前而去的车碾过。 那车好似刹车失灵,甚至不巧前方有施工地段,挡住了那里的主路,车也撞了去。 待登彦跑到黎野身边后,她还睁着眼,可后脑勺和腿上,都有了大面积的伤口,血流不止…… “怎么样!”登彦看着这好端端的姑娘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声音已然颤抖。 “疼死了……” 一下子,黎野的声音便虚弱了很多,可这语气还是很淡然。 语气淡然归淡然,但眼角还是流出了眼泪。 “你是傻吗!”看她这样,登彦怒吼一声,“为什么不自己去躲!我用你管你啊!!!” 他吼归吼,可人却彻底被吓的不知该怎么办,想他堂堂冥帝,近几千年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用惯了神力,如今成了普通人,他慌了阵脚。 就在他刚把黎野抱在怀里时,黎野看着他,声音终于哽咽了。 “不知道,潜意识里,不想你撞上去,身体自己动了……” 一句很微弱的话,让登彦那颗安静了很久的心,猛然漏了一拍,而后剧烈跳动起来。 抱着黎野脑袋的手上,有源源不断的温热液体流过,定是后脑勺被磕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抱起黎野,他朝车流多的地方,奔了过去,眼看着有人下来看了看情况,他连忙大喊:“请帮一下……” 做惯了能力强大的神,他现在连求人都显得很生疏。 好在下来的人有点慈悲心,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帮你叫个救护车……” 登彦看了一眼这位男人身后那正大方正的越野车后,闭了闭眼,“谢谢。” 而后那人打通了电话,并把具体位置报了一遍,他刚准备挂电话,登彦赶忙又问:“请问,车从哪条路来?” 那人又帮他问了一句,问清之后,登彦抱着黎野朝那条路奔了过去。 车速再快,也需要时间,而他手心那温热让人恐惧的液体,从白月死后,他就再没碰过…… “登彦……我会不会死……” 在他奔跑途中,黎野突然又开了口。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 黎野虽然很少有什么表情,但第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她的灵气,如今那张脸,却呆滞起来。 “不会!”他答。 “可我疼的……想睡觉……” 黎野说了这话后,他心里咯噔一声,他心里暗道,千万不要是脑出血…… 每日冥界要进一大批阴魂,什么死法都有,在当今这种时代,车祸更是层出不穷,他对于人类生命凋逝的方式,太熟悉。 “不能睡!你不想从我这里得一笔钱了?”登彦话虽然说的很冷淡,可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登彦……你身后,有人……” 他下意识回头,哪有什么人! 但他这才意识到,她恐怕是看到了这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他躲天劫的期间,冥界除了掌管重责的神灵还记得他,其余所有阴灵都会忘记他的存在! 现在正值夜晚,那些不伤害人的野鬼会在附近飘荡,却也不会接近人,这里是大学城,有人在此做过法,那些亡灵也不会故意伤害正常人。 但它们却会接近一种人,那就是将死之人…… 如果他还是冥帝,一眼便能看出黎野究竟还有没有救,但不论她有没有救,他都能救! 可就算现在他不能知道,却也很清楚,她怕是灵魂分离了肉体几分! 思及此,他又看了一眼怀中的黎野,发现她眼睛闭上了。 他大脑一懵,心里突然被恐惧蔓延,抱着她腿的手用力掐了她一把:“醒醒!” 在说出这话后,他突然怔住。 他是冥帝啊…… 即便黎野死了,等他躲劫结束,还是可以在冥界看到她,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怕她离开。 这本应是他受的血光之灾,可他最终只是因摔倒蹭破了手。 心想若是再把三生石招过来,倚靠神力把黎野治好,可他再接触要使用神力的冥界人,又得承受一次意外。 要这样做吗?但三生石心性不定,若是他不来,更是要耽误了她的治疗时间。 在他犹豫不定时—— “登彦……” 突然,耳畔响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声音与黎野神似,却也略有差别。 他一怔,眼睛猛然张大:“黎野!” “嗯。”她这才应了一声,还好,没有失去意识。 “你刚才叫我了?”话一问出,他无意识便红了眼眶。 “没。” 跑着的他,站住了,脑海里涌现梨白那一声痛苦的大喊。 ——你信我啊,白月终有一天会出现的! 接着,他又迈开了步子,可抱着黎野的两只手臂,却颤动不已。 “黎野……”他声音哽颤。 “嗯……” “不要睡着,和我说说话……” “我……想睡……” “不行,你不能睡!你快说说话,我知道你能说得动,你不是在手机上很能与别人聊天吗,你说……你快说……” 他的话急切又啰嗦,而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前几天,我听到你……说梦话了……” 黎野硬撑着,回答了他。 “嗯,我说了什么?” “白月。” “嗯,还有呢……” “还有……咳……” 突然,黎野咳了一声,一口血从口中溢出,伤到内脏了。 她自己意识到吐血之后,浑身从内到外的疼痛,还有脑袋里渐渐模糊的意识,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死了。 那张淡漠的脸终于有了害怕,眼尾的眼泪越来越多,她哭出了声音。 “我想我妈……” 到了这时候,她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而这种语气,像极了当初白月对着他哭着说爱他一样。 心,猛然一痛。 “嗯……还有……”他此时就只会问这一句。 之后,黎野沉默了很久,而登彦没去看她,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抽泣,知道她还醒着。 可她却再也没说话,他只好再问:“没有了?” “没了……” 没了?怕是假的! 登彦心漏了一拍,和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倒还知道,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想说太多。 “为什么不说,是不愿意被我知道,还是什么?” 又是沉默了良久。 直到登彦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 “想你……以后也被我养……一个人,很孤单……” 一个十八的姑娘,说要养一个看起来二十大几的男人,还说的那么心甘情愿。 顿时,登彦只觉得心口犹如重锤猛击,莫名其妙的,疼到窒息。 他再没说话,而是把黎野往怀里紧了紧,拼尽了所有力气朝前奔跑着…… 几千年了,他从没这么卖力过,多想这一跑,跑回遥远的当初。 “重,你真要那么做?” 有一日,他一身盔甲,对同样威风的男人,问的沉重。 他还记得那日重的拳,握的异常用力,满眼都是痛苦和纠结,良久后,他只说了四个字:“鱼死网破。” 他沉沉舒了口气:“那……答应我一事。” “什么?” “涂山白月与我向来不合,若是可以,帮我擒回来,我要她有用。” “好。” 那日,重很郑重的答应了他一声。 之后,重单枪匹马,去了狐族整个部落,一去便是七天七夜…… 战争向来残酷,他与狐族为对立,在希望己方胜利之外,他心里时时刻刻在念叨:只留白月一个就好,就好…… 七日过去,重浑身是伤,却终得凯旋。 可他没有带回白月。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忐忑,但一想梨白与白月向来交好,即便他那日没说那些话,他认为重也不会真要白月的命。 可当他掏出一条龙筋扔给玄冥之后,他傻了眼。 那是汐的龙筋! 汐啊…… 与他掌管春季两千年有余的汐啊! 他亲手杀了? 所以,重这一去,不仅仅是把狐族给屠光了,还有龙族? 玄冥交代他的,他为了梨白,真的做了! 不,他那时候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他还拿起那根青色的龙筋好好看了看,确定那真是汐的之后,他瞳孔一锁又猛然放大。 他走到他身边,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重……” 那日,那个被众多人信任尊敬的男人,没有一点痛苦,一脸绝情的拍了怕他的肩,道:“彦,抱歉,哥哥没能带回来。” 下一刻,他的心宛如被重那一把剑,戳了千万次。 “那……” 重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2章 陌生 什么都不用问了,他知道了。 他明明与汐毫无接触,可那次,他是弟兄中最冲动的一个。 他拿起那根冰凉的龙筋,递到重面前,双眼通红,一字一句道:“你真把汐与白月杀了?” 那时,谁人都不理解他怎么会情绪波动,他该是所有人中,最冷漠的一个。 因他与龙族与狐族,很少有交集。 “彦……若你想要有用的俘虏,哥哥帮你再从别的部落去擒……我……” 他打断了重的话,直直逼问:“为了梨白,你当真把他们全杀了?” “彦!” “重!”他把龙筋扔在了他身上,“谁人都知道,汐心里属意于你,你连她都不饶一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便重当时这么说,可他却在看到重那副冰冷的表情后,还是追问: “我问你,你拿着汐的龙筋,真能与梨白苟活下去?你看着她用龙须化作的,象征你们永恒的喜帕,你是何心情!” 之后,重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幽深的目光看着他。 那种目光,没有任何喜悦与悲伤,他完完全全的看不透,他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很可怕。 后来玄冥走了过来,他捡起了地上的龙筋,问:“重,你的选择与我的选择,有何不同?” “还是有不同。”重那日,坚决而答。 他到了现在,也不能懂玄冥问重的意思,他那时,瞬身离开了自己的族人。 一路去往狐族的领土。 等他过去后,那里一片狐尸山,一片的腥气,血光冲天。 他们全都是同样的死法,被一个男人的神剑,直接摧毁了神力和精元。 他懂为何玄冥要让重去屠杀狐族与龙族,因这二者,若是横死,精元必有怨气存在,定会种下诅咒。 所以能用句芒的剑,把他们的精元都破掉,那必是万无一失。 能让句芒剑起到这种作用,也必须拥有净化之力的重本人持剑。 他在那里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到一个白月,直到他都要放弃了,最后在一具血肉模糊,连皮毛都没有的尸体上,戴着白月最爱的红玉镯。 那时候…… 他仿佛如五雷轰顶。 奔过去细看一眼,那具尸体,从头到脚,所有的皮全部被扒光,剩下的只是零星掉落的白毛。 只是看着,他都觉得痛到难以承受。 重,你为了梨白,抽了深爱你的女人的龙筋,扒了很信任你的女人的皮毛…… 他后来回去想要问问重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回去后才知道,重为了救梨白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他就觉得,有些事情,怕是没有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重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女人! 他那时只觉得自己有一个很蠢很执拗的兄长,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竟不惜一切代价! 在他任命接任冥帝之后,他在那六界轮回必经的地方,看过很多熟悉的脸孔,还有一部分元神并未彻底被打散的狐族,他把那些全部抹去所有记忆投入轮回,他还看到了白月的丈夫。 还是没见一个白月。 如今,在数千年后,他看着怀里的黑发黎野,他真觉得,若她染个银色,会与白月一模一样。 梨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说,白月总有一天会回来。 是你信你的爱人不会伤害白月,还是你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我? 脑海里思绪烦乱时,他看到了救护车。 等他抱着黎野终于上了车后,他瘫软在了一旁。 不是来自身体的疲累,而是那颗心…… 他用尽所有力气把那颗破碎的心撑成一颗僵硬的完整,如今在看到黎野后,软的一塌糊涂。 他明明从没得到过,却不知为何再也放不下。 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曾与别的绝色女子接触过,她们或妖娆,或野性,或温婉,可午夜梦回,还是一个白月。 他用了很久,与她最终错过。 又用了很久,知道他放不下了。 他爱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离离之草,肆渐盛荣。 …… 夜越来越暗,她慢慢有了意识。 她还没睁开眼,却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还算舒服的床上,身上的疼痛感彻底消失了,甚至她都想不起自己之前是如何疼的。 这一觉,她没做什么梦。 可就在她准备睁开眼睛时,突然觉得眉心突然有了一阵凉意,那阵凉意如一道清气,蔓延之下,到了她的心里 很舒服,心突然很轻松。 而就在这时,她脑海里有了两道声音。 ——二十年,多一分,多一秒,都不行。 希望二十年之后,你我不见。 她缓缓睁开了眼。 一样看到了那简约的天花板,微微扭了扭头,已经是夜晚了,再看周围,还在病房,只是萧止墨却不在。 她张了张嘴,本想叫一声萧止墨,但在舌碰到唇后,她自己愣了愣。 接着她试着动了动胳膊,抬起手来,完好无损,哪有一点烧伤的迹象? 心一惊,可她却再没任何动作,那双变了样子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期间也没萧止墨过来看看她。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继续闭上了眼,整个过程她的身子没有一点大动作。 在时针又移了一格后。 沉睡的萧止墨,逐渐听到了外界的杂音,而后他醒了。 睁开眼后,病房很暗,他视线不好,什么都看不到。 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睡着? 甚至这一觉睡得格外深,连梦都没有。 一想不知白安安如何,他直起身子,刚准备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异样。 自己穿着的那间衬衫腰间,褶皱很多,不是他自己弄的! 此时房间很静谧,之前来看白安安的那个小丫头也不见了。 怎么…… 就算他不小心睡着了,那孩子走的时候怎么都不叫醒他? 不对,有问题! 这空气里,明显有别人的味道! 站起身他朝病床刚走了几步,便猛然顿住了。 即便房间内光线很暗,他视力也不好,但蛇是夜间动物,他还是看到了病床上白安安的恐怖变化! 他几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他转过身子,去打开了灯。 当屋子内亮堂起来之后,他看到了。 病床上之前还被纱布包扎,极其凄惨的女孩子,现在盖着被子,露着的脸蛋美丽绝伦,肌肤胜雪。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那一头秀丽的黑发,比之前要漂亮更多,还要更长。 他怔在原地,迟迟不敢过去。 那些伤,只有神能治好! 意识到这个后,萧止墨抬起脚步,往病床前走进了几步,在他越来越能把那张脸看的清楚后,他才发现,她的样子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眉形,眼皮的叠层,还有唇形。 很明显。 他突然觉得这里躺着的女人好陌生,却心里却没缘由的觉得,或许这才是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疏离。 第一次有那么一种感觉,自己与小安子的距离,比他当初与和静那位精致的人类还要遥远。 小安子不是普通人,这个结论还能得出另一个消息,想必陆以川也不单单是个将军。 只是看白安安如今已经恢复的比之前还要好看几分,他知道,她身上的痛苦也没了,一定会醒过来。 若是什么神灵能把她的烧伤治好,那她更是能很快的活蹦乱跳。 但脑袋里想了这么多后,他心里突然窒息不已。 他以为自己要强大,终有一天会得到小安子的喜欢,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微乎其微。 他不敢去叫醒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话了。 这种躲避卑怯的心理,也是第一次有。 他迟迟没有过去,也不知道白安安醒了过来。 闭着眼的白安安,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自己被烧又突然离奇的被治愈,应该也是他吧。 她欠了他多少了。 良久—— “萧止墨。” 她还是叫了他一声,然后睁开了眼。 可就在她看到萧止墨那明显带着陌生的视线后,怔了怔。 她那张脸有了表情后,萧止墨内心那种卑怯的心理,越来越浓。 她醒过来再看,眼睛的形状,彻彻底底的变了,变的很像一个人。 即便他和那个人不熟悉,却也能马上想到,因为像的,就像一双眼睛。 是蓝家那个大小姐,那个和陆以川摆明了有缘分的女人。 两张女人脸在他心里重合比对,他忘了回应白安安,心里有了一抹忧伤。 白安安见他不说话,她也没再说话了。 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萧止墨,四目相对,对视了很久。 气氛凝固,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吊钟声。 他能从白安安的眸子里看出她在很烦乱很快速的思考着,而他也一样。 两个人都想着事情。 直到萧止墨带着期待的怯意,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没再叫她小安子,那一声“你”,说的格外陌生。 可白安安心里莫明的一痛。 “我……” 她不敢回答。 两人又安静了。 白安安就这么看着他带着希望的表情,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可她的内心却不知该如何去梳理。 有些东西,即便是在梦回中记起的,可没人是她,不会懂,那些记忆一旦想起来,带给她是什么样的心境。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萧止墨表情彻底暗下去后,他却突然……撑开了双臂。 脸上,又重新有了一种希望,很强烈的希望,对她的希望。 她柳眉一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3章 怎能如此狠心 她柳眉一皱。 目光里,说不出是忧伤还是淡然。 她就那么看着萧止墨的期待,终于是……勾唇朝他露出了笑。 笑容有些羞涩,也有点……像是放弃了什么。 她拉了拉捂着胸口的被子,但还是伸出一只手臂,轻声说:“没穿衣服。” 萧止墨一顿,顿时那双黑亮的眸子闪烁起来。 他一个瞬身冲过去,就像一只很大的宠物一般,直接扑在了娇小的人儿身上。 而后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抱过她很多次了,这是最重的一次。 不单单来自他结实的身体,还有他那明目张胆,沉甸甸的感情。 她抽出另一只手,把他也抱住了。 下一秒,她便感到他更用了几分力,还有他喉结滚动带出的细微声音。 记忆突然想起第一次他咬伤掳走的模样,而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好,值得他这么对他。 “萧止……” “安子,我还是想你嫁给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可话说完的,只有他。 而白安安,那双变了模样的眼睛,涣然一瞪,而后又慢慢垂了下来。 安子……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比起“安儿”、“安”、“安安”都要悦耳太多。 可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时,她的侧脸突然沾染了点点湿迹,她眸光看过去,正好萧止墨闭着的眼睛紧紧贴着那个位置。 他,还真像条大蛇啊,一点点都不像年近而立的大男人。 他,真的好纯粹,尤其是对她。 萧止墨细细感受怀里的柔软,他之前在带她来医院时,一度在想着,如果小安子这脸好不了,她自己还接受不了后,他就带着她去隐居。 反正阴暗偏僻的地方他呆的太习惯了,只要能陪着她就好。 即便她醒过来,他看到她大吃一惊,可心底,还是想和她亲近,看到她…… 他总是会想到自己一千多年前,洞穴口的那一片美丽的花林,太过美好。 但他又知道,从她烧伤恢复后,她就不会属于他,可自己内心所想,还是想告诉她。 他曾经看过和静演的一部电影,里面她有一句这样的台词:我爱你就好,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觉得负担。 那时,他总是想不明白人类,那么精致优雅的女人,在机器前,就会换一个模样,还会说那些,不符合她的言语。 可到了现在,他才能对那句话,去感同身受。 “嗯。”白安安答了。 他一怔。 接着,他怀里的女孩,用很认真,决心很重的话又说:“在我答应你之前,我要先努力活过20岁!” 突然。 萧止墨觉得,花开了。 “好。”他声音沉郁,定定答了一声。 头带着淡淡依赖在白安安脸上蹭了蹭,他松开了她,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说:“咱们回家。” “家?” “安子,跟我会碧萧园,我要让你见一个人。”他虽双眸通红,可脸上的笑容,颇有一种放手一搏的感觉。 白安安呆了片刻,点点头:“好。” “之后,我打算去寻找一件宝物,你要不要跟我去,我们去玩!离开这个城市,好好玩一段时间,可以?” 她如今只有萧止墨了。 “可以。” 在这二字说出口后,她的鼻头却猛然一酸,眼睛通红。 听到了她的答复,萧止墨的希望越来越浓烈:“我去给你拿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话毕,他便转身朝门外走了去。 看着萧止墨的背影,她那双眼睛,噙满了眼泪,里面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挣扎。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她做了一个很沉重的决定,看到萧止墨这样的表情后,她更是坚定。 若有前世今生,那她要说,她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很喜欢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她今生遇到后,叫陆以川,上辈子……他叫重。 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婚配,之后又分开,生离死别,阔别了很多个轮回。 这辈子,他不爱她了。 她在想,阔别的那遥远生命中,他该有多少变化呢,她想不通,可她只看到了他一个很明显的变化,他爱上了别人。 如果她上辈子会是他爷爷所讲的,那颗玉雨花树,那他今生爱上的女人,或许也在数百年前,与梨花有脱不开的干系吧,毕竟他们二人锁骨上那一模一样的刺青,像极了定情烙印。 若她这辈子成为白安安真的是在找一个人,可那个人不爱她了,该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追求下去? 她的爷爷因为她,已经惨死在魔的手下,难道她如今还要亲自给蓝冰儿送上门,让她尽情的摆弄,种在她体内的蛊? 不,即使记忆里她再爱他,也不要这样了。 想要放弃某个人,怕是需要把灵魂重洗一次才可以,但给了她自己会痛会爱的心,是她那长眠在地底的父母。 不能死,内心再痛苦,也要给父母,爷爷一个交代。 爷爷当初一声一声,让她活下去的话,她不能忘,不能不懂事! 她自知无力与蓝冰儿对抗,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爷爷那苦口婆心的遗愿。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她虽然依旧不能喜欢上他,可他的感情,到底是舍不得辜负啊。 在萧止墨带白安安离开医院不久后,黎野终于被送进了市医院的手术室。 就在她被医生推进手术室的路上,她看了看跟在旁边的登彦,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对医生说:“我有保险,医药费,请务必让我自己承担。”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说这个,不免让医生看了一眼漂亮到窒息的登彦。 这种感觉,让登彦有了种羞辱感,他虽在担心,可语气还是习惯成自然的不好:“闭嘴,事情我能解决!” “得了吧……”黎野笑了笑,“我知道……你一无所有,只有我能养……” 猛的,有一种冷意从登彦的后脊梁骨直窜脑中枢。 就像,被人看穿了一般。 他还没回答什么,黎野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留下他,怔然在门口。 在“手术中”三个大字亮起之后,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个女孩子,哪像个十八的姑娘,她聪明的……就像狐狸精。 他在那里站了良久,最后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身上的血,已经慢慢干了。 虽这血不是他的,可他依旧狼狈,上一次他有这副模样时,是找到白月的尸体时。 可如今,再去想那时候白月的尸体和重的表情。 他竟然有些后悔。 两只带血的手就这么扶住了他白净的额头,脑海里是这么多年的种种过往。 他是冥帝,看似掌管着一个世界,但在当初,他并不是最强的,只是因他能力特殊。 重继承了开天辟地之后,混沌大地的至清之气,为木神,神力可以净化万物,而他的能力,却与天地连接。 他依靠神力做出的面具,可以迷惑现实,即便是最高神灵,都躲不过。 他依靠神力做出的指令与约定,即便是最高神灵,也必须得遵从。 若不是玄冥为了护他,让他自己许下“永生不能脱离冥界至尊”的指令,他恐怕在那场战争中,是第一个死的。 可这样,也无疑是给自己加了一道枷锁。 可让他后悔的不是这个…… 白月死后,重也死后,他听从玄冥之命,镇守冥界,以防妖族从他们手中夺走。 可他却没想到,在战争结束后,他竟然在冥界,看到了重。 他明明被句芒剑刺中,应该是魂飞魄散的,为什么还能重新凝聚起魂魄? 但他那时候问的却不是他复活原因。 “重,你为什么宁可把白月剥皮,都不肯为我所用!” 他问的是这个。 可那日,重依旧用很悠远的目光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而那种眼神里,依旧有身为他兄长的担切。 看到他那种视线,战后的平息让他也几度怀疑,或许白月和他,有发生过什么,于是他又问:“那你告诉我,白月究竟是不是你亲手所杀?” 可重的回答却是:“嗯。” 他心中颤动,却还是没死心的问:“为什么!” “彦,你对白月,抱有何种心思?”重问的很严肃,更没有因自己亲手杀了白月而忏悔,更是一副期待他说真话的模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对白月,抱有何种心思?”他还是这么问。 他不懂重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他有资格问?! “你有什么资格提白月的名字!”他一掌打向重,话几近嘶吼:“白月与我纵然不和,也有情分所在,与你,与梨白更是,你怎能如此狠心!” 重受了他一掌,却还是没还口。 当时重那种平静的样子,让他几次想把这位神魂重新凝聚的兄长再打死一次,可最后还是没下了手,而是又以神力打在他身上,并大吼道: “以我登彦之命,你,重!日后不能在我面前提涂山氏,狐族,涂山白月一字片语,若你犯了,你与梨白,都将被天劫所劈,堕入我冥界炼狱,永生万劫不复!并永生不能相见!” 带着神力,带着他登彦之命,这翻话,连接了天地,成了他的指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4章 心如止水,朱墨烂然 那时候,他看到了重隐有悲伤隐忍的眼神,他也在说了那些话后有些后悔,他还是想问出他真正的原因。 可重却再没机会说出了。 他曾问梨白,可梨白也不知道,他怕是无颜对梨白说这些。 黎野手术中时,萧止墨和白安安也在回家的路上。 陆以川在自己墓室中能感觉到法力提升的很快,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来自上次因白一穷把自己那些道法以精力给了他的缘故。 在他停下来后,法力又上了一阶。 这样的力量,足可以对付有八百年修行的妖魔。 细细算下他几次遭遇天谴,如今还能有这样的修行,也是难得。 安儿如今不知情况如何,如果他……真是陵墓中灵器所有的神力主人,可他……要怎么把这些神力收回来? 虽然这只是个猜测,但关于他记忆里,自己对生死淡然,一心想要收集灵器的态度,就可以说得通了。 若他有了神力,便可以救安儿的烧伤。 他又来到那些灵器面前,使出力量,他将剩下的八件全部浮在半空,试图寻找到使用它们的方法,却不料这一次,墓室有了异动…… 突然他背后棺椁传来了塌陷的声音,他一顿,转过头去,便看到自己的棺椁正在往下陷。 他连忙将灵器归位,瞬身过去看了看。 棺椁越陷越深,不像是地底突然坍塌,因看那多出来的洞穴内壁,都有青砖。 下面是有空间的! 这就像是一道机关! 一道能感知到他法力的机关! 可他这想法还没落下,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那巨大的棺椁下沉了大约一米后,洞穴内壁的青砖突然如被射出一般,将他的棺椁盖全部掩盖,发出了异常沉闷的声响。 但看着这些砖,他发现砖的表面却凹凸不平,有花纹,有凹陷。 他依旧不懂是怎么回事,记忆里,关于墓室的修建,他没有一点印象,但他能确定,这墓室的风格喜好一定是他亲自设计。 没有多久,那些青砖不再移动,可在他看到青砖扑成的凹槽后,心中一颤。 那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青砖拼凑在一起后,竟然形成了十一个带着花纹的凹槽! 凹槽宛如星象般排列,而这些凹槽,形状都不大相同! 但是……它们都能和他收集的灵器重合起来! 伸手感知一下这些砖,上面有力量! 思量片刻,他踱步到灵器面前,一件件重新细细看了一遍。 他一件一件,挨个儿拿过去慎重放在了凹糟内,当八件全部放好后,空余出的三个凹槽,看大小与花纹,怕是需要三件小灵器。 而他拥有过和见过的小灵器,有幻妙珠和锁心扇。 如果是这样,那他当初收集的玉白不算,但这三件灵器都在萧止墨那里。 甚至萧止墨曾经说过,他寻找过除去句芒剑外的十八件灵器中剩下的七件,看来自己要想知道最后一件灵器的下落,得问萧止墨…… 在他想到这里时,突然发现身上的力量竟然在慢慢增强! 怎么回事? 一看凹槽内放好的八件灵器,它们竟然发出了淡淡的幽绿光线,似乎是它们所带的神力在泄露! 准确的来说,那些神力全都泄露到了他身上! 可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几分钟就停止了,而他却也确定了一件事,他的身份……不单单是陆以川那么简单! 重。 他一定是这个身份! 意识到这个,他没再停留,离开了陵墓。 他要去找到萧止墨,拿回剩下的两件灵器,再寻找到最后他从没想起过,也未知的灵器,彻底把那些神力全部收回。 他能肯定,若是这样做的,一定能解除身上那棘手的封印,尤其是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 可就在他赶到白安安的病房后,人已经不见了。 解除了冥婚,他彻底找不到白安安的具体位置,萧止墨比他强很多,他找到他也很难。 复杂的情绪冲击着脑海,身体涌出一种莫名的慌乱。 他怕是从没这么犹豫过。 记忆不清晰时,因对梨白的思念与爱,让他几次想要去接近蓝冰儿,即便记忆里对雅水的感情无奈而又疲累,可他还是从安儿身上感觉不到。 可偏偏,就在今日,他选择与安儿划清界限。 可更让他濒临崩溃的是,他看到了安儿身上的端倪,意识到了她话里所隐藏的东西。 现在,他该如何去做,究竟安儿和冰儿,谁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 如果现在见不到白安安,那他也只能从蓝冰儿身上去寻找区别。 甚至在今天察觉到灵器的秘密后,他心情澎湃到难以平静。 他怕是生前,早就做好了要与自己挚爱重逢的一切准备,就等她出现了…… 萧止墨曾言灵器分散了木神句芒的所有神力,那神力以后要是能凝聚在一个魂魄身上,那基本相当于句芒重归于世! 如果他是,如果他是的话! 那他…… 就能和记忆里的女人,在一起了,不会存在什么人鬼殊途!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想到这里,陆以川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感觉所有的一切,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事全部解决掉。 就算还想不起太多,可他却明白,有一人,不能再等了,想要赶紧在一起…… …… 从医院离开时,白安安照过镜子。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的容颜,为什么会被变成现在的样子,可她却又不好意思问萧止墨。 头发及腰,眼睛的眼型变了,连唇形都变了,脸上的婴儿肥也荡然无存。 这无疑于整容,让她那很青涩的十八岁脸蛋,看起来有20岁,更重要的是,这模样就像是蓝冰儿的姐妹。 只是…… 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变了样,她反而没有怒意,甚至有一种来自内心的黑暗窃喜。 她竟然在想,如果和蓝冰儿长的像了,陆以川会不会多看看她?她变的更好看了。 可在看到萧止墨后,她连忙打消了这种想法。 她如今很明白“爱的人不爱我”的伤,她舍不得让对她很好的萧止墨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种心境究竟是对是错,可她已然不懂该如何去做选择。 陆以川,若真如我梦中那样,曾有一段很遥远的时间,你爱我,爱到可以为我去死,想我如今遇到你,一定是我还想再爱你的。 可比起爱你,内心真的有一种好痛苦的感觉,比起我,怎么更想你幸福? 想你赶紧做完自己的事,或者与你所爱在冥界重聚,或你早日轮回,投生好的人家。 如果……自私一点,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想要靠近的想法,依旧不能被理智和人情冲散,这种挣扎感,疼的锥心。 她靠在车窗上,紧紧闭起了眼,一遍一遍的压抑着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情绪。 听过很多悲伤的爱情故事,真遇到后,竟然这么绝望,好像掉进冰窟里,从头冷倒脚,万念俱灰。 到了碧萧园。 萧止墨有些想拉住白安安的手,她察觉到后,内心有些迟疑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等着他来牵她。 可在萧止墨的指尖轻触她手指时,他停下动作,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拉着她进了屋。 白安安看着这豪华的田园别墅,心里毫无波澜,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没有沾到泥土上时,不论停顿的风景多美,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止墨带着她又去了他的房间,他让她先坐沙发上随意喝点东西,他则去了书房。 白安安记得他说,回来是带他见一个人的,会是见谁? 不一会儿,萧止墨走了出来,白安安这时发现,他手里多了个东西。 她很熟悉,是玉雕白蛇。 “这个,还记得吗?”萧止墨坐在她旁边,摆弄着手里那尊玉雕,脸上带着淡笑。 “嗯,这个……你要它有什么用啊?” 萧止墨嘴角的笑越拉越大,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将窗帘拉严实后,他又一次把玉白扔向半空,以灵力注入,顷刻,有一女人从玉白中显出。 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白安安一跳,看女人那着装与发饰,明显是古代人。 只是在她看到女人那双眼睛后,发现,她与萧止墨很相似。 愣了愣,她看向萧止墨,满眼疑惑,这就是萧止墨要带她见的人? 她诧异之时,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声线:“墨儿。” 声音,尽是温柔。 萧止墨看了白安安一眼,而后站起身对女人毕恭毕敬,道:“母亲。” 白安安蓦然怔了怔,这竟然是萧止墨的母亲? 可她还好很快反应了过来,腾的站起身,赶紧鞠躬打了个招呼:“伯母。” “PU——”萧止墨没忍住笑出了声。 眯着笑眼看了看白安安拘束模样,他对面前的女人又说:“母亲,这是安子。”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了白安安那张脸上。 白安安看着女人那张绝色的面孔,还有她从灵魂上都能流露出的温柔,觉得她在很久之前,定是什么大家闺秀。 但她更是发现,女人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惊诧。 其实她也在想,如果萧止墨的母亲就是玉雕白蛇,怎么会出现在陆以川的陵墓里? 倏尔,女人开口讲了一句话:“墨儿,请千万要待这姑娘好。” “那是当然。”萧止墨在女人面前,看起来又恭敬又谦和。 这样的他,在白安安看来,比之前那种自带冰冷气场的样子,更帅气。 萧止墨……一定很爱他的母亲吧。 只是她又在心里乱猜着,玉雕明明是白蛇,为什么萧止墨是大黑蛇呢? “母亲,我打算明日带着安子一起去寻找七圣……”突然萧止墨又开了口,只是这话里,却有些欲言又止。 很明显,他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女人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莞尔一笑,“只要我儿认为是对的。” 她的话音一落,白安安便从萧止墨脸上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满是依赖和信任的开心。 他明明在笑,可她却看着很心酸。 她一点也不了解萧止墨,只会接受他卷天而来的好。 在她发呆之际,萧止墨与自己的母亲以眼神拜别后,将玉白收了起来。 之后,他抬手搂住了白安安的肩,问:“安子,我妈好看吗?” “很美。”白安安回答的很诚恳,更甚至她如今看萧止墨那神情中,有一种莫名而来的自豪感。 而后她又问道:“你就是让我见你妈妈吗?” “嗯。” “可是……”白安安迟疑片刻,“那你现在的爸妈呢?” 她之前也从凌一童那里听过,萧止墨虽然成了萧崇集团的掌权人,可并不代表爸妈推退出了家族企业,他的父母健在呢,只是居于二线而已。 萧止墨搂着她靠在了沙发上,语气有些随意而慵懒,“那是萧止墨的爹妈,不是我的,不过……我也有人类的姓名,我叫止墨。” “嗯?”白安安有些懵。 止墨,没有萧姓。 看白安安呆萌的样子,虽然她的相貌变了样子,可他还是能看出,她和那个蓝冰儿不一样,如此一想,心里安慰了很多。 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可能更不理解,于是他朝另一边挪了挪身子,挪出大概一个人的位置后,在白安安狐疑的目光下,一道身影从他这西装革履上出现…… 看到这一幕,白安安的眼睛越瞪越大,久久回不过神来。 有一长发如墨的俊美男子,与萧止墨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脖子上那很显眼的奇怪黑色印记。 他从他身体脱离,坐在了他腾出的位置上,而短发的萧止墨,却昏了过去。 “安子……” 本来还觉得陌生,但在这蛇妖墨开口说了话后,她安心了。 “你果然是附身在人身上的!”看着他,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生疏。 “不是。”止墨摇了摇头,“但也算是。” “不懂。” 蛇妖墨呼了口气,他看着旁边的人类皮囊,说:“简而言之,他之所以叫止墨,是因我的名字叫这个,而他的相貌,也和我一样。” “再者说,我已有一千九百一十九岁,他还不足三十岁。” 听罢他的话,白安安越来越不懂了,“你为什么要和他成为一个人啊?他是死是活呢?” 白安安问完,萧止墨还惬意的脸上浮上了一些犹豫,沉默几秒后,他还是没对白安安隐藏:“不是成为一个人,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他死了。” 白安安不问了,她只是很夸张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智商跟不上。 止墨呼了口气,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你不好奇我的来历?” “你会告诉我吗?!”白安安张口就问。 她想了解他,如果在什么事上能帮助他就好了,她不想欠他太多。 “嗯。”萧止墨应了一声后,他拿起了桌上的玉白,端详了片刻后,他又开了口。 “我不算是真正的妖,我母亲是人,父亲是蛇。” 在萧止墨轻轻说出这话后,白安安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样的故事,她听过的白蛇许仙是这样的设定,没想到,世界不仅是玄幻的,这样的故事真的存在。 “然后呢?”她压抑着激动,继续问。 “我母亲,是东周的公主,而父亲……如我化形一样,是一条黑蛇,如墨。” “心如止水,朱墨烂然,母亲希望我可以做这样的人。” 后来,萧止墨讲起了他的故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5章 止墨 东周战乱。 周氏皇室日渐衰败,诸侯雄起。 止墨的母亲,是周氏皇族的一个美丽公主,在她十六岁还未婚配之时,因战事,被父王下令下嫁一方诸侯。 他的母亲为了人民利益,并未反抗,心甘情愿。 却不曾想,送亲队伍护送他母亲在一般路程时,突然下了一场大雪,送亲队伍越来越难走,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 有一阵阴风,吹开了喜轿的遮脸,吹开了盖头,看到了他母亲的绝美容颜。 之后,那送亲队伍,从士兵到随从仆人,全部突然暴毙,只留下他母亲与一个陪嫁丫鬟两个活口,却不料,那丫头也成了哑巴。 后来在三天后,他母亲与丫鬟,还有一个男人,一起回了皇宫。 他母亲对自己的父王道,她在路上遇到劫匪,是那位英雄救了他,他有救世之才,留到宫中,定不怕有逆反的诸侯。 他的外祖父,也就是当时的周王,在试过男人的本事后,便应允了。 却不想,他母亲在短短一月后,被查出喜脉。 皇宫上下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而之后,那位跟随他母亲而来的男人,主动请缨,希望周王将公主许配给他。 念及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可以为皇室出力,周王又同意了,料想自己女儿,若不是与这个男人在路途中生出了情愫,那便是被劫匪玷污,他这个要强的女儿不肯说罢了。 正值乱世,皇室血脉被侮辱,会成为笑话。 之后公主虽与男人成婚,可因为怀孕,周王体恤女儿年纪还小,将公主留在了自己的行宫中,重兵看守,只待外孙出世。 可众人却没想到,公主这一怀胎,只是三个月,肚子便大的如同旁人临盆的模样,一百二十日后,她便生产了。 而生出的,不是婴儿,而是一颗足足有西瓜大小的卵。 当时,这卵吓坏了所有人,不少娘娘曾在周王面前请求将公主逐出行宫,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可公主与他的丈夫,却拼死守护这枚卵。 之后,周王听信谗言,认为女儿是被妖怪附身,于是在江湖寻找阴阳师前来捉妖,这一捉,捉到的不是公主,而是她的丈夫。 那位从出现就为皇室征战,守护百姓的男人,在朝堂之上,公然被一阴阳师打的现出了原形,竟然是一条墨蛇! 蛇妖不敌阴阳师,被打的奄奄一息,公主抱着自己所产下的卵,哭的几近沙哑,却不想蛇妖在最后濒临死亡之前,竟然抬起自己那吐着红信子的舌头,首朝着阴阳师重重叩了好多次,那双眼眸中,眼泪不息。 ——请求放过我的儿,它有我夫人血脉,日后只为半妖。 可即便如此,那阴阳师,还是硬生生把蛇妖剁成好几块,挖胆而死。 蛇妖一死,公主产下的那枚卵便开裂了。 在阴阳师携周王赶到之后,便看见公主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只是这男婴与别的婴儿不同,他从脖子到脚,有一道一道的黑色印记,来自他的父亲。 男婴虽有蛇妖印记,却也如正常男孩一样,惹人怜爱。 阴阳师见此,不顾及之前蛇妖的恳求,一心想要除去这半妖婴儿。 阴阳师言:此婴不除,定会在几年之后,化为蛇妖,为父报仇。 公主得知自己夫君已死,死活都要守住这唯一血脉,周王最终念及外孙可爱,女儿可怜,留阴阳师携其弟子,若有异变,再杀不迟,于是将公主软禁宫中,这一禁,就是六年。 六年之中,公主与孩儿并未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孩儿要比别的孩童更为聪明,三月学会人语,一岁熟读诗书,两岁便可与娘亲在那偌大的行宫互相依偎取乐。 若是在宫中花园看到了蹿出的小蛇,孩儿也会将蛇抓在手中,与蛇交流。 在公主的教导下,孩子谦卑有礼,公主怀念其夫君,也希望孩子永远安静祥和,在这乱世之中,做一位谦谦儒雅的君子,故起名,止墨。 心如止水,朱墨烂然,愿他一生平安。 六年后,公主由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出落的越发窈窕美丽,守着他们母子的阴阳师起了色心,欲除去止墨,得到公主。 止墨为了保护母亲,怒气冲头,激发了体内妖力,小口生出毒牙,咬死了阴阳师,而他也在一日之前,化成人身蛇尾的怪物。 之后阴阳师弟子赶到,六岁的孩子成了怪物,被阴阳师捉拿,公然游街,京城动荡。 他们将止墨押在周王面前,为给自己被毒害的师父一个交代。 看到自己的外孙有了妖形,为了安抚百姓情绪,只得下令处死自己的亲外孙。 一场由阴阳师们布起的阵法,孩子圈在一地窖中,而后用调制的毒液灌入,称只有这样,才能让蛇妖彻底死去,名为以毒攻毒。 公主绝望至心,眼看孩子就要死去,本想与他一同去了,却不想,那时候遇到了一位不出世的年轻男子。 男子戴着半面青铜面具,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身背长剑,手里攥着一副画卷。 他说自己来自深山,会些降妖伏魔的本领,可以给周王一个好生生的外孙,只要周王答应他一件事。 答应为他寻找一个人。 周王答应,之后男子不知在孩子身上使了什么法术,孩子一分为二,一半成了一个普通的六岁孩童,一半成了一条小黑蛇。 公主看儿子脱离了妖气,喜不自胜,抱着自己白皙可爱的儿子,喜极而泣之时,却不料那条从孩子身上脱离的小蛇,竟然对着她一字一句道: “娘,后会无期。” 一句人语落下,小蛇迅速钻入了地底,离开了那些人类的视线之中。 当止墨说到这里后,白安安看着他,抿着嘴哭了。 用后脑勺想,都能知道,如今陪着她的,一定就是那条离开的小蛇。 止墨没有说下去,可白安安看着他却问,“那时候,你是什么想法?你妈妈有什么反应吗?” 萧止墨眯着笑,看着白安安泪汪汪的大眼,他抬起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我没敢看。” 毕竟,自己是被抛弃的一半,当真是不敢看。 “那你……你后来去哪儿了,一个人。” 说出这“一个人”三个字后,白安安的心更是难过到不知该怎么办,她失去爷爷后,虽然成了一个人,可她知道,爷爷和家人都爱她,想起来,这也是安慰。 可止墨他一个人,度过这漫漫岁月,是怎么过来的? “我……”擦着白安安断不了的眼泪,萧止墨声音清淡了很多。 “去了一个很美,却很少有人去的山里,就是你军训的附近,那里曾经还有过一片梨园,有杏树,桃树,果树……梨树。” “然后呢?” “然后……”说到这里,萧止墨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可随后又带了些笑容,“然后很好!” 她知道他撒谎了。 “你没说实话。” “真的很好,春季能看到繁花盛开,夏季能看到果实一点点长大,我还可以爬去树上,吃一顿饱……”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呵呵笑了一声,道:“因我身子过黑,在光下鳞片很漂亮,曾经也被人抓过,小安子……你有什么童年趣事吗?” 他说童年,他轻描淡写的说童年。 所以他一人住在山里的时光,即便他是蛇妖,对他来说,也是童年。 “我……我没有,我身体不好,从小就是药篓子。”白安安应了一句,又问,“那你后来还见过你妈妈吗?” 他摇了摇头。 可接着他马上又说,“东周列国,世事动荡,民不聊生,我那时候只懂人语,却不算妖,只是一条蛇,妖魔都难生存,人兽更是如此,我想去看看母亲,却不敢,脱离了身体的另一半,我以自己的兽性,很难理解人心……” 说到这里,白安安隐约觉得,他似乎是怕她觉得自己母亲不要他,刻意为母亲解释了几句一样。 可要是这样,这哪是难以理解人心,他是在毫不掩藏的爱着自己母亲。 “我真正为妖能化人形时,已经是西汉了,初化人形,还是我六岁的样子。” 到了这里,白安安也理解了,他说自己只有一千九百多岁,可东周就存在,原来是以自己为人而算的。 “六岁……那还很小,你怎么过下来的?” 止墨没有回答,眼神拉了悠长,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西汉要比东周太平很多,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穷苦百姓,在街上讨要吃的。 而他,因是由蛇幻化,也曾想着想要做到母亲的希望,堂堂正正做一个人,于是他来到了人类市井中。 曾学过皇宫的贵族礼仪,他从不偷不抢,因自己灵力很弱,不会变化,只能化形为自己原来的模样,以六岁孩子的外表,学着那些乞丐,去讨要一两口饭吃。 白天,他就和几个人类小乞丐,混迹在街道上,他们偷抢,他不参加,他们遇到危险,他就偷偷去解救,晚上,他们也混在破庙里,一起抱着睡觉。 他体温较低,几次把几个小子冰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即便现在,想起那些后,他还是觉得开心,第一次,与那么多人,和他母亲一样普普通通的人,一起过着一天又一天。 可后来,他又成了一个人。 和那些小乞丐混在一起,因他是外来者,长的还出奇的白净,身上还有黑色的奇怪胎记,孩子王总是在排斥他,但小女孩们却喜欢他。 若是一起乞讨到了什么吃的,总是会最后一个给他,而他若是乞讨的多了,也是最后一个吃,他喜欢那种分享付出的感觉。 因为被人需要。 母亲曾教导他,要做对众生有用之人。 可是却不曾想,再有一次天狗食日的日子,他妖力难以控制,当着那些孩子的面,就恢复了原形,吓跑了那些小乞丐,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只有四岁,父母双方,不知怎的跟着那些大孩子一起当起了乞丐,小女孩很聪明也很水灵,几次都被那些勾栏妓院的老鸨给唬了去,但每一次都会被他救出来。 那个小女孩虽也怕他,却还是哭着递出她乞讨的馒头,分给了他一半,让他不要咬她。 那是除了母亲后,第一个不怕他的人。 月食过去后,他又化成人身,和小女孩一起相依为命,可他没想到,小女孩更喜欢他是蛇的样子,几次和他跑进山里,让他化为蛇,与她玩耍,若是他欺负了她…… 她还会抬起手,去敲他的头。 玩的乐此不疲。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几年才能长成成年的模样,就想着,如果小女孩和他一起长大的话,就在一起吧,像父亲与娘亲一样。 后来他带着小女孩沿途乞讨,曾经也在大门大户看到过人类成亲,那大红的嫁衣,着实漂亮。 那时候,他紧紧牵着小女孩的手,两个小乞丐站在人家的大门外,嘻嘻笑着。 “以后,我们也这样,好不好呀?” 那时候,那个小女孩,看着那位美丽的新娘,说着天真的话。 四岁的孩子,估计只是觉得能和他一起有个伴,就很快乐吧。 可他那时候却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与一人,相爱相守,就好了。 就像娘亲一直念想着他父亲一般。 如果按人类的爱情来说,那个姑娘,或许就是他的初恋? 这种美好的幻想存在了两年,他依旧是六岁的样子,小女孩也到了六岁。 有一日,小女孩独自去河边玩水,他去山里找吃的,两人分开仅仅半刻,他回去后,便看到小女孩在河中溺亡了。 如今,他依稀只能记得小女孩那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她那张脸经常沾染着灰尘,也从没穿过漂亮衣裳,他从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他回过神,看向了白安安。 眸光里,有挡不住的强烈情绪,遥远的,最近的。 他沉思了很久,之后才说,“就那么过下来的,躲着……” 终于是回答了她,白安安眨了眨眸,又继续问:“那你母亲呢?” 白安安想,刚才出现的,他母亲很年轻美丽,估计也是早早就离世了吧。 止墨叹了口气,“东周覆灭后,我曾冒险去过一次外祖父的皇宫,想要看看母亲的情况,后来听说……” “听说另一半的我与母亲都死于敌兵手下,而我母亲或许是想要找到为蛇的我,死后以游魂寻求一位大师,将她附身了一条有灵性的白蛇。” “我找了她很久,最后找到的只有玉白,有人比我先找到了母亲,以为她的魂魄为妖魂,把白蛇杀掉,将她封印在了玉白上,一直到现在。” 所以他如今在终于寻找到玉白的下落后,能直接扔一个子公司去换。 说完,他伸出手搂住了白安安,脑袋抵在了她肩头,姿势更加慵懒,就像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懒蛇一样。 “小安子,有你可真好啊……”他感叹了一句。 是啊,有人陪着,真的很好。 白安安任由她抱着,甚至她还在想,如今自己和萧止墨,就像患难里,彼此的依靠。 她抬起手,捋了捋他的长发,“好长,怕是比我还长很多吧!” “嗯,母亲头发很长,我化形后,也长。”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长的很像小女孩?” “据说是这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6章 喝了吧 叩叩—— 两人依偎说话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一愣,齐齐朝门口看了过去。 缓了缓,止墨从白安安身上直起身子,他又隐藏在萧止墨身上,而后道:“和静。” “和静姐!” 白安安对和静有一种好感,她知道自己被和静洗过澡,那样一个富家千金,还是当今娱乐圈的影后,没有一点架子。 但是她也想过,她应该对萧止墨是有别的感情的,超越友情那类。 突然,关于这些事,也想看看蛇妖墨的看法。 萧止墨坐在一旁,竖着耳朵,能把门外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在他察觉到和静又准备再敲一次后,他站起身,去开了门。 “打扰到你了?” 刚进门,和静便问。 萧止墨想白安安不讨厌她,转过身,冷冷吐出一字:“没。” “那就好。”和静说着话,跟着他也一同往屋内走着,只是在她看到白安安的模样后,脚步顿了顿。 下一秒,她微微一笑,然后从容道:“我看到你来了,问叔你没有吃东西,就过来问问。” 适才,萧止墨才想起白安安也没吃东西,他看向她问:“饿吗?” 白安安此时有些心虚,她也在在意自己样貌的突然变化,很怕和静发现个什么端倪。 “还好。” “那就吃些东西吧。”萧止墨说罢,没再朝白安安走过去,而是又转过了身子,“和静,你吃了吗?” 和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没啊。” 接着她又道:“我就是过来看你吃了没,你没的话,就一起吧,吃过的话……我就自己去吃点。” “话说,你今天怎么在我家?” 但萧止墨说了这话后,和静突然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 “就陪陪伯母啊。” “好,那我去厨房吩咐一声,你和安子在这里坐坐。” 撂下一句话,萧止墨离开了。 和静走过去,坐在了白安安身边,她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看到沙发上白安安身边多出的两个淡淡的凹陷后,双眸微微转了转。 之后,她在止墨刚才坐着的地方坐下去,盯着白安安的脸看了几秒,笑着说:“又见面了。” “静姐。”白安安客气了一声。 “听说,上一次止墨陪你回家了?” 白安安一顿,连忙点了点头:“啊。” 和静又笑了笑,“我能碰碰你的头发吗?发质真好,感觉突然变长了好多啊。” “可……可以啊。”白安安与人打交道很少,她完全不懂拒绝。 但一看和静的头发,染了色,有点干枯,和上一次她见的样子完全不同,她难不成是最近一直在休假,没有去仔细打理吗? 和静抬起手顺着白安安的头轻轻朝着发尾摸了摸,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之后她说:“你接的头发吗?” 接的? 白安安之前的头发,与现在的长度,差了将近十厘米,这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长出来的,和静这么以为,她便赶紧点了点头:“嗯,脸也……” “没事,很好看呢,止墨喜欢就好。”和静知道,她肯定是想说自己整容。 白安安没想到和静竟然会这么为人排解尴尬,她顿时对和静更为刮目相看。 这么优秀的女人守在自己身边,怎么萧止墨会喜欢上她呢?难道是因为她是至阴女? 可现在,她也知道这至阴女,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当的,她怕不是上辈子是有什么身份的人。 “嗯。”她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和静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她直视着白安安的眼睛,问:“安安,问你件事可以吗?” 白安安的心忐忑起来,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桌上没被萧止墨收走的玉白,她眼神很明显,和静跟着她也看了过去。 白安安见状连忙答:“可以!” 和静先是带着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继而才说:“止墨从小一到换季就身体不好,他……我没敢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和你离开的时候,生病了没有啊?” “没有,这一次,他身体很好。” 但是,在白安安这么回答后,她算是明白了,和静对萧止墨的感情,不一般,绝对不一般。 和静点了点头,“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因为父母的缘故,我可以来他家里,但碧萧园,你是第一个他带回家的女孩子,安安,我想……” “静姐,您说吧。” “也没什么,我后天要去好莱坞发展了,可能之后,近两年就不回来了,止墨他……他很纯粹,对一个人好,对很好,往骨子里的好,你……” 说到这里,和静红了眼,“你不要辜负,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就对他好,行吗?” 这怕是白安安第一次听和静说略带有威胁性的话。 她以往看过的书里,情敌相见都是分外眼红,就如她和蓝冰儿一样,巴不得对方离自己爱的人远远的,为什么到了和静这里,她这话里,却是满满的成全。 “静姐,您对他……” 和静别过了眼,没有说话。 但那种表情,就是了,她爱他。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和静怕是不知道萧止墨已经成了蛇妖墨,此时再想想止墨所说,萧止墨已经死了,这要是被和静知道,怕是很大的打击啊。 白安安陷入了纠结,可和静却赶紧擦了擦眼泪,“好了,我不说了,你也不要跟他提,我说过这些,嗯?” 看着和静,白安安越发觉得,她不仅是爱着萧止墨,还对他有些怯意,而这些怯意,怕是因为蛇妖墨。 “嗯。” 白安安也不敢去多说什么,毕竟情况不一样,但她还是又问,“去好莱坞也不能和他说吗?” “没必要。” 和静只是说了三个字,可白安安不难听出,她省略了的话,不是一句两句。 她也能懂,蛇妖墨对和静完全没有情分,若是想从分别这件事去寻求他的关心,怕是更要失望, 和静许是怕萧止墨发现她和白安安说了些什么,交代了几句重点后,便再没说这些,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新戏,期待白安安有时候可以看看。 不久后,萧止墨回来,三人下去吃晚饭,饭桌上,萧止墨打了几个电话,当着和静的面,便告诉了白安安明天就要去的地方,是一座海滨城市。 这一晚,陆以川并未去看蓝冰儿,他把萧止墨和白安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寻了一遍,最后在终于得到萧家老宅是碧萧园后,他走到那里,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料想萧家那种大家族,还有萧止墨存在,定会防止任何邪物去侵犯他们的风气,破坏他们的风水,对于生意人而言,他们尤为的信这些东西。 由此可见,萧家大宅是有好几层结界保护着的。 翌日。 萧止墨带着白安安去了那个地下交易场,他并未在那里得到七圣,而是花了一点价钱,知道了七圣的确切位置。 就在他昨晚得知的海滨城市的一个临海的村落上。 于是他雷厉风行,直接动用了私人飞机,把手下的精英保镖组织了一个探险小队,然后带着一个柔弱姑娘白安安,就要准备出发。 却不想在他的私人停机坪上,和静却比他早一步出现在了那里。 从他成为萧止墨后,他不会开车,若是需要离开B市去外地或者国外开紧急会议,全部用私人飞机,他这一点与之前的萧止墨完全不同。 萧止墨是个喜欢热闹探险的人,他没有一点阔少爷的架子,读大学的时候,也会揣着可怜巴巴的千把块钱,和同学们坐着火车去拉萨。 和静很了解以前的萧止墨,所以他一旦变了,她更会看在眼里。 萧止墨带着白安安看到她后,本想无视,却不想和静却奔过去,递给她与白安安一人一瓶黑色的药水。 “这是什么?”看到不明的东西,萧止墨的潜意识就会防备,与生俱来。 “药,你身体不好,安安身体也不好,我给你们做的。”和静话说的有些紧张,就像一个没演技的新人演员一般。 看着她那副模样,萧止墨推开了,“不必。” 可在白安安看到和静那隐忍着难过的眼眸后,她拉住了萧止墨,“喝了吧……” 立马,萧止墨便正视起来,他又看和静一眼,然后接过和静递过的药拧开嗅了嗅,有一个苦涩的中草药味,却不浓。 他存在很久,对大地上可以做药的草都了解,可这味道,他没闻过,但却也能察觉到,这药没什么特别。 他虽不喜欢和静,倒也知道这女人心眼不坏。 之后他把药递给了白安安,“你喝吧。” 白安安抿住了唇,即便如今的萧止墨已经不是以前的萧止墨,但和静这份心意,她觉得萧止墨接受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她还觉得他是人,还在担心他出远门生病,想起自己和陆以川的处境,她有些于心不忍,总觉得自己能理解和静的忍耐。 “一起,求你一次。” 当着和静的面,白安安语气里隐有些撒娇。 萧止墨真是第一次听她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双因看到和静冰冷下的眼睛瞬间温柔了不少,他想了想,并未拒绝。 拿过另一瓶,他打开直接一饮而尽。 他没说一个字,只是用行动告诉白安安,他听她的话。 看到这个,和静只觉得心宛若被人活生生用刀剜了一刀。 曾经,萧止墨也这么听她的话,乖的就像一只哈巴狗,她送他外号儿子。 那时候,她再怎么不坦率,也想着,以后和这个“儿子”再生一个儿子,她一下养俩好了。 每个人的爱情都不同,她也有她爱的方式。 可现在,她总觉得,自己一定是用错了方式,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如果她能坦诚一些,能听他的话就好了。 世上,可有后悔药吗? “谢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萧止墨就像施舍一般,给她客气了一句,带着白安安上了飞机。 她呆在那里,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飞机起飞时,才是上午10点。 陆以川找了一夜的萧止墨未果之后,便放弃去了冥界,他需要去和单轶从长计议。 若他的身份不一般,那随他陪葬的单轶,应该也会有些身份的。 在明代,单轶不单单是他的随从,也是他的副将,二人具体怎么认识的,他目前也未可知,但是论感觉,他知道二人认识很久,交情定不一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7章 进墓 萧止墨一行人到达目的地后,是下午。 这是白安安第一次见到大海。 从今天的夏季到秋季短短的时间内,她经历了很多个第一次。 有许多第一次,或许是都是开心的,可她却总觉的恐慌。 就像是自己离死不远一般,于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贵人,他带着她见很多自己从未见过的美丽风景,认识很多普通人估计一辈子都很难见到的人上人,用过很多她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高档餐饮…… 似乎当她在今年把这些全部体会过后,人就会消失。 脚步迈在那松软的沙滩上时,她控制不住的这么想。 自己遇过的危险有多危险,她不是不知道。 萧止墨这次,牵住了她的手。 昨天他与她坦诚了自己身份身世之后,今天他们看起来关系更近了一些。 “呐,萧止墨,你来这里要做什么呢?” 她问。 萧止墨只说要带她去玩,但她能感觉的到,他肯定是还有别的事情做。 这里的太阳还很刺眼,萧止墨眯起了眼睛,他盯着白安安那在太阳下姣好白皙的面容,沉默了片刻。 之后带了些轻笑问:“安子,你觉得如果我能成神,怎么样?” “神?” 白安安心里一惊,瞬时脑袋中的那些梦境乱成了打结的毛线,成了乱七八糟的一片,其中包含了那么多玄幻难以去想象的信息。 在萧止墨没回答之时,白安安有些犹豫的又问:“世界上,会有神吗?” 话毕,萧止墨眯起的眼睛里掬着一湾浅笑,他那张迷离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看尽她的灵魂里。 “有。” 萧止墨定定道。 她的伤,不就是神治好的吗? 说不定她也……是。 只是,以现在的年代来说,究竟世界上存在多少神,他不知道,神界是一个比魔界还要难以进入的存在。 是如今很多与人类共同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妖,渡劫都很难踏入的地界。 那个地方,只能有两个字来形容。 神,圣。 白安安又缓了片刻,问:“那你如果成了神,会是像你之前所说的,成为金色吗?” “我属性属土,土生金,应该是可以飞升为金蟠。” 这听起来,很厉害。 “我之前听爷爷说过,妖变成神仙,要渡劫难,你也会吗?” “嗯。”萧止墨点了点头,脸上有了些难色。 渡劫,似乎对于他来说,也是很难去冒的险。 的确,若是安于现状,佯装为人过人类的纸醉金迷,成神渡劫,或许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自古以来,留恋凡间的妖魔鬼怪,比比皆是。 白安安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冷峻。 “不渡劫会怎样,妖修行就必须得飞升吗?” 看白安安隐有担心的模样,萧止墨像是纠结了很久后,才道:“我……还是飞升吧。” 言外之意,他也是犹豫不决的。 海上偶尔传来几声海鸥的叫声,白安安看着那波光粼粼,海天相接的海面,没有再问了。 片刻后—— 萧止墨突然说:“安子,今晚,我要去一个地方,你想不想陪我去?” “嗯?” “那地方,很暗,会有凶险,不过有我在,我只是在想……” “去!” 白安安打断了他的话。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今晚上要去的地方,肯定与他来说,也很危险,可他还要坚持去,还要带着她,想必…… 这件事,或许他也是因为她,最起码有一半是因为她,才会去做的。 萧止墨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痛快,他猛然一震,可随后薄唇浅扬,冲她笑了笑:“好。” …… 在那个村落之中,他们并未寻找民宿,而是直接扎了帐篷,来了这里,首选晚餐当然是海鲜。 白安安看着那些烧烤的海鲜,垂涎三尺。 她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烧过一次后,现在身体变好了不少,食欲都变好了。 晚上她吃了不少,可萧止墨却没吃几口,他不喜欢这鱼腥味。 提起这鱼腥味,再看白安安那与蓝冰儿相似的脸,他突然想起,蓝冰儿的血就是一股鱼腥夹杂着淡咸的恶心味道。 她上辈子是鱼吗? 又或者是…… 突然想到这里,萧止墨心里咯噔了一声,再看白安安。 自从她被神治好后,他总会突然觉得她很陌生,这种感觉让他很恼火,真的很莫名其妙。 海边的星空,晚上美出了天际,偶尔还能看大远远的海面上跳出可爱的海洋动物,大概是海豚吧。 十点。 萧止墨命令保镖看守好他们的帐篷,他拉着白安安两个人擅自离开了。 两人都身着便装,没有采取任何装备,就这么踏在沙滩上,由萧止墨领着,他们走了很远,最后踏进了海水中。 夜晚的海水很凉,白安安还没哆嗦一声,便察觉到身体突然热了不少。 一定是放在她身体内的,萧止墨的另一半精元发挥了作用。 虽然知道跟着萧止墨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可在夜里,二人往深海里迈进去,白安安还是觉得恐惧。 海水从他们的脚踝到膝盖,逐渐淹没了腰,最终又淹没了脖子。 眼看着头都要没入在水中,突然他们前方开辟出了一条水路。 萧止墨的手使劲攥了攥她的小手,而后他们两人周围布起一层结界,在这深黑的夜里,隐隐散着淡淡的白光。 他们上方的水面被力量劈开,空气透过了结界。 “安子,你喜欢水吗?”突然,萧止墨带有深意,问了她一句。 “喜欢。”她脱口便道。 “嗯。”萧止墨没再问了。 这一次,她的三观比初见陆以川颠覆的还可怕。 来自于萧止墨的神秘力量,可以劈开水路,他们可以在水中行走。 但他们也没走多久,便踏在了地面上,水里黑的可怕,白安安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在萧止墨突然朝着某个地方,发出一道灵力后,借着力量发出的能量,她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竟然有一道门。 “我们到了。” “这是哪里?” “某个先人的墓。”萧止墨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白安安想起,她曾看过一点点关于盗墓的书籍,其中记载,古代墓室中,机关重重,找到墓室,也很难进去,说不定其中还有很危险。 就比如陆以川的墓室,就有守墓蛇看守。 那些能爬出墓室的蛇,还咬了她,别说踏进墓室后,他的陵墓会设多少机关了。 “我们是要进去吗?”她喉骨吞咽,到底还是有些胆怯。 有一种感觉超脱常理,她的梦境,带给她的感受非常铭心刻骨,记起来后就很难不去当回事。 她甚至几次在想,若不是因为那些记忆,说不定她对陆以川,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的……舍不得。 甚至梦境里自己内心的感觉夹杂着自己从认识他后,两人那短短的相处时光,她更觉得陆以川是她最为特别的人。 若用一句话来说。 那大概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但抛却这些,她还是那个在梨白村土生土长大的白安安,知道那里的一切,有自己成长了十八年来的行为习惯。 对于墓,她若是这么进去,会中邪的吧。 潜意识里,她还在这么白痴的想。 萧止墨没回答她,已经在用灵力试探进去的路了,看样子是必须要进去了,白安安便象征性的在门外合掌拜了拜。 算是尊重。 那副胆怯的样子,还是白安安,那个内敛敏感的姑娘。 倏尔,萧止墨找到了路,“安子,来我背上,我们要进去了。” 白安安一顿,没说太多,很听话的走过去,爬上了他的背。 待他把她背好之后,腾出了一只手,朝着那扇大门的左边偏处释放了一道灵力,刹那间,那里轰的开了一个洞,白安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胸口猛然一疼,脑袋一瞬间仿佛缺氧一般。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人已经到了墓室内。 接着是“轰隆隆——”剧烈声响。 萧止墨打开的入口处进来了一波海水,而那条路也被门口坍塌的石头给堵了个死死的。 只是令白安安觉得诧异的是,这被海水掩盖的墓室里,竟然有光! 她虽有不安,但因被萧止墨背着,还是觉得很安心。 他们越往里走,触动了墓室机关,但萧止墨一脸无谓的直接用灵力对付,普通人盗墓需要好几天的事儿,在他这里只用了十来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很深沉的一个墓穴。 而白安安就成了那欣赏风景的。 她看着墓室里的壁画,和一路上的陪葬武器,都比较简单且青铜器多,一看这年代就是在西汉之前,这一定是一个很老的墓。 就在白安安刚准备问的时候,突然萧止墨猛的顿住了脚步。 而她左右看着的眼神,也突然被一道强烈通透的蓝光吸引了视线。 扭头一看,这墓室里,竟然架着一座桥。 而这桥下,是一湾深黑色的湖,看起来阴森而恐怖。 而在桥的另一头,有一物体,散发着蓝光,因光太强烈,根本看不到它具体的模样。 看到这个,萧止墨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侵略道,“七圣。” 那些光很漂亮,白安安忍不住倒吸口冷气:“那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嗯。”他应一声,两手把白安安的双腿紧了紧又说,“安子,若等会儿过去,有什么东西钻入你的体内,记得打开你的双臂。” “为什么?” “接收力量。” 萧止墨说罢,回头饶有深意的看了白安安一眼。 之后他回过头面色沉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8章 找不到了 “好。”白安安没有多问。 之后,萧止墨背着她,很谨慎的朝蓝光一步步靠近着。 越来越近后,那些光愈发的刺眼,许是好奇心作祟,白安安双手撑在眼前,想要透过光,看到具体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们离七圣还有几米的路程之时,突然那道光的中央,传来一道很浑厚的声音。 “来者何人?” 萧止墨脚步一顿,没有回答,而是背着她继续朝它靠近着。 白安安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吓的赶紧闭紧了嘴巴,连气都不敢出一个。 他们没有回答,那其中也再没有声音。 可突然的,就在萧止墨又走了一步后,那刺眼的蓝光猛然泛白,有一束能量朝他们袭了过去,萧止墨眸子一紧,还没做出反应,那束能量直接透过白安安的脑门,直接进去了! 须臾,她扑身而来一阵强迫的压力,想起之前萧止墨交代她的话,她连忙放开萧止墨,撑开了手掌。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种异常炙热的气息,似乎融进了自己的血管里,而后便消散了。 萧止墨就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彻底恢复之后,两只手又扒住了他,才问:“身体热还是冷?” “热。” 这是她的直观感受。 一听她是这样的回答,萧止墨的手一顿,而后紧了紧她的腿,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 “热就好,那我们就可以继续了……” 接着,他冒了一句白安安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迈开步子朝前继续走着。 之后在他又走了四五步之时,突然从那蓝光中,挥散而来一阵可怕的吸引力,白安安刹那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通过嗓子眼被吸出去了,那种莫名的压力,当她忍不住张开了嘴,眼睛猛然闭起。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后,环境变了。 四周发着幽蓝冰冷的光,寒气肆溢,仿佛要把人冰封在此处一般。 周遭全部禁闭,没有一处空隙,太阳看上去,竟然是一层一层的,能看得着,却根本没有路可以上去。 这规模,就像一座塔。 “这是……”她问了一句。 “七圣之中。” 萧止墨严肃应道,而后把白安安放了下来。 接着他迈开脚步逆时针方向在这里细细打量着,还不忘对白安安说:“小安子,你去中间,盘腿坐在那里,切记不要乱动,我在这周围看看。” 去中间盘腿坐着? 白安安虽不懂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如今她无条件信任萧止墨。 这里的温度低的可怕,她的四肢明显的冰凉,可身子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身子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就像聚集在了她的腹部一般。 她腹部有过奇怪滚烫的感觉,而原因都来自陆以川与她的以阴化阳。 每次他做完之后,她的小腹总会觉得憋胀,而后就有一种很热的感觉,就像暖宝宝直接贴在子宫内侧一般,只不过这种感觉很短,十来分钟后就消失了。 可现在,这种感觉很强烈,导致她并没因为这七圣之中的冷气而瑟瑟发抖。 她坐在中央,看着围着塔转了一圈的萧止墨,不知他究竟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甚至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甚至她更好奇,这东西之前看,她以为只是一瓶矿泉水的高度,去没想到,居然能容纳下她和萧止墨。 这真的越来越打破她的认知,她深刻的认识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在B市。 蓝冰儿的病房内,她身着一身病服,正在落地窗前放置的瑜伽垫上做瑜伽。 透过玻璃上的影子,她看着身后站着的男人,席无玥。 在她做了几个动作后,甚至放平整,目光通过玻璃看向了席无玥那张冷冽的脸:“表哥,还没找到他们?” 席无玥沉默片刻,冷冷吐出一字:“没。” “那……她好了?”蓝冰儿又问。 “或许。”又应一声后,席无玥迈步走到了她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他呢?” “离开就没回来过了。”这话,蓝冰儿说的略有悲伤。 席无玥没有接话,她便又道:“安自出世以来,就深得妖族族人之爱,连羲和都一度想要认她为义女,没想到到了现在,她依旧是这样。” “除此以外,她还能与巫族最难接触之人成为好友,果真是,玉雨梨白,如昆仑山之雪?” “冰儿,有些记忆,一直记得不见的是好事。” “可是你要我怎么忘?”蓝冰儿带着笑回过了头,那张被白安安抓伤的脸,如今卸了几块纱布,但还是不难看到抓痕。 “若是忘了,他估计连看我一眼都难吧?” 席无玥看向了她那张脸,视线突然异常用力,她那故作从容的美颜僵了僵。 对他这种目光,表现了诧异。 四目相对,席无玥也没去回避,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席无玥一字一句道:“失去自我,从来都是悲剧。” 瞬的,蓝冰儿噗呲一笑,“那我如果说,我的性格也可以变成那样呢?” “不会。” 席无玥果断拒绝了她的话。 倏然的,蓝冰儿那挂着笑的脸慢慢凝重,那双大眼里,恍出晶莹。 “如果,是她安的性格,变了呢,那他还会爱她吗?”话毕之后,她那张温柔如水的模样带上了隐隐憎恨。 略显狰狞。 席无玥凤眸一敛,抬手掏了掏衣服上的兜,手刚摸到烟盒后,他动作一顿,而后作罢了。 下巴一抬,他语气里有一种隐带伤心的沉厉口气,“如果我装作猜不到你话里的意思,你会怎么做?” “你想吸就吸,我不怕呛。” 蓝冰儿避开了他的视线。 “回答我。”席无玥并没被她转移了话题。 他这么逼问,蓝冰儿从瑜伽垫上站了起来,她猛的转过身子看向了席无玥,语气抬高了几分:“能怎么做!你告诉我,你究竟要不要得到她?” “她身边那条蛇,你杀他不用一分钟的工夫!你为什么不做!” “你说找不到她,那那条蛇,你也找不到了?” “安静。”席无玥抬眸看着突然跋扈起来的蓝冰儿,冷冷说出二字后,还真掏出了烟。 噙在嘴边,手在空气里一划拉,冒出火花点燃了烟,他猛吸两口又道:“真找不到,上午之前之前,我曾看到他在萧家的停机坪,却看不见白安安。” “真的?”蓝冰儿不信。 “之后,有一个女人,递给了他一瓶汤,他喝掉后……”说到这里,席无玥吐了口烟圈,补充道:“就找不到了。” “汤?什么人给他的?” 席无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落地窗外,随意把烟灰往旁边根本没烟灰缸的桌面上弹了弹,之后伸出去指了指落地窗对面的景色。 只见在那里,挂着和静的巨幅广告。 广告之中的和静,笑的优雅,代言的是国际某奢饰品的护肤广告,看起来宛若从天而降的女神,看到那里能被很多人瞩目,于是附身在此一般。 当真是美的窒息。 看着广告上很明显的代言人签名,蓝冰儿狐疑:“和静?” “萧止墨的青梅竹马。” “这我知道。”看着那副广告,蓝冰儿的眼神幽深起来,“你还没回答我,那是什么汤。” “估计是……保护妖精元的东西吧,那条蛇,算是善妖。” 蓝冰儿又回过了头,“她知道蛇妖附身她竹马的事?” “不了解。” “那她怎么还给他喝那个?” “谁知道。” 席无玥看起来一副不想多说这事的模样。 察觉到了他的敷衍,蓝冰儿柳眉一跳,大眼眯了眯,“表哥,你说善,是登天的捷径,还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 这句话,她说的也城府满满。 席无玥连吐了好几个烟圈,没有回答,说:“句芒剑我拿走了。” 他突然说这个,蓝冰儿之前那阴森的样子瞬间荡然无存,“那是他的东西!” 席无玥长腿一交叠:“你想不想他今晚就来看你?” 蓝冰儿蓦然怔了怔,她缄默不语,但那垂下的双眸,还是告诉他,她想。 又过良久,她才又看向了席无玥。 “你呢,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对安,又要做什么?” “这你不该管。”席无玥死死将吸掉的烟蒂直接摁灭在了桌面上,“她与那条蛇,估计会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一段时间,这对于你……” 席无玥的话还没说完,蓝冰儿便猛然瞪大了双眼。 知道她懂了,他也没再说下去。 而他的意思也是,白安安与萧止墨走了,那她和陆以川,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 这个消息或许来的太过突然,蓝冰儿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呆站在那里,脑海里把席无玥这句话过了一遍又一遍,看他站起身就要离开了,她又拉住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 “控制句芒剑的剑灵,通过剑本身,是最好的选择,剩下的,你自己掂量。” 说罢,席无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蓝冰儿一眼,抬步离开了她的病房。 眼看着席无玥就要走到门口了,蓝冰儿又看一样对面的巨幅广告,迫切的问:“蛇妖对那和静,什么态度?” 席无玥角度顿了顿,淡淡答:“不是个什么好人质。” 【重申一次,这一周欠的更,会在之后日更一万+的补回来,请看题外话和留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9章 恨只比爱少一笔 之后,席无玥离开。 B市的夜依旧灯火阑珊。 在B市某郊外的一个县城内,那里有一座寺庙。 寺庙比起县城里商业化的大庙有些逊色,平时很冷清,只有当地的人会在逢年过节去上一炷香。 里面的方丈是位师太,据说是从小便跟随师父守在了这里,如今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十多年了。 今晚,在这寺庙的一间禅房内,几盏青灯,一方小石桌,两个坐垫。 方丈靠左而坐,她的对面,坐着和静。 见和静跪在那里,双眼通红,一手拿着一根细毛笔,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她的前面,已经有了不少她抄写的。 方丈手中攥着佛珠一颗一颗拨动,口中正在念诵经文。 方丈念诵一句,她抄写一句。 抄着抄着,她神情流露出一丝难受,方丈见状,手中动作一停,道:“歇会儿吧。” 和静面带微笑摇了摇头:“先写完这一章。” 方丈点了点头,口中继续念叨着经文。 抄完之后,和静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问,“方丈,这样真行吗?” 方丈衰老的眼角微微睁大一分回答:“心诚则灵。” 听了这话,和静眸光一亮,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所抄的东西,而后点了点头。 “方丈,我现在还能去拜拜佛祖吗?” 方丈无奈摇了摇头,“若是说,缘分由天定,如果世间所有善男信女都如和施主这般努力,那红线难断啊……” 和静冲方丈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走去了佛祖像之前,虔诚的跪下,叩拜。 礼拜之后,她又走回方丈身边。 此时,有一小尼姑正端着两杯茶过来。 和静走过来坐下,看到了茶的颜色。 如中草药。 待小尼姑离开后,和静看着捧起一盏茶的方丈,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方丈,他与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吗?” 方丈淡淡一笑,“阿弥陀佛,具体如何,贫僧也不知,但那种草药,受佛祖庇护,人心善,定可以发挥最大作用,恶魔万万找不到。” 和静沉思良久,她鼻头一酸问,“他当真遇到邪物了?” 方丈双手合十,“和施主,心是镜子,但照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他究竟还是不是他,你得问你自己。” 和静一愣,而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冥界 单轶抓耳挠腮了好大一阵,表情异常沉重。 “将军,如果您前世的前世真有大身份,那我陪您殉葬,会不会也是因为我有什么身份呢?” 陆以川只是看着他,并没多说什么,但那副表情,表示他的确也是在怀疑。 “将军,我觉得您找不到白安安,还是去找蓝大小姐问问吧,不管她说不说,我觉得以您的城府……阿不,您的心思,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 单轶见陆以川表情难看的可以,但听了他的那些记忆后,还是忍不住激动。 “将军,您要真是神,千万不能忘了属下陪您一起死的衷心啊!” “如今我也算是个小鬼仙,不投胎,以后也能修仙的,将军,您在听吗?” 陆以川略觉得他烦,先是冷冷剜了他一眼,而后才道:“你让我去找冰儿,我不在的时候,她情况如何?” “除了脸有抓痕,烧退了,现代这医生可真比咱们当年凶猛,打个针病就好了。” “但比起咱们的法术来说,还是略逊一筹,将军,您说若是世人知道他们传说之中的妖魔鬼怪是存在的,会如何想?” 单轶说了那么多,陆以川只回了一句:“你今日话有些多。” “从咱们解除封印以来,您一直陪着白安安,您知道我这数月来多孤单吗?啰嗦两句怎么了?” 他还闹起了小脾气。 提起了白安安,陆以川那张冷俏的脸无意识带上了担忧。 安儿怕是不愿见他了。 但为了那些灵器,他还必须得找到萧止墨,挨个打听清楚那些灵器的具体下落。 看他又有了纠结,单轶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陆以川虽然面冷少言,但不代表他没有表情。 不过他的表情也很少就是了,但他如今这个表情却很新鲜。 只在担心白安安时,才会露出来。 想了想,单轶一把拽住了陆以川的胳膊,嘻嘻一笑,说:“将军,不论哪个女人是您爱的,要我说啊,反正咱们那个年代可以三妻四妾,你干脆都收了好了!” 陆以川怒眸一瞪,“住口!” 单轶撇撇嘴,叹了口气,“您啊,说好听了叫专情情种,难听了叫……” “叫什么?”陆以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将军对感情如此忠诚,是乃佳话,但是……” “又但是什么?” “纵然您怀疑白安安与您记忆里叫梨白的女人也有很多直接牵连,但据您对那位雅水的叙述,我觉得她心眼儿不少,会不会这些有算计在其中?” “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都与梨白有关,但您脖子上的梨花,应该不是您与生俱来,而是属于一个女人,您觉得我这么想可对?” 陆以川不置可否,他问:“你说这么多,究竟要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人间已经是深夜,之前那位蓝大小姐一到午夜总会醒过来,您不趁那个夜深人矫情的机会从她那里得到些具体的事?说不定那蛇妖经常出入的场合,她也知道一点。” “他要做人,指定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不然千辛万苦憋屈自己活成人,岂不没什么意义了?” 陆以川紧蹙眉毛,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别用你的思想想别人。” 说罢,他沉思半晌,才又道:“你去寻寻萧止墨在哪里,我去……看看冰儿。” 但最终他还是把单轶的话听进去了。 “好嘞,您慢走!古德拜!” 单轶立马一躬身子,点头哈腰,摆起了根本不存在的小手绢,痞里痞气的模样。 陆以川没有看他,只是一味的往前走着,但还是冷冷呵斥了他一句: “少整那些洋腔北调。” 语毕,他瞬间消失。 看主子走了,单轶才敢嘟囔一句:“有本事你以后一句也不说,切!” …… 在七圣之中。 萧止墨转了几圈后,明白了一些事情。 看白安安盘腿闭着眼睛,没有任何戒备,他双眼猛然泛出红光。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有一股来自七圣四周的力量正在慢慢窜进白安安的身体中。 须臾,他目光里流露出一种陌生和悲伤。 “果然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七圣是宝,自西周建立以来,他就被一位阴阳师打造,存在至今。 阴阳师不论品性如何,分派是否随曾经年代的大流,但终究不会做什么恶事,被阴阳师养出来的宝物,多半都是拥有至善之力。 若是遇到神,不论是人修的神,还是妖神,它万不会有什么敌对倾向。 若是遇到妖,他们会戒备,若是能感觉到一样东西,它不会主动攻击。 那一样东西就是:善。 萧止墨不得不承认,他在极易堕化为魔的妖界,活的有点窝囊。 第一,他的生母是人,他不算正统的妖怪,第二,他从小就开始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性,这些又人之初学习的东西,影响到他如今,他是善妖。 万物皆有灵性,而妖……以灵为力,他们更是有极强的,可以与人类七情六欲等同的灵性,才可以幻化为人。 而在灵性中,有一样,万物皆有。 那便是母性。 但是,七圣遇到神与善,不会敌对,但如果它的力量在主动与什么人融合,那问题就大了。 而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那个人,是有过比七圣法力还强的……神! 所以…… 现在,七圣朝白安安体内渗入力量,是它感应到了白安安体内的某些东西,是神。 他的怀疑果然没错。 从一开始老金所说,百年难遇的纯至阴女,甚至她的血可以溶解他的毒,与陆以川订了冥婚,在梦里几次梦到他,包括到后来,她被更为强大的人盯上遇到危险,又被神治好了脸。 小安子,看似可怜,可她……绝对是很特殊的神。 他如今,深深的这么觉得。 思及此后,他再去看白安安那盘腿打坐的模样,越看她越觉得她很遥远。 可就是这样,再想起初遇她,她的胆小和可爱,还有那副单纯和胆怯,让他很想靠近。 管她灵魂究竟经历过什么,可他喜欢白安安,只喜欢这个白安安。 而白安安坐在那里,都快睡着了。 她此时觉得浑身都很舒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包裹了全身上下,尤其是胸腔和腹部很暖,但双手和双脚,却也冰的可怕。 就像身体的寒气都集中在了四肢之上。 时间过去了许久后…… “小安子,切记,不论我发生了什么,你只要安心坐在中央,不要管我!” 话毕后,白安安还没睁开眼,便看到萧止墨突然释放出了一股很强大的灵力,那顾灵力,通红,清透,美的犹如来自遥远的光芒。 瞬的,白安安便察觉到自己浑身的温暖感觉减弱了一点,空气里,寒气浓重。 在她看过去后,萧止墨不见了,只在自己的头顶,隐隐看到一丝深红的,来自萧止墨的力量。 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而萧止墨在以灵力发起攻势之后,受到了七圣的反抗,于是他成功被七圣吸入了第一层的试炼层。 七圣,虽存在只有三四千年,但它是阴阳师降妖除魔的法器,自古收入过的灵力法力不计其数,它除了自身吸收大地阴气,以前死在它体内的妖魔鬼怪,那些能力自然也会被他占为己有。 传闻,七圣的力量可以被人占为己有,但想做到,必须要经历五个阶段。 但也有人说,这只是它的主人给世人的一个迷惑,而那五个阶段,是要一步一步消耗闯进来邪物的力量,进而让他们灰飞烟灭。 孰真孰假,萧止墨半信半疑。 但为了一个人,他想要……殊死一搏。 母亲,您…… 可懂孩儿究竟想要什么? 母亲,您可懂孩儿这数千年来,心里究竟在念什么? 当萧止墨到达第一层后,这里只有扑不灭的火,没有任何对手和机关敌手,而这些火,包裹了他的全身。 而他,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做,是扑灭火算好,还是要做别的,刚进来那响起的一道声音,他也不能保证是七圣的,还是它的主人的。 …… 陆以川到了阳世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一路到了医院住院部,便看到有一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住院部大厅的玻璃前在哭。 她声音不小,但来往的医生护士全然看不到,也听不见。 那不是人。 陆以川顿了顿,没有走过去,而是被她的哭腔里的鬼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明明说过,我死了,也会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你有了别的女人,你也送她来我住过的医院,你还答应她,她病好了,就结婚,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我要不要害死她,可害死她有什么意义,你伤心,也不是为我了……” 那只女鬼哭的很可怜,没有一点可怕的凄惨,若是有什么火炎低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什么失恋的女孩在这里伤心哭泣呢。 可就是这样的话,让他猛不丁的想起之前蓝冰儿被魔宣判只有半年可活时,她问他的话。 她死了后,他会和她在一起吗? 如果他没拒绝,他承认了。 想到了答应蓝冰儿这件事,他又想起了白安安,他答应一穷,并承诺她本人,要护她身体健康,护她活过20岁,可现在,他都找不到她了。 他活着的时候,不知为国家尽了多少力,即便是为雅水而死,也是有些失败。 如今死了几百年,他与两个姑娘有了纠缠,也是失败。 他扶着额缓了很久的情绪,才路过那只女鬼朝内而去。 许是女鬼感觉到了他法力强大,便看向了他,恰好他也看到了她。 看女鬼那张脸,虽惨白无血色,可却很是可人,身段也好看。 再看看这偌大的高消费医院,怕她死后都不忘的男人,该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而且不算是什么感情专一之人吧。 可说起感情这回事,专一和不专一又有什么区别,多少成功的感情,是踩在一颗又一颗受伤的心上的。 恨只比爱,少一笔。 或者说,若是恨再深切一点,就是爱了。 如此,他上去,在蓝冰儿的病房门口,犹豫了许久,才穿门而入。 蓝冰儿果然没有睡觉,她正坐在落地窗前,手捧着一杯牛奶,吃着阴阳师精心调制的水果沙拉,看着外面的夜景发着呆。 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她身边摆放着的水果沙拉,可他却没缘由的想到白安安。 曾经这小丫头,在家看到电视里有人在做水果沙拉和奶昔,在村子里她也没条件去买去做,便开始自己研究。 没有电视里的草莓,菠萝,香蕉,只是简单的苹果,桃子,杏,和着一包一块钱就可以买到的袋装牛奶,自己便偷偷的研究。 那时候,他还没出现,就是一味的看着她做那些事。 后来她自己研究出的沙拉并不好吃,奶太稀,苹果杏子太酸,而她又舍不得去浪费,只是能硬着头皮吃完,结果之后就拉肚子了。 又看蓝冰儿那条很有艺术感的鱼骨辫,他也记得,白安安那丫头也是爱美的。 她也有几个可爱的小卡子,还有一条水钻的小项链,她在家无聊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坐在那张小桌子前,竖起镜子,把自己那头不长不短的黑发,一会儿扎成马尾,一会儿又扎成双马尾,还会学着电视机里,把头发盘一下,让自己显得稍稍有些成熟一点。 她还有一只小口红,还没她的大拇指长,可颜色很好看,樱桃红,她自己涂过,很好看。 她更会刻意的把领口拉低一点,甚至…… 还把自己内衣的带子调紧一点,后面的三排扣,扣到最里面,勉强挤出一条沟。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家,随心所欲做的事情,他看了好几天,看到了她很多不会在人前表现的模样。 他知道,她胆怯、懵懂、自卑,可心里却还是有一股自信,来自她那张脸。 甚至她对生活很向往,她向往做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能够有很富足的生活,肯定也憧憬着以自己美丽的外表去吸引一个她钟意的男性。 可在这些带着虚幻话里的心理中,她还很善良。 她就是一个家境贫穷的普通善良女孩,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还是觉得她不普通,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血,还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存在。 可现在,他有些懂了。 呆了很久,他都没有走近蓝冰儿,直到她扭过来,看到了他。 “先生!”她被吓了一跳。 因他是鬼,能印出人模样的玻璃,照不到他,可他自己,却能从玻璃中,看到自己。 “没睡?”他问。 “嗯,睡不着。”蓝冰儿瞪大了那双眼,对此很不可思议,“您怎么现在过来了?” “来……看看你……”陆以川的声音竟然有了些拘谨,“看你身体如何。” 蓝冰儿站起了身,两只脚往处并了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好多了。” 顿时,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愣了愣,他又找了话:“什么时候睡?” 蓝冰儿冲他笑了笑,“不知道,心里有点事……” 说着话,她把一张椅子朝自己身边挪了挪,又说:“先生,您坐这里。” 陆以川点点头,过去坐了下来。 但看蓝冰儿自己却坐在窗前薄薄的毯子上,他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事,但却又想到了白安安。 记得她之前曾觉得热,便在一穷睡午觉的时候,在地上铺了个凉席睡觉,结果睡了一觉,发烧了。 想到这里,他便脱口而问:“坐地上不要紧?” 蓝冰儿一怔,随后笑了笑,“没事的。” 陆以川想着自己这话可能说的有些愚钝了,便别过了眼,轻轻道:“还是少往地上坐,容易生病。” 蓝冰儿一瞬便笑成了花,她很听话的从地上起来,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道:“先生突然过来,是来陪我的?” 她竟然直接这么问,可他却不知该怎么答。 看着她那张还有伤疤的脸,那天白安安卯着力气对她又挠又打的样子还清晰在目,可如今没了怒意去想,他怪不起来白安安了,只能把责任归根于自己。 “对不起。” 他莫名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蓝冰儿觉得诧异,“为什么要道歉呢?” “安儿她那样……是因为我。” 瞬间,蓝冰儿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那很开心的笑,稍稍一僵,之后她失意一笑:“先生……您……” 说到这里,蓝冰儿眼睛红了几分,“您对她……还真好啊。” 语气有些酸,表情有些委屈。 陆以川能明白,她虽然嘴上没去埋怨白安安,可哪个女孩不爱美,白安安尚且都会偷偷臭美,更别说是一直被男人捧在至高点的蓝冰儿了。 自己的脸被抓成这样,肯定是有气的。 此时,陆以川脑海里突然有了一道模糊的男人身影。 男人穿着龙袍,是皇帝。 然后皇帝对他说:“陆将军,朕很是头痛啊,一句话说不到点儿上,爱妃便能生了气,唉。” 如今,他倒是能体会到皇帝那种无奈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0章 迷茫 但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平心而论,他之前的确一直在真心待安儿好。 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之前的事是白安安的不对,可现在他真的一点都不生气,这种情感就像,他在潜意识的去袒护白安安。 蓝冰儿见他不做声,最后垂下了头,翘了翘自己的腿,又道:“您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他过来的初衷的确是这样,可现在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并没有,别熬夜,早些睡觉吧。” 最终,他生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甚至如今盯着她的身段,看着她受伤的脸,即便那副容颜很熟悉,可给他的感觉,并不如记忆里那般让人悸动,反而有一种陌生。 倒是想起白安安,心里总是难以自持的在想东想西。 内心有了这样的对比,他眸光涣散起来。 白安安曾经在高考成绩下来时,口中经常念叨着一个词,迷茫。 现在想想,大概就和他现在的心境差不多吧。 看他明显在走神,蓝冰儿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安,她的心也忐忑起来。 甚至她那么明目张胆的看着陆以川,他都没感觉到。 隔了片刻,蓝冰儿很小声的问了一句:“先生,您是不是喜欢白安安?” 这句话声音很小,可就是白安安那三个字,让陆以川回过了神,可他没认真听她具体说了什么,所以只是看向了她,似乎在等她说第二次。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的样子,让蓝冰儿紧紧抿起了唇,眼眶猛然一紧。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听答案的,只要听对方是否反驳,就可以猜测到真心。 她的脸被白安安抓花,又被白安安照脸扇了好几个巴掌,甚至还被推下水,那天只换来他生着气对白安安说的一句,让她给她道歉,就什么事也没了! 甚至这件事还没过去几天,她的脸才刚消肿,他就已经在替白安安像她道歉了。 他替白安安道歉,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与白安安才是一起的么? 想了这么多,她眼睛里噙上了泪,嘴唇微微颤动,她又问:“那我算什么?” 突然她又这么问,陆以川眯起了眸,看她的表情愈发委屈,再仔细想想,女人如果问这样的话,那想必前一句,她应该是打算向他确认一件别的事。 比如,你喜欢白安安,那我算什么……这样的话。 所以,他之前没听的话,不会是她问他是否喜欢白安安吧? 可这个问题,他如今更没什么话可说。 他清楚自己爱梨白,而如今接触的两个女人,究竟会不会有一个是他要寻找的人,他越来越搞不清楚,但是他只认清了一件事。 这件事不能急,他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萧止墨,问到那些灵器的下落。 他如今可以肯定,只要灵器全部收集完成,一切都可以拨云见日。 缓了片刻,他才回答:“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除体内的蛊。” 话语他说的很温柔,可听了这话的蓝冰儿,大眼一瞪,眼泪徐徐落下。 接着她很快别过了头,赶紧把眼泪擦了。 “所以,先生……您还是,对我没有一点点念想,是吧?”语气,一下子便哽咽了。 看她哭了,他顿时心生怜悯,但却突然不敢去做承诺。 他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到的承诺,很累人。 “冰儿,我未能轮回转世,是因执念未消,我如今与你,与安儿,都殊途末路,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此时蓝冰儿看他,一身现代化的装束,但衣服干净的可怕,活人的皮肤会新陈代谢,衣服总会有一点人味,而他却一尘不染。 衣着都带着距离感,可蓝冰儿摸了摸眼泪,深呼口气答:“好,既然先生还是想拒绝我,那我就要做些事情,让先生对我可以生出些情愫!” 她话音刚落,陆以川却突然觉得胸口闷的慌。 他不想听这话。 是记忆与现实纠缠混乱的后遗症吗? “不要任性,即便世间有生死轮回,你记住你是蓝冰儿,你有你的父母,别让他们担心,好好活着。” 说罢这话,他自己都无奈摇了摇头,之前提醒白安安的那一套说辞,他竟然也用在了蓝冰儿身上。 甚至他也很清楚,这样下去,只怕会把两个姑娘都伤害。 可他没有办法。 蓝冰儿没再和他说什么,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去床边,躺下去,把被子拉在了自己脸上,彻底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陆以川对此,更是手足无措。 他也没走,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蓝冰儿在被子里窝了很久,实在是憋不住露出了头,又看着她重新从床上坐起来去洗漱再回去,直到她睡着。 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他也只能用行动,对她表露一些关心了。 就如他之前对安儿一样。 只是又想起了安儿,她现在在哪儿,那个萧止墨……会不会动她?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上了烦躁,烦躁的厉害! 不是烦躁萧止墨,而是烦躁自己! 他没头没脑的在乱想萧止墨和白安安时,更是想起了那一次他因为记忆突然涌现,把安儿弄疼弄流血了。 安儿那次虽没说什么,可他如今越发越觉得,那一次一定给安儿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这该怎么去弥补。 而在此时,他突然才发现,从冥婚解除后,他的脑袋里,从没脱离过白安安。 甚至连记忆之中,他很爱很爱的梨白,都成了一个很模糊的影子,甚至最近才想起来的,她戴面具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知不觉与白安安重合了。 这一点很让他震惊,明明蓝冰儿更像梨白。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有时候,越是想太多的人,越是参透不了很简单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该是当局者迷了。 …… 萧止墨在七圣的第一层火中呆了一小段时间后,才发现这些火的温度越来越熬人。 有些像三昧真火。 炼神,炼妖。 能躲得过去,就可以提升功力,躲不过去,损耗功力。 看来这一阶段,就是要看他能不能在火中呆得住了。 他属性为土,自然不怕火,想通了这个,他一脸镇定的闭起眼睛,盘腿坐在了火中,慢慢等待这些火熄灭,而他更是期待,这一层试炼结束后,他究竟会不会从七圣之中,得到力量。 萧止墨猜是猜对七圣第一层的试炼法子了,可他却没想到,这场火,足足烧了相当于外界一天一夜的时间,还没有结束。 而白安安在坐久了之后,慢慢的睡过去了,甚至身体为了舒服一点,她蜷缩着躺在了地上。 因她的身体不知不觉吸收了七圣的力量,她不觉的渴与饿,只是很安静的熟睡着。 而陆以川在看着蓝冰儿熟睡之后,凌晨他就独自离开了。 他也没回冥界,一直在B市乱转着,却没想到又在一个白日市,他在一所萧止墨可能有房产的小区,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如今天越来越凉,街上的那些时尚女孩都换上了长袖长裤,而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却穿着短短的白色连衣裙,脚上还穿着很可爱的小凉鞋。 她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正站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可是路过她而走的人,似乎都看不到她,甚至连在附近乱转悠的保安大叔,也没看到她。 要说小女孩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可有一点却显露出了差别,小女孩有影子。 一瞬间,他生出了疑惑。 想了想,他走近了小女孩,就在他还差几步就走到小女孩身边时,孩子很敏感的扭过了头,透过面具,她那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面具的阴影模糊了孩子的眼型,可那种眼神却能让陆以川感觉到,孩子对他,一点点都不陌生! 这很奇怪。 “陆叔叔。” 突然,孩子称呼了一声。 他桃眸一敛,更是惊骇,“你认识我?” “嗯。” 孩子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陆以川才发觉,这孩子自己似乎也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具体发生过什么。 想了片刻未果,他问:“你是冥界的人?” “嗯。”孩子继续点了点头,之后她看向了小区内的那一幢幢大楼。 孩子的黑头发很长,今天还扎着两个羊角辫,看到这个,他再看这小区,内心一震。 他在白安安家中,见过她儿时的照片。 她有一张照片就是在阳光下,因日光太刺眼,她小脸皱巴巴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但身上却穿着白色的麻布裙,扎着两个羊角辫。 于此,他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孩子没有看他,眼神依旧在盯着那一排排的楼,但却很快的回答了他:“不告诉你。” “……” 陆以川此时对孩子很好奇,他没有多问,选择站在孩子身边,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就在两个异界人士在这里站了还没有两分钟,便看到有一家三口,从一栋楼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儿,看起来和这小女孩差不多大。 孩子走在了中间,父母一边一个,拉着孩子的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1章 我陪你 本来还东张西望的小女孩,在看到那一幕后,面具内的大眼睛一怔,直直的看了过去。 陆以川很轻易的捕捉到了孩子那微妙的情绪。 若是一个有影子的异界人在这里,怕不是阴灵,或许是冥界那些神灵的子女,比如……阎王之流。 据说十殿阎王里,有一两位在阳世有过一段露水尘缘,生下的孩子跟随父亲都留在了冥界,这都是传说,普通的阴灵是没办法知道的。 只是,若是这小姑娘的父母真是在冥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她怎么认识他? 他总觉得,自己在冥界,是认识一个属于冥界的人的,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之前单轶也有这种感觉,他想了很久,对于阴灵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应该是真的认识一位在冥界有官职的神灵,只不过那个神灵,可能不想与他们再有交集,便消除了他与单轶关于他的记忆。 冥界阴灵轮回,要必然的选择忘掉某一世的记忆,而有这个能力的,也就是掌管冥界的高管了。 有太多的事情无解,他也不再去想太多,目光偷瞄着孩子,只见孩子的眼神顺着那一家三口的移动,也缓缓移动着。 待这一家子走出了孩子的视线后,孩子突然回过头看了看陆以川。 接着她又回过头,跟着那一家子,迈开小腿很快的跑了出去。 一个小姑娘,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从冥界偷跑出来,来到活人的世界,看到一家三口,举手投足里都是羡慕,难不成她的父母不在一起? 又或者说,她的母亲,是个活人? 想到这里,陆以川跟着孩子追了出去。 不知为何,看到孩子那副样子,明明他都没心了,可就是有些烦闷。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或者是因为,孩子叫了他一声,陆叔叔。 孩子跟着那一家三口,一直到了一家儿童乐园。 陆以川这时才看了看周遭的情况,今天,应该是个周末。 到了儿童乐园,这里有形形色色的家庭,有一家三口,一家四口,还有爷奶爸妈都陪着一起出来玩的孩子们。 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有的因为父母终于能陪自己玩了,露着自己的小乳牙,咯咯笑个不停。 也有任性的孩子,因不满意没有玩到想玩的,没有吃到想吃的,在和父母闹脾气,耍性子。 而只有跟过来的彦晴雪,因面具遮着脸,陆以川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她扭动很快的小脑袋,他隐隐有些心疼。 那样子,是在迷茫和无助吧?说不定那张小脸,带着羡慕。 不论六界,若是期待父母爱,在没有父母陪伴下,什么孩子不孤独? 小姑娘看着那一个个和她年龄相似的孩子,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哭闹的男孩子身上。 只见那个小男孩,满脸眼泪,对着自己的爸妈又捶又打,好像是想要吃什么,家长没给他买。 小姑娘盯着那一幕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她用自己清脆可爱的奶音,萌萌道:“呐,陆叔叔……” 他一顿,“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明明他都有爸爸妈妈陪着,为什么还要生气呢,不怕爸爸妈妈离开他吗?” 孩子的语气很轻淡,像是很认真的在疑问,可陆以川却听到了一点别的。 “怎么,你的爸妈呢?”他问。 孩子扭头盯着他那张脸重重看了一眼,而后别过了头。 “不告诉你。” 又是这一句。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来阳间,是为了见你妈妈。”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孩子轻锤的小手,猛的抓了抓裙摆。 那副样子,是在忍,忍她自己所委屈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 陆以川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怎么想,可潜意识里,就是冒出了这个答案。 小姑娘缓了片刻,之后她垂下了头,攥着裙子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可她却答:“不是!” 看她不承认,陆以川也没说什么,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雪儿。” 雪儿…… 听了这个名字,陆以川第一反应是漫天的大雪,洁白晶莹的雪。 再看孩子,白色的裙子微微飘动,露出的小胳膊小腿,白璧无瑕,如陶瓷娃娃。 这个名字,还真适合她。 于是他又问:“雪儿,你擅自来阳世,你的父亲不担心?” “父亲?”孩子重复了这个词,之后她又抬头看向了陆以川。 陆以川感觉到孩子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游走了好几遍。 想着孩子可能要说什么,他便安静的,等着她说。 雪儿看着身边的男人,她知道他叫陆以川,是娘亲宁可离开她二十年,也想要找到的男人。 她虽然没有问过她的登彦爹爹,可她在阳世偷玩过,也和冥界的孩子一起玩过,她知道,只有生下自己的男人女人,才会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因为孩子的血液,有一半是爹爹的,有一半是娘亲的。 而她…… 却不懂,为什么爹爹要把娘亲让给陆叔叔。 如果娘亲真的和陆叔叔在一起了,那她该叫谁爹爹呢? 她在阳世,见过一个在公园里躲着哭泣的小女孩,她那次看那个小姐姐哭的可怜,就现身过去问了问,她为什么要哭。 后来那个小姐姐说,她爸爸妈妈分开了,妈妈给她找了一个新爸爸,后来妈妈和新爸爸生了一个小弟弟,新爸爸不喜欢她,妈妈就不要她了。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在娘亲遇到陆叔叔后,她才会对爹爹软磨硬泡,缠着他带她见自己的娘亲。 想到这里,孩子仰起头吸了吸鼻子。 在看陆以川,她张了张嘴,而后又抿紧,接着又张开。 她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问出了她的心里话:“陆叔叔。” “嗯?” 此时陆以川觉得,孩子这一口一声的陆叔叔,听起来很悦耳,很舒服。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我觉得,您是大人,应该懂。” 话毕,陆以川真相唏嘘一声,就凭这句话,他就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您是大人,应该懂。 怕这话,是想套他话。 “可以。” “嗯……”孩子拉长了尾音,小奶音拉了好几秒,这样的语气,陆以川总觉得好熟悉。 而他却没往自己身上想。 “就是……”又冒了一句话后,她大眼闪着淡淡的光,认真问了出来:“陆叔叔,如果您的老婆,嫁给您之前,有一个孩子,你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吗?” “……” 这个问题,对于陆以川来说,有些超纲。 但是,孩子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难不成是她的父母感情出现了裂痕? 看孩子期待忐忑的眼神,陆以川嘴角勾起了暖笑,“如果是雪儿这样的孩子,如果是我,应该会当亲女儿对待。” 蓦然,他看到了孩子黑亮的瞳仁上,有了湿润。 而就在这时候,他脑袋突然膨胀,脑海里有了一道声音。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一落,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场景。 在雪山之巅,长着一棵小树,不足他高,树干很细,但看树皮,却很光滑。 那一道声音,似乎是从树里传出来的。 而记忆里的他,这时只是静静的站在树前,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知道,自己可能在笑。 接着他回答:“留给你一颗种子。” “什么种子?” 声音果然是从树里传出来的。 “嗯……”他故卖关子,“让你啊……没有我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孤单的种子……” “可那究竟是什么种子呢?” 记忆到了这里,开始模糊了,他不知道记忆中的自己具体对树做了什么,只是在这些记忆突然涌至之后,他有个冲动。 很想摘下身边小女孩的面具,看看她的样子。 可这时,他看到孩子的手背抵在了下巴上,手背上,有了一团一团的湿迹。 孩子哭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么大的孩子接触,不懂怎么安慰。 甚至看到一个包子一般可爱的小姑娘,落寞可怜的站在这里哭,心底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忍。 看看面前那些娱乐设施,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道:“要不要叔叔陪你玩?” 下一刻,孩子便赶紧擦干了流过下巴的眼泪。 “玩什么?”她没拒绝。 “你看看这些,有没有想玩的,我陪你。” 反正还找不到白安安和萧止墨,他的事也一时半会儿做不了。 “这里不好玩,我想要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坐海盗船。” 一个看起来像小公主的小姑娘,竟然喜欢玩这个?! “好,陪你去。” 陆以川都不带犹豫,一口回答。 当他应完后,自己也愣了愣,似乎……他也挺想陪陪这孩子的。 孩子没有做声,而是点了点头。 但那两只小胳膊,先是敲了敲,而后又攥住了自己的裙子,那个小动作,依旧被陆以川看出了别的东西。 他无奈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很聪明,却不坦率。 于是他朝她走了一步,身子微微一躬,拉住了她的小手,“走吧,你带路。” 他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2章 想象成一个父亲 雪儿没想到,陆以川竟会这么温柔的牵住她的手。 就在这一霎那,她比之前还好奇,陆叔叔究竟哪里比爹爹好了,要让娘离开她很久很久。 小手紧紧握了握陆以川的手,她在周围看了看,最后拉着他走去了附近的车站。 看着来来往往的四轮汽车,他们穿过站在那里等车的活人,站在了最前面。 刚站定脚步,雪儿抬起另一只手,伸向了那宽阔的马路,而后她闭起了眼。 看她突然这样,陆以川知道,她应该是用自己的力量在感知有什么车会去往游乐园,那样他们就可以上去,搭个顺风车。 几分之后,她睁开了眼。 抬头看了一眼陆以川,她道,“陆叔叔,要走了。” “嗯。” 接着,两个大手拉小手的人突然消失,之后出现在了一辆后座没人的吉普车上。 前面开车的那位年轻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车里,多了些什么。 而就在他们往游乐园去的路上,一直在火中被试炼的萧止墨,在察觉到浑身上下有了通透的热量和轻松后,火熄灭了。 即便不知道此时是哪日哪时,可他靠自己的感觉也能明白,时间过了很久。 第一层就如此耗时,可想之后,更难。 待他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七圣有什么变化时,发现他所呆的这最顶层突然隆起了黑色的薄雾,脚下也有了异常强大的吸引力,让他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着。 看七圣内突然有了此番变动,他思量片刻,有些懂了。 若是从顶层开始被试炼,只怕成功的话,就会在最后看到七圣不会伤害的白安安,若是看不到,他应该……就是遇到变数,或许就出不去了。 而第一次是火,那这第二层,可能就是水了。 自古以来,水火不容,怕那位阴阳师这么设计,有两个原因。 五行之中,水火为无形,力量是最难琢磨的,若是有什么妖物怕火,第一层便就会受重创,可是不怕火的,度过了这第一层,那第二层为水,那便难过了。 而他属性为土,还真是不待见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事情还真被他猜对了。 在身子的吸附力消失后,他便堕入了一湾又冷又黑暗的液体中。 这第二层,不如火,会有光线,这里黑的比他的原形还黑,什么都不看不到,他的视线彻头彻尾的陷入了盲的状态。 这液体,似乎还不是单纯的水,冰冷刺骨,流动很慢,他刚掉进来,还没一分钟,身上就有了隐隐的疼痛。 怕这水,能透过生物的毛囊,融进血液中。 若是这样,这水,怕是会吸取别的力量。 这一次,怕是不能和第一层一样,靠耐力来对抗,他得想办法,看清这黑暗无边的地方,或许……这水下会有别的东西! …… 陆以川和雪儿在搭了一趟活人的车后,很快到了游乐园。 游乐园这个地方,永远都不缺热闹。 陆以川依旧拉着雪儿的手,两个人穿过不少人,朝园内走了进去。 在这里,陆以川见了不少戴着面具的小朋友,再看雪儿,他问:“一直戴着面具,会不会闷?” “我不想摘,我爸爸妈妈都喜欢面具。”孩子看着那形形色色人,和远处的娱乐设施,语气比之前活跃了一些。 爸爸妈妈都喜欢面具? 不知怎的,陆以川想起了自己在墓中想起的那段事。 顿了顿,他看着面具下,雪儿的那双大眼睛,看久了,他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自己真的见过。 又走了几步,他道:“雪儿要不要摘掉面具,让叔叔看看你的样子?” “不要,爸爸告诉我,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人,我要保护好我自己。” 言外之意,孩子虽然认识他,也跟着他出来玩了,但不相信他。 陆以川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怕真是什么冥界人物的女儿,所以她是觉得他的功力不如她,所以才敢这般与他出来玩? “很听父母的话,是个好孩子。” 当陆以川说了这话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夸奖,真的不像是他的风格。 只是,手指轻轻婆娑婆娑手中那只小手,他却愈发觉得感动和愉悦。 他二十八岁都未曾婚配,如今人死了,看着很多活人的喜怒哀乐,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还能有一次重新为人的机会,还真愿意活在这个相对和平的世界。 平平淡淡,一个家,一个妻,几个孩子。 而如果有孩子,他也倒希望有个女儿,和他爱人……一样乖巧可爱,多好。 “陆叔叔,我想玩那个!” 在孩子指着跳楼机兴高采烈的说了句话后,陆以川回过神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若是生前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这一次体验体验也不错。 比如,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父亲,他会怎么去对待自己的骨肉。 遇到雪儿,当真是好。 “好。” 陆以川应了一声,拉着她朝那很多成年人都望而却步的机器走了过去。 过去后,一排座位上,有一些并没人上去,但看工作人员在给人上安全措施,他问:“真的要玩这个?” 孩子没回答他,而是迈开小腿,一溜烟的跑去了一个空余的位置上,然后迫不及待的坐下。 陆以川只得跟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看他还真过来了,孩子发出了“嘻嘻”的笑声,然后手里释放出了一道神力,为她与陆以川做了一道保险。 陆以川察觉到孩子的力量后,他表情流露出愕然。 他和她均为异界之人,在她释放力量时,他能察觉到她力量的大概等级,她果然是冥界神灵的女儿,这力量,是很强大的神力! 雪儿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惊讶,她抓着两旁的扶手,两只腿上下摆动,很是兴奋。 之后在一声铃响后,雪儿很开心的冲他说道:“陆叔叔,我和爸爸最喜欢玩这个了!” 话音里,是满满的开心和幸福。 他的视线对上了孩子炙热的目光,他唇角不自觉的勾出了暖意,这孩子,懂事而又知足。 这样的孩子,真讨人喜欢。 之后,机器突然上升,顿时传来了活人的惨叫,而雪儿却看着下面,咯咯的笑个不停。 “陆叔叔,你快看,他们都成小蚂蚁了!” “陆叔叔,旁边的姐姐叫的好大声呀,啊!”她说话间,也学着旁边的人类姐姐叫了起来。 这机器的乐趣在于能帮人类克服地心引力,而他有异能,没有了尘世的重力舒服,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乐趣。 他静静听着雪儿的话,在很认真的想,这孩子喜欢这地方,究竟是因为这些机器好玩,还是因为这里热闹。 他不禁伸出手去,想要去摘掉她的面具,看看性格这么可爱的孩子,究竟长的什么样。 可最终在机器的升降下,他还是作罢了。 短暂的时间过去,两人到了地面,雪儿还是在咯咯笑,他果真如孩子的家长一样,耐心的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笑够了,才问她接下来想去哪儿。 孩子想了想,打算走走看看。 两人便继续漫无目的的转着,却有一处乌泱泱的人群,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 陆以川看过去,好像是园内什么室外童话情景剧,因为人很多,有些孩子看不到,还骑在了父亲的肩头。 他刚准备问孩子要不要进去看看,突然发现孩子在盯着最外面的一个小家庭,看的入了神。 一个小女孩被父亲放在了自己脖子上,身边的妈妈拿着包,一脸温婉的笑,看着孩子和自己的丈夫。 若是有多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她才会如此对别人平凡的幸福,流露出那么强烈的羡慕和渴望。 雪儿没看多久,只是两分钟后,她两只小手一背,故作无所谓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面对小小年纪,性子就如此别扭的孩子,陆以川没有作声,他薄唇抿着笑意,突然伸过去两只手,一把握住她的小腰,须臾之间,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雪儿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整的有些犯懵,当她的小身子被陆以川的两只大手固定好了之后,她呆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陆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嗯……” 陆以川拉长了尾音,说话的同时也迈开的步子,“雪儿不喜欢这样?” 孩子怔了怔。 此时陆以川看不到孩子的表情,所以他不知道,孩子小嘴一抿,之后唇角撇了低低的。 “嗯……” 雪儿如他一样,说话前的语气词拉的很长,这样的习惯,让陆以川心生悸动。 “爸爸带我来游乐园,做什么都是第一个,他还没这么背过我呢!” 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活脱,可却又一点哽塞在其中。 知道孩子在隐藏情绪,陆以川没有去回应,而是叮嘱道:“知道你有神力,但若是不小心,摔下来也会吓一跳,扶好叔叔。” “可以扶住您的头吗?”孩子问的很小心。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陆以川的时候。 不是在爹爹宫殿里见到的,而是在娘去了B市之后。 她在大学校园,看到了陆以川和白安安走在一起。 那是娘亲想要找到的男人,她第一次见他,觉得这个叔叔,比起爹爹来,还真的不差多少。 只是太冷淡了点,她觉得有些可怕,还想着,自己千万不要和他接触。 却不想,这一次遇见后,陆叔叔依旧看起来很寡淡,可做事却很温暖。 两只小手,攀住陆以川的脑袋后,她偷偷笑了笑。 陆叔叔的头发好软,她如是想。 “他宁可去陪一只小鬼,都不肯与我多呆。” 在蓝冰儿的病房内,她躺在病床上,手捧着一个玻璃球,喃喃自语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3章 她得死 她话音一落,空间便传来了席无玥的声音:“先休息几天,等他们会出现再说。” 蓝冰儿依旧盯着水晶球里的场景,只能看到二人的动作,却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隔了片刻,她又道:“那蛇妖和安,究竟使了什么办法,让你都找不到。” “是啊……什么办法……”席无玥的声音有些慵懒,话里刻意忽略了蓝冰儿的疑问。 知道他不想回答,蓝冰儿便没再多问,而是继续看着画面。 只见陆以川把雪儿举高高,孩子坐在他肩上很是开心,还偶尔伸出手指指孩子感兴趣的东西。 画面看起来很是和谐。 蓝冰儿看着那一幕,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我表情离带着浓重的爱意。 自己想得到的男人,有如此有爱的一幕,当真比最美的风景还要好看。 直到两个人又开始移动后,蓝冰儿才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他,对一个陌生的小鬼,都可以这么温柔,如果他自己有孩子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话,被在魔界的席无玥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又泡在了他的专用浴池之中,不断的吸着烟,只是这一次他吐了个烟圈后,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好奇,还有很庆幸,他和安没孩子。” 但蓝冰儿话语带着一丝侥幸说出这话后,席无玥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面前薄雾里出现的蓝冰儿,猛吸一口烟,没有回答,而是吐了一个很大的烟圈。 而后他的目光透过这房间的那扇窗户,看着外面飘渺的云。 倏然,他把手里那燃着的烟没入了水中。 呲—— 烟熄灭。 “冰儿,你觉得我……对安,是什么感情?”突然,他这么问。 蓝冰儿怔然,想了片时,她答:“爱。” 立马,席无玥的剑眉拧起,明显是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但他却应道:“嗯。” “怎么……”蓝冰儿反而有些狐疑,“之前问你,你总是不坦诚,怎么这一次,承认了?” 席无玥依旧寒着脸,“因为有件事很难决定。” “什么事。” “冰儿,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 “都不了解,我的前世记忆,还是你帮我想起来的。” “啊……”席无玥轻飘飘的答了一声,他喉结蠕动,之后道:“给你讲个故事?你还没想起来的事。” “好啊。” 蓝冰儿如此痛快,可席无玥那双冷冽的凤眸却忽的黯淡下来。 一下子,跨着两个空间的通道安静了,蓝冰儿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车笛声,而席无玥这里,压抑的,只剩下了他的呼吸。 直到隔了很久—— “我爱她。” 他声音清淡却无比认真。 可随即回答他的,是蓝冰儿噗呲的一声笑,“什么嘛,这就是你要讲的故事啊?” “不是。” “呼……”蓝冰儿呼了口气,“我真不高兴,凭什么她可以被那么多人爱。” 听罢她这话,席无玥闭起了长眸,问:“那我与他,谁爱她,更让你不高兴。” 这个问题,让蓝冰儿沉思了很久,“要真说起来,还是你。” 席无玥没有回答,只是那双闭着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因为他很少对我好,我不高兴他爱安,是因为我得不到,可你爱安,我真的很不开心,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对我好的人,去爱她。” “只是……”蓝冰儿又抢着继续道,“明明是讨厌,可还是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存在,想着她和你在一起,你会开心一点,我也觉得安慰。” “我是不是很自私?” 席无玥睁开了眼,看着薄雾里出现的蓝冰儿那张纠结的脸,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没什么自私不自私,人的想法总难以左右,你也一样。” “嗯。”对于他的说辞,她听在了心里,“但是,你还没讲你的故事呢?” “曾经我很爱她,可她爱他,在一次战争中,我犯了个错,她悲怒攻心,差点堕化成魔。” “真不愧是席教授啊,故事讲的,和教科书上写的似的。”蓝冰儿撇撇嘴吐槽之后,还是认真问道:“后来呢?” “后来……如你所见,你和他没在一起,我和她也没在一起。” “这就完了啊?” “嗯。” 蓝冰儿有些失望。 而后,席无玥却又很郑重的叫了她一声:“冰儿……” “嗯。” “你是我们龙族,最后一条龙了。” “表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此时,蓝冰儿才察觉到了席无玥有一点不对劲。 什么最后一条龙,他不也是吗? “表哥不想和她在一起了,我想要你好好的,将龙之力好好保留下去。” 这话,明显的是在交代着什么,蓝冰儿怔了怔,秀眉微拧,表情沉重,“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什么我是最后一条龙,你呢?” “我……” 席无玥接了一个字后,顿了很久。 “回不去了。” 这四个字,他说的风轻云淡,在蓝冰儿开启薄唇又想问什么之时,他又补充道:“我已经不是龙了。” “喔。” 对于他这种颓丧的表现,蓝冰儿没了之前的担心,而是一副不耐。 “你是魔了,所以你什么都不说,你只是做,然后保留着你最后一丝理性,护着我这条没被污染的龙?” 蓝冰儿看着窗外,话说的很不屑。 “你懂就好。”席无玥顺着她的话,便这么接了下去。 须臾,蓝冰儿抬起手很恼怒的垂了下身边,“到底你想说什么!我从记事起,就和你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话没说!” “嗯。”席无玥又很快的应了一声,接着他平静道:“安不能留着。” “什么?”蓝冰儿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安得死,得灰飞烟灭。”他更是笃定的把这话完善了一边。 猛的,蓝冰儿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眸一愣,随即瞪大,不可置信。 “你要做什么!”蓝冰儿抬高声音怒道,“你疯了?” “她得死。”又是一句很冰冷无情的话。 “席无玥……”蓝冰儿深呼了口气,“那是你爱人!你他妈为什么?” “她不会原谅我,一定不会。”席无玥没有一点太大的反应,“所以我和她不可能,不如索性成全了你和他,等安一死,我去陪他。” 顷刻,蓝冰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席无玥突然说这样的话,她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的唇颤抖了片刻,语气微微颤塞道:“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杀了她,成全我和他,你陪安去死?” “啊。”席无玥淡漠应了一声,“是。” 他没有一丝犹豫的这么承认后,蓝冰儿心地突然涌起莫名的恐慌,可这种恐慌,她短时间不能屡清楚是因为什么,但她却一口反驳了。 “不行!” “能由的了你?”席无玥反问她一句,“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放个心,别整天到晚想着他不会和你在一起。” “席无玥,你是不是蠢?”蓝冰儿的语气越发颤抖,“你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能找个中和的办法,为什么就得杀了她?” “行了。”席无玥没想回答她,“有这个时间,按我教你的练练内力,早日恢复真身。” “我不!”蓝冰儿又猛的锤了下两边,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对了,之前的事,你还没说明白,她差点堕化成魔,为什么最后是你成了魔!”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成的魔?是不是因为安不爱你,爱重。” “除了这个理由,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理由?”席无玥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了去。 可蓝冰儿听着他这毫无情绪的话语,根本不信是因为这个理由,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不告诉我对吧?”蓝冰儿此时都急红了眼。 “我说过,一直记着那些记忆,不是什么好事。” “席无玥!” 蓝冰儿气鼓鼓的大喊了一声,对他很是无可奈何。 而此时,她听到空间里有了一个很微弱的男人声音:“尊上,汤熬好了。” 听到了这个声音,还生气的蓝冰儿瞬间熄灭了心里的怒火,脸上有了几分担心:“你要喝药了?” “嗯,之后找你。” “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想要你的血干净,除了吃那些药,你能不能不要碰那些对你血液有害的东西!” “行了,空间我关掉了。” 在席无玥淡然回答后,蓝冰儿的病房内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安静,她捧着的水晶球,也没了任何画面。 她知道,是席无玥离开了。 魔界。 席无玥瞟了一样弯腰低眉的随从,然后从水中站起身,一把拉过旁边准备的浴巾往身上一裹,跟着随从朝另一个房间走了去。 刚进门,那里竖立着一座青铜鼎。 鼎中有黑色的,熬好的汤药,随从走过去,从鼎边的桌台上拿过碗与勺,盛了一碗。 席无玥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而是错过鼎,往前走了几步。 过去之后,那里又是一个方形池子。 但是池子与他沐浴的略有不同,里面盛满的液体,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往下看去,一片猩红,是血。 而这血却很干净,干净到都能映射出人的影子。 在这血池之上,有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结界,里面包裹着一个东西。 细长,足足有三四米,猩红,鲜血淋漓,很新鲜。 有律动,是从活物身上生生剥下来的…… 是一条筋。 看着结界里的东西,席无玥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那人接到他的眼神,才把汤药递了过去。 席无玥接过来,二话没说,一口把那汤药全部喝下。 接着,他身体出现了很惊悚的一幕。 身体那白皙的皮肤越来越红,甚至变的透明,而在这之下,他浑身的筋脉却异常清晰,而就在他身体成为这样后,能很明显的看出他身体有一个很明显的异样。 从他脖子左侧开始,通过他的胸腹,一直到腿,有一个地方,很可怕。 那里少了一根筋,被一条黑色的长状物填充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4章 换筋 待他身上的筋骨能看清楚之后,他朝随从递过空了的碗。 随从接过去后,又在他手里放了一把刀。 在室内冷冷的光照下,刀刃寒光逼人,他凛冽的凤眸盯着那能印出他俊颜的刀刃看了片刻,然后挺起脖子,闭起了眼。 下一刻,他把刀尖直逼自己的颈部左侧,随从见他这一动作后,连忙别过了眼。 倏尔,他一刀刺向自己的皮肉,然后猛地朝下割去,他紧闭眼眸的俊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痛苦,他薄唇抿成一字,本有色泽的唇瓣上,此时成了苍白。 刀尖下,一道黑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而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直到他把颈部割开一个长达十厘米,深五厘米的口子后,他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看了一眼血池之上的血筋。 咣当—— 是他手里的刀扔在地上的声音。 刀一扔,他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只见在那被黑血掩盖的伤口处,能清晰看到填充在他体内的那条黑色长状物。 黑色的血,从里面源源不断涌出。 那长状物,是一条快要腐烂的筋。 这时,一直守着他的随从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瘀黑的血顺着他健硕的身躯浸红了下身的浴巾,血染在洁白的浴巾上后,才能看出其中的红。 席无玥无视了身上的血迹,他抬起一只手,把自己用刀隔开的口子撑大了五分,而后另一只手顺着伤口,捏住了埋在本该是筋脉所在之地的黑色烂筋。 看他要准备把那物从体内抽出了,随从又连忙别过眼,道:“尊上,这次的筋,是从一只刚飞升为蛟的蟠身上所抽,一定能让您多用些时日。”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因受力,额头上的青筋爆出,随着他一点点把体内那股黑色的筋抽出时,血也如喷泉一般,大肆喷涌而出。 他两只白皙的手,瞬间被染成深红。 埋在体内的筋,抽起来并不省力,而那种把筋剥离骨肉的痛,也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他为了忍住身体的疼痛,奋力咬着牙关,眉头紧锁,一心在抽出那根筋。 他浑身的血管筋脉在他抽动之下越来越清晰,能一眼看到他腿上那一条黑色的筋,正在一点点抽离血肉,但失去筋填充的地方,在一瞬间被一团朦胧的白色能量填盖着,他每抽一截,白色的能量便增多一分…… 就在那条黑色的筋抽到膝盖部位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身体的剧痛,呲开牙低沉的哼出了一道呻吟。 “呃——” 痛苦随着声音释放,他大脑空白了片时,下一秒他的记忆力,有了那飘飘渺渺的一幕。 有一条白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面上,痛苦的翻腾着,口中不断发出咆哮,而在它龙头之下,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那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鲜红的血液,融进了咸涩的海水之中…… 龙咆哮翻滚之间,偶尔还能听到一个可怜的女子声线,异常凄怆。 他在海水之中,张开眼,便能看到海面上白龙的痛苦,还能看到有一穿战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血红色龙筋,扬起后,甩在了海水之中。 海水瞬的冲刷了龙筋之上的鲜血…… 他往海底慢慢沉着,亦能看到白龙在挣扎了很久后,最终化成了一个身材曼妙纤瘦的女人。 她浑身是血,表情痛苦。 眼中,对抽了她龙筋的男人,迸射出绝望仇恨的火花。 思及此,他把体内的筋又抽出了一段。 每一次,他在替换体内那缺失的龙筋之时,总会想起她当年的痛苦与绝望,他们都是龙,被抽筋的痛苦,一定是相同的。 “汐儿。” 他忍不住呢喃。 脑海里,这时又涌现出另一个片段。 深海之中,她靠在他怀里,手里捧着她的龙珠,小脸苍白,眼眸含着晶莹。 “玥哥哥,我的龙珠……若是能保你永生存在,你便收下吧,我们龙族,不能如狐族一般,灭了族啊……” 他抱着她,没有回答,那双凤眸涣散,没有让她看出他半分的情感。 “玥哥哥,真想不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还是你。” 话里,她是在感动,看她的眼神里,却是忘不到底的忧伤。 “汐儿,你恨他么?”他问。 “恨!”她定定道出一字。 “那好,我定要他为我龙族付出代价……让……” “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了。 “玥哥哥,我们妖族虽牺牲巨大,可他巫族却全部灭亡,我们与他,同源于大地,本不该相杀,我不想看见杀戮了……” “我们……与他们,都是希望天下太平,不是吗?你是龙族太子呀,你不能逆了这天命……而且,我们赢了……” 她的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还听到了心里去。 但在她这心系苍生的表现下,他还是听出了别的:“你不愿他真的死去,是不是?” 当时,她愣怔了很久,最后才闭了闭眸,应了一声:“嗯。” 明明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他还做贱的非要去听她亲口说出。 还看着她,在泪眼婆娑痛苦之下,去说。 这个答案,让他浑身的神经都在剧烈的绞痛着,没有丝毫治愈的办法。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而她却又说:“我恨他,可还是……没出息的在爱着……” “玥哥哥,我想过千万个去报复他的办法,可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办法。” 她话音落下,眼泪如雨,满脸的委屈。 看她如此痛苦,他除了自己爱而不得的痛楚后,更是控制不了的在心疼她。 “什么办法?”他问。 “我恨他屠我们全族,恨他剥我龙筋,可是……让我无比憎恨的,是他为了安……”话说至此,她流泪的眼眸里是难以看懂的复杂与憎恶。 “他对安情深意切,却把无尽的残忍与冷漠留给了我,玥哥哥……我的感情,真毫无价值吗,他连饶我一明都不肯啊……” “那你要?” “我要他爱我!”她带着强烈的绝望怒吼出来,“我要他爱我,只有他无比爱我,爱到非我不可,才能泯灭了我对他的恨!” “当他爱我爱到无可救药之时,若是想起曾经曾为了别的女人,抽我龙筋,碎我龙鳞,他要如何去自责!我想看!我要看!” 听她满腔悲痛说出这番话后,他浑身疼的窒息,“汐儿,这不是爱。” “我不管!” 她似乎到了最为愤怒悲伤的地步,她自己没有发现,可他却看得清楚,她那白嫩的皮肤之下,开始显露出了淡淡的红色纹路。 看到那一景象,他心里惊恐万分。 她一只手里捧着她修炼至今所凝聚的龙珠,另一只手抬起慢慢伸向了自己那双恨意无边的眼睛。 龙的眼睛,是龙身上力量最为强大地方,原因在于,拿龙眼下咒,没法可破。 但自龙族诞生以来,只有他的祖父为了平息天下那难以平息的洪荒,以自身所有的力量包括眼睛,诅咒了当时的巨兽后,再无龙族拿自己的眼睛去付出代价。 看她明显是要挖自己的眼,他连忙抬手制止了她。 “汐儿,你对哥哥笑一个!”那次,他呵斥道,可这话里,却让她发愣。 让她在怒火攻心的时候去笑? “你笑一笑,哥哥给你一个承诺。” 他不知她那时听了他这话后,是什么心情,可他在看到她惊骇的表情后,对她露出了一个让她相信的笑容。 虽然他的笑,在旁人眼中,从来都很敷衍。 而她那一次,信了他。 她由怒到呆滞,之后看着他那张脸,眼泪横流,但唇角却真的勾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 世间的笑,千千万万,一人心中,一人笑。 他最爱看她。 那张脸,宛若世间最清澈干净的泉水,一双眼一弯,像水波荡起波澜。 他很冷淡,众族之中,谁人都知龙族太子最为死板,甚至连小梨白都这么说,他也这么认为。 于此,他每每看到能与不同部落种族打成一片的汐儿,就如阴雨后看到那斑斓的彩虹一般,很美好。 她活泼可爱,充满朝气,不论是腾云驾雾,还是翻云覆雨。 她永远如春季的枝丫,充满生气。 他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家中,能有这么一条小龙,定是能改变他这种性子。 甚至有一次,在他疑惑自己性子是否真的很死板时,汐儿却说,他的性子最能信任,他一定会成为龙族最强的王。 那一次,他内心怦然悦动,纵然心里再如何开心,可那张脸,还真是难以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心情。 可他那次却在心里道,他不想成为龙族最强的王,只希望能做一人心中最强就好,哪怕她从未察觉。 那一日,在她笑了后,他说—— 汐儿,哥哥一定让你达成所愿。 随着思绪翻滚,他把那根筋,从体内彻底抽了出来。 一条带着他血迹的筋被他当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抬起手,以神力解除了血池之上的结界,把那根新鲜的,与龙可以匹配的蛟的筋吸入手中,而后又以神力为辅助,将新的筋,填充了身体的空白。 这时那位隋从又抬起了头,看着这根新筋不与他的身体排斥,他忙呼口气,而后道:“尊上,属下突然想到一事。” “说。” “陪着梨白的那只蛇妖,属性为土,为善妖,属下想,我们魔界若是能把他给抓住,以魔界之力助他飞升为蟠为蛟,最后为龙,那他的筋,便能与尊上相融,您也不必经常受这抽筋之苦了。” 随从的话一落,席无玥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瞟了随从一眼,他又闭上,幽幽道:“那蛇妖养不住。” “那……”随从面露难色。 “那只蛇妖,与梨白……都留不得。” 在席无玥绝情的说出这话后,那随从连忙冲他颔了颔首,“尊上所言极是,他在梨白身边,给尊上添了不少麻烦。” 随从说话的工夫,席无玥已经把新的筋融进了身体一大半,他松了口气,下了命令:“去查,务必查出他用了什么办法,躲了我的探微术,找到后知会我……” “遵命。” 之后又过了片刻,席无玥把那根筋完全融合在血肉之中,停了手,他动了动那条腿。 有些僵硬,却也活动自如,他还算满意。 接着他解开了身上的浴巾,随手扔去一边,随从连忙去捡。 在随从收拾东西的这极短的时间内,他迈开步子,去了那血池之中。 顿时,血池之中,突然升起阵阵红雾,就像血池之中的温度骤然变高一般,在这朦胧的血腥薄雾中,他身上明显的血脉开始慢慢淡去,他白皙的皮肤重新缓缓回来。 看样子,他换筋要完成了。 随从捡起地上的东西后,看到血池里逐渐恢复原样的他,沉思片刻,试图继续说服他道:“尊上,属下认为,那蛇妖是难得一见的,可以飞升为金龙的黑蛇,您还是为自己所用比较好。” “您身体万无一失,我们魔界才能长存啊。” “你出去吧。” 席无玥闭着眼睛,不想去想这些事。 随从没敢再进言,停顿片刻,还是听命离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5章 也想求不悔 席无玥待在血池之中,感受着那根新筋与自己的筋脉融合,血液开始流通,而他还没愈合的脖子上的伤口处,有瘀黑的血液从新筋里也流了出来。 与血池里的新鲜血液相融,在血池中血的滋养下,他的伤口处发出阵阵红色烟雾,伤口也在慢慢长好了。 同一时刻,与雪儿呆在一起的陆以川,带着她玩够了之后,和雪儿一起回了冥界。 两个人到了冥界酆都之后,雪儿突然松开了陆以川的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朝前跑,跑着跑着,人就消失了。 看此情景,陆以川能明白,该是雪儿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冥界什么地方。 看女孩心思如此小心,也罢,他便没多去调查,转身又去了冥界,他还得去找萧止墨和白安安。 …… 萧止墨在那暗芜的液体之中,依靠自己的精元让周围笼起了淡淡的光亮。 当他看清楚出周围后,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浓黄的水中。 水里什么都没有,但他的衣服却不知不觉被水腐蚀的一点不剩,甚至他的皮肤,在水中浮动后,也突然出现了伤痕,而水,顺着他的伤口融进了他的血中…… 看到这一幕后,他才明白,这水应该是从世上最毒的药草上提炼出了毒液,而后融在水中,又在七圣的力量下,有了法力。 然后这水,通过融入人兽的血肉中,依靠腐蚀经脉,进而达到把闯入者的力量全部吸入自己囊中。 而他若是想要把这一层的法力占为己有后,也只有一个办法,就如在之前的火中一般,忍过去。 在这水中,他的静脉会被撕裂,而他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复合,最终,自己如果能耗过这一层后,那便是成功。 这一次,他在水中呆的时间比之前还要久一些,足足呆了五天。 而昏睡在外面的白安安,因肉体几天滴水未进,身体内竟然散出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那种神秘之力,维持着她的生命。 五天后,萧止墨伤痕累累的终于熬了过去,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周遭全部是浓厚的阴云,被他紧紧包裹在了其中,但一触,会沾染上阴云内的雾气,很湿。 在他稍稍流露出灵力后,阴云中释放出了超强的雷电。 看样子,这前三层加起来,便为千锤百炼了。 看似是最老土的办法,可对闯入者来说,当真会造成不小的创伤。 果不其然,雷电以他都躲不及的速度,从四面八方突然射出,劈在了他身上。 顿时,他那刚从水中历练过的身体,出现了一个个很严重的伤口。 第三层对人的考验,明显比第一二层凶险了很多。 他不禁在想,说不定七圣的主人如此设计,就是想要靠第一第二层吸引那些欲望强烈的闯入者闯入这第三层,而后靠最后的阶段,来把闯入者置于死地。 这一次,他在里面又承受了几天几夜的试炼。 灵力只有一千五百多年的他,被七圣炼出了原形。 一道道雷电劈在他身上,他如墨光滑的蛇身,在承受了上百个小时的横劈后,成了一截一截,好在他护着自己的七寸,雷电没有劈到他的要害。 但让身子重新融合在一起,基本要把他这千百年的灵力耗尽了。 在七圣面前,即便他在前面二层得到了一些力量,可真到了这第三层,却一点用都没有。 七圣里总共有四层,他从最顶层开始突破,若是能全部过关,会见到白安安的。 雷劈了他的头好多次,他恢复原形的蛇头,已经连信子都无力去吐,只是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溢出,甚至那双明亮好看的大眼睛里,也流着血。 他还记得,自己开始修炼灵力可以幻化人形后,也是受过劫数的,可那劫,只是被一道天雷劈那么一次。 躲过了,就算过了。 而如今被不间断的劈,当真比渡劫还难受。 怪不得,很多妖怪会损命与此,第三层,就已经承受不住,他实在想象不到第四层会是什么试炼? 自己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些由阴云迸射出的雷电,接连不断的砸在他的身上。 关于痛,他从很久以前,就不觉得有多痛了。 他本可以为人,却被人把他硬生生分为了人和妖,为人的他已经不在,他是妖,是实实在在的妖。 是必须在妖界战胜很多强者才能安稳修行的妖,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夺去精元的妖,是一旦要飞升渡劫,不成功就会彻底消失的妖。 人死后,还有灵魂,若他精元被夺,或者渡劫失败,就只会剩下一把灰。 关于生死,他也早就做好了觉悟。 当雷电又朝着他脑袋劈了一道后,他想起了当初初遇老金时的事情。 那时候的老金,还只是一个年轻的道士。 老金在对付一个棘手的妖物时,遇到了他。 他抢了老金的猎物增了自己的修行,而年纪尚轻的老金,在看到他幻化为人的模样后,大为诧异。 老金说他过阴,曾在冥界见过有一男子,与他长相一模一样,可却因灵魂缺失,每一世只能活二十来岁。 当初他不懂老金是何用意,只是能感觉到这道士虽有才能,却不是什么善人。 可老金,或许是因为惧怕他的强大,也想了解妖的修行秘诀来助自己修人仙吧,便在他面前表现的极其殷勤。 先从他身上的胎记,看出了他母亲为人,之后竟然能猜到,他当初被人把他身上的人性给剥离了。 老金的话和本事,给了他很多可信度,甚至甘愿留在他身边,帮助他捉些小妖提升灵力。 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他们认识一两年后,老金对他日复一日的修行生活提出了质疑。 ——您的灵力超越千年便可飞升蟠,若你真想飞升,怎么不去渡劫呢? 那时,他没有回答老金。 为什么没有渡劫呢。 因为他还想找一个人。 那个在他当初初化为人形时,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女孩。 当初她死后,他因灵力太弱去不了冥界,而她又因灵魂太小走的太早,他们便成了永别。 可他却又知道,人的灵魂不灭…… 于此,在她死后,他拼命修行,想要找到她的转世。 只是这一找,找了两千年,也没找到。 他不敢渡劫,怕自己的兽灵灰飞烟灭,那样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直到二十八年前,他依旧在深山内过着自己为妖的生活,却不料去都市里赚钱的老金给他带来了一个疑惑。 萧崇集团的少夫人怀孕六个月时,做了一个梦,想请求老金为她解解梦,可那个梦,他却难解。 因萧夫人所做的梦,让老金大为诧异。 她梦到了在一河畔,站着一人身蛇尾的小男孩,粉雕玉琢,之后那长的奇特的小男孩扭着尾巴朝她走了过去。 可她并不觉得害怕,而是撑开手想要去抱住那可爱的小男孩。 却不料,那小男孩走着走着,蛇尾慢慢不见了,成了两条肉肉的小嫩腿,嘴里带着咯咯的笑,朝她跑了过去。 就在她看着那可爱的孩子马上就要抱住之时,突然从水中腾起一条如墨的大蛇,长十几寸,浑身没有一条花纹…… 它一口将小男孩吞掉了。 萧夫人梦到这里被吓的醒了过来,为此还动了胎气。 那个梦,震惊了他。 之后他随着老金,去看望了怀孕的萧夫人。 当他看到萧夫人的模样后,内心也大为悸动。 萧夫人的长相,一如他生母的某个姐姐。 那次他附身老金,以灵力将萧夫人腹中胎儿的灵魂提出看了看。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竟然在死后,留下了不灭的灵魂。 他为妖存活至今,而他的另一半,却世世轮回,也一直与他同在。 两千年中,他根本不知道。 于是后来,他附身在萧家某个保镖身上,看着萧夫人安心将胎养到足月,生下了一个男婴。 那时老金为男婴与他算了一卦。 男婴的灵魂果真是他当初过阴遇到的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灵魂,这一世,依旧也只有二十来岁的寿命。 甚至老金逆天而算,算出男婴的前世,他当初的老母亲还在世上,那个老母亲也曾在怀他到六月之时,梦到过一个男婴被蛇吞掉的奇怪之梦。 那时候,老金没说,他也明白了。 若他曾经有一半为人,怕是抵不过人的缘分天命。 说不定他遇到老金,老金又遇到萧家,就是天命。 他应该是要在自己灵力足够强大之时,与自己的另一半合二为一,成为整体。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离开了。 虽然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人的那一半,会如何去享受亲情温暖,可当他一想到自己曾经是被抛弃的妖,便不敢看了。 人类的情爱,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又回到了深山里,偶尔与老金去都市时,能听到萧家少爷一点点事情。 那时他更是明白,虽然他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却与他是两个极端。 他不敢做的,没机会做的,全都在为人的萧止墨身上表现了。 他很想去爱一个人,可他是妖,没那个机会。 他很想去全心全意的付出,可他是妖,若是这么做,无疑是把自己送去风口浪尖。 他很想拥有温暖的环境,体会当初与母亲在一起那种美好的时光,可他是妖,还是蛇妖,惧怕他的人和妖,有一大把。 没人知道,他曾经看到十来岁的萧止墨在学校嘻嘻哈哈,身边朋友一堆时,他有多羡慕。 因为那样的生活,他永生都得不到,就因为他是妖。 他是冷血动物,是生活在阴暗潮湿中的野兽,是人类口中最无情的生物,甚至他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的记忆,留存着母亲和小女孩给过他的温暖,而他在几次修行过火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的暴露出自己的兽性。 一口咬死无辜的人,一口吞掉活生生的动物,这是他。 父亲给他的本性,让他遇到陌生的味道就会警惕,更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那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对于母亲,他深爱也埋怨。 ——您看到了为人的我,便不要为蛇的我。 而每次,他看到花开后,也会偷偷露出笑的,是那个陪过他短暂两年的小女孩。 若是他可以笑,可以牵谁的手,可以全心全意的付出,他唯一能想到的一个灵魂,也就是她。 怀揣着这个渺小的梦,他看着为人的萧止墨活到了二十二岁,在他即将要意外丧生的时候,他与他合为一体。 因他能力强大,萧止墨的那些人类记忆与情感,没有一丁点留存在他身上。 而当他成了萧止墨后,依旧的在迷茫,不懂这样与他止墨有什么区别,甚至还给自己加了一道人类社会的枷锁。 但看着萧夫人为萧止墨伤心欲绝的模样后,他看着那张与他母亲很相像的脸,总是于心不忍。 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他成了萧止墨。 他不知天命要他如何发展,甚至萧止墨的灵魂融进他的兽灵之后,他连寻找小女孩的那一点点梦都要消散了。 想着,或许自己该渡劫了。 都说飞升为神,会少很多牵挂。 于是他便开始四处寻找可以助他快速飞升的办法,却没想到…… 阴差阳错,他遇到了白安安。 那个可爱的,有点怕他,却得知自己不会死后,能抬起她的小粉拳捶他的头。 真的很久没人那么和他玩了。 很怀念。 很久很久没有温暖带着香气的人和他挨的很近了,很向往。 娘。 您为何要教习我很多人情冷暖,以至于我成了一个很不合格的妖。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句句,您所夸赞唱过的美丽歌谣,都给了孩儿很多很多的幻想。 为什么,我不是人。 遇到了白安安,遇到了一个可以成婚,可以在一起,可以满足他所有想要做的事情的女孩,他不想失去。 想要体会一次,就一次…… 哪怕未来会万劫不复。 人生,但求不悔。 那我为蛇,也想求不悔。 他大眼呆滞的看着面前的阴云,因脑袋受伤严重,眼眶里依旧有血渗出。 可他却没一滴泪,他得活着…… 他还要把这七圣的力量全部纳为己用,让自己变的强大,能去对抗未来的恐惧,去保护小安子。 他必须要去保护小安子。 红妆峨眉,流苏交杯,凤烛红纱,他想拥有一次。 哪怕他如今和清楚,自己和小安子,难成永恒。 如今,距离他离家已经有十天了。 这些天,陆以川和席无玥依旧没有找到他们。 蓝冰儿从医院回了家,但之后她却再没有见过陆以川一次。 这些一开始聚集在一起的人,在白安安突然失踪后,他们也仿佛没了任何联系。 B市的娱乐新闻上,依旧能看到和静的新闻。 她签约了美国数一数二的环球影视,新拍的电影即将上映,但她本人,这么多年,每个晚上都会固定出现在一个地方。 便是她为萧止墨祈福的那个寺庙。 在萧止墨不知外界为何时的时候,和静依旧在为他抄写着保佑他平安健康的经文。 她不知自己这么做有没有效果,或许她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 若是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那么未来……自己看着萧止墨幸福平安后,估计也会心甘情愿吧。 夜深了。 她点一盏青灯,口中不断念诵般若波罗蜜。 “她叫安安,她与你在一起,不论你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事,又或者……你早已不是我认识的萧止墨,但是……” “佛祖在上,保佑我最爱的你与安安在一起,可以平平安安。” …… 和静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之前看似很强势,可实际自己怂的令人发指。 她很清楚自己失去后,不敢去争取。 而萧止墨看起来很随和对她百般宠爱,可他却是极有主意的人。 他再怎么宠她爱她,也曾因为她想要在镜头前抛头露面当明星,一气之下和她吵了架。 她不想把一些后悔和遗憾借口到自己当初年轻不懂事之上。 失去就是失去了。 虽然她现在,还想再拥有。 但她不想自私卑鄙,就像当初自己所饰演过的恶毒女二号一样,用尽手段去得到,要说原因的话,那就只有一个。 因为对方是萧止墨。 爱过她的,她爱过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帅气,最值得依赖,最能过一辈子的人。 只可惜,她没那个命,去和他永远相守。 但人一辈子,哪有什么完美。 她在戏里,体验了很多浪漫美好的爱情,于是她说服自己,现实里,那就痛苦一点吧。 嗯……就这么痛苦一点吧。 她一直抄到了后半夜,或许是累了的缘故,她抄着抄着,眼前竟然突然幻显出了一摊子血,她再一顿,没有了。 这时,她陷入了恐慌。 将手里的东西抄完后,她跑去寺庙的大殿内,跪在了香火味浓重的佛祖前。 就在和静心突然慌乱的时候,远在七圣之中的萧止墨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他那双有神的大眼,也慢慢合起了一般,变的有些灰暗。 他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样,甚至他自己也真的快没有什么意识了。 可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那被自己靠灵力拼凑起来断了的身体,突然下坠,最后摔在了结结实实的地上。 这里突然没了那些阴云,成了他一开始带着白安安进来的地方。 当他落在地上之后,蛇身也在一瞬间化成了人形。 一丝不挂的白皙身体上,如今有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包括那张漂亮的脸。 他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很虚弱。 白安安这时,就在他身边安静睡着,但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来了第一层,也就是最后一层。 他面容呆滞,看起来,他已经没了思绪。 直到这空气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止墨。 是一道女人的声音,恍惚却感觉就像在耳畔响起。 声音温柔清脆,其中还带着一点惧意。 他应该是听到了的声音,流血的唇角微微一动,他的长睫毛也悄悄扇了扇。 之后,在他的记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他很怕想起来的场景。 某个房间,周遭的空气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有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蕾丝睡衣侧身躺在床上,性感的长卷发掩盖了她半只香肩,短短的睡衣只盖住了她的翘臀,露着她白嫩的长腿。 她的玉足上,还戴着镶钻的脚链。 那场景,当真是一个香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6章 幻象 他安静立于房间的门口,冷眸看着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目光看向了他,而后她那慵懒的眸色带了一丝拘泥。 他与女人对视了,但淡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步朝女人走了过去。 边走着他边解着裤带,他一步一步靠近女人,他深邃的眼睛隐隐能看透女人身上那集中在丹田的女人精气。 精气使女人显的更加妩媚。 那时他想,真没想到萧止墨身边竟然有如此体态丰满、并扔在床上,便会如此性情温和的女人。 怪不得萧止墨会对这在白日里嚣张跋扈的女人,那么的宠爱。 若是从男人某些角度来说,这女人……倒真是会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她的名字,竟然叫和静。 和如琴瑟,莫不静好? 那一次,他在和静赤裸裸的目光下,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预兆的靠近了她,将她拢在了怀里。 他只是难得的发现一个丰姿绰约的尤物,用来采阴补阳最为合适。 因他刚用了萧止墨的肉体,妖也为阴,要是想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妖气,需要一些阳气来掩盖。 却不曾想,和静看到他后,却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火热的红唇贴在了他薄凉的唇瓣上。 他还能记得,那一次她的唇有点奇怪的味道,后来他才知是人类女人护唇膏所带的味道。 被和静主动亲吻,他有些发懵,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萧止墨这结结实实肉体的使然,还是自己为蛇,爱吐信子的原因,他回应了她。 那时候萧止墨与和静,都才二十二岁。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还为青涩,可和静的身体,却软的如他的本体,光滑细腻,如蛇一般,反而把他这条蛇给缠住了。 他在萧止墨大限快至的时候,曾经来都市看过他,知道他与和静的相处方式。 他看过好多次,萧止墨没出息的被和静揪着耳朵骂骂咧咧,看到另一半的自己如此窝囊,他总是觉得不爽。 但就是在与和静缠绵后,他有了一点点惊讶。 和静竟然不是处子之身。 而她之前也的的确确总于萧止墨日夜相处。 想必萧止墨之前已经与和静发生过关系了。 所以他有些想不透,在和静面前像软蛋子的萧止墨,是如何把一个很野蛮的女人拿下的。 怀揣着这个好奇,那一次他竟然在与身下女子缱绻的时候,很认真的看过她的表情。 而他如今也只能用四个很肤浅的字去形容和静:一脸享受。 甚至她那种享受的表情,也带着性感,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看出美感。 她还用很迷离的声音,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字:止墨…… 更会大胆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那次都被她撩逗的激起了兽性,一个没忍住,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提起采阴补阳,需要让女人的身体得到最大化的舒适,这个过程他要务必将时间拉的很长才好。 那一次,他没有一点刻意,便进行了很久很久。 事后,他竟然也觉得那初次体验过的梦幻感觉很美妙,便在心里寻思,那就替爱着她的萧止墨,抱着她睡一觉吧。 可却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后,她看着睡在她身边的他,发了很久的呆。 最终竟然抬起手脚,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下了床。 他重重摔在地上站起身后,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她只是蜷缩着身子,静静的坐在床上。 一头海藻一般的秀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他没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就那样,她依旧是美的。 他成为萧止墨后,并没想与她过多纠缠,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模仿萧止墨的性格。 于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一开始就跨越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灵魂。 但令他愤怒的是,他知道萧止墨爱她,更是知道萧止墨对她的付出,然而在萧止墨为她遇险再醒过来后,他都没能替萧止墨听她说一句对不起。 他懒得去了解这个女人,但却在不得不接触下,他对她的印象,是她无时无刻都很精致的生活。 出行的车子必是干净如新,采摘的果子必须要洗的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有一点点污渍,便要脱下。 那一点点琐事,让他这个在深山里待了很久的蛇妖,难以接受和理解。 他们一个是被文明彻底包裹的精致女人,她在天上。 一个是兽性难以泯灭,不太懂得现代人类生活的妖,他在地上。 他为了做萧止墨,曾闹过一些笑话,第一次嘲笑他的,就是她。 尤其是她曾经对着电视节目里出现过的关于蛇的节目,直截了当在他面前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蛇那种黏黏糊糊丑不拉几的冷血动物了。 它们没人性,又可怕又恶心,怪不得要与人人喊打的老鼠说成蛇鼠一窝。 他真的很讨厌她。 看在萧止墨的面子上,对她客客气气,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 他趴在地上,对脑海里难以自控的出现与和静的那些点滴,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内心对和静有了很多种评价之后,脑海里挥散不去的场景却是与和静香汗交融的场景。 “止墨。” 突然,耳畔又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女人性感声线。 他顺着声音,痴痴呆呆的转过了自己还在出血的脸。 身边,是昏睡的白安安,可他的目光却不聚焦,虽是盯着她,但眼前,却出现的是另一种画面。 有一女人,带着挑逗的笑,她浑身不着一丝衣物,就那般躺在他旁边,风景一览无遗。 “和静……” 看着她,他轻声呢喃。 在他回应了女人之后,女人躺在地上的脑袋微微抬起,嘴角的笑容放大,但声音却楚楚可怜道:“止墨,我好冷啊,你能抱抱我吗?” 心里,明明是讨厌这个女人的,为什么,他的手指却动了动,有些想往她身边爬过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另一半曾经深爱着她吧,若他的另一半也曾有独立的思想,那他是不是应该帮助自己完成一些小心愿。 萧止墨,应该是渴望与和静紧紧拥抱的。 他心思烦乱,可那受伤严重的身子却开始朝她爬了过去,没有愈合的伤口里,鲜血不断的溢出,被他的四肢给蹭的哪哪都是。 就在他朝和静靠近之时,却看到和静慢慢坐直了身子,她用手护着自己的私密之处,刚才还莞尔的容颜上,写满着委屈与陌生。 他眸子一怔,不知她怎么突然成了这个表情,他咽了一口口中的血腥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他话音落下后,躺在这里的白安安眉头突然皱了皱,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萧止墨眼前依旧是那异常逼真的和静,眸光涣散的越来越厉害,颜色也越老越暗。 于此,他所幻象出来的和静,没有回答他,却是对着他又说了句话:“止墨,你讨厌我吗?” 对于她的疑惑,他竟然没有去回答,哪怕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讨厌她。 他没回答,但她却又在自说自话:“止墨,我看到了一条小蛇,眼睛很大,信子很红,看起来很漂亮呢……” 他是听错了么?和静竟然说她喜欢蛇。 “还有啊止墨,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的身体,只有你看过呢……”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和静怎么会喜欢萧止墨。 可就在这时,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了很多的悲凉和不舍。 他按在地上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情不自禁的伸向了面前的和静,似乎是想去抚摸一下她的那张漂亮的脸。 为此,他往前挪动的膝盖也用了更多的力气。 眼看着他就要能触摸到那张柔美的脸庞了,可她却在一眨眼的功夫,离他又远了几分。 “静静……” 他的心底,呼出了一道哽颤的声音。 随后他眼前云雾渺渺,那真切的女人突然虚幻起来,而他却完全没发觉,这都是幻觉。 心想,她或许是抓不住了,却不料一刹那间,他心底响起了一道清脆可爱的女孩笑声。 “咯咯……你就是萧止墨啊,为什么还没有我一个女孩子高呢!” 他的睫毛越来越下垂,逐渐将视线全部掩盖,可就是这样,心里那讲话的小女孩却像突然站在面前一般。 她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长长的头发编了一股很长的麻花辫,还带着一顶白色的小礼帽,穿着如天空一般美丽的天蓝色裙子。 恍惚中似乎有很刺眼的阳光,看过去小女孩的脸被帽子的阴影遮挡,看不清楚她具体的模样,但她的对面,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那双大眼睛因日光的照射眯了起来,却不影响他的可爱。 看起来,他的确要比小女孩低一些。 “你不要笑,我妈妈说,男孩子个子长的晚,你这么可爱,我以后长了大个子,保护你好不好?” 揪着眉头的小男孩怯怯的说了这样的话后,他主动朝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 接着又是女孩咯咯的笑声,但她却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好呀,但是如果你个子没我高的时候,我就负责保护你哦!我每天早上能喝两杯牛奶呢,我很强壮!” “不行,我是男子汉,不要女人保护!” “你好不知羞呀!” “因为你长的漂亮呀,你长大要不要嫁给我!” 在小男孩真的很不知羞的说出这话后,女孩一把松开了他的手,然后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猛地朝他推了一下。 小男孩下意识朝后倒退了几步,却没摔倒。 看他竟然没有摔倒,小女孩那张小嘴张了个老大,她愣了片时,小男孩一脸不解。 之后她又带上了很可爱的笑,道: “没想到你还挺强壮的呀,那我先答应你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在幼儿园,不能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玩哦!你是我的了!” “好吧。”男孩抓了抓脑袋,一副自己挖了坑自己跳的沮丧模样。 两个孩子,看起来那么的美好可爱。 而他眼前突然出现这样的场景后,唇角和眼尾,又缓缓划出了血道子。 他再没什么动作,眼前的两个孩子依旧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却开始飘远,而后又以一道银铃般的女孩笑声重新回到耳畔。 脑袋放空几秒,再清晰后,是一个穿着脏兮兮乞丐服的小女孩站在树上的模样。 她站的很高,两只瘦弱的小手攀着树枝,小脸明明在恐惧,可嘴里却在笑着说:“墨墨,我有点害怕!” 接着是一道奶声奶气的清脆男童声音:“谁让你不听我的话,非要爬树的,你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在他说了这话后,小女孩不笑了。 站在将近三米高的树上,小女孩深呼了口气,两只小腿开始抖了起来,可她稚嫩的大眼里,却很坚决。 她扑闪着长睫毛俯视着下面,两只攀着树枝的手一放,瞬间,在她害怕的叫出声后,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下一刻,就是一道凄惨的声音:“哎呦!” 是他发出的。 待女孩睁开眼睛后,在她身下,竟然盘着一条如墨的蛇,它接住了她。 甚至她的小屁股,直接坐在了蛇身中心的蛇脑袋上。 小女孩没有被摔到,她赶紧直起身子,趴在蛇的旁边,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砸住的蛇脑袋,“墨墨,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你要是受伤就不好了,还好你没事。” “嘻嘻……” 回答他的,是小女孩的笑声。 她笑过之后,还把脸慢慢的伸向了他,“我今天给你抓鱼好不好呀?” “不准去上游!”稚嫩的童声从蛇腹传来,它还吐出信子,舔了舔女孩脸上的灰尘。 女孩子又是咯咯的笑,小脑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身上突然笼起一阵白雾,下一秒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他站起身,然后伸出手拉住了女孩的手,“走吧,我知道今天有一家办丧事的,我们可以去吃一顿饱饱的午饭了,等回来,你抓鱼,我帮你烤,好不好?” “好呀!” 女孩反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便朝前走了去。 两个个子相像,体格相仿的小孩子,在那风景秀丽荒无人烟的地方,迈着小腿,一步一步走着。 紧紧握着的小手,一如他们开心的心情,一甩一甩。 树林中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小女孩突然对他感叹道:“墨墨,人真的好容易死呀!” 他点点头,认真回答:“蛇也是的!” “是呀,又有人在打蛇了,但我会保护你的!要是你被抓走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的!” 那一日,这样让人暖心的话,小女孩说的风轻云淡,童音满满,没有一点对死亡和分别的恐惧。 看着小女孩黑葡萄一般的大眼,他又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你看我们的手握的多紧啊,肯定分不开的!” 可小女孩在听了他这话后,却突然定住了脚步,她看着他很难弄脏的白净小脸,问:“墨墨,要是我死的时候,你不要看好不好啊?” “啊?你怎么说这个?” “我爹娘死的时候,我看了,我很伤心,哭了好久好久!要是以后,我死了,你得答应我,要么不伤心,要么不要看!” “可是如果是我死了呢?”那时候他问。 “不会的呀!”小女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就算是我死,都不会让墨墨你死的!” 说完,小女孩咧开自己掉了几颗牙的小嘴笑了,他们紧紧握着的小手被她放开,但她却又把他熊抱在了怀里。 “娘说,活着是最好的事情,比起我自己活着,我更希望墨墨活着,最愿意我们一起活着!” “果果最喜欢墨墨了!” 六岁的孩子,对“活着”的概念,应该很模糊。 但在那个年代,他们即便年纪甚小,但却见过了极多生命的消亡。 或许他们对死亡已经麻木,又或者他们对生死有属于自己天真的理解。 但跟着娘亲读过诗书,实际上在这个世界生存了数百年的他,即便外表只是六岁孩子的模样,但七寸却被她天真无邪的话,戳中了那不敢显露的柔弱。 她说她爹娘活着的时候,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果子,她爹娘唤她果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7章 带我走吧 我也最喜欢…… “我也……最喜欢……果果了……” 潜意识里,他随着眼前那逼真的,他基本就要遗忘的幻象,呢喃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思念和真心。 可在他虚弱的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后,眼前,突然迷迷糊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她蹲在他面前,两只小手缩在膝盖上,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沾染着灰尘,身上穿着与她体型不符的破烂衣衫。 即便她看起来极为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仿佛可以照亮他整个世界。 她瞪大眼睛,表情恬静,带着她的稚嫩和天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孩子,眼睛慢慢张大,直到彻底的看清楚了她。 而后,他感受着浑身伤口的疼痛,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脑海里闪过了太多亦真亦假,让他内心浮动的场景,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他脑海里还残留着唯一一丝理智之时,蹲在他面前的孩子,突然张开小嘴,用很活泼的声音喊了他一声:“墨墨!” 这样的称呼,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最爱听了。 很亲切,很可爱。 可是现在…… 看着与果果一模一样的孩子,他还记得,自己是在21世纪,寻找到了一座陵墓,正在一件宝物中,试图得到它的力量。 即便想到,这可能是假象,但是……能看到她,能听到她的声音后,他的心里,竟然涌起了无边的寂寞和孤单。 看着她的小脸,他懵懵懂懂,却也明明白白。 他在之前,曾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朝一日能找到果果的转世,他会如何去与她相识,该如何把自己想要对她说的话,都告诉她。 可如今,就在一刹那间,他想对她说—— 不要乱跑了。 你一跑,我就找不见了。 “墨墨,你怎么不说话呀?” 面前蹲着的孩子,在这时又问了他一句。 声音弥足清晰,就像果果从两千年前跨越时空来到了他身边。 而就在这时,他把内心那汹涌澎湃的悸动全部又压在了心底。 他从来都是一个认清现实还要飞蛾扑火的人,不会自欺欺人。 所以面前的人…… “你不是果果,你是谁?”他问。 只是,他这么问后,面前的孩子却突然皱起眉头,嘟起了小嘴,大眼里迅速闪出了泪花:“墨墨,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一愣。 这样委屈的表情,还真是果果的模样。 接着孩子又说:“墨墨,我找你很久了呢,终于见到你了,你要跟我走吗?” 跟她走? 霎时,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身体虚弱无比。 “你……你真是果果。” “是呀,我都看着你呢!”孩子的声音很清脆,“你对一个小姐姐很好,你忘记我了吗?” “没有……没有!” 他回答的很急促,还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 可他的胳膊失去了很多力气,根本抬不起来,最终只是拉到了她垂在脚边的小手。 冰冰凉凉的。 这种实际摸到的感觉,却让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可现实却是,他抓住了白安安的手指。 他涣散的目光里是无比浓郁的,带着初心的思念,他自己根本没有发觉,此时他身上流血的伤口都凝固了。 流出的血结成了无形的冰。 他的眼尾,鼻子,唇角,耳朵,却依旧在出血。 他现在看起来极为狼狈,但他的眼前还是记忆深处的果果,耳畔又有了她可爱的声音:“我也知道墨墨不会忘记我的!” “对啊,不会忘记。” “那墨墨你跟我走吧,去一个很好的地方,我一直在那里呢!” 孩子的声音带着渴切和十足的诱惑,甚至让他不自觉的在想,那会是个什么世界。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内心,于是又道:“那里每天都能吃好饱,还有漂亮衣服穿,还有大床厚被子,我想要搂着墨墨睡觉呢!” 她所说的这些,在很久前,都是他想要去争取的。 他曾想,自己要是能靠什么得到些钱币,让果果和自己每天都能吃饱不用乞讨就好了。 他还要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晚上也不要睡在山洞和破屋子里,果果太瘦小了…… 要是能和她睡在自己与娘亲在行宫里所睡的大软床就好了,被子可软呢,裹着果果,她肯定会很热的,那他就要抱着她,肯定可开心了。 原来果果,也和他想的一样。 此时此刻。 跪在佛祖前的和静,本应该静下烦乱的心,但她脑袋里的思想,却是无尽的红尘。 她拨动着手里那一串小佛珠,口中经文不断,脑海里的画面却是她与萧止墨的点点滴滴。 模糊的,儿时的初见。 清晰的,第一次他流氓的亲吻。 还有永生难忘的,他在她18岁生日的当晚,拉着她去了他家没人住过的别墅,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而他那个怂货,为了能将事情顺利完成,喝了个大醉,除了办了她,还给她吐了一身。 她在他清醒的时候,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揍他,可那一次,她竟然没有打他一下。 反而拖着他,一起泡在浴缸里,他昏昏沉沉,她却带着笑搂着他那清瘦的男孩身体。 第一次,她没有恐慌,反而有一种自己的猪终于长进了的感觉。 即便那时候她还小,可心里却在一遍遍的碎碎念: 原来这傻缺吐了我一身我也不嫌弃,看来要过一辈子是可以的了。 原来这傻缺光了屁股这么可爱呢,既然他开了头,那就不要怪她以后钻他被窝里了。 哼……听说那个谁谁谁想要翘我墙角,我是不是该把萧止墨的裸照拍下来,这货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拿出来威胁他? 算了,这傻缺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 人的爱情,在两个阶段最为真挚。 一是在最无知的时候,想要死心塌地跟随一个人,一是在看透一切后,想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一个人。 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抛开了外界的所有,只爱那个人,爱他的所有,爱他的灵魂。 她在十来岁懵懂无知的时候,想要对萧止墨死心塌地,如今在经历了很多,还失去了他后,她内心最强烈的念想,还是想对他死心塌地。 思及此,她想到了白安安。 那个小女孩,今年才18岁,就如那一年的她。 想起白安安那张脸,闭着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柳眉拧成了死结,她闷哼一声,眼泪哗然而下。 在佛祖面前,该要泯灭内心的一切欲望,为什么她却把欲,色,痴全部聚集在了心头。 萧止墨,我好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想给你做一日三餐,想对你说早安晚安,想早晚都能和你做身心交融的事。 想和你成为一家人。 当她在内心里,一句句喊出这些话后,她抓着佛珠的手,也不禁加大了力气。 她口中所念叨的,也由佛经,变成了不间断的三个字。 萧止墨。 可就在须臾之间,寂静的佛堂内,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声响。 是佛珠降在地上的声音。 她手中的佛珠断线了。 她动作一僵,流着泪的眼睛猛的张开,再一看面前那带着微笑的金佛,她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想到了之前方丈所告诫她的一席话。 “和施主,萧施主若是与您真有缘分,那他喝了那汤药,便会与在此祈福的您有了牵连,您虔诚祈祷,他便会平平安安。” “可若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您也必然会感应到。” 方丈的话让她很惶恐,那次她急切的问:“会如何感应?” 方丈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后,说:“若是身体发肤破损,您常用之物无故损坏,又或者是,您身上与佛祖最为靠近的东西不再完整了,等等……这些诸如此类的不祥之兆,便是感应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破解吗?” “破解之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想到这里,和静看着这断了线的佛珠,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入秋的后半夜,有些阴森而可怕。 若不是对佛祖的敬仰,她怕是已经吓晕在了这里。 哗啦—— 突然那紧闭的门被风吹出了声音,她肩膀一缩,冒出冷汗的手哆哆嗦嗦的盖在地上,想要把零落的佛珠捡起来,可她内心,对某人的担心的怕怖,超越了对未知的恐惧。 萧止墨,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 …… 七圣内,气息微弱的萧止墨,盯着面前的果果看了许久。 看着她可爱的小脸,那些与她在一起真真切切,互相保护,互相关心的日子,宛若昨日才发生过,他能非常清楚的想起来。 “墨墨,你来吧,你来了就有我照顾了呀,我会长大的!” 孩子,似乎非常盼望着她能和他在一起。 如此,他也正视了内心的渴望。 若是说他很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去付出了,而在这一切心甘情愿之下,他也如别人一样。 想要回报。 哪怕就一点点。 只要他不孤单就好了。 而果果,是他想要保护的人,而那个孩子,也曾掬着一湾清澈对他表示,在她心里,他比她自己更重要。 那是多么满足,多么让人动容的,被人在乎的感觉。 最终,看着面前的果果。 他把她的小手拉的越来越紧…… “好,我跟你走……” 当他话一说出口后,身体突然有了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所有的寂寞与痛楚,都随着身体的力量被抽离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却觉得,自己真的能和果果去一个很好的地方。 可就在这幻离的恍惚中,他却也有了一个很悲凉的答案。 他知道,人在将死之时,会想起一生中,最难割舍最忘不掉的东西。 他如今,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现在,是要死了吧。 能在死前,见一眼曾经最为温暖过他的人,那也值了。 若是有些东西和有些人,自己未来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那果果,你带我走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8章 告诉静静,别爱我了 思维逐渐飘远,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漫长而单调,没落而凄苦。 从果果离世后,他有了与人相处的阴影,重新回到了深山沼泽之中。 也再没有幻化为人的模样。 想着,若是自己遗忘了像母亲的那一面,就会连同母亲与果果一同忘记吧。 可他的灵力逐渐增强,又一次一次蜕掉旧皮后,但还是没能忘掉那些东西,它们依旧游走在记忆的深河中。 他有看过,同一个人,在经历了百年后,又被他遇见。 灵魂经过轮回,可以忘记一世的尘缘心酸,而新的一世,又可以带着陌生和期待,去过新的一辈子。 要是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 守着记忆过,太累了。 看桃花谢了春红,看白雪带过秋冬,复复年年。 即使是想着睡着就可以暂忘一些孤单,可他的冬眠,也是守着地底下那充斥着哀凉和遗忘的尸骨。 若是能被人记得,寿命只有数十年也是值的。 若是能找到果果的转世,那长达千年的寿命,也是有盼头了。 畜生也有情,只是无人知。 他快要灰暗的眸,混着血,流出了清澈的泪。 唇角却一点一点,勾起了暖暖的笑,眼前的果果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也回到了为人时六岁的模样。 果果是女孩子,手要比他的软一点…… …… 和静在把佛珠捡起来后,她踉踉跄跄的转过身子就朝庙堂外奔去。 当她跑到门外,被冷风吹回了理智后,她脑袋里飘荡的是方丈给她汤药前,说的最后一番话。 ——破解之法,倒是有一个。 若萧施主真的遇到了意外,和施主能感应到,说明你们……是心意相通。 有些危险意外,本是天命,人难以抵挡,可缘,却促成人有苦同担。 在寺庙的后院,有一口方井,深五米,曾是我师祖圆寂升天的地方,从井口跳下去,其下留存着师祖的佛力,那里可让人的灵魂脱离肉体。 灵魂能在瞬间感知到另一个灵魂所在之地,我曾用来帮人寻找失踪的亲人。 若不是遇到了很严重的危险,最好不要用。 想着这番话,和静眼前全是抄写经文是幻觉的一摊子非常明显的血,手紧紧攥着这断了线的佛珠,她凭借自己很好的视力,朝后院跑了去。 她此时心乱如麻,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又记起萧止墨那个怂货小时候很爱玩游戏,写字姿势还不对,读初中的时候就成了近视眼,但他还不爱戴眼镜,说眼镜会影响他的帅气。 怕她觉得他不帅了,去找更帅的出轨! 那时候她把他好一顿打,拉着他耳朵问:老娘是你女朋友还是老婆,还出轨! 他说,迟早会是的。 他为她做过很多浪漫的事。 带她去看极光,然后强吻他,还在贝加尔湖上,为她放孔明灯。 更是在维也纳的音乐会上,为她清唱了一首情歌。 他所做过的高调讲排场的事,都是为她而做。 可分开后,她睁开眼就能想到的,却是与他发生的极其平淡微小的事。 跑着的途中,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对,她记得最深的事情就是两人发生关系后,瞒着父母,在外同居的那段时间。 那傻缺每天早上,都会摸着她的胸,腻腻歪歪不嫌丢人的对她说,你儿子饿了! 也就只会在那种时候,她想要抬手去打他的时候,会打不过他,反而被他欺压在床上。 她的手机上,依旧是那个备注:我儿墨墨。 那本是她与他之间关系的玩笑绰号,可现在……她心里的担心和恐惧蔓延到了全身。 要是自己的傻儿子又遇到了危险,就让她这当“妈”的为他承受一些吧。 她忘不了五年前他被蛇咬的事,那样的事,她不想有第二次了,太煎熬。 一路跌跌撞撞,她终于跑到了方丈之前所说的那口方井前,之前她在与方丈参观这简朴的寺庙时,曾经来过。 她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寺庙里就只有这一口井,平时方丈和小尼姑的饮水问题,也都用了自来水。 但在迷雾蒙蒙的深夜站在更是幽黑的井口时,她怕的双腿颤抖。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曾经咬到萧止墨的那条大蛇,她真怕这井里有什么东西。 萧止墨那日被蛇咬,而她到了现在,也怕井绳。 站在这看不见底的井边,她突然意识到了方丈说的那些话。 她之前也在质疑,为什么跳了井就可以在师祖的佛力下灵魂脱离肉体,如此想想,随便什么人跳五米深的井,摔不死也要摔个重伤半残吧。 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指不定会把灵魂摔出来呢。 害怕突然席卷了全身。 要不是发现了萧止墨身上有什么端倪,她也不会信别人说他可能是中了邪,不然他的性格怎么会变的那么离谱? 但这些封建迷信她不想相信,可嘴里说着不相信,她却没出息的信佛,会祷告,更回来这里凝神静气。 更是在萧止墨带着白安安离开又回来后,她更加怀疑他不是从前的萧止墨了,可她又找不到什么明显的证据。 她今晚一跳,如果受了重伤,无疑是给她的经纪人找麻烦,或许她的父母为此,都会约束她与萧止墨的来往。 她这几年和萧止墨的关系,父母没说,她也知道他们心知肚明。 但是…… 如果自己这一次相信迷信,没有为他做些什么,只是受了伤,那他如果能平安的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在看到她受伤后,对她说几句关心的话呢? 思及此,她想起从前,自己打个喷嚏都会被他当绝症紧张的模样。 于是—— 她跳了。 带着她的迷茫,带着她的痛苦和折磨,还有内心深处想要与他重归于好的渴望,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荒唐。 她紧咬嘴唇,把这场冲动当成了只是忘了吊威压的落地戏,仅仅几秒后,井底传来重重的一声:“嗵——” 胸口刹那间震痛,其中带着碎裂的撕扯感,腹腔里和四肢,明显有咯吱的声音。 她紧闭的眼睛微微张了张,环境太暗,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紧抿的唇用力一努,一口血咕哝一声涌流出来。 一瞬间,她的身下,也开始蔓延出血。 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麻木,意识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模糊。 可她心底,却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轻松感。 身体痛了,心突然没那么累了。 “萧止墨,大坏蛋……” 泪眼婆娑,她声线是压抑不了的委屈。 …… 在他身体越来越无力,思维飘渺之中,一道带着悲哀和不舍的女人声线响彻在他的脑海中。 “萧止墨……” 他依旧觉得朦胧,可内心却不由自主的笼起了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不安下,他眼睛慢慢闭上了,但心里……关于果果的记忆和自己数千年岁月里的孤单都烟消云散了,而是有了另一种情感。 “静静……” 闭着眼,他微合的薄唇却呢喃。 就在这时,有些难以牵肠挂肚的记忆,扑面而来。 “静静,嫁给我!” 记忆里,他站在和静面前,一改那随性无赖的模样,说的深沉而认真。 可面前的小女生却不配合,她扬着精致跋扈的笑:“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不行,在咱们国家我都能领结婚证了,我怕你不要我!” “行吧,你说说你要怎么娶我,穿什么婚纱,吃什么蛋糕,买什么婚房,睡什么婚床!” “这些能随口说吗!”他来了脾气,“婚纱婚礼准备起来会很麻烦,但我给你保证,我一定对你好,好一辈子!” “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好法儿?” “为了你可以死算不算!”他说的很急切,还迈出一步,捏住了她的肩膀:“你别拿我开涮了行不行,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哎呀你烦不烦啊,我还要拍戏呢,你等我拍完那部戏好好想想行不行!” “行!我等你!但你告诉我,需要几天!” “你怎么这么啰嗦!” “静静,我求求你赶紧嫁给我吧,我不想和你谈恋爱了,想赶紧和你过一辈子!” 那时候,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切,可他的内心却从小就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他难以想象,自己越来越成熟之后,会有什么生活。 明明他会继承萧家,可连继承萧家后,会发生什么事,他都无力去幻想。 每次与静静吵架后,他都很抑郁悲观,就像自己没有二十五岁以后一样。 觉得自己的一辈子,或许会很短。 可到后来,他没想到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会成为真的。 他还没等到她的回答,自己就不再是单纯的,爱她的萧止墨了。 慢慢的,他重新睁开了眼。 依旧是清澈深邃的眸子,但这次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看到了躺在他身边的白安安,还有这对于他有些陌生的环境。 他是萧止墨。 他记得,自己才二十二岁。 有一天又催着和静嫁给他,不料和她吵了一架,她去山里拍戏,不想回家也不想住酒店,非要在山下露营。 没办法啊,舍不得自己未来老婆有了风吹雨淋,他寻思着就通个宵,陪着她睡醒,第二天再与她妥协。 却没想到,就在那一晚,他被草丛里爬出的毒虫咬了一口,短短的时间内,他便有了窒息感,浑身极其不舒服。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借着自己点起的火,看到从山上飘来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他们穿过了树和帐篷,脚不沾地…… 手里还拿着绳索。 甚至他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孩子也是可怜,每隔一小段时间,就得来收他一次,就没什么法子,让他活个长寿?” “灵魂缺失,如果没有阎王或者咱们冥帝至尊的法力,谁也办不到啊,就这么着吧,只是可惜,这辈子投这么好的人家,却没命享受!” 那时,他觉得那两个不人像鬼的影子,说的是他。 果真如此。 他们越走越近之后,他看到了他们带着的高帽,黑影的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白影帽子上则是“一件生财”。 是黑白无常。 传说中,勾魂索命的冥界阴差。 看着那两道人影,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视线都开始犯黑了,难道他要死了? 就这么突然?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就得死? 当真是阎王让人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五更? 可要是真得死,那静静怎么办! 他挣扎恐慌着站起身,想要叫醒静静,他还有很多话很多事情没和她做,如果今天他真的要这么死了,难以接受! 但就在他掀开帐篷的帘子时,却僵住了动作,如果自己真死了,静静要哭的吧! 该怎么办! 他从没想过,有时候人竟然会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就得去考虑和最爱的人生离死别。 就在他犹豫时,他看到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他头发如墨,并且极长,身上穿一袭颇有时代感的长袍,皮肤在火光下白如冷月,但看他的侧脸,却和自己异常相像。 他面对着要朝他走过来的黑白无常,在他愣怔之际,他抬起手,竟然释放出一股颠覆他三观的能量。 他似乎很强大,虽然突然出手攻击,却也没有要与两位无常过招的样子,只是让他们退后了一些。 他们三个都不是人,那是他下意识的心声。 但随后,在黑白无常与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对视了几秒后,那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的白无常,突然开口道:“懂了,懂了……” 黑无常便问,“你懂什么了?” “那孩子灵魂不全,是因他不是个完整的人啊,我们走吧……” 那白无常撂下这话后,便拉着黑无常转身消失了。 待那两道鬼影消失后,男人才转过身子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后,他愣怔了。 男人与他有一模一样的脸,但不同的是,他裸露的脖子上,有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看到那个,他身体有了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抽痛,心里还有一道声音,那个人……不会是他吧。 再之后…… 他看到男人在他眼前突然化身为一条如墨的大蛇,他蜿蜿蜒蜒爬向他,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就像在等着他一样。 之后,他看着蛇张开了他的口,露着他尖锐的毒牙,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和静的帐篷有了动静。 他如今只记得,在意识模糊之中,看到了和静惊恐万分的眼神,再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 他看着眼前陌生,却也熟悉的白安安,看着这陌生,却也懂是什么的空间,他知道,自己从那一晚开始,便与那条蛇,合二为一了。 他有了蛇的思想和记忆,但自己与静静的点点滴滴,却只能藏在蛇触及不到的内心深处,如今……他不懂那些感情是如何跑出来的。 可是感受着身体的剧痛,他应该是受伤了。 甚至,他似乎是听到了静静的声音才得以冲破蛇的兽灵,重新占据身体了主导意识。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灵魂完整后,他已经难以去控制自己的思维和想法,他知道……自己这副身子浅露于表的感情,不爱她了。 但现在,他脱离了蛇的身躯和兽灵,再想起静静,心里好担心。 看着白安安,他眼眸里源源不断滑下了眼泪。 他发现自己拽着白安安的手指后,便放开朝她的脸伸了过去。 而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成了蛇妖后,今天也面临死亡的危机了。 与蛇合为一体,他如今非常明白,自己当初只有二十来年的寿命,他另一半的蛇妖,寻找到他,进而拼凑成了一个整体,没有这一半的兽灵,他生生世世都不能与一人有白头偕老的机会。 但有了兽灵,他的寿命要比和静长太多。 所以他现在,与兽灵分开了,怕是兽灵即将泯灭,那他这残缺的灵魂,也得去冥界了,那就要和静静,彻彻底底的生离死别。 想到这里,他虚弱的呢喃:“小安子……” 此时他的心,没有她一点地位,可他知道,等自己这为人的灵魂沉睡了,自己的另一半会爱她。 他更知道,他与她有了纠缠,是因为她的血。 她的血有滋养毒物和妖魔的力量,而她……前世说不定还是一位神。 如果他现在要死了,能救他的,只有小安子了。 可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想起那自由的,无所忌惮爱着静静的感情,好舍不得再无视掉,静静这几年,一直在自责,一直在等她,他都知道,都在这副皮囊的内心深处看着。 眼泪和七窍里流出的血依旧不断,他的手戳了戳白安安的额头,而后婆娑着她的耳廓:“小安子……” 他又叫了一声后,白安安的睫毛又动了动。 “告诉静静,别爱我了……” “告诉她,我不会娶她,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 “告诉她……”他微弱的声音带上了浓烈的哽颤,“我不会对她好了,不爱她了。” “若未来,我必须得爱你,求求你……小安子……” “帮我让静静开心一些吧……” 他抓着这短暂的,濒死而又自由的时间,对白安安乞求着他难以放下的真心。 因他不知道,等自己让这副身子重新好起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得到一个像现在这样,可以交代自己真心的机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9章 只想做夫妻 可白安安只是表情隐隐有些颤动,却没有醒过来。 他似乎也没期待她醒过来,在他这些话说过后,他喉结蠕动,双眸含泪,薄唇轻启,露出了他整齐的皓齿。 而后,他咬在了白安安手腕的经脉上。 霎时,白安安眉头一揪,她白嫩的手腕上,溢出了丝丝血迹。 在他吸食了白安安第一口血之后,这七圣之中,突然发出了“轰隆——”的声响,就像建筑坍塌一般。 萧止墨闭起了眸,口腔里除了自己的血腥味后,还能感受到白安安那带着清甜的血味。 在女人的血一口一口被他咽下后,他能迅速察觉到身体内慢慢生出的力量,身上的伤口竟然也在慢慢愈合。 他与止墨合为一体后,知道他曾经吸食过白安安的血。 不知是不是他现在重伤的原因,之前白安安的血虽然能帮他提升一些力量,可却没有如今这么显著的力量。 身边坍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在吸食血液的时候,也安心的闭上了眼。 那是七圣塌陷的声音。 看来这第四层,是想通过闯入者的内心深处,攻击人心底最不能被触碰的弱点,待闯入者自己放弃抵抗后,七圣便趁此机会,把闯入者身上的力量全部抽走,所以……止墨才会在之前,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想来,或许是因为止墨中招了,灵力缺失,所以他为人的这一半灵魂,才能从肉体的最深处释放出来,得一看清楚全局。 那现在,他看到了七圣之中,所有真实的景象,甚至还以白安安弥补了身上的灵力,所以他是破了七圣最后一层的幻觉,成功闯出来了。 果真是这样。 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多,仿佛自耳畔响起。 在他的舌扫了一下白安安手腕上被他咬伤的牙印伤口后,他们突然来到了七圣之外的墓室里。 但是前方一开始散发蓝光的七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散发着蓝紫色光芒的珠子在墓室里来回乱窜。 他松开白安安,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来,可他虽九死一生,到底还是被七圣抽取了太多的灵力,难以站起身。 站不起来,那他也没再挣扎,便安静的趴在地上,又一次把眼睛闭了上去。 他没多看白安安一眼,但双眸合上,他记忆里,全都是这些年,他没有陪伴和静时,她那完美恬静的模样。 ——静静,你成长了很多。 他在心里默念。 只是,他明白。 和静的端庄大方,温婉贤淑,举止优雅,全都是她无比厚重的,包裹自己的面具。 他看到了止墨为了白安安,让他捧成公主的女孩给她洗澡,也看到了他的姑娘为了讨好“他”努力的去做着他曾经期待她做的一切。 他和止墨拥有的共同记忆,是从他们合体开始的。 他不知道止墨为妖之前那漫长的岁月里究竟经历了什么,知道的星星点点,也来自他遇到白安安后,对她讲述时,他在脑海的回忆,于是也刻在他这一半的灵魂上。 但蛇妖的记忆是蛇妖的,即便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双人之前的记忆,还是不能重合。 所以,止墨不知道他对和静怀有多么深的感情。 即便止墨如今沉睡了,他亦不知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想要放弃求生的欲望。 人说,灵魂与细胞,就是由记忆组成的。 这样就好,他与和静、父母、朋友组成的这一半灵魂,是他萧止墨。 而他与白安安、漫长岁月、过往历史组成的另一半兽灵,是他止墨。 他不愿意忘记和静去因为止墨爱小安子,但是…… 思绪游走在这里后,萧止墨咧开满是鲜血的唇,看起来痛苦的有些撕心裂肺。 ——但是,他还希望自己,不论是这一半,还是那一半,都爱静静。 即便他们拥有不同的记忆,可终究是一个人,不是吗? 还是不愿将她拱手让人,万一别人不够爱她,不能容忍她的一切缺点,让她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明明他也有想要执一人手,与她偕老,可没机会了……在身体灵力慢慢回升,止墨回来后,他就只能躲在心里最封闭的地方了。 在那里,他看到止墨对和静的种种误解,以及厌恶。 他对和静永远的喜爱,伴随着是止墨对她永远的恨误。 纤长的手指被他缓缓的紧握住,崩出了手背上的青筋,他有多用力,内心就有多无力。 而就在这时—— 那在墓室里乱窜的珠子突然来到了他眼前。 淡淡的光线让他扇了扇自己沾染着泪水的长睫毛,睁开了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珠子里传来一声空洞的声音。 “什么……”他问。 “你也感知到了,若我吸干了这蛇妖的灵力,他一死,你便会自由,即便这一世不能与你心爱之人在一起,但若你想,还能与她有所情分,比如做她未来的孩子,我能帮你。” 珠子里的声音略有谈判交涉的意味。 萧止墨看着这果真有神识的珠子,刚才还隐忍的唇角淡淡一扬,“不要。” 他回答的很决绝。 “为什么?”珠子依旧没放弃,“你这样做,虽然破了我主人为我设置的四道门,但蛇妖一醒,你再也出不来了。” “我……知道。”萧止墨回答后,脸上的笑更加明显,在紫蓝色光线的映衬下,他的肤色冷冷的,可表情却很暖。 看他不进套,珠子的声音带了些怒意:“你果真比蛇妖难搞,人性果真比妖复杂太多!” “你错了,人其实很简单……”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弃,你明明很想和你爱人在一起!” 珠子的问题问的很急切,颇有一种想要迅速理解人类思维的模样。 萧止墨闭了闭眸,他安静了片刻,才幽幽说出一句话:“一眼就心动的人……” “只想做夫妻。” 话毕,他下巴抵在地上,胸腔里发出了闷闷的笑声,只难掩饰那丝悲伤。 “爱,是什么?”须臾,那急急躁躁的珠子,沉下嗓音问。 萧止墨没有抬头,亦没有太大的波动,而是轻轻回答:“你问我,我问谁?” “你有没有在爱着!”珠子又抬高了几分声音,“你救让你消失自我的蛇妖,却不能亲自陪着你爱的人了!” “他就是我,我不救他,要你弄死他?”萧止墨说的淡然,“而且……” “我相信他。” “相信他?”珠子不解,“相信蛇妖?” “他虽不爱静静,但是……”说到这里,他抬眸看向了那颗飘在他眼前的珠子,一字一句道:“他绝对不会让静静受伤。” 之后的话,他不是在说给珠子听,而是说给了自己:“人一生,受的伤不止是情伤,还有各种各样。” “静静是演员,经常被人恶意中伤,静静漂亮,也会被很多男人觊觎,他不爱她,但会保护她。”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话说至此,萧止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用尽灵魂深处所有的记忆,想要再抓住几秒那快速溜走的时间,去温存与和静在一起的美好,可最终……他还是失去了意识。 …… 昏睡的白安安,朦胧中感觉到浑身有一种发麻的不舒服,周围还有浓浓的凉意。 她醒了,却没第一时间睁开双眼。 只是意识到自己前不久睡着后,她之前放空的脑海里涌现的是之前与萧止墨一起乘坐飞机的场景。 在机舱内,她捧着一杯热热的花茶,透过那封闭的小窗户,看着外面滚滚的云层。 有个地方,是一片淡薄平展的云,洁白与天空清透的蓝衔接,阳光铺洒在云层上,她总觉得那像极了神仙居住的地方。 她曾经做的,站在大殿外偷听重与别的男人谈话的那个梦,殿外的风景,也如那样干净梦幻。 重…… 这个只在梦中想起过的名字,再一次浮现心头后,却总觉得比“陆以川”三个字要亲切很多。 是因为梦中,他曾很爱她吗? 思及此,她睫毛颤动,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捂着。 她一怔,抬起手摸了摸眼前,好像是个眼罩。 看来,在她昏睡的时间内,萧止墨已经带着她离开了那个陵墓。 刚想着摘掉眼罩看看如今自己在哪里,又想看看萧止墨怎么样了,但心里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让她很绝望的事情。 那干裂的唇张了张,抿出了一个字眼:重。 只是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甚至下一秒,她的浑身便有了如蚂蚁蚀骨的难受。 她被蓝冰儿下的蛊,还在。 唇角轻轻下撇着,还带着迷茫的脸,瞬间显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 她摘掉了眼上的眼罩。 她在一间环境简约,光线朦胧的房间内,刚转了转头,她就看到自己身边,萧止墨也戴着眼罩,侧着身子,白色的被子包裹着他的全身,他似乎睡的正熟。 看样子,她与他都平安出来了。 在B市郊外的寺庙中,方丈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不放心和静,便起来看了看,结果发现和静不见后,她看佛堂门开着,便顺着和静留下的一点点小痕迹,找到了方井边。 冰冷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女人痛苦的呼救声,只有从井底传来的血腥味。 意识到和静在她不知的情况下跳了井,方丈大惊,双手猛的一合:“阿弥陀佛!” 她念叨一声,毫不犹豫的跳入了井中。 和静从自己傻乎乎的跳进来后,就晕过去了,看她那样子,怕是生命危险。 五米之高,也会死人的! 看和静身下的血都凝固了,方丈在把和静抱起来的时候,口中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和施主!你当真是痴啊!贫尼虽说跳入这里可以灵魂出窍,不是要你自己跳的啊!没贫尼做法,是万万不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0章 和静出事 白安安静静的看着萧子墨,回想着与他进去陵墓里的事。 却只记得他离开后,她就睡着了。 但是……似乎在自己睡着后,他有出现在自己身边,不知是真的,还是梦。 秋季,要冬眠的蛇会开始有倦意,萧止墨此时是真的在睡着。 不过他并未进入深度睡眠,烦乱的思绪让他觉得那都是一个个或美好或悲伤的梦。 除了母亲与果果,他在千百年来,有过肢体接触的女人,除了白安安,就是和静了。 但给过他很多尴尬的女人,只有和静一人。 初次相遇,她亲眼目睹他张开蛇口,獠牙刺进了萧止墨脖子上的动脉血管,那一晚,他以自己的毒素,让他即将要死去的身体保留了最后的生命力,他带走了萧止墨的灵魂。 再相遇,便是他以蛇附身萧止墨的肉体,再以萧止墨的身份醒过来,那时任性的姑娘,看到他终于醒过来后,第一反应不是关心…… 而是红着眼朝他重重锤了一拳。 蛇若是遇到主动攻击的对手,都会下意识还击,那一次他也一样,抬起手便捏住了她的脖子,甚至差一点把她掐昏过去。 想必,那是萧止墨在和静心里,最为可怕的一次。 从那之后,和静与他生疏了很多。 他也就没什么机会,也没兴趣去调查萧止墨爱过的这个女人了。 直到他在今年遇到了白安安。 若不是他一直存活了数千年,他也想不到,妖的记忆要比人类还深刻,能把千年前的记忆都保留的很清晰。 当初他初次下山,遇到的一些乞丐里,只有小小只的果果能让人眼前一亮。 即便她穿着破烂,小脸也有污渍,但她的皮肤却白嫩的如剥了壳的鸡蛋。 那乱糟糟的头发上别着一朵小白花儿,看起来可爱极了。 今年夏季他在山里,恰巧从一些小蛇身上知道来附近军训的大学生有一位至阴女时,他觉得自己有些聊赖,便去看了看。 那是他第一次见白安安。 小姑娘穿着一身军训服,乌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汗珠,沾染着她毫无察觉的灰尘,看起来怪可爱的。 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和他一样漂亮。 他咬了她后,她的血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香甜,她的确是至阴女,甚至还是纯至阴女。 他把她掳回家,还简单调查了下她的身份背景,才知道她是在乡村,踩着泥土长大的姑娘。 看她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与他已经分别了两千年的小女孩,他一直觉得……果果那样干净可爱的孩子,长大后,也一定是那种胆怯,却能从眼睛里看到美好的姑娘。 后来她醒过来,举起手怒气冲冲敲他的头后,没人知道他有多开心。 好久没人和他那么玩了,而之前拥有敲他脑袋特权的人,只有小果果……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小安子当成果果,可内心却也有一种感觉,他和小安子在一起,很舒服。 可这个感觉…… 在知道小安子不是普通人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思绪过滤在此时,他睁开了眼,因眼罩遮挡,他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白安安亦不知道他突然醒了。 因他醒了,便很灵敏的听到了白安安的动静,于此他知道她也醒了。 他如今有些不大记得,自己在快要死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想到了果果,也稀罕自己竟然还想起了和静。 他明明在想好要娶小安子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不再揣着那些回忆了。 可他刚反驳了自己的心思后,浑身就涌起了莫大的失落。 他突然就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果果。 小安子不会属于他,他懂。 如果小安子离开了他,那他该何去何从,他失去了果果,而小安子,也是要必然的失去吗? 但有一点他还是不解。 如果小安子上一世可能是神,那她这一辈子,是来渡劫的,还是来寻找陆以川的,如果她是和陆以川有情分在,是重修旧缘,还是她想要争取? 所以,他还不能放弃,如果陆以川与那个蓝冰儿是两情相悦,小安子在单相思,那他还有希望…… 清晨六点。 一则新闻刷爆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和静意外重伤住院,目前情况危险。】 白安安和萧止墨都醒了过来,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想着不同的事。 直到萧止墨那头传来了手机震动声,白安安偷偷动了动。 手机的声响拉回了萧止墨的思绪,他一顿,摘下眼罩拿起手机看了看。 竟然是他留在公司的助理电话。 “喂。” 他接起来后,语气不大好。 刚从七圣里出来,他有点烦。 他只记得自己是要跟着果果走了,可之后稀里糊涂的醒过来后,就发现七圣消失了,他和白安安都躺在墓室里。 而他也与之前有了区别,体内,竟然多了一颗紫蓝色的精元。 想必那就是七圣的所有力量。 说到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七圣收入囊中的,这让他很窝火,就像自己被什么人帮了一把似的,他讨厌这种感觉。 而白安安听到他干净低沉的声音后,便在寻思,在他说第几句话的时候装作醒过来比较好。 “总裁,时间还没过二十天,我给您打电话,先求您不要炒我鱿鱼,我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出事了!” 因房间很安静,助理在那头声音还很大很急,白安安听到了电话内容。 可萧止墨不换不忙,淡淡问:“什么事。” “和静大小姐重伤住院了,现在还在做手术,新闻已经漫天飞了,和静小姐的经纪人是在郊区一寺庙里接到的人,现在媒体和和静小姐的粉丝都炸开了锅,现在全网都在说您和她谈过恋爱!” “……” 萧止墨有些懵。 和静做演员这一行,已经有七年之久,而这七年,不论是一开始萧止墨本人对和静的保护,还是后来他对和静的爱答不理,以及和静自己的否认,到了现在,没人相信他们会有爱情。 和静的粉丝中都在流着一句话:这两个人如果要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公开,那么的相配。 在普通人眼里,萧止墨与和静是很相配的,还有人说,和静就算息影嫁给萧止墨,也不会有一点亏损。 萧崇是国际上都排名靠前的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和静虽也是富家千金,但和家与萧家比起来,那还真是差了好几个阶。 和静要是能做萧家继承人的少夫人,可要比做娱乐圈的影后有前途。 男神和女神都在辟谣,那也就没人再去八卦他们存在恋爱关系了。 所以,今天媒体怎么开始八卦这事儿了? 于是萧止墨也多问了句:“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头的助理有些为难,“和静小姐从被救到去了医院送往急救室的一路上,口中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很多医生护士听到了!” 萧止墨一震。 而助理接着又说:“事情被传出去后,粉丝们还扒出和静小姐在您生日那天发的隐晦祝福,然后……然后您之前与白安安小姐的事情被媒体拍到,现在大家都认为和静小姐是因爱而不得,抑郁了。” “那家寺庙的主持也被采访,说和静小姐在寺庙留宿,是因给一位姓萧的施主祈福,那不就是您吗!” “主持还把和静小姐手抄的经文给了媒体,现在大家都在猜测,和静小姐去寺庙那种地方修养身心,是不是心里积郁成结,而昨晚与您有过什么冲突,自己想不开了!” “现在和静小姐的很多激进粉丝,都希望您现身发个声!” 在助理嚷嚷完这些话后,萧止墨被彻底震惊在一边。 他在大脑里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呆呆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和静出事……是因为我……” “总裁,我想您这次秘密出行,和静小姐应该是有所感觉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说的没错,和静的确是因为他出的事。 萧止墨懵了,他那张有些疲累的脸上,大写着一个不解。 她出现在寺庙,抄写经文为他祷告,还受了重伤? 他真的没想到,和静会做这样的事。 他能理解之前和静对他偶尔的关心,或许是处于她与萧止墨青梅竹马的感情,又或者是日渐成熟,懂得了当初萧止墨对她的好。 “总裁,您有在听吗?”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第一时间没有去回答助理,而是看了白安安一眼。 白安安现在已经摘掉眼罩坐起来了,她听到了刚才的一切内容。 也就是在刚才听到和静的名字后,她总觉得,在七圣内,萧止墨对着她说过和静,但感觉是感觉,她脑袋里没有一点回忆能证明。 “我知道了,等我想想,随后给你回电话。” 敷衍了助理一句,他挂断了电话,目光带些复杂,看向了白安安。 四目相对之后,白安安主动冲他笑了笑,“我们该回去了吧。” 看着她那种仿佛看穿一些的淡然笑容,他不知该说什么,“安子……” 他真的被和静的事吓了一跳。 但白安安却一脸自然的又问:“你事情做完了吗?” “嗯。” 此刻白安安心里猛不丁的想起了在碧萧园她与和静单独相处时,和静说的话。 她如今很清楚,和静爱萧止墨。 她捋了捋头发,“那回去看看吧,静姐受伤了,我都很担心,你也是吧。” 她早就听说萧止墨与和静是青梅竹马,如果萧止墨对和静没有爱情,而喜欢她,但友情也在的吧。 “好。” 在萧止墨下意识回答了之后,他怔住了。 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一声干脆的回答,是因为白安安提出了要求,还是他自己在担心和静。 但立马他在心里找了个借口:既然和静是他另一半深爱的女人,于情于理,他也该担心担心,即便他的思绪对她有些厌恶。 …… 收拾的时候,但萧止墨递给白安安一件加厚的毛衣,一条加绒的裤子后,白安安才知道,还有三四天就十一月了。 她与萧止墨竟然在这里呆了十来天! 那她是在七圣内,睡了将近十天吗?!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所幸与她和萧止墨一同去的所有人都平安的往B市回了。 上午八点半。 席无玥隐藏起自己魔尊的身份,正在绍大的办公室内,准备着即将要上课的文案。 蓝冰儿见不到陆以川,也找不到白安安,她也重回了学校。 天气越来越冷,但阳光明媚的早上,蓝冰儿和自己的大学同学走在一起,她脸上带着一些兴奋和期待,与别人八卦着今天最火热的新闻。 “萧止墨与咱们学校那个学妹是怎么回事啊?和静真的是因为萧止墨与白安安在一起,才想不开的吗?白安安同学是退学了吗,我听别人说,她自从中秋节离开后,就没来过学校呢!冰儿,你和那个小学妹认识,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止墨哥喜欢安安,其他的,不清楚,最近我也没联系安安。” “竟然连冰儿都不知道,那和静突然受了重伤,想必萧止墨会出来发声吧,毕竟是青梅竹马呢!据说和静不止说胡话时喊着萧止墨的名字,连手术中都是!” “你才知道啊,现在音频都从手术室流出来了!绝对没错!” “天啊!这下有好戏看了!第一次啊,萧止墨的感情史上了娱乐新闻!” 同学们在八卦,而蓝冰儿此时却无心听这些,她刻意错开了那几个女生,拿出手机给席无玥发了条短信。 [表哥,你还是找不到他们两个?现在那个和静出了事,是不是这一次能找到萧止墨了!] 不出一分钟,她就收到了回信,只有一个字:[嗯。] 陆以川找不到他们的这些时间,一直在冥界潜行修行,要是他足够强大,定是能找到他们的。 他在修行,单轶便负起了帮他四处打探萧止墨下落的责任。 就在萧止墨的飞机还有四十来分钟就要降落的时候,陆以川也知道了人间,萧止墨与和静有了新闻的事情。 这件事,也成了他见到萧止墨与白安安的一个希望。 …… 和静的经纪人本想把她送去萧崇旗下的医院,却因她的情况耽误不得,最后送去了路段最为好走的市医院。 此时在医院,和静还在手术中。 她肋骨摔断了几根,大腿还粉碎性骨折,内脏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 料想她一个女人,被硬生生的摔在五米之下,用花岗岩铺成的井底下,没死没残废,真的算幸运。 而在市医院住院部的某件单人病房内,黎野正坐在床上,腿上摆着她的13寸笔记本,脑袋上还缠着纱布。 登彦坐在她身边,眼神瞄着笔记本的显示屏,手里在静静的剥着个橘子。 显示屏里有不大不小的声音,黎野此时正在看视频,也是和静出事的新闻播送。 视频很短,三分钟半。 待她看完后,便随手点开了和静出演过的电影,这时登彦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半橘子后,趁着黎野没注意的间隙,把另一半放在了她的手边。 “酸。” 他幽幽冒出了一个字。 黎野猫了他一眼,自然而然的拿过橘子,应道:“登彦,大明星在这个医院做手术呢。” “你想做什么?” 和黎野在一起也有一个月了,他知道她也看综艺影视,却没发现她对哪个明星表现出过痴狂,她对什么都很淡然。 除了那一天,她什么都没想的,替她挡了车祸。 “没想做什么,在新闻上看到了我同学的名字。” “白安安?”登彦随口一问。 “你知道?”黎野有些诧异,她清楚自己并未在登彦面前提过自己的大学同学。 “看你手机,见过这个名字。”登彦表情淡淡的回答,“这新闻里,那个女孩也是绍大,不是么。” “是。” 黎野便没说什么了,看着网页上那两分钟的广告,她又看登彦一眼,继而道:“我在大学,也就和安安关系还好,前几天班级群里,说她到现在都没去上课,我该不该联系一下她?” 这不是黎野第一次征求登彦的意见,从她出车祸后,她住院的这段期间,登彦发现了,她变的有点依赖他。 甚至她都在医院住十来天了,她那些所谓的大妈妈二妈妈都被她给瞒住了,到了现在,她的住院费用,有保险报销,另一些开始,都来自她攒下的稿费。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独立到这种地步,让他这个在冥界呆久的冥帝都有些刮目相看。 但是,提起了白安安,如果她是白月,那她对安安,应该会有友情存在。 于是他好奇的问:“联系她做什么?” 黎野眉头轻轻一蹙,手抵着下巴,轻声解释道:“网上那些大明星的粉丝有好多都在骂安安插足大明星与高富帅的感情,我觉得安安那种人,应该会被这些语言伤害。” “是么?”登彦剑眉微挑,“看样子,你很了解你那个同学?” 黎野很夸张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能感觉到,她也是很敏感的女生。” 听罢她这话,登彦看黎野的眼神柔和了很多。 这些时间,十大阎王来阳间做事时,也曾来偷偷见过他,从那些人口中,他再没听说过白安安被什么人伤害的事,尤其是在阎王朝他诉苦雪儿找不到白安安后,他更是放了一百个心。 看来磊在白安安体内留下的结界,果真强大。 之后他也没再关注白安安,而是一心留在黎野身边,照顾着她。 甚至算算日子,现在距离下元节,只剩下一个月了,时间到了,他就该走了。 而这一个月内,黎野肯定能出了院,可是…… 他身无分文,守着一个小女孩吃了一个月的软饭,内心竟然可耻的不想结束这种生活。 但是,他越来越能感觉到,磊安排他与黎野相见是有原因的,于此他更是认定,自己必须得在下元节那日重回冥界做回冥帝。 如果黎野与白月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者他们真的是一个人,那有另一件事,还需要他去做。 …… 和静从手术室推进ICU的不久后,萧止墨的飞机在自家的停机坪安全降落了。 他带着白安安下了飞机便直接去往了停车场,那里有他早就安排好的车在等着。 就在他带着白安安去了他的私人专车前,打开后座车门后,他和白安安都愣怔了。 白安安从没想到,自己跟着萧止墨出去一段时间后,再回来与陆以川的相见,竟然这么唐突而意外。 因为这里都是一堆没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没人发现陆以川在萧止墨的专车里。 只是这时。 但陆以川终于得以见到这两人后,在他与白安安对视的那一瞬间,萧止墨与白安安皆看到了他的表情由淡然到惊愕。 白安安因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醒过来收拾的也匆忙,她自己都忽略了身上最大的改变。 她那张脸,与之前不一样了。 此时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她早上有照过镜子,可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她竟然没有任何波动和不适,非常能接受自己如今的样子。 上一次见安儿,安儿全身包裹,深受重伤。 再见,仅仅一眼,她便把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放平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1章 你能护安儿 察觉到陆以川脸上的异样之后,白安安往车尾挪了挪脚,脑袋悄悄别了过去,错开了与陆以川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如今和蓝冰儿长的很像,却也不知道萧止墨为何要这么做? 萧止墨注意到了她的躲闪,更是把陆以川的惊骇尽收眼底。 他也有些不明白,如果小安子和陆以川是神与神之间的纠葛,为什么治好她烧伤的神,要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他的猜想是: 陆以川应该是和蓝冰儿一对儿,小安子因爱着陆以川,所以这一世心甘情愿转世到很贫苦的地方,守着他的陵墓,和他订下冥婚。 却没想到,陆以川在后来还是遇到了蓝冰儿,而蓝冰儿也不可能把爱人拱手让人,所以有人帮她烧伤了小安子企图彻底做掉这个对手,不料小安子也有人在帮助,还把她的样貌变的与蓝冰儿很相似。 想着陆以川对小安子也有感情,若是两个人的样貌都很相像,那亲口说过,不记得生前记忆的陆以川……会如何去选择呢? 难不成陆以川的记忆也是帮助小安子的那位神抹去的,毕竟他记忆空白,对于追求他的女人更有利。 如此,若是有神在帮助小安子追求陆以川,那他还有机会吗? 他如今的逻辑,也只能去这样猜测他们那些人之前的事情,他更能肯定陆以川和蓝冰儿是有绝对直系的关联,陆以川的陵墓里收集了很多上古灵器,而剩下分散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灵器,大多都是家族的传家宝,被供奉着。 只有蓝家,是佩戴在蓝冰儿身上。 而此时的陆以川对此也是无解。 他很清楚,安儿的烧伤,萧止墨是治不了的!那她现在是怎么恢复的!甚至那张脸,和之前差别巨大! 难不成萧止墨带她消失的这差不多半个月,就是带她去寻找办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着健康漂亮的白安安,再想想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话,解除掉的冥婚,他没了主意。 萧止墨对安儿的付出,比他多了很多。 三人僵持片刻,萧止墨最终打破了平静。 他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保镖,冷声道:“你们先离开!” 蓦地,一行人非常规矩快速的撤离了,最后只剩下二人一鬼。 萧止墨瞥一眼白安安,而后看向了陆以川,语气里有些冷蔑:“不错啊,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陆以川没有直接回答,他从车里瞬身出来,站在了白安安身边,她如今不知该如何见他,而他也有些不敢面对安儿。 于是他也看着萧止墨的眼睛,淡淡道:“你们去了哪里?” 萧止墨眉峰一敛,他很看不惯陆以川那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他睨着陆以川那双桃花眸,冷言:“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以川眼神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冷意,他目光又偷偷瞄了白安安一眼,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萧止墨一怔,而后唇角冷肆一扬,他也顺着他看了一眼白安安,抬起手,把白安安一把穿他而过的拉在了自己身边: “男人说话别扭扭捏捏,如你所见,小安子很好!行了,你可以走了吧?” 白安安被动的靠在了萧止墨身上,她的目光也下意识看了一眼陆以川,在看到他那张依旧淡漠冰冷的脸时。 她这段时间麻木的心,突然又动荡起来,任凭自己在心里怎么说服自己,但见了面后,那颗心真的不受控制,依旧没出息的觉得他很亲。 白安安,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他现在爱蓝冰儿啊,爱那个为你中了蛊,陷害你的女人…… 在心里自我骂了几句后,白安安喉骨蠕动,垂下了突然红了不少的眼。 而且她也在疑惑,明明她与他解了冥婚后,就看不到他了,为什么现在又能看到了? 这同样也是陆以川的疑惑。 而萧止墨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小安子在七圣里不吃不喝睡了十天,不仅能证明她的灵魂是神,七圣的一些力量也钻入了她的体内,她如今与普通人有些不同,实属正常。 怕她现在不单单是能看到异界的生灵,说不定她身上还会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这也得等她自己去发现了。 也就是这时候,萧止墨觉得自己挺傻的。 如果小安子背后有一位异常强大的神灵存在,那神必然会知道他,而那位神,不出现,还让小安子跟着他四处奔波……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渺小的,突然闯入一群高手对弈之中的无辜棋子,他们不放他离开,还把他给利用了。 毕竟他这次寻找七圣增强力量,也是想保护小安子,魔界力量太强,他懂,他能多保护她一分,也是一分!总比束手无策强。 他还记得那位魔尊与他对峙时说过的话—— 里面那淌浑水,劝你别淌。 可是,明明自己心里什么都清楚,可还是心甘情愿。 万一出鬼了呢!万一他这颗棋子能战神那些高手,真的把小安子等到了呢? 两个带着怒气的男人又一次站在了对立面,看着萧止墨决绝的目光,陆以川眼神柔和了几分,道:“萧止墨,我今次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 “找我?”这萧止墨倒是没想到。 陆以川平了下情绪,“能借一步说话?” 萧止墨没还没什么反应,白安安在听了这话后,便直了直身子,松开萧止墨,走去车边,打开上去,再关门。 一水儿的动作一气呵成。 愣在车外面的两个人都不知白安安此刻在想什么。 但看她给两人创造了机会,萧止墨有些不耐的朝前走了几步,离车远了几米,然后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以川望着那黑漆漆的车窗,看不到其中的白安安,他跟随萧止墨走过去,沉沉的答:“幻妙珠和锁心扇在你那里?” 萧止墨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要回去?” “嗯。” 陆以川回答的这么果断,萧止墨不禁笑了笑,“所以,你早早的在我车里等着我,不是关心小安子,是想要拿回你的东西?” 陆以川本想否定,但看萧止墨那绷紧带着不安的脸…… 那种神情,他能看懂。 那是喜欢一个人,怕失去,却又想从对手身上寻求一份安全感的表现。 如果他否认说自己担心小安子,怕萧止墨会很不高兴。 陆以川不得不感叹,妖的心思一直比人好猜多了。 但是,他还不如猜不到。 他越来越能知道,萧止墨在乎白安安,能用他的性命去在乎,而他能做些什么? 甚至他如今都搞不清楚,他苦苦寻找的女人,究竟是安儿还是冰儿。 更甚者,在安儿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陪着她的也是萧止墨,如果他现在来说关心安儿,未免脸皮太厚了。 “嗯,只是拿回我的东西。”他道。 下一秒,他便看到萧止墨的神情微微放松了片刻,但倏尔,他又眯起了深邃的眸,带些威胁意味道:“陆以川,你要是不爱小安子,就不要来我面前,给我,还有给她,添堵!” “懂?” 陆以川直视着他,眉心紧拧,“我要要回我的幻妙珠,还有冰儿的锁心扇,以及……我还想问问你,除了这些灵器,其余的,你所调查的灵器,都在什么地方。” 陆以川这副直说重点的话,让萧止墨越来越诧异,“你果然在收集灵器?” “对。”他亦没否认,而后又补充一句:“玉白是你的,我不要了,我用玉白从你手里换到的东西,对于我这亡灵而言,也毫无价值,那些是我给安儿的……” 他话虽没说完,萧止墨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不屑,“陆以川,你要是个商人的话,会是个很好的商人,很懂得投资么!” 萧止墨岂能听不出陆以川刚才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你萧止墨如今喜欢白安安,我之前用玉白换你的公司也是给安儿,现在玉白和安儿都在你身边,那你的公司也是你的。 而我陆以川就当把玉白白送了你,然后从他萧止墨这里换回幻妙珠、锁心扇,以及别的灵器的下落。 陆以川表情依旧冷淡,“不敢当。” “就这些,没别的事了?” “安儿的伤,怎么治好的?”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萧止墨眉头一皱,提起这个他虽然也觉得烦闷,可面对不知情的陆以川,他的手放在胸口,之后以一道力,从胸口中拉出了一颗散发着紫蓝色的珠子,而珠子外面,还包裹着一沉血雾。 看到那个,陆以川的蓦然怔了怔,“你……” “没错,我得到了更强的力量,治好小安子,轻而易举。”萧止墨顺着陆以川的猜测便把话说了下去。 陆以川此时的表情阴云密布,难看的要死,“真没想到,你为了安儿,可以这么做,紫蓝精元,怕是有五千年的灵力,你这……” 在陆以川把话说到这里时,刚才面容还很得意的萧止墨,闪过了一丝阴沉,他抬起手直接按住了陆以川的肩:“就算我要渡劫,也会熬过去!” 陆以川轻瞥一眼肩上的那只有力的大手,脸上是萧止墨看不懂的沉郁:“你现在为蛇,突然拥有五千多年的灵力,是要直接飞升为龙,这很冒险……” “你在担心我?”萧止墨只觉得他这话很可笑。 “不算担心……” 陆以川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 在看到萧止墨显摆他的精元时,他除了有些愕然,却也有一种心酸的欣慰。 先是有一种很窝囊的想法,庆幸安儿身边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可是也担心……如果萧止墨未来有了什么危险,安儿会很伤心吧。 或许是上一次他抱走冰儿,与她接触冥婚后,真的伤了安儿的心,现在……该怎么去说,他真的很怕安儿伤心。 看陆以川神情突然神游了,萧止墨攥了攥他的肩,沉着嗓音提醒:“别告诉小安子!我不想让她有负担!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在萧止墨说了这话后,陆以川只觉得浑身都在抽痛,就像自己输了个很彻底一般。 但他还是压低唇角,冷冷道:“我没那个闲工夫。” 他这么说,萧止墨张开薄唇,深呼了口气,“好,你的东西,我派人给你送到某个地方,其余的灵器所在地,我给你写下来,你到时候自己去拿。” “谢了。” 而后萧止墨放开了他,盯着陆以川那冷若冰霜的脸看了片时,他再没说话,转身朝车走了过去。 坐在车里的白安安,虽然在第一时间躲进了车里,让自己和陆以川能隔开些距离,但车里狭小昏暗的空间,给了她些安全感。 知道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内,她挣扎很久,还是趴在车窗上,看向了外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明明两个人都好看的不分伯仲,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的落在了陆以川的身上。 现在太阳很大,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在担心,他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得损耗多少法力。 那一次她在蛊的影响下,当着他的面,打伤了蓝冰儿,还把她推进了湖里,而她还说不出真相,怕是要被陆以川一直误会下去了吧。 她此时像只小狗,两只手趴在窗上,目光含着泪,含着伤。 有些期待,也有些疏远。 她明白,自己斗不过,若是要去和蓝冰儿逗,指不定还要波及了萧止墨。 陆以川。 就算我现在看到你,依然觉得你亲,依然能想起你当初对我的无微不至和悉心照料。 请你允许我在心里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上辈子,爱我如命,这辈子,体贴入微。 “萧止墨!” 在萧止墨快要走到车边时,陆以川又叫住了他。 “什么事?”他回过头。 “如果你要渡劫,大概是什么时间?” 陆以川刚问罢,便看到了萧止墨异常防备的眼神,他便又补充,“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若有机会,等你渡劫,我希望能助一臂之力。” “为什么?”萧止墨对他的话,完全不解。 “你能护安儿。” 陆以川一字一句的话说出口后,萧止墨瞳仁闪了闪。 之前陆以川能猜出他的想法,他现在也能从陆以川那纠结的脸上,看出他依旧在担心白安安,而在这担心中,还有一份愧疚。 而那愧疚的原因,是来自他擅自解除了冥婚吗? 萧止墨到底也没告诉陆以川他在什么时候会渡劫,他依旧不相信他。 白安安只看到两个人在对话,表情都还不好看,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她看着萧止墨走过来,绕过车尾,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而她没想到的是,陆以川竟然也跟了过来,他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阳光照射进来。 她还是没能避免与他见面。 看着白安安那与蓝冰儿极其相似的眼睛,红唇,可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她那一头乌黑明亮,及腰的长发上。 尽管蓝冰儿也是这样的发型,可两人终究还是有不同的气质。 更让他悸动的是,他更爱看安儿。 从刚才看过一眼后,就想再看第二次。 他打开门也不说话,萧止墨坐在一边,本着对陆以川的尊重,没有打发他走,白安安只觉得尴尬。 陆以川喉结蠕动,最后含糊的,叫了她一声:“安儿。” 还是那样的声音,有些温柔,却也隐含残忍。 瞥开视线,她应:“怎么了。” 看她躲避的模样,陆以川清澈的眼眸黯淡下来,“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他的语气平静,而淡然。 可现在在白安安听来,有些薄凉。 难道他是想为蓝冰儿讨什么公道?还是发觉了什么,想问她些什么。 但坏的她不想听,好的她说不出来。 她的脑袋越垂越低,黑发遮住了她的侧脸,而她却答:“有。” 一瞬间,萧止墨看向了她,而陆以川的眸光里,也带了些希望。 “好,我听着。” 他想听,他当初还没问她,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许今天,他与她能说清楚一些东西……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后,却有些愣怔。 他这么做,何尝不是想在安儿身上找一个可以让他们回到之前的理由! 看着白安安,他心情忐忑无比。 却不想—— “以后我们别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2章 我不想我爷爷白死 白安安的话,惊呆了他们两个。 萧止墨知道,她还爱他。 他以为小安子会或多或少被自己之前所遭的罪辩解几句的,却不曾想,她竟然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安儿!” 陆以川瞬间急火攻心,他不愿意听到这句话。 “上一次是我的错,对不起,伤害了她,现在我和萧止墨在一起,挺好的……” 白安安低着头,话说的飞快而颤抖,“既然叔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那就散了吧,现在太阳大……” “你赶紧回吧,别再晒伤了。” 她很少用这样快的语速说话,她怕自己稍微说慢一点,就会崩出泪。 在陆以川被她这决绝冷淡的话震惊在一旁后,她反应很快的拉着车门,穿过陆以川那轻飘飘的身子,关了上去。 “砰——”的一声让陆以川回过神。 就在这时候,他心里莫名的害怕,怕这一松手,安儿就真的再也不理他了。 于是他又一次拉开了车门,他薄唇微开,本想说出的话,在看到车里那一幕后,他吞回了嗓子眼。 只见萧止墨倾过身子,脑袋离白安安的小脸很近,他的一只手臂还环过她,捋着她那一头,突然就变的很长的头发。 安儿没有拒绝,还扭向他呲着唇角笑了笑。 车门又被打开,让两个人的动作一顿,之后都有看向了陆以川。 阳光洒进车里,有些刺眼,萧止墨和白安安不约而同的眯起了眸子。 他虽也怕晒,没了肉体,已经忘记被阳光刺到双眼会是什么感觉了,这么看起来,只觉得两个人有一种和谐。 安儿现在是这个反应,那便说明,她那日突然伤害冰儿,怕是有其他原因了。 安儿一直很善良,为什么自己因为记忆里那个都记不全的雅水,就要误会她? 反观萧止墨,他虽为妖,却是善的,若他这次真要渡劫化龙,应该能成功吧。 “怎么了?” 突然,白安安问了一句,对萧止墨露出的笑还没有消散。 霎时,陆以川觉得面前的女孩,异常亲近,却又极其陌生。 刚才她语速颤抖隐忍的说了一些话,而现在却又是这么无谓的模样。 明明当初,安儿鼓起勇气说喜欢他,他觉得是负累,可现在,却很怕,怕她对自己毫无情分。 可这么想,也太过自私了。 盯着车里的两个人看了片刻,他的目光移到了萧止墨身上,“萧止墨,别忘记我说的。” 说实话,小安子对陆以川这么来了一出,看陆以川那落魄样子,他有些幸灾乐祸,却也高兴不起来。 小安子有多决绝,就说明她有多放不下。 “知道了。” 萧止墨回答后,陆以川没多停留,把车门关上,顷刻瞬身去了阴凉的地方。 看陆以川真的离开了,萧止墨放在白安安头发上的手收了回去。 看着白安安呆滞努力保持镇静的小脸,他问:“为什么要那么说?我知道你还放不下。” 他不愿意白安安因为他,去委屈自己的感情。 他是喜欢她,但在这个感情基础上,他也能接受白安安现在心里还放不下陆以川的事实。 白安安沉默了很久。 久到萧止墨以为她不想回答,把保镖和司机都叫回来了。 就在司机过来,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白安安说了一句话。 “我不想我爷爷白死。”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包含了她所有的不舍和纠结。 萧止墨也懂了。 白安安没说,但他却也猜到了。 他的大掌紧握成拳,“安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那个大小姐对你做了什么?” 白安安也没想到,萧止墨竟然从她那么模糊的一句话里,就能敏感的想到这里。 她的心一颤,刚想要回答,却不料就在脑海里有了这个心思后,浑身蹿出了钻心的疼。 说不出口! 她不单单不能告诉陆以川,都不能告诉萧止墨! 意识到这个,她虽然很气,但却也松了口气,那天的魔尊要真是蓝冰儿的人,萧止墨不是对手! “你说什么呢,是我那天打了她,我爷爷为了保护我而……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一直在嘱咐我,要我好好活着,和你在一起,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说了这些话,白安安还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萧止墨你放心,如果你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要不……从明天开始,我一周给你奉献一碗血吧!” 看她故作从容的样子,萧止墨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可他又不忍心拆穿她的强颜欢笑。 看她不想说真话,他也没追问,便抬起手,在她脑门狠狠一弹:“说什么呢!你好好吃饭,等你长肉到一百二十斤再实现你这个伟大目标!” 和小安子呆久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回绝了她那个想要为他出力的心意,她更会为难,她想回报,这已经够了。 他就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吧。 “一百二十斤啊,太难了吧,九十五斤就可以了。” “你现在多少斤?” “现在啊,八十八九十吧。” “怪不得胸那么小!” “萧止墨!你你你你你!腻竟然说这样的话,太不像你了!” “那是你还不了解我,等你了解了我,以后再嫁给我,我还要对你说更过分的话,听到没!” 两人,本是很开心的对话,而白安安在听到他话里那个“嫁”后,表情呆了几秒。 若说萧止墨备好了嫁衣,与她一同穿着玩的那一次,给了她很多的动容,可后来她所做的那个梦,却戳中了她整个灵魂。 她曾是他的妻,想想就心痛。 但是…… 离婚的人那么多,上辈子在一起过又如何,且当嫁错人了。 只是,当她这么去安慰自己后,心里却又过不去那个坎,如果自己这辈子这么容易放弃他,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上辈子。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世上难办的事情太多了,得过且过吧。 看她目光突然就涣散了,萧止墨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在想什么?” 白安安回过神来,唯恐萧止墨乱想,便脱口出二字:“在想……” 于是她赶紧想了想,只是她还没回答,萧止墨心中便涌起强烈的醋意,本来人鬼交媾以阴化阳,他是不在意的,可现在,他还真怕白安安在想这个! “在想陆以川?”他低沉下声音,问的冷气森森。 “没有!”她音调拐了弯直接回答,“只是在想,明明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可怕,很冷漠,却没想到……你很温柔,还很……嗯……儒雅,对儒雅!果然人不可貌相!” “萧止墨,如果你妈妈是公主,那你也算王子王爷的吧!” 萧止墨怔了怔,随后两只深邃有神的眼睛里含上了笑意,“嗯!” “那我觉得你越来越好了!文武双全呀!”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泛,可心里却满是没落。 若说起文武双全,那谁不也是么! 生前还是大将军,她被席无玥刁难时,他更是一副博览群书的模样。 “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嗯!” 接着萧止墨吩咐司机,发动了车。 陆以川去了阴凉的地方,然后又辗转移到了正对着他这辆车的地方,距离虽远,但透过车前方那干净的玻璃,能看到车后座的情景。 他看到了白安安和萧止墨面对面,带着笑说话的样子。 那副释放本性,没有一点羞怯的模样,在他面前,从没有过。 安儿从一开始对他惧怕敬重,在她承认对他动心后,她变成了一味的谨慎与拘谨。 是他的表现,给了她太多压力吧。 如此看来,她能在萧止墨面前随意的笑,那便说明,她和萧止墨在一起,也很合适吧。 只是为什么,今天见到安儿后,他要想那么多? 他不能自欺欺人了,他得承认,在看到安儿如今这副容貌后,再想想当初他看到过安儿灵魂的腿部,他心里竟然在偏向安儿。 期望安儿就是他寻找了很久的人。 但在这些冲动的内心戏里,他又不解冰儿身上的一切,以及他们共同的刺青是何意义。 在萧止墨的车离开后,他并未去冥界,而是偷偷跟着他们也去了市医院。 料想萧止墨可能是去处理那位名为和静的女人的事情,他虽为五百年前的亡灵,如今倒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网络对一个人的影响。 甚至他来这里遇萧止墨之前,就去了一趟市医院,那里早就有媒体记者蹲点了,只等萧止墨现身。 之前他与单轶在打听那些消息时,就听到了不少人拿着手机对那件事情发表着见解,不少人都在误解安儿插足了萧止墨与和静的感情。 要是安儿因为萧止墨卷入了那场事件里,怕安儿要被网络上的舆论声音给伤害了。 安儿一向敏感,他得去看看。 从停机坪直接去医院,不过经过碧萧园,所以这里没有萧止墨步下的结界,陆以川能找到这里,他也不惊讶。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萧止墨和白安安到了医院。 他的私人专车很多人都知道,车刚开到医院门口时,就有不少人知道是他来了。 他这次高调过来,并没想去躲避网络上那些舆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3章 冰儿,我对不起她 他虽与和静关系一般,自己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但懂萧止墨爱她,有些事情,他也得顾忌。 比如,不要让她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保护她的事业顺风顺水。 他与白安安下了车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些举着相机的人迎面过来,白安安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脸。 但令白安安觉得诧异的是,那些飞奔而来的人们,竟然没一个冲过来举着话筒问他几句话,都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拍着照片。 这些年,萧止墨虽被媒体拍到过几次,除了他没发现的,但凡发现的几次,都能看到他瞪着自己漂亮的眼睛,一脸怒视着镜头。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漠和可怕。 他如今是众所周知的,萧崇集团的掌权人,影响力很大的企业家,可他除了鲜少的出席必要的公开场合,一直是一副生怕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如今,那些媒体纵然想要从他身上挖一些料,却真被他之前吓到了。 萧止墨看着那些胆怯的媒体人,唇角勾起冷笑,许是怕白安安成了那些人的目标,他的手臂一直环着白安安的肩,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而那些媒体记者,本来只是单纯的想采访萧止墨,只是当他们看到萧止墨带着白安安过来后,全部都震惊了。 “萧止墨……好多人啊。”白安安捂着脸,低声感叹。 “不用管。” 萧止墨目无旁人的回答一句,然后带着她直接朝前走了去。 届时,那些聚在一起的媒体们对于他带着白安安出现的事情,大为诧异。 在萧止墨没出现时,这些雷厉风行的媒体早就从绍大挖到了白安安一个月没去过学校的事实。 现在两人同时出现,难不成这一个月,这两人一直在一起? 等两人离开后,那些拍照的看着自己相机里的照片,虽然把萧止墨那张脸拍了个高清,可白安安,却很机智的遮住了脸。 白安安知道蓝冰儿那种身份肯定会有很多人知道她,现在她的模样和以前差那么多,和蓝冰儿还长的像,如果被人看出了大做文章怎么办? 现在她孤身一人,萧止墨是在保护她,她也得保护好自己,能不给别人添麻烦,最好了。 在他们踏入住院部后,陆以川紧随其后,悄悄的跟了过来。 他没跟着萧止墨上去,而是听着那些媒体人的议论声: “唉,这萧总还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进,不敢过去采访啊,真怕被他捏碎。” “是啊,主要是这找不上话过去采访,等着吧,等他们从和静病房离开,我们找个借口,就问和静小姐怎么样了,这不就打开话了嘛!” “说的对!” “但是萧总带着的那个女孩,就是之前那个白安安吧!这次没跑了,一定要挖出点什么!” 听到这里,陆以川不走了。 料想这些人过会儿可能会为难安儿,他得护着。 此时此刻,在医院外某个僻静的小街道,几个装扮低调的人围在了一起,其中一人靠在墙上。 靠墙的那位,首先开了口:“你们打探的怎么样?” “果然跟着陆以川过去是对的,我们得到了不少消息,那蛇妖不知从什么地方,有了很强的妖力,怕是要直接飞升为龙,头儿,咱们尊上有没有说过,蛇直接化龙,需要多久?” “化龙……”那人幽幽说道,“他一个两千年灵力的妖,得到紫蓝精元,如今的力量有七千年,虽还不是咱们尊上的对手,但打死我们,却绰绰有余!” “那怎么办!” “放心,我们死不了!”那人又忽然得意起来,“他突然力量增强好几倍,怕是渡劫就在这一个月内了,蛇化蟠,蜕皮三天,蟠化蛟,蜕皮也是三天,蛟化龙,也同样,但蛇直接飞升为龙,得十一天……” “十一天!”其他的人直接高呼起来,“他孤身一人,渡劫之时,定连个护法都没有,那我们可以在他飞升闭关之时,趁机了结了他,不用尊上自己动手了!” “不行!”那为首的人立马反驳,“尊上之意,虽然是要我们彻底让他灰飞烟灭,兽灵都不留,但是……” 说到这里,那人脑海中闪现席无玥换筋的痛苦,于是又道:“若他能长出筋,我们得到献给尊上,对尊上是好的,你们可明白?” “明白!”其余人异口同声。 “好了,现在去看看那蛇妖和陆以川会说些什么,不要让我们的冰儿小姐生气,懂吗?” “懂!” “好了,散了吧!” 瞬的,那些围过来的人,在那头儿的眼前,悄无声息的隐去了模样。 留下的人抬起手,以中指和食指按在了自己的印堂穴上…… 此时正值中午,席无玥和蓝冰儿,正在学校外的一家餐厅吃中饭,他刚吃到一半,脑海里便收到了属下的千里传音。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手,摁住了一边的太阳穴。 看他突然这样,蓝冰儿咽掉口中的食物,问:“回来了?” 隔了片刻,席无玥应了她一声:“都在市医院。” “都在!”蓝冰儿诧异,“他也在?!” “嗯。” 席无玥没有否认,蓝冰儿眉毛微微一蹙,定定道:“下午我不上课了,我要看!你呢!她也终于出现了,你不想见她吗?” 席无玥没再回答她,等彻底听完随从传过来的消息后,他又拿起了筷子,这才说道:“吃过饭,去我办公室,给你看。” 听他的意思是要用他的神力,蓝冰儿挑了挑眉,憋住了自己的笑意,但转眼那张脸便沉重起来。 “表哥,好些天了,他离开就没再找过我,安一出现,他就过去了,果然……我还是不行吗?” 她颓丧说罢这话,还不等席无玥回答,便又问:“安的脸好了!是不是!” “冰儿。”席无玥看着她那变化迅速的脸,先是冷冷唤了她一声,而后道:“你该庆幸,若你真和地底下那个男人做了什么约定,我也救不了你。” 看他突然寒了脸,蓝冰儿眯起眼睛冲他皱着鼻子笑了笑,说:“只是听你说那个冥帝有多危险,不过我这不是一直有你陪着嘛!” 那张温婉精致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总觉得不和谐,但却也有另一种可爱。 ——一直有你陪着。 看席无玥突然呆滞了几分的脸,她不知道,她这句话带给他的,又是什么心情。 可转眼,席无玥那不正常的表情消散,恢复了冰冷。 他看着自己夹起来的白米饭,没有往嘴里送,而是盯着那洁白温热的米粒,淡淡问:“如果我以后不能陪你了呢。” 蓝冰儿一顿,猛的抬起头来,“你不准!” 席无玥没有看她,而是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然后接着话:“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你的全部,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我终究和你只是表兄妹。” 啪—— 蓝冰儿突然摔了手里的筷子,好在他们在包间,并没人看到。 “席无玥!”她抬高了声音,愤愤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固执!为什么就非得让安去死,我和他,你和她,不正好吗!” “安被下了蛊,若你真要收走她的灵魂,不也能在魔界和她永远在一起吗!为什么非要陪着她去死呢!” 她嚷嚷了这么多,席无玥这才舍得抬眸看她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蓝冰儿直了直身子,“你是天龙,你是龙族太子,你有龙族最纯之力,我要是想知道什么,那不是你一道神力的事吗!你说!你有没有故意抹去我部分记忆!” “不管我有没有,不让你想起的,肯定是不好的。” 纵然蓝冰儿已经气急败坏,他还是气息沉稳,不急不躁。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蓝冰儿一拍桌子,大喊:“霸权主义!” 看她瞬间没了那种端庄模样,席无玥长眸一敛,浑厚的声音低了几分:“坐下吃饭。” 蓦地,蓝冰儿生气的脸怔了怔,不情愿的抿住了唇,“霸权……” 随即,她坐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筷子,夹了口菜塞进了嘴里。 手中的筷子被抢,席无玥的手顿了顿,他轻呼口气,靠在椅背上,开始了语重心长:“冰儿,兄长如父,我是为你好。” 蓝冰儿没有说话,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菜,可在想到某一天他可能要杀了安,自己也会去殉情,那双大眼闪出了晶莹,眼泪瞬的便溢出眼眶。 看她突然就哭了,席无玥拧起眉峰,静静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蓝冰儿便嘟囔起来:“为我好,为我好……你总会说这一句……我爸爸还在呢,你每天一副我爸爸的样子……要脸吗?” 席无玥只觉得无奈。 “还有……”说到这里,她声音呜咽起来,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泪,她继续道:“我对他,是我主动,就算以后你能帮我让他和我在一起,可我还是没安全感,我总觉得自己其实有些怕他……”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席无玥看着她闹小脾气的样子,嘴角噙上了一抹笑。 “我觉得他不会像你一样,对我那么好……你不能死,万一以后我和他吵架了生气了,你得帮我呀……” 蓝冰儿毫无保留的说出这番话后,席无玥那双冷冽的凤眸里也带上了笑意,“你这叫自私。” “嗯,是自私,可是……” 说到这里,她用力一擦眼泪,抬起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是,也是舍不得你啊。 看她如此倔强,席无玥峻冷的脸上,显露暖意,他轻声道:“对不起。” 他突然道歉,蓝冰儿吸了吸鼻子直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而席无玥,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那张脸,任谁去看,都不该配古灵精怪的性格。 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女人。 一身白衣,裙摆偶尔会被某个男人围一圈绿色的纱。 那个女人,看到他总会扬起柔美的笑,然后朝他跑过去,每每到了他面前,还会开出很多白色的花,喊他一声,玥哥哥。 “冰儿,我对不起她。” “所以,你对不起她,无论如何,都要去死?” “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4章 您的心里,有他的声音 气氛,瞬间凝固。 他没了筷子,就安静的坐着,她抢了筷子,如今也没心思吃饭了。 看席无玥铁了心要那么做,良久后,蓝冰儿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低声道:“把我关于你要陪安死的记忆抹去。” “赶紧吃饭。”席无玥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等你真正开心了,你也就舍得我了。” 话音一落,看蓝冰儿唇角撇的厉害,他轻轻摇头,只得又说一句,语气极尽宠溺:“你现在为我难过,哥哥很开心,但我哪一次,舍得你真伤心的。” “你以为那一次我在你体内下蛊只是哄他们?” 席无玥难得多话,蓝冰儿愣怔住了,难道安爷爷离世的那天,他真的让他的下人在她体内下了蛊? “你给我下蛊了,什么蛊?” 这时,蓝冰儿才发现,自己真的太依赖太相信她这个表哥了,就连他说在她体内下蛊,她都无所谓。 “等我离开了,你就知道了。” 席无玥这句话说的很温柔,可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一点笑意。 蓝冰儿没再问了,她此时懂了。 她现在知道席无玥日后要去死心里难过,如果席无玥现在把这些记忆给她抹去,等他真死的那一天,她还会伤心。 与其这样,倒不如等他死的那一天,一并把她关于他的记忆抹去,让她彻底忘记了他。 所以…… 她还真是有个极其宠爱她的好哥哥啊。 “可是……”想到了这么多,她那颗心左右都不会开心起来,“可是你也该幸福的呀,你该幸福的呀!你为什么堕化成魔的,你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你是因为对不起安才堕化成魔的吗?” 看她问的担心而急切,席无玥眼神里有一种心酸的贪婪。 好几千年了。 除了当年他们共同御敌时有过短暂的惺惺相惜,她对他,一直是相敬如宾,任凭他如何用尽全部去付出。 如今,看到她这么担心与舍不得他的样子,他一度恍惚,自己是不是等到了? 可是等到了又如何。 若是没有爱情,要这些感情,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他有些想笑,可内心那积累很久的孤寂让他的表情依旧僵硬,但他看着她还在流泪的双眸,透过那双深棕色的瞳孔,依旧能看到她最初的样子。 他抬起手,朝她的脑海里,突然注入了一道神力。 忽而,还在伤心的蓝冰儿表情一呆,下一秒犯起了懵。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一瞬间,她便没了刚才的那些记忆。 “没什么,赶紧吃饭,你不是要看看他与安在一起会说什么吗?” “哦。” 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再顺着她,可哪一次,也看不了她哭。 有个女人,笑起来是这世间,最美的彩虹。 …… 萧止墨与白安安到了病房后,和静的父母在守着,包括他们萧家的管家。 他们的老管家一脸愁苦相站在门口,守着病床的和父和母,抱在一起,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 萧止墨突然出现,长辈们有些惊讶,可随后,和母在看到白安安后,脸上有了些沉郁,眼泪也更加肆意起来。 “伯父,伯母。”萧止墨面对长辈,首先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去了病床前。 白安安也跟着拘礼,怯怯跟在他身后。 此时和静两只手臂和左腿打着石膏,身上多处包扎,脸上扣着氧气面罩,昏迷不醒。 想起助理在电话里曾说,和静手术前和手术中都在嚷嚷他的名字,现在看之前那个连指甲都散发着魅力的女人,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平静,却不高兴。 他抬起手,佯装碰了碰她的头,实则是感知了一下她受伤的程度。 身体多处骨折,有些器官还在衰竭,这情况很危险。 明明知道了她的伤势,但他还得问一句:“静静她伤势怎样?” 白安安第一次听萧止墨这么亲切的称呼和静,她虽有诧异,却也觉得他这么叫和静,很合适。 想着,真正的萧止墨应该以前老这么叫她。 “急性多器官衰竭……” 和父回答了一句。 而和母在听到这让人绝望的字眼后,闷哼一声,哭的更为伤心起来。 白安安被这伤势着实吓了一跳。 急性多器官衰竭,要是不能恢复,那就是一死。 她连忙抬头看向了萧止墨,那双大眼眨了眨,仿佛在问:你能让和静活下来吧。 萧止墨懂了她什么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他看着在哭泣的长辈,平静道:“会好的。” “止墨……”和母突然哽颤着开了口,可随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掩面呜咽着。 萧止墨知道长辈要对他说些话,便耐心的等和母平复好了心情。 “止墨,伯母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萧止墨瞳孔微微放大,而后点了点头:“嗯。” 随后,他跟着不断擦眼泪的和母,离开了病房。 白安安没有跟出去,也不敢与和父说话,便乖乖站在和静的病床前,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美丽脸庞。 人说,面由心生,她看和静,不论是本人,照片,还是她出演过的恶毒女配,都讨厌不起她来。 她知道,这个女人,打心眼里善良。 门外。 萧止墨扶着哭的犯昏的和母,轻声问:“伯母要对我说什么?” “止墨,你今天来看静静还带了那个姑娘,你是要考虑结婚了?” 他公然做中式婚服,和静知道,萧母知道,那和母也不难知道。 听了这话,萧止墨也懂了,和母怕是想要撮合他和和静。 虽然之后他的话可能会让和母失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有想和安安结婚的意思。” “你有那个意思?”和母很敏感抓住了重点,“那孩子不愿意?” 萧止墨唇角轻扬,避开而答:“安安还小,年龄还不够,要结婚也得等她年龄再大一些。” 他完美的把白安安的意思解释了出去,他这也不算撒谎。 而就是这样的话,让和母抓住了一丝希望,她紧紧握着萧止墨的手臂,泪眼婆娑:“伯母知道,当初静静任性,害你被蛇咬,是她的错,你不喜欢她了,伯母也能理解……” “可是止墨啊,你和静静也有过感情,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男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以后要做事业的男人,得找个真爱你的,能帮助你的……” “静静是我女儿,她之前,是任性了些,可她在伯母面前,嘴里没半点你的不好啊,这一次……要不是她担心你,也不会……” 和母的话说的委婉,他倒也能听出来,她想让他再考虑考虑和静。 其他的他耐心听听就行了,但最后那话…… 他拧起峰眉,问:“静静为什么要担心我?” 下一秒,和母脸上闪过不自然,随后她纠结了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说了实话:“止墨,伯母告诉你,你可别生静静的气,她也是担心你…… “您说。” “静静也是在乎你,和你生分了以后,她病急乱投医,看你以前对她那么好,现在这么冷淡,她不知在哪听了些歪理,以为你中邪了,所以就……” “所以就找了个出家人,为你诵经祈福,你出远门的时候,她从那出家人口中听说你可能要遇到危险,还给你求了一味药,拍着胸脯给我保证,说这药能保护你,你可喝了?” 和母颤着语气的一番话,让萧止墨惊愕不已。 她给他求了一味药?他猛不丁的想起了他起飞前,跟着白安安喝了的东西。 接着和母又道:“后来你走后,她每晚都去那寺庙里,伯母也不知道她昨晚怎么了,突然就跳井了……” 突然他有了些心虚。 他知道如今的时代也有不少高人,白安安的爷爷就算一个。 那些人极有可能察觉出他的身份,那么……和静如果一早就和一个修佛的人呆在一起,那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萧止墨了。 如今他从和母口中,不难知道,他一直不待见的和静,原来心里也有萧止墨。 果然人类的心思难猜,女人更是难捉摸。 如果这样,他之前觉得和静不懂萧止墨的好,那如今权当他对她的误会,可他更介意某个关键点。 如果她不知道他是蛇妖,他可以理解她是因为喜欢萧止墨,才会这么做。 如果她早早的从出家人口中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如今还这么做,会是因为什么? 现在他只能祈祷,和静只是单单以为他中了邪,不知道她的身份最好。 和母看萧止墨被这些话震慑了,她便又继续说:“止墨,感情这件事,不能冲动啊,如果静静这次能挺过来,再给她一次机会行吗,阿姨求你了!” 说到这里,和母的身子差点滑到地上,幸亏萧止墨拉着,可这位长辈还是哭着说: “伯母也不相信啊,曾经偷偷还叫我妈的墨儿,大病一场后,就变得这么冷淡!静静犯傻,那也是我这当妈的没阻止……” “你当初那么在乎静静,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和母的话音一落,萧止墨突然发觉脸颊两边有些湿,有些痒,他一怔,抬起手碰了碰,竟然是泪。 他什么时候流的泪,竟然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纵然,这阿姨的话再怎么让人动容,可他喜欢小安子,就算会有几分动容,理应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为什么,他会这样? 在他自我疑惑之时,他的胸腔突然有了烦闷的灼热感,是他胸腔里那颗新到手的精元在跳动。 他连忙按住了胸膛。 和母看他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了急切,“止墨,你告诉伯母,你是不是也舍不得静静?” 萧止墨没有回答,他看着面前这位端庄的伯母,对她说的话,没有一丝反感。 他不喜欢和静,也是不喜欢她曾经的冷言冷语,和她那优雅的做人方式,还有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生活。 与她接触过后,她的言行举止,总是会让他想起自己的黑暗人生。 不知为何,旁人说那些,他不会介意,可和静去说去做,他就是看不惯。 但他也明白,那个女人心地善良。 也知道她的父母和萧止墨的父母,都是好人。 若不是自己的女儿伤势太重,让她彻底没了主意,这位长辈,也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要说,她这几年里,早该对他说了。 知女莫若母,那么,就是真的了。 和静这样的女人,还算是有良心,看样子是知道萧止墨对她的好。 她刻意表现的满不在乎,冷言冷语,却在心里偷偷爱着萧止墨。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此时止墨也不禁唏嘘,若是他这些年,稍稍对和静多出一些耐心去观察她,会不会就发现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会和和静,成为什么样的关系? 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个,他竟然有些开心。 真是有意思,和静那样的女人爱萧止墨,竟让他有一种成就感。 甚至此时,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当初让他觉得是他人生败笔的一件事。 最初,他曾以灵力,迷惑了她,进行过一次采阴补阳。 思绪烦乱了很多,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长辈说: “伯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等静静醒过来,你放心,她一定能好。” 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宽慰这位伯母。 他不是萧止墨,不懂和静之前与他感情多深刻,他本人与和静是陌生的。 所以他不会因为怜悯长辈,就随口答应。 和母的脸上有了失望,还有一点胆怯和陌生。 面对一个晚辈,还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在听到他拒绝了她后,心里竟然有些发毛。 真的不同了,若是她女儿年轻冲动,可她活了半辈子,还不明白吗? 面前的孩子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他冷静淡漠,之前的萧止墨大相径庭。 知道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和母便坐在房门外的凳子上默默抹起了眼泪,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萧止墨也没好意思进去,只能干陪着。 只是在病床边站着的白安安,这时却看到异常惊悚的一幕。 在昏迷不醒,闭着眼睛的和静上,她看到另外一个她,微微离开了她的身体,睁着眼睛,看着她! 即便她之前因为陆以川看多了阴灵,但如今看和静灵魂出窍的样子,还真是把她吓出了一声冷汗。 和静的灵魂虽然看着她,可她却没说一句话。 白安安被动的与和静对视,手心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她完全想不透。 明明她与陆以川解了冥婚,理应看不到阴灵了才对,为什么如今她又能看到了。 一人一魂对视了很久,白安安在心里想到:静姐,你突然这样,不会是有什么话想对萧止墨说吧。 须臾,更她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嗯。” 她的耳畔,突然有了和静的声音。 咯噔—— 她的心漏了半拍。 的的确确听到了和静的声音,但她根本没看到她的魂魄张嘴。 额头起了一片白毛汗,她在心里又想:静姐,如果刚才真是你的声音,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他说什么话? 接着,她耳畔又有了一道很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神,请你告诉我,萧止墨在什么地方。” 但她的灵魂依旧没张嘴,似乎……这是心与心的对话。 白安安倒吸了口凉气,她怎么会突然能听到这些声音。 可是接受了后,她便不觉得害怕了,但她又不懂:萧止墨在外面啊! 心里刚这么想了之后,她吞了口唾沫,刚准备想别的,连忙打住了。 如果和静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接下来她要是乱想一起,让和静知道他的…… 可是……她如今这么纠结,和静会不会也知道了? 之后和静没了别的声音,但她看着白安安的那双眼睛里,滑出了血道子。 这一幕,她不陌生! 陆以川曾经出现过! 这是灵魂在流泪吗? 倏尔,她耳畔又有了别的声音:“您的心里,有他的声音。” 什么? 她越来越不明白了,为什么和静要称呼她为神,她心里,什么时候有他的声音了? 这时白安安有些懵,看样子她只有在意识里想与和静对话时,她才能知道她的心语,她自己的心思,和静听不到。 和静又没了动静,只是那双眼睛里,血泪不断,慢慢的,她昏迷不醒的身躯,那双闭着的眼睛也滑出了眼泪。 白安安冥思苦想,还是什么都想不到,但却又隐隐记起,似乎她在七圣中一睡不醒时,萧止墨真的对她说过什么,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5章 是神 和静之后也再没任何心声。 她流泪的灵魂默默看着白安安,目光,让白安安的心觉得异常烦闷。 那样的眼神,她虽是第一次看,却总觉得很熟悉。 转眼一想,她明白了。 和静爱的萧止墨,已经不在了,可她却蒙在鼓里,还在苦苦爱着。 如果她对陆以川是爱而不得,那和静对萧止墨,也是这样…… 有时候,善良是一种软弱,她从和静身上看到了这个真理,也从和静身上看到了自己。 可知道又怎样,去争去抢,就能得到吗? 而她如今,和萧止墨呆在一起,究竟会让谁欢喜? 后来萧止墨进来了。 白安安能清清楚楚看到和静的魂魄,但萧止墨为妖,似乎没有看到。 白安安不禁张口问了问:“你有没有看到些什么?” “什么?” 他果然看不到! 这么说,只有她能看到? 让她想想,她跟着萧止墨进了一趟七圣后,回来看到了陆以川,还有和静的灵魂,难不成……那一次她进去,身体也受了点影响? 之前萧止墨说她是纯至阴女,是修人仙的好体质,甚至她的前世……还是什么不简单的身份。 这些,她如今不想去深想,随它怎样吧。 想通了又如何,改变不了的事情,依旧存在。 就如她体内,那些控制她言行举止的蛊。 萧止墨进来后,又对和父和母轻声交代了一些话,之后他拉着白安安,就这么离开了。 医院楼下。 陆以川双手抱胸,靠在一棵阴凉的树下,等着他们的时候,还在看着这人世间的百态。 有人因出院而欣喜,也有人因住院而痛苦。 而那些表情不一的脸上,只会透露出一个愿望,那些藏在肉体中的每一个灵魂,都渴求在这个人世间,尽可能的多停留一些时间。 是啊…… 也只有人间有日月交替,有春夏秋冬。 他内心思绪游走,根本没发现在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女孩。 孩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救护车上救下来的血肉模糊的伤患,一点点大的孩子,面对那样触目心惊的画面,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片刻后,她抬眸看着陆以川那张冷峻的脸,甜甜的开口道:“陆叔叔。” 上一次陆以川耐心温柔的带她在游乐园玩了很久,如今她觉得,这个叔叔很好。 萌萌的小奶音,让陆以川一愣,垂眸看去,他眸光里闪出一丝愕然:“雪儿!” 从那次分开后,他有意在冥界多转过几次,却一直碰不到她,说起来…… 被自己身上的那些事烦的心累,那一次和雪儿相处的短暂时间,让他少有的找回了一些别样的喜悦。 他表情变动明显,面具下,孩子的大眼弯了弯:“看样子,陆叔叔看到我很高兴呀!” 陆以川看着雪儿那双如星辰般漂亮的瞳仁,唇角扬起笑意:“嗯,雪儿可爱,自当喜欢。” 他虽是有让孩子高兴的意思,但自己倒也没说假话。 孩子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孩子抬起小手佯装挠脸蛋来转移注意力,他本来想问孩子突然来这里做什么,却突然意识到一些东西,脑海里闪过愕然。 上一次,他与雪儿相遇的地方,是因萧止墨和安儿极有可能在那里,而这一次,也是这个理由! 再看孩子,因看不到脸,他便细细看着她身体的一寸一厘,从头到脚。 他还记得,上一次孩子扎着两个羊角辫,他直接想到了安儿! 心里想到了一些让人骇然的东西,他沉下声音,认真问:“雪儿,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严肃,孩子小手一僵,身子扭扭捏捏,她咕哝道:“不告诉你。” 不告诉他。 自当上一次接触过雪儿后,他便明白这孩子被教的很好,她不喜欢撒谎,但有什么回答不了,或是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直接说“不告诉你。” 这一点,让他也瞬间想到了一个女人。 安儿有过很多次,在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后,总会很生硬的去转移话题,或者不回答,她也是……会撒谎,但不喜欢撒谎。 心里如此有了一个很强烈的呼声,这孩子是不是来找安儿的! 他如今已经认定雪儿的父亲应该是冥界有地位的神灵,那她的母亲,极有可能因为些什么原因成了人。 只是…… 如果冥界真有什么人和安儿有关系,岂会不关注她?那他之前还与安儿订过冥婚,看样子……是他想多了? 他浮想联翩,雪儿背着小手站在他身边,小身子左右摇动,看起来很可爱,她静静的看着医院那来来往往的人。 白安安和萧止墨还没下来,而在绍大,席无玥的办公室里。 蓝冰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他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显示屏却没有亮着。 席无玥以电脑屏幕为介质,在上面使出了空间术…… 只见显示屏前如腾起了白气,而在这其中,蓝冰儿看到了如今身在医院的陆以川,还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雪儿。 雪儿的出现,让她觉得很诧异。 但她现在却没多想,想必这只小鬼因和陆以川如今的身份一样,都是亡灵,所以上一次她跟着他一起玩过,熟络了吧,如今又来找他了。 这一次,她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却也没听到什么重要内容,无非是知道了这小女孩是叫雪儿。 今天雪儿没有再穿白裙子,而是穿了鹅黄色的小长裙,颜色与树上发黄即将要凋谢的叶子,还有些像,一副秋季的模样。 之前扎着羊角辫的头发今天只是自然的散在肩上。 陆以川问她怎么会过来,孩子没回答,蓝冰儿看孩子戴着面具,不知道她的表情,就先猜,孩子可能是来见陆以川的,因不好意思说实话,但也没撒谎,只得说一句不告诉他。 蓝冰儿是这么想的,但席无玥在听到孩子与陆以川的对话后,眸色变了。 他那张脸一直像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很难察觉到变化,蓝冰儿专注的看着陆以川,丝毫没有发现。 席无玥的目光从雪儿脸上移开后,他又偷偷瞄向了蓝冰儿,那双顾盼多姿的美眸中,藏不住炙热与欣赏。 雪儿可以说是很聪明了。 之前她找不到白安安后,因被阎王叔叔们训斥过一顿,便没敢擅自行动了,但她却想了别的办法。 她知道陆叔叔身边有一个很悲剧的叔叔叫单轶,他经常替陆叔叔去阳间打探些消息,陆叔叔最近在冥界修行时,寻找白安安的任务便落到了单轶头上。 于此,她便偷偷利用探微术去看单轶的去向,所以今日,才能很快的得知,娘亲与萧叔叔一同回来了! 想到不一会儿就能看到白安安,孩子小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还发出了咯咯的清脆笑声。 她突然发笑,陆以川觉得很好奇,“笑什么呢?” “嘿嘿~!”孩子依旧是笑,并没有回答。 看不到孩子的脸,但他不难感觉到,雪儿现在很开心。 届时,突然吹来一阵凉凉的风,树上发黄的树叶飘落了几片下来。 雪儿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可她却在风吹过后,突然抬起手,一道轻飘飘的神力从她的食指间流出,她操控着飘飘扬扬快要落地的叶子,糯糯的小奶音突然念叨了一句诗: “孤花片叶,断送清秋节。” 孩子口中突然说出这样符合秋季还略含秋思的诗句,让陆以川有些惊讶。 雪儿以神力,玩着那几片叶子,等叶子落地后,她又道:“一叶知秋,我不喜欢秋天呢!” 不喜欢秋季? 说起来,他也不喜欢秋季。 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若真是重,那他不喜欢秋天这个季节,就有些说得过去了。 句芒是木神,是春神。 之前已经猜到雪儿是冥界神明之女,如今看她使用神力,他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可在暗处,看着他与雪儿的另外两个人,脸上均露出了震惊之色。 “表哥,那个小姑娘……不是鬼!” 蓝冰儿也是至阴女,打小她便见过不少阴灵,如今身边更是有席无玥,她身上也有微弱的神力,她分辨法力、灵力、神力的区别,简直是绰绰有余。 神看阴魂之力,能看到其来自灵魂的至阴之气,而看灵力,会看到微弱的兽灵,像席无玥这样强大的堕神,他看妖使用灵力,就能看出是什么妖。 而神力,在六界之中,最为强大。 清新,透彻,像是从天而来保罗万象的自然之力! 席无玥此时脸色也明显有些不好看,知道蓝冰儿感觉到了,他答:“是神。” “神!”蓝冰儿眸子一张,“冥界的神,她是什么人!” “不知道。” 席无玥的确不知道,他第一次见雪儿,也是上一次蓝冰儿吵着要看陆以川,他不得已知道了这个孩子。 那时蓝冰儿只是通过有他龙血的球可以探微,于此便看不到孩子是否用了力量,也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 现如今,这是他第一次见雪儿。 他曾去过冥界,还真不知道冥界那能数的过来的神灵中,有谁生了个女儿! “你也不知道!” 席无玥没有作声,他抬手又注入一道法力在这术中,屏幕之中,雪儿的脸便放大了三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6章 起风了 透过面具,席无玥看着雪儿那双清墨般的眼眸,那样的眼神…… 他的心,咯噔一声。 但他却没任何动静,只是和蓝冰儿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 此时住院大楼下,站了好多媒体记者,看样子他们是做好了采访萧止墨的准备,就等他下来了。 在有些人按耐不住之时,有人便看到萧止墨搂着白安安的肩,两人朝大厅走了出来。 一直纠结刚才的白安安,根本没想到之前那些围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们,突然冲到了住院大楼。 她与萧止墨,和那些摄像机、照相机,打了个照面。 等她再去遮挡自己的脸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她模样的人,都呆住了。 可随后,是络绎不绝的快门声,他们两个,这一次被那些来取材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来这里前,可是做足了白安安的功课,现如今看她那张脸……漂亮是漂亮,却没了她最初的清纯。 有眼尖的人看出她现在的样子像蓝冰儿,可她却又少了蓝冰儿那种出尘的美。 但是…… 虽然没了两者最明显的特点,可她如今的样子,有一种说不来的美丽。 且不说五官依旧精致,那飘飘长发,胆怯的神态,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种美该如何形容,就像是冰川之中,抽出了嫩芽! 美的不可思议。 如今她那张脸,简直就是把她最初的美留了下来,还把别的地方,改成了蓝冰儿脸上最美的模样。 有人震惊于她如今的样子,也有人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把话筒对着萧止墨,问道:“萧先生,请问和静小姐现在伤势如何?” “萧先生,之前有消息称和静小姐手术中还喊着您的名字,请问你们是否在一起过?据您的校友透露,您追求过和静小姐,这是真的吗?” 突然的问题如洪水般滚滚而来,靠近白安安的记者们也开始冲着她发出了攻势:“请问你是白安安小姐吗?” “之前的新闻你知道吗,你和萧先生如今是什么关系,有网友分析,你插足了两人的感情,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据说白安安小姐如今只是大一新生,可十月份却从未上过课,这样真的好吗?萧先生您能否对此解释一下?” 白安安以前看电视,就觉得很多明星们每天对着那么多相机话筒,应该很累吧,那一闪一闪的灯光,不会照坏眼睛吗? 如今她自己经历一次后,才知道这其中的压迫感。 每一个人,丝毫不考虑后果,抓着问题就问,若是想问会让人尴尬的问题,他们便把责任推到“网友”身上。 在一旁等着的陆以川和雪儿,他们没有看到萧止墨和白安安,但看着那一堆记者突然朝着某个地方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圈,他们也知道,应该是两人下来了。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做出动作。 雪儿虽然戴着面具,可那双露着的眼睛,不难看出她沉下了小脸,陆以川也是同样的表情。 那些记者们的问题,两人都听到了。 雪儿没有动作,是因她只是来看白安安,人间那些琐事,她一个小孩子并不懂,也不会去关注,只要见到妈妈就可以了。 而陆以川却是在等。 他知道萧止墨会应付的了,但光天化日之下,他即便能力强大,对于普通人,也不会做什么,要是因为他拘泥,安儿被别人中伤了,他再出去也不迟。 若那螳螂捕蝉来形容他担心安儿,那席无玥和蓝冰儿就是真正的黄雀在后了。 两人都没想到,白安安烧伤恢复之后,会变成这副样子! 尤其是蓝冰儿,一脸的惊慌失措,一副心虚的模样,而席无玥,虽然震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陆以川按兵不动,席无玥也装作无意的看着。 此时蓝冰儿正在认真听着那些记者的采访,而席无玥却慢慢后退一步,他抬起手甚至两跟手指,按住了太阳穴,然后闭上了眼。 被人给围住了,萧止墨把白安安护在了怀里,但也耐着性子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 “静静和我从小长大,我名字,另有隐情,我知道她在乎我,但我们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感情,谢谢。” “静静现在的伤势,我不便透露,她没有生命危险,不久后会康复。” 他话说的彬彬有礼,可表情却阴沉的可怕。 白安安有意往萧止墨怀里躲,因身边拥挤,有人一直在偷偷拉她,试图让她和萧止墨分开些距离,好从她口中挖些东西。 而就在这时,突然人群里,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高大男人,突然像中了邪一般,不要命的扛着摄像机朝萧止墨冲了过去! 他身型高大,这一冲还撞到了几个瘦弱的记者,萧止墨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于是他松开了白安安,自己抬起手摁住了扑过来的男人的胸膛,以至于他没有被撞到。 可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下意识去躲的白安安,被人群里的什么人给拉了一下,那力道大的惊人,白安安直接撞开了几个记者,朝外摔了出去。 好在有个女记者拉了她一把,没至于摔倒,可就是因为这突发状况,两个人被那些媒体人分开了。 这就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陆以川看到这里,不淡定了。 一些记者抓住了机会,面对名不见经传的白安安,问题问的比面对萧止墨犀利了很多,陆以川听了个清清楚楚。 雪儿揪着眉头,对那些大人的做法,一脸不能恭维,而陆以川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瞬身消失了。 孩子回过头,有些不懂这位陆叔叔要干嘛。 届时,远在暗处的席无玥把手指移开了太阳穴,他睁开眼,那只手并没有停,而是使出了更强的神力。 蓝冰儿眼睁睁看着雪儿与他们越来越近了,近到伸出手就能碰到。 她不懂席无玥为何要这么做,可下一秒,只见席无玥突然把手朝着雪儿伸了过去。 因这是空间术,他的手真的伸到了雪儿身边…… 就在雪儿隐隐察觉到有些异样时,她的肩膀便突然被一只异常有力的大手给握了紧,孩子小脸一震,下意识的朝后扭了过去,可就是这一刹那,凭空伸出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脸上。 须臾,她的面具被掀掉了。 “啊——” 同一时间,陆以川突然从某个拐角大步走了出来,他显出了形,可紧接着他在喧哗之中听到一道稚嫩的叫喊后,怔了怔。 听出了那是雪儿的声音,可在看人群里被围的严严实实的白安安,他竟然不知道该朝着哪个过去! 雪儿只是意识到危险后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可她扭过头去并未看到任何人! 但她脸上的面具,却真的凭空消失了。 此时,在空间术的另一头,席无玥和蓝冰儿在看到雪儿那张脸后,皆是一惊。 两个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陆以川看了萧止墨一眼,看他推搡着人群朝白安安走了过去,他终究是朝雪儿奔走而去! 安儿现在有萧止墨,即便被人多问了几个难缠的问题,却不会有什么大事,而雪儿来自冥界,如果在这里被什么人发现展开了攻击,那就麻烦了! 料想雪儿之前就认识他,他即便不知道她生父是什么人,也能想到或许是有些交情的,如果他收集到灵器后会成为另一个人,那他更是能坚信。 于情于理,他得护住雪儿! 面具被抢后,雪儿两只小手流出淡绿色的神力,那双机灵的大眼瞪的老大,小嘴撅着,警惕的看着四周,一副要把摘她面具之人找到的模样! 所以她丝毫不知道陆以川又出现了。 陆以川过去时,雪儿正背对着他,但陆以川看她脑袋后的面具绳不见了,想着她应该是摘了面具,可他的想法还没彻底消散,下一秒,他那张紧张的脸,便僵住了…… 雪儿回过了头。 两人猛然的四目相对。 他看清了她那张脸。 突然又起风了。 显身的陆以川站在阳光下,有一种清清凉凉的帅气。 因早就剪了那一头墨色长发,他的装束再无明代那般的俊逸威严,洁白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很适合。 温凉的秋风吹动了他的发丝,明亮的光在他的瞳仁里折射出了五彩的斑斓。 他现在,与雪儿的距离约是五米左右,两人静静的互相看着。 爹爹说过,她不能让陆叔叔知道她是娘亲的孩子,那样会影响娘亲与陆叔叔之间的事情,恰好她与娘亲都喜欢爹爹做的面具,那她便每天都在身上带着一个面具,遇到不能遇到的人后,她就戴在脸上。 之前她对陆叔叔,从未有过什么好奇之心,可是从上一次与陆叔叔相处之后,她孤单的睡在爹爹的殿中,就梦到他了。 她后来都无心玩乐高了,好多次她都坐在黄泉河边,看着那能冲洗出真实的河水,她想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有一天陆叔叔知道她是娘亲的女儿后,会不会喜欢她? 还是会因为她,连娘亲都不理了? 思及此,孩子的心里害怕起来,这一边是陆叔叔,那一边就是忘了她的娘亲。 该怎么办。 蓦地,雪儿那双与白安安,更与蓝冰儿极其相似的大眼里,噙上了眼泪。 而陆以川被孩子那张脸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该如何去猜测如今的情况。 那张脸,竟然和他记忆里的梨白,那么相似。 孩子遇见他就叫他陆叔叔,那一定是早早就从她父母口中认识他了,可为什么,孩子不肯告诉他,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而如今,看着那张与他爱人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丽小脸,他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他这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寻找了梨白,四世…… 他找不到她的那些时日,她在做什么? 别告诉他,在他苦寻她的时候,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他想起了雪儿之前曾问过他的那个问题—— 如果您的老婆,嫁给您之前,有过一个孩子,你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吗? 不可能。 这其中,究竟有过多少事情,他觉得自己在缺失记忆的情况下,脑袋的负荷有些承受不了了。 他不敢想自己和雪儿有什么关系,因孩子在他面前对于父亲,从未有过异样的表现,说明孩子有一个实实在在,陪着她的父亲。 可若是这样,她爱的女人,真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与别人有过了孩子? 意识到这些,他浑身有了难以接受的痛楚。 虽然他依旧是静静的站着,英俊无俦,可那淡薄的灵魂,却在绞痛着。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他无从去想。 如果他爱的那个女人,让他执念未消,只想找到的女人,与别人有过深情,还有过结晶,那他如今不能轮回,收集灵器,还有什么意义! 再一想,如果他轮回了四世都未能找到梨白,这也太过离谱! 而如今他唯一能猜的,就是冥界有什么人,刻意让他与她错过的! 可是,如果错过了,他们的命运真的在被什么人摆布,那他缺失了很多记忆,曾经根本不记得她,那错过便好了,如今冰儿和安儿与他有了纠缠,这又算什么? 甚至他能确定,梨白定在安儿与冰儿其中一人身上。 再想想孩子的话,嫁给您之前,有过一个孩子—— 看来梨白如今真在他的身边,还想着带着雪儿与他在一起吗? 与别人有了孩子,还要和他在一起? 那雪儿的生父是什么人,那个人又怀着什么心思?能与梨白有了孩子,不可能没有感情! 要真是这样,这都是什么! 看着雪儿那张脸,除了能看到梨白的影子,根本看不到她还像什么人。 他突然红了眼眶。 有些绝望和悲伤,突然就灌满了整个胸腔。 “陆叔叔……” 看着他,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哽颤着嗓音,甜甜的唤了他一声。 蓦地,他战栗的灵魂一阵发麻,浑身没了力气。 孩子的那一道声音,仿佛带走了他的所有,还把他送去了忘不到底的深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7章 不要讨厌我 他没有回答。 孩子睫毛颤了颤,下一秒,她朝自己身边的树干后跑了去。 树干刚好能遮住她小小的身子,片刻之后,她从树干后探出头来,也如陆以川一样现身了。 可不论孩子现身与否,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杵在那里,被雪儿那张脸震的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忘了安儿还被人纠缠,更没发觉有人发现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俊美之人,真对着他在窃窃私语,还有在做外面的记者,把他也录了下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因他侧对着那些媒体,站在他对面的雪儿看到了有人在对着他偷拍。 于是,孩子反应很快的朝陆以川跑了过去,身子扑在了发呆的陆以川身上。 孩子个子不高,刚到他的腹部上下。 不过这样,他的身子遮住了雪儿那张更会让人大做文章的脸。 直到他垂下的两只手,被孩子的小手给握住后,他回过了神。 即便他能显型,但浑身依旧是冰冷的,但雪儿不同,雪儿倚靠自己的神力,可以让自己与常人一模一样,也能有温温热热的体温。 看之前温柔的叔叔突然沉默,不说一句话,雪儿声音呜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陆叔叔!”她又叫了他一声。 两个人挨的很近,孩子抬起头的脸他也看的更真切,之前虽然想了太多,可白安安现在就在这里,他压抑着内心那迷茫而又绝望的痛楚,终于是开了口: “雪儿,你父母是什么人,你母亲是谁!” 他以为他在压抑着,可这样的声线在雪儿听来,沉郁而阴森。 雪儿大眼饱含泪水,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她的小手更攥紧了他一分,那样子,明显怕他讨厌她。 “陆叔叔,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孩子答非所问,让陆以川胸口一片窒息,仿佛巨石毫不留情的冲他砸了上去。 这样的话,让他更加坚定,她是梨白的孩子。 “你母亲是梨白。”他问了一句毫无疑问的话。 蓦然,孩子表情变了,她没有承认也没有拒绝,“陆叔叔……你会讨厌我吗?” 孩子这话什么意思,问他会不会讨厌她?那暗藏在其中的意思是,孩子知道他不会讨厌梨白? 不用问了,这还用问吗,能想到了。 孩子看他一直没有说话,眼眶中那忍了很久的眼泪吧嗒吧嗒滑落了下来,小嘴里含糊的嘟囔了一句:现在怎么办。 陆以川听到了她的嘟囔,却没听到她具体说了什么。 可下一秒,孩子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陆叔叔,不要讨厌我!” 雪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孩子的心里,却想了太多太多。 要是妈妈非得跟叔叔在一起,不要她了怎么办? 如果叔叔因为她不喜欢娘亲了,爹爹嫌她不听话造成陆叔叔见到了她,也不要她了怎么办,娘亲离开很久很久了,她真的怕娘不要她…… 看着哭了的孩子,陆以川的眉头紧拧成结。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因为看到孩子那张脸,自己乱想了一通,就去无缘无故的讨厌孩子? 孩子可爱又机灵,聪明又懂事。 甚至看着孩子那张脸,他脑海里再浮现那张无比思念的脸时,他觉得雪儿更是可爱了,比戴着面具可爱了千百倍呢! 心里是这样想,可为什么鼻子却酸涩无比,眼睛也干涩到想流泪。 他还是没回答孩子,视线也从雪儿身上,移向了远处的白安安。 此时,萧止墨已经遣散了不少记者,和白安安又站在了一起,他的臂膀把白安安圈在了怀里,一副所有责任他承担的模样。 陆以川从没想过,有一天,激动和痛苦会同时出现在他身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全身仿佛失去了力气。 他不知雪儿的面具是怎么没的,可就是这样的突发状况,让他能马上知道,他寻找了很久的女人究竟是哪一个? 但是,更让他崩溃的是,他不敢去想和她重逢,因为他怕,怕他与她之间,还有一个“他”。 深呼口气,看着头发微微飘动,怯怯躲在萧止墨怀中的白安安,如今……他脑海里再没有那个与梨白一模一样的冰儿的影子。 看着安儿现在的一举一动,她从灵魂深处流露出了一种淡然,若是让他去比喻,他能想到的,有晴天上的云,冬日的雪,还有……冷春就会开出的花。 他曾经还记得白安安在上学前,在市里走着,曾指着什么新闻吐槽过: “女孩为了一个男人整成他认为美的样子,那样多没尊严呀,那样会得到爱吗,长久的爱,不会一直看脸蛋的,还要有性格啊,习惯啊,三观啊,叔,你说我说的对吗?” 那时,他没想到这丫头心里对于感情,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而且,她说的没错。 于是他很赞同的摸着她的小脑瓜,对她说:“爱一个人,爱他的灵魂。” 那时候,他们熟悉了很多,安儿在听了他的答复后,还曾冲了他一句:“那叔,有的人一见钟情,就可以走到最后,那又是因为什么呢?一见钟情,起初是看脸的吧。” 他当初的确被问的语塞,不过他怎么乐意被一个小女孩难住。 后来他想了很久,才回答:“有些美,第一眼觉得美,之后看千千万万年,也觉得美,若说一见就可以钟情到老,不如说那样的一见钟情,叫一眼万年。” 安儿那一次,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面感叹他不愧是存在了数百年的灵魂,还可爱的把两只手圈成圈,放在了眼前,看着远方,甜甜的大喊了一句:“那能不能说是,眼睛与眼睛恋爱了!”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而心灵,是灵魂的住处。 如今,他才深深觉得安儿那时所说,话粗理不粗。 皮囊可以变化,就如安儿烧伤后变成了令他无比悸动的模样,可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那便是,灵魂。 他喉结滚动,一双手带着忐忑和不安,反握住了雪儿的小手,而后他问:“雪儿,你告诉叔叔,你妈妈,是不是现在的白安安。” 在他问出这话后,不止雪儿被吓了一跳,还有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蓝冰儿。 “表哥……” 此时,她无比紧张,手还下意识的拽住了席无玥的衣摆。 “先听他们说。”席无玥如今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冷蔑孤傲的看着那一切。 雪儿没有直接回答,陆以川便蹲下了身子,视线与雪儿齐平。 他也想到孩子突然朝他扑来,是怕她这张脸被活人看到,于是他蹲下后,两只手放开她,却抬起来捧住她的小脑袋,两只大掌,遮住了她的侧脸,旁人很难能看到她的模样。 当他的手掌摸到孩子光滑的小脸后,那复杂的心情突然酥酥麻麻,竟然有一种很陌生的感动。 真不愧是梨白的孩子,这么可爱。 他的目光里含着期待,期待孩子告诉他实情。 雪儿看着他突然又温柔的脸后,她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爹爹,离陆叔叔更近了一些后,她觉得陆叔叔好好看,也不会对她凶,她喜欢这个叔叔。 “嗯?” 看孩子不答,他轻声催了催。 这时,雪儿张开了小嘴,她娘亲是谁,她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可就在她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嘟起嘴,把话给变了:“你们大人,是不是都很喜欢骗小孩子!” 到了这时候,雪儿还能想一堆,陆以川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小脸,竟然有些想笑。 “雪儿为什么这么说?” 孩子的哽咽更浓烈了几分,“你要是知道我妈妈是谁了,你肯定就不会这样了,你肯定要讨厌我!” 陆以川真没想到,雪儿会把消息守得那么紧,看来,这孩子是知道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比如她生父和梨白有过什么。 “不会的,陆叔叔不讨厌你。” 雪儿没有直接信了他的话,她而是反问:“你觉得我和谁最像呀?” 陆以川一怔。 和蓝冰儿。 他张开口,刚准备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却不料,孩子在说了这话后,抬起手捂着眼泪,哭出了声。 两只小手,突然使劲的擦着脸上的眼泪,泪水刚滑出眼角,她就给抹了去,这样的场景,在他很熟悉的一个人身上,也出现过。 那种哭泣,就像是有什么委屈,在孩子心里积累很久一般,而他突然给了孩子一个可以哭的机会,她便肆无忌惮的释放着。 可又觉得自己和他不熟,又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先把那眼泪给擦一擦。 别说外貌了,他真的觉得……这孩子捂着那张脸,就该是白安安小时候的样子。 而雪儿为什么会哭。 因她知道蓝冰儿。 她知道,有个女人,在她娘亲要去人世间找陆叔叔的时候,抢了她娘要轮回的路。 也是因为这样,她娘又陪了她一段时间。 可她却没想到,等她娘真的去到人间后,和原来的样子不同了,甚至还到了一家很穷苦的人家。 而成了她娘亲模样的女人,却衣食无忧。 她当初在爹爹面前吵闹了很久,想要爹爹把娘亲换回来,可爹爹却没有。 后来她就想要从那个叫蓝冰儿的女人身上下手,想要把她弄死,再把娘的灵魂还魂在那具肉体上,可没想到那一次爹爹发了很大的火。 还把她关在了忘川河下游的深渊里,让她接受惩罚。 那里比冥界的夜还暗,还困着很多顽固不化作恶多端的野兽。 她因在那里思过,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总是做恶梦。 爹爹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却也很可怕,让她觉得很陌生。 甚至爹爹在冥界游行时,还不让她叫爹,得叫叔叔,叫彦叔叔。 这是她最不能接受,最觉得委屈的地方。 娘亲离她而去,爹爹更不愿对着别人承认他们的关系,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的出生,是不是错的…… 可她喜欢娘,也喜欢爹爹,想要他们高兴。 她知道娘为冥界开了很久很久的花,最后才有的她,也知道爹爹在娘亲离开后,也没真的高兴过。 她知道大人很多事都不会告诉她这个小孩子,那她就乖一点,等着娘做完事,等着一家团圆。 她还问过爹爹,如果娘亲和陆叔叔在一起了,那她和爹爹怎么办。 那时候爹爹回答她,那样她就会有两个父亲了,其实……她没有告诉爹爹,比起有两个父亲,她更喜欢有一个。 她想念被爹爹和娘亲牵着在忘川河边散步的时光。 可是确实这么想,她越是觉得委屈,哭声也更大了。 陆以川看雪儿突然就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也慌乱了不少,他也伸出手指帮她擦着眼泪,“怎么好好的哭了,叔叔不讨厌你,真的……” “陆叔叔……” 孩子在喘着气又唤了他一声后,随后扑在他怀里,小脸埋在了他肩上。 他怔然,可孩子却啜泣道:“为什么人间的爸爸妈妈,为了孩子能牺牲好多,我的爸爸妈妈却不能呢?” “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肯陪着我呢?” “陆叔叔,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8章 梨白结过果 陆以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让孩子想到了她的伤心事。 孩子哭的他都心疼。 突然间,他就把自己刚才的那些纠结抛到了脑后,满脑子只是雪儿那百般可怜的哭泣,他手忙脚乱的帮孩子擦了擦泪,又包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紧搂在了怀中。 雪儿的确是想起了那些委屈才会哭的,而她这么做,也是希望陆叔叔能怜悯她一次。 之前她的小磊叔就曾经告诉过她,如果爹爹凶她了,她不要吝啬自己的眼泪,哭出来,爹爹才会心疼。 可她觉得小磊叔骗人! 如果她哭有用的话,为何爹爹还把她关在深渊里半月。 但如今,她却觉得,哭对陆叔叔是有用的,没有理由,出自她的潜意识。 果真,有用。 她真没想到陆叔叔会把她抱住。 “不会的,孩子都是父母的结晶,懂么,雪儿能健康长大,离不开父母对你的关心,嗯?” 这话,陆以川说的每个字,都超他心口剜了一刀,可一想到雪儿这让他惊骇的脸,他心甘情愿这么安慰。 虽然他如今拥有的只是记忆,但不论是记忆里他深爱的梨白,还是不远处那个可爱懂事的安儿,若她们有了女儿,不论他们走到了何种地步,对于她们的后代…… 他肯定会抱着喜爱她们的心情,去喜爱。 毕竟她们是他打心眼里认为很美好的人,即便她们爱上旁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雪儿这么可爱,想必她的父亲也是很好的人,若是能让梨白放弃他而爱上的男人,定是比他强了好多倍。 就如那位一直护着安儿的萧止墨。 虽然他不甘心,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争。 他虽为妖,却为了安儿可以不要性命,做一切都心甘情愿,若是他爱一个人,该如何去爱? 想必,当初他与梨白分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考虑周到吧。 心里的想法虽然消极,可还是有另一种想法让他想要走火入魔! 想急切的收集完那些灵器,打破身体的封印,得知一切,有些人,即便要放弃,他想在所有都明了的时候,而不是现在这种懵懵懂懂的状况下。 想到这里,他把雪儿一把抱起,带着她朝医院人少的地方走了去。 他还知道,如果雪儿的面具是被什么没出现的人摘掉的,那么,那人极有可能就在附近。 此时,不用孩子亲口对他说,他也敢认定,怕他找了很久的女人,就在安儿身上。 她出生梨白村,怕火…… 他还记得一穷当初所说的话,怕火,就像上一辈子,是一棵树…… 而他也想起了一些事,梨白是春季之物,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答案。 甚至一穷离世前,所说的那些话,也会让人起疑,更甚者,他与安儿的冥婚也是一穷所逼。 一穷为茅山道士,驱鬼过阴是最擅长之术,怕他……是去过冥界的。 还有雪儿,第一次出现他便怀疑她是来见母亲,这一次她又出现,也证明了梨白是她母亲。 但更让他不安的一点是,他离开了还没两分钟,雪儿的面具就被人摘掉了,那说明有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那人不仅在附近,甚至还有很强的力量,让他还有为神的雪儿都没有察觉到。 他不得不把最大的嫌疑想到那日杀掉一穷的魔身上。 关于那个魔,萧止墨曾经也对着他怀疑过,那魔是不是在帮冰儿,因冰儿也是至阴女,怕上一世也不简单。 如今他不想现在就下决断,但他知道,只要知道那个魔化成了当今时代里的什么人,一切答案,都可以揭晓了。 所以他现在,即便想到安儿可能是梨白,他不能带着安儿靠近! 绝对不能! 萧止墨和白安安避开记者后,陆以川抱着雪儿也走远了,几个人并没看见。 只是就在这段时间里,在住院部大楼上,有一个男人吃着橘子,站在窗户前。 从他的视角,刚好能看到下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了被记者围住的萧止墨和白安安,可他看到最多的却是,陆以川和雪儿。 “登彦,你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坐在病床上不能随意的黎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看到了很好玩的一幕。” “什么?说出来听听。” 登彦轻佻的着眉,往嘴里又塞一瓣儿橘子,然后转过身子,看着黎野露出了迷之笑容。 黎野皱眉,不懂他在想什么。 “小野,亲情和爱情,你觉得哪个更不可思议。” 登彦突然问这个,黎野眉头锁了三分,她沉思片刻,拉长语气道:“都……吧?” “都?” “嗯。”黎野肯定道,手扶着下巴,她又认真解释道:“我看过失散几十年的父母儿女,在相见的那一刹那,突然涌出强烈而真挚的感情,也见过有的人,因为一眼,就可以爱一辈子。” 登彦真没想到黎野会这样说,他嚼着橘子的嘴一顿,眼神又瞥向了窗户下,这时,陆以川和白安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你是狐狸精么,这都能说准。”登彦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突然,黎野抬高声音,质问。 他一愣,回过头来,“什么。” 那些话他只是下意识感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黎野那张脸却突然有了怒意,“你刚才说狐狸精?” “……”登彦美眸一怔,“啊……好像是,怎么?” “以后别说这三个字,我讨厌!” 登彦不解,“你笔名的意思是野生狐狸的意思,你却讨厌?” “我喜欢狐狸,也喜欢狐妖,但不喜欢狐狸精三个字!” 登彦眨了眨眼,被黎野这么坚持己见的样子吓到了,还真是第一次见。 随后一想黎野的母亲,他扯了扯唇角,“嗯,错了。” 他存在很久,已经不记得是从何时,狐狸精成了世人口中的贬义词。 可他再想起那个种族,依旧是尊重而敬佩的。 若说龙族被灭,是因他们浑身是宝,长久下去对神族是巨大的威胁,而狐族,集智慧、美貌、妖媚为一身,无疑是上天赐予蛊惑众生的武器。 这样的武器,不仅对神族,对所有生灵,都会造成重创。 当年玄冥留不得他们,也的确能理解。 只是那些终究早已成了过去,成了埋葬在岁月齿轮中,根本无从查找的历史,而他的所求也极其微小。 白月还在就好。 他那含含糊糊的认错,黎野也没去计较,告诫了他,也就作罢了。 只是此刻,利用空间术看到所有的席无玥和蓝冰儿,依旧监视着陆以川。 蓝冰儿看陆以川对雪儿的温柔和耐心,甚至还露出她见都没见过的轻声细语去安慰孩子,她在惊讶之余,脸上写着的是绝望。 “他们有孩子!” “但重不知道!” “表哥,那个孩子是安什么时候有的!为什么你都不知道!” 蓝冰儿说话的语气,和呐喊并无二分,可见她不安到了什么程度! “冷静,安如今为人,即便那孩子是她的,她也不记得,而他更是不知。” 即便蓝冰儿暴走,席无玥对她还是依旧耐心。 许是席无玥清冷平静的语气,给了她一些安慰,蓝冰儿很快的暴躁,又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看着席无玥那张永远都捉摸不到表情的脸,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臂:“表哥,现在我该怎么办?要是他知道我成了梨白的模样,会不会恨我?” 这时,席无玥看向了她,他张开口,刚想告诉她他留不得安儿,但想到前不久才抹去了她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他缓了口气,声音低沉:“有我在。” “表哥,你看到那个孩子,是什么心情?” 虽然忘了席无玥告诉她的,他要与安一同离开的事情,却还记得别的,她还是认为,她的表哥对安有别的情愫在。 他看她那慌张的神色,一眼便猜到她想了些什么,那张冰冷的脸,瞬间又阴沉了几分,“冰儿,我们之前的事情,与孩子无关,你说是吗?” 蓝冰儿愣了愣,随后那双大眼一瞪:“表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了解你罢了。”席无玥轻描淡写了一句。 “可是表哥!如果重和安有孩子,那我还有机会吗!你看重他!都不知道孩子是他的,已经这样了,要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做呢!” 看她如此担心惧怕,他长眸敛起,“你没听孩子怎么对他说的,她像谁?” 席无玥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蓝冰儿又一次冷静了下来,“像……我……” “知道就好。” 说罢,席无玥视线又回到了空间术里,雪儿的身上,现在陆以川还抱着她。 两人都显出了身子,走在街头,像极了父女。 “表哥,我记忆有限,你能不能想起重和安是如何有了这个孩子的!你明明亲口告诉过我,梨白死去堕入冥界后,就被冥帝软禁了,到现在,都已经四千多年了!” “这四千多年,重从未找到过梨白,他们不会有孩子的!” “冷静……”席无玥又沉沉呵斥了一声,“梨白结过果。” “结果?她不是不能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9章 把那孩子抓过来 “她是建木神树开出的一朵异形梨花成妖,就算后来妖魂被重与梨树融合,可她只会开花,是不会结果的,不是吗!” 蓝冰儿的情绪突然异常激动。 席无玥直直看着她,瞳色更加暗了几分,“你也知道安是建木开花,所以她的血,一开始并无任何力量。” “表哥,你什么意思?” “当年女娲都没料到建木会生出新的妖神,若要说安的血亲,也只有建木树,建木树通天知地,所以安一出世,就有能倾听到六界万物痛苦的能力,这是因为她至纯,便能知世间最暗的东西。” 席无玥的话依旧没把蓝冰儿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可蓝冰儿此时却懂了,她瞳仁颤动着,“你的意思是,她的血能滋养我妖族所有族人,能滋养毒物的力量,是重给的?” 席无玥依旧看着她变换迅速的眼神,头微微点了点,“他是木神,自然能创造出春季之物,他改变一个新出世妖神的命格,轻而易举。” “所以……”蓝冰儿越来越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如今才得知的事实,“所以……梨白即便只会开花,不会结果,重若是想让她结果,也能想到办法。” 席无玥的表情有些难看,似乎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可他还是轻呼口气回答了:“东皇,女娲,伏羲帝,神力再强,也没这个本事,只有身为巫族的句芒才行。” 他话音一落,便看到蓝冰儿那张惊慌的脸上,慢慢变的阴沉,而后一脸绝望。 “可是,重是如何让她结果的!结果和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席无玥这时的视线回到了空间术另一端,陆以川此时抱着雪儿坐在了医院外的某个树荫下的石凳上,环境僻静。 那里离医院门口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还能看到萧止墨的车停在斜对面。 他依旧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此时陆以川正在问雪儿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抢了她的面具,雪儿当然不知道。 看着雪儿茫然通红的眼睛,席无玥双手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可手臂上的青筋却突然慢慢爆出一些,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变红,之后从他的手背上,开始浮现了淡淡的龙鳞。 蓝冰儿此时期待他能再多告诉她一些,目光带着强烈的渴望看着他,丝毫没有发觉他身上的异样。 席无玥察觉到手上的变化后,他眸光显露了淡淡的痛楚,却又在一刹那恍而不见,之后他才开口:“之前,你历天劫的时候,在冥界开花的玉雨花树结了个果。” 蓝冰儿一震。 席无玥并未停止,他继续说道:“据看守的阴差说,那一年,一直开白花的玉雨花树突然在某一天开出了红花,如冥界奇观……” “花红的如血染成。” 蓝冰儿心里,陡然一惊,而后她打断了他,囔囔了一句:“红花……是重!” “嗯。”席无玥闭了闭眸,“她即便是妖,也不会开白花,而原因,也只有一个,因为她的重生,是因被木神的心尖血养大的。” 席无玥的声音很平静,可蓝冰儿在听了这话后,却绝望的流出了眼泪。 “让妖重生,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我当初不懂重为何那么做,如今还是不懂,也不懂为什么用心尖血养大她,就可以开红花。” “那时我看重从心尖取血,以为只是怕梨白怨他,特意的讨好,看来还有别的原因……” 看她突然就伤了心,席无玥没有去安慰,而是接话道:“木神之血,融树于根,相当于是把自己的神力过继于梨白,他不怕祝融之火,也是因他的木神之血,用他的血养梨白,他怕是……”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估计是于心不忍,可蓝冰儿还是懂了。 他怕是很在意梨白被火烧的痛苦,以自己清凉的血养她,一是想让她忘记被火烧灼的感觉,二也是想着,如果她身上有了她的血,如果以后还是避免不了遇到了火星,她也不会再被烧成那个样子了。 所以,他爱她,怕是已经到了药石无医,能以他换她的地步。 可重对梨白越深情,那对她汐,便是越残忍。 “我懂。”她哽咽着声音应了一句,“然后呢,开红花之后呢……” “然后……”席无玥目光依旧看着雪儿那张可爱的小脸,“红花开了五个月,五个月之中,花色一直在慢慢变浅,直到花又恢复了漫天纯白,阴差发现,树梢之上,结了一个梨果。” “梨果连着树梢的地方如血一样红,越往下越白,冥帝知道之后,过去摘了下来,果一摘,玉雨树也枯萎了。” 说到这里,席无玥又一次看向了蓝冰儿。 蓝冰儿被他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所以……在不久后,你便得到消息,在重第五次轮回的时间,梨白得到了赦免,可以转世为人!” 席无玥又点了点头,“梨白结果,那时是她堕入冥界的第四千五百年,结了果被冥帝准许轮回,我只是猜测,她应该是与登彦做过什么约定。” 听到这里,刚才还惊恐无措的蓝冰儿一顿,表情又突然有了欣喜之色,“还好重没有历第五次轮回!” “但是表哥,梨白会与登彦做什么约定!是与她结果有关吗?” “不知道。”席无玥淡淡回答,这时,他才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之前突然长出的龙鳞,又褪了下去。 整个过程,蓝冰儿全然不知,他松了口气,抬起手将空间术移了移位置,找到了白安安。 现在白安安和萧止墨已经一开医院坐在了他的车里面。 两人还在说话。 “萧止墨,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去找那个寺庙的主持问些事情,然后等伯父伯母离开,我再来看看和静的伤。” “好。” 听了这些话,席无玥没有回答蓝冰儿的疑惑,而是问:“你想怎么做?” 蓝冰儿摇了摇头:“你看到安和那个蛇妖每天形影不离,是什么感觉?” 席无玥依旧没有回答,他抬起手,盖在蓝冰儿的脑袋顶,略有无奈的使劲揉了揉,她的身子也不禁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着。 “我等了很久很久,不怕再等等,哥哥希望你开心快乐。” “表哥……” 成熟深沉的席无玥对她做如此宠溺的动作,蓝冰儿只觉得心里腾起暖意,他这么对她,让她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 席无玥把手移开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不知是不是短短的时间内,她心情起伏很大,如今竟被她的表哥撩拨的红了脸,她之前高亢的声音一下子变软了好几分:“我不想怎么做,我想看重他自己的选择,我怕……” “我知道他的记忆总会因为他力量越来越强,慢慢想起来,那时候冲动的占了梨白的轮回路,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却不想……不论怎么走,路都很难。” “好。” 席无玥唇角隐隐一勾,似笑非笑。 他没再与蓝冰儿多说什么,只是又找到了陆以川和雪儿。 这时,躲在暗处的一大一小,看样子是知道萧止墨与白安安上了车,他们两个都默契的盯着萧止墨的车在看,表情还都很凝重,各在想各的事。 但从席无玥这个外人的角度去看,他一眼便能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他们所想。 陆以川一脸愤恨和不甘,可在这情绪里,还夹杂着浓烈的躁动,和自卑。 席无玥不难想到陆以川为何会有这种表情。 他在不知不觉里,爱的还是安,如今看到安新的面容后,之前在冰儿和安之间摇摆不定的心怕是如今也遵从了他的直觉,所以他愤恨比他强大的萧止墨,不甘心让安与萧止墨呆在一起。 他那次又回了他的陵墓,法力也提升了很多,应该是知道了他墓中灵器的作用,或许,他还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所以他一想到未来自己有可能成为比萧止墨还厉害的存在,他在躁动,但又一想,那一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在冰儿的离间下,和安也生疏了太多,所以……他那种责任为大的人,定会觉得自卑。 但是再看幼小的雪儿,席无玥的目光难掩温柔。 孩子即便为神,可孩子终究是孩子,她还是单纯。 雪儿拧巴的表情,如今只写着一个事实,想妈妈。 他看雪儿时,明显变了表情,这时蓝冰儿把他的细小变化全然看在了眼里。 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个聪明人,可从小身边都有席无玥,她一直不敢自作聪明。 后来她更是知道了席无玥真正的身份与自己的前世,她无比清楚席无玥有一种无比强大的能力,就是随意抹去世上万物的记忆。 她有过一种很明显的感觉,那就是自己的记忆,总是有些连接不上。 她没问,但也能想到,怕是席无玥抹过她多次记忆。 即便她与他如普通人一般,安稳的生活,在学习成绩上,她一直有所作为,却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呆滞。 就比如,她很难看透她这位表哥真正的想法。 她记起了一些自己为龙时的记忆,甚至安出现后,再看他对安的态度,她觉得,安应该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可他不仅杀掉了她的爷爷,甚至还无动于衷。 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可说他不喜欢安,可他如今盯着那个孩子,却一脸温柔,这样的他,她也没看过几次。 他看那个孩子,就像看自己的孩子。 还有之前…… 她就算内心想过,如果这个孩子被重知道是他与安的,可能会让她和重再无可能,她承认,在某一瞬间,她想这个孩子彻底消失。 可她并未表现啊,但他就直言,孩子是无辜的。 他什么意思? 不就是不想让她打伤害孩子的主意吗? 之前,她所有任性黑暗的心思,他猜到后,都纵容了,就单单这一个,她还没暗示,他就拒绝了。 想了这么多,她的心烦闷直至,深呼口气,她道:“表哥。” “嗯。”席无玥连忙便应,可随后,他之前那种隐含温柔的表情也瞬的不见了,又成冰冷。 “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那个孩子和安,可不可以?” 蓝冰儿话罢,席无玥眸光流露出微微的愕然,他似乎没有想到,蓝冰儿竟然又突然关心他能不能脱掉魔的外衣。 这一世,她知道他是魔后,一直在盼着他变好。 这真的,让他觉得很欣慰,也略有心酸。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他冷漠的答:“我说过很多次,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那是最可笑的说辞,一入苦海,没有回头路。” “那你究竟,存在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有念想,可你……真的都不能告诉我?” “现在别说我的事。”他又避了,在蓝冰儿又要发火时,他突然把手有一次对准了雪儿,接着他道:“冥帝和梨白究竟有什么约定,这孩子如何出世,只能问问了。” “表哥,你要做什么!” “趁他现在没有什么戒备,把那孩子抓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0章 告诉您一件事 “抓?”蓝冰儿有大吃一惊,“孩子被重抱着呢!” 席无玥瞟了她一眼,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从雪儿脸上摘下的面具。 蓝冰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见席无玥又将手指放在太阳穴前,然后他们面前的场景,到了某个很阴暗的地方,那里站着席无玥的人。 联系到了自己人,席无玥没有作声,只是将手中的面具通过空间术递了过去。 陆以川抱着雪儿,在盯着萧止墨的车看了良久,越看他越纠结。 内心的第一感觉,包括雪儿的反应,都让他深信,安儿就是梨白。 可是,如果梨白在与他分开后,又与某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生下了雪儿,那么……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让梨白轮回为人,还与他订下过冥婚,不仅如此,安儿与他接触过后,如今更是和萧止墨形影不离,这一切,让他想否认自己在心里承认梨白就是安儿的事实。 如果是他,他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好几个男人拉拉扯扯。 如果梨白都生了雪儿,那一定是和某个男人也成过婚,若是这样,那个男人与梨白究竟有过什么事,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思及此,他俊眉一拧,零碎的记忆中,他也曾和梨白结过婚,那个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与如今的现实碰撞后,他全身都被记忆拉扯的生疼。 此时再反观蓝冰儿,那个女人……倒是没有和什么男人在一起过,除了一个在大学任教的表哥。 要是这么想,明明冰儿能给他那颗不甘的心一点安慰,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梨白就是安儿呢。 思绪怎么都转不过这道弯,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很安静的雪儿。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孩子蒲扇一般的长睫毛,这样的长相,用当今时代的话来说,就是漂亮的像一只无死角的洋娃娃。 雪儿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眸光一涣散,竟冲动的开口问了孩子一句话: “雪儿,有件事叔叔很好奇,能和叔叔说说?” “嗯?”孩子下意识的疑惑,然后又问:“什么事呀?” “你母亲,和你父亲,关系好吗?” 记忆之中,他能肯定,自己和梨白是相爱的,眉宇之间,都能流露出幸福。 他也能确定,自己和梨白成婚,定是因为相爱。 可有的婚姻,并不是建立在美好之上的,所以……他想问问。 “嗯……” 雪儿抬起头,透过树梢看着太阳光,想了片刻才答:“娘亲很照顾爹爹,不让他乱饮酒,会自己酿花酒给他,还会督促爹爹按时做工作!” 孩子年纪尚小,对于长辈的感情之事,自然不懂,她也就顺着自己的本心,说着自己对父母之间记忆深刻的互动。 陆以川被孩子的话震了一震。 记忆虽破碎,可把那些记忆整理归纳,他大概能明白自己与梨白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想必,可能是他先爱上了她。 因记忆里,有很多时候,梨白是单纯可爱的。 可有一些记忆,她便有些沉稳端庄,浑身都极尽魅惑,是个彻彻底底的女人。 那一定是她和他在一起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成熟,他敢这么绝对,是因他们成婚过,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那么,曾经做过他妻子的人,在很久远的年代,一定很会照顾人,如此一来,雪儿说梨白照顾她的父亲,那便是必然的事情了。 “嗯……” 想了那么多,他也拉长了语气词的尾音。 这时,他才一愣。 听过雪儿好多次都爱那么说话,他总觉得很亲切,却不想,自己说话也有这个习惯。 还真是巧合啊。 他微微苦笑,继续问:“那你父亲对你娘亲呢?” “娘亲喜欢穿白衣,爹爹曾去昆仑山脉,捉了七只冰蚕,为娘亲做了一件衣服,爹爹待娘亲也是好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老觉得,爹爹和娘亲是在我面前才刻意那样做的。”说到这里,孩子嘟起了小嘴,“那时候我还很小呢,可是我记得……” “我有一次睡觉醒来,看到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吵架了,吵得很凶,爹爹握着娘亲的脖子,后来又放了娘亲,把她抱住了……” 听到这里,陆以川的心猛然一沉。 这样的戏码,简直就像是又爱又恨。 想必定是两人之间有过写迈不过的鸿沟,才会这样。 “是么,那雪儿当时怎么做的呢?” 当他自然而然问出这话后,自己因得不到的痛苦在消散,因梨白与别人有过孩子的绝望也在消失,他内心更强烈的情感竟然是在心疼这个孩子。 这个几次三番,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不属于她的世界,只为看自己的至亲一眼的孩子,虽然在冥界只有五岁的年纪,怕她对于亲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时光,总是催着人长大。 “我啊,我可聪明呢!”说到这里,孩子语气略有自豪:“我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娘,然后翻了下身,继续装睡觉啦!爹爹和娘,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他们以为我说梦话了呢!” 还真是聪明。 可他却情不自禁的把孩子搂紧了几分,下巴抵在了孩子的脑袋上。 按理说,这样大的孩子,身上该是有一股淡淡的奶香气儿,可雪儿身上却是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道。 之后他的声音更为轻柔了些:“雪儿为什么要这么做,醒过来父母也不会说什么的,嗯?” “我不想爸爸妈妈尴尬。” 他笑了。 他那么问,也想到孩子要这么回答了,可若是之前的雪儿还这么想,这孩子得有多聪明,可是记忆里,他爱的女人似乎并没这么敏感的心思。 许是孩子遗传自父亲吧。 而在另一头的蓝冰儿,看陆以川毫不自知的对孩子表现出疼爱的模样,别说她了,就算是世间任何一个普通人去看,都会认为这一大一小,是父女。 “果然……” 蓝冰儿呢喃一句后,当着席无玥的面,憋着嘴哭了。 “他能对梨白一见钟情,为了她不要命,更可况是面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呢……” 她声音哽颤,模样楚楚可怜。 但席无玥却冷漠无比的回答道:“但凡有责任感的男人,都会这样,冰儿,你眼界太窄了。” “眼界窄?”蓝冰儿有些不服气,“那你呢?你要是有爱人,有家室,你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好么,魔君?”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凤眸敛起,看着蓝冰儿的瞳孔。 她心里一滞,下一秒便想到他前不久也曾用满是柔意的眼神,注视过那个孩子。 或许,他如果只是单纯的一条龙,也会那样吧。 毕竟表哥,很多时候,总把她当小孩子溺宠着。 “陆叔叔你笑什么呀?”那边,雪儿察觉到陆以川的表情后,萌萌的问。 陆以川笑意难掩,他眸光看了一眼不远处萧止墨的车,沉下声音应道:“觉得雪儿,可真可爱。” 陆以川毫不掩饰的夸奖,让雪儿那张小脸浮起红晕,她亦能感受到陆以川更加用力的把她抱住了。 虽然陆叔叔的怀抱很凉,可是却很让人开心,孩子如是想。 看着交叉在她身前,陆以川那双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十指紧扣。 她虽然也坐过爹爹的腿,可每次,爹爹不是玩着她的两只手,就是摆弄她的腿,或者小裙摆。 她老觉得,爹爹有时候,不像爹爹,像大朋友。 陆叔叔这样子,也只有娘抱过。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孩子小嘴一撅,轻轻的问:“陆叔叔,你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陆以川果断回答,但他又连忙吹头看了一眼雪儿的表情。 想起雪儿之前哭着求他不要不喜欢她,他便继续道:“雪儿是神的孩子,一定知道,像陆叔叔这样的亡灵,是属于执念未消,不能轮回对不对?” 雪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两只黑曜石的大眼一瞪,连忙点点头,“对的!” “陆叔叔自死后,已经在冥界飘摇了五百多年……”陆以川此时显的很有耐心,“陆叔叔在冥界并无亲人,只有一个朋友。” “我知道,单叔叔!”孩子很积极的在配合。 “对,单叔叔。”陆以川薄唇浅扬,“所以陆叔叔没有妻子,也没女儿,遇到雪儿后,很喜欢,如果叔叔一直没能轮回,那雪儿可愿意跟着叔叔去玩?” 他说了那么多,最后才绕到这个最终的答案上,即便是面对孩子,他的回答也依旧诚恳。 他不知孩子之前想了些什么,才会那么没安全感,他希望,自己这些话,能让孩子开心吧。 可他却没想到,他仅仅说了这几句,孩子那双大眼里,便又噙满了眼泪。 “陆叔叔……”孩子吸了吸鼻子,糯糯的叫了他一声,“您是个好叔叔,怪不得我娘,宁可离开我,也要找到您。” 他能感觉到雪儿的戒备心强,可是却吃惊,她竟然会果断的相信他。 甚至这话里,信息量好大! 他还没问,雪儿便扭了扭身子,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叔叔,我告诉您一件事,您要替我保密哦。” “嗯。” “我娘与爹爹做了一个约定,娘轮回为人,去找您,如果在……” 在孩子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上时,突然一根针,从孩子的侧面飞过,定定的扎在了陆以川的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1章 他算什么?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都朝针飞来的方向看了去。 陆以川眸色一紧,雪儿那张正在说话的小嘴却张成了O型,他们看到在对面的一棵树下,有一被灰雾遮着身体样貌的男人。 他手中拿着雪儿之前戴着的面具。 看样子,刚才的针是从他飞出来的。 陆以川一看那人凹的造型,用后脑勺想,都知道他是魔,那出场派头,与之前杀害一穷的魔君,相差无异。 那人看他的动作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后,便抬起拿着面具的手冲着雪儿摆了摆,还勾了勾手,而后又做了一个递面具的模样。 那三个动作,无非是告诉他们,想要把面具还给雪儿。 看到这里,陆以川眼神眯起,那目光冷得像腊月的冰。 说来也怪,当初那个魔尊如果对安儿有歹念,为何安儿的脸被萧止墨治好之后,他们就没什么动作了? 今日那些魔怕是看到雪儿与他亲近,定是对孩子也起了怀疑,才会摘面具看了看。 而蹊跷的都在这里了,那魔想必也能看出雪儿与冰儿长的像,肯定也看到了今日安儿的新面貌。 在这种种下,他想还雪儿面具,是安着什么心? 他在心里计算着着利弊,却不想雪儿却在这时突然冒了句话:“陆叔叔,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回过神来,看孩子此时的小脸,也很紧张。 “什么忙?” “陆叔叔,您虽是大人,但雪儿知道,您是没我厉害的!” 嗯,这话陆以川承认,他只是数百年的阴灵,雪儿可是有神力的神娃! “可是呢……”孩子竟然也在分析,“那个坏人,能在我眼前,抢走我的面具,他肯定比我厉害好多好多,一定与我爹爹一样厉害,我爹爹曾经说过,有坏人,可能会找上我。” “是么。” 陆以川眨了眨眸,听这话,看来雪儿的父亲对她自是不错,早早的便告诫过孩子提防危险。 “是的,我爹爹很认真的警告过我,不让我一直来阳间!” 在雪儿又接了话后,他故作镇定的继续问:“那雪儿怎么不听父亲的话,若你遇到了危险,你父亲可该伤心了。” “陆叔叔,你不要看我年纪小,我很厉害的!”雪儿努着小嘴回答,可眼神还是警惕的看着远处的魔。 她眼睫毛眨动频繁,一看就是在盘算着什么。 而陆以川在雪儿说她父亲警告她时,他便已经想到,她的父亲让她戒备危险,说明与孩子有直接联系的人,也同样遇到过危险。 他想到的,只有从跟着他离开梨白村后,就频频遇险的白安安。 他心底的答案,越来越偏向了白安安。 若是在他与安儿还很好的时候,他这样的想法,会是多幸福的事。 如果安儿就是梨白,那他之前那让安儿觉得难堪,也让他曾纠结对不起梨白的以阴化阳,就会是虚惊一场。 可现在,那一个个靠近事实的猜测,都成了一把利剑,在他的心上,刺来刺去。 以阴化阳,到底是他没有打过招呼就做的事,甚至有一次还伤害了她,而后安儿表明对他的心意,他却是再三拒绝,伤了安儿的心。 更别说那日,他因冰儿被她抓伤,一气之下解除冥婚的事了。 甚至安儿被火烧伤,那对于她,怕是一辈子的阴影了,她那么怕火…… 如今再去想想,连兽性极强,防备心极强的蛇妖萧止墨都相信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太坏的心思? 但是冰儿是什么人,他们相似的纹身为何而来,冰儿为何与梨白长的一模一样,这都还是一个一个的问题。 他沉沉呼了口气,看孩子一副想要战斗的状态,不禁在想,她的父亲或许也是善战之人吧。 “雪儿,你还没说要叔叔帮你什么忙。” 孩子目光依旧盯着远处的魔,在他话声落下后,手里却突然涌现了神力,而后她萌萌的小奶音放低了许多,悄声说:“陆叔叔,我察觉到咱们附近没有危险,你能不能帮我把面具拿过来?” 孩子竟然说这个!陆以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刚才也想替孩子去拿,但现在却很想问问这孩子想到了什么,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那个人,如果会对您有危险,肯定刚开始飞针的时候,就会动手,可是他没有,只是提醒我们有了危险,他的目标,肯定是我!” 孩子的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可雪儿却没说完,她继续补充道:“但我看那个坏人力量没我强,所以他不会伤害我,可是……他看起来很随和,爹爹说,这样的人,也有可能是在隐藏实力,所以……” “我过去?”陆以川顺着孩子接了话。 可雪儿却摇了摇头,“其实我有想叔叔您与我一起过去,可是我怕他如果隐藏实力,把我们一并给擒去,我们自当要留一个有底牌之人,在后面,对否?” 陆以川心服口服。 这孩子不愧是神。 她想的一点纰漏也没有! 虽然孩子可能是把他当了挡箭牌,可是她是神!父亲肯定是冥界手握重权的人物,这就是她口中的底牌。 想必,如果他去帮雪儿拿面具的时候,这孩子就会抓住这个间隙,留下些后手,或者往冥界发一个信息,以保证如果他们都遇到不测,有人来救他们。 雪儿这般的心思,不仅吓到了陆以川,就连躲在空间术另一边的席无玥和蓝冰儿都无比愕然。 陆以川和雪儿此时都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他们不知,在旁人看来,他们那种揪着眉头,唇角紧抿的表情,如出一辙。 席无玥斜长的凤眸都瞪大了几分,他不止惊讶,竟然还有一种冷蔑的赞赏。 他冷笑一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除了他,没人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梨白可没这么重的心思。” 话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多了话,便垂眸看了一眼蓝冰儿。 她看着雪儿,眼里迸射恨意,异常明显,毫不掩饰。 席无玥只是静静看着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可就在他又转过头时,表情隐有一些心疼。 雪儿的想法的确很老练也缜密,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不知道背后还有席无玥,而他会她爹爹都不会的空间术。 在陆以川把她放在凳子上,朝那等待的魔走去之时,仅仅十几秒的时间…… 席无玥大开空间术,直接把雪儿悄悄的吞没了。 雪儿看着陆以川往前走去之时,只是感觉到眼前突然扬起一阵大雾,她下意识抬起手挥了挥。 等她把两只小手放下后,地方就变了,成了席无玥的办公室。 她本来站在了石凳上,如今站在了席无玥的办公桌上。 面前只有席无玥和蓝冰儿两个人。 好一招反其而行的声东击西。 孩子那双机灵的大眼呆滞了好久,才带上了惊恐,她两只小手举在脸前,做了防备的模样,小口一张,愤愤喊道:“不许害我!” 当雪儿的声音比在空间术中来的更为真实后,席无玥看着她那张嫩出水的小脸,喉结微微滚动。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起,在遥远的从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丫头。 他朝着雪儿伸出了手,穿了西装的他,看起来内敛稳重,手上唯一的装饰品和可以造成攻击性的东西,就是那块手表。 蓝冰儿看他的动作,能瞬间明白,他是想抱抱这个孩子。 却不想,雪儿从手里释放了一道神力,打在了他手上。 他的手背上有了一个伤口,黑色的血从中流了出来。 他一顿,并没像从前那般,用神力将伤口抹去,而是从桌台上的抽纸盒里,拽了几张纸,擦了擦。 他这么做,让蓝冰儿也深觉不解。 他似乎,不想在孩子面前,使用神力。 可是,即便他有意想隐藏,却不想雪儿在看到他的血后,脚步往后倒退了几步,瞳孔闪烁着,小奶音也颤抖了几分:“你的血是黑色,你是魔!” 雪儿没有料到他的本事,失策了。 席无玥没想到,他也失策了。 想来登彦教了他很多东西,她才多大,已经知道魔的特性了。 看雪儿如此小心,他突然想给孩子笑一个,可那张脸,却扬不起笑容。 他与孩子的父亲、母亲、叔叔,在很久前,就成了敌对关系,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不该有善念,为什么看到孩子,还是能想起很久很久前,那些让他憧憬的美好。 连他都喜欢的孩子,定是会被很多人疼爱。 这样的孩子,定会有出息,完全不像他的儿时。 孩子面对陌生和危险,都能镇定自若的开口说话,真真像极了她那位得了很多人心的父亲,那个男人,与他这样沉默寡言,除了正事能多说些言语,一旦伤心和激动,便不知该说什么的人,真的差别太大。 怪不得…… 汐爱他,不爱他。 而就在此时,从那魔中拿到面具的陆以川,刚准备松口气,却在扭过头后,呆住了。 雪儿不见了。 而另一边,席无玥没有说话,雪儿便把目光看向了蓝冰儿。 看着那张与她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她眸光里没有半分挣扎,而是恨,明目张胆的憎恨! 她的手中又涌现神力,可是却在席无玥气场的威慑下,她没敢再出手,而是咬着她的小后槽牙,对着蓝冰儿愤恨的喊出:“你这个坏女人!” 蓝冰儿理了理鬓角的长发,唇角勾起冷笑:“看到妈妈这张脸,不是开心一点,恨什么!” “坏女人!你把我妈妈的容貌还给我!” “呵呵……”蓝冰儿看着那张与她极尽相似的脸,眼神里也充满了厌恶。 席无玥看着像极母女的二人却满脸憎恨,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陌生。 他看着雪儿那生气都可爱的小模样,薄唇轻启,有些想像陆以川那般自然的与孩子说几句话,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 完全不知该如何去组织语言。 他即便能力强大,可自小就有,陪他存在了万年的缺点,还是改不了。 他难以与陌生人去建立感情。 最后,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说吧,你母亲与父亲订下的约定,是什么?” 语气无比冷漠,声音异常凉薄。 他声音不大不小,还是把雪儿吓的哆嗦了一下。 一刹那,孩子那双大眼带了湿润:“你……能听到我与陆叔叔讲的话?” “说实话,就饶了你。” 在他又说了一句带着威胁性的话后,他带有一丝懊恼的垂下了眼帘。 如此,他只能安慰自己,陆以川能与孩子亲切的交流,定是血缘关系作祟。 蓝冰儿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和孩子说话,明明之前,他看孩子的眼神,很有爱。 让她一度以为,安和她的孩子,说不定可以融化席无玥心底的黑暗,让他抛掉魔的身份,成了原来的那个他。 可现在,他这么吓唬孩子,又是闹哪一出? 呵…… 肯定是她多想了。 她看到安有了孩子后,想到自己和重可能很难在一起,对孩子都会厌恶,别说心狠手辣早已堕化的玥了。 怕他之前眼含暖意,是想到很久之前的安了吧。 孩子再像安,也改变不了她父亲是重的事实。 孩子就算流着重的血,可那张脸,只会越来越像梨白。 这样的事实,她接受不了,若玥喜欢安,那一定更接受不了。 孩子看着他们两个,动作僵在一边,没敢乱动,也没回答。 …… 在短短时间内,雪儿就找不到人了,陆以川全身都被不安填满。 他们坐的位置,只是相对萧止墨的车来说,比较僻静,身旁还会一直有人和车来回过往。 雪儿如今是显了身的,好端端的一个孩子突然消失,他的第一反应便锁定了萧止墨的车。 他早早拉着白安安上了车,却没走,不知在车里做了些什么。 之前他整理不好心情过去看看,可现在……能在白天把一个人突然整消失,就近来说,萧止墨是第一嫌疑人,若他不是,他现在的灵力极强,说不定能帮他找一找。 想到了这里,他便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朝他的车走了去。 萧止墨带着白安安上了车后,想着很多记者可能会跟踪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萧止墨并没直接离开,而是在车里与白安安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开始做了些事。 那些事也与陆以川有关。 吩咐了一些人,从他的住处,找出了锁心扇和幻妙珠,然后固封好,并打电话给助理,写了一张剩下灵器的下落。 白安安闭着眼听着他打电话,心里却有一点点后悔。 内心有一种抵挡不住的情感,想要让她去靠近陆以川,也让她有些后悔与陆以川说了再也不见那种话。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真正陪着她,对她好的人,就在她身边。 若是想以后安稳的生活,比起去爱那个人鬼末路的陆以川,是不是陪着萧止墨更好一点。 可是和静那里又该怎么做。 她想起了黎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三人行,必有一伤。 而她也总觉得,万物都在守恒,感情也是。 她在陆以川与蓝冰儿那里处于弱势,而在萧止墨与和静这里,却占于上风。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老有一种没出息的想法。 她虽想不辜负爷爷,好好活过20岁,更明白有萧止墨在身边是最好,可为什么心底觉得和静更适合萧止墨呢? 她懂萧止墨喜欢她,可和静却爱萧止墨。 要真和萧止墨在一起,她怕自己付出的不够。 虽然很残忍,可却实实在在,如果没有爱,很多枝叶末节,难以想到,她怕自己爱不上萧止墨。 萧止墨处理好那些事后,看白安安似睡非睡,他没有叫醒她,只是侧眸一直看着她的容颜。 小安子,有时候安静下来,那张脸虽然青涩稚嫩,却能给人一种满腹阅历的感觉。 不来自肉体,来自灵魂。 那像是一种大风大浪后的宁静,更像是暴风雨后的彩虹,更像是生死乐哀之后的从容。 是深情里生出过绝望,绝望里开出了花。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明明知道她身份不简单后,还是不忍心没有任何关系。 孤单了那么久,他深觉,小安子如果与他有了感情,定不会那么舍得他的。 车再舒服,他也受不了车内那压抑的空气,车的窗户并没关严实,而是错开了一条缝。 脸上带了一些笑意,他声音温柔道:“小安子,我想好了,今天我们去一趟寺庙,等解决了和静的事情,我们去旅行,行不行?” 闭着眼的白安安睫毛一动,“你觉得好,就好。” 萧止墨深邃的大眼一弯,他继续说:“媒体在拿你请长假的事情说事,要我说,你休学吧,休两年,休到20周岁生日过去,嗯?” “我也没心思去学校了。” 白安安没说假话,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自己这张脸去面对同学们。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去寺庙回来救和静,晚上我们吃你的家乡菜,再去看一场电影,你是不是还没看过电影?” “嗯。” “那看完电影,回去早点睡,明天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下午我们就出国。” “出国?”白安安睁开了眼。 “嗯,反正你如果拿定主意嫁给我,也是在你二十岁以后,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守着我最安全,那我们就去玩,这两年环游世界,培养感情,等你平安过了二十岁……” 萧止墨的话无法反驳,她盯着萧止墨看了良久,最后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而他们的这些对话,有一半,都被走到车前的陆以川听见了。 能有这样的对话,说明雪儿不在车内,没有找过白安安。 甚至这些话,让他伸不出手去敲车窗。 萧止墨的计划很好,安儿还答应了。 此时…… 陆以川虽然稳稳站在那里,可却觉得,满眼都在旋转。 如果安儿真是梨白的话…… 他、萧止墨、雪儿的父亲,是与安儿有过纠缠的三个男人。 可在这三个人中,躲在暗处的,雪儿的父亲,有与梨白实实在在的血液结晶,一个孩子。 站在明处的萧止墨,一直与安儿在一起。 而他,靠着一些撕扯灵魂的回忆,靠着自己那跨越时间的痴心,一直在寻找,寻找…… 现在…… 他紧抿唇角,闭起眼睛,脸上有些迷茫,也有些痛苦。 他在做什么啊? 为了爱人与别人的孩子,这么紧张不安。 还有,抱着回忆过的他,算什么啊? 而此时,在另一边。 “娘亲……与父亲约定,给娘亲二十年寿命,如果二十年内,她没有意外丧生,还找到了陆叔叔,那约定破。” “可娘亲,如果二十年之内,死了的话……” “死了会怎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2章 汐,你真好看 “死了,就不能见陆叔叔,就可以和我,还有爹爹,永远在一起了。” “你爹爹是什么人?” “冥帝,登彦。” 话,都是雪儿说的。 她大眼闪烁泪光,却说的心甘情愿。 雪儿主动全盘托出,蓝冰儿和席无玥诧异,她怎么这么听话。 不过他们倒是能知道孩子没有说假话。 因为这样,席无玥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就说得通了,梨白结过的果,是被登彦摘下的。 怕这孩子,就是那果了。 若是什么覆水难收的约定,梨白不可能把具体的约定告诉孩子,只会编织一段谎话而已。 话毕之后,雪儿盯着席无玥,那双有泪的大眼里,是坚定,还有一些幽深。 完全不像孩子的目光。 两人均无言,可就在那眼神中,两个人却经历了几回合的厮杀。 直到良久后,席无玥才冲着雪儿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朝孩子伸了过去。 只见雪儿的睫毛一颤,可她却没有动作,依旧直愣愣的看着他。 而席无玥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将手掌放在了孩子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孩子小小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也摇动了几下,如之前的蓝冰儿一样。 雪儿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更不想接着,席无玥细声细语,对她说:“你想的对,你乖乖说实话,我不会对你母亲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 他省略了很多话,只说了他认为孩子最关心的一点。 而后,雪儿那憋着泪的眼睛才眨了眨,眼泪滑出。 “嗯。”她垂下头,应了一声。 “你很聪明。”席无玥毫不掩饰的夸奖。 雪儿眼神轻瞥,“爹爹曾经说过,乖孩子总会讨喜一些,如果遇到危险被人抓到,有条件讲条件。” “察觉到实力不如对方,要第一时间说真话,即便被杀,敌人也不会用太残忍的办法,那样死,就不会太疼。” 雪儿这番话,惊呆了蓝冰儿。 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这么教合适? 可席无玥在看着雪儿隐忍机械的复述被登彦教过的话时,心里竟有些心疼。 而当他无意识有了这样的反应后,那刚从雪儿脑袋移下的手,又有了僵硬之感。 明白这是龙鳞要显现,他连忙将手伸进了裤兜内。 雪儿说完后,就没再有声音,只是抬着小手,轻轻抹着自己的眼泪。 即便她是神的孩子,可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很多寂寞和孤单,甚至还有一些恐惧,对于孩子来说,真的残忍。 甚至孩子刚才所说的话,也不难让席无玥感觉出,登彦对孩子的教育,异常现实,且残忍。 即便孩子因为她的生母生父,还有她养父的身份,可能会遇到危险,可那三人,如果没有去做自己的事情,保护一个雪儿是绰绰有余。 可登彦,却在孩子心智只有五岁的时候,告诉了她如此面对危险的办法。 的确。 如果遇到自己敌不过的对手,对手想要从自己口中探知什么消息,若是不从,定会受些威胁和惩戒,如果守口如瓶,对手放过自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若是松口,把一切事实都招了,也不见得会活下来。 但是松口比死守,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一些傲骨,在死前,也会少受些罪。 登彦这么教孩子,想必也是希望她遇到危险后,把责任全部推倒别人身上,保全自己。 虽然这么教育,并不是什么好的方式,可在某种场合,这的确是个好一点的办法。 比如遇到了想要从雪儿口中探听他登彦,或者梨白消息的人。 想到这里,席无玥掏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攥起,对雪儿淡淡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有个好父亲。” 雪儿抬眸看他一眼,两只分开的小脚,却悄悄并住了。 而后她才又问:“我说了实话,你放我走吗?” 席无玥没回答。 他在感觉到手背的僵硬消失后,才伸出来,然后在雪儿面前,以一道神力,布了一层空间通道。 “敢走么?”他问。 雪儿小脸一僵,看着面前那浓郁的白雾,完全不知道一脚迈过去,会是什么世界。 面前的男人是魔。 她爹爹曾经给她讲过六界的事情。 阳间的人,冥界的鬼,还有那些未能成精成妖的兽,是六界内,低等的神灵。 而神、妖、魔,属于上等神灵,因他们能力强大,能造福六界,也有摧毁六界的力量。 而在这三者之中,最强的当属于神,可最可怕的,是魔。 魔是六界生灵心中,最黑暗的世界放大,将生灵笼罩,进而化成的。 他们比十八层地狱里受惩罚的恶灵还要恐怖,因好多魔也是由神堕化,神力不仅存在,更是会因某些执念吸收世间的阴暗力量,提升好几倍的力量。 但是魔很难区分,他们能混迹在各界之中,能以最普通的外貌隐藏自己黑暗的内心。 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缺点。 若是有血肉之躯,那他们的血是黑色。 知道席无玥会是很可怕的存在,雪儿虽然对浓雾的另一边也带着恐惧,可她更怕席无玥。 爹爹说过,最不可怕的人,是心思写在脸上的,因为能猜到他们的心思,还有机会去寻找机会脱身。 最可怕的,就是站在眼前,让人还觉得朦胧的人。 面前的人就是。 于是,她咬着肉嘟嘟的嘴唇,一脚迈了过去。 仅仅数秒的时间,她就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那里,不是黯淡无光,永远都被阴云笼罩的冥界,是一个她从未到达的世界。 凉风阵阵,可她却觉得很舒服。 脚下,是浮石扑成的台阶,周遭,是铺洒着金光的云层,云层后,是清透的蓝天。 方圆百里,没有鸟兽鱼虫,只见浮石上,生着淡淡的青苔,还有几朵粉嫩的小花儿。 这里美如仙境。 陆以川,自知如今说再多安儿都不会与他多言语几句,他不知该如何去处理如今的事情,又是真的,没缘由的,莫名其妙的喜欢雪儿。 他拿着雪儿留下的面具,最终他抛开了因萧止墨那番话勾起的压抑情绪,找了雪儿很久,最后一无所获后,他去了冥界。 他决定找到单轶,再做下一步打算。 …… 雪儿从二人眼前消失后,蓝冰儿才问:“你把她送回去了?” “没,在魔界。” 席无玥淡淡应了一声,接着双手抱胸,剑眉低沉,在想着什么。 空间术被他关闭了,蓝冰儿自然也看不到陆以川目前在做什么,便又问:“表哥,孩子说的话,安二十岁之前,如果死去,就要永远陪着她和那位冥帝一直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永远留在冥界……吧。”席无玥也有些不确定。 蓝冰儿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放出了淡淡的光,“表哥,我知道了。” “说。” “如果梨白自第二次死去后,就被冥帝囚禁,直到她有了那个孩子才有了重新轮回的机会,那么,是不是表示,冥帝不希望她去轮回,却因为答应过她,不得不实现诺言?” “嗯,我也这么想。”席无玥对她的猜测表示赞同,而后又补充,“但他在实现与梨白的诺言时,又加了一道束缚,二十岁,就是关键。” “那表哥,我能不能理解,如果安在二十岁之前死去,永生永世,都要囚禁在冥界。” 话毕后,蓝冰儿眯起了那双大眼,语气幽深起来: “不用你说了,我觉得是这样,梨白怎么可能把约定的具体内容告诉孩子,在孩子心里,冥帝和梨白,才是她真正的父母,所以梨白回到冥界,与他们都在一起,对于孩子来说,肯定是开心的事!” 席无玥依旧没有反驳她的话,他眸光微垂,看着蓝冰儿不自觉表现出兴奋的脸,他问:“那你想要做什么?” 蓝冰儿挑眉,“反正我好的坏的,所有的心思,你都能猜到,我也不会瞒你,我目前不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原来梨白也不是人人爱嘛!” “而且有件事,以前我没多想,现在却想到了。” “什么?”即便她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可席无玥依旧觉得很淡然。 “我与梨白不共戴天,梨白被囚禁冥界,而我却能被那位冥帝放行与重一起轮回,那位,到底想做什么?养着梨白的女儿,又对梨白如此苛刻,助攻我,那不是明摆着不想梨白与重在一起吗?” “所以,冥帝对梨白,怕是有很深的恨意吧?” 恨意么。 看着蓝冰儿那张脸,席无玥脑海里却突然涌现在遥远的过去,有一白衣女子,立于火海之中,火将她烧的再无平常那美丽的模样,从头大脚,都是血。 而在这之前,他更记得,有一男子,握着他那把独一无二的冷剑,血洗了整个狐族,还把狐族的镇族之宝沾染了狐族的怨气,牵连了他龙族,导致他龙族也面临灭族危机。 而就是在一次,他做了一件错事,极大的错事。 “他恨的不是梨白,是他。” 看席无玥想了片刻才回答,可蓝冰儿此时却不懂,“恨重?怎么可能?重和登彦,是同族兄弟,不是么?” “嗯,是。” 席无玥突然有了不想回答她问题的样子,这让蓝冰儿能感觉到,一定有什么她不记得的,很重要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翻涌出海了。 于是她抬高了一分声音,“那为什么要恨他?” “不是你该管的事。”席无玥真的不想回答。 可蓝冰儿更加不依不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你喜欢安,可又觉得你不喜欢,如果你喜欢她,你能力那么强大,能和她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更奇怪的是,你我只是同族,并不是真正的血亲,可你一直陪着我,你对我……” 下面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其中也怕席无玥再找什么理由去拒绝。 但席无玥的确拒绝了,“梨白是被登彦,囚禁,在冥界。” 他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但重重咬过的“囚禁”两字,便推翻了蓝冰儿那些假想。 如今她也知道,六界之中,有五界,都变更了很多统治者,其中最为复杂的就是阳间,土地被人类分割为数百个国家,国有君主。 但只有冥界,万年只有一个最终的主宰者。 而他的存在,只有少数生灵知道。 因为他在华夏文明伊始之时,就已经把自己从历史长河中抹了去。 他是神界的神灵,但不是神界最强者,而他能担任起“冥帝”的名号,也是因他特殊的能力,适合冥界,只需一句话,便可以束缚住大片灵魂。 冥界,是六界最为关键的一界,更与神界,人间,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所以,他如果想要囚禁什么人,即便是神界主宰去要人,也是得不到的。 以前,她在席无玥面前,从不会掩饰。 从小开始,她如果想在他面前隐藏什么,都会被他戳心的猜到,后来她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就连吃坏肚子要去厕所,都能直言不讳,不在乎形象的在他面前说。 而他,亦是从小到大,都一副冷淡死板的模样,他不会与人开玩笑,也不会取笑任何一个人。 他对家族的兄弟姐妹都比较关切,可大家却也都能感觉到,他对她最为特殊。 可别人,只会说,那是因为她是家族同辈里最漂亮的,能被最帅的哥哥喜欢,很正常不过。 曾经不懂他为何能把她的心思猜的如此准确,现在知道他与自己真正的身份后,她开始心虚起来。 刚才她省略没说出的话,怕他又能想到了。 于是在席无玥没戳穿她之前,她便乖乖招了:“表哥,我老怀疑你喜欢我,你不嫌我烦啊?” 席无玥那张脸,依旧没任何情绪变化,他又端起之前喝过的,现在已经凉了的咖啡,轻抿一口,眼含冷色道:“我的确喜欢你。” 在蓝冰儿刚要震惊时,他又说:“还要帮助你找到幸福。” 他直截了当说这样的话,那言外之意,这就不是真话了。 她也真是蠢。 一无所知的时候,怀疑他喜欢自己也就算了,现在都知道了那么多,还怀疑这些,怕不是脑子秀逗了。 可是。 她却明白,有些看似荒唐的想法和做法,不会是空穴来风,即便她如今自己想不过弯,那也一定是自己的潜意识里,感受了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蓝冰儿悻悻的怒了努嘴,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了。 她真的理解不了他! 一点点也理解不了! 他曾经说过,他做很多事根本都没道理的!她算是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看她被涮了的沮丧模样,席无玥喝咖啡的空隙,眉头微微挑了挑。 那样细微的表情,总会让人恍惚,他其实不死板。 隔了片刻,蓝冰儿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 她一步逼近他,脚步一垫,两人面对面,其中距离只隔着五厘米左右,她瞳孔对焦,用力的瞪着席无玥的眸子。 在悠闲喝咖啡的席无玥被她突然发神经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放下手里的杯子,他没有躲,也这样看着她。 “我告诉你!”她粉唇一张一合,面容看起来很温婉,可声音却霸气,“我这辈子,成为安的模样,你就该想到,我想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哪怕就这一世。” “嗯,我知道。” “那么!” “现在安恢复了一点她的容貌,重的内心也在动摇,现在要怎么做!如果重知道真相了,我该怎么办!他会恨死我的!” 席无玥没有回答。 他就知道。 即便中午,她因他说想与安一起去死,曾不舍他而难过,可她忘了这回事后,内心还是会想安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一直知道,她恨她。 但现在,他不能告诉她,他早有要安去死的心。 从她占了安轮回的路,安无奈投生成她的模样后,他就做了一个决定。 两个人,只能留一个。 他只留一个。 看蓝冰儿期待的脸,他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鼻头,再到那微张的唇角。 “别急,我再让你想起一件事,你会安心一些。” 当他说出这话后,一抹忧伤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 虽然为了一个人,他可以无限纵容,也有些东西,是他也不想提及的。 当他把手放在蓝冰儿额头上后,他以神力,唤回了她记忆深海中的一部分记忆,而他也因一些难以忘却的过往,迷离了双眼。 他最初。 并不是龙族太子。 他父亲是龙族之首,所生龙子,必是金龙,而他出生后,却是一条赤龙。 打小,不得父母宠爱,兄弟之中,早早便开始争权夺势,他更是兄弟们泄愤嘲弄的对象。 可他心性高傲,不甘于低旁人一等,即便没有太好的老师,他也能自己独自修行。 在他十二岁时,独自在山中修行,不料赶上了九星连珠之异象,他的神力,竟与异象连接,浑身的红鳞泛出红光,不知吞噬了何物的神力,功力大增。 待异象散去,他那稚嫩的红色鳞片,竟成了金色。 他终于成了如父亲,如兄弟一般,金贵的金龙。 当他满怀欣喜去向父亲汇报之时,龙族长老借助异象有了一道预言。 他的命运关系到龙族整族的命运,若是现在不除,日后他必将覆灭整个龙族。 龙族长老是当初神界最具有震慑力的存在,他们所有的预言,都成了现实。 而他因进化神速,祖父为了安抚民心,只得允许。 弑龙阵,聚集了所有龙怨与戾气,在此阵中,被七大长老的神力炼化,他的皮囊会被炼的灰飞烟灭,神灵,便会永远禁锢在此处。 若说,妖族被巫族木神的净化之剑刺中魂飞魄散,彻底消失,是最残忍的死法,那排在第二位的,就是他们龙族的弑龙阵。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虽渴望父母亲人能保自己一命,可因他龙王之子的身份,自小被告诫不能乱言语,而他又被兄弟们欺压,更是变的沉默寡言,极其隐忍。 那日他没为自己说一句话。 与其说是他不肯说,不如说,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十二岁,还不如旁的六岁的孩子能言善语。 即便事情过去了万万个日月交替,可他依旧记得…… 在他踏入弑龙阵内,他的亲人那冷漠的脸,兄弟们表情更是高涨,因这样,就会为他们日后争夺权势除去一个对手,而他的胞姊胞妹,自小也只和最受父亲、祖父厚爱的兄弟们接触,对他也抱以轻蔑。 但他能理解。 龙族王位传男不传女,但能和未来龙族之王关系密切,若能接触到妖族之首妖皇,被举荐封为龙女,与神族能共同治理六界,那便是神界最高地位。 那一日,没人帮他。 众人都怀着希望龙族愈渐强大的愿望,希望他这个可能会未来灾星的人,去死。 他属性为火,以水炼最为合适。 而在龙族七大长老之中,大长老为水龙,神力更是与他父亲不相上下。 弑龙阵外,布起强力的结界,七大长老之力化为毒水,将化为原型的他,困在其中。 他的龙鳞再为僵硬,可在长老们神力的腐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龙鳞在变软…… 即便属性为火的龙,也能在水中卷起海浪,可在弑龙阵里,他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呼吸入体内的,都是可以摧毁他的神力。 他不知,生养他的父母眼睁睁看着他在弑龙阵里痛苦挣扎会是什么感觉,他没敢看。 但他却看清了不相关人的表情。 大多在为祈福,在庆幸。 那时,他年龄虽小,却生生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喜悦之时,必然会有痛苦! 或者他痛,或者旁人痛。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离开了,却不想有一个小女孩,她拉着一个大男孩的手,不顾一切,冲开人群,站在了七大长老面前。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棕色的瞳孔很亮,皮肤很嫩,她如她拉着的男孩一般,长发扎起发髻,穿着白色长袍,若不是看她眉心有一点红痣,还以为她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她和她拉着的大男孩,在看到阵中的他后,那双闪烁星光的大眼里,有了超越他所有亲人的担心。 虽然只是仅仅一眼,可就是那一眼,他觉得,那会是他临死前,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可之后,他更是没想到,女孩在看到他龙鳞俯视了几片后,放开了她拉着的男孩,小跑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大长老的面前。 “爹爹,求您饶了玥哥哥,重哥哥说了,九星连珠只是恰巧与玥哥哥的神力互为反应,他并不会为龙族带来灾难的!” 那时,女孩清脆的声线响彻了整个龙族。 那个小女孩,是他们龙族,大长老的二女儿。 因自小天赋异禀,将父亲的神力完美继承,且生性爱玩,聪明伶俐,她与妖族各族之间的孩子都能玩得到一起。 由此,妖皇欣赏她那可爱的性格,更赞叹她的天赋,便破例,在她五岁之时,便封为龙女,因其属性为水,赐名为汐,日后可于神族木神,重,一同管理春季。 已达到妖神共同治理天下的期许。 汐拉着的男孩,就是木神,重。 他们妖族虽有妖皇,可巫族,却无首领。 那时,重的样貌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可他的祖父都说,自他出世后,就见过木神。 甚至连妖皇都不知第一巫神何时存在,他们似乎与天地同寿,在世界变化中,天地之内的精气,便又衍生出了不同的巫神。 因他们样貌变化漫长,他们对于妖族的各族首领以礼相待,而其余晚辈见到他们,只需喊一声哥哥。 所以,那日因木神本尊亲自驾临,他免于一死。 但龙族长老预言向来权威,他虽不用死,却被散尽所有神力,逐出龙族,流放大荒之地。 从弑龙阵里废尽神力走出后,他便被押往了去往大荒之地的路上。 到如今,他依旧记得那一段干涸无比的沙漠。 从龙族皇子到逐出龙族,他虽伤心,可情绪却依旧没显露在脸上。 他也从自己某个哥哥口中得知了,他之所以能免一死,也是因汐偷听到了她父亲与别的长老的决定,不忍心他被残忍杀害,特地求了待她如胞妹的木神,前来救他。 他那时,不懂汐为何要救他,因他与汐,从未说过话。 甚至…… 他更没想到,他形单影只,踏上寸草不生,妖兽遍地的大荒之地上时,又看到了汐。 她小小的身子,坐在一片薄云之上,手里捧着一只瓶子。 她的可爱漂亮,与他的重伤狼狈,成为鲜明对比。 “玥哥哥,汐能力有限,以后你要受苦了,这瓶子内,有汐的眼泪,能生出源源不断的水,你且收着吧……” 那日,她杏眼里闪着泪花,满脸自责,把瓶子递给了他。 他依旧不懂她为何要那么做,明明他们本无交集,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懂。 灼烤着大荒的太阳将她白嫩嫩的小脸,铺了一层金光,她如此耀眼。 那时,他如看到花的蝴蝶,急切的想要去抓牢那难得见到的美。 也就是那时,他下定决心,若有一日,他能重返龙族,定要拿下那太子之位,登神界巅峰,与她并肩,再告诉她,他很想说,却因口舌笨拙,讲不出口的话。 ——汐,你真好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3章 两种感情 他们妖族不同巫族。 自出生后,他们身体的变化,会随着力量的增强,而慢慢成长。 大荒是百年都难遇到雨的地方,汐送给他的能生水的瓶子,成了他在那里生活下去的基本。 那里流放着太多作恶多端的顽固不化的妖兽,要想不死在那些妖兽手里,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那是怎样的生活,他无从可说,别人也无法理解。 从被流放后,他在大荒里一呆就是两千年。 直到妖皇的第二继承者东皇太一继承王位之时,去了一次大荒,发现了已经长成青年的他。 两千年后,他早已和十二岁时不同,修炼了神力,还吸了不少妖兽的法力,因他属性为火,属于旱龙,在大荒那种地方生活久了,也熟悉那里的一切,还把大荒变成了他自己的地盘,更是帮助了不少有心回头的妖兽修炼成了人形。 他以一人之力,把寸草不生,不生毒虫的地方,改变了一个模样,让东皇大为震惊。 东皇欣赏他的能力,便把他带出大荒,封为大日天龙,留在身边,为护法。 因他一日之间,从逐出龙族的灾星化身为东皇的重臣,让龙族上下都无比震惊。 他把大荒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确是因他想离开那个地方,却没想过,自己会得东皇的赏识。 可被带回去后,他没有因自己离开那个地方而喜悦,也没因自己翻身而感觉到兴奋,那时…… 他怀着一份极为忐忑的心情,想见一个人。 若不是自己经历,他完全想不到,支撑他孤身熬过两千年的,是那个小丫头。 他更没想到,有一种感情,能让人的记忆与悸动,保鲜数千年,甚至更久。 长大为人后,他见她的第一眼,是在他的册封大典上。 因他的地位只是一人之下,他的父亲得知此事更是想要当场册封他为龙族太子。 所以礼节隆重了些,不仅有妖族各族的首领,还有巫族各个尊上前来观礼。 那日,他看到了跟着木神重而来的龙女,汐。 两千年前,她活泼可爱,两千年后,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姿曼妙,属于女子最美的年龄。 但他看到她坐在重身后,偷吃东西,偷喝美酒的样子,还是觉得,她从未变过,依旧那么可爱。 于此,他心中有了另一种悸动。 未见她之前,他幻想过无数次,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当那日一见,他便明白,那果然是她的样子。 十足的可爱。 与他这种沉默寡言,只会行动的死板成规之人,大相径庭。 那日,他身上的衣着,不再是在大荒时那种破烂不堪只能蔽体的破布,而是如她,如众多神尊一样,一袭白衣。 金冠束发,白衣衣领以金线绣龙装饰,看起来有一些冰冷孤傲,却也英俊潇洒。 他一步登天,带给了龙族很多人复杂的心情,可唯独她,仿佛他们从未分别过两千年,仿佛他们依旧是儿时遇见的模样。 她的笑容,可以融化所有他内心那些莫须有的距离感。 那日,她偷吃被重看到训斥了她几句,她没有心虚,反而冲着她的重哥哥嘻嘻一笑,在自己的白纱衣上,抹了抹手指,然后抬起胳膊,对着站在东皇身边的他,打了个招呼。 “玥哥哥,好久不见!” 那时,在听到那清脆甜美的声线后,他才切身处地的发现,他心里的那道阳光,更亮了。 “汐。” 叫她的名字,是他回来后,在除了东皇以外的人前,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从那时起,他因职务原因,需要与巫族的各个神打交道,便能经常见到跟在重身后的汐。 更是在看到两人后,他内心那激动欣喜的感情,在一瞬间,变成了煎熬。 汐她早就是可以婚配的年纪,却因为重,硬是说自己不嫁,要与重一起守着那天下苍生,担起永世的风调雨顺。 他与汐阔别两千年,汐与重便相处了两千年。 而汐更是在一千年之时就已经有了永驻青春的修为,与成为翩翩公子的重,看起来很是契合。 她从小遇到重后,就喜欢那位神,长大后,那份感情更是肆意增长,她爱他。 知道自己错过了,他没敢把自己对她的情愫说出口,只是借着众多的借口,去接近她,去帮助她,去保护她。 再看着她因为重对她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事,和日常的关心,表现出羞涩和爱慕的神情。 就这样,又过了三千年。 三千年后,洪荒肆虐,那是木神,水神,风神,还有龙族最为苦恼的时候,妖族与巫族也在那时,出现了不合的情况。 有一年的冬季,是水神亦是冬神的玄冥,与重合力冰封了一大片海域,世间有了一段平和的时间。 也就是那个阶段,在昆仑山的建木神树,开出了一朵,世上从未有过的白花。 他是第一个发现那朵花的人,因他飞去昆仑之巅,是要为汐寻找一朵,能帮她退热的雪莲。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朵花的模样。 它花瓣娇弱,却没被山顶的寒风吹落,花瓣中央,有粉色的花蕾,在他带着炙热的气息靠近时,她的花蕾竟然会朝他伸过去。 也是那一次,他知道这花,竟然脱离了建木,有了自己的生命。 建木属于与天地同寿的神树,有好几位神,都与建木有直接联系,想着这朵花可能不是普通的花,他便时时过去探看。 直到寒冬过去,世界要迎来春季之时,那朵花落了。 昆仑山也在那时,被玄冥与句芒一同管理。 在新妖问世之前,他才通知了木神句芒,又通知了东皇。 有时候,缘分比孩子还能无理取闹,即便是能逆天改命的神,都逃不掉缘的牵制。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那日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就让汐爱了数千年的人,情归了旁人。 因新妖问世,身体就是成熟女子的躯体,她还却如雪,如云一般,纯洁的一塌糊涂。 曾被凤族的十位金乌共同赞许,是神界最美的妖神。 她凭着那比很多女神还要夺目的模样,赢的了巫妖两族很多人的赞赏。 更甚至,她得到了那位掌管着众多生命的神灵,最特殊的关爱。 从没见过那位神签过哪位神的手,即便是陪伴他数千年的汐,也从未与他有过肢体接触。 那位最美妖神,被木神确认种族送去东皇面前,就被东皇与羲和认为义女,尊享妖族公主的名号。 因她的原形,与梨花相似,浑身纯白如雪,故而赐名,梨白。 她无父无母,问世后样貌虽是成人,可整个人却纯洁干净的如刚出生的孩子。 他还记得,重曾向东皇提出要求,想要亲自教习梨白世上的一切,而他是木神,对花亦能照顾。 那时因巫族与妖族个别部落以存在难以解决的分歧,梨白为东皇义女,贸然交给一位男神,自是不妥,最后竟做了一个让他去教授梨白一切的决定。 他不懂他这般沉默寡言的人为何会被东皇看重,他非常担心他能不能胜任,与男人打交道他还可以,与女人,他着实不擅长。 可即便他担心很多,还是成了梨白的老师,可在某些意义上,他更是她的哥哥。 虽没血缘,却胜似亲生。 他更是知道,那位从未对什么女子有过过分关心的木神,对梨白只是一眼,就动了心。 那时候,他在教习梨白时,总能看到那位神,放下自己尊贵的身份,会红着脸笨拙的守在梨白的书殿外,捧着一杯从扶桑树上接到的补充神力的露水,等到她学完。 还听说他曾瞒着他的兄长玄冥,潜入北冥,擅自拿走他们嫂嫂寻遍海洋得到的蓝色珍珠,只为给梨白做一串锁骨链。 由此,玄冥与他曾在北冥之上,大战了三天三夜,生生把夏季变成了冬天。 看一向沉稳受人尊敬的木神,竟然为了小梨白,多次行动冒昧,他有些羡慕,也担心汐的心情。 那时,除了单纯的梨白,很多人都能明了,那位木神一定是想娶妻了。 更有很多人在说,梨白问世,说不定便是上天赐予木神的礼物,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当然,那些说辞,汐不可能不知道。 在他满怀担心去看汐时,却看到汐依旧满怀着期待,守着她与重一起守护的土地,她的杏眼里依旧亮若星辰,但还是难挡失落。 最初的神倚天地而生,神再创造万物。 而拥有神的外形,世间万物都有的特性的生灵,就是人。 神不会为人世间的琐事而烦扰,可神却不是无欲无求,神追求精神伤的无上自由。 所以他理解了自己为何能在两千年未见汐的情况下,还对她念念不忘。 神是灵魂的升华,不止是他,神界的所有灵魂,他们一旦有了感情有了爱,可以存在数万年,不更不改。 六界,所有来自灵魂深处的爱,都可以写作,海枯石烂的执着。 他一直明白,汐对重的感情,难以改变,他对汐也是如此。 而那位在天地精气中诞生的神,懂得万物诞生心情的神,对梨白一见情动,怕那感情,比他们妖族,还要深。 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那颗可以跳动很久的心,不会随意加快速度。 他因为汐乱了心跳。 重因为梨白,心猿意马。 可即便这是一种情,但他对梨白,也有一种超越他对龙族同胞的感情。 有个女人每次喊他“玥哥哥”总是带着美好。 可后来出现的女人,也这么唤他,可那酥麻的声线里,是充满柔情的温婉。 她是妖族最纯最美的花,他被施以重任帮她涂上别的颜色,但他却又怕有什么人在她身上,胡乱抹上色彩。 他教习她的时候,越来越像她的亲哥哥。 有次,那位木神按耐不住,“骗”走了她的初吻,他不惜与那位曾救过他一命的木神战过一次。 也因梨白被巫族、妖族不少男子倾慕,而伤过脑筋。 他更是永生难忘某一件令他崩溃的事! 那位受人尊重的神,竟然敢在他与东皇,还有凤族几位钟意梨白的鲲鹏、金乌眼皮底下,要了梨白最为纯洁的身子! 傻傻的小梨白,在与重分开后,跑去找他,扑到他怀里又哭又笑,便把这事给交代了。 为此,他拼了所有神力,把那位木神,打出了伤。 直到听他对天发誓,他火气才消。 ——只要天地不合,本尊便会一直深爱梨白,若没做到,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类似那样的话,在后来,曾有人这么写: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几曾何时,把梨白,也拼命呵护。 不单单是因为他对梨白有一种视为胞妹的感情,更是因为与梨白在一起,他与汐相处起来,比之前要更为的和谐与自然,甚至他好多次都在恍惚,若是小梨白与重在一起后,他是不是就能牵过汐的手? 最终,梨白与重大婚,名正言顺。 他看到他们,总是觉得欣慰。 花归于木,就如鱼得于水。 更甚至,爱了重数千年的汐,她更是在一夜之间,收起了所有的性情与好动。 还问过他:“玥哥哥,梨白那般温柔可人,是你教的?” “我用数百年才拥有的好友名望,为何梨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是你教的?” “句芒是我们人人敬重的木神,为何梨白,却能自然的直呼他的名字,玥哥哥,我能拿你练习么,叫你玥,你可会怪我有失礼数吗么?” 他从未得到过汐,也从未真正的失去过她。 而汐虽从未得到过重,却是真正的失去了。 他知道,她即便怀着盼望重安好的心愿,还是挡不住她堪比深渊的悲伤。 梨白的温柔可人,不是他教的,那是建木给予她的,与生俱来的性格。 梨白能在极端时间内拥有友情与名望,亦不是他教的。 有一方面是因她出世就被东皇捧上至高地位的原因,而更多的因素是因为,她毫无付出,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心,其中还包括与东皇地位等同的木神。 她唤他玥,从来不会失礼数。 而梨白能以一个“重”字随意呼唤木神,那是因他们,不仅精神契合,他们的身,也真正的在一起过。 那不是梨白的原因,那是重对梨白的占有欲造成的使然。 他知道,汐这一受伤,可能会伤好久。 他能思念她两千年,能陪她三千年,更不怕等她五千年。 可是却不想…… 思及此。 他睁开了眼。 他盖在蓝冰儿的额头之上的手,因他内心的翻滚,又生出了龙鳞。 龙,在如今已经成了传说,除了一些蛇和鱼还知道龙可以重现,世人,只会觉得这是上古最为荒谬的虚构。 他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视线从手背移开,他看向了她那张脸。 与她真正的样子大有区别。 这张脸,是小梨白的脸。 可隔着这副皮囊,他还能看到她最初的模样。 五官里都显露着古灵精怪和聪明伶俐,比梨白,倔强的不是一点点。 如今,距离之前的遥远,真的过去了五千年。 可他们,没在一起的,即便面对面,可还是隔着沧海桑田。 但是…… 手背的龙鳞,因他内心的躁动,逐渐蔓延到了手臂上,他心里愈发的不安。 梨白囚禁冥界四千五百多年,他也堕魔了这般久。 他见不到小梨白,还从未有异样的情况发生。 自从他得知梨白轮回成了白安安后,他还是抵挡不了内心那对小梨白的温柔。 甚至今日看到雪儿后,他更是明白,感情啊,不单单是爱情难以控制。 汐,哥哥怕是陪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当年,这条命因你可以留存至今,未来,定要看着你平安一世,哪怕仅仅是一世,也可以心满意足了。 他手背上的龙鳞越来越多,直至手肘后,那些漂亮的鳞片缝隙里,竟然渗出了瘀黑的血。 他的胳膊被袖子遮挡,但看到手背上有了血迹,他唯恐冰儿发现,便迅速抽手,插进了裤兜里。 又在一两分钟后,蓝冰儿也睁开了眼。 她的眸光带着窃喜,一副因记起了远久记忆,而激动的模样。 席无玥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道:“心安了。” 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说:“心情蛮复杂的,没想到安当初竟然还经历了那些,要是我经历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心了,那就想想要吃些什么,时间还早,慢慢来。” “嗯!”蓝冰儿脸上漾着兴奋的笑,“但我还有问题,就是在安体内的蛊,会被那个蛇妖解了吗?他看似比以前厉害了。” “解不了,他要想解,也得等他飞升之后。” “那我就放心了,安欠我的,我一定要全部要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4章 你的鳞片脏了 蓝冰儿那一脸灿笑的模样,却让席无玥别过了眸。 安欠她么…… 或许该说,是他欠她…… 本想继续和她说几句话,可他却明显感觉到在衣袖中的胳膊,愈发的僵硬,有些东西从他的骨缝中,正在冲破血肉,长出来。 眼看着自己两条手臂都出现了异样,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在人前暴露一些可怕的样子。 于此,他匆匆踱步到了门口。 蓝冰儿见状,忙问:“你不回答我,现在又要去哪儿?” “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后有课。”站在门口,他头都没回。 “嗯,那你呢,有课么?” “找别的教授代一下,那个孩子还在魔界,我去处理。” 说到这里,席无玥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双手潮湿明显,定是鳞片里的血越渗越多。 他说没对蓝冰儿讲真话,但这个理由也是足以让她信服。 蓝冰儿一愣,“你要怎么对她?” 席无玥这才回过头,他盯着蓝冰儿那看不出善恶的茫然面孔,看了片刻,而后问:“你想要我怎么对她?” 蓝冰儿瞳仁僵住,粉唇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席无玥并没期待她怎么回答,他又回过头道:“魔界最近有些事情,我会向校方请一周的假。” “这一周,我不会再出现,我会安排枭暗中护着你。” 说罢,他伸在兜里的两只手,紧紧一握,却握了一手炙热粘稠的血。 于是他后退一步,抬起腿,直接一脚稳准狠的踢在了门把手上。 “砰——”的一声后,门锁打开,门在他的脚力下,也惯性的开了个缝,他便以脚尖,将门打开了。 蓝冰儿突然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对待那无辜的门,为何不能好好的用手去开? 可她认识他许久,从未见过他表情有太大的起伏,他高兴和伤心,喜悦和生气,总是一个表情。 想想他之前说的话,还有她追问的问题,她不禁在想,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尤其是他让她想起的那些关于梨白的记忆,若是他对梨白存在很深的感情,那绝对会无比介意。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咽一口口水,声音小了几分,问:“魔界有什么事啊,你在……生气吗?” “与你无关,记住我说的,走了。” 冷冷撂下一句,席无玥就往办公室外走去,蓝冰儿一顿,紧跟了上去。 办公室外是很宽的走廊,对面是落地玻璃窗,只见席无玥走出办公室,他没有左右拐,而是直直走向了那落地窗户。 而就在他刚要碰上落地窗时,他瞬间消失了。 蓝冰儿知道,他就这样回了他的魔界。 席无玥在刚跨进魔界后,他的身边突然卷起了一阵风,风力很强带动了层层白云,直接将他全部挡了起来。 待风速变慢,只见风中卷着不少衣服碎片。 风带走了那些破碎衣物,而后云层三开,只见一条威武耀眼的金龙飞出。 龙的五爪和龙尾,带着淡淡的火光,而它那全身本该是金光闪闪的鳞片如今却黯淡无光,被一层淡淡的深红色血雾沾染,就像被海水冲刷的金子上,沾染了淤泥。 因鳞片上的污迹,让它本该极为漂亮的身体,看起来极其的脏,若是有洁癖的人,看了该要迫不及待的拿起清洁剂,去为他清洗。 它在空中盘旋几圈,长长的龙须飘动,待它感知到某个地方后,便骤然飞走了…… 雪儿到了魔界后,从未见到一人,虽然登彦教导过她,到了陌生的地方,要时刻提防危险,可孩子天性,让她看到那浮梯,和可以立住脚步的云后,有些想玩。 于是她紧握小手,将神力凝聚拳头上后,以为自己做好了战斗准备,便腾起身子,在那浮石、云朵之上来回跳着,偶尔还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咯咯的笑声。 若是觉得有多云被阳光扑了好几种颜色,她还会张开小嘴,呼出一口仙气,然后就会有几个小泡泡从她口中冒出,那些小泡泡里,还会藏着一朵花瓣尖头为红色的特殊梨花。 那些泡泡不似肥皂水做出的泡沫,一拍即散,她的散不了,那些泡泡不一会儿,就在她身边围了个满满的。 本是仙境的地方,如今宛若童话。 当现了原形的席无玥从云中飞出,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时,看到孩子周围那些美好后,他龙爪之上的火光,熄灭了。 此时,他的眼睛不似为人时的乌黑深邃,而是通红无比,看起来很可怖。 他静静看着自己和自己玩的雪儿,张了张口,看似咆哮的模样,可他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脑海里,他想起了一开始担任教习梨白这个任务时,梨白跟随他去往东海,她看到海中大鲸,可以从鼻中喷出了水,水中会出现彩虹,也会出现泡泡,她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于此,她还曾仰面躺入海水中,想学学鲸是如何做到的。 却不料最后她从海中出来,沮丧的问他:“玥哥哥,为何海中水如此多,可我却越喝越渴呢……” 那时的梨白,真的天真的不得了。 而他只能无奈的揉揉她的脑袋,细心与她讲解,并把鲸与众多鱼的区别也告诉了他。 想到这里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或许,从那件事便能看出,为何重会和梨白在一起了…… 梨白像个孩子一样,努力的学习着一切自己从未知道的事情,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躺在海水里,闭起眼睛,捂住耳朵,大口大口的喝着海水,试图从鼻子里喷出水的样子,真是又傻由呆。 连他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更别说常居在海中的别的妖了。 他还记得有一只万年龟,爬上沙滩,笑成了四脚朝天。 众多人都在笑她,有人觉得稀罕,有人觉得她可爱。 而唯独那位木神,放下身份,忽略旁人的目光,一同与她躺入水中,没有阻止,而是学着她的样子,与她一起做了傻事…… 他当时在一旁,也不知道这位神在想什么。 而就在两人都从水中起来后,那位木神主动问梨白:“梨白,这是玥教习你的第一课么?” 当时傻傻的梨白摇了摇头:“玥哥哥说,世间万物,都源于海洋,所以梨白要来这里学习第一课。” 而后重又问:“玥还未教你,那小梨白自己可学习到了什么?” 梨白沮丧的垂下脑袋,“我怕是出丑了,旁人都不学大鱼,定是知道我们与大鱼不同,做不来那些事,可我却没问,便做了……” 重对梨白温柔笑了笑:“无妨,未来你定还要做很多,与大鱼,与我,与玥,与众多生灵不同之事……” 那时,他听到这里后,便明白,这位神真是对梨白有了什么心思,他的话,明显是在引导梨白。 果然不出他所料。 之后梨白便问他:“那句芒哥哥无所不能,为何今日要与我做一样的事呢?” 他答:“因哥哥决定,未来你做什么事,都要陪着你,你可愿意?” 听闻木神直接了当的说了这样的话,他当时真的无比紧张,一是忧心汐的心情,二是觉得梨白太过单纯,即便未来梨白也会情窦初开,但他不希望在这种场合下。 他还没赶过去去打断两人的谈话,便听到梨白说:“这可如何是好,哥哥与汐姐姐每日都很繁忙,梨白不敢多打扰的。” 思及此,他回过神来,继续看着玩的很快乐的雪儿。 孩子身板虽小,可在他眼里,却与一开始让很多神族男子倾心的梨白,并无二异。 即便孩子细腻的心思,像极了她的父亲,可也有一半,是像梨白的。 席无玥以为雪儿不知他突然过来,思绪很快便飘远了,却不想,就在雪儿看似玩的很开心时,却突然转过了头! 蓦地,他回过了神,可已经来不及躲。 他这次化形,是因自己难以控制,如今也不会在雪儿看到后,就突然变回人形,他便看着雪儿,更是看到了她凝聚了神力的小拳头。 他龙须飘动,刚想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雪儿那双大眼突然放了光,然后抬起一只手,指着他道:“大龙!” 他一愣,随后一道浑厚听不出声线的声音从他体内发出:“嗯。” 而后,雪儿竟然瞬身到了他面前,眸子里没有一丝害怕,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这倒也能理解,雪儿看到他的血后,只知道他是魔,并不知他是龙堕化。 看着突然就兴奋起来的孩子,他眨了眨那双猩红可怕的眼,随后雪儿抬头看着他,声音大了几分,又问:“你真的是大龙吗!” “嗯。”他应。 接着,孩子突然张开了双臂,口中响亮的发出一声:“哇!” “真的龙耶!” “……” 孩子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琢磨不透了。 “怎么?”他问。 “我爹爹说过,只有在神界才能见到龙!”孩子突然大喊起来,还腾起身子,飞到了他面前,她瞪着他那双眼睛,继续道:“这里这么美,是神界吗!” “……” 果然是孩子,戒备心再强,看是看到美好的东西,依旧不会怀揣复杂的心思。 不过他的想法刚下去,雪儿就问了:“不是不是!这里有魔吗,我是被一个魔叔叔送来这里的!” 这话,他竟然突然不会答了。 于是他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而雪儿似乎也没期待他回答,许是在这里呆了一小段时间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如今还到了被她最信任的爹爹说,只有在神界才能看到的龙,她更是放下了戒备。 她问过的问题,转眼抛到了脑后,开始盯着他的浑身看了起来,甚至眼睛瞄到他的龙爪上,还数了数他几只脚。 龙分三爪,四爪,五爪。 五爪龙为最强,当初汐因跟着木神修行,一千五百余岁时,便修成了五爪白龙。 而他与汐不差多少,也是在那个时间修成。 甚至,他是龙族的王室子弟,所以五爪金龙一直被称为王。 人间历来的九五至尊所穿龙袍,也自然会绣五爪金龙,足以可见他的强大。 看孩子这么观察她,想必登彦对她说过不少东西。 果然,在雪儿数清他的脚后,那双大眼闪烁起来,“哇!你是五爪龙耶!那你很厉害,对不对?” “怎么,你知道龙的区别?”他问。 雪儿点了点头,可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他的鳞片上。 她发现了他那变浑浊的鳞片,于是她又问:“我能碰碰你的鳞片吗?” 他没想到,雪儿会问他这样的话,看孩子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怕,满脸崇拜的样子,他不禁好奇:“你喜欢龙?” “嗯……”雪儿拉长了尾音,眼神依旧瞄着他的鳞片,但随后又道:“不是呦,是娘亲喜欢!娘亲说,我有一位伯伯,就是龙,是金龙呦!” 倏尔,席无玥觉得自己那颗,早就麻木不已的心,突然重重起伏了上下,而后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你娘亲,还说……” “呀!” 他刚想问些什么,便被雪儿的动作打断了话。 孩子没经过他同意,便去摸了摸他的龙鳞。 “大龙,你的鳞片脏了!” 他垂眸一看,便看到雪儿手上沾染了他的血。 因暴露在外的血并无腥味,甚至他的血早已不似以前那般干净,血液与鳞片上的神力作用,变的无比粘稠肮脏,雪儿此时没发现那是血。 她也没嫌脏,只是尴尬的与他大眼瞪小眼。 两人尴尬了片刻后,雪儿突然平摊手掌,弄脏的小手上,开出了几朵白净的花。 花浮于她掌心之上,竟然慢慢把她手上的污迹吸收了,待她的小手变干净后,那几朵花便化成了烟雾消失不见了。 见此,席无玥大惊。 转眼,雪儿看着他那被血染脏的龙体,歪了歪头,突然大喝一声:“嗷呜!” 随着她的声音,她的小脸憋了个通红,双手间涌出了一片又一片的梨花,然后朝着席无玥的身子飞了去。 “大龙,我帮你擦擦身子好不好呀!” 做了才说,席无玥真的无奈,这孩子害怕他人形的样子,却对他这更可怕的模样表现的很喜欢! 但看雪儿那手中生出的梨花,他更能认定这绝对是梨白的孩子,无疑了。 但这净化的能力,却不是梨白的本事,那是来自她的生父,句芒! 木神句芒,拥有天地最为自然清静之力,是众神里,唯一拥有净化之力的神! 木神之力,能净化六界所有邪恶阴暗。 但是! “不可!”在他感觉到身上有了清凉之感后,他连忙阻止了。 木神的净化,若是对被邪恶冲破理智的妖或者人神,能让他们回到最初的模样,可若是对魔…… 那是会让魔死去的! 因魔,就如他一般,从堕化,整个身体于黑暗成为一体后,浑身都是邪恶。 连血都会变得肮脏不堪。 尤其是他这样堕化了数千年的魔,浑身早就没有一处纯净。 而他必须承认,数千年,每次想起最初的美好,他那颗比深渊还堕落的心,又透出了淡淡的光。 就是那样的光,却让他这被罪恶包裹的身子开始有了异样,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龙鳞渗血。 蓝冰儿一直以为那是他体内邪恶之气越来越多的使然,可那些全都是因他为魔,却又有了善念。 善念在排挤他体内的邪欲。 他刚才的声音吓了雪儿一跳,她连忙收起了动作,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花,已经散出了她的神力。 顿时,席无玥只觉得浑身有了一种难以忍受的酸疼,有一种力量,正在把他体内某些东西吸走,可那些东西,早在他体内生了根,再也拔不掉了! 孩子的神力本无多少,可即便是一点点的净化之力,都让他疼的钻心。 他不禁发出一声咆哮,龙尾用力摆了摆,扬起的风把雪儿扇去了很远的地方。 雪儿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却看到他身上被她的花碰过的地方,那浑浊的颜色变清澈了,可是那种清澈的颜色,让她认了出来,那是血! 甚至,在那些血变干净后,那些地方的血渗的更多了! 看到那一幕后,雪儿发呆了很久,最后才抬起手,哆哆嗦嗦的说:“你……你是魔龙!”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尽力的摆脱着身上那些拥有净化之力的花,可那些花,碰到他的身体后,仿佛不把他体内的污浊吸出就誓不罢休,根本甩不掉。 身体的疼痛,让他疯狂的在云端盘旋了几圈,他浑身都冒出了熊熊的火,可还是烧不掉那些花,更甚至他那双眼睛更是暗了几分,内心有一种脱了缰的冰冷要冲破胸膛! 他更是能感觉到,有难以自控的力量要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他看着腾空在远处的雪儿,漂亮可爱的孩子,此时在他眼里,形象扭曲起来。 他明白,再有片刻,他的眼睛会看不到那个真实的孩子,最终,他保留着内心那快要沉睡的悸动,长尾摆动,浑厚的声音咆哮了一声: “西边,悬崖,跳下去就是冥界!” 话音一落,他以风的速度,蹿过一层黑云,朝雪儿背离的方向蜿蜒而去,却又在几秒后,雪儿听到了很清晰的一声龙吼,伴随着的,还有闪电与雷鸣。 那样粗暴的力量,着实把雪儿吓了一跳。 看着转眼就消失的龙,她左右看看,又见两只小拳头,凝聚满神力,朝西边飞去了。 冥界。 “对K!” “要不起。” “顺子。” “我王炸……哎嘿!报单!” “单哥真是个人才,明代鬼玩斗地主比我们还溜,我活着的时候,在那欢乐斗地主里,可是有一天赢一百万快乐豆的记录!结果在阴间,把把输单哥!” 在陆以川找到单轶时,这厮正在和几个炼狱回来,即将要投胎的短命鬼玩斗地主。 陆以川站在他身后时,单轶浑然不知,数着赢来的冥币,他还絮叨着:“你们都要投胎了,留着这冥币也没啥用,给我算了,我那新居,还没买沙发呢。” “单轶。” 当陆以川冷冷的声音响起之后,单轶被吓的浑身一哆嗦。 回头一看,他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将军,您真要吓死我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首先。”陆以川不缓不慢的,“你已是死人。” “其次,跟我来,我有事。” 话毕,他完全不考虑单轶的感受,掉头便朝某个地方走了去。 单轶只得从那小方桌上,把自己赢来的钱,赶紧收好,屁颠屁颠的跟在了他身后。 “将军,您不是去看白安安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以川瞅着单轶一边进入正题,还一边数钱的俗气样,先是睥睨了一眼,随后才答:“我要见阎王。” “那您见就见呗,和我说……”单轶顺着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都僵了一僵,“您说啥?您要见谁?” 陆以川此时面容很凝重,他看着单轶那呆萌的大眼睛,认真道:“冥界有位小神,她与我在阳间认识,有些交情,今日在阳间走丢了,我担心她又危险,她父……” 本想说她父母,在想起梨白那张脸后,他闭了闭眸,重新组织了语言:“她神力不俗,父亲是冥界神明,想必阎王一定知道。” 在陆以川说出这样的话后,单轶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眼,然后问:“小神,有多小?” “六岁。” “噗……” 单轶瞬间没有忍住,在收到陆以川的眼刀子后,他连忙朝着自己的嘴打了几下,正了正表情,先拍了一顿马屁:“想不到将军,如此有爱心,单某生前,可真未发现将军对待黄口小儿也如此关怀。” 随后才发表了意见:“且不说人家是神,比咱们这些大人本事都大,您都丢不了,她估计也丢不了,况且……咱们为游魂,执念未除不能投胎已经被阴差嫌弃了,哪能见到阎王啊!” 单轶的话,让陆以川眉头越蹙越紧。 这些,他不是没想过,甚至他更能想到,若孩子是梨白的,若他真身真是句芒,想必孩子的父亲自然知道他,可能因为这样的尴尬关系在,他都见不到孩子的生父。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知道安儿如今一点都不属于他,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担心着雪儿。 他来冥界,更是定了心,即便要被冥界那些神灵刁难几番,他也想看到雪儿平安无恙。 但有了这种想法的理由,他找不到。 他只能自欺欺人,权当是因自己根本不会不爱梨白,所以对雪儿爱屋及乌了吧。 他突然不再说话,单轶与他相处许久,从他如今那微妙的表情里,一眼便看到了端倪。 把赢到的钱全部收好之后,单轶看着陆以川,幽幽来了一句:“将军,那个孩子,是不是与梨白有关。” 单轶难得正经。 甚至他这一正经,直接猜中了陆以川的心思。 陆以川一怔,他唇角抿成一字,没有反驳也没承认,可单轶却挑了挑眉,继续道:“将军啊,您的心思,别人或许猜不到,可我跟了您多久了,您此番过来,那种焦急的眼神,就如当初您担心白安安一样。” 单轶这句话,更是戳中了他的内心。 他没说,单轶还不知他所猜测的事。 “所以啊,那小孩子,是什么人?您这次去见白安安,应该得到了些东西,我说的对吗?” 说罢,单轶看陆以川阴云密布的脸,唯恐自己被打,只得扬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还冲陆以川萌萌的眨了眨他的眼。 “等会儿告诉你实情。” 最终,陆以川还是选择对单轶坦白。 在陆以川和单轶在冥界往荒凉无人的地方走去时,萧止墨和白安安也在路上了。 他们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和静出事的寺庙,萧止墨想去那位主持口中探探消息,看看和静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在他们出了市里,到了郊区的路上后,有一条小黑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萧止墨独自下车对着蛇无声交流了片会儿,随后他们离开。 而那条小蛇却顺着已经枯黄的草丛,爬去了公路旁的树林里。 只见在那树林中,有一间小土地庙,土地庙里,放着两个普通的木头盒,盒子上还放着一张纸。 小蛇过去后,它盘住了那些东西。 那便是萧止墨帮陆以川准备好的锁心扇和幻妙珠,还有其余灵器的所在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5章 郡主 当单轶从陆以川口中,知道了他这次见白安安发生的事,还有雪儿的真面目,以及陆以川自己对梨白究竟是谁的猜测后,单轶惊掉了下巴。 “那个孩子,是梨白的孩子,但蓝冰儿却和梨白长相一模一样!但……但但但但但但但是,您怀疑白安安是梨白!” 此时,他已经语无伦次。 “即便记忆之中,有雅水赐我一死的情境,我本身对雅水也总觉得疲累,但对安儿却毫无此情,还有一次,因萧止墨的散魂鞭打中了安儿,我看到了她的灵魂。” “可是!可是!” 单轶依旧觉得这信息劲爆无比,“可您与蓝大小姐,胸口的刺青,该如何去解啊?” 陆以川定定看着单轶,问:“你可知我这刺青,是如何有的?” “将军,我可提醒啊,若您真是那谁,想必这刺青,很早就有了,而您之前一直说,魂销四世,梨白未现。我也记得,从我跟随您之后,记忆里也只有过白安安那张脸,对于蓝大小姐那张脸,却从没想起过。” “而且啊,我还记得,您生前,怀念梨白的唯一途径,就是一张画,画上的字还是您自己题的,说明那画是您自己画的啊!” 当单轶此次才把自己那些所想说出去后,他真的有些同情他家的将军。 生前守着一副自己所画的画,在等一个女子,死后好不容易遇到了,能不能在一起还得另说,关键是,他都不知道哪个才知他爱到去死的人。 “嗯。” 这件事,陆以川自己也知道,甚至他都想了起来,那幅画被雅水撕掉了。 “我猜测,如果您真的为了找她,轮回了四次都没找到,那极有可能说明,这四千多年里,梨白根本没去轮回为人啊!而那个雅水,在您的记忆里,似乎知道梨白,那就说明,她与您认识的,恐怕也不是一世。” “不论是蓝冰儿还是白安安,她们不会都是梨白,总有一个是别人,但她们这一世为人都属于至阴女,那绝对上一世都不简单,所以,你打算如何做啊?” “不知道。”陆以川,此时显露了少有的茫然和无奈。 单轶想的这些,他都想过。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单轶说了这么多后,抬起手抓了抓脑袋,“但是,我又怎么好像从什么人嘴里,听到过蓝冰儿上一世的事呢,说是蔚悼王的二女儿,朱汐。” 在单轶说了这话后,陆以川眸光一震,单轶这么一提醒,他脑海里竟然也有了些记忆。 甚至这种记忆就在脑海边缘,一个不慎,或者就会忘记。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告诉他的! “我也记得……”他双手一背,集中了精神,想要通过这些去想起一些事。 可脑海里只是隐约有当年皇帝的模糊模样,别的还是什么都记不得。 单轶叹了口气,“将军,既然您也在怀疑白安安是梨白,那我再问你一次,您当真没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一般?” 他这话,让陆以川怔住了。 不管他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他从安儿对他告白后,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安儿去打消那种心思。 如今想起当初的做法,内心,竟然是有些后悔的。 若是没那么多事,相比如今,他定和安儿在一起。 她若是没课,他就能在院子内,守着她荡秋千,那难得的,岁月静好。 “可是,如果她都有孩子了,那和您……还有机会吗……” 单轶这个问题,稳稳的戳到了陆以川的死穴上。 “先别谈这些,我务必要看到雪儿平安无恙。” 陆以川明显在有意转移话题,可单轶却不想他这么逃避问题。 他大胆的摁住了陆以川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将军,您为陆以川时就八面威风,若您真是传说中上古的巫族,您更是无比强大,可即便这样,在您寻她之间,她与旁人有了孩子。” “您说她与您大婚后,您说您信她心里有你,的确……因蓝大小姐与白安安都倾心于您。” “可是您想过吗,她是在什么心境下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又是如何放弃了与您成过婚,与您是夫妻这件事,给别人生了孩子的!” “如今你我,接触白安安,三个半月有余,接触蓝冰儿,仅仅两个月,时间在你我被封印的数百年里,不值一提,若您真找了梨白数千年,那更是渺小到不如一粒尘埃!” “您怎么糊涂了,有些东西,不能看表面啊,尤其是女人……” “现在,白安安很有可能会与萧止墨在一起,甚至暗处如今还多了一个孩子他爸,而您……” “对旁人的孩子,如此上心,您懂现代人管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是备胎啊!” 单轶颇有一种苦口婆心的心疼,可陆以川却冷漠的打掉了自己肩上单轶的手,冷斥一声:“放肆!” 下一秒,便见单轶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副准备领罚的模样,甚至那张一直嘻嘻哈哈的脸,也崩的很严肃。 看单轶突然这么正经,陆以川不得不承认,单轶的所说,直接扫除了他内心的那些欲盖拟彰。 主仆二人僵持了很久,单轶没有起来的意思,而他也没要他起来。 陆以川那俊俏的脸上逐渐涂满了疲倦和忧伤,最后他轻声说了一句:“可没办法,我爱她。” 隔了那么久,他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这话听在单轶心中,也太过酸楚,他逼着陆以川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之前陆以川逼着白安安受了委屈哭出声一般。 女孩子,哭出来,难过就会少一点。 他说出来,内心的痛楚也会少一点。 本来他就懂,将军守着回忆度过漫长岁月,已经是痛了。 “即便很久都再没见到过,可面对安儿,面对冰儿……她们两个,但凡有了一点她的影子,我都欲罢不能,我又能如何?” 他问单轶,他能又如何? 这满是悲凉的五个字,道尽了他的委屈与漫长的思念。 “属下只求将军,这件事静待后音,您担心去问,真的能得到消息么?您那么久都找不到一个女人,更甚至孩子之前在你我面前都一直戴着面具,难道就只是预防危险,没有半分提防您的意思?” “如果孩子他爸,对您存在恨意,您这是自找死路。” 单轶,一语中的。 这些,他因为冲动,全部忽略了。 直到现在单轶直言说出,他内心因为雪儿的躁动,才慢慢平息下来。 又不是他的孩子,他那么着急做什么。 孩子的父亲想必比他强百倍,若是看到他这个,梨白的旧爱,当真要拼一把呢,指不定他那收集灵器的计划,都会被打散。 “算了。” 最后,他沉沉道出二字,走去了这荒凉之地的黑水旁。 单轶察觉到他平静了,这才松了口气站起了身,走到陆以川身后,他又为陆以川提了个醒:“将军,我想当初我们得到蓝冰儿上一世消息后,并未去查这朱汐是什么人,我想……” “说不定我们去查查明代皇家史,有可能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若是朱汐是王爷的女儿,那就是郡主,而您记忆里的雅水,也直言与皇帝有关,想必也是贵族子女,您现在不单要知道谁究竟是梨白,您更应该清楚另一个女人,对于您来说,是什么存在!” 单轶又开始唠叨,可陆以川却在听到单轶话中的一个关键字眼后,震惊的回过了头,他那种类似猛然醒悟的眼神,把单轶吓了一跳。 “将军……您,您怎么了……” “单轶……”陆以川的声音,突然也显露了三分激动。 能让他突然激动,他想到了什么? “您想到了什么?” “雅水……郡主?”念出四字后,陆以川的手猛的握成了拳,“明代,皇帝曾为王爷们的女儿赐封号,为雅蓉,雅双,雅水……” 这话,让单轶也愣怔了。 “您,您想起来了?”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一脸懊恼的模样,“一直以为,雅水只是名字。” 可单轶在终于理解了之后,却哈哈大笑出来,“将军……您也是绝啊,且不说那位雅水究竟是谁,而您生前对一位倾心您已久的女子,只呼官品封号,那对那位女子,还真是残忍啊。” “明代皇帝换了那么多,一代都有一个雅水郡主,您这比蓝大小姐,称呼追了她十来年的男生为高同学还觉!” 单轶这话,让他也总是很纠结,要真是这样,他竟然连名字都懒得叫。 当真是绝情了点。 所以,他一开始真没想到,在记忆里,一直称呼他为哥哥的女人,而他却以最冰冷的封号相称。 也活该雅水会一刀囊死他。 “哈哈哈哈哈……将军,如果这雅水,真是朱汐,是郡主,那还是和您订过婚约呢,在婚约的前提上,您这样称呼,绝情之至!” 单轶这刀,补的很是厉害。 可他笑完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他家将军,真对一个女人冷漠疏离到这种地步,那对立的一面便是,他对他心中最爱的人,思念到了极致。 为了那一瓢,将三千弱水冰封在自己千里之外。 梨白啊梨白…… 你怎么就和别人有了孩子呢,若你有一天与将军重新遇见,知道他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你要怎么对将军开口说些话呢? 可这些,不是他一小小随从该担心的事。 怕他家将军,要真有一天,真的见到了梨白,自己就会全然将他内心的苦楚都抛掉了。 旁观者清,盘观者清啊。 或许将军都不懂他不能轮回的执念是什么,可他突然…… 有些懂了。 他不知陆以川此时在想什么,可他却想起了当初出于无聊,偷偷跟踪陆以川和白安安,所看到的那些事。 最让他大惊失色的,就是那位一直对他苛刻,从没给过好脸色的将军,却在白安安熟睡后,偷吻过她的唇。 之后就别说他一听到白安安生病,就一溜烟溜走的样子了。 甚至陆以川第一次与白安安以阴化阳以后,他作为数百年都未沾过女人的糙老爷们儿,就问了问将军,滋味如何。 虽然得到的又是陆以川一顿训斥,可他到底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抖了。 灵魂看不到脸红,但他将军,也只有在内心忐忑时,才会刻意掩饰那会出卖他心情的小动作。 他没跟着将军想起一切记忆时,就感觉,将军若是生前没爱过人,怕是会对白安安动心。 如今,他更是能确定。 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最终他下定决心,对陆以川说了一句,可能会被打的话: “将军,有句话,我想要告诉您。” “说。” “在现在这个社会,脸可以造假,可灵魂不说假话。您为什么不抛开那些记忆,好好捋捋如今您对两个女人真正的心意,您已经没肉体了,如果您真爱她,您与她曾经一起生活,您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阳世那些浮躁的青年男女,热恋时都还叫嚣着,对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您呢!我觉得这样的话,您说最合适了啊!” 陆以川喉结蠕动,被单轶这一段段话,真的说到了内心的敏感点。 他没有回答,而是发起了呆。 可随后并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阳世有人在召他。 想了想,他带着单轶去了。 等到了地方后,是萧止墨托蛇看住的土地庙。 两人看到那些东西后,陆以川心情又变的复杂起来。 真没想到,在世人眼里一向是最粗暴存在的妖,到了萧止墨这里,竟然是一位谦谦公子。 东西拿到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而是拿起了萧止墨留下的纸。 纸是A4纸,上面不仅写了剩余灵器的所在地,竟然还有灵器的小图! 但在七件灵器中,只有一件没有图片,就是玄冥寒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6章 计中计 陆以川也记得,萧止墨曾说玄冥寒镜埋在昆仑山脉之下,四周都是魔障,想必去拿,很难。 单轶站在陆以川边上,瞅着纸上那打印上去的灵器,他忍不住吐槽:“一看那蛇妖就好好研究过,还有图片!” 陆以川没有回答,他想着自己陵墓里的那还空着的三个凹槽,倒是能大概比对出幻妙珠和锁心扇能放进去,可是那还空余的一个,也是个小灵器,但如今这有图的六件,最小的也和碗口差不多大。 于此,他突然记起,想起的一些记忆里,单轶曾说过,他们生前,只差锁心扇和玄冥寒镜便可以找全十二件灵器。 十二件,可陵墓中只有十一个凹槽。 而且怎么想,都不觉得玄冥寒镜只有个吊坠大小,寒镜,应该是面镜子吧。 这件事又遇到了困惑,他这才问单轶:“确定我们生前只差锁心扇和玄冥寒镜了?” “是啊将军,而且你看他写的地址,不单单都在B市,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 单轶的话点醒了陆以川,他再细细一看,眸光一亮,然后蹲下身子,捡起一只树丫,在地上简要的画了一个“大公鸡”,是地图。 之后,他在那图案中,从东北到西南划了一条线,然后将地图分成了两半。 单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陆以川想了许久,他开始从西北往西南圈出了一个地方,看到这里单轶看明白了。 若是按现代的底图来说,那一片,就是昆仑山脉。 而后陆以川看着萧止墨留下的那张纸,他捡起了几颗石子,凭着自己对地理的了解,然后开始确认剩下灵器的位置。 这时,单轶发现,那些灵器看似是分散在了全国各地,可这么一看,他们竟然有规律存在,从南方一只往北,然后终于了昆仑山。 当那六件灵器都被陆以川大概的摆出位置后,虽然在昆仑山藏着的玄冥寒镜只是被陆以川圈成了一个大圈,但就这样看,还是让单轶惊讶的倒吸了口凉气。 “将军!这……这是!” 陆以川看到那个图案后,神色也凝重起来,可他没有回答,又捡起一颗比较大的石子,摆在了地图上,那是梨白村大概所在的位置。 做完这些,他站起了身,可单轶却大喊道:“北斗七星!除了锁心扇以外,剩下七件的所在地,竟然是北斗七星的图案!” 的确是这样的图案,而且还是勺口朝南。 陆以川这才点了点头,“看样子,锁心扇与陵墓之中的灵器一样,是要往凹槽中放,而剩下的,我们没找,说明不必去收集,但玄冥寒镜,在昆仑山的底下,看来……” “要想知道这些灵器有什么用,只有见见玄冥寒镜是什么宝物了!” 单轶替他说了下半句。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后,他盯着那简易底图上最大的一颗石子又道:“北斗七星,从斗到柄依次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我想,若这些灵器的分散按北斗七星的距离遗落,那玄冥寒镜,就在摇光星的位置,而你再看,梨白村与哪颗星最近?” “天权……” “天权星最暗,亦说文曲星,玄冥星之魄精。” 说罢,陆以川看单轶嘴巴张的老大,他先是伸出手将他的下巴抬了抬,而后才问:“我虽不记得,但你记不记得,我是否会卜卦?” 单轶这才回过了神,“将军……” “您的陵墓都是自己选址建造的,您说您会不会卜卦?” 听了单轶这抱怨,陆以川抿唇轻笑一声,“那我如今又有了一个猜测。” “您就别卖关子了,求赶紧啊!”单轶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你我的记忆被封印,施术者,定不是什么道士,。而我生前,应该是算到了有人要阻挠我做事,所以我早就看过天象与风水,更算过一卦。” “文曲星主文,一直说文曲星下凡会成文状元,而安儿……” 说到这里,陆以川脸上有了一点小自豪:“她生活环境艰难,那里教学水平也不算好,她却一举考了她们市的文科状元,甚至梨白村也是我的葬身之地。” 听了陆以川这些话,单轶满脸写着“这他妈都可以!” “那蓝冰儿呢,又怎么解释?” 陆以川冷笑一声,他伸出一只手,从手指流出法力,将斗勺的第二颗天璇星与第三课天玑星朝着对面移了过去。 这样,那第四颗的天权星,也得朝南边移动一下。 但这样的改动,只是那斗勺开口从朝南变成了朝北,勺柄依旧可以到达昆仑山脉,但就是这一个改动,却让单轶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因这样,陆以川所标示着梨白村的石子,竟然和天权星基本重合了。 看到这里,单轶全部懂了。 “将军,您生前做了那么多,还想着死去化为鬼,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投胎就能找到梨白!” 在单轶说出这个答案后,陆以川没有回答,只是那眸光黯淡了几分。 他突然沉默,那就是了。 而单轶还是震惊不已,“所以,一定是有人知道您的心思,刻意把剩余的六件灵器生生改变了位置,而且!” 单轶越说越激动,他不禁蹲下去,也捡起一颗石子,把B市的位置也标了出来,然后他又把陆以川改动后的石子摆回去,这么看,B市的位置和天权星也挨的极其近。 “真的啊将军!如果那三颗星不变位置,就是梨白村与天权星相近,但朝着反方向变了,那就和B市近了!” “现在灵器的所在位置就是与B市靠近,所以蓝冰儿出生B市,而白安安却按您五百年前的卜卦,投生到了梨白村!与您在一起的!” “所以,所以……您死后,有人或许是误导您,或许是误导旁人,才刻意把灵器移动了!我觉得,我们把占了天璇,天玑,天枢三颗星所在地的灵器去调查一下,一定能查到这三个家族搬过家!” “如果他们搬过家,那您的猜测,一定是对的!将军,您怀疑白安安是梨白,那你说,蓝冰儿与梨白模样一样,是投错了胎,还是两个人换了灵魂啊!” 单轶像一盆烧旺了的炉火,因激动热烘烘的,就差在陆以川面前跳起来了。 “将军,我们下一步做什么,是去确定朱汐的封号是雅水郡主,还是去看看拥有那三件灵器的家族是否搬过家,还是去寻找玄冥寒镜!” 单轶此时的模样,就像是小学生终于把几个公式套入了一道应用题中,只等着拿计算器算答案了! 陆以川没有搭理他,双手抵着下巴,依旧在考虑别的。 但单轶却兴奋的一把环住了陆以川,开心的像个缺根筋的孩子: “将军,我真是太佩服您了,如果您真是传说中的巫神,那您和玄冥是最好的朋友啊!您看看这,玄冥寒镜,天权星也直指玄冥,想必这一切,和那位冬神脱不开关系的!” “对了对了,昆仑山脉积雪不化,会不会玄冥在那个地方啊!” 自己被一个大老爷们儿抱住,陆以川这才嫌弃的推了推单轶,可单轶却像一张狗皮膏药,怎么都推不开,他也只好作罢,说出了自己另一个猜测。 “这一切,会不会是雪儿父亲布的局。” “保不齐啊!”单轶连忙就接了话。 “而且我想,说不定那个人老早就在与您较劲,而且……我认为不是他在给您布局,是您察觉到了他的阴谋,然后在偷偷的给他布局,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您还想见到梨白。” “只有这个逻辑,才能说通您死后,那灵器的位置为什么会被人移动啊,明摆着不想让您顺利与梨白相见啊!” “将军,属下真是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是计中计!” “嗯。” 单轶说出这些后,陆以川的神情更加深沉起来,若说他们为何被封印的大雾快要吹散了,可他的心,又被笼罩了一层异常浓厚的阴霾。 明明答案都快要呼之欲出,可为什么他如今竟然有些怕了见到梨白。 安儿自认识他后,吃了不少苦。 而且…… 此时再想想,安儿抓伤冰儿那一天,她对他所说,对冰儿所做,就像是沉积在心中很久很久的委屈和热忱爆发了一般。 或许…… 或许! 想到这里,他眸子一扩,瞳仁闪动着失去了焦点。 “安儿一定都知道了!” 他猛不丁的,把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他突然的失态,吓到了单轶。 可就在这时,他脑海里那些为数不多,却混乱的记忆又一次搅成了一团糟,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疲累,他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很多东西,不是靠一点一点的逻辑就可以疏离通的。 甚至再想想记忆里雅水对他的所作所为,他能心甘情愿被她杀掉,那定是他对她,也存在纠葛。 如果他是传说中的木神句芒,安儿为梨白,也是神,那另一个女人,不论她是谁,也定是和他们一样的存在。 安儿背后有雪儿,雪儿背后有她的父亲,那蓝冰儿…… 背后也一定有什么人。 此时,他更是认定,那日杀害一穷的魔,定和蓝冰儿有什么关系,他目前毫无证据,也只能这么去猜。 若说他为什么突然就把一切坏的,都想到了蓝冰儿身上,或许是因为萧止墨。 那个都能化龙的男人,现在灵力强大,说不定都知道了安儿的身份,而他还如此相信安儿。 不论他与单轶现在的这些猜测是猜对了,还是中了什么人的局中局,但他虽然不甘,却相信了萧止墨。 上一次,安儿受伤,他看到了那位蛇妖的眼泪,更是被他打成了重伤。 这一切,都能告诉他,被那位蛇妖爱上的安儿,一定清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7章 冥漠乡,灵魂落 陆以川扶额的疲累模样,单轶虽然体会不到,但看自家将军自与白安安分开后,再没有过一点轻松的表情,他都觉得浑身喘不过气。 女儿情,向来是英雄冢,可曾放过哪位君子? 他叹了口气,放开了陆以川,人退到一边,默默拿起了另外两个盒子,低声嘟囔了一句:“将军,您别多想了,我们先回家,把这两件灵器摆回去吧。” …… 雪儿从魔界一路飞到西边后,果真看到了深渊。 但朝下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全然被瘴气遮挡。 雪儿看看深渊,再瞅瞅远处那如梦的美景,抿着小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魔界呀,看起来比冥界好,却不如冥界安全呢!” “果真还是爹爹厉害!” 话毕,她果断的跳了进去。 须臾,只见在那乌泱泱的瘴气内,有一道白光开了一条路,雪儿以极快的速度,落了下去…… 而飞走的席无玥并没回自己的殿中,他身型巨大,在飞到魔聚集的地方后,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虽然是原形,但那些人都认出这就是他们的魔君。 魔界之人,都知道他们的尊上是条五爪金龙。 只是,席无玥这次却没好好的飞,他所到之地,都会落下火光。 瞬间,那如仙境的地方便起了火光,甚至在他飞到人最多的地方时,整个身体急速下落,然后在看到某个站在最前方的几个魔后,竟张开嘴,直接将那些魔吞入了口中,然后又腾空而起。 而席无玥的随从在看到他本体上那些异样后,愣了愣,便朝着他飞去的方向跟了去。 最后,席无玥在魔界之东的一湾墨湖上停了下来,然后整个身体都落入了水中。 那片湖,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血凝聚而成。 良久后。 从湖的岸边,缓缓出现了席无玥。 他没有从湖中出来,而是趴在了岸边。 只见他的表情再不如之前那般冷漠,那张冰冷的脸,满是邪肆,甚至那墨澈的眸,变的猩红,透露邪魅。 而他的唇角,溢出了比他的血稍微清澈一点的血迹,而他却伸出舌,将血带进了口中。 一脸享受。 而他露出的上半身,却有了很多伤疤,类似灼伤。 不过他现在泡在湖中后,那颜色极重的血水,却宛如被他身体内的力量吸引一般,全部朝他的伤口涌了过去,被这黑水冲刷过的伤口,都在数十秒后,恢复成了他最初的光滑皮肤。 这里,能帮助他恢复伤口。 不久后,那看到他异样的随从,跑了过来。 那人在看到席无玥后,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颤抖道了一声:“尊上!” 席无玥此时凤眸半眯,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你过来,想被我吃掉?” 声音,顿时慵懒了很多。 那人的脸瞬间变白了不少,他连忙垂下头,“尊上,您……您可是……” “看不到我的伤?”席无玥依旧带着笑,可这满是磁性的声音,在那人听来,却异常恐怖。 席无玥看他怕的肩头都在颤抖,冷笑一声,然后道:“要新魔,身上煞气越重越好,懂?” “懂,懂……”随从应了一声后,这才敢抬起头看一眼席无玥。 看他的伤,正在慢慢痊愈,那人称深呼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而后他问:“尊上,您……是因冰儿小姐,动了善念?还是因为……别的?” “枭。”席无玥叫了他一声。 “属下在。” 席无玥看着他,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枭不懂他要做什么,可接着…… 咯吱—— 枭的手腕被席无玥毫无防备的掰断了,接着,是枭痛苦的低吼:“呃!” 席无玥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他只是这一掰,枭手腕处便瞬间充了血。 而他的脑袋上,也瞬间起了一层汗。 他那苍白无血色的手腕,顿时成了深红,席无玥看着他薄薄一层皮下快要爆出的血液,又轻笑一声:“枭,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尊上,属下没有!”忍着痛苦,枭还是答了一句。 “是么,你这血,可比之前干净多了,你是在悔悟了?” 在席无玥幽幽道出这话后,枭一顿,不顾自己快要掉下来的手,脑袋猛的磕在了地上,“属下知错!甘愿领罚!” “哦?”席无玥眉头一挑,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猛虎。 接着,不等枭反应,他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也掰断了。 一刹那,空气里都是枭痛苦的声音,可听到他这么痛苦,席无玥却笑出了声。 甚至他那笑容,没有一点阴森的模样,就像是普通帅哥,看到什么笑话控制不了情绪一般。 “去,找新魔过来,本尊要补补。” “是!” 忍着痛,枭应了一声后,站起身,甩着自己断了筋的手,朝来的方向跑了去。 而席无玥看着枭那狼狈的模样,依旧在笑,露着他洁白整齐的皓齿。 他此时,毫无情感,旁人的痛苦,就是他的乐子。 又过了良久,枭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魔兵,他们压着一些刚堕化的最低等的魔。 此刻看枭,他的两只手腕,已经在滴血了,滴出的血,并无席无玥那般瘀黑,而是深红色。 那些被他带过来的新魔,明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席无玥吃掉,却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模样。 他们的眼神里,都是怨与恨,充斥着人性的一切黑暗。 那些眼神,丝毫没让席无玥觉得生气,他只是挑了挑手,将某个人的衣服从他身上拉扯下后,裹在自己的下围上,然后从湖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一个个魔化到没有理智的小魔,眼神里尽是睥睨,他此时是最恐怖的王者。 迈开步子,他直接走到了最前端的小魔前,二话没说,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接着又是“咯吱——”一声,那人的手腕,被他掰断了。 可更恐怖的是,他这次将那人的手,被掰了下来。 在枭看到那血肉拉扯,最终断开的一幕后,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他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手若是被这么对待,该有多惨。 可那魔,明明手都没了,却愣是没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他失焦的瞳孔里,尽是愤怒与怨恨。 席无玥看着手中那拽下来的手,然后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问:“这声音好不好听。” “好听!” 谁人敢说不好。 席无玥又是一声冷笑,他看了看手的断口,那潺潺不断的血,还是普通人的鲜红色。 之后,他将那只手,扔进了背后的墨湖之中。 接着他说:“这声音,的确悦耳……” 话毕,他又把那人的手臂也如此拽了下来。 那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没有任何的反应。 席无玥玩的乐此不疲,在把那人的两只胳膊全部肢解后,他将手对准了那人的心,又是毫不准备,他的手直接掏进了那人的胸膛。 等他的手再拿出后,手里多了一颗鲜红的心脏。 若说刚从体内拿出的心,还是会跳动,可这人的心,却跳的极其缓慢。 看着那颗心,席无玥看向了枭,然后轻声唤了他一声:“枭。” “属下在。”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魔界的?”他突然这么问。 枭一顿,而后眉头紧蹙,“记得。” “说来听听。” “有一人奸杀我妻,我屠了他满门,连他小妾腹中孩子都没放过,开膛破肚!” 枭都不带犹豫的便说出那些会让很多男人甚觉屈辱的往事,只是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呆板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样的痛苦和恶事,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 席无玥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他看手里那颗快要安静的心脏,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我们魔界,是六界最纯粹的世界,懂?” “属下愚钝,还需尊上指点。” “你们,有多恨,曾经……就有多爱,是不是?” 在席无玥轻飘飘说出这话后,枭一怔,随后,他那伤口处的血流的更加放肆了,“枭不会忘记,发妻与我的情谊!能保她永世美满,忘却痛苦,我甘愿久居魔界!万劫不复!” 听罢他这话,席无玥侧眸看向他那坚决的模样,表情带了一丝嘲弄:“万劫不复……与她再也不见?” “与她再也不见!已经见不到了!” 枭这话,说的异常有气势,并且无怨无悔。 席无玥听过之后,唇角的笑容越发邪魅,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美到窒息的天空,然后把手中的心脏也扔向了身后。 接着他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血,瞬的,他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苦。”他冷冷道了一字,然后呸了一声。 接着他眸光里有了怒意:“就这样的废物,也配来我魔界,扔去西边的无曲渊。” 无曲渊。 就是雪儿去往冥界的深渊。 “全部?”枭问。 “全部,把心挖了再扔。” “是。” “心尖血收起来,赏你了。” “多谢尊上!” 雪儿在无曲渊下落之时,却隐约听到了婉转绝妙的曲子。 像是自天而来,又像是从深渊之底冒出。 她忍不住好奇,看这深渊下并无什么魔界凶兽存在,甚至还从魔龙手下轻松来了这里,她胆子越来越大,小脚落在深渊崖壁上伸出的硬石上,双脚并紧,大眼一闭,双手合十,放于自己的胸前,正对心门。 在她安静下来后,她劈开深渊阴云的神力形成一道圈围住了她的身体。 神力从她的合起的掌心流出然后转了一圈又流回,渗入了她的胸口里。 之后,她的小耳朵动了动,逐渐听清了这深渊中响彻的曲子,是何内容。 一念情,一念错。 因知果,吾为魔。 风雪颂,缘未沫。 冥漠乡,灵魂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8章 孽镜地狱 声音不似女人,也不像男人,曲调在变,诗句却不变。 雪儿听不出个所以然,便睁开了眼。 垂头看去,依旧是一片雾障。 雪儿有些不懂这是何意思,她跟着曲子萌萌的吟唱了一次,却在最后念出“冥漠乡,灵魂落”时,她灵光一闪。 “冥漠乡,这是冥界呀!” 她自言自语道。 之后,她些许是觉得不好玩了,又一想冥界十位阎王叔叔如果发现她又偷跑去了阳间,定会担心,便又腾空而起,双手释放着她纯净的神力,朝下开着路。 就在雪儿专心往下去的时候,在她旁边,突然猛的掉落了什么东西。 她一顿,翻了个身抬头看去,却发现是流着血的人! 她大眼咕噜一惊,看着有很多人从天而降,她便以神力控制了一具,当近距离看时,她才发现,这些人都没了心!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扔掉了那具人体,双手搓了搓胳膊上瞬间起来的鸡皮疙瘩,她嘟囔:“全都死了啊!” 她想了想,本想飞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大开杀戒,可是又一想这是魔界,她连忙刹住了小腿,以更快的速度跟着那些掉落的尸体朝下飞了去。 越往下,雾气越浓,如果她没有神力开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那些尸体没入浓雾中后,就看不见了。 雪儿想,如果这里连接冥界,拿这些肉体,岂不是要掉入冥界,可冥界都是灵魂,并无血肉之躯。 于是她又加了一道神力,风一般的朝下飞去…… 可她飞了还没多久,便被浓雾下新出现的情境止住了脚步。 谁人能想到,在这浓雾下,竟然是条河。 河流似乎很长,不知会通向什么地方,可雪儿也明白,若是去冥界,不可走前后左右,只有上下。 可这下去,是要潜入水底? 在她纠结之时,那些尸体也掉了下来。 尸体全部掉进了河里,只是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尸体并无在河内激起水花,而是落下去后,便被水腐蚀了。 雪儿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被河水腐蚀出白骨,又将白骨吞没。 最后,露出了那些尸体的…… “灵魂!”雪儿无比愕然的震惊出了声。 至此,那水中似乎有一层吸引力,将灵魂吸去了河水深处。 此时,雪儿心里对此越来越明白,她握了握小手,定了定心,给自己打了个气:“灵魂,会去冥界!” 说罢,她撑开小手,使出神力,将自己包裹后,一举跳入了河中。 她跟着那些灵魂,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直到她看到了一阵光后,那似乎又是另一个河面,见灵魂都从中出去了,她便也游了上去。 等她脑袋从扬出水面后,竟然看到了…… “雪儿!” 看到了十殿阎王之首,秦广王王蒋。 此时秦广王,身穿冥界正装,正与判官及众多阴差站在她面前,那些从河里出去的灵魂,全部被阴差给擒了去。 “呃……” 看叔叔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雪儿眨了眨大眼,看了看四周后,咧开小嘴笑了笑,“王蒋叔叔。” 孩子卖了个萌。 “你怎么会从那里出现!”王蒋此时大为诧异,但看雪儿安然无恙,但却露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他连忙走近孩子,问:“你面具呢?” 雪儿没有直接回答,她将身上的神力褪去稳稳站在了王蒋身边,然后才说:“丢了。” 王蒋一眼便看出她在隐瞒着什么,他眸光一敛,直接问:“可是又跑出去玩了?” 雪儿一愣,小手一背,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那两只大眼,依旧好奇的看着这周围,知道她看到王蒋身后,那里有一面幻境后,那张小嘴一张,弱弱的说:“王蒋叔叔,这里……是孽镜地狱啊!” 王蒋没有回答,他背着手,一拍一拍跺着脚尖,一副想要看雪儿怎么解释的严厉模样。 雪儿知道叔叔可能是生了气,便把小脑袋垂低了几分,可那两只大眼,还是看着那些忙碌的阴差。 只见那些阴差,把从河里擒出的灵魂,都会压去那面幻境前,然后判官对站在镜子前,与灵魂一同看着镜子内的场景。 等看过之后,判官在他手里的簿上会写下些什么,之后,她就听到判官身边跟着的巨兽,会沉沉说出一句话:“发配二殿,楚江王活大地狱,听二殿二判!” 这里还真是孽镜地狱。 何为孽镜地狱。 首先说,世上六界,所有生灵若要经历生死重生,定会来冥界走一遭。 而其他五界,每日都会有众多的灵魂来往冥界,有的如普通人,被亲属家眷一路打点,走着阴阳想通的路,先走黄泉路,再过鬼门关,最后到了酆都城。 但有些灵魂,因在其他的世界修行作恶或者从善,到达冥界之路也不会那么传统。 可灵魂,到达冥界后,例如陆以川和单轶,生前即便血溅沙场,可因是将军,辅佐过帝王,造福过更多的黎民百姓,那便是功盖于过,便不需去地狱受罚。 若有才能,被阎王看上,可在冥界从事官职,若是灵魂自己不愿,方可去往转轮王的十殿内,听候转轮王安排好下一世的荣华富贵去往轮回路。 轮回路前有三生石,安排灵魂的一切缘分。 可在投胎之前,灵魂还需进行最后一个步骤,由通灵神兽谛听来听灵魂的心声,判断他们是否有执念。 执念未消者,需彻底了却生前因缘,才能投胎。 所谓负重而来,洒脱而去,潇潇洒洒。 于此,在酆都城,有很多执念未消的阴灵存在,每到固定节日,鬼门一开,他们便可以去阳世寻找机会消除执念。 也便于阴差去阳间大肆捕捉一波不肯入地狱的游魂野鬼。 但哪个世界都有不完善,那便是陆以川这等修出法力,也没有恶行的灵魂了,他们不受阴差管束,不必等鬼门打开,也能从各种通道去往冥界。 而那些从别的路来往冥界的灵魂,他们不能去往宛如人间城市的酆都,便都会去往地狱的第四层,孽镜地狱。 那里有一面镜子,能将灵魂生前所做的任何事全部照出来,判官守着,根据他们的善恶做出判定。 行善者被带走,行恶者,被打入十八地狱,依次受罚,直到灵魂一崭如新,能重新轮回。 雪儿没敢告诉王蒋自己被送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她看从河里捞起来的灵魂,要比一同与她从魔界过来的还多,甚至来自那条河的四面八方。 于是她又问:“叔叔,这些灵魂,都是从哪儿来的呀?” “除了神界,哪里都有。”王蒋还是接了孩子的话,不过转眼他又问:“你怎么会从这里过来?” “哦~!原来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呀,那那些被送去二殿的灵魂,定会受尽十八般惩罚吧。” 雪儿直截了当的忽略了王蒋的话,而她这么问,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 “那当然,受完之后,再送去你转轮王叔叔那里,是投生为人,还是投生为畜生,还是为地狱所用,还要重新做定夺。” 听了这话,雪儿抿了抿小嘴,继续问:“叔叔,魔界是什么样的呀?” “魔界?”王蒋一怔,“你怎么问这个?” “嗯,我今天遇到魔了,所以就跑的快了点,这才从这里回到您的身边嘛!” 在王蒋面前,雪儿更像个孩子,古灵精怪的。 “什么!”王蒋当真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蹲下看了看雪儿,见她的确安然无恙,这才回答:“魔界,是拥有强烈执念的恶灵,所聚集之地。” “那,他们会来我们冥界吗?”雪儿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辜。 “有的会。” 王蒋回答之后,脸上露出了温柔,他没等孩子说话,便又问:“雪儿这次又偷偷离开,是去看你娘了?” “嗯,娘亲回来了,很健康呢!” 雪儿带笑说罢后,王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里带着暖暖的温情,“你娘在时,有很多魔界恶灵来我冥界,顺着这条河,会去往忘川河……” “忘川河里,有你娘的神力,那些灵魂,不必受尽地狱的刑罚,就会被你娘彻底净化,被你娘净化的灵魂,下一世,都会是个好人。” “嗯!”雪儿使劲的点了点头,“但是,现在没了娘亲,那些灵魂会如何呢?” 王蒋笑了笑:“他们啊……” 说了三个字,王蒋沉沉叹了口气,“做猫做狗,忘却上一世所有邪恶痛苦,你觉得这般,对那些恶灵,算是得当的处置吗?” 雪儿想了很久,而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小手,念叨了一句话:“一念情,一年错,因知果,吾为魔,是何意思呢?” 届时,王蒋的脸色变了,“你从哪听到的?!” 看叔叔突然就变了脸,雪儿心想,怕这些话,叔叔是知道的,于是她垂下眸子,弱弱道:“魔界。” “你去了魔界!” “还遇到了大龙。” “你还遇到了……龙?你是说,龙?”王蒋一副三观改写的样子。 “我还帮他净化身上的脏血来着……” 王蒋的脸上,已经慢慢从白,逐渐变青,甚至他身后跟着的判官,也变了脸色。 王蒋没有再接雪儿的话,而是对判官道:“去……去找三生石。”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后,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小公主,你所说诗句的意思呢,小叔给你解释解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雪儿听到磊的声音后,小脸露出了开心:“磊小叔!” 须臾,磊凭空现身。 他看着心情还算不错的雪儿,然后又道:“这一念情,一念错,意思是,我们的内心,都会做选择,就如你,面对火锅与糖,总是会纠结,对否?” “嗯!” “所以在感情因缘之中,有时候,一个选择,就会有一段感情,但如果选择错了,就不对了。叔再给你打个比方,你这次从魔界回来,是因你的选择,你选对了,你回来,见到了王蒋叔叔与我,若是你选择错了,那就有危险了。” 雪儿挠了挠头,表示不解:“半懂。” 磊笑了笑,“无妨,以后你就懂了。” “那下一句呢?” “有些人,做一件事时,就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便是,因知果了。他们在知道一切后,还选择那样去做,不论那件事是对是错,若有这种心境,那便都是魔了。” 这句话,雪儿听懂了,她那张小脸上带着震撼,片刻后,她轻声说:“我想到了我娘。” 她这样敏感,王蒋顿时一阵骇然。 梨白还真是这样,她离开孩子去轮回,的确是确认过千万遍后果才走的。 “不要伤心。”磊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魔,不是恶,不然咱们地狱里那些恶灵,都该是魔了,对否?” “嗯!” “六界平衡,就如阳世,会有咱们冥界阴灵游荡,而冥界,也会被一些人间道士来过阴,所以……不是住在魔界就为魔,也不是善良之心,就与魔无干。” “八卦万象,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物极必反。” 磊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些话后,雪儿想起了遇到的那条龙,看着磊看透一切的目光,她说了实话:“小叔,我是被魔送去魔界的,但在魔界遇到了一条大龙,它如您所说,是魔,却没加害与我,还告诉我,从哪里可以回冥界。” 磊没有说话,依旧盯着雪儿看。 雪儿舔了舔自己的小唇,又说:“磊小叔教训的是,以后我不会偷偷跑去阳间看娘了,若真是物极必反,我怕对娘的想念,会伤害她,还有我。” “雪儿真是聪明,一点即透。” 雪儿点了点头,她看向了那些被押走的灵魂,奶声奶气的说:“磊小叔与王蒋叔叔的意思雪儿懂了。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所以那些极恶之人,也是会有善心的对否,而我娘亲,还有十八地狱,便是挖掘恶灵之善的,对否?” “嗯。”磊应了一声,然后又说:“若是小叔我,或者你王蒋叔叔,又可能是你娘,或者……你爹爹,有一日,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让你觉得会很坏蛋,雪儿可会原谅我们?” 磊突然说这样的话,王蒋倒吸了口冷气。 这话,孩子自然是听不出另一层含义,可王蒋倒明白。 如果有一日,雪儿知道她生父非登彦,又得知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后,会怎么看待登彦呢? 磊借此机会说这样的话,又是为什么? 话说,他们冥界至尊,快要躲劫回来了,难不成……陛下回来后,有大事要发生? 思及此,王蒋担忧的看向了磊,而磊依旧带着不符合他相貌的老成笑容,等待雪儿的回答。 雪儿瞪大眼睛,盯着他想了许久,最后她童声里带着茫然说:“不知道。” “不知道啊,不知道就对了。” 磊也没指望雪儿语出惊人,或许这样的答案,正合他意。 王蒋看着这正太外表的三生石,却不敢得罪。 三生石不编排在冥界任何职位,甚至化人后,万年还是个大男孩模样,可他的能力,丝毫不逊色冥界最强的那位。 或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磊察觉到了王蒋的视线,他依旧带着浅笑,冲这位阎王颔了颔首,没有多言。 此时,雪儿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些从魔界而来,即将要送往地狱的灵魂身上。 “小公主,你王蒋叔叔在办公,我带你走,可好?” 磊突然又开口,雪儿顿了顿,她道:“请磊小叔等我一下好吗?” “好。” 在磊应声后,雪儿抬起手,两个手指按在脑门中央,从中带出了一朵花,她以神力,让花飞去了某个被擒住的灵魂上。 此时看那灵魂,虽然没有任何意识,可表情,却凶神恶煞。 磊看着那一幕,脑海里有一个场景,由模糊变了清晰。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忘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9章 我怕失去你 梨白与那位美如冠玉的翩翩君子站在一起,梨白的白衣上沾染着春季的桃花色花瓣,男子的衣领上,绣着碧绿的嫩芽。 男子含笑看着梨白,而梨白闭着眼,从眉心汲出神力,传入了对面那头被男子重伤的凶兽脑中。 片刻后,温婉的梨白,眼角滑出了眼泪,她说,那头凶兽,内心在哭。 如今看着雪儿,他总觉得那时的梨白,从未离开过。 甚至在雪儿睁开眼后,她的眼角也闪着泪花,她说:“那个灵魂,在哭。” 他笑了笑,“雪儿可知道他为什么哭?” 雪儿摇了摇头,“我不知,但爹爹说过,众生皆苦,有的一点点苦,有的很苦很苦。” 说罢,她看向了王蒋,继续道:“若他这一辈子属于很苦很苦,那下一世做只小狗,做只小猫,轻松一些,下下辈子,就可以静下来,选择要不要做人了,对不对?” 孩子悟的极快,或许和她的神力有关,可又可能,是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那位掌管万物希望与生命力的,木神的孩子。 “对,那雪儿可要跟我离开,最近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万一,可不止叔叔们担心呢。” 磊回答的时候,也顺利牵起雪儿的手,要离开这孽镜地狱。 “呀,我忘记了一个人呢!” 刚走出去后,雪儿这才想到了陆以川。 “谁呢?”磊问。 雪儿有些想说,但一想磊小叔与爹爹关系甚好,她撇头掩饰了:“不告诉你。” 磊笑着,没有多问。 …… 萧止墨与白安安去了寺庙,见到那位方丈后,也见到了和静为他抄写的经文。 好在那位主持只是略懂一些玄学,稍稍有些预知的本事,不仅没看出他是蛇妖,也没发现白安安身上有什么异样。 可萧止墨,在看到和静那些经文里,夹杂的几张纸上,写着那简单的几个字后…… 心情尤为复杂。 [萧止墨,我爱你。] 就是这六个字,和静在那些不抄经文的纸上,写了数百遍。 那是她以前吝啬,从未告诉过萧止墨的话。 他也大概明了了,从自己与小安子里开始时,喝了她递来的药后,就与她有了一点牵连。 原来和静出事,是她第六感,感觉到他会出事。 怪不得…… 在七圣中,他朦胧中,听到了和静的声音。 只是到了现在,他依旧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收服七圣,让它甘愿与他的精元融合一体的。 大概了解了事情后,他与白安安回了自己的住所。 因他们如今都处于媒体流的顶端,要想平复下来,还是需要和静平安,可和家长辈在守着,他也不敢贸然行动,靠灵力来为和静疗伤。 白安安整个人都不喜不悲,萧止墨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但见他做事行动,衣服有了褶皱后,也会主动去帮他拽拽。 其中也会问他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两人谈话时,都互相带着笑,但萧止墨看有关和静的东西时,她便主动避开,尽量不碰。 萧止墨能看出来,她从上午见过陆以川,并说出那样的话后,下午便开始认真的对待他了。 她没有一般十八岁小姑娘的幼稚模样,举手投足,那种细心周到的模样,让他有一种很想要依赖的安全感。 可在对小安子这种的情感内,他心中又冒出了新的思绪。 他越来越看不透和静。 …… 晚上。 梨白村落勾山内,陆以川的陵墓中。 从萧止墨手里拿到的锁心扇和幻妙珠也如他所想一般归位了,但看着那独独留出的最后一个凹槽,他和单轶,却都想不到,这里该放什么。 单轶守着那些灵器看了整整一个下午,而陆以川却坐在墓室雕花榻上,不声不吭,闭目修行。 直到这墓室里力量逐渐变强,单轶直到是人间到了夜晚后,他终于是憋出了句话:“将军,那我们明天出发,去寻找玄冥寒镜吗?” “将军,不论那地方究竟有多么强大的魔障,但如果里面有咱们的东西,我觉得是有办法的。” 单轶的话,陆以川都听进了心里,只是提起明日有什么行动,他却想到了上午所听到的,萧止墨对白安安所说的话。 他要帮白安安休学到20岁,还要带她离开这片华夏之地,去旅行。 时间就是明天。 这时,他再想起安儿烧伤后,醒过来带着绝望问他的那些话后,忧伤从他的双眸里掬出。 那些,是他对不住她,而今天,安儿却主动对他说—— 以后我们别再见了。 安儿,是不是把他放弃了? 但内心有了这样的心声后,他浑身都痛的厉害。 内心是在万般纠结,可这纠结之中,他却很清楚,自己想见她。 不单单是因为记忆里的梨白,更多的是,因为这一世的白安安。 记忆,再清晰,却远出了山水,可与安儿在短暂数月发生过的事情,却是他成为亡灵后,更清晰的印记。 即便他回忆了上百次自己与梨白的大婚,可他如今更想看更想听的,却是安儿站在他面前,抬起那张脸,叫他一声叔。 “我要去见萧止墨。” 在内心躁动时,他冲动的喊出了这句话。 吓的单轶震了震。 “啊?见萧止墨?” 实则是想见白安安。 可陆以川却是藏着心思“嗯。”了一声,接着他才道:“萧止墨一定去过昆仑山一带,想必他对那些魔障也略有了解,我们可以去问问。” “将军,您怎么又糊涂了。”单轶都懒得吐槽了,“不管他有多么了解,之前他有两千年灵力的都不能靠近,你我这几百年法力的阴灵,更是不可能了啊。” 即便被单轶指出,他还是冷冷道出了二字:“要去。” “那好吧,您自己去,我就不……” 单轶话都没说完,陆以川却突然便消失了。 他如此猴急,又惊着了单轶,看这墓室里,突然就成了他一只鬼,他又开启了吐槽模式:“将军您咋急成……” 他这话又没说完,就被他突然想起的事打断了,于是他大嚷了三个字:“白安安啊!” 他这才明白,他家将军是去见白安安了。 与安儿解了冥婚,陆以川要想找到二人,便不是什么易事。 好在和静出了事,他去医院转了一圈,便看到了替萧止墨守在医院的保镖,于是他使了点法术,知道了萧止墨今晚会带白安安去何处居住。 他们依旧去了萧止墨的单独住所,陆以川找他们的时候,萧止墨和白安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们对面的超大液晶屏里,播放着电影。 白安安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还放着一盆橘子,模样看起来很放松,她电影也看的认真。 萧止墨靠着她的肩,表情竟然有些不情愿。 而后,电视机里传出了一句话,让白安安笑出了声。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只要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她在看《大话西游》。 这话,让萧止墨的表情带上了厌恶,他终于是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小安子,你看这部电影时,有考虑过,身为妖的我的立场吗。” 白安安依旧在笑,但却很自然的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萧止墨,然后笑着说:“不是,你在我心里,不是妖,是神!” “呵……” 萧止墨睨着眼冷哼一声,可随后他那冷淡的表情突然带上了淡笑,“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在心里,是神?” 白安安抬着下巴,脸上有了些不好意思,她瞳孔左右瞄了瞄,而后才答:“因为在上古的神话中,女娲娘娘,后土娘娘,都是蛇尾巴!” “你虽然是妖,但也没做坏事呀,这孙悟空经历八十一难还能成佛呢,所以你虽然不算是神,我当你神就好了啊!” 这样的话,对于白安安的性子来说,算是很直白了,他从没想过,这些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他那双明亮的大眼,蓦的一怔,内心有了快要溢出的温暖。 白安安看他那震惊的模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抬眸看看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她内心也有她的感慨。 她与陆以川在学校附近的别墅里生活时,她从没敢在他面前表现过懒散,或许是出于内心那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很好的一面的心理。 又或者是,自己不知不觉对他有了情愫后,自己一直在紧张。 可来到萧止墨的家后,她想要拘谨一些礼貌一些,却被他强制扛起来扔在了沙发上。 他说:“你就当这里是蛇窝,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就算是把这里扔成满地的垃圾,我都觉得你好看。” 萧止墨这样对她说话,她已经不会再脸后了,她现在很清楚,他是一个有事就做,有话就说的人。 他光明磊落,虽然是妖,却更像一个人,堂堂正正的人。 如今她看的这部电影,小时候看,是为了开心,后来看,她伤感紫霞仙子不能与孙悟空在一起。 可今天看,她却纠结于孙悟空的感情。 紫霞仙子,是他的最爱,白晶晶,是他懵懵懂懂,喜欢过的人。 最后,他与白晶晶的结局,还算好一些,没有太多纠葛。 可与一生所爱的女人,却再无可能。 喜欢,与爱,究竟差到哪里了呢? 为什么,自己一想这个有些白痴的问题,就想哭,明明她感受着的是萧止墨的温度,可脑海里,怎么都是陆以川。 白安安抿起唇,眼神失焦的样子,明显在想事情。 萧止墨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表情,两人安静了。 之后,电影演到了至尊宝变成孙悟空来拯救大家的部分。 看着画面内,威风凛凛的孙悟空,他的眼神却变得幽深与黯淡。 孙悟空成佛要经历八十一难,小安子,我成神只需要一难,可那一难,却让我无比害怕。 怕过不去。 想到这里,他往白安安身上又贴紧了几分,脑袋抵着她的锁骨,轻声问:“小安子,如果我们有一天,会分开,你要怎么想。” 倏尔,他明显感觉到白安安的肩膀僵了僵,可她并未回头,双眸依旧盯着电视机。 可片刻后,白安安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回答道: “我怕失去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0章 你能逃得掉吗? 有那么一瞬间,萧止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愣了数秒钟,从白安安身上起来,无比震惊的看着她的侧脸。 真的,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他想看白安安是在什么情绪下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却看到的是白安安突然就溢出的眼泪。 他的唇刚轻启,却不想就听到了白安安的第二句话:“别这么说,我害怕。” 可她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电影明明还算好笑。 “为什么?”他不解,甚至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他从想娶她的那一刻开始,也是希望未来,她也能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这样的话,总是让他恍惚,就差一点了。 白安安还是没看他,却又从盆里拿了一颗橘子,用力而快速的剥着橘子皮。 “有个人,曾经也在这样,问过我什么分开不分开,活下去不活下去的话,我那时候没当回事,可他第二天就不在了。” 她说的是白一穷。 “安子……” 届时,白安安才回过了头,她眨掉眼里的眼泪,蹭掉脸上的泪珠,冲萧止墨笑了笑。 她张开嘴,刚准备说点什么,可下意识,那眼里却又情不自禁的滑落了眼泪。 自己的脸被治好,还被他带着去了那海边的陵墓里,她就知道,自己欠了他很多。 他刚才,说的是分开。 可若是只是单纯的分开,就如她和陆以川一样,那还好一点,最起码,双方都还好好的。 可她怕这分开,有着更让人崩溃的意义,就如她和她爷爷。 如今,她再也不敢轻易的去乐观,可是这些话,她又不愿说,若是她猜成了,萧止墨可能说实话吗? 于此,她擦掉眼神的新泪,说:“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不分开,你还有我的血呢!” 白安安这些话,说的总会让人乱想。 可萧止墨却偏偏乱想不起来。 因这些话,让他感觉不到一点爱。 他垂下眸子,轻笑:“傻瓜,你又不爱我,你不该怕失去我。” 白安安眸子一瞪,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又放到了他的手里,语气带一些怒意:“非得爱不爱吗?” “甜橘子是橘子,酸橘子就不是橘子了?” 萧止墨一怔,他看着手里多了橘子,突然有些不敢惹白安安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 他喉结上下蠕动,掰了一瓣儿橘子,放进了嘴里。 蓦地,他皱了皱眉,好酸。 但看白安安通红的眼睛,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爱情是感情,别的就不叫感情了? “酸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 “萧止墨,如果我爱你,我会怕失去你,如果我不爱你,我还怕失去你,要说为什么……” “因为我怕失去你,信不信?” 三个失去,包含了不同的含义,萧止墨虽然能想到,却有些不理解。 嚼着口中的橘子,萧止墨那双漂亮的眼睛内,瞳孔如蛇一般,缩成了一条直线,他表现出很乖巧的模样,接了话:“你在说相声?” 白安安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隐晦了,她摇了摇头,“就像你希望我活过二十岁一样,我希望你能千千万万岁,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努力。” “嗯,给你时间,等你二十岁。” 萧止墨说了这话后,又往口中放了一瓣儿橘子,这酸橘子吃多了,有些上瘾。 就像得不到的人,永远不腻。 白安安又回过头,本想自己剥个橘子,但看萧止墨手里有两个,她便抢来一个,视线又回到了电视机上。 可她却突然温柔了语气:“嗯,如果你给我那个机会,我照顾你。” 她的话音刚落,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了丝丝寒意,她一愣,慢慢的转过了头。 她的动作很慢,萧止墨并没多想,他吃着橘子,回答着她的话:“什么叫给你机会?” 这时,她也回过了头。 沙发后的三米外是客厅的阳台,阳台是大大的落地窗。 她回过头去后,只看到了对面高楼上的霓虹灯,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她又转了转头,看着萧止墨说:“因为你很厉害,好像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用做。” 当她说了这样的话后,她竟然又想到了陆以川。 身边自从跟了那只鬼后,她从没想过要不要去照顾照顾他,总是在抱着对他的感激和羞怯中,依赖着他对她的无微不至。 夏季,她被萧止墨咬伤,在别墅里休养的那段时间,任学送去的水果,都是他洗的。 她若想自己来,他会说,体寒的女生少碰凉水,而他是亡灵,自然不怕冷。 而做饭也是他来,他会说,你的教科书上写电这个东西比火还危险,你不熟悉,还是别去碰,而他是亡灵,自然不怕。 连葡萄,他都帮她剥了皮,就因他看到她曾经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这算是对比吗? 她曾享受着他的照顾,如今却想着要去照顾别人。 若是说萧止墨对她很好,可陆以川,何曾不是这样?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她发呆的时候,萧止墨抬起胳膊,把她环在了怀里,道:“你帮我做吃的,帮我剥橘子,都是照顾,做这些就够了。” 他的举动,白安安没有拒绝。 而他们都不知,就在那落地窗外的几米外,陆以川被结界包裹,立于半空,静静的看着他们。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这屋子里被萧止墨笼起的结界,他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距离有些远,他也不能看的太清楚两人变化的表情。 可即便是这样,但看白安安蹙起的眉,他觉得,她应该落泪了。 他之前,每次看她有这样的表情,多半是想哭。 如今看萧止墨把她圈入怀中,他更是确定。 两人靠在沙发上,刚好能看到他们的脑袋,和侧脸。 他看着白安安的唇角扬起,头枕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又看到萧止墨说话了,不过他依旧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安子,以后我们结婚了,就会这样生活,你觉得好不好?” 白安安看着萧止墨那紧缩不变的瞳孔,她皱起眉头:“电视机很大,沙发很软,还有零食,这样的生活,我以前梦寐以求,等这部电影完了,我还想再看。” 萧止墨笑了笑,“安子,我真的希望你嫁给我。” 看着萧止墨那急切的模样,白安安闭上了眼,她想了半晌。 而后她睁开双眼,轻声回:“我觉得……从认识他,知道我爷爷的身份,一直和你在一起后,我好像也没什么人可嫁了。” “那你是要嫁给我了?” 白安安鼓了鼓腮帮子,问:“你接受不谈恋爱就结婚吗?” “为什么这么说?” “相爱却分开的人很多,不爱却步入婚姻的更多。” 说罢,白安安唯恐萧止墨不开心,她扬唇轻笑继续说道:“萧止墨,这个答案,我现在给不了你,但我只能说,只要我能活过20岁,那年的腊月十七,我就能嫁你。” 腊月十六,是她的生日。 虽然她带着稚嫩把这问题回答的很诚恳,可他的心不酸是假的,酸的和他吃的橘子一个程度。 ——不爱,却步入婚姻。 这的确是很多普通人的现状,可他却不愿意。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在想,自己一意孤行对小安子的付出,会不会在她心里,会是一种负担。 就如他明知她心里有陆以川,却还这么问她一样。 小安子人虽小,可看的却不糊。 她知道说假话,会违背她的心,可说真话,又会伤他的心。 所以她竟然说,二十岁的腊月十七就嫁给他。 她是在逼自己? 在她这自我放弃的感情里,她又有一点念想,她会不会在想,如果她二十岁之前死了,还能和陆以川有希望。 沉默了片刻,在白安安以为自己可能说错话时,萧止墨却突然露出了很大的笑,令人炫目。 “那你是我的了!”他露着洁白的皓齿,话说的很坚决。 “嗯?”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么高兴。 “因为你死不了,我不仅要你活过20岁,我还要你永葆青春,和我一起长久的活下去!” 这话,她若没记错,他第一次决定要和她在一起时,也说过类似的。 她深呼口气,不忍破坏他的开心,便也笑着答:“希望咯!” 她话音刚落,就被萧止墨给吓了一跳。 她真的第一次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张俊脸上的笑容在一刹那间消失,眸光悠长而充满感情,他的手突然扣在了她的后脑勺,薄凉的唇,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直到他的唇距离她的粉唇不超两厘米时,他停了下来。 “安子,既然你总会是我的人,现在亲亲?” 白安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撩拨的心跳加快,她喉骨吞咽,霎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虽然以前她被他强行搂过抱过,甚至某一次醒来后,他还赤身裸体趴在了她身上,可那时,她总联想不到暧昧。 或许是那时刚知道他是蛇妖,还停留在对他的害怕畏惧之中。 可如今,了解了他,懂了他,他突然这么深情,这让她该怎么做? 她迟迟没有回答,可在外看到这一幕的陆以川,身体一僵,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从他的胸口蔓延了整个灵魂。 从他的角度看去,看不到二人还存在距离,那简直是亲吻的模样。 尤其是他能看到,扣住白安安后脑勺的那只手,变了变动作,那是用力的样子。 他也曾吻过安儿,他也曾这么做过。 男人,总会了解男人的。 他的心,像铅块一样,又凉又硬,在胸里坠着,几乎要掉出来。 明明他都没了呼吸,却觉得窒息。 那双眼,也蓦然泛红。 有些想冲进去,可双腿,却如同被法力禁锢,怎么都移不开,手里也涌不出法力,浑身无力。 为什么? 明明当初他看到萧止墨与安儿同在水中,为她蜕皮疗伤时,他还没那么难过,可现在…… 为什么心里会痛的那么离谱。 是啊,那次安儿在昏迷,若是萧止墨不救,安儿怕是都没命了。 甚至之前,他与安儿曾做过的亲密之事,也是在安儿不知或者他的强迫下做的。 而现在,萧止墨动作有些慢,安儿也没拒绝,他们这般亲密,却是你情我愿。 他失去了对不对? 可若是安儿做了决定,他又有什么资格,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去争取? 安儿重伤的几次,他不在,是萧止墨陪着。 安儿若是对他绝望,也是他自己造成。 此刻,他终于想告诉自己: 陆以川,或许你从和安儿遇见后,你对安儿的感情,从来都不普通。 若是梨白会换个模样,你肯定对再爱她一次。 你能逃得掉吗? 从遇见安儿后,你就逃不掉了。 白安安没有作声,却在纠结了片刻后,把眼睛闭了起来。 她觉得,若是放下对陆以川那些记忆里记忆外的感情,或许和萧止墨真的有什么亲密举动会好一些吧。 也觉得,如果是萧止墨,她拒绝或许也没什么用。 那就干脆不回答,决定权交给萧止墨吧。 如果未来真的要嫁给他,现在亲亲也可以。 反正她与陆以川也…… 可萧止墨看着她那与蓝冰儿很相似的容颜后,心里没了那点欲望。 安子的脸是神治好的,把她治成这样,或许是为了陆以川吧。 那个拥有十几件上古灵器的明代将军不一般啊,鬼才信他只是个普通将军。 ——小安子,我真不敢告诉你,陆以川已经在收集灵器了,我把所有位置全部告诉了他。 安子,他说过自己忘了很多事,我觉得,等他记起一些事后,可能会爱你。 到时候,你们是情投意合。 你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是普通的鬼。 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在青天白日,站在你面前,许下我曾经给过你的承诺。 而我,却不敢保证下个月的今天,还会这样完好的出现在你身边。 之后,萧止墨并没亲上去。 他只是用额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脑门,然后放开了她。 “我不亲了。”他说。 “啊?”白安安没想到他会收手。 “看你今晚上一脸决心重重的样子,我怕亲了你,你缠着我要亲亲。”话毕,他抿着唇,冲她笑的欢。 “我才不会!” “好了,不逗你。”止住了笑容,萧止墨站起了身:“你现在太小了,还是等你二十岁,嗯?” “嗯!” 白安安应声后,内心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下一秒,萧止墨却没经过她的同意,双手环过她的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安子,我之前在网上看过情侣间做一个动作,你陪我玩,可以?” “你是说,翻跟头亲亲?” “对!” “好啊!我相信你,不会摔了我!” 陆以川僵在半空,看着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又松开,而后白安安又被萧止墨抱在了怀里。 他们玩着闹着,即便萧止墨是蛇妖,但在玩花式抱抱时,还真是差一点摔了白安安。 那样的安儿,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 她原来也会站在沙发上蹦蹦跳跳,也会抬起手,做一个很生气的动作,而那个在旁人面前很冷漠的萧止墨,竟然会很配合的去躲一躲。 或许,如果他不拒绝安儿,也会和她越来越亲密,也会做很多,在外人看来,很甜蜜的事情。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失魂落魄的守着别人的窗户,看别人的甜蜜,来放大他的痛。 他看着他们看了两部电影,看着两人分别洗了澡,白安安换了吊带的睡衣,又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萧止墨为她找来毯子,盖上。 安儿与萧止墨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还要自在,和谐。 还有一点,是他比不过萧止墨的。 萧止墨有心跳,他没有。 夜越来越深后,这座繁华的城市,也安静了不少,那时已经过了子时,是深夜一两点了。 客厅的灯熄了,萧止墨抱着白安安去了卧室。 可他还是不忍心离开,那夜深人静,他不敢乱想,也怕去想。 可是,他却看到萧止墨把白安安送去卧室后,自己又走了出来。 注意到萧止墨的眼睛在泛红光,他唯恐被他发现,他再次停留了很久,这才瞬身去了这栋高楼的顶层。 之后,他看到萧止墨竟然从窗户瞬身出来,身上布了一层结界,然后瞬身离去。 这么晚,他去哪里? 陆以川没有跟去,他站立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知道自己进不去萧止墨的家,他也没离开。 即便萧止墨如今比他强了太多,可在看到萧止墨离开后,他有些不敢走。 之前安儿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他不在的时候。 今日雪儿的面具被抢,还无故失踪,他即便是舍不得走也好,还是怕有危险靠近也罢,他没走。 而萧止墨,在几分钟后,站在了市医院住院部的大楼。 从身上掏出手机,给看护和静的保镖打了电话。 确认和家双亲在一旁休息了,他这才瞬身到隐秘的地方,从正门口又走了一遍,一直去了和静的病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1章 怂货 和母此时在她的病床边睡了,和父因第二日还有公事,不在此处。 萧止墨静静的过去,先是给和母注入了一道灵力,让她睡的更沉了些,这才开始了自己的正事。 他的手掌撑开,朝向和静的心口,之后一道灵力从他掌心溢出,流进了和静的身体内。 时间过了很久后,他才收回了手。 深呼口气,盯着和静昏迷娴静的脸,看了片刻,他悄悄离开了。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朝着某座山飞了去。 就是当初白安安军训时,军训场地挨着的那座山。 现在已经算是初冬,可这座山还是被郁郁青青的松柏披了一层绿衣,山脚下的涧水,也还在缓缓流淌,映衬着今晚不算圆的月。 他在山顶落了脚。 山顶的石板,被风雨洗礼的很干净,他随便坐在一块青石上,抬头看着那轮清冷的月发起了呆。 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只是从他那平展的唇角,隐约能看到一丝寂寞。 后来有人创作了一本神话故事,说月亮上有广寒宫,宫里住着嫦娥仙子,她美艳绝伦,也清冷孤傲。 不论是他自己了解,还是从出生到如今所读过的书籍里,没人记载神仙的快活。 说神仙快活的,都是人。 如果他这次顺利飞升为龙,只怕就会打开神界之门,不能在此逗留了。 想到如此,他沉沉呼了口气。 而后,他把掌心放在胸口,汲出了自己的精元。 就靠着这颗被血雾包过的紫蓝精元,他孤身存活在现在,并越来越强大。 他能轻松治好让人类绝望的病痛,如今更是能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身体。 可他并无任何成就之感。 在他游神之际,突然这宁静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闷响。 他一怔,将精元回归体内后,他站起身,警惕的看向了空中。 深夜也一袭能看到浮云,可却没有多厚,他也察觉不到空气有潮湿的痕迹,那便说明,最近不会有冷雨。 可须臾之间,那月朗星稀的天空,猛的乍响了几个惊雷! 这声音,像是自天外而来。 左右想了想,他咬破手指,在山顶一块相对比较大的石板上,甩出了七点血迹。 血迹是他随心而甩出的,但却甩出了不成规则却有规矩的形状,他盯着那形状看了片刻,轻声呢喃:“快要到了么。” …… 单轶在陵墓里等到五更后,还是没等来陆以川。 眼看都要鸡叫了,他只能离开陵墓,去寻找他。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在萧止墨住所的大楼楼顶,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向东方的陆以川。 他什么都没问,却也能明白,想必他家将军,就这样在此处守了一晚上。 上午八点,阳光普照大地。 充满生命和呼吸的人间,看起来很美。 萧止墨和白安安一身休闲保暖的行头从家里出来,两人上了一辆车,然后延长而去。 车开去路上还没两分钟,陆以川便紧跟了上去。 单轶有些不解,他们将军一想独断且在某些时候也有点蛮横,为何这次,会躲着。 一个多小时后,萧止墨的车开到了绍义大学中文系的门口。 他这么早带着白安安过来,是来给她办休学手续了。 萧止墨从车里下来后,先是看了一眼那来来往往的学子,心里有些复杂。 若是没那么多事,小安子该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还没做声,就听到车里的白安安说了话:“萧止墨,我能不去吗?” “怎么?” “不想见人。” 白安安没提,可萧止墨也能明白,她应该是在介意自己如今这张脸。 之前的新闻一曝光,她那张和蓝冰儿相似的脸已经被媒体拿去做文章了,因他们不懂内情,只是在单纯的赞美蓝冰儿那张脸,或许会成为新一代美女们的审美标准。 还有一些人在他与蓝冰儿做文章,声称是不是他追求蓝冰儿不得,才找了个大学生刻意整成了自己满意的模样。 即便萧止墨脾气算暴躁,但对于那些杂碎苍蝇的言论,他也不会去计较。 毕竟短短数十年后,那些乱写的人,都会成了一把灰,那些真实的不真实的事,都会化为子虚乌有。 于是,他选择纵容白安安这点小心思,“嗯,我帮你办手续。” 说罢,他拿着白安安那些证件,带了几个保镖,朝办公大楼走了去。 被关在车里的白安安,透过那黯淡的窗户看着外面密集的人群,她能切实的感觉到小空间带给她的安全感。 果然,安全感也是需要对比。 萧止墨又露出了他冷漠孤傲的表情,一身黑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气质非凡。 一双冷冽却漂亮的眼睛无视周围,直视前方。 在陌生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不近人情,不接地气的萧崇掌权人。 “冰儿,那不是萧总吗?” 因他太过突出,赶去上上午后两节课的蓝冰儿和她的同学,看到了她。 “啊。” 蓝冰儿敷衍一声有些不解,怎么萧止墨会孤身一人出现,白安安呢? 因身边还有别人,她也没敢去好奇,只是扭着头,朝后看了一眼。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色卫衣,头戴帽子,脸上戴着口罩的男生。 男生的眼神,接收到了她的信息。 萧止墨离开后,白安安便坐在车里看萧止墨在来路上,翻阅的几本财经杂志。 她这才发现这杂志竟然是这个月的新刊,上面还有萧止墨的照片。 他又一次入围了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年轻企业家。 这让白安安总觉得唏嘘不已,她觉得……要是彻底了解萧止墨有多优秀,怕是得需要接触好久了。 她专心看着杂志,殊不知在车外十米处的树下,陆以川和单轶站在那里,眸光深沉,看着萧止墨那辆车。 单轶简直快要控制不了体内的好奇,可看着陆以川那仿佛有些脆弱的表情,还是没敢问。 在萧止墨离开了十来分钟后。 路过校门外的几个学生内,有一人,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陆以川。 是在隔壁理工学院念书的孔如非。 他再见到陆以川时,算算时间,也只过了两个多月,但却总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虽然孔如非和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走着,可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女人,凌梦。 她也注意到了陆以川,想了想,她问:“如非,要不要过去看看?” 回答她的,是孔如非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得到了答案,凌梦不等孔如非,便先行瞬身去了陆以川身边。 凌梦依旧是那种火爆直接的性子,孔如非在和同学含糊了几句后,慢悠悠的朝他们走了过去。 陆以川看到凌梦后,显然吃了一惊。 “你?” 凌梦依旧脚不沾地,她却抬起手重重拍了拍陆以川的肩:“大将军,很久不见啊!” 陆以川看着自己那被凡人弄不皱的衣服,被她这只千年老鬼弄出了褶印,便弹了弹,问:“你怎么在这?” 凌梦还没回答,孔如非走了过来,他回答:“因为我在这里念书。” 看着依旧是个大男孩模样的孔如非,陆以川双手一背,冷冷问:“既然念书,不去学校,来这里做什么?” 孔如非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停靠在不远处的萧止墨的车,这才回答: “那车,我知道,萧崇老总萧止墨的,之前新闻我也看了,白安安同学和那位老总经常在一起。” 陆以川无心和这两个局外人闲聊,便摆出了长辈的姿态,训斥了一句:“没什么事,你该去好好上课。” “我是要好好上课,可是在此之前,我想问您,白安安同学和你解除冥婚了?” 陆以川冷笑一声:“不是正好,省的你这位小阴阳师,担心我加害她了。” 这话,听在孔如非心里挺不自在的,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好在凌梦作为女人听出了端倪,她瞬身挡在孔如非身边,一把抓住了陆以川的领口:“我说你这人,你和白安安解了冥婚,心里不舒服,干嘛怼如非!” 凌梦的动作与话语,吓的单轶灵魂抖了三抖,可陆以川却因这话,内心有了不适,他的确心里不舒服。 原来有些东西,即便是他,也是藏不住的。 他没回答,只是冷起眸光看了看自己领口的那只纤细的手。 凌梦看他那犀利的眼神,松开了他,眼神用力瞥向了孔如非,冷眼道:“算了,我们走!” 孔如非碍于人多眼杂,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在耳朵上戴了耳机佯装着,现在听到凌梦的命令后,他很听话的迈开步子,就朝回走了去。 他是走了,可凌梦并没离开,她看着陆以川,脸上那嚣张的表情淡然无存,换了一种好奇,她问他:“陆将军,我看你对白安安也动了心思,如今冥婚解除,你还跟着她,是不是因为你放不下?” 她突然这么问,陆以川那双浓黑好看的眉微微一锁,眉心紧拧在一起。 盯着凌梦那双如水的眸子看了许久,他没有回答,也没问别的,只是说: “若你能有修行为仙的机会,我劝你别放弃他,或许可以等他。” 他这话,让凌梦一震,“你什么意思?” “世间总是旁观者清,那位小生,他拥有高世之才,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陆以川的话虽然隐晦,可凌梦却心虚不已,她觉得面前的男人,把她看透了。 寻思,之前她只对白安安说过自己对孔如非的打算,沉思片刻,她问:“白安安告诉了你些什么?” 这话,倒是让陆以川勾唇笑了笑,“看来你也没什么城府,怎么,把事情告诉过安儿?” 言外之意,他不知道。 “怪物!”突然,凌梦便极其败坏的朝他斥了一句,“变成了鬼,还学活人玩什么心理战!” 陆以川无心和她说太多,他的眸光又回到了萧止墨的车上,但还是应了她一句:“别太自以为是。” 他这样咄咄逼人,凌梦一脸怒气,可之后在看到孔如非发现她没走,又折回来的时候,她唯恐怕孔如非知道些什么,便顺身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 一直没作声的单轶却突然来了一句:“将军的意思是,想要那位小姐姐,和那个小帅哥在一起?要是这样的话,那位小帅哥,就得死啊?” “阴阳师,死了也不会真死。” 当陆以川幽幽道出这话后,单轶喉结吞咽,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可随后,陆以川又深沉说了一句:“等待不怕晚,怕就怕……有些东西,能不能经得起等待。” 当他不问而发的说出这样的话后,单轶的心骤然一沉。 这看似是送给孔如非与凌梦的话,可单轶清楚,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有些东西,能不能经得起等待,这分量太重了。 如果他家将军真是句芒,那等了梨白,该是多久了? 可如今,落了个什么结局呢? 的确是,悲伤。 萧止墨很快便帮白安安办理好了休学手续,然后和白安安离开了学校,而她在学校寝室的东西,也被萧止墨找人如数打包了回去。 那时,白安安想起了,她与陆以川如今唯一能有联系的东西。 他的牌位,上面还镌刻着她的名字,因她那时,还是他的妻。 那东西,也得烧掉了吧,多不吉利,她还想活个大岁数。 单轶很不明白,陆以川没有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无聊的跟踪白安安和萧止墨,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下午,他跟着陆以川,站在萧家那私人停机坪上时,才稍微理解了他家将军的心思。 原来都是因为舍不得。 “萧止墨要带白安安出国了啊?”站在陆以川身后,他悄声问。 陆以川没有答。 接着他又继续碎碎念:“可您不是说,他得到了很强大的力量,很可能快要渡劫了吗,怎么还在这个节骨眼出去外面浪?难不成要在那洋文悠长的地方,化个长翅膀的龙?” “安静。” 单轶连忙关住了话匣子。 他们在那里滞留了没多久,便看到远处开来了一辆车。 之后萧止墨和白安安同时下了车,随后有保镖秘书帮他们拉着行李箱。 看起来是个很大的部队,足足有二三十号人,简直像搬家。 其中几位,陆以川见过,都是跟着萧止墨工作的重要任务。 这么大的动作,让陆以川只有一个猜测,怕萧止墨是不打算在近段时间,或者近几年回来了。 国外有萧崇的分公司,他带走了国内公司的主力,极有可能坐镇国外。 两个人看起来有些开心,尤其是白安安,手里拿着一本画册,满脸憧憬。 但看到萧止墨被风吹散的头发,她会踮起脚帮他整理整理。 她那很长的头发,又编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衣服也不再是他当初为她挑选的那浅淡的蓝白粉,适合女孩的颜色。 成了与萧止墨一样的,素雅的黑。 倒是挺符合如今这萧条阴冷的天气。 因怕他们发现,陆以川站在了他们根本不会注意的地方。 殊不知,在停机坪附近的半座山上,蓝冰儿穿着保暖的登山服,磕着瓜子,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看着停机坪上的所有动作,包括身处在暗处的陆以川。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为她布起了一层防止别人发现的结界。 “枭,你说我表哥重伤,是因为那个孩子?” “我不能确定,那孩子是神,尊上身上的伤,连我魔血池都治不好,定是有人以最纯的神力与尊上对决过,且更重要的是,那孩子的父母亲,不是一般的神!” 枭的话说的压抑,但蓝冰儿听过后,那双大眼瞪大又缓缓眯起:“她梨白有什么强的!” 听罢这话,枭眉头一皱,弱弱答了一句:“可大多男人,都爱弱女子……” 随即,蓝冰儿冲他扔了一记眼刀子,“闭上你的臭嘴!” 枭连忙改口:“小姐,属下只是开玩笑,就属下对尊上的照顾和观察,我认为我们尊上喜欢强大的女人!” “呵……”蓝冰儿冷笑一声,“枭,你搞清楚,我是和你熟了,才会这么不拘小节,我在学校也是温柔淑雅的白富美好吗!梨白那个跟着低等妖物的怂货能和我比?” “……”这话,枭不敢接,但转眼他便变了话题:“小姐,我看梨白有一种不想与先生开始的感觉,您认为呢?” 蓝冰儿秀眉一沉,满眼愤恨:“她怕是知道和先生纠缠,我会让她过不去!从前就是个心机女,一直懂的釜底抽薪!” “现在有了那张脸,又把先生给钓了去,还和那蛇妖暧昧猥琐的求自保,真让我恶心!老娘就算害她,也告诉了她!而她呢?做事偷偷摸摸,怂货!” “不过……她远离先生,倒是正合我意,不过还需要再测一下,枭,上。” 蓝冰儿一副被人宠坏的大小姐模样。 枭冷汗连连,却还是乖乖听命:“是。” 应了一声,枭抬起了自己的两只手,之前还被席无玥掰断的手腕,如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手里释放出法力,对准了很远处的白安安,又在一刹那间释放。 看着那道力量直奔白安安,他得意道:“新魔的心尖血果真力量无穷,我不仅好了伤,力量也提高了一等,果真尊上为龙,便永世是龙!” 可他这得意的言语刚落,他那道力量就被白安安身上突然涌现的一道纯白色结界给打了回去! 力量直接准确的回到了他身上,枭的五脏顿时有了震碎之感。 看到这样的情况,蓝冰儿瞪大了双眸:“怎么回事!” “她身上有结界,力量……比尊上还强……”须臾,枭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和我一样,不死只是普通人!哪来的那么大的神力!” “定是有人帮她!小姐,我们撤吧,被那蛇妖发现就不好了,我目前不敌。” 此时萧止墨和白安安正准备上飞机,两人同时察觉到一阵逆向而强力的风,都还没做反应,风便消失了,萧止墨虽然狐疑,但因没感觉到什么危险,也就没在意。 而陆以川在看到两人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时,他都没等那舱门关上,便掉头准备离开。 有些人,若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抉择或是痛苦的是,他们最怕的便是离别。 若真是离别,也不敢看那最后一眼。 宁可给自己留一个假象,假装内心的她还在他的身后。 或许悲悯,却也无可奈何。 若是萧止墨带着安儿一走走两年,或者数年,而他并不能顺利集齐灵器,知道其中秘密,该如何? 安儿若是和萧止墨真正的在一起,不会分开了,那他即便后来有什么巨大变化,也怕是要与安儿,后会无期了吧。 有些东西能抢,爱人能吗? 只是陆以川这一回头,却看到了让他心情更为起伏的一个人。 雪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与他一起看着白安安和萧止墨过来到上了飞机。 只是孩子与之前略有些不同。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没之前那般灵气,就如活人小孩生病了一样。 他从未想到,在自己如此茫然无措之时,会遇到雪儿。 瞬间,他僵硬麻木的灵魂闪过一丝痉挛,心中有了强烈的激动感。 雪儿没事…… 孩子没事…… 看着雪儿那张脸,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可内心那种五味杂陈的感情,却在看到孩子后,有了一种无助感。 对啊,还有雪儿。 他之前有过这么卑微吗? 竟然会觉得,只要有雪儿在,一定能在不久后,还能见到安儿,即便……安儿与他毫无关系。 他喉结滚动的很强烈,面对雪儿,他一句话也未说,竟是举步冲到雪儿面前,蹲下,抱住了她。 整个过程,他不止没有只言片语,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都没有一点变化。 可单轶明白,他在难过。 被陆以川发现,还被他抱住,雪儿那与他神似的,平静却隐含伤心的小脸怔了怔,而后呆呆的问:“陆叔叔,你很担心我吗?” 终于听到了一点能让他开脱心情的声音,他把雪儿又抱紧了几分,含糊应了一声:“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2章 就这么简单 听到他的回应后,雪儿抬起了自己的小手。 她还穿着夏季的白裙子,因是神,她不觉得冷。 而后孩子伸出两只小手,也回抱着陆以川,大眼看着飞机开始滑行了,她轻声道:“看到陆叔叔也在,雪儿也安心了。” “那日雪儿遇到了些危险,便走得急,没告诉叔叔一声。” “嗯。” 单轶站在一边,看着一大一小紧紧抱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说孩子与他家将军毫无关系,可为何在他亲眼看到这一幕后,鼻头也会发酸呢。 而就在这时,单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声音。 “尊上,这是何物?”是他的声音。 他猛的甩了甩头,想跟着这声音响起些画面,可脑海里只是一片白蒙蒙,就像大雪遮挡了视线。 随后是陆以川的声音:“为我精与血所化,我想赐给安儿做礼物。” 接着,又是他的声音:“哈哈,精与血,尊上……啧啧……尊夫人让您睡书房了?” “休得无礼,本尊今日告知这件事,是要交给你一道命令!” “尊上您吩咐。” “这大地之上,只要草木不歇,你就会永存。我也只是为安儿留条后路,若我有日不能护她,你切要守护好她,若种子在她体内能开花结果,你定要全心全力,保护她们平安。” “说来说去,属下明白这是您的种子……可为何要以这种方式赐给夫人呢?” “我自然不说,你也万万不要告诉安儿这是何物,等这种子结了果后,你就明白了。” 记忆里,只有两人的对话,没有他的模样,也没有陆以川的样子,也没有他所提的那颗种子。 只是就这一段记忆,却让无比愕然。 他称呼陆以川为尊上,看来,他们不单单是生前就是主仆,在很久远之前,他们也是!他竟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随从。 甚至他记忆里,他家将军口中的一个称呼,更是道尽了如今他们所猜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将军与梨白大婚,唤某个人为安儿,而他却称呼那人为尊夫人。 梨白竟然也被将军称为安儿! 他为什么会在这么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么一段非常关键的记忆? 想想之前陆以川曾想起了不少事,都是在遇到与记忆中有过相似情景下,心情激动之下,想起来的! 难不成,这就是解封记忆的关键? 可这样却也很难,全部忘光之后,谁能知道经历什么才能想起从前? 但他是在看到雪儿与将军后,才有了记忆…… 思及此,他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被陆以川紧紧抱在怀里的雪儿。 将军口中所说的那颗种子,如果开花结果后,会是什么? 他盯着雪儿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灵魂深处都在发冷。 若是说,他家将军分布灵器又收集灵器是在预防什么,那定是还有什么人在他们的背后,步下了一颗颗让人混乱的棋子。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振奋,却也让人不安的猜想。 他不敢告诉陆以川。 “陆叔叔,我要回去了,爹爹和叔叔们,不准我在阳世逗留,被发现,会被罚。” 雪儿突然又打破了沉静,还把陆以川给推了开。 陆以川还没想好如何去回答孩子,或者去说些什么,雪儿却扭过头,朝前走了两步消失了。 她离开的让人措不及防,陆以川在看到她那薄凉的小裙子后,即便知道她不会冷,却也觉得心疼。 那般凉薄。 单轶看着自家将军那带着悲伤的眸光,心里那个答案,一点都不敢想,若他所想是真的,那将军与梨白的分开,怕一点点都不简单,或许根本不是出于两人的本意。 被那些记忆冲击之后,他再想起白安安,竟然有一种迫不及待,想把她抓回来塞在将军怀里,哪怕他被将军呵斥一顿,可总会看到将军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一点轻松。 自他与将军被封印以后,那漫长的数百年,将军脸上只有两个表情,一为迷茫,二为盼望。 他想急切的出去。 终于,在白安安的血无意解开陵墓封印后,他在将军那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表情。 但如今,他家将军还不如被封印前,现在只有一种,黯然。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飞了上去,震耳的声音划过他们的耳畔。 单轶心里浮躁不安,他抬高语气,嚷嚷了一句:“将军,白安安走了,我们是不是该做事了,现在就出发去昆仑山好吗?” “现在?”陆以川没想到单轶会这么急切。 以往他每每让单轶帮他去做什么事,他虽没监督,倒也能猜到他会去做些旁的。 在他心中,单轶倒是个不省心的弟弟,因知道自己是个干嘛的,也让他放心一些。 “嗯,就现在,时不待吾啊!” “既然你都有这番热情,那走吧。” 飞机一飞,他也没那个机会,去担心安儿了。 …… 现在的昆仑山,早以不是数千年之前的昆仑山。 但数千年的昆仑山,却在如今的昆仑山脉其中某个位置。 陆以川与单轶,到了冥界以后,即便通过很多出入口,可以顺利的到达西北地区,但到了之后,却离昆仑山脉相隔甚远。 他们只能在从昆仑山脉之北,然后往东,一步一步寻找。 但是这么一找,运气好了,就是半个月的事,多则,便不知了。 因他们靠近昆仑山脉的某个脚下后,才发现,整个山脉都是魔障! 普通人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而那魔障,防的就是修道之人。 萧止墨不敢贸然进去,他们也不能。 若是不进去,他们只能站在这山脚下一截一截的观望,那想要找到玄冥寒镜的具体位置,很难。 可若是现在就进去,怕还没找到线索,他们就会被这魔障吞没,成为这巨大结界的一部分。 能布起如此巨大并且强力的结界,会是什么人做的! 怕是没个数万年功力,根本做不到。 最后,陆以川做了决定:“既然你感应之地为昆仑山,那我们还是先在这地方,找到我们那个时候,所说的昆仑山吧。” “是。”单轶马上同意,但随后,他问出一件,他从一开始就很疑惑的事:“将军,明明这一切,都是您做的,可为什么感应位置的人,却是我,您有想过吗?” 陆以川摇了摇头。 单轶没有再多话,选择安静的跟在陆以川身后,听他差遣。 蓝冰儿离开后,并未回家。 而是带着枭去了夜店。 她穿了一身很不合身的男士休闲服,戴着帽子墨镜,没人认得出她。 两人坐在卡座上,感受着人群中飞扬的荷尔蒙。 枭看起来似乎有些喝多了,他们那桌上,摆了不少酒杯酒瓶。 蓝冰儿滴酒未沾,满眼鄙夷的看着摇摆的俊男靓女,唇角露出轻蔑的笑,冷声评价:“群魔乱舞。” 枭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啤酒,接了话:“论舞蹈,自然是小姐厉害。” 蓝冰儿睥睨了一眼他,随手拉过一个抱枕放在身后,她躺了下去,把穿着高帮大头鞋的脚不羁的放在了桌上,又说:“表哥说,魔界有事,他请了一礼拜假,现在他管不了你我,你给我说实话,什么事?” 枭喝了几口酒,笑了笑:“没什么事,或许是尊上察觉到自己身子不适,以防万一吧。” “他身体不适?”蓝冰儿不相信。 “从那个梨白出现后,尊上化形很不稳定,他虽没说,可我却看得出来,我为人时,可是郎中,不止救人,也帮人治心病。” “那是什么原因?” “尊上动善念了。” 一听这话,蓝冰儿怔了怔,把脸上的墨镜往下移了移,大眼直愣愣盯着枭。 “小姐……”枭称呼她一声后,唇角露出了笑,“我快死了,临死前,有些尊上不让说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了。” 蓝冰儿没有动作,也冲他笑了笑,“你说。” “我为魔,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去了魔界,只记得我妻子死的很惨,我拿着一把刀,头昏目眩的走向了一帮畜生,后来眼前全都是血,心里……没有报仇的快感,只有恨……” “等自己清醒后,就来了魔界,无痛无痒,无所畏惧,若是想有些回忆,只有妻子的血,畜生们的血,就如现在这世界里的那个词,思维贫乏。” 看一个冷血的魔,在说这些,蓝冰儿撇开眸子:“那你现在呢?” “现在,我能把这些事说出来,还明白,即便我再恨,有些东西,也改变不了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说罢,枭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现在我脑海里再无那些惨事,想起她,是甜的……” 说到这里,枭紧抿唇角,垂下了头。 可就在这时,蓝冰儿却看到枭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道犹如尸斑一样的痕迹,她心里一惊。 枭许是察觉到了这些,他连忙把袖子拽下,遮住了那些变化,之后他又说:“世上万物,心里都有一道魔,出现了,就成魔,可若是有一天,魔想起了本心,就该死了。” 听到这里,蓝冰儿直起了身子:“所以你!” “但我不能现在就死,尊上待我不薄,我得放心。” 当枭沉沉说出这话后,蓝冰儿看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她心里,被一个男人占得很满,那个人在她心里还有一层捉摸不住的光环,他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3章 冬天了 可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表哥也是玉树临风。 甚至他的随从,这位被魔界称为枭的男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四五岁,白净斯文,他说他之前是郎中,还真没违和感。 但是…… “表哥怎么了?”蓝冰儿无意识的着急了几分,“还有,你说你可能要……那表哥呢,我问你,你们就没有什么办法变回从前的样子吗?” “从前的样子?”枭苦笑,“人死不能复生,顶多去冥界转一圈换个不同的人名人生重生,时间也不能重来。” 自然是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不相信!” 她突然又来了气,枭没有向往常一样顺着她,而是敛起眸光问:“小姐为什么不相信?还是说,小姐觉得如今的尊上不好?” 蓝冰儿一怔,然后把脑袋上的帽子朝下拽了拽,遮住了眼睛,才沉下声音道:“不是他不好。” “那是?” “我看不了他做坏事,沾染血什么的……和他身份不符,他是教授,是很多人的老师,若在暗处做丧天良的事……” “小姐你是在为梨白的爷爷说话?”突然枭打断了蓝冰儿。 只见蓝冰儿听闻这话,翘在桌上的脚抬起来狠狠踹了那桌子一脚,愤愤道:“我恨她归恨她,可上升到无辜的人,我也接受不了,虽然表哥让我记起了我是龙,可这辈子,我也是我这一世的妈妈十月怀胎生下……” “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明白……”说到这里,蓝冰儿轻声哽颤一下,“我想起为龙时我的父母我思念,可看到如今的爸妈,也舍不得,也想孝顺。” 可这话,在枭听来,却有些不乐意:“小姐,您善良归善良,可您别对尊上苛刻成吗?” “尊上所做的大事小事,大多都是为了你,即便有什么顾虑不周,你也该理解。” “他是我魔界魔尊,杀个草芥正常不过。自古以来,那些帝王,杀人比尊上还多,那凌迟之刑,车裂之刑,要比尊上那日要那道士命的法子,惨烈千百倍!尊上用神力让他瞬间灰飞,肉体与灵魂,不会有一丁点痛苦!” “为何小姐能尊敬他们,却要埋怨尊上?若是因那些皇帝带来过和平,那尊上为龙之时,造福的可是整个天下世界!” 枭不客气的话,让蓝冰儿一愣,猛的坐起了身,她拉住枭的领口,大眼瞪圆,一脸怒意:“那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了?” “我没说,我只是希望小姐能理解尊上,日后您若能恢复龙身,还望照顾照顾尊上,我很担心他。” “真想不到你这么忠诚,说,我表哥到底怎么了?” 说罢,蓝冰儿一把把枭推去了一边,又躺了下来。 知道这位大小姐不好伺候,枭压抑着情绪又拿起一瓶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始说道: “尊上虽为龙,可我不知他体内为何少一根龙筋。自我跟了他以来,总会在特定之时,寻找一些可以化龙的妖,抽他们的筋,来为尊上更换,但那些筋,终究不是真龙,与尊上身体一直排斥,那些筋总会残留本体的法力……” “我觉得那些法力,会影响尊上的心智,因能被我们所用的妖,不能是魔,所以很多妖物,都是善妖。” 蓝冰儿没有插言,静静等着枭往下说。 “为了防止那些筋所带的力量与尊上的力量相融,他才会每隔三五天,便会用药一次,来克制那些纯净之力对尊上心智力量的影响。” 在枭说罢这话后,蓝冰儿内心一震,她知道席无玥会吃药,却不知道吃药是为了什么,竟然是这个原因? “表哥怎么会少一根筋?” 枭摇了摇头,“不知,我只是发现,自从那梨白出现在尊上身边后,尊上的善念,动了太多次……他甚至多次无意识显露龙鳞,那都是证据。” 这些事,听在蓝冰儿心里很不舒服,“又是因为她!” 而后,她想起了席无玥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于是问:“我问你,你动了善念,会死,那他呢?也会?” 枭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但我认为尊上应该可以永生。” “怎么说?” “龙在上古,虽是妖族,却也为神。尊上与我们不同,他以神籍堕魔,应是内心受到强烈冲击后与之前为神的观念完全背离,所以泯灭了最初的善念……尊上这属于魔神,和我们不同。”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永世为魔?” 枭又摇了摇头,“若是尊上无对手,那在魔界,自然可以继续再生存个千千万万年,可这次不同,单单一个神娃,就能让尊上重伤,若以后有什么与梨白有交情的神离开神界发现尊上,难以保证尊上的安全。” “他若是毫无善念,那便是无坚不破,可他有……对于尊上这么强大的人,一点善念,都是他的致命缺陷。” 听枭说了这么多,蓝冰儿胸口压抑了很多,一想到从小护她到大,各个方面都很强大的人,竟然也会有压制他的人存在,她竟然很不安。 如果他不在了,她一定做很多事都没有底气,更重要的是,习惯不了。 心里虽这么想,可她却没表现出来,而是问:“所以你告诉我这么做,不是单纯的闲着无聊,给我废话的吧!” “小姐聪明。”枭轻笑。 “说,什么事。” “我和魔界,别的兄弟们商量过,若是能让尊上的强大少一点漏洞,只能找一根与他匹配的龙筋。” 听罢这话,蓝冰儿下意识的一哆嗦,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那清晰可见的青筋,瞳仁转了转,“你想要换龙筋,给我说什么?” 枭注意到了她细微的眼神,他神情里带了些失望,直言说道:“小姐在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抽你的筋,何况,你现在是人类躯体,也没龙筋,要抽,也得找到你的龙体。” “我的龙体?”蓝冰儿抓住了他这话里,另一个重点。 这时,枭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看着自己喝空的酒瓶,他心虚不已,只能再端起一瓶酒,掩饰一下。 可蓝冰儿却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不依不挠:“我有龙体?” “没有我乱说的,只是打个比方,您都是人了,哪来的龙体。” 枭的声音听起来很义正言辞,蓝冰儿将信将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接住了刚才的话:“那你说,你们想要从哪里弄龙筋?” “记得那条大黑蛇吗?” 蓝冰儿一愣,“你说萧止墨?” “嗯。”枭应了一声,眸子眯起了半分,“那条蛇这次出现后,力量强了好几倍,最少也有七千多年的灵力,他一下有了那么强的能力,必须要渡劫,而劫数,若我们没算错,就是这个月。” “渡劫?难不成要蜕化为蟠?” “不,是龙!” “龙?!”蓝冰儿诧异。 “对,妖修行五千年渡劫即可为神,他如今有七千多年的灵力,要渡劫,会把所有阶段全部渡化,而他是魔蛇,若是化蟠,定是金身,他若是渡劫成功,就会是金龙!” “那就和表哥一样?” “对!” “那你们要?” 枭的脸,被夜店的灯红照出了几分阴森,他答非所问道:“只是可惜,那蛇妖有善心,还动了情,小姐你能把耳朵凑过来么,有些事啊,见不得光。” …… 在飞机上,萧止墨看白安安翻看着国外旅游杂志的开心模样,脸上也有了些平静如水的温柔。 他说要带她在二十岁前去环游世界,她同意了他很欣慰,可他没告诉她,如果出门在外的这一年,他们都能安然无恙,他不打算带着她再回去了。 他在华夏那片土地上存在了数千年,虽成为萧止墨后,也去过外面的国土,可大多是处理工作,并未过多逗留,他也不知那些地方有无懂得修行的妖物。 如果非要渡劫,他希望能拖个十来年或者几十年。 这些时间,对于妖魔,对于神灵,都很短暂。 可是要说是和小安子能在一起,却足够了。 等到那时,小安子若是离世,定不会只是个普通的阴灵,而他若是渡劫成神,自然要摒弃很多感情,如果渡劫失败,他那漫长的生命也会彻底结束,所有的记忆都不复存在。 但生前有过自己所想要得到的,那也不枉自己孤独千年。 他们第一站到了欧洲。 止墨自小为蛇,学人语之时,也并不懂的规则,只是兽灵深处能与人类产生共鸣,学起来极快。 基于这些,他学习不同人种的语言,也能迅速掌握。 白安安无疑是为了高考而学习的人,英语语法很懂,可发音便废了!出门在外,她连句“hello”都不敢开口去讲,怕自己说出梨白村的乡音。 但是反观萧止墨那条大蛇,却能与别人无障碍沟通。 她真是惊讶又感叹,真不愧是怪物! 内心更是不自觉的在想,如果是陆以川的话,他能做到吗?要是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他! 可心里刚生出这种想法,她便心闷起来。 明知不能想,却还是忍不住。 他们在国外的时候,陆以川和单轶只能老老实实先把整个昆仑山脉观察一遍,最后做个地形总结,再进一步结合灵器所摆放的北斗七星的位置,去猜测玄冥环境的具体方位。 这也是因千百年来,地质总是变化,多研究研究总是好的。 于是他们这一研究,就是十几天,昆仑山一带气候寒冷,已经下起了雪。 冬天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4章 天雷 国内进入冬季,而萧止墨和白安安却去了地处热带的夏威夷。 阳光沙滩,性感女郎,这里处处洋溢着热情。 萧止墨与白安安玩的比较嗨。 陌生的环境和人文情怀,让白安安暂时忘记了很多事情。 她身着一身波西米亚的大长裙,坐在热气球上,手拿相机,为海面上冲浪的萧止墨拍了很多照片。 某蛇在热带强烈的紫外线的照射下,那病态一般的白皮肤并没有晒出一点古铜的颜色。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不喜欢那种肤色,偏爱白皙的肌肤,于此,白安安在他灵力的眷顾下,也白嫩的宛如瓷娃娃。 看他只是看别人玩一次,就能随心所欲的驾驭冲浪板。 在不少爱好者里,他漂亮的身材和长相尤为夺目。 这种满世界飞着玩的生活,是白安安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内心感触颇多,她也觉得,或许这样下去也好,她越来越了解萧止墨,也能感觉到,她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大笑或者害怕。 玩累了,也能靠着他睡着,并毫无拘束。 她不禁想,若是再这么下去,不论她对陆以川抱着什么感情,但也能和萧止墨一起生活下去了。 那样,爷爷也不会白死,她也能摆脱那让人刻骨铭心的梦境,和与陆以川的感情罢。 可是她却没想到,就在这阳光普照一天,突然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有了狂风暴雨。 风卷起千层浪,不少冲浪新手被淹没,白安安所在的热气球,也被风雨摇动,往下坠了去。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已经不再害怕了。 只是静静的看着海中的萧止墨,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她受伤。 这暴风雨来的蹊跷,拥挤在沙滩的人都在迅速撤离,萧止墨担心白安安的安危,也担心旁人看到他有特殊的力量,便潜入水中,在周围布起结界,这才飞去热气球上。 他先是打昏了那位守着白安安的保镖,这才以灵力让热气球飘去了岸上。 晴空万里瞬间成了电闪雷鸣,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听在心里,没缘由的给了他一种忐忑感。 热气球降落之后,他扶着白安安刚准备下去,却突然听到一阵雷声,仿佛是在他背后响起,他顿时一僵,白安安更是被吓的缩起了脖子。 心里有了一阵恐惧,他刚准备回头去看,身子却被白安安用力撞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乍现一道刺眼的光芒! 他刚一回头,便看到自来而来的一道光,劈在了白安安身上。 “呃——” 白安安抖嗔一声,檀口一鼓,一口腥浓的黑色液体溢出,顺着她下巴上的雨水,滴在了她湿透的长裙之上。 当那液体被化开后,成了猩红的血迹。 “小安子!” 他大惊,连忙把白安安靠在了怀里,而他也扭过去看向了那阴云密布的天空。 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接连不断的闪电,而他的眼睛,也被雨水冲刷的,有些睁不开。 萧止墨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只能先抱起白安安回酒店。 被他抱在怀里的白安安,神情痛苦,口中还在不断的溢出黑色的血,整个人一下子虚弱了很多。 “安子,你怎么样?” 萧止墨的声音,须臾便颤抖起来。 看他那担心害怕的样子,白安安喘了口气:“还好……” 都这模样了,她还说这种话。 “别骗我!”他沉沉的声线带上了焦急,“你刚才为什么要撞我?” 白安安朝他扯了个笑容,“那种雷声,我以前听过……” 萧止墨一愣。 白安安没再说话。 其实,那样的声音和雷声并无什么差距,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听过? 只是因在这道雷前,也响过很多声,可听在她心里,只是会吓一跳,并无其他感觉,但就是刚才那一声,却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那是来自心底的恐慌,她瞬间想起了第一次见陆以川遭天谴时候的样子。 他淡薄的身子,突然少了一条手臂的情景,吓坏了她。 果然,她这次的直觉对了。 果然这雷声,有端倪。 看白安安那淡然的表情,萧止墨的瞳孔都在抖动,“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 “大概吧。”她也不敢确定。 “傻不傻!”他突然大吼了一声,“你知道还那么做!” 之前,萧止墨要是这样,她肯定被吓的抖三抖,可现在却又是笑了笑,还带些撒娇的口吻说:“我保护你,你才能……保护我嘛。” 她也是有些害怕。 当初陆以川被劈,少了一只胳膊。可萧止墨如果被雷劈,第一可能或许没什么反应,可还有一种可能,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她还记得她问他吸人血怎么没事,他说他也会渡天劫,只是和陆以川不同。 人们经常指责做坏事的人:你这样不怕遭天谴么? 即便不知天谴是怎样,但听起来,也很严重。 而天劫,她在神话故事里看过,妖怪渡劫成仙,可是却很难。 不信的人自然不信,可信的人,都会觉得那些故事能如此生动形象的流传下来,定是有一定的事实为根基。 白安安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可萧止墨却懂了。 如果刚才的雷真劈的他变成了原形,在这异国怕是不少收场,而她对危险毫无招架之力,定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与其这样,还不如她受了伤,她相信他的本事,一定能治好她。 之前看了很多次,白安安为陆以川担心,为陆以川难过,这一次,她终于在他面前保护了他。 心里担心之余,竟然有些小开心。 现在的小安子,应该也很在乎他的对不对?如果他再努力几次,能不能代替了陆以川? 接下来,二人均无言,萧止墨只是抱着她朝酒店飞奔而去。 但说来奇怪,白安安被劈之后,这暴风雨,突然变小了。 而那响在耳畔的雷鸣,此时也走远了不少。 他们到了酒店后,雨已经停了。 萧止墨去检查白安安的身体后,发现她只是单纯的吐了口黑血,身体却没受到半点伤害! 这点,他完全想不透! 按理说,即便小安子前世的身份了得,可转世后,就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抗住找上他的天雷呢? 他想了很久后,内心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是当初治好她脸的那位神,在她体内留下了一道预防危险的力量。 可真是如此的话,他更是越来越后怕,难不成他们的命运,都被什么神在幕后操控着? 白安安洗过澡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可以下地了,可萧止墨却没了玩的心思。 他借口突然有了工作事宜,把自己关在那总统套的书房里,留下白安安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同一时刻,国内正是丑时。 陆以川和单轶站在昆仑山脉之下,透过那朦胧的雾气,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 细细算下来,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天,已经半个月了。 下雪之前,他们才大致找到了灵器所暗示的位置,在昆仑山脉的中央。 陆以川已经计算过,以最近的距离,用他们瞬身最快的速度进入魔障,到达那片位置,需要十分钟。 可萧止墨说,玄冥寒镜在山脉下埋着,陆以川不能保证他与单轶进去就能立马感应到玄冥寒镜的具体位置进而找到。 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绝对会被那魔障吞没。 应才找到,陆以川并没直接做决定,还在犹豫,想着完全之策。 可看着那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他的心却不似这冰冷的空气,反而很燥热。 雪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让他又记起了一段新的记忆。 四周,全然被雪包裹,他能听到自己踩在雪中的声音,可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他朝着前方迷蒙的大雾走去,走着走着,那白雾蒙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在雪中,他一眼望去,看到的是她随风飘动的长发,因她穿着与雪同样颜色的衣服。 还没看清她的容颜,他的心里便有了欣喜和急切。 这次的记忆有些平静,如他此时的表情。 可在他看向这山脉最高的山峰后,内心却猛然涌出一种强烈而又浓烈的悲伤。 有些像回归,也有些像远离。 他突然抬起手,朝向了那座冰雪不化的山峰。 单轶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之前那一头墨发因白安安早已剪去,身上那白色的华袍也因这个时代的变化,尽数放弃。 可即便将军的外表有一些变化,可单轶却越来越能记起他穿华袍,束发髻的模样。 甚至他家将军偏爱额饰,总喜欢在额头上戴抹额,上面还要镶上最华贵的玉石。 别的将军,都很骁勇,唯独他家将军,能武更能文,只是不喜在朝廷上靠一张嘴吃俸禄,便身披盔甲,去了战场。 这样的男人,当初是多少女子梦寐不求的人。 连他都觉得,配得上他家将军的女人,该自天上来。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明明他们都找到了玄冥寒镜的位置,可他家将军迟迟不做声,他也能想到,将军应该是在担心这魔障。 他到了现在,还是没把之前所想起的记忆告诉将军。 记忆中,将军曾对他说,草木不歇,他就会永存。 怕他应该是不怕这魔障的。 或许,这次正好是验证他究竟是什么人的机会。 但看将军突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不忍心打扰。 等天亮吧,或者,等雪停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5章 回家 凌晨。 浓雾倚伴山脉的雪线,这光景看起来美如仙境,可若是常人来到此处,怕是会被冻的要命。 展望东方,清亮的蓝色天际上染了几分玉白,被浓雾渲染的朦胧。 看来白天,不会有雪了。 在单轶还没开口请求进入魔障前,陆以川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在招他的魂。 这种感觉他很清晰,当初安儿烧伤住院,萧止墨就是以那种方式,把他召过去的。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他悸动不已。 安儿如今已经离开了半个月,如今他突然能察觉到萧止墨的力量,不管是不是他,他都想去看看! 也是在和安儿彻底失去联系,身边也不再有蓝冰儿后,他才知道担心一个人,念想一个人,有多煎熬。 想着安儿与萧止墨在一起会比和他在一起安全,这是安心,但一想他们每日形影不离,可能还会住在一起,这是痛苦。 他在这昆仑山的十几日内,每天都会被这两种情况纠葛内心,想迫切的弄清楚一切,可进展却异常缓慢。 单轶看陆以川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条路,也大为惊讶。 “将军,怎么回事?” “有人招我。” “招您?” “走!” 陆以川都没带考虑,便直接做了决定,踏上了那条路。 一向谨慎的陆以川,突然这么果断,单轶有些愕然,“您不怕有诈?” 陆以川没有回答,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单轶还想着进入魔障,但怕路的尽头有危险等着将军,也只能跟过去。 在这天还没放亮的凌晨,他们两个措不及防的离开的呆了半月的地方。 那条招魂的路很漫长,但就人间的时间而言,只是过了二十来分钟。 那条路消失后,陆以川和单轶到了一座假山之后。 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什么豪宅的院落,高高的围墙,院子内溪流环绕,还有拱形桥,颇有中式园林的风格。 陆以川四周看着的时候,他的脚下却传来“嘶嘶——”的细弱声音。 垂头看去,竟然有数十条黑色的蛇在围着他们。 “果然是萧止墨!” 他言语一句,单轶看着那些围绕他们的蛇,也心中一颤。 “将军,咱们是这蛇招过来的啊!你看他们蛇尾爬过的形状,是招魂阵!” 陆以川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些,见他拧着俊眉,沉着嗓子对脚边那些蛇说道:“萧止墨突然招我何事,他在哪里?” 他话音一落,脚边那“嘶嘶”的声音更加频繁,而在他亲眼见证下,那些蛇在听到他的话后,竟然朝着四处爬开,可是他们没有离开,而是扭动着蛇身,摩擦着假山旁那些干燥的土地。 过了几分钟后,那些蛇突然离开,可他们爬过的地方,有了一行汉字:下午7时,在XX等我,有事与你面谈。——止墨。 这信息,让陆以川一惊,他要回来了? 看着那盘绕在一起的黑蛇,他又问:“萧止墨要回来?” 接着,在最顶端的一条蛇,突然竖起了脑袋,它朝着陆以川吐了吐信子,然后那小脑袋点了点。 他怎么现在会回来,还有事与他面谈? 可他的话还没问,那些回答了他两个问题的蛇,突然一蹿而散,全部跑进了假山之下的洞里。 萧止墨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只能猜测,他们是不是在国外遇到了什么事? “将军,要怎么做?” “玄冥寒镜之事,先放一放,等萧止墨回来。” 单轶听到这答案后,忍不住赏了自己一嘴巴子,他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此时的夏威夷。 白安安没想到萧止墨一工作就到了晚上。 她也不忍心去打扰,一口气看了好几部美国大片,饿的饥肠辘辘,还好有零食。 等到了晚上7点的时候,萧止墨终于出现了。 他的确是带着她去吃饭的,可在饭桌上,他却告诉她,一个小时后要动身出发,去下一个地方。 白安安诧异,他们昨天才刚来了这里。 但她也没问太多,只想着,或许是她在这里挨了雷劈,他不想呆了吧。 将近半天十二个消失的航程,当白安安下了飞机后,人有些懵。 地点竟然是萧家的私人停机坪。 她还没组织好语言去问问萧止墨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见萧止墨却已经在调配早就守候在那里的车了。 等他做完一切后,才主动对白安安开口道:“安子,你先去一个地方怎样,我去做点事。” 喔,原来他突然回来是有事情啊。 “好啊,我去哪里啊?”白安安并没有多问。 “听说和静好了很多,现在在咱们的医院养伤,你过去帮我看看她,嗯?” 这不分你我的话,听在白安安心里,还是有些不敢去接受,明明想过很多次以后可能要和他在一起,可还是不敢去想和萧止墨一起从早到晚的居家生活。 但是去看看和静,她还是可以的。 “嗯。” 萧止墨没再交代别的了,只是冲她露出了很好看的笑,还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右手边的一辆车,“你乘那辆,现在就去吧,晚上我派人去接你。” “嗯。” 白安安言听计从,然后上了车。 她如今已是孤儿,但她很感激萧止墨,他对她的宽容和喜欢,让她并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归属感很强烈。 萧止墨全程的表情一直很淡然,直到在看到载着白安安的车离开后,他的表情才有了淡淡凝重。 在白安安的车开出他的视线范围内,等在旁边的另一位司机开口:“总裁,您现在走吗?” 萧止墨抬手摆了摆,“回去吧,我自己走。” 他淡然的回答让司机有些不解,这停机坪虽然和碧萧园挨着,但往宅邸步行,得二十多分钟,若他还要去市中心,他不坐车,自己走? 但没人敢去问他,只是应一声,赶紧开车,听话的离开。 那些人离开后,这里也有保养飞机的工人在,但萧止墨没有顺着那水泥地走,他迈开步子,朝停机坪旁的小山走了去。 初冬的白天很短,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北风萧瑟,他走到山下的栏杆处时,只能看到他的影子,他利索的翻身跳过栏杆,走进了松柏遮起黄土青石的山里,之后,他走着走着,消失了。 不到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B市大学城外那修建到一半的森林公园内。 当他真的以极短的时间跨越了很远的距离后,他对此并没有半分开心。 这样跨越千里的瞬身术,只有神才会,如今他会了,说明他的力量,已经可以与神匹敌。 停下脚步,他整了整行动中被弄皱的西装下巴和领带,而后双目泛出红光,透过很多东西,在这里寻找着什么。 扫过几眼后,他在西边发现了一道挺拔却淡薄的影子。 这里,就是他之前派蛇通知陆以川的地方。 早早来到这里的陆以川,在等待之时,为了打发时间,便静心观看这还没竣工的人工美景,根本没注意到,他背后突然出现了萧止墨。 而萧止墨悄无声息,不带一丝气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也更是证明了他如今的实力,要比陆以川强出百倍。 于此,在萧止墨拍了拍陆以川的肩后,他惊愕的迟迟回不过神。 两人沉默良久,陆以川率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止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问:“没发现?” 陆以川再次打量他一眼,而后沉沉道:“想不到你竟然突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时,萧止墨才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若是你陵墓之中那些灵器之上的神力,全部归为,更可怕吧。” 话毕,他抬起眸,冷冷的睨了陆以川一眼。 这些话让陆以川心里陡然一凉,他没有去反驳也没回答,料想萧止墨这样的人,一定能想到很多。 于是他正了正身子,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安儿在何处?” 萧止墨轻笑,“见到我,第一反应就是关心小安子,不错,比以前有长进。” 见他不想回答,陆以川也没再问,而是换了话题:“你约我过来,何事?” 他问出了正事后,萧止墨带着笑的脸明显一僵,之后表情板的很严肃,眼神别避开了陆以川,看向了别处。 他那副模样,在陆以川看来,有些难以开口,也有些不愿开口。 在萧止墨纠结了片刻后,他还是说了:“陆以川,你能信么?” 他眸光里含着幽深而坚决的光,让陆以川整个灵魂都震了震,他盯着他那双明亮瞳孔紧锁的眼睛看了几秒。 最后答:“我能不能信,你如果没主意,就不会见我。” 他究竟还是不想正面回答萧止墨,但这话,也让萧止墨无话可说。 陆以川说的不错,如果他不信他,还干嘛找他。 可他如此冰冷,倒是让萧止墨眸光里闪出了淡淡的悲伤,他苦苦一笑:“不愧是陆将军,明明察觉到我此次找你,是有要事托付于你,还是不肯放下对我的戒备!” “说吧,你找我何事。” “说事情之前,我想问你,你心中,可有深爱之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6章 我劫数到了 听了这个问题,陆以川有些狐疑。 萧止墨虽是妖,可他却极其了解人的心性,之前他明明把他与蓝冰儿、白安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如今这么问,是何用意? 他还没回答,下一秒,在萧止墨身上却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是护送白安安的司机,他便先接了起来。 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总裁,白安安小姐托我问您,您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耽误很久。” “不会太久,让她先去。”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但他把手机刚放进兜里后,便察觉到不对劲,白安安为什么不自己打给他呢? 难不成是他因心事,一路上极少与她搭话,她放心上了? 但他没有马上回过电话去解释,而是看向了陆以川,等着他回答。 看他接完了电话,陆以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问我个人的私事,可妥当?” “哦?私事?”萧止墨真没想到,陆以川竟然对他戒备如此之强。 但看面前的男人,永远着一身脱俗的白,虽是鬼,若是让什么女人看到,还真会把他当成从天而降的俊美男神。 他这种化形后,旁人见了不是诛杀便是窜逃的蛇,自然是无法比。 这么想,虽然心有怒火,但他深呼口气,冲他勾唇一笑,“那好,我不问这个,我问你旁的。” “你对小安子,抱有何种心思?” 他们能有交集,无非是因为白安安,可半月没见过安儿,如今萧止墨突然提起她,只是这么一听,陆以川便悸动不已。 但是…… 萧止墨突然过来,问他这些感情问题,究竟是为什么? 即便他对安儿很好,但陆以川还是不能忽略他是妖的事实,或许他对安儿懂了情,可对于他,怕是不会那么宽容。 何况如今,他们实力悬殊。 如此一想,陆以川还是没直接回答:“我对安儿有什么心思,和你有什么关系,和她现在在一起的人,是你。” 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萧止墨瞬间来了脾气,他眼皮一压,声音也沉下了几分:“我告诉你陆以川,别挑战我的耐心,我问你,你就答!” “若我不想回答呢?” 陆以川丝毫没被他的模样吓到。 此时萧止墨更加着急不已,他抬起拳头,本想朝着陆以川狠狠砸去,可就在碰到他脸的时候,他刹住了动作,冷声道:“枉我相信你,而你却这么不信我。” “若是如此,当我看错了你陆大将军,我另寻别人。” 说罢,他还是没忍住,伸出了食指,狠狠在陆以川的胸口戳了戳,“你可真叫我失望。” 这时,陆以川才从萧止墨的脸上,看出了别的感情。 他过来,不是想威胁他,那举手投足里,带着的是急切和无助。 陆以川这才回答:“若是你有事拜托于我,看在安儿的份上,我也会竭尽全力。” 可随后是萧止墨垂头对自己的嘟囔:“大丈夫,能屈能伸……” 随后他才又抬起头,愤恨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安儿是什么感情,请好好回答我。” 话声一落,萧止墨眸光里隐含杀意,在陆以川那张脸上肆虐扫视,恨不得从他脸上就能看到答案。 可陆以川,在此时去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时,他浑身竟然战栗起来。 不是难以回答,那是一种羞于说出口的笨拙感。 他在心里组织了很久很久的语言,久到旁边的树枝被风吹的摇晃又停了下来。 之后他才回答:“若轮回之前还能有机会,想尽最大之责,给她末将灵魂深处的所有。” 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而这话让萧止墨一怔,随后噗呲一声笑弯了腰。 一时间,这风声飘动的公园里,都是萧止墨爽朗的笑。 他笑的越来越过分,而陆以川的脸也拉的极长。 等萧止墨终于不笑了,他双手按在了陆以川的肩上,语气里依旧噙着笑意说:“真想不到,驰聘沙场的男人,也有这么羞涩不老实的一天!” “你清清楚楚说你也喜欢安子,会遭天谴么?” 萧止墨明显的在嘲笑他,陆以川却有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模样,他语气阴沉:“很好笑?” “对,很好笑。”萧止墨突然收住了那夸张的笑,表情阴冷如腊月寒冰,“我虽没有你们人类灵魂的七情六欲,可我清楚,感情之事,若是不坦诚,会生出极大的误会。” “本大爷……” “最讨厌你们人类,口是心非这一点,有时真恨不得撕扯了你们!” 萧止墨燃着怒火的话,让陆以川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说没一点错。 人世间,多少离别悲剧,都是因为不能倾心交流,造成了很深的误会。 他自知没理去辩,便问:“我回答了,你找我过来,为了什么事?” 又提及了正事,萧止墨那有神的眼睛里,肆乱的情绪涌动,“陆以川,我劫数到了。” 当他说出这话后,他整个人身上,都有了一种悲凉。 甚至在那一瞬间,陆以川都恍惚,他曾看到过面前男人的孤单。 “最近?”他问。 “对。”萧止墨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声后,握在陆以川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我以为可以走足足半月,半月里,能看到月的圆缺,就像世间,团圆身后,就是离别。” 突然,这些话,他说的哀伤了好多。 “可还是没撑到,昨日天劫警醒,我必须在今日就去寻找渡劫之所,可我放不下小安子。” 听了这些话,陆以川桃眸微垂,眉头拧而成结,表情一如这乱吹的寒风,毫无头绪。 “劫数会有多少时日。” “十三日,下元节后五日,我定会出关。” 这言语中,他一字一字说的极为沉重,却在那“定”一字,嗓音微微抖了抖。 察觉到了萧止墨的忐忑,陆以川也不禁握紧了拳头,“那安儿现在在何处?” “我打发她去医院看和静,我交代完此事,你就带她离开吧。”说罢,萧止墨又一次直视着陆以川的双眸,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自己比面前的男人强大才对,可他看到他那双眼睛后,竟然也觉得安心。 “这里离你与小安子最初的住所很近,你们回那里吧,安子想要去学校,你还如之前一样陪着她,可以?” 萧止墨这话,让陆以川不止震惊,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他着实不敢相信,有一天,萧止墨竟然会主动找他,把安儿让出来。 但一想,那里如今可还能住人么?只怕那里,还残留着安儿的血。 “那处宅子,怕是如今不适合住人,若是安儿要住,还是另寻他地吧。” “无妨,我之后与你一起过去看看,步下结界,若有什么,一并收拾掉。”萧止墨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话毕,不等陆以川回答,他又直言:“还有,若你对小安子存在深情,我希望你好好守护,自古以来,没有永生永世的感情,我闭关渡劫之时,把小安子让给你,等我顺利飞升,我还会追求我所爱!” “永生永世的感情,你为何这么说?”陆以川很明显抓住了他那话里,别的隐意。 萧止墨薄唇扬起,他就知道他要在意这个,而陆以川在意这个,更是说明,他身上有极大的秘密。 虽然这么想到了,可萧止墨还是避开所答: “没什么,只是这么说,更能让你清楚,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你与小安子是相识的早,可她究竟与谁更适合在一起,那与时间没关系。” “不必你教我。” “那好,就这样。”说罢,萧止墨把手从他肩上拿下,伸向了他。 盯着那只大掌,陆以川沉下眼帘,果断的握了上去,“君子坦荡,这忙,且是帮你,亦是帮我。” 得到了答案,萧止墨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松开陆以川,又说一句:“那我去你们住所看看,你是与我过去,还是去接小安子,自己决定。” 话声落下,萧止墨身边卷起一阵冷风,一眨眼,他便消失了。 看他来无影去无踪,陆以川对自己终于有理由接触安儿感到有一丝兴奋之余,可随后是铺天盖地的伤。 他如今也算是与萧止墨不打不相识,明知二人是对手,可他竟在心里祈祷,他能顺利飞升。 可萧止墨真要飞升之后,他与安儿,那自然是再无可能了吧。 甚至,他就这样去接安儿,安儿肯不肯跟他离开还是个问题。 他们两个男人在这里决定了安儿未来的去向,可安儿到底也有她的想法,在此,他不忍霸道。 有时的强行所为,对对方,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在他不知该去哪里时,单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走到陆以川身边后,他扭扭捏捏了几下,开口道:“将军,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 这时,单轶打心眼里认同之前萧止墨呵斥的那句话,口是心非真是让别人非常抓狂啊! 知道他家将军是不好意思对他说心里话,那他就只能引导了:“将军啊,我觉得吧……如果那处宅子,能有萧止墨去处理,以他现在的能耐,肯定数秒就可以恢复成温暖气派崭新的模样。” “我个人认为啊,您去看看白安安,会比较好,如果在萧止墨离开的时候,又有什么人盯上了她,那就不好办了。” 单轶说罢,陆以川剑眉轻蹙,以一种很微妙的表情看着他。 看将军的愁容消散了一分,单轶就知道,他说对他的想法了。 但看陆以川没有回答,也不肯动身,他继续猜,他家将军一定是找不到理由去面对白安安,毕竟之前白安安都亲口说出,不想与他再见的话了。 唉…… 单轶沉沉呼了口气,想了想自己脑海鲜少画面中很重要的记忆,他又给陆以川找了台阶下: “但是我又觉得,您贸然出现并不是上选,毕竟那萧止墨什么都没对白安安说,她又心思敏感,指不定会往坏处想。” 果然,陆以川这次接了话:“那你说,该如何做?” “属下觉得吧,萧止墨渡劫之事,是不能隐瞒滴,但我们当下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和办法,去与白安安会面,让她能跟您走,将军,我想到了一个人。” “雪儿。”陆以川替单轶说了出来。 “啊!真不愧是将军,果然冰雪聪明啊~!”单轶赶紧拍个马屁,“对啊,有一句话叫心有灵犀啊,雪儿即便与白安安如今不相认,但她们定会有无形的牵绊存在。” “但雪儿,我们无从寻找。” 陆以川一句话,否定了这个办法。 这还真是个问题。 可转头一想,单轶又生一计。 “我知道了将军!” “说。” “白安安现在在医院,若您去接,如果她不跟您走,大可留在医院过夜,可是她如果来了这里,深更半夜,她也只有跟您走啊!” 单轶说话之间,还一脸邪恶的搓了搓手,“我是这样想的,您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医院,附身萧止墨的人,找个理由,骗她过来这里,您觉得如何?” “咳。” 陆以川冷哼一声,竟然没有回答。 单轶能懂他的意思,先是觉得这么骗白安安,有失他大将之风,可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办法,能让白安安有极大概率跟他离开。 他家将军,优点不好,但也有缺点。 死要面子就很明显。 这就难为了他做家臣的,得顾虑到他的想法,还得端着他的面子。 单轶得意的笑了笑,“那属下就去了。” 在单轶离开后,陆以川看着天空的勾月,嘴角隐隐有些往上翘起的趋势,却被他自己硬生生抿成了一字。 这偌大的森林公园,除了一些鸟虫外,便是他这个站在明处的阴魂了。 而就在这时—— “咳咳!喂喂!” 在他身后的五十米处,传来了很清晰的女人声线,可他却丝毫没有听见。 接着,那道声线又响起:“我去,这法宝真厉害,果然能把一切全部隔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7章 见面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里只是一片草丛,可在这草丛中,却放着一只不足十厘米高的玉瓶,瓶口只有一片叶子遮掩。 瓶子被草丛遮挡,完全看不到,而声音也是从中发出。 “小姐,您悠着点,如果被尊上知道须弥瓶被我偷走了,会立马灭了我的。” 是枭的声音。 “怕什么,我就说我要用,表哥那么宠我,不会怪你的。” 此时再看瓶内,竟然有一个十足大的空间。 蓝冰儿与枭身处其中,能看到瓶子外四周的一切景象。 蓝冰儿看外面的陆以川真听不到她讲话,心瞬间放了开。 但在她身后的枭却满面愁容,“小姐,如果尊上突然过来,我们怎么办?” “告诉你多少次了,表哥现在法国,估计他现在正在给外国大学生讲课呢。”蓝冰儿拍了拍胸脯,说的很笃定。 “那好吧。”枭只能听她的。 不过几秒后,他估计是觉得无聊,便拍起了蓝冰儿的马屁:“小姐,果然还是你聪明。” “今天让我用探微术看了看陆以川在昆仑山做什么,没想到却发现他早早来了这里,您便马上猜想,他可能是与梨白或者他女儿见面,果然不出所料!” “甚至我们还得到了我们想知道的消息。” 蓝冰儿腻了枭一样,冷冷道:“用得着想吗,一个男人在某个地方能生生的等好久,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对对对。” …… 单轶去到医院后,很利索的附身了萧止墨安排在和静病房外的保镖,然后敲响了门。 在听到一声“进”之后,他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白安安正坐在和静的病床前,和她在讲话。 和静看起来气色不错,和白安安交谈时,脸上依旧带着她平时那副温婉的笑。 看到“他”进去后,和静主动问了一句:“大哥,有什么事?” 白安安也扭头看了过去。 时隔半个月不见,单轶再看白安安那张变了的脸,内心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躁动。 她,就是将军最爱的人。 将军还不敢肯定,但他却已经深信不疑了。 他唯恐白安安发现什么,便很快从白安安身上收回了视线,对着和静鞠一躬道:“小姐。” 而后他才又看向白安安,说了正事:“总裁突然要我带您过去一趟,现在就走。” 反正萧止墨的意思是,白安安也不知她在哪里,干脆就这么骗吧。 果然,和静和白安安脸上,都有了惊愕。 白安安先看了和静一眼,才问:“他在哪啊?” 单轶此时有些想笑,但他还是忍着一本正经的说:“总裁不让说,只是让我告诉您,他会给您一个惊喜。” 他觉得,对于白安安来说,突然要和陆以川在一起,应该算惊喜吧。 他一直是个旁观者,他很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他家将军搞不清楚状况,白安安心里一直有将军。 即便白安安现在一直和萧止墨在一起,但从萧止墨之前的话不难猜测到,白安安就算与他每天在一起,怕是也没改了心意。 如果梨白与他家将军,真是因为什么事情,迫不得已分开的。 那个女人这辈子能轮回成白安安,肯定也舍不得将军。 想起来,这样的感情应该很好,可终究不能顺利在一起,还不如不要这折磨人的感情。 白安安有些犹豫,面对深爱萧止墨的和静,她只怕自己这么一走,会给和静添堵。 却不料和静却主动说:“安安,你快去看看吧,如果事情能早些办完,带他……一起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和静虽说的很通情达理,可其中,却是她在极力掩藏自己对萧止墨的卑微。 她醒过来后,早就看遍了自己的新闻,她清楚,萧止墨知道了她的真心。 可在此的基础上,他在她醒过之前就出国,甚至回来后,只是派白安安来看她,这已经够她难受的了。 他知道她的感情后,都不想见她了。 以前,她还能欺骗自己,或许是萧止墨觉得她不是真的爱他,才会那样。 可现在呢,她的感情,应该在他心里,不值一提吧,或许还是累赘。 白安安纠结片刻,还是告别和静跟着单轶走了。 今晚上,和静一直在问她们去了哪里游玩,虽然她没提到一次“萧止墨”三个字,可字里行间,都是她对他的渴望。 白安安深知自己目前还不能放下陆以川,而她这么霸占着萧止墨,总觉得愧对和静,哪怕萧止墨的骨子里是蛇妖,可身子却是和静所爱的那个人。 从医院到那片森林公园,最快也得一个小时的车程。 陆以川等的很忐忑,可蓝冰儿看着陆以川那不断有变化的表情后,她坐在那片空间里,抱住了自己。 “枭,突然有些怕。” 她猛不丁开了口。 枭一愣,“您怕什么?” “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归他真的身份,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藏了锁心扇,期待他看在锁心扇的份上,能与我有所交集,我的确做到了……” “我从小都喜欢做计划,我做的计划总是很完美,可每次,都防不了人的意外,这次也是……我比梨白拥有很多优势,可我还是比不过她。” 蓝冰儿说这样的话时,声音温柔了很多,满含忧伤。 “不会的,小姐这种有什么说什么,不藏心事的性格,我就很喜欢。”枭安慰。 “你喜欢顶什么用,他不喜欢。”说罢,蓝冰儿把头埋在了膝盖上,“我怕他成为句芒,记起一切,察觉到安身体有我种的蛊后,把我碎尸万段,他还是喜欢安,从未变过。” “哪怕我都有了安的脸,有了他们意义深重的刺青,可他还是不会爱我。” “我一直以为,他爱的,只是安那张震惊神界的脸,原来不是那样……可是枭,我真的不知道,安哪里好,她哪里好?” 说到这里,蓝冰儿吸了吸鼻子,“她善良,我也善良,她心中有爱,我也有啊,我曾经陪着重,滋养这片大地,数千年啊!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所有人……包括我表哥……” “我想起来过,我当初还傻傻的拔了自己的龙须,给安做了盖头,我曾经希望她能比我爱他的!因为大家都喜欢她,我觉得自己比不上她,没想要去争的,可是安呢,她真的太让我失望……” 枭知道,她一定是难过的哭了。 “小姐,一山不容二虎,梨白活着,您一直痛苦,所以她只能消失,你放心……尊上不会让您被先生欺负,有些事啊,您大可敞开了手去做!” “白安安得死啊,她一死,您也不算害死梨白。”说这话时,枭的眼睛泛起了冷冷的光,看起来阴森而可怕,“如果她真和冥帝做了什么永生留在冥界的约定,那永远无破解之法……” “先生恢复尊体后,他是神,如果冥帝与他也有冲突,冥界那位,怎么可能让先生随意出入冥界呢!那到时候,梨白没死,也和死了一样。” 蓝冰儿愣了愣,抬起头来,“冥帝肯定有那个本事,表哥都说了,梨白是被冥帝囚禁的。” “对啊,那您还怕什么!坏事我们帮您做,您躲在我们身后就行了,爱了那么久,也该让先生知道您的好了。” 枭这些话,让蓝冰儿更加觉得委屈不已,她泪珠子吧嗒吧嗒掉落了一地,口中也跟着枭的话回答道:“真的,我要求不高,只要有一辈子,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要在一起,就要在一起永生永世,您可是神,怎么能说那么没出息的话。” 白安安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发现了,那是去往学校的路。 但是在车上,问了好几次司机要去哪里,可没人回答。 甚至这车,开的也和新手上路一般。 当然了,单轶附身了别人的身体,开车的任务,也自然是他。 冥界如今也有现代这些玩意儿,他曾经玩过几次,今个儿终于能玩一次人间的车,他甚觉得新奇。 甚至他还在想,如果他和将军能在某一日,迅速增强法力,能成神,那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人间生活,他也要买一辆这车玩玩。 漂移起来,不要太爽! 而坐在后面的白安安,一心以为这保镖大叔不会是偷喝酒了吧,这车怎么开的这么没谱呢! 到了目的地后,白安安才知道这竟然是大学城外的那座修建到一半的森林公园。 但是在大晚上,她被一个男人带来这个地方,下车又不见萧止墨,她这才多了一个心眼。 唯恐有什么阴谋,她赶紧拿出手机想要给萧止墨打个电话,确认是他把她叫过来的。 于是她又跑进了车里,拨通了萧止墨的电话。 很意外,电话接的很快。 “小安子。”萧止墨主动开了口,语气很平静。 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安心了不少,“萧止墨,你在哪儿呢?” “怎么,你到了吗?” 一听这话,白安安更是放心了,看来真是他让她来的。 “嗯,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突然来这里啊。” “你见到我就知道了。” 萧止墨的声音淡然而温柔,白安安丝毫没多想,她这才挂了电话,从车里下来,跟着单轶往前走去。 白安安如此戒备,单轶也只是笑了笑。 他没有完全把白安安带过去,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便对白安安说:“前面左转,就看到了。” 然后他迅速离开,留下白安安一个人过去。 那个地方有些暗,过去只能看到那里有个影子,高高的,身材消瘦,短发。 但白安安还是察觉到,那个影子和萧止墨有些差距。 等她又走近几步后,那道影子也转了个身。 之后她看清了,那是谁。 猛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萧止墨在吗,怎么会成了陆以川。 看她震惊在了原地,陆以川迈开脚步,朝她主动走了过去。 但看着这个越来越近的男人,她的心由平静变的越来越悸动。 随后,这冰冷的空气中,有了他很温暖的声音:“安儿。” 这个称呼,如今在她听来,似乎隔了很远。 有些不现实。 她的瞳孔躲闪着,下一秒看向了地上。 可就在脑袋低下的那一瞬间,她的鼻头一酸,眼里噙上了泪。 内心突然有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是决定与他再也不见,划清距离的坚决,崩落的声音。 陆以川知道,安儿被单轶骗来,看到他,一定不会那么开心,他在等待她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 “安儿,抱歉。” 他先是用了个生硬的开头。 可接着,透过月光,他看到了白安安脚尖前,掉落了几滴湿印。 她哭了。 突然心里那些准备好的所有言语,都被她那真切的眼泪彻底的打乱,灵魂里的不安,不舍,焦虑,思念突然一涌而至。 下一秒,他没再说一个字,而是伸出手,朝着白安安垂下的手伸了过去,可在他看到白安安的小动作后,动作戛然而止。 她撑开的小手,察觉到他的举动后,握成了拳。 他一愣,心中有了些落寞,可须臾…… 终于是按耐不住,不顾一切的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进了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8章 何必明知故问 白安安不设防的,突然靠在他冰凉却结实的胸膛上后,她那颗心一滞,随后猛然下沉。 不用想太多,她如今也能明白,或许萧止墨突然回来,也是因为她。 不然萧止墨怎么会骗她来这里见陆以川。 她此时没工夫去细想萧止墨和陆以川发生了什么,可她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要是想从蓝冰儿手里好好活着,她得离陆以川远一点。 于是,不出半分,她抬起手,猛的一推他,离开他的怀中,并迈开步子,逃离了五六米。 当她眼前没了陆以川后,之前那控制不了的眼泪多了起来。 原来再一次突然被他抱住,心里会那么开心,她的身体,竟然一直在期待被他能再抱一回。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现在不是爱蓝冰儿,只想与她保持疏离的关系吗? 把她抱住,在一刹那被她推开,陆以川的心跌落了谷底。 安儿现在,果真不愿意与他多有接触。 看白安安逃离后,还背向他不肯面对他的样子,他僵在原地,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来。 她现在连哭都不想他看见,只怕在她心里,她和他已经互成了陌生人。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荒凉与沉默。 此时此刻,冥界的酆都城外。 一小只的雪儿身上从头到脚裹着一件黑色的头蓬,脸上戴着半截面具,她走一步,偷偷朝身后及左右看两眼,在提防什么人跟踪她。 所幸她毫无发现。 而此时在她的十步之外,有几个肢体残缺的阴魂坐在一起看着她,她丝毫没在意,在她离开后,那几个人摇身变了模样。 站在最中央的,是三生石磊,左右两边,是几个阎王爷。 “磊,咱们这么放任雪儿再去阳间,等陛下回来,你倒是好说,可吾等怕是得挨罚啊。”为首的秦广王,看雪儿离开后,很是担心。 可磊却摆了摆手,“冥帝在时,你们要守口,可他现在不在,雪儿去见自己的父母亲,有何不妥?” 登时,王蒋面容凝重,“真是大意,陛下再三嘱咐,不能让木神与雪儿相见,只怕两人不相认也会生出父子之情,如今他们果真这样,本王担心。” 磊噙笑撇了他一眼,道:“可你看到雪儿在这半月来,每日都以探微术看陆以川,你忍心放弃孩儿与父母相见的短暂时光?” “唉……”王蒋叹了口气,发问:“三生石,雪儿之前还在玩,突然就要去阳间,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是我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 他到耍起了赖皮。 雪儿边走着,边撑开小手,看着阳间陆以川与白安安,看到她的陆叔叔和娘亲气氛不算太好,她面容沉重,两只小腿,不禁加快了脚步。 而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神力,若是被守在城外的九阎王看到,她铁定会被抓回去。 她刚走到一半,就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视线。 在这比较混乱的酆都城外,竟然有一群小鬼在群殴一个孩子,细看过去,还是个穿粉裙子的小女孩! 她正蹲在人群中央,双手抱头,若不是她头发很长,雪儿也认不出是个姑娘! 雪儿一愣,迈开小腿跑了过去,“住手!” 她大喊一声。 一下子,几个孩子一愣扭头看了看她,接着又投入到了群殴之中。 看那些人不停劝诫,雪儿鼓了鼓腮帮子,冲过去猛的一跳,朝着那些打鬼的破鬼孩子们发过了连环踢。 踢的过程中,她因年纪小,腿脚不能很好的控制神力,把那些孩子竟然踢飞了好远!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雪儿稳稳站立好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而此时,那个被打的小姑娘,身子抖着,丝毫不知道打她的人已经飞远了。 她口里还在念叨着:“气死你们气死你们,反正你们也打不死我!我以后一定要比你们投生更好的人家,到了人间,让我爸爸妈妈把你们打个皮青脸肿!” 听了这话,雪儿皱起她的小眉毛,表示不难理解。 “喂,他们都跑了!” 在雪儿冲小姑娘大喊一声后,那蹲在地上的小身板才僵了僵,然后抬起了头。 这一看,雪儿发现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长的很漂亮! 那双眼睛,比她的还黑还亮,更大也更圆! 雪儿的眼睛不算圆,她随了娘亲,眼尾翘翘的。 小姑娘盯着雪儿看了片刻,确认没人打她了,然后站起身,整了整裙子。 她的裙子很长,都遮住鞋尖儿了,雪儿不禁在想,她不会摔倒吗? 小姑娘开口说了句话:“那些人,是你打跑的?” 雪儿点了点头。 接着,小姑娘冲她弯下了腰,“谢谢你!” 话毕,她没再多与雪儿说话,转过身就要朝前走去,也就是这时,雪儿看到了让她大为诧异的一幕。 小姑娘背后的裙脚边,竟然露着一条黄色的条纹蛇尾巴! 她不是鬼! “喂!”雪儿又叫了她一声。 爹爹说过,冥界比其他五界都为特殊,更不可能如人间一样,各种鱼龙混杂,冥界万万不能放妖进来,如果它们随意吸取阴魂,那会给冥界造成很大的混乱。 听到了雪儿的声音,小姑娘又转过了头,“还有什么事吗?” 雪儿连忙跑近她,一把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刻意把小奶音压的严肃道:“你是妖!” “对呀!”那小姑娘完全没有反抗,还冲着雪儿眨了眨她的大眼。 雪儿撇撇嘴,怪不得她眼睛那么好看,竟然是蛇妖! 萧叔叔也是蛇妖,眼睛也很漂亮呢。 “你来我冥界做什么!”雪儿又问。 霎时,小姑娘皱起了眉头,她歪着小脑袋,“我一直在冥界的啊!” “什么?” 这时,小姑娘似乎明白了雪儿在介意什么,于是做出了解释:“我虽然是妖,可我上个月刚死,被判官叔叔告诫,需要去人间了却执念呢,我现在要去人间,你也要去吗?” 雪儿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没发现她是兽灵呢,原来是刚死啊。 突然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在冥界根本没什么朋友的雪儿,对这小姑娘很好奇,她先是说:“对啊,那我们一起去吧。” 接着,她与小姑娘并肩后,又道:“我叫彦晴雪,你怎么称呼啊?” 小姑娘又扑闪了一下她的大眼,“我没有名字呢!我刚才听到有个小妹妹,她生前的名字很好听,我就问了问,能不能和她做朋友,叫一个名字,就被人打了。” 说完,她翻着白眼,还吐了吐她的红信子。 雪儿听罢后,却不客气的笑了,“你好傻呀,名字都是人家生前爸爸妈妈取的,你肯定不能一起用啊!” 小姑娘一顿,她看着雪儿,大眼突然放出了光,“你的名字就很好听呢,我肯定不能和你一个名字,那我们做朋友吧,你还有别的名字吗,送我一个好不好?” 雪儿看着这个并无多少人性的兽灵,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她捏着小下巴,装模作样的说:“嗯……我帮你想想啊……” 走到半路,被一只小蛇拦住了去路,而人间,白安安和陆以川还在僵持着。 此时已经过了十分钟。 最终,是白安安先站起了身,她拿出手机,想要再给萧止墨打个电话。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陆以川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成了她的习惯,而在她好不容易从那个习惯里走出后,现在却萧止墨在身边,也有了习惯。 她现在手里毫无保护自己的筹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惹怒那个能光明正大陷害她的蓝冰儿,而能惹怒蓝冰儿的,只怕就是她与陆以川接触了。 所以她不能多和他相处。 手机的光突然照亮周围后,陆以川有些不适应,可看白安安抹着眼泪,划拉手机的动作,他心里一紧。 如果安儿是要联系萧止墨,如果那只蛇妖看到安儿不开心,等会儿改了主意,他与安儿,再见只怕会更难。 于是,他一个冲动,以一道法力,让白安安的手机摔在了地上,接着他迈开脚步,连忙朝白安安走了过去:“安儿,抱歉……” 他又生硬且词穷的开了个口。 可白安安却下意识蹲下身子捡起了手机,而这时,陆以川也走了过来。 在她看到他的脚尖后,哽颤的声音,急促的说了四个字:“请您自重!” 陆以川一怔。 随后,白安安别过头又补充:“我现在和止墨关系亲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来见您,但男女有别,请陆先生……” “自重?” 他替她说了出来。 白安安声音一梗,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 可让他自重的话,到底是让他苦痛愧疚,交错缠绕,犹如巨石狠狠砸在胸口,又疼又闷。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下情绪,看她站起了身,他才放淡了声音问:“安儿,我如今在你心里,是不是最无关紧要的?” 这样的问题,让躲在须弥瓶里的蓝冰儿也愣了愣。 只见白安安沉沉喘了口气,她依旧没看陆以川,可话却冰冷:“陆先生何必明知故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9章 小桃子 此时,陆以川怕是才彻底懂得了,当初他冷言拒绝安儿时,她脸上的伤心和强颜欢笑。 竟然是这么苦。 而他此时也是努力勾了勾唇,耐心与她说道:“安儿,即便你如今铁了心与我不想有任何关系,但有件事,萧止墨若没对你讲,那我来说。” 适才,白安安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话虽然说的口是心非,可那眸光里,却带着归属一般的委屈。 看她肯听,陆以川才继续说:“他突然灵力大增,需要渡劫闭关,时间怕是有半个月,他担心你的安危,便找了我,让我照看你一些时日,行吗?” 那一声“行吗”,他问的略有迟疑,生怕她拒绝。 她要是真拒绝了,他当真不敢去强迫,可是……萧止墨不在了,她一个人又去哪里? 他觉得,安儿不是不懂事的人,应该会答应吧。 他的心思刚落下,就看到白安安摇了摇头。 她还是拒绝了,她没他想的那么懂事。 “为什么?”又被拒绝,他实在是没了主意。 第一次,心里这么没谱。 “我想见止墨。” 她没有生气自己被两个男人私自决定她的去向,可她突然要找萧止墨,无非是不想和他在一起,想从萧止墨那里,求得一个解释吧。 要真是这样,那安儿,真的是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了。 就如他那次毫不犹豫就与她解除了冥婚一般。 真是报应。 可她如果真找来萧止墨,那只蛇妖,看她如此委屈,转头改了主意怎么办,那他以后与安儿接触,怕是更难。 此时在看安儿那张与蓝冰儿与梨白相似的眉眼,他越看,心里越内疚心疼。 真的有些东西,是骨子里都变不了的。 比如喜怒哀乐,比如爱恨情仇。 他忍不住又拉住了她的胳膊,他薄唇刚启,却不料白安安猛然甩了下胳膊,她想甩开他,却没有做到,紧接着,是她破音的颤抖大喊:“请陆先生自重!” 她如此紧张,那副模样,简直似他如什么灾祸病毒。 那种声音里,他听到了讨厌。 可他并没有放开,反而把更用了一分力气,“安儿,你耐心听我说……”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他这两句毫无分量的话,没让白安安有半分情绪改动,她依旧在努力挣脱着自己的手臂,还带着哭腔,嚷嚷道: “不存在您对不起我!您对我有恩,但是陆先生您心有所属,不该与别人的女朋友如此拉拉扯扯!就算止墨说了那样的话,可您也该对我有些距离,不是吗!” “若这场面,让学姐看到,她不会伤心吗!” 她突然提起了蓝冰儿,不仅让陆以川怔了怔,躲在暗处的蓝冰儿也瞪大了双眸。 须臾,她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枭,安果真在忌惮我。” “不是正好么,她如果亲自拒绝了先生,省的您费力了。” 蓝冰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以川不敢去想白安安对他是否还留有感情,因她曾与萧止墨很亲近,甚至她称呼他,也非常亲密。 而她提蓝冰儿,究竟她觉得他们在一起了,还是她以这样的话,来说他多情呢。 他不愿意听她说这样的话。 安儿,如果你清楚你是梨白的话,那你要是又能知道我当初解除冥婚,是因为太过思念你而冲动,你会不会对我稍稍柔软一分。 “安儿!” 他突然也抬高声音低吼了一声,吓的白安安肩膀一抖。 可随后,他看着她眼泪不断的纠结模样,眼眶也红了不少,“安儿,或许如今,你对我不再有任何情分,即便如此,即便你与萧止墨生出了情愫,你能听重说一句吗?” 重…… 白安安啜泣之中,似乎是听到了那个,她根本不能说出来的字眼。 她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猛的抬起头,以一种不敢相信和怀疑的模样看着陆以川。 而他,只是淡淡撇一眼她那种突然惊愕的神情,一切都明了了。 随之而来的,是灵魂深处的痛和跃动。 安儿果真知道她和他的身份。 所以,那日她不是无缘无故伤害冰儿,更不是突然对他无助挽留的。 再想到这件事,他咬着后槽牙,忍着心中的窒息和烦躁。 “重此生,只爱一人……”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他没了羞涩,而是生怕这话不能告诉她,再看白安安,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没听错后,她的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 泪如雨下,那放松的五官,写满了一个疑问:你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不是? 他的一只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臂,现在又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她的泪,补充道:“我找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她近在眼前。” 而后,是他在白安安脸上,看到最多表情的一次。 可每一次变化,都没有开心轻松的模样,她微微开启的小口,明明白白是想说些什么,可她却怎么都不说。 他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安儿哪怕问他一句:“你知道我是谁”这样的话也好啊。 她在想什么? 或许,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如果她能记起与他的事情,想必更会记起另一个人,那个与她有了雪儿的男人。 可白安安,在下意识试图去说“重”那个字的时候,全身又有了如蚁蚀髓的痛苦。 蛊,是蓝冰儿的蛊! 身体每一次的疼,都会提醒她,她如果不把她蓝冰儿放在眼里,死的就是她白安安! 天知道,她听到面前的男人,说了这样的话后,胸里的那颗心,是如何跳动的。 近在眼前,现在,是她在他眼前! 是她,肯定是她!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他和她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在一起过。 原来那些远存脑海的深情,如今这么被提出来,还是刻骨铭心。 再想起那些梦境,她只觉得,自己成了白安安,就像原本的她做了一场短暂失忆的梦,等这场梦过去,她还会对原本的自己,最为亲切和熟悉! 她想问他,你不爱蓝冰儿对不对,你想起我了,你没有变心是不是! 脑海里千回百转,她一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在愤怒和急躁中,不断的以眼泪来洗脱痛苦。 而此时,她看着面前,想而不得的男人,更是深深的明白另一件事。 她绝对不能在20岁之前去死,她的爷爷,用生命为代价嘱咐她的事情,一定有原因! 因她的梦境,与身体体质,还有爷爷的话,都指向了那个事实! 内心涌出的强烈情感,让她很想去抱住他。 他们曾经相爱,曾经结婚成了一家人,后来时光漫漫流逝斯年,他又成了陆以川,陪着她。 可她又必须远离,身体的蛊钻的皮肤、血肉又痒又疼,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那些看不见的虫子,啃咬的骨头都不剩。 最终,她捂着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哭声,一步一步朝后倒退着,想要离陆以川远一点。 她这样的举动,让陆以川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毫无力气。 他越来越不懂安儿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却该是的在心里想,数千年未和梨白相见,怕他真的成了她心里,最无关紧要的。 白安安倒退了好多步,最后躲到一棵树下,抖着自己的小身板,无声痛哭着。 以为他变心逼着自己放下,还不会这么痛,因为可以给自己一个放下的理由:他都移情别恋了,自己何苦念念不忘。 可如今呢! 他没有啊! 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去处理,他不仅打乱了她对萧止墨的一切计划,更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去抉择。 这次,陆以川再也没力气去和她再说什么了。 最后的筹码都拿了出来,反而让她离自己更远了,那还能说什么? “小姐,我们要怎么做?” “不急。” 冥界。 小姑娘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雪儿终于说了句话:“我叫晴雪,是因为我妈妈会开梨花,我也会,晴雪是梨花的意思,你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呀?” 小姑娘又眨了眨自己的大眼,“没有耶,我爱吃桃子!” “我能变成妖,就是因我曾经偷吃了人肉包子,还偷吃成精的桃树的果子,就从蛇变成妖了!” 这姑娘看起来很是单纯,不仅自说来历了,还在雪儿面前,拉起裙子让雪儿看了看她的下半身。 竟然从肚脐那里开始,全都是蛇尾! 是半妖。 “你是半妖啊,那你妈妈或者爸爸,是人吗?”雪儿很诧异。 小姑娘摇了摇头,“是因为我偷吃人肉包子,我也不知道那包子是人肉做的,结果吃了后,包子肉的主人的灵魂就和我合为一体了,做包子的人太坏了!我的另一半,当初才是个小宝宝呢,结果被剁成肉泥了!” “很多人可坏可坏呢,不过你放心,做人肉包子的屠夫,肯定现在在地狱受刑呢!” 小姑娘点了点头,“那我名字呢?” “嗯……”雪儿又想了想,“你喜欢吃桃,那你就叫小桃子可以吗,我有几位叔叔,也叫我小小梨呢!” “好呀!那我就叫小桃子!” 说罢,她很开心的甩了甩尾巴,看起来挺喜欢。 “那小桃子,我要去阳间看我妈妈,你呢?” “我啊,随便玩呀,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执念呀,但我想在了却执念的时候,去寻找一位大蛇妖,之前有个老爷爷告诉我,有只蛇妖,小时候和我一样是半妖,他得高人相助,没蛇尾巴了!” “我想投胎做人前,有人的样子!那样以后给我未来妈妈留胎梦,就不会吓到她啦!” 听了这话,雪儿歪了歪头,“我就会呀!” “你?”小桃子不太相信。 雪儿这时,从手里涌现了神力,“我是神,不要告诉别人呦!” “你是神耶!” 安儿露出了得意又可爱的笑,“那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帮助你吧!” “神,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因为神就是要帮助天下苍生呀!” 小桃子没有回答,可她那张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稚嫩的崇拜。 之后两个小姑娘,在酆都城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雪儿双手开出无数梨花,把小桃子裹入其中。 不出一会儿,半人半蛇的小桃子,在她的神力下,慢慢分离成了一人一蛇。 为人的一半,目光呆滞毫无生气,可为蛇的那一半,吐着红信子,激动不已。 雪儿冲着小黄蛇笑了笑,还调侃了一句:“小桃子,你是无毒的蛇呀,那一定是吃素咯?” “对呀!我是善良的蛇!除了以前吃不上东西,才会偷吃,我想下辈子投胎成人,爸爸妈妈有钱一点,可以给我买好多吃的!” “那我帮你!” 雪儿弯着眼角说罢后,她更加用了几分力气,以更过的神力注入小桃子的兽灵里,然后那条小蛇,也慢慢化形成了人的模样。 接着雪儿又施以神力,将两者重新合一,便算完成了。 小桃子看自己很快的工夫,就有了一双人腿,开心的跳个不停。 可雪儿却双手抱胸,一副小姐姐姿态说:“你多少岁了?” “我三百一十六岁了呢!” 一听这数字,雪儿揪起了眉头,“那你也太笨了,三百多年,都不会化形呀!” 没想到小桃子却嘻嘻一笑,“我真的笨的,我不会修行!” “……” 雪儿竟然无言以对,怪不得判官叔叔会让她投胎为人呢,原来是不适合当妖怪。 “那我们走吧。” 小桃子看雪儿要走,连忙迈开自己新得到的双腿笨笨的跟着,“神,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这些是你爸爸妈妈教你的吗?” “叫我雪儿就行啦!”雪儿冲她笑了一笑,“是我天生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和爹爹就开始强化我的神力了,我会很多神术呢!” “你好厉害呀,那你能一直和我做朋友吗!以后我成了人类小朋友,你会找我玩吗?” “当然可以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0章 单纯要你二人的命 若不是爱着,陆以川的那些话,怎么能催泪? 萧止墨很快就做完了事,他早早的回来,蹲在了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与陆以川一同,等着白安安。 倚靠自己极强的听力,能清清楚楚听到白安安与陆以川的谈话。 虽然没看,但听到小安子那么浓烈的抽泣声后,他清楚,若不是把心里的悲伤都以眼泪流了出来,怎么可能这么歇斯底里。 几千年了,他所看过的情情爱爱,或欢喜或悲剧的,大多都有眼泪。 而他与小安子,没有。 男人总怕自己的女人哭,可就在这时,他完全不敢以小安子的男人自居。 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离小安子好远。 就如人间与神界的距离。 看不到,摸不着,找不到。 为妖者,也属修道者,他生存数千年,之前那两千年的道行,依旧参不透很多东西,尤其是缘分。 有人说,缘分二字的解释为,遇见为缘,努力了、追求了、付出了,那之后的结局,为分。 结局如人意,那就是缘分。 结局不如人意,那就是有缘无分。 他如今更是明白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听到陆以川亲口说出的那个“重”字。 他是从周朝便活下来的蛇,他对那时候人间敬仰的神灵非常熟悉。 重,伏羲帝的重臣。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在自欺欺人,就如肠胃不好的人,明知道辣椒吃多了不好,还是管不住嘴。 有种诱惑,不是理智可以抵挡的。 听着小安子那弱弱的抽泣声,他在心里默念: 我与小安子的缘分,现在肯定不是看到结果的时候,还需要再拼一次,或许渡劫……就是转机。 最终,萧止墨站起了身,他拿出手里的手机盯着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联系人看了一圈,最后果断的关掉了手机。 消失离去。 须弥瓶内,枭一大老爷们儿明显受不了一直看女人哭,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我们不做点什么?” “我想看看萧止墨来不来。” “他不是说要渡劫呢,应该不会耽误自己的时间吧?” 蓝冰儿冷笑,“我倒好看看安要不要和他打电话,如果她真想放弃先生,肯定会打,如果不打,那就是装,博取先生同情!” 枭冷汗连连,表示理解不了女人的脑回路。 没人知道白安安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泣之中,又想了些什么。 等她平复了心情后,还是拿出手机选择给萧止墨打个电话。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利用萧止墨也无所谓,她不想死在最近。 有些事,不能急,她要先活过二十岁,一定,必须。 可是,打过去后,电话关机了。 电话里冰冷的女音让白安安大脑有些懵,可随后是从心底蔓延而上的恐惧,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如此怂,可就是怕。 宛如女人都说,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叫第六感。 她拿着手机呆了一分钟,之后突然站起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她还是要见萧止墨。 纵然他要渡劫,可是他的身份好歹是曝光的,是萧崇集团的董事长,无缘无故消失半个月,他肯定需要时间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他不可能今天就消失。 白安安这样想。 所以她要赶紧出去看看,说不定送她过来的大哥,还在外面等着呢,如果没有,她就随意拦个车,回去问问! 她这突然的行为,让陆以川一愣,“去哪里?” 白安安怔了怔,回答:“肚子不舒服,找个厕所。” “这里很黑,我陪你去。”陆以川这话,说的很严肃。 “……” 白安安无话反驳,也没有回答,继续迈着步子,朝前走了去。 她不想告诉陆以川真正的想法,她怕他跟过去,不让她走。 甚至她离开时,唯恐陆以川真的跟过来,还朝后担心的看了一眼,因躲避陆以川的视线,她的视线有些偏,把他身后的草丛全部收入了眼底。 随后她看陆以川迈开了步子,跑的更快了。 而此时,藏在须弥瓶里的蓝冰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清清楚楚看到白安安的眼神朝她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她不知道白安安能不能看到,但心里还是不敢肯定,毕竟她之前身上有结界,枭都伤不了。 如果安身上,真被什么神赐予了神力,保不齐,她能感受到什么! 所以都没和陆以川多说什么,只想着溜走! “小姐,她好像是给萧止墨打电话,没有打通!她不是真的去上厕所吧?” 枭在这时,说了句话。 蓝冰儿喉骨吞咽,细想一番,对枭下了一个命令:“枭,你再对安出手看看。” 枭立马听命凝聚起力量,但还不忘好奇一句:“怎么?” 她解释道:“上一次她跟着萧止墨离开,回来你就伤不了她了,现在再试试!保不准,她这次又出去一次后,有了神力。” “好。” 枭话音一落,一道力量穿过须弥瓶,从陆以川身旁略过,直接瞄准了白安安。 须臾之间…… “啊——” 突然走着的白安安身体猛的向前扑去,口中呻吟了一声。 “安儿!” 陆以川的声音刚落下,他人也瞬身到她身后,一把捞住了她。 他也知道白安安不是真的要去上厕所,他有心跟着,也不敢跟太紧,可谁知,突然就有人偷袭,他的速度,还是没追上那道力量。 这时再看白安安,她满脸泪痕,她檀口紧抿,有鲜血从中溢出,染红了下巴和前襟。 顿时,陆以川把白安安往怀里紧了紧,一只手以法力查看着她是不是被伤及了内脏,另一只手也凝聚法力,警惕着四周。 而他全身上下,也在一瞬间被不安包裹。 太可怕了。 打伤安儿的力量,明显是有备而来,怕这没现身的敌人,在此潜伏很久了。 可他毫无察觉! 看到这情况,蓝冰儿搞不懂了。 上一次她还有结界护体,怎么这次就能打中了,枭也是惊讶。 “小姐,接下来呢?” “你出去把你的弟兄们叫来,给我围住安和先生,对了,你这次,拼上所有,必要时候,先生也无需放水,能伤则伤!不能让他去照顾安!” 蓝冰儿这道命令下的很快,枭二话不说,直接瞬身离开了瓶中。 而检查过后,白安安的内脏果然被打伤了,心脾胃肝,都在出血。 足以可见,刚才偷袭之人,力量不可小觑。 可陆以川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后,他把手中的法力,输进了白安安体内。 以他数百年的功力,去治疗肉体凡胎被法力打伤的伤,需要些时间,可就在几分钟后,他仅仅只是帮白安安的内脏止住了血,便被一圈黑衣人包围了。 又是魔。 而腹中疼痛无比的白安安,看到那些后,心里越发认定,自己是不能与陆以川相处的。 之前与他分开后,她和萧止墨在一起,不算真正的开心,却也没多难受,可现在呢? 相见还没半小时,她健健康康的身体,又废了。 而陆以川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魔,算是明白了。 他们真是有备而来,还是找准了萧止墨不在的时候出现! “你们要做什么?”看着站在最前面,脸被遮挡的枭,陆以川问。 “不做什么,单纯要你二人的命。” 冷冷回答一句,枭率先动了手。 而陆以川看着那在黑暗中放亮的力量,他下意识的身子前倾,把白安安护在了怀中,唯恐他再伤她一次! 枭那近距离的力量,生生打在了陆以川身上,倏尔,他的身体便薄了些。 接着,枭轻蔑冷笑:“就你一只数百年的鬼,与吾等对抗,简直找……” 他那个“死”字还未说出口,便突然被一道从外打来的力量,伤到了胸口。 一行人顺着力量看过去,原来是一直藏匿在不远处的单轶。 此时躲在瓶中的蓝冰儿见状,忍不住跺了跺脚:“怎么忘了还有个他!” 在那些人要发动攻击时,只见单轶突然隐去了身子,步伐虚幻而猥琐的躲过那些魔,瞬身到了陆以川面前,严肃道:“将军,带着白安安先走,这些畜生我对付!” 他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可他这话音一落,那些人丝毫不给他们对话的机会,马上就出了手,一主一仆,只能连忙反抗。 陆以川护着白安安躲避招数,束缚了他很多行动,看起来很不利,而他的眼神中,对单轶也是一种无奈和担心。 他深知,单轶的修为并不如他,怕是会被这些人,打的魂飞魄散。 于此,打斗之中,他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谁让你跑出来的,为何不留在暗处,为我收拾残局!” 这残局,他指的便是白安安了。 如果今天,他真要因为白安安彻底魂散于此,那单轶还能把白安安带走。 内心有一种极为难受的纠结,明明越来越认定,安儿就是梨白,可一穷当初在他面前,叩过的头,说过的话,也不能忘。 安儿是白家唯一的血脉了。 不论安儿是谁,他都要保她好好活了这一生,已经等了很久,不怕再等几十年。 可单轶听了他那话,却是贱兮兮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些一个个黑黢黢的魔,唇角勾着迷之微笑,现在……是他作为家臣保护将军的时候,更是测验他会不会死去的时候。 如果他真如记忆里所说,草木不休,他就永存,看着这里那么多常青树,他还真想试一试! 蓝冰儿无心看那场混战,她安稳的呆在瓶中,却伸出手,盯着自己右手掌心的红痣,看的认真,口中也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咒语。 随着她念的越来越多,她掌心红痣也变的越来越大…… 而此时,被陆以川死死禁锢在怀里的白安安,突然觉得浑身痛的离谱,尤其是脑袋,最为膨胀生疼,犹如万千虫子,在她的脑部神经中,来回啃咬一般。 她不禁抬起两只手,摁住了脑袋,口中还异常凄惨的呻吟了一声。 “呃——” 接着,她脑海里有了异常清晰,宛如发生在眼前的记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1章 护的了天下,无法护你 那是她看着他被剑刺穿,瞬间化为血雾后,她自己的事。 她往下坠落,下面是北冥,一片极为冰冷的海。 可她刚掉落到海面后,却被一张网套住,并把她以极快的速度拖到了沙滩之上。 她已无力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身心的痛楚,让她无力去思考。 因就在前不久,她已经失去了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对她而言,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她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依旧看着天,希望刚才被爆成血雾的那残忍一幕就是一场幻觉,是哪位神给她的幻觉,只要过去,他还会出现。 可她看到的终究不是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而是一群奇形怪状,慢慢围过来的,最低等的妖族。 他们面容狰狞,有的长着犄角,有的长着巨翅,有的人身兽面。 那些妖,看着身受重伤无力反抗的她,面露邪欲,说起了话:“果真是梨白女神呐!” “哇!临死之际,身受重伤,都如此美丽,怪不得会被句芒以身相救!” “我忍不了了!” 突然,有一声极为淫荡的声音传来后,她的下巴就被一条湿漉漉的东西沾染而过,带走了她那里的血迹。 这种突然而有些恶心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阵激灵,随后看去,便看到蹲在她一边的两三只极为丑陋的妖,眼睛大如铜铃,满身都是枯绿色的包,嘴巴其大,吐着的舌头又肥又长,还滴着哈喇子。 是妖族最为好色的一族,血蟾。 顿时,她心里一惊。 张了张干裂的唇,她虚弱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呱……对于送上门的美人儿,能做什么,总不会是炖了吃吧!” 有一只色眯眯回答,接着又有一只补充:“那当然是快活啊!” 话毕,那些急性子的蛤蟆妖便迫不及待的把舌头伸向了她,她这才拼尽身上的力气,往一旁躲了躲,直起了身子,道: “不……不可!你们……与,与我……同为妖族,怎能做如此放肆之事!” “同族?”长巨翅的那位,冷笑一声,一把把她又按在了地上,“你自嫁给句芒后,早不算我们妖族之人,如今你夫君被杀,你还想回来?” 此时,她再去反抗,却无力招架,因围着她的其他妖族,也纷纷按住了她的手脚! 接着还有妖附和道:“是啊!你可知你夫屠杀了多少妖族部落么!”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别耽误时间了,在那帮子巫神打过来之前,我们赶紧把事儿办了!能与妖族最美的梨白,春宵一度,简直死而无憾啊!” “是啊是啊……”有一只血蟾附和一声后,又伸出舌舔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脖颈,然后又道:“看着皮肤白的,真是让人心痒痒!” “不可,你们不能放肆!”身体被束缚,她只能靠言语,来为自己争得一丝希望。 即便她如今已经不知道存在的意义,但是,她是重的妻! 她最为重要的人已经离去,她即便也要在不久后去追随他,可怎能没人侮辱轻薄! 若要是在这里,她真被人做了不可挽回之事,即便她也要灰飞烟灭,可自己这副身体所化灰尘,如何去面对他神力滋养的那万千草木! 她是他一个人的!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我即便是句芒之妻,可我更是东皇义女,东皇在上,尔等当真要做这大逆之事吗?!” 她嘶哑挽救的样子,看起来更为怜人。 可这些妖,只欣赏她的美色,并无人真的心疼她,他们唯恐她还有力气去使用神力,反而用自身法力彻底束缚了她的四肢。 甚至连她的脖子,都被一只手死死的握住,让她被迫张开了嘴! 她动弹不得,宛如世间最普通的树木,只能任人摧折。 同时,有妖还对她露出讥讽:“想不到你如此天真,在这大战时期,你嫁于巫族,还有脸说自己是东皇义女?” “即便东皇还当你是他义女,但巫族玄冥为这场大战,能亲手了结自己的妻,东皇难道就不会牺牲他的亲人?” 这话,让她彻底无言,身子霎那间凉的如同这北冥的海水。 她落下之前,重曾说过,这里还有嫂嫂的神力,她若是掉在此处,是能保一命的。 但她现在不知如何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险,放眼望去那一片被灰色迷雾笼罩的大海,她感觉不到任何神力…… 突然,她恐惧之余,也觉得异常悲哀。 或许这些妖守在这里,就等着她掉落,不是巧合,而是蓄谋! 会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恨她,在重死去后,想要如此来折磨她! 这北冥即使是有神力,也早被人破了,不然这些低等妖物,怎么会出现在此? 她能感受到身上全部被那些妖以法力封印住了行动,她再也想不到该如何去反抗,眼睛无望而惶恐的看着朝她俯下身的妖怪,期间还听到有人在说: “做事之前,先把她的血舔干净吧,梨白之血,滋养妖物啊!” “好主意啊好主意!不过真可笑,她的血能有如此作用,是句芒之力吧!” “对啊!你们说那木神是不是傻,让自己爱妻的血,去滋养妖物,不怕她有一天落入敌手,被吸干吗,就像现在!” 那些人的语气颇为得意,而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纱衣,被人一把扯开,她鲜血淋漓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那些猥琐妖物的肥蛇,从她的脸顺着她的胸口,舔过了她的小腹…… “真甜啊!” 他们,还在感叹她血的味道。 同时,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双腿,也被血蟾那又粗又长极其恶心的舌头卷起,它们本色,当有一只从她的胯骨往下舔舐之时,她觉得此生……都难以面对重了。 她若是被人如此糟蹋侮辱,她岂不是要让人间万民敬仰的木神,沦为笑柄吗? 只是更让她想死的是,那些妖怪唾液上都有法力,它们舔舐过她的伤口后,她那些痛的离谱的伤口,竟然会觉得有些舒服…… 这种难以自控的身体之痛,才是对她此时内心的最大背叛,这才更是让人崩溃。 痛苦与愤怒夹杂,她那双眼睛瞪的老大,看着那乌泱泱的云层,上面隐约可见还有人在对战。 她的瞳孔一瞬间失去了颜色,慢慢失焦,当视线成为盲点之后,她总觉得又看了一遍他爆成血雾的模样。 可随后,她的眼前,是消散不了,模糊不去,泪水冲刷不淡的,他的温柔笑颜。 “呃……” 身体被十来张淫恶的口舔舐着,她想呼唤一个名字,最后再叫一声,那个名为“重”的男人,可因脖子被死死握住,她完全没有办法去说句话。 她拼尽所有力气,想要把嘴合上来,却还是做不到。 这些低等妖怪,真的是有备而来,她即便是想咬舌,都做不到…… 重…… 安儿对不起你。 她伸直了舌,越发无望的眼睛里,眼泪开始便的浑浊,掺杂了血的颜色…… 她突然,就想起了大战前,她所偷听到的,重与哥哥玄冥的那次争吵。 此时,她才深刻的明白,原来玄冥哥哥,比起天下,是更心疼嫂嫂的。 嫂嫂也是妖族,她更是东皇最忌惮的战神玄冥之妻…… 如若这次,死去的是玄冥哥哥,坠落此处的是嫂嫂,那嫂嫂作为四海最美的女人,定也免不了遭受此番侮辱啊…… 玄冥哥哥,怕的就是这个吧。 他作为战神,作为妖族所有领袖的眼中钉,定会把他列入第一诛杀对象,战争结束,他能活下来的几率,基本没有。 护的了天下,无法护你。 可若是拥你入怀,吾倚天地而生,却弃天下不顾,抱一女子忍辱偷生,那对不起的,是所有人…… 玄冥哥哥定是在此纠结了很久很久,最终才会,亲手了结嫂嫂。 若是他让嫂嫂去死,那必定会用最温柔的办法,总要好过死在别人手上。 总好比他死了,被人凌辱到生不如死强! 所以,当初玄冥哥哥才会不顾重的心情,一心说服他亲手要了她的命吗? 早知有一天,她要亲眼看着爱人为她为死,自己也要遭受如此大辱,还真不如死在重的手上,不要看到这妖族与巫族拼个你死我活的悲剧! 可是,若不懂玄冥哥哥的苦心,却被他突然杀害,怕是嫂嫂会伤心永世,所以重当初,为了保她一命,宁可负了龙族、狐族,就只为能让她在这战争里活下来,做到他要护她为安的承诺…… 玄冥哥哥,重,您二人的选择,都不算对,也不是错,错就错在…… 立场不同的两人,相守在了一起。 她思绪繁杂之时,那双被封印的腿,突然被两只强而有力,异常粗糙的大手猛的分开…… 她的心,在一瞬间,毁于一旦…… “安儿!” 在她突然陷入那遥远的记忆后,陆以川护她之时,被枭狠狠伤了一次,最终,陆以川和单轶不敌那些有备而来,数量也越来越多的魔,身受重伤,白安安也被人生拉硬拽,拖去了一边。 陆以川突然的无比担心惊恐的声音,把白安安的思绪从记忆里拉扯回来,她只觉得脑袋地转天旋。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正在被人粗暴的撕扯着,她的眼前,围着好几个遮挡着面容的男人脑袋,他们的手在她身上肆意乱摸…… 当眼前的景象与记忆里让人想死的场面重合后,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 “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2章 一日是你夫君,永世都是 此时,陆以川的身影淡的透过他都能看到他身后的景物,可他还是努力的想要杀出重围,去救白安安,单轶也是如此。 陆以川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周遭的人燃烧殆尽一般,他此时完全不顾身体被那些魔的法力戳了个千疮百孔,一心想要去到白安安身边…… 甚至单轶在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被那些魔如此欺凌,他唯恐这些畜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一气之下,浑身竟然泛出通透的绿光。 他口中还忍不住大喊:“真尼玛是一群牲口!” “单轶,你要做什么!” 看他情况不对,陆以川厉声问。 “将军!” 突然他嘶吼一声,看着衣服越来越少,叫声越来越凄惨的白安安,决绝的对陆以川说了一番话。 “白安安切不能被那些人凌辱,你我主仆一场,能认识将军,是单轶之福,以后,属下希望将军能了却执念,所有真相浮出水面!” “属下先走一步了!” 陆以川心一惊,可随后,他便看到单轶使出了禁术。 他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生生分离,以修得的法力,让魂魄变的巨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围住了与他和陆以川厮杀的那些魔。 看此情景,陆以川的心跌落了谷底,单轶这是要与这些魔同归于尽! 以魂魄为介质来布结界,进而引爆,修为强的鬼,能让妖魔重创或者丧命,而单轶的修为,虽然做不到如此,却也能让这些人昏厥些时辰。 单轶拼死一搏,为他争取了救白安安的机会。 这样的法术,无法挽回。 跟随他数百年的家臣,突然要在此魂飞魄散,再看看被那些色欲上脑的魔鬼禁锢的安儿,双重的冲击刺激的陆以川浑身颤抖…… 此时,白安安的嘴也被人用从她衣服上扯下的破布堵住了嘴,她想叫也叫不出声。 而她透过那些人错开的缝隙,看到了被围住的陆以川后,她也不想叫了。 在记忆与现实的双重折磨下,她更有理智去思考一切事情。 那些记忆,那些会让她绝望崩溃的记忆,是在她体内的蛊发作后想起来的,现在欺负她,重伤陆以川的黑衣人,一如她爷爷离世那一次所见到的,一定是魔。 蓝冰儿,这一次,是不是又是你。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让我想起那些我上辈子,可能极力想要遗忘的东西,那上辈子,我被人玷污之事,是不是也有你的份! 是不是,我不把他让给你,你就要折磨我到天翻地覆! 可是,我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你赢了。 你赢了个彻彻底底。 我现在,在看到他,真的不敢去接触了。 这样的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砰——” 单轶以最后之力化成的结界,在陆以川离开他笼罩的范围时,他瞬间炸成了灰。 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彻底死掉了。 陆以川亲眼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宛如他弟弟的单轶突然消失不见,他眼眶一紧,一道血泪猛的从眼角滑落,在那些魔被单轶的力量炸昏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突然就僵在了原地,双眸失神,静静的呆了一两分钟。 随后,他目露惊恐,直直的看向了被那些人扒光了衣服的白安安,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 “安儿!” 声音有些沙哑,仿佛破了音,甚至这一声,与他之前称呼她的语气,截然不同! 之后朝她不留余地的冲了过去。 而此时,在距此有些距离的一棵大树下,枭站在那里,他手中拿着须弥瓶,而在树后,蓝冰儿从瓶中现身,躲藏在了此处。 “小姐,要做彻底吗?”枭看着远处那孤凉的场面,问的冰冷。 蓝冰儿没有去看,反问道:“先生的属下魂飞魄散了?” “嗯。” “那就收手吧,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我是个善良的人,希望安以后能好好活着,找个普通人,重新遇到爱情。” “您确定?” 枭虽然这么问,可看着自己属下如此欺凌白安安,他的手握的青筋暴跳。 蓝冰儿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于是回答:“确定,虽然你们是为我效力,但那一幕,你不愿意看到吧。” 枭沉默不言。 他的确不愿看到,因他妻子,当初遭遇过如此惨事。 “收手吧。” 当蓝冰儿又确认一次后,枭以极快的速度瞬身到了白安安身边。 “撤!”他命令一声,接着那些围着白安安的人,立马起身收住了动作。 而后他们又一很快的扛起那些昏迷的同伴,速度消失不见。 待枭又一次出现在蓝冰儿身边后,她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场景。 行动突然自由的白安安,在意识到真的没人去伤害她了,抓起了地上她衣服的破布,极力的遮掩着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当陆以川靠近后…… 她有一霎那渴望被他关心,可随后,却把他推开了。 看到白安安是这个反应,蓝冰儿脸上带上了轻蔑,冷冷勾了勾唇角,“枭,我们走吧。” “你不担心先生照顾她?” “照顾?”蓝冰儿挑眉,“怎么照顾?他自身都难保,即便这次他能把安带去什么地方洗洗身子,但他如果不找个地方养伤,大事能做吗?” “何况,安能洗干净吗?” 枭无言以对。 这里,猛然有了众多敌手,又突然静谧到只剩下冬季萧瑟的风后,陆以川蹲在白安安身边,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冬天,白安安过来时,穿的不算薄。 厚重显气质的毛呢大衣,内搭是一条很漂亮的长裙。 可这些,全被那些怪物撕扯成了破布,她遮了前襟,遮不了后背,她因为挣扎,身体上有了些伤口,血遇到冷风后,很快的凝固了。 陆以川有心用所剩无几的法力去帮她拼凑一件可以遮风的衣服,如今却很难做到。 这里,难免会在晚上出现一些游魂,那些围在这里的阴魂,闻到白安安血的味道后,都朝他们飘了过来。 见此情况,陆以川努力凝聚着自己所剩的三魂,怕这些阴魂再伤害安儿一次。 此时此刻,冥界到阳间的通道处。 眼看着就要到阳间了,可小桃子却盯着通道旁的冥界之花看的起劲,“雪儿,这也是彼岸花啊?” 雪儿心累的叹了口气,面具此时也没好好的戴在脸上,而是被她移到了脑袋顶儿。 她垂着小脑袋点了点头,“是,只是颜色不一样,我们能快一点吗,我要赶去看妈妈呢!” 本来,她能瞬间去了阳间,却因为这好奇宝宝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要问,而且刚有了脚,走的也慢,便耽误了些子工夫。 其中,她有几次想凝聚神力看看娘亲,还没发力就会被小桃子拉住,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娘亲和陆叔叔相处如何了。 陆叔叔知道了她是娘亲的女儿,她很好奇,他会不会提起她。 终于在小桃子不好奇了,她这才拉起小桃子的手,使用神力,直接带着她跨越到了阳间。 她是神,自然是能呼吸到这阳间的空气。 放开小桃子,本想看看娘亲与陆叔叔还在不在这里,却不料,她嗅到了白安安的血味。 雪儿怔了怔,小口低声道了声“娘”,拉着小桃子顺着血的味道便瞬身过去。 当她站稳脚步,看到眼前白安安狼狈的一幕后,那双大眼猛的瞪了个老大。 察觉到身边突然刮起一阵阴冷的风,白安安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早就习惯了黑暗,如今看到雪儿和小桃子后,她那双失焦的双眼,视线凝聚,转而带上了愕然。 以前她虽见过雪儿,但因冥帝现身被黎野认出后,她和黎野对于冥帝和雪儿的记忆,全部被消除了。 现在,当她又一次看到雪儿后,那双惊愕的双眸中,下意识流露出了恐慌。 这个孩子不是人,她是蓝冰儿的什么人? 她这么想,身子也簌簌地发起抖来。 此时这里的风很大,陆以川有些先入为主,知道孩子是来看白安安的,看到白安安身体抖动,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被这寒风冻着了。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雪儿却首先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孩子开口了,她没有看着陆以川问,也没有看着她。 白安安听着孩子这从容中带着颤抖的小奶音,觉得孩子挺可人,只是一想蓝冰儿那张脸,她打消了那种想法。 初次见蓝冰儿,她也以为她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女人。 而她,此时的样貌也像蓝冰儿,当初她是被萧止墨治好的。 如今她又被萧止墨送到了陆以川面前,她真的越来越不懂了。 萧止墨明明说喜欢她,但是……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当她意识到,记忆里和现实中,她所受的伤害都来自蓝冰儿后,她觉得自己那张脸,如今变成这副样子,也是对自己最大的恶心。 思及此,她那双带泪的眸子,看着面前的雪儿时,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明显的恨意。 那种眼神太过明显,雪儿被她看的一怔,小脚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她思绪乱飞之时,陆以川沉默了片刻,才对孩子说道:“雪儿,我受了些伤,你能帮我个忙?” 他的声音里,也有些颤抖。 听到他开了口,白安安绝望的双眸中,又在一刹那滑落下了眼泪。 这都是什么事,这个突然出现的,和蓝冰儿长的极其相似的孩子,听起来似乎和陆以川认识很久,他对孩子说话的口吻,也非常亲切。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嗯。”孩子没问他什么忙,而是先回答了。 陆以川之后也没说话,那双桃眸里,是说不尽的悲伤。 他缓缓看向了白安安,眼角……血泪又滑出了一道。 雪儿懂了。 她看着面前,认不出她,忘了她的娘亲,那张小嘴死死抿着,她抬起了手凝聚神力,迅速朝白安安的脑门射过。 白安安一怔,然后昏了过去。 陆以川身子虽然淡薄到一触就破,但还是能支撑住白安安,只不过雪儿在看到她昏睡过去后,抿着的小嘴向下一撇,随后大眼里,有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又被欺负了,是不是?” 垂着脑袋,雪儿哽咽的问。 陆以川抬头看了一眼雪儿,之后又垂下眼帘,眉头紧锁,脸上涂满悲伤,“抱歉,没有保护好她。” 在白安安昏睡过去,再无危险后,他这才有机会把她再一次紧拥入怀,并抬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而后那看似触摸不到的大手,从白安安的额角开始,逐一的慢慢至下,无比温柔的划过她一寸一厘的肌肤。 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动作,都不难看出他的心疼。 雪儿抹了一把眼泪,看陆以川如此对她娘亲,她更觉得委屈,她突然好想爹爹,也有些怨他。 陆叔叔对娘亲这般心疼,那是不是以后,爹爹和娘亲必须会分开了? 她越是这么想,脸上的眼泪就更是多了些,但她又很懂事的知道陆叔叔怕她娘亲冻着。 所以她擦眼泪时,还不忘用神力把地上那支离破碎的衣服恢复原样。 在陆以川帮白安安裹衣服时,雪儿也没收手,她手中开出了很多花,全部过到了陆以川身上。 她突然的举动,让陆以川一愣,“雪儿,你这是做什么?” “雪儿希望陆叔叔无恙,帮我照顾娘。” 雪儿哭着说出这样的话,陆以川看着她,眉心越蹙越紧,迟迟说不出话来。 不出一会儿,雪儿便把他分散的七魄全部追回,帮他恢复了七层法力,还把周围聚集过来的阴魂,以花为容器,把他们全部捉住了。 看她救人还不忘处理那些游魂野鬼,他更能认定,她父亲定不是冥界的一般神灵。 等孩子收回了手,陆以川把白安安抱在了怀里,对孩子温柔道:“雪儿可真厉害,叔叔谢谢你。” “我不能在阳世多呆,更不能留在娘身边照顾她,娘交给叔叔了。” 雪儿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拉起了小桃子的手,转过了身子,这就要离开了。 孩子这样的举动,让陆以川不由自主的担心,他真是生怕孩子意识到什么。 刚才的事,对安儿是难以磨灭的创伤,可对雪儿,怕是也会造成大把大把的难过。 只是看着孩子的小背影,就这一霎那,他内心有了一丝羡慕。 如果这孩子,是梨白和他的,该多好。 而同时,他或许能明白为什么雪儿的生父宁可让母女二人分开,也要让梨白重新轮回为人的原因了…… 怕雪儿的父亲,对梨白,存在别的偏见和难以释怀的结。 他着实想不到,今晚看到雪儿被人差点凌辱的一幕后,竟然又会想起一段记忆。 他抱着白安安,也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可脑海里,全都是之前突然想起的那是一段,让他足以崩溃,又更加能看清楚自己对梨白有多少情愫的记忆。 在一片枯黄的灌木从中,那里有巨大沼泽。 深夜,沼泽也能映衬到天空那轮冷月。 有一女子,立于之上,以手摁着自己的额头,漂亮的吊稍大眼里,一道又一道的滑落着血泪。 她对他说:“梨白对不起哥哥,如今无言面对你我之前的誓言与感情,求哥哥放过梨白,就让我永生永世,在这污浊之地呆着吧。” 这话,听在他心里,急切而又疼惜。 “安儿,你过来!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此处,那日你明明堕入了北冥,谁赶你至此的,你告诉我!” “为夫已经重生,以后尽心辅助伏羲帝,定能保这天下太平昌盛,你我也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他越是这样说,面前的女人却更是用力的摇着头,“那梨白更是配不上哥哥,有些事,你便让我自己承受罢!求你了!” “安儿,你究竟要为夫怎样,才肯跟我离开!我已为你寻了一株更漂亮的玉雨树,你信为夫,定会让你重生!” 可梨白听了此话之后,那摁着额头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若哥哥执意要给梨白难堪,那梨白也只好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才能安心了!” 面前的女人,对此异常倔强,怎么都不跟他离开。 他只好将手慢慢收入宽袖之中,细声安慰:“若安儿执意不愿与我在一起,那你能不能,看在我终于找到了你,与我多说几句话……” “你告诉我,如果我这次离开后,你会在几时几日,离开这沼泽,重新坐在这岸上青石上观月?” “你会在何时,去树下吸取阴气,让自己饱餐一顿……” “你又会在何时,想起为夫……” 他一句一句,饱含深情和渴切的话,终于让面前的女人松懈了几分,看她那双大眼里,血泪不断的滑落脸庞,他鼻头一酸,轻声低语道:“安儿,对不住了……” 话毕,对面的女人都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他手里暗中涌出的神力,打中了她的腰部,终于是束缚了她的行动。 他突然来了一招阴的,对面因为他的话动容的女人,那张伤心悲壮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不懂,也有些怕。 到底是什么事,她这么不愿意说。 她看着他,血泪滴落在了她的身上,染湿了她身上那件黑纱衣。 从前,她最不喜欢这黑色,可死后,她却日日穿着黑衣。 她抬头看着他,怒吼:“句芒你怎能如此!我说了,我不想再与你有所关系,你为何要逼我!” 她的目光里,是恨,是怨。 但他,却不觉得她是在恨他怨他,仿佛是在恨自己。 他终于能靠近她,也触摸到了她如今异常冰凉毫无生命气息的灵魂。 看着她以前纯洁无瑕的模样,如今狼狈不堪,只能守在着污浊阴气极重的地方苟活,他的心,宛若被千刀万剐,极为的疼。 “安儿,为夫必须要知道,你究竟是受了什么苦,死后不去冥界,而是要留在这地方……” 在他说了这话后,她似乎是再也没有招数了,那倔强的声音一瞬间便成了异常无助让他心疼的呜咽:“你当真要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哥哥,若你真疼安儿,你就走吧,我们终究不合适,以前你是神,我是妖,我们不同……” “现在,你是神,我是鬼,还是不同,你放过我吧,安儿现在与你站在一起,内心着实煎熬啊!” 若是以前,她这么苦苦哀求,他一定会心软同意。 可现在,他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带回去,让她恢复原样。 “对不住了。” 他定定说了一句,还是把她放在额头的手拿了下来,将自己炙热的手,放了上去。 之后,他看到了她的记忆。 想到这里,陆以川从思绪猛然抽身,那薄凉的唇角紧紧抿成一字。 走在这荒凉的地方,寒风飘摇着白安安那凌乱的发丝,陆以川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白安安,之后以一种唯恐再失去她的模样,把她越抱越紧,他的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安儿……” “安儿,你是安儿。” “安儿,你告诉为夫,你为何叫安儿,从前……为何叫安儿,现在又是为何?” 他自言自语着,甚至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颜,可是,他的眼角,却有源源不断的血泪滑出。 “要回家了,安儿,是为夫错了,为夫之前不该对你说人鬼殊途……” “所有生灵,只要有爱,一定能在一起,安儿,为夫错了,是为夫对不住你。” 说到这里,他不走了,他站在那极为阴暗的地方,又发呆了半晌,最后抱着白安安,蹲了下去。 他布满血泪的脸,看着怀中昏睡的白安安,头越压越低。 他额前的碎发蹭在了白安安的额头上,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唇角逐渐向下撇去。 看起来极为痛苦,有一种痛,难以释放。 那一滴一滴的血泪,滴在了白安安的脸颊上,他最终还是拼命忍住了自己的悲伤,向闭着眼睛的白安安,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 之后,他的唇,轻轻的碰在了她被被风割裂的红唇上。 “安儿,有些话,我以前一定对你说过,现在我再说一次。” “不论你遭遇什么事,一日是你的夫君,永世都是。” “醒过来后,别离开,好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3章 要为你妈妈报仇? 雪儿拉着小桃子,逃离了很久后,她停了下来。 看着一直静静跟着她的小桃子,她忍着眼泪问:“路上你话那么多,现在怎么这么安静呢?” 没想到小桃子一改之前呆萌的样子,拉着她的小手,声音低了几分:“我不喜欢有雷声的下雨天,下雨有雨声就够了。” “你要哭,有你的哭声,就够了。” 她用清脆可爱的童声说出这样的话,雪儿瞪了瞪眼睛,还是没让眼泪流下来,“我不哭,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做,咱们需要分开了。” 小桃子点了点头,但看雪儿那掬成小核桃的下巴,她皱起眉头,问:“你不会是要去为你妈妈报仇吧?” 届时,雪儿一愣,她一脸震惊,不知道小桃子怎么看出来的。 可她这样的表情变化,也被小桃子尽收眼底,雪儿还没说话,她便又说:“我不会问你太多的,因为我挨打太多次了,明白知道太多不好,但是,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雪儿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交给我点什么,等你做完事情,我们一起回冥界呀。” 雪儿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有没有擅长的法术?” 小桃子又扇了扇她的大眼,“我只会改梦,这样就能不打架,也能找东西吃了。” 雪儿沉思片刻,抬起手拽了一根头发,头发脱落后,却成了一枝梨树丫。 她递给小桃子后,说道:“你拿着这个,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想找我,就把它埋在土里,通过它能进入我的梦里,你就可以对我说话,我去找你。” 等小桃子接过树丫后,雪儿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嘱咐了一句:“你在阳间小心一点啊,你这种死去的兽灵,爹爹说过,很多道士在寻找,如果抓到你,你永世都不能轮回了。” 一听这话,小桃子连忙把手里的树丫握了个紧紧的,“好。” “那我就先走了,你小心呀。”又叮嘱一句,雪儿马上准备离开,却又被小桃子拉住了手臂,“雪儿,你知道哪里会有蛇妖吗?” “你的蛇尾我已经帮你变没了,你还找蛇妖吗?” “嗯,像我这种无父无母,一个人活的孩子,在哪里也需要找一个靠山呢,我想投胎做人,不想被抓走,所以想……” 雪儿真是没想到,小桃子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心里的主意却比她都多。 唏嘘之余,她也觉得小桃子说的有道理,甚至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止墨。 今晚她娘亲被欺负,萧叔叔却不在,他去忙了? 于是,她便对小桃子说: “你沿着东走,那里有一所很大的医院,医院外有结界,你用我的树丫可以破结界进去,那里有很多人知道一个叫萧止墨的叔叔,那个叔叔就是好几千年的蛇妖!” “你可以去了打听一下,我目前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雪儿说罢,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有错。 她从磊小叔那里得到的消息,娘就是从那里来到这里的。 “几千年!”小桃子一听这数字,眼睛冒出了小星星。 雪儿点了点头,“他很厉害,还是善妖,如果他不收留你,你就说你认识白安安,他就会的。” 这话,雪儿说的很肯定。 萧止墨对白安安的好,即便她是个孩子,也能看进心里头。 听了这些话,小桃子开心的拽着雪儿的手臂,激动道:“雪儿,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是神,自然会帮助任何一个善良的生灵。” 这时,小桃子有些想走,但看雪儿不开心却还为她着想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雪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爸爸妈妈分开了?” 小桃子问的小心翼翼,可雪儿却异常大声的反驳了一句:“没有!” 小桃子耸耸肩,“你刚才叫那个男人是叔叔,可叔叔为什么和你妈妈在一起呀?你爸爸不在吧。” 她没问便想通了其中原委,雪儿不习惯撒谎,便黯然垂下脑袋,不答了。 没想到小桃子却说:“我见过很多大人分开疏忽自己孩子的事情呢,所以我求了判官叔叔很久,以后一定要让我投到相爱的爸爸妈妈的家里。” 话毕,小桃子许是怕雪儿多想,连忙又补充: “雪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呀,我三百多年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过,很多父母在身边的小朋友,都不会那么坚强的,可你非常坚强,是非常,懂吗?” “你不仅厉害,顾虑也多,还很照顾我,明明我们看起来一样大的,但你很像大人呢,你爸爸妈妈都不在你身边吗?” 看起来呆笨的小桃子,没想到心思却如此细腻。 雪儿被她说的再也说不出话,那双忍了又忍的大眼里,终于是憋不出,泪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看她哭了,小桃子抿着小嘴,帮她擦了擦眼泪,连忙安慰:“但是你比起我很幸福的,你比我厉害,还比我聪明,穿的裙子也比我漂亮,你还有爸爸妈妈可以想,我都没有耶!” 她用自己的遭遇安慰人,雪儿反倒不觉得被安慰,眼泪却是更多,她问:“你这么可怜,不觉得难过吗?” “不难过呀,因为我以后可以投胎做人,也能享受幸福了呀!”说完,小桃子还冲雪儿笑了笑。 “可是我很难过,我总觉得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他们谁都可以离开我去做自己的事情,可我却离不开他们……” “因为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呀!”小桃子继续给雪儿擦着眼泪,话也说的很温暖。 雪儿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她推开小桃子的手,自己擦干了眼泪,对她说:“我得走了,你要小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因为我只有我自己,我不保护我,就没人保护我了!” 话听起来很让人心酸,可小桃子本人却拍着胸脯,说的得意而自豪。 “那就好!” 之后,两个孩子就这么分开了。 小桃子迈着她才有的腿,歪歪扭扭,满怀开心的往东走着,而雪儿却直接隐去身子,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雪儿哪里也没去,她只是躲到了冥界和阳间的通道中,然后以神力打开探微术,口中默念着一个名字:蓝冰儿…… 她想寻找到蓝冰儿的下落。 当探微术开始寻找时她的脑海里,一直是刚才刚见到白安安后,她对她满含恨意的目光。 眼泪模糊了她那双大眼,而她也哽咽着自言自语:“等我找到你,一定要把娘的脸要回来,因为你……娘一定都恨我了……” 她知道自己和蓝冰儿像。 即便娘亲这辈子不认识她,但爹爹说过,她们血脉相连,母女连心,所以娘亲不记得她,也会喜欢她。 之前,她去看白安安,她的确不讨厌她。 可今晚,娘亲露出的愤恨目光,真的让她好难过。 娘亲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孩子,因今晚上和她一起过去的还有小桃子,娘亲只是那么看她,她能想到的,一定是那个坏女人做了欺负娘的事! 想到这里,孩子的眼泪越来越多,口中的话也变了:“爹爹,我不喜欢你了……” 即便她还小,可她还是难以释怀当初想要让娘亲和那个女人换回来时,登彦对她的呵斥与惩罚。 而她也不知道,大人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不一会儿,她的探微术里,显露了一处豪宅。 是蓝府。 看到了地上,雪儿压低自己的小柳眉,死死咬着后牙,又瞬身到了阳间,以极快的速度朝蓝府奔去。 陆以川带着白安安重新回到他们一开始所住的地方后,这里已经被萧止墨处理的异常整洁。 甚至这别墅周围,都有萧止墨用结界设下的陷进。 进去,屋子内应该很温暖,因窗户已然被雾气掩盖。 他带白安安去了浴室,打算先给她洗个澡,让她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十来分钟后,雪儿便出现了蓝府外。 她并未直接冲进去,而是先在外探了探情况。 她知道很多混迹在人间的神妖魔佯装人类活着,都会在自己的住处设下结界,但是她观察了半天后,小脸露出了狐疑。 这里并没有结界。 想了想,她隐去身子,跟着守在门口的安保,偷偷溜了进去。 蓝府也是颇有中式建筑风格的园林别墅,大大小小的房间,多不胜数。 好在雪儿用探微术知道了大概方位,她便直接过去寻找了,没一会儿,她在北边面对后花园的最顶楼的房间窗户前,停住了动作。 透过窗户,她看到蓝冰儿坐在她那张大床上,抱着平板电脑,正在和她上流圈认识的朋友开视频。 雪儿隐着身子,蓝冰儿也没拉窗帘,便省了雪儿不少力气。 蓝冰儿毫无察觉,她此时正对着视频说着话: “发布会好看么,你们觉得有啥适合我,给我带回来就好,我等会儿就给你们转账。” “星空裙绝对衬你,等我给你带回去啊!” “好嘞!” 她和那些上流名媛,可以不看物品只是因为自己喜欢,随口买下。 本来就对她充满恨意,此时蓝冰儿做什么,在雪儿心里,都是错。 尤其是听她这么任性的随意购物,雪儿鼓着腮帮子,明显在忍着她的怒火。 这些,本来都该是她娘亲的。 可她娘亲以前过的什么生活,有时候能吃到肉,就会高兴一天。 看蓝冰儿和视频那头的人聊的热火朝天,雪儿也没多在这里观察,一个冲动,直接穿过窗户,进了她的房间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4章 你不是他亲女儿啊 她人还没现身,就以一道神力,让蓝冰儿放在腿上的平板飞起,猛的摔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灵异事故,并未给蓝冰儿造成惊慌,她只是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身子,然后在空气里看了一圈,沉沉说了声:“来人。” 而雪儿对她的反应,也是依旧的从容,她能想到,若是这里没有结界,那肯定是有重兵按守。 她爹爹的宫殿就是如此。 爹爹曾经说过,有时候步下结界,敌手亦能通过结界来判定施法者的功力,所以他爹爹身为冥界主宰,首先不需要浪费这个功夫,但也不会轻易显露神力。 之后,她显了身。 而枭和一帮子魔,也突然出现在房间,不知从何而来。 蓝冰儿看到竟然是雪儿出现后,她稍稍诧异了一下,继而唇角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怎么,为你妈来啊?” 她冷冷的问了一声,然后下了床,从旁拿起了遥控器,把窗帘合了上去。 这偌大的房间突然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雪儿警惕的看着这四周围满的魔,皱了皱鼻头,睥睨了一眼,然后看向蓝冰儿,狠狠道: “坏女人,我要你把我娘的脸还回来!” 蓝冰儿那张与雪儿异常相似的脸上,露出阴冷,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摆弄着上面放着的小花瓶,冷蔑的来了句:“如果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雪儿手中释放出神力,届时,枭等人也做出了备战动作。 雪儿又瞟了他们一眼,道:“爹爹告诫过我,不能随意杀生,若你们执意要于与我作对,那就请各位叔叔,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活路!” 话音一落,蓝冰儿突然抬起手,稀稀落落的拍了拍手,“小姑娘,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可不像你妈,倒挺像我的,咱们两个长的也像,你以后跟了我如何?” “闭嘴!”此时雪儿再无平时那谦卑有礼的样子,满脸怒意。 说把她就想要把身边那些杂碎收拾掉…… “等等!”在她要发力前,蓝冰儿叫住了她的动作。 “怎么?” “我突然想到,我能把这张脸还给你妈。” 蓝冰儿认真说了这话,雪儿却没有去信,她依旧保持着自己随时出手的动作,“谎话连篇,我不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没人愿意代替别人活着,难道我被别人当成是梨白那个废物,我就会开心?” 蓝冰儿语气凌厉,话毕之后,还狠狠剜了雪儿一眼,恨意难以掩藏。 可就是她这样的话,反而让雪儿信了几分,爹爹也曾说过,很多人在生气时,说出的话,都是真心的。 “还有,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你可是冥帝的女儿呢!”蓝冰儿说的阴阳怪气,手还在摆弄她桌上的小花瓶。 她又作出表态,雪儿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坏女人,知道她的实力。 于是她想着,若是能把这女人的灵魂从这副身体里拿出来,再惩罚她也不迟! 蓝冰儿看她在想了,又道:“大晚上的,我也不想我这地方见了血,染脏我这房间还好说,但要是把小公主你的衣服啊、手啊、脸啊染脏了,你爸妈不担心吗?” 这话,让雪儿彻底动摇了。 可蓝冰儿却没停止,她脸上那阴森的笑容渐去,换上了很温柔的笑,那笑容让雪儿鼻头一酸。 那笑容像极了她娘亲。 “对了小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被她的笑容影响了情绪,可雪儿到底还知道她是谁,别过头,很气愤的说了句:“我说过!” “是说过,可雪儿不是大名嘛,你大名叫什么名字呢?” 当蓝冰儿说出这话后,站在一边的枭神情一滞,他目光看向了蓝冰儿手中随意摆动的小花瓶,薄唇微微动了动,一张一合的,无声念动了咒语。 “我凭什么告诉你!” “做个交易如何?”蓝冰儿也知道面前的小丫头不好对手。 “什么交易?” “告诉你,你爸爸为什么要把你妈,让给……陆、以、川。” 果然,雪儿上套了。 “真的?” 蓝冰儿自然而然的把小花瓶里的花抽了出来,先是放在自己口鼻前嗅了嗅,然后放下,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不告诉你,遭天谴。” 这举动,让雪儿放下了戒备。 她知道这个坏女人也和她妈妈一样,是神转世,发誓是会成真的。 于是她说了自己的大名:“彦晴雪。” 蓝冰儿听到这个名字后,轻笑一声,拿起面前的小花瓶,顺着里面看着,并重复道:“彦晴雪,硕彦名儒的彦,晴天大雪玉雨花的晴雪?” “不要评价我的名字!你不配!”雪儿一脸唾弃。 可是却没想到,蓝冰儿又一改之前那副从容的模样,大吼一声:“彦晴雪!” 看她突然嚣张跋扈,雪儿也毫不示弱的应了一声:“叫我干嘛!” 她答了之后,蓝冰儿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继而…… 雪儿只觉得周遭突然有了一阵异常强大的吸引力,她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力量,一眨眼的工夫,她便到了一个异空间。 甚至这里面,一直飘荡着刚才从蓝冰儿口中叫出的,她的名字。 这时,雪儿的小脸变了颜色,中了她的计了! 抬眼看去,根本看不到从哪里可以离开,雪儿怒火中烧,大喊道:“坏女人!你放我出去!” 而在外的蓝冰儿,她看雪儿消失后,优哉游哉的从桌上的花瓶里,又倒出了一个更为小的瓶子,是须弥瓶! 而雪儿的叫嚷,她也没有听见。 不过她却对着瓶子得意的说了句:“就你笨脑袋,还真像梨白,若本小姐有女儿,一定比你聪明多了!” 这话,如数传到了雪儿耳中。 “坏女人!若我爹爹回来,定会……”说起登彦,孩子的话没有说完,她握成拳的小手抖动的厉害,那双倔强满是憎恨的眼睛,也在一刹那变成了委屈。 提起爹爹,她又哭了。 如今,她真的再也不敢保证,爹爹会为了她和娘亲,去惩罚这个坏女人。 顺利把雪儿骗进瓶中的蓝冰儿,在枭走近后,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不错嘛,能看出我想要做什么。” “那是自然,如果小姐真被那小孩子伤到了,属下难向尊上交代。” 蓝冰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须弥瓶递给了枭,“那接下来看你的了,要怎么用着法宝,把那小妮子困住呢?” 枭点点头,然后对着瓶子,又无声的念动了咒语。 须臾之间,陷入自己悲伤中的雪儿,突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在骤然缩小,她便下意识的去躲,并释放神力,试图打破这空间,却不料神力全然被瓶子收走了! 她挣扎了没有多久,那空间便紧紧贴在了她身上,还流出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她从头到尾全部包裹,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经脉,包括身上的各个穴道,全然被这力量封印。 若是这样,那她身体的神力,也会被封! 她将会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意识到这个,她那张小脸上变的煞白,额角也冒出了细汗,她不再骂蓝冰儿了,选择了求救:“王蒋叔叔救我,磊小叔救我!” 可随之,她身上的力量被封印后,空间又开始释放,成了原来的模样。 同一时刻,在须弥瓶外的枭也停住了动作,转头对蓝冰儿道:“好了。” 蓝冰儿缓缓眨了眨那双吊梢眼,吩咐了一声:“我进去看看,你守着我。” “是。” 话毕之后,枭把她也送进了瓶中。 当蓝冰儿出现在孩子面前后,雪儿察觉到自己毫无神力,可还是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她,可蓝冰儿这次,却只是抬起一只手就把雪儿的脑袋按住了。 可雪儿小牙一咬嘴唇,张开的两只小手,扣在了蓝冰儿的胳膊上,眼看着她想要狠狠去那一条白嫩的藕臂,但却在指甲靠近她皮肤时,停住了动作。 之后,她的小奶音带着恼怒和颤抖,厉吼道:“坏女人,你卑鄙无耻!你要遭天谴!” 而蓝冰儿清楚看到她想挠又不挠后,脸上露出了厌恶:“怎么,想抓我,知道这身体和你妈像,舍不得了?”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孩子心里的那点柔情,雪儿大喊:“我要杀了你!” “就你?” 蓝冰儿冷冷呵了一句,把孩子狠狠推开,雪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磕的不轻。 雪儿似乎根本不觉得痛,她很快的爬起来,又一次跑向了蓝冰儿,这次她没心软,两只小手狠狠掐在了蓝冰儿的手臂上,并喊道:“你还我娘!” “嘶——”蓝冰儿被孩子掐的忍不住吃痛一声。 她完全不顾及面前站着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挣脱了一只手,照着雪儿的小手,噼里啪啦的便拍了上去,并说: “梨白有什么好,抛弃你在冥界,来到阳间和好几个男人鬼混,你还这么担心她!” 蓝冰儿的话,又一次戳中了雪儿那颗隐忍了好久的心,她捂着自己被蓝冰儿拍的生疼的手,哭出了声:“她是我娘!” 看孩子哭了,蓝冰儿脸上突然流露出了那么一丝犹豫,可盯着雪儿那张脸,她从额角到下巴,看到的影子只有梨白,没有一点像重的地方,她眼神里流转的还是不待见。 她索性撇开了眸,可口中却说:“小宝贝儿,我也没想要和你过不去,我只是觉得,你那个娘,完全不顾忌你的感受,离开你那么久……还让你因为她,大半夜的来找我,这是当妈的该做的事?” “如果你要是跟了我,咱们不仅长的像,我啊……更是有时间天天陪着你,就像这该睡觉的大晚上,你也能跟着我,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闭嘴,我不想听!”孩子大眼通红,眼神的里恨意没有丝毫减淡,“如果我王蒋叔叔,我磊小叔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孩子稚嫩的威胁,还是让蓝冰儿听出了别的,她冷笑,一针见血道:“呦,都是叔叔,你爸呢?” “爹……爹爹也会!爹爹要是知道我受如此之苦,一定不会……” “闭嘴吧!”蓝冰儿突然大吼一声,吓了雪儿一跳,也让孩子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此时,蓝冰儿瞪大了眼,表情略微狰狞,看起来极为可怕,她逐渐弯下身子,把脸凑近了雪儿,恨戾而语: “如果你爹真疼你,上一次你见我的时候,你爹早他妈过来了!他不是冥界至尊吗,杀个我还不容易?小屁孩儿,你爹现在在哪啊?” “我虽然不知你爹在哪里,但他……” “不在你身边吧!”这一句,她抬高了声音,尖酸的喊了出来。 雪儿彻底不知该说什么,她擦了一把眼泪,“坏女人……你不得好死……” 虽然她还在反抗,可语气,颤抖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蓝冰儿在听了这话后,浑身冒出了异常大的怒气,她也不知这怒气究竟从何而来,只是让她浑身不自在,异常想要释放。 再看面前,怎么说都不听劝的小屁孩子,她目光里的恨嫌愈来愈强,她直接提出了雪儿的领口,脸凑近孩子,低声说:“你啊,出生就是个错……” “你娘抛弃你,去和蛇妖、陆以川纠缠不休,而你爹,也不管你,你说你活着干嘛呢……” “还傻傻的跑来想要为你那个娘报仇?她都奈何不了我,就凭你这丫头片子,还想和我作……” “啊——”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 是她说话之时,雪儿乘其不备,抬起手狠狠的在她脸上挠了下去。 “丑女人!不准说我娘!” 蓝冰儿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抬起手摸了摸脸上发疼的地方,一下子肿起了四个道子,待她把手拿下来后,她的手里有了血。 看着自己的血,她发指眦裂,一把拿起了雪儿的手,此时雪儿那不长不短的指甲里,有了沾着血的皮。 再看她的脸,被雪儿挠破的地方,力道最重的地方,露出了肉。 “你这个死丫头!”在蓝冰儿咬牙切齿怒吼一句后,她沾着血的手,一把握住了雪儿的脖子。 “你敢挠我!” “呸!”雪儿又朝她吐了一口! 倏尔,雪儿突然看到,蓝冰儿脸上流出的鲜血,有一霎那变成了黑色,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看,她发现她的血,不似刚才那么鲜红,变暗了几分。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雪儿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 蓝冰儿的脸上,有了孩子的唾沫,可她并未擦拭,那双与梨白一模一样的眼睛猛然眯起,眸光幽暗,她看着雪儿那张完全看不出重半点模样的脸,冷冷说: “老娘本想看在某个人的面子上,饶了你的……” “让你做我女儿你不同意,那为了老娘的幸福,你只有去死了。” 雪儿被她这模样吓的浑身一抖:“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蓝冰儿眼中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之后她抬起另一只手,把那水葱一般的指甲放在唇边,啃咬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四个长手指指甲全被她啃出了锯齿状,然后伸向了雪儿的脸。 “小丫头,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饶过你对我做的坏事,老娘最特么讨厌的,就是熊孩子!” 说罢,她的四个手指,从雪儿左边的额角,朝着右边狠狠挠了下去。 接着,整个空间里全都是雪儿可怜的叫喊:“啊——” “你也知道疼啊?” 看孩子的脸上突然出了血,她露出了极为可怕的笑,“我最讨厌的模样,就是你娘,你放心,这张被你挠花的脸,我会还给她,为了让你和你娘更像一点,我也把你变成小花猫,好不好呀?” “你好狠毒!” “我毒?”蓝冰儿不爱听这话,“我受过的苦,比这疼多了,你懂吗!” 说罢,她扼着雪儿脖子的手也用力了几分,随之而来的,又是雪儿的惨叫。 她把孩子的一半脸颊,也挠出了血道子。 而此时,守在外面的几个魔,看着这一点点大,却能放下很多人的须弥瓶,有人问:“这瓶子,究竟是尊上用来做什么的?” 枭看了那人一眼,答:“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瓶子是上古妖族之宝,即便是尊上那样的人,进去这瓶子里,如果不知瓶子玄机,永远也不会出来。” “那那位小神……” “只是个神娃,小姐不放她,她根本出不来。” 其他的魔互相看看,再也没说话,但眼神,对这须弥瓶流露出了敬畏。 “啊——” 在雪儿又痛苦大喊一声后,蓝冰儿停下了动作,可孩子那张脸,布满了乱七八糟的血道子,血不仅染花了她的脸,更是把她身上那条夏季的白裙子,也染的不成样子。 撒了气了,蓝冰儿放开了孩子,把她又推到地上,口中无声念动了咒语。 突然,这空间之上,出现了四条无形的锁链,它们仿佛长了眼一般,直直朝向坐在地上哭泣的雪儿,雪儿又下意识的想要去躲,却没想到那些锁链,打在她的手臂上,把她的两手和腰捆绑了。 之后锁链收缩,将雪儿钓了起来。 等做完了这一切,蓝冰儿舒了口气拍了拍手,对彻底没了还手能力的雪儿,又露出冷笑,“我劝你最好祈祷我消气之后,看在某个人的面子上,把你给放了。” “你不得好死,你骗我……”俯视着蓝冰儿,雪儿眨掉眼里的泪水,依旧倔强。 “骗你?老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她问,不过雪儿刚张开嘴,她便恍然大悟了一声,“啊……那个啊,你妈和陆以川……” 自言自语了之后,她看着雪儿,“你真想知道?” 雪儿一怔。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选择想要知道,和放弃知道,这样……我可以根据你的选择,来选择,要不要饶你一命。” “若我怕死,我就不是梨白的女儿,你必须要告诉我,我爹爹为什么要把娘让给陆叔叔!”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急切。 蓝冰儿不会明白,那个对她很温柔,对她娘也很温柔的陆叔叔,如今在她心里的地位,她想知道。 如果她爹爹真的执意要让娘和陆叔叔在一起,想必她以后,也需要唤陆叔叔一声:陆爸爸。 “你确定?” “赶紧说!坏女人!你不说,你要遭天谴!” “自己找死,那好……”蓝冰儿说罢,双手抱胸,一脸嫌恶的看着雪儿。 沉默片刻,她先卖了个关子,“首先,我得告诉你,你爹之所以不管你,是因为,你不是她亲女儿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5章 心中有爱,如火如荼 雪儿额头上的伤口,有血珠滑到了眼睛上,许是那张小脸觉得很疼,她的表情看不出是惊讶,还是难过。 她只是俯视着与她相似的那张脸道:“你骗我……” “我也希望我在骗你……”蓝冰儿沾了沾自己脸上的血迹,狠厉道出一句后,抬起手指着雪儿又大喊道:“可你还真不是那个冥帝的种!” 看她如此极其败坏,雪儿脸上虽有泪水,可她的声音却比蓝冰儿要稳定了不少:“你骗我……爹爹和娘亲,从小就陪着我……” “呵呵……”蓝冰儿鄙夷一声,睨着雪儿又说:“我的小宝贝儿啊,你给姐姐说说,你娘之前在冥界,是做什么的啊?” “我不告诉你。” 看孩子如此倔强,蓝冰儿内中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她怒目切齿的,把雪儿往下放了放,她几步跨过去,又一把捏住了孩子还在流血的小脸。 咬的不成型的指甲,再次嵌入了孩子的皮肤之中。 雪儿疼的长睫毛抖动的厉害,但她没长开的大眼里,含有明显的敌意。 蓝冰儿还未开口,雪儿却主动道:“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那副临危不惧的模样,让蓝冰儿有一霎那慌了神,即便孩子那张脸没有一丝像她的生父,可骨子里,她是他的亲女儿。 可是,再看雪儿满脸被她挠出的血道子,她知道,这次无路可退,冲动了就是冲动了。 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你当然要死,而且老娘不会让你死的痛快,你要怪就怪,谁让你是梨白的种!” 蓝冰儿如此咬牙切齿,可雪儿眨了眨眼,硬是憋出了一个笑:“你好丑!你嫉妒我娘!” “小宝贝儿,虽然童言无忌……”蓝冰儿目含幽怨,“可我听到你说话,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那你掐死我……你弑神,也会不得好死。” 蓝冰儿掐着孩子小脸的手几近颤抖,“还真特么的拧!” “小姑娘,你不是要听我你娘和陆以川的事么,我真好奇,你的冥帝老爹,看着你亲爹陆以川在他的阴谋暗算下,沦落成六界最低等的鬼,还看你们骨头分离,看你认贼作父,他会如何嘲笑你们这愚蠢的一家人呢?” “小姑娘,你是爹爹叫的亲么,来,你给姐姐说说,你爹怎么嘲笑别人?” 这样信息量极大的话,无疑给雪儿是当头一棒。 她瞳仁猛的颤动不已,“你不能胡说……” “胡说?老娘可是发了誓的,如果不是你娘非要找到你亲爹,我也不会那么恨她,她为什么不能带着你就在地底下安分的生活呢?陆以川让给我不好吗?” “不过小宝贝儿,你也无需担心,你亲爹还不知道你是他女儿,你死了,他也不会伤心,而白安安死去后,长留冥界,也能如你所愿,和你的爹爹,在一起了。” “之前我想着让你跟了我,以后我和你亲爹好了,还想着爱屋及乌,把你当亲女儿养的,现在……你还是死了对我笔记好。” 如今,她仿佛把雪儿当成了梨白,心中想了无数次的话,通篇说了出来。 “呜——” 雪儿又被她弄哭了。 到底是个孩子,即便再懂事,有些东西承受起来,也太过吃力。 “你好坏!你不得好死!陆叔叔不会喜欢你的!” 雪儿的哭声,让蓝冰儿很满意,她露出笑容,“他会不会喜欢你,你慢慢看,姐姐还不杀你,等你亲爹要娶我的时候,那天用你来拜天地……” 说罢,蓝冰儿掐着雪儿的手终于舍得放了下来,只是下一秒,她在孩子满是鲜血的脸上又狠狠的拍了拍,说道:“不哭哦,乖……” “坏女人,你不得好死,我才不信你说的!你骗我!坏女人,我要杀了!” 看雪儿又哭又骂,蓝冰儿再没耽误时间,她手中念动咒语,把雪儿又吊高了几分,然后她也离开了须弥瓶。 雪儿在瓶中如何大喊大叫,她都听不到了。 终于是在雪儿这里出了口气,她站在枭面前后,表情格外的轻松。 但脸上的伤,还是吓了枭一跳:“小姐,这是那孩子挠的?” “嗯。”蓝冰儿随口一答,走去化妆台前,随意抽了几张纸,处理起了脸上的伤口,其中还不忘吐槽,“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妈的生了气乱挠人,做女儿的也是这样!” “那孩子怎么处理?” “关在里面。” “关多久?” “不知道,先关着……” 这时,枭表情凝重,“小姐,尊上还有一周回来,这瓶子必须最近就放回去,如果尊上回来不用须弥瓶,那把孩子关在其中,也没什么……只不过……” 听了这个,蓝冰儿停下了动作,“只不过什么?” “七七四十九天后,如果她出不来,就会被瓶子吸成养分。” 枭的话音一落,蓝冰儿的眼睛猛然带上了神采,“须弥瓶这么厉害?” 枭刚准备回答,可这偌大的卧室中,突然传来了霹雳乓啷的声音…… 蓝冰儿被吓出一个激灵,立马寻找着声音来源,却发现,是放在她床头的剑鞘里,那把句芒剑在动。 “这是先生的句芒剑!”枭看此,说了一句。 而蓝冰儿却猛的吞咽了口口水。 自古往今,神的身边,有几样东西,都会与主人产生割舍不断的力量。 文人身边的笔墨琴箫,武人身边的宝马长剑。 她有些担心,不会是这剑感应到彦晴雪与重的血脉关系了吧? 心情突然忐忑起来,她还是走了过去,利落的拿起剑鞘,一把把剑从中抽了出来。 剑一出鞘,寒气森森,那些跟随蓝冰儿走过去的魔不禁朝后倒退了数步,都被这剑的戾气给吓到了。 只不过很奇怪的是,这剑拔出后,却没了动静。 于是她又把剑插了回去,这一次,剑真没动静了。 她一脸犯懵,不料枭却及时说了句话:“神剑若是经久不用,它们都会自行感知附近是否有煞气,想必是我和兄弟们造成的。” 枭都这么说了,蓝冰儿这才舒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事了,那孩子不用放出来,让她自灭吧。” “好。” …… 盛满热水的浴缸里,白安安躺在其中,白嫩带了些伤口的身子在盈盈水波下,妩媚而疼惜。 她的墨发海藻一般遮住了她安静的脸,帮她清洗身体的陆以川,双手一直在颤抖。 三分心疼,三分小心,三分痛楚,一分隐忍。 没有一丝激动或澎湃。 他感觉不到水的温度,也不知白安安是冷是热,只是在帮她洗完后,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慢慢泛红,略显病态。 早前用过的温度计,还在白安安的卧室里放着,可他不用去帮她量体温,也知道她又是发烧了。 把她放在床上后,陆以川犹豫片刻,还是把雪儿留在她体内的术解了。 有些问题,逃避不是办法。 他想与白安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明白一点。 可是,床上的人却没如他所愿,术解了她也没醒过来。 甚至在术解了之后,白安安平稳的气息有了些不规律,有点呼吸困难。 陆以川神色微顿,先是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了她额头上,才轻声试探道:“安儿?”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白安安“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醒来。 盯着桌上放着的退烧药,明明还是两三个月前买的,可陆以川总觉得药过期了。 过期的不是药,是他和白安安。 他到底还是没有去拿药,只是坐在床边,一手轻轻盖着她的额头,一手小心婆娑过她的脸。 不巧,白安安那张小脸突然揪了揪眉,而后她薄唇轻启:“咳……” 动静挺大,可她依旧没醒过来。 看她如此,陆以川从未想过,那些深埋在记忆中的深情,会是在今日看到安儿被欺凌后,想起来的。 他的指腹略过她抖动剧烈的眼皮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边。 隔着睡衣,他的手只敢轻轻搂住她的肩,丝毫不敢多用力。 看着她侧脸的弧度,他紧抿的唇角微微地扬起,声音温凉:“夜深了,这般抱着你,就如我还活着。” 回答他的,只是白安安沉重的呼吸声。 这样象征着生命的呼吸声,他已经失去了数百年,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如此悦耳,他不禁把头靠近了白安安的脸颊。 他的侧脸紧紧贴着她通红的小脸蛋,只要再侧一点点,他的唇就可以吻到她。 但是他没有。 他墨澈眼眸里掬出了溺爱,因靠的太近,他的声音更是浑厚了几分,他看着她,又说:“家之重,国之重,天下重,是我。” “国安,天下安,我安……是你。” “安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终于……” 他的自言自语,应该是被陷入睡眠中的白安安听到了些,她那张脸上有了异常纠结的小表情,甚至还顺着他的声音,朝他微微侧了侧头。 这一侧,她发干的小嘴碰到了他那菲薄的唇瓣。 突然,他脑海里又窜过一抹记忆。 一张木榻之上,有一女子躺在内,面容通红而病态,他穿着月白的中衣坐在她身边刚放下床幔,就察觉到有一只小手从他背后,拉住了他的衣领。 他还未回头,脸上就带上了笑。 “今日不行,你需要好好休息。” 话毕,他才回过了头,只见躺着的女人紧抿檀口,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两只手,却把他的衣服给生生剥到了腰迹。 而后她才说,“哥哥身子可热可凉,可我烫。” 她这么实诚,让他那双勾人心的桃眸笑的更是拨人心弦,“那重说句安儿不爱听的,你可别动怒。” “你说。” “为夫当真希望吾妻能夜夜都如此盼我抱你入睡,真想永世都是秋季,你都病着……” 她还真没怪他,反而迫不及待的抱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拽倒,可惜浑身无力,好在他配合着她的动作,也躺了下去。 突然一堵冰凉而届时的身子靠近了她,她满足的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说:“哥哥肯定舍不得。” “嗯。” 他应了一声,可手却不老实的把她身上那件薄纱衣往下轻轻脱着,手指掠过她锁骨处的梨花刺青后,他还顿了顿,然后一把拉下。 女子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羞涩,反而往他怀中靠了靠。 等他把她的衣物脱下后,她目光瞥过她的身子,轻声说:“安儿每次生病,身子都会愈发曼妙呢……” 他话音一落,腰上就被一只小手狠狠一掐,“不准你说胡话!” 可他反倒蹙起了眉,“为夫说的是事实。” “哼。”她怒嗔一声。 看她板起了小脸,他将头往她脸前靠了靠,表情却认真了几分,“安儿,为夫真的庆幸你成了我的妻子,有些言语,我不知该如何去讲……” 说到这里,他抓起了她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与你相遇后,木神句芒血肉之躯可以冰凉如霜,可这心,再也凉不下来了,你可知是为何?” “嗯……为何呢?” “心中藏有一人,如火如荼。” 这话,他说的认真而深情。 他看着女子的大眼,喉结微微滚动,薄唇情不自禁的朝她靠近,却不料在快要触碰上之时,怀中的人儿却多了话: “哥哥,安儿也真的……每日都想与你在一起,若是能一夜又一夜,无穷无尽的都抱着你入睡,就好了。” “虽你已经是我夫君,可安儿心里却越发忐忑,许是因秋季,安儿身子随季节虚弱无比,神力也被封印,我太过忧虑了,但我很怕过了今夜,便无明日了……” “明明知道哥哥能护我到冬季,可我还是抵挡不了内心那荒谬的想法,每日都希望时光停滞,就这样……” 说着说着,她那双大眼里,都噙满了泪。 若不是太过珍惜,又怎么会怕失去。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以吻,以全身的接触告诉她,他不会离开。 垂眸就能看到白安安那张紧贴这他的小口,记忆与现实衔接,他仿佛能感觉到如今安儿的身体有多热。 因记忆中,女子留在他身体的温度,非常清晰,难以忘记。 室内只开着一张冰冷的小灯,与他记忆里的月光照亮的卧房相差无异。 即便没在白安安锁骨看到梨花印,但他再没有之前那种犹豫和茫然,知道安儿今晚可能都不会醒过来,他终于抛开了现实里的所有,把她紧紧勒入了怀中。 如记忆里一般,他在她的小嘴上轻啄几下,温柔的衔住她的唇瓣,寻找着终于得到的归属感。 怀中的人在他的动作下,喘息更加明显,而他终于是不敌内心的思念和浑身的浴火,把细心为她穿好的衣服,又一次脱掉了。 白安安总觉得自己似梦非梦。 她灵魂深处都在思念的他,似乎终于来了。 他温柔而深情的呼唤她“安儿”,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有他在场,春季很好。 但是这些似乎是她的梦,因她稍稍睁大双眼,就会看到一些与他相差万里的妖物用肥厚的舌,舔舐着她的身体。 明明只看到那些妖物的唇,为什么她却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还在抚摸她…… 不要…… 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以后还如何面对他…… 她想这么说,可脖子又被人生生扼着,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痛苦。 慢慢的,她的双腿被打开了…… 不要! 脑海里的画面过度至此后,突然白安安咳嗽了一声。 “咳——” 异常清晰而响亮的声音,让刚压在白安安身上的陆以川顿住了动作。 而这时再看白安安,她眉头紧锁,紧闭的眼睛里,却不知何时滑出了眼泪。 倏尔,陆以川才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做了什么! 安儿之前才被人那样对待,若是在她生病中,他即便是想以阴化阳,怕是也要伤了她。 此时,他完全不敢去想,安儿会不会有朝一日想起他曾想起的事…… 思及此,他握紧拳头,猛的锤在了旁边。 “安儿,总有一天,伤害你的,我会让他们永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6章 你告诉我,现在是八月 小桃子按照雪儿所指,到了萧崇的附属医院,偷偷寻了一圈,便听到了有护士在八卦萧止墨与和静。 她听了些,去往了和静的病房,在到了走廊后,恰巧看到有护士从她的房间走出,小桃子便趁机跑了进去。 和静此时双眸正看着窗外,她跑的肆无忌惮,但在和静回过头后,她顿住了脚。 两个人,目光对上了。 和静看到了她! 小桃子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和静却皱起了眉头,盯着小桃子看了片刻,她温柔的问:“小朋友,你是找人吗?” 小桃子注意到了,和静的眼睛挺红。 大眼转了转,她朝和静笑了笑:“嗯,我找……找萧止墨,萧叔叔!” 和静一震,“那你是?” “小桃子。” 和静又盯着她的那张脸看了片刻,才说:“萧叔叔不在这里。” “那漂亮姐姐知道萧叔叔在什么地方吗?” 和静笑着摇了摇头,“几岁了?” “三……”她差一点说漏嘴,顿了顿,她很机灵的继续说:“三四五,六岁了!” 话毕,她转身就朝外跑了出去,生怕与和静再说几句话,被发现她不是人。 和静还想问孩子些什么,但就在她跑出门时,和静无意扫过墙壁后,她僵住了。 片刻后,她浑身抖的厉害。 此时再看墙上,有旁边落地灯的影子,而刚才小桃子跑过时…… 她没有影子。 萧止墨把家族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并把萧老爷子请出山后,他拿着玉白独自去往了B市某个郊外的湖边。 青湖靠山,在夜色下,静谧而幽深。 他坐在湖边,将玉白腾空,他的母亲又一次出现。 两人对视了半晌,最后萧止墨开了口:“母亲,孩儿此次,不知未来是成是败,您有如何打算?” “等你出关,送娘去轮回,现在帮我离开这玉白吧。”他母亲的声音温婉而大方。 听了这话,他喉结滚动,沉思片刻才答:“能不能等等?” “什么?” “等我出关,看我成家。” 女人无言,对着他笑的温柔,然后应了一声:“嗯。” 之后他施于一道灵力,见他的母亲从玉白中分离,等他母亲如普通游魂一般,能自由飘动,他这才安了心,并将玉白交给了女人。 随后,他站起身,看着那波光荡漾的湖边,轻声道:“那您回吧,我进去了。” “墨儿!” “母亲还有什么话?” 女人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湖对面那座安静的山,她问:“为何要把婚服带来?” “母亲就当那是我渡劫时,不会走火入魔的凝神药吧。” “墨儿,那娘再问你一句,若此次,你会受伤,会爱而不得呢?” 萧止墨沉默片刻,冷风吹动着他的黑发,看着空中那轮月,他道:“母亲与父亲相处的时间犹如昙花一现,可我并不觉得母亲心中有憾。” “那是因你父亲,即便是蛇,却也对母亲倾尽所有。” “对,倾尽所有,不会遗憾,即使受伤,也不会觉得疼。”话毕,他回头冲着母亲笑的爽朗。 “我墨儿果真还是像你父亲。” “您回吧,我不在之时,你万万小心。” 女人不再说什么,她盯着萧止墨又看了片刻,这才离开。 萧止墨一个人又站在湖边发呆了片时,才转过身子朝对面的山里走去。 他渐渐没入了山的黑暗中,等他彻底消失后,那座山的中心突然蹿出一道极强的红光,似乎从山的地底下生出,须臾等红光消失后,飞禽惊慌的叫声里,有了浓重的岩石碰撞之声。 那座山底有一龙脉连接着对面的湖,在此渡劫,半月后,他便会换一种血肉之躯,从湖里飞出,真正化龙。 …… 白安安隐约察觉到有灯光后,她醒来时并未把眼睛睁大,而是眯起一条缝,看着周围的环境。 此时陆以川正侧靠在床另一边的枕头上,翻看着一本读物打发时间。 他看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发现白安安突然醒过来。 此时正是人间的深夜。 白安安没敢乱动,她微微瞥了下视线,就能看到他的动作。 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那本32开的书,纤长的大拇指随意翻动着书页。 长眸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跟着他的目光微微颤动。 这样的他,她不陌生。 第一次与他见面睡醒后,他也大抵如此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的书。 只不过,如今的他,还是和之前略有区别。 他看似有些慵懒,但那张脸,还是让白安安察觉到了别的情愫,类似于痛苦。 因她发现,他的下嘴唇似乎被他的皓齿狠狠的咬着,是在隐忍。 之前,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为了救她…… 和她爷爷一样,彻底消失了。 说起来,她从没想过他的心里会去想什么,更没有认真想过,他不能轮回的原因。 因为她,一直陪着他的人也不在了,他未来……会如何呢? 她与萧止墨在一起时,他都在做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梨白的,那他知道后,就不会和蓝冰儿在一起了吧,那他一个人……是在哪里? 他是怎么看她和萧止墨的呢? 而她也更没想到,她遥远的过去,还曾发生过那样一幕。 他们是为什么分开的? 当初他明明死了,为什么如今还在。 她那次之后……是否遇见过他,那样悲惨的事,是否会被他知道。 那样的记忆有些久远了,可如今她看到他这般好看的躺在她身边,心中总有一个强烈的冲动。 想要往他身边蹭一蹭,抱住他。 总觉得抱住他后,就像拥有了所有。 可是记忆深处那些绝望和凌辱,总是难以控制的不断浮现在脑海中,那些肮脏和绝望,让她鼻头酸涩,终究是流下泪来。 叔…… 好想和你在一起啊。 明明有些事可以做,却不敢做的感觉,好痛苦。 她唯恐被他发现她醒了,便把眼睛眯成了最小来偷看,却不想看书到一半的他,突然把脑后的手伸出,也没有看她,就往她伸来。 她被吓的心里咯噔一声,但他冰凉的手却准确无误的放在了她的脑门上。 他的指腹,还轻轻婆娑着她鬓角的那些湿汗。 他感觉不到温度,却能触摸到液体,看她额头还有那么多汗,便知她体温肯定还高。 届时,白安安听到了书合上的声音,再然后,她紧闭的双眸感受了一股视线。 随即她察觉到放在她脑门上的手移开了。 因他是鬼魂,就算是翻身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她闭起了眼,不知他此时是什么姿势,只是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空气突然安静,她始终不敢睁开眼。 因心中太过忐忑和紧张,她自己都觉得发热的身子凉了半截。 良久后—— “醒了啊。” 耳边,传来了他轻淡而温柔的声线。 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白安安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随后睁开双眸侧了侧,看到了拖着脑袋靠在她旁边的陆以川。 说真的,她不知道如今该怎么与他去相处去接触,任凭记忆中,还有不久前,他们曾很亲密。 想必这个问题,陆以川在她熟睡时也认真想过,所以在她醒过来后,他先是给了她一个很温柔的笑。 如同记忆里,他对梨白。 白安安从夏季遇到他后,最熟悉的就是他比阴气还冷的脸。 她很少看到他笑,尤其是这种略带宠溺,拉近关系的笑容。 如今看到了,她却不觉得惊讶,反而是鼻头越来越酸。 看她依旧不吭声,陆以川便继续说了:“醒了怎么不叫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她依旧是看着他,没有言语。 但眼尾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一遍划过一遍。 看她果真心情复杂,陆以川也难以去保持那种开心,毕竟单轶突然离去,对他也是不小的打击。 于此他的脸色黯淡了几分,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他看着她拼命闪动的眼睛,问她:“安儿,在想什么。” 这一次她倒是回答了:“不知道,有很多,理不清。” 陆以川蹙了蹙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带着笑说:“南唐后主曾言,剪不断,理还乱的,是离愁。” “安儿心头,此时是何滋味呢?” 看他以诗词来转移话题,白安安心中竟然有了些轻松,若是有些东西,因蛊的作用不能告诉他,那若是与他能说些别的,她心里万般乐意。 “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竟然说这样的词,他看着她眼角的泪痕,接了话:“胭脂泪,相留醉,重与你重逢,你开心吗?” 这首词,是唐代李煜的《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开心吗? 你开心吗? “我突然想到,有首词是这样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叔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卓文君《白头吟》里的前两句,比如爱情,就应该是像山上的雪一般纯洁,像云间的月亮一样光明。 陆以川心一滞,心底有了些痛楚,有些担心,着实怕她知道。 如果他能想起那些记忆,那安儿若是带有梨白记忆转世,怕是也…… 心里虽怕,但他却沉着情绪,轻声反问:“那你告诉我,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又是什么意思?” 他问的认真,甚至语气里还有些埋怨。 白安安哽咽了一下,“叔……” “嗯。” “你告诉我,现在是八月,是夏天。”说这话时,白安安语气里有了哭腔。 她突然说这样极为逃避现实的话,却让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他许是懂她的意思了。 于是他认真道:“嗯,现在是八月,是夏天,你在生病,不需要上学。” “嗯……”她哭出了声音。 “那叔,你要是活人……我觉得,我就喜欢你了……” 这样的话,让陆以川猛然一僵。 这样的话! 夏天她被萧止墨咬伤发烧的那段时间,她说过。 安儿你…… 思及此,他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不是活人也可以,有你活一天的时候,叔就陪你一天,不走,不轮回。” 白安安还记得,曾经他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人鬼殊途。 “叔……我发烧了对吧,是高烧吗?”她突然又像极了小孩子,话说的带着几分可爱。 “嗯,是高烧。” “那我如果是想做什么,你能当我是烧糊涂了吗?” “好。” 随后,她呜咽着声音,朝他靠了靠,两只手环过了他的腰。 所以…… 她铺垫了那么多,就是想这么做。 如此小心翼翼。 他觉得要被她这一些小心萌化了,可随之,更是漫天的心疼。 他宛如得偿所愿一般,也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 他明白安儿在想什么,若是之后是煎熬,真是甘愿时间停留在他与她独处的夏天。 “叔……” “安儿!你不必害怕,是叔的错,叔太弱了,没能护得了你,不过…叔要给你阐述一个道理。” 他突然就抢了她的话,语速极快,满含担心和恐惧。 他真的怕,原来记忆深处的女人越来越清晰后,她也有如白安安一模一样的自卑胆怯与逃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7章 一直都爱啊 梦里,梨白一人躲在沼泽的场景他怕是忘不了了,若安儿是她,那她们必然会有一样的心思。 “你要知道,我们……已是一生一死,在很遥远的过去,也有过生离死别,懂吗……” “能在一起已经很难,所以……能在一起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这些话,陆以川说的几近颤抖,而白安安只是一味的往他怀里钻。 若是抛开别的心情,只为自己究竟爱谁,原来和心上人靠这么近,再互相确定心意,竟然会这么开心雀跃。 连眼泪都在笑。 可开心之后,是无尽的悲伤。 她身上的蛊一日不解,她就不能与他像现在一样在一起。 她爷爷拼死让她活下来,甚至梦境中也曾有过她与一个男人类似约定的场景,她绝对不能让蓝冰儿要了她的命! 蓝冰儿今日肯放过她,怕背后还有别的阴谋。 心里突然又有了烦闷,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陆以川,他也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她想的却要比陆以川多得多。 蓝冰儿有能力让他们到此地步,那今夜放任他们两个在一起,想必日后,定是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再分开,又或者……还能让陆以川又一次的忘记他。 想到此处,她竟然在忧伤之中,生出了窃喜。 如果蓝冰儿非要从她这里抢走陆以川,那她必定会想办法让陆以川彻底的放下她。 若是如此的话,即便她未来还是要与他分开,那也不用担心了…… 不用担心他难过。 记忆里的那些事,即便抵挡不了她想靠近他的想法,但无疑成了她心上的一道疤。 要是如此,那在蓝冰儿出手前,拼命享受和他在一起吧。 未来只要他不难过就好,她还有把握,能藏好所有的伤,并利落的咽下那些痛。 于此,她没敢去问他之前做过些什么,陆以川亦没去问她和萧止墨的事情。 但他却介意着他曾经看到的事,看到安儿与萧止墨亲密的肢体接触。 萧止墨对安儿也是全心全意,而安儿对萧止墨,对他,分别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却不得而知,但很想知道。 可他又不能直接去问,想了很久,他才组织了一句话。 “安儿,你会爱我吗?” 这话,简直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他没问“你爱我吗”这样强硬的话,也没问“你还爱我吗?”这样不敢确定的话。 明明他们都清楚,他们曾相爱,甚至安儿之前,更是对他告白过真心…… 如今他还这么问,当真是太过胆怯和自卑。 人这一辈子,要说很多话,也会听很多。 有的话听字面意思,有的话听另一层意思,还有一种话,不听字,听言语者的感情。 白安安从他这个疑问句中,第一时间便听出了他心中所惑。 原来不止她担心他会和蓝冰儿亲近,他也怕她和萧止墨有什么。 脑袋往他胸膛上靠了靠,他冰冰凉的体温让她越来越清醒,于是她心中也越来越有羞涩。 隔了片刻,她轻声道:“一直都……啊。” 她不坦率的回答,省略了一个字。 有时,有些字说出来不如不说。 就像白安安这样,知道陆以川在认真等她回答,所以她带着害羞的刻意省略,更是凸显了她的真心。 一直都爱啊。 这是她的答案。 瞬的,陆以川紧绷的俊脸松懈下来,并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 等他垂下头再看白安安时,她本就泛红的脸,此时爆红的像只红苹果。 记忆中又浮现了记忆中的那个她,娇羞的面庞,虽然与现在的安儿略有区别。 可眼神,神态却如出一辙。 他不自觉的将脸伸向了他,直到鼻尖相碰,他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了笑。 霎时,安静的空气里,清楚的听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样的心跳,在他听来也觉得幸福。 想起之前安儿老怀疑他会读心术,无非是他能清楚听到她的心跳频率,更能从她那毫不掩饰的脸上看到别的,所以才一猜一个准儿。 于是他这一次,又主动问了出来:“想接吻?” 虽然是猜她的心思,但他也是首次在她面前说这样露骨的话。 看白安安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他也极为忐忑,若是他还有血肉之躯,怕也红了脸。 “呃……我……” 她突然语塞,但陆以川也没给她把话说完整的机会,便用薄唇堵住了她微张的小口。 这一次,你情我愿。 之后,白安安与陆以川,像是回到了从前,但又比从前的感觉微妙了几分。 以前她睡觉,他或是在房间看着她,或是在院子内的树下修行,虽然对她关切,却也有微小的尊卑有别在其中。 而现在,他会搂着她睡,若是不小心挨的近了,拥吻便会很长很长。 虽然这样是亲密了,但他再没有一次把她以阴化阳过。 白安安不理解是她心里介意那些记忆的缘故,还是他不想用这种办法帮助她重回健康。 他依旧为她准备一日三餐,陪着她看电视,甚至他们还曾抢过一次遥控器。 他盯着无聊的新闻看的认真,她完全没注意,直接拿过来切了电影频道,而他轻轻瞟了她一眼,动用法力,又把频道换了回去。 她不知道是他真的想看,还是想调动她的情绪让她显的精神一点,但她却清楚,她与他的关系戳破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变的极为亲近。 她与萧止墨在一起时,只是一次次警告和说服自己萧止墨对她很好,要记得感恩,要懂得回报,逼着自己去努力接受他。 但现在和陆以川在一起,她却被幻想填满。 如果她能和他一直在一起,那以后还会做些什么呢? 如果没了蓝冰儿,没了一切阻挠他们的麻烦,他们终于能在一起后,他们会以什么方式存在。 一人一鬼,会不会生下特殊的孩子呢? 当她意识到自己那些幻想后,才懂得自己是有多盼望和他有个未来,甚至那种盼切超越了未来要面对蓝冰儿的恐惧。 她不知道梦境里的那个上辈子的她,对他的爱是什么样子,但她如今怕失去他,又敢于失去他,又懂他们其实真的人鬼殊途,却又控制不了的去幻想未来…… 或许,这就是爱了。 …… 过了五六天,白安安的烧才彻底退了。 身体彻底好了的清晨,陆以川依旧没让她进厨房,把她打发去院子里跑圈。 白安安乖乖听话武装完毕离开室内后,她还没开始跑,便一眼看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上,露着一颗黄色的小蛇脑袋,可一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 不可能大早上出现幻觉啊? 于是她走过去看了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奇了怪了。 但在吃过午饭,白安安午睡之中,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一片荒芜之地,往远处看是望不到头的黑暗,但她周围,却明亮的如同白日。 她有些开心,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只见天空飘荡着洋洋洒洒的洁白之物,如絮如雪,等那些逐渐洒落下来时,她才看清那竟然都是花瓣。 如此美景,她很是喜欢,在花瓣雨下,她不由自主的转动了身子,霎时……她身上的那件如花一般皑白的裙子,转成了圈。 她撑开的手上落了花瓣,她又轻轻将手抬起,而后一道清透的力量从她手掌溢出,将花瓣又一次扬起。 她并未太过沉醉与美景之中,待花雨越来越大时,她停住了动作,专心的看着那白茫茫看不到任何的天空。 许久后…… “哇——”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之声。 那样的声音让她的心一滞,随后变的极为复杂,喜悦、忐忑、紧张、期待。 而后,只见有一粉雕玉琢的孩子被一朵朵完整的白梨花包裹,从天而降…… 看着那啼哭的孩子,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最终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孩子身上依旧被梨花遮挡,她满心欢喜的将那些花拿掉,将孩子从头到脚打量着。 一张肉嘟嘟的脸上,一双眼睛尤为明亮,再往下看,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是她很开心的声音:“是女孩!” 话是她说的,可她周围却什么人都没。 孩子到了她怀中后,慢慢止住了哭声,转而成了清脆的笑声。 而就在这时,她身后有了一道清冷的男人声线:“说不定男孩更好一些。” 一听这话,她开心的心沉重了几分,但脸上的笑还是没能掩盖,她没有回头便答道:“他喜欢女孩。” 接着那道声音又说:“他不是喜欢女孩,是喜欢你。” 这话,比之前更为冷淡了三分。 她怔然,这才回过了头。 不远处站立了一位长发飘飘,身着紫色华服的男子,只是他的脸上,戴着半截纯金打造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 但看露着的鼻尖和唇还有脸的轮廓,还是能感受到,他是位眉目如画的美男子。 即便男子对她的态度有些冰冷,可她还是朝他笑了笑说:“不管如何,你终究是孩子的叔叔,不抱抱?” 透过面具,男子那双邪魅冰冷的眸子睨着她,应声道:“孩子出世,你不必再在冥界净化污浊之气,但你和他想要在一起,还是会很艰难。” 这样的话她不爱听。 看着怀里可爱的孩子,她小心的将自己的脸贴着孩子粉嫩的小脸,接了他的话:“我能理解你的痛,我不怪你如何对我,而他更不会怪你,毕竟他是你的兄长……” 她的话说的多有温柔,可男子在她说罢后,却有了怒意:“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如何去想!” 须臾,她那双满是柔意的吊稍大眼猛然一扬,突然用异常用力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突然凉下表情,男子一怔。 随后,她声音里有了凌厉:“世间有几人真正了解自己?” “若是他对你有什么想法,他定是自己都不理解为何会有如此心情,因你是他的手足,感情会局限了理智,而我了解他,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她这番话,说的很有气势,男子被彻底震惊。 可随后,男子冷冷笑了:“梨白,你只是做到结出了果,而另一件事,不到白月出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和他!包括你怀里的,刚出世的孩子……” “你非要如此?” “非要如此。”男子定定答道,“你了解他,理解他,你理解我吗?” 话毕,她还未想要说什么,男子突然走近了她,那张菲薄的唇扬起弧度,趁她不注意,突然一把把她怀中的孩子夺了过去。 她下意识要去抢,可男子直接瞬身离她隔了些距离,继而他才说:“安儿,你与他分离数千年,都能有了孩子,你说白月如果还在,看到这孩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几分戏谑,却也有强烈的憎恨。 “哇——” 孩子到了陌生的怀抱中,又啼哭起来,这声音让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8章 她是我女儿 “你想做什么!”她靠近着男子,生怕他对孩子不利。 看她周围的气场突然冰冷,男子挑眉一笑:“不是想让我抱,我看看我女儿怎么了?” 她一僵,对他的话不是太理解。 “你女儿?” 男子正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梨白,你是能去寻他的转世,但你要怎么去,孤身一人,还是带着你的女儿?”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 “他已经转世成一名叫陆以川的人,现在14岁,父母刚丧生,他在15岁会被抓去充军,当然……他是神,他的轮回由磊操纵,应该不会让他的生活太困苦,你也无需担心,但是……你若最近就去轮回,年龄会与他相差18岁,那他都能做你的父亲了。” “他每一世都带着对你的记忆与深情,想必这一世也如之前,寻不到你,三十岁前也会丢弃生命重回神界,要轮回,再等几百年吧。” 男子说完,她却露出狐疑:“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决定?为什么是几百年?” 男子先是睥睨她一眼,而后看着怀中的孩子说:“安儿,你跟着他,真是变了太多,这种顾虑太多的模样,我真是不待见。哥哥我还是觉得,你天真烂漫的样子比较讨人喜欢。” “我是你嫂嫂。”她反驳之后,看他并未对孩子如何,便又问:“还是先说正经之事,为什么要几百年后?他此番轮回为第四世,距第五世还需要一千年之久,我若几百年后轮回,怎能与他见面?” 男子抬起头蔑视这她,“虽然可能会让你很气愤,但有件事,我需要对你说实话。” “什么?” “他之所以一千年轮回一事,是因我放出消息,你在我冥界,一千年才能轮回一次,而他因与我闹翻,即便来冥界轮回,也不经我手,更不会见到本尊!他的轮回全由三生石操控,所以,他想见你想救你回去,只能去……阳世。” 说罢,男子一边哄着怀里啼哭的孩子,一边补充,“所以啊梨白,我看着他真的每一千年后,准时去找磊轮回,只为寻你,你知我觉得他多可笑么?” “他找不到,该多失望?再回神界以后,也不能与在冥界的你相见,他会不会想我会苛待你?” “而他每一次擅自轮回,回去必然要遭受天谴,想想……我就觉得爽,很爽。” 他把他的苦苦追寻当笑话和乐子,她听在心里虽痛,但是却忍住了怒火,不知是因为突然知道了这件事有些心疼,还是因孩子哭得她是在烦乱,她眼眶一紧,眼泪猛的溢出。 但她却抬起手,给面前的男人鼓了鼓掌,并说:“好,你做的很好,拿你的兄长寻乐子,留给我一个念想,让我在你冥界净化,所以……你根本没想让我和他重见?” 看她在讥讽他,男子上扬的唇角慢慢下垂,直直逼问:“你们有资格重见?他为了你做的那些恶心事,你有脸释怀?你别忘了你最好的姐妹……” “我相信他,不会那么残忍,他从来都有情有义!” 看她如此坚定,男子的目光异常凶狠,真是恨不得杀了她,“有证有据,你要为他狡辩到什么时候?” “即便有证有据,我还是相信他不会那么做!你当初囚禁我时,你说我如果能结果,你还我自由,你说我是无根花妖,永世都不会结果,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出生了……她出生了!” “这件你有证有据的事被我推翻了,所以你现在允许我去轮回,你问问自己,是不是也有一点,信我,信他?” “够了!”男子制止了她激动的言论,“本尊贵为冥界至尊,当然会有言而有信,我就算恨死了他,但这孩子无辜,从现在开始,她是我女儿,你可有意见?” 看他如此霸道执拗,她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女儿?那我呢?” “你当然是她娘,梨白……”说到这里,面前的男子突然缓了口气,此时她有些明白,他此时过来,为什么要戴面具了。 或许…… 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真实表情。 她与他一同在冥界呆了四千五百多年,比与她挚爱之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久,她越来越了解这位冥界至尊,他很不坦诚。 即便内心动摇,但他也会死不承认。 她看他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她也没去打扰。 过了会儿,男子才又说:“梨白,若是白月……她恨一个人,不会牵连旁人。她曾喜欢你与他,扬言若你们有了孩子,要做干娘,所以这孩子……” “你与他阔别数千年,我如今不当你是他的妻,只是我的老友,物是人非后,我们太久没真正开心过,孩子也如我们不同,她有你,所以她……还是从出生就有父母呵护比较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坦诚的话,会从他口中说出,她心中悸动不已:“登彦……” 这时,男子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了些湿意:“梨白,你别忘了,最初……除了敖玥,你与我最为熟悉。” “所以你不论怎么对我,我都不曾真的恨过你……我只希望你信我,信他,哪怕一次!” 他没再与她争辩了,视线也她脸上移开,看向了这飘飘洒洒的纯洁花瓣,而后呢喃一句:“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 她不知他怎么忽的赞颂起了梨花,但随后,他又看向了她:“彦晴雪,如何?” “嗯?”她疑问。 “孩子的姓名。” “彦?”她I继续不解。 “梨白……若几百年后,你能与他战胜我,重新在一起,孩子是神,能让她留在冥界陪陪我?” “你看,你自由之后,玉雨花落,冥界越来越暗了……” 他这样的话,说的有些没落,可她心里却有了别的心思,看孩子在他怀里逐渐不哭了,她看着他俊逸的侧脸,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可以结果!” 他依旧看着那繁花满天,但却回答了她的话:“他能用心尖血将你复活,更能凝聚体内至阳之精气留在你体内,或结果,或保你再不会被人伤害。” “你真当我冥界的污浊,当真能凭你区区妖神之力就能吸取?那全仰仗了你体内,有他的神力……” “那你是何时知道我能结果?” 她问过后,男子又瞥了她一眼,答:“只有木神的净化之力,才能净化忘川河。” 所以,他竟然从一开始,要她结果才放过她,不仅仅是放过她,或许他也是给了自己一个,能放过自己的机会。 “梨白,正因我哥爱你到极致,所以我才会这么恨他,有多少至爱,踩着别人的至痛!” 他这话虽然说的依旧愤恨,可她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你肯叫他哥了。” “对啊,我叫了,我就算爱他,也不影响我恨他!” 话毕后,他再没看她,便擅自抱着孩子离去了。 她一愣,连忙跟着,“你给我孩子!” 男子没有回答,甚至孩子在熟悉了他的味道后,更是发出了笑声。 他许是有意逗她,知道她在追,他竟然直接用了瞬身术,而她自然不如他厉害,怎么追都追不上,便大喊着:“你先给我孩子,我还被抱够!我还没看到她是像我还是像他!” 此时在梦外。 “给我孩子……” “你不要跑……” 白安安侧躺着身,说梦话的同时,伸长的手还在微微颤动。 而陆以川坐在她身旁,听着她频繁提起的“孩子”二字,心里不是滋味。 真真切切的看到她说梦话,甚至可能是梦到了雪儿,他才深刻的意识到,安儿一定比他知道了更多,从前的事。 但他又不知,她是怎么会突然有了前世记忆。 只是看她睡梦中拧紧的眉,他有些好奇她梦到了什么,但也有些忐忑,若是她再梦到雪儿的生父后,她还会与他像前些天那么亲密吗? 遗忘了记忆,不知世事深浅趟水而过的感觉,太难过。 心境总会随时变化。 他之前是这样,现在轮到安儿了? 梦中,在梨白终于追到登彦,从她手里抢过孩子时,睡着的白安安两双手猛然一抓,而后她醒了。 睁开眼,先是看到了床边溜进来的那抹夕阳,铺在了她手上。 再一看,便看到陆以川安静的坐在旁边,一脸平静温柔的看着她。 因梦境太过丰富,她迟迟回不过神来,模样看起来很呆,陆以川桃眸微垂,瞳仁闪了闪,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醒了啊。”他问。 盯着陆以川看了许久,她从喉骨发出了一道声音:“嗯。” “是不是做梦了?睡着的时候,身体抖了好多次。”他又问。 “嗯。”她又呆滞而机械的应了一声。 陆以川冲她笑了笑,伸出两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进了怀里,从而抱住了她。 额头抵在她肩上,他轻声说:“没关系,身体虚所以多梦,要是还觉得累,就在我身上趴会儿。” 白安安的确觉得累,只是,陆以川冰凉的身子驱走了她的睡意,她亦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脑袋里过滤着梦里的那些对话。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醒来能把梦中的对话与情景全部带到现实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醒来就迫不及待的去思考梦境的意义,而是对抱着她的陆以川,有了一种强烈而莫名的依赖。 梦中,她似乎和他阔别了数千年,那个概念,醒过来的她有些不能想象,但她却清楚,此前与他解除冥婚后,一夜未见,她便难过到不知该如何整理心情。 颇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于此,她不禁将头往他脖子根靠了靠,两只手也搂过了他的腰。 “叔,下午你忙吗?”突然她问。 “无事。” “那你让我就这样,抱你到晚上,行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9章 今晚上,要回去了 她竟然是这个反应,陆以川始料未及。 他当然甘之如饴。 之后她就像树袋熊一样,真的在他身上挂了一下午,她没有去主动说自己的梦,而陆以川知道她梦到了很多,却也没问。 她整个下午都在连贯着那些关于陆以川的梦,越想,越觉得他亲。 尤其是一想到,他在她的村子沉睡了数百年,而她从小就一直在落勾山玩,心里更是有一种跨越时空的亲近。 时间久了,陆以川总觉得自己毫无温度的身子都被她温暖了几分,脑袋靠在她肩上,他想着,自己要是也有睡意就好了,或许能做一个,很美的梦。 最终,白安安的重点还是放到了梦中,那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啊…… 这感觉有些微妙,她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才刚成年。 可梦中,那孩子又明显是她和陆以川的。 若是这样,那他会知道,他们有孩子吗? 下午,她没有与陆以川说太多,以至于到了晚上,她又开始做了关于孩子的梦。 一座如金笼一般的宫殿内。 依旧是那位穿华服的男子,他面容带笑,举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孩子清脆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宫殿。 男子突然把孩子抛了起来,而后又接住。 她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可心中,总是把那位男子幻想成了一位身穿绿襟白衣的男人。 …… 黎野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而她从认识登彦到现在,也已经两个月了。 明天,就是下元节,而今天距明天,只剩下了三个小时。 下元节虽然是祭祀祖先的节日,但从老妈离世后,她只能找着这些节日,去陪陪她。 但今年不行了。 黎野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很早就出了院,在外租了70平的小公寓,瞒着老家的亲人,养着登彦,养着伤。 除了定期去医院复查外,她剩下的时间就是码字和自己补课。 其中还有件事,让她很诧异,那便是一直陪着她的登彦,文采斐然,帮了她很多。 虽然他依旧没回家,依旧没人来找他,依旧身无分文,还愿意穿名牌衣服。 这两个月无疑是她花钱最多的一次,老妈留下的积蓄和她自己攒的钱,都快得瑟完了。 十月十四的月,看起来也有些圆了,黎野戴着耳机听歌码字的认真,登彦孤身一人站在了公寓下的小花园里,看着空中那面白玉盘。 甚至,他已经能感觉到身上有了些淡淡的神力。 十点的时候,他回去了。 开门的动静有些大,黎野听到动静后,扭头看向了他。 而他看到黎野后,也愣了愣。 黎野没有码字了,她坐在那狭小客厅的茶几前,正在摆弄化妆品,此时脸上已经带了一半的妆。 “你在做什么?”登彦问。 黎野没有先回答,而是看到他手里举着一根冰棍儿后,她轻声说:“我也想吃。” 登彦没有回答,静静走去那小沙发上坐下,把手里咬了没几口的冰棍递到了她面前,“允许你舔一口。” 黎野也没客气,舔了口后,又开始对着小镜子涂起了眼影。 和她接触这么久后,登彦才越来越发现,她和白安安一点都不同。 她看起来像只土包子,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同,审美还不俗。 她自小在一个胭脂味浓郁的地方长大,她对于女人的装扮也信手拈来,她眼睛也没多近视,戴眼镜,只是为了防辐射。 她看起来很文静,但骨子里,却住着另一个她,就像她的名字,有些野。 更像很久远时期,那个神秘而美丽的狐族,虽能幻化成知荣辱的人类,但骨子里,却还是充满野性的狐狸。 而他更是越来越能懂,为什么三生石会让他不去历劫,而送他来人间躲劫了。 或许……三生石还是与木神的关系比较好。 心里思绪杂乱,但他依旧淡漠的吃着冰棍,并伸手去翻了翻桌上摆着的东西,大小不一的刷子,包装精致的瓶瓶罐罐,他打开一个看了看,是一只口红。 再一翻,还有一顶银白色的假发,看到这个,他心一惊。 “怎么大晚上的做这些,你不睡觉了?”他又问了一句。 只是在看黎野瞪着大眼画眼线的表情,他眨了眨眸,心里瞬间有个心声,若是白月这样,他估计又要笑她。 黎野随口一答:“你出去时我买的假发到了,我想试试,等我好全了,我想要去漫展玩儿,我想cosLOL里面的九尾狐。” “九尾狐?”登彦心微微一颤,“你不是不想接触太多人么,怎么突然想去玩?” “不是有你在吗,你陪我去啊,到时候即便我再好看,不过我觉得看你的应该更多,你也会点功夫,也能帮我防色狼,不是吗?” 说罢,黎野还把两只手伸在自己胸下动了动,又问:“怎样,垫了胸垫,差不多D!” “……”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之前看起来平,是因为胸罩都是最薄款,还爱穿巨宽的衣服。 “再垫两层,E最好。” 他吐槽一句,继续啃冰棍,黎野撇撇嘴,没有搭理他。 等黎野把眼妆画完后,她左右看时,他也侧眸看着她的模样。 那双干净的眼睛多了修饰后,更是能看出那斜长魅惑的轮廓,他从很遥远的从前,就喜欢这样的眼睛。 那时的女人也以粉妆来使自己更为美丽,而在神界,神灵不论男女,更是会格外注重自己的样貌,为此,句芒为木神,为了能让女神提炼更多鲜艳的色彩,硬是生生创造了千万种花。 之后,黎野在她那些口红里,选了一只水红色。 当黎野微微抬头,嫩唇微张,为自己描唇时,登彦看她那样的神态,胸口的那颗心,越来越悸动。 那副无意识流露出的性感,简直像极了妖精。 喉结上下蠕动,他又打破了沉静:“别画了,洗洗睡吧。” “no。”她轻轻道一声,然后画完合上了口红。 接着她又开始整理自己那不长不短的头发,利落的找到发套并戴上,她终于是拿过了那顶银白色的假发。 看她真要戴假发,登彦瞳仁放大,又问:“怎么带银色,明明那游戏里,九尾狐是黑发。” 黎野拿着那顶假发,歪头想了很久,才认真回答:“先说好,我接下来说了什么,你别笑我。” “嗯。” “按伪科学来讲,如果动物修炼成人,也算是一种超越基因变异的迅速突变,那白狐狸,除了胡须等一些地方是黑色,别的毛发都该是白的,那头发也应该是白的,不是吗?” 她说的挺有道理,但登彦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黎野挑眉,没有再做声,把假发整理了一番,戴在了脑袋上。 就在她整理好,回过头的那一刹那,登彦心里响起了一道声音,时间到了。 “怎么样,好看吗?” 黎野问的自然,可他脑海里,却又想起了当初白月哭着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看着黎野如今的模样,她深棕色的瞳孔在日光灯下,隐隐闪烁着光,与记忆里,那个与他最终错过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突然僵住了表情,黎野也慢慢认真起来。 虽然登彦在看她,可她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别的,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良久后,登彦眼皮微微垂下,他回过了神,对黎野说:“小野,我今晚上,要回去了。” 她并未惊讶,只是捋着假发的手顿了顿,然后问:“晚上?” “嗯。” 接着,黎野的手放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手里抓到的几缕假发发丝,轻声问:“那你……以后还会见我吗?” 这个问题,她问的有些超前,登彦不知她突然又在想什么。 于是他反问:“你怎么这么问?” “登彦,你知道有人怎么形容美男子吗?”说罢,她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说吧。” 接着,黎野看着他,定定道:“此男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他心一沉,有了一种忐忑。 看他表情越来越不对劲,黎野便笑了笑,又说:“登彦,你一定是什么富豪,肯定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前几天,做过一个梦。” “梦到你飞走了,在这个地球上都找不到。” “很扯淡吧,你是不是又要笑我编故事编多了。” 可登彦听了这些话,却根本笑不出来。 下元节,他必须要回冥界,的确在这个地球上找不到。 当初磊用神力,渡他到人间,若是到了时间不回,他身为冥帝至尊,会影响冥界秩序,他必须回去。 而就在快要分开之际,黎野突然这样做,他有些懵。 不知是天意,还是掌管众生姻缘的三生石安排。 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回去,能不能马上再回阳间,因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冥界堆了多少事,需要他处理。 但看着她还未痊愈,因为有他陪着,逐渐释放了本性,他有些怕离开,怕伤了她的心。 明明她都给他找了个无形的台阶,可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下。 他沉默了很久,甚至目光都不在看她了。 那种明显为难的表情,让一向表情淡然的黎野,也流露出了落寞。 “登彦。” 再一再二,再三,一直是她在主动说话。 “嗯,有什么说吧。”而他也再四再五再六的,在被动。 “你说你二十八岁了对吧?”她突然转了话题。 “嗯。” “你也没有女朋友对吧?” 在黎野带着颤抖这么问后,登彦转过了头,心突然漏了一拍,又在一瞬间跳动猛烈。 “嗯。” 他从喉骨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后,他的心里清晰的回想着白月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我爱你登彦…… “你看我能当你女朋友吗?” 倏然,在登彦看到黎野眸光里泛出的泪光后,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白月真的一直在。 曾经的错过,让他抱憾数千年,现在呢……面对黎野,他该怎么答? 可黎野似乎不敢再让空气沉默很久了,她紧握着身上的衣服,头垂的很低,哽咽道:“如果你要是能让我当你女朋友,那这两个月,我养你就是理所应当,你什么都不用还我……” “虽然我和你年龄差的多,但是……我会赚钱,会做家务,我会很多事情,我相信我以后……应该会比现在还……” 她越说越没底气,甚至她攥紧衣角的手上,有了眼泪,这是登彦第一次见她这么无助而慌张。 “我会很努力的去写书,如果能出版,能翻拍,我也会有社会地位的,那时候我……” “今晚,我能和你睡一起吗?” 突然,他打断了她。 黎野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那双画了精致妆容的眼睛,是慢慢的惊愕。 而他看着她那副惊讶,却抬着下巴,一脸冷彻:“睡吗,睡过,你就是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0章 等我来接你 他话说完,黎野更是瞠目结舌。 她明明是一个从不会惊讶的女孩,但这次她却呆了好半天也没回答。 登彦看她那副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过露骨。 可是,面对内心那些复杂浮躁的想法,他真的只想这么表达。 遥记得当年某天太阳刚升起的清晨,梨白羞着小脸,噙着眼泪,跑在重之前,在他还有敖玥,以及旁的几位哥哥面前,郑重宣布成了重的人后…… 他们秒懂重做了什么。 而后,敖玥拼尽的全力,把他尊重的木神打出伤一事,短短时间便传遍的神界,以至于所有妖族、巫族之人,都知道木神真的有了他的爱人。 但那时,有多少人曾指责过重。 即便他贵为神界至尊的木神,也不能如此欺骗单纯的梨白啊。 那时他也曾不止一次取笑他那是何等的下作,当真是急的不得了吗? 可重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再不下手,真的会迟。 他不屑一顾,可后来白月下嫁赤狐后,他才深深懂得了重的心急。 当真,爱到深处,分分秒秒都折磨。 如今的黎野,一定与白月有必要的关系。不然磊不会这么刻意的来安排。 他看着她,心绪不安,而慢慢意识到登彦所说是何意思的黎野,她慢慢的拽下了头上的假发…… 而后她冲着他明显抿了抿嘴,然后瞬的站起身,朝卫生间跑了去! 登彦一怔,可随后就听到了黎野的声音:“你帮我铺下床可以吗?” “……” “噗。”登彦忍不住笑了。 这么急? 所以…… 她也怕他离开后,再失去他? 这时,再一想之后会发生什么后,他竟然也有了些害羞。 两只修长的大手盖在脸上,他透过指缝,看着这空间不大的小公寓。 虽然现在进入了冬季,但这小屋子里不仅不冷,还很热。 但沙发上,却扔着一条很大的毛毯。 和她接触两个月,登彦发现了,她所有的东西,都是大的,最好大到能把她包住最好。 也是后来他才越来越意识到,她之所以隐藏起自己的容貌,沉默寡言,投入到编故事的事情中,是因为她害怕与人接触,虽然她很懂得交际。 因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并不干净。 所以她懂很多事情,并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淡然。 她母亲的职业很不光彩,甚至她的来历极其不明,她排斥男人,可是又对他……从第一次遇见就热情。 是觉得他好看,还是因为她体内隐藏着一种她自己都不自知的,对于他存在很久的感情? 他在冥界,住惯了宫殿,如今他和黎野住的这里,都不抵他冥界殿中看书的卧榻大。 可黎野喜欢住小的,她觉得有安全感,她喜欢一眼能看到头的感觉。 她喜欢独自为自己创造世界,却又害怕一个人,不然怎么会在与他熟悉后,对接触这个世界和社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 甚至还像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收到快递后,都会迫不及待的去试试是否买的值不值。 如果他今天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啊? 这身体还没好,谁陪她去医院? 她会不会因为害怕一个人,没好全就去学校上课,可人类的筋骨,若是不好好养,在这越来越冷的天气里,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可他想到这里后,用力的捋了一把头发,目光看向了那件小卫生间。 里面稀碎的声音接连不断,他沉思半晌,站起身,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便看到黎野正在大力的揉搓自己那张脸,她一侧头,与登彦对视后,她心漏了一拍,目光又转了过去。 登彦一声不吭,他走过去,提着黎野的衣领,让她往边靠了靠,站在她旁边,拿过了自己的牙刷和牙膏。 他板着脸,从镜子里看着动作变慢的黎野,没说一句话,表情也让人琢磨不透。 最终,他逼着黎野匆匆洗完脸跑走了。 时间慢慢过去,等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后,去黎野房间看了一眼,她已经躺在那张一米五宽的床上,侧着身子在玩手机,就像等待他临幸一般。 接着没三分钟。 “叩叩——” 黎野房间门被他象征的敲了敲。 等黎野闻声扭转头后,瞳孔猛的放大了很多。 登彦浑身,只裹着一条浴巾,然后便朝她走了过去。 这样的气氛,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好在登彦刚坐到床上后,他关掉了床头亮着的哪盏小台灯。 室内突然一片漆黑后,黎野的两只手,紧紧攥住了胸口。 她编过不少爱情故事,那些故事,或美好,或伤感,但都避免不了情意交融,但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搁在她身上后,竟然是这样的。 心里悸动不安,她却在心里默念,就当未来的写作素材了。 登彦那么好看,他会怎么对她,她一定得好好感受感受,明天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写到书里去。 她乱想之余,登彦很直接的掀开她旁边的被子,钻了进去。 一股冷气带进来后,他都没碰到她,可她却通身打了个寒颤。 而后,他从被子里拽住了他裹在下半身的浴巾,扔在了一边的凳子上,须臾,黎野的腰便被一只有些凉的大手握住,他在她腰上蹭了蹭,把她往自己身边捞了过去。 她突然就到了他怀里,不论心里是否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也不管是不是舍不得他走,可如今这情况,还是让她有些恐惧。 怕她这夜一过,心里对他更会依赖,更怕他一走,再也不会回来找她。 在他的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刚碰到她的饱满时,她按住了他的手。 “登……登彦……” “怎么?” “我……我没准备好。” “不需要准备。” 他的话说的冷静而淡漠,瞬间堵死了她。 他推开她的手,直接一把握了上去。瞬时,从心里涌出一股电流,麻痹了她的全身。 紧接着,他把她侧着的身子扳正,举身欺压上去,他盯着她的脸短短的扫视了片刻,那张俊脸俯了下去。 黎野瞪大眼睛,一脸任他宰割的模样,可登彦却在马上就要触碰到她时,停了下来。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唇,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可最终还是一字未发,直接了当的吻住了她的唇。 终于与他零距离接触后,这突然的吻让黎野心跳的越来越快,却也察觉到,他也很笨拙。 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情不自禁的眯起眸子,有些想笑,有些觉得幸福。 她编了那么多因缘巧合,如今才觉得,她与他也算是一种很夸张的缘分。 他先是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她刚好要打扫的包厢,而后他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要她收留。 她不禁在想,会不会他也喜欢她,会不会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出现在她身边? 以前她不敢那么想,是因她自知身份太过卑微而特殊,但现在……她敢了。 从淡淡的亲吻,他一步一步来,而她更是能越发感觉到他的笨拙和急切,甚至他还有点刻意的让自己看起来,有一点经验。 这隐藏性格,竟然还有些可爱。 直到最后一步,他更是笨到用了好久才真正的和她鱼水交融,她忍不住问了出来:“第一次?” “你不是?” 虽然说出来很可笑。 但登彦得承认,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碰女人。 过去,他因极为出色的外形,被冠上了神界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之后接近他的女神和妖,比比皆是。 而他因是巫族,自然要与所有神灵融洽关系,也从未对那些女子表现过冷淡的模样。 但唯独有一人不同。 那位性子刚野,争强好胜的涂山白月,与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他要为某个女神寻一朵高山红花,而花却被白月夺走了。 她从不觉得他好看,因她整天都在说,她亦是狐族第一美人,她并不喜欢面容太过漂亮的神,她希望未来她的夫君,更要是个英雄。 就如玄冥,如共工,如句芒。 反正不会有他。 而他,在鄙夷她的过程中,又想要被她认可,想要被她喜欢,却管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了她。 很多人都以为,他应该是有过不少女人,连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喜欢尝鲜的性子,可还是背离着自己,把自己护了个干干净净的。 从遥远的,世人文明还未被他们传授的时代,到如今。 他有时觉得自己宛如一块有呼吸有思维的石头,因他把自己的情欲全部泯灭在了心底,再未燃烧过。 就因为那个涂山白月。 他能看懂别人的爱情,却总是不理解自己,直到白月死后,他一个人守在冥界再不会对未来有一点期待时,才知道自己的爱情死了。 但可笑的是,在梨白哭喊着说,重不可能杀白月,白月一定会出现后,他信了。 觉得爱情死了,却还在期待,那一刻,他才知道……有一种看起来淡然到不着痕迹的感情,也可以称之为深爱。 哪怕,他从未对白月说一句,他爱她。 今夜一过,怕他也不会对黎野说那句,但是…… 他明白自己会抓住一切,利用一切机会,让她不能再离开他,应该也可以吧。 黎野被他倒腾的浑身是汗,床头的小闹钟里,秒针滴答了好几千次了,时间越来越靠近午夜零点。 而黎野更是稀奇的发现,登彦的身子竟然越来越凉了,凉的可怕,凉的渗人。 就像她母亲没有呼吸的那一天,她的温度。 可是,她心里虽然害怕,可身子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存在,让她不想他停下动作。 他们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被折腾到了地上,透过窗外的月光,她能看到他漂亮的身体线条。 滴答滴答—— 当时间,终于到了0点,成了十月十五日后。 就在这一瞬间,伏在黎野身上的登彦,突然浑身发出了一道通透的金光,让着狭小的屋子顿时亮到发白。 下一秒,黎野便察觉到,她腹中,被一股极为炙热的能量狠狠冲击了一次,她不禁浑身一哆嗦。 她喘着粗气,但看到登彦身上的特殊现象,她心底并不觉得尴尬,不知是不是自己之前,曾经扯淡的梦见他飞走的原因。 只是,在她看到登彦那一头利落的短发突然变得越来越长,他一伸手,就凭空拉出一件异常华贵的紫色长袍后,她还是被吓到了。 他一只手,很利落的将长袍披在了身上,把她也被一并遮在了身下。 接着,在她恍惚之际,他的头伏在了她耳边,轻轻道:“等我来接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1章 大凶 那道声音近在耳畔却又如来自千里之外,直至黎野的内心深处。 就在那一瞬间,她迷离的眸子突然张大,两行清泪瞬间滑出,而她自己却豪无察觉。 只是能清晰的察觉到身上的那具男人躯体越来越凉…… 直到她的额头被他薄凉的唇轻轻留下印记后,黎野只觉得一道暖流进入脑海,刹那间,她闭起了眼睛。 而俯身在她身上的登彦,也在下一秒,浑身的神力越来越强,直到他宛如星辰斑驳一般,快要消失不见时…… 登彦——” 有一道宛如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飘飘渺渺传入了他的耳中。 而他在震惊下,人却慢慢消失了。 他的神力带动了留在这里的,他所有的东西,看着躺在床上被他衣物遮挡着身子的黎野,他眼眶泛红,唇角却展露出了阔别数千年的笑意…… “嗯!” 时空中,他应了一声。 …… 深夜,躺在白安安身边的陆以川脑海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抽动,而后恢复平静,不知为何。 但在冥界,今夜尤为热闹。 下元节,鬼门也开,很多在冥界存在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鬼仙,在今日会去阳间,探望自己的后辈。 以往之时,阎王们在这一天也能开心,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化身为人,去阳间潇洒快活,但今次…… 一个个心急如焚,一副要死的忧愁模样。 十大阎王,连同判官身边的谛听兽,使出浑身解数,就没能找到雪儿具体在什么地方。 好好的孩子,说失踪就失踪,若陛下回来,他们该如何交差? 眼瞅着登彦快要回宫,这平时最疼雪儿的秦广王指着磊,厉声道:“三生石,冥界只有你与陛下的能力不相上下,你不能找找孩子吗?” 而磊只是摊手耸耸肩:“秦广王别着急,这件事若是陛下真正追究起来,他没理由怪罪你们!” “话虽说是如此,但是!若雪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能心安吗?” 而这时,磊微微叹了口气,瞥过的眸子里,还是显露了担心,“即便是我知道了雪儿的位置,但是……能把雪儿带过来的,也就只有陛下才能办到!” 一听这话,十大阎王全部围住了磊,“所以你是知道孩子在哪儿了?” 是个大老爷们儿,说的异口同声。 磊被这仗势吓了一跳,抿了抿他的小薄唇,他点了点头。 “那你说啊!我们兄弟是个,即便拼上姓名,也要让孩子平安回来!” 但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他扫了一圈十大阎王,突然认真的问: “众位阎王先别急,磊就问你们一句,若有一日,雪儿生父化为真身,知道他有一女儿遗留冥界,父女相认后,你们觉得,雪儿的性子知道事实后,会如何看待陛下?” 他如此认真,十位阎王顿时说不出话来,神色凝重。 接着,磊才说:“具上天给我的指引,雪儿为神,最近是她的第一场劫数,但劫数过去,她会收获很多,众位阎王都心疼孩子,你们……” “不愿意孩子能得偿所愿么,她究竟想要什么,十位叔叔当真不知道?” 他说罢之后,转轮王沉思片刻,上前一步道:“三生石之意,是梨白能与木神团聚了?” 磊一笑,幽幽道:“那就等陛下回来,让他自己告诉你们吗?” 他话音一落,身后便突然吹来了一阵清凉通透的风。 风力极大,而在场的十来位神,一瞬间便察觉到了风中那股主宰了冥界的强大神力。 顿时,十来个人心惊胆战的把磊推至最前,全部毕恭毕敬的等待着某位最高神尊的降临。 而后不出一分,只见登彦身着一身紫兰交错的华袍突然现身。 他一头如墨的长发倾泻于腰间,有一半在头顶扎成发髻,戴帝冕,左眼戴半截黄金面具。 俊美到让人窒息,却又不失威严。 他一出场,随后便是一道整齐而浑厚的声音:“陛下万安!” 他一挥自己宽大的袖口,眸子睨着那一帮俯首的臣子,目光却停留在了拱手作揖的磊身上。 而后他随意摆摆手,示意阎王等人平身,但他却对着磊,冷漠而语: “磊,你要让本尊,告诉阎王们什么事?” 刚才磊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竟然听到了。 磊只是轻轻一笑,“陛下,您回来的真是及时,有件事,得需要您赶紧去办了。 “什么事?”登彦稍作疑惑,而后眯起眸子,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又道:“磊,本尊有些私事,需要单独和你谈。” 磊摆了摆手,“我知道陛下要说什么,但是……雪儿被人抓了。” “你说什么?”| “陛下,雪儿神生之中,第一次劫数,就在您回冥界左右,不过那时,我一直以为雪儿渡劫时,您在冥界,没想到,我疏忽了。” 磊说这话时,还隐含笑意,却不料,站在他面前的登彦在他画话音落下之后,突然消失,又在眨眼的功夫来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胸口。 “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故意的?” 当登彦,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问出这样的话后,轮到那些阎王诧异了。 他们都以为,陛下知道雪儿失踪后,定会第一时间打发雷劈,指责他们一群人是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磊撇着嘴,先是把登彦抓着他胸口布料的手拿开,才说:“陛下,您躲劫回来,有些想法,可曾改变?” 磊主动这么问,登彦更是察觉到,面前的三生石定是知道一切,可他又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去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便把矛头指向了那些悲催的臣子们: “一群废物!” 顿时,阎王们心里一颤。 接着登彦又怒道:“连个雪儿都看不好,本尊要你们何用,现在马上给我滚去做事,这一季度,本尊要巡查,若是你们谁的本职没有做好,火海伺候,滚!” 在听到那个“滚”字后,所有人默契的输了口气。 然后逃命一般的,迅速远离了火气重灾区。 当帝宫大殿里,只剩下三生石与登彦后,他这才又看着磊问:“雪儿现在在哪里?” “具体位置我不确定,但我只感知到了一个地方,魔界。” 登彦正了神色:“魔界?” 磊点了点头。 顿时,登彦面具下那双邪魅的眸子,射出了一道冷意。 接着他淡下声音问,“你觉得是敖干的,还是敖汐?” “敖玥并没什么伤害小公主的动机,他至始至终,要说会讨厌什么人,也只会是木神尊上,他对待小梨白,一直是宠爱的。” “更何况,若是他知道小公主的来历,以他的性子,怕是会爱屋及乌。” 听了磊的分析,登彦目露怒意,“但敖汐,巴不得安儿去死。” “所以陛下您,是打算……闯魔界?” 登彦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的将手背在身后,悄悄卜起了卦。 可磊看他担心的模样,颇有一种幸灾乐祸,“陛下,您可别忘了,您为了激怒梨白,当初没少给敖汐开后门啊!” “闭嘴!” 登彦怒斥一声,然后将手握成拳又来了一句:“重的时间快到了。” “对啊,时间快到了,若这件事还不结束,伏羲帝怕是也要出动了,毕竟都五千年了,一个文明的轮回了……” 登彦睥睨着磊,表情越来越沉重:“即便是伏羲,他也不能与本尊抗衡,本尊可是天地之子。” “我也没说伏羲帝要与您抗衡啊,只是,重如今是伏羲臣,帝尊肯定要维护的。” 登彦没再与磊互怼,他宽袖一挥,探微术一开,瞬间便看到了白安安与陆以川。 隔着一个世界,看着那两个人,白安安看样子是陷入了深度睡眠,因不需睡觉的陆以川玩弄着她的头发,她都没有醒来。 但她的表情,却纠结的厉害,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只是在登彦看来,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一如遥远之前。 有些东西,根本藏不住,就算本人不自知,可外人却能一眼看的明白。 而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当初,重拧着眉,对他说的那句:抱歉,哥哥没能把白月带回来…… 或许,他应该早就能发现端倪的。 虽然重彬彬有礼,又是他的哥哥,但平时他若有求于他什么事,若是他没做到,是很少道歉的。 他只会说:这次不行,下次吧。 因兄弟间,何必那么客气呢。 可关于白月的事,他说了抱歉…… 他当真是那时怒火攻心,什么都无暇思考了吗? 他的哥哥是谁,是靠心就能感应万物希望的木神啊,甚至他的妻子,更是位能聆听万物痛苦的妖神。 他怕是……早就知道他对白月的心意了。 可是,他为何要那么对待白月? 是他自己做的,还是这背后,又有什么重不能诉说的苦衷? 若是这样,那这数千年,他做的事…… 会不会让他的哥哥,伤透了心呢? 他因为心境的变动,表情越来越难看,而就在这时,磊又沉重无比的对他说了一件事。 “陛下,木神尊上,因是被伏羲帝逆天改命,凝聚万物最初之生命重生的神,他有一万年的期限,需要渡劫还众生再创之恩……” 登彦一怔:“什么意思?” “就这么说吧,雪儿之所以有劫数,就是因她神力愈加增强后,与木神尊上的神力越来越相似,所以被天劫所盯,而!|” “本该历天劫的,是木神尊上,在轮回归神之际历天劫,是大凶。” “大凶?怎么个凶法?”听到这一切,登彦越来越不淡定了。 “您还记得冬神玄冥尊上吗?” “和他有关?” 磊摇了摇头,“好一点,如玄冥一般,被封印在寒冰之下万年,坏一点,灰飞烟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2章 都是一群傻的 登彦听闻此言,顿时有些心神恍然。 而磊双手一背,眸子眯起,问:“陛下此次躲劫,因是有收获的吧。” 接着,登彦转过身子,瞬身到了自己的尊位之上坐下,才回答:“你让我在中秋节去人间,又在下元节回来,究竟是助我躲劫,还是在帮重?” 当他真把这话问了出来,磊敛起神色,道:“陛下,我三生石主万物因缘,但我让您去躲劫,与黎野相处,的确是……我想帮小梨白和木神尊上。” 登彦淡了淡眸,没有做任何反应,只是拖着腮说:“我之前虽因安儿见过黎野,但躲劫之前,从未调查过黎野上一世是什么人,而她……也绝对不可能是白月转世。” 磊又笑了笑,“陛下别套我的话,我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不出来,我想说的,也不用你问,而黎野究竟是不是白月,您心里不清楚吗?” 听闻此话,登彦眉峰一沉,“你有什么,全部说了吧,别浪费时间。你给我弄丢了雪儿,若她平安无恙还好,若是她有什么万一,你别怪我不顾忌往日情分。” 磊明显无所畏惧,但他还是走到登彦身旁,拿起桌台上的朱砂笔,在旁边平展的纸上,滴了一点红。 登彦不懂他这是何意思。 而后他道:“陛下,有些事,是我都无可奈何的。” “具体所指?” “上天给我的指示,关于木神的因缘,是一团血光冲天的红雾,而出现过这番情景的,自古到现在,皆为凶兆,就如……” “玄冥。”登彦替他说了出来。 磊点了点头,“可奇怪的是,连女娲娘娘都未曾说过此预兆是大凶,可但凡天劫隐现红雾,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极殇的事情。” “当年三足乌出现此兆,一下损灭九只,后来又有炎帝之女女娃,溺于东海,化为精卫,而你尊长玄冥,到如今,他的流年里都是一片红雾……而他,与他妻子分别六千余年。” “玄冥尊上长眠寒冰之下,而贞姬,如今连我都找不到她,这事情……要比木神尊上还要悲惨。” 磊沉着声音说了这些话,登彦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他双手按着太阳穴,低声道:“澈本不至于轮流到封印万年,全因他以所有逆天神力,拯救了巫族死去哥哥们的性命。” “重能重生,能辅佐伏羲,我一直知道,是澈做的。他总是如此,表面对我等弟兄冷若冰霜,可他却最为在意我们。” “是啊……”磊附和一声。 “就如陛下,您作为巫神部落之中,最小的首领,玄冥尊上却在战争开始,就让你夺去冥界,这完全就是在保全你,如今六界安稳,您也不必日日守护冥界了,您也能……有自己的自由。” “嗵——” 听了磊的话,登彦赧然的手握成拳,重重捶在了桌台上,他不禁怒吼道:“都是一群傻的!” “澈是,重也是!” 话毕,他站起了身,又问:“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可有什么办法去补救?若重此次劫难异常艰难,那他如今仅仅只有数百年法力,只怕连被冰封的可能都没有,直接会灰飞烟灭!” 可磊却面露难色:“不知,这等劫难,纯属心劫。所以女娲娘娘从未说此等预兆为凶,可拥有者,全都付出了惨痛代价,那都是……因心里的选择啊,没人能改变,也没能人预料。” “那要怎么办!”登彦大吼一声,“你说这么多,雪儿还失踪在魔界,是要安儿回归真身,去救她的夫君和女儿?” “若你一直知道白月可能有残魂在黎野身上,为何从不说!安儿不能死,她一死,就算本尊赶她离开冥界,她也走不了了啊!” 磊被登彦这突然暴躁的模样,吓出了一身汗,他赶紧擦擦额头的白毛汗,怯怯道:“陛下您别冲动,还是先去救回孩子吧。” “走!” 登彦喉结蠕动,说出一字后,就要离开,却又被磊拽住了。 “你又要做什么?”登彦此时显得极为不耐烦。 “您在背后护着吧,若您这次回来,选择让木神与梨白重聚,给孩子认亲父的机会吧,因为……这一次,我都不知道小梨白会不会与木神在一起,若是木神此次凶多吉少,您认为记起他的小梨白会选择如何做呢?” “她不会死,她还有雪儿!” “可木神以这样的办法,让她能在数千年后都可以拥有二人结晶,不是真正的要孩子,雪儿……会成为二代梨白!” 磊的话,让登彦又一次震惊,“什么意思?” “净化之力,聆听万物心声,雪儿若是有朝一日神力大增,她会成为举世最干净的花妖。” “我不敢揣测木神的心思,只是在他第二世轮回去寻梨白时,他曾对我说,若是五千年后,或者一万年后,他还不能找到安儿,那就不找了,因安儿到时,会有一最为梦幻的新神常伴与她,若她肯找他,新神一定能聆听到他思念安儿的心声。” “我想,木神定是在战后梨白重生之际,他就料想到,未来他和梨白的命运不会那么平静,他诛杀妖神众多,他早就做好了,被人报复的打算,而他……又不愿意让梨白牵扯在其中。” “甚至,木神次次轮回,可能也只是为了让您看,或者让梨白与他分离的时候,他还爱她。我都担心,他一早就知道梨白被您囚禁……” 说过这些,磊沉沉吐了口气,似乎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而他还是相信您,知道梨白在您这里,不会受伤害,而他也能去了却旧的恩仇。” 而登彦听完后,他的眸子瞪的老大,其中闪烁着晶莹,接着他接了话:“所以他……第一次轮回时,就把我们巫神所有的灵器全部占为己有,并分散了……” 磊勾了勾唇,笑的有些无奈,“玄冥尊上,永远是站在你们最前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你们身后事的人,而句芒尊上,永远都是顾全大局,目光长远的一个。” “或许,他有朝一日,不用渡劫寻找梨白了,他会选择把玄冥救出来。” 当他们兄弟的事,被旁人说出去后,登彦的眼眶,越来越红。 他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三生石为何要去帮重。 掌管轮回因缘的三生石,虽然万年少年模样,可他有此番特殊情况,全是因他看淡了浮尘之中,所有的事情,还能积极的维衡轮回,所以……他才长生不老。 他不是有意帮重,怕是他是看透了重对梨白的感情。 而他,在失去白月的数千年中,他几度面临绝望,不懂孤孤单单守护冥界有什么意义,因他什么都没得到过。 从前的弟兄们,多数都对神界失望,化作了天地间别的东西,重获自由,以至于他孤零零的留在冥界,连个互相依赖的人都没有。 可他又从那种心境里坚持过来了,因他还有一个兄弟能去恨,他的身边,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他一边恨着他,又一边暗暗护着那母女二人,他也不知,自己的感情为何迷茫至此。 只是现在,他才明白,遥远的兄弟之情,当真是他舍不得的,也是因为如此,在重杀了白月后,他才会以折磨他人亦折磨自己的方法去对待重。 明明在重重生后,他是可以一举将他再打入万劫不复的,可真的…… 他是他的兄弟啊,永世改变不了。 在登彦意识到这些后,他趴在桌台上,宽袖遮住了脸,声音微微带了些哽颤:“可到底,他为什么会那么对待白月?” “你知道我看着白月没了皮的尸体后,有多绝望么,就在那一瞬间,我渴望,哪怕流年,能让我与她相渡霎时都可以……可是不能,永远不能。” 磊在他说话之时,打开探微术,窥视着如仙境一般美丽的魔界,须臾他才回答:“可您早与天地立誓,木神不能在您面前提白月及狐族一字片语,您要想知道真相,木神怕是不会再提,您只能等白月重现了。” “她会重现么,小野……是怎样才会和白月如此相像,若是残魂在小野体内,可为什么,小野连长相都会与白月一模一样?”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磊说罢,他说起了正事:“我打开了魔界通道,您要与我一起去么,木神如今不会是那些魔的对手,我们找到雪儿的具体位置,让她的生身父母去救她,孩子应该会开心吧。” “重还不知道,雪儿是他的女儿。”登彦回答。 “白安安知道啊。” 磊得意了一句,又举起另一只手,打开了另一个画面。 睡梦中的白安安,哭了。 此时,人间的东方,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天快亮了。 陆以川坐在白安安身边,一脸担忧的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安儿……” 可白安安双手抓着被单,怎么都醒不过来,她嘴巴紧抿,眼泪源源不断的溢出眼尾,浸湿了枕头。 她做了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她看到了一幅幅,与她有关的场景。 “娘,你看!” 在她面前,有一个短发的肉嘟嘟的小宝贝,瞪着大眼,从小手里,开出了一团白花。 看孩子一点点大,神力便如此强大,她多有冲动,想要在孩子面前,提某个人,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情绪,说道: “雪儿真是厉害,要比娘厉害很多呢,日后我的孩子定会成为如木神一样的神灵!” “娘,木神很厉害吗?” “当然啦,木神能净化万物,能让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3章 做我一生挚爱 说这话的她,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站在她面前的小娃娃眨了眨她黑曜石一般的大眼,咬着手指问:“那是爹爹厉害呢,还是木神厉害呢?” 孩子当真是问住了她。 只是回忆过往,她的心上人孤身一人能敌别人千军万马,其神力能净化一切邪性,手中那把神剑更是能斩杀任何神妖魔,可即便如此…… 登彦散发神力所说的话,却能成为天地间不可更改的誓言,一句话,就可以诅咒或覆灭一个种族。 究竟是谁更为厉害呢,要说……只能说是他们整个巫族都很厉害吧。 能有一日成为巫族其中某位神灵的妻子,她觉得……当真是她的福气,哪怕她因为与他们身份对立,被困冥界。 呼口气,她蹲下来,握住孩子的小肩膀,温柔道:“木神和爹爹都是同一族人,自然是一样厉害啊。” 因孩子从出世就被登彦陪着,她是喜爱并崇拜她那位爹爹的,听她如此说,孩子的眼睛里闪出了光,她踮起小脚靠进她怀里,又问:“那雪儿能见到木神吗?” 看孩子对他有了好奇,仅仅就是这么一瞬间,就让她红了眼眶,明明是他的孩子,却不能说,该多难过。 “怎么,雪儿想见吗?”她笑着问。 “嗯!”孩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娘是花,雪儿也是花,我们是不是与木神会很亲近呀,他若是看到我们,会喜欢我们吗?” 孩子话语里表现出了对他的好奇和期待,就像木芽天生对春雨的向往一般无比正常,可在她听来,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他们相见。 想知道女儿看到她生身父亲的表情,更想看到他知道她开花结果后,会是什么模样。 “会的,木神定会喜欢我们。”那时,她非常迫切的回答了女儿,甚至还把右边领口扒开了几分,露出了她脖子上的梨花刺青。 “这个,就是木神留给娘亲永生的印记,木神是所有草木之神,他会爱护世上所有的生命。” “哇!” 听罢她的话,孩子很配合的惊讶出声,“原来娘身上这么漂亮的图案,是木神赐予呀!那以后我见到木神,我可以问他要吗?” 她刚想回答,便看到了雪儿身后,走来了一位头戴帝冕的男人。 她顿了顿,只是对孩子笑了笑,把她抱了起来朝男人走了过去…… 梦境总是零零落落,梦中她走着走着,怀中的孩子突然不见了,只剩下了她与那个男人。 而她又不自由,灵魂被囚禁在了一无比黑暗的地方,但她却对着地方不生厌,甚至她还高举双手,她的神力从四肢,胸腹,脑袋,全部涌现至最高的地方。 抬头看过去,她能看到从自己身上涌出的神力,逐渐变成了鲜红的血,那些血,化作了树干枝丫,上面开出的白花。 而那个男人,他靠坐在她身上,宽袖一拂,面前出现了与她周遭环境极为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通透的蓝,看起来是一湾看不到边的海洋。 她身旁的男人使用神力,让那副画面越来越宽阔,而后她在大海的沙滩上,看到了一个长发随意挽成发髻,穿一身青蓝粗布衣的男孩。 衣服看起来有些破烂,因海边炎热,他赤裸着双脚,挽起了裤脚和衣袖,可这寒酸的扮相,和刺眼的阳光却还是捂不住他漂亮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她看着男孩,心隐隐颤动,对身边的男人,轻声说:“他儿时就长这样吗?” 她真的从未见过她心上人幼年的模样,因她认识他时,他已经在万年或许更久,早就长成了他最为英俊魅力的模样。 “模样是这样,但穿着,可要比这高贵多了。” 男人回答后,他抬手,以神力从她的树梢上摘掉一朵花,而后以花化作了一个孩童的模样。 那虚拟的男童,与景象里的男孩一模一样,只不过却穿着蓝绿银绣的袍子,而那白净的小耳朵,却不似人类那般圆润,是尖的。 他的额头的肌肤上,布满了绿色的树叶,宛如后来的抹额,甚至在他的背后,还有一双灰黑色的翅膀。 “这就是他的原形吗?”她问。 男人看了她一眼,“我巫族并无原形一说,我们是天地之子,年幼之时,无法控制神力,那些神力便会露于表面,他耳廓尖锐,那是能感受风雨,额上之印,是为了感知万物身长,翅膀,可以改变气候,气流,控制所有有翅膀的兽类。” “但这些,会随着神力的增强,慢慢蜕化,我们一直都是原形。” 她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这类,可以幻化为与你们同种模样的灵,就称为妖。” 男人一笑,“我巫族兄弟自出世,各个拥有上上的精致容貌,妖族之所以幻化,也是因想与我巫族共同相处。” 她“嗯”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了景象之中。 只是梦中情景总是随着她灵魂深处的记忆交叠变化,在一片模糊之后,她被束缚的身子又重获了自由。 她出现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怀中还抱着她刚瓜熟蒂落的女儿,孩子睡着了。 她的对面,还坐着那个男人,他不再常戴他的帝冕,长发随意散在肩上,看起来异常唯美。 孩子熟睡之际,他施出探微,又是人间的景象。 这一次,是一个英俊秀气的少年郎,他身穿灰色的皮甲,在一片混乱的军营之中。 衣服虽不破烂,却已经狼狈,他与旁人一样吃最冷硬的饭,睡草团。 可他还是与旁人有些不同,除了他的俊颜外,还有他手握长剑即可挥舞的天赋,以及他时常一人发呆。 闲暇时光,他还会从地上捡起枝丫,在泥地上勾勒出一副图案,隐约,是个女人的模样,可他却画不出五官。 因转世投胎后,他家境贫寒,无条件念书,在军营中,与他同食同寝的少年,被抓来之前上过学堂,他看那少年写字漂亮,便以自创的剑法,去换取识字的机会。 有一场景,在三月梨花开的时候,他在行走途中,看着那半路上飘飘洒洒的雪花,深邃的眼眸中,有一种超越阳光的耀眼。 那时的他不过十五岁,他背着一把极脆的长刀,一身灰黑色的衣物站在那温柔的花雨中,有那么些违和,可在有花瓣飘落在他手心时,他仰起头闭上眼睛,笑的极其漂亮。 他的同伴,看他如此入景,便取笑他道:“以川,看此美景,你可是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位白衣大小姐了?” 他睁开眼,认真道:“什么大小姐?” 同伴无奈摇了摇头,“算了,我就是问你,看此美景,是想要娶妻了?唉……若是我没被捉来,现在肯定会成亲的。” 听闻此话,他的眼睛闪烁如星辰,“娶妻?” 他对此话题,并不反感。 “是啊。” 在小伙伴答后,他又仰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花,露出笑颜道:“我的妻子,一定会如梨花一般美丽,为此……我一定要立下战功,成为将军,去寻找我的良人!” “哦?梨花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还是桃花美!粉粉嫩嫩的,多像女子!”那位同伴颇有自己的见解。 可他依旧是露着皓齿笑着,甚至还拔出长刀,在地上划拉出了三个字,分别为“白”、“梨”、“花”。 写完,他问他的同伴,“我写的可对?” “啧啧!”同伴唏嘘,“若是有笔,怕你写的都要比好了!不过你写这三字作甚?” 而后,他缓缓把手心的梨花握紧,回答:“我自参军之前,梦中常梦一小女子,她一头长发上,就有如此美丽的白花,她笑起来甚美,早些年,梦中她也年幼,如今我十五,她在我梦中,也成长了不少!” 说罢,他迈开步子,走近他的小伙伴赶紧又问,“你知晓周易,你可知,那小女子经常入我梦,会不会是我上世之缘?若是如此,那我当真喜欢你曾念诵过的那句,愿得一人心。” 他看起来非常健谈,并非常爽朗。 他的同伴也勾唇一笑:“那感情好是好,可男人,还是三妻四妾才有成就啊!不过……没想到以川也会在梦中,春宵一度啊?” 他的眉眼弯成了月牙,“那是自然,我当然也要娶妻延续我陆家香火,但我只娶一人,我能预想,未来若有一女子,明媚如月,肤白如玉,美丽如这玉雨花,那定是我妻子!” “切!你还是太年轻了,那样的美丽女子,只会是皇上的!” 听闻此话,他更是把手紧紧攥了攥,“那我定要在十八就当上少年将军,为她铺一生荣华,以将军之名,迎娶她过门,留我身边,做我一生挚爱。” “以川,想不到你如此单纯!” 他看起来并没认真听同伴的吐槽,只是看大家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他跑去远处,看了看这空无一人的青山花林,而后说:“这地方如此美丽,为何并无人居住呢?” “谁知道呢,就算有人,世事常年动乱,怕也迁走了。” 听罢这话,他的脸上,露出了黯淡,以一种信誓旦旦的稚嫩模样说道:“若有一日,我能领兵为黎民带来太平,我定要在这里建一村落,把这梨花全部保留,而村子的名字……我要取名为……” “梨白,如何?” 十五岁的他,那种展望未来,不怕艰难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明媚,年少的他,更是比如今更为坦诚。 可她在听到他轮回转世,不记得一切,也把话这么说出口后,心中无不动容,因心中的思念,可对他的担心,她眼泪缓缓溢出。 他所说梦中的那个小女子,不正是她被他重生时,成长中的模样吗?!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男人看她如此,嘴上带着不明的笑意,问:“怎么,我终于肯施术,让你看他为人的流年,你不是该高兴么,为何流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4章 雪儿是我们的孩子 “他如此寻我,未来又是一场失望,而我承受他如此沉重的心意,若是不能与他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 可男子却抬起手轻抚了抚她怀中的孩儿,问:“若你与他永世不能在一起了,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若真不能在一起……”她双眸呆滞说出半句话后,表情突然一怔,然后把睡着的孩子往怀里紧紧搂了搂,对着男子一字一句道:“必须在一起!” “登彦,就算你与我立下誓言,但我求你,若我终于能去轮回,请你不要要我性命,这一次轮回,如果我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那我继续等,等到白月出现,等到你放下心结!” 她的话说的颤抖而胆怯,可男子看她如此模样,眸子冷蔑瞥开,淡淡道:“你以为我不要你命,别人就不要?” 话毕,他又挥了挥衣袖,探微术里的场景从少年的陆以川,变成了一个小丫头。 面若桃花,大眼如杏核,看起来十分冰雪动人,她身着一身橘红色彩衣,站立小院内,轻声读诵诗书,而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纤瘦个子挺立的年青后生。 看后生装扮应该也只是十八岁的模样,只不过那张脸上,却异常狼狈丑陋,尽是肉的增生。 她看着探微术里出现的那个小丫头后,睫毛上的泪珠凝固了,而后她唇齿蠕动,道出一字:“汐。” “嗯。”男子应了一声。 她看到那丫头后,眸光里隐隐有了些异样的光,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恨意,还有一丝悲哀。 “我到如今,都不明汐为何要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若说她也爱他,我信。可为何当初我与他大婚前,她却从不说,而要在战后那么做。” 男子轻笑:“若是你与重没成婚之前,她对你说出了对重的心意,你会与重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那双吊稍大眼一敛,露出几分冷色回答:“会,不是为了得到,而因为爱他,更想要自己亲手去对他付出,还有……” “我最大的幸运,就是他爱我。” 看她如此认真严肃,男子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这副自大的模样,还真像他当初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哼。”男子冷哼一声,背过她去,冷冷说道: “当初他追求你,是人所周知的秘密,而你也不乏追求者,我只是有一日嘲笑过他,堂堂木神,毫无尊卑的去追求心智只有十来岁的花神,十有八九会被拒绝。” “而他却说,他出生复苏大地草木,世间所有花草都属于他,那建木生出的梨白,万年一遇,更是那些花草之中的唯一,也是他的唯一无二,必须得夺回来,捧手心里护着。” “真是肉麻,本尊一想就发冷汗。” 男子说完,还搓了搓肩膀,可她听后,却用力的叩了叩心口,这些话听在心里当真是甜蜜。 他们说话的同时,探微术里那小丫头也对身边面容丑陋的后生说了句话:“表哥,你说我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啊?” “定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后生回答。 听到这里,她心中的甜蜜瞬间一扫而空,和男子之前那和谐的感觉也一并烟消云散,她也不去看那情景,而是淡淡道: “你给汐接触他的机会,是因你也曾与她有交情,还是想看我的笑话?” “都有。”男子毫无掩饰,但接着他又补充,“汐的真身一直被她藏匿着,她的龙珠不灭,我也奈何不了她,她当初的实力,可是比龙族皇室的龙公主们都厉害。” “既然你对我坦诚,那我也告诉你,若有一日,我神力复原,离开这冥界,我也要以她置我于死地的方式,让她死一次。” 说罢这话,她美目斜扬,凌厉道:“她想要得到他,我能理解,但置我于死地,我不能忍。” “是你不能忍,还是她杀害你的身子,是重用血浇灌而来,你舍不得?” 男子犀利的一针见血,她一怔,随后学着男子的表情回答:“都有。” 男子看着那张他认识了数千年之久的脸,那不屑的目光里渐渐隐射了别的情绪,随后他不再看她,而是垂下眸子看向了她怀里熟睡香甜的孩子。 最终,他没问她,便一把从她怀里把孩子抱在了他的手中。 孩子从母亲温暖的怀里一下子到了他冰冷的怀里,身子颤了颤,他见此状况连忙使出神力,让浑身温暖起来,而后把孩子温柔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大掌轻轻的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他突然有了不同于刚才的柔情,那双冰冷的眸也在一刹那被孩子融化成暖意。 接着他说:“安儿,数千年了,有时看你痛,我很开心,可有时看你痛,我也难受,如今还有仅仅数百年,你就要轮回,孩子如今叫我爹爹,我就问你,若有一日,你与他还能重新有孩子,雪儿能给我吗?” “不行!”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在看到男子抖了一下的手后,她垂下眼眸又说:“雪儿即便不类同于别的孩子,由母亲十月怀胎,可我结出雪儿的痛,也是你难以想象的,她始终,都是我的孩子。” 听了这话,男子的头愈渐垂下,声音也小了几分:“真不能吗,若你和雪儿都走了,你留我一人在冥界,我怎么办?” “登彦,若我之前想要和他在一起,是因我爱,可如今我去寻他,也是想要给孩子找回她的父亲啊!” “我不是么,我给她最好的保护,抱她入睡,教她一切,不算吗?你与我、与重都是出生便无父无母,我们不懂何为父母,可我们又是神,懂得爱,若我想爱她,那就是父,不是吗?” 就在这一刻,她才深刻明白,她被他困于冥界数千年,不单单是他的报复,或许其中还有他因有一人永远离开后,很怕忍受孤独,所以…… 才会以极为偏执的办法,把最为了解那个人的她,留在他身边。 如今她与他之前,又多了一个可爱的,与之前毫无联系的孩子,或许在他心中,这又是新的希望吧。 看他始终不肯抬起头来,她双手捧起他垂落在膝盖之上的长发,从自己手腕扯下一条未曾佩戴过的抹额,为他将头发挽起,然后说: “若有一天,我不幸又被谁杀了,那你能答应我,把雪儿视如己出么?若重能有机会忘记我,那也请让他从不知道有过雪儿这个女儿吧,那你就是雪儿从出生到未来,永远的父亲。” “对于他来说,不该永生永世都为我付出,也有时候,我会绝望的想……如果我和他,没有过那段缘,会不会现在就是另一种境遇,他也不必因为我煎熬。” “而我更担心,如果汐知道我和他有了个孩子,会不会对雪儿也不利,她伤我可以,不能伤我的孩子!” 当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后,她对面的男子和孩子突然模糊起来,面前突然笼起一片迷茫大雾,她也不由自主的往远处飘远,须臾之间,她听到了异常清晰而让人心碎的稚嫩哭声。 声音环绕在她的周围,她分不清声音是从什么方向而来,可哭声让她异常心疼,那是阔别很久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要去拨散眼前的雾,但就在她努力之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有个穿白衣的孩子,被吊在空中…… 场景距离她很远,她看不清孩子的模样,可即便是轮廓,都让她的心瞬间跌落在了谷底。 她下意识的抬起脚想要过去,却怎么都移动不了,只能越来越清楚的听到,哭声是从那个孩子身上发出。 走不了,她便想扯开嗓子去叫一声,可声音却怎么都发布出来。 而就在这时,她的梦外,陆以川被她的模样,吓慌了神。 她紧闭的眼睛里眼泪越来越多,甚至小嘴还频繁张开合上,一副有话说不出口的模样,甚至在她露着的脖子上,右侧的皮肤下,无缘无故有猩红的血丝慢慢涌现…… 那些血丝并不是随意出现,在他看了片刻后,他心中一震,抬起手慢慢的盖住了自己左侧的锁骨。 刺青…… 而梦中,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时,孩子的哭声有了别的内容。 “爹爹,娘,救命……” “娘,雪儿好想你啊,雪儿不想死,雪儿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和娘和爹爹一起做……” “娘,如果雪儿死了,你会想我吗?” “娘,爹爹不是我的爹爹吗,为什么那个坏女人,会说我是陆叔叔的孩子呢?” 在孩子喊出这句话后,她浑身一抖,须臾之间,那些画面清晰起来。 在一片阴暗密闭的环境里,一个小女孩被四壁伸出的锁链禁锢,将她吊着,孩子脑袋虽然垂着,但她还是看清了孩子脸上血流肆意的伤口,还有血从伤口处滴答滴答的,掉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让人生怖的血,她眼睛瞪的老大,浑身颤抖的厉害,而后她一直感觉被束缚的嗓子突然重获了自由。 “雪儿!” 在她尖锐而凄惨的喊出一声后,她醒了。 而陆以川,被睡梦中的白安安突然吼出的那一嗓子吓了一跳,在看到她不断流泪的眼睛睁开后,他连忙捧住了她的脸。 “梦到什么了?”他问。 接着,白安安愣了有那么几秒钟,而后她“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她醒过来就如此痛哭,陆以川拧起眉峰,把她抱在了怀里,边擦着她的眼泪,边问:“梦到什么了,梦到雪儿怎么了?” 当他提到这个名字后,她依旧止不住自己的哭声,但流泪的眼睛却抖动的厉害。 梦境让她在这时,有些难以区分梦和现实,但“雪儿”这个名字,她之前听他提过。 是之前她又遇危险,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小女孩之中,其中一个! 再想想梦境中孩子的衣服…… 她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 雪儿和她没有一丁点像,却和蓝冰儿像极了母女。 而梦中,她看到的那个,那个梦中又梦的那个小丫头,在梦中她以那所谓的梨白自居时把那丫头当成了一名叫汐的女子,但如今想来,那小丫头,就是她十二岁时的样子啊! 那她……现在,是谁? 瞬的,她宛如失心一般,嚷嚷道:“我要照镜子!” 说罢,她推开陆以川,匆匆忙忙的就要下床,却因双腿发软,直接摔在了地上,而后她连爬带摔的跑去了卫生间,陆以川赶紧跟了过去。 但她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模样,甚至看到自己脖子右侧,有什么图案,正在慢慢显现时…… 有些事情,她突然明了了。 从镜子里,她能看到跟过来,紧紧站在她身后的陆以川,看他短发现代装束的打扮,她却能瞬间想起他一开始那长发长袍的翩翩如玉。 随后,她扭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雪儿是我们的孩子,对吗!你都知道了对吗?!” 有那么一瞬间,陆以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愣怔了数秒,侧了侧头,反问道:“你说什么?” 可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白安安只是突然近乎于发狂一般,双手狠狠握住了他的双臂,又问: “那一晚我突然昏过去后,那个突然出现的,你认识的,叫雪儿的孩子,去哪里了?” 可他在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时,心中也悸动无比,“你说雪儿是……是……” 后面的话,他因自己太过于惊讶,竟然在这时说不出口了。 可白安安此时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好好说这件事,因太过急切,她摇晃着他的手臂,脸上的眼泪也在被害怕的冲击下越来越多,她没有听完他的话就问:“我们的女儿去哪里了?” “有人要……要……”要害我。 这三个字,她想说出口时,浑身又有了蛊噬心的痛,于是她咬牙切齿的转了话锋,声音尖刺:“女儿呢!女儿呢!” 女儿…… 在他从她话中,真的意识到一个事实后,虽然他还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却因她醒过来的疯狂担心,和对他的无意识依赖,他的瞳孔也剧烈颤动着:“女儿!” “你梦到雪儿怎么了!” “我梦到……梦到……梦到她……”说到这里,有一种超越她这副肉体的感情,彻底从灵魂深处爆发了出来。 那是一种自责和思念夹杂的担心,而那种情感由梦境突然释放后,她忘了自己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她看着陆以川,哭喊着:“我梦到她被人抓了!” “我……我为了你,留她一个人,我对不起……对不起她,她肯定以为我不要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5章 你哥哥,永远是你哥哥 “怎么办啊!” “她去哪里了!” 这是自白一穷死的那一天后,他第二次见白安安如此失态。 可就是在她束手无策痛苦之下,她这一次抓住不放手的不是萧止墨,也不是他凭空乱想的雪儿的父亲,而是他后,他在担心之余,有了一种异常安心的痛快感。 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为了她吸食人血遭了天谴之后的事情,他在他冥界那个朋友殿中疗伤。 而那个朋友,是冥界至尊,是冥帝。 那日,他曾看到有一戴面具的小女孩,跑进来对着冥帝喊了一声:彦叔叔。 他不知这段记忆,怎么突然宛如鱼得水一般自然想起,明明以前,他完全想不到,甚至都忘了,冥界还有那么一号人物存在。 而后当那些记忆在脑海中混乱中,他更是记得,他记忆深处,梨白曾在他面前提过一个称呼:彦哥哥。 还有他曾问冥帝,那孩子是什么人,他意味深长说的那句:一位好友的女儿。 而他口中的好友,指的是安儿,还是……他?! 瞬间,有些疑问,不需要别人解释,也能明白了。 他将她一拥入怀,死死搂住她回答:“安儿,你先冷静!” 而现在,白安安显然忘了,她是那个生在梨白村的丫头,泪光中的担心和内疚,一览无遗。 她因毫无办法,着急的直跺脚,陆以川看她这副焦灼的模样,也明白若是孩子给了她什么预示之梦,那现在雪儿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现在不是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他得先让她冷静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在白安安还在碎碎念时,他抬起手,用力捧住了她的脸,一字一字道:“你现在是谁?” 他这么问,白安安怔了怔。 她下意识的想说,可身体内的蛊,却让她张不开口。 而陆以川也并不是真的想让她说出些什么,他看她终于平静了一些,便赶忙又对她说道:“事情我来做。” 话毕,还不等白安安反应,他抬起手朝她额头注入一道法力,让她昏了过去。 现在他明白,白安安能疯狂到这种地步,一定是灵魂深处的记忆和委屈突然爆发,而她又不再是以前的梨白,所以承受那些有些吃力,问她一些事,定是屡不清。 他需要回冥界一趟。 在他把白安安抱回床上,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窗帘外隐隐有一条蜿蜒的影子,他一愣,瞬身过去拉开看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殊不知,在窗户底下,有条小黄蛇沿着墙根,偷偷爬走了。 人间天亮之后,陆以川在把白安安安顿好后,他孤身一人去往了冥界。 临走前,看着这宅子周围笼罩的萧止墨布下的结界,即便他与安儿如今关系缓和,有些东西没有言说却也互相明了了,但安儿对于萧止墨,又会抱有何种心思,他还是不能懂。 而把白安安一人留在这里,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只能速去速回了。 可如今,登彦却不在冥界。 他与磊,去了魔界。 魔界现在类似于人间凌晨,仰天能看到银河流过天际的美景,登彦见此景,冷哼一声道:“魔界与神界,当真是一模一样。” 磊笑了笑:“那是当然,神魔只是一念间而已,神崇高,却也能摧毁世界,魔堕落,但也能守护一片罂粟,是是非非,真真假假罢了。” 登彦冷冷睨了他一眼,又说:“雪儿既然是在魔界,但汐又不是魔,若不是她与魔界什么妖物勾结,那便是敖玥堕魔了?” “的确如此,因我卜算不到敖玥的流年大势,看来他估计是在当年的神战后,便堕魔躲在了魔界,一直存在至今。” 这话让登彦面露难色,他长眸流转,想了片刻才回答:“虽妖族极容易堕魔,可我真没想到,堕魔的竟然不是汐,而是玥!” 磊看了他一眼,眉眼弯起:“若我有个猜测想要告诉陛下你,你可否会生气?” “说!” “我怀疑,木神尊上,不仅知道您囚禁了梨白,更清楚,你总有一天会因雪儿出世而放梨白自由,所以他才会在分布下十八件灵器,并把他的神剑也一并封印了。” 听磊此言,登彦怔然,“怎么说?” “不知道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要与梨白许下她开花结果就相信她的诺言?” 登彦想了想,眸光一震,“梨白永无结果日,你我再无兄弟情……他在我立下誓言离开时,曾这么说……” “所以?”磊挑眉,“你让梨白结果,是不想与他断绝兄弟情了?” “住口,本尊心思别妄自揣测!”登彦呵斥,但随后他紧紧攥起拳头,“果然,重就是重!哪里都重,尤其是心思!” 看他似乎是理解了,磊笑了两声说道: “你哥哥还是了解你的,所以他容忍了你的一切,配合着你,找了其他办法,想要和梨白在一起。” “他是伏羲臣,伏羲创造八卦,他定也极其精通,所以他能以十八方灵器,排卦布阵遍布华夏之地,十八方灵器都与他的神剑相互牵制,分散了他的神力,这一切……显而易见,不是防你,而是防别人。” 在磊说完后,登彦眉心紧锁,“他不会是……早就意识到,敖玥还在吧?” 磊耸了耸肩,“所以他四世,总会带着剑灵,第一世剑灵为他身边的一匹白马,第二世世事动荡,剑灵被他附身在一把普通铁剑上,第三世,剑灵为他他画中人,第四世……被他借尸还魂在了他将要濒死的战友身上,一直跟随他到了现在……” “为什么,这第四世,他要将剑灵变为一个人呢?”磊问登彦。 “因这样,别人即便知道他收集灵器,但不知剑灵下落,也什么都得不到。”登彦淡淡回答。 看他明白了,磊双手抱头,大摇大摆朝前走着,还不忘吐槽一句:“你哥哥,永远都是你哥哥,你算不过他的。” “是么,到头来,他还不是弄错了人,记忆还被龙的眼泪封印。”登彦反驳。 磊却摇摇头:“此言差矣,卜卦者不卜己,木神尊上应是从未算过自己,他能预想那么多,应该是算过汐的命运,又发现了敖玥活着,所以才一步一步走了现在。” 磊如此偏向重,登彦的表情越来越不悦,不过这次他没有反驳,而是问:“那我问你,你为何要让我与黎野相遇?” 磊一听,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看着这魔界美轮美奂的风景,还有那超越云层的青山,他才说: “我奉女娲之命,来冥界掌管因缘之前,曾遇到过木神,他为我注入了一道给神灵希望之力,只是那道神力中,隐有一根白毛附在了我本体之上,我当时不以为然,直到十八年前,我突然感知到一段上天之缘时,我才懂那白毛的来历。” “十八年前?” “嗯,十八年前的夏季,有一妇女在游玩之中突然临盆,借助旁人帮忙,在野外产下一女,其母姓黎,名字从简,取名野。” 他说罢,还不等登彦震惊,他抬起手掐指一算,又说: “没有时间了,陛下,若是不久后,你的幸福来临,而你看到你的哥哥与嫂嫂永世分别,我借你之前问小梨白的话问你一句,你愿意踩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我曾被女娲勒令,做到每个生灵幸福,才算不枉身为三生石。可我虽然造化缘分,但有一半命运,还在生灵自己手中,缘分是缘分,可思想,又是另一个层次。” “就如雪儿,我虽能算到她有难,但还是连她五岁孩子的心思,都不能猜的完全,您说是吗?” 磊突然说了这么深沉的话,登彦眸子一敛,没再回答。 而后他突然抬起手,朝前发出一道神力,遣散了周遭所有的云层,打出了一层结界。 他这一招来的措不及防,磊一惊:“陛下,您做什么!魔界多有结界,您不怕引来众魔?魔界等级森严,若有魔尊存在,他们必定非常团结!” “呵——”登彦冷嘲一声,“遇魔杀魔,直到他们交出雪儿!” “雪儿心思像极了她不争气的父母,心思极为敏感,若她觉得她爹爹身为冥界至尊,都不能来魔界救下她一个孩子,那岂不太伤我们父女情分!” 说罢,他不再理会磊,又使出一道至强神力,打破了那层结界,朝前瞬身过去。 可磊却越来越觉得恐慌,他边追着边大嚷:“陛下别冲动啊,若是被魔界什么人知道我们在找雪儿,拿雪儿做威胁怎么办,我们得小心一点啊!” “婆婆妈妈!” 登彦虽是这么吐槽,可下一秒,他隐去了身子,还是把磊的话听了进去。 席无玥以人类身份去欧洲进行学术交流回来还没一天,他此时正呆在魔界他的宫殿中,悠闲的泡澡。 之前蓝冰儿不喜欢他过多干涉她,于是他在外的时间,连探微都没去开,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须弥瓶被蓝冰儿连同他的属下,偷偷用过。 今日,蓝冰儿在冬季惬意的阳光下,享受着她的人生,枭回到魔界,正在伺候席无玥。 不料没隔多久,就有人跑来向他们汇报了件事: “尊上不好了,我们魔界的结界被打破了,但我们却寻不到来者的踪迹。” 可席无玥和枭听到此事却毫不惊慌,他都没说话,而是让枭代说了句:“大惊小怪,估计又是什么修为高的堕魔来了魔界,先随他闹吧,尊上没空处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6章 寻找 因磊只感知到了魔界,而不知具体位置,两人找了会子,没有找到雪儿,却看到了不少新的堕魔跟随他们打破的结界口跑了进来。 进入魔界深处,他们才知在这美如仙境的地方,处处充斥着血腥和争夺,当真是与神界是两个存在。 而陆以川在冥界寻了很久,都没找到冥帝后,他不放心便先回了阳间。 之后登彦和磊在黑夜白日与人间、冥界完全不同的魔界躲着新魔旧魔,搜寻雪儿的下落,全然忘了时间匆匆而过。 魔界也如世间的辽阔大地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等他们把整个可能藏匿人质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后,人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白安安因为心里冲击,又一次生了病躺在了床上,之后她不再冲动,因只是凭借梦境就来定夺事实有些牵强,但她也再不是之前的白安安,那稚嫩的脸上有了不符合年龄的憔悴。 她这三天,睡醒吃过东西后,就会拿起纸笔写写画画,想把她的梦境画出。 毕竟她只梦到了雪儿,却从未梦到孩子具体在什么地方,就算她着急,也是白急。 陆以川能看出,她被前世记忆折磨的痛苦不堪,他目前还不能完全想起和梨白的是是非非,只是看到安儿睡一觉醒过来后的模样还不如不睡,他心中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安。 有些怀疑,自己与安儿的感情,究竟是对是错。 但他依旧往返冥界,多次想要去寻找冥帝,可守卫宫殿的阴差还是那句话:陛下微服出巡了。 最终登彦发觉终究是找不到后,他发现了端倪。 后来,他与磊瞬移去了无曲渊,站在那里,登彦道: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怕是雪儿被藏匿在什么神力异常强大的地方,又或者是什么法器之内,若是这样,怕抓到雪儿的人,是想至她于死地!” “那陛下想要如何?我之前曾探微过小梨白,她睡觉也在哭,怕是与雪儿心有灵犀,知道雪儿有危险了。” 登彦瞬的将表情绷紧,说:“安儿说的不错,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该牵连孩子,若某个人因为憎恨安儿,而伤害雪儿,本尊不饶!” 话毕,他猛的一回眸,目光凌厉:“去找蓝冰儿!看看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磊点了点头,随即施探微本想看看蓝冰儿的所在地,却发现被一道屏障,拦住了他的神力。 看此情况,登彦拧起了眉峰,“那就去人间找她!” 此时此刻。 蓝家大宅里,蓝冰儿的卧室里,并不是她一个人。 只见席无玥身穿慵懒的毛衫长裤,坐在她卧室的小沙发上,手里拿着陆以川的那把句芒剑。 蓝冰儿靠在他对面,的席无玥说道:“表哥,这把剑最近时不时的有动静,是怎么回事?”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只是拔出剑,朝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划了一下,但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肤,并未造成什么过多伤害。 蓝冰儿见此状,有些不解:“不是说他的剑杀神弑魔么,怎么会这样?” 他这才回答:“剑灵不在剑内,还有……句芒剑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力,是因需要他与剑一起发力,或者被他握过后,由旁人接手,继续发力,才有此神力。” “这剑在你这里放置了一段时间,没了他的法力,也就相当于一把普通的剑。” 听完这些,蓝冰儿捏着下巴想了片刻,表情有些悻悻然道:“当初你说,可以靠句芒剑召唤出剑灵,可到现在,我们还未曾发现剑灵究竟在何处,果然重老谋深算。” 看她有些沮丧,席无玥放下剑,突然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片刻后,他从胸口里拉出了一颗异常炙白的珠子。 待蓝冰儿看到他这么做后,眸子一瞪:“你怎么拿出了龙珠?” “这是你的,现在该还你了。”席无玥说的淡然。 之后在蓝冰儿诧异的目光中,他直接将手中的龙珠靠神力,推入了蓝冰儿的胸口里。 届时,她浑身腾起一股白粉色的气流,那张脸上飞上绯色,并有银白色的龙鳞突然从额头长出,又随着气流一同落了下去。 等她恢复正常后,才问:“我的龙珠,为什么在你那里?你怎么现在还我?” 席无玥看着她不解的目光,简单回答了一句:“他快回来了,你要是想和他安心在一起,你的眼泪,和我的封印术一样,能让所有生灵忘记一切。” “忘记一切?” 蓝冰儿刚反问了一句后,她突然一个激灵,双手扶住了脑袋,过了片刻后,她眼睛猛然泛红,然后看着席无玥说:“原来他忘了安,是临死前,沾过我的眼泪。” 说罢,她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甚至还直起身子,在地上转了一个圈。 “那这样,我有了龙珠,以后就再不怕他想起安了!若他一有恢复记忆的情况,只需要以我的眼泪骗他饮下就好啊!” “对,这就是我们龙的强大,浑身是宝。”他借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语气里隐含那么一点忧伤。 可他的表情,自顾自开心的蓝冰儿,并未察觉。 在她开心够了,觉得未来又无所畏惧很光明之时,她突然想起了被她困在须弥瓶里的彦晴雪,还有和陆以川在一起的白安安。 于是她咬着下嘴唇,问席无玥:“表哥,我的眼泪,对你有用吗?” 她如此大胆的问,席无玥眯起长眸,表情凝重,可他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有,不过龙的眼泪很少,从现在开始,你会发现,你再有悲伤,也难以流泪。” 听闻这话,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怎么,你要对我用?” 蓝冰儿耸耸肩,“说不定呢,我觉得表哥你……似乎从不会有悲伤,也不会太开心,是因为你还是龙哭不出来,还是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对了,你在意安吗?” “不在意,本尊如今为魔尊,自然不在意任何事。” 他回答的很淡然,完全看不出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而蓝冰儿也没去怀疑,她迫切的探出头去问:“那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安是什么态度呢?” 席无玥这时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某些忐忑,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蓝冰儿有些心虚时,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是让安想起了你让我看到的事,然后重带她走了。”说罢,她还努起了嘴,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看她表情变化迅速,那平展的眉头隐隐皱起,随后别开了头,答非所问道: “如今这个社会,很多人将利益看得太重,未婚女人一有孩子,就不值钱了,这真不如之前,而可笑的是……我竟然也这么认为。” 他虽是胡乱说了句话,可蓝冰儿却听懂了其中意思。 他是在隐喻安,隐喻她和重分开后,有了孩子。 那么她能不能理解,他就算之前对安有什么念想,在后来才知道安有个女儿后,对她的念想完全消失了。 于是她甩了甩胳膊,松了口气道:“因为现代社会,很多未婚女人生孩子,都是抱有目的的啊,我那同学老爸的小三儿不就是么,生孩子就为了要家产,拿孩子当自己的筹码,low。” 席无玥没再看她,而是从面前的桌上,拿起了她写的课题报告,说起了正事: “若是想安稳在这个世界以普通人生活下去,就专注做件事,让自己忘却以前,你这作业勉强及格,最近一周,你天天在做什么?” 蓝冰儿绕着手指,“今年冬季衣服包包还有化妆品,出了好多新款,挑花了眼,你也知道嘛……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总会想买买买的。” “那是别人。”席无玥冷冰冰的应了一句,“而你,应该是每月每天都这样。” 他无情的训斥,蓝冰儿不认同的鼓起腮帮子,怒视着他,可他却把手里的作业又往桌上一扔,然后手伸进裤子的裤兜里,从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待她看到那毫无花纹的黑色盒子后,刚想问是什么东西,他便先开了口:“你之前想要的,幻若星辰。” 一听这名字,蓝冰儿的大眼里瞬间闪出了星星:“它不是一件也没了吗,你怎么弄到的?” “见了见它的设计师,和公司董事。” 说罢,他将盒子放在了桌上。 接着蓝冰儿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盒子打开看了看,看到里面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星星钻石,她激动的搂住了席无玥的肩膀:“表哥,你真好!” 席无玥垂眸撇了她一眼,麻利的把她推去了一边,“知道就行。” 他如此冷淡,蓝冰儿倒有些不乐意了:“切,抱抱你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吐槽过后,她便将所有注意力,留在了他突然带回来的,那条项链上。 席无玥侧眸看着她,眼睛越来越迷离,颇有一种不想看,又舍不得不看,却有一种知道自己不能再看的复杂情感。 在蓝冰儿把那项链戴在脖子上后,她回过头又问他: “表哥,最近的课程很无聊,我去你的魔界玩吧,枭告诉我有几种魔界的草,能治病,我虽然不大用的到,可我的朋友们都需要呢!” “Nancy和小晗内分泌紊乱,肚子老疼,我又不敢让你用神力帮她,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带上你的书。” 看他同意了,她又一屁股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麻溜的从窗前的桌台上拿过她早就准备好的书包,又站在他面前:“出发吧!” 席无玥虽然毫无表情,但他微微晃了晃的脑袋,表现了他的无奈,随后他张开空间术,带着她,直接跨入到了魔界。 在他们离开十来分钟后,登彦和磊找到了这里,成功与之错过。 如今是人间的上午,蓝冰儿能活动的地方很多,探微术被别的神力隔绝,他们即便是神,找起她来也异常费力。 登彦细细想过后,他带着磊回了冥界,然后从冥界派出了十万阴兵,守在了蓝冰儿可能到达的任何地方,连绍大的女厕都没有放过。 这一天,人间有了异象,大早上还阳光明媚的天,却在上午十点左右,阴云密集,说不清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 但气象站却一直探测为晴天。 一直看护白安安的陆以川,在今日也发现这异象后,他仅仅离开了别墅一百米的距离,就远远看到了绍大包括隔壁院校外,驻满了穿黑衣,戴护头的阴兵。 能派出如此多的阴兵,少说也得是冥界的阎王之流,心里隐隐有了些别的猜想,他瞬身去半空看了看,发现那浮在半空的阴云中,有一股异常强大的神力。 神力不仅遮挡了阳间会伤害阴兵的日光,还将这庞大的军团藏匿了起来,若不是因为他如今也算冥界的灵,恐怕也感觉不到。 而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他如今只想到了一个人,冥帝。 冥界有如此大规模举动的时候,多半是因为人间有战争,阴差收不完灵魂,那只能由阎王亲自带兵去维护阴阳两界的秩序,千年之中,也有不少人看到过这一现象,人间称之为阴兵过道。 而下达命令,在背后统帅阎王的人,自然是冥界那位主宰。 现在又有如此异象,他虽不敢肯定冥帝为何如此,但他能确认,他如今一定在冥界! 白安安无心去顾忌陆以川做什么,她看着这黑压压的天,脑海里那些真实的、飘渺的记忆,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甚至就如陆以川问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是记忆里那个叫梨白的女人,可看着自己那张脸,有时亲近有时陌生,看到自己书本上她自己写下的“白安安”三个字,就像是在看别人的名字。 而她唯一觉得贴切,让她能找到慰藉的,只是陆以川每天要叫她很多次的“安儿。” 现实中,记忆里,她都被她最爱的男人,叫这个名字。 可不论她怎么去想自己和陆以川,但她从做梦梦到过雪儿后,内心有了一种畸形的幸福感。 哪怕是她打一个盹儿,梦境里都是她抱着一个孩子嬉笑的模样,其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只有她和孩子,可幸福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与陆以川终于能抱在一起。 但一想到梦中,孩子孤零零一人都吊起,口中还念叨着娘,她又痛苦的想流泪。 而那些开心的、幸福的、焦虑的、难过的感情搅在一起后,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的坐在窗户边,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 陆以川从外面回来后,看她还在发呆,他没去打扰,只是心疼。 他一直明白母性的力量,更清楚能让她打起精神来,也只有把雪儿找回来,带到她面前,看母女二人见面。 之前雪儿想她,又不敢认她的样子,他看在眼里,也心疼。 虽然他很想急切的去冥界找一趟冥帝,但又不舍让她再睡过去。 这三天,她睡着后,都在哭。 最后,他决定,还是等她到了晚上需要睡觉时,他再离开吧。 …… 魔界。 席无玥把蓝冰儿带过来后,知道在这里她不会有危险,便去做自己的事了,留下枭看着蓝冰儿,在魔界的大地上随意好奇。 而蓝冰儿看席无玥真的对须弥瓶毫无察觉,也对安表明了态度后,她和枭去了离他的宫殿较远的地方后,她对枭,说出了她突然来魔界的最终目的。 “枭,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这都十天了,还有三四天,萧止墨就要出关了。” 枭点点头,“尊上本就有除去那蛇妖的意思,但那蛇妖十天后,现在绝对化成了蛟,他的筋对尊上有用,所以我必须瞒着尊上,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不错,你这么对我表哥,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她得意的背起手,又补充:“妖最容易堕化为魔,而萧止墨喜欢安,那我们在他面前这样这样……” 说到这里,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而后她又说: “那样,他若愤怒憎恨,你再以魔的血诱骗他,那他有了堕魔的机会,你再与其他人将他擒住,抽了他的筋!这计划,完美!” 枭垂头细想一番,“就怕尊上知道我们的目的。” 蓝冰儿看他忧心,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将脖子上新戴的项链拿出来给枭看了看,说:“这是表哥给的,全球都绝版了,他这次出国愣是又给我弄了一条,这说明什么?” “说明尊上宠爱小姐。” “所以不用担心,表哥一向纵容我,到时候如果他不想要他的筋,那我就跪下来求他。”说到这里,蓝冰儿抿了抿唇,“表哥的好,我都知道,我也想他好好的。” “属下能明白小姐与尊上的兄妹情。” “嗯。”蓝冰儿舒了口气,“剩下的,就是要想办法,让先生离开安,我再以蛊致幻安,让她来找我了,该怎么办呢?” “无妨,现在尊上不会顾及我们,我开探微,您多看看先生与她,再想办法吧。” “可以。” …… 当他们,各个都抱有自己的心思时,而有一个地方,却出现了他们都不知道的一幕。 昆仑山脉,离B市存在万里的距离,那里没有冥界的阴兵,在夜幕降临后,那铺满星辰的湛蓝色天空,美如画。 而就在那山峰最高的山脚下,有一男子,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表情,他身穿青衣,一头长发,银灰如寒冰折射出的冰冷月光。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这一片山脉上笼罩的巨大魔障,他注视着那片浓厚的结界,抬起手,朝内注入一道力量,但力量却溶进了结界中。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动。 他站在那里,毫无动作,就像在等待什么。 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天上有若干颗常人能叫上名字的星越来越亮之后,他迈开步子,缓慢而坚定的,朝结界内走了进去。 晚上九点钟,陆以川看着白安安洗完澡,吃过药,坐在床上拿起她画的画又发起了呆,他坐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抱了抱她,然后以一道法力让她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把她安顿好以后,他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别墅,准备朝冥界去。 而就在他到达两界某个通道时,下雪了。 这是今年B市的第一场雪。 通道不远处,有几盏路灯,借着光线,那飘飘洒洒的雪花,一如记忆里,那些飞舞的白梨花。 看此情景,陆以川略微疲惫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心想,若是安儿看到此景,应该会很喜欢。 若是安儿能与雪儿一起看到,那雪儿定会更开心。 当内心突然有了一种憧憬后,他再无拖延,去了冥界。 登彦派出十万阴兵的举动,让冥界的官员动荡不安,且不说是跨越了两界,如果这举动被在人间逗留的神或者妖察觉,怕是会以为冥界出现了状况,极有可能造成混乱。 十大阎王被登彦勒令去了阳间维持秩序,也顺带寻找蓝冰儿,而他坐镇大殿,一直得不到消息后,渐渐没了耐心,心里着急的不得了。 眼看着人间的一天还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他对坐在殿中,还能悠哉悠哉吃东西的磊说出了他又下定决心做的决定。 “我决定再派三十万阴兵去魔界寻找!” “噗……”磊毫不客气把口中的食物喷了一地。 “三十万阴兵!你当冥界阴兵是人间军队啊?一个阴兵三千年法力,死一个,就损失极大啊!” “赔上整个冥界,本尊都要找到雪儿!” 登彦带着怒气的声音还有一丝颤抖,“若这一次,会折损很多,那就引发灾难,让人间死百八十万人,捉灵魂充军!本尊亲自栽培!” “呃……”看他一副要冲动的模样,磊眨了眨眼:“你要当昏君了?” “砰——” 登彦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而后大怒:“那还有什么办法!” “若蓝冰儿被敖玥保护,成了魔的敖玥,他的实力不能估计,若是他不主动献身,即便是本尊,即便是神界出现几个神,都找不到他!” 他突然发脾气,吓的磊赶紧抱了抱自己,而后他出了个主意:“您要不要去见见小梨白?说不定她能提供线索呢?” “可本尊……” 说了三个字,登彦咬住了后槽牙,瞬间没了底气:“她现在定是想起了前世记忆,说不定已经想起了我,我怕我去找她,给她带来劫数,我不敢冒险。” “那木神尊上呢?侍卫可是说过,他之前来了好多次,想要见你。” 在磊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后,登彦表情上,瞬间有了那么一点希望,可随后又黯淡了下去,“容我想想。” 可他还没想了几秒钟,就有人来报了。 “报!启禀陛下,陆将军求见!” 报信的阴兵,直接称呼陆以川为陆将军,那是因登彦未曾渡劫消除冥界阴灵记忆前,陆以川经常出入,他宫殿的侍者,都是他。 陆以川主动上门,他此时竟然有些怕见到他。 注意到了登彦的纠结,磊提醒了一句:“尊上,刻不容缓,磊不建议你意气用事。” 随后,登彦狠狠腻了他一眼,按着桌面的手猛的攥成了拳,然后道出一字:“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7章 那是因重很在意你呀 当阴兵真去请了,登彦还焦急的表情却如凋零的花,有了些颓丧,他眸光转的飞快,一副不敢面对的模样。 磊被他这控制不住的情绪逗的又笑了笑,调侃道:“木神尊上如今只是一介鬼仙,吾冥界堂堂帝尊,怎么怕成这样?” “谁说本尊怕了!” 在登彦吼出这句话后,他的大殿门口,陆以川站在了那里,直直看着对面的他。 两人视线突然对上后,陆以川那双桃眸猛的一敛,而登彦却在那一瞬间瞥了下视线,才继而回到他脸上。 之前,在陆以川一无所知下,他能与陆以川友好相处,那么现在呢…… 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现在知道了多少东西,而他又身处冥帝至尊之位,即便面前的陆以川是他的哥哥,但他还是摆着自己冥帝的架子,没有说话。 可陆以川,就在突然拐进来,看到登彦身着冥帝华服的模样后,他脑海里又想起了一段记忆。 那似乎是在他自己的宫殿中,因一旁,还有梨白身穿彩纱衣喂鸟的模样,但是在他大殿的卧榻上,面前有位与冥帝一模一样的男子懒在上面。 他没好好穿衣服,撑在塌上支着他那张美颜的手臂露着,那边的肩膀也乍泄了一大半,看起来十分妖娆,在他看来,很不喜这样的懒散装扮。 他另一只手的纤长手指缠绕着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挑眸对他带着几分撒娇说了句:“重,你与我一同去夺下冥界吧。” “不成,若你每件事,我都参与,你还怎能单独统帅一方天地!”他对男子这么说。 可接着,男子却皱眉怒视着他:“我在神界呆的安心,突然被澈打发去冥界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用你的神力,为冥界改变一下格局都不行?他不疼我,你也要铁了心么?” “当真是小儿心性!”他冷冷又呵斥了一句。 看他生了气,可男子脸上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他将下巴一抬,倚小卖小道:“我本来就是最小的啊!” 而后他从卧榻上直接坐起,然后整了整自己宽大的衣领,眨了眨他宛若女人般邪魅的眼睛说:“哥哥,再帮我一次吧。” 那魅惑的一声哥哥,叫的他心里有些发毛,却猛的腾起了一阵暖意,看着面前整个人都流露着放荡不羁的男子,他无奈摇了摇头对他说:“最后一次。” 听他终于松了口,得逞的男子下巴一挑,“比起澈来,还是重更得本尊心意。” 他听此话,只是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却不巧在一旁安静喂鸟的梨白插了句话:“彦哥哥,那是因重很在意你呀。” 男子听罢,抬头对女子笑了笑:“可我还是不能与你比啊!” “那是当然!”女子没和他客气。 而他听着阅历尚浅的妻子与自己最小弟弟的对话,很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于是面对卧榻上的男子,有些不耐的说:“既然我答应了你的请求,那冥尊,你能离开了么?” “可以。”男子带着笑说了句后,就这么从塌上消失不见了。 当记忆里的男子,与面前的冥帝重合后,他们到底还是有了些区别,但不是外表。 面前的冥尊,虽然那张脸依旧俊美绝伦,可他呈现出的气质,和眼睛里含射的光,都与他记忆里的男子大有区别。 只是,在记忆措不及防回来后,他对面前的冥帝,也在一瞬间,换了一种感觉。 见到他,甚觉的亲切。 有一种在岁月长河里,他孤独浮游了很久后,终于遇到了一个能伸出手去拉住的人。 可他的眉心却蹙却紧,双手抬起冲登彦合起作揖弯腰,接着他以一种很尊重又疏离的语气,说道:“冥尊万安。” 陆以川突然主动行了礼,还说出这样的话,登彦那颗心瞬的一沉,下一秒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戳在他的正心口上。 若陆以川记起了他曾与他是兄弟,那现在这么尊卑有别,是因他知道自己落魄,还是借故与他划清界限呢? 他的表情须臾有了些不自然,但他微微抽搐的唇角还是勉强向上挑了挑,伸出一只微颤的手,对他回答:“陆兄免礼。” 可陆以川只是腰稍微直了直,并未抬起头来,然后又说:“不知陆某突然冒昧觐见,是否打扰了尊上?” 浑厚而清冷的声线里,这时有了一股淡淡的大将之气,让登彦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成了朱厚熜,正在面见他这位征战回来的将军呢。 但看他不肯抬起头来,登彦的心越来越忐忑不安,他这副样子,就说明,此次过来,当真是为了梨白和雪儿。 若是这样,那他还真不能与他这位落魄哥哥融洽交谈了。 心里突然没了底气,他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却是事实,于是他缓缓坐在了自己的尊位上,对他道:“不打扰,有事说吧。” 当他说出这话后,那冰冷的手掌心内,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他不敢去猜,陆以川接下来会问什么。 而陆以川双眸看着地面那用冥界最为珍贵的青石铺成的地面,脑海里也在此有了别的画面。 他动用神力在冥界火海旁,把那里被火烤的又青由亮的石板抓过来放在另一旁的冰湖里,旁边,这位帝尊看着那一片冰湖,眸光里带着色彩在说:“想不到冥界也有如此美丽的东西,那我倒也能接受这冥界了。” “若是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便可,能给的,都会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守护好这个世界。” 是他的声音。 届时,他眼眶一紧,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和抛弃感。 而后他还拱着的手指用力蜷了蜷,说:“陆某有一事不解,安儿近日做了托梦,梦中有一场景,如被雾笼罩,又如被黑石堵住了四壁,环境黑暗,密不透风,四周还有锁链……” “冥尊您存在万年,通晓六界所有事理,可知道六界中,有什么地方,是如此模样吗?” 但陆以川以很平静的语气问出这样的话后,登彦鼻头猛然一酸,眼眶也有些酸涩感。 难道他听不出来,这场景应该是安儿梦中梦到的,囚禁了雪儿的地方,可陆以川明明知道他必然会知道雪儿丢失的事情,还刻意对孩子只字未提…… 陆以川,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怕提出孩子,提出梨白,我会觉得尴尬吗? 陆以川不看他,他也别过头,抬起宽袖遮住了自己的脸,也用很冷静淡然的声线说:“这个……你容本尊想想。” “是。” 而登彦在又听到他这一声应后,真的有一种想从这个尊位上逃离的冲动,陆以川如此的尊卑分明,却让他承受无力。 磊看着这两兄弟的僵持一直未做声,但在听了陆以川的话后,他也很努力的去想在魔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没,可是还真没见过。 半晌过去,登彦也是沉重叹了口气,问:“想不到,可还有别的内容?” 倏尔,陆以川的手越握越紧,隐隐抖了起来,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问,可为什么在看到面前的这位冥帝后,心里会那么难受。 可在这种难受下,还有一种不愿意为难他的心情,越来越多的记忆都告诉了他一件事,他是一位名叫重的木神,这统帅一方世界的陛下,在很久远的以前,是他的弟弟。 空气里沉默了很久后,陆以川又一次将腰压了个很低,低沉的声音里有了些哽塞:“若是如此,那陆某便没其他事情了,先行告退。” 说罢,他往后自退三步,才转过了身子。 那是臣子对君王的礼仪。 看陆以川如此,登彦眸子一敛,可紧抿的唇角,却撇的厉害。 眼看着陆以川就要走出大殿了,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双手“砰——”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大喝一声:“站住!” 陆以川没有回头,“陛下想到那是何地了?” “对!”他又大吼一声。 原来声音抬高,内心的挣扎真的会减消几分。 陆以川又转过了身,但依旧垂着头:“请陛下明示。” “本尊不让你离开冥界!” 登彦怒吼了这样的话,陆以川这才一怔,抬起头来。 但看登彦,他那双邪魅的眼睛,在此时突然泛出了湿润,里面隐含一种胆怯。 那种无法言说的表情,却直接击中了陆以川的灵魂深处,他眸光闪动,问:“为何?” 接着,登彦眼神瞄到了磊身上,冷冷道:“三生石,你说!” 突然被点了名,磊愣了几秒才意识到登彦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对陆以川道:“陆将军,吾为忘川河畔的三生石,吾算到您近日有大劫!不可冒昧穿梭阴阳两界了啊!” “嗯。”陆以川并未惊讶,他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那和我留在冥界,有什么关系?阳间不行吗?” 陆以川如此耐得住性子,登彦的心中却有一种火气蹿出了胸腔,之后他再也忍不住,对他怒喊:“重!你此次来找我,不是为了那个吧!” 他终于是说出了心里话。 而陆以川却依旧没反应,他的眼睛还是看着磊,但眸光却拉长了几分。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轻声说:“你不是也派兵去找了?” “对啊!是去找了!”登彦依旧扯着嗓门,“但你为什么不说出安儿梦到的是谁!为什么!” 陆以川看着登彦那副焦灼不安的模样,在心中确定了自己曾经的猜测,雪儿的父亲,果然是冥界享有一定地位的神灵,而他所不理解的,雪儿的父亲为什么要让安儿来轮回找他,他现在也明白了。 面前的男人,派出那么多阴兵就为了雪儿,甚至在他所遗忘的记忆里,他的爱人,和那个可爱懂事的小包子,也都安然,那自然是,这位冥帝的功劳。 接着,陆以川侧眸瞟了登彦一眼,唇角勾起了淡淡的柔意,答非所问:“曾经有个孩子,这么问过陆某,如果我的女人,嫁给我之前,有过一个孩子,我会不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 话音一落,登彦骇然。 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话,还有他那种隐含温柔的笑意。 看到他那种表情,登彦想到的全都是他曾经那个极其纵容他的哥哥。 那样的笑,时隔数千年,还是该死的,觉得熟悉。 而后陆以川又说:“虽然她现在听不到,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尊上能告诉她,我会。” ——希望尊上能告诉她。 这句话,宛如一根引了线的针,在登彦的心上,来回穿梭,将他的心拉扯的不成样子。 他真的,永远都不会了解自己那位哥哥。 难道他此次过来,不该问问为什么梨白会有雪儿这个女儿吗?不该问问孩子为什么一直在冥界,还不知道与他的关系吗?不该问问他所有的疑惑吗? 让他告诉雪儿,他会把她当亲女儿,这是什么想法? 他的手颤颤扣在心口,看着陆以川,字字珠玑道:“为什么要我告诉,她本就是你的亲女儿啊!句芒!重!木神尊上!” 她本就是你的亲女儿啊…… 当这样的话,被登彦亲口说出口,陆以川只觉得自己胸口那团堵了他很久的闷气,消散了。 长眸微微眨了眨,他嗓音温润低语:“可她叫了多年爹爹的人,是谁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8章 没人帮你报仇 就在这一刹那间,登彦相信了磊之前说的话。 重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垂下了头,声音也在一瞬间没了之前的气势:“那你,怎么看我?” 这句话,陆以川听出了一丝愧疚。 即便他与他已经说了很多,他也想起了一些记忆,但还是没能具体想起他具体的名字。 得到了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他开始盘算着别的事。 如果冥帝派出那么多阴兵是去寻找雪儿,可为什么要分布在大学城和B市,他是在寻找雪儿,还是在寻找抓了雪儿的人? 要是说寻找抓了雪儿的人,那人会藏匿在大学城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安儿就在这一片受过好多次伤。 意识到这个,陆以川也着急了起来,这里若是没有找到雪儿,那他需要赶紧回去看着安儿,多少次了……他一离开,就有人找准那个缝隙去伤害安儿。 而是谁会伤害安儿,他不想说,但他心里,或许又有了那么一个人。 思及此,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于此,他抬起头,直面登彦,又道:“若你觉得我可能不是为此而来,那我再问你一件事。” “嗯。”登彦从喉骨里哼出了一个字。 “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想起所有事情,我如何才能成为……重。” 他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 今日,他本不想问这么多,可心中越来越意识到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后,浑身焦灼,他亦能体会到五分安儿梦醒后的那种疯狂感情。 若是自己的孩子,那还是要自己去救,即便……他有心不想剥离孩子与面前这位冥帝的关系,可若是自己的孩子,怎能不担起责任? 可他如今法力太弱,若灵器上的神力,都是他的,那他必须要全部要回来。 只是,登彦在听到他这么问后,眸子却瞪的老大,他呆滞了好大一会儿,在陆以川有些不耐时,他目光带着惊慌看向了磊,问: “若是大劫,能不能具体卜算到时日?” 这话陆以川有些懵懂。 磊吞咽了口口水,赶紧伸出手掐指算了算,最后倒吸了口凉气:“三日之内……” “三日?” 听到这个数字,登彦如同看到了希望。 “嗯!” 在磊肯定之后,登彦紧紧攥了攥手,再一次看向了陆以川。 当陆以川意识到此事与他有关,本想上前一步询问,却不料登彦突然释放出一道神力,麻痹了他的全身! 他一怔,动了动身子,一点气力也没了! “你要做什么!”他紧张的问道。 登彦并未回答,而是又抬起双手又以强大的神力在他周围布了一层结界,把他困在了大殿中。 “你要做什么,为何要困住我?” “得罪了!”登彦看着他,冷言一句,“雪儿和安儿我来帮你救,你留在冥界,躲过人间的三日再说!” 说罢,他没给陆以川反驳的机会,对着守在殿外的阴兵下了命令:“来人,把陆以川给我带去内殿!” 吩咐完毕后,他从尊位上走下,略过陆以川瞬身到了殿外,看有两位阎王还在等着,他又下了命令:“去点兵三十万,本尊要亲自去魔界!” 眼瞅着这位冥帝大大真的要当昏君了,磊也赶紧跟了出去,“您三思啊!” 登彦此时竟未对磊发脾气,而是好言道:“你同我一同点兵,过后我去冥界,你帮他去阳间看着安儿。”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雪儿好好的给梨白站在人间的太阳底下!” “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超脱了我的执意。我要在三日某人安然无恙的情况下,让他和小野见一面。” 之后,他没再听殿内被他神力困住的陆以川的言语,而是带着磊,去了练兵场。 若说三生石掌管生灵因缘,那诞生三生石的天地,更会造化弄人。 他们火急火燎,而在阳间一个人孤零零睡着的白安安,现在醒了。 在那不算太温馨的卧室里,她在深夜突然坐起来,大眼无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 她呆呆的看着窗帘外隐射出的月光,然后开了灯,从枕头边摸过手机,在上面打开了音乐。 大半夜,她突然整出这么大的动静,看起来有些蹊跷。 可在三五分钟后,她发现陆以川并未出现后,她在手机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号,不一会儿,电话接了起来。 她还没开口,那头便说了话:“看来我的蛊力量很不错。” “你在哪?”白安安静静的问。 “我在……在郊区的一片湖旁。” “我过去。”白安安的话里,没有一丝犹豫。 “你怎么过来,等你过来,他都回来了!”那头显露着对她的厌烦。 “我相信你有办法让我瞬间到达你身边。” 说这话时,白安安沉着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不愧是梨白啊,就是聪明,你住的地方有结界,结界外就是我的人布下的空间术,时间有限,给你三分钟。” 那头话音一落,白安安都没挂电话,直接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连件外套都没披,穿着有些单薄的秋冬睡衣,趿拉着一双棉拖,就冲了出去。 刚跑出门口后,她愣了愣,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细密的银白,空中还有雪花在飘飘洒洒。 盯着那雪花看了十来秒,她又迈开步子,不顾寒风从衣服四处钻进,朝别墅的大门口跑了去。 她跑的很快,在她刚冲出萧止墨布下的结界后,就看到面前有一阵白雾,其中散发着浓浓白光,其中,她还能隐隐听到一点动静。 她慢下了脚步,朝着那团白光走了去,走近后,她从那白光中,隐约看到了一座被雪逐渐铺盖的山。 心里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她布下的空间术,她紧抿着唇,抬起脚跨度很大的迈了一步…… 下一秒,她就到了一个离她住所有很远距离的地方,等她另一只脚也迈过来后,那团白光消失,而她也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竟然是湖中央,而她竟然出现在了一艘木床上。 只见蓝冰儿身穿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撑着一把伞,打着手电筒,直直的照在了白安安身上。 灯光有些刺眼,白安安猛的眯起了眸,却见蓝冰儿唇角得意的扬起,对她说道:“不错啊,有胆识!还真过来了!” 灯光下,看着蓝冰儿那张与雪儿极其相似的容颜,白安安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太冷的缘故,她鼻头一红,眼角沁出了眼泪来。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山水之间,却没有一点惧意,她走近她,冷言:“如果你恨我,你大可冲我来,你伤害孩子算什么!” 蓝冰儿有些厌恶她这种无所畏惧的模样,抬起脚直接在她肚子上踹了上去,在白安安吃力摔倒后,她冷蔑回答:“因为她像你。” 白安安想要站起来,可船突然晃的厉害,她还是不放弃,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人,能把无辜孩子的脸,画成那种样子!” “还在我身体种下噬心蛊,逼迫我去看,你的记忆!” 她的话里,充斥着满满的恨意,蓝冰儿却双手抱胸,得意道:“怎么,恨我啊?” “恨!” “可惜。”蓝冰儿朝她翻了个白眼,“没人帮你报仇。” 白安安怒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把我体内的蛊解了,我有话要问你!” 说罢,她站起了身,因身在病中,现在又单薄的出现在很冷的湖中央,她的双唇已经在发青了,看起来极其虚弱。 蓝冰儿因比她稍稍高一些,便朝她探过头去勾唇笑了笑,“好啊。” 紧接着,她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朝白安安的唇染上了自己的血,而后她打了个响指,念动起了无声的咒语。 不出半分,白安安突然胸口有了一阵极为强烈的痛,胃里也有了不适感,她忍不住呕了一声,一口异常瘀黑的血块,被她吐了出来。 顿时,她浑身有了一阵极为轻松的感觉。 看体内的蛊被她吐了,蓝冰儿冲她又说:“好了,说吧。” 白安安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舒了口气,看着蓝冰儿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她问:“你的脸,是我的,我的脸,是你的。” “对。” “你爱重。”当她终于能说出那个字后,眼角的眼泪,愈发肆意。 “没错。”蓝冰儿也没掩饰,甚至还将双手环抱在了胸口。 看她如此,白安安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她忽的抬起手,在蓝冰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照着她那张脸,狠狠的掴了上去,“贱人!” 她的手此时已经冻的很僵硬,而她又以异常重的力道扇了上去,蓝冰儿的耳朵里,顿时泛起了一阵耳鸣。 在蓝冰儿回过神来后,彻底被白安安激怒,她也抬起手,就要朝着白安安扇过去,却没想到,白安安动作飞快的用小臂挡住了她的动作,在蓝冰儿张嘴准备怒骂之时,她抢先说了句: “你看到他之前面对我这张脸,还会温柔备至,你是不是很气?” 蓝冰儿一怔。 可接着白安安并没停止,脸上带着异常无谓的笑:“你说说,你肩头的刺青是怎么弄的,能和我肩头血液渗出的图案比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9章 不知斩草要除根么 可回答她的,又是蓝冰儿抬起脚把她踹倒在了一边,“死到临头,过过嘴瘾吗?” “嘴瘾?”白安安抬头瞪着她,“我看是你一直不明白。” “你用我的脸,我和他的印记,去换他和你在一起,可是呢……我就算顶着你那张脸,他还是对我温柔过,和我一起睡过,你……” “终究不是我。” “你就算再像我,他还是不会爱你!就算我死了,可你还替我活着啊,哈哈哈哈……” 说完,白安安坐在那摇摇晃晃的船上,笑出了声,其中尽是嘲讽。 蓝冰儿听了这样的话,气的一脚踩在了她腿上,白安安忍不住疼的咧开了嘴,接着蓝冰儿蹲下身子,咬牙切齿道:“那你很了不起了?” 白安安抬手努力推着踩在她腿上的那只脚,可嘴里还在刺激她:“对啊,了不起,因为你爱的人,爱的是我!你输的彻彻底底,你也就只能冒充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单独与我在这湖中央,你想我死,你替我,对吗?” 蓝冰儿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口,“就只想到了这个,没别的了?” 白安安垂眸看了一眼领口的那只女人手,在这寒风萧瑟的环境中,蓝冰儿那双手的热度让她全身发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知道蓝冰儿和她一样,都是至阴女,手脚不会太暖的。但她突然有了这么高的体温,白安安想到的便是萧止墨把他的精元给她后的情况。 再看蓝冰儿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白安安双唇颤了颤:“送我去我女儿那里!” “怎么,想和她一起死啊?”蓝冰儿抬着下巴,看她的眼神宛如看一只蝼蚁。 此时看她们两人,那双眼睛基本一模一样,可白安安的眼神里,除了恨意外,还有淡淡的温柔,她对她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你对我的伤害,若是因为你想得到他,我能有一点理解你的阴险,可我恨极了你的,是你用我的了脸,伤了我的孩子!” “你让我女儿怎么思念我,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在白安安吼出这句话后,她又抬起手,朝着蓝冰儿扇了过去。 她的手冻的有些僵,动作慢了很多,被蓝冰儿躲了过去,可她却毫不放弃薅住了她的头发,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拉扯,口中愤恨的吼着:“你这个贱人!” “啊!你给老娘放开啊!” 蓝冰儿被她拉扯的头皮发麻,双手就去掰白安安的手,可白安安无疑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于此,根本不放! 可她眼里的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阵大风吹开了她深眸中的悲伤,她呜咽着:“若你还有一点善心,你饶过雪儿,你伤她的时候,你没想过她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重的吗!” “呵呵——”蓝冰儿皱起眉心干笑一声后,嘴含狞笑,“就是因她是重的女儿,我才要她死,留着她给你报仇啊?善心?你上辈子怎么对我的,你忘了?” 说罢,她也扯住了白安安的头发,“你在这里和我说善心?你配吗!” “上辈子?”白安安疑惑一句,眼神浮动,“我回忆有限,我不记得我怎么伤过你!” “不重要了。”蓝冰儿眯起眼睛,一脸不屑,“因我现在看你如此落魄,我很开心,但梨白你记住,我现在对你玩的手段,不及你当初对我的十分之一,你……最虚伪了。” 她说完后,白安安瞪大了眸子,“我不明白,你说清楚。” “我为什么要说?谁愿意提及自己伤心的过往?你如今觉得我多恶毒,那都是你上辈子教会我的……” 说到这里,她的手从白安安的发丝上,移动到了自己的脸上,她轻轻抚摸,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又说:“这脸啊,还真好用,这辈子用它,我可是得到不少赞美呢!” 看她近乎扭曲的模样,白安安摇着头,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自己伤过你!就算我伤过你,你大可冲我来,你折磨我千万遍,你要我死,我都可以!但你凭什么伤害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你还真是光辉伟大啊!”蓝冰儿嘲笑一句后,捏着白安安的下巴,将她的脸狠狠抬起,又道:“你不知斩草要除根么?” 四目相对,恨意交织,可白安安看着蓝冰儿那决绝的表情,那张脸虽然是她的,可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她吞咽下胸中的恐惧而怒意,说: “即便你有办法杀了我,让重忘记我与你在一起,但你别忘了,我雪儿还有一个父亲,有种你把雪儿杀了!” 当白安安说出这话后,她嘴唇翕动着,咬着委屈。 梦中,她除了梦重最多,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亲口提过想要要了她的女儿,他亲口说出想要当她女儿的父亲,只为在重与她分离时,给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虽与她的关系因很多她目前还无解的事存在隔阂,却对孩子真心相待…… 想到这里,她闭起了眼睛,低语: “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或许你也知道,若我现在死了,就会和他永生分别,我恨极了你,可你想想清楚,你要是杀了我,还杀了我女儿,就算重被你瓦解了记忆,但冥界雪儿的父亲,不会饶了你!” “他能让我一死,就和重永生分离,他也能让你与他这样!” 听了这样的话,蓝冰儿心中一慌,她的指甲掐进了白安安脸上的肉里,“你威胁我!” “是威胁吗?若我上辈子伤害了你,这辈子你折磨我,我认,一报还一报。但人在做,天在看,你伤了我儿,我替她报不了,总有人会报!” 白安安的这番话,到底是有些用,蓝冰儿果真内心产生了动摇,她放开了白安安,冲她一笑:“若是如此,那我还真谢谢你提醒了!” 而后,她的视线从白安安身上移开,看向了空中那越飘越大的雪花。 今夜景色很好,虽然雪花飘荡,可在西北方的天际上,还能隐隐看到那轮模糊的冷月,想来,这雪可能会在深夜停下。 蓝冰儿从中接了几片雪花,看雪花瞬间消逝,她才又说: “你搬出冥帝来做筹码,不就是想保自己与你女儿一命么,我啊……本来是想让你死的,死的魂飞魄散,可现在改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 蓝冰儿又回过头来,“你看这雪,积厚了,才能堆起来,才能兆丰年,才会有大用处,而这小雪花呢,也只能供人观赏。而你梨白,就属于这堆起来的雪,用处自然比你那个女儿大……” “所以,我只要你女儿的命,会保全你,有你为我作证,那冥帝……会轻易杀我吗?” 一听这话,白安安脖子一伸,眼中全是绝望,“你如此卑鄙!” “对啊,我卑鄙!”说罢,蓝冰儿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从中掏出了一只瓶子,而后她打开,里面爬出了一只颜色金黄的虫子。 她冷眼看着那虫子,然后用手指夹起了它的身,接着她另一只脚,朝着白安安的胸口踩下,控制了她的上半身。 接着她才说:“上次的蛊不算什么,这次送你一只以龙血养成的金蚕蛊,万蛊之王,它住进你身体啊,会彻底控制你整个人,让你成为我的傀儡,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不……不要!”看着蓝冰儿手中那足足有小拇指粗的蛊虫,她下意识的挣扎,可蓝冰儿却飞快的俯下身子,将虫子放在了她的耳垂上。 “啊——” 在白安安一声凄怆的叫喊后,那只虫子,顺着她的耳朵,爬了进去。 而后,这冰冷的湖中央,传来了蓝冰儿戏谑的笑声,“梨白,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花神么,你只是一介凡人,以前还有个萧止墨能帮你,可现在呢,姐姐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这地方是哪里吗?” 虫子从耳朵进入脑袋的感觉让白安安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就像虫子在啃咬着她的视神经,可她还是保留着理智想到了萧止墨。 她没有忘记,萧止墨在渡劫。 而蓝冰儿突然提到了萧止墨,她心中的恐惧逐渐迷茫,看来蓝冰儿,不止算计的是她和孩子! 她双手按住脑袋,目光空洞的看着蓝冰儿:“旁人都说蛇蝎歹毒心肠,可萧止墨极为善良,你要对他做什么?” “当然是让他和你一起下地狱啊,区区一条蛇,还妄想着挤进我龙族?你不觉得他很可笑么?” 在蓝冰儿说出这话后,白安安咧着小口,奋力的抬起脚朝着蓝冰儿狠狠一踹,大喊着:“我和你拼了!” “操尼玛!”蓝冰儿突然大爆一句粗口,而后却在这冷空气中,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白安安浑身动不了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后,蓝冰儿没再与白安安废话,她拍了拍衣服上被白安安蹭的泥迹,抬起头,在那周围看了片刻,然后大声喊了一声:“枭!” 顷刻间,整片湖连接着对面的那座山,全然被一层浓白的结界包裹,可蓝冰儿在察觉到这一情况后,表情也生出了不安。 “表哥?” 对着空气,她疑惑了一声。 可没人回答她,只是有一黑影,从湖边的岸上朝此飞了过来。 待黑影站定后,是枭。 看到她的人来了,蓝冰儿指着那力量强大的结界问,“这是谁弄的?” 枭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僵在那里动不了的白安安,然后说:“小姐,事不宜迟,要想成事,耽误不得。” 枭虽然没回答,但蓝冰儿却抓住没放:“表哥知道了?他是不是在附近?” 枭又看了一眼白安安,蹙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枭的态度让蓝冰儿又起了一头无名火:“你哑巴了?没听到我问你话呢?” “小姐,萧止墨醒了,以他现在的力量,应该能听到湖上的事情。” 枭还是避开了提及席无玥,可此时蓝冰儿也定定看了一眼白安安,而后她猛的一甩胳膊,怒道:“他不出现,是不是怕见她?” “小姐,现在……不该是您任性的时候,有些东西,你得到了,要想想别人会损失什么。” 这话蓝冰儿不爱听,她一把攥住了枭的领口,“你在教训我?” 说罢,她抬头看着天,大喊:“表哥,我给你留下安,我得到重,那孩子就消失了可以吧,她活着也是个悲剧啊,还不如化作世间尘埃呢,省的给你我心理添堵!” 话毕,没人理她。 接着她又喊:“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三!” “二……” “一。好,枭,你去引,我来做,表哥不出现,那就代表他知道了你我的目的,还没阻止,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遵命。”枭应了一声,便朝着对面的山中瞬身而去。 枭一离开,蓝冰儿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白安安身上,她又打了个响指,白安安顿时恢复了自由,可她还没来得及活动身子,就被蓝冰儿又抬起长腿一脚踹在了地上。 毫不怜惜。 在白安安捂着胸口倒在那摇摇晃晃的船上时,蓝冰儿又要打响指,白安安连忙开口说了句话:“等等!” 蓝冰儿一顿,“怎么?” “我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可以抹去别人的记忆?”她问。 “我们?”蓝冰儿疑惑一声,而后她明白过来,她可能是在说席无玥,于是又答:“对,怎么?” “我死,你让我怎么死都可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怎么解气怎么来,你放过萧止墨和我孩子,你让他们忘了我,你现在是我的脸,你和孩子像……” 说到此处,白安安的眼泪已经被冷气凝固,“你也明白,重一开始遇到我,还是会对我关切,感情难以控制,你不怕就算我死了,他还不爱你吗?你留下孩子,你让孩子忘记你伤害过她,孩子会帮你的,一定会的!” 蓝冰儿睥睨着她,薄唇勾起抹冷笑,“呦,求我了啊?” 白安安此时脸上再无眼泪,她一把拉住了蓝冰儿的衣角: “我若是与他纠缠恒久都不能成正果,那定是孽缘,我不和你抢,我只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不要伤害萧止墨,我宁可死一万次,求你放过他们,如果我当初真的伤害了你,那我和你道歉,你再杀我几次,求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0章 剑灵重现,神灵归一 “现在知道求我了,一开始你打我那巴掌,不是挺爽的吗?”蓝冰儿咬牙应了一声后,手伸出一把朝着白安安的脸,用力的扇了上去。 “啪——”的一声,尤其的响亮。 白安安唇角被这巴掌扇出了血,可她如今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气势,语气里满是卑微:“是我错了,如果你不放心,那你留我一天,我自己安抚女儿,你再抹掉她的记忆,你也不用担心雪儿的父亲对你不利,我自杀。” “哎呦喂,你这想法换的快啊!”蓝冰儿冷声吐槽,“梨白,你突然改了主意,不会是因为萧止墨吧?” 她话音落下,白安安的肩膀抖了抖,她没有承认也没反驳:“萧止墨善良,他修行不易,饶他一命。” 蓝冰儿又蹲了下来,她弹了弹白安安头上的雪,问:“梨白,你又不爱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人,知恩图报,他和我女儿一样都无辜,都是因为我,才会被你盯上,和我没了关系,你能不能放过他们?”说罢,白安安抬起了眸。 只是现在,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色彩,黯淡的宛如这蒙着大雾的幽深湖水。 看她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蓝冰儿转了转眸,又问:“重很爱你,若是知道你为了别的男人,甘愿去死,他会怎么想呢?” “我不配被他爱,让他因我受了很多苦,这是我的错。” 在白安安失心一般的回答后,蓝冰儿目露阴鹜,“原来你知道啊!” “若是我上辈子,知道这辈子会发展成如此,我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拥有过就好了,我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儿,放了萧止墨。” 说过这话,白安安的视线扫了一眼这望不到头的湖,又转过头,瞳仁闪烁注视着蓝冰儿,面带着满满的渴望。 蓝冰儿看她如今这狼狈样子,想了几秒,冲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这四个字,就如阴雨天突然出现的阳光一般,让白安安的脸上须臾有了希望,她猛的直了直脖子,大声道:“你发誓!” 蓝冰儿白了她一眼,伸出三根手指,“我蓝冰儿对天发誓,三天之内,放了你女儿,若没做到,天打五雷轰!” 听她立了誓,白安安心随即安了一点,可之后还是不放弃的问:“萧止墨呢!” “这个就抱歉了,虽然他和你有关系,会死,但是和你没关系,还是得死。”说罢,蓝冰儿还冲她摊了摊手。 “为什么!” “为什么?”蓝冰儿重复了一声,然后抬起两只手,同时打了个响指。 倏尔,白安安脑袋里便有了一种异常难忍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有一张长了锯齿的嘴,在她的脑袋里肆意啃咬着。 “啊——”她忍不住痛叫出了声。 声音很大,船边的水都荡起了波澜。 …… 他化为一条墨蛇,盘踞在山中的一洼浅水旁,浅水的水源来自地下,连接着数百米外的那湾湖。 十多天过去后,他之前那只有蛇鳞的身体,前一半甚至拢着血红色的雾气,看不到他此时的模样,而后一半的蛇尾,爆裂了数层极厚的皮。 皮的颜色,由如墨的黑,到黯淡的红,再到有些脏的橘色,看起来最新的一层,是带着血的金色。 而身体,也比之前膨胀了太多,看起来宛如缸口那么粗,身长十余米。 现在,他的身子还在缓缓起伏着,周围发出了强烈“呼”声,就像睡着了一般。 渡劫蜕皮之痛是难以承受的,所以蛇妖蜕皮,大多都会让自己先沉睡过去,而后在蜕皮完成之前,他们又会慢慢有了知觉。 此时在那笼罩着萧止墨前半身的雾气下,他那双明亮如星的大眼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只是如今他的样貌与之前大为不同。 他生出了龙角,龙须,而那双大眼的瞳仁,也成了深红,如今还在缓缓的转动,像是想要从雾气中看透外面的世界。 咕噜咕噜—— 是人呛在水中的声音。 啊—— 是人的痛苦大喊。 ——你喊救命啊,萧止墨就在这里,你喊啊,让他出来救你,他不是最爱你吗? ——萧止墨,你的白安安现在快要死了,你还渡什么劫,还不现身吗? ——看来只有白安安的惨叫是不够了,得靠血了是吧? 听到这样的叫喊,他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随后,他从这水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味道很熟悉,有些甜,会让整颗心都觉得温暖的味道。 萧止墨…… 有人在喊他。 白安安,小安子,她在附近吗? “啊——” 再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山中后,他那双通红的大眼,猛的睁的老大。 霎时,他周围的红光消散,露出了他现在的模样,浑身金黄,趴在地上的,还有两只金黄色的龙爪。 “呼——”又是一声极为浑厚的声音从他腹中发出,接着他慢慢的抬起了龙头,侧头倾听,除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女人在讲话,还夹杂着一道他非常熟悉的,女人声线。 “小安子……” 一道沉沉的,略有含糊的声音,从他的腹腔中发出,紧接着,他周围泛出白光,数秒后,白光落下,他进化完成的前半身变成了一个极为俊美白皙的男人。 他的头发,不再与之前一般利落,变的长且柔软,只是这发色,却比之前淡了一些。而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不再是之前的墨澈,而是带了一丝邪魅的赤红。 视线中,很是懵懂。 他抬起手,想要揉揉眼睛,却看到手臂上,隐隐现出了一些金光闪闪的鳞片。 这时,他表情有了些诧异,似乎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随后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还没蜕变完成的另一半。 因他醒了过来,也并未感觉到疼痛,那些皮蜕到一半,没有动静了。 但同一时刻:“萧止墨,你的白安安要死了,你现在不出现,是想等我派人进山中拉着你的尾巴,把你拽出来?” 一道狠辣无情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伴随着的,还有透过自己身旁那湾浅水,传过来的血腥味。 他结实白皙的胸膛在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叫喊后,明显起伏了一下,再听,那声音飘飘渺渺,应该是用神力利用水,传入他耳中的。 他还未做反应,这山居然晃动了起来,还有一种只有蛇能听到的频率发出了刺耳的噪音,有人在外使出力量,试图把他惊出来! 想着自己朦朦胧胧听到了外界的声音,怕就是那些人所为。 他终于明白,自己渡劫之中,被人被迫唤醒了! 渡劫,就如病人签了病危通知书再去做手术一般,是死是活,就是老天的一念之间。 而如今,他看着自己还差五分之一就完成的蜕变,那才明亮起来的眼神,就在这一刹那黯淡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然后在他蛇尾的旁边,看到了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他记得,是他渡劫前找到这个风水宝地后,就把他此生最为珍惜的东西偷偷带了过来。 若是飞升,这东西依旧有存在的意义,若是失败,这山无疑就是他的坟墓,那这些东西,也依旧陪着他。 盯着那个箱子看了片刻,而后他拖着那还挂着褪下皮的尾巴,往浅水旁爬了爬,然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长发,将头探了下去…… 此时在外,蓝冰儿频繁的将被她束缚住行动的白安安摁进水中,又抓了出来,而白安安的两只手腕,都被她割了一道口子,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进冰冷的湖水中,吸引了不少还留在湖中的鱼。 咕噜咕噜—— 就在白安安又被她从水中拽住脑袋后,这水中,突然飘来了一道很温柔的声音。 “小安子,是你吗?” 温柔的话语掠过耳边,白安安那冷透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宛如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环住。 可随即,她心里是漫漫无边的绝望和恐慌,那声音,真的是萧止墨的! 蓝冰儿终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不耐烦的眼神瞬间一亮,接着她抓着白安安的头发,说道:“回答啊!他叫你了!” 可白安安死死咬着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她又打算死磕,蓝冰儿捡起了刚才割伤她的一把军刀,朝着她的大腿手起刀落,狠狠囊了上去。 白安安那张脸顷刻间狰狞起来,可她还是没有作声。 看她现在习惯了生理的疼,蓝冰儿也没去浪费时间,而是又威胁:“不配合是吧,你女儿和这蛇妖,你的命只能换一条,自己选!” 这条件,对白安安来说,太过残忍。 她的长发被水浸湿后又被冷气凝固,打在脸上,冰的生疼,她有心想要抬手去理一理头发,可两只被蓝冰儿按在水中割破手腕的手,已经没了任何知觉。 在山中的萧止墨没有听到白安安的回应,但是却听到了蓝冰儿模糊的声音,他呆了数秒后,辗转身子移到了那个小箱子前。 打开。 印入眼前的,是两套鲜红而漂亮的衣物,再看,还有一块漂亮却不值钱的鹅卵石。 他看着自己的东西,伸出手拿出了那块鹅卵石看了看,上面刻着两个图案,其中一个有些像现代汉字的“果”,另一个像“墨”。 再看,才知那字体,竟然是纂体,是秦汉年间的文字。 他的手慢慢婆娑着上面那两个字,然后他紧紧握住放在自己的唇边,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 片刻后,他将石头又握入手中,嗅着这狭小洞穴里那越来越浓烈的来自外界的血腥味,他伸出灵力,将石头碾成了灰。 再接着,他伸出一只手抓住那红色衣物的一角,另一只手抬起,灵力释放…… “轰——”的一声,他头顶的石头崩落了一方,他的尾巴也就此立起,另一之后也同时将那红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看过去,还能看到背后用银线绣成的龙凤呈祥,是婚服。 长长的衣摆遮住了他的蜕皮到一半的伤口,也遮住了他的蛇尾,而后他目光看着那一湾浅水,毫无犹豫的终身一跃。 同一时刻,登彦和磊点兵三十万,兵团从孽镜地狱出发,可以直接抵达魔界的无曲渊。 被登彦关在内殿的陆以川,正在想方设法的企图攻破那层结界,却不想就在登彦走了还没几分钟后,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瞬身过来的力量带动了他头上那银灰色的长发,陆以川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模样,可在之后男人使出力量打破他周围的结界后,他的目光带上了惊诧。 他薄唇微张,刚想说什么,却见男人单膝跪在了他面前,行了个大礼,然后道:“尊上,剑灵重现,神灵归一。” 陆以川一震,终于说出二字:“单轶?” 眼前男人的装束与单轶虽然大有区别,可这声音和容貌,的确是他。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又问:“尊上,您要回归神界吗?” 单轶突然毫无预兆的回来,还说了这样的话,陆以川先是扶他起身,反问:“怎么回事?” “尊上,我是您的剑灵,倚剑而生,记得曾与您一同封印在陵墓中,也记得您的大愿,我自离剑后,便去往了昆仑山,见到了玄冥寒镜。” “然后?” “我若重现,您归期将至,现在要走吗?” 虽然是单轶,可这般冰冷的气质,真的宛如一把沾血无数的剑,与之前的单轶完全是两种性格。 虽然他现在不能马上想起自己的剑灵,但也知道,剑灵是什么来历。 一把剑若是生出了剑灵,第一是持剑者是神,每次用剑,自己的神力便会渗入其中,第二是剑的煞气其中,拥有这两者条件,剑就会有了意识,能察觉主人的行动,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久而久之,就如畜生修炼成精一般,它们也会有了自己的意识。 若是剑本身有神力,那么,那道意识就会幻化形状,这就是剑灵。 思量片刻,他又问他:“你何时出现的?” “今日。”他回答后,又认真道:“尊上方才被困冥界,怕是遇到了麻烦,您要回来吗?” 他的出现,对陆以川来说就是神助,他大掌一握,“回!” “那请回陵墓吧。” 话毕,他便回过头朝殿外走了去,陆以川连忙跟着,当他出去后,才发现守在殿门口的那些阴兵,都被单轶以神力困住了。 那股力量,不亚于登彦。 从冥界去往梨白村,并不用多久,在他们到达梨白村的陵墓中时,在B市郊区的湖中,突然一道金光从中腾起,水花四溅,还有鱼被金光拍在了她们所在的木船上。 待水花落下后,白安安便看到有一男子,一身红衣千古如斯,长发飘逸,腾立在空中,朦胧的月色下,他那张脸,俊美倾销。 他真的出现了。 可白安安就在这一刹那哭喊出了声音:“不要啊!” 她的声音,响彻在水畔山野,萧止墨听到她的声音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移了过去,可就在咫尺间,他的前方、后面、上方,有了一层用神力编织的网,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扑了过去。 他下意识的使出灵力去防,可却不敌那些神力,只能撑住,在他无暇顾及之时,突然从湖的四面八方,射出了无数片金光闪闪的龙鳞! 那些龙鳞速度极快的刺在了他身上又飞出,他身上的红衣,顷刻便渗出了更为深的红色。 “呃——” 他吃痛的发出了呻吟,届时,空气里传来了蓝冰儿的冷嘲,“该说你真爱白安安呢,还是该说你畜生就是畜生,蠢的还让人心疼呢?” “明明知道是送死,还敢出来!” 她话音一落,便有一道清冷的男人声线传来,“冰儿,上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白安安还是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席无玥。 终于听到了藏在暗处的那个男人的声音,蓝冰儿用力的松了口气,然后对着空气大喊一声,“你终于出来了,亏我提心吊胆的,老怕冥界那位招过来!” 话毕,她双手在胸前握住,整个身体发出白光,而后慢慢腾空而起。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飞身有些恐惧,动作极其小心,但就在她飞高三米的时候,突然从天空下着雪阴云中蹿出一道金黄色的身躯,它从蓝冰儿身边掠过,然后蜿蜒飞去了岸边。 那是一条金龙。 出来就中了埋伏的萧止墨对此并不惊讶,若是有人兴师动众的想要逼他出关,那定是做好了捕捉他的准备,只是在看到那金龙盘旋后,他的眼中,有些复杂,也有些忧伤。 而白安安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幕后主使,声音尖锐而撕扯的大喊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席无玥把蓝冰儿送去岸上后,他又折回化作一道黑影直接奔着萧止墨过去了。 白安安见此,再看不远处出现就受了伤的萧止墨,她双眸瞪的可怕,干裂沾了血的嘴大张,“不要啊!” 可回答她的,却是席无玥抬起手,释放出神力,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萧止墨的身上,而萧止墨也在受伤的情况下,抬手挡了下去。 接着,是他的声音:“你是龙,为什么要在我化龙的时候,阻碍我渡劫?” “你得死。”席无玥的声音比这湖水还凉。 “给我个理由。” “冰儿得活。” “那你几次三番的伤害小安子,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嗯。” 席无玥应完,又使出一道神力,朝着萧止墨便打了上去。 白安安趴在船上,眼睁睁的看着萧止墨被那道照亮了整个湖面的力量打的飞到了她身边,整个身子砸在了船上,她被卷入了水中。 当浑身都被这冰冷的水掩盖后,她突然觉得自己那颗心,没那么疼了。 只是萧止墨在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什么后,他连忙在水中左右找了找,看到了异常虚弱,手腕依旧在出血的白安安。 在他也没入水中后,白安安所在的这周围,那清澈的湖水俨然红了一片。 须臾间,他抱住了她,尾巴将快要下沉的船又翻了一翻,然后瞬身到了船上。 他做这些虽然很快,但也够席无玥出手,在萧止墨狐疑之时,便看到湖上那掩藏了这里的结界外,升起了幽幽的青蓝色光! 席无玥没有出手,也是因他看到了那些! 他抬手一挥,收回了布在这里的结界后,才发现雪停了,天空中有几颗星意外的明亮,尤其是那北斗星。 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光后,他腾空而起看了看,便看到在这四方大地上,有几个地方,全部生出了这样的光,直直的指向了一个地方…… 看清那一切后,他的表情露出惊慌,枭也突然从水中冒出,飞到了席无玥身边,问:“尊上,这是什么?” 席无玥顿了顿,两只手狠狠一握,道出四个字:“他回来了。” “那我们?” 席无玥没有回答,而是瞬身到了萧止墨和白安安身边,依旧靠神力遮住了自己的模样。 萧止墨渡劫还未完,又被席无玥打伤,他坐在船上后,显得有些余力不足,而白安安带着病被蓝冰儿折磨,如今更是没了力气。 只是在席无玥站在他们面前后,白安安却猛的直了直身子,往萧止墨前面挪了挪,挡在了他面前。 他还没说话,白安安便哽塞的说出一句:“不要杀他。” 席无玥没有说任何的话,他只是从自己身后背着的剑鞘里,抽出了剑,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砍在萧止墨露在外面的蛇尾上。 “呃——”萧止墨呻吟一声。 那种痛,不亚于手脚被砍,这一剑便把他还未蜕完的皮砍了下来,皮下的血,瞬间滋了白安安一脸。 那种发生在眼前的残忍,刺激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可接着席无玥又是快准狠的一剑又砍在了他的尾巴上。 “呃——” 在他又呻吟出声后,白安安回过神来,一举扑在了他的尾巴上,口中呢喃:“不要……不要……” “让开。”席无玥冷声道。 “不要……不要伤害他……我不准你伤害他……”白安安依旧在碎碎念,而她整个人,都被萧止墨尾巴迸出的血,染了个透。 萧止墨看着白安安深受打击的模样,那张脸上,只有淡然超脱的微笑,虽然尾巴很疼。 “小安子……终于又见面了。”他对她说了一句。 然后才看向了席无玥,“你杀我,不就是怕我飞升对你和那位大小姐造成威胁吗,我死……留小安子一条命……” “你的力量,没资格和本尊讨价还价。”席无玥应了一句后,手里那把沾满血的肩,避开了白安安,直直插入了他的胸口。 他如此狠厉并迅速,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萧止墨的口中,瞬的吐出了一口血,“真……不愧……是……魔……尊……” 有了白一穷的刺激后,白安安在看到利剑穿过萧止墨的胸口后,整个人颤抖不止,她用力的抬起两只被血染红的胳膊,慢慢靠近他的心口,僵硬的手指,在触碰到他胸口那滚烫的血后,她不住的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毫无生气的呢喃里,只大写“绝望”二字。 之后,席无玥慢慢的将穿透他胸膛的剑一点点拔出,而就在他拔剑的工夫…… 魔界。 有一道清新的神力,倚天际而来,在刹那间铺满了整个魔界。 刚到魔界的登彦,察觉到此力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神力蔓延宛如光速,就在这力量中,有一男子,身着一身纯白华服,衣襟绣满青绿色图案,飘逸的墨发,有一半戴冠扎髻,额前系一条金绿色的滚边抹额。 他每踏出一步,就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干净力量,洗涤过大地。 他踏过了魔界的血池,瞬间血池清澈如神界仙泉…… 魔界有人发现了他的到来,寻着他的踪迹过去,却还没靠近他,便被他身上的神力包裹,顷刻间化成了漫天的晶莹。 那是净魔的力量。 他的桃眸里充斥着冷冽,他直接去了魔尊的宫殿,瞬身进去…… 被困在须弥瓶里的雪儿,此时已经陷入了须弥瓶的瓶壁里,她再无力气去诉说自己的真心,那双活灵活现的双眼再无光泽,肉嘟嘟的小脸,也消瘦了太多。 脸上的血痂,已然凝固。 她的母亲没来,她崇拜的,主宰一个世界的爹爹也没来救她,她微张的小嘴,像极了每个放弃生命的灵魂。 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拯救她脱离绝境的,会是那样一个男人。 那张脸,她很熟悉,他的到来,将整个狭隘的空间变的极为光明。 他只是抬了抬手指,便把束缚她的锁链化成了一抹惨烟,眼看着她会摔下去,他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她能看到的关切,并瞬身过去,把她抱在了怀里。 “疼不疼?”他问。 有一刻,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她听到男人胸口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后,她小口一抿,失焦的大眼里,眼泪顷刻滑落。 “不疼。” 她哭着这么说,可男人却冲她笑了笑,柔声道:“撒谎的,都是小猫。” 语毕,他抬起一只手伸在了她面前,霎时,他涌出的神力,开出了纯白的玉雨花,她诧异下,那些花带着暖意盖在了她的脸上。 “不过雪儿,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在他又说一句后,那些花,渗进了她脸上的确在疼的伤口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1章 交给你了 瞬的,一股温暖的与她异常相合的神力,通过她的伤口流入,那些看起来宛如红色蜈蚣的疤慢慢消失,又恢复了她从前的光滑皮肤。 雪儿是有些惊讶的,不知她的陆叔叔为何突然如此厉害。 可是再一想之前那个坏女人说的话,她那颗小心脏也蹦哒起来。 被娘找了很久的陆叔叔,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在她盯着他胡想之际,而他眉目依旧温柔,看她的小脸治愈了,他又将手掌盖在了她的小脑袋上,一道神力瞬间打通了她身上被封印住的穴位,甚至这道力量,还与她的神力相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明显有了很多的力气,和睡饱了无异。 她情不自禁的伸了伸胳膊,瞪大的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感觉怎么样?”他平静的问。 雪儿没有回答,只是冲着他狠狠点了点头。 他又对雪儿露出了很暖的笑意,然后又道,“那我们走。” 话毕,他薄唇轻轻张开,无声的念动了一串咒语,而两只手也把怀中的雪儿往胸膛上紧了紧。 这样微小的动作,让雪儿下意识靠在了他的脸上。 当她的小脑袋挨住他有了温度的脸庞后,她的小鼻头一红,大眼里噙上了眼泪,两只小手控制不住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亦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虽然与她不算太过熟悉,所有一种难以诉说的亲昵,写满宠溺。 接下来,在他回眸的那一瞬间,雪儿只感觉脑袋一懵,再回过神后,他们到了一座陌生的宫殿中。 雪儿是不知自己之前被困在何地的,突然被救,她好奇的大眼转的飞快,似乎是想找到囚禁她的秘密空间。 而就在这时,他们周围卷起了阵阵冷风,魔界的兵围住了他们。 数量很多,黑压压的一片挤满了整个宫殿,雪儿见状,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足可见被关的这段时间着实给了她心理阴影。 可他看到那些兵团,却毫无反应,只是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了那小小的白色瓶子。 那着魔围过来,却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最前为首的一个,对他大声呵道:“放下须弥瓶!” 而他只是冷冷睨了那些兵卒一眼,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清冷而语:“这瓶子本是囚困大奸极恶之人,而如今你们魔尊总此来杀神,还留它何用呢?” 话毕,他浑身又乍现蓝绿色的光芒,而他握瓶的手,在斯须之间,将那神力强大的须弥瓶捏成了碎末。 他如此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妖族之宝,那些兵团都超后猛退了几步,心惊胆战。 他再没看那些杂碎,而是抬起手帮雪儿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迈开步伐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他毫无动作,可那些魔却被他浑身那沁凉干净的气场震慑的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这个男人的气质,面容,都流露着一种远处云端的可怕和冷傲…… 即便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也能明白,他是神。 定是来自那个难以开启大门的至尊神界。 雪儿抱着他的脖子,看众多凶神恶煞的魔在他面前都缩起了脖子俯首惧怕的样子,她紧抿起小口,再也控制不了眼中的眼泪。 珍珠版的泪水,沾在了他的脸上,心里却是满满自豪。 这种感觉,就像看到爹爹帝冕加冠,立于万人之上一般。 再看抱着她的男人,那白衣华服上唯一的颜色,就是充满盎然生机的绿意…… 片的,她突然意识到了面前的男人究竟是谁。 虽然她年纪尚幼,可是之前娘亲提起一个人后,脸上那种带着希望和崇拜的模样,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她张了想嘴,有些想问,却还是没问出来。 而就在他们离开那所宫殿后,年前突然的一行人,让雪儿眸光一震。 只见登彦立于最前端,旁边跟着两位阎王,身后还有四方阴兵。 阵容威严而强大,让雪儿的心颤动不已,原来爹爹也来了! 她心里此时有了很奇怪的感觉,坏女人的话说的有理有据,而她对陆叔叔也有难以表述的亲近感,可看到爹爹后,她与爹爹在一起的时光全部涌现于脑海。 娘亲离开之后,每夜陪伴她入睡的都是爹爹,有时他很凶,但他脱下身上的华袍后,也会趴在她床边为她讲人间编造的那些童话故事。 会逗她笑,也会在她想娘亲的时候,抱着她耐心宽慰。 爹爹,从小陪她长大。 甚至这时候,她更是看到了爹爹脸上的惊愕和担心。 思及此,她偷偷的收回了手,藏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他注意到了雪儿妈细微的动作,也看到了面前的人。 他一言不发,走到登彦面前,而雪儿在越靠近登彦时,小口里呢喃出了声音:“爹爹……” 她的称呼,并未胖抱着她的男人改了脸色,可登彦却心里一惊,不知该不该回答。 可这时,他却开了口:“交给你了。” 话毕,他把雪儿递给了他。 就在登彦接住雪儿后,他走去一旁,然后抬起了手,竖起了食指与中指。 一道神力流出,而后将手指按在眉心,闭起了眼睛。 倏尔,一波热浪从他全身散出,穿透了整个魔界。 如此强大的,宛如阳光铺洒大地一般的力量,让两位阎王倒吸了口凉气。 这就是木神铺盖四方草木的姿态。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但那平静的脸上有了担心之色,而后他道:“血的味道。” 一听这话,登彦扭头问身后的阎王:“磊到了她身边没?” “还没消息。” 登彦点点头,又看向了面前与之前大为不同的他。 眼看着他准备要离开,登彦叫住了他:“你看到了什么?” 他微微蹙起眉头,眼神悠长,“彦,孩子……谢谢你了。” 话说的极其疏离,登彦一怔,口中刚道出一字:“重!” 而他,却消失不见了。 此时此刻,在湖中央,席无玥从萧止墨身上抽出剑后,眉峰一紧,他又抬起剑,异常暴戾的从萧止墨的脖子砍下,直接切在了他的上半身。 身上的红衣瞬间破裂,而他被剑伤到的胸膛,血肉外翻,鲜红的血潺潺不断的涌出…… 他的身体,彻底废了。 白安安此时的反应,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直到他脖子上大动脉的血,喷的她眼睛都模糊了之后,她瞳孔一扩,整个人呆滞的宛如灵魂出窍一般。 而这时,一直站在席无玥身后的枭察觉到天空出现的微小异变后,大惊道:“尊上,有一束光,朝我们这里来了!” 一听此话,席无玥长眸眯起,对已经奄奄一息的萧止墨说:“你七千年灵力虽也算些补品,但本尊放过你,给你个痛快。” 话毕,他手掌按在了萧止墨的脑门上,沁出金黄色的神力,全部涌向了萧止墨的身体之中…… 白安安,一直认为萧止墨很厉害。 因为他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并给了她太多的关怀。 可爷爷在一秒内就被爆成血雾,到如今萧止墨在化龙之际被他在短短时间,毫无还手之力的打的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她才意识到面前男人的恐怖。 他是龙。 在她没有了解这么多玄妙的事情前,龙是祖国传说的神兽,人人都知龙的厉害,所有著名建筑上,都有龙的图腾。 连古代帝王的皇袍,都称之为龙袍。 当现在,实实在在看到他的模样,见识他的力量后,她第一次,对心中那个神圣的神兽,有了漫天的恐惧。 他的力量,怕是在上万年之上,因他说,萧止墨的力量,完全没资格在他面前显露。 他处理萧止墨,就如人踩死一只蚂蚁。 好可怕…… 她的心里,除了那道印象后,所剩的便是,如果萧止墨真因为她失去性命,那她活着…… 就是一种折磨。 她再也没机会,没资格,没理由,没脸,去还萧止墨对她的好,去报答她对他的恩情。 感觉内心有些东西,是她靠自尊和性命,都无法弥补的,那些悲伤,让她的五脏都在倒转,内心一阵翻滚。 “呕——”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在了已经被萧止墨的血浸红的木船上。 接着,“呕——”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她的心被悲伤戳了个千疮百孔,血流不断。 她想说,想再去争取哪怕一丝希望,可每次张开嘴,全然都是一口一口的鲜血。 灵魂深处,她再也看不了死别了。 甚至,她都没发现,她眼睛里不断流出的眼泪,也带上了污浊,成了血的颜色。 席无玥冷眼看着萧止墨被他的力量彻底的打的瘫软,也看着白安安因承受不住 刺激,流着血泪,口吐鲜血。 须臾,他看了一眼天空那越来越亮的青蓝色光,化成一条金色长龙,往岸边飞走了。 待他离开后,因萧止墨身体的重量,和血源源不断犹如溪流一般混进湖水中,那艘漂浮的木船,正在慢慢往下沉着…… 他的瞳仁慢慢扩大又缩紧,再扩大,颜色越来越黯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2章 他是要救萧止墨 但他也看到了深夜中,那隐约蔓延过来的神圣光芒。 席无玥瞬身到岸边,蓝冰儿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他便突然打开空间术,把她直接推了进去,然后他的头上迅速的伸出了两只龙角,而他抽出剑,直接砍掉一只…… 跟过来的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自伤,却不料席无玥直接把那只龙角推入了他的脑中。 之后,他留枭,以及别的道行较高的魔在此地,而他带着蓝冰儿去了空间术的另一头,将术关闭。 船逐渐沉了下去,萧止墨的尾巴和白安安的腿,已经没入了冰冷的水面。 寒冬的水,让白安安和他都清醒了好几分,他还有一丝生气的眼睛突然转了转看向了白安安。 而后他颤颤的抬起手,碰了碰白安安的腿。 她怔了怔,回过了头。 只见萧止墨那薄薄的唇上尽是殷红,他只是微微开启着口,血便不断的从口中溢出,他对她说:“安子……好冷……” 萧止墨的声音,如同寂黑夜里突然划过的流星,她瞳仁一闪,像是把希望抓进手中一般,扑身在了他面前,抬起自己冻僵的两只手,一只按在了他出血最多的脖子上,一只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搂在了怀里。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她看着他还有微弱神采的深邃大眼,说的哽颤。 可他却只是艰难弯了弯他的眼眸,道:“安子……有人……要来……救……你了……” 这话,让白安安在一刹那僵了僵,可之后,她却把脸贴在了他愈渐冰冷的脸上,不住的念叨:“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救你,我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她瞄到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后,她手指一抖,连忙抬起,把伤口对在了他的唇上,“快……你快喝……我的血,能救你,对不对?” 可他,却把唇侧开了。 这样的动作,让白安安的心猛然一滞,“为什么……” 看她如此,他那双越来越暗的眼睛,也噙上了眼泪:“没救了……” 这样自我放弃的话,让白安安低声哽咽出声,她突然疯狂的摇着脑袋,使劲把手腕往他嘴边蹭着:“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你怎么这么傻,你干嘛这么做!”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工夫,萧止墨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些让她几度想要昏厥过去的事。 那冰冷的水里,突然亮起了无数斑驳的光,美轮美奂,而她看清是什么情况后,才发现,那是他尖尖的尾巴,突然化成了闪着红光的晶莹,慢慢消失在了幽深的湖水中。 见此,她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惊骇睁得像个核桃,“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对于萧止墨来说,有一种麻痹感袭满了全身,他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灵力正随着这具肉体慢慢瓦解…… 他是真的没法活下去的,还未成龙的身体,被真正的龙,用龙鳞打破了体内的各个经脉,之后又用抹了龙血的剑刺破了心,甚至最后那一残忍的一剑,看似是砍破了他的动脉,实际,那一剑,直接切破了他的蛇胆……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小安子……”突然,他又叫了她一声。 “嗯!”她看着他已经无法补救的,正在慢慢消失的身体,应了一声,可随后,她又抬起头,冲着天尖着嗓子大喊:“你去哪儿了!你要弄就弄死我啊,你干嘛要他的命啊!” “你弄死我啊!” 萧止墨听着她毫无理智的大喊,看着她眼角不断滑落的血泪,而因刺激不断溢出口的鲜血,他却在浑身的痛苦中,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幸福。 灵魂若是哭泣,才会有血泪。 而小安子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却流下那触目心惊的血泪,她一定是由心底的,舍不得他。 或许这就够了吧。 于是,他奋力抬起手,碰了碰她下巴上的血泪,“安子,能……听我说说话吗?” 他声音极其微弱,但白安安却听在了心里,她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现在的事情。 以前她的事情,不是被陆以川解决,就是被他解决,可现在……她该怎么去接受如今的事实? 她刚才还在喊,可这一秒又扑在了他消失越来越快的身子上,嚎啕大哭着: “嗯,你说……你说……萧止墨,你听我说,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报答……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 “才没有……”他虚弱的摇了摇头,“能在渡劫后,被……被小安子……抱……很满足……” “萧止墨,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到底该怎么救你啊,我看不了你离开我啊!” 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擦着她的眼泪,“安子……我生下,是人……我不喜欢……不喜欢,长生不老……不喜欢,做妖怪……” “死……死前,你能陪我……你舍不得我……我高兴……” 在他说这话时,白安安看到他的尾巴有两三米都分解在了湖水重,她张大嘴巴,想喊出内心的绝望,可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她的哭腔飘荡在风中,两只手,只能用力的把他抱在怀里,“不行,你不是要娶我吗,你身上的衣服,不是要和我一起穿的吗?萧止墨……你不能这样!” 她的痛苦,让他的眼泪也越来越多,可他却抬起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泪,继续说:“你糊涂了,以前……不是一起……穿过了吗……” 她捧住他的手,他的手从来没这么凉过,她双唇颤抖着,话语已经含糊起来:“可我没嫁给你,你不等我到二十岁了吗?” “死亦何苦……我从不……不敢想……有一天……我死前……会有一个人……这么……舍不得……我……” “够了,我不想,要太多,安子……我……只羡鸳鸯……” 当他说到这里后,微张的嘴再没发出声音,而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黯淡的宛如夕阳下毫无生气的碎石。 白安安侧着耳朵,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说出这话的后半句。 而后,他身上的血,在须臾之间凝固了。 他被她握着的手,手指开始变得越来越薄,她察觉之后,连忙拿下来看了看…… 他的长发,他的手指,他的耳朵……都开始化为晶莹,分散在了风里,水里…… 只羡鸳鸯。 不羡仙。 而就在此时,远在医院的和静,突然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她看着窗户上的霜花,呆了个几秒后,宛如梦游一般,一把拽掉手上的针管,从床上下来,连滚带摔的往门外跑去。 边跑着,她那双呆滞的眼睛里,眼泪猛的滑落,口中呢喃着:“止墨……” “萧止墨……” “萧止墨!” 她撕扯着嗓音,吼出的名字,再无人应。 “啊——” 最终,她紧紧搂着他,仰天哭喊出了声音。 白安安比谁都熟悉,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再不能与她说话,对她笑,和她一起等待明日到来的恐惧。 她的妈妈,她的奶奶,她的爸爸,她的爷爷……一个个的失去。 甚至在想起的那可悲的记忆中,不是分离,就是死别。 她看着一个个与她亲密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留下她一个。 而如今,她的感情更是要比之前还痛苦,爷爷的死,也在一秒之内。 梦境里,重的死,也是眨眼的工夫,她都来不及反应。 可现在,她看着要经过好长时间,才会消失的萧止墨,内心只有一道声音,她不要到二十岁了,她没脸活了…… 身边所有人的死,都是她造成的,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心中的痛怆,让她突然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水中的冰冷,她紧紧抱着没了生命体征的萧止墨,慢慢的与船,沉入了水中。 当水漫过萧止墨,漫过她的脸后,水从她的五官钻进她的身体,身体突然有了窒息感,而她的心,却莫名的有了一点轻松感。 突然—— “她不能死!” 一道来自天际的男人声音,响彻在整个湖上。 而她却忽略了那道声音,抱着萧止墨沉在水中的感觉那么舒服,好不希望人打扰,就这么让她忘却所有,沉睡下去吧…… 当他到来后,身上的神照亮了湖中央的水,他看到他辗转思念的女人,轻附在一个与她面容不算太像的肉体之上,她闭着的眼睛血泪不断,两只手还在肉体上,紧紧抱着怀中那已经消散了一半的男人肉身。 他们躺在血水中,就像凋零的花…… “安儿……” 他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并施以结界,将她抱着的男人圈入其中,而他却跃身入水,将她抱起。 可此时白安安还微睁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点,他看到她在短短时间内,就变的如此狼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通红。 他刚准备有所动作,却不想从上方有一道紫色神光,瞬息直下,从她的天灵盖射入,紧接着是登彦的声音:“白安安不能死!” 他一愣,抬头一看,便看到登彦抱着雪儿,身后跟着磊腾云于半空之上。 当冥帝之力打入白安安体内时,她无光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之后在她那沾染着血水的睫毛下,她看到了抱住了她的男人。 她突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因面前的男人,一如她夏季初见他的模样。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才看到了旁边,被他以结界圈起的萧止墨,还能看到他分散的身体,也在结界里飘动着。 她在死亡边缘被拉回了一条命,可她的反应,却太不正常。 他亦抱着她,没有动作,似乎是想听她开口说句话,好让他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白安安在看到手边漂浮着一根由船上裂下的木头后,一把抓住,朝着自己的脖子就戳了过去…… 虽然最后,她戳住的地方,是他飞速伸过来的,他的手上。 木头对他没有造成半分危害,他一握,木头便成了碎末。 这时,她看着他,才呢喃出了一句话:“让我死。” 这样的话,让他,还有空中看着他们的人全然一怔。 随后他拧着俊眉,脸上有了一丝心疼:“孩子回来了。” 他避开了她的话。 倏尔,她的脸上显露了一丝惊讶,再之后,她的目光里有了一种安然的绝望,她别过了头看着死去的萧止墨,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安儿……你在想什么?” 她唇角露出一丝痛苦的笑,“我想过放下一个人,想过和萧止墨在一起……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该死的明明是我……” “梦里,你因我死去,眼前,他也这样……世间,有绝对吗?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绝对……会死呢?” 她这样自责无望的话,让他心头一紧,他因也浸入水中,神力平衡了水温,她只感觉到浑身有了淡淡的暖意,却没察觉到他的手,有了温度。 可他如今,已经不是之前的他。 这样的话,他有些承受不起。 他眼眶越来越红,轻声问:“安儿,你说这话,是舍得我了?” “叔……”她突然叫了他一声,“如果,我们真的存在很久,都没能在一起……如今终于遇见,我是人,可你是鬼,那说明……上天是不愿意我们在一起的……” “那就是,你我有缘无分,我……之前和他在一起,努力的想活过二十岁,不想爷爷白死,不想他难过……可私心却在害怕和挣扎……” “梦里有个人告诉我,我二十岁前死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我二十岁前死去,我依靠萧止墨,想爱上他,可又纠结的想……或许二十一岁死了,是不是就不算了……” “安儿!你不会死!”他说罢,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他当真听不了这样的话。 更不想一回来,就听到她这样生分的话。 可她却突然推了推他,眼神在萧止墨身体的灰飞中,越来越绝望:“可我想死,孩子比我厉害……现在被救了,我还听到了她那个爹爹的声音……” 在半空的雪儿,听到她这么说后,伸出胳膊想要飞下去,却被登彦拦住了。 而重也没说什么,当真的阔别数千年,终于能和她见面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心。 可白安安却伸出了手,似乎想触摸到萧止墨,“梦中,有人曾对我说,我与你的感情,踩在别人的性命上,用别人的痛苦,换我们的在一起,不会觉得内疚吗?” “我现在不记得那么远的感觉,我只是……看到他因我而死,我不想爱了,爱不起了……” 爱不起了。 这四个字,在他的胸口,狠狠的戳了一番。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回答,他亦看向了马上就要灰飞烟灭的萧止墨。 看着结界里,那个完整的,帅气的,温柔的萧止墨,化成了一团猩红的灰,她喉骨吞咽,直着脖子从他怀里离开,有一种想要在最后之际,去拥抱他一次的模样…… 可她自知再也抱不住后,她翕动着唇,血泪不断: “他,对我,毫无保留,我也想,想对我爱的人,毫无保留……可他因为我死了,我这条命……如果没有他,我撑不到现在……你让我怎么去忘记他,怎么去忽略他……怎么去对别人,毫无保留啊……” “他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一直很孤单,想我陪着,可我却害了他……你知道吗,还有个人,在等着他身体内,另一个他……” 她话语里满是啜泣,说完她垂下了头,哭的双肩颤抖。 “让我死了吧……一起都解脱了……” “是对是错……我心好疼……” 她如此哀痛欲绝,他却被她的话也刺中了那颗,寻找她很久,爱了她很久的心。 他问,“安儿,这是你如今的心意,对吗?”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一味的抽泣着。 他拧起了眉心,又看了一眼早已没了人形的那团名为萧止墨的灰烬,又问: “那安儿,我就问你一句,若日后……我也有一天,也会遭遇此等大劫,你会不会如看待他这般,去看待我?” 这话,让白安安一顿,可随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你不会,你还有人爱你……还有一个,很强的人,爱着你……” 她话音一落,而他却突然抬高声音,冷冷喊了她一声:“安儿!” 她一震。 可随后,他声音又温柔起来,“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她也真抬起头,去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头:“陆以川,重。” 她的回答,让他一怔,而后他眼神晃动,“那你是知道了?” 白安安没有再回答,只是看着再无回天的萧止墨,口中念叨着:“他也和爷爷一样,连身体都没有了……” 她肝肠寸断,心如死灰,而他却看着她的眼睛。 那通红的吊梢眼里,血泪染红了整个眼眶,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绝望,可眼中,却隐含着与他很遥远的忧伤。 那种拉长的目光,映衬着的一种感觉,叫思念。 她,应该是在回忆,与萧止墨在一起的时光,因她总是会在数秒的间隔,眼泪猛然掉落一大波,那一定是想到了他的感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眼睛也带上了晶莹,眼神里含着宠溺,他第一次见她这样,却觉得很好看。 而后,他没再说话,而是趁她不注意时,抬起手盖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一道暖流瞬间注入她的脑海中,顷刻间,她昏了过去。 接着,他又在她的周围布起了一层强大的结界,将她与萧止墨同时漂浮在了那深水之上。 而后他站起了身。 登彦不知他是何用意,便使出神力朝他的结界打了一次,却穿不透。 而这时,在他怀中的雪儿,问了一句:“爹爹,陆叔叔要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 他们只见重离开了他布下的结界,身影极快的消失,眨眼的工夫,在岸上,突然有了一道青蓝光芒与金光的碰撞。 登彦一愣,带着磊一同瞬身而去,便看到席无玥与重,面对面而立。 而后,重对着席无玥说了一句话:“原来,我猜的果然是对的。” “木神。”席无玥应了一句,“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就会重现!” 接着,重双手背在身后,问:“玥,汐呢?” “你找不到的。”席无玥又回答一句。 “我没想找,如今你我终于见面,我希望你能知道,一切原因,都在我身上,与安儿无关。” “那我也要告诉你,如今伤害安儿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汐无干。” 听他如此回答,重垂下了眸,而后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席无玥狠狠涌出了一道神力,这力量来的措不及防,直接打在了席无玥的身上。 “呃——” 席无玥呻吟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口瘀黑的血,从他口中吐出。 看到这样的血,重眉心一拧,又施出神力,开出无数纯白的花,雪儿看此情景,瞪大了双眸。 这样的力量,和她是一模一样的,却比她强出了太多太多! 那些花围住了席无玥,他想躲都躲不掉,随后…… “嗷——”一声龙吟蹿出天际,随后席无玥就在这地上,化出了原形。 此时天上的月慢慢靠近了东方,月色下,他们都能看到,他化形后,那龙身上的污迹。 看此,重收回了手,语气里有了些疑惑:“你不是玥?” 接着,趴在地上的龙挣扎几番,又变回了席无玥,他趴在地上,并未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答: “梨白如今没死,而汐当年被你抽了龙筋,对你恨之入骨,却因我抹去了她的一半记忆,仅留下对你的爱……她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她!而我做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不能伤她?”这话,是登彦接的,“雪儿已经全告诉我,她曾将孩子困于须弥瓶,几度想害死无辜的孩子,你让雪儿的生父饶过她?” 登彦的话,让重眉头一沉,他有一霎那想要回过头看一眼雪儿,却不知为何忍住了。 他依旧看着地上的“席无玥”,说:“你以别人化作你的模样在此等我,本身却逃走,是想做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你既然猜到我没有死,那别的事,你岂能猜不到?” 听了这话,重黯然的垂下眼眸,淡淡道:“玥,你错了。” “我错了?”席无玥应了一声,“那你为了梨白,屠杀我全族,屠杀狐族,就是对?” 这话,让重的手轻轻颤了颤,接着席无玥又道:“重,若你回来,是想要为梨白寻仇,那我告诉你,梨白所承受的苦难,全都是因为你!” “你杀死涂山白月,让登彦囚禁她数千年!” “你抽了汐的筋,杀我所有龙族子民,你死不足惜,可你还活着,还想要和梨白在一起,你想过汐的感受?” “她从遇见你就倾心于你,你当真是不知?她送你二人宝物,你安然接受,她曾用真心待你与梨白,可你们做了什么!” “汐的龙身,因你被瓦解的支离破碎,她忘记对你的恨,跟随你轮回四世受尽劫数,只要你有一世,能化解她心底的恨,她就能解脱!可你只爱梨白,你好好想想,你的一片真心,究竟对谁是救赎?” 他的一席话,让重和登彦都无比沉默。 甚至登彦更无法去面对怀中的雪儿。 席无玥所说,都是发生过的事实,只是…… “白月还在。”他突然插了句话。 重一怔,回过了头,那双黯淡的眼眸里,闪着愕然,和一种类似云开见月的安然。 可接着,席无玥又说,“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句芒与梨白数千年未见,是因你而起!” 这话,激怒了登彦,他手掌突然涌出一道强力:“之前事情复杂,也不是你一面之词,梨白与汐的恩怨,我不插手,但她伤害我女儿之事,你让她给我等着!” 话毕,他一道强光刚想打在了席无玥身上,只见他浑身抽搐,瞬间变成了枭和几个魔者。 他们的口中,默契的吐出了一大滩黑血,然后呻吟几声,在几位神面前,全部爆成了雾气。 看到此景,登彦收回了手里的力量,撇开眼道:“重,我要去寻敖玥和敖汐,别的,你自己打算。” 他的话并没说太明白,可磊都能听出他是想亲自去替梨白和雪儿寻仇,何况是重呢? 重并未回答,他攥起的手骨节愈发青白,垂下的头面容凝重,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登彦刚准备离开,却不料,雪儿两手抓了抓他的衣领,眸光却一直看着他。 孩子一直没有作声,没人知道她是否听懂了大人的话,可登彦之前所说“雪儿的生父”,她无疑记在了心里。 磊见状,走到登彦身边,低声说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由谁所做,寻仇也不差今日。” 话毕,他抬起手,轻轻戳了戳雪儿鼓起的腮帮子,他的话虽然也没说出重点,但登彦也明白,磊是在替雪儿留他在此。 夜越来越冷,远处铺了雪的山在月光下尤为的美,重垂头沉思了很久很久,最后抬起头,转向了登彦。 他的眼神里,有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雾,而那层难以猜透他心绪的雾,却在他看向雪儿后,瞬间化为了温柔。 他看着雪儿那张肉嘟嘟的可爱小脸,看了很久,因他面无表情,雪儿被他看的泪珠子不断,却也没敢说一句话。 有一种属于他们的微妙情感,开在了周围。 良久后…… 他带着万般不舍收回了视线,然后朝着湖的中央瞬身而去,就在他飞身在湖水之上时,整个湖面上,都有了他神力布下的结界。 他突然布下如此广泛的结界,登彦有些懵,可磊却突然一阵激灵,伸出手,掐指算了算。 “不好!” 他道出一声。 登彦回过头,“怎么?” “木神尊上的劫数!” “什么意思?” “怕他是要救萧止墨!” 在磊嚷嚷出这话后,他抬起手连忙掐指算了算,而后大惊:“就算玥不杀萧止墨,他此番渡劫也难过!他灵力突增,又在冬季蛇本要冬眠的季节渡劫,也是难以飞升的!” 听磊这么说,登彦也腾出一只手,掐了掐指,而后弱弱道:“萧止墨是半妖……人妖合一,他没有下一世……” “若您都能卜出如此,那他是该亡!是天意!”磊此时非常急切,“那木神也是救不了的啊!” 话毕,他使出神力射向结界,力量却被弹了回来! 这一情况,让磊更是惊骇: “这是草木至阴之力,在人间深夜使出,附近方圆百里的阴力,都会护这方结界,陛下与我的神力加起来,都穿不透,如今是冬季,能打破此结界的人,唯有能操纵冬季之力的玄冥尊上啊!怎么办!” “木神用结界防住你我,怕他是要……” 他话音落下,登彦露出了紧张之色,他放下雪儿,瞬身过去,碰了碰那层结界,的确进不去,在他也想使出神力试一试时,却见单轶突然出现,整个人朝结界便撞了上去,可又在一瞬被弹去了一边。 于此,他连忙站起身,趴在结界上:“尊上!您要做什么!” 而后,结界中,传来了一道异常具有穿透力的,清冷的磁性嗓音:“彦。” 只见重的脚沾于水面,却沾染不到一丝水迹,他迈着步子,身姿稳健的朝湖中央的迈着步子,虽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见他回头。 登彦双手也撑在结界上,问:“重,你要做什么!” “既然安儿将雪儿托付与你,那本尊如今将轶也交由你,等雪儿长大,再将剑交给她,还望你去一趟神界,请求伏羲帝,将春神之名赐于雪儿,她的力量,也能使用轶。” 他的话说的异常平静,可听在登彦心里却无比窒息,反观单轶,他冲着结界内,那道越走越远的声音又喊:“尊上,您说这番话,是要抛弃属下?” 重并未回答,而是抬起了一只手,接着,单轶浑身突然抖动不已。 磊看单轶如此,又道一句:“陛下,木神尊上在召唤他的神剑啊!” 登彦剜了磊一眼,双手锤在了结界之上,大怒一声:“重,你他妈的是要救那个蛇妖?你不要你的女儿了!” 一听这样的话,雪儿那双大眼眨了眨,她也趴在了结界上,小嘴刚一张开,她有些胆怯的看了看满脸奎怒的登彦,然后看着快要看不到身影的重,轻声呢喃道: “您是我的亲爹爹吗……您是吗?” 孩子的声音极其微小,可却让登彦僵住了动作,声音虽小,却在有重神力的结界中传的异常清晰,而走在湖上的重,在听到雪儿那带着小心和期盼,还有不安的声音后,他顿住了脚步。 下一秒,他那双微红的双眸中,两行清泪划过眼尾。 可在他又看到湖中漂浮的萧止墨和白安安后,他又迈开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操!” 看他根本不理孩子,登彦恼怒的爆出了一句粗。 可接着,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彦,你看着孩儿一点点长大,你是她唯一的父亲,若你与我……还有一丝兄弟情,请你把她当你至亲之人。” 这宛如交代后事的话,让登彦咬出后槽牙,一脸的愤恨与无力:“重,你他妈的告诉我这么多,是真想逆天改命?” 可他并未回答,而是又说:“若孩儿想她娘亲,等日后安儿葵水一来,而你又为冥界至尊,与磊相辅,之后的事情,想你也能满足孩儿愿望,安儿与萧止墨,我来处理。” “重!你当真是蠢啊!你真的不想与孩子认亲吗?”登彦被他气的,也红了眼眶,“你这么做!和当初澈杀掉嫂嫂,有什么区别!你就那么相信我?你不怕我伤了你女儿!” “彦,哥哥从不曾想与你断了手足之情……” 这是,重后来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道缥缈在空气的声音落下后,在结界之外,他们只看到铺天盖地的青蓝色光芒冲去云端,寂黑的夜,在一瞬间明亮的如同白日。 登彦虽打不破结界,却使用神力,看到了湖中央的情况。 只见那位穿白衣的男子,使出浑身所有的神力,倒转天地,将已经灰飞的萧止墨,尽数拼凑…… 而重,盘坐于安儿与萧止墨面前,他所有的神力都用来凝聚他消散的身体,眼睛,却带着超越时空的思念,看着昏睡的白安安。 他眼角的清泪一行划过一行,可嘴角却扬起了一场温暖的弧度,他薄唇一张一合,却未曾发出一字音节。 可他,却又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安儿,吾妻安儿,愿你未来,与吾儿,长久安然。 后来,当他看到他复苏万物的神力在结界中,凝聚出一架男人的身骨后,他的眼前,涌现了遥远从前,他初见安儿的时光。 若想有念可思,他想,这新出世的妖神,日后恐怕就会是他的念想。 他从未想到,世间会有一人,让他看过一眼回过头后,就想迫不及待的再扭头,去看第二次。 那是,他第一次,对美,有了具体的概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3章 上古,遇见 那个时候,距今有超越万年之久。 若是按现代来说,那个年代,称之为上古。 他是被这个广袤世界的草木精气所诞生的神,自然之力倾注于他的身上,他生来的使命,便是守护春季,守护世间千万草木。 他名为句芒,在兄弟中,又以单字“重”为名。 在遇到她之前,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数万年。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诞生的唯一一位神,他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有一妹妹名为后土,与他相辅相成,守护着大地,还有一哥哥与他相克,因他与生俱来的力量可以烧毁一切树木,名为祝融。 更有一位在他们中出世最早的神,他以世界两个极端的极寒之地生出,看着这个世界由冰河到春暖花开,他为玄冥。 极其遥远时,这个世界地块涌动,洪荒肆虐,各种禽类兽类也被世界所创,而在兽类之中,也有一类,倚天地而生,以守护这片大地为使命。 他们面目各有不同,却懂得依靠世间万象和星辰去感应世界变迁,还有一种可以幻化旁物的力量,他们便给那类生灵取名为“妖”。 而妖族也因他们天生可以汲取天地之力,送他们一个统类——巫族。 妖族与世间禽类、兽类亲近,而当初大地上有一种群居生灵,与他们面貌有些相似却不如他们俊美,但他们拥有智慧和创造力,于是他们巫族与他们亲近,并与他们一同生活,他们便是人类。 因当初世界环境艰险,不论是人,还是兽,都难以生存,而他们巫族与妖族又同为大地之子,也慢慢走在一起,共同管理这个世界。 数万年以后,他们巫族和妖族依旧和平相处,甚至两族间还形成了更完善的体制。 妖族种类繁杂,拥护最强者为最高统领,阶级分管,而他们巫族,因自出世就喜好和平、平等,一直沿袭着平等共荣。 更是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个世界,他们的力量又共同衍生出了别的世界。 至阴直冷之气化出的世界,被玄冥开辟,名冥。 极端多幻化的一界,被妖族最强统领安置,名魔。 而他们因与大地的生灵有明显区别,所有至高之灵,居住的地方,为神。 巫族,为巫神,妖族,为妖神。 若他没有记错,她出世之前,大地又一次骤然变的极为寒冷,进了冰川期,在他们终于将气温气候平衡,万物又欣欣向荣之后。 …… 他静静立于阴云之上,双手背于身后,静静看着远处有一条白龙在云层蜿蜒盘旋,它所过之处,便有神力随着雨水洒下云层之下的大地。 他看龙如此,脸上露出淡然的温柔表情。 而后,有一道娇嫩却不失伶俐的声音女人声线从白龙体内传来:“哥哥,这至南之地,最近有了新兽,名狮!您觉得如何?” 他一笑,“怎么,你想要带回家中,养来讨乐子?” 他这话里微微带着调侃之意,只见那白龙盘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而后龙头看向他,猛的朝他出来,它所带的神力,撩动了他散落在肩上的墨发,随后那龙身上突然乍现白光,随后有一女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只见女人身穿一身白衣,不过这白衣之上,却有五彩斑斓的石头点缀,看起来异常漂亮,她一头长发,带有一些青蓝姿色,而那双杏眼,璀璨动人。 她站在他面前,眨了眨那双大眼后,嘟起了小嘴,“汐在哥哥眼里,有那么顽劣吗?” 他摇了摇头,唇角依旧扬起,对她认真道:“汐不是顽劣,是泼,是活……此二字合起来,为活泼,汐向来喜欢新鲜之物,哥哥又不是不知,是之前处理冰河你累了?最近你懒散好玩不少。” 他这话突然又带了批判,她拧着眉,垂下头,两只手对着手指有了些沮丧:“哥哥是不喜欢汐了?” 看她突然有了小脾气,他却无奈摇了摇头:“汐,在妖族你的神力虽处于上等之列,但还需要加强,切不能贪玩……上次妖族比试,你作为我的属神,却在比风之上,输给了凤族鲲鹏,你说是我之责,还是你……忘记我教你的招式了?” 他的话,她很不爱听,于是别过脑袋反驳道:“认识哥哥有两千余年了,可却从未见您夸过任何一个女子,也从不给我留些许面子,若你这样……是要孤单永世的!” “孤单永世?”他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而后抬起手摁着她的脑袋无奈晃了晃她,冷冷道:“哥哥怎会孤单,这不是有你们,还有世间万物陪伴么?” “切!” 她又是不屑,可却因他对她做出的动作,而带上了笑。 而后他放开她,看着云层下那浓浓的绿意,对她说:“若你今日能让这方土地拥有肥沃之力,那哥哥明日便在东皇面前为你求一只狮。” 一听这话,她眼睛都冒出了光:“当真?” “当真。”他说的严肃,“但你万万不可把它当下酒菜,若是能将它养成妖,那也能与你作伴。” “遵命!”她先是应诺一声,然后吐槽:“汐在哥哥心里,便是那种吃遍天下的人吗?” 他侧眸,看着她突然又沮丧的模样,露出暖意:“汐是龙,你吃些兽类那是天性,而哥哥聆听万物心声,尊敬每一条生命,虽然生死平衡,但这数量甚少的生灵,还是要保护一二……” “哥哥是在介意汐之前忍不住吞掉最后一头黑虎的事么?” “无妨。” 他并未计较,在回答了她之后,又说了一句:“哥哥去凡界看看河流泥沙,你在这里好好做事。” “好。” 须臾,他便消失不见,再现身后,他站在了一片广阔的黑土之上,此时正有如酥小雨落在上面,他更是能从这雨中,看到一丝淡淡的神力,滋润了土地。 他看此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心想这里再过不久,也能如旁的地方,长出绿意盎然的草木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边,突然乍现一道金光,他一怔,回过头去,便看到有一男子,站在了他身后。 见男子身穿白色华服,一头长发整洁的全部束成发髻,金冠为饰,看起来温文有礼,清冷俊朗,肃若寒星。 四目相对,他眸子一敛,下意识朝着天空的阴云看了一眼,然后主动对男子道:“玥?” 来者冲他颔了颔首,而后对他拘礼尊敬称呼:“重神尊上。” “你怎突然至此?”他问。 玥答:“西海之南昆仑山上,建木开出新的花妖,您可否要过去一看。” 他愣了愣,眉心一蹙:“花妖?建木?” “是。” 接着,他目光里露出了新奇与惊讶,一副对此事意想不到的模样,他缓了片刻,才走近玥,一脸激动道:“好,我过去看看!” 玥冲他点了点头,“那玥再去……” “玥,若你无事,上去为我看着汐儿可好?” 玥的话,被重给打断了。 玥一愣,“她又偷懒了?” 重笑容骤然猛增,“你果真是她的表哥,对她的脾性甚为了解。” 一听这话,那就是了。 于是玥呼了口气,“若是木神之托,那玥去看看。” “多谢。” 重话音落下,他人也在刹那间消失了不见。 而后,玥抬头看向了空中那一团阴云,薄凉的唇荡出暖暖的笑。 昆仑山,与他之前所在的地方,截然不同。 这里,是被冰冷而美丽的雪,常年掩盖,寒风一吹,美如幻境。 而他刚到这里之时,却发现这昆仑山上,也有日光铺洒了光芒,这乃吉兆。 于此,看来玥所言,是真的。 因妖出世便有灵魂智慧,即便他是与花草树木可以通心意的木神,也不敢贸然过去,他在靠近建木之前,便收住了神力,迈着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却没想到,在那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建木上时,他在这建木树下,看到了异常美丽的一幕。 缓缓的风卷起的雪,在阳光下宛如白日星辰,看起来如梦如幻,而这些扬起的雪中,有一朵白色的花,从建木之上缓缓落下,花一落地,风雪肆虐。 待风雪落下,有一白皙窈窕的女人,站立其中。 她白璧无瑕的身子毫无遮掩,一头长发倾泻在肩头,那张脸,带着茫然,面对着阳光。 他不由的,心中一颤。 一道风卷起了他身边的雪,迷离了他的视线,他忍不住闭了闭眸,可就在视线前突然没了她的模样后,他心中又一紧,连忙睁开双眸,继续看向了女子。 那时,他的心中,没了任何形容之词,只有一种震撼绕在了心头。 当真是美。 不知怎的,在这风雪之中,看她如此干净的出现,他抬起手解着衣襟上的衣扣,然后异常急切的朝她走了过去。 那时候,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是谁,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这是他最先看到的女子,这样的美,想要抓住。 于是在他过去之后,不等女子发现他,他便把手里脱下的衣服,裹在了她的酮体之上。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了紧张是何种心情,也理解了何为荒唐。 他竟然在一瞬之间,去思考自己今日的着装,是否正式得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4章 种情 在他乱想之际,他竟然不知不觉已与女子靠的极其相近,近到她一回眸,就能靠上他的肩,一想刚才初见的女子美丽身躯,他喉结滚动,道出一字:“花?” 话一落,他自己都有些懵,自己这向来严肃惯了的语气,会不会让女子以为他不是什么善类? 但凡新妖出世,他们并不会落地就会使用神力,所以妖比他们巫,更具有防备心。 之后女子回过头来,不出他所料,二人靠的极近,她那双大眼先是与他对视一眼,下一秒便看向了他这额头之上的玉石抹额。 可她的表情却超出了他的预料,她脸上并无防备表情,而是带着呆呆的模样又转过头,侧着脑袋,朱唇一张一合,极其生疏的说出了二字:“你是?” 看她这模样,似乎是听到他刚才说了一个字后,在脑袋中寻找了可以与他交流心绪的语言。 他这时也将她裹了严实,而心中却在想,她刚出世就会说人语,怕是听过旁人说。 若是这样,那他得猜,怕她的灵魂早就被建木生出,在她还没被开出前,她听过来此地巡视的神说过话。 捋清了思绪,他这才回答:“木巫,句芒,亦可唤作重。” 回答后,他又是一愣,明明她才是刚出世的新妖,心智恐怕才不如孩童,他怎么想都不想把自己所有的名字,全部告知了呢? 只是,在看到女子刚出世就灵动的表情后,他喉结又是蠕动一番。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垂爱春夏的花草,如今看到这纯白到脱俗的花妖,他觉得她美过了他从今日之前,所看到的任何一朵花。 想到这里,他的心极其明显的跳动起来。 “木?” 突然,女子说出一字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向她,见女子一脸单纯,可缓缓眨动的眼睛,却有一种超脱她如今心智的魅惑。 看她不惧他,他不由的笑了笑:“对,木,生花之木。” 听他说罢,女子盯着他歪着脑袋,明显是在考虑这其中联系,之后她像是考虑明白了一般,转过头看了看为她父母的建木,而后她伸出手,指向了建木神树,道:“木,建木。” 那模样,明明该说怜爱,可她的容貌,却怎么都与可爱这一词联系不上。 他的心中唯有一字,那就是美。 形容她,唯有美字。 而他,存在数万年,神界更是存在更多如天地美景一般美丽的绝色女子,可他却在这时,对美有了重新的定义。 更甚者,在妖界,就连一直陪着他的,被誉为龙族第一俏的汐,化身之后也是一条虽可爱却也会张牙舞爪的龙,其他的花妖,大多也都是由树而来,他为木神甚久,第一次见建木开出了妖,竟还是一朵无根无干的,纯粹的一朵白花。 这花,不似他创造出的任何一种白花,若是说她与哪一种有些像,那唯有晴天大雪的玉雨花吧。 甚至不知怎的,他为女子披好衣服后,双手却不肯放下,一直隔着衣服,扶着她的双肩。 在她回过头看着那苍天神树时,他竟然有了如低等妖族一般,贪恋旁人美色的模样,迫不及待的朝她近了近,看着她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他的眉眼中,又不知不觉带上了喜悦。 于是他对她说道:“对,这建木……也属我管,你刚出世,离开建木,可想过要去哪里?” 听了他这话,女子回过头来,看着他,又眨了眨那双藏尽世间所有媚意的大眼,问:“归你管?” 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吾倚天地草木而生,以守护所有花草树木为使命,所以我为木巫。” 女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生于建木,建木归你,那我……也归你吗?” 女子这般单纯的话,让他那才刚放慢的心猿意马又奔腾起来,甚至内心的荒唐想法更为强烈,明明才第一次见,他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碰碰她那张脸。 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所有爱美之神,不论男女,在春夏季节,总会问他要一些美丽颇具意义的花拿回去或观赏或装饰本身,而他创造天然之美,更是不例外。 他如今这种有些奇怪的心情,却还真和那些神看到美丽的花朵,想要摘下带在身边的感觉一样呢。 然后,他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甚至也因女子这话,他不由开心,唇角扬起的很高,露出了皓齿。 女子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但在看到他脸上因笑突然出现的一个小标志后,她竟然抬起手,就这么戳了戳。 是他右边唇角旁的梨涡。 当女子冰冰凉的手指戳到他的脸庞后,他一怔,笑容逐渐收了回来,可女子却盯着他那张脸,便了表情。 若是让他去形容那种神情,就如白月看到清冷的圆月,如汐看到最肥妹的猎物,还如……玥,看到汐那日,穿了与晚霞极其相似的,橘色衣物后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咯噔一声,有一种莫名的东西,蔓延了他的全身。 而女子在看到他不笑,梨涡消失之后,她却突然转过身子,看向了阳光,她一言不发,他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但是,女子却突然蹲下身子,她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被他披上的衣服,之后没多好奇,而是从地上捧起了一把纯白的雪,然后将雪捧在了阳光下。 金色的阳光洒在雪上,那冰冷的雪也有了温柔,看起来甚是好看,可女子,看了看手里的雪,然后又转过头看向了也站立在阳光能照到的,他的身上。 接着,她笑了。 笑的令人目眩,甚至她微红的脸颊上,两边都有浅浅的梨涡。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她突然表现这么开心,是因为什么。 看她真的如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他也冲她笑了笑,问:“可跟我走?在昆仑山之外,有一片大地,草木葱郁,繁花遍地,你……或许会喜欢。” 须臾,她张开了小嘴,道:“花?” “对,花。” “嗯!”她回答的异常果断。 看她竟然毫无防备,他当真惊讶,抬起手轻咳一声,又说:“那地,与这里有些距离,需腾云,你可会?” “嗯?”女子细声疑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登时,他脸上有了淡淡绯色,他垂眸拉长了尾音:“嗯……” “那可否,让本尊牵着你?”话毕,他伸出了手。 女子看着他伸出的手,风卷起的雪花,碰到他便瞬间融化,而后她也慢慢伸出手去,可是却盯着自己的手,不知该怎么做。 而后,他深呼后气,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同一时刻,在另一方大地的阴云之上。 九重天上,天很蓝。 还有软软的浮云在微微飘荡,像一缕一缕的烟。 玥在云层逗留许久,最后才朝南又飞了几里,在此处盘旋了几下,道出了一个名字:“汐儿。” 霎时,一道卷风吹来,他的对面,突然出现一条白龙,一道清甜的声音从她体内发出:“玥哥哥!” 话音落下,她化作了人的模样。 她还没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他便开了口:“汐儿,建木今日开出了新妖,句芒已经过去,你不去看看?” 汐大眼先是一瞪,随后是嘻嘻一笑,看了一眼云层下那浓浓的绿意,开心说道:“那是哥哥的事,我不过去,我自当要为他做好今日之事,不过……” “既是建木神树开出的新妖,那东皇陛下为何不过去看看呢?” 他答:“昆仑山,属于玄冥的管辖,自然是句芒过去。” 汐点点头,“也对!” 接着她杏眼一弯,“不过花妖,那是不是很漂亮啊?” 提及花妖,他还没来得及看它是否会幻化成人形,便来通报了句芒,但想着花妖的本体纯白美丽,他回答:“应该是。” 却不想,汐突然就高兴了起来,“那太好了,若是漂亮的新妖,那玥哥哥的太子妃,就有着落了!” 而他在意识到她开心竟然是因为这个后,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更是黯淡了几分,他问:“这么盼着我成亲?” “当然啊,玥哥哥是我族之首,你的终生大事关系到我们的强大!” 话毕,她又突然悻悻的垂下了头,又道:“不知句芒何时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都陪了他那么久了,他都一直视我如妹妹!” 她的言语神情里,都是满满的低落与期望。 玥听此话,心口微有些烦闷,从他认识汐到现在,他一直很清楚,汐对她的师长重,心存爱慕。 可在巫神之中,除了几位最早出世的神有了妻室,其余的神,都无心去考虑那些事情。 巫神比他们妖族,更深爱着天下苍生,许是因巫神得到天地,太多的垂爱吧。 就如木神之力,纵然妖族再有多少风、雨、花、树妖,都抵不上木神的千分之一。 这话他不敢冒昧去回答,生怕汐儿会沮丧,可他却没想到,在他之前,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汐儿自然是本尊的妹妹,不然你还要做什么?” 声音落下,他和汐都顺着声音回头看了过去,却不想,是他对上了来者的眼眸。 不过,随即他脸上写满了惊讶。 来者是重,而他……手中竟然牵着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正腾空而来,甚至女子身上,还裹着他的外袍。 下一刻,他从重的脸上快速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汐。 只见汐,那本来还因做事而满是动力的小脸,在斯须之间,变的黯淡。 汐的目光全放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问:“哥……哥哥,您怎么……才离开片刻,如今就……就和一位美人一起过来了啊?” 她的语气有了紧张,可重看着她却笑了笑:“怎么,汐也觉得她好看?” 他,竟然这么问。 玥就在这一刻,对汐有了些担心。 她一定要多想了,一定要介意了。 谁人不知,木神尊上连他的同族之妹后土尊上,都不曾亲近几分。 而汐能跟在他身边,全依仗汐的逆天神赋和出色的能与木神之力融合的神力,才会被木神同意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属神。 可即便如此,重只是对汐表露过对于自己妹妹后土一样的表现,再无过多亲密举动。 甚至在巫神的共荣大典上,多有属神挽着自己师长的手臂来参加,而汐有意去挽,却被重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躲了过去。 那时,在座的所有神者都认定了,这位孤傲的木神,对于利益尊卑,异常介重。 从没人,见过他如今次这般和女人牵手,甚至看他那反牵的样子,那就是他主动的。 只见汐那松开的手握住又松开,黯淡的表情有了些委屈又瞬间消失不见,之后她扬起了她的标配笑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很美呢,这不会就是玥哥哥说的,新出世的花妖吧?” 汐话一出,重先是笑了笑,刚准备嗯一声,却不料,他一直牵着的小花妖,突然松开了他,然后迈开脚步,朝玥走了过去。 她懵懂的大眼里越来越明朗清澈,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冲着玥,露出了清纯温婉的笑。 玥一愣,眨了眨他斜长的眸,问:“你……认得我?” 这时,小花妖点了点头,“嗯!认得!” 霎时玥的表情明显有了诧异模样,可随后,他唇角流出淡淡的温暖:“不想你含苞待放之时,已经有了灵魂。” 随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懵的重,然后抬起了两只手,自己又看了看,然后主动拉住了玥的手,她笑容开的更大,并说:“玥!” 玥眉峰一皱,“你还听到了我的名字?” “名字?嗯!名字!” 看她如此,重满眼的新奇越来越多,他能明白,这是新出世的花妖,在学东西。 看来她灵性极强,只是听旁人语,心中就能理解其中意思。 那要是这样,那她若是被什么人耐心教习一段时间,即可快速成长。 但看她从他那里学到了牵手这一行为,转而拉住了玥,他这心里,仅有了些许不安。 她如今虽还不会表达,但神态举止,都足以说明她对玥的喜爱…… 不可!不可如此! 于此,他灵机一闪,对玥道:“玥,今日你发现了新妖,虽昆仑山属于澈的管辖,但新妖……还需要去东皇那里存档,再由女娲为她添情丝……” “这样,她也算为正妖,由我与东皇,一同商榷她日后归属,如何?” 玥微微思考,而后点了点头:“重神尊上所见,自是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5章 情动 可接着,重双手背在身后,那张表露愉悦的脸有了几分正经,问:“那玥可否帮本尊先去通报东皇一声?” 被木神请求,他自然是不能推卸,便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 只是在他准备离开时,可却离不开。 因小花妖在攥住他的手后,就没有再放开,那张单纯的脸上,是信赖和亲近。 这让他有些苦恼,他自成年以来,除了汐后,再无与什么女子接近过,如今小花妖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无奈,他只好看了汐一眼,汐在神界好友众多,她最会处理与人的关系。 可汐如今的表情,却是一脸欣喜和窃喜,甚至在他看向她时,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玥能明白,汐这丫头心里肯定是在想他与新生的花妖,若是能发生些什么就好了。 而他又能明白小花妖现在的这种行为,就如有些走禽破壳而出后,总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移动之物,认为母亲。 怕是小花妖在还为降落之前,因他多次留意她,她记住了他,所以出世后,看到他,便会很亲切。 在他思考如何摆脱这单纯的女子后,却不料站在一旁的木神,突然毫无预兆的用神力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甚至这花,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转眼,还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的小花妖在嗅到与她极其相似的花香味后,她转过了头去。 在看到重面前的美丽后,她瞬间放开了玥,抬起手就要去抓那些花朵,样子像极了小孩子。 玥和汐一顿。 而重呢,他俊美绝伦的脸上平静无波,只是专心看着眼前的花,还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旁人虽说百花喜好争艳,实则不然,花之所以会越来越美,正是因花是会互相欣赏的,如今看到这花妖,本尊甚觉如此。” 只是,在玥听过这话后,眉头一跳,他觉得木神突然开出那么多花,不是这个理由,说不定,他很可能是不愿小花妖与他太亲近。 可不管如此,小花妖放开了他,他连忙朝汐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几分,也趁势接话:“既然如此,那便请木神尊上先看护好我们妖族新生的花妖,我先去东皇那里。” 说罢,他又看了汐一眼,继续问:“那若是如此,尊上和汐儿的事情,还做吗?” 重摇了摇头,“汐儿,你且与你表哥一同过去,这花妖我带过去。” 重话音一落,汐本来还开心的脸上,又有了些不安,“我……我和玥哥哥一起走啊?” “去吧。”重先是说了二字,然后那淡然的脸有了些严肃,“虽本尊与你们龙族交好,但如今巫妖二族存在什么隐患,你们也知。花妖问世,不是小事,玥在,就如东皇在,你在,就如本尊在,你二人过去,有些人,不会说什么。” 他说的的确是现在的形势,汐也只好点点头,然后与玥对视一眼,之后二人瞬的起身,刹那间便化身为一金一白两条龙,朝东方飞了去。 而此时,天真无邪的小花妖在抓到他开出的花后,正捧在鼻头边,贪婪的嗅着花的香气。 当这里就剩下他与小花妖二人后,他那有些冰冷的脸上,又有了些许小花妖察觉不到的紧张感。 看小花妖很喜欢自己的同类,他墨眸流转,唇角又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接着,他竟然把小花妖手里的花给便没了。 那么漂亮的花说没就没,小花妖猛的抬头看向了他,小嘴不自觉的一怒,道:“花!” 他虽明白小花妖只说一个字,是因她目前干净的毫无颜色才会如此,可在人来看,这简直就是无形的撒娇。 他心中又有了莫名的心悸,而霎时,突然有一道风吹来,吹起了小花妖身上的,他的外袍。 袍子灌进了风,衣摆一飘,她的胯骨到脚踝,被他一览无遗。 白皙的皮肤只是肉眼去看,便能感觉到其中光滑,他喉结猛然滚动,甚至在这腹部之下,瞬间有了一团火热。 这在他之前,从未有过。 而若是有了这种冲动,那他是? 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后,他在心中不住的念叨,真是不妙。 可再看面前女子,她与雪,与云,与蓝天,甚至与阴云,都能结合成绝美画面的样子,他又有了窃喜。 “花。” 突然,女子又说出一字。 他一怔,刚准备回答,女子却又生硬而缓慢的说,“你,带我……看花。” 她在短短时间,便说出了一句勉强完整的语言,他心中大惊,她果真聪明。 不对! 又或者是,她目前还不自知的神力,有聆听万物心声的能力。 所以,她才会在听到别人言语后,自己就会生疏的表达。 而且,细细捋一捋,他这么猜测是有道理的。 他们巫族多有通天晓地之力的神,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与建木神树有关。 如今这小花妖,是倚建木而生,会有相似神力,也是极有可能。 如此,他看着迫切想要再看到同类的小花妖,突然抬起了手,他长袖朝着东方一挥,瞬间…… 这九重天的阴云突然便的无比纯洁,而后他迈开了步子,然后让小花妖异常激动的一幕出现了。 他刚走一步,脚边便开出了花,花朵倚他的神力往上漂浮,围绕在了他的周围。 她马上走在他身边,盯着那些漂浮的花,接着他道:“你可喜欢?” “嗯!”她回答的不带犹豫。 接着,他唇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若你也想如此,那牵住本尊的手。” 她眼睛一亮,不带任何防备和思考,便拉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那些围绕在他周围的花,将她也环绕其中。 然后他每走一步,花就会慢慢增多,直通东方。 …… 神界,大日神宫。 是妖族之首,东皇办公的宫殿。 当重带着小花妖踏入正殿后,他微微惊诧了一番。 只见在那金碧辉煌的殿中,最高尊位上,有一看起来就满腹阅历的中年男子,身披金黄色披风,正襟危坐,他的旁边,有一艳丽女子,身着斑驳的金衣。 那两位,便是天帝东皇,与其妻子,羲和。 之后左右两边的座位之上,左侧为妖族众多首领,右侧,为他们巫族来此商榷正事的席位。 而玥和汐,分别站在了左与右,看着进来的他与小花妖。 这些位置,平时不会有多少人,可今天,却坐了个满当,甚至连他十八祖巫最幺,登彦也在此。 殿中异常静谧,甚至这些能力强大的神者们,还极其配合气氛的屏住了呼吸。 这让他隐隐觉得忐忑,这种不安的心绪他也从未有过,可今日,他心中却无意识的担心,怕他的那些兄弟们,戳了他短短时间便生出莫名情愫的心。 但他还是极力稳着自己,手也依旧拉着小花妖,脚步生花的款款朝东皇走去,口中并道:“太一。” 这是东皇的大名,他不拘礼,也称呼的直接。 而后东皇身子朝前微微一倾,道:“重,这便是玥所说的新妖?” “正是。”话毕,他看了小花妖一眼,身边的花还在漂浮着,但她现在显然对花失去了兴趣,而是瞪大双眼,看着这里的众多神者。 接着,东皇身旁,他的妻子突然说了句话:“又一花妖问世,当真是漂亮!” 天后突然说了话,届时人群里有了接连不断的议论声: “是啊!可真是漂亮!我一听敖玥殿下来通报建木生出了花妖,便第一时间赶来,准备一观,若真让人大为惊讶!” “是啊是啊!建木从来只与巫族有联系,如今为我们妖族添了新妖,我也是太过好奇,搁置了手中之事,便赶了过来,一睹这花妖容貌。” “我也是如此所想,也第一时间赶来的!” 听了这些话,重也算明白了,看来今天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突然出现,是为了花妖而来。 而他们虽然议论,可话中却是异常默契的,对小花妖的赞赏。 看着那些男神者眼中流露出对小花妖容貌的渴望,他下意识握了握她那只冰凉的小手,而后他刚准备开口说明他的来意。 不巧,人群中有一道邪魅而磁性的男人声线传来:“重与这新妖突然牵手至此,不知为何,彦突然想起了,太一与羲和大婚之时,二人执手的画面呢。” 这一声音,让全场突然缄默,而他更是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是他那个弟弟,登彦说的。 “彦,你这话是何意思?” 登彦此时不如旁人好好席地而坐,他慵懒的侧躺在地上柔软的垫子上,手撑着脑袋,敞开的领口露着他漂亮的胸肌,那是一种很奇特的俊美,阳刚与阴柔混杂。 他冲着重勾起邪笑,“无意,只是感觉罢了,前几日我还曾与嫂嫂提起过你,若重日后要娶妻,怕也只能娶个花花草草了,没想到……今日你还真带了朵儿小花儿过来。” 他这明显是在公堂之上调侃,重并未接他的话,而是敷衍道:“彦这般关心哥哥,本尊很欣慰。” 话毕,他看向了东皇,又说:“太一,今日重过来,是想为这新妖,求一个名分,再请女娲过来,为她赋予情丝,她是建木生出的花,我想……彦今日也在此,他可帮新妖一测神力,看是否,能留神界。” 他说完后,东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接着,羲和娴静的面容上,带了些笑意,替自己的夫君开了口:“重,你能否听本宫一言?” “羲和但说无妨。” “其实,早在之前,女娲便曾预言,最近会有新妖问世,为女子,而我……你也知,生下十位金乌,并无女儿……”说到这里,羲和垂眸顿了顿,“今日看你带来了新妖,当真是美丽无比,所以我想……” “羲和是想,收她为女儿?”他说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6章 赐名 顿时,人声哗然。 而羲和却笑着点了点头,“果真是重,看透了本宫心思。” 而重又看一眼小花妖,觉得她能被羲和一眼看中,想认作女儿,还让他那颗平寂了很久的心,突然被浮躁的心绪填满,又一次觉得她美了许多。 他眸子转动,没有回答羲和的话,而是施出神力,将小花妖的原形公之于众,而后他才道: “本尊虽不愿让羲和失意,但你们看,这花妖,只是一朵花,无躯无干,虽她出世即可幻化,本尊为木神,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手扶着额头细细想了一番,“若是太一和羲和都与本尊一样,喜爱此妖,可否让本尊先带去青殿,先观察……” “尊上说什么?” “重你说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里不约而同的声音打断了,有东皇,有他的巫族兄弟,还有妖族的一些神者。 甚至连他那个放荡不羁的弟弟登彦都直起了身子,而汐更是一脸惊愕。 他一愣,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认真道:“带去本尊的青殿,先观察她一段时间,本尊也能亲自教习她……” “不是这个!”登彦又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眸子一眯,不懂他在说什么,便问:“那是什么?” “你说……你与太一和羲和,都喜爱她?”登彦望着他,问的严肃。 蓦地,他的心中一颤,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他怎么也有一日,会犯这样的疏忽,只能怪他刚才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如何去寻思一个很有理据的理由,去把她留下,却忽略了别的。 睨着那个老是盼他有些差池的弟弟,他冷言道:“那自然是喜爱,本尊喜爱各界所有草木,自然不会亏待这新生的花妖。” 他说的很有道理,顿时旁人松懈了下来,也有人低语:“原来木神尊上是这个意思,我差点曲解了。” “可不是嘛,头一回见重神尊上执女子之手。” “咳——”听到那些言论,重轻咳一声,制止了,而后他面容淡然又问,“不知羲和和太一,对她作何打算?”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小花妖。 她依旧很安静,只是那绝美的面容上,表情很活泛,大胆而坦然的盯着每个人都看了一次,最后目光还是留在了不远处的玥身上,她有些想过去,但又看带她回来的男子身边能开出花朵,她又觉得不甚欢喜。 颇有一种,守着他,就像守住了自己和草木大地的感觉。 而在她察觉到众人都看着她时,她转了转肩膀,还抬起了胳膊,她突然有了动作,旁人都有些疑惑,而重的那双桃眸一张,马上站在了她面前,抬起手伸出一方极厚的结界,将她护住。 接着,她便这她本人毫无察觉的结界中,转动了她的身子,身上的男士长袍飘动,她的酮体又一次暴露于重的眼前,好在结界,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等她转过一圈后,她也扫视所有看着她的人,口中发出了清甜悦耳的笑声。 众人皆怔,只是重轻轻呼口气后,才道:“尔等都知,越是美丽的花,都会迫不及待的展现它们的美,而她是花妖,也有此天性,刚才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便开心了。” 他这么一解释,旁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汐,却紧抿着唇,那双活灵的杏眸里,泛起了红。 随后,东皇抬起手刚准备说点什么,却不料从偏殿中,走出十位身着金色话里长袍,发色深棕的男子,见男子们的面容英俊的各有千秋,甚至十位男子的眼睛,都长的极其相似,睿智而明亮。 其中有一位还率先开了口:“母亲要为我们认一个妹妹,怎能不问我们兄弟们呢?” 话毕,十个人默契十足靠着站在左侧的玥,站在了殿上,看向了殿中的重与小花妖。 而后十位又不约而同的朝重拘礼道:“见过句芒尊上。” 重看此,平静无波的应:“想不到,十位踆乌殿下也来了。” 而汐在看到那十位男子后,那双还有失落的眼睛突然一敛,带有些不悦的侧过了眸。 接着,十位金乌,完全无视在座所有,直接走到了重与小花妖的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甚至为首的那位,还抬起手完全不顾殿上礼数,抬起手指,挑了挑小花妖的下巴。 可小花妖完全无一般女子的戒备,她许是察觉到了十位皇子身上有灼热的感觉,宛如夏季来临一般,她又是转了个圈,长发飘动,唇角浅扬的模样,为这大殿增色不少。 甚至还有清香自她身体散发。 十位踆乌的眼睛里,在此时除了惊艳外,还有了欲念。 重见此,心中一紧,花妖身上还未曾落下的结界,又被他撑厚了几分。 接着,那踆乌语气带有一丝放荡,问:“弟弟们,你们觉得这花妖与狐族第一美人白月相比,谁更美啊!” 马上有人回答:“如今,我更偏爱这新出世的花妖,若说涂山公主是野、美、媚,这新妖,则为纯、净、娇……还有,美~!” “二哥所说甚妙,而且更重要的是,白月遇到我们总是一脸敌意,生怕我们把她给怎么了,但这小花妖不是,她看起来……很喜欢我们!” 听罢这话,重的身上骤然笼起冰凉的气息,他抬起一只手,猛的往说这话的踆乌肩上一握,冷冷道:“十位殿下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忽的,他的语气就由平和淡然变的冷峻无比,那十位说说笑笑颇为纨绔的殿下们,秒变了安静,可随后那位很浪荡的拿开了他的手,并说: “怎么,虽说木神尊上掌管所有花木,可是……这小花妖,由得了你保护,也由得了我们欣赏吧?” 话毕,那人举眸看向了尊位上的羲和,又道:“母亲,我觉得,即便句芒尊上能教习她一些事情,但我妖族岂能没这样的人?她是妖,自然要与我们妖族之人在一起。” “对!我们弟兄都这般想,若您要收她为女儿,那自然也是我们的妹妹了!吾等,也会喜爱她的!” 这些殿下们异常嚣张,而这时,有一阵清冷的风突然吹在他们身边,待风落下,是登彦。 他看着十位金乌,长眸一眯,直言问:“十位殿下,究竟是要助羲和收养女儿,还是想要满足尔等的欲念呢?” “登彦尊上,是何意思?” 登彦盯着小花妖又看几眼,而后站在重身边,从宽袖里掏出一把折扇摇开,说:“没什么意思,十位殿下风流成性,众所周知而已。” “登彦,我等兄弟尊你为尊上,你如此说,不怕伤了我们的心吗?”这话,瞬间有了火药味。 顿时气氛带上了沉重,而小花妖,此时就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不再有笑容,而是带有一些茫然,看着不远处的玥。 众人突然不知该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是再说下去,就不单单是羲和与重互争谁收养小花妖了,而是会扯上巫族和妖族之间的利益。 若是巫族得到妖族之人,无疑是巫族强出了妖族几分,怕是东皇并不乐意。 就在众人尴尬之时,东皇开了口,“玥过来时,曾说,花妖为他所发现,而后才通知了重,我看这花妖……也一直在看玥……” “重,玥曾在大荒之地,独自存活两千余年,曾在大荒养过不少妖,孤认为,这花妖,就赐给我与羲和做女儿吧,以后……就由玥教习她一切事宜。” 众人皆是一愣。 接着玥带有一些慌张走出,冲东皇拘礼道:“陛下三思。臣鲜少与女子交往,怕是不能胜任。” 可是东皇却笑了笑,“无妨,这花妖才刚出世,生性极纯,你定能好好教习,更甚……你如今为龙族太子,你父王有意最近传授你王位,你也该学着如何与女子相处,早日寻一位王妃才是。” 这话,听起来虽然是想让玥与小花妖接触,学着去和女子接触,可在重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他站出来,刚想辩解几句,却不想汐也拍手叫好:“陛下如此甚好,我也希望表哥早日寻一位美丽女子,做我龙族王妃呢!” “太一……” “太一,你还真是器重敖玥啊。” 重刚准备说话,便被身边的登彦打断了话,他眉峰一敛,看向了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彦,尊些礼数。” 谁料登彦只是睨了他一眼,而后对东皇又说:“虽然让玥教习花妖是个方法,可你这红线……可别牵错了!” 他一脸的桀骜不驯,东皇拉下了脸色:“登彦,你这是何意?” “别说我兄长喜爱这花妖,我都喜爱,这花妖,如今可真算的上是神界第一美了。本尊寻思着……我巫族之内少有女子,想把这花妖带给吾贞姬嫂嫂作伴也好。” 提及贞姬,那便是提了他们巫族之首的玄冥。 那位的神力和地位,不是旁人能随意说道的。 顿时气氛又一次凝固,可重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位弟弟。 一时间,东皇脸上也蒙起难色,却不想,汐突然站出来,先是冲着重称呼道:“重哥哥!” 而后她又面前东皇弯腰拘礼,“陛下,臣有一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讲。” 之后汐直起身子,看着重说:“哥哥,虽你能懂美丽新妖的习性,可妖族也有旁的花妖,而且……我看这新妖,很喜欢玥哥哥,若是如此……你能否和玥哥哥站在一起,同伸出手去,看花妖跟谁?” “这样,便可以由花妖自己选择,这法子如何呢?” “妙啊!”东皇马上赞同了。 羲和此时也在附和:“这样甚好,若是她跟了重,那我便不想了,若是跟了玥,那还可以被我认作女儿呢!” 听闻这些话,重看着汐眉心蹙起,表情深沉起来。 这次,他并无太多犹豫,而是看了玥一眼,点了点头:“不愧是汐儿,这办法甚好。” 之后殿上闲杂人等退去了一边,由玥和重二人站在了小花妖面前,二人均无言语,只是同时朝她伸出了手。 紧接着不出半分,小花妖便做出了选择。 她果断的抓住了玥的手。 重脸上瞬间蒙起淡淡的失望,但他却还是露出淡然俊美的笑容,“若是这样,那本尊便无其他事宜了,剩下之事,太一和羲和处理便好。” 话音一落,他迈开步子,走去了之前登彦曾坐过的位置上,捧起桌案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之后大殿里都是妖族得新妖之喜,还有羲和的声音:“快去请女娲尊者!” 而喝酒的重,表情又平静淡然,完全看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一副自己再和花妖毫无关系的模样。 只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看到那干净纯洁的小花妖牵住玥的手后,他的心情蒙上了多大的没落。 那种失望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有。 再看被众妖簇拥的小花妖,他只能多喝些酒,来掩饰自己不正常的内心。 就在他喝了没几杯时,大殿内又传来了东皇的声音:“新妖,本体特殊,但却像极了梨花,而她又干净无暇,孤为她赐名,梨白如何?” 梨白。 他心一动,手指不仅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爵…… 这名字,真的适合她。 之后,他再无参与新妖的事情,静静的如众多只为一睹新妖芳容的神者一般,看着那位仙姿佚貌的清冷神者女娲驾到,为新妖赋予情丝,被东皇安排了神殿为日后住所,他才放下手中的爵,站起了身。 走到东皇面前,他冲着极为与他同等地位的妖神颔首,“太一,羲和,娲皇,重告辞了。” 而后,他没等他们回答,便转过身子,朝殿外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得到了情丝的新妖,虽然抓着她不戒备的玥的手,可那双眼睛,却看着他的背影,闪烁出了犹如寂夜星辰,斑驳的光。 甚至,她的手慢慢抬起,抓了抓身上他留下的白色外袍,轻声呢喃出二字:“甚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7章 追求 重离开后,他只顾想着自己今日的异常,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登彦。 在他们远离大日神宫之后,毫无气息的登彦突然开了口:“重,稀奇啊。” 他双手一握,转过了头,“你怎么跟着我?” 登彦拿着他的折扇妖娆的摇动,“岁月流逝数万年,我第一次见你牵着一位曼妙女子的手,还想……把她留在自己的青殿,说吧,你如今在想甚?” “无。”他冷言。 登彦却饶有兴致的与他并肩并把头凑近他,又问:“怎么,不愿说?” “说什么?”他还是板着脸。 可见登彦挑起了眉,一副将他看穿的模样,也藏着话道:“若是你不愿说,那就且如此吧。” 而后,登彦先他一步离开。 当重一人回到自己清冷的青殿后,他看着那一片被他守护的神界如梦如幻的花草,可心中却全然都是在昆仑山上,见到的梨白的模样。 世间怎么会有一日,生出那么美的女子呢? 让他一日之前,就在脑海中,过了个春夏秋冬。 甚至并无多久,他就又做了一件,自己都认为无比荒唐的事。 他将自己的神剑,轶,生出的剑灵化为一株草,送去了东皇赐予梨白那座神殿的院落中。 他竟然有些担心,怕她被羲和那纨绔的十位殿下,妄自轻薄。 只是后来的事,让他隐觉得欣慰,因那些金乌真的有想要接触她的冲动,却被龙族太子敖玥给挡了下来。 可在欣慰之余,这事让他更是有了焦躁。 东皇并不是无故器重敖玥,除了他神力强大,刚毅隐忍,他曾在极为险恶的大荒之地生存两千余年,在那里,他练就了极好的,能当大局的性子。 狠辣果断,却也心怀善念。 这样的男子,他都欣赏,如今她被女娲赋予情丝,若是对敖玥生出了什么情愫,那他该但如何? 他该如何? 他又被自己冒出的想法下了一跳。 但在他又把心情平复之后,他去见了一个人。 一座建立在神界之巅的水晶宫内,里面居住着二人,玄冥与他的妻子,贞姬。 那日重过去后,贞姬不在宫中,但在书房,有一男子,垂头以丹书勾勒世间山川流水。 他身着墨青色的华袍,一头青丝以很复杂的手法扎成半髻,佩戴着金色镶嵌纯白色珍珠的发冠。 让男子那如寒冰般冷毅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柔和。 重来到此地,直接瞬身在他面前,唤道:“澈!” 须臾,他抬起头来,那张脸竟与重有几分相似,区别明显的便是眼睛。 “你怎么会过来?”澈问。 “问你一事。”重双手一背,语气有些迫切,而后他左右看看,“嫂嫂又去北冥了?” “啊。”澈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豪笔,“她在北冥培育了一些蓝色珍珠,说是日后为我们做些饰品。” 一听此话,他垂眸浅笑,“嫂嫂费心了。” 澈瞟了他一眼,问:“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问……”他先是卖了个关子,“问你这般冰冷之人,是如何与嫂嫂成婚的?你对嫂嫂,抱有如何情感?” 他突然这么问,澈那双比他更为上扬一些的眸子猛的一敛,“怎么?” “我今日,对一小花妖,有了些悸动。”在澈面前,他毫无掩饰,说的非常直率。 而澈也不如登彦那般兴致盎然,他一味的整理着桌上的帛书,还轻描淡写的问:“今日昆仑山新生的那朵?” “看来彦对你说过。” “嗯。”澈也没掩饰。 接着澈与他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重才又问:“重心中有一疑惑,但难以细说,便想问问哥哥,你为何要与嫂嫂成婚,甚至成婚已经数万年,为何连子嗣都无。” 澈幽幽看着他,声音冰冷:“若你想娶妻,大可去娶,虽我族与妖族如今形势不如之前,但你也无需考虑那么多。” 重却摆了摆手,“关键不在这里,我从未见过你对嫂嫂说过哪般带有承诺的话,但你二人却举案齐眉数万年,这其中,你是何种心情,我想明白一二。” 这时,澈才异常认真的看他一眼,然后道:“感情,不知。” “但是……我为盘古后第一神,她为北冥最初的妖神,我与她神力相合,她能带所有海洋之力为我所用,我亦能护她永存。” 澈说这话,当真是毫无情绪。 “嫂嫂待我们极好,可澈你这话,听来当真是对嫂嫂毫无爱意。” “那种情感,比我的神力还捉摸不透,我不会去想,明白与糊涂,有多大区别?” 澈这话,让重的表情也凝重了不少,“我不能与你苟同,算了……我明了了。” 话毕,他再没多问,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澈一把拉住,“重,不论如何,你我都是远古之神,是看着这世界,千变万化的神。” 他一愣,随即双眸一亮,明白了澈的意思,他唇角勾起笑意,“那是自然,能对苍生担得起使命,那若是以后,身边能伴有一人,那更会有无上责任。” 澈点了点头,“先别走了,贞儿半个时辰后回来,她为你准备了一份生辰之礼,你拿到再走吧。” “好,那先谢过嫂嫂。” 从那次后,重对他初见就心生悸动的梨白,多了很多的在意。 但他却没有再去主动接近梨白,即便能遇见,他也只是远远观望。 而就在她被越来越多的神者知道后,他们都传“那是木神尊上带回来的美人”后,他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就如自己创造的新花种,被众人所喜爱一般,其中是满满的自豪感。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是很喜爱的,可又不愿冲动的与她发生些什么,他不是澈,做不到毫无爱意,就与一个不生厌的女人白日夜晚,毫无隐私的生活在一起。 若要是这样,那他和汐在一起,也未尝不可,但他明白,自己把汐只当做妹妹,不能做共枕而眠的夫妻。 所以他保留着对她的喜爱,想要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步去挖掘自己的心。 在他打定这般主意后,梨白也在短短七日内,又孩童心智,成了豆蔻少女的心绪。 这其中有她学习东西极快的原因所在,但他也曾看到,敖玥接下那份使命后,也对她着实上心,甚至第一教会她的,便是羞耻荣辱。 好在让她明白了与男子疏离关系,自尊自爱的重要,也帮她拦住了那些风流男子。 后来她明白了神界秩序,在玥的带领下认识众多神者时,她又和他正式见面。 那日她穿着凸显身姿的黄色纱衣,美艳绝伦。 她看到他,大方自然的主动称了他一声:“木神尊上。” 声音不再是初见时那般僵硬,嗓音里婉转着轻轻的魅惑,让他心中,竟然有了些焦躁。 而他也是在那时起,明白了内心一个很重要的想法。 他从未去想自己日后有一天会不再喜爱她,他想的是,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会清清楚楚的爱上她。 之后,他觉得自己那颗满怀苍生的心中,具体的开出了一朵白花,占了他的心。 再后来,神界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从前除了亲近自己属神的木神,对神界新来的美人,有了特殊的关爱。 他闲暇之时,会知会东皇与羲和,光明正大的去看梨白,为她收集扶桑树极为珍贵的,增强神力的露水,陪她一起做傻傻的蠢事。 旁人都能看出,他一定是这朵小白花动了感情,可稀奇的是,巫族并无人关心木神的私事,妖族之人也并无多问。 只是有人会去问他的属神汐,他是不是爱上了梨白。 可汐却只是摇头,说自从梨白出世,她后来鲜少与他在一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因他总是与玥一起陪着她,她信任玥,而对他……在信任之上,还有了一份崇拜。 因他存在恒久,还是与她神力相合的木神。 直到某一天,和众多巫妖混熟的梨白,穿了一身梅花鹿皮,还带着千面之神登彦所做的面具出现在他身边后…… 后来有一件事,被她自己传了出来。 那日,她见过重后,穿着他的衣物,再一次跑去了登彦前,大声道:“彦哥哥,重哥哥给了我一样东西,我不知何意,你能告知我一二吗?” 登彦那时,正与几位神者在饮酒作乐,其中还有两三位金乌殿下。 他们听她如此说道,便齐齐发问:“说来一听。” 然后她满怀喜悦的道:“重哥哥以唇在梨白唇上落下了木神之印,我想知这其中有何力量,彦哥哥能告诉我否?” 接着,是一声“咣当——”的声音。 几位对她心存爱慕的神,被震惊的扔掉了手中的爵。 反观登彦,却一脸得逞的模样,紧紧握着手冢的爵,自言自语道:“果真重会带给本尊很多乐子。” 梨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侧着脑袋疑惑着:“嗯?” 接着,是那些爱慕她的神者的愤恨言语:“如此,我当真是恨那位木神了!” “就是!在我们面前,一副神尊模样,竟然在背后,做如此龌蹉,欺骗梨白之事!” 登彦倒是为恐不嫌事大的睨了那些人一眼,将酒一饮,道:“本尊兄长,守护世间数万年,见识过多次艰险时代,他最懂得,喜爱之物要早日抓入囊中的道理。” 话毕,他才对梨白说道:“你重哥哥的木神之印,有无对你产生别的异样……”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梨白的胸口,“比如这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8章 轻薄 小女子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她纤纤玉手按在胸口,一本正经的答:“细细想来,重哥哥给予我木神之印时,心跳极快。” “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 旁的几个人又开始怨声载道了,反观登彦,一脸得逞的模样,回答:“是不是还有些愉悦呢?” “嗯,是有!”梨白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很开心呢!重哥哥待我如此之好!” “啊!我忍不了了,真是令人发指!句芒欺人太甚呐!” 有人突然又抱怨一句后,小梨白瞪了瞪大眼,“九哥为何说重哥哥欺人呢,他欺谁了?” 须臾,那位抱怨的金乌简直泪流满面,他喝多了些,一头栽在桌上,嚷嚷道: “阿梨越是如此,本王越是觉得她惹人怜爱,可是……本王要杀了敖玥,都是他!每次都防着我等兄弟们,才让句芒钻了空子!” 登彦睥睨着眸,瞥了那金乌殿下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又问:“小梨白,重给了你木神之印后,他是否抱过你?” 倏尔,梨白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光芒,她跑到登彦跟前,跪在他旁边,双手托着腮,他赠送她的面具被她戴在了脑袋顶上,看起来十足可爱。 她小脸凑近他,刚准备开口,旁的几个喝酒的男子也伸过脑袋打算一听。 可谁料,梨白就在此时突然红了小脸,她怔了怔,然后快速的把面具拿下来,捂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然后才道:“彦哥哥,我对你说一事,你能答应我,不告知重哥哥吗?” “可以。”登彦抿着笑,极力配合着她。 接着,只见梨白透过面具看了一眼别的人,又动了动面具,才道:“其实我今日诓了重哥哥呢!” “怎么说?” “重哥哥给了我木神之印后,突然便把我抱进了怀中,那种温暖,梨白很喜欢……于此,我便问他,若是回抱住,是否能沾了他的温度,便借此,多抱了他一小会儿,重哥哥并无发现梨白的小心思!” “哇!”登彦借此,异常夸张的惊讶了一声,“梨白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可随后,他身边那些个公子哥却纷纷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 “欺人太甚啊!我的阿梨啊……” 登彦婆娑了下自己的耳廓,对梨白又认真道:“阿梨,若你见到花开,是否感觉到愉悦,激动,内心犹如小鹿乱撞?” “对的!彦哥哥果真通晓天地呢!” 接着,登彦更是靠近她几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所以,木神之印带给你如此感觉,你有无发现,如今重哥哥与你不在一起,你那种愉悦感,便少了几分?” “还真是如此!” “那你想不想,你重哥哥多给你几次木神之印?” 这时,梨白迟疑了片刻,然后才说:“那般,就与重哥哥靠的极为亲近,稍有不慎,就会舌齿相碰呢!玥哥哥曾教导梨白,虽能与哥哥们交好,但切不可太过亲近的。” 她带有几分羞涩的话音落下,便有人突然“嗵——”的一声拍案而起! 只见有位喝的双颊潮红的男子站起身,指着登彦高声嚷道:“登彦尊上,你得对吾等担责!” “怎么,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你让阿梨穿着这样去寻句芒,她能被欺负了还当自己占了便宜么!” “九殿下你这话错了,这阿梨明显也喜爱重,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本尊知道你们心里烦闷,可谁让你们不如我兄长能耐大呢!” 说罢,登彦又拿出了他的小扇子,无比骄纵的扇了扇,“你们十兄弟可别忘了,你们栖息的扶桑树,可是归他管。” 梨白认真听着他们的话,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梨白很喜欢重哥哥!” 这时,那位站起身的男子,看着梨白,表情除了怨恨还满腹委屈,他指着梨白指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狠狠的将手一背,怒道:“梨白,你可知那木神之印,是句芒骗你的!” “嗯?” “那是吻!那是亲吻!若你不愿,那便是他句芒轻薄了你!你可知我与你八哥如今多伤心吗?我们的阿梨,被人轻薄了啊!” 吻。 这个,她的玥哥哥从未给她提过。 但轻薄,他却说过很多次。 他说,她十位金乌哥哥便是轻浮之人,曾有过轻薄女子的行径,那日她不懂何为轻薄,玥哥哥便解释,轻薄为言行举止不庄重,不正经,会玩弄侮辱女性。 被轻薄过的女子,便不干净了,这样也会让旁人,疏离她们。 所以,女子要自尊自爱,可以与男子交往,但不可太过亲近,除非是在上苍面前,举行过大礼,成了婚才行。 突然想起了玥所说的话,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大眼里闪出了些不安,问:“我被重哥哥轻薄了?” “我的傻梨白……”她九哥说过之后,又决心满满道:“老八,我要去找别的哥哥,一同找句芒算账!赔上扶桑树,也要问他是何意思!身为木尊,如此欺骗单纯的阿梨,孰不可忍!” 可梨白在看到几个虽被旁人说纨绔放荡,却也对她很少的哥哥们都生了气,她唯恐自己不干净了…… 今日她穿鹿皮,戴面具,去见重哥哥,也是想与众族之中别的兄弟姐妹走近一些,她不同于旁人,有血肉相融的亲人,她孤身一人,幸而可以尊羲和为一声母亲,但她更想如汐姐姐一般,拥有众多好友,看起来当真是快乐。 可若她被轻薄了,旁人会疏离她,她会不会成为一个人呢? 她这般单纯的乱想着,因心中有了些害怕,大眼里也有了泪珠子,她一摘面具,看着登彦问:“彦哥哥,我真被轻薄了吗?” 登彦看她知道轻薄是何意思,还难过的哭了,抬起扇子遮着嘴笑了两声,凝重回答:“若是换个层面来讲,重的确是非礼轻薄了你,不过……他是我兄长,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谁知登彦紧接着又道:“前些时日我听说,有一妖轻薄了一女子,惹的那女子被众多人唾弃谩骂,竟一时想不开,跳崖自尽了。” 听他说罢,梨白大眼里的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了下来。 登彦看这话被梨白带入了自己,他抿着唇,控制着笑意,偷偷使出了召唤之力。 而这时,两位金乌却突然冲了过去,围着她嚷嚷道:“阿梨,你跟了我吧,我们择日成亲,哥哥会永世待你好的!” “老九你起开,阿梨是我的,阿梨,八哥不在乎你被她千刀杀的句芒轻薄,你跟了我,哥哥带你看星星看月亮!” “不成,阿梨还是跟了我!我鲲鹏栖息建木,与阿梨性子最合了!” 看那些个凤族子弟争执不下,登彦摇着小扇子,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而梨白,也被他着实吓到了,口中还嘟囔着:“梨白很是喜爱重哥哥,可重哥哥为何要这般对待梨白!” “唉……”登彦叹了口气,抬起手把老九拉去一边,道:“你们够了,梨白心性尚小,她这样也就罢了,你们跟着犯什么蠢!旁人称你们为三足乌,真当你们有实实在在的三只脚?” 说罢,登彦合起扇子,朝着老九的裤裆狠狠一敲,“收起你的第三只脚!” 老九双腿一缩,刚才还哭爹喊娘的模样荡然无存,撇着眸回答:“梨白如此,与她交谈,自然要顺她而言,莫让她觉得哥哥们与她疏离。” “不愧是神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十日嗔!”登彦吐槽。 可老九却有些不服气:“即便我兄弟们争不过身为远古之神的句芒,但也不想放弃,我们之前是浪荡了些,可阿梨出现后,我是没有再与女子多纠缠,真心喜爱梨白一个!” “句芒如此突袭,真的给了吾等个措不及防!” 登彦刚准备回答,便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至,几个人一怔,下一秒,便看到敖玥突然出现。 登彦挑眉,又打开扇子,“有好戏看了。” 而后,在重被登彦召来之后,神界上演了一场五妖战一巫的雄伟战争,因有三位拥有至阳之力的金乌参战,那一场大战后,季节就由春季到了晚夏。 最后的结果,也只是重身上才刚做好不久的衣服被烧了不少洞,五个妖族,除了东皇身边的敖玥毫发无伤,剩下四位养尊处优的人都被重打出了内伤。 但大战过去,玥丝毫没有给重去与梨白解释的机会,便把她带去了东皇身边。 而重看着梨白满脸怨恨委屈,梨花带雨的离开,心中焦躁不已,本想去质问登彦,那厮却溜的极快。 无奈他只能去处理战后改变的季节,等他做完一切,想要去找梨白解释时,这才想起之前答应与汐一同治理东海那一带的洪涝灾害。 等他过去后,便看到汐收起了平时贪玩好吃的性子,竟然在认真的平息那因他们大战所造成的洪水泛滥。 有些事,他是明白的。 自从他将心思放在梨白身上之后,汐很少笑了。 但有些事,看破……是万万不能说破的。 想了想,他朝汐走了过去,主动道:“最近汐儿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而后,背对着他使用神力的女子回过头,冲他笑着说:“重哥哥,你夸我了耶!” 他看着她突然扬起的笑容,眉心一拧。 与汐相处已经有五千年,他很了解她,如今看她那笑容如此恬静,一看便不是出自真心。 可他却双手一背,对汐道:“汐虽是龙,眼泪也为不可忽计之力,可当真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他突然这么说,汐一愣,继而唇角扬的更高:“是重哥哥怕我一哭,把这好不容易的风调雨顺给淹了吧?” 说罢,她突然转过了身子,那双杏眼也笑成了月牙,她直接瞬身在他面前,抬起头,离他凑的很近。 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想要与他靠近的感觉,而他……心中微微有些排斥,也告诉自己,不能如此。 于是…… “你啊……”他无奈感叹之后,又说:“前些时候,哥哥惹梨白哭了,汐可有什么法子让她笑起来?” 他问的非常认真,也看到汐那双带着真正笑意的眼睛,在一瞬间黯淡无比。 可他却忽视了那些,只是看着他,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汐呆了良久,他看着她那双眼睛由清澈到泛红,再回复平静,然后她缩了缩脖子,朝后退了几步,故意抬起手看着自己的装饰品,转移了视线。 “这个……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呢。”她说。 语气也很自然,完全捕捉不到她的心塞。 “嗯。”他纵然观察到了一切,还是装作了毫不知情,说道:“前些日子,我与梨白……” “我听说了!”汐打断了他,然后又抬起手,冲他张大眼睛笑着,并说: “哥哥你也真是深藏不露,我与你相识五千多年,都不知你对待女子会有那么一面,何况,梨白了解世事甚少,还极为单纯呢!” “是哥哥疏忽了,不仅让你表哥把我的衣服烧成了一方破布,梨白如此也不见我了。” “活……该。”她别过眸应了一句,可转而又道:“那哥哥如今还未曾想到什么法子,让梨白见你吗?” 他叹了口气,“是啊,哥哥也没曾想,孤身走过数万年,却在最近,栽在了一朵小花儿上。” 他装作无意说出这样的话,汐猛的抬起头看向了他隐隐带着期盼的脸,接着,他看到汐的肩膀明显一抖。 “我都没想到呢,之前爹爹还曾问我,说我是不是钟意哥哥你,会不会与你成为夫妻,永世守护春季雨水,我还数落爹爹,他定是老了出幻觉了,如今哥哥那颗木神之心,落下梨白,我真高兴呢!” 当汐说出这样的话后,他的心中一滞,有了些堵塞。 他……当真不想这么逼汐的。 “高兴吗?”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汐终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人,他会比哥哥还喜爱你。” “会吗,那还……真是……期待啊!”说罢,汐咧开嘴巴,露出了她细密的小白牙,看起来一脸期待的模样。 “会有的。”这话,他说的很肯定,甚至唇角还勾起了不明的笑意。 “突然……想哭……” 汐到底,还是这么说了。 重一怔,有些怕汐说一些他不敢去面对,亦难以去处理的感情。 可汐随后却是红了眼眶对他说:“梨白看起来也很喜爱哥哥,若是有一日,你与梨白成婚了,那汐很孤单……汐从小跟着哥哥,都习惯了,舍不得你!” 话毕,她笑着笑着哭了。 可随即,她连忙擦掉了脸上的泪,继续强颜欢笑,可因她哭了,身后的大海还是翻起了巨大的海啸,更甚者,朝他们两个便卷了过来。 重眸子一敛,使出神力,笼起结界将汐护住,可最终明白自己这么做确实是有些过分,便躬下身子,将他往怀里抱了抱,而后松开扶着她的肩膀道: “汐永远都是本尊的妹妹,何况……即便哥哥娶了妻子,我们都居神界,还是要见面的。” 说到这里,他轻声笑了笑,“若是日后,哥哥的青殿能有梨白的影子,那哥哥因事情离开之时,你也可过去,与梨白同住,梨白很喜欢你!” 她又擦了擦自己还是控制不了的眼泪,回答:“梨白喜欢我,我也不能代替哥哥逗她开心呀。” 提起了那件事,他也冲她笑了笑,“不过看样子,现在我要宽慰的,不止是梨白一人。” 随后,汐却立马摇了摇头,“我就是突然替哥哥开心,但在此心情中,又舍不得哥哥,才没忍住眼泪,我不会哭的,我不能让苍生遭罪!” “果真,本尊没看错人。” 汐转了转那微红的眸子,突然一个激灵,对他说:“我明白了哥哥!” “什么?” “怎么让梨白开心的法子啊!” “是么,那你给我说说?” “据说,梨白是因觉得哥哥轻薄了她,又因登彦尊上吓唬了她,她单纯才会怨恨哥哥,可哥哥如果告诉她,你很珍惜她不就好了吗?”说罢,她转过身子继续道: “但你又不能用无力的言辞去解释,你要用行动去做,例如英雄救美,倾心奉献,让梨白……觉得哥哥很好,想要去依靠,要让她觉得,与其认识再多的神者,都不如与哥哥一人相守来的重要,那便水到渠成了。” 一听此话,他眼前一亮,觉得此法子甚好,“汐当真古灵精的!” “既然哥哥的疑惑已解,那你赶紧去吧,莫要让梨白将此事积在心底啊。” 汐这么说,可他却看了一眼结界外的洪水海啸。 随后汐又道:“今次……哥哥可否给汐一个表现机会,若我凭借一人之力就可平息这场灾难,日后哥哥便将扶桑果赐给我几颗,我想要染一件红色纱衣呢!” 她自己便为他找好了退路了,他沉思片刻,点点头:“若汐真是进步许多,除了扶桑果,哥哥再另送你一件七彩纱衣。” “如此甚好。” 之后。 他并未直接去找梨白,他只是站在五重天之上,以结界隐去自身,看着汐躲在东海里,哭了很久。 等她哭够了,开始做事了,他才离开。 有些事情,他很清楚。 有些感情,必须伤害。 因他早就清楚,他不能让自己以礼相表的情感,阻碍了汐所看不到的,另一个人的深情。 汐,愿你记得哥哥对你的伤害,去看到别人对你的等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9章 告白 神界的一座白色宫殿内。 梨白坐在院中的青石上,手中开着白色的花,看起来郁郁寡欢,玥站在他身后,表情有些担忧。 看样子,他已经宽慰过了她,可她自己却不能早早释怀,又或者是,她心里有了自己对此事的见解和疑惑。 而就在同时,大日神宫内,重站在殿中,撑开的掌心上,有一株小小的树。 而他本人却对东皇道:“前几日事情是我疏忽,没有顾忌梨白的心绪,今日我来向她赔罪,送她一份礼物。” “梨白只是一朵花,本体没有枝丫,亦没有躯干,多数花妖在秋季感觉不适,她还未曾过过秋季,但以防万一,我打算为她换个本体。” 他一语惊四座,东皇诧异:“换本体?” 重点了点头:“这株玉雨花树,是重在凡界至阴之地精心挑选,我更是在其中注入了五千年神力,若是让梨白的本体,与此树相融,那我这五千年的神力,也属于她,不仅能改了她的本体样貌,也能让她拥有我的一些神术。” 他说的异常淡然,而在神宫内的神者,都被他的口气惊愕的回不过神来。 五千年的神力! 天赋异禀的汐也不过如此,他一时赐予梨白五千年,她的力量,在妖族的新神中,也无疑挤进了强者之中。 大家心里都如明镜,早就知道这位木神对梨白生了情,若是二人你情我愿,亲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却如此将梨白的伤心事看的重要。 旁人唏嘘不已,这事,也自然被东皇应允。 在妖族与巫族情势紧张之时,巫族其中一位祖巫,对他义女如此上心,还分散五千年神力给他,他于公于私,都不会拒绝。 说不定,若是二人联姻,还能改变一下如今这局势。 在重带着他为梨白新寻到的身体去到她所居住的宫殿时,梨白看着他,却满是幽怨。 看着她努起的小嘴,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日他冲动的吻,心里又有了燥热。 想着她可能生了气,他走过去,弯下身子,与她平时后温柔说道:“梨白,你猜哥哥这次带了什么,来为你赔不是了?” 可随后,梨白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愣怔。 只见她那双吊稍大眼突然一红,噙着眼泪问他:“重哥哥会不会有一日,不理会梨白?” “梨白为何如此问我?” “因……”她呢喃出一字后,扭过了头,抬起双手捂住了那张小脸才说:“因……那日旁的哥哥虽说,重哥哥轻薄了我,可梨白心中……却怎么都不觉得是自己失去了什么。” “彦哥哥说,有人轻薄女子,转身便会抛弃,而重哥哥……自那日后,直到现在,才来见梨白,心中不甚委屈!” 说到这里,她遮着的眼睛里,滑落下了眼泪。 他眼瞅着她的泪珠子从手掌下滑落,那一刻,心都酥了。 他能不能理解为,这是梨白怕他抛弃她? 须臾,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似乎是有了上次的拥抱,这一次他抱的格外熟练。 他尖翘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轻声道:“怎么会呢,那日玥因此事生了气,将哥哥的衣服烧的极为不堪,还改变了季节,哥哥最近都在处理那些事……” “如今闲了,便赶紧带了礼物来向你赔不是。” 听他这么说,她将手从脸上移开,沾了眼泪的睫毛眨了眨,随后她轻抿唇角,勾起了笑意。 “当真?” 而后重松开了她,将那棵玉雨花树变出,道:“梨白只是一朵小小白花,想不想日后成为苍天巨树,能有如雪一般的美丽模样?” 听闻此话,梨白怔了怔,大眼里带上了兴奋:“能吗?” “哥哥赋予你新的身体如何,这其中还有哥哥的神力,你与其融合,也能与别的女子,一样厉害,等来年春季,你便能开出满树的玉雨花。” 他的话,让她的表情由兴奋到了害羞,她垂眸轻声问:“真的可以如此吗?也能与别的花妖一般,有一副扎地生根的身体?” “那是自然,因梨白可是哥哥心中,如今最为特殊的人!” 他的语气非常迫切,也让她恍了神。 只是随后,他瞳仁闪动,又道:“换体,哥哥需要将你的灵魂从花中分离,你需要脱去身上的衣物,哥哥可能……还会碰你的身子,同意吗?” 说实话,他这次寻这一法子来取悦梨白,不仅仅是为了她,其中还有自己的私心。 自从上次她穿兽皮,露出身体的白皙皮肤后,他再不能忘,浑身被欲望缠绕,看过第一次,就想看第一次,他当真……越发荒唐。 给她换个新的身体,能满足他的私欲,但对她也是极好。 纵然世间任何与草木有关的妖神,得到他的神力,犹如一步登天。 梨白想了许久,在他的忐忑中,她羞红着脸,答应了。 而后她低声道:“说起来,梨白的身子……哥哥已经看过了。” 她还记得她降落后,在昆仑山上,与他的第一次初见。 后来,在她的小殿中,她褪去浑身衣物,站在他面前,由他以神力将她的灵魂与本体分开,而后又在那株玉雨花树上,折下一枝,将花连接其上。 接着,又将她的灵魂赋予那棵树上…… 在他使出创造之力时,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脚越来越重,身体有了前所未有的厚实感和安全感。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脚与树融为一体,还有至阴之气由她的脚贯穿了整个身子,待他神力收回后,树融进了她的灵魂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马上拿过她的衣服为她披在了身上,但他手中最后还一枝梨花枝丫。 他将枝丫递在她面前,道:“这枝丫,便是你生命之本,哥哥本想将它印在你背后,但细想……还是放在胸口之上。” “为何?”她表示不理解。 “这是你生命之本,有它一日,你就会安然无恙,放在看得见的地方,哥哥便可以安心一些。” 她心生悸动,大眼闪烁不停。 最终,他将那枝丫烙进了她的灵魂里,再由肉体生出,在锁骨上,形成了一道独特而又漂亮的刺青。 那之后,见过梨白之人,除了惊艳她的美丽容颜外,又对她脖子上的刺青无比赞叹,甚至还有不少妖神,去模仿。 更甚者重还交代东皇,梨白拥有他的神力,便可独自一人行动,因他能感知到她的位置,以及她是否会有危险。 梨白对此更是兴奋,有些想像别的神者一样自由行动,也有点希望,能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对她极好的重哥哥。 不巧有一日在夜幕降临之前,她还真遇到了意外。 她独自一人跑去凡界熟练自己这副新身体后,不巧碰到了一头凶兽。 凶兽自混沌之时便存在,平时生活在距离她所在之地的数千里开外,却不想那日怎么就会被她遇到。 她被凶兽扯破了衣服,与之对峙丝毫不是对手,最后落得一身狼狈,体力耗尽,她第一次遇到危险,心中实在害怕,口中不断呼救。 在她眼看着就要被凶兽扑倒一口吞下之后,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被玉带束起的长发随身飘动,他只是一掌,便将她毫无招架之力的凶兽击与千里之外。 然后她还听到了他焦急的声线:“梨白,受伤否?” 他虽是这么问,可他却又没给她回答的机会,便瞬身在她身边,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对她道:“幸好我的神力与她相连,若要是迟一些,当真会酿成大祸。” “大祸?”她疑惑道,还抬起手碰了碰脸上发疼的地方。 那里有了小伤口,渗出了血。 “若是你稍有差池,你让哥哥怎么办!” 说罢,他抱着她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去了一处落满金黄树叶的地方,为她治好了身上的那些小伤,又一次将他的衣服穿在了她身上。 她自出世后,即便被羲和收养,但看的更多的,却是羲和对她十位金乌哥哥的宠爱,越是有次对比,她越是好奇灵魂与灵魂之间,互相衍生而来的感情。 有些期盼,也有些羡慕。 她曾求着玥带她再去昆仑山,靠着建木,她有满满的归属感,后来她又拜见女娲,听她讲陌生的灵魂,如何生出情愫相濡以沫。 女娲曾对她言,自上苍诞生神与妖后,大多都是倚天地而生,并无生身父母,而那些最古老的神灵,早早参透了相互依靠才能更强的道理。 于此,他们生出了情愫。 而在此情愫之中,灵魂深处又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若是遇到动情者,身体会有冲动,想要与之结合,彻底互融。 若是这么做了,便会又生出更深刻,更恒远的感情。 那时,她不能明白女娲所言,可如今在她孤身一人遭遇危险后,有一男子,救她于水深火热,还极为担心她的安危,她虽然还不能彻底明白女娲的意思,可却在心中辗转思考着一件事。 若是要与一人相互依靠,好希望……是重哥哥。 心中有了这样的念想,她喉骨吞咽,想起上次她“诓”了他没有被发现,于是这次,她垂下了头,甚至那张小脸因心虚还红到了耳根处。 她沉默不语,可身子却突然抖的厉害。 坐在她身边,看远处风景入迷的重察觉到她的异样后,便问:“怎么了?” “突然……有些冷。”她将头垂的更低,唯恐她透过她的表情,察觉到,她是在说谎。 可他并无去细看她的表情,而是撑开手臂,从她背后绕过,道:“哥哥身子热,抱你会子可以?” “那……只能……如此了。” 眼瞅着自己的小主意第一次便奏效了,她无比紧张的握住了小手,等着他把她搂进怀中。 而他也很及时的见她拢入怀,还将她的头往胸口处紧了紧,她听到了他跳动剧烈的心跳声。 她此时也思绪万千,但身体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觉得这世间和岁月,真是甚好,他……也甚好。 重还想着怎么与她亲近一些,不想她自己说冷,只觉得真是上天也在相助于他,抱她在怀后,他能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冰凉,只是不知,她为何将头垂下,发丝挡住了她一半的脸,他都看不到她的脸了。 他们二人周围,只有风吹动落叶的声音,良久后…… 他也垂头看向了她,轻声问:“梨白,你觉得哥哥与别的男子比起来,如何呢?” 他突然这么问,她心中一紧,随后磕磕绊绊道:“甚好。” “甚好?甚好是何意?” “就是甚好,不愿……不愿与哥哥生分,想……想像汐姐姐一般,能陪着哥哥,若是也能陪你五千年就好了。”说罢此话,她还抬起眸,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巧,就看到了他挂着笑的表情。 瞬的,她那张脸红的如这夜幕前的彩霞。 “哥哥真是惊讶!”他道。 “嗯?” “没想,梨白竟与哥哥想一起去了,哥哥也曾想,若是未来,你希望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若真如此?” 他没言语,只是冲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她却抿着小嘴,挡不住笑意。 “梨白,哥哥有些话想要与她说说,趁如今凡界天色尚早,你可愿跟哥哥去一些地方?” “好!” 之后,他们离开这金黄铺满地的地方,重带她去了北冥。 那一眼望不到的北方之海,在傍晚倒映着红霞浮动星辰闪烁的天。 他站在那里,对她道:“你可知,甚是喜爱你的鲲鹏,便是由此海生出,他最初,是一条为鲲的大鱼,后来化为鸟,为鹏,落入凤族,长留神界。” “我知,鲲鹏哥哥水性极好呢!”她看着那广阔的海面,附和着,但还是有疑惑,“为何哥哥带我来此处呢?” “哥哥……存在数万年,看到过一如此宽广的海枯竭成沙漠,也看多南边的大山,塌烂到与大地融合,你知海枯石烂,需要多久吗?” 她摇头。 “哥哥也记不清需要多久,但只是,如今看着这海,知道它总有一日,也会枯竭,便想……若是它枯竭之日,你还能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看着海平面,他声线拉长,说的深情满满。 而不知是不是面前的大海太过庄严,她被他的话压的有些沉重,深深呼了口气。 她不知该怎么去回答,更没想到,重哥哥竟然会说如此的言语。 可重也没期待她回答,而是继续道:“海水枯竭,山河崩塌,都是灾难所指,天亦会降下天火,在大地之极,更有极寒的冰川遍布世界,草木与我同生,自古就有许多花妖树妖诞生,但他们……都不能幸免。” “不知为何,遇见你之后……我总怕你也有如此一天。我昨日有梦,梦到你身处危难一种,夜半惊醒,迟迟不敢睡去,便偷偷去了你殿中,看到你在熟睡,便安心了。” 说到这里,他冲她笑了笑,“你可怪我?” 她摇了摇头,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会不会怪他跑去偷看她,心中自是不甚动容,“哥哥这么担心梨白吗?” “嗯,无法自持,心不由己。”他说罢,目光微垂,看着她的眼睛。 “今日,梨白以为自己真要为那凶兽果腹了,可在哥哥突然出现后,当真是欣喜万分,也在想……若是以后,哥哥能一直陪着我,该有多好。” “梨白如此信任哥哥,当真是觉得倍感欣慰。” 此时,夜来的极快,不一会儿字,天便成了湛蓝,那一望无际的北冥,瞬的暗下了颜色,但却又映衬出了天际的银河,看起来极美。 甚至那一轮清冷的勾月,也倒映在水中,如梦如幻。 “入夜了。”梨白说了一句。 他含糊了一声,“嗯,梨白……哥哥出世后,世间便有日月,你说未来……是日月先灭,还是哥哥先灭?” 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侧着脑袋,有些不懂,“哥哥是远古之神,应该会与日月同寿的呀!” “若是如此甚好,日为草木带来温暖,月为草木带来精气,若是灵魂不灭,那哥哥希望……我对梨白之情,能如日月恒古交替一般,矢志不渝。” 这样的话,对于她这刚出世的小妖来说,真的太过沉重,可她心中却越发觉得身边的男子高大的如同那巍峨的山峰。 她看看远处的山巅,再看看眼前的大海,举手便可触摸到月光,而她那颗心,却突然被盛的很满,但这种感觉,她却说不明白。 可就在此时,有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双肩,她一回头,对上了那双幽深而明亮的桃眸。 她表情一怔,胸中的那颗心,跃动的厉害。 她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可面前离她极近的男子,却满含期待的问她:“梨白,你喜欢哥哥吗?你愿意与哥哥互相依靠,在一起吗?” 当他把心中的决意赤裸裸的说出口,她觉得浑身腾起了一阵灼热的温度。 “哥哥……你……” “梨白,本尊……”说到这里,有些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是重重的喘了口气,目光抖动看着她的朱唇。 最后心中一沉,终于是没忍住,将她一举拉入怀中,头也顺势俯下,薄凉的唇盖在了她的小口之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0章 定情 这个动作始料未及,梨白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他撩拨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次与之前大有不同,他不仅只是单单的亲吻,他的舌还探进了她的牙齿内,大肆扫荡。 搂着她的手,从她的肩膀开始慢慢往下游走着…… 而她明显的察觉到心脏骤然停了半拍后,身体竟然喜欢和他拥抱的这么紧…… 她垂着的两只手,握住又松开,不知该做些什么。 可他的手移至她的腰上猛的一握后,她又察觉到他双臂交叠,把她更往怀里紧了紧。 她被他吻的喘不来气气,这才抬起手,想要把她推开。 当冰凉的小手按在他胸口时,他一顿,松开了她。 可就在唇要离开时,他心中又腾起控制不了的喜爱,张开皓齿轻轻刮了下她的下嘴唇,然后眼睛迷离,带上了笑意。 “梨白……本尊,当真是喜爱你。本尊存在数万年有余,第一次生出,想要将一女子紧拥在怀,细细疼爱的欲念。” “你可怪哥哥又一次冲动?” 他又一次不经过她同意就如此做,做完还说这样的话,她握紧手放在了怦然跳动的胸口,可让她去想,她竟然不排斥他这样。 “哥哥喜爱梨白?”她问。 “天地可鉴,不仅喜爱……哥哥还想问梨白几个问题?” 她一愣,随即垂下头,面有娇羞的回答:“问吧……” “你可知哥哥存在多久?” 她不知道他怎么又提及这些,但还是认真答了:“玥哥哥说,您存在数万年,是远古之神。” “那你觉得,哥哥强大否?” “那自然是强大,你都给了我,五千年神力呢。” 听她这么回答,他脸上的笑容绽放的越来越大,一个没忍住将她抱起举高,走到了一边的礁石上坐下,也没问她同不同意,便将她抱在腿上,搂住了她的柳腰。 又问:“若是如此……那梨白觉得,哥哥与玥,与你义父东皇,比起来如何?” 而在秋季入夜的海边,梨白只觉得秋风灌进衣服中有些凉,被他抱着很舒服,甚至在他做这些之时,还问了她一个问题,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问题之上,忽略了他的那些亲密举动。 她看着他,思考片刻才答:“义父言,哥哥与他力量不相上下。” “那梨白你呢,若是遇到那些恶神、凶兽……可有招架之力?” 她摇头。 她知道自己很笨,就算是有了他五千年的力量,还是不会运用神术,所以今日,差点成了凶兽的食物。 这时,重若有所思的扬起了下巴,继续问:“那你觉得……强大的我从此以后,一直保护你,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二话没说,又连忙点了点头,“好!” 看她如此果断,他将头凑近她,声音压低,暧昧满满道:“曾经,有一位花仙子道,若是能被哥哥保护,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哥哥今日问问梨白,对此如何看?” 他问的认真,可她的注意力却瞬间放在了一个重点之上:“花仙子?” “嗯……”他拉长了语气,“唇红齿白,绯颜腻理,走过之地,桃花遍地……倒是真美。” 一听这话,她那双大眼一瞪,问:“哥哥喜欢她?” 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缓缓摇了摇头,“若是说喜欢,哥哥更偏爱你,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只见梨白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嘟囔道:“玥哥哥说,哥哥你待我,比待汐姐姐还好,所以那日……你不算轻薄,你总会再来看我。” “你真的来了,还给梨白换了新的身体,梨白认同那花仙子的话,我为花,世上所有花草,都是仰仗哥哥的庇护,才能成长在温暖之春,所以……” “所以?”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所以……世上所有花草树木,应都会觉得,被哥哥保护,是最幸福的事。” “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他赶紧就问。 她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小脑袋,墨发上的珠翠,还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动了几下。 月光下,他都能看到在她平静后那张脸上有了绯色,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有些按耐不住的往上走了走,可在心中想起她的眼泪后,他停住了动作,抬起手捧住了她的小脸。 “白儿,哥哥此生遇见你真的无憾,可现在……心中却有忧虑,怕这些忧虑,总有一日,会让你我分开的。”说罢,他眉心蹙起,一脸担心之色。 梨白大眼里的瞳仁抖了抖,“什么忧虑?” “哥哥知道,你喜爱玥,身边也有十位金乌殿下拥护着你,就连儒雅的鲲鹏……都钟意你……除此之外,还有些男子想要牵你的手,如我这般,捧着你的脸……哥哥一想,心中便抑郁难消。” 如今她的心智,还不能捋清那些复杂的感情,只看他真的在伤感,便迫切的回答,“可是梨白只被哥哥牵过手,捧过脸的!” 他却叹了口气,极其认真而深情的说道:“可哥哥想……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哥哥再问你,你愿意有一日,哥哥也如对待你这般,去对待别的女子吗?若是哥哥有一日不对你好了,把这些对你的喜爱,给了别人,你愿意吗?” 他沉郁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僵住了表情。 而他又接着说,“纵然汐好友众多,可即便如此,数千年来,她是孤单的,哥哥也是孤单的,但你看玄冥与嫂嫂,嫂嫂虽然并无几位好友,但她日日夜夜有玄冥哥哥守护,若是你,你愿当汐,还是愿当嫂嫂?” 听了他这话,她才回过了神,“这些我知,我曾问过玥哥哥,为何有的神者总是与同一女子在一起,而金乌哥哥们总是可以换很多女子,我生于建木,但旁的小神为父母生养,是如何生养……” “玥哥哥告诉我,世间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为男女之爱,那种力量会将两个陌生的人紧紧拴在一起,再不分离……后来我问母上,又问别的姐姐,大家比起结识朋友,更憧憬那种感情……” “然后呢?”他听到这里,心中澎湃不已。 “玥哥哥说,那种爱比起旁的,更为久远,若是不知不觉深处其中,会觉得悲伤,更会觉得欣喜,若是能有一位爱人,永世都不用担心,自己会孤单了。” 说完这些话,她的眼中,不知不觉噙上了泪水。 好奇怪,怎么一想他说的,日后可能不会对她好了,心中会如此悲伤呢? 甚至他这么一说,她把要结实更多好友的念想都抛去了九重天之上,内心着实不愿意,与他生分了。 他看她突然流了泪,心中一紧,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吧? 他连忙擦了擦她的眼泪,“怎么,可是哥哥做错了,为何哭了?” 他这般担心的问,甚至他的怀抱还比她的体温高出很多,在这种温柔中,她更是害怕,小嘴一撇,忍不住哭出了声:“哥哥真的会有一日,不对梨白好吗?” 眼看着自己说的话,真的让她融进了情感,他喉骨吞咽,却没有安慰,而是也摆出委屈的模样,道:“若真是有那么一日,那该是梨白……跟了别的男子,哥哥没法子,没机会,待你好啊。” 随后,她连忙摇了摇头,“那梨白不跟别的哥哥!” “是吗?但是……梨白太惹人怜爱,哥哥该如何信啊?” 看他还是在犹豫,她真是怕,她到底是“诓”了他,没告诉他,她喜欢被他抱着。 虽然玥哥哥教过她,切不可随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可她还是不听话的接受了他送的新身体。 她很羡慕汐,羡慕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重哥哥的身边,能和哥哥在一起很久,未来还会在一起很久,她也想过……若是自己是龙,或者本事很强,该多好啊。 那就有理由,去问哥哥,能不能与他一起庇护苍生,能不能跟着他去凡界,看更多他俊美帅气的模样了。 于是,她心急如火,吞咽一口口水,问:“那哥哥说,梨白如何做,你才能信呢?” 看她着急成这个样子,他心中有了愧疚之感。 梨白降世,还不足三分之一的年份,她即便心智成长很快,可如今,也只如凡界人类十四十五岁的女子心智。 他能感觉到,梨白喜爱他,他为了自己欲望,是不是过分了? 于此,他很认真的问,“梨白,你告诉哥哥,很认真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喜欢,喜欢哥哥的!” “有……多喜欢?”他知道梨白不懂那些事情,但他真需要她给他一个类比,让他去衡量一般。 “就像……就像梨白能喝到天泉之水一般!” 他心中一动。 那便是,很喜欢了。 花草树木离不开水,水对于她,是必需品。 那他在她心里……也是这样的分量吗? 看着怀中眼泪挂满小脸的女子,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蔓延在心中。 她性子如此可爱,不会让人想入非非,但这副身躯,却又太过诱人,他真的怕……怕她突然属于了什么男人,那他定会后悔。 于此,他松了口气,下定了一个决心,对她说:“那你今晚敢不回去吗?” “若是不回去,那去哪里?” “跟哥哥去青殿,做一件事,做一件……你会是本尊,永远的女人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事?” “你去吗?抛开你的义父,抛开一切,跟哥哥走!”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手指溢出神力,对天起了誓:“木神,句芒发誓,若是灵魂不灭,梨白便是句芒心中唯一的女人,矢志不渝,如日月星辰,亘古不变!” “还要,娶你为妻。” 他话音一落,倏然,宁静璀璨的天空乍响一道白亮的雷,远处的大海也卷起波涛,朝他们扑来。 他定定看着她,浑身一动没动,但身体却释放神力,布起结界,将他们包裹在其中,避开了海浪。 妻。 就单单这一个字,在这广阔天地间,让她感觉到了美好,犹如星光四海。 “好。”她红着眼,应了他。 看她答应了,他没有轻松之感,那张脸反而崩的更紧,可随后,他抱起她,瞬身而去。 再一眨眼,他抱着她,来到了他在神界之南,万古长青的堂皇宫殿中。 其中,扑面而来的,是单单的草木香气。 他那张雕花的床榻,是用世界最为僵硬漂亮的木材所制。 而他抱着她,从海边礁石突然来到了他的房间,梨白有些诧异。 可抱着他的男子,却猛的靠近他,薄凉的唇在她的额头上,先是轻轻一点,然后顺着她的鼻尖,慢慢移到了她的唇上。 而搂着她的两只手,也慢慢从腰间移到了她的肩上,用力一扯,露出了她的香肩。 他深情略带笨拙的拥吻了她,却在片时后,他的唇蹭着她的下巴,到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瞬时,一股酥麻的感觉袭满全身,她浑身一颤,问:“哥哥……这是做什么……” 他并未停下动作,但却含糊的回答了:“让你成为,我的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1章 相合 而此时,她只感觉,他湿润薄凉的唇,在她胸口辗转之后,两只抚摸她的大手抬起拉住她的小手,伸向了他的衣衫外的腰带。 当她摸到他腰带上的扭结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她惊惶无措的眼睛,道:“哥哥这般鲁莽,你生气否?” 他这么问,扣在他腰带上的玉手微微一抖,她摇了摇头,“不生气……只是不懂哥哥在做什么……” 看她果真纯洁,可他在看到她的香肩酥胸之后,身体的灼热早已安奈不住了。 他看着他,忍着心中欲望答:“今夜,褪去衣物,与哥哥坦诚面对,一同在此榻上睡上一夜,你便是本尊的人。” “褪去衣物?”她一震,“那便是……哥哥要让梨白,看哥哥的身体?” 她如此疑惑,他却没忍住勾起唇笑了一笑,“不仅如此,哥哥还要与梨白身体相融,情意相合。” 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她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安,她肩膀颤了颤,“非得这样吗?” “只有这样,哥哥才能彻底拥有你,如今……哥哥想脱掉你的白衣,而做了这样的事,你未来也只能和哥哥在一起,所以哥哥还要再问你一句,你可同意?” 可他问过后,梨白看着他呆滞了好大一会儿,随后哭了。 她脸上突然的眼泪,让他迷失了五层心智的欲望驱散了一些,他怔了怔,忙问:“怎么了?” “虽然梨白不知哥哥所说之事是什么,但玥哥哥告诫梨白多次,不能与男子接触过甚,可如今梨白身体被哥哥抚摸,还如此相拥,怕是后果要比上一次还严重……” “梨白不顾被义父、玥哥哥的责骂跟随哥哥来这里,明明都已抛开了一切,哥哥为何还要问梨白那样的话,是后悔了吗!” “……”突然,他有些懵。 他唯恐她后悔,才会那么问,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理解。 看着面前甚是委屈的美人,那种娇柔、单纯,还有与生俱来的妩媚,让他欲罢不能。 真不愧是天生懂得幻化的妖精。 “怎会后悔,哥哥才是怕梨白后悔!”说罢这话,他伸出一只手,抱住她的头,将她放平在了榻上,头俯下吻去了她眼角和脸颊的眼泪。 而后他才又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片刻,然后双手放在了她腰间的腰带上。 他一头长发垂落在了她的胸口,惹的她皮肤有些微痒,心中猛然涌起说不出的激动。 她如今虽了解甚少,可心中也有自己的秘密,她看到俊美绝伦的木神和她妖族伟大的东皇平起平坐后,她对他敬仰崇拜,又看到很多犹如玥哥哥那般厉害的人物,也对重哥哥尊敬,她更觉得他异常高大。 而很多的女子,像汐姐姐那般美丽强大,像白月公主那般娇贵的人,也都喜爱哥哥,她心中总觉得,自己就该喜爱哥哥。 后来重哥哥总是与她在一起,她也会躲着偷偷欢喜,但若是哪日看到重哥哥离开她对别的姐姐好了,她心中会失落,会羡慕。 她不是真的要结交很多的友人,她只是觉得,若是能成为和汐姐姐一样的女子,那怕是就能有更多的时日与重哥哥在一起了…… 有一次,重哥哥带着汐姐姐下凡界数日,那几日,她连天泉水都不爱喝了。 他在,她欣喜,他离,她担忧。 她很多不清楚,却清楚一件事,重哥哥在她心中的感觉,和玥哥哥是不同的。 若是今日,她与哥哥能做一件让她彻底属于他的事,那她不怕被玥哥哥责骂,她愿意。 在她盯着他乱想之余,她身上白色的纱衣被他一层层剥下,露出了她白若霜雪的肌肤。 “哥哥……” 一声很甜美清零的声音带着紧张唤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答,眸光贪婪而深情的从她的脸缓缓移下。 她的小脸上带上了绯色,锁骨的梨花刺青,从肌理出生出,独一无二,尽显妖媚。 身下,是她的白色裙袍。 这时,他才回答她:“今夜一过,你便是我的人,嗯?” 声音迷离,带着暧昧。 她眸光避了避他,随后又定定的看向他的墨眸,语气哽咽而坚定:“灵魂不灭,矢志不渝。” “嗯。” 他声音很淡,却不能忽略他的真心。 但她颤抖的声线,还是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与她已经没有退路,未来一定要相濡以沫。 但他却没说太过的话,因有些认真,言语难以表达。 而梨白出世便能理解他们的言语,那如今他表露在动作和眼神中的决心,他希望她也能看懂。 之后,他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衣服也尽数脱离,露出了他白皙精瘦的身体,她在看到他一丝不挂的模样后,那张小脸先是有些新奇,随后却问他: “哥哥的身子,只有梨白看过吗?” 他又是一愣,怎么她这话说的,她很期待他的身子只有她一人看过吗?若是如此的话,那她当真是喜欢他。 他冲她眨了眨眼,认真回答:“对,只有梨白一人看过,日后也只有你能看。” 果真,她脸上有了些如释重负的得意:“那梨白当真是喜不自胜了。” 就在此时,他真觉得,身下的美人会让他醉生梦死,也让他彻彻底底明白,自己不止是个心系苍生的神者,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他再一次俯下身子,稳住了她的唇。 褪去衣物的火热身子贴着她冰凉而柔软的娇躯,但她不仅没带走他一点温度,反而让他从心到外的灼热异常,身心的欲望,已经急不可耐了。 可他又不愿太过鲁莽,亲吻着她,他的大手也从她的耳垂慢慢蜿蜒之下,严重全都是她的光丽艳逸。 梨白心智虽小,可身体却如夏日盛开的花,正是最美最艳的时候,在他的撩动下,她身不由心的有了难以言说的迷醉感,想和他靠的再近一些…… 于此,她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攀上了他的窄腰。 深深凹下的腰线,绷紧的背脊与香肩,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比兴奋。 一如,十指嫩抽春笋,回眸入抱含情。 人前欲展娇羞,落衣兽香不断。 终於,他靠的她越来越近,看着她潮红的脸颊,他势如破竹,没有一丝犹豫和疼惜。 “呃——” 身下的人儿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疼的娇嗔出了声,他薄唇盖在她的唇瓣上,身体俯下,他声音带着喘息,声线迷离轻轻说:“这……便成了。” 单纯如她,以为这就完了,却不想她才被建木生出的身体是异常的让人沉醉,他深吻着她,闭起了眼睛,而身体…… 却有了他数万年都未曾体会过的美妙感觉。 这种感觉,一旦开始,就永世都忘不掉了,只会越来越想。 所以这一夜,他爱抚她的同时又疯狂的发泄欲望,已然忽略了时间溜去。 第二日,他这只有一人的宫殿被阳光铺了曾淡金色,而他那张从来都很整洁的木榻上,一片糟乱。 而重,隐隐察觉到胸膛上有一只小手在悄悄挠他,他才慢慢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枕着他手臂的小女子一手挠着他,一手玩着他凌乱的发丝。 梨白看他醒了,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并无羞怯的模样,而是扇了扇那双大眼,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嘟着小嘴,轻声说:“重哥哥,梨白的小腹被你那里拍打的好疼。” “膝盖曾跪在榻上一个时辰,现在也疼的厉害……” 刚睡醒,就听到她如此抱怨,浴火泻下后,他有了些心虚。 谁料她竟然又不按套路出牌,继续道:“可哥哥与梨白相融数个时辰的感觉却甚好,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咳——” 这一次,重觉得,不是他算计了梨白,而是算计了自己。 而她听他干咳一声,以为他身体也有了不适之感,眉心一皱,忙问:“哥哥怎么了?” 他没先回答,而是翻了个身,把她搂在怀中,长腿压住了她的小细腿后,才道:“没事。” “那……”她说出一字后,脸上带了些绯色,“能再来一次吗?” 她如此要求,让重心中唏嘘不已。 灵魂最初都是无任何枷锁,会锁心所欲表达心中所想,但他在经过岁月洗涤后,遇到一朵毫无掩藏的小白花后,竟然被她整的红了脸。 他瞥过眼睛,手先是放在了她的小腹上,涌出神力帮她揉了揉,然后才答:“只要你想,一切都满足。” 一听他这般果断,她冲他笑了笑,两只手迫不及待的勾住了他的腰,“不曾想与哥哥这般亲密接触,梨白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好希望永远这样。” 她这么直接的表白,让他心中腾起层层暖意,他不禁在想,若是等她知道的越来越多,成长为真正的女人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但看她现在那么单纯无知,他又是忍不住在她小脸上啄了一下,有一种超越他所想和所有道听途说的情感蔓延了全身。 ——怀中的小人儿,真是太让人喜爱了。 他这么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2章 分歧 而他更没想到,两个灵魂坦白相见后,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熟悉到这种地步。 她明明和他认识并无多久,但就在昨夜过去后,她对他却敞开了太过的心绪。 有些东西,即便是他也难以用语言去说,甚至如今,他更是一点都不懂怀中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突然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缠绵缱绻早已忘却了时间,而外面的世界却…… 在玥的太子宫内,聚集了十几二十号的,清一色的男人。 一个个,互相看对方都充满敌意,但又在看玥时,满眼担忧。 有人问:“玥,阿梨自昨日一人下去凡界,到如今都没出现,可是出了什么事?” 玥只是无奈摇了摇头,“不知。” 看他都没有梨白的消息,有人按耐不住又问:“去青殿外守着的人可有所获?” “可谁人都知,句芒尊上倚天地草木结成的结界,只有与之有对立神力的玄冥才可解,旁人都化不了啊。” “阿梨如今有木神尊上的五千年神力,应该会被他找到,况且……木神是吾等最强大的对手!” 听到此言,玥敛起眉头,看着这些只为梨白一人而来的公子哥们,心中颇有些愉悦,他所照顾的小女子还真是受欢迎,若这些人对她也真心相待,那她日后也不怕遇到危难了。 会有很多人,与他一起保护她。 但是…… 若是到了现在,木神的殿中毫无动静,梨白未出现,他也没踪影,而他又在梨白可能逗留的地方,发现过打斗的痕迹,若是梨白平安无事,那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此处,他喉结蠕动,对那些人道:“各位公子莫慌,木神一想以和共事,也喜爱梨白,他不会让梨白有事的,说不定昨日梨白遇到了危险,被木神尊上所救后,带去了他的殿中。” “什么?去木神殿中,孤男寡女?” “……”玥有些无奈,“只是猜测,若是梨白受了伤,说不定木神带回自己殿中,救了梨白,让她在他殿中歇息而已,以木神之德,他断不会做什么让各位伤心的事。” 听了玥的分析,那些人将信将疑。 “也是,木神可是巫族里,最受人尊敬,最顾全大局之人,若是有事,他一定会处理好,给我们,还有东皇陛下一个交代。” 于是之后的许久…… 玥的宫外就传来了梨白急切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玥哥哥,你在吗?” 瞬的,屋内的人一扫而空。 梨白小跑着,却在眨眼的工夫看到一票人瞬身在屋外后,顿住了脚步。 她愣了愣,怎么平时喜欢看她,送她礼物的哥哥们,今日都会在玥哥哥这里呢? 这时,出来看到她的人,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昨日扎了漂亮发髻,扎满红绿珠翠的墨发散了下来,只是半绾着最顶的发丝,但今日她头上的装饰,却比昨日美了百倍! 全换成了一头只有北冥才会生出的极为珍贵的七彩珍珠。 看到这个,不用多说,她定是和木神在一起的! 能得到这样的美丽之物,也只有与玄冥交好的人才有机会,因珍珠的美与妙用,全来自玄冥之妻的操纵。 再看她身上的衣服,先是一层刚遮掩酥胸的白色缎裙,而外面的纱衣,却由白色,换成了浅浅的青草绿。 衣物上多有花草痕迹的人,也只有木神一人了。 梨白看到众人看她的表情略有惊讶,却没多想,只是一想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忐忑而喜悦,她冲着那些人抬手挥了挥,“哥哥们好!” 这时,不少还在心中打鼓为何梨白会在木神那里换过衣服的人,在看到她的笑容后,瞬间露出痴迷的笑容,也抬起手准备回应。 却不想梨白在看到玥也出现后,她“嗖——”的一下,瞬身到了玥身边。 与重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再看到表情冷峻的玥,她的心又不听话的乱跳动起来,有些怕玥哥哥对她失望,但一想她离开青殿时,重所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愈发纠结,竟然不知不觉的红了眼。 玥不难察觉到她那不懂的掩饰的表情,眉峰一敛,他问:“昨日去了哪里?” 因心中担心些事情,他毫无发现,自己在说完话后,表情阴沉的可怕,当真是把梨白给吓了一跳。 想着可能是玥哥哥昨日和今早没看到她生了气,她心中是怕玥哥哥生气的。 因她看见过他训斥别人,模样当真是可怕。 大眼咕噜一转,她脑海中闪出了重前不久才交代她的一句话:“若是你玥哥哥生了气,你大可眼泪汪汪朝他哭诉,哥哥在暗处看着,等你说出实情,哥哥才出现。” 而她还问:“为何要梨白自己说呢?重哥哥不能吗?” 可他却说:“你忍心旁人再说重轻薄你么,重心中,如今可是将你当成了独一,无二。” 一想他认真所言,她心中虽开心,但还是扑在了气息冰凉的玥身上,而后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后,说:“昨日,在重那里。” 她所言,让在场的人全部怔住。 玥长眸一眯,“重?” 所有人都还在尊称他,梨白却为何突然改了口? “嗯。”她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而后抬起了头:“玥哥哥,昨日我没回来,是梨白之错,因梨白昨夜已经与重哥哥坦诚而见,情意相融,要在一起了。” 接下来,空气里是一阵长长的寂静,却又在突然的时候乍响。 “阿梨,你说什么?” “什么叫坦诚而见,情意相融?” 而玥,也被她这突然的话打击的大脑一片空白。 “小梨白,你说……什么?” “玥哥哥,重说会娶我,要和我做夫妻!你看,今日这头饰,这衣服,都是重送与我的,他是看了我身体,用万年常青树的树叶幻化而成,神界为此一件,梨白穿之可美?” 在她又实实在在说出这话后,玥犯懵了片刻而后长舒了口气,两只手抬起,带有一丝颤抖,握住她的双肩,问她:“梨白,你可知你与他做的事,为什么事?” 梨白很坦诚的摇了摇头,却回答:“但是,会让我成为他的女人。” “哦,是这样?”玥在应她之余,那双手也不禁加大了力道,在梨白隐隐觉得疼的时候,他又问:“木神在哪?” 梨白一顿,然后她转过了头。 她来之前,重有跟着她,如今应该就在不远处隐身看着这一切。 看着她的神情,玥一副不能忍受的模样,他闭了闭眼,随后睁开,抬起手,凝聚神力,朝着某个方向,毫不留情的打了出去。 霎时,他的神力在此消散,但却有一人突然现身。 见他今日的模样也和昨日有些诧异,额头的抹额消失,一头墨发随意散开,在阳光下笼起淡淡的如树木躯干的颜色,一身白衣也不似之前那般严谨,松松懒懒,颇有放荡不羁之感。 看他现身了身,玥在一刹那瞬移到了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吼道:“木神……梨白她的心智还尚小,你怎能做如此欺骗她感情之事!” 知道他会生气,重脸上却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反问:“欺骗?即便梨白不懂男女之事,但她……与本尊是两情相悦。” 但是,回答他的,是旁人突然朝他打来的力量…… 重想到他与梨白此时一旦公之于众,会有人来谴责他,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视他如敌! 从凤族的十大金乌,九天鲲鹏,到龙族的几位与玥一母同胞的兄弟,再到狐族中别的氏族的王子们,甚至还有来自东海的鲛人…… 在与那些人对抗之时,他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幸亏他早一步拿下了她,不然这后患,简直无穷。 而梨白在看他被多数人围攻,担心的大喊他们停止,可却听到重得意而冷蔑的话语:“不曾想本尊未来妻子的追求者如此之多,那便趁此机会,给你们一个个教训才好,免得你们日后,觊觎本尊之爱!” 数十位妖神战他一位远古木神,给神界造成的影响可见一斑。 那场为情所起的大战,进行了三天四夜,最后留下了耗损不少体力的他,以及非常懂得运筹帷幄,利用旁人的玥。 他深知玥想教训他不是因为对梨白也有爱情,但看玥怒气冲冠的模样,他最终放了些水,被玥的龙鳞打伤了肩。 他想着,若是有一男子,对梨白不是男女之爱,却待她极好,这份感情,犹如他们巫族兄弟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是开心的。 他如今,想要去爱她,但也不会吝啬,不让旁人对她好。 一个灵魂,就是要多体验很多不同的,却深刻的感情,才算完整。 在他与玥结束对战,缓了口气,准备去向东皇说明情况,提亲娶梨白为妻之时,神界突然动荡不安,离凡界靠近的宫殿,须臾之间坍塌,碎片掉落了凡界。 等他们一行神者前去凡界后,才明白来龙去脉。 原来是重的兄长共工的属神相柳,以为上一次的大战,是巫妖之间分歧明显,两者要开战了,便耐不住心中欲望,吃了祝融泽国的所有人类。 而共工向来不明事理,对自己的属神袒护有加,两个巫族祖巫,因此打了起来。 祝融斩杀了相柳,并击退共工,而共工心有不甘,竟然一怒之下,撞了支撑神界的不周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3章 殇情 神界的坍塌之物落入凡界,顷刻间摧毁了所有的平和美丽遭此破坏,甚至神界之水也流入凡界,造成生灵涂炭,恶灵凶兽横行。 人神二界都遭遇大难,神界所有巫族与妖族聚集,商量对策。 神界,是妖族第一位神者妖皇帝俊与玄冥一同发现的极乐世界,自从巫族与妖族部分资历尚深者入住之后,从未见到神界遇到如此劫难,一时半会儿,所有人都无好的计策。 期待被重提亲的梨白,从神界望着凡界那些花花草草瞬间化为灰烬,心中苦涩难挡,甚至不禁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遭遇此劫数? 在诸神难解之时,有一位神,站了出来。 她便是女娲。 提及女娲,他也不算了解,据玄冥所言,他在掌握全部神力登入神界后,再回凡界,便看到女娲与她的丈夫伏羲氏一同存在了。 或许,她与玄冥在相似的时间降世,又或者更早。 而神界的婚配制度,也是因她与伏羲的情爱相合创造而来,甚至玄冥与他们嫂嫂的成婚见证,也是女娲本人。 她神力强大,但却不喜去神界居住,只愿亲近凡界的万物,她是神界人人敬重的圣神,更是被他那位掌管大地的妹妹后土尊称为大地之母。 因女娲,比她还要爱惜那片大地。 今日女娲突然站出去弥补共工放下的错误,想必也是因她比神界所有神者,还要爱惜创造她们,她们亦建设的这个世界。 而圣身发言,东皇是不敢反抗的,而玄冥更是相信女娲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有能力去恢复这个世界。 于此后来,玄冥与东皇在神界集结众神努力维护世界的荒芜,而女娲独自一人下凡去往一名为天台山的凡界之地,选用各种各样的五色石子,架起火将其熔化成浆。 用这种石浆将神界与凡界彻底分了开。 不周山本是神山,连接神界与凡界,而后神界虽被修补完整,但少了不周山那一方支柱,依旧动荡。 女娲不得不寻找到一只恶龟,砍下其的四脚,以凶兽之灵,撑起了神界的安稳。 她此番行动,共耗用九九八十一天。 她重归神界后,妖族万贺。 而后,神界歌舞升平,把酒言欢。 重与玄冥、祝融、登彦、蓐收、帝江、后土等除去共工以及个别几位的十二位祖巫一同前去祝贺。 并在诸神面前,把自己的神力由神界散去人间,为此事又加了一道坚固的后盾。 那日,偌大的神殿之中,巫族只有那十二位祖巫,但妖族却又各个大妖带着王子公主们纷纷前来,他们以族分坐。 只见在一行身着金色彩衣的凤族中,唯有一股清流,那便是穿白衣的梨白。 她坐在了她的十位金乌哥哥身后,看着尊上之位坐着的神界地位最高的那些神灵,托着腮帮子,对重的崇拜和爱意挡也挡不住。 而龙族就在他们旁边,为木神属神、东皇亲赐龙女的汐,坐在了龙族太子玥的旁边。 对于神界尊上的客套她早就看腻了,今次她不如之前那般,忙着偷吃宴会之上的美酒好菜,而是一直在偷瞄着梨白。 重虽与梨白发生了交合之事,引起妖神大战之事,在神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但却没人知道,究竟重怎么惹怒了那些妖族新贵,那些男子……任凭是谁,都难以说出自己所爱别别人抱上床的事情。 更甚至,战后随即便有了重大浩劫,尽管女娲揽下了大头,可旁人也从未闲下来过,大家一忙,便把那事抛去了脑后,也没人去宣扬那间事情。 而汐,虽然没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件事,但后来的数十多天,她也明显发现,认定此事也有他一半责任的重,在跟随女娲下凡,化作普通人帮她一同寻找五色石的重,总会偷偷回来跑去找梨白。 指导她如何使用神力,还会带些与五彩石相似却毫无神力的漂亮石头,为她打磨一串漂亮的饰品。 她之前已经知道重钟意梨白,可却始终想不通透,为何他们二人能在忽然之间,关系变得极为亲切。 她跟踪重偷看到了几次,发现了重在前去凡界之时吻过梨白的额头,而她更是会大方的环住他的腰,要他注意凡界凶兽。 在女娲尊者补好神界后,他们两个曾因激动,竟然在旁人都毫无察觉的地方,搂住拥吻起来。 从她发现他们的端倪之后,她心中便有了堵塞之感,甚至能想到他们可能会越来越亲密,也知道自己肯定看不了,可还是控制不了的去偷看,一次又一次。 而她更明白她们龙族太子玥可能会知道内情,可她却问不出口,因她心情难过的那些日子,她看到玥哥哥的样子,也不算开心。 想必,玥哥哥也对梨白有了男女之情,她贸然去问,定会为他更填烦扰的。 思及此,她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她赤裸裸的发现,与东皇平起平坐的重,也会时不时的转头朝梨白去看那么一眼,更甚者,旁的男子在喝多之后,目光也是瞄向了最近被众多男子公认的神界第一美人的梨白。 ——梨白妹妹,还真是受人喜爱。 她不禁在心中感叹出声。 可随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一面寒镜,看了看自己。 这张脸,比起梨白,当真是差了很多。 随后她连忙收回镜子,佯装自己也喝多的样子,抬手遮住了脸。 明明…… 在这欢声笑语之中,人再有悲伤,也不会太悲伤,为什么她在眼前突然一按之后,眼睛老控制不住的想流泪呢? 是啊…… 她从小初遇木神就心存憧憬,到随后跟随他修行,加深了心中感情后,她明白,自己爱他。 那份感情,从小就有,延续了数千年,但又因她日渐了解了重,明白他那颗心毫无动情之意,她也没敢轻举妄动,于是在时间长河之中,她习惯了与他的相处方式。 偷偷爱他,也成了千年不曾改变的事情,于此,她忘了,爱是需要说出来的。 可谁能想到,世事变化可以如此无常,紧紧是一个转身分开的机会,他就对别的女子动了情。 爱,究竟是爱对方什么呢? 想着这个问题,她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细细想来,她儿时遇到重之后,他先吸引她的,是一挥手便可让凡界下起如酥小雨的神力,一个男儿郎,对大地异常温柔。 而她自小就是个顽皮鬼,于是对那位哥哥的修雅,有了很大很大的憧憬。 ——哥哥真厉害。 这句话,她曾在他面前说过一千余年。 她爱他,并非一眼,一念,一日,可为什么,他却能瞬间爱上别人呢? 甚至,那些曾经说过想要娶她为妻的男人,为何也会突然爱上她呢? 是因为她美吗? 一张美丽的脸,真的可以得到她倾尽数千年才得来的东西吗? 可若是别的,她毫不在意,能很快失去的,一定不是自己的。 而她在深知这个道理后,却又为何独独对失去重耿耿于怀? 那个被她爱了数千年的男人,说疏离就疏离,当真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极其的悲切,极其的想要流泪。 可是,她又不能哭。 她有一种龙族水龙都没有的稀奇之力,那便是眼泪即可呼风唤雨,一流泪,便会有雷鸣轰动大雨倾盆的境况。 可因为她眼里有如此力量,便少了一种别的龙眼泪所没有的力量。 龙即便伤心欲绝,也不会随意流泪,因龙的眼泪可以封印世上万物的记忆,可是这种能力,她却没有。 难过无法释放,她便一杯接一杯的企图上自己真正的醉倒,那时,即便是哭过危害了这好不容易被神尊们护佑好的凡界,也会被原谅吧? 只是这一杯一杯不间断的下肚后,却没一个人前来关心她一句。 若是以前,坐在她前面的重哥哥,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会在她刚斟满酒端起之时,回过头夺走她的爵,还会呵斥一句:“汐儿是女子,这举杯痛饮的事,要杜绝。” “若是喝多沾染了澈的寒气,即便你为水龙,也会生病的!” 可现在,他不管她了。 他眼里只有梨白。 梨白看她的那些哥哥们喝的起劲,本想举起美酒也凑过去举杯齐饮,却不想,重神直接将手伸在背后,以神力打翻了她的爵,还以神酒在她的桌案上化成了一行字。 他具体写了什么,她离的有些远并不能看到,但看梨白笑靥如花的模样,她不看也能明白,那一定是比关心还要温暖的话。 是她想不到,也听不到的话。 越看梨白,她更是哀思如潮,完全散不开。 自己看到的情景,比那日重亲口对她说出的话,更伤人。 看到那些神尊站起身,似乎是准备要与他们这些人对酒,她捧着爵的手突然颤动不已,她此时眼前略有昏花。 她想,若是现在,自己佯装醉酒,对已经明显属意梨白的重说出她数千年从没说出的真心,他会是如何表情呢? 如今那么多见证她与他共同守护苍生的神者在场,那些喜爱梨白的,想要得到梨白的,会不会趁势帮她一把,起哄重念及与她之间情感,与她在一起,好把梨白让出去…… 只是,在她看到重比那些神速度都快的朝梨白走去时,她心中那略有阴暗的想法,被现实击的粉碎。 她从没见过那位她在心中捧着爱着,想要对之倾尽所有的木神,会如此抛开尊卑,走去梨白身边,单膝跪在她身边,端着一杯酒,柔声对梨白道: “这位小花神,能否赏脸与本尊喝一杯?” 话声一落,梨白还在愣怔,他却自己面露羞颜的先笑了。 那种笑,都让她感觉到了温存,可她的眼睛,却无意识红的可怕。 她看着他们,旁人亦看着他们,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甚至她都没发现,手中空了的爵里,被一个男人又添满了酒。 在她回过神来后,那位添酒的人已经不见了,她不知是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4章 违心 但因重那么单膝一跪后,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了他与梨白身上,梨白见自己成了焦点,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些不想要被旁人这么盯着看,但是又希望自己和重的感情,希望别人都知道。 之前玥哥哥曾经告诉过她,重一日不娶她为妻,她都不能太过大意,因很多男子都如她那十位金乌哥哥一般,很容易朝三暮四。 于是,她也举起了酒,打算和重对饮一杯,却不料,她的手腕却被他很快的勾住,两人手中的酒,形成了交杯。 当汐看到那一幕后,她眼眶一紧想要噙着眼泪,已然快要决堤。 重和梨白还未开口,便有人突然叫嚷了一句:“木神尊上不顾……我们这些喜爱阿梨之人,与阿梨……缠绵交合,如今,又,又,突然想要喝这交杯之酒,怕有别意吧!” 这话那人说的多有磕绊,一副沾醉的样子。 而他这话,也让气氛突然凝固,但倏尔便有了强烈的议论之声。 那样的话,让梨白带着羞涩笑容的脸瞬间僵住,可重的手腕却更是用力勾住了她,而后用敞亮低沉的嗓音弥足清晰的说道: “对,本尊是有别意!” “想要趁此良辰,也趁众多神者都在的时刻,向太一说明一件事!” 话毕,他又一用力,把梨白拉的更靠近了自己几分,一口饮下了爵中的酒,又以神力将跪着的梨白直接抛起,她手中的酒杯一松,其中容着的酒降落…… 他立马飞身而起,将她抱在了怀中,并用神力,将那即将要殃及旁人的美酒,化成了春季才会发出的嫩绿树叶。 四周被绿叶环绕,实在是美,而他怀中的女子,纱衣飘荡,也着实像极了绿叶之中,那纯净的花朵。 叶与花,叫旁人来看,谁人能说不配呢? 重抱着梨白,直接瞬身在东皇与羲和面前,而后将她放下,光明正大拉住她的手,对东皇认真道:“太一,本尊想娶梨白为妻。” 曾经,汐也是有幻想过的。 自己与重如果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如果能走在一起,他们的后代,会如她一样,是条小龙呢,还是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二代木神。 而如今,看他牵着别人的手,说出她只存在过幻想中的事,那颗心,犹如千刀万剐,犹如万箭穿心。 “重……这……” 东皇表情虽有惊讶,却也没太大惊讶,自从梨白出现,重对她所做的事,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东皇能想到重喜爱梨白,却当真没想到,竟然到了要娶为妻子的地步。 “太一,你与本尊认识许久,你如今也是梨白的义父,所以此事,一定要告诉你,经你与羲和同意才可。” 说罢这话,看旁人都无比愕然,但他却更是攥紧明星不知所措的梨白的手,又道:“我自当为她准备最丰厚的聘礼,让她风风光光,居住在本尊的青殿!” 这话一出,全场沉默,而东皇和各个妖族大妖脸上,却是有些犹豫。 而后,龙族之王,看了一眼他的儿子玥,干笑了几声,打破了沉静:“陛下,木尊,这梨白,我一直以为,会与我家玥儿成为一对儿呢,没曾想,竟然佳人归了木神之坏……” “若是说,良辰有美景才更甚,只是如今这是为娲皇举办的宴会,被木神聚集了焦点,不大好吧?” 龙王说罢此话,全体人又看向了一直坐在偏侧,低调饮酒的女娲,而女娲只是笑笑道:“我下凡之举,也有重的功劳,何况,若是此刻,能成就一番姻缘,那也是神界之喜。” 可随后,龙族又有人道:“且不说梨白公主,就单说木神尊上,在下一直以为,木神与吾族汐儿会是一对儿呢!汐陪伴木神五千年之余,数千年形影不离,到如今,却要告诉我们,他们并无其他感情,我不信!” “谁人都知道梨白美,木神尊上,您应该不会被美色所迷惑吧?” 一直在一旁浑浑噩噩的汐,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瞬间激灵了不少。 而梨白在听了那些话语后,有些想解释一些,但如今,她只是心中清楚重与玥哥哥在他心中有极大的差别,可她却一时组织不好语言。 抬头去看坐在龙王之侧的玥,他一手扶着额,一手端着爵还在畅饮,似乎有些微醺。 可重,却听出了那些人的话里有话,明显是抗拒他与梨白在一起,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汐看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汐通红忍着情绪的双眼。 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之感袭来。 气氛又有了尴尬,但在场的那些聪明人,都在等待着这些话中的几位主角站出来说些什么,谁也不曾想到,非重大宴会绝不会出现,平时亦不会管闲事的玄冥,竟然携其妻的手,款款朝重走了过去。 今日的玄冥穿一身秀有蓝色丝线的黑色华袍,而她身边的妻子贞姬,却是一袭如蓝天、如大海一般的大气蓝色纱衣,一头墨发被白色珍珠点缀,脸上,还蒙着半片面纱,只露着粉嫩的唇,不能看清楚她的真实容貌。 梨白瞬间被贞姬嫂嫂的装扮吸引了视线,自从她来到神界,虽然见过玄冥与嫂嫂,但却没见过嫂嫂的姿容,因她总是戴面纱示人,她还曾问过玥哥哥,贞姬嫂嫂究竟长何种模样,可是脸上有什么疤痕,才会遮住容颜么? 可玥的答案令她非常诧异,玥说他都未曾见过贞姬,贞姬自嫁于玄冥之后,便长留玄冥的水晶宫,极少出现在神者面前,除非是盛大场合。 怕是见过贞姬的人,只有那些远古的神者了。 玄冥走过来,他看着重,依旧冰冷到旁人不可靠近,可话语却微微显露了几分温柔,“重,你为梨白准备的聘礼,是何物?” 重一愣,随后朝玄冥勾唇浅笑,然后从自己的宽袖中,掏出了一只玉瓶,递给了玄冥,“既然哥哥问了,那便让你看看。” 玄冥接过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先道:“料想你可能准备了,不曾想,你倒还带在了身上。” 重微微摇了摇头,“娶妻之心,迫在眉睫,不敢多一分耽误,梨白单纯,重莫不敢伤了她的心。” 他一本正经的就对梨白表了个白,梨白只觉得自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更热了。 而后玄冥打开抵在鼻子旁轻轻嗅了嗅,再没说话,而是将玉瓶递给了身旁的妻子。 那位遮掩面容的女子递过来也轻嗅一下,而后游丝般清甜婉转的女人声线传来:“夫君,不曾想重准备的聘礼,竟然是他的十处至阳血呢,当真是用心。” 嫂嫂话一出,重倒是挑眉看了玄冥一眼,心想这二人平时极少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但这默契倒是十足了。 玄冥不想亲口说的话,便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他的妻子说了出来。 顿时,人群里便又了惊讶:“木神的十处至阳血?” 东皇听闻也大吃一惊,“重,你当真?” 重刚想回答,却不料贞姬将此宝收起来,又面向玄冥道:“夫君,虽重想娶妻为吾族之喜,但贞儿可从未听说,重心有所属啊……” 话毕,她又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握住了梨白的手腕,梨白愣了愣,不知其何意。 可嫂嫂却看着重继续说:“重,嫂嫂有一句必须要提醒你,成婚属大事,梨白从之前从未开口讲话,你莫要只为自己想……” 这话让旁人有些不懂了,于此有一祖巫上前,问:“嫂嫂,你这话是何意?” 只是在不等贞姬与梨白都开口时,十大金乌里有其一叫嚷出了声:“贞姬所言不差!据听说,为吾妖族大妖贞姬嫁于玄冥尊上,也属她早年的唐突之举,本王子虽不知是因为什么……” “但自我出世见过贞姬与玄冥尊上后,从未感觉到玄冥对贞姬有多深的情感,甚至还把贞姬常年禁闭在水晶宫,怕是因为贞姬的神力能助玄冥尊上修行,才会成婚的吧!” “三哥所言更是没错,甚至如今这梨白为花妖,木神尊上虽然能让花开遍地,却也能将花妖之力占为己有,木神尊上与龙族美人汐相处数千年未曾有情感,如今短短时日,竟然就要娶梨白为妻,怎让我等相信,你是真爱?” “对对对!阿梨心智尚小,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而堂堂木神竟然做出欺骗梨白与之交媾之事!阿梨如今也是我妖族皇室的公主,即便是木神,这般鲁莽,也太失妥当,我等不服!” 几个任性惯了的金乌如此评判,梨白心中越发不安,明明重哥哥告诉她,她们马上就可以真正在一起结为夫妻了,为何真正发生了却如此麻烦。 那些哥哥们,明显不希望她与重成婚啊。 而且…… 思及此她看向了愣怔在一旁呆楉木雕的汐,她很清楚汐与重相识数千年,之前她只顾想着自己不希望失去重哥哥了,如今想想,若是她与重在一起,汐会不会难过呢? 她对重哥哥,会是如何情感呢? 甚至霎时,更是也有别的喜欢梨白的人,趁势跟风:“就是!木神尊上这明显是在欺骗梨白,怕是梨白自己也分不清对木神尊上的感情,就这般让我妖族的公主嫁给木神,我也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不信木神尊上是真爱梨白,而阿梨也切莫以为与他在一起过就非他不可,哥哥不介意,哥哥是真心实意喜爱你,哥哥也能下丰厚聘礼,迎娶你!” “我也不答应!” “我更不答应!” …… 在金乌们的煽动下,一时间很多钟意梨白的人都奋起反抗,而重听着那些人的言辞,眉心微蹙看着玄冥。 要说他们如此,这话定是嫂嫂所言不当才会引起烟尘,但嫂嫂不是个胡言乱语之人,且玄冥也必要将他的东西递给嫂嫂一看,怎么想,都是这夫妇二人,在夫唱妇随。 更甚者,若是平常,那十位纨绔的殿下胡闹,东皇和羲和也会阻止一声,但为何今次,东皇却无动于衷,甚至…… 在重淡淡瞥了东皇一眼后,发现他的目光…… 竟然在看着嫂嫂! 而再看玄冥,他薄凉的唇角紧抿,眉心也揪起了淡淡的川字,一副提防的表情。 今日怎么说,都不该是玄冥警惕的时候,可他为何是如此神情? 再看嫂嫂,她本是与玄冥并肩而立,可在放开梨白的手后,她却退居在了玄冥身后,并侧过了身子。 观察到他们之中那微妙的变动后,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沉下心想了想,他才道:“想来,今日重怕是不能如心所想,与梨白定婚了?” 他这话带有反问之意,其中还隐隐有威胁,而后他迈开步子,走到那些凤族殿下面前,先是一笑,而后微微抬了抬下巴,继续道:“本尊看着尔等成长如此,若是本尊没记错的话,本尊数万年都未与什么女子有过情爱,而十位金乌殿下,却伤了不少女子的心吧?” “如今倒由风流公子,来指责本尊对吾爱是否真心了?” 可那些纨绔并没被他的威信所吓到,反而有一人站起身直接反驳:“木神尊上所言非也,你与龙族龙女汐感情不一般吧,你二人经常离开神界,谁知道你们……做过什么事没有!” “本尊与汐儿……” “重哥哥断不是那种人!” 就在重想要回应之时,却被一直沉默不言的汐抢了话。 众人皆是一怔。 而突然站起身的汐,语气里带有一丝颤抖:“重哥哥只是汐的哥哥,重哥哥是对汐很好,但他是木神,亦是会满怀慈爱对待苍生,更何况汐是他的属神!” “若是重哥哥对我有情,早如玄冥哥哥与贞姬嫂嫂一般在一起相濡以沫了,更甚者,若是重哥哥真对我有所爱情,我怎能容他背弃与我!汐怎么!也是东环陛下亲封的龙女!” “重哥哥,若是爱,他定会早早爱上,我信重哥哥是真心,最起码汐儿自认识重哥哥以来,他从未做过背弃诺言之事,重哥哥……是汐心中……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 她定是紧张了,才会哽塞着嗓子,说出这么多的话,甚至眼角的泪痕,她自己都察觉到了。 可因为她的话气氛安静了,又因她的眼泪,外面乍响了惊雷。 雷声异常响亮,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可随后,她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手突然抬起,拼命的鼓起掌来,口中又念叨着:“汐儿好开心好开心!” “终于见到哥哥娶妻的那一天了,当真被激动的涕泪交错呢!太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5章 千年 “汐儿……” 重着实没想到,汐会有如此举动。 而他带有诧异的回应,让汐那颗麻木而坚硬的心又突然跳动起来,但看梨白懵懂的模样,她赶紧擦干了脸上的泪珠,笑容骤增。 “其实……凤族各位哥哥所言,汐儿也能明白!” 她在又说了一句后,摆动着双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对此事显得无所谓,而后她目光扫视着在座的各位,鲜少的用柔意满满的语气说道: “就如我,我与重哥哥相处数千年,当真是要比我与我家兄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曾经我家兄娶嫂嫂的时候,我便哭的不成样子,如今看重哥哥也有了心上人,我也舍不得……” “可是呢!”于此,她瞪了瞪眼,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梨白妹妹如今是神界第一美人,还是花,花和叶,那是绝配啊!岂不是天赐良缘吗!” 汐话音一落,可有位金乌又抬着下巴道:“行了啊,还绝配,水还生木呢,那你怎么没和木神在一起啊?” 一句话,将死了汐,她被堵的大脑一懵,说不出话来。 几曾何时,她也曾这么想过。 重哥哥诞生越来越多的草木,而她以神力,让那些草木生长的更好,重哥哥倚草木为诞生,草木越是长的好,他的神力也会越强的! “我……我……” “水生木算什么,汐儿是女子,自当需要男子爱护,不该为本尊而倾力,她是本尊妹妹,自当是本尊爱护她。” 重替她解了那个尴尬。 可是在汐看来,他拉着梨白的手,来维护她,当真是让她更有说不出的闷。 可纨绔公子们又说:“不论如何,我们也不同意梨白就此嫁于木神,她才刚来我妖族不久,就这么拱手给巫族,不公平!” “就是啊,今次弥补神界之漏洞,还是我妖族娲皇的功劳,如今……巫妖二族今非昔比,我妖族日渐繁荣,由不得巫族的各位尊上,肆意妄为了!” “住口!” 这时,东皇才制止了一句,“吾妖族与巫族共荣,休得胡说!” “本来就是实话!”那位皇子还在反驳,“此次吾妖族娲皇一人之力让神界完好无损,而巫族最强之神玄冥,请问那时,您在做什么?” “建木通天地,更是我兄九天鲲鹏的栖息之地,鲲鹏为我妖族军师,很难保剩余建木的梨白日后也有如此强大力量,若是如贞姬一般归了巫族,那损失太大了!” 这些狂妄之语,让在场的巫族都寒起了脸,一向乖张暴戾的火神祝融,突然指着那些皇子的脑袋,便破口大骂:“黄毛小儿!莫要依仗着你父亲母亲的本事在这耀武扬威!” “我哥哥句芒娶梨白,那是看得起她!有本事打一仗,看看究竟孰强孰弱!祖宗我早看不惯你们这些毛都没齐的乌鸦了!若是祖宗我哪日恼了,定要把你们都拿戟叉着腌着吃掉!” 祝融生的古铜肌肤,身材高大,面相比重、玄冥都更要阳刚几分,却也不缺俊朗。 他不顾及旁的,浑厚怒出的这几句,让那些金乌也吓的抖了抖。 那些金乌虽在逞口舌之快,却不能忽略祝融与共工之前的大战,共工一人撞倒不周神山,其神力已实属可怕,而打败共工的祝融,力量更在其之上。 眼看着空气中弥漫了火药味,可一向冷酷的玄冥,此时倒将身子转向自己的妻子,抬手整了整她头上的珠饰。 重本以为为长的玄冥要说几句,但看他是那个模样,他心中盘算了片刻,只能自己抬起手,以一股清力将祝融逼去自己身后,怒道:“燠,退下!” “哥哥!”祝融整个人都散发着不甘。 而东皇也在此时,平静对羲和道:“皇儿们都醉了,你去训斥训斥!” 他与玄冥一般,竟然也平静的诡异。 重刚想说话,却突然发现他握着的那只小手,用力的挣脱开了。 他下意识垂眸看了过去,便看到梨白垂下头,那双大眼里尽是难堪,噙满了泪。 再看玄冥,不巧他的眼神也投了过来,眼神一交接,重沉沉呼了口气,从他手中一把拿过了自己的玉瓶,然后扫了一眼在座众人,一字一句道: “皇子们所言有理,这修补神界,是娲皇之功,吾等都无话可说,本尊知道皇子们也喜爱梨白,说那番话亦能理解,但是若说……梨白嫁于本尊,是便宜了我巫族,那好……” 说道这里,他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梨白,她一开始有些犹豫,在他示意她拿住时,她还是拿住了。 即便旁人都在反对,可她心中,却是异常想要与重哥哥结为夫妻的。 等她紧紧握住后,他才继续道:“太一你也知,在本尊头,手,身躯的十处穴位上提出的至阳血,有多大神力。” “梨白若是喝下这些血,她会如本尊一样,感知天地四季变换,亦能与本尊一样,看透草木本质,不做修为也能靠世间草木滋养,她若是灵魂不伤,神力永无衰竭之日!” 这话一出,便有人明显的倒吸了口凉气。 巫族向来人少,可却能与妖如星辰密集的妖族平起平坐,便是因他们与天地同生,世界一日不枯竭,他们神力不仅不减,更会愈加增强,更不会轻易死去。 所以祖巫们,到了一定年龄,便会停止生长,长生不老。 而重却又接着说:“更甚者,本尊气海穴的精血有毒,若是被梨白吸收,她整个人的血液都会融合那种精气……太一,你可知会产生什么后果么?” 重直接发问,东皇一怔,摇了摇头:“重你说便可。” “会让梨白的血成为至阴血,有剧毒,会成为我巫族的克星,但却能滋养体内存在剧毒精华的,所有妖族!” 他这话一出,顿时在场所有人又一次沉默,重桃眸一敛,看着那些纨绔的皇子们,“若是哪日,几位殿下又因梨白,被本尊误伤了,大可让她滴血为你们滋补,她亦不会亏损自身。” “若是如此,殿下们还要觉得,是我巫族抢了你们的东西?”话毕,他又看祝融一眼,继续道:“燠性子火爆,刚才直言有失妥当,但是……本尊如今将至阳血赠与梨白,假若日后真要兵戎相见,就凭她一人的妖族毒血,就能扰乱吾等祖巫神力!” “本尊今日放话于此,第一……给本尊之爱的追求者做个承诺,本尊不怕兵戎相见,给予梨白如此神力,那便是本尊对她极为认真!” 他话语虽然说的平静,可语气与神情,明显是有了些不悦,梨白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阴鹜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但他的话又让她十足感动,她忍不住尊称了他一句:“句芒哥哥……” 而重看她似乎是被这种情形吓到了,于是朝她勾了勾唇,抬手揉着她的脑袋,又言:“但本尊谨记各位喜爱梨白者所说的话,本尊如今不急于将梨白娶回青殿,就问太一一句,这婚,能不能让本尊与梨白订了?” 东皇着实也被他的言论给惊到了,他回过神,略有所思不知该如何回答,却不料羲和却走了过来,对重道: “若是重如今不急于与梨白成亲,但这聘礼,梨白自己也收了,便不能退回,而旁人若是说了什么冒失话惹重不悦,也是因太过喜爱梨白……重可否听羲和说一句。” “自当洗耳恭听。” “吾儿也是担心你与梨白相识不长,怕若是没真心,梨白受苦,而羲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也想多留些时日……所以,这梨白如今就当属于你未婚的妻子,日后重大可光明正大来看梨白,而婚礼,能否到下一次巫妖共荣宴上?” “共荣宴?”重眸子一眯,“那距今,还有一千年之久。” “重是嫌时间长?” 重细细考虑了一番,而后看着无措如小白兔的梨白,他露出了很暖的笑意,“一千年就一千年年,这一千年,本尊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本尊对梨白的真心!” 话毕,他笑了两声,在梨白因惊讶抬起头时,他却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往怀中拉了一下,俊脸凑过去,在她脸上狠狠落了个吻。 待他直起身子,目光一扫周围,大声的得意道:“那梨白,便为本尊的人了!” 而后他又极其潇洒的走去一旁,端起一壶酒,一只爵,“本尊今日抢了娲皇的场子,自罚三杯,之后本尊就不多留了!” 他利落的斟酒喝下,喉结一上一下,还有香酒从他唇角溢出滑向脖颈,看起来着实性感。 喝过之后,他看起来非常开心,在要离开后,还不忘记丢给梨白一句:“本尊说过了,不准称呼哥哥,唤名字。重明日来见你。” 须臾,他在这大殿中消失不见了。 殿中在沉寂了片刻后,又一次爆发了议论声,很多女神者不禁走到汐旁边,问了她几句:“汐,真是想不到,一向儒雅谦谦的木神尊上,也会有如此不羁的一面呢。” 这话汐不大爱听,因她也是第一次见重如此,可她却还是笑着回答:“每个人在自己爱上的人面前,与在旁人面前,都是不同的,他面对梨白妹妹,自当会暴露心底性格的。” “这话不假。” 这是梨白第一次参与神界重大宴会,遇到这样的事,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等重走了,她被羲和搂住有了安全感后,才喃喃出了一句话: “母上,阿梨……喜欢重,也想做他的妻子。” 她承认的真心,让很多人都无比没落,羲和只是点点头,“无妨,一千年后,他定会娶你。” 这场求婚风波落下后,其他神者又开始各做各的,这时玄冥才走上前来,对东皇道:“重与燠今日做法有失身份,本尊回去定会训责,时间不早了,本尊也与贞儿先回去了,提前预祝,下一次共荣宴依旧圆满。” 玄冥的客气话,让东皇也只是寓意不明的笑了笑,“请便。” 之后玄冥拉起贞姬的手就要离开,却不料,贞姬却顿了顿脚步,转头看着东皇,声音飘飘忽忽的传来:“太一可是觉得妹妹头上的珠饰好看?若是如此,妹妹择日差人送些给羲和姐姐。” 她突然对东皇说了句话,东皇一愣,缓了片刻,意识到她是何意思后,才答曰:“凝贞,当真是许久未见。” 倏尔,只见贞姬露着的嫩唇一勾,又道:“长嫂为母,嫁于澈之后,巫族事宜操持也需我打理,便少了来此与众位老友聊叙,太一莫要怪罪。” 东皇一听这话,闷闷呼了口气:“长久未见你容颜,孤不久前还曾与旁人提及都要忘记你的样子了,但见你与澈二人夫妻伉俪,哪会怪罪,只盼我妖族之瑰,能长久幸福。” 话毕,贞姬冲他微微行了个礼,“长久未见,太一的容貌当真变了很多,明日我差人送些珍珠过来,先告辞。” “恕孤不送。” …… 重刚回到自己的青殿门口,便看到他最小的那个纨绔弟弟登彦在此等候。 他双手一背,之前在宴会上的潇洒不羁模样荡然无存,而是一脸阴沉。 “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你与澈演了一场好戏啊,是现场随心而发,还是商量好的?” 登彦直接问,他瞥了他一眼,先是打开结界,走了进去,然后才回答:“你认为呢?” “我认为澈利用了你,而你察觉到被他利用后,又直接利用了梨白,可对否?” 登彦之话,让他站定了脚步:“既然猜到了,何必过来问一遍?” “我只是不知,梨白若是喝了你的至阳血,是否会滋养妖物,是否会成了我们的克星,重……若你说的是真的,不怕别的兄弟杀了她?” 霎时,重转过了头,眼神凌厉:“你会杀了她么?” 登彦笑了笑:“若是谁真听了你今天那一派话,去杀梨白,便退出巫族吧,巫族还没如此愚笨的神。” “想明白了,那便离开吧。” “但是重,若是东皇也不信你那番话,杀了心属于你的梨白呢?” “他不会。”重这话说的异常笃定,“共工一事,妖族已有人在蠢蠢欲动,东皇看似主张与我们共荣,但我们且不能肯定那一派妖族不是东皇的势力。” “所以你今日察觉到玄冥想要利用你,便顺着他将自己与梨白化作了我族与妖族之间的那条线?” “不论我族兄弟和东皇信不信我的话,但他们都不会去动梨白。” 登彦又是笑了笑,“不愧是重,心思果然缜密。你之前二战妖族梨白的追求者,并白送梨白五千年神力,让神界所有人都以为你心属梨白,今日更是借旁人之口,说出你与梨白发生交合之事,坐实感情,又义正言辞说了那番话送了至阳血,以你平时作风,只怕现在妖族上下都会觉得,你彻底被梨白,迷了心智。” “所以东皇信你,大过怀疑你,定会让梨白喝下你的血,看其变化,到你与梨白大婚前,定不会伤害梨白,怕是还对其进行教唆,让她悔婚呢。但梨白……心性单纯,你还是她第一个男人,日后由别人多为她灌输女贞之德,怕是难变心意,定会上赶着嫁过来。” “但若是我族兄弟来看,大家都知玄冥今日借嫂嫂说话,怀有心思,甚至不帮你反而偏向妖族,都能想到其中蹊跷,所以你即便说那至阳血对妖族有重大用处,兄弟们还是会觉得你留了一手,亦不会伤害梨白,但却助你娶回梨白,将此留在我巫族,静候其变。” “果真是妙,帮了澈,还得了一妻。” “说够了,就回吧。”重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可登彦却拉住他又问:“但你实话告诉我,会不会成为我族克星?” 后来重沉默了很久,只是这么回答了登彦:“你觉得,我会成为你们的克星么?” 登彦便懂了。 宴会过后,虽然羲和口中是答应将梨白许配与他,但却明显约束她紧了些。 深秋时节,梨白突然生了场大病,妖族上下没一人能知她为何发病,最后没法子,东皇只能将重请去。 那次重发现,梨白即便被他换了身子,可她的灵魂是朵花,永世不变,她无根。 即便是喝了他的至阳血,也无法与他一样,吸收大地草木之力,那日他没将实话告知东皇,但庆幸的是,幸好东皇如他所计划,让梨白喝了他的血,所以这秋季,她只是生病这么简单,若是没他的力量,怕她真如昙花一般,即便是神,也会瞬间枯萎。 甚至这病,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靠着每日传送她些春神之力,她才会精神一些。 也是那次,他对她的喜爱,生出了疼痛。 一想她差一些就消失了,他心中竟然无比恐慌,简直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从那日后,每一年的深秋,梨白都会丧失神力大病一场,而能帮她度过秋季的,也只有他。 每一次对她的照顾,他都会深深觉得,或许他遇见梨白,与她在一起,是苍天注定的缘分。 后来登彦看他对梨白异常用心,便调侃他:“本以为你高瞻远瞩,从梨白出世就将她看成了棋子,并不是真的爱她,看样子,你是从一开始,就将她看成了妻子!” 那日,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给了登彦一掌。 他对梨白做出的承诺不少,但是却未说过自己是否爱她,可如今听到别人说他不爱她,他却生了气。 那便是爱了。 当真是旁人疑不爱,才知心中爱。 时间慢慢过去,他愈发对她关怀备至,看着她越来越温柔,并与狐族公主涂山白月成了密友。 一千年,他不曾有过疏忽,那些曾经也扬言要娶梨白的公子们,都被他彻底掩盖了光芒。 而她更是越来越成熟懂事,眼看着距离成婚的日子近了,她亦开始偷偷学习如何做一个妻子。 在临近结婚的日子,有一日重去寻找梨白商量一些事宜,不巧,看见了自从他求婚后,便找了借口独自前去凡界东海生活,极少回归神界的汐,与她单独在一起,说着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6章 信任 “姐姐要我多少的血?” 梨白满脸凝重,双手被汐握着,问的认真。 血? 一听此话,重微撩双眉,隐去了身子和气息,躲在一边偷听了几句。 “只是妹妹,在你给我血液之前,你可能先告诉姐姐实话,你的血真的能滋养我们妖族吗?” 汐为何突然这么问。 梨白也有些不解,她懵懂的点了点头:“重所言,定是没错的,只不过这一千年来,还从未有妖族之人食用过我的血呢。” 梨白也是实话实说,汐盯着那那张脸,看了许久,最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信妹妹!” 话毕,她从身上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瓶子,不大不小,她递给梨白后说:“半瓶即可。” 梨白二话没说,拿过瓶子,又一手指长出如刀削尖过的树枝一般,朝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狠狠划了下去。 皮肤的痛感让她揪了揪眉,而汐看着她认真为自己凝聚血液的模样,那双凝重的脸上有了笑,那种笑容,是无憾。 “妹妹,真高兴重哥哥会爱上你。” 梨白往瓶子里流着血,但还不忘问:“汐姐姐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汐摇了摇头,“因为……如果我是个男子,我想我也会喜欢你,美丽大方,很纯洁。” 如今的梨白,不再是当初那种单纯的模样,从她被重求婚后到现在,岁月在她的等待和急切中,说快不快,但说慢也一闪而过,已经过了一千年了。 但这一千年里,她却没见过汐几次。 曾经,她是最渴切与受欢迎的汐成为朋友的,可后来却少有机会,反倒是因为登彦,阴差阳错被登彦的死对头涂山白月主动要她做闺中密友。 白月天真烂漫,嫉恶如仇,与她性格相差很多,她也喜欢白月那样的女子。 只是后来,她也有无意中问过白月,知不知重与汐的事情,为何汐会突然放弃做重的属神,一人跑去凡界护佑黎民呢? 白月口无遮拦,一口咬定,那是因为汐太喜欢重,但是又深知感情之事勉强不来,所以选择眼不见为净,总不能去破坏她和重的感情吧? 白月的话,她谨记在了心中,左思右想好多天,她没敢去亲自问重,便去问她另一个极其信任的,也与汐关系甚好的玥。 可玥所言却和白月有差别,玥说,汐儿性格直爽,不是那种隐瞒感情委屈的人,她若是喜欢重,早早的会说,若是她没说,那便是没男女之情,要她不要多想。 于此,她也不知该如何去看待汐,有时想要去凡界看看,但是却在东海的龙宫里看不到她。 真是见到了,汐却和海中的妖族玩的尽兴,甚至还主动介绍她是她重哥哥最爱的女人,是她未来的嫂子。 汐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去问了。 只是今日再看汐,她总是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些没落,于是她回答道: “自然还是汐姐姐厉害,一人之力便可平息海洋的残暴,更能管理海中恶妖,这是梨白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汐却又是笑了笑: “哪里的话,如今我能独身一人治理一方水土,也是因重哥哥之前教导有方,而妹妹有哥哥神力,还被他亲自教授,日后若是能被分理一方土地,一定会比我做的好,等你去了凡界,定会被黎民奉为最美花神,香火不断的!” 汐突然说这样的话,梨白心中却是想汐如果真爱重的话,当真心里不是滋味,更是不能懂汐究竟在想什么。 她不再说这些,而是说起了旁的,“姐姐这次回来,得到我的血后,可还要走吗?” 汐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梨白那温婉贤淑的模样盯了良久后,眼睛突然红了一圈,对她道:“梨白,我从之前就幻想过如果重哥哥成婚,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直到现在,看到了你。” “汐姐姐……” “但是看到你,心中很开心,你是哥哥选中的女子。我之前陪伴哥哥数千年,我知道神界很多人说过,我这一千年去凡界,是不是因为被你与重哥哥伤了心,但梨白,你不要多想,姐姐不是!” 汐的话说的很真诚,可她却不知怎的,能感觉到她并不快乐。 后来,她因为重,能聆听凡界万物的痛苦,若是遇到力量较弱的妖,她亦能感知。 如今她聆听不到汐的心意,但是却能坚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这一刻,梨白心中有些难受。 她没有言语,而汐又接着说:“其实在你出世前,我为五千年的白龙,已经可以去龙族任职,不需再担任木神属神了,那时我已经有能力去独立掌管一方水土,只是太过贪玩,重哥哥才会一直看着我。” “却不曾想,你横空出世,哥哥坠入爱河,我总不能老是占用哥哥时间,耽误他追求你吧!”说到这里,她还伸出手戳了戳梨白的脑门,“你想想你当初的追求者有多少,哥哥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钻了空子的!” “我那么喜爱哥哥,自然不愿意看他失落,只能如他所愿,早早独立,让他好安心娶他的妻子!” 瞬的,汐又有了她平时那随和的模样,梨白恍惚,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是这样吗,那汐姐姐这些年,在东海生活可好吗?” “非常潇洒,我现在被那一带居民奉为海龙主,能吃好多好吃的呢!” 话说到这里,梨白见瓶子里的血也到了量,她便以神力护住伤口,将瓶子给了汐,“姐姐,你看可够?” “够了!”汐看也没看,待她将瓶口封紧后,她又对梨白道:“妹妹,此事谢谢你,但你能帮我莫要告诉重哥哥吗,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好,我不说。” “嗯!”汐点点头,“拿到妹妹灵血,我还有事情,只能先走一步,等你与重成婚之际,姐姐定送你一份整个神界都找不出的,独一无二的大礼!” “那里阿梨先谢过姐姐了。” 汐在凡界有人供奉,神力当真是比之前更是强了许多,她如重一般,顷刻便消失在了梨白眼前。 一直在一旁偷看的重,见汐拿着梨白的血走的这般匆忙,甚至转身之际,那对梨白笑着的脸上突然阴沉,他细想片刻,跟着汐直接去了凡界。 而在他刚跟到东海的上空时,却突然察觉到海上布起了强大的结界。 他与汐相处甚久,自然是了解汐的神力,即便她越来越强,甚至比那些纨绔的凤族皇子们还强大,可这样的结界,她是布不出来的。 这些结界,不是出自龙族长老,就是龙王之手。 而结界,防的不是妖族,恐怕是他们这些巫族。 再一想,那些妖族能光明正大的在海域布下结界,是不怕他们察觉的,而且退一步讲,他现在发现了结界,他自然不会去深究龙族为何在此布下结界,海中多有凶妖,他们大可说是唯恐海中凶兽逃去陆地。 可实际情况如何,他不能亲自去问,最终他召唤了他的剑灵,将其化作一条小鱼,放进了东海里,跟着汐朝龙宫游了去。 并嘱咐剑灵,若是被发现,便自行消亡,毕竟他句芒剑的剑灵,可以无限重生。 他以自己的神剑施以神力通过剑灵的意识,看着海中的一切。 剑灵混着深海那些只能被吃掉的鱼在龙宫里游来游去,重也通过它,看到了其中场景。 只见汐处理公务的,还是被他赠予的座椅上,坐着的是龙族祖龙,龙王的父亲。 一旁站着龙族的长老,还有龙王,汐一人跪在地下。 一看事情不妙,但重却又发现蹊跷,因玥竟然不在,只是再看,在场之人并无一人与汐平辈,全是她的长辈。 而后又看汐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了装有梨白之血的瓶子,她小心的双手呈上,语气有些颤抖:“祖龙在上,这便是梨白的血了!” “祖龙尊上,我族陛下。汐用性命保证,梨白之血,定是对我妖族有用,对巫族无用的!” 接着祖龙却问:“本座如何信你?” “尊上,木神重与我相处数千年,这数千年,我一直明白妖族与巫族信仰不同,自当不会忘本。爹爹也知,我家中数我心思缜密,定会好好研究木神的性格,他一向信仰平和共荣,不似冬神玄冥戒备心极强,他是相信我妖族会和他们一直平和下去的!” 汐这话说的颤抖而急切,重能知道,她是在害怕。 可是,汐的亲父也在,她没必要那么害怕的,那她在害怕什么? 只是重刚这般怀疑之后,她的父亲便说了话:“汐儿……爹爹知道,你钟情木神,那梨白倚建木而生,巫族多位大巫也与建木有联系,你何苦帮着她说话呢,如今吾妖族,当真不知这花妖问世,是福是祸啊!” 一听此话,汐瞪大了眼睛,其中噙满了泪,她双膝跪着朝前蹭了蹭,“爹爹,您不信梨白,可她的血我弄来了!而且,我信木神,他选的女人,定是没什么坏心思,也不会是祸害啊!” “我的傻丫头啊,你真是一门心思撞在他身上了啊,是不是他所有喜欢的,你都喜欢啊!” “爹爹……”汐在含糊了一声后,语气里带了哭腔,“重哥哥当真待汐不薄,他是巫族难得的仁神!” 这时她父亲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没有再答了。 而旁边别的长老却开了口:“一山不容二虎,东皇太一为凤族之首,他能害死其兄,夺嫂为妻,定是必反,他早视我龙族为眼中钉,所以才让敖玥留在身边,目的不就是约束我龙族吗!” “我们不能被他当了靶子,这出生昆仑的梨白当初被木神送来,玄冥毫无过问,东皇认其为义女,若不是为了女色,那边是为了权欲,岂能放过?!” 听那人这样理解,汐满眼惊慌:“伯父,不是的!梨白当真是单纯,您都看在眼里的啊!” “汐。”那位伯父眼中尽是冷蔑,“你再强,究竟是女子心性,沉迷男女感情,岂能成事?伯父早早便见识过巫族的狠,若是哪日真的开战,你如今这般维护他们,恐怕他都能直接将你置于死地,眼都不眨!” “重哥哥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祖龙终于是发了话,然后他看向了忍着哭腔的汐,手中把玩着两颗从别的老龙身上剥离的龙珠,幽幽开口:“敖汐,不去疑心梨白也可,只要能证明她的血,的确能滋养妖族便好。” 这样的话,让汐眼中泛起了光,“尊上,您只要找一个受了伤的妖,它饮下此血,定见效果!” 只是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愣怔了一下。 祖龙看她应该是意识到了,便问:“可若是这血有毒,不是白白浪费一条性命吗?” 看到这里后,重已经无法言说自己的感情。 他定是看不了汐如此被那些老谋深算的人逼迫,看起来当真是心疼。 他一直清楚,清楚汐对他的感情。 但他不能回应,若是无爱,那便是同情,而爱的情感不同,那便是隔阂,他只待她如妹妹。 可他曾经在看汐为他付出时,也想过并试着做过,将这惺惺相惜视她如妹妹的感情变成别的,但是做不到……当真是做不到。 甚至他更明白,有一人对她隐藏的感情,他不能比。 于此,他紧紧攥起拳头,忍着心中的挣扎,想要看看那些老龙们,还要怎么去为难汐。 他没想到,后来祖龙那般说:“敖汐,我族相信巫族的人甚少,没人甘愿冒险,而你信誓旦旦说此血对妖族有用,那便你喝吧。” 汐愣了愣,她到底再聪明,也难掩小女子的单纯,她说:“可是尊上,我无伤啊!” 然后…… 祖龙抬起手,以闪电之势,朝汐狠狠打出一掌,汐的父亲惊愕,大喊一声:“我儿!” 随后,只见汐直接朝后仰天摔倒,瞬间化成原形,她龙身上那银白的漂亮鳞片,渗出了一大片血。 “好了,受伤了,可以试试了。”祖龙又说。 汐的父亲想要跑过去将她扶起,却被她大伯一把拦住,而汐在地上咆哮着翻滚了好久,才慢慢化成了人形,这时再看她,竟然上半身都是血迹,甚至七窍里,都带着血。 汐父亲见此,眼眶红润却无法肆意流泪,他苍老的声音哽咽:“尊上……您就算是拿汐试验,也无需这般下狠手啊……” 汐慢慢从地上爬起,却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她又觉得眼睛疼得厉害,当她抬手去揉,碰了一手血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然后她魔怔了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汐……能感知体内五脏具碎,命留一线,谢谢尊上……若是梨白之血有毒,那……那汐,能死的痛快,若是无毒……” “本座便认同你说的。” 祖龙替她说了下半句。 汐点了点头,然后再无半句废话,打开那瓶血,一口饮下。 看汐见血喝了,重再没有多看,便将剑灵召了上来,自己想要打破结界进入海中,却不想,就在剑灵刚出水时,有一条金龙,从半空的云层蜿蜒而来,一头猛的扎入结界之中…… 看到他来了,重一顿,随后便没了再下去的冲动,他去了神界,找到了梨白。 而那日在海中,汐喝下梨白之血后,便看到她浑身凡是流学的地方,都渗出红光,她的血液凝固了,甚至有一种感觉只有她自己能感受。 她被祖龙之力震碎的内脏,又有了生命力,为此她激动的哭出了声,“无毒,对我妖族是有用的!” 汐的确没死,但那一点血也没让她被祖龙打出的重伤瞬间痊愈,在她身上的痛被梨白的血治愈,她那颗心放下后,人昏了过去。 她在摔倒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了后,玥看着她。 她问玥为何在此,玥答:“梨白说,你之前去过神界,却走得匆忙,她新做的点心来不及赠送,我恰好要来凡界,便替她带给你。” 玥并无说谎,因在她床边的水晶桌上,的确放着一盘看似是用红色花瓣做的点心。 “想吃吗?”玥问。 她刚醒来,是不大爱吃东西,但是……她急切的渴望,梨白能在一切方面超过她,让她能有一种去敬佩、服气梨白的心理,这样……能让她觉得,自己不如梨白,重选择梨白于情于理,她便能死心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梨白的手艺,一定比我好。” 玥并没说话,只是将点心给她拿了过去。 而就在汐咬了第一口,尝到味道后,她一怔,随后看着玥,哭了出来。 “玥哥哥,我受伤之事,重是不是知道了?” 玥面无表情,“你为何这么认为?” “这是梨白血的味道,其中还混有他的血!”汐有些激动,“早年我受伤,他便是以他的心尖血为我快速疗伤的!” 一口便尝出了味道,玥沉默了片刻,表情依旧冰冷,“嗯,他知道了。” “可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血和梨白的血融合做点心给我?” “我祖父之力伤你太深,木神之血神力太强,以他的血愈合你的伤,怕会物极必反,融合梨白的妖血,与你能融。” 她泪眼婆娑,看着手中那血融的点心,脸上带着极其卑微的满足:“重哥哥……即便心有所属,也关心我……真好……真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7章 战争 重没有将汐受伤的具体事情告诉梨白,只是说明自己看到了汐问她要血,说她伤的较重,又从梨白那里要了些血液,偷偷融合自己的至阳心尖血,再给梨白,让她为汐做了些点心。 而后他又让梨白交给了玥。 自那次后,在妖族间便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流传,汐重伤被梨白的血疗好了伤,木神果真没有食言,所做承诺定会实现。 但是这秘密到了巫族耳朵后,却成了不安。 按重以前所说,梨白的血若是对妖族有用,那对巫族,便是大不利。 而妖族以私下宣传的办法让巫族知道,也是抓住了句芒、梨白大婚在即,旁人再有不安,也不会去问。 巫族也的确毫无风波,甚至都期盼着重大婚的那一日,等能滋养妖族一切妖物的妖神来了他巫族,到时,究竟是杀还是改变其体质,那便是由巫族说了算。 甚至这一千年来,梨白总是跟着重去巫族的领域,与很多巫族之人越来越熟悉,他们也早已卸下一千年前对她的戒备,即便知道有个巨大的隐患在她身上,却再未想过,将她杀掉。 甚至就在最近的几年,那些存在数万年的远古之神,面对她一个还不足一千岁的小花妖,都很客气的叫了:嫂嫂。 重在筹备自己的婚礼之时,也经常瞒着梨白,去和各个祖巫商议他无意了解到的事情,并进而商量着对策。 在人心惶惶,暗地动荡的时间里,他终于如愿娶梨白为妻,举行了重大的圣仪。 而那次,让他颇觉得有压力的事情,便是汐甘愿送来的礼物。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拔掉她的龙须,只为真正意义上祝愿他与梨白长久携手。 那时,他不知该怎么去想汐,是想她为了他竟然做到这一步,还是想她真的长大了,意识到对他的感情,其实不算爱情。 但汐对他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他即便是木神,也无法去理解汐的内心。 只是那日在他异常心疼她,想要寻找办法让她重新接回龙须后,却不想玥冷冰冰的来了句: “木神尊上,我最喜爱的妹妹成了你的妻子,你不能吝啬汐,既然她都这么做了,那日后汐若是腾云有了困难,我作为她表哥,这点忙还是会帮的。” 后来他有些轻松的笑了笑。 若说起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玥对汐有一往情深的,大概是在很久之前,他对战一凶兽,被凶兽神力吾拉进大荒之地的时候吧。 他在那里,看到了孤身一人艰苦生存的玥,那时玥神力不强,完全没有发现他,而他却是将玥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玥用树枝在黄沙之上勾勒汐的模样,写她的名字…… 甚至玥还收集大荒极其不易长出的草,但他却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编织了草环,放在了自己勾勒的汐的头顶上。 他能确定,从小就被发配到大荒的玥并不知道少女的汐长何种模样,他的勾勒,全凭自己想象,可稀奇的是,他想象的汐,与汐本人并无太大的区别…… 在汐情窦初开后,他隐隐察觉到汐对他的感情,甚至同族兄弟也在议论此事。 他太过了解汐儿,但是接触甚久,却对她只有如对后土的疼爱,毫无二心。 汐顽皮,但也非常懂事,他亦不忍心让她伤心,便想着,若是自己能与她做夫妻,还是他主动对汐求爱合适,莫要让女子主动张口。 后来当他硬着头皮去与汐再亲密一些,试图让自己也对她生出爱意,却怎么都做不到。 最终,他明白男女之情不是怜悯、心疼、同情,是不能勉强的感情。 而他若是不能回应汐,长久下去对汐也是一种伤害,他开始纠结是远离汐还是想办法去引导她打消对他的感情…… 却不曾想,看到了这一幕。 那时,他内心着实惊讶,若是去想玥何时对汐动了感情,难不成是他们都还小的时候,汐与他的短暂交集? 后来他还不禁感叹,男女之爱当真神奇到不考虑场合,不考虑岁月心智,只需要短短时间就能坠入爱河吗,完全捉摸不透…… 直到他自己遇到梨白,他才懂。 原来男女之爱,果真捉摸不透,懵懵懂懂时,却已全然深陷。 大婚没多久后,他们巫族便得到了很多不利消息,巫族大巫的部落,有很多被恶妖瓦解,食人无数,一大片地区生灵涂炭。 十八祖巫里,被祝融打败的共工自那时起便再没回过神界,但祖巫们也都心知肚明,怕他自上次犯错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放话给神界,自己脱离巫族自立门户,实则却帮着巫族,在凡界寻找妖族中的逆反之臣。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所有的世界,都会如与天地共存的日夜一样,有阳就有暗,他们巫族最开始占领整个世界,后来妖族崛起,两族共同治理,如今妖族之中强大的妖神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会暴露其狼子野心。 婚后重并无每日都与梨白腻在一起,他反而经常一离开就是数月。 告知梨白,是有凶兽肆虐他要去管理,实则是瞒着她,与玄冥等人,开始远瞻未来的隐患,以备后患。 神界,每日表面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婚后梨白依旧无拘无束,与她妖族交到的好友来往密切,甚至还让大家换她的新名字“安”,而登彦学着重的语气调侃她为“安儿”,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么温婉,也会瞪着大眼生个小气。 于此,登彦便又会嘲讽她,嫁入巫族后的她比在妖族当公主的生活还要滋润,当真是被重给宠坏了。 看起来巫妖二族,异常和谐。 但东皇,包括巫族各个祖巫,都没能预料到,有那么一日,凤族的十大金乌殿下,突然和失了魂一样,喝的伶仃大醉,竟一同从扶桑树下升起,释放凤族的阳力,宛如太阳! 而最小的金乌,更是狂妄不已,还与太阳之芒融合,在兄弟中称自己最大。 那段时间,凡界民不聊生,花草瞬间枯萎,一些不怕凤族神力的凶兽又出来横行,黎民惨言,天上怎会有十个太阳! 十大金乌本是东皇之兄帝俊的亲生儿子,奈何帝俊被东皇杀掉,羲和被东皇占有,那十大金乌虽纨绔,但心底却胆小懦弱,也不敢为父亲报了血仇。 更甚者东皇待他们无限纵容,他们干脆享受起来。 但是到了现在,他们遗传帝俊的至阳神力全部释放,即便东皇实际是他们的叔伯,却也找不到办法去封印他们的神力。 他们在空中高挂了好些日子,而离他们神力最近的地方,亦是大巫们的部落。 那时,重与玄冥等人商量,他们不主张战争,若是这件事对他巫族造成重创,大可先在东皇那里讨要说法,寻一克制妖族野心的办法,而后他们再重建凡界部落,他们深知,若是有战争,受苦的都是凡界生灵。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巫族有一大巫,名大羿,最终看不了黎民饱受烧灼之苦,竟毫无知会,便做了一把弓,打了十支玄冰箭,一口气射杀了九只…… 而第十只金乌幸免于难,也是因黎民以为那是最后一个太阳,唯恐日后再也看不到阳光,大羿才肯放过。 甚至…… 被寒箭射杀的九位殿下,在死去后化为原形,性情火爆的祝融毫无危机意识,唯恐妖族的诅咒之力散发,竟然下届寻找到大羿,以自己的祝融之火,将那九只金乌,真的烤了,最终连灰都不剩…… 羲和伤心欲绝,一心想要为儿报仇,东皇还未有所动作,凤族的其他妖神却一心要置大羿与祝融于死地…… 凤族众多男子齐齐发力,甚至仅存的十皇子还在旁人的应援下,不仅杀了大羿,更是连大羿要好的兄弟夸父连带夸父的部落,全部剿灭了。 顿时,与大羿、夸父交好的大巫,包括重的几位哥哥强良、奢比尸等祖巫亦是要为其报仇! 战争眼看着一触即发,他与其他几位主和的祖巫想要玄冥站出来做最后的决定,却没想到玄冥的回答只有一字:打。 重没想到,一向理智的玄冥,竟然会这么冲动,但是玄冥却没给他什么解释,他的理智还在,却用在了派兵部署之上。 后来,妖族与巫族的战争,在神界彻底打响。 巫族几大祖巫一并发力,神界虽存,可凡界的活人,却所剩无几,巫族部落被妖族屠杀,妖族亦被他们全部毁于一旦。 只是那时,重亮出神界妖族唯恐碰上的轶时,却不想碰到了凤族那仅存一只的金乌十殿下。 那时已经多半物是人非,这胆小如鼠的十殿下看到他的神剑后,便猛的跪地求饶,希望看在梨白的份上,饶他一命。 再看到金乌,重心中略有蹊跷,众所周知,十位殿下只是会逞口舌之快,花天酒地,对权欲当真是毫无兴趣,心性懦弱也万万不会做什么坏事,可那日他们却稀奇的十乌同出,实在是奇怪。 后来重便以剑威胁,问了他些问题,不料从十殿下口中,得到了一些别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8章 威胁 那日,是妖族之中无面族,有公子成婚。 十位殿下受邀观礼,不小心喝多了酒,他们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若不是哥哥们的血溅在了他身上,疑是解了什么力量,他只怕现在还在空中挂着。 而他向东皇及母亲说明此事后,却没得到答复,造成的后果便是,巫族与妖族不能避免的战争。 重从那次才意识到,这一切,恐怕都是东皇的计谋。 先是借善于幻化的无面妖对他曾视如敌人的哥哥,帝俊的十个儿子动了手脚,让那些被他养肥了的金乌们做了导火索,而后又以羲和与别的势力,对他巫族发起攻势,彻底把这战争给点燃了。 战争无可避免,妖族之人比巫族多出五倍之多,其中妖族更是有伏羲、女娲等圣神,这场战争,若是进入白热化,怕巫族并无多大的胜算。 可巫妖二族却怎么都没想到,娲皇其夫伏羲,那时竟然悟出一玄理,名为八卦,能得天机,夫妻二人神力强大,并没以妖族加入战争,而是悄无声息的隐到了凡界南海的一座常年不散迷雾的岛中去了。 战争愈发白热化,神界的山河都毁了一大半,甚至他亦有兄弟与几个妖族一起同归于尽,情势越来越艰难。 但在妖族之中,也有主和的妖,涂山白月与狐族一些妖神,以及汐,都不希望妖族和巫族战争下去。 而在战争前,涂山白月身上也发生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 她在某日突然直言,会在三日后嫁于赤狐王子为妻,当时多数与她要好之人以为她只是说笑,却不想三日后,狐族真的举行了婚礼。 而重更是明显察觉,白月成婚后,他巫族虽有几人爱慕白月,但他们的反应却不大,反倒是登彦,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去往了冥界。 自从玄冥未雨绸缪,将冥界交由登彦后,他极少去冥界,声称冥界那种极其荒芜之地,与他的气质不符。 可白月婚后,他却一改性子,在冥界他从未居住过的宫殿中,生生睡了七天七夜,甚至后来他竟然开始专心打理冥界,对神界也鲜少回来。 若不是如今战争用人,他怕是也不会回来。 战争中,重唯恐梨白被妖族找到,便将她送去了玄冥的水晶宫,与嫂嫂贞姬一起同住,只是两人同为妖族,都不希望看到如今的敌对场面,多次跑出去看战况。 也就是有一次梨白见神界狐族领域有神山倒塌后,她偷偷溜去看了看,有幸遇到了白月。 那日白月交给了她一块她丈夫赤狐随身携带的玉佩,希望能让梨白捎些话给重。 她狐族全部主和,趁如今双方损伤惨重,若是她狐族付出一些代价,发出诅咒之力,应该会平息一半人的怒火,到时再去凡界,寻找娲皇与伏羲,请回来尊为妖族之首,神界定会与之前一样和平安宁的。 若是白月对梨白说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信的,于是后来她偷偷回了青殿,谨慎了一些,希望先将此事告诉重,而后让重自己去定夺。 她这时,虽只有一千多岁,但看了许久的大战,看着她的金乌哥哥们惨死,而待她极好的夫君,重的兄弟也有人死在了她义父东皇手下,她便知道,讲和不会那么容易的。 因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祈祷,希望重平安无事。 若是有一日,妖族有人夺去了她的所爱,她定是不会饶过的! 那日,她在青殿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重,在她忐忑之时,想要去玄冥宫中寻找时,恰巧重赶了回来。 看她安然无恙的在家中,他二话没说,过去便将她搂进了怀中。 至此,他们心中都明白,战争,让他们更加意识到,对方在自己心中有多么重要,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在心中也是重要的。 汐对于重,应该是舍不得伤害的。 而玥哥哥对于她,也是希望平安无事的人。 那几日,因祝融、奢比尸、帝江等人使出防御能力,消耗妖族神力,重和其他主战的神便可养精蓄锐一番。 而重没想到,他能留在青殿与梨白享受战中那短暂的几日平稳,竟成了他们最后的甜蜜。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突然被玄冥召去研究战略的那天,竟然是玄冥告诉他们,嫂嫂死了。 甚至更让他惊骇的,嫂嫂竟然是玄冥亲自杀的。 更让他绝望的是,玄冥与一行兄长,竟然一众要挟他,把梨白也杀了。 感情玄冥杀掉嫂嫂,便是做给他看的。 若是他想要留下梨白,也可,那便用他的净化神力,握他的神剑,把妖族目前最为狡猾的两族龙族、狐族一并解决,决不能留下任何一只妖。 其中自然包括狐族的白月,以及龙族的……汐和玥。 那时,重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一直想要说服那些兄弟们,却不想…… 却不想…… 梨白见他那日走的匆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好奇跟了过去,然后躲在殿外偷听到了他们的那些争论,甚至祝融在他之前发现了梨白。 祝融那日并未怎么对待梨白,反而送她去偏殿休息。 可在梨白离开后,祝融却告诉他: “哥哥,你可想清楚,不论梨白活不活,这龙族和狐族,也是必须得灭,帝江与蓐收已经与祖龙、龙王同归于尽了,剩下的人,若我们不杀,他们定不会放过我们!” “从这场战争开始,你我全都没了退路,只能一路淌血走到底!” 那日玄冥也道,“重,一将功成万骨骷,这骷,不是妖族,那便是我们,若你死了,梨白还能活吗?” “即便不是为了梨白,为了死去的弟兄们,这仗……你也得打!” 玄冥所言无错,可那时,重心中对玄冥是有抱怨的,怨他杀了对巫族无怨无悔的嫂嫂,因他不知……为何玄冥会在一开始就主张打这场仗! 他有些想逃离,想带着梨白,一如娲皇与伏羲一般,逃开这个地方。 可那只是他难以承受这种选择,只是心中随意一想,却不想祝融根本没给他去逃避的机会。 “哥哥,你别摆出想要逃避的表情,燠对不起你,方才在梨白嫂嫂体内,留下了我祝融之火的火心,只要我一发力,她就会葬身火海,你也知道我的火,对你的神力,有多大的威胁!” “这仗……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祝融的话,让他猛的朝后一踉跄,“你说什么,你的……火心?” 祝融冷冷一笑,“众人都知,我的火心一旦种下,只有两个解除之法,第一个,就是我永不对她发力,第二便是,我死了……” “所以哥哥,这次……燠的确是在逼你,但是也在逼我自己!” 听此话,重在一瞬间红了眼眶,敛起眸光,看着亲手弑妻的澈,一脸淡漠,毫无伤心之色。 可他,却做不到。 于此,他垂下头,两鬓的长发都显出了他的悲凉,“哥哥,我不知你为何要这般如此杀掉嫂嫂,或者你从未爱过她,又或者……时间久了,你对她不是感情加深,而是越来越腻……” “所以重,从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难过。” “可是……”说道这里,他抬起了头,看着玄冥,眼角含着晶莹,“我与安儿,刚成婚并无多久,我们约定了很多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的未知没去了解,我承诺了她很多,还没去兑现……” “你要我杀她,我做不到。可你要我去杀光龙族,我与汐相识六千年了,她的心意,她那个人……我本就是辜负了的,你要我去,要她的命……” “所以哥哥是要与我等兄弟为敌了?”祝融上前一步又问,“如今妖族伤亡重多,梨白之血被敖汐喝过的事,已经被龙族公之于众,你能保证妖族不把她当饮血树?” “还是说哥哥要与梨白逆反,跟我族对战,梨白是你的妻子,我们便不是你的兄弟了,是吗!” 祝融的吼声听起来异常可怕。 而重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蒙起了一层旁人看不透的雾气,他并未回答,像是在心中挣扎着做着决定。 空气突然沉默。 可须臾有人打破了这让人心塞的平静,道:“我族现在是弱势,祝融,必须得逼句芒一把了!” “如何?”祝融答。 而这时,重看向刚才说话的男子,一脸惊恐。 而后那男子答:“只能先杀了安,若重承受不了痛苦,那我等联手,将他封印罢了,他不必参加这战争了!” “只是没了句芒的净化神力,即便我们杀光妖族,也必然会经历被妖灵诅咒的命运,那我们巫族最后打赢了也会面临全军覆没。” “但句芒被封,那好歹还能留下一个祖巫,等他解除封印,他依旧存有净化之力,而他那时会怎么做,也碍不着我们了。只是我不知到了那种地步,重会如何去看待我们和安?” “是憎恨我们这些为了苍生残忍杀了他挚爱的兄弟,还是会永远陷在失妻之痛中!” 这话,当真是狠狠在重的心上剜了一刀。 他声音哽颤了几分:“哥哥,你一口一个句芒,当真和我这么见外?” 可那男子并没回答,而是继续对祝融说道:“燠,这战,我们赢,会重建苍生,我们输,那躲起来的女娲也会不弃这天下,想必她那位圣神已经知道了未来结果……” “所以这战,本尊便先不顾虑天下苍生,只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若我寻仇未果死了,那自当无话可说了,但若我在战后还活着,老子也去死!” 听那男子决绝的话,祝融凝眉道了一声:“哥哥你这是何意!” “被他叫哥哥数万年,如今这般威胁他,日后定会把命还他与安,再无兄弟情!” “对!”有人此时也附和了,“本尊亦没有只为一人,抛弃大义,抛弃苍生,抛弃兄弟的哥哥!今日逼迫之事,也有我一份,战后若我活着,也去昆仑山自尽去,把命还了他妻子!” 重,从来没觉得这么难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9章 隐情 若是知道有一日,自己要面对这样的一天,他当真不想与太多人有了交集。 今天的选择,不是让他选择站在谁那一边,而是让他的心去衡量,兄弟、友人、爱人…… 这三者中,他能放下哪一个。 当真就没有万全的办法吗! 他牙关紧要,手背的青筋爆起的厉害,就在这一刻,他心中想到了一个,算是最后的办法,他抬眸看着玄冥,紧抿的唇刚开启,准备去说话,却不想。 “我要汐龙筋。” 玄冥都没给他去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瞳仁一缩:“你知道我想什么?” 玄冥双手被在身后,表情淡然的比北冥的水还冷,“无非就是留下敖玥与敖汐,还有涂山白月,靠龙族之泪抹去他们脑中,你屠族的记忆,对否?” 玄冥当真说对了。 重就在这时,觉得浑身都在疼,那是还未行动,就未卜先知的痛苦。 “当真这样都不行?” “重,成熟一点!”玄冥训斥了他一句,“龙族之泪,不是一定能封印记忆,终有一天,他们会冲破封印,若是那时,世间一片祥和,而他们要报血仇,受害者又会是黎民!” “对!战争,不能留活口!”有人又附和。 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无言去反对。 “重,别想着寻别的办法去放谁一条生路,我要狐王的指甲,敖汐的筋,当你杀光所有的证明!” 玄冥话毕,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该怎么去对把安儿当亲姐妹的白月断掉呼吸,他又该如何把为他隐忍了很久的汐,灭了口。 他伸出了自己白皙干净的双手,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恍然间,这双手上就会满是曾经信任爱慕他的,那些人的血…… 可那双手,不论是沾染了龙族和狐族,还是沾染兄弟,或者是安儿的血,那就彻彻底底的脏了。 事到如今,他心中乱如殿外那水火交融的战争,再一起抬起头睁开双眼,他问玄冥:“可否在臣弟做决定前,问哥哥一件事。” “说。” “请问哥哥,你是用何种办法杀了嫂嫂的,可否让重学学。” 他犀利的话,让玄冥神情一僵,俊美而冷硬的脸庞瞬间冷如冰霜。 他与重四目相对,并无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梨白杀两族,对敌人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事!你再有犹豫,等两族若是拼尽一切,血洗了我巫族,杀了你梨白,你还有后悔对抗的余地么?” 重后来,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谁心中都清楚,选什么都是错的。 选对手,是不明世事,愚蠢至极。 选兄弟,是无情无义,辜负所爱。 选安儿,是抛弃大义,自私自利。 “帮我看好安儿。” 留下这句话,他将手中的轶插在地上,从一兄弟手中,一把扯过他还没来得及穿在身上的战袍加身之后,又拔出长剑,转头再没回头的朝着战场走了去。 登彦有追出去问他:“重,你当真要那么做?” 良久后,他只是缓缓道出四个字:“鱼死网破。” 当真是鱼死网破了,再无挽救的余地。 从汐偷偷寻梨白要血的时候,他就清楚,龙族有些老龙,是留不得的,而从白月被迫嫁给赤狐王子,那也是狐族老一辈人为了日后做的自私决定。 可能白月从未对人说过,可他却不难发现,涂山老一定是用自己的亲女儿,换了赤狐的隐神元,若是一有战争,阴神元能藏匿一部分妖族。 只是,登彦突然追出来,还是让他绝望的心中有了一点希望。 然后登彦又对他说:“那……答应我一事。” “什么?”他问的语气,隐有迫切。 很希望他祖巫之中,最难以控制的弟弟,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涂山白月与我向来不合,若是可以,帮我擒回来,我要她有用。” 天知道,他那个死要面子不肯说真心的弟弟,这句话给了他多大的希望。 这样,他就不用杀白月了,大不了将白月捉回来后,对众位兄弟说是登彦所求,相信他那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弟弟,也会为了白月,站出说些什么。 能保一个,是一个。 他走了。 单枪匹马,形单影只,担着自己木神之名,手握自己的净化神剑,朝着战火接天涌地的地狱走了去。 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玄冥站在自己的殿外,看着越走越远直至消失的重,他去了自己宫中,最隐秘结界最后的地方。 那间屋子似乎是用冰砌成,其中一片通透的白,寒气深深。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透明纱衣的女人。 她闭着双眼,表情安然,姿色千华绝代,看起来与后来被誉为神界第一美的梨白不分伯仲,气质上还有一种宛若大海一般的磅礴大气。 而床头,女子的脑袋前,悬空着一面宛如圆月的镜子,其中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光线,折射出的光芒,着凉了这间密室。 玄冥到此,他站在了床尾,盯着冰床上宛如睡着的女子看了许久,而后他抬眸看向了镜子。 镜子能照到他与女子,只是镜子里的景物,却和现实有些出入。 因在镜子里,冰床趟着的不是女子,而是一颗散发着通透蓝光的美丽珍珠,而镜中的他,面容、衣服还是他的样子,只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是苍苍银白。 “吾至净贞儿,本尊永世万劫不复,也要让侮辱你之人,再无重生机会。” 他话说冰冷无情,就如身体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病床上的女子,也沉沉睡去一般。 重如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玄冥为何要杀了嫂嫂。 兄弟们让他杀梨白,那是因梨白之血当真对妖物是有滋补之功效,但却限于仅仅一小部分,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妻子化为别人的饮血树,她的血还有别的作用,但在战争中,派的上用场的机会,当真不大。 可是嫂嫂呢,她神力强大,若是能与澈夫妻同心,那定是不容忽视的战斗力,为什么澈要杀了嫂嫂? 那是重所不知道的,属于玄冥夫妇的劫。 在重还是个翩翩少年时,玄冥能得到贞姬,是从东皇太一手中抢到的。 在地广物稀,凶灵恶兽遍地横行的岁月中,他居住在一望无际,与天相接的北冥之海中。 那时,在妖物中,比他晚一些出世的两只金乌,帝俊、太一兄弟,高调的成了世界的主宰,训练妖兽,诛杀恶灵,他那时还不懂自己为何出世,并无参与。 兄弟二人有他所不能理解的色欲,但凡寻找到什么雌性妖物,都会占为己有。 那时大地的智人族里,有一国里,生出了一绝色女子,为羲和,因姿色堪比日月之光辉,帝俊与太一兄弟二人为争羲和,不惜大打出手,而后帝俊胜,娶羲和为妻。 那时,他依旧不与那两位远古妖神接触,只是一心守护着自己很爱的海洋与冬季。 却不想,在岁月慢慢流逝中,他的北冥海中,却生出了一位让世间各色美景都能黯淡的女妖。 其纯净的如同海中生出的珍珠,梦幻如泡沫,她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时,坐在她用神力笼起的原形结界中,与太阳的光,一起照耀了那片海。 她比羲和,美出了一正片大海的差距。 连他看了,那颗如冰雪一般冷寂的心,都跳了三分。 她横空出世,没有争夺到羲和的太一,怎可能放过她这样的女子,便寻来,想要与之琴瑟交合。 太一仰仗自己神力无边,一开始便用蛮力,女子虽刚出世,对一切一无所知,却也凭心而拒,几次三番敌不过,甚至还被太一在她体内留下一道噬心咒。 那道噬心咒,以至于他后来与她结为夫妻后,后悔万分,若是早些出手相救就好了。 那时太一不敌他,重伤而逃,但他带她回去北冥海底,却毫无办法解决此咒。 最终只能任其留在她体内,靠自己极寒的神力,将其冰封,使咒语不会因太一之力发作。 那时,他对整个世界还是懵懂的,她更是如此。 但是灵魂与灵魂之间,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从他救了她那一刻后,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 那时他也只是个碧玉少年,许是因自己神力太过冰冷,他的表情也一如寒冬,可她却不会像凡界的妖兽一般,看到他冷峻的面容就会心生怯意。 在他发呆之时,她会主动坐在他边上,靠上他的肩,她不不言不语,却能哼出这世间没有的悦耳之声。 太一时时来寻她,而他不知是出于怜悯弱者之心,还是因她是他北冥的妖,一次次帮她,而她也就这样陪着她,看了千千万万个日升月落,看着与他连着根脉的兄弟一个个横空出世,看着他不再孤单。 他们也将自己悟出的道理与交流的语言教会了那时凡界的人类,他们在互相陪伴中,没有诉说爱意,亦没有承诺誓言,只是因他有一日问: “我在神界建了一座宫,你能与我同住否?” “嗯。” 然后那时他初识的女娲,便拍手称好,说他与她的缘分,定要她主持才行。 就这样,他们成婚了。 当那一夜,他们打破了她只会主动靠近他,而他却无动于衷的关系,躺在一张床上,遵照女娲嘱咐,真正成夫妻定要行夫妻之事时,他才明白了她在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纵然祖巫从他一人变化至十八人,他有了一脉同根的兄弟,不会再孤单,可在他心中,他的不孤单,却是她。 心底的感觉,让他一层层脱去了她的衣物,让他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嫩唇,与她缱绻缠绵。 他心中,竟然如痴如醉。 往后再听到旁人赞扬玄冥之妻,乃苍生第一美时,他无比自豪。 也是婚后,他才给了她一个正式的称谓——凝贞。 天凝地闭间,忠贞绝不渝。 更是婚后,他的话变的多了一些,而她也爱说话后,他才愈加了解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与她婚后,他的十八弟登彦不似别的兄弟,出世就是垂韶的孩童,却是个襁褓婴孩。 登彦出世虽是婴孩,但又比他们所有兄弟生的漂亮,并无他们伊始的那些奇形怪状的耳朵,额头,甚至是翅膀。 他需他兄弟们轮流照顾,而凝贞再嫁他为妻后,因为雌性,她灵魂深处的他们男子所没有的爱释放,主动担起了养大登彦的任务。 那时,凝贞与他曾有过一个孩子。 可却有一日,混沌之中生出的巨兽趁他不再,竟闯进了他宫中,想要夺走登彦,而她与巨兽拼搏,神力尽失,腹中即将要落地的孩子,化为乌有。 他伤心欲绝,可她倒反而反过来安慰他:彦是你的弟弟,亦是我的,他若长大,是弟,倘若还小,便是儿。 那次他便深深认为,他的女人一定是个为大义,为他,舍身的人。 他没曾想到,太一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更没想到,那个男人能等到力量与他对抗之时,再发动一场浩劫,只为统治这个世界,再得到已经是他妻子的她。 他该如何去告诉重。 就在大羿射杀金乌之前,他嫂嫂体内存在了数万年的噬心咒突然发作,元神离体去往了大日神宫。 而就在他随她跟去后,却看到有一无面妖,不知从何得到了她的发丝,化作了她的模样,就在大殿之上,被化作东皇的无面妖,以及其余的妖神,上演了一出强暴凌辱的大戏! 而东皇本人,却坐在他的尊位上,手捧美酒,带着冷蔑与嘲讽,静静看着他。 那人虽不是凝贞,但若是在他看来,心中该有多愤恨! 如此侮辱! 后来蛊咒落下,大殿的那些情景,宛如她亲身经历,被深深刻在脑中,不让他动,不让他碰,几度想要寻死……甚至咒一犯,她更会把眼前的他,看成东皇的模样。 泪雨滂沱,双手掐着他的脖颈,满脸怨恨。 思及此,玄冥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衣领,在他纤长的脖子上,还有凝贞留下的指甲印。 可如今看到这些痕迹,他都有不着痕迹的欣慰,一是觉得,这是她留在他身上的,唯一的东西,二是觉得,她那么怨恨东皇,心中该是无比爱他的吧…… 后来金乌被悬于巫族部落之上,逼迫大羿猎杀,引起羲和为子报仇,夸父身亡,这一切…… 无疑是东皇自己挑起事端! 他怎能不应战? 他不仅要应战,他还要将东皇碎尸万段。 而就在今日。 他与兄弟们分配好战事,回来看她如何,却不想看她吐出精元,正在酝酿她的神力。 见此,他惊恐万分,打断了她的行动。 可她看着他,终于是摘下了她平时一直掩饰面容的面纱,露出了她的脸。 以往,在他神力与宫殿神力的滋养下,即便她是妖族,但依旧与他一般,保持着当年的绝色容貌,而她戴面纱,只是不愿被妖族看见罢了。 可这次在她释放神力后,她那张脸,顿时苍老了好多,眼角下垂了不少,生出了皱纹。 她看到他突然回来了,下意识的不是解释,而是抬手遮住了她的脸。 他赶紧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上的肌肤,也松弛了不少,可他依旧紧握,但她却突然泪流满面,低声呢喃: “不要看我,我如今很是难看……” 他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他攥着她的手,声音带了些颤抖:“你告诉我,你背着本尊,在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而是在许久后,才念出一字:“澈。” 他亦无言,等着她继续说。 “澈,凝贞是一颗与天地同生的珍珠,即便拥有超越你的神力,也无法使用,但后来我逐渐理解……” 说到这里,她没再说话了。 可他却心生不安:“你理解了什么?” 她背着眸,眼泪落在地上,“澈,你看……我无你神力保护后,我便老了,如羲和,如东皇太一,如今巫妖大战,我再是你的妻,也改变不了,我是妖。” “贞儿!”他脾气一来,忍不住斥了一声,“你陪伴本尊数万年,你不是妖族,你与本尊,与所有巫族是一体!本尊不允许你这般说!” “澈,可你已经失去六位兄弟了,可妖……却比比皆是,我与梨白,还混在你们其中,你们剩下十二人,该如何去与东皇对抗?” “那你要做什么?” “东皇野心太大,而他更是对我还存在欲望,澈……永生不老,东皇能换几位妻子,你也能,我不是你的唯一。” 这话,当真是让他承受不了,他的头凑近了她几分,含糊了一声:“贞儿……” “你可是你怨本尊,平日里太过严肃,从未在弟弟们面前坦露对你的爱意,还是想要用这般幼稚的法子,逼本尊对你说些甜话?” “如今战事紧迫,本尊没时间在他们面前说爱你有多少,但本尊现在告诉你,贞儿,本尊爱你,你就是本尊唯一!” 他语速很快,生怕她做什么他来不及阻止的事,东皇太一在数万年前留在他心中的刺,当真让他一想便疼。 凝贞依旧是摇头,“能听澈说出这样的话,凝贞也算是无憾,与你夫妻一场,当真是最美的时光,但他们叫凝贞嫂嫂……” 说到这里,她一时噎住了话,哽塞了几声,声音软了一塌糊涂:“贞儿看不了他们离开,而我却躲在你羽翼之下,等着这战火结束。” “贞儿你听本尊说,蓐收他们不会彻底死去,本尊为冬神,其神力能埋葬一切生命,在战争之前,本尊已经偷偷从他们各个人身上,抽了他们一分灵魂,封印在了玄冥寒镜之中……” “娲皇是圣,她选择不参与战事,定是参透了一切,若日后她发现玄冥寒镜,定会知晓本尊心意,他们还会重生!” 玄冥的话,让凝贞眼前一亮,可随后她柳眉拧紧,被他握着的手用力挣脱又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她大眼里尽是绝望: “那你呢!澈!若你寒镜做了这样的事,那你如何!你能保证你好好的活下来吗!” 他亦将手盖在了她手上,“贞儿……若本尊有一日消失了,但凡这世间,会有冬季,那定还有本尊的痕迹。” “所以……”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所以……你为他们所有人留了后路,就是要牺牲自己了!我不同意!” 他并未回答,而是从手中涌现了极为冰冷透净的神力,通过她的手,传入了她的身体内,眼瞧着,她刚才还被衰老侵占的容颜,又变的青春起来。 看他要为她驻颜,她猛的抽开手,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至一旁,双手快速的排了几掌,刹那间,便看到她胸腔内,出现了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那是她的精元。 他抬脚刚想阻止,却不料被她精元的神力隔绝着距离,他纵然强大,也碰不到她。 与她在一起恒久,他竟然不知道她有如此大的力量,而这力量……若是使出了,怕是会让他绝望。 妖族之所以能与他们巫族平起平坐,便是因妖族体内的精元,一旦与天地相连,能瞬间吸取同等属性的力量,瞬间强大无比,这对他巫族,是非常棘手的威胁。 “贞儿,你要做什么!” “澈,万物源于水,万物生于洋。” “凝贞早就能想到,世间不会永远平和,我在万年前回北冥时,突然发现了自己精元所蕴藏的海洋神力,在我回归大海之前,凝聚世界所有海洋之力的精元自爆,定会让周围妖物与我一同归宁大海,世间再无我们……” “我会去寻找东皇,与他妖族同归于尽,他终究不如你爱惜苍生,他不能活着!他必须得死!” 原来,她是要这么做。 “本尊不允许,贞儿你细想一番,东皇阴险狡诈,战争之中,他当真会对你毫无戒备?若你还没发力,便被他擒去,你要本尊怎么办!” “若他伤害了你,你要本尊如何啊!” 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敢想,东皇绝对没那么简单,而他话也说的隐晦,如果东皇当真在凝贞之前,把她捉住,只怕那日他讥讽他们的事,会成真的啊! 那时他就算是杀了东皇,那颗心,只怕也不会再感觉到幸福了。 凝贞听懂了他的话,她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去答。 那件事,她比他更痛。 两人僵持了许久,久到玄冥突然在心中,又有了一道计策。 “贞儿,还不急,我们还有胜算,你切勿冲动,你先安静,我们从长计议,你不信为夫么,为夫是那种为了你一人,让兄弟去送死之人吗?” 他说罢后,凝贞犹豫了一些,也慢慢收回了神力。 而他又继续说:“因你我与他本就有纠葛,所以我们算是一个导火索,但你不会是他最终目的,他要的,是六界,是我们全都死,你要想清楚,即便没有你,本尊为了苍生,也要与他决一死战!” 这时,凝贞在他柔声中,彻底平息了神力,而他也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了怀中。 心中的挣扎痛苦,在他的到来慢慢释放了一些,她双手拽着他的华袍,泣不成声。 即便她是所有弟弟们口中的长嫂,即便她没有他的神力庇护,数万年后容颜也会衰老,可她在他面前,终究还是个需要依靠他的小女人。 他听着她的哭泣,薄唇抵在她耳边,低语: “贞儿,本尊宁愿你对我的爱,化为恨意伤我永生永世,都不能有一分,让你有落入旁人之手,被凌辱折磨的可能……” 他的话让她一愣,她抬起头,粉唇微张:“你是何……”意。 “呃——” 她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心口被利器穿透了。 垂眸一看,是他用神力化为寒冰剑,刺穿了她的心。 可因他的剑太过寒冷,她只是觉得浑身冰冷无比,胸口却察觉不到一丝痛意。 她无比愕然的看着他,惊讶他为何这么做,也惊讶他,竟然为了不让她去找东皇,而亲手…… 杀了她。 不出须臾,被他神剑穿透心的凝贞,死的几乎没有多大的痛。 当一个鲜活的人,顷刻间在他怀里,凉的如同腊月寒冰。 他伏在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耳畔,嘴唇翕动,眼角噙着眼泪,却异常决绝的道: “澈心中毫无胜算,只想与兄弟们一起与妖族同归于尽,等待圣明接管苍生,再将你们复活,活在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世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0章 甘愿 虽说他心中已然是打定主意去背水一战,也想着不久的未来,他们定会重新回到这艳阳普照的世界,可当怀中的女人再无声息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怀中的女人,精元被他刺的破碎,那姣好的身材与容貌,在他怀中突然开始变的透明了…… 可凝贞的眼睛,依旧是临死前的愕然,不能瞑目。 明明他的心告诉他,让贞儿疼痛这一下并无什么,只当她睡着了,以后……她总是会醒来的,他纵然不在,彦已经与天地同誓,定会安全存在,他一定会守护好他的嫂嫂…… 可看着他的妻一点点透明,他盯着她黯淡无光消逝生命的眼睛,那双眼睛看不到任何悲伤,可他的泪,却又不受控制毫无预兆的滑落眼眶。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变成了珍珠的颜色,包括她那一头被珍珠修饰了的长发。 他终于是回过神,动用神力,将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最初的人形,可就在他通透的神力照亮整个空间时,他毫无察觉,他的长发,也从发根……慢慢变白了。 他那张脸,依旧看不到悲伤,可是……冬季白雪美不胜收,谁能又知道,冬风该有多悲凉,才能吹出大雪纷飞。 他连流泪都毫无感情,可那一头连接他的心脏他的灵魂的发丝,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随着陪伴他数万年的女人,一起去了。 他将凝贞的人形,化作了他们大婚时的模样。 那时成婚还不穿如血一般富有生命力的红色,凝贞嫁他为妻那日,穿了一层神力做的纱衣,可以留下太阳的光辉,就如闪闪发光的珍珠,美丽无比。 他抱着她,静静来到了卧房后的密室里,放在了拥冰封之力的冰床上。 而后他又变出他的寒冰剑,将刺杀她时,从她精元内吸走的她的妖灵,冰封在了他的寒镜中。 做完这一切,他从镜中看自己,看到了自己冷漠的脸,自己的泪痕,但她……却已经被寒镜照不到了,只能看到封印在其中的她的原灵。 他坐在病床看,看着突然便没了生命的她,看了许久许久,又看着寒镜中,突然白了头的自己…… 她曾赞扬他,说她夫君气质像极了冬季,身体容貌宛若冬季纯净磅礴的大雪,而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就如冬季那屹立在雪中的不倒青山。 若天诞生于他,那他便是她的天。 她最爱做的事,就是为他束发,她更爱做的事,就是帮他整理他的仪表。 她极其的爱美,喜欢世间一切与美有关的东西,她不仅为自己寻找可以装饰自身的美丽之物,更是将他与别的兄弟都抓来当了试验品。 那时他总是不言不语,随她闹去,可当真想起来,心中自然是无比甜蜜。 登彦每次过来,乖巧若女子一般坐在她面前,让她为他贴在眉心花钿,看着重收到她为他新作的抹额,他每每站在他们身后,也觉得……这便是岁月的静好。 如此之妙。 未来的战后,若这个大千世界,再无他了,他们还会如之前那般美好吗? 虽是心中做了万全的决定,可到底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再也看不到她和众位弟弟…… 如今未来还没来到,他已经提前开始牵挂了。 岁月不自回首,默然的情深,白了他的头。 触碰着自己的银发,他如突然失去她一般,有些难以接受,他想起了她不久前曾说过的话。 “夫君,贞儿前些日子,去了乌脊山一趟,得了一万年石黛,贞儿想……想为夫君做方墨,等夫君闲暇时,为贞儿画幅画像。” 那日他本就在书写,一听此话,他抬头冲她放平的眉脚,道:“既是石黛,贞儿拿过来,为夫帮你做黛子,你描眉用吧。” 她许是料定他会这么说,便转去他身后,弯下身子将下巴抵在他肩上,伸出手撩动着他鬓前的发丝,轻声说:“可贞儿已经帮夫君做好了呢。” …… 谁能想到,后来他站在殿中,声平气稳不着一丝变化的与众位兄弟威胁重的时候,他那一头墨发,是用那万年石黛融合他的神力,将发丝染成的。 就如重不明白他对凝贞究竟是否存在感情,他亦用这种办法,就如雪水溶于暗泥,将他对凝贞的深情,掩藏了。 他要保护的,不止一个。 “贞儿,又要冬季了。” 在他对着冰床上的女子呢喃了一句毫无灵魂的话后,他结束了自己的思绪。 冬天到了,春季还会远吗? 冬季是万物沉睡的季节,而在凝贞离开后,他到了现在,没有阖过一次眼。 心中有无底的痛,要么醒着看着世界分分秒秒天翻地覆而麻痹内心,要么就沉沉的睡过去,在梦境中,去自我欺骗。 “贞儿,澈本想,若重能听从本尊与旁人逼迫,将弟媳杀掉,日后由我将他与弟媳共同封印,可他究竟是木神,比本尊坚强,不忍下杀手,是本尊错了吗?” “贞儿,澈有些撑不住了,你当真没看到重看我的眼神,满是失望,他定恨我,可我又不能将事实说出……唯恐,隔墙有耳。” “重只怕如今,已经开了杀戒,他与梨白,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了,本尊该如何去保他们?” 澈说的无错,这时的重,已经现身在了狐族部落。 甚至如今,他的脸上还多了半截面具,是那面登彦赠送于梨白的面具,戴在脸上,看不到他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怕,那些曾与他交好的妖,看到他双手沾满仇恨鲜血时的表情。 他抬起长剑,在狐族不知他为何到来还在发懵之时,他凝聚草木所有至阴神力,形成了巨大的结界,没有一只狐狸能逃出去。 妖族都知道,十八祖巫内,最强的有八位,掌管风、水、空间、时间的四位,还有掌管、春、夏、秋、冬的四位。 前者四位为防御,后者四位,为进攻。 如今战争进入白热化,可后四位,却无一人真的用过全力,妖族只怕除了东皇等远古妖神见识过其神力与战斗力,其他妖族对他们四个,全是未知。 但这一次,狐族却有“幸”见识木神亦是春神的句芒,他毫无掩饰的力量了。 那日,他限制狐族的行动后,神力全部涌出,眨眼间,就到了千里之外白月与她丈夫赤狐王子的家中。 他隐去身子,光明正大的站在他们的卧房中,那时,白月正在与她的丈夫说着话。 他看到王子紧紧握着白月的手,而满脸眼泪的白月,虽就这么被他握着,但脸上却多有疏离。 “娘子,吾狐族比起凤族、龙族、无面族,都不算强,而吾狐族又精通诅咒之术,我怕……若是巫族大怒,定会先拿我们开刀,为夫不要这命了,只要保你就好。” “甦宸,你什么意思?”白月看着赤狐王子,对此话有些惊讶。 “白月,宸自幼与你相识,爱慕你到如今,终于用隐神元换你为妻,那时只怪我太想得到你毫无考虑,如今想来,还是你父亲深谋远虑。” “你要做什么?” 甦宸摇了摇头,垂下了那张丝毫不逊色白月的邪魅容颜,“你与我成亲这么久,我今日,终于碰到了你的手,死而无憾,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心中有别的人。” “白月,找他去吧!” “用隐神元隐去身子,去巫族领地,寻找句芒和梨白,去找你爱的……去找登彦!” 说罢这样的话,甦宸抬起了头,那张美颜上,突然便泪流满面,可他带着笑,看起来那么的无怨无悔。 白月看着他,亦是瞪大了眸,她从他手中挣脱,那双复杂纠结的眸,也噙上了泪,她抬起手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砍了一记手刀:“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揉了揉被白月砍的有些微痛的脑袋,却再没征求她的同意,将她抱在了怀中,“白月,你忘了旁人都是如何看我的了,我可是神界公认会读心的狐狸。” “神界面临倾覆之灾,我在做此决定前,我走访了很多地方,我看到很多悲壮的事情。” “多的是,在灾难面前,明白自己内心所要的灵魂。” “宸……” “为夫知道你不想死,你想看着大战结束,你想亲眼看到登彦健在,所以最近,你躲着我,吞食了不少恶兽的灵魂,但为夫又看到你曾摘掉了手上的铃铛,那你肯定又想死,你若死了,那便会从我身边解脱,若是有来生,你还能重回他身边……” 他说中了她的心,也让站在一旁的重大为震惊。 他一点都不否认甦宸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在来此的路上,知道了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战争,是个很残忍的东西,可在这残忍中,倒真的无可奈克,会洗涤出很多干净的灵魂,至纯的深情。 白月被他的话彻底惊呆,而甦宸就在此时,将她又抱紧了几分,对她说: “宸也找到了内心最想拥有的东西,宸想看到白月幸福,而不是将你禁锢在我身边,娘子……若是有来世,为夫定要找到你,还从小就守着你,看着你终得良缘。” “但宸还必须得告诉你,宸爱你。” 赤狐王子,这些话说的很淡很轻亦很慢,可就在白月一次次被他震惊之时,他却就这么搂着白月,背对着他,用自己的利爪,刺穿了自己的天灵盖。 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释放了诅咒之术。 即便赤狐王子并无说清楚他想做什么,可重也懂了,他定是要用自己的命,去诅咒涂山老,从而为白月换取一个重新得到隐神元的机会,让白月能安安全全的,去找登彦。 他禁锢了所有狐族,而第一时间来找白月,无非是想把她先保护起来,却不想…… 在赤狐王子体内狐灵诅咒释放后,白月才意识到他竟然措不及防的背着她做了什么,在她将他推开后,已经于事无补,他已经死了。 而后,整个空间里,都是白月的哭声。 与白月相识,亦是在很久之前,她与汐一般,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看着白月从小到大,她从未哭过,因她从不会受到欺负,即便后来她经常与登彦打斗,可他帮的,却是白月。 这是他第一次见白月哭的如此痛怆。 恐怕,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去拥抱甦宸。 “宸你为何如此愚蠢啊!” 她哭喊着。 “你当真我拿到隐神元,去寻找重哥哥和安儿,我便能保一命吗!” “你既然已经知晓你爱我,不等同我爱你,而你又如何能清楚登彦会救我!” “他不爱我啊!宸……你回来吧……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迈过去放下的……” 可怀中的男人,却在瞬间化作了一只漂亮的九尾红狐狸,没了任何生命气息。 她丝毫没发现重的存在,而重在此时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注意到了,白月的哭泣中,不止有绝望与伤心,还有自责和歉疚,她一定在抱怨自己,因为他对她一片的痴情,让他甘愿为她付出生命,但她却难以接受,更不知该如何回报。 虽是看着白月,也总是让他想到大婚那日,汐满脸天真烂漫送上的那方红盖头。 那虽是汐无怨无悔的心意,可在他心中,却是无比沉重的,情感负担,因他自知,难以回报。 他呆滞在哪里,告诉自己,看着白月哭够了再做事吧,也好让自己那颗心,再多享受一下自由。 毕竟事情一做,他就会永生永世带上对不少人的抱歉。 可他却没想到,白月嚎啕大哭之际,也异常迅速的露出自己锋利的狐爪,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戳了上去。 他后来的现身,只是挽救了她的命,可她还是被自己的神力,打碎了一半精元,成了重伤。 在她奄奄一息之时看到身穿战袍的他后,脸上有些惊讶,可她还带呜咽的语气中,却显露了明显的依赖和亲近,她看起来愈加委屈,“重哥哥……” 她叫了他一声。 “白月,你怎可也犯傻?”他单膝跪在她身旁,支撑着她的身子,心中虽千丝万缕,可他那张脸,却愣是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连他都不知是为何。 或许他的心却很清楚,因他想起自己的未来,竟然是一团模糊,那便是说,他都认定,自己即便是保了安儿,或许也不会有未来了。 “方才……我……我与宸……你都听到了?” “嗯。” “重……答应白月一事……” 白月在此时并非问他为何会在此处,而是求他一件事,他便更是明白,白月虽看起来喜爱玩闹,可她那颗心却七窍玲珑,当真是聪明。 她一定是在这短短不足一分的时间里,想到了他出现在此的可能,因他的表情,虽看不到神情,但正因为他太过冷静,恰恰更是蹊跷。 “好。”他答了一声,可他想起登彦的交代,还是道:“白月,彦还在等着你,你切勿自暴自弃。” 他话虽没说直白,却也能让白月明白,登彦心中定是有她,不然他为何现身于此呢。 可白月因他此话眸光亮了亮后,还是没了别的情绪。 “哥哥……宸虽说了那些蠢话,可你怎么也糊涂了,涂山白月,如今是赤狐甦氏的大王妃,甦宸之妻啊,与登彦有何干系?” 她的话说的无望,他听在心里也颇觉的心塞,可他还是先涌出神力,朝着她的头顶涌进,并道:“白月,哥哥今日到此,就是来救你的,甦宸殿下已逝,若你真爱登彦,便在这里等哥哥,随后来接你!” 白月并未阻止他擅自的疗伤,而是将余光瞄在了他插在地上的神剑上,而后说:“哥哥……白月不忍辜负宸的深情,不知未来还有无来生,夫死,白月也不想独活,即便你若认定我与登彦有些什么,可白月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去与他相处了……” “登彦是哥哥们最宠爱的神,俊美精明,得众多女神爱慕,不缺白月一人。” 重只当她是在抱怨,并未回答,而是专心为她疗伤,想着还是把她带回去,交给登彦,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 可是他凝聚神力疏忽她的话语,那短短的须臾内,白月却突然抬起手,将手腕狠狠的朝着他释放神力的神剑上,抹了一下。 顿时,鲜血喷出,她的手腕处,被剑割了一道极为深的伤口,露出她森森白骨。 重的心,在此时重重的一跃,随后坠入了万丈深渊,“白月!” 他大吼一声,声音中尽是绝望。 妖族若是被他神力四溢的神剑伤害,就算是他,也无法回天啊! 剑中的净化之力,在一瞬间顺着她的伤口,窜进了她的体内…… 他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想要去弥补她的伤口,可当真是于事无补。 “白月,你为何如此啊!” 而她看着自己的血流的越来越快时,脸上却有了轻松: “哥哥莫怪……你一直明白,白月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即便有三分可能,能让白月与登彦在一起,可白月却消不起,宸的生命……” 所以她这么做,是想与宸一起去死了。 “白月……宸并不希望你如此,不是么?” 她却无力的摇了摇头,“哥哥你错了……纵然我真的,在与你巫族成敌对之时,还想看着登彦无恙,可我心中……更是想,若有机会能与他拥有良缘就好了……” “付出,也想要回报的,只是……看欲望,强不强了……宸……他当真,不想我……爱上他……不想我……与他厮守吗……” 他们,不愧是最聪明的妖,他们当真对什么事情都看的无比透彻。 “我知哥哥这般装扮出现,定不是救我这么简单……我请求哥哥,给狐族一个忘却前尘的机会……” “我死了,请你将我的皮毛扒下来,与隐神元一同埋葬在青丘山,这样我能留一缕魂魄,吸取天地灵气……再将我肉体与宸扔在一起,让他记住我的样子,这样……数千年后,我若能重新回来……” “我再与宸理清缘分……若是可能,那时……我再与登彦相见……但哥哥……不要告知他,他若一意孤行,会乱了天数,无可挽救。” 白月与宸的死,给重造成了什么震撼,他自己也无法言说。 但是她的事却让他在屠杀狐族时,有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理由,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将此事解释给登彦。 可白月又不让他将事实告诉彦,不止是白月,他自己也明白,登彦心中有白月,若是知道她要靠另一种办法重生,他一定会利用神力寻找捷径,可狐族的预见与诅咒都与天数有关。 如果登彦见她心切,弄巧成拙,乱了天数,只会适得其反,怕她便永久消失了。 …… 野心勃勃的龙族,在数着巫族还剩多少战斗力时,便被木神之力控制的狐灵诅咒,罩住了整片领地。 在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时,有别族的妖跑来,趴在结界外,传递了一个消息。 ——狐族被木神句芒的结界圈禁,旁人进不去,其中之人也出不来,句芒在大肆杀戮,甚至连与他妻子交好的涂山白月,也被他杀死,还剥了狐狸皮毛,死相异常凄惨! 当汐听到屠杀狐族的是重后,她惊讶,听到白月连皮都扒了,她浑身发凉。 一时间龙族乱成一团,很多胆小的龙,纷纷把希望落在了汐与玥的身上。 但汐因是东皇的护法,战争他长伴在东皇身边,其他的龙也无法轻易见到他,最后尽数的希望,都落在了汐身上。 汐在重身边多年,懂得他步下结界的神术,可以她的神力还是破坏不了,只能勉强打开一个洞,让自己出去,去帮救兵。 如今巫族和妖族已经是彻底的两派实力,她第一时间找到了玥。 可那时,玥正在与巫族兵力对抗,听闻此事后,他无暇顾及,而心中更是认定,大战之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毕竟谁会放着大好的和平不要,与曾经的友人兵戎相见。 他更是冷静的想着,即便是重失手重伤了他或者汐,都不足为奇,战争……本就是你强我弱的优胜略汰,他一人从大荒之地走出后,就深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可在此基础上,他能说服自己去绝情,可还是有想保护的人,他最起码,就算是失手,也不会伤害梨白,这是真的,更是死的。 纵然他杀了白月,可他更是认定,白月与汐在重的心中,应当是不能比的。 于此他对汐道:“汐儿,本宫为龙族太子,族人之事我来解决,但是,你我都清楚,若是木神单身应战,他定是毫无保留,那我们更是毫无胜算,你现在听哥哥的……” “什么?” “去找梨白,她一定能保你一命,如果狐族真如你所言,全部被木神禁锢,那必将是灭族,若是玄冥的计谋,那灭族更是必然!” “我龙族只怕也会遭遇此厄运,但……我们不能与狐族一样,全部灭绝,你活着……也算是为我族尽力,明白?” “那哥哥你呢?” “哥哥是首领,自当要先抛开自己的利益,你去吧,甚至……梨白可能都不知木神屠杀我们的事情!” 那时,梨白真的是她与玥,最后的希望。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希望,重能爱梨白爱到死去活来,因为那样,只要梨白一句话,重可能就会停止他的杀戮。 从他遇到梨白后,他放下自己的尊贵身份,对梨白呵护有加、言听计从,他一定会听梨白的话。 后来,汐冒着战火连天,裹着黑袍,躲躲藏藏的朝巫族领地跑去。 却不想,竟然在路上,她便看到了梨白。 只见梨白依旧是一身白衣,战争中,人人都沾染了血迹,可梨白却依旧干净,想来,定是重加倍保护的原因。 只是她却不知为何梨白突然出现,还朝她妖族之地跑了去,更甚者,她的吊稍大眼里,眼泪不断。 “安!”她先叫出了她的名字。 梨白有那么一瞬间顿了顿,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才抬起手冲她挥了挥,称呼道:“汐姐姐!” 她加快速度跑到她身边,问:“现在战火连天,你怎么在此刻跑了出来。” 而梨白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汐姐姐,我是跑出来找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1章 心路 找她? “找我?” 在这烽火四起,稠血腥浓的空气中,她们两个也再无平时那般清香。 “嗯。”梨白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放开汐的手,从自己洁白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方面具,塞到了汐的手中。 汐一顿,“安,这是何物?” 霎时,梨白那湾大眼里边流出眼泪来,“汐姐姐,我是来救你的!” “救……救我……”汐的心中,咯噔了一声。 梨白又一次认真点了点头,“汐姐姐,梨白对不起你,我用尽办法,也无法阻拦重对狐族、龙族下毒手,我已经毫无办法,只能偷偷跑出来,救你一命了!” 这些话从梨白口中说出了,那便一定是真的。 汐脸上瞬间写满担心,她又一把拉住了梨白的手,却意外的发现梨白的手不如她之前那么凉了,是与重哥哥在一起久了,被他照顾很好的缘故吧。 看梨白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可怜,她也不忍悲伤哽咽了几分,“可是……可是重哥哥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为什么只是他一人!” 这件事,即便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分析,可汐不难想到其中蹊跷。 若说巫族想要灭掉他们与狐族,但玄冥一向了解重与他龙族交好,为何不派重去诛杀无面族和别的妖族,而偏偏是狐族和龙族呢! 还是说…… 当她心中有了一个可能后,却不住的摇着头,她心中……不愿接受。 她当真接受不了! 任谁能接受的了自己爱的人,为了他爱的人,要来杀了她! 不一定,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她心中突然紧张不安,想要张口去问,却不料梨白哭的更厉害的又说了:“汐姐姐,梨白对不起,可是我也毫无办法,他是为了我的……” “轰——”的一声,在汐的脑袋砰然乍响。 心中顿时堵成一团。 再看着梨白布满眼泪,写满歉疚的脸,汐想,任妖族任何一个人来想,木神重突然极其残忍,引领巫族先例的一个族一个族的杀戮,一定是因为一个他不能放弃的理由。 虽然巫族和梨白可能不知,可妖族早就有人提出过那个让她深觉残忍的意见,那便是将梨白捉来,囚禁在大日神宫,再使用神力让其迅速成为苍天巨树,来做战神们的养分。 而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她喝梨白之血治愈重伤的事,被龙族之王光明正大传出去的原因。 这其中她不想去想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即便梨白知道妖族之中有人在打她的主意,是因为她汐的原因,她也不想和梨白解释,当初她那么做,只是想保她一命而已。 可是…… 妖族上谏的妖,这个决定刚说出去,东皇还没开口,她的玥哥哥便一口回绝了。 “即便梨白如今是木神之妻,她一日是陛下义女,便永生是陛下义女,若是以她生命为养分,在战后此事传出神界,岂不会沦为皇族笑柄,你是想让陛下落得一个懦弱无能,靠义女养神兵的笑话吗!” “此事玥不同意,对付巫族,玥从即时起,再多用十分之力,定不让陛下忧心!” 那日,她玥哥哥也被很多人诟病了写时日,怨他恃宠而骄,也被美色蛊惑了心神,仰仗自己是龙族太子、东皇护法的身份,分不清局势。 而她看玥哥哥如此袒护梨白,不禁觉得玥哥哥越发高大,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楚,即便是在战争中,也有妖族之人心甘情愿的守护梨白。 但她又松了口气,她自然也希望护住梨白,她虽不知梨白与重哥哥成婚后,二人有多幸福,可她却深深明白,若是梨白出了事,重哥哥定会伤心,梨白安好,她重哥哥就会安好。 梨白开心,她重哥哥就会开心。 她一直这么想,这种想法深入骨髓,宛如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可是,如今她听到梨白亲口说,重哥哥为了她,要杀狐族,要杀龙族,甚至! 狐族的梨白,已经惨死了……或许,梨白此刻还不知道。 心中有一冲动,若是此刻问梨白,如果她、白月、玥,都死在了重的手中,她会怎么想呢,会觉得开心吗? 但是她还没敢去问梨白,便在心中问了问自己:敖汐,若重为了救梨白,杀了你,你会恨他吗? 可她却得不出答案。 她心思烦乱,可人却呆住了,梨白依旧哭的厉害,她又将面具往汐的手中塞了塞,在汐不注意之时,她垂下头,那双眼转的很快。 而后她又抬起头,对汐道:“重走的匆忙,我不知他如今心中如何想,但我相信,重定不会伤害你,但是……若真有他护我的原因,梨白却难心安……” “汐姐姐,这是登彦用神力制成的面具,戴上它,旁人会将佩戴者看成自己心中最爱之人的模样,重突然开了杀戒,应是玄冥威胁,其中过程,我也不知,姐姐……我不希望你与梨白,与重,兵戎相见啊!” 这些话,梨白说的诚意满满,脸上的挣扎、难过、痛苦,被她的眼泪表现的淋漓尽致。 汐看着手中的面具,她更是信了梨白的话,因神界总所周知,那位对任何人都凉薄的千面神登彦,他之前对待第一美人的涂山白月都百般嘲讽,可梨白…… 却是他在神界,夸赞过的第一个人。 谁人都知道,登彦与梨白关系甚好,而梨白之前更是喜爱戴登彦的面具。 其实,在从梨白亲口说出,重为了她要杀她龙族时,她的心已经排斥去考虑旁的,因那颗她努力平稳,努力想要去放下的心,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一般。 又窒息又焮疼。 后来梨白对她又是拉扯,又是拥抱,让她保护自己,让她好好活着,让她不要恨她和重,让她明白,战争谁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梨白说的没错,甚至看梨白那么期望她在他剑下活下来,她或许真的是被爱冲昏了头吧,竟然还觉得,会不是这是重让梨白来的…… 因身边的不远处就是战争,这里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巫族或者妖族的人,梨白闭口没说太多,这是不是她怕旁人偷听,那希望她活着,这是不是他们夫妻二人对她共同的期许? 甚至这般看待事情后,她的心……也慢慢不那么痛了。 更甚者她再往深处去想,梨白这么凑巧的出现在这里,但按梨白的性子,她即便懂得时事,但一千年的阅历她也想不了太多,而能让梨白在她去找他们之时就出现,这么准确的计算和计划,也只有重能想周全了。 “安,是不是他也不希望我死!你与他,是不是都希望我好好活着!” 她抓着梨白的手,问的迫切,很想去肯定心中所猜测。 “那是自然啊!汐姐姐与重哥哥自幼便在一起,若真说起来,重与汐姐姐的情分,要比与梨白深刻多了吧,他当然不希望姐姐有危险啊!” 梨白这么说后,她心安了。 “嗯!安你不必再解释了,汐明白如今局势,信你,也信重哥哥,不会害我!”这话,她带了一些希望,她更是用力的收好的梨白交给她的面具。 “面具我收下了,你且赶紧回吧,我们虽是同族,可如今你是木巫的妻,若是被妖族神兵看到,怕是有麻烦!” 她这么说了,梨白并没有先走,而是拽着她胳膊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只怕如今附近会有巫族埋伏,姐姐还是先将此面具戴上为好,然后你从东方你东海之上那条辟径回妖族领地,万万小心啊!” 看她果真是担心自己,汐满脸感动,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放好的面具,戴在脸上,对她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神力不如我……还是赶紧回吧!” “嗯,这下梨白便心安了。” 说罢,梨白与她匆匆道别,两人互相转身,迅速离开了。 汐清楚,登彦的战斗力在祖巫之中,公认是最弱的,可是他神力诡异,连他自己族人都无法参透他的神术,于是很多人便说,他这种攻击力不够的神,或许才是最厉害的。 如今脸上戴了登彦的面具,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竟然也觉得安全了不少。 只是就在她遵照梨白所嘱咐从东方回去之时,却隐隐感觉到脸上的皮肤有些痒痒,但生怕旁边蹿出敌人,她努力的做了几个鬼脸,让那些瘙痒感落下,并没有抬手去挠。 可她却在此时想起了玥,虽然玥哥哥让她来找梨白,说她活着也是为龙族出力,可是她为何现在,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呢。 玥哥哥虽然寿命也不足万年,可是他在大荒那极其险峻的地方修炼,后来又多次夺得灵物仙草,他的神力翻了又翻,比起让她活着…… 她如今更怕玥哥哥因自身能力强大,去背负太多的责任而损命,他比她更有活下去的价值啊! 她明白,旁人都是在玥哥哥被东皇看重之后,才对他表露出了尊敬,可是她却从小就觉得玥哥哥很好。 许是玥哥哥自己不记得了,他幼小时,因自己不是金龙,惨遭龙族皇室排挤,每日只能吃一些普通龙都不会吃的紫色妖草,能得到好吃的东西更是不易,可有一日…… 她因太过贪玩,偷学了变化之术,变成一只兔子难以变回,肚子饿去偷吃东西,却不想那是在深山修炼的玥哥哥一日份的食物,玥哥哥明明自己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却愣是把食物,分开给了她一半。 那时,她就明白,玥哥哥有皇室众多表哥所没有的东西,他一定会在神界大放异彩。 她也有心想要去主动接触孤单的玥哥哥,可是却遭受家中哥哥拒绝,而她看玥哥哥在人前,总是一副冷漠孤僻的模样,即便是她,也始终找不到与他开口说话的理由。 后来玥哥哥回来,成了太子,又在龙族之中,明显的对她好,她心里更清楚,那是玥哥哥善良。 他一定是在念及当初她带着重哥哥救了他一命的事,所以对她很好。 若是说这样的人,为了当初排斥他的龙族,议论嘲笑他的妖族去奉献生命,她心中竟然满满的不甘~! 思及此,她抬起手,握住脸上的面具,想要将它摘下来,送给玥哥哥保命,可是却不想……她摘不下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2章 明伤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摘不下来呢! 可是她的确是摘不下来,面具就像镶嵌在了她脸上的肉里一般,使劲一扯,皮肉下的骨头都在发痛,宛如金银溶于岩浆之中。 出于危机意识,她第一反应,自己会不会被骗了,可眨眼间她便自己驱散了这种思想,梨白不可能骗她的! 想起很多神术大多有咒语,这面具不会戴上后,想要摘下来也需要咒语吧? 她与重相处很久,清楚每个祖巫都有他们使用异常上手的神器,也有一些祖巫的神器,是需要一串特殊的咒语的。 若是这样,梨白给了她面具,却没告诉她如果摘下面具,是担心她一旦摘下面具就会被人攻击,想着等战争结束再帮她摘掉吗? 她戴着面具,倒也是能去海中清洗面庞,只不过……这也太觉得束缚了! 要不,回去找一趟梨白吧…… 摁着脸上的面具,她纠结了许久,打定主意折返,还没飞了几步,就突然落入了一个以神力编织的网中。 她一惊,不好! 下意识涌出神力想要打破,可是她的力量对这张网造不成任何的破坏,但想着脸上戴着登彦所制的面具,她虽与登彦没多少交情,但还是认同他的神力的! 于此她也没多紧张。 可是她没想到,等施术者现身后,她在其中,看到了一身白衣随风飘荡的梨白。 她与巫族之人站在一起,那双眼睛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但目光却不似之前对她那般担忧,充满了冷漠与蔑视。 凉的她心中犯怵。 她没空去理别的人,她只是看着梨白,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不可置信,“安……” 梨白脸上没有笑容没有表情后,站在那里美的有些不真实,她亦没有回答汐,倒是她身边的男人得意的说了句:“还是嫂嫂有办法!” 而后,梨白轻飘飘的声音才传来:“那是自然,彦哥哥那副面具戴在脸上,就会镶进肉中,她察觉到不对,定会返回来找我,所以……”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她自投罗网!”有人接了她的话。 这些话,让汐将那双杏眼瞪了个老大,“安……安……你在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梨白抬着下巴,睥睨着她,“汐姐姐,重为了让我如今定在你龙族大杀特杀,而我……肯定是要帮帮他了,你和重哥哥关系那般好,定是知道他很多神术,更懂得避开,重哥哥屠族大计,可不能在你这里生了岔子啊!” 话毕,她那张妖娆的脸上,露出了媚笑,甚至胸前的饱满还一起一伏,旁边那极为巫族之人,都对他们这位嫂嫂,表现的极其奉承。 “嫂嫂所言不差!等句芒尊上屠杀狐族龙族,为我巫族统领神界大计扫清一半障碍后,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安……你要杀我?!” 到了这时候,汐才明白过来,她又一次抬起手去拽脸上的面具,当真是拽不下来,面具就像长了肉芽,与她的脸上的肉和骨头,连接在了一起。 她扯着嗓子,“啊——”的一声为自己排解痛苦,企图将面具扯下,可还是扯不掉! 梨白看着她挣扎的样子,玩弄着胸前的发丝,勾着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彦哥哥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拿下来呢?” 这样的话,这样冷漠的话,从梨白口中说出,让汐觉得浑身冷的不行,她从未见过梨白这样。 她根本想不到,梨白还有这么一面! “安……为什么!” “为什么?”梨白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一句后,咧开皓齿笑了笑,“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知道什么?”汐不懂。 “你爱重啊。”当这四个字,从梨白口中不疼不痒的说出后,可汐的心中却突然疼的厉害。 她的瞳仁突然便闪烁的厉害,可是,她却没有承认:“我……我没有!我没有!安,你误会了!” 梨白摇了摇头,“不可能,眼睛不会说谎,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是……你没说破,我也当自己没看破罢了。” 登时,汐眼角划过了一道眼泪。 很奇怪啊。 她明明还算个嚣张的女子,可为何……如今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被梨白暗算了,可心中却还是不觉得恨她,只是在她说过这句话后,觉得她过分,仅此而已呢? 安,你这话真的过分了。 你是在逼我承认吗? 我明明,自知得不到,已经退让到用一切去祝福你们了。 “安……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任眼泪流着,却还是没承认。 “行了。”此时的梨白显得异常冰冷可怕,“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就是想告诉你,重是我梨白一人的,别人休想打他主意。” 话毕,她挑眸白了汐一眼,脸上又带着寓意不明的笑,说:“重哥哥所言不错,一旦你龙族得知他会诛杀尔等,你定会来求情,所以我来找你,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你。” “敖汐,你认命吧,重哥哥爱的是我,你别想利用他曾经对你的好,去挽救你一命,我想……重哥哥可能看到你,也不好意思杀你,所以才让我这个做妻子的,先了结你半条命……”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汐的声音从轻到浓,最后吼了出来! “如我所言之意啊!敖汐你那般聪明,不会现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话毕,梨白没再看她,而是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对汐发动了攻击。 “你骗我!”汐在网中躲着那些攻击,还在大吼:“梨白,你是不是被人迷了心智,我不信你和重哥哥会这般对我!你醒醒!” 是的,到了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这些话是梨白说的! 可谁料,站在最后方的梨白,她抬起手,开出了一行白花,装饰了那张神力网后,才回答:“多谢汐姐姐这般信我,才让我和重的计划顺利实行,不好意思,我很清醒!” “梨白!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重哥哥的计划!” 汐叫嚷着,对此当真不能接受! 六千年了啊! 从一千年前,重爱上梨白后,她就在逼迫自己放下,想着时间久了,就放下了! 可就在这种祝福他们,自己痛苦挣扎在过去与重两人护佑苍生的回忆中,又一千年过去了! 爱了六千年,不是说说而已啊! 她以为自己的心能淡定!可如今听到梨白说这样的话,心中却连一个字都不能接受! 梨白出现后,那日重与她在海边,她虽然没承认对重的感情,可她又岂能听不出来,重一定知道她对他的心意! 因为心中一直这么坚信,所以这六千年的苦苦相恋,即便没有结果,她也无怨无悔,只要她爱的人知道她的心意就够了! 她明明都不乞求太多了…… 她更想过自己就死在这场战争里好了,这样未来就不必为情所困了,可是……她不想被爱的人杀死…… 怎么忍受? 她心中,已经对梨白失望了,失望到一定地步引起愤怒,就会恨了吧! 就算感情所使,可她的心,却不愿意自己这数千年的爱瞬间化为恨啊! “梨白……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收回刚才的话,重一定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 喉完后,她又带着乞求的哭腔说的可怜。 可梨白对她的凄凉模样丝毫不觉得同情,她冷冷清清的答:“是的,重一开始的确不想杀你,不过他那么爱我,我不想留你,他就要把你全族杀了呢!” 梨白话音一落,汐双眸一缩,颤抖的问:“你威胁的?你威胁他的!” 梨白侧了侧头,“算是吧。” 而后,汐在无比愕然之中,愣怔了好久,见她的眼泪从面具下一行一行不间断的落下,她粉唇呢喃,“毒妇!” “重哥哥怎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 “恨吗?”梨白嗓音清甜,说的飘飘渺渺,“可是他就是爱我,不爱你啊。” 这样的话,对汐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创伤,旁人是不能体会的。 只是见汐浑身涌出了类似重一般,青绿色的神力,拼命的撞着那张神力网,口中伤心的哽咽:“可怜我重哥哥,被你迷了心智……” 梨白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汐此时,不想再面对眼前的女人了。 这场战争打响后,她看到了很多人的大义和责任,就如她玥哥哥,即便心底对龙族并无多少感情,可战争中,还是站在了龙族这一方,守护着那些曾经因留言看不起过他的普通族人。 也看到过很多贪生怕死躲起来的妖…… 梨白在今日突然变了性格,她能理解,战争……就是一面极其残忍的镜子! 能把干净的、肮脏的灵魂,都赤裸裸的照出来! 她不想看见这么美丽干净的女子,竟然靠着皮囊瞒过了那么多人装的单纯无比,实则却是城府极重。 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恢复自己巨大的龙身,可是怎么恢复,因脸上戴了面具,她的龙头怎么都变化不出,只能变个龙尾摇摆…… 谁料此时,梨白还双手抱胸,淡淡道:“你龙须都没了,如何稳稳飞行呢?” 这话,彻底让汐心中的悲伤、失望、愤怒放到了最大化,她张开小嘴,却发出了一声震耳的龙吟! 她还有脸提她的龙须! 看她反射着光的银白龙尾出现了,梨白连忙对身边的巫族道:“龙的尾巴也不能留,快去,砍了!” 且不说旁人,单说面前的梨白,虽然只出事一千余年,但因之前被重赠送了五千年神力,再加上平日里的修行和重多用仙草为她吊神力,她的修为不足万年,也有七千余年。 旁边的巫族,虽不是祖巫和大巫,但神力也怕是在七千年所有徘徊,数一数,带上梨白总共六个。 她汐再厉害,终究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只能退求其次,保护好自己的龙身再想办法,可是…… 那些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啊——!” 汐一声颤动尖锐的叫声穿透了那层网,再看她的尾巴,被一个巫族拿着一把刀,砍裂网的时候,将她漂亮的长满无彩色绒毛的尾巴,砍断了。 血瞬的喷出,染红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巫族。 她的全身痛苦的颤栗着,网破了,她便在云层之上因身体的剧痛不断翻滚着…… 尾巴没了,她再也飞不起来了,甚至她更清楚,若是因失血过多,神力被封印,她便会从这高空坠入凡界的! 她满脸都是眼泪,口中发着痛苦的呜咽,她不放弃的试着去飞,可怎么都飞不起来,她努力的变出前爪,想要攀附厚云,可接着—— “呃——!” 伴随着她惨烈的痛苦声线,她与龙尾挨的很近的那两只爪,又被那巫族毫不客气的砍了一只。 “啊——!” 在她痛苦的尖叫声中,因神力和血液都在一时亏了不少后,她变回了人形,而这时……再看她的模样。 她本来漂亮圆润的臀部,虽然被衣物遮挡,可其中,却是一片猩红。 鲜血染红了她两条腿,而再看她的腿,左腿的一截小腿连带着她的脚,没了。 露着她膝盖处的白骨,血透过云层,宛如血柱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了凡界…… 没了半截腿,她站也站不起来,趴在云层上,她看着梨白,猩红泪眼里带着恨和痛:“梨……梨……梨白……你……你如此……如此狠心……” 而此刻,在龙族领地,因汐的逃脱,汐的父亲与亲兄长,因与汐神力属性类似,参透了打开结界的神术,正努力的打开了两个口子,让族人尽可能的多逃走几个。 在重赶去之时,已经有十几条路逃进了凡界的东海中。 而玥在汐离开后,他沉思许久,并没去神界的龙族领地,而是去了东海,在汐居住千年的地方,靠自己从东皇那里所学,自己又改良过的空间术,在海中的漩涡里,布了一个可以躲两个人的结界。 他不知自己算不算残忍和自私,对于战争,一向有牺牲,若是龙族都要牺牲,他只想两个人活着,一个是汐…… 另一个是他。 他还没追求到所爱,不能死! 可就在他布好结界后,却看到了几条龙在海中游着,虽然是同族,但他出于谨慎,并没让他们发现自己,便隐去身子和气息,朝背离的方向游去了,却不想这一游,便嗅到了让他异常不安的味道。 血味。 汐的血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3章 栽赃 “梨白……最后……我就问你一句……” 趴在云层之上,汐使出神力,凝固着自己膝盖断口处的血,语气里有失望,有憎恨。 “什么?” “这个面具,有神力吗?” 此时汐觉得,这面具肯定不是梨白一开始所说的,有那种能让旁人看出心中所爱的神力。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告诉你,没有任何神力,只是能单纯的捂住你那张丑脸,并让你越来越丑……罢了。” 果然是,幌子。 小腿和尾巴骨疼的离谱,面前的女人依旧美的不可方物,只是这眼神,恶毒了些。 这一千年,因自己看不了重对别的女人那般无微不至,所以她一直躲在凡界的东海深处,选择眼不见,心便宁静了。 如今她心中颇有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厚着脸皮留在神界,去重哥哥的青殿蹭住,去多接触接触这个看起来美艳绝伦,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 若是早早发现她是这样的人,利用重对她的爱,去让他做屠杀龙族,屠杀她的事,真是罪该万死! 她因重,才会信她! 现在,她不信她了,但还是信重,她相信,重如今肯定很为难,一是怕自己的女人伤心,二肯定也怕她难过的。 好说歹说,她也陪伴重哥哥数千年啊,他亲口说过的,她就是他的亲妹妹啊! 她趴在那里,感受着体内的血慢慢流走,而她因自己的无力,和无法反抗的愤怒,让她胸中的那颗心,变的无比膨胀…… 面前的六个人达到目的,没再和她多费口舌,只是梨白看着她,那双大眼转的飞快,明显在顾虑着什么。 沉思半晌,她突然带起了笑,朝着浑身发痛,没多少力气的汐走了过去。 汐不知她还要干什么,目光含着恨意,瞪着梨白。 梨白无视了她的目光,从那洁白干净的袖口中,拉出了一只银白却隐现金色经络的虫子,一看此物,汐浑身一颤:“你怎么会有蛊虫?” “汐姐姐,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东皇的义女啊,义父拿手的施咒术与蛊术,怎么会……不传授我一些呢?” 梨白得意的说罢,她一手捏着汐的嘴巴,另一只手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蛊虫放进了汐的口中。 她明明都到了这样的境遇,为什么还要喂她蛊虫,蛊术……玥哥哥很熟悉,他曾经给她介绍过蛊术,蛊术为东皇自创,看似蛊术微不足道,却专攻灵魂。 是极其阴险的招数! 而往口中喂的蛊,是……是想封住她的喉咙? 可是为什么? 梨白怕她说什么? 他们如今明明可以杀了她,却只是折磨她,转而又想封住她的口,那等梨白离开,她必然会落到凡界东海,那她……会遇到什么人? 重! 梨白不会是怕她与重对峙些什么吧?若是如此的话,她顶多质问重,为何与梨白一起这般暗算她! “你为什么……要喂我蛊虫……” 话刚问到一半,她的喉咙便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痛楚,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梨白看事情做赶紧了,她捏着汐的下巴狠狠撩向了一边,冷言: “别想无用的,本公主这么做,只是不想重杀你时,听到你提及以前的旧情罢了!你还是痛快的做重的剑下鬼比较好!” 就是这个理由吗? 还真是无法反驳的理由啊,原来梨白也在担心,重若是听到她去提与重一起掌管春季时的日子,会心软啊。 梨白……你真的爱重吗? 若这件事不是重的本心,只是为了你,那你这样为难他,是爱吗? 她纵然很想问问面前那无论作何表情都美的无人能及的女人,可口中却因蛊虫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梨白站起身后,便转身飞走了,她看着那的确很漂亮的白色背影,泪如雨下…… 重在赶去后,发现结界有了破损。 想到是汐那个机灵鬼破坏的,他紧绷的唇角放松了一分。 但随后他又加固了一层,选择先去处理,逃走的那些,能被族人放走的,定会是龙族有些本事的龙。 也希望汐在找到漏洞逃跑后,跑到一个他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最后,他追到了东海。 躲躲藏藏还未从海中离开的玥,很明显感觉到了重那毫无隐藏强大的神力,想着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转头扎向了海的深处,静候其变。 若海上真的有了汐的血,想必这木神,应该不会要了汐的命。 如果他真要抛弃一切,真的伤害汐,他也可以使用空间术,将汐救走。 重降临海上,也同样嗅到了汐的味道,他冰冷的脸在此时显露了淡淡的慌张,细细感受一番,没感觉到汐的存在后,他涌出神力,朝向大海。 而玥…… 在他看到那位一直以和平为重的木神尊上,真的不顾与龙族以往的交情,从海中抓出一条青年巨龙,狠狠摔打在海面,干净利落的用手中的神剑,一件穿过龙喉,再朝下劈去,将龙的精元打碎后,他那双斜长的凤眸,瞪的老大…… 迟迟回不过神。 而后,他更是看着那条龙的龙身,因精元缺失,以及被木神对妖肉体血液里毒性的先天净化,化成烟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么没了。 这么强大的力量,这就是木神的实力。 如果他现在冲出去,怕是与他过不了十招。 在心惊胆寒中,他不禁在思考,之前因为梨白,他是怎么将木神打出伤的? 再一想之前木神受了伤,装作无比脆弱寻求梨白关爱的模样,他握紧了手指,竟然都是装的!竟然是利用他! 可是…… 再看重的表情,屠龙时,那张冷淡却总能让人察觉到如沐春风的脸,如今却冷如冬日的霜,没有一丝表情,他做这一切,就如被控制了心智的傀儡。 可恰恰就是因为他如此神情,玥更是深刻的感觉到,他在痛苦着。 战争以来,他一直同东皇并肩作战,即便他是妖族,但也不难理解巫族祖巫们的立场。 若是战后要守护着苍生,现在他每杀的一条生命,都会是他未来可能要保护的生命,甚至在战争前,这些龙也是他要保护的生命。 可现在,为了给世界一个完整的和平,有些微不足道的但也极其重要的生命,就成了牺牲品。 而这些生命,被拥有慈爱之心的神杀掉,神怎么能不痛苦? 玥如此或许能预见,未来的世界会属于哪一方了。 如今百兽横行,苍生杂乱,族与族之间心存征服的年代,需要的不是拥有慈爱之心的神,他们需要一个帝王。 相比起木神杀龙时那没有一丝神情的僵硬表情,他一直作陪的东皇杀起巫族来,却是满脸的兴奋。 东皇野心勃勃,希望所有神界都有等级制度,欲构建一个宛如巍峨高山他立于顶端的世界,让这个世界真正意义的统一起来。 而不是像巫族所想,众生即便存在地方不同,却也平等,要共和。 这不同的追求……定是会造就巫族的失败,只因现在苍生的智慧还不适合平等共和。 而正是因为这样,巫族才能称的上为神。 要说他为什么会预判巫族会失败,道理不很简单么,心慈者永远都会先体谅对方。 玥躲在漩涡之中,靠着空间术偷偷窥探着那一切,看着重将那波澜壮阔的大海中,藏匿的那些龙全部一条不剩的抓出来,杀掉。 一时,那翻腾着天的颜色的大海,有了猩红,龙血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海面,掩盖了之前汐那些血的味道。 而就在他杀光凡界的那些龙,准备回神界杀戮时,却有一条龙,从天而降,摔在了海面上。 玥从探微中只能看到这掉下来的同族龙头被一团血红色的迷雾遮挡,不知它究竟是谁,但是看它的龙身却满是血凝固的痕迹,甚至尾巴竟然被砍了! 好在它自己用神力止住了血,没有血再流下来,只不过鳞片被血色覆盖的样子,让他也难以分辨,她的龙鳞是什么颜色。 而在重看到它后…… 瞄了一眼,即可认出这次条母龙,第二眼他又觉得它很熟悉,可脑海中,却又很清楚的在想,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它。 刚从神界落在波浪翻腾的海面上,面前就出现了重,汐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她努力的想要去打破蛊虫的束缚,可于事无补,她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目光赤裸裸迎上了重的目光,可面前男人的目光,却满是陌生。 就像,他不认识她一样。 而重的眼前,是实实在在看到了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龙头,与真实的情况,大为不同,他看不到汐脸上的面具! 汐趴在水面上,没有挣扎。 反抗已然没了力气,想要去做点什么,挽留点什么,但在看到重后,她不想做了。 就想看看,自己什么都不说都不做,重会如何对她。 是会顾忌以前的情分放她一条生路,还是会听从他爱妻的话,把她给杀掉。 这一千年,她的确心虚,唯恐梨白看出些什么,便极少与他见面,两族交战后,她更是难以见他一次,谁曾想,再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境遇。 此时此刻,在玄冥的水晶宫偏殿中。 “彦哥哥,重真那样做了,他会不会难过?” 梨白无力的躺在木踏上,话说的有些柔弱,而她那双眼,也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再看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软袍,露着脖子上,除了她自己的刺青,又有了一圈妖艳的火红色花纹。 从被祝融带到这里后,她便没离开过,穿得衣服,都是嫂嫂的。 登彦看着她脖子上的花纹,轻轻摇了摇头:“何必难为我,那种选择造成的结果,只是痛苦与更痛苦的区别而已。” “你最好当你不记得此事,若是换你去杀他,你下的了手?” 梨白无言,她抬起手,死死抓住胸口的布料,忍着体内的悲伤,“玥哥哥与汐,若是知道重那么做是因为我,会恨死我的。” “这你不必担心,灰飞烟灭的人,如何去恨?” 登彦对此,表现的异常淡漠。 “彦哥哥……”梨白眼中有了些怨恨,她不想听登彦说这样的话。 “再说,重并不是听澈话的人,他究竟会怎么做,谁也说不来,何必那么早就悲悲戚戚。” “……” 梨白无话可说,也只能期盼如此了。 接着。登彦的眸光从她脖子撇开,沉下声音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只是被燠种了火心而已,你便能发起高烧来。” “树本就怕火。” “燠喜怒无常,你切莫惹……” “砰砰——”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登彦的话。 “谁!”登彦大喝一声。 “尊上,大事不好,殿中进贼了!” 门没开,外面的人却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 登彦一怔,起身朝门口走去,接着外面的人胆战心惊的与登彦说了几句话,登彦变了神色。 “连你都能迷昏的东西,那必然是……” 登彦对那人含含糊糊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扭头对梨白道,“你好好歇息,我让十七来照顾你,我回殿中办些事!切记不要接触燠!” “小心。” 之后,登彦与他的属下一同离开了。 东海之上。 重也真真切切没认出面前的母龙,就是汐的本身。 他只是觉得这陌生的龙,有些熟悉,他垂眸看了她片刻,等她鳞片上的血被海水泡散之后,血腥味传来,他才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这条小母龙,和汐好像! 妖族大多是兽,兽生育后代大多一胎多胞,再加之大多为同族通婚,不同的妖,有同样的鳞片和血味,是再正常不过。 他之前和龙族部分族人虽交好,但对于那新生的母龙,他自当不会过问,接触过的,也只有汐而已。 如此一想,面前的母龙竟然和汐的鳞片,血腥味如此像,再想想澈之前郑重提醒他的威胁,他心中不免有了一个李代桃僵的想法,虽然对面前的龙不算公平。 抽汐的龙筋,他做不到。 若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能用别人来代替汐瞒过自己那帮兄弟,他也要铤而走险的去试一试! 玥在暗处观察着那条龙,因隔着巨厚的水面,即使这条龙身上的伤口流出了血,可海面上漫天都是龙血的气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他更是难以分辨她究竟是族人中的谁。 但在看到母龙龙鳞上的血被海水冲出银白的色后,他心中还是咯噔一声,但一想龙族属性为水的母龙大多都是小白龙,他并没冲动。 他依旧看不到她的脸,他也不知与龙近距离相处的重,是否如他眼前所看一般。 重又盯着面前缺失尾巴、龙爪的母龙看了几眼,他虽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对待过她,但看她这伤,即便活着,她也是条废龙,什么事都做不了了,这对龙来说,无比残忍…… 于此,他闭了闭眸,将自己的神剑收回,却又从身上背着的剑鞘后抽出了一把弯刀。 而后他对脚边已经无力翻滚的母龙沉沉道出一句:“对不住了……” 这话,让汐悬着的心膨胀了一下,而后重重的吊在了嗓子眼。 他真的要…… “呲——” 是剑刺入龙头下经脉的声音。 汐都来不及去想些什么,便眼睁睁的看着她深爱的男人,他手中弯刀冰冷无情的刺入她的喉咙,并一横将她脖子那里的经脉,硬生生的割断了。 接着他大肆用力,刀在她体内重重割过,掀开一个巨大的,喷涌着血柱的口子…… 霎时,重用刀扒开了那巨型伤口,另一只手非常迅速的朝着伤口的血柱盖了上去! 看到这里,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梗的疼。 他要做什么?抽龙筋?! 汐从没想到,有朝一日,重会如此对她。 她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觉到自己连接通体的那根最粗的筋,被刀隔断了,那种痛比失去尾巴还痛,身体瞬间麻木不已,可脑中却因经脉断裂,疼的几乎要爆裂…… 而后,在她的剧痛中,她感觉着那双并未碰过她几次的炙热的手,拉着她连接着骨肉的筋,正在从她的体内,一点一点的拉扯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若是要我命,请给我个痛快。 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你的妻,断我龙尾,而我爱了数千年的男人,竟扔下一句“对不住了”便要抽走我的龙筋。 是不是…… 是不是我将龙须赠与你夫妻二人后,你们便想到要有一天如此对我了! 筋被抽走的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在那巨大的海面上翻腾着,可还是挡不住她的筋被他顺利抽走。 猩红强韧的筋,最终是握在了重的手中。 看着此筋,嗅着筋上浓重的血腥味,他那双不行于色的眼眸,却滑出了一行清泪,这血的味道太像汐了,若这是汐的筋,他简直会万劫不复! 随着筋被抽,她体内的血,就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到达下游的突破口,争前恐后的往外涌,也就在这时,被梨白喂入她口中的蛊虫,竟然顺着伤口,爬了出来。 嗓子,刹那间被解放。 而重此时却将得到的筋鞭策在了海水上,海水卷走了血,露出了通透泛着青色的龙筋。 汐看着他竟然在清洗她的筋,她张开鲜血不断的檀口…… “啊——!” 一道凄惨痛怆的吼叫,卷起了阵阵波涛,吓到了一旁的重。 躲在暗处的玥,他仔细嗅着这味道,心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血的味道,按理说,巫族的祖巫们不似他们拥有兽类的本体,嗅觉并不灵敏,他们对于分辨气味很生疏,可他却越闻越觉得,那是汐的味道! 思虑再三,他决定上去看看! 而重在听到那一声哀嚎后,他愣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这个声音,他也无比熟悉! 可究竟是为什么,他明明不认识这条母龙,她的龙貌,他根本没见过! 自己做这事已经无路可退了,收回龙筋,他重新拔出自己的神剑,想要给母龙一个痛快,却不想一道剑气下去,却生生被什么力量给阻挡了一下。 他一愣。 可就在这时,面前翻滚哀嚎的母龙,她的脸上,凭空掉落了两片什么东西。 而后,重只觉得眼前宛如有了雾气散开的错觉,再看面前的龙……他傻了。 只见有两半咧开的青褐色面具,飘在了一片猩红的海面上,而面前的龙……成了汐的样子。 她眼含血泪,眸光里带着波涛的恨,盯着他。 他这第二剑,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会变成汐。 不!为什么它是汐! 一瞬间,他握剑的手抖了起来,眼睛看了看旁边突然掉落的,青褐色的面具,这是登彦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汐的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4章 新生 可不管他此时有多少震惊,因面具破裂,汐的脸也彻彻底底化作了龙的样子。 她圆圆的龙眼中,眼泪肆虐横流。 可这时的天空却没雷雨去响应她的神力…… 她看着面前怀揣她龙筋,手握神剑的俊雅男子,余光能瞄到自己再也没有龙须飘飘的鼻,浑身是麻木的,心却痛的近乎膨胀。 明明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心和疑问想要去质问面前的人,可不知是那颗心太疼,还是失血太多了…… 他的身影在她眼前开始变得淡薄与模糊,而她的双眼也慢慢合了上去。 绝望,到头了。 重的大脑在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后,放空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不知此时的汐是因为太痛太对他失望才会闭起双眼,还是……不愿与他面对。 可看着她闭起还在流泪的眼,他眼睛瞪的老大,两只手抖的越来越厉害,剑终究是脱了他的手,掉在海面上,却因剑气之力,没有沉下去。 “汐……” 他声音哆嗦的唤了她一声。 脚边肢体支离破碎的龙没有反应。 下一秒,他松开剑,还沾染着她龙腥气和血的手慢慢靠近了她宛如泉眼的伤口,神力涌出…… “汐……汐儿……” 而她,已经真的听不见了。 不知是死,还是昏厥,又或者……在身心巨大的痛苦中,她不仅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更怕看到他了。 重惊慌失措的,为她止住了脖子口的血,还将自己的神力为她灌输在了其中,只是……他这么做,还有用吗? 刚才他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了眼里。 甚至汐经历了什么,为何尾巴和一只龙爪被砍了,是什么人干的?是他巫族之人吗? 为她输入神力之时,他颤抖的瞳仁瞄向了她身边漂着的那两半面具,面具坏掉后,他才能切切实实感觉到来自同族之人的神力。 这的确是登彦的面具,上面也有他的神力! 而这面具,仔细一看,他知道! 当初妖族有人以他们与生俱来能诅咒的妖力为荣洋洋自得之时,一向心高气傲的登彦很不甘心,便在自己占领冥界,以自己通晓天地神力的力量开创出了能使旁人在一段时间忘却他的神术。 之后他将此神术又加工,赋予在了自己做出的一面面具上,名为诅咒假面。 但凡谁人戴上此面具,旁人再也无法看到她真正的模样,面具的神力会迷惑对方的心智,让其将戴面具者看成自己心中最恨的人。 只是……若是对方心中没有恨意,也会将戴面具者看成一个极为陌生的人。 登彦的诡异神术,他祖巫之中无人能破,若是他将神术附在了物品上,那办法也只有一个,便是毁掉其物! 所以汐从天而降就戴着此面具,而他即便觉得她隐有熟悉,还是被面具的神力迷惑了心智。 而他将汐认错后,本想用神剑给她个痛快,却不想他的剑气神力也够强大,直接破了面具! 即便,这些都是误会,可他在如此情况,又该如何向汐解释呢? 有个人并没给他去思考再多的机会。 就在他呆滞着想要对自己与汐的情分做最后的挽留时,汐身下的血水中突然蒙起了迷蒙的舞,他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汐在瞬间拉了下去。 精神处于极端的不安,他一时忘记了作反应,等他再反应过来之后,汐连带着漂在旁边的两截面具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溶了血的海水一浪淹过一浪…… 他站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后来又颤颤巍巍拿出了那属于汐的龙筋,看了很久。 后来,他又用了几天几夜,屠杀了整个龙族。 而在其中,他唯独没有见到汐和玥,但却在他准备凯旋归去时,却被其他妖族将领围攻了,其中……有玥。 他知道,那日将汐带走的一定是玥,那汐一定还活着…… 诛杀了两个妖族后,再与十来个神力在万年之上的妖神对抗,着实太过吃力,他受了些伤,终究还是回去了。 他没有给登彦带回白月,却给玄冥带回了真正的,汐的龙筋。 他一人屠杀两个族人,对巫族是何等大喜之事,做完事情回去后,除去登彦与玄冥,旁的弟兄们都拍着他的肩膀,连连赞叹。 而他麻木的看着兄弟们的笑脸,脸上再不似从前,会轻易的带上温暖的笑意,他哪里都有力气,独独唇角,再没有上扬的勇气。 兄弟们为他准备的好酒,他一杯一杯喝着,心中虽想着牵挂不已的妻子,可他每每想起汐的惨状,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梨白。 因他心中还有别的担心。 甚至那份担心,在第二日便成了现实。 果然,他的兄弟不会因他做到了屠杀两族就放过梨白。 狐族和龙族被灭,妖族彻底愤怒,他们定会更想要梨白为他们做养分,第一因她神力使然,第二因她是他木巫的妻子…… 即便梨白与他们是同族,但心属他的她,一定会成为妖族的泄愤对象。 他想到了这一切,他也想到自己一旦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定是活不久了,但哪怕能有一丝机会,送梨白离开神界,去娲皇与伏羲存在的地方,远离战争也是好的。 可祝融没给他这个机会,便引燃了梨白体内的火心。 他从祝融神火将她救出,本想让她落入被嫂嫂神力庇护的北冥大海。 祝融虽不信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但他相信澈不会要梨白的命,因他已经按他所做,做完事情了。 玄冥也的确没要梨白的命。 他却不想,梨白在落入北冥之前,被一群低等的妖族擒住了。 那些妖,还试图将她玷污。 他清楚,玄冥杀掉嫂嫂,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玄冥也不能保证胜利会在这场战争中,偏向哪一方,丰姿绰约的嫂嫂若是落入敌人手中,怕是要遭凌辱。 可若说嫂嫂会这样,那梨白便不会如此了? 他当然早就想到了。 自他确认心意,又无法短时间赶走梨白身边那众多浪蝶之时,他就想到了……会不会有什么人爱而不得使出暴力,因他得到梨白,坦白而言,也属于在她单纯无邪之上,对她进行了欺骗。 梨白的血能滋养妖族是不错,可那血中之力,来自拥有净化之力的木神,所以……梨白的血,也有净化的神力。 因她与生便有感知旁人心意的能力,而从她心脏流出的,拥有他神力的血,便有了让旁人与她心意相连的力量。 这件事,起初他只是按神力之论去猜想而后进行了实施,可后来这件事却被他亲自证实。 他曾偷偷取过梨白的血,救治过一头性命垂危的凶兽,待凶兽治愈之后,有了善念。 而后他对梨白血的力量有了笼统的概念,善妖食她血,能被治愈滋养,恶妖食她血,能被她的心智影响,去感受她的心绪。 那次的事情,是他重生从梨白记忆里看到那些妖物后,亲自去寻找了一遍那些妖,发现只活着一只以胆小著称的妖。 他从那只妖的记忆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些企图玷污梨白的妖,听说了她的血能滋养妖物,便贪婪的吸食着她身体的血,却不想梨白的血洗涤了他们那肮脏的血。 在他们要做不可挽救的事情前,他们连通了梨白的心绪。 他的女人,因无法接受无法面对此事,在以为要被玷污之前,便因悲伤过度,心脏破裂,离世了。 梨白临死前的痛苦,印在了那些企图凌辱她的妖兽心中,灵魂被净化之力洗涤,他们无言面对死去的梨白,也无法原谅逼死梨白的自己,连通梨白的痛苦无法派遣,那些妖也随着梨白自尽了。 他一直明白,再强大的人也会又迷茫的一天,从爱上梨白后,每一次看到别人的灾难他总会幼稚的去想,若是那事落在梨白身上,他该怎么办。 后来他慢慢明白,对于梨白最好的保护,就是她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自己自保。 所以他琢磨了很久,最终给了她这样的能力。 虽她的血被那些低等妖物舔舐过,好在……并无无法挽救的事发生。 后来,他还曾问那只懦弱的妖,梨白离去后,她灵魂离体后,她的身体是灰飞了还是被海水淹没了,那只妖答,有一身披黑衣,身边笼罩着黑雾的男子,凭空而现,抱起梨白,转而又消失了…… 战争中,他因救梨白死去后,战争如何结束的,他也不清楚,只是在冥界重生遇到登彦后,登彦只是满脸怨恨对他说,结局是玄冥与两位哥哥,一同与东皇以及他的众多亲信同归于尽了。 汐究竟是死是活,他不知,玥是不是与东皇一起去了,他也不知。 只是那次,他站在北冥海边,从小妖脑海中提出他的记忆,看到抱走梨白的那个黑影后,他便猜着…… 龙族,该是没被他灭去,他不想杀的两个人,应该还是活着的。 战争结束,伏羲女娲重建神界,却没居住在神界,而是留在了凡界,与存留的万物一同存在。 而被伏羲救了他,也明白了自己灰飞烟灭后,为什么还能重生。 终究,他是澈的弟弟,永世都是弟弟,终究没有他想的深。 世界重新洗牌,他不再是与妖族之首平起平坐的木神尊上,虽然伏羲依旧对他以礼相待,他念及救命之恩,留在了他身边,伏羲为青帝,他为伏羲臣,依旧尊为木神。 神力也被复苏的万物又一次赐予,他亦有能力去复活他的爱人。 他寻遍天地间,女娲被他对爱妻的执念所感动,赐予了他一颗树种,以神力将梨白之魂赋予树种上,又一次种在了昆仑山之巅,他以心尖血浇灌。 女娲说,树开第一次花的时候,梨白便能回来了。 他用心浇灌,闲暇时日,便会就在埋树种的地方静静守着,终于看着树种长出幼苗,看着它长成小树苗,看着梨白的灵魂苏醒…… 甚至那一次,女娲给予的树种给了他新的惊喜。 苏醒的妻子,竟然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娃,声音清脆可爱,但那张稚嫩的小脸,却与梨白极其相似。 那时,他心生悸动。 想着大婚时,他问梨白,未来要为她生几朵小花,却不想两人都没对此认真详议过,就被战争打破了温婉。 看着她应是与人类一般,从幼小长大,他心中无比欢喜,也在想,若是他与她有了女儿,定是那副可爱模样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5章 萧止墨的心跳 一夫一妻,一儿一女。 战后的一片欣欣向荣和谐重建,那是很多生灵拥有的幸福。 他也无比向往。 只是在他成了伏羲的臣子后,他也与伏羲一同参研了伏羲所创造的八卦,对此愈渐熟悉,他怀揣着对未来的向往,曾为自己卜算过一卦…… 伏羲的卦象算出了未来数千年人类的命运,他亦在其中算出了自己的以及梨白的劫数。 具体是何种劫数,他无从知晓,却能预见,自己在未来还会与梨白分开。 一想分开,内心极度恐慌,怕分开,他和她便不能在一起了。 他本是远古的神,梨白也是天地诞生的妖,他们二人相识相知相恋,只是因他个人所为,该是没有上天注定的姻缘吧,所以他即便与梨白成过婚,而后的生离死别,还是让他不敢太过自信自己的命运。 而后,他或许是出于自私,但也半真半假问过梨白,若是在她体内留下一粒种子,她是否愿意。 种子以后会给她很大的惊喜,会让她不孤单。 她同意了。 于此,他将自己的至阳精气凝聚成了一颗种子,留在了她体内。 那不是普通的种子,那种子会一直在她体内沉睡,到了一定的时间,它会苏醒,与她体中的至阴精气相融,最后……会成为,他们的孩子。 这是他的自私,若是这一次对她的复活,日后还有一天要分开,体内的种子,会是她与他必然的,完全无法隔断的牵连。 若是到了那时候,梨白不要他了,说不定他厚着脸皮,借由孩子去挽留,还有一丝希望。 但是那颗种子一旦被她开花结果,那便能陪着她。 小梨白,从一开始出事后,就很羡慕旁的妖族有血液相连的羁绊,那他给她。 照顾她慢慢长大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又唯恐自己想的不多,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并与娲皇一起谈论过感情的玄妙。 为何旁人不行,只是她,只是一眼,就想与之相守万年,万万年? 为什么遇到她后,灵魂会抛开所有被时间刻上的拘束,彻底的去追求本身的欲望,他一直在自责,若不是自己的招惹,梨白可能不会爱上他,他们也不会成婚,她或许……也不会被人差点凌辱后抱着歉疚和愤怒的死去。 虽然梨白的那些记忆,被他抹去,可他心中,深深自责。 但娲皇却对他说:不晓得未来,你想着未来的艰难和危险,一心想要给她好的未来,那是你爱了,但未来不可能尽人如意,而事情不如意了,心中会无中生出歉疚,那是还在继续爱着。 爱,本来就不是什么让人欣喜的感情,若是有爱……不论欢喜不论悲,都带着泪。 重不得承认娲皇的话。 重生后找到梨白,思念中的悲和喜交杂,梨白又一次在昆仑山上长出幼苗,天知道他一人躲去无人的地方,如何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当有一个机会,让他看着自己所爱,从孩童到少女,最终再回到他们曾经拥抱缱绻的模样后,他对她的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是莫名其妙,更像那颗心在无理取闹。 日复一日,以自己神力最强,草木最喜欢的心尖血喂养她,其中还满含着,他矛盾的等待。 有时觉得她如此可爱,时间能停留就好了,但又太过思念抱她在怀的感觉,便会期待她赶紧长大…… 他也没想到,就在有一日他被召去做一件事的短短时间,她被一把烈火,烧成了灰。 那把火,彻彻底底烧灭了他的希望。 也是那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与愤怒,差点失心想要去寻找背后的人,却被伏羲阻止了。 伏羲用很认真严肃的神情对他说,每一件,看似无理的事情背后,定有一个能被人所理解的理由。 后来,他得到消息,梨白的灵魂去了冥界,落在了他的兄弟,登彦手中。 从白月离世后,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去向登彦解释,所以被登彦怨恨、误会,他能理解,也选择沉默,只希望,所有的悲剧都赶紧被时间冲刷干净。 汐被他抽了筋,他临死前也不知汐情况如何,只是后来意识到玥还活着,他对汐也放心了几分,唯一存在的结,便是他该如何去向汐道歉、解释。 而汐为什么会有登彦的面具,即便他没问,但他那日拿着汐的龙筋回来,登彦看到筋时,那诧异震愕的目光,他便能猜到,面具是登彦的不假,但绝不可能是登彦交给汐的。 战争中多有层层不断,一环扣一环的阴谋,他能想到有阴谋,他想过可能是兄弟们怕他下不了手,所以考虑了他的性格,欺骗了汐,他才能顺利做完玄冥交给他的事。 若真是兄弟做的,那他追究与不追究,有区别吗? 兄弟们一开始就要他将龙族全部除掉的,所以他不会问,只想用眼睛去看,看一些蛛丝马迹,来确认他所想。 可若不是兄弟们做的,他也想到了一个可能。 登彦自幼长相太过柔美,与其关系亲近的除了他们别的十七个祖巫,便是妖族中,那些容貌太过美丽的人,而白月是个例外。 因登彦不把她当好友……而是当,爱人吧。 想想登彦所结实的男男女女,那些人多数知道登彦洋洋自得的面具都有什么神力,战前他们也经常出入登彦的大殿,肯定对其宫殿的结界守卫也很了解。 况且登彦随性惯了,还爱喝点小酒,甚至白月嫁人后,他更是夜夜笙歌畅饮,能有妖族潜入他的宫殿去盗取一两件面具,那并非难事。 可不论是谁盗取的,能把阴谋算到他头上,那他能把狐族与龙族诛之,那杀掉他之前从不曾多有交集的其他妖族,又有何妨。 单纯或邪恶,天真或阴险,一个不留。 那是他当初的想法,可他还没去做,就因救梨白灰飞烟灭,他没能去彻底了解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使了一手,而他复活后,那些曾在神界叱咤风云的妖族,几乎全灭,查也没什么意义。 就算查到,也改变不了,他亲手抽了汐龙筋的事实。 他记的汐怨恨的双眼,他能想到,敢爱敢恨,对他钟意许久的汐,被他那般对待,肯定会恨他。 不如等再遇到汐后,亲自与她说这件事,问她怎么会有登彦的面具,问她那日怎么会被人砍了尾巴与龙爪。 甚至他重生后,一直在等着。 如果汐没死,玥也还活着,就来报复质问吧,那样他也会好受一点。 他去冥界,又一次与登彦碰面后,登彦为冥界主宰,他只要挥一挥衣袖,梨白的魂就能跟他而去,可登彦却直言,不能坏了规矩,离世来到冥界,那就是冥界的生灵。 登彦恨他。 他这个弟弟,从诞生就被他们轮流宠着,爱着,甚至那时贞姬已经嫁于澈为妻,有了嫂嫂、后土她们女人对他的照顾,登彦便有些懒散,心性颇为稚嫩。 他一直懂弟弟的性格,可是那一次再见到他后,却还是有些刮目相看,他那个总想着寻欢作乐的弟弟,也不笑了。 那次他深深的感悟,灵魂,不论生性如何有多大的差别,可若是生出了爱,那便是同等的难以忘却和沉重。 如果他爱梨白,舍不得与她分开,那白月的死,对登彦更是难以言说的打击。 他承受了他的恨,他也知登彦不放梨白,一定是想看到他也与他一样痛着。 毕竟登彦年幼时,每每受了什么委屈,总喜欢有个人陪着他一起难过。 他不让他在他面前提关于白月的一直片语,他曾问他是否知道汐是死是活,因登彦掌管六界轮回,如果汐死过,那一定会去冥界转一遭。 当然,登彦并未告诉他,只是冷冷的问他,你自己抽了她的筋,她是死是活,你堂堂木神能不知道? 毕竟他是哥哥,他是弟弟,登彦怨恨他,那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梨白永无结果日,你我再无兄弟情。 直言与登彦断绝兄弟关系的话,是他主动说的,而那句话,是他最后忐忑的筹码,压的是,登彦还心底,还是把他当哥哥的。 而后他走了…… 还没看到希望,希望便被火烧尽,他即便被重生,也终日活在迷茫中,在迷茫痛苦的大雾里,他也竭尽所能,去寻找能改变这一切的办法。 后来,他渡天劫下凡躲劫,遇到了汐。 她转世了,没了龙体,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但她看到他后,却抱着不放。 她说她总在梦中,梦到一个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她说她爱他。 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东西,他藏不住,汐也藏不住。 可他无法回应汐的爱意。 那次的相遇,只有短短数十日,在他想尽办法想要躲开汐,却不想汐意外丧生。 死去后,灵魂脱离肉体,汐竟然想起了从前的事,可是让他惊悸不安的是,汐不记得她的龙筋被他抽过,只记得她与他的点点滴滴。 若是她记得,那他也只能说,他爱的人只有一个。 却不想,那一次汐在他面前,带着恨意与埋怨,一遍一遍的问他,安有什么好!安她有什么好! 那次,他更是意识到,汐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他问她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梨白发生过什么,可汐不说。 他束缚住她,想要窥探她的记忆,却被龙泪的神力隔绝着。 那时他深深察觉到不安,梨白被火化成灰烬,汐虽然孤单转世为人,可死后记忆还被封印,他便猜到,汐的背后,一定有个人,在主导着汐的一切。 再想想那个人的性格,他希望自己,猜的是对的。 他更是惊叹伏羲帝的厉害,八卦的奥妙,参透天地万物,参透自然轮回,他庆幸自己懂得了如何运用…… 若是未来,他与梨白会有多人阻碍,那他便努力的,让所有的事情全部平息吧。 遇到汐后,他已经乱了,不知自己对梨白的坚持,究竟是对是错,在他纠结中,看着汐对旁人感情毫无负担的对他追求,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再未出现的,可能埋葬过梨白第一次的本体,也极有可能烧毁了梨白第二次本体的,那个爱着汐的男人,敖玥。 玥做这一切,怕是为了汐吧。 在玥心里,成全汐心中的感情,比努力追求汐更重要吗? 他压抑着一切,想要去参透每个人的想法,那时冥界传出了一条新拟定的规矩:死去的妖大可在冥界继续修行,而后冥帝以一千年为阶,送妖去冥界渡化行善,待修为能打开神界大门,他们便会成神。 他不知是真是假,可消息是有意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想……那或许是登彦还在与他置气吧。 从以前就一直由着他,那再由着他吧。 想到为妖的梨白可能真因那个规矩转世为人,他即便是神,可若是没有冥界神明的帮助,他想要知道梨白具体转世在凡界什么地方,转世成什么样的人,宛如大海捞针。 想必登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只能违背神界规矩,历了天劫,被打入冥界,走轮回之路去凡界,只为能结识一位冥界神明,去得到梨白的消息。 第一次转世,他便女娲留在冥界的三生石口中得到了一些事情,可在他轮回前,看到躲在暗处,露出得逞报复模样笑容的登彦后,他无可奈何。 若是成婚过,安儿不仅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亲人。 登彦亦是。 若安儿留在登彦身边,还能继续修行,她体内的种子,会在四千五百年后开出花。 以前能等安儿一千年才娶过门,那未来再用四五千年去等一个自由的她,也无可厚非,而那时……登彦怕是也不会恨他了,因白月,一定也会出现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次次历天劫打入冥界地狱再轮回,他迷茫而无助的做着那些,可能很荒唐可笑,却能填补他心中难处的傻事,就这么过了五千年。 过了一个人类的文明繁盛。 数千年,他真正化作没有神力,会流血流泪的人后,在慢慢等待,身边还有汐的追随时,他的心境……终究是变了。 爱,还是爱。 当那些过往云烟,在他记忆全部回归之后走马灯一般的走过后,他面前结界里的萧止墨重新有了完整的肉体,他的皮肤还在他神力的驱使下慢慢伸出,而在他的桃眸下,亦能看到萧止墨胸膛里,那颗重聚的心脏,开始有了跳动的准备。 一如,万物复苏的模样。 让他很欣喜。 五千年了,他对安儿,爱,还是爱…… 却不敢再强求。 从前,是他招惹她,她的第二次死亡,后来的苦难,皆因他身上的孽缘。 他还是爱,却不敢强求她去爱他。 后来,他懂得了白月的爱,也懂得了如今还未真正现身的,玥的爱。 爱不是非得在一起。 若是有人,能给她更安稳,更幸福,更满足的人生,那未尝不可。 噗通—— 噗通—— 一声一声,是生命的痕迹。 在萧止墨心脏真的跳动起来后,重却因这逆天改命之力,眼睛中,滑下了血痕。 “萧止墨……” 他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喊出了他救活的,那个男人的名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6章 这就走了 浑身,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柔。 像儿时,经常捧住他脸颊的母亲的手。 又像春天,暖暖的风吹过墨色的鳞片。 ——萧止墨。 是男人的声音,温暖的大脑中,有些熟悉。 而后,那个男人似乎知道他能听到声音,便又问:“我问你,你爱安儿吗?” 在极其舒服的感觉中,他很容易便想到了一个可爱的,让他很开心的女孩。 小安子。 爱啊,我还想娶她为妻呢。 只是,模糊中,他还能记得,自己不是被那条龙给打碎了精元和五脏,要死了吗? 裹在身上的婚服也支离破碎的,看来以后,得重新做…… 想到这里,萧止墨一顿激灵。 陆以川? “是我。” 他又答了。 你知道我想什么? “知道。” 那你……你不是普通的明代将军,你和小安子,都是神……对不对? “嗯。” 重聆听着萧止墨的思绪,淡淡的回答着,在他捕捉到萧止墨脑海中的复杂后,他赶忙道,“她是你的了。” “什么意思?”萧止墨在脑海中,问着,“如果我没死,是你救的?” “萧止墨,首先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不是我大发慈悲救了你,是你本不该死,其次……不要想着,我是为了安儿。” “不是为了安子?你明明就是为了安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而后,重沉默了很久。 耳边依旧吹着湖上萧条的风,风声中,重声音低沉,“萧止墨……我时间不多了。” 话声一落,重的浑身,泛出了通透的光。 结界外的登彦,看到那一幕后,双掌一颤,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无可挽救的绝望模样。 “尊上!”一旁的单轶,也察觉到异样后,不住的呼喊。 他的声音,也被萧止墨收入了耳中。 “陆以川,你是什么意思?”快速回转的思绪中,他无声的与他沟通。 “我原本为木神句芒,安儿是建木神树开出的妖神,我初次见她,便对她一见情动,而后千方百计,与她相恋。” 看着皮肤也在逐渐完整的萧止墨,他对萧止墨很诚恳的解释着假假真真的事实。 “句芒!你真是句芒!你是传说中的木巫?” “是,但那些已不重要。”重回答着,“上古曾有过一场大战,我与安儿种族不同,在一起很艰难,因我个人原因,几次让安儿步入险境,这一世成为陆以川,没想着与安儿重续旧缘,只是因深觉对不起她,想看着她幸福。” 这样的话说出口,重眼尾的血痕,更深了几分。 “没想着与她重续旧缘?十八方灵器上,之前都是句芒的神力,你分散神力,转世成陆以川,埋在梨白村,就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想看着她幸福?” 重停顿了许久,那峻冷的脸上,眉心逐渐拧紧,“我为神,数千年乃至万年都与她没有结局,那必是孽缘,本尊为神,自然不会强求缘分,更不会对感情有所执念,只是念在旧情,希望安儿幸福。” 他这样的话,让萧止墨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这话要是让很喜欢你的小安子听见,该多伤心,您真不愧是神,义正言辞的说着体恤一切生灵,却根本不考虑安子的心情,就凭自己的想法,靠着自己强大的神力,给她幸福?” “你不考虑小安子究竟更想和谁在一起,但却救了我,你是想让我和小安子在一起?” 萧止墨那带着嘲讽的口吻,让重冷下了神色,“怎么,你不愿意?” 萧止墨沉默良久,“没什么不愿意,只是不服气而已。” 重轻轻笑了笑,“本以为你是深沉稳重之人,没想到也有孩子心性,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不服,定是要藏在心中,你若愿意与安儿在一起,就该忽略了我!” “放心,即便是上古的神,我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再强,留给安子的都是痛,我就算弱的能被你一掌拍死,但从未给过她伤害,虽然也没让她真正的开心过,但也有过安慰!” 聆听到萧止墨心中这样的话,重更是勾起笑意,随后又很快的冷却,“我无话可说。” 话是那么说,可萧止墨在知道陆以川是神,是上古之中,异常强大的祖巫之一后,心中还是有些颤动,毕竟……若是在那个时代中,他这样的蛇妖,只是最低等的妖物而已。 甚至如今,他还被他救了。 重读到了萧止墨心中的复杂和纠结,他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瞄到,输送神力到萧止墨身上的两只手,指尖开始变透明了。 再看结界中已经彻底活过来的萧止墨,只剩下胸膛和后背的皮肤还裸露着血肉,于此他咬紧牙关,加大了力气,为他做愈合。 “萧止墨,高处不胜寒,本尊为神,但回味整个神生,最幸福的时候,便是转世成为了众生之中那沧海一粟,渺小而认真的看每日的日升月落,我很羡慕你……” “安儿拥有生前记忆,若是你觉得她对我还存在心思,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安儿天性善良,她为神时,神力能聆听万物心声,她最能记得旁人对她的好,她而后对我存在情愫,只是因我当初因想得到她,对她好过而已。” “想你也定有所体会,安儿不忍你难过,会顾忌你的感受……” 一口气说到这里,重深深喘了口气。 萧止墨心中有些震诧,他后来的确能感觉到小安子在为他想。 明明她喜欢陆以川,却因为他对她好,刻意的去隐藏感情,更表明决心,想要放下。 可是他惊讶的不是这里,而是陆以川对小安子的了解。 而这些话,也让他觉得漏洞百出。 因为想得到她,对她好过?这么恶心自己,把自己说成渣男的神,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不禁在想,他们之前认识了多久,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他们发生了什么才会到了,让一个神费尽心思的,想要小安子幸福。 小安子断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她那么喜欢他,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深情和羁绊存在。 要是这样,那他追求小安子,那不是白白浪费感情吗,小安子的心里,肯定不会有他的。 他的这些想法,全被重听到了心里,随着萧止墨的身体越来越完整,他从手中散出的神力,连同他手化成的晶莹,一同飘向了结界中。 那样的情形,与之前萧止墨灰飞烟灭没太大的区别,于此,重看了看另一个结界中,眼角还挂着泪却昏迷不醒的白安安。 想起之前,安儿忍受不了萧止墨灰飞的打击,痛苦哭泣的模样,他此时……真想她也醒着啊。 不知道安儿,看到他在不久之后,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消失,会是什么反应。 可随后,他又失意的苦苦笑了笑。 罢了罢了。 战争之中,他被他的剑射穿,灰飞烟灭时,安儿的惨叫和绝望的表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有过就好,安儿曾经很在乎他,那就好。 深呼口气,他喉结滚动:“此番事情一过,安儿只是你的小安子,她能活过20岁,记忆中关于我的事情,在我离开后,也会慢慢淡去,你给她些时间……” “我不知这样的话,在你听来,是否觉得荒谬,可如今我时间不多,已然无法细细考虑。你不必介意我,世间的人,谁没有过一次错爱,安儿被我所拖累,已经是孤儿,我当真是自责不已。” “我尽我所能给予安儿弥补,将希望寄托于你身上,希望安儿能获得幸福,当然……我这些话并非强求,只是安儿值得去爱,她出生贫寒,性子有些维诺,但极为善良。” “她做得一手好菜,更是心灵手巧,不畏吃苦,她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 说到这里,重眼尾的血痕,再也不单单只是血,那一道道眼泪,突然涌出。 只是,他喉结又一次滚动,抚平情绪后,继续抓着最后的时间说着: “她如今还小,才18岁,安儿为神,天资比常人聪慧许多,几年后,她一定会很优秀,若你想要事业上的帮助,安儿定能帮助你。” “担上本尊的木神之名,安儿一定值得爱,她当真值得爱……” 听着重那紧张而又快速的语气,萧止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陆以川,话也很多啊…… 重的那些话,虽没被单轶与登彦听到,可站在结界外的雪儿,却与自己的父亲心意相通,聆听到了他的那些半真半假,委屈感情的交代。 在看到重浑身通透的光在慢慢变淡,透过他,亦能看到对面的景色时,雪儿的两只小手趴在结界上,雪儿那双与梨白极尽相似的大眼里,眼泪模糊着视线,不断滑落。 手与小臂消失后,结界中的萧止墨,又恢复了他之前那精瘦健美的躯干,完完整整。 而此时,重松了口气。 这样,也就完了吧。 而后,他扬起了那张俊脸,将身体里最后的一道神力,凝聚在了自己的眉心,泛白的绿光,一发冲天。 萧止墨的脑海里,有了重最后的话: “以木神之力做出誓言,等安儿葵水一来,若你与她名正言顺的成婚,你们定会生育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幸福。” “拜托了……” 只是雪儿,在看到重体内神力冲天,说出了那最后的交代和筹码后,她浑身颤抖,小嘴哽咽着呢喃道:“不要……我不要……” 叮—— 重在那一秒,脑海中有了空白。 雪儿的声音,传入了他的心中。 眉心的那道神力顿住,随后,结界外传来了一道嘶哑而尖锐的孩童的喊声:“我不要!” “你回来!” “我不要!你回来!” “你是不是我爹爹!你是不是我的亲爹爹!你回答我!” 那一瞬间,重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越来越飘渺,越来越散淡的思绪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明明是那么悲伤,可他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痛楚,他知道孩子在哪。 可他却压抑着心中所有对孩子的欲望。 若是孩子听到了他与萧止墨的心声,那他心中所想,孩子一定也能听的到。 他到最后,也没转过头去看一眼,趴在结界外哭喊的小姑娘。 只是雪儿,看他凝聚最后的神力,甚至越来越淡后,她抓着登彦的衣袖又哭又跳:“爹爹你帮我!我不要!我不要!” “娘,娘你醒醒,陆叔叔要死了!陆叔叔不要你了!” …… “啊——!” 随着雪儿那惊怆的大喊,从重眉心凝聚的神力分成三道力量分散后,他爆裂在了湖中央。 就在须臾之间,他化成了风中的晶莹,找不到任何痕迹。 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就这么消失了,结界也消除了。 那翻转日夜的光,也顷刻间黯淡,这时……月已经到了西方,是凌晨了。 雪儿看着那一切,长大的小口上挂满了咸涩的泪水,而她却再也痛喊不出声音,只是憋红了小脸,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去释放心底的痛。 登彦在第一时间瞬身而去,在白安安与萧止墨要坠入湖中时,将两人带去了岸上。 而随后,那三道宛若消失在天际的,木神最后的神力,一道进入了白安安的体内,一道直冲登彦而去,好在登彦手快,将其凝聚成在了手心。 还有一道…… 在空气中突然消失,而后却穿越了某个神术,落在了席无玥的手心中央。 躲在空间术后看着那一切的席无玥,在接到重最后的神力后,他那双凤眸尽是诧愕,甚至手也抖动不已。 有一种最可怕的难以预料,木神重,竟然连他的空间术都知道,并在最后的时刻,能将其打开。 而被席无玥所救的蓝冰儿,此时却呆站在空间术的旁边,表情僵硬,双眼呆滞。 整个人宛如失去了灵魂。 “安儿……” 脑海中,有个男人在叫她。 听着那道声音,她很开心。 她记得,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 远过现在大地上的黄河和长江。 “嗯!我在!”她答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子,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人呢? “叔执念已消,要走了。” 执念? 哦,她记得,她在九里村被神婆配了冥婚,后来她身边便跟着一只男鬼,叫陆以川。 他因执念未消,还说她活不过20岁,他要帮她保命,而她却帮他做事。 “是吗?叔要走了啊?可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她也记得,他对她很好。 用他的陪葬品换了钱供她上大学,她生病的时候,他会像小时候,爸爸照顾她一样的,照顾的她好好的。 舍不得呢。 “无需报答,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人鬼殊途,叔在另一个世界会保佑你一生平安。” 这样的话,听在心中当真不是滋味,什么人鬼殊途,不就是一个有心跳,一个没心跳的差别吗? 而且,为什么她看不到他了呢!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呢?”她说出了心中疑问。 “因你是人,我是鬼,你我本不是一类生灵,如何共存,叔走了,未来的日子,好好念书,好好吃饭,现在是冬天了,记得保暖不要生病……” “叔会保佑你,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啊?”这话,真不像是陆以川说的。 而后,没人再回答了。 “叔?”她迈开步子,前去寻找,还是没人答。 “叔?” “这就走了?” 这就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7章 我恨你们 “他来了,又死了……” “表哥,我也要死,再不死,就追不上……追不上……” 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呆站在空间术旁,蓝冰儿话说到一半,嗓子被那沉悲的空气堵住,再也发不出一个字节来。 只是那双与梨白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双眸失焦,眼泪肆虐。 席无玥震惊了良久,最后才将拿到的那一道神力,注入了自己脑海中。 ——玥,许久未见,见你也如从前。 有两件事,重不胜感激。 安儿堕入北冥死去后,多谢你代我将其埋葬,她能有残魂飘荡世界,被我再遇见。 汐儿被我伤害,多谢你将她救走,瞒下了我曾对她做过的罪不可恕的事情,让她还能与我一如从前一般,相处几世。 其次,本尊更要训斥你几句。 一味躲在旁人背后以为主导一切的做法并不明智,本尊不知汐与安儿有过何种过往,但本尊信她二人极为善良,以你之智,定能想到其中藏有蹊跷。 安儿,定不会做什么让汐儿如此恨她的事情。 但数千年前,你以炼狱之火烧死安儿,并在不久前又以同样之法将安儿烧灼至面目全非,实属愚蠢! 你大可看做是本尊心疼才会训斥,因本尊当真是心疼。战争之中,她已被祝融之火烧到面目全非痛苦万分,而你日后报复,故意以火烧她又两次…… 本尊知你是因心疼汐儿,做出此举。而你想过安儿知晓你这般对她之后,心中如何看待她曾经的玥哥哥么? 屠杀你族,伤害汐儿的人是本尊,你不寻我复仇,而是纵容汐儿,将仇恨报复在我妻与我儿身上,你看到汐儿的快乐了?你自己欣喜吗? 本尊自知自己无理为妻女讨回公道,当年,战争之中多有无奈,本尊伤你与汐的至亲,当真罪该万死。 这道思绪被你所见,本尊也化作云烟彻底消失,只是希望你清楚…… 让你与汐痛苦的人已经彻彻底底离开,安儿与我也再无瓜葛,她与你同族,更是无辜,本尊孩儿亦是如此。 当年汐儿所带面具是彦亲手所制,他一定知晓面具由何人交给了汐,你与他坦明真相,水落石出,彦定会放汐儿一条生路…… 待进入玥脑海中重的意识到此消失后,只见玥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正在慢慢变白,一副无力挣扎的模样。 “他真的猜到了一切……” 他轻声呢喃。 只是,重那“定会放汐儿一条生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登彦会要了汐的命? 随即,他身前猛的传来“嗵——”的一声巨响。 只见失心失魂的蓝冰儿,突然没了意识,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 另一头,登彦将两人救上岸后,却迟迟不敢把重留给他的意识放进脑海与之对话。 倒是哭的厉害的雪儿,踉踉跄跄跑到白安安身边,扑在她身上,用力的摇着她,口中不住的喊着: “娘你醒醒啊,陆叔叔不在了!” “娘你告诉我,究竟我的亲爹爹是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人间是为我找爹爹去了!” 没人与她说明实情,可雪儿那些哭喊,无疑证明,她的心底,已经认定了所有的事情。 那无言却想通的心意,那从未见过便相似的神力,还有之前那偷偷溜出来的,对陆以川的喜爱。 “娘……” 可任凭她怎么摇,白安安还是没醒过来。 只是她好像有了意识,那张之前满含悲伤的表情慢慢缓和了,唇角挂了些笑意,可眉头却紧紧拧着,应该是做了什么让她沉迷其中,不愿醒过来的梦。 雪儿哭的登彦也不甚烦闷,眼眶总觉得干,他也不知不觉掬出了些眼泪来。 磊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重生后的萧止墨,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卜了一卦,而后口中带着无法接受的难过,垂眸道: “萧止墨命运落入轮回,他的命是被木神尊上逆天而改,所有命运一片空白,你我都不能左右,但灵魂承接天地,也会有生生世世了。” “而木神不仅把他救活,还给了他人之魂,想想之前木神所言,他应该是想让白安安与萧止墨在一起,等白安安葵水一来,能生育后,再让雪儿……”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 一个人,要有多深的情,才会将自己所爱,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儿,全部拱手与旁人,成全他人幸福,而自己再无机会,看到他们。 他的话,让登彦怔了怔,他转过头看着磊露着的双臂,明明不怕冬季寒冷,却硬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磊揉了揉眼睛,“可思来想去……木神离世,白安安为人,日后定会淡忘神灵,也只有此法,能让她们……安心了。” 磊声音不算大,可在一旁听到这话的雪儿,猛的停住哭泣,转过头,震惊的看向了磊。 “我不要!”孩子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两人一愣。 “凭什么!”雪儿抽泣着,“爹爹不要我,娘也不要我,陆叔叔又要把我送给萧叔叔!你们当雪儿是什么!你们当雪儿的感情是什么!” “你们当爹爹二字,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的吗!” “为什么你们都骗我!” “我恨你们!” 说罢,雪儿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站起身,泣不成声,“雪儿日后自己修行,雪儿有木神神力,以后便也和草木一起过了,爹爹娘亲,此番称呼在你们心中微不足道,那雪儿也不稀罕了!” 扔下这句话,雪儿咬着嘴唇,就这么在登彦面前,瞬间消失了! 磊愣怔了片刻,有些恐惧雪儿的学习能力,她怕是之前看过木神瞬移的神术后,便学会了,如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伤心离开。 登彦下意识的迈开步子想要去追,可走了两步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站在雪儿离开的地方,他双手紧紧握着,骨节咯咯作响,内疚和心痛,宛如潮汐一般激荡在了他那张盛世美颜上。 “陛下。” 看他不为所动,磊试探性的唤了唤他。 不一会儿,登彦回过了头,看着磊,却默不作声。 磊揪了揪眉,只好继续问:“不追雪儿了?” “不了。”登彦悻悻答道。 磊没有继续追问了。 倒是登彦看着这被白雪覆盖的广阔大地,深呼口气,忧伤道:“这世间,除了我,谁还能伤害雪儿至心?” “这世间,除了他敖玥一直躲在暗处,我从不知道,现如今,谁还敢在本尊眼皮底下动雪儿?” “雪儿像安儿,委屈了喜欢躲着,也像重……委屈了喜欢一个人承担,先……由着她吧。” 这后半句,登彦的声音微微带着哽颤。 话毕,在磊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他将重交由他的意识给了磊:“不用看也知道是白月的事,以前我立誓,他若是说出来,就会和安儿永世分开,方才他知道自己要死,肯定会说的了。” “你看吧,我不想看。” 登彦说话时,一直背对着磊,只是交给他东西时,他转了转头。 就这一微小的动作,还是让磊看到了登彦睫毛上那湿润的晶莹,而这位养尊处优的陛下,之前若是传递什么事,大可挥挥衣袖,以神力递之,而如今他亲手将重的意识交到他手上,那般小心呵护…… 足以可见,他心中的痛。 神界大门在四千年前,人类日渐繁盛起来后,便关闭了。 登彦本为神界的人,可在那场战争后,他就再也没踏足神界半步。 若是改朝换代,民不聊生这样的大事,神界大门很难打开,而自从战争后,十八祖巫,死的死,封印的封印,就只有登彦一日,被众多兄弟保护,平安无事的存在至今,他的许多看似难以理解的做法,无非是与心中的寂寞作对罢了。 即便因白月之事怨恨重,可若不是他太过关注重与梨白的重生,也不会在梨白被火烧到,快要灰飞烟灭之时,他能在最后一步,将梨白的灵魂从小树苗中拉出,带回冥界。 他当初喝醉时,在他面前提过,就是要看着梨白和重不能在一起时,他们的痛苦模样,就像他再也见不到白月一样。 他心中的痛,有梨白与重陪着,那也不觉得多痛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于心不忍,以囚禁的名义保护着梨白,看着重真听信他那子虚乌有的冥界新规,一千年一轮回,可他每次看重投入轮回道后,干笑那么几声,随后又是喝的伶仃大醉。 他说,重还是比我幸福,因他再见不到梨白,也知道梨白还在这六界之中,思念……总比生离死别强。 事到如今,梨白也与重生离死别,即便他是上古就存在的神,他也毫无办法去挽救,去复活重。 重最后的意识,他怕不是不敢看,也舍不得看,这一看过去,就再也没了。 这就是神的恐怖之处,若是死,连个尸骨都没…… “尸骨?”想到这里,磊不禁说出了声。 登彦一怔,回过头不知磊在说什么。 可随后,磊表情里那亮起的光又随即黯淡,他摇着头,着实没了主意。 将登彦交给他的重的意识输进眉心,闭上了双眼。 地上还有雪,登彦看着躺在地上,伤口已经愈合陷入深度睡眠的白安安,他俯下身子,探了探她的体温,很温暖,却也不是发烧。 那是句芒的复苏神力在帮她抵御着冬季的寒冷,再碰碰一丝不挂的萧止墨,他也是如此。 他们的心脏都有力的跳动着,这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是复苏万物的春神句芒,最喜欢看到的事情。 片刻后,磊睁开了眼,看着蹲在地上正抚摸着白安安小脸的登彦,他问:“木神尊上当初那么对白月公主是有原因的,你听吗?” “不听了。”登彦的手顿了顿,回答道:“你将我送到小野身边,不就是想让我自己去想那件事么。” “那陛下您想到了?” 登彦的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他轻声回答:“我猜……白月当初,可能是自杀的。” 磊一震,随后苦笑,“对了。” 倏尔,只见他肩膀隐隐抖了抖,再没了别的声音。 磊也没再打扰登彦,他左右看看,却发现,不单单是雪儿不见了,一直在一旁的剑灵轶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冬季的凌晨,突然只剩下了两个冥界的神,还有两个凡界的人。 下过雪的凌晨,山下和湖中蒙起了一层大雾,在天空愈渐泛白之后,登彦才重新站起了身,他抬手施以神力,为萧止墨披了一层黑色的方步,又把白安安带着血的破损了的睡衣,变的干干净净。 “走吧,去和汐算算账,她如今为人,却踏足魔界,差点弑神,这天罪,得和她算算了!” 登彦说了这句话就要离开,却被磊拉住了衣角,“他们不管了?” “管什么,重定是将安儿脑海中想起的前世记忆淡化了,他再魂飞魄散,陆以川这个人,在安儿心中也会慢慢遗忘,那你和我的存在,对她还有什么意义?” 的确没意义了,重希望白安安以一个普通人普通灵魂活在人间,那他们这些在常人眼里,属于传说的神灵,自当只能当个传说了。 道理是这个理,但看两人衣着单薄的躺在冬季的土地上,磊还是于心不忍:“不如做最后一个人情,萧止墨应该……” 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车笛声打断了他的话。 登彦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些惊讶那些庞大的汽车来的很是时候,但却没多言,只是隐去身子,朝着背离白安安与萧止墨的地方走了去。 他们两个刚没了身影,那突然开来的越野车猛的在湖边冲了几米,随后停下,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朝着昏在地上的萧止墨与白安安跑了去。 快要去了冥界的登彦,在察觉到人气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眸光中惊诧不已。 竟然不是那些每天跟在萧止墨身边的保镖,而是一个女人。 眯起长眸,盯着女人细细看了一眼,见她的衣着竟是医院的病号服,再一看,他认出了她,小野曾经提过,她是那个什么影后,和静。 这可有趣了…… 于此,他没有再走了,而是站在原地,偷偷释放出一道神力,打入了萧止墨和白安安的体内,隐着身子,看着那里的动静。 待和静跑近之后,还能看到她的手里,握着一串车钥匙。 她是自己一个人偷偷从医院跑出去,并自己开车过来的…… 隔着茫茫大雾,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影。 寒风钻进了她单薄的衣服中,她打着牙花,一只腿还一瘸一拐的,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她快速走到萧止墨身边,冷静而理智的蹲下,先是弹了弹萧止墨与白安安的鼻息,在确认他们都活着时,她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她身体俯向白安安,将手伸进她的袖口,衣摆里摸了摸。 似乎是在检查,她身上是否有没有什么伤口。 确认她没有伤,甚至身体还很火热后,她这才看向了萧止墨。 拉起萧止墨身上的黑布看了看,确认是极其普通的布料,她继续掀开布料看了看他的身体,也完好无损。 只是在一旁看着的登彦,却还是发现了和静的异样,在她检查萧止墨是否有伤时,那张精致的脸上,瞬间带了紧张而担心的情绪。 她紧抿着唇,知道萧止墨只被黑布遮挡,其中连条内裤都没穿,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将健硕的男人用力拽到了自己怀中,并把黑布的一角,拉在了萧止墨的背下。 “萧止墨……你醒醒……” 为他裹着身子之中,她开了口。 声音颤抖明显,可却听不出她有什么情绪。 “萧止墨?” “萧止墨!” 萧止墨总觉得有些烦,之前脑海里一直在与一个男人对话,而后不知不觉睡过去后,总觉得很舒服,怎么又有个女人在叫他? 迷迷糊糊中,这一次不同之前,他发沉的眼皮外,感受到了白日的光亮。 他嗅到了身边有淡淡的女人香,身体的皮肤,还被一双冰凉而温暖的小手略过。 刚想睁开眼,却不料脸上滴了几滴滚烫的痕迹,他抬了抬手,在想要拭去那些水迹时,也睁开了眼。 然后看到了垂着脑袋,脸色发白,咬着唇却默默流眼泪的…… “和静?” 明明是才刚反应过来,可他的声带却比脑袋还快了一秒,说出了她的名字。 和静的动作猛的一僵,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对上萧止墨迷离的视线后,她明显吞咽了口口水,干裂的唇张了张,最后只是憋出了一个音节:“嗯。” 脑袋有些浑浑噩噩,他虽然能想到很多事,可却又不愿意此时去想太多,他呆滞了几分钟后,双手扶着地,直起了身子。 他虽不知和静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但还是被和静给吓了一跳。 发油的头发乱七八糟,平时精致无比的脸泛黄发青,嘴唇被冻成了青紫色,穿着巨宽的病号服,那妖娆的身材顿显一马平川。 这和他印象里的和静,不太一样。 揪起眉,刚想问些什么,他却在意识到什么后,猛的瞪大了眼。 他看到了和静身上的衣服颜色,再往远处看看,他更是能看到常青树的颜色! 人说绿树红花,绿色的感受,竟然是那种色彩! 他……不色盲了…… 那他现在是…… 抬起手,握了握手,再也使不出一点灵力。 喉结滚动,他又转了转头,看到了躺在他身边穿着粉嫩睡衣的白安安。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内心,蒙起复杂与无措。 远处山中不断传来风的声音,他转过头,想要问和静她怎么会过来,却不想和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把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萧止墨更加觉的不知所措。 他两只手无力的垂着,任由和静抱着,他当真如今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不是蛇了,被意识里,与他对话的那位神拯救了,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而他能做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口口声声的在说,他爱小安子。 当醒过来后,他心中沉重的真的动都不想动,只因内心有一个压也压不住的意识,他爱的人,是别人的女人。 根本不存在竞争,她从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没有他的时候,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 而那个男人,不知处于何故,对他说尽委婉请求的话,将自己的感情说的物不足道,而那些话的意思,却只有一个中心点:希望说过爱她的他,以后也与她在一起,不要抛弃。 这样的想法,有些绕脑子,抱着他的女人,也一次次刷新他对她的认识。 “你怎么在这里?” 没人回答,只是耳边有了她的抽泣。 “你怎么过来的?” 还是没人应,但那抽泣声,却大了几分。 “……” 果真,他根本不了解和静。 于是,他想推开和静,去把小安子抱起来,看看她怎么样。 不论记忆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而他在之前想过要死的时候,也清楚自己的意思,他本就是想保护小安子,他一如既往的目的也很简单,想和小安子在一起。 以往,他若是拒绝和反驳,和静定会离开,但这一次,他推了推她,却被和静抱的更紧。 他愣了愣,想继续推的时候,和静才说了句话:“安安没事,算我求你,抱你一会儿,马上就把你还给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8章 何种心情 和静的话,让他的心情愈加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之前是蛇,他非常清楚,自己精元被碎,靠精元撑着的数千年身体,必定是灰飞烟灭。 他是妖,肉体和人间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有着明显的区别,所以他即便是条蛇,也能附到真正萧止墨的身上…… 然而现在。 眼睛能看到黑白灰以外别的被形容为“五彩缤纷”的颜色,身体感受到冬季的寒冷也不会迅速的维持温度,他的体温会一直恒温在36度到37度,温度低了,得多穿衣裳了。 而他成了人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身体是被那位传说的木巫以神力让他灰飞烟灭的身体重新拼凑成人类之躯的,还是将真正萧止墨的身体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他的脑海中,还留存着他数千年的经历…… 耳边有和静哭泣的声音,身上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这么做,那么说,毫无疑问,还是以为她的萧止墨几年前大病一场后,忽然不爱她,爱上了白安安。 可他的意识,不是萧止墨,是止墨。 成了人,他也必然需要以萧止墨的身份彻彻底底的活着,活到老,如果说这条命是勾芒为了让他和小安子在一起才救的,那他该如何对待和静呢? 好复杂,感情真的好复杂。 可是,不对啊…… 他真的不是个考虑和静感受的人,为什么这些思绪中,会顾虑和静的感受呢? 勾芒,救了他便不在了。 他说自己时间不多了,是死了? 他是神,救他的时候还感觉很好,为什么救了他就不在了? 那个陆以川,究竟和小安子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成了神,又怎么会离开呢? 算了,以前从未觉得思考问题有多么累,如今这后脑勺和左脑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竟然有些抽痛。 他终于明白萧止墨的爹每次遇到难做的项目思考久了,为何老叫唤偏头痛了。 人脑子里想些想不通的事后,还真是会脑袋疼。 最后他抛开了脑袋里的那些思绪,依旧没做声,只是任由和静抱着。 抱就抱吧,如果萧止墨知道和静后来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肯定开心,那他如今成了人,未来真正的要活成萧家的大少爷,那还是该把萧止墨的一些遗留问题处理好。 只是,为什么这么想,心中会那么悲伤呢,之前当蛇的时候,当真是没有过。 自己的心,竟然排斥那“遗留问题”这个词汇。 脑袋侧了侧,他看到了和静眼尾上一层叠着一层滑落下来的眼泪。 她平时那宛如果冻般的嫩唇,翘起了死皮,渗出了血丝,还有眼泪黏在了上面…… “噗……”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真是那个镜头前后都美的宛若仙人的和静吗,鼻涕都快溢出来了,抿着的唇角还有口水。 对,这明明是会让他笑的事情,但心为什么那么疼? 疼的想流泪。 和静听到他的轻笑后,愣了愣,然后很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头也顺势微微扭了扭。 而就是这一扭,他看到了和静的长发下,隐隐有些泛白。 突然的一阵风,就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好奇,帮他吹开了那些发丝,再一看,那里竟然是一道伤口。 因为伤口需要缝针,头发都被剃了,因有别的头发遮挡,所以不易察觉。 不好,心越来越疼了。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不想流泪,为什么眼角会有泪。 在全球都有粉丝,口碑极佳的伊人和静,靠颜值身材吃饭的她,为了他,跳了井…… 在七圣中,他在被幻化出的果果差点带走时,却突然想起了和静,那么的巧合。 一切他没说,不代表他想不到。 他能活过来,一定和和静有极大的关联。 包括现在,这里是他的渡劫之地,找到这个地方的,都是神。 为什么一切都结束后,和静如此巧合的狼狈出现。 她一定不是被人通知的,虽然他以前对她有些厌恶,但也知道她特别明显的作风。 如果有什么人通知她,她即便亲自过来,完全可以安排救护车和保镖一起来,可她现在的样子,明显连自己都没照顾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真的是太好奇了,他又问了一次。 和静还是没回答,而是用尽了全身的温度和力气去拥抱他。 这样的力道,让如今的他有些喘不来气。 而这样的感觉,却也总觉得熟悉。 几曾何时,小安子被神治好脸后,他那次心中卑怯时,也那么抱过小安子。 那是怕失去。 而后她说的话,他竟然也该死的能理解。 ——马上就把你还给她。 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她和静对萧止墨放弃了么? 但是心还在爱着。 和静,你对萧止墨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喉结滚动,这么想的时候,他心中却越来越伤。 自己这一次,算是重生。 细数之前过往,没人太为他付出过。 即便他遇到小安子后,一直和安子在一起,安子在某些方面也关心他,可他知道,付出精力的,是他。 也只有和静,把他当成了萧止墨,可能带着对萧止墨的愧疚,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爱,她因为他,照顾过白安安,照顾着萧父萧母…… 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寺庙中,可笑又可爱的,为他祈福,为他摔的器官衰竭。 这么想来,这个女人竟然为了他,差点不要命。 手,紧紧绻起。 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去抱抱她。 可是,他都信誓旦旦的说了,爱小安子,要爱小安子,若是抱和静,那是昧着良心吧? 可是,真的好想抱,这两只手就是控制不住。 她很冷吧,穿着薄薄的一层病号服就跑了出来,和静怎么也会这么傻? 他手指握的都犯疼了,在内心挣扎中,迟迟做不了动作。 “吭——” 突然,身边昏迷的白安安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萧止墨与和静都齐齐一愣,看向了她。 随后看白安安眉头皱了皱,她要醒了。 而这时,和静就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在白安安睁眼的前一秒,猛地松开萧止墨,一屁股跌坐在了一遍。 在白安安真的睁开眼后,在萧止墨发愣的情况下,她不顾沾染了泥雪的手有了污迹,就那么一抹脸上的眼泪,爬起来就朝她开来的车跑了过去…… 他见过她跑步的姿势,总是昂头挺胸,甚至胸前的饱胀因太过丰满,还会一上一下,对男人来说,诱惑力十足。 可现在,她就像美国那个叫“唐老鸭”的动漫人物,歪歪扭扭,腿还一瘸一拐。 明显是腿部骨头受了伤还没痊愈的样子。 这个样子开车跑来这里,怕是没得到她父母和医生的允许…… 果不其然…… “笛——”大雾之中,又传来了汽笛声。 原来有人跟着她啊。 也是,能不跟着么,好歹是个大明星大小姐呢。 而那些人没跟过来,怕是不敢打扰和静做事,毕竟他成了萧止墨认识和静的这几年,从没见她做过什么愚蠢冲动的事,哪怕她有时候的行动,不被别人理解,也没人敢去阻止。 和静是个女人,却是很多男女老少的偶像,这一点,他得承认,是她身上最难以掩盖的闪光点。 他看着和静的背影,情难自控的忽略了要醒来的白安安。 而白安安显然也听到了汽笛声,她睁开眼,扭着脑袋先是看了一眼传来声音的地方,隐约看到四轮汽车的身影后,她又转回目光四周看了看,看到湖,看到山后,显然明白了自己在哪。 只是在她看到萧止墨后,那惺忪的双眼,愣怔了几秒后,还是经不住惊愕,睁的越来越大…… “萧止墨?” 她声音哽咽,带着试探和小心,称呼了一声。 这么小心犹豫的声线,抓回了萧止墨的注意力,他转过头,也将白安安的惊讶收入了眼中。 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于是他朝她弯了弯那双深邃的大眼,答道:“好幸运,被一位天神救活了。” 白安安迟钝了良久,那双大眼失焦几秒后,眼泪滑落:“天神?” “嗯。”萧止墨应了一声。 白安安看着他完好无损,还带着微笑的脸,那张小脸也带上了笑。 “太好了……” 她哭着说。 她竟然高兴地哭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也觉得暖,更觉得心虚。 “这么舍不得我?” “你死了,我怎么办?”白安安的语气,又带上了呵责。 随后,因她身上没了伤和累,很轻松的直起身子将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她的手竟然不冰了,很暖,要比刚才和静的手暖和许多。 她温热的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又揉了揉,“大傻瓜!” 她抬高声音,竟然骂了他一句。 他并未回答。 “以后不准了!再也不准你受伤害了!” 她大声的说着。 这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伤害了吧,他想。 即便不知道陆以川和那位蓝大小姐,还有小安子有过什么,但他倒也明白,那蓝大小姐伤害小安子,是因为陆以川吧。 陆以川后来都成勾芒了,想必事情都处理好了,小安子应该也不会被人伤害了,那他也没理由涉险了。 “嗯,不会了,会好好活着。” 他答。 这是认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9章 算算账 不论他这条命来的甘不甘心,但能成为人,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嗯!”白安安定定答了一声后,搂着他抽泣声越来越明显。 能被小安子这么主动亲近,心里很欣慰,他侧过眼看了看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抬起来,也搂住了她。 这么温暖的小安子,还真是第一次抱。 身体暖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她的体质被句芒改了? 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白安安完全沉浸在对萧止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丝毫没去考虑不远处停靠的车,是谁带来的。 而就在这时,那迟迟散不去的大雾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姐,那真是萧少?” 但和静没回答,想着应该是点头的。 而那道声音,萧止墨也知道。 是和静的私人保镖凯文。 那道动静吸引了他和白安安,两人都朝那里看了过去,隔着雾气,只能看到几个人影。 但过会儿便传来了稀碎的声音,在萧止墨清晰的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后,有些诧异自己的听力竟然没退化,而心中,更为悸动。 “凯文,你留下,我走了。” “您先走?为什么?您因为一个梦,跑到这里,就看到了他!这一定是上天指引,您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不争取?!” “他好就好,拜托了。” 他好就好…… 这四个字听在心里,让萧止墨想到的不是和静,而是…… 那个在他记忆里,说自己没多少时间的陆以川。 凯文没有阻止,不一会儿大雾之中,就传来了车的引擎声。 再后来,凯文也没多问,只是看到萧止墨在大冬天浑身只有一方黑布遮挡身子时,有些诧异。 白安安确确实实明白自己的手腕被蓝冰儿割破了,更确定自己浑身沾染了不少血,可当她坐在车里,看着只是沾染了一些灰尘的睡衣,心中疑惑重重。 甚至她互相握在一起的双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冰冷,很暖和。 再看萧止墨,他坐在她旁边,裹着毯子,翻看着车内的一本娱乐杂志。 他就像没有在这山中躲过半个月一样,更像就没灰飞烟灭过一样,因他看到杂志上关于好莱坞即将上映的科幻电影介绍后,还会冷冷吐槽一句,“这些外国人拍的电影,我还蛮喜欢。” “比如,superman。” 话毕,他还冲白安安笑了笑,大而漂亮的眼睛闪了闪,其中都是希望。 白安安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因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了什么出现在刚才那片湖边的,只记得自己和蓝冰儿起了冲突,而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她也就像梦醒后的样子,只有大概的画面,却没实际的对话。 记得比较清的就是萧止墨突然从水里出来,被曾经杀了她爷爷的男人,杀掉了。 她哭的很伤心,不想萧止墨因为她送死,因为她担待不起命债。 再后来,就看到了他,陆以川。 而且很奇怪,明明他后来已经穿成了现代装,怎么再一次出现,就成了第一次见他时,那身明代白袍呢? 头发还长了。 她和他好像有过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谈话,虽然具体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但心中还是能想到一些大概。 因跳过那些记忆后,就是她的一个梦了。 梦中,陆以川说他的执念已消,要走了。 她在梦中,没有看到他,她还想着,好歹与他相处了好几个月,便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看不到他人。 因心中,当真是有些失落的,他说走就走,若是要离别,那也该面对面好好道别吧。 可是他并没有现身,只是说人鬼殊途。 人,鬼,殊途,吗? 想起这件事后,她无心再去思考别的了。 或许是萧止墨完好无损坐在她旁边,让她安心了许多,导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以川去了什么地方? 去阴间那个属于他的世界了吗? 是要去投胎了?话说,他的执念到最后,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呢。 奇怪,怎么突然想哭呢。 父母死后,她和爷爷相依为命,后来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她就只有他。 这鬼,当初出现的措不及防,现在又走的那么突然……是他觉得萧止墨会陪着她,所以才会留下那什么“白首不相离”的话离开的那么干净吗? 再看萧止墨,他虽然看起来是在认真看杂志,可那种表情,明显也是藏着事。 本想问些什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想要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然后把脑海里烦乱的思绪和疑问,一个个整理出来。 在萧止墨和白安安往萧家走的路上,远在千里之外,白安安的老家梨白村,突然吓起了一场雪。 雪飘飘洒洒,简直如同往年数九天时的鹅毛大雪,村里最高的落勾山下,那光秃秃的梨树被雪覆盖,宛如二度花开。 只是在山底下,那葬着的巨大明代将军墓中,有一小女孩站在墓室主人的棺椁前。 棺椁已经被打开,里面沉睡了数百年的俊雅男子躺在其中,那百年不腐的身体,却从脚开始,逐渐化成了一堆白灰。 女孩哭泣着,手中开出一片又一片的白花,全部落在白灰之上。 花沾到灰上便消失了,可那些灰,依旧是灰,风一吹就会散的灰。 她的旁边,这时还站着一位仪表堂堂,灰发乱舞,身背长剑的男子。 女孩在哭,男人垂眸看着女孩,忍泪含悲。 女孩看着那句遗体化灰的速度极快,她越来越用力,那细密的小白牙紧紧咬着她的下嘴唇,隐见血迹。 直到遗体藏着心脏的地方,也化成一片白灰时,女孩闷哼一声,抿着嘴又哭出了声。 看到这里,女孩旁边站着的男子终究是再没忍住,双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在了女孩身后。 “尊上,虽说这样的话,您可能不会爱听,可是您,如果不爱梨白……该多好……” “尊上,您当真狠心,孩子有心喊你一声爹爹,可您……都……”说到这里,男子紧揍眉头,眼中清泪滴在那青色的古砖上,“狠心的,没答一声,走的那么干脆利落。” 前面不到最后,还不想放弃的小女孩,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后,她肉嘟嘟的小嘴唇上,溢出了鲜红的血,流到了她的下巴上,混着孩子的眼泪…… “轶,绝对会在暗处,守护好那条蛇和白安安,因为……那都是您……孩子,轶……” “我不要!” 一直沉默的小女孩,打断了他的话。 单轶抬头,看了孩子一眼。 随后他手握成拳,直直捣在地砖上,眼泪越来越密,“孩子,轶决不能让她投胎成萧止墨和白安安的孩子!” 孩子一怔。 “因她是木神句芒与花神梨白之女,永生永世,不更不改!她白安安本不是梨白这世真正肉身,孩子就算有了肉体凡胎,也不会是萧止墨的血脉!” 孩子啜泣的声音变大了。 的确,梨白的肉身,应该是蓝冰儿才对。 而棺材内的男人遗体,最终全部化成了灰,只留了一身他下葬时穿的白色古袍,银色长靴,以及头上和身上,佩戴的装饰品。 嗵—— 但男人头上的银冠掉在木材板上,传来闷响后,孩子终于放弃了。 那两只一只出力的手,就像被夭折的小树一般,没有任何的挣扎,垂在了身体两边。 孩子抖着肩,抽泣频繁。 “娘不记得我了,对吗?” 这时,她突然发问。 单轶没有回答。 如果尊上,临时前要让白安安与萧止墨在一起,还有意让孩子去投胎,那定会让她忘记所有前世。 而后,孩子扭过了头,她喘着气,对单轶道:“单轶叔叔,我已无处可去,能在此住下吗?” “我看那里的雕花木榻很是喜欢,想着小时候……” 说到这里,孩子又喘几口气,哭的不能自已,单轶见状,也忍不住心中悲伤,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依尊上所言,小公主是轶未来的主人,您在哪里,轶在哪里。” 孩子靠在单轶的肩膀上,泪水潸然。 此时孩子才懂,为何很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大费周章,把爹爹送给她们的新榻,换个奇怪的花纹。 那个花纹,竟然与这墓中那陪葬的木榻一模一样。 抱着单轶的脖子,孩子还记得,有一日偶遇到陆以川,被他陪着的短暂时光。 是单轶叔叔和他在一起呆久了吗,抱着他的感觉,就像那日坐在他肩头,抱着他脖子的感觉。 “叔……叔,为什么……” “为什么雪儿……要看着父母生离死别,就因为……雪儿是神吗?” “若是雪儿不是神了,他们能回来吗?” “叔叔,雪儿……雪儿……该怎么去忘记他们,雪儿的心,再也不会觉得快乐了……” 孩子趴在他怀里,话说的异常绝望。 为什么,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 …… 席无玥以为蓝冰儿是因突然受了刺激昏过去的,却不想,在他抱着她回到蓝家,刚放到床上时,便看到蓝冰儿躯体里,有一个与之长相差距很大,却与白安安没毁容前,一模一样的女子,飘了出来。 霎时,天空乍响一声闷雷,在这刚下过雪的冬季。 席无玥怔了怔,神力涌出,拉住了女子的手,却不想,有一道异常强大的力量,宛如电流一般,从女子的手中蹿步了他的全身,他无力反抗。 猛的放开女子,他唤了一声:“冰儿!” 没人应他。 于是,他又唤了称呼:“汐儿!” 还是没人应。 而后不出半分,在蓝冰儿那粉嫩的房间里,突然打开了异空间的漩涡,其中有一股强大而让人恐惧的力量,席无玥都来不及反应,那道灵魂便被吸了进去。 灵魂进入之后,那漩涡便开始变小,席无玥一时没能知道那是什么,便在最后关头,也跳入漩涡,随着女子一同被吸走了。 一瞬间的工夫,他们便到了一个异空间。 那里有一片熔浆流遍的赤红荒野,而衔接荒野的,是一湾湖。 其中冰雨水混杂,湖水看起来就深冷无比,湖上方,还被阴云彻底笼罩,电闪雷鸣,不休不止。 看清了这是哪里,席无玥心中一惊,这是冥界,救赎灵魂的炼狱。 火热的岩浆,会将踏进去的灵魂烧成残缺,然后再生的完整,其中的痛,无法形容。 只有在到达对面的极寒之湖,才算完。 而那湖水,给灵魂造成的痛和折磨,更是让人唏嘘。 且不说湖水极为冰冷,湖上方的雷,会生劈灵魂,而灵魂在湖中行走时路过的冰川,会在照到灵魂时,照出她心底的情感和欲望,再被灵魂一帧一帧的看过去。 以这样的痛苦,让灵魂来忏悔自己的罪过。 而很多灵魂,根本走不到湖边,就会被那熔浆吞没在这里,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六界里,最可怕的地方,是冥界自衍生出来,便存在的地方。 席无玥心中生出了不安,为何冰儿会突然被吸引到这里? 眼看着蓝冰儿的灵魂闭着眼睛毫无意识的往那熔浆的地方行走着,他一个瞬身挡在了她面前。 而就在这时,有一阵极凉的风在他身旁吹过,霎时,登彦面带冷意,站在了他对面。登彦二话没说,过来直接朝席无玥出了手。 因之前对付萧止墨,又损失龙角对付重,此时的席无玥,明显不是登彦的对手,几招过去,登彦从他身后拉过了蓝冰儿。 霎时,席无玥开始争夺起了登彦手中的蓝冰儿,并问:“你要做什么!” 登彦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蓝冰儿推去了一边,下一秒,蓝冰儿睁开了双眼,她呆滞了片刻,逐渐缓过了神。 陌生的环境让她提防着四周看了看,再看到席无玥和登彦之后,她愣了愣,马上跑到了席无玥身边,“表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清醒了,登彦唇角勾起冷笑先席无玥一步回答道,“本尊邀请你过来的,想和你算算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0章 因他对我妹妹好 “算账?” 蓝冰儿看着登彦,眸光里露出了惧意和迷茫。 而后她忽略了两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左右又看了看两个男人,那双充满害怕的双眼,突然显露出了痛苦。 她双手慢慢抬起,盖在了脑袋上,突然摇了摇脑袋,口中嘟囔着:“不……不是,重呢?重呢!” 这样的反应,让登彦和席无玥齐齐一愣,随后席无玥的表情,有了些微妙,恰若悲伤。 倒是登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蔑笑。 而后,蓝冰儿应该是想起了之前亲眼目睹到的事情,她抓着脑袋的手慢慢抖了起来,放开脑袋,她步子蹒跚走到了席无玥面前。 两只手无力的抓住了席无玥的领口,刹那间泪下如雨,“表哥……重……重再也,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重,再也回不来了……” “他救了那个……那个蛇妖……他死了……那……那我……我该怎么办?” “表哥,我该怎么办?” 看到这一幕,登彦带着轻蔑的表情凝固了不少。 有些讽刺。 重爱的女人,会忘记与重的点点滴滴缘分纠葛,跟着别的男人走了,而面前这个,究根究底,做了错事也是因为重,而重却不爱的女人,却在意识到他彻底死亡后,迟迟接受不了事实。 “表哥……重不在了……那我……我活着……干什么?” 蓝冰儿声音虚弱,语气绝望的对着席无玥不断的碎碎念着,而她的双手,却顺着席无玥的衣领,慢慢下滑,最后随着她的身体,一起跌坐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一脸不忍接受,又明白事实的痛苦模样。 见登彦没出手,席无玥那张不行于色的脸带着些纠结,他垂眸看蓝冰儿就在短短时间,宛如失心一般,他蹲下了身子,抬起手,本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却被蓝冰儿直接将他的手打开了。 席无玥一愣,语气低沉:“冰儿……” 蓝冰儿转了转眸,看着席无玥,她几近失声一般道:“为什么……我没先……先杀了安……” “如果我杀了安……他就不会……再为什么人,牺牲自己了……” 话说到这里,她看向席无玥的眼神,也突然涌上了恶毒。 那样的目光太过炙热,席无玥浑身一颤,脸色突然苍白如纸,他两只手按在蓝冰儿肩上,语气有些颤抖:“冰儿,你冷静!” 可是,他的手却被蓝冰儿又一次推开,这还不够,她把手撑在他胸膛,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一把推的坐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不和安在一起!你不是魔吗!”她大吼着。 “你为什么对安不能果断!” “你要是早早和她生米煮成熟饭,重能为了她去送死吗!” 她吼得歇斯底里。 喊过之后,又垂下头,任由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身上,甚至她都没去注意,她的眼泪,已经是血了。 而后她又自言自语:“重……为了她,一早就灰飞过,轮回四世,死过四次,这一次……他死透了。” “他走那么彻底,我呢?” 登彦在一旁静静的听到蓝冰儿口中所说的那“一早就灰飞过”时,有了些诧异。 她竟然知道重第一次怎么死的! 他还记得上古时的那场大战,也记得梨白体内的火心在被祝融引燃之后,她用尽千年来所学到的神术,努力的躲着重,想要自己寻找一个地方,等着被火烧到灰飞烟灭。 他那时,就站在祝融、玄冥的身边,施以探微看着梨白。 看着她美丽的身躯被火苗烧完皮肤,露出血肉,看着她一头乌发融进火海,听着她大喊着:安儿没死在哥哥手中,已属三生有幸。 那时,梨白虽弱,却稀奇的,一早就做好了要死的准备。 反而是重承受不了与梨白分开,一脚踏入祝融之火,自损神力将其救出火海。 可谁能想,句芒神剑因残留着重的神力,玄冥以自身神力连接神剑,控制了剑灵,剑从他们身后飞出,朝着梨白直直刺了过去。 那时他想,澈这么做,是不是想给梨白一个痛快,毕竟那副惨样,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可那时死的不是梨白,重毫不客气的为梨白挡了剑,在他妻子和兄弟面前,爆成了血雾。 现在看来,深爱他的人,也看到了。 然五千年后,他好不容易被伏羲重生,又一次因为梨白,死的透透的。 五千年前,他能复活,那是因玄冥一早就做了完全之策,在玄冥寒镜中保留了他的一缕魂,现在呢……别说魂了,连根头发都没有。 蓝冰儿看样子深受打击,不仅将责任往席无玥身上推着,整个人也有在躲避现实。 只是席无玥蹲起身子后,他看蓝冰儿痛不欲生的模样,剑眉拧起,将目光投向了登彦,问:“你想找冰儿,算什么账?” 席无玥开了口,登彦也看着他,心中也感叹万千。 他眸子转了转,回答:“真不想到昔日的大日天龙敖玥殿下,竟然这么能忍,岁月流逝万年,你都没说出你的心意。” 席无玥眼神一敛,“别说没用的,你要算什么账!” 登彦顿了顿,上手做警惕状背在身后,答:“自雪儿出世以来,本尊虽不知你敖玥的存在,但为了防止别的对重存在嫉恨之人得知雪儿身份,本尊早早便为雪儿立了天地誓言。” “伤害木神之女的生灵,要在冥界炼狱内忍受煎熬时限,人间时日九百九十九日。” 登彦说的轻描淡写,可席无玥却无比愕然,他转过头看向了那冰湖火海,在这里煎熬九百九十九日,那相当于人间三年! 捕捉到了席无玥的惊讶,登彦冷冷的撇了撇眼角,“真是不自量力,本尊的人,你们也敢动!即便本尊之前与雪儿生父有些什么,但孩子无辜……” “怎么,敖汐是觉得本尊怨恨重,便也会恨屋及乌,苛待孩子?怪不得世人诟病妇人蛇蝎心肠!” 提起那件事,玥自然是百口莫辩,不能为蓝冰儿争论些什么。 他也没料想到,自己出国的那段时间,自己的属下竟然和她做了那样的事。 他们的话说的直截了当,可颓丧坐在地上的蓝冰儿丝毫不为所动,她头垂的极地,只是那肩膀却随着呼吸一下一下抖着,宛如呼吸困难一般。 登彦发现了蓝冰儿的不对劲,但却没多想,而是继续说道:“敖玥,本尊的天地誓,威力有多大,想必你也明了,本尊今日将汐的灵魂召唤至此,也算是念在你的一片情深。” “若是本尊不出手,她汐在人间必定会会天雷寻上,横劈而死来到冥界,但本尊介入了此事,也能给你一些时间,与她说说话。” 说到这里,不等席无玥应声,他玩弄着自己胸前的发丝,淡漠道:“在熔岩之火与冰湖中别说,九百多天,怕是三百天,灵魂就会散在这里,你最好认清现实,别不识好歹。” 他虽没挑明,但意思也很明显,在此处煎熬九百多天,就是死路一条。 但席无玥此时,却不再惊讶了,若是他站在登彦的角度,怕是也会这么做。 登彦说的是对的,孩子无辜。 孩子还是梨白的孩子,从小便不能享受亲情温暖,孩童时期不仅看着母亲离她而去,还要卷入长辈的纠葛中,真是太不应该! 别说登彦,他自己也难以宽恕蓝冰儿伤害孩子的事情。 两只紧握的手因心中的挣扎,微微颤抖着,他沉思了很久,才对登彦做出妥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表面看到的样子,我……” “我要杀了安!” 席无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冰儿突然的大吼打断了。 他和登彦顺势看过去,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蓝冰儿,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浑身遍布着宛如血的巨大斑点,着实恐怖,甚至那垂着的两只手上,指甲也瞬间长的极长。 她转过的头,之前还是明亮的眼睛,眼珠与眼白,全然成了猩红,只有瞳仁是紧锁的黑色。 “冰儿……”席无玥声音颤了颤,一副惊慌的模样。 登彦见此完全不解,便问,“她怎么了!”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突然对蓝冰儿变的一场小心,步伐带着犹豫朝她走了几步,而蓝冰儿那双看起来十分可怕的眼睛,却不知在看着哪里,可她却沙哑着嗓音,无声的念叨着:“我要杀了安!我要得到!” 咕哝—— 席无玥咽了口唾沫,靠近了蓝冰儿,他抬起手本想着握住她,可随后还是选择放下,试探着:“冰儿,你知道我是谁?” “表哥,我要杀了安和她的女儿!我要替重报仇!”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席无玥松了口气,看来心智没有被迷失。 于此,他定了定心,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不准你这么做!你听哥哥说,安一定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噗呲—— 回答他的,是蓝冰儿毫无预兆的,将自己的左手直接戳进了他的左胸,从他的背后又生出手来。 一刹那,他体内那瘀黑的血,溅了蓝冰儿一身。 在一旁的登彦被蓝冰儿这动作惊呆了,更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席无玥溅在蓝冰儿身上的血,竟然融进了她的身体中。 突然受了伤的席无玥,可对此并无半点惊讶,他只是看着她,那张薄凉的唇翕动,黑血滋出。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应该是有些痛,于此话也说的虚弱了一分。 “你向着安,你从没真正的帮过我,你与她同流合污,你也该死。” 话毕,她那只沾满席无玥血迹的左小臂从他心口抽出,而后她露出牙齿明显咬住了唇,一脸憎恨。 这样的动作让席无玥躬下了身子,他丝毫不想反抗,却不料蓝冰儿又一次抬起手,准备再一次戳穿他的胸口,但被登彦突然施出的神力制止了。 一道散发着紫蓝色能量的神力,围绕着被恨意侵袭大脑袋蓝冰儿,将她圈在了其中,动弹不得,连她的声音,也一同隔绝在内。 毕竟登彦根本不想听到蓝冰儿满口要杀掉安的话。 而后,登彦顺在席无玥身后,拉着他朝后倒退了几步。 近距离看到席无玥胸口的伤时,登彦倒吸了口凉气,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她现在有汐的神力?”登彦问。 席无玥释放神力的手捂着流血的伤口,闭眼点了点头。 之前,他刚把汐的精元交给了她。 这时候,登彦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思考不够,他现在无比清楚,席无玥才是魔,但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蓝冰儿看起来更像变异的模样,反倒是席无玥,却无比理智。 “怎么回事?” 登彦问了,席无玥也知道,有些事,怕是瞒不住。 忍受着胸口的不适,他睁开双眸,看着登彦,语气里带着坚决与渴切,“在我告诉你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冰儿必须受罚,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免受一些苦难,三年后顺利离开这里。” 这话,怎么听都在提条件,而登彦更是不懂,刚才他都被她这么伤害了,为何还要帮她说话。 登彦眯起了眸子,“你爱说不说,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这话,让席无玥脸上露出了些失望和无奈。 盯着登彦那冰冷无情的盛世美颜呆滞了片刻,席无玥黯然垂下眼眸,一只手伸进上衣的口袋中,然后从中掏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登彦。 当登彦看到那物后,他猛然一震。 是一块金属制品,但看其色泽,颇有些岁月,而制作面具的东西,也和如今世界的金属,有很大的差别。 “这……这……这怎么会在你那里,这是我曾经被无面族偷走面具的碎片!” 登彦吃惊的话,让席无玥斜长的凤眸微微睁了睁,随后他唇角有一瞬间平展,接着又朝下撇着。 即便从汐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可他却从未相信过,如今身旁的男人,毫无思考脱口而出的话,的确让他数千年都无解的心得到了证实,可若是如此,他更为伤感。 看登彦满脸狐疑,他没有遮掩,说了实话: “汐说,当年这面具是梨白交给她的,说可以保她一命,没想到戴上面具后,却被梨白带领巫族之人围堵,砍了她的尾巴和龙爪,她坠入凡界,接着就被重抽了筋……” “被心中极为信任之人抛弃背叛,汐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她垂死之时,堕化成了魔。” “什么?”登彦只觉得自己听错了,“汐……堕化成魔?” “那……那你呢!” 席无玥说的很淡然,可登彦听在心中,却瞠目结舌。 席无玥将头垂的更低,额前那碎碎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夹杂着悲凉,弱弱传来:“哪个男人忍心看着自己心中最美之人,变的肮脏。” “我和汐儿,换了心。” “又以蛟龙的尾巴和爪,给她拼凑了一副完整的身体……” 登彦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他看着席无玥被蓝冰儿戳烂了的胸口,喉结滚动。 换心。 两个人换了心。 所以,本该魔化的蓝冰儿,在最后关头,被席无玥牺牲了自己,救赎了她?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因汐的筋,被重带回去交给了玄冥,筋便被做成了武器。 于此他又问:“那筋呢?” 席无玥答:“谢尔比起被梨白欺骗,更在意自己的筋被重抽走,蛟龙的筋,能用多长时间……” 听到这里,登彦心中有了一个让他也不禁悸动的答案,他甚至有了些语无伦次,“你!你不会抽了自己的,给了她吧。” 席无玥依旧垂着头,可声音却越来越伤,“登彦,巫族与妖族信仰不同,我也不会像木神一样,看上便不计一切手段去得到,我只想对她好,让她孤身一人也不觉得害怕,然后……她喜不喜欢我,我不强求。” 他虽没直接承认,可登彦还是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仅将心给了汐,还抽了自己的龙筋,被了汐? “你是蠢吗!” 不知是不是很久之前,旁人提起他这位龙族太子后,全然是满口赞赏,如今听他说出这么大的真相,连他与敖玥不算熟悉的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席无玥苦笑一声,这一次,他说了很多话。 “当初人人爱梨白,汐儿一度觉得自己毫无魅力,她从来不知道,在我心中,她最好,无人能替,即便如今,她这般模样,若是她想和我继续在一起,我也答应。” “登彦,我与她换了心,总是能不受控制的感受到她的心情,她那次伤害雪儿,定是埋藏在心中的恨溢出所致,有些东西,记忆遗忘了,不代表身体不记得。” “寻常人说,儿女为父女骨肉,儿女受苦,父女亦疼,可汐的筋连着她的骨肉,抽筋之痛,我体会过,所以更能懂,但汐儿伤害无辜孩子,的确是错,玥想请登彦尊上网开一面,饶汐儿几分,又或者……能不能我来替她当……” 登彦心中大动,那颗心,当真是因为这个男人,犹豫了。 而席无玥还是在自顾自的说着,甚至他如今的模样,和之前重下定决心去救萧止墨的感觉,异常相似。 他又说:“万年不能得所爱,坦白而言,心中时常疲累,却也放弃不了,因她还需要我。” “我早就想要一死。最初,我想和梨白一起去死,可接触了白安安,见到雪儿以后,我做不出来,即使汐儿心中的恨意终年不减,我还是不信,梨白会伤害她……于是后来,我改了主意。” “什么?”登彦静静听着他说。 “木神有重归迹象后,我杀了萧止墨。” 说了这话,席无玥才抬起头,看了登彦一眼,而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怜和孤单。 “我想,若我杀了他,以小梨白的性格,定然会无比愧疚,不会牺牲他与重在一起,而重……在看到小梨白那般伤心的时候,亦不会牺牲别人,成全他们,木神向来慈悲。” “果然,他救了萧止墨。” 登彦不懂,“所以,这是什么主意?” 席无玥没有回答,他挪开步子,走到了蓝冰儿的身边,抬手探了探登彦束缚了蓝冰儿的结界,见自己的神力能穿过后,他顿了顿,一只大掌,捧住了蓝冰儿的脸。 蓝冰儿口中还在不停的咒骂着,可他却全然忽略,轻轻的问:“冰儿,很难过吗?” “我要杀了安!”她回答的很快。 席无玥看着她那张布满红斑看起来很很怕的脸,眼神里流露着阻挡不住的温柔,“冰儿,你还有理智么,若你有,你听哥哥说一句,哥哥帮你救他,好么?” 话毕,近乎发狂的蓝冰儿突然一愣,她用了很久才彻底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她不再咒骂,而是问:“救……救……重?” “嗯,救重。” 这个回答,宛如世间最强的魔力,瞬间让蓝冰儿脸上的红斑消减了几分,她双眼里的猩红也减淡了一些,看她似乎更为理智了,他的表情放松了几分,可眉心,却毫无察觉的揪成了“川”字。 “你怎么救?” 看着自己的表哥,蓝冰儿的表情,带了一丝淡淡的希望。 席无玥难得的露出轻笑,他抬起手指,弹了下蓝冰儿的脑门,语气有了几分严厉:“你是怀疑表哥的能力?” 登时,蓝冰儿全身的红斑都在变少,她神情上的期待越来越多,她一遍一遍的问:“真的能救?真的能救?你真的能救?” 席无玥笑了笑,满含宠溺。 这一次,安和那萧止墨在一起了,可能……这以后,表哥不会再陪着你,他回来后,表哥再也不能帮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蓝冰儿默了默,不懂什么意思。 而席无玥依旧是平时那副,让人猜不透他心思的冷峻模样,他不再看着蓝冰儿,而是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只有半截中指长度的小玻璃瓶,他打开瓶子的盖子,没再有动作,目光又看向了蓝冰儿。 他的目光炙热,就像一双双利箭,箭箭都射在了她那颗期待重回来的心上。 而她又不是太过明白,表哥为什么如此看着他。 良久,席无玥毫无波澜的眼睛重,突然泛出了湿润,紧接着他的左眼眼尾,突然滑出了一道清泪。 同一时间,他将瓶子抵在脸颊,收集了自己的眼泪,然后扔给了登彦。 他的动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蓝冰儿还来不及惊讶,便听到席无玥口中悠然而满怀感情的道出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话音落下,他抬手带过眼角还残留的湿意后,表情猛然一拉,凝重起来。 他两只手按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道:“在救他之前,你能听哥哥说几句真心话吗?” 这时她身上的红斑越来越少,心中的恨也慢慢消散,她表情有了敬畏,“您说。” “汐儿,我爱你。” “……” 蓝冰儿眼神一怔,整个人有些懵。 这样的话,意想不到,难以预料,从未想过,有些可怕。 而席无玥的眸光中却突然带了些羞涩,语气里也有了颤音: “哥哥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在大荒也很喜欢,出来后更是难以自拔。只是哥哥知道,你深爱木神,哥哥自当不会打扰,可感情难以自控,便想尽办法接近你,只想着,能见到你就好。” “即便你未来,会和他在一起,但也不妨碍哥哥爱你。” 说到这里,他看到蓝冰儿的表情变了。 没有复杂没有纠结,是却是带着怒意的冰冷。“” 而他又突然能理解她在想什么。 她一定不会因为他突然的表白感到犹豫,她一定会质疑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她表白。 拥有血缘关系的表哥说爱她,这在她心里,就算有异动,也不会开心,只怕会觉得累。 还不等蓝冰儿自己来质问,席无玥缓缓闭了闭眸,冷起面容,又道:“如果,哥哥这突然的心意,对你造成了困扰,刚才我收集了我的眼泪,等木神回来,你喝下,把我忘了,可好?” 这话,倒是让蓝冰儿愣了愣。 赶情他之前突然收集了自己的眼泪,就是为了这个。 不对劲,他不对劲! 看她的表情里,隐隐的怒意突然被愕然代替,他扶着她双肩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道,他看她的目光更为炙热,那斜长冷冽的双眼,突然红了很多。 接着一道沉郁而温润的声音传来:“有一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可若是要分离,一定不能多看,不然会舍不得,哥哥曾想,若有一日得到所爱,定把她宠的,比世间被父母溺爱的孩子还要幸福!” 因爱不能回头,因爱不会遗憾。 “但爱,好累,若是再有来生,哥哥再也不会爱你。” 说罢,他一只手捂着蓝冰儿的眼睛,而另一只手,没有任何铺垫和给人接受的时间,直接伸出两只手指,挖了自己的双眼。 在一旁的登彦,突然就被迫看到了这么可怕的一幕,他从手指尖流窜了一道无力的电流,遍布了全身,那张脸一秒间变的惨白…… “敖玥!” 声音落下,他瞬身到了他身边,可为时已晚。 席无玥那双漂亮凌厉的眼睛已经不在,一道一道的血,从他的眼眶中流出,而蓝冰儿的眼睛被他捂着,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在他转过身子,背对着蓝冰儿后,他才放开了手。 许是怕蓝冰儿看到,他又抬起遮住了自己已经没了眼睛的双眼。 因本是龙,听力自然很强,他很轻松的听到了登彦强烈而急促的呼吸声,于是他慢慢迈了几步,靠近登彦。 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悲伤,以一种很冷漠的口吻说:“我的计划就是,让木神的生命留在萧止墨身上与小梨白在一起,我的命留在重身上,成全汐。” 之前不知道,在看到他自挖双眼的一刹那,登彦想到了。 但看着他到了这地步,都冷静成如此的模样,登彦不知为何,却总觉得痛。 这些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傻。 为什么都要去成全别人,难道在他们自己的心中,去争取所爱,就那么不耻吗? 看着席无玥一手握着他的眼睛,一手遮挡着看起来很可怕的眼眶,那瘀黑的血,沾的他浑身都是。 一种莫名的怒意袭来,登彦冲着他大喊:“可萧止墨他本该死!你不杀,他也会死!” “嗯,我是妖族,自然能懂的妖族飞升的道理,我一朝就知道。”玥似乎完全不觉得痛,他淡漠的,完全就像端着一杯咖啡在与别人的聊天的语气。 只是随后,他的头朝着登彦侧了侧,认真道:“但是他该救。” “为什么!” “因他对我妹妹好。” 我妹妹。 这三个字,宛如利剑,狠狠戳在了登彦的心尖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1章 不再为情所困 听席无玥说了这么多,登彦能想到。 他一路走来,一直在为汐付出,可他自己的心情和欲念,怕是再没提起过。 即便他伤害过梨白,可如他自己所说,他明明想过让梨白去死的,可若是还有一丝不必要伤梨白的机会,他也会抓住,哪怕是牺牲自己。 皮囊总是泰然自若,内心却惊心动魄。 究竟要有多爱,才能做到这么荒诞却让旁人无以言表地步。 他不禁看了一眼被他控制了的蓝冰儿,心中感叹,汐啊汐,你为何要苦苦追寻兄长呢,有一男子,对你痴情如此,你却从没看到。 再看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俊脸垂下遮着疼痛至心的伤口,他觉得这个男人愈加高大了。 蓝冰儿这一次听到了他们那几句对话,震惊于席无玥口中的那句“我的命留在重身上,成全汐”。 再看背对她而立的男人,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他的举动明白他一只手遮着脸,然后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蜷着的手指上,滴着血。 “表哥……你要做什么?” 蓝冰儿语气有了微微的颤动。 此时她心中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若说他在,他去救她爱的男人,她喜不自胜,可如果一想,救了重,席无玥就不在了,她由心底蒙起了恐慌。 “没事。”他回答的依旧风轻云淡。 “你回过头来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具体要怎么救重!你手里握着什么,为什么会有血!” 此时的蓝冰儿,似乎再没有恨意,全然是对这位一直陪伴她保护她的,表哥的担心。 可席无玥还是没有回过头,但他却回答了她的话:“冰儿,你不是一直怀疑哥哥,喜欢你么,你冰雪聪明,若是那般问我,定是发现了什么。” “哥哥对不起你,每每感情难以抑制,对你有所表现被你发现后,我便会抹去你的记忆,感情藏不住,如今说出来,心中舒畅多了。” 这些话,明明是她一个很亲密的人说的,可现在在蓝冰儿听来,却总觉得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 看着那颇为清冷的背影,就是这样的在旁人面前肃若寒星的男人,在很多很多,多到她数不清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后。 然后在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跑到她面前。 他总在背后看着她做着一切的事,小到儿时害怕鬼怪,他打地铺睡在她房间。 大到她为了自己心中爱的那个人想要做些坏事,他看破不说破,并替她做了一切,还替她担着所有。 原来,他曾经所有混淆她视听的举止和言行,都是在掩饰他真正的心意。 也是啊……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可任哪个男人,会对自己一个表妹,做到如此地步。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喜欢重的啊,明明爱的他必须得到才行,可为什么……要是牺牲表哥去得到重,她却如此纠结,内心备受折磨。 霎时,心中有了一道声音:若是玥走了,那以后谁还保护她呢?即便重活了,他独独爱安数千年,这一次就能爱上她了? “表哥,我……我舍不得你!” 当心中的想法说出口后,她那双恢复正常的眼睛,落下泪来。 “舍得,有舍才有得,舍去不算最重要的,得到必须得到的。这才是你应该想的事。”席无玥当然回答着她的话。 “不假时日,等重重生,我玥,与你汐,再无瓜葛。愿你幸福永世,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语气虽冷,可话却凄凉。 蓝冰儿觉得自己内心不爱听这些话,当真不爱听。 “你说这些,还对我表白,你是要干嘛!你是在说遗言吗!席无玥,你不是本事很大吗,怎么,你是想去送死了?” 她语气中多有责怪。 以前她若是生了气,即便席无玥看起来也像生气的样子,但他总会先顺着她。 可这一次,席无玥没有体贴她的心情,他宛若交代一般,“以后,你身边再也没谁能纵容你任性,你要温柔,要乖巧,要让重很爱你,明白么?” “汐,到了这一步,哥哥心中无比迷茫,不知是不是数千年来,为你考虑成了灵魂深处的习惯,到了如今,我还是怕……怕你日后照顾不好自己,怕你又去惹什么事端……” “但一想到,若是事情全部坦白,你我再无敌手,你还能与你所爱在一起,我觉得……好解脱,一想不再为情所困,那一定轻松无比了。” 不再为情所困。 这句话,登彦总觉得感同身受。 即便他与白月,没他们这般复杂,可他也着实被困在深爱白月的感情枷锁中,怎么都迈不出来。 对于解脱感情,唯有两种方法,一是与深爱之人情投意合携手相伴,灵魂深处都能满足,二是彻彻底底的去放下。 可对于他们神而言,深爱一人等同于历经浩劫,而放下……更是太难。 而蓝冰儿听了席无玥那些话,喉咙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些零碎而陌生的记忆出现。 她是自从两年前开始想起前世记忆的,到遇到安和重,再到席无玥自揭身份,她对于自己越来越了解,对于遥远岁月的记忆也渐渐明朗。 但身边有席无玥这个,能轻易抹去人类记忆的魔神,她对记忆从不期待,因她也有怀疑过,自己记得的那些,会不会是表哥的目的。 只是登彦看着他们席无玥这隐忍无畏的模样,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疑问。 “若你还当梨白是你妹妹,那你当初,为何要烧死她,甚至前不久,还毁了她的容貌,为什么?是汐要你这么做的?” 他的问题问出后,蓝冰儿虽没之前那么发狂,但还是第一时间怼了她:“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安算个什么东西!” 显然,之前登彦和席无玥说面具时的话,她没有听到。 登彦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恨梨白,但他却没马上去解释,而是看着席无玥,他此时深深觉得,这个男人伤害梨白,定是有苦衷。 但席无玥却没回答,他只是说:“就如重对汐儿一般,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做了就是做了,而我亦是如此,伤害过梨白,那是抹不去的。” 介于蓝冰儿,到了这时候,席无玥还是没把重抽过汐龙筋的事说出来。 听到了他话中别的信息,蓝冰儿忙问:“重对我?重与我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登彦一愣,虽然他知道席无玥在避讳什么,可突然却很好奇,如果蓝冰儿拥有所有汐的记忆后,她还会这么希望重活过来吗? 其实,即便是他,只是能明白,若是生命里必须要有一个女人作陪,除了白月,其他女人完全不行,他思念她,幻想与她做任何美好的事情,他能懂自己那种情感,一定是爱。 可爱究竟是什么定义,他却难以用言语陈述出来。 他看到安的爱,是单纯无邪,真情流露,愿重安好,因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安,足以说明一切。 他看到重的爱,是不忍失去,是不能抛弃,是跨越岁月与记忆的责任。 他看到玥的爱,是默默付出,不计回报,心甘情愿。 可他却看不到汐的爱,他很想知道,汐究竟爱重什么? 只是,席无玥却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突然的,席无玥手中握着的他的两只眼睛,突然泛出了金色的光芒。 他凭着灵敏的听觉,走到了离登彦和蓝冰儿有些距离的地方,然后将手中的两只龙眼掷在空中,并在同一时间,从胸口引出了自己那颗金光灿灿的龙珠。 龙珠腾在空中,包裹了那两只龙眼,强大的神力在这幽冥之地卷起了热风。 登彦的长发随风飘动,遮挡了双眼,可耳边却有了蓝冰儿充满无助和慌张的大喊:“席无玥,你要做什么!” 没人回答。 而后他伸出一只胳膊,那纤长精壮的手臂上生出了龙鳞,他又抬起其中一只手,猛的从上拔下一片龙鳞,而后摁于脑门中心,片刻后,他将这一片龙鳞稳稳送到了登彦面前。 登彦不知他这是做什么,但看那龙鳞中,似乎有些什么,他便抬手接着了。 耳朵辨别到了他的动作,然后席无玥才说:“冥帝尊上,怕您是不会饶过汐儿,汐儿之事,我不与您多费口舌了,刚才那片龙鳞,还请您交给雪儿,生命尽头,望陛下能成全我最后的心意。” 这话说的很卑微,登彦还怎么去拒绝。 “知道了。” “席无玥,你要干什么!你是觉得重为了梨白送死很时髦,你也要赶一回吗!” 即便心中到了恐惧的边缘,可她还是那种带着生气的态度,她都没发觉,自己的血泪布满了整张脸。 “还有陛下,汐儿若是要承受炼狱之灾,也是因伤害雪儿,而我与她今日发生的事,希望您能将我的眼泪喂她喝下。” 登彦无言,只是看着被两只都拿着东西的手,心情烦乱。 随后,吞噬了龙岩的龙珠散发出的光将席无玥也一并笼罩,那刺眼的光芒里,伟岸的男人突然成了一道虚影,接着在这广袤的炼狱旁,有了虚无飘渺的声音: “以龙眼做祭,望苍天永不枯荣之力,重塑陆以川肉体与灵魂,重归人世,吾敖玥,怙终不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2章 爱是负累 龙族,当年龙族多位祖父之一的一条赤龙,面对一只自混沌时期便存在的凶兽毫无办法时,那条赤龙自挖双眼,说了如现在玥极为相似的言语,以能连接自然能量的眼睛,引来苍天之力,让那只凶兽在顷刻间,突然消失了。 那样的力量,连他们巫族都难以理解。 而后,当年与龙族不和的妖族便称那种神秘的力量,是一种难以掌握的咒术。 因其力量,着实可怕。 虽龙族有天性善良的龙,可龙族大多数族人还是疑心强,更有多数长老企图与巫族接近,寻找其长生不老之法,望妖族也能青春永驻。 所以他们龙族见识过那条祖龙龙目的威力后,却没多少人会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再加上龙族多有变异的妖族,如汐从小水属性过强,玥生下为赤龙,都属于同族通婚产生的异变,所以他们也有同属性龙能力却不能的例子。 在种种原因之上,龙族龙目的力量被龙族列入禁术,从此以后,龙族即便遭遇再大的危机,也没人那么做,哪怕是重单刀匹马去屠族,他们也没一条龙,自挖双眼,去要重的命。 思及此,登彦看着席无玥,他心中着实抑郁感慨。 玥的话中,说的不是木神句芒,说的是明代将军,陆以川。 的确,以存在万年有余的金龙来复活存在万万年的木神,那是不可能的。 因席无玥龙族散发出的光太过强烈,登彦抬起手遮了遮,只是这时,他看到玥的虚影化成了一条龙,只是这龙,不再是他所见过的金龙,而是如血一般,成了赤红色。 看到这个,登彦心中一震。 或许,即便是玥,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龙目和龙族去复活一个人,而他之所以毫无犹豫的去这么做,是因为他一开始也与那条自剜双目的祖父一样,都是赤龙吧。 那么,若真是这样,如果龙目的力量不足以救活一个人,那到时候,不仅陆以川回不来,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越想,登彦的那颗心跳动的越剧烈。 “敖玥!”他忍不住呐喊了一声,“你能保证,你这么做,他就会回来吗?!” “为了汐儿,只能一试。” 这是席无玥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同于重,并非灰飞烟灭,他的龙身在他龙族和龙目的力量下,绽放出强烈的光后,那些光线宛若与自然空间融合了一般,一点一点如水在阳光照耀下化为蒸气,慢慢的飘飘渺渺消失了。 一如他这个人,做什么都不会有准备,也不会给人太多的喘息时间,总是那么的干净利落。 哪怕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定是痛苦万分,可他到最后,依旧平静无波,明明爱的那么深,却表现的云淡风轻。 甚至连句像样的遗言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最后留下的,只是登彦手中,那一滴龙眼泪,和一片黯淡的黄金龙鳞。 一下子,这炼狱之地,只剩下了远方火海呼啸和雷鸣的声音。 蓝冰儿看着说不在就不在的人,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人们为何总觉得妖魔鬼怪是传说了。 因他们总是无比强大,可说消失时,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死的干净。 有一种莫大的悲伤,在蓝冰儿心中肆虐蔓延。 之前看到重救梨白,她悲伤着自己又得不到了,再也得不到了…… 可如今席无玥的离开,她大脑却一片空白,看着这恐怖的地方,她觉得……就好像自己的天塌了。 因从现在开始,她再无缘无故发脾气,再去玩小性子,再有什么邪恶心思想要去做,背后都没那个人,去默默无言的为她收拾烂摊子,去为她塑造懂事可人的完美形象了。 倏尔,她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男人的一句话。 “雅水,你的良人,不是我,你该回头看看。” 回头看看。 记忆里那个淡然声音所出的四个字,在此时,就像一只重锤,一举击破了她记忆里的寒冰。 蓦地瞪大的双眼,血泪溢满了整个眼眶,她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明明很清楚,自己的背后,总有一个人在护着她的一切,但她又真的,从未回头去看看。 紧接着,她脑海里又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汐儿,哥哥虽说要帮你达成所愿,但在你做事之前,能听哥哥说句真心话?” 他说的很温柔,她却有些怒不可遏,“表哥若有真心话要对汐儿说,先等汐儿放了这把火再说!” 而后,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握住她两只手的手腕,语速飞快道:“若哥哥说,哥哥钟意你许久,救你,护着你,都是因为想与你在一起,你怎么想?” 她被震惊。 可随后,她扭头看向了远处风雪中,那棵长在雪山之巅的梨树,心中是快要溢出的恨。 “太子殿下不要折煞汐儿,谁人都知道,您与梨白亲如兄妹,您为了梨白,与重对战也不是一次两次,在这关键时刻,您对我说那些,是想扰乱我的心,救下她?” 那次,她说的决绝而失望。 “呵呵。”她冷笑一声,接着又说道:“果然同族之人也不能行,我以为龙族只剩下我与玥哥哥了,你我便会惺惺相惜,结果,在爱面前,你我同族之情,还是微不足道啊。” “你不信我?”那日,男子的语气隐有伤心。 “你要我怎么信你?梨白她生前若是给我个痛快,那也就罢了,她在东海之上重伤了我,接着我又被重割肉抽筋,你如今想让我饶她一命,你太子殿下安的什么心?” “你当真想至梨白于死地?” “对!我要让她万劫不复,只有这样,我才会没有任何阻碍,去得到重的爱!” 那次,她说的决绝,话毕之后还没忘去自嘲几句:“果真我不如安,事到如今,连我身边的人,都在为了她,设法动摇我的心,我汐……当年为了旁人倾心倾力,为何是这样的下场?” “就连你玥哥哥,当年你被族人为难,流放去大荒,也是我担心你!比你皇室的公主还要……我说这些不是想邀赏或者证明自己,我只是……算是嫉妒,凭什么就连从不接触女子的玥哥哥,都对梨白尽心尽力,而她梨白,又给予过你什么?” “她从出世,就一直在得到!公主的身份,妖皇妖后的情谊,皇子们的爱……没人和她抢,可她还怕我去抢!那么对我!我最爱的人,都给了她啊!难道重是她的男人后,我连偷偷思念的权力都没有吗!你要我怎么去原谅那个欲望无休无止的女人!” 话音落下,她撇着头,一副要哭的模样,却愣是没流出一滴泪,她不能哭,一旦哭了引起阴云暴雨,定会被重与梨白知道她还活着。 那一次她不知是自己哪个字眼,戳到了玥心中的柔弱,他一副生气的模样,质问她:“是不是我做点什么,你才会信我对你是真心,我想与你在一起!” 她还是觉得他在说假话,变点了点头,强势道:“有本事你动手对安放火,那我便信你对我有情意!” 可接着,他压低声音,凤眸上挑:“若我放了火,证明了我的情意,你又要如何去做,会答应我,与我成婚?” 她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逐渐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心中虽然诧异,可她却还是摇了摇头:“你明明答应我要达成我的愿望,你男子汉大丈夫,如今却食言。而我……必须要得到重一次才能甘心,若是你觉得我杀梨白过于残忍,那太子殿下,我们分道扬镳吧,从此我走我的无头路,而您身份尊贵,与我在一起,会失了身份。” 或许是她后半句话,说的太生分了,她看到他额头上突然凸起了青筋,眉头压着眼角,阴气森森。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宽袖中掏出一只瓶子,而后一手捏着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口,将瓶子中的液体灌进了她口中…… 她抵抗不过,可口中还在含糊说着:“为什么给我喝你的眼泪!你又要我忘记什么!” 记忆中,他那张脸放的很大,看起来寒气逼人的凤眸里闪着淡淡的晶莹,而他却很决绝的说:“忘记我爱你。” 而后,记忆一转,便是她和他站在一株还为长大的梨树旁,梨树被熊熊烈火包围,其中还能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 她站在他旁边,心中是畅快淋漓的感觉,她不禁得意了一句:“这火烧的真美啊……” 当这些记忆冲破脑海中被他留下的封印重新想起来后,她的心竟然再也不想去纠结和安的那些纠葛了。 原来他,在很久很久前,都对她说过真心,可她却拒绝了,拒绝的毫不留情。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一度发现端倪怀疑他喜欢她,他总是找尽借口,去掩饰,去否认,但又的的确确用他的方式爱着他。 不知席无玥是魔之前,他是年长她七岁的,姑姑家的儿子。 她这位表哥,对他们的表兄妹都很好,但因她从小长的可爱,很多表哥表弟都喜欢她,席无玥也不例外。 而他,又比别的表兄弟前,智商超群,从小就有旁人所不及的优秀,甚至因她体质特殊,他便从小寻找了各路的玄学大师,钻研玄学道术,从根本上,一直护着她。 在他18岁那年,更是能以一人之力,为她打造一座梦幻的童话城堡,当初,羡煞了家族里别的姐妹们。 但在表哥24岁博士毕业被当年某所大学邀请做教授时,她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件关于他的秘密,表哥是被姑姑在海边捡的,与他们本无血缘关系。 那年她刚好十六岁,在国外多个国家,已经是适婚龄,当初她父母那么说,也是因太过喜欢席无玥。 她表哥那种在各个领域都能做到最好,还一表人才的男人,以她母亲的话来说,只怕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玩来了,肥水不能流外人田,留着做自家女婿,真是最好了。 可她那时,即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也知道表哥的优秀,也更理解父母的想法,可就是不想。 她觉得自己还小,但又怕别人的眼光,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也被她叫了十几年哥哥,她那时还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想去思考什么是爱。 因身边的同龄女孩,在看到长相脱俗的男孩,就会说喜欢说爱,甚至也有某些千金小姐,在见过席无玥一面后,就说出了非他不嫁的话。 她觉得,爱,好肤浅,还不如她摘下锁心扇就会看到的阴魂来的有深意…… 直到她十九岁那年,突然开始做奇怪的梦,梦中有了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后,她觉得自己心境变了。 无意听到表哥在拒绝一个女人时,说了一句“心目中新娘的模样,要与我表妹同样美丽”时,她才开始担心,若是有一日表哥真的喜欢她,那她该怎么办? 有些感情一旦变质,怕只会越走越远,她怕他真的喜欢她,却也怕若自己真拒绝了,表哥再不如以前那般对她好了。 虽然是自私,可那就是她当初所想。 于是她很冲动的告诉了席无玥一些话。 “表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很荒唐的是,他只在我梦中出现,已经好多次了,不下五次了,你说只有阴魂才会托梦,他是不是鬼?可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算他是鬼,我也喜欢!” 她当初的话,席无玥并不觉得她在开玩笑,还非常认真的对她说,“既然这样,那转学吧,回国读绍义大学,刚好,那所学校的校长邀请我去做古文学讲师。” 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让她在两年后,遇到了白安安,还有陆以川。 因为这两个人,她记忆里开始出现了陌生而熟悉,影响她感情的记忆,也让她慢慢知道了自己的前世,知道了表哥的身份。 原来他从很久很久前,就是她的表哥,他说之所以那么保护她,是因为这个大千世界,只剩下他们两条龙了,比大熊猫还稀有。 可现在,看着面前冥帝手中那一片金鳞,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很多东西,都是他一手铺垫而来。 而他费尽心思做的事情,就是因为她曾经说,她想要和重在一起。 原来表哥如此怕她不理她,原来表哥也怕说出感情后,她和他生分了,原来他为她做那么多,不是因为他想得到安,而是想要她开心。 可是好奇怪…… 安被重封印了前世记忆跟着成人的蛇妖走了,玥牺牲自己,也能为她换来重了,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胸口的这颗心,为什么突然那么疼,明明还跳动,却宛如有什么人将其掏空了? 霎时,她突然想起,她那个死板严谨的表哥,也喜欢一首歌。 偏偏喜欢你。 当初她问他为什么喜欢,他只说“偏偏喜欢你”这五个字,他觉得很值得研究其中感情,“偏偏”二字,或是固执,或是悲哀,但又有可能是调侃。 那时她只想吐槽他,一首歌名都被他编出那么多道理,果真教授当多了,有了专业病,更何况,那首歌听起来还是伤感的曲调,怎么会和调侃挂钩呢? 于是那次,他硬生生的用调侃自嘲的语气,给她诠释了上百种教科书式的悲伤,以至于她最终忘记了她想问他啥了,甚至还被洗脑一般的,把这首歌单曲循环了好几天,听了足足几百遍。 而后她总能张口就唱出这首歌,而她唱的时候,他的长眸里,能明显看出愉悦。 而如今想起那五个字,心中却跳出的是那首歌中的几句词。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身上的束缚消失,看着握着装有席无玥眼泪的瓶子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她繁杂的思绪里,又涌现了席无玥才说过的话。 “如果有来生,我再不会爱你。” 爱是负累。 如今,他解脱了。 但他又怕自己的爱,对她造成负累,他还留下了眼泪。 “喝么?” 恰时,登彦看着呆楉木雕的她,开口问了句。 “不必摆出悲伤痛苦的模样,这眼泪喝下去,你什么都忘了。”登彦继续说着,“汐,其实你得到的一点都不比梨白少,就单凭有一个男人这么爱你,你已经胜过千万女人。” 她缓缓回过了神,看着眼前那位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人,只是一味的流着泪,目光瞄了瞄他手中的那只瓶子。 若是想要不痛,只需要从他手里接过瓶子就好,可为什么……一想到遗忘痛苦也会连带着遗忘了那个已经习惯他在身边的表哥,心中更为恐慌。 这是什么感情? 为何心中如此痛? 她没有作答,登彦撇过头也没再问。 却不想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他们头顶之上,那被层层阴云笼罩的天际突然乍现一道天雷,接着就有一道刺亮的光,在登彦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从蓝冰儿的头横劈在了她身上。 但这道光却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只有蓝冰儿知道,她看起来毫无损伤,可大脑中,却突然涌出了如海啸般扑来的记忆。 太多遗忘的事情突然挤进脑中,她没了整理记忆的力气,只剩下了剧烈的头痛,宛如整个脑袋要裂开一般…… “啊——”她呻吟出了声音。 她低着头,丝毫不知道,在那道天雷平息后,上空突然裂开了一道缝,五彩的光从中射出。 登彦在看到那个后,浑身一怔,瞳仁抖动起来,他薄唇颤了颤,呢喃出四个字:“神界大门……” 接而,那绚烂的光中,传来一道无比强大的力量,力量直至登彦,登彦感应到那不是危险,便没做出动作,却不想,他手中拿着的席无玥的龙鳞与眼泪,被那道力量吸走了…… 待感受到那力量是否熟悉后,登彦喉蠕动,“娲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3章 情是最可怕的伤 一道柔淑雅的女人声音自天际传来:“登彦。” 确认来者真是娲皇后,他诧异道:“果真是娲皇,为何你在此时,打开了神界之门!” 接着,那道声线又答:“自当是为当年太一最为看重的玥,做些事情。” “哦?”登彦疑惑,“本尊从来不知,娲皇也有管这些闲事的喜好。” 上空的光越来越亮,女人的声音依旧悦耳,“五千年未见,登彦依旧凉薄,但本座今日,需先借你记忆一用。” 话音落下,一道斑斓的光直直冲向了登彦的脑袋,刹那间便又收回注入到了蓝冰儿脑海中。 那道力量强过一切,总是让登彦恍惚,就像看到澈在保护苍生一般。 只见那道力量在蓝冰儿体内消失后,又有一道力量拉起蓝冰儿,将她直接甩去了远处那错落着冰川的湖中。 登彦也瞬身过去,以结界包裹自己,立于湖之上,想看看情况。 蓝冰儿在头痛欲裂之时,又突然被甩到了冰冷刺骨的湖中,寒冷对灵魂造成了难以言说的痛,脑袋的疼痛根本不及身体的十中之一,她明明极其的擅长水性,可在这里,却游不起来。 脑海中,因为刚才的雷劈,记起了很多她遗忘千年的记忆,但有一些,又不是她的记忆。 那些过去的岁月,在记忆中穿梭,她看到了登彦与身穿鹅黄色长袍的梨白在一间屋子中攀谈着什么,又看到登彦听到敲门声后,出去和出现在门外的属下一同离开,去了他的宫殿。 他们站在了一张放满了各色面具的桌案前,有一属下道:“尊上,是后土尊上说前来宫中,寻一武器,我等便没拦着,直到诅咒假面被盗走。定是有人冒充后土尊上盗取面具,用它来设下阴谋,陷害尊上。” 而后是登彦的声音:“知晓宫中结界的破除之法和机关位置,有独门迷魂香并擅长变化之术,并与本尊常来往的妖神,只有一个……无面族的王子!” “那尊上,我们要……如何做?” 接着登彦幽幽一笑,“无面族若是盗取本尊的假面,定不是想用到我巫族身上,因我面具丢失,定会让全族都警惕起来,所以他们要是用在别的妖族身上,在此时起内讧,那随他们去吧。” “但是,还是要去捉,狐族与龙族若是被重能全部铲除,接下来,便是我们全部祖巫,合力剿灭无面族了。” “尊上所言极是,无面族简直狡诈无比,尤其是变化之术,总是让人分不清真假,唯恐杀错人!此次大战,东皇定与无面族首领狼狈为奸!” 而后登彦与其属下,当真捉到了几个无面族,那些无面族在登彦面前垂死挣扎,一会儿化作重的模样,一会儿化作涂山白月的模样,还化作梨白的模样,企图动摇登彦的心,趁机开溜。 但登彦生性凉薄,完全不为所动,并从他们口中探出了消息,竟然是无面族的公主从她哥哥口中得知他面具的威力,才派人来他宫中盗取面具。 但那公主要用面具来做什么,登彦却没问出来,随后也懒得去问,只是把那几个无面族杀掉,就不了了之了。 陌生的记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但随后,是她自己的记忆涌现。 若说无面公主,她认得。 她在神界虽交友甚广,甚至与涂山氏的公主都相处融洽,可偏偏与无面公主水火不相容,因那个公主,总是看不惯她,不过还有受众多男子爱慕的梨白。 所以她从未当回事。 哪怕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无面公主之所以看不顺眼她与梨白,是因那位公主偷偷爱着玥,而玥殿,只接触你们二位女子,所以她肯定是嫉恨了。 那时,她依旧不当回事,因她明白,从玥哥哥担任太子以来,多有女神爱慕他。 但如今,这一切衔接起来,细思极恐,心猿意马。 更甚者,当初她被玥救后,躲在暗处看完了整个大战,她知道那位无面公主的结局,也是那时候,她认定那公主是爱玥的。 玥与东皇在最后与玄冥鱼死网破之时,是那位公主偷偷将重伤的玥带下凡界,甚至她还看到了她,她更是记得无面公主见她还活着时的诧异表情。 但那位公主,最后却义无反顾的,化作玥的模样,与东皇并肩,代替玥,和玄冥同归于尽在了神界。 这件事,玥并不知情,因他落入凡界后便昏迷了,而她深知玥哥哥外冷内热的性子,若是知道那个公主这么为他,心中定会觉得愧疚难当。 更甚者战后一片涂炭,她便没说起过那件事。 现如今,虽然不知是何人打破了她被龙之泪封印的记忆,还让她看到了这一切,而她却想通了所有的事…… 原来,安,没有害过她? 若是无面公主因为爱慕玥,心思敏感的察觉到了玥对她存在感情,那么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无面公主嫉恨她,又讨厌梨白,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场一石二鸟的阴谋? 最终,那种狠毒卑鄙的算计,让她恨极了梨白,与她相恨数千年。 记忆里,也有了她当初脸上面具裂掉时,重无比惊愕的表情,所以……重之所以抽她的龙筋,是因为没认出她是一直陪着他的汐儿? 那么说,如果重哥哥认出了她,是不是一定不会那么做? 那些宛如过场的记忆走过一遍后,她还记起了被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拼尽一切想要去抹去的东西。 原来,魔化的不是他,是她。 “玥,你为什么会变成魔,你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她曾经问他。 而他只是轻轻一笑,道出一个字:“难。” 果真是难。 如果他要变成原来的样子,那她就得成了魔。 心中的那颗会难过会开心,会同情会爱的心,竟然是他的,而她一直觉得他那颗冰冷无情的心,竟然是她自己的! 原来,他之前之所以定期喝她不知名的药,是因为他要换筋。 他之所以缺了一条龙筋,竟然是因为她曾经没有被重认出,被他抽了筋导致堕魔,在万劫不复的边缘,被她的表哥,被那位万人之上的龙太子,抽出自己的筋,剜了自己的心,将她龙体拼凑完整,拉出她的灵魂,才免于那次堕落。 只是他能力有限,只能抹去他与她共同看过的记忆,她心中与那假梨白所发生的事说过的话,他无能为力。 他更是一直坚信,那定然有极深的误会,可因为理解她那种痛,便由着她,开始与重还有梨白作对。 哪怕,这一切,他明明知道,可能是错的。 可是为了她,他又选择沉默,拼尽了全力,只是希望能稳住她灵魂深处他捉摸不住的恨意,在这数千年的岁月长河中,寻找着,可以抚平她恨意的办法。 原来魔也可以被救赎,只需要内心深处的执念消散就可。 他一直觉得,她的执念就是和重在一起,所以他……抛开自己的一切感情,只为她开心,只为她能有一天消除心底的恨与魔障,重新回到那个古灵精怪,善良干净的汐。 有个男人,不仅将所有的感情偷偷倾注在了她身上,更是给了她所有的宝,如今还加了一双眼睛,和一条命。 如果梨白懵懂,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渴望与重相遇生是因重曾为她而死,她必须去爱,必须去为他付出。 那玥为她所做的一切,又该如何去还? 可即便她如今想到了还与不还的事情,但玥留下的眼泪,实实在在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不需要她还。 连一滴眼泪都不用她还,因遗忘了那些,她更不会因为他再去流眼泪了。 若她恨的人也不是梨白,可那个造成她这么痛苦的公主,却在当初为了救玥,灰飞烟灭,甚至到死,玥都不知道,有个女人,也偷偷爱他如命,泯灭了善心。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不论谁痛苦谁自由,都是一个因为一个“情”字。 情,果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具有最致命的杀伤力。 “啊——” 身体沉在冰冷的水中,她凄惨的大喊着。 不知是接受不了脑海中那些反转了她所有认知的记忆,还是因为受不了身体的折磨,又或者……是心疼的离谱。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娘,您就别担心了,梨白在我心中很好的,神界第一美,得众人宠爱,细细想来,神界也就只有她能配得上重哥哥了。” “我的傻女儿,若你真是这么想,那你对木神,感情可能不算爱。” “为何?” “灵魂也与万物平衡,有阴有暗,男女之爱更是如此,有人看起来不嫉恨,是因他们将灵魂之恶压在了心底,但若是爱了,谁能心甘情愿的不去争取呢?” 有些话,在很久前,她的龙母便问过她。 后来她才懂,爱,是有自私的。 就如重,喜欢梨白,便不顾旁人感受,非要得到。 就如那位无面公主,爱慕玥,便嫉恨她,但最后又能无畏付出。 可是玥呢? 心中一恸,她也明白了。 即便重哥哥救过玥一命,可后来提起重,玥哥哥还是会将那冰冷的俊脸拉的更长,他明目张胆的讨厌着他。 谁能心甘情愿的不去争取呢? 玥争取过,可在她的固执中,他深知一味争取,可能会让她与他的距离更远,所以他才会……那么“无私”的去付出。 想起玥披着教授皮囊,做的那一件件,让她都不忍心看的恶事浮现眼前时,她喘着粗气,痛的不能自已。 你为了我能再做那个无忧无虑的汐,你竭尽所能泯灭我心中恨意,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的恨,超出了你的想象,根本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做那个坏人,为什么你要为我做那么多? 原来在我深觉疲累痛苦时,背后还有个你,比我还要难。 玥哥哥,我不要重了,你回来吧,回来好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告诉汐,该如何让你也开心一些。 她无神的看着天空象征美好的五彩光芒,心中的难过让她那遭受千锤百炼的身体麻木不堪…… 事实总是超出预料,疼痛也比想象的要深。 如今她明白的很深刻,在玥那么无私的背后,也有他的一点小自私,想要陪着她,继续着他放不下的感情,就如他以一首歌来自嘲。 为何,偏偏喜欢你? 感情这个东西果真太可怕了。 会让人折上命,陪上心。 是让人历尽千帆,说尽情话,还会恐慌分别的东西。 到最终,她心中,突然没了半点的恨。 夹杂着湖上的雷鸣声,是她的惨叫。 她眼中的血泪融进了湖水中,湖面上的雷察觉到湖中有了灵魂后,那些白炙的闪电接连不断的劈在了她的灵魂上,灵魂被生生割开,又被湖水愈合。 那种痛苦是锐利,是深刻,又无比的复杂和沉重。 她迷离着血泪的眼,看到了远处上空的五彩光芒。 当所有的真相,让她清楚明了后,她已然不知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数千年的纠葛追寻,到头来竟然是,事情有对错,感情却没有。 她的深情,她的情谊,没人辜负。 如今躺在这刺骨的炼狱水中,她心中再没什么梨白和句芒,她只是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准备得到,却转眼消散的抓都抓不住。 她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是她站在了那命运齿轮的终点,恨飘渺了,爱错乱了,人不再了。 想死。 想解脱。 当她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后,在她目光能看得到的冰川上,突然从那冰川背后走出两个男人。 两人皆穿着白衣,只是在左的男人,身背长剑,额头戴着玉石抹额,看起来儒雅不凡。 而在右的男人,系着金色缎带,长发被金冠束起,不喜不悲,峻冷出尘。 “汐儿,东方扶桑开花了,可想跟哥哥去看看?”左边的男人问的温柔。 右边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回到了她身上,不言不语。 看起来当真是毫无情绪,也不知他对她抱有何种印象。 这一定是幻境,可即便知道是幻境,可又一次看到他们两人后,她对左边男人的态度,却再无心中那般急切的想拥有。 记忆觉醒,她记起的更多的,是对那位亦师亦友的男子,在他娶妻后,从心底生出的距离。 有些感情,即便跨越永世,只要一人笔直向前不肯转变,就永远不会升华成另一种情感。 最终她看向了沉默的另一位男子,她心中突然急切的盼望,他说些什么。 譬如,冰儿,我没死。 可从记忆深处去想,大多数,都是她在主动对他说些什么。 于是这一次,她忍着浑身都疼痛,对着右边的男子,大喊:“表哥,我好疼!” 接着,在下一秒,这两个男人瞬的消失了。 而须臾之间,上空又有了声音:“汐。” 她已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只是记忆中,这道声音她很熟悉,并且敬畏。 然后她回应道:“女娲娘娘……” “汐,痛吗?” 那道一听就有安全感的声音又问。 接着是蓝冰儿的哭腔:“痛,让我死了吧……” 登彦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说到底,究竟谁对谁错,根本难以分辨,而汐堕魔,怕也只是中了别人的计谋,让她去恨去堕落。 如今她知道自己恨错了人,更知道自己辜负了人,她的心情……怕是比爱而不得还痛苦吧。 恨是最简单的感情,苦中带甜的是爱,反而最难以承受的,是心底的自责和内疚。 上空的光越来越亮,女人的声音依旧悦耳,“五千年了,本座今日打开神界之门,只是因万年前,在玥流放大荒之时,曾寻到本座宫中,留下了一缕发。” “发?”登彦替蓝冰儿疑惑了一声。 “那时玥才十来岁,他到我殿外,留下一缕发,乞求我护佑他能有一日平安离开大荒,成年以后,能与他心中最美的小女子,有一段佳缘,体味灵魂的互爱之情……” “后来,玥在大荒曾为凶兽打成重伤,他遗失了一些记忆,其中便包括这一段,以至于他到如今,都不知本座在他离开时,便为他牵好了红线。” “只是如今,玥灵魂都已消失,本座只能尽我所能,给他别的,不至于太多悲惨的结局。” 这些,简直是神反转,登彦听的目瞪口呆,但也能理解。 年少的敖玥,不得龙族喜爱,即便拥有父母兄弟,可他体会的不是亲情之爱,反而饱尝抛弃之苦。 若心中有一人曾给过他温暖,那他期盼能与谁互相爱着,共同携手,那简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他又是年少时期向女娲祈愿,那种心思纯净的愿望,也难怪女娲会眷顾了。 只是…… “娲皇,敖玥已经死了,您出现,又有何用?” “登彦,玥心性善良,即便替汐堕魔,也维持了魔界平稳,魔界的无曲渊连通冥界,他更是将不少堕魔者剜去坏心,送你冥界重新塑造,自当是功不可没。” “如今他为情损命,本座怜惜,这龙鳞之上的遗言,本座换个方式交给你,而如今……本座要给玥彻底的救赎,也算是……为龙族做的最后一点庇佑吧。” 登彦听明白了。 为龙族做的最后一点庇佑,还真是如此……玥一死,汐在这炼狱煎熬九百九十九天,即便她灵魂到时能走出这地方,也再不会成了龙了。 这上古的真龙,也就此要灭绝了。 “您要怎么做?” 娲皇并没回答登彦。 只是看着那五彩的光芒中,隐隐有了装着玥眼泪的瓶子和那一片龙鳞,两者被五彩光笼罩成雾,片刻后,金光中出现了一条长着鱼尾与鳍的,看起来很漂亮很温柔的动物。 是一只带着淡淡金色的海豚,那模样与现代所有的海豚不太一样,那是他刚出世时,在洪荒中就见过的生物,是最早的豚类。 “依玥所愿,若有来世,他再不会为情所困,重归大海,享受无尽海洋,一生自由。” 豚类,是汐记忆里,最熟悉的动物。 她为龙时,曾广游凡界的湖海,每次身边总会跟随一群辨识出她神力的海洋动物,如跟随王一般的跟着她,那种感觉,总让她觉得欣喜。 可如今,听着女娲所说的话,她浑身突然失去了痛感,从那冰湖之中,猛的直起了身子,冲着上空大吼:“不要!” 不要…… 要是表哥真的变成了豚,游进了探不到底的海洋,那她永远都见不到了他吧。 心中意识到,有个爱着她的男人,因为她如此疲累,更不会再爱她,甚至都还没接受过她的一丁点回报,就要与她再也不见,脑海中那想通的想不通的,突然烟消云散…… 只剩下了那一个人的模样。 “日要西落了,即便第二日,日头还会东升,但也与今日大有不同,汐……你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是啊。 事情,就算会有百般相似,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总是难以回头,没有后悔的余地。 那只被女娲用玥的龙鳞化为的海豚,在结界中翻转了几下,还回了下头。 汐一眼便看到,这条豚,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 “呜——”她看着它,涕泪滂沱。 空中传来海豚的叫声,空间中蒙起一层雾,隐约可见与蓝天一般的颜色。 海豚似乎是感应到了自由的味道,便腾起甚至跃入雾中,再也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4章 你还爱那只鬼吗? 连接了两个空间的雾散去,湖上的雷生生劈在了她的脑袋上。 若是以前,那个男人看到她受这样的苦,一定会将她救出。 可现在,他成了一只海豚,无牵无挂,不记得所有,不再为情所困,拥抱了海洋。 那一跃,切断了他与她的所有过往。 如果有个男人,能陪你爱你,比一百年一千年还久,久到都会被限制了想象力,你会将那个男人当做心底什么人呢? 有些东西,难道只能等失去了,才知道得好好珍惜吗? “女娲娘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看着五彩霞光,抽泣声不断。 “你要本座如何呢?” “该死的是我……一切纠葛在我,玥哥哥无辜……他即便钟情于汐,也不该为我承受这么多,既然重能用自己的命换萧止墨的命,玥又用自己的命,想换回重,那我死……我死!” “请让玥哥哥回来,让他拥有完整的灵魂,再去遗忘汐儿,让他能再去选择,女娲娘娘……求您了……” “汐,登彦立下天地誓言,你必须在此承受煎熬九百九十九日,即便本座能以你灵魂换回玥,但三年后,你还在吗?” “在!一定在!为了哥哥,我定能承受起这炼狱之苦,一定会留着这条贱命,去换回玥!” 这些话,蓝冰儿说的异常高亢,就像好不容易抓住了希望。 登彦听在心里,也颇为感慨,能被重选上的孩子,自然不会太可恶。 就如现在,一切水落石出后,她还是会为旁人,愿意付出的。 “汐。”娲皇嗓音温润而清凉,“你懂爱你的玥,为何要在临死前,说再也不爱你那种言语吗?” 她不懂。 “那是因他也有执念,若是爱一人,非你不可,若不是你,宁可死去,也不要灵魂的爱恨。” 所以女娲,才会说她是来成全玥的,让他彻底自由。 他哪怕最后说了一句再也不爱她,而这句话的隐藏深意,还是很爱很爱。 被一个男人,这么的爱着,汐……你究竟想要什么呢?她此时,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细数过往,回想自己情窦初开时,她究竟要想要什么呢? 想要在万千男子中寻一人。 他会用温润如春风的嗓音与她说话,更会温柔的对她关怀备至,更要儒雅翩翩,能将她也护在身后,抵挡危险。 他更会容忍她被父亲说道的坏习惯,会用阳刚之气将她融化成如水的人儿,会许她一身红妆,牵起她的手,花开并蒂,流水桃花。 与重一同掌管春季时,她觉得,他就是她心中所期待的男子。 而如今再去想想,玥对她所做的一切,也早已达到了她的那期许。 她……究竟爱重吗? 这道心声宛如鼓槌一般在她的心房上,狠狠一击,突然有些东西,宛如云开雾散了。 “那女娲娘娘,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回报玥哥哥吗!您能吗!您刚才不是说,很久之前,玥哥哥向您求了一段缘吗!” 她宛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水草,颤抖的声音里是急不可耐。 “只是……玥带着最后不再爱的念想死去,即便本座可以给你机会,他也不见得会接近你,反而可能会因为这一生太累,去排斥你,这样你还做么?” “玥要的,不是你的回报,他只是要,一份简简单单,连理共冢的男女之爱,汐,你可懂?” 她现在懂了。 “女娲娘娘,汐……记忆中过往千千万万,如今回首看看,却迷失了心,对于爱和恨,脑海中再也浮想不出对应的名字了,没有重哥哥,也没有玥哥哥……可是……” “汐不知为何,身体虽被这雷劈的生疼,但听您一席话,心中无比轻松……汐现在只是担心,玥哥哥打小起便孤单,如今为了汐化成海豚,玥哥哥本不是海洋的龙,他在那汪洋里,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吗?” “还有,若是玥哥哥以海豚生存,到一定年限死去了,他是会彻底消失,还是带着兽灵,能投生畜生道?” 看蓝冰儿说了这么多话,那五彩光芒中,凸显了一道曼妙的女人身影,只是在光中,还是看不清她的容颜。 感情总是有升华,感激可能不算爱,可若有一种情,不是因自责和内疚去报答,而是由心底生出了担忧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本座万万年前依照妖族巫族造人伊始,给予人类灵魂,而灵魂,也是参照神灵,倚天地灵气所塑,灵魂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拥有记忆,时间流逝,记忆成回忆,回忆尚在,灵魂不灭。” “灵魂拥有情感,与别的灵魂有了羁绊牵连,被别的灵魂思念,所以这层意义上,灵魂不灭,而非灵魂,真的不灭,你能懂?” 在一旁静静当个围观者的登彦,听女娲说起了这些事,他也不由的心中一震。 娲皇所言,如是啊。 就如常人心中,身边最亲的人离世了,他们总会说,他还会在活在我的心中,他们不知道那个灵魂到了冥界又会重生为别的人,但就是那种思念,让灵魂做那个人时,能永远被记得。 若是说灵魂不灭,不如说是万千灵魂所牵连的情,天长地久吧。 那么,再用大白话来说,灵魂,不就是回忆加感情,再加天地灵气的组合么,可就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总结的东西,却让这个大千世界,转变的越来越丰富。 而后女娲又说,“自巫妖战争结束,在玥心中,让他抱着回忆,有过思念的,只有梨白与你,而你更为重要。如今玥成了畜类,是他自己想要抛弃灵魂,若是他以畜类死去,无了灵魂,那便是彻底消失……” “我不要玥哥哥消失,若能有一次机会,我定不要他那么艰难!” “本座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女娲答的这话,隐有笑意。 “你与玥,虽被本座牵了缘,但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去吧,即便他不再记得你,可身体若还想亲近你,总有一日,他会生出新的灵魂,而到时,他会拥有怎样的机缘,就看那时的造化了。” 女娲这话说罢之后,她还不等蓝冰儿去反应,便施以神力,从她身上,抽出三魂,只留下七魄这炼狱中。 眼看女娲可能就要离开了,登彦自然不关系汐与玥的事,只是想着玥都以自己的命去换陆以川了,可现在,却没半点他的影子。 于此,他问:“那娲皇,玥以龙目做祭,真能让陆以川重生吗?” “彦,灵魂究竟是何物,你当真不明白吗?他能不能回来,那也是看造化,即便是本座,也不知龙族龙目的力量。” 留下这不明不白,可能还暗藏玄机的话,女娲就这么带着蓝冰儿的三魂,关上了神界大门。 登彦有心再去一趟那阔别很久的神界看一看,最后还是算了。 女娲都说了看造化,那就慢慢等待吗? 怀着思念。 嗯,其实……这数千年,他也挺想重的,想和他好好喝一杯,说说最初的事,说说他……在这幽冥乡里,多怀念当初与十七位哥哥,还有贞姬嫂嫂一起共度时光的日子。 蓝冰儿留下的七魄依旧有情有心智,可留下的那一半灵魂,却比之前安静太多。 她看着半空阴云朝她劈下来的雷,口中只喃喃了一句话: “还有,九百九十八日……” …… 太平洋,覆盖着地球46 %水面的第一大洋,包括了上古时期的东海。 蓝冰儿的三魂被一道神力送去此地,同时有一具被封印在海底深处的白龙身体从中引出,三魂与龙体融合,又在顷刻间,化为了一只白色的海豚。 在白色海豚跳入海中的那一刻,一道虚无缥缈的话,传入了它的耳中。 “汪汪海洋,本座也不知玥会游向哪里,你七魄受罚的时日,愿你能早日助玥回来……” 那一天晚上,蓝家的保姆知道蓝冰儿在家,多次敲门没人应后,便找了蓝母去看…… 那时,蓝冰儿已经死去6个小时了。 彻夜的鉴定,结果为突然心脏骤停。 而在蓝冰儿的姑姑家,姑姑的房间,放着一封席无玥的亲笔遗书。 遗书很简单。 [母亲在上, 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母亲您信玄学,那儿也不相瞒,自研究玄学以来,儿算到了自己的命运,大限就在近日。 这一世与您有缘能承母子情,大恩难报,若灵魂不灭,您便是儿,唯一的母亲。 玥,亲笔。] 或许这封遗书,也有玥真正的感情。 他为龙时,虽有生母,却从未感受过母子情,而他在封建时代,因人类文明欠缺,他也并没刻意的伪装自己,简单附身汐身边亲人即可。 只有这一世,他化作了婴儿,设法被蓝冰儿的姑姑捡到,叫她母亲,被她“养”大。 这一遭,能被一个毫无血缘的普通女人,给予亲情,玥一定会感激并铭记。 …… 白安安跟着萧止墨去了他在外单独的住所。 回去的第一件事,萧止墨便找了医生,为她还有自己,进行了全面的体检,白安安也是在那时候,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萧止墨不仅被救了,还成了人,真真正正的人。 可不知为何,这次他们又度过难关后,却有了一种微妙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虽然萧止墨还在对她好,却总是会发呆,甚至在她还纠结要不要问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时,萧止墨便去了公司,把她一人留在了家里。 她能想到,可能是萧止墨也需要接受的时间,便没去打扰,也没着急去问什么。 直到三天后。 嫌着无聊只能上网消遣时间的白安安,在班级QQ群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席无玥教授与校花蓝冰儿,在同一日,一同离世了。 据蓝家透露出消息,是席无玥教授患有恶疾突然病发而亡,而蓝冰儿,自小与教授相处,深爱这位哥哥,接受不了打击,心脏突然骤停,便一同去了。 这是蓝家父母,唯一能想的到的合理解释了。 两个孩子,同一天离世,席无玥留下了遗书,而蓝冰儿却死的突然,这让蓝家二老怎么想,都只能理解为,肯定是席无玥先走的,然后舍不得冰儿,把她一同带走了。 他们到底是长辈,席无玥对冰儿无微不至,任谁看,也是他喜欢冰儿啊。 冰儿自小就被人夸奖,这么漂亮的孩子,一定是小仙女下凡了,而玥更是被人这么美赞。 甚至冰儿自小体质奇怪,如今他们一同蹊跷离世,长辈们固然伤心,也总是认定了,这是天意。 不过这件事,只是在学校内部传了传,社会上,被蓝家和席家的势力压了下来。 而白安安,看同学们疯狂讨论此事,甚至还牵扯出鬼怪说时,她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还清楚的记着来到B市这几个月与陆以川、蓝冰儿,包括席无玥所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应该去恨蓝冰儿,可为什么在得到席教授也死去的事后,她看着班级群里,同学们发出的,教授的照片后,她却被泪迷了眼。 后来,她打通了萧止墨的电话。 经过确认,与蓝家交好的家族,全都收到了消息。 那位蓝家大小姐,和席家少爷,真的过世了。 甚至萧止墨也确认,会在一周后,出席蓝冰儿的葬礼。 那一夜,白安安一人睡在那不属于她的地方,一夜无眠。 虽然她的心情,的确是被蓝冰儿突然离世的事情影响了,可更重要的是,她去想陆以川的时候,却不大能想起他的具体模样了。 只是名字记得清楚,陆以川,嗯,陆以川,明代大将军。 梦中,他曾告诉她,他走了。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爷爷,为什么总是梦不到爸爸,甚至也越来越觉得,快忘记爸爸的样子了。 那时她爷爷告诉她,那一定是爸爸投胎了,要重新过另一种生活了,所以不能让这一世的亲人记得。 到了现在,短短几天,她便能忘了他,也是因为他终于能投胎轮回了吗? 半夜,萧止墨突然静悄悄的回来了。 寂静的黑暗中,她坐在床上,看着站在门口偷偷进来的,打算看她是否熟睡的萧止墨。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很久,白安安打破了宁静。 “能问你些事吗?” “嗯。” “陆以川,是不是去了阴间,再也不会来咱们的世界了?” 第一个问题,就让气氛陷入了尴尬。 可良久后,萧止墨反问:“你还爱那只鬼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5章 我要娶你 黑暗的气氛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听他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些醋意。 白安安一怔,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若是萧止墨提起陆以川还是不开心,那说明,或许陆以川还在,只是去了冥界,再也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了。 又安静了须臾,她摇了摇头,用很诚恳的语气道:“想起小时候,爷爷说,如果死去的人,在活人的记忆里慢慢变淡,那一定是他投胎去了,我只是……” “只是突然想起叔后,发现……自己不大能记得他的样子了,所以……所以就问了一句。” 白安安的话里多有压抑。 话虽能听出实诚,但也让萧止墨觉得,她似乎怕他生气。 萧止墨没说话,只是走去床边,重新拿出一床被子,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今晚陪你睡,可以吗?”他问的温柔。 “好。”白安安没有拒绝。 白安安那种心理,萧止墨觉得他或许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死后被句芒重生,两人在他脑海中的对话,他依旧能清晰的想起来,那位神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小安子是神。 但又说,安儿以后就是他的小安子了。 这三天他对白安安的观察,亦发现她的认知里只有陆以川、蓝冰儿,还有自己经历过的那几个阴魂,再无其他。 看来,句芒那位神不仅将他们二人的伤全部治好,他定是将小安子灵魂深处,关于神的一切全部抹去或者封印了,然后给了他萧止墨一个,纯粹的白安安。 而白安安成了纯粹的小安子,那她现在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亲戚的孤儿,以前她还有个结了冥婚的陆以川,现在和陆以川分开,跟着他住在这里,能想象到,小安子心中应该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无助感。 她是怕吗? 如果惹他生气了,她就孤独无依,居无定所了。 如果她真是这么想的,那她如今,对他抱有什么情愫呢? 只是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还不是这些……是因他深知,陆以川是真的不在了。 他虽然成了人,但记忆没消失。 即便之前道行不浅,但他依旧不懂神是怎么让他这只妖变成人的,毕竟他与上古的神或者妖相提并论,那简直就如虾米与鲨鱼的对比。 于此,他借口去公司,实则去拜访了一位不出世的道士,询问了一下,如果妖精元破裂,灰飞烟没,还有没有能救回来的可能。 那位道士呵呵一笑,说:“不可能啊,就算是有可能,怕也得是上神下凡才行。” 道士提到了神,于是他抓着忙问:“如果是神能救,那神会怎么救?” 老道士摆了摆手,“不可能的,哪有神会去救妖啊,将都灰飞烟灭的妖变成人,那得上神用自己的命,去逆天改命!那就是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 所以,陆以川在恢复他为木神的真身后,又不知因为何事,却选择牺牲自己,救了他,还让他和小安子在一起。 陆以川明明可以藐视万物,带着白安安远走高飞,甚至能打开神界大门的,可最后却…… 到底是为什么,他很想问问白安安,她到底和陆以川发生了什么,能让那个男人赔上自己,去成全他? 但这几天,他每次看到她,总是张不开嘴。 她的模样越看越和他初次见她时不同了,那双眼睛的形状,嘴唇的模样,都不再是最初的小安子,反而像极了死去的蓝冰儿。 一想到,她也是一位活在神界,和木神能相爱的神,心中还是有了该死的自卑。 这种心理缺陷,当真是很难改掉。 白安安在看他躺下后,也乖乖躺了下去。 只是她不懂萧止墨到底在想什么,话变的很少,有些像生气,可明显又不是生气。 她问的问题,他也没好好回答。 可是他回答又能怎样,假想一下,萧止墨回答他,陆以川没有去投胎,只是在冥界过他的生活,可能蓝冰儿死后,他们还在冥界相见了,她高兴吗? 不会高兴。 只是这么想,心里都满是不痛快。 但他如果回答,陆以川去投胎了,以后这个世界,包括冥界,都不再有陆以川这个亡灵,她高兴吗? 依旧不开心。 总之…… 那个突然出现,给她带来过感动、温暖,以及伤害的男人,还让她情窦初开,并做过她数个月特殊的“丈夫”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蓝冰儿死了,距离蓝冰儿给她通电话,说她中了蛊,只能活半年的时间,还不到,但她已经早早的走了。 所以…… 那一次她昏迷过去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而她阴差阳错的也帮助陆以川与蓝冰儿重逢,所以他一走,她就死了。 而席教授,又是怎么死的呢?他为什么死的呢? 越想,她越觉得,这些事情里有漏洞,可她又想不到漏洞具体是什么,也没没人来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知是不是知道这个世界有鬼怪,三观变了的缘故,一想到蓝冰儿去了冥界,可能会见到陆以川,她心中会那么的难过。 她也知道,或许她不该一直想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男人,应该去珍惜收留她,喜欢她的萧止墨,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心,就如水开了,蒸气总会往上冒,如果硬是去压,反而会被蒸气灼伤。 心里纠结了好大一会儿,她也不知萧止墨是否睡着了,大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背,轻声唤了他一声:“萧止墨……” 接着,萧止墨翻了个身,他含糊了一句:“好热……” 而后他将上半身穿的家居服脱掉了。 看起来他并没什么大情绪,反而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白安安微微吐了口气,“能说说话吗?” 萧止墨将头扭到了她那一面,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在黑夜里都宛如星辰一般,亮的耀眼。 “看你睡不着,那就说说吧。”他的话中,隐隐带着宠溺。 “嗯……”白安安下意识的拉长了语气尾音,问:“这个世界,真的有天神啊?” 萧止墨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笑,答:“当然有啊,这个世界,有人间,有阴间,有魔界,也有神界,对……还有仙界。” “本来是有六界,但妖和人同处一届,仙界也不复存在,和神界并存了。” 听着他类似科普的话语,白安安惊讶出声:“神界啊!电视剧里,3D做出的场景那么美,会是神界的样子吗?” 萧止墨又笑了笑,“人类商业化虚构的东西,只能是以咱们人间的美景为灵感,神界,有咱们想不到的美,不过我也是这么想,我没去过。” “哦。”白安安若有所思,“这一切听起来,就像那些科学主义者说的平行时空一样。” “都差不多,对于宇宙,对于世界,我们都太渺小了。”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萧止墨口中说出的,白安安不免觉得,他这一次的复活,人比以前还温柔了,是他心境变了吗? 虽然他们的对话挺和谐,可她还是隐隐觉得有那么一点尴尬,于是她伸出手,朝着萧止墨的脑门,出其不意的弹了上去,想靠一点肢体接触,来打破那个尴尬。 额头突然一痛,萧止墨愣了愣,随即直起头,朝着白安安猛的伸过去,还做了个咬的动作。 白安安猛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随后萧止墨笑出了声,“看你那小样儿!” “……”白安安拽着被子,嘟起了嘴。 是她多想了吗,萧止墨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瞳仁转了转,她继续问:“那……救了你的天神,长什么样子啊?” 瞬的,才有了一点舒服的心,又有了堵塞的烦闷。 他胸膛弱弱起伏了一下,想了想才应道:“神……肯定好看啊,而救了我的神,是一位掌管着万物希望的天神,从文明最初,他就是人类的信仰,只不过现在,人们都无神论了,听说过他,记得他的,少之又少。” 白安安眸子放亮了几分,“掌管希望啊!有名字吗?” 萧止墨突然觉得,他不知不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有……一年之计,在于春,就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你听说过……木神句芒吗?” 下一秒,白安安还期待的小脸,僵住了。 萧止墨有了些慌张。 空气又安静了片刻,白安安在被子里翻了身,面朝着天花板,而后她才慢慢的说:“是句芒啊……” “你知道啊?”萧止墨稳着心中不安,问的小心。 “我最喜欢春天和夏天了,喜欢树木花草,我家乡梨白村,每到了三四月,梨白盛开,非常漂亮,小时候爷爷曾告诉过我,从夏商开始,人们最早敬仰的神,就是木神春神句芒。” “后来我读淮南子,有一句,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太皞就是伏羲对吗?”说到此处,白安安看向萧止墨,期待着他的附和。 待得到萧止墨点头后,她继续说:“伏羲,又称青帝,而春神也是木神的句芒,是他的臣,对吗?” “嗯。” 看白安安说的这么客观,萧止墨并没有种心安,反而有种说不来的怜悯。 就像人看电影,看着屏幕里的情侣们因误会分开,各走各的也过得开心,而观众却接受不了那种结局一样。 “那,句芒是什么样子呢?山海经上有他的图,好丑……” “咳……” 听到好丑二字,萧止墨着实被惊了一下,随后他还是给白安安普及了一下知识。 “句芒……是天神,和神不同,你能想到这种区别吗?” 白安安摇头。 “这么说,假如我还是蛇,我有了一定的修为,然后飞升为龙,获得打开神界大门的资格,踏入神界后,我也就是神了,但我不是天神。” “天神,是地球最初形成时,自然中的灵气为了保持平衡,诞生出的最早的神,他们没有生身父母,父母是天地,他们的地位,和大家熟知的女娲娘娘,同等。” 听到这样的解释,白安安目瞪口呆,“可是不对啊!如果句芒是天神,和女娲是同样地位,那女娲和伏羲是夫妻,为什么句芒却是伏羲的臣子呢?” 白安安似乎是对这些来了兴趣。 可这个问题,萧止墨也回答不了,但看着白安安,他觉得……如果白安安的灵魂深处觉醒的话,她更清楚句芒的事情。 脸上的笑有了些失意,他还是回答了:“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很久之前曾听一个妖说过,说在夏朝之前的数千年前,人间就有人类妖兽和文明,但因天神之间发生过一场战争,导致生灵涂炭,后来活下来的神,又重新规整了这个世界……” “从那之后,妖魔神仙,就成了人类能遇见却不会常见的存在,久而久之,成了传说,而句芒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没人知道。” 白安安很配合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现在的普通人和明星生活在一个时代,都不可能知道明星真正的性格和生活,更何况是那个时候呢。” “对,是这个道理,真是聪明。”萧止墨顺着她的话,开着她的玩笑。 “这个世界,真奇妙啊!”白安安感叹,“这些故事,黎野一定爱听,她写小说的,肯定感兴趣。” 可萧止墨听着她的话,却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 明明他和她谈论的是她很喜欢的男人,可她表现的这么陌生,甚至因为这些很久远的传说还转变了注意力,她自己都忘了,她是想了解陆以川的。 “世界真的很奇妙,有的人看起来孤独无依,说不定她曾经,是一个别人都触不到的高贵存在。” 萧止墨看着她那副陷入幻想的样子,这话说的深沉。 “是这样吗?我觉得,我很渺小,就像沙滩里的一粒沙子一样。” “你才不渺小。”萧止墨下意识的回答。 白安安一愣,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这么说啊?” 这时,萧止墨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清了清嗓子,他答:“因为你未来,会是萧崇集团董事长的准夫人,肯定不渺小。” 因为你过去,曾经也是一位护佑苍生的天神,肯定不渺小。 萧止墨的话,让白安安的脸有了一阵热浪,“萧止墨……你现在还能看出我是不是至阴女吗?” “不能了。” 而后,白安安又看向了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可萧止墨却在这时,突然冲动的先她一步问了一句话: “小安子,你告诉我,我死去后,你和陆以川说了什么!” “嗵——” 萧止墨话声一落,白安安卧室外紧接着,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动静。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接着萧止墨猛的起身,走了出去,却什么都没有。 可白安安的心,在萧止墨问出那个后,她陷入了无尽的怅然和惊愕之中。 萧止墨的那句话,就像黑暗中突然燃起的蜡烛,瞬间叫醒了在黑暗中闭着双眼的人。 他死后,陆以川和她说过话?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 可心里,又着实因为萧止墨的那个问题,有了莫名的悲伤,她自己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对劲,这件事越来越不对劲。 再去想陆以川,他那张脸的确又模糊了很多,可是……捂着脑袋去想,她记得萧止墨死去的痛,也能明白,那一晚上,她肯定见过陆以川! 可为什么想到的,只是梦中他说的那些话! 那天晚上,她和陆以川,发生了什么,萧止墨这么问他,那他一定是清楚她和陆以川沟通过,所以才好奇,那她和陆以川,说了些什么。 突然,那双眼泪没有半点酸涩,泪就哗然而下。 又为什么,突然哭了?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了? 萧止墨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警惕的观察着。 他虽然不是蛇了,可蛇那些习惯,他依旧有,他更能辨别,那种声音就像有人踢到了门。 他是普通人了,小安子不记得很多事了,不代表有一些与她前世同样强大的人,不会找上门来。 就比如,小安子被烧伤后,治好她脸的神,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而就在此时,在他们这栋大楼的顶层,雪儿和单轶站在那里,看着这冬季清冷的月。 “单轶叔叔,坏人死了,可娘……不记得我,不记得爹爹,也忘了……”他。 后面的话,她没说,单轶也懂。 雪儿心思太过敏感了,她知道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因从没认过亲,她说不出“爹爹”、“父亲”等字眼,可因血缘羁绊,她也不再叫“陆叔叔”了。 “小公主,您要怎么做?” 单轶站在她身后,那冰冷的语气里,隐有悲切。 雪儿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做,萧叔叔很好……他对娘好……而我……谁也不想跟。” 单轶无言,抬起左手,死死握住了身后的本体,那把剑。 “单轶叔叔,你说爹爹会找我吗,他会不会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您要回去吗?” “不回去,我不知该和爹爹说什么,没有娘的冥界,从一开始……就陌生了。这样也很好,我能记得娘,我本领大,我能看到她,保护她就好,单轶叔叔,这就是敬孝道,对吧?” 可是,你才六岁啊。 这话,单轶还是没说出来。 尊上离开后,他能和小公主在一起,他亦觉得心安,小公主有梨白的模样,可性子,太像尊上了,和她在一起,就像尊上还在。 “嗯,对,小公主大可敬孝道,您我来保护。” 寒风吹起了单轶灰色的发丝,雪儿乌黑的发也迷离了她的眼。 他们明明很强大,可在这月色下,却显得那么的落寞。 而楼下,那些来来往往,形单影只的人,明明都没有伴,但看起来,还是比他们有分量。 那些人,心中的人应该还能想见就见,可他们两个……却不能。 有些孤独和可怜,是因为,心没了居所,没了依赖。 …… 一周后,蓝冰儿的葬礼,下起了雨夹雪。 萧止墨一早穿了很深沉的黑色西装,白安安思考再三,让萧止墨带她去了。 而去的路上,萧止墨的专车上又上来了一个人,和静。 再见到和静,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美艳,举手投足都是高雅的气质,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和静对萧止墨和白安安异常客气。 就像她单纯昏迷时,被人爆出她喜欢萧止墨的料,从未发生过一样。 她只把萧止墨当个朋友,把白安安,看成了他的女朋友。 看和静如此大气,白安安在心中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修养,会让女人都喜欢。 他们三个到了墓园后,到处是撑着黑伞,来悼念的人。 伞遮着他们悲伤的脸。 走去墓碑前,墓碑有些特殊。 上面没有一个字,只镶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也有些特殊,因上面有两个人。 是蓝冰儿和席无玥,在席无玥博士毕业后,两个人在国外的合照,席无玥的手从背后环着蓝冰儿的肩膀。 蓝冰儿笑的很开心,头还倒向了那位俊美的男子,看起来很温馨。 而白安安,在看到这张照片后,那颗心一滞,随后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如今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依旧想不通那一次萧止墨救了她后,为什么要照着蓝冰儿的模子,为她换了样子。 可后来她也习惯了这张融合了她以前容貌和蓝冰儿最美之处的脸,现在看到那张照片,她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样。 可她并没多留意蓝冰儿,她看的是席无玥。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看着这个男人,只做过她教授的男人,为什么总觉得在湖边和蓝冰儿冲突过后,这个男人也在她心中,存着一丝道不明的位置。 最近有太多未知的情绪存在心口,她也更比以前来的多愁善感。 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看着席无玥,眼睛里便噙上了泪。 “怎么了?”萧止墨捕捉到了她的异样。 “我觉得……我认识他。” “他是教授,你本来就……” 认识二字,萧止墨没有说出口,此时他才意识到,白安安可能说的是,另一种意思。 雨夹雪的天气,冷的离谱。 他第一次感受这种温度,甚至有些后悔,没让保镖从车上带下他的披风了。 而他也在此时陷入了迷茫。 句芒如果说为了救他彻底消失了,可很多古籍上,还留存着他的传说。 就如人死了,还能留着照片…… 哪哪,都有那些离开之人的影子,而有些东西,真的能靠神力遗忘吗? 白安安明明都亲口说,开始要忘记陆以川了,可她为什么看着这位隐藏至深的魔尊席无玥,也会流眼泪。 他不懂太多事了。 因那是白安安和木神句芒,还有那条金龙,以及血中一股鱼腥味的蓝冰儿,他们的事。 和他萧止墨,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一天,来参加葬礼的年轻人很多,绍义大学的校长组织了一个师生团也来了。 在白安安准备跟着萧止墨离开时,白安安遇到了一个人。 黎野竟然也在。 两个人突然的见面,又默契的愣住。 黎野看起来,比初识时漂亮多了,她今日脸上带着淡淡的大地色,略有沉重的妆容,之前的短发,也过了肩头,黑色的收腰呢子大衣加身,看起来好美。 而白安安在黎野眼中也变了样子,因她太像蓝冰儿了。 “黎野?”白安安红着眼,主动打了个招呼。 黎野并未直接回答,她看白安安的眼神,有一种阔别了很久的重见。 两人对视了片刻,黎野突然上前一步,将白安安抱在了怀里。 虽然旁人,有些奇怪他们两人的举动,可白安安却被这一抱,颤动了情绪,努力憋着的泪,滑出眼眶。 “你,还记得我吗?” 突然,黎野说。 白安安一愣,不知她在说什么。 随后,黎野放开了她,冲她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安儿。” 安儿。 脑海中,下意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黎野你……” 虽然以前就知道,黎野聪明的超越了同龄人,可如今她突然这么做,这么说,又是因为什么。 “看来你不记得了。”黎野没有解释,她说过后,看了一眼白安安身边的萧止墨,随后她冲萧止墨也笑了笑,“既然这样……那还是先不要见了。” 说罢,黎野就这么离开了。 看着底下那落下即逝的雪花,白安安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没了安全感。 从那日后,白安安就再没见过黎野,接触认识的,都是萧止墨带她去见到的人。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二十四节气轮过了大雪,到了平安夜。 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在这一天更显的斑驳。 止墨自从附身萧止墨后,性情大变,便不再参与人类那无聊的社交活动,如今成了人类,他依旧不爱那些。 但今夜,却不是他躲着,而是被工作忙昏了头,现在正在公司加班加点的和高层为某个新开发的项目,看着重要的会议。 不论这条命出于什么能继续活着,但抛开那一切,他也清楚,自己想和小安子在一起,就如这个被别人过成了情人节的节日,他也想在夜幕降临后,带着小安子去外面吃顿饭,包场看部电影,压压马路,送她一份圣诞礼物。 被他留在家里的白安安,抱着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再发发呆,对面的显示屏播放着电影,手机若是一响,她拿起来看看,再按按。 如果电影里突然有了很激愤的音效,她也会抬起头看两眼内容,随后目光落在了她旁边放着的,一件很宽大的红色毛衣上。 那是她十天前,就开始偷偷计划,送给萧止墨的圣诞礼物,是她自己织的。 而她抱着的本子里,写着的,都是她这段时间的心事。 可上面,真正表达内容的字眼却很少,多的是一个名字:陆以川。 有些东西,若是快忘了,她只能找个办法,让自己去记得。 但又怕萧止墨知道,会介意,她只能偷偷的。 有些东西难以释怀,可生活,总是在不尽人意的进行着,而她,只能去放下心中的无解,适应生活。 还是喜欢不上萧止墨,但如今……她似乎除了萧止墨,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别的男人了,何况,那么优秀的萧止墨喜欢她,这让很多女人来说,就像拯救了银河系。 她再折腾,未免显得,是不是太作了? 感情,不尽人意,也得试着去换个思维去适应了。 这一晚,萧止墨忙到晚上十一点,才驱车回了住的地方。 他早就学会了如何驾驶车辆,而他不自己开的原因也很简单,以前看不到红绿灯的颜色。 他回来前,去了一趟珠宝店,买了一枚很漂亮的戒指想送给白安安,可后来不知心里哪根神经怂了,临走前,他又买了一条手链做了最终送给白安安的圣诞礼物。 车开到楼下,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去停车场,而是停在一旁,下车想看看自己楼层是否亮着灯。 而就是这一看…… 他僵在原地,迟迟缓不过神来。 晚上十一点半。 白安安把毛衣放到了盒子里,一切都准备好后,还是不见萧止墨回来。 看了看之前发的短信,萧止墨说了还在开小会,她也没再去问,便继续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电影。 不知是不是自己经历了太多灵异的事情,她反其道而行,最近看了很多欧美的科幻电影,现在是她正在第三遍看蜘蛛侠。 屏幕里的英文此起彼伏,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白安安接到了萧止墨的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呢?” 接起来,她便直接问。 “安子,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公司睡一夜,明天中午12点,我们去一个地方见面,约个会,可以吗?”电话那头,萧止墨说的温柔。 “好啊,什么地方啊?” “对了,你把你的东西,所有的,都整理一遍,明天我们要搬家。” 白安安不解,怎么这里住的好好的,他却突然要在这个时候搬家,想了想,她并没有问。 “好,那你的东西呢?” “我的简单,你收拾好你的就行。” “嗯,可是,你还没说去什么地方呢。” “明天我派人接你。” “好吧。” “早点睡,晚安。” 随后白安安也道了声“晚安”,萧止墨挂断了电话。 虽然这通电话来的很奇怪,白安安想不到什么理所应当,便在睡前听了萧止墨的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而在外,萧止墨没在公司,也不在楼下。 他开着车,去了和静的私人住所。 在那栋隐秘性极强的高档小区楼下,他给白安安打了电话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在珠宝店买的戒指和手链。 盯着那两个很漂亮的饰品看了很久,最后,他将戒指重新装回口袋,然后把本来要送给白安安的手链,扔进了车载垃圾桶里。 而后他那张五官立体精致的脸上,有一种不能回头的坚决,眉宇里,藏着五分凝重五分挣扎,整了整身上厚重的长款大衣,他双手插兜,下了车,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了和静家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十几秒后,门打开,敷着面膜的和静眼睛里露着诧异。 刚才从猫眼,她已经看到了他。 “你……” 和静刚准备说话,萧止墨却连个招呼都没打,碰着和静的肩,走了进去。 他鞋也没换,一路走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那干净的地板上,有了他的大脚印。 和静呆在了一边。 这个时候,他竟然没和他的小女友白安安在一起,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萧止墨看了看和静,依旧没做声,而是端过茶几上和静刚泡好的花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和静沉沉的舒了口气,走到了他斜对面坐下,问:“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熬着夜敷面膜,管用吗?”他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和静弱弱翻了个白眼,手指挑了挑脸上的面膜,继续问:“安安呢?” 萧止墨没答,他端起了自己倒的那杯茶,摇了几下,一口气喝了一半。 看他这副样子,和静觉得很陌生,但又觉得,后来的他,比一开始的他,帅了不止一点点。 之前一直听别的女人说喜欢冷酷的暗黑系男人,而她因心里有他,自然不太关注,但如今看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沉着眸子,冷冷的喝热茶,她还有两三年就要奔三的人,竟然也会如少女一样,心中小鹿乱撞。 虽然没见过他这样,但她也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事。 等萧止墨喝完那杯茶后,他垂着头看着杯中剩下的小花,定定说出一句话:“和静,我心中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可能会对你不公平,但你听吗?” 霎时,她心中又有了忐忑。 对她不公平? 会是什么事? 自从在湖上看到他安全无恙后,她已经在用最大的力气不去接触他,他这次过来,又要怎么对她不公平? “嗯,听啊。”她还是稳着情绪,表现的很恬静。 随后,萧止墨将一只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口中说着话:“从我遇到小安子后,对她很喜欢,这我不能否认,但我和她……却什么都没发生过,吻都没接过……” “今天过来,可能有些唐突……”说到这里,他的手又从口袋里伸了出来,“而我从病好了之后,对你也很冷漠,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很不公平,很委屈。” “但那些话,是我想过了几十年后,想过了未来,想过了所有可能要负的责任,才总结而来。” 说完,他看向了和静,一脸认真。 而和静,两只手摸着自己脸蛋上的面膜,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止墨也没给她缓和心情的时间,他撑开了手,食指上挂着一枚钻戒,看着她,字字珠玑道:“我要娶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6章 这么做好吗 这四个字说出口后,就在没有收回的余地。 和静依旧僵着动作,可她的眼眶却猛的一瞪,又缓而的眯起,就像是被他食指上戒指的钻石折射出的光,闪到了眼。 气氛安静了。 萧止墨看着她,表情没有半分松懈,五官里都是坚决。 许久后—— “你,为什么?”何静问。 萧止墨没有回答,而在回答问题前,又一次看到和静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还是好奇,那一次她是怎么知道他在那座山下的。 面膜也遮不住她脸庞的俏丽,那双没有上妆的眼睛此时也显的太过于魅惑。 她看起来,的确要比白安安有魅力,毕竟年龄在那。 他思绪忽然的飘远,也给了和静去整理情绪的时间。 扯掉脸上才刚敷了不到五分钟的面膜,和静大力的拍着脸,颇有一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啪啪拍脸的声音,拉回了萧止墨的思绪,而这时,和静似乎有些逃避他目光一般的躲开了眼。 可萧止墨还是发现,她的眼睛却偷偷红了一圈。 有很多命运,就是在人的一念之间。 “没为什么。”萧止墨回答。 和静顿了顿动作,没有说话,继续拍着脸上残留的面膜液。 萧止墨看着手中那枚戒指,声音沉下,“对不起。” 登时,和静那被他撩拨的七上八下的心,律动又有了不平稳。 刚开始,听到那四个字,她真以为自己做梦了,对于这几年的萧止墨,她在他眼里没有看到一丝自己的身影。 就像他以前对她的深情,在一日见消耗殆尽一样。 他对她求婚的场景,不是没出现过。 但出现的地方,只是在她的梦里,现实生活里……那就算了吧,应该不可能。 毕竟萧止墨的性情大变,也是因她拒绝了他那时的求婚,才间接造成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愧疚。 不是没想过自己把他去追回来,可是却不敢。 今天他大半夜过来,突然求了婚,而后又说了对不起,她心中,只觉得他或许是因为什么冲动,才这么做。 比如,和白安安吵架了,所以来她这里刷刷存在感,然后让白安安有些危机意识。 毕竟她能看出来,那个姑娘,好像对萧止墨并没什么兴趣。 她心中爱着一个人,她最懂,女人若是爱一个人,眼神是什么样的。 “不用道歉,我又没当真。” 将手心里的乳液均匀的在手背上擦着,和静一副淡淡然,完全不信的模样。 看她这样,萧止墨却轻笑了一声。 而后,他解释道:“我道歉的意思,不是我刚才话说错了,是对我这几年以来,对你的态度。” 瞬的,和静的动作又僵住了。 萧止墨垂下眸,将戒指握在手心,一把拉过了和静还黏黏的秀手,又说:“我知道,我突然出现,突然说这些,对你不公平。” “这几年,我对你什么态度,我自己也知道,但今天,我是认真的,是我想到了未来,想到了未来把你当作我萧止墨的妻子,想和你过一辈子,有儿有女,才做出的决定。”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我要娶你,你答应吗?” 和静看着他,那张早就习惯瞬间变化各种表情的脸并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可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有些不敢相信,也觉得……不现实。 眼中的眼泪,却是对萧止墨话里“这几年,我对你什么态度,我自己也知道”的默认。 是委屈的。 想问他,你怎么突然会这么做,小安子呢? 想问他,你是认真的?现在是圣诞节的第一个小时开始,不是愚人节第一个小时开始,请不要骗我。 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是我。 可她一个也没问出来,因为内心…… 没出息的在听到他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后,已经想答应了。 好多年了,这双手,久违的又被他握在了手中,他的手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大,那么热。 泪水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迷离了眼,被他握着的手也抖了抖,她口中却沉沉的发出了一道声音:“嗯。” 不管了,倒贴也好,没出息也罢,没尊严也去一边吧,这几年,她真的受够了。 从几年前,他醒过来后就对她疏离,分的干干净净后,她的心里,却实实在在明白了,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这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所以我答应,而你……” 声音也突然哽颤的厉害,可是心中却又是没出息的在恐慌,怕他反悔,怕自己随着自己的心答应他,会让白安安尴尬。 自从他突然气质冰冷,人也不似从前温柔随和以后,她怕他。 可又控制不住的爱着。 回答她的,是萧止墨将手心里的钻戒,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这本是他掩饰内心不安的下意识举动,可当戒指非常合适的戴在和静手上后,两人都愣住了。 他一开始,买这戒指的确是想送给白安安的,可他却没刻意去量白安安的手指。 只不过买的时候,他看到那家珠宝店里,有和静的海报。 和静为某个产品做了代言,客观而言,他觉得和静戴着还真不错,于是就照着买了。 而和静在看到这戒指合合适适套在自己手上后,也才认出,这是自己代言的商品之一。 突然,有些想笑。 可她却猛哼一声,哭出了声。 这傻孩子,是真的想向她求婚吗? 所以这几年他不知道她手指尺寸,就照着她代言产品买了一枚? 思及此,和静完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突然的心情浮动,真的太让人惊喜,真的比在今晚看到圣诞老人,还惊喜,惊喜的可怕。 而萧止墨看她情绪这般波动剧烈,他觉得和静可能是在想,曾经那么爱她的萧止墨,在几年后,又回来找他了。 可他自己心里却觉得心虚,毕竟,他不是萧止墨。 如果他还是蛇妖,他觉得,自己如今面对和静,内心定会有戒备和疏离,他的确怕这个从头到脚都精致的女人,知道他是畜生。 可现在,不同了。 他被天神眷顾,成了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回答的也很迅速。 内心竟然有一种怕她后悔的感觉。 “萧止墨?”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叫了他的全名。 只是萧止墨看她又很快的控制了表情,变了平静,心中更为的恐慌。 对于和静这样的人类女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搞不定。 和静从他手里抽出了手,另一只手还放在了中指上,眼看着她……似乎要摘戒指…… 萧止墨喉结滚动,在和静要有所动作的情况下,他从沙发上猛的弹起身,从大衣里掏出手机,迈开步子朝卫生间走了去。 而在路上,他就装模作样的讲起了电话,“老子求婚成功了,赶紧去置办婚礼要用的东西,本大爷要在元旦那一年举办婚礼!” “……” 戒指卡着的地方有些痒痒,和静本想挠挠,但在听到萧止墨这么说后,她一脸凌乱。 扭头看着萧止墨,还能看到他仰着头,对着电话嗯嗯啊啊的。 一副很认真讲电话的模样,可和静好歹是影后,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他没有拨通电话。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在她面前演呢? 看着他粗陋的表演完把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里,她张开口,想问一问,可萧止墨却没回过头。 他把身上的大衣脱掉,就随便扔在了地上,还把脚上的皮鞋脱掉,就地一甩,又撂下了一句话: “未婚妻,今晚我就在这和你睡了。” 他并没经过她的同意,话音一落,就朝着她睡觉的卧室走了进去。 “啊——!” 在和静受宠若惊的大喊一声后,萧止墨站在了和静的卧室门口。 然后,被惊呆了。 地中海风格的卧室里,没有一点点女人整洁的模样。 引入眼帘的梳妆台上,一片狼藉,一盒碎掉的眼影盘静静的躺在镜子前,粉飞的哪里都是。 旁边的凳子上堆满了衣服。 还有她的那张大床,一大半是没洗没收拾的衣服,只有一小块地方,散着一条薄被,看样子她就是在那里睡的。 而地上,各种鞋乱扔,还有不少……动漫人物的周边。 床尾的小圆桌上,放着的银白色笔记本里,还有当下最火的游戏,LOL的背景音乐。 这。 和。 他印象里的和静,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他惊呆在门口,和静弱弱走了过去,侧着身子,掠过他进去,开始从最近,默默的捡起了鞋,打算手指。 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心中更是忍不住想吐槽,我那些蛇居住的蛇洞,都没你这么乱。 可最后,到他口中,说出的话却是:“怎么没请个保姆?” 弯着腰整理东西的和静一顿,答:“一个人自在。” 看她语气里透露着尴尬,他抿唇笑出了声:“你……从什么时候,这么……放飞自我的?” 和静直起腰,没有回答,而是直起身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床,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去那个地方躺会儿,我会快点收拾完的。” 她,没有赶他走,也没有说让他睡客房…… 有一种莫名而复杂的情愫,就在这时,在萧止墨心中蔓延出来。 他清楚,他不是和静真正爱的男人,这么做,好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7章 回来了 不好。 一点也不好。 他心里明明清楚,今天过来这里,冲动而又经过熟虑做出的选择,就是对和静不公平的,可为什么,心中却怕,和静心有委屈。 真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考虑和静的心情了? 他没有过去在和静床上那一点点大的地方躺下,而是走去她身边,接过她手中刚捡起的两双高跟鞋,又说了句:“对不起。” 若是不必要因为自己的身份去戒备一些东西,他觉得,自己不算是冷漠无情的男人。 和静双手一空,她转头看了一眼萧止墨,说:“怎么总道歉?如果是道歉,一次就够,道歉次数多了,总是显得很随便。” 萧止墨无言,可若是真心想道歉,却总会忍不住多说几次,因为怕不被原谅。 两人不再说话了,和静看萧止墨有意帮她整理地上的散乱,她也没推辞,就去整理那张大床了。 只是站在床边,叠着那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她控制不住的,眼泪落在了衣服上。 她虽然私下不是什么有洁癖很整洁的女人,但房间这么乱,只是突然的一个巧合。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和别人说,在医院的那一晚,她突然梦到一条异常漂亮的蛇,梦中,她不再害怕了。 她走近蛇,看着它吐着红信子,看着他明亮如星的眼睛,她伸出手摸了摸它冰冰凉的头,而后心中总是喜不自胜。 蛇看着她,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毒牙渗人,可在蛇的嘴要碰到她时,却猛的闭起,吐出的信子划过她的脸…… 甚至那似乎是一个梦中梦。 因梦里,她还在这么想,怎么会梦到蛇呢,别人说梦到蛇大多是寂寞了,有一解梦说,蛇与性有关。 只是她那么想着的时候,那条想要亲近她的蛇,胸腔里突然发出了一道她无比熟悉的笑声。 而后是她深爱男人的声音:“我是蛇了,看你还敢不敢一直欺负我!” 一听这声音,她心中隐有害怕,可心中却明白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害她,他宠她入骨。 或许在梦里,她也知道他那样对她说话的样子很久违了吧,心中溢出了满满的思念和委屈。 而她却挑着下巴,抬起手在蛇的脑袋上狠狠敲了好多下,并咬着牙凶着那条蛇,“哎呦喂,反了你了!你是蛇我就不敢动你了!我现在打你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随后,那条蛇又一次张开口,眼看着就能将她的脑袋瓜子一口吞下,可在最后,它却顿住了。 闭上嘴巴,他抬起尖尖的尾巴,蹭了蹭她露着的小腿,声音里有了些压抑:“不咬你,此生此世,都不会欺负你一下,静静……我真的想娶你,你为什么就不是不答应我呢?” 语气里,带着抱怨。 而她,眼泪哗然而下。 擦了擦眼泪,她想告诉它,之前她太任性了,她之前对婚姻那么不当回事,是因为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太习惯了,有时候……总是觉得他太粘人,所以会有些撒气。 可是萧止墨,你得理解啊,你买车赛车时,不是也怕我知道凶你吗? 如果,时间久了,那样的小腻味是错,那我去寻找解决办法,只要你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生气了,再也不凶你了,我给你生娃娃还不行吗! 心里,有那么多话,可还没开始说,就看到它突然俯下脑袋,背过她,蜿蜒爬走了。 心中一紧,她大喊道:“你要去哪儿?” 随后蛇停下,它冲她眨了眨眼,身体里又有一道声音传来,“静静,你看这里美吗?” 一瞬间,梦中朦胧看不清的场景,突然明朗。 她看到了一座山,一片湖,还有清晰的常青树,还有空中的圆月。 “美,这不是郊区吗?”她看到那些景色,问的诧异。 “静静,我想自私一次。”蛇,突然对她说。 “什么?”她不懂。 “我不想你忘记我,我真的舍不得你忘记我,我一想未来,你要属于别的男人,可能会忘了我,我就难过。” 说到这里,蛇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那大滴大滴的眼泪,尤为的明显。 而第一次看到动物流泪,还是一向以冷血著称的蛇流泪,她的心中也悸动万分。 “忘了你,怎么可能,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我可是连你屁股上有几个痣都知道。” 蛇依旧流着泪,但语气却带着笑问她:“那你说,我屁股上有几个痣?” “没有。”她果断答道。 “我很高兴,静静这么了解我。”很温柔很宠溺的声音传来,她愣了愣。 而后,蛇又道:“静静,那年盛夏,我说要为你种一庄园的桔梗花,来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永恒不变,而你却骂我,说桔梗花,还有另一个含义。” 无望的爱。 她心中想起那四个字。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未来,想我了,就带些我爱吃的东西,放在这里,顺便,再放几张你的照片,可以吗?” “止墨……萧止墨,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几年,你对我那么冷淡,怎么突然变成蛇吓唬我!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蛇看着她,没有回答,转过头朝前爬走了。 蛇蜿蜿蜒蜒之中,身型慢慢变淡,而后变成了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西装,步伐沉稳,朝着远处走去,没有回过一次头。 看他不知要去哪里,她想追却怎么都迈不开腿,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大吼着大叫着,可男人还是不为所动。 而就在不久后,她看到走远的男人,身上突然满是血…… 然后她就那么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她在医院,是深更半夜,身边没有一人。 而那时她更是清楚,萧止墨有一天突然将公司事情交给萧叔叔后,就一个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一走,已经十几天了。 后来,她不顾一切,想着梦中的地方,自己开车跑了去,真心怕再见不到他。 因为这样蹊跷超越科学和常理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了。 从萧止墨大病一场变了性格后,她起初自己去看了心理医生,确认自己并无什么心理疾病后,她开始关注萧止墨。 她了解他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走访了世界各地知名的心理医生,很多人说得上来的,性格大变的例子,都超出了医学的范围,和未知的东西挂了钩。 后来她自己去研究那些病例,去接触萧止墨,发现了他的体温很低,发现了他有了色盲症,还发现,他食欲大了。 可心中,还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萧止墨变了一个人,因为每次被萧家母亲撮合她和萧止墨在一起时,他比之前听话了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对她很冷漠,可他却比以前懂得尊重父母,不会嫌父母的唠叨烦了,很听叔叔阿姨的话。 所以,她宁可相信,是萧止墨心底另一个性格觉醒了,便一夜之间,从大男孩过度到了男人。 只是一年两年的过去,她发现了他身上更大的一个端倪。 有一次他的手不小心被仙人掌的刺扎破了手,而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受伤的手指,伤口就不见了。 他以为她没看见,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从那次后,她对他心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认定……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邪神,就如迷信所言,上了萧止墨的身。 而后,她开始信了各种祭拜传说。 以前她对于戏开拍前的烧香祭拜,只觉得是个仪式图个吉利,后来她竟然认定,开机前的祭拜,真的能给剧组带来好运。 甚至闲暇时间,她便让家中的保镖护送她,寻了一个寺庙,从那里的主持口中,寻找着慰藉。 主持要了萧止墨的生辰八字,可却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让她随心而来,但有一点,主持却安慰了她的心。 世上并无太过可怕的东西,哪怕是鬼神这些无解的东西,也不足以让人畏惧,而能让自身陷入恐惧黑暗中的,往往都是自己。 她问主持,萧止墨会不会是被什么鬼神附了身,主持却摇头,她说她也不知,只是从他的命格里看出,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于是后来,她抱着对萧止墨的迷茫和恐惧,也依旧控制不住的想要挽回爱情,然后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然后就有了另一件很巧合的事。 有一次拍戏,她和另一位李姓影后搭戏,那位李氏当时与美国一珠宝大亨正在热恋,在剧组中,话的分量要比她重,剧组里她被欺压多次。 但她自己并不在意,她对于拍戏,只是想提升自己的演技,拍摄更多的作品,并不指望靠在娱乐圈混出什么地位。 或许她有这样的想法,是之前被萧止墨宠坏了,因他从小对她说到大,让她以后跟着他吃喝玩乐就好了,他管了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那时候,一想到未来要和他成了一家人,她也会露出一些小虚荣,躲在被窝念叨一句“萧太太”,然后又觉得自己太厚脸皮了,便红着脸骂自己两句。 如果不是因为萧止墨变了个样子,她想,自己应该还是个嚣张的母老虎。 只是本性难移,被那位李氏欺负次数多了,她也会生气,可却不想反驳,只是想起萧止墨后,知道自己没他在背后站着了,心中的无助,盖过了所受的委屈。 于是就是那次,她拍戏之中肚子痛,在厕所呆久了点,便听到有一小群演,在另一边打电话八卦着她和那位李氏的事情。 小群演说,李氏买通了拍摄现场的技术人员在威亚上做了手脚。 听到这个消息,她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李氏卑鄙,而是拿出手机给萧阿姨发了个短信,玩了次心机,让萧阿姨指派萧止墨来剧组看她。 或许是疯了,知道李氏那么做后,她很想看看,如今的萧止墨看她突然遇到意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担心她。 后来萧止墨顺利的来了,他冷峻阴森的模样,还是吸引了不少女人围观。 而她吊着的威亚,也真的出了事。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许是因为心里有了更为在意的事情,她竟然忘记了害怕,只想看看萧止墨的表情。 可又怕他发现她看他,她便眯起了眼睛,佯装闭着。 也就是按一次,她在心里确定,萧止墨不再是以前的萧止墨了。 因为他就在她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间,突然伸出手冲着她,以很微笑的动作,抬了抬手指,而她……便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竟然在空中停了停。 而后,她就听到有人在喊:“萧总!” 接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落在了一个微微冰凉的怀抱里。 有惊无险,闻着他的味道,她就知道是他。 “没事了。”他那次,用很生疏冰冷的语气,对她说。 而后她张开了眼,看到了他紧缩的瞳孔,那时她猛不丁的,想起了一开始咬到他的那条蛇的眼睛。 那条蛇的眼睛,是整个蛇身上,最显眼的地方,就如别人看到她,也总是说她的眼睛明亮。 她还记得,她在他怀里,因为害怕,身子抖的厉害。 却不曾想,换来的是他突然将她搂紧了几分。 他不是他了,不爱她了,可他还是担心她。 那是她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道理,而她看着他的样子,明明心里一直觉得,他可能换了个人,可感情却丝毫没有减少。 如今,想起那些往事,看着他认真帮她整理着房间,她心思更是复杂。 以前的萧止墨,虽然一直被她欺负,也真的因为痞气太重了,他只顾着玩,哪会自己整理房间。 现在的他,却做的比她还娴熟。 她一直怕冷,如今家里的暖气开的非常足,他弯着腰收拾了还没十分钟,就被热出了汗,看到他额头上明显的汗珠,她也觉得诧异。 这几年,哪怕是在最热的夏季,她也没见过他出过汗,甚至他夏天还多次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一点也不觉得热。 有一种第六感,她觉得那天在湖边发现他和白安安后,他不和萧止墨一样,也不和之前的他一样了。 他身上的秘密,会不会是她胡思乱想猜疑的样子呢? 叠着衣服,她觉得,若是今晚上会和他发生点什么,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 于是,她擦了擦眼尾的眼泪,平静的问:“呐,安安呢?” 再看专心为她整理房间的萧止墨,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她问很多问题的准备,很自然而然的回答道:“怎么,不允许男人有一段时间,找找新鲜感?” “你不是新鲜感。”她答。 而他也依旧从容,“嗯,但她,不爱我,你也知道,不是吗?” 和静一怔,“我没有。” 她说完后,脸心虚的红了一个度。 “没有就没有吧,今天的节日不错,她男人回来了,而我也在今天决定,以后结婚过日子,还是要找适合自己的,还有……” 说到这里,他直起身子,看着和静道:“我不太会对女人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认识一次,但前提是,我们先结婚,将关系真正确认了,我父母,很喜欢你。” 萧止墨知道,他这样的话,绝对会让和静多想。 但是就在他看着她满地的高跟鞋,还有勾破的丝袜时,他觉得,这么可怕的鞋都能被她喜欢,未来,有些东西,她也能慢慢接受吧。 真正的萧止墨再也不在了,他不知该如何去告诉和静真相,还不如,就这样吧。 后来知道和静也真的爱着萧止墨后,他打心眼里,羡慕这样的感情。 他自私的,想要被人爱,如今有了一个很渣很不厚道的想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代替真正的萧止墨,而他……不论心中是否会对和静动感情,但他还了解自己。 “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一定不会做的,逊色于之前的我。” 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一定不会逊色于真正的,爱你的萧止墨。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从被句芒救活,他心中,已经失控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去纯粹的对小安子好了,他总想着,那会是一种义务,他讨厌欠别人人情,更何况,现在欠的是一条命债。 他也从没想过,会在今天,打算着未来和小安子安安稳稳在一起时,会看到有个穿米色风衣的男人腾空而立,从他家的窗外,看着窗内。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看那个身姿和发型,他心中……竟然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位神……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8章 节日快乐,安儿 甚至那位神穿着的米色的风衣,他有一件灰色的。 那是某品牌上个月刚上的新款,衣服还是小安子陪他一起挑的。 他更记得那日的情形,小安子看着米色和灰色两件衣服,左右不定,而他因为色盲好了,也不想再穿黑色,非要穿个别的色。 后来小安子拿着那两件衣服,很认真的对比着,然后说,“萧止墨,我觉得你还是穿灰色好,你眼睛很亮,我看到你,老想到黑色的蛇趴在灰色的岩石上,很和谐吧?” “而这个米色,适合陆以川那样凉薄的人,颜色虽然暖,可版型……看着真冷,还是灰的适合你。” 她下意识提到了陆以川后,似乎是怕他心里介意,便连忙闭上了嘴,可他却笑着给了她一个小台阶:“那你的意思是,我又帅又温柔,对吧?” “嗯。” 她也顺着他的话答了。 而后他们的谈话,依旧融洽,没有半分尴尬。 如今一切又衔接起来,他心中又有了一个很大的猜疑,不会他们那次买衣服时,陆以川就回来了吧? 今晚他看到他穿着那件衣服,难不成是在他身后买的? 因为一个想法,思绪又飘远了,他完全没去注意和静那一脸黯淡,迎合现实的表情。 ——一定不会做的逊色于之前的他? 这话里有话啊。 她对他的怀疑她从没说过,而有些他本该去解释的事,他也没去解释,而是用很含糊的话,在试图带过。 也是啊,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有些事,何必说那么明白呢。 如今,这样的场景,不就等于周瑜打黄盖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既然接受了他的话和求婚,那有些东西,何必给自己过不去。 现在,能得到他的人,已经有满足感了。 可她沉默半晌,回答萧止墨的话却是:“话说的容易。”事做起来难。 言外之意,不相信。 萧止墨看她一眼,很认真点了点头:“的确,这样的事,必须要靠行动来证明。” 这样平心静气与她认真对话的模样,也是之前他从没出现过的。 要是在他22岁前,她吐槽他话说的容易,事做起来难,他一定抬起手指着她的鼻子叫嚷道:“你怎么不信我呢,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不能不相信我,我还没做呢!你不能这么快否定!” 若说起来,这样的反差,虽然有不习惯,可她却觉得……很是新鲜。 心想,若是22岁的萧止墨看到如今的她,也会惊讶她与22岁的自己,天差地别吧。 因为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样的事,应该不在少数。 “拭目以待。” 她表现娴静的宛如古代的那些闺中女子。 之后萧止墨再对她说的话,都是问她整理起来的东西,应该放在哪里。 就在他们整理不久后,萧止墨的手机响了。 拿起电话看了看,是他的助理。 来之前的路上,因他察觉到端倪后,就让助理去那天买衣服的店里问了问,估计现在是有答案了。 接起来,他没有作声,而那头便开始说着工作内容。 “总裁,根据店内销售员的排查,您买衣服走了之后,又有两三位男士进行了消费,其中有一位男人,戴着口罩,穿着一身很单薄的夏季衬衫,身高和您一般,看中和您同款的风衣后,用现金结了账,直接穿衣服走掉了。” “什么色?” “米色。” 听到这个,萧止墨的心彻彻底底放在了肚子里,却又被胸腔中的阴霾笼罩,跳动的没有多少力气。 那么他应该是猜对了,偷偷跟着他们的陆以川,应该是介意小安子的话,然后在他们走后,把那件衣服买了。 如今,还有多少人会把一摞一摞的现金带在身上,那件衣服十万块,那个男人用现金购买,证明他应该还没什么证件,去办理适应当今时代的银行卡。 看他今夜的打扮,怎么都不像最近几日才回来,他虽然腾空的能力证明他不是普通人类,可又能被成了普通人的他看到,说明他……应该也不是鬼了。 之前一直明白小安子心里有那位神后,他不甘心,却也早就做好了放手的准备,所以今天…… 他这样的决定,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唐突。 陆以川出现了,却不在他和小安子面前出现,应该不是芥蒂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应该是在介意小安子的心里想法。 如今他能想到,一定是他上次死去后,小安子对他说了什么,才让那位神灵,能舍弃自己,去一命换一命。 那个被别人叫做“安儿”的姑娘,在很久前,已经是别人的女人,这个认知,他从复活后,就一直记在心里。 他虽然到现在,依旧没体会到两厢情愿的感情,但也明白,两个人的感情,总是有第三者介入在双方的内心世界里,那还是算了吧,怎么都走不到最后。 今天,他对和静的不公平,是在与他为了成全小安子的幸福,利用了和静。 想着他如果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突然和和静在一起,与小安子分开,等小安子成了一个人后,那位神,总会在小安子面前现身吧。 小安子的日记本,有一天他看到了。 上面关于他萧止墨的内容寥寥无几,写满的,都是那个叫陆以川的男人。 甚至几次她熟睡后,梦中也喊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只不过她醒来后,并不知道他听见了她的梦话。 她哪怕忘记了前世,哪怕连陆以川也在慢慢忘记,可她却想着办法的去记住,那一定是她内心深处的感情在作祟。 他永远都赢得不了小安子的心,即便因为这条命复活不容易,他为了感激那位神,去和小安子在一起,可若是有一天他和她真的盖着一条被子去睡觉了。 同床异梦的绝望,怕是比从来不得到还要难以释怀。 放弃最好了。 放弃,他还能留着一条命,去代替他的另一半,照顾另一个女人。 若有一份爱,不是对他,但在他看来,爱得之不易,真的不能辜负。 两厢情愿,或许对于他现在的心思和情况,难以得到,可是有一个属于他的家,却不难了。 想到这里,他直起身子,看向了已经将床整理了差不多的和静。 那个女人,答应他,要嫁给他了。 那么,这就表明,他会有一个属于他的家了。 只是莫名的,心里突然想到这个后,他觉得……那个一向很美的女人,她的美,在自己心中,放大了。 此时夜慢慢深了。 孤单住在萧止墨家里的白安安,还在听话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很快便收拾满了,最后她颇有些累的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那个还没放进箱子的笔记本。 今天萧止墨不回来了,这空荡荡不属于她的地方,自从陆以川离开后,她在这地方,入睡前,总是会想很多很多。 有一种心理,可能对不起萧止墨。 可她就是觉得,萧止墨再好再温柔,给予她的再多,她还是觉得……连最后一面,都舍不得给她看的陆以川,在她心中更近一点。 若是非要想一句什么话来形容,她想,陆以川不单单是她现在还不能放下的,喜欢的人,在某些意义上,也被她的心,列入到了亲人的位置。 他再也不在了,在她心中的感觉,和再也见不到爷爷的感觉很相似。 总是控制不住的在夜深人静时,去想念。 将本子放在腿上,她垂头看着,自己写在上面的内容。 没几页,就出现了一大段文字。 [12月3号,晴。 他真的再也没出现过了。 那个男人,就这么在我梦中,简单道别,悄然而去。 我坐在这偌大的客厅内,找不到一点的归属感,如果安静下来,我总会不自觉的猛然扭头看身后…… 没读大学以前,我要是那么做,肯定是害怕背后会不会突然出现个面目狰狞的鬼,可现在这么做……我好希望,真的出现个鬼。 不管是不是他,只要不是阳间的人,只要我虔诚一点,一定能打听到陆以川的消息。 我依旧记不起,那天怎么会出现在湖上,和死去的学姐发生了冲突,可我却模模糊糊有个大概轮廓,似乎在我去那里之前,和他有过一段很短暂的,有些甜蜜的时间。 或许,这只是我的幻想吧。 还有,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我走到街上,手却不冰了,萧止墨带我看过医生,医生说我身体很好,而没有来月事,是因为宫寒严重,但等我多吃些补品,调理些时间,一定会好的。 所以,这一次,不单单是萧止墨变成了人类,我也能安全活过20岁,再活很久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不高兴。 因为萧止墨,我什么都不缺了,也不用努力读书去改变生活了,吃过一千块一只的大闸蟹,喝过一口几万块的红酒,体验到了小说里,那种奢侈生活。 但我不高兴,可又怕萧止墨知道。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我更清楚,他如今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可是,我真的好坏,我总是在陪着萧止墨的时候,想着快要忘记长相的他。 如果有机会,能让我再和他说一次话,哪怕是在梦中,我想问他,你明明尝不出食物的味道,是怎么为我做出很好吃的饭菜的。 你明明是手握长剑,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又是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无微不至的。 经历了那么多让我心力交瘁绝望无比的事后,我才懂,动心动感情,是一件很大的,会牺牲付出很多的大工程。 只是,当我现在,意义上一无所有后,却还是想,能够被他陪着,哪怕……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叔,我不想忘记你,想记你一辈子。 安。] 看到这里,白安安觉得那天的自己,有那么点矫情。 合起本子,她扭头看着沙发上铺上的一层淡淡月光,想起了那一日,在别墅里,被他护着荡秋千。 当自己顺着秋千往上荡着,心里也会悬着,但一想,背后会有一双冰冷却安全满满的大手,静静的护着她,她就想赶紧降下来,让自己的背,接触到他的手。 佯装自己和他很美好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眼睛里滑出眼泪,顺着鼻梁,悄悄落在她的腿上。 而她口中哼出了一首歌: 依恋,就让它依恋。 已经拥有过,你一段时间。 或许,分开是一种,所谓的成全。 爱,我会放在心里面。 而此时,有一个男人,静静的凌空而立在窗外,刚好避开了她的视线范围。 他看着她整理完行李,又盯着本子发呆,现在,一个人有些呆的,唱着一首他从不曾听过的歌。 夜色里,男人的脸庞淡然无波,眉宇间却藏着捉摸不住的悲伤。 看到了她的眼泪,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微微颤抖,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又落寞的垂下了手,微蜷的指头,宛如冬季的树干,不带一点希望。 在空中又偷看了她很久,看到她收拾完东西,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那时候,他的手才有了别的动作。 将手伸进了身上那件米白色风衣的口袋里,从中掏出了一根,很漂亮的星空糖。 “M……merry……” 他的舌,轻声卷曲了几下,觉得太过生涩,剑眉一拧,他改了语言,“节日快乐,安儿。” 下一秒,他手中的星空糖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她的枕头旁。 上面还贴着一张手写小纸条,写着:Merry-Christmas。 那洋洋洒洒的一句英文,字迹总有些熟悉,很像萧止墨的。 看她并没因这突然的举动醒过来,而后男人才松了口气,在这半空中,隐去身子,消失不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9章 在乎什么,败在什么 萧止墨与和静收拾完后,两人都杵在床边没了动作。 若说真是要去同床共枕了,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与和静的缠绵。 此时想想,那时他采阴补阳实属无奈,因第一次整个蛇身附身人类遗体,消耗了他不少灵力,他只能用禁术来平衡身体阴阳。 可过程中,和静把他当成真正的萧止墨,那般迎合的模样,着实让人面红耳赤。 和静想的,却和他不同。 她还在努力的宽慰自己的心。 毕竟昨天萧止墨还和白安安亲密无间,今天就突然和她求婚要睡在一起,任她第一反应,也知道萧止墨心中存着什么属于他的秘密,不能让她和白安安都知道。 ——和静,你不要慌,虽然后来某些人对你冷淡的如同南极与赤道的距离,但你不是能感觉到他比以前更容易兑现承诺吗,不要主动,顺其自然。 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了句话,她转过了身子,“今天房间虽然很乱,但东西都是新的,被罩我白天刚换,你睡我的,我重新拿床被子去。” “啊……好。”萧止墨顿了顿,才回过神。 收拾东西时,他看出来了,这么乱的屋子,不是堆积了很久的衣服,应该是她在这节日中,被什么人邀请出去过夜生活,她急于出门,又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衣服,所以换回来换过去的。 和静是天秤座,按现代年轻人崇尚的星座论来说,她有完美主义,还有选择困难癌! 所以她梳妆台上还有眼影打碎,估计是时间紧迫,又想搭配色系衣服,寻找彩妆时毛毛躁躁失了手。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眸。 奇怪,他什么时候,对和静这么了解的? 心里的疑问还没落下,门外就传来了和静打电话的声音,粗略的听听内容,她正在用一种很抱歉的语气道着歉,说晚上不出去了。 果不其然。 而后他坐在床上,又沉思片刻,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朝着旁边的浴室走了去。 和静回来,听到浴室的水声后,她的脸上淡淡浮现红晕。 从他变化巨大后,每年的圣诞前夕,他都不会再陪着他了,但是分手了,他单身,她也单身,这个感觉还好一点。 今年他遇到那个叫白安安的姑娘后,今晚上,她睡不着了。 本想依旧靠工作去麻痹自己,可恰巧今天还没工作,于是她洗漱完,早早躺在床上想赶紧入眠,谁知怎么都睡不着。 不想有几个单身闺蜜,在半个小时前,突然给她打电话,要在今晚去外面过夜生活,喝些小酒,释放一下心中烦闷。 几个女人说风就是雨,打算在圣诞节的零点半集合,她也只能赶紧装扮一下。 可谁想到,她敷着面膜,还在寻找穿啥子衣服时,他竟然来了,还对她说了那么一些话。 心中的烦闷,瞬间没有了。 将抱来的被子铺好,她擦了擦脸,换了一盏灯,躺在床上,蒙住了头。 五年多与他形同陌路,突然又要睡在一张床上,她比初夜时,还要紧张。 而萧止墨冲了澡出来后,看和静不露脑袋的睡了,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的确也怕在她看着的情况下,躺在她旁边。 男人健硕的身子在旁边躺下时,松软的床震了震,她的心也随着旁边的动作,跳动的剧烈。 人躺下,熄了灯,萧止墨将和静并没有探出头直面他的意思,他便拿出手机,以短信的形势,给自己的下属,发了些任务。 即便心里还存在忐忑,可和静终究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那种不安的情绪落下,她便很快平静下来,培养出了睡眠。 之前活了几千年的萧止墨,也没急着今晚去说清一切,时间以前对他来说,并不算寸金之惜,他交代了事情后,也睡了。 夜慢慢的深了。 而就在这广袤的世界上,在那一片占了这个世界46 %水面的太平洋西南区,在众多亚洲沿岸国里,距离日本最近。 夜晚的海,映衬着漫天星辰,而那幽蓝的海水下,还能看到有成群的海豚朝着某个方向游着。 不过在那群海豚领头的白色海豚上方,还有一男子,被结界包裹了全身,然后静静的跟着这群游动速度极快的海豚们。 海风吹出水的波澜,卷起淡淡的水声,男子看着领头的海豚,俊美的脸上带着凝重,“汐儿,日本有一地大肆捕杀海豚,你切勿过去。” 而后,那领头的海豚,在海水里翻了个身,然后体内传出一道很轻的女人声线:“我会的,想起一切来,还是这大海是我的归属,我一定会保护好它们。” “嗯。”男子应了一声后,甚至没入水里,而后伸出手,摸了摸白色海豚的头,“哥哥会帮你,也会一直看着你。” 接着,是一道海豚的叫声自她体内传来。 而后又是女人担心的声音:“你真的打算,放弃……放弃安了?” 男子的手一顿,神色带上了比这冬季海域还凄的凉: “终究是孽缘,自我回来后,看到安儿与萧止墨在一起融洽的模样,连我都感觉到了岁月静好,总是不忍破坏。” 而后他的手用了几分力婆娑了下海豚的头,继续道:“就如你所说,人的感情可以分分合合,为什么神不可以?” “哥哥……”听着他这自暴自弃的话,汐的声音里隐有哽颤,“我此时想起所有,我真想和你好好的,坦诚说说话,把一切都说开。” “好了,没什么可伤心,哥哥一直知道你心思敏感,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受些苦难,适应分离,总好过再也不见。” “可我对不起安。”她说着。 “安儿若是知道实情后,也不会怪你,若不是你太信哥哥和安儿,也不会那么恨我们,不是么?”他带有一分宠溺的说完这宽慰的话,还轻声笑了笑。 “阴阳交替是在一瞬间,爱和恨也是一念。” “嗯……”汐听进了他的话,“只是如今,我对恨这一情感很迷茫,也不懂爱了。” “爱那种感情,无法用言语说清楚,但若是在某一瞬间,你心中有了莫大的满足,可能就是爱存在了。”他答。 “一个月了,前不久我游过一艘游轮,甲板上站着一个哭泣的女孩子,她大喊着,为什么会被抛弃,就不能被被什么人捧在手心里爱着吗,听到那样的话,我想到了哥哥对安……” “随后,又想到了表哥……对我。” 他静静听着她的话。 “想到表哥后,心中很满足,也有些小庆幸,在这个遍地残酷的世界里,还有个人爱我,总觉得幸福,也想早点找到他。” “我会一直陪你,给你神力去忍受炼狱之苦,也会看着你找到玥。” 听了他这样的话,海豚从水中跳了起来,“有哥哥这样的话,那汐便不再担心炼狱的七魄被打散了。” 看她有些开心,他又腾在空中,以神力为她照亮了前方的路。 可汐而后又问:“哥哥,汐儿还是觉得,你该回去让安想起一切,你们该在一起的,你们还有雪儿啊!你不想认回女儿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面带没落的舒了口气。 ——如果,我们真的存在很久都没能在一起,如今终于遇见,我是人,可你是鬼,那说明,上天是不愿意我们在一起的。 ——看到他因我而死,我不想爱了,爱不起了。 他,就算再回来,记忆里最清楚的,却是白安安看着萧止墨灰飞烟灭后,说的那些话。 她自己不想爱他了,她承受不了别人感情带来的枷锁,对于他们很久之前的感情,也觉得累了。 甚至他被玥救回,他能听到玥的期待,期待他照顾汐。 他欠了玥一个极大的人情,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去争取安儿? 原来爱都是小异大同,他因介意安儿的话和心意,不知是赌气还是伤心,又或者是成全,救了萧止墨。 而玥救他,何尝不是怕汐失望伤心。 更甚者,即便是抛开这些命债,明明知道这以后可能不再有威胁了,为什么心里却在害怕,怕自己对她的接触,再生出别的未知的危险。 那样,他该怕是自责的死不足惜了。 而女儿……小小年纪,也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不知该如何去抚平,也怕面对孩子。 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懦弱,可就是难以释怀。 然后他回答汐:“在乎什么,败在什么。” 汐懂了。 他越是不敢去面对安,就说明,他爱安深入骨髓。 不敢见孩子,也是怕认真相见不得所愿,还不如不见。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雪儿,彦不会不管,轶也看着她,而我……虽是她的生父,却没有当孩子父亲的资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汐自责着。 大海上,有着汐三魂的海豚在自责,而在冥界炼狱,她由七魄凝聚的淡薄身型,却在那滚滚火海里承受着被熔浆烧灼的痛苦。 熔浆烧断了她刚生出的腿,她失去平衡栽在了火海里,等她再抬起头来,那张脸也被火苗铺盖,美貌瞬间荡然无存,而她……却坚定的看着遥远的冰湖岸,艰难前行。 三魂,依旧能感知到魄的疼痛,可她却没说一个字,只是在这冰冷的大海里,寻找着平衡痛苦的渺小办法。 甚至因体内有那么痛,她竟然安心了不少。 身体痛吧痛吧,总好过心灵上承受煎熬。 她不知不觉的游快了,腾空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手中释放出淡淡的青绿色神力度入了汐的体内,口中带着担忧问道:“痛吗?” “一般般。”她答。 “痛就说,哥哥在。” “嗯!”她又是一跃,“在汐的最后时光,能被一开始就喜欢的不得了的重哥哥陪着,此生无憾。若有来世,那哥哥……即便你能找的到汐,也不要再见了,行?” “行。”他垂头应了一声,那双桃眸里,噙着划破岁月苍茫的笑意。 “那样,我们所有的人,就会彻底解脱,获得新生了!” 她这话,说的满是憧憬,那双漂亮的大圆眼里,一如天际闪烁的星星。 “只是,如果未来,我找到了表哥,和他一起离开了,安也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那重哥哥你……要怎么办?” “我如今的神力太弱,想要打开神界之门重登神界,怕是还需要在人世修行数百年,那就担当不了伏羲的臣子重了,还是叫陆以川合适一点。” “陆以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在五百年前,就孤身一人很习惯,五百年后,自当亦是如此。” 言外之意,孤单过吧。 “哥哥之意,就这么偷偷爱着安,看着她幸福平安?” “这主意不错。”他用了一个很委婉的回答,默认了汐的话。 “我不信因为那个男人,安就能放弃对你的感情。感情倘若一直在安的灵魂深处,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想起一切!除非她就是打心眼里不想再爱了,那我无话可说!” 汐的语气因有些怒意,话毕后,她飞快的朝前游了去,用行动反抗着他的那些想法。 “谁会一次一次不长记性的,去扑灼热的火?”他反问。 “会有那样的傻子!在感情里,一定有那样的傻子!在汐眼里,安就有点傻,她就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会一次一次重走旧路的傻子!” “重你也是那样的傻子!” 他没回答汐这恼怒的话,只是静静跟了上去。 他承认,他是那样的傻子。 可安儿究竟如何想,他不敢忖度。 当初他终于娶她为妻,名正言顺了,可心中还是会怕,有一天失去她怎么办。 感情慢慢变深,在什么时候都会怕失去,一旦怕失去,就会小心翼翼,举棋不定,举步难行。 神也不能幸免。 …… 他们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洋里,寻找着那条金色的海豚,殊不知就在这群海豚之后的一海里外,那条金色的落了单的,没有眼睛的海豚,它靠着极其灵敏的听力,听到了不属于海洋的声音后…… 聪明而警惕的与它们保持着距离,就是不肯跟上,那长长喙不如别的海豚一样就像笑着,它却有些悲伤,还带着抗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0章 去哪里 翌日。 白安安睡醒整理床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枕头下的糖。 拿起来看了看,还附着一句简单的英文。 她已经知道萧止墨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也见过他写英文,这字迹,明显是萧止墨的,但也有一点和他平时自己不一样的地方,这英文,写的颇规整,一看,就能感觉到,很认真。 只是想不通的是,这是萧止墨什么时候放在枕头下的。 明明萧止墨昨天中午离开后,到今天早上都没出现过,她的房间,萧止墨在的时候也压根没进过。 难不成是他昨天半夜回来过,她睡的太死,却没发现? 也是…… 她昨晚做了个梦。 梦到了一个很好的场景。 在她之前和陆以川住的别墅里,装饰性的壁炉里没有火,而是放了一盏星星灯,看起来很漂亮。 落地窗前,有一棵很高的圣诞树,她站在树旁,正在用手里的东西,往上面做装饰,她挂上去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礼物,其中还有一件是很可爱的芭比娃娃。 她专心的打理那颗圣诞树,不久后,窗外的院子里传来男人的笑声,紧接着,还有一个清脆悦耳的童声在笑。 她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看到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穿着厚厚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她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外面的地上,还残留着积雪,可男子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黑色笔直的西裤,只是背影,就那么优雅。 看他穿的那么单薄,她皱起眉头,冲着外面大喊道:“喂!太冷了,回来穿件衣服!” 她声音很大,立马男人转过了头。 是窗户上的雾气太多么,她总是看不清楚男人的五官,只能朦胧看到他的轮廓,可只是轮廓,她也知道,他是谁。 可男人没有进来,只是站在原地冲着她笑。 后来…… 这短暂的梦结束了。 现在拿着这萧止墨送的小礼物,她心情越发复杂。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有人说,梦总会反应人最真实的内心。 那个睡醒还能记住的梦里,不仅有陆以川,竟然还被她幻想出了个孩子,她心中……是很渴望和陆以川那只鬼结婚生子吗? 太荒唐了…… 以前想着,只要一直给自己施加放下陆以川的潜意识,自己总有一天会放下他,喜欢上萧止墨,如今看来,她真是高估自己对感情的控制力了。 盯着手里的糖看了很久,她控制不了感情便不想了,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9点。 昨天萧止墨说今天要搬家,也没说具体几点,如今都9点了,萧止墨也没回来,她细细考虑,给萧止墨打了个电话。 然而同一时刻在和静家,萧止墨的手机在响了第一声后,就被他拿起来看了看,看到“小安子”三个字后,他眉头还是拧在了一起。 意识到这是在和静的家,他怕着手机铃声吓醒和静,便扭头朝旁边看了看,只不过……昨天还睡在他旁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被子都不见了。 而白安安的电话,他也没接,只是摁掉了声音,将手机扔在一边,醒了醒瞌睡,他起身出去看了看。 只见和静正窝在客厅被阳光恰好能晒到的沙发床上睡着。而她对面的电视机还播放着画面,但音量却设置成了静音。 他揉了揉鼻骨,有些无奈。 白安安的电话没打通,她又发呆了片刻,给萧止墨发了条短息:还没起床吗,但是,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本想告诉萧止墨,她也准备了礼物,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如等见到他当面。 等萧止墨看到白安安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后,他愣了愣。 他送的圣诞礼物? 他给小安子买的圣诞礼物已经被他扔了,何况,也不会有他的下属会以他的名义送她礼物,可随后再一想……他后脊骨一凉,想到了些什么。 他要不要告诉小安子,她短信里所说的圣诞礼物,不是他送的,很有可能,是她一直忘不了的陆以川送的。 只是说出了能改变什么? 他默默关注付出却不肯出现,一定是在小安子身上,得到了不小的绝望。 但再看小安子,不知道句芒就是陆以川,一直把他当一只鬼,两人分开后,她还偷偷在她的日记本上写着自己关于陆以川的一起想法。 她不单单只是简单的喜欢陆以川,那一定是有一种心底的感情,还在深深爱着句芒,连她自己都不能看到。 即便他们如今不见可能存在什么隔阂,可那种无形的感情,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这么想了,萧止墨心里又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卑微感,可这种卑微感,也让他放弃的没有不甘。 小安子是神,陆以川也是神,而他伊始是妖,现在是人,能与神亲密相处,也算是一份上等荣幸了。 他和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总有一天,会走不同的路。 该是想的太透彻吧,也或许是把心里有了决定再见到小安子产生动摇,在圣诞节的大好日子,他人都没出现,就和白安安说了分手。 上午十点,他派自己的助理把白安安和她的行李带去了一个咖啡厅。 坐在那里,白安安还没问萧止墨在哪里,助理就直接开口道:“白安安小姐,今天是我带您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件事,要代替总裁告诉您。” 白安安心中有了疑惑,但还是很平静的用尊敬的口吻回答:“您说。” 助理顿了顿,整了整领带,带着淡淡惋惜又说:“总裁要结婚了。” 适才,白安安确认自己没听错,便考虑了这话的意思。 助理说的是“要结婚”不是“想结婚”,语气还非常客气,那么说明,助理这话里省略的女方,应该不是她。 她虽然明白萧子墨很喜欢她,可也没去自恋萧止墨一定会娶了她,毕竟普通家庭结婚,还看女方条件呢,萧家那么大的家族,不可能不看。 想到了这么多,她心中隐有跃动,但也没显露惊讶,只是轻轻狐疑了一声:“要结婚了?” 助理点了点头,“和和静小姐,今早上,总裁已经托人通知了老爷夫人,还有和父和母,而您……也就不适合留在萧家了,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大好。” 助理带有难色的话说吧,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片刻。 助理的确是在为难,他对萧止墨这几个月的做法都看在了眼里,当初的确是他家总裁招惹了这位姑娘,就算厌倦了小姑娘,好歹分手也是个正经事。 他却派他这个助理来赶这小姑娘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阳光给咖啡上那奶白色的漂亮拉花铺了层淡淡的金色,白安安端起抿了一口,不算太苦。 而后她问:“是静姐?” 她的表情很淡然,助理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又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白安安双手捧着那杯热热的咖啡,低着头笑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助理并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她的内心反应。 “白安安小姐,您……没事吧?” 她没有抬头,却很利落的回答:“没事啊……我只想……他们一定都很高兴。” 有一种关于萧止墨的心里芥蒂,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见他第一次的时候,并不是见到了萧止墨的人类身躯,是有一条如墨的大蛇,一口咬在了她的大腿根部,那才是她见萧止墨的一面。 在她心中,萧止墨不单单有帅气的人类皮囊,他的蛇身也很漂亮,还曾经趴在她身上,蹭过她的体温。 她熟悉的萧止墨,是个灵力强大,能帮她治好僵尸咬伤,大火烧伤的妖,不是人。 被天神救回来还成了人的萧止墨,虽然依旧是蛇妖的性格,可她总觉得……不是她很亲近的萧止墨了。 他或许自己没什么感觉,可她却发现他比起以前,就在一天之内,能多很多人情味。 没有那么多保镖拥护,他也能一个人自由行动,因他自己也很开心的表达过,成了人后,在这人类世界很自由,以前需要保镖,因为他怕猛不丁遇到什么老总身边跟着的风水先生,察觉到他的身份。 他对下属也没那么冷漠了,因他自己又说,当人后,工作一天,身体还真是累,如果是妖的话,累了喝几口血,吸几口阳气,什么事都没了。 他更能深切的去体会到人类的渺小和不易。 甚至,他陪她出去逛街玩的时候,看到了和静的海报,也会盯着看很久,他以为她做别的没发现,其实她都看到了。 她还记得他说的往事,他之所以附身人类萧止墨,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 后来她一直在想,天神把蛇妖和人,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那蛇妖止墨和萧止墨的灵魂,也会融合吧。 如果萧止墨是个人,他从一开始就很爱和静,是和静的人,和她白安安没一点关系。 蛇妖止墨,那个有一头长发,身体还有黑色印记的男人,才是和她很亲近的,他不在了,有些惋惜,可他还活着,太过感激。 这样就挺好。 有个女人爱他,好过自己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强。 看她低头陷入了沉思,助理缓了缓,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他怯怯的推到白安安身边,说:“这是总裁给您的精神补偿。” 看着那突然推过来金光熠熠的银行卡,她知道,萧止墨不会少给她。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去要呢? 虽然和他纠缠在一起,是因为他想要喝她的血,可从夏天到冬天,这半年内,他对她所做的,她都还没去回报,甚至他为她消逝的命,也是不知名的天神救的,她毫无贡献。 “这个……”白安安冲助理露出了很恬静的笑,“我还小呢,还想靠双手去奋斗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瞬间暴富,我就不要了,但是呢……” 说到这里,她薄薄的唇顿住了,而后从自己身上的书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然后静静的写了些什么。 十来分钟后,她扯下了写满字的那张纸,折叠好递给了助理。 “大哥,麻烦您把这个交给萧止墨了,然后……您肯定还有别的工作吧,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能先走吗,趁着天气好,去寻找一个住的地方。” 她依旧笑容可掬。 可助理看着那轻薄却沉淀着感情的纸,愣怔了好大片刻才说:“安安姑娘您别急,之前你在学校的行李也被总裁带了回来,他早就帮您整理了一些对于你来说,可能很贵重的东西,让我今天也交给你。” 说完,他从自己座位旁放着的大包里,掏出一个方盒子。 白安安接过去,刚想打开,助理又说,“安安姑娘,你要是觉得离开总裁有些孤单,现在可以却学校复学,我能为你安排新的宿舍。” 白安安打着盒子,同时也看了助理一眼,轻笑着:“大哥这就不必了,元旦之后,学校要放寒假呀。” 所以她复学和休学没有半分区别,一旦学校走的空荡荡,她还是一个人。 说这样的话时,她还带着笑,可在她拿掉盒盖子,看到稳稳放在最上面的那个东西后,表情怔住了。 虽然她和萧止墨没有认真确认过关系,可终究是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情分是有的,突然要和他分开,没有难过到想哭,也是有失落。 可现在,看着那个,她都快要忘记的东西,眼睛却猛不丁红了一圈。 ——亡夫,不会是以我的名义立的吧? ——的确如此,有了灵位,你便可供奉我。切记要好好放置,不能被发现,不能丢。 她都忘了,当初在九里村做的他的牌位,一直被她放在学校宿舍里的。 那时候,她在家瞒着爷爷,在学校瞒着舍友。 那些记忆,宛如昨天,可看着东西,却已经物是人非。 “安安姑娘?”助理看她快要哭了,有些紧张。 “太高兴了,这个东西我以为丢了呢,结果还在!”她装作很激动的样子,打消了助理的疑惑,可她也的确因为心中难以消逝的堵塞,流了一行清泪。 助理慌慌张张的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能拽两张纸递给她。 白安安接过来道谢,然后小心收好盒子,站起了身。 “那大哥,东西也交给我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但是这卡……” “麻烦您了。”白安安打断助理的话,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起行李箱,就这么走了。 助理想追出去,可却没什么理由。 因为他家总裁交给他的事,他做完了啊,可心里……为什么也总是不痛快呢? 他们做的位置很好,扭头就能看到咖啡厅外的大街。 他看着那个刚才还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长款棉大衣,戴在头上的毛线帽是嫩嫩的粉色,身材消瘦,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看着过往的人群,时而抬起手摆了摆,但路过她的计程车,都扬长而去。 冬季的天很蓝,衬的白很白,他怎么看那个干净漂亮的,还不足二十岁的小女孩,都像朵花。 对了,他以前调查她资料,她是X市梨白村人,梨白……白梨花…… 还真像啊,她不会是她们村子里的小仙女吧…… 助理这么想着。 白安安站在圣诞节热闹的大街上,她还记得初次来B市的那一天。 被一只鬼要求,到了市中心,去开一间酒店。 虽然那时候在别人看来她是一个人,可她不孤单,因有一个穿墙走壁的帅鬼陪着她。 可现在…… 好孤单。 她该去哪儿啊? 无依无靠了,她该去哪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1章 到底,放下也是疼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走停停,再摸摸口袋。 她知道,即便拒绝了萧止墨那所谓的“精神补偿”,她也和以前的白安安不同了,她还有陆以川一开始给她的一笔钱。 能让她即便是一个人,也能不缺物质,不畏温饱的在这陌生繁华的城市,活下去。 打车的过程中,有不少年轻人注意到她那张脸后,多看了几眼。 她便停下脚步,从行李箱里拿出围巾裹在了脸上。 自从她遇见蓝冰儿后,就从同学周婵和凌一童口中知道了不少她的传闻,她不仅在绍大有名,在B市的上流圈里也是首屈一指,被众多男人垂涎的女神。 她不算公众人物,可受人追捧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些活跃在荧屏的女明星。 她知道,被人这么看,一定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很像蓝冰儿。 不过好在,蓝家和席家势力庞大,两人离世的消息,只是在上流圈传了传,并无多少普通人知道。 在那附近走了十来分钟,她最后成功打了一辆车,可坐在车上,她却不知该往哪里走。 有个地方,还能是她目前的归属,可不知为何,自己总是不想去。 哪里好的坏的回忆太多,去了总会影响心绪。 左右想想,她让司机将她随便送去了一所五星酒店。 住很好的酒店,不是因她有了钱想奢侈一回,是因她这段时间受够了伤害,一个人总是缺乏安全感。 人都说,有钱就有安全感,如今她也觉得,有时候适当的钱财,的确能买到安全。 到了一家信用很好的酒店,开了一间价格很高的套房。 她没有在酒店的餐厅用餐,而是在网上点了一份热乎的米线,写过地址后,她还备注了一行“超辣,敲门放门口”,然后坐在客厅,一个人等着餐。 那时时间不过十一点,还不到饭店,她的餐很快送了过来。 象征性的敲门声响了两下,过了几分钟,她才打开门,看到外卖在门口,她对着空气,淡淡说了句“谢谢”,然后端了进去。 打开电视机,找一部喜剧电影,她打开那汤都成了红色的米线,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电影内容让她哈哈的大笑着,那超多的辣椒量,却让她红了眼…… “安儿,你觉得,对你来说,什么叫幸福?” 今年夏季,她被萧止墨咬伤养病的那段时间,有一日中午,她端着叔给她做的四小菜一汤,吃饭看电视时,他曾这么问过她。 那时她的注意力虽都在饭和电影剧情上,当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面带愉悦的回答了他。 “我觉得现在就挺幸福啊,吃着好吃的东西,看好看的电影心里快乐,肉体和精神都满足了。” 那时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对她这略微肤浅的话,表示无言以对。 可现在,她也吃着很好吃的东西,看着很有趣的电影,可为什么……没有那时的感觉了。 直到辣椒欠了喉咙,看着电影里的主人公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她才明白,这样简单的幸福的根本,是因为有他陪着。 人都说,一部能看人笑着笑着到哭了的喜剧,才是优秀作品…… 她此时想,这评分只有5.9的喜剧电影,在她这里算是非常成功了。 同一时间。 也处在阳光普照的大海上,在海洋深处,陆以川以结界避开周围的水,身边却围满了各色各样的珍珠。 再一看,以汐为首的那群海豚,正在这大海深处寻找着珍珠,然后用喙衔着,全部扔进了他的结界中。 “汐儿,够了,不必了。”看着那些能提取出精气的珍珠,他不忍心它们那么卖力。 汐冲着他扑腾了两下自己的尾鳍,带着笑说道:“还是要多找一些,水生木,这珍珠的力量,对哥哥的修为有大用呢!” “不急。”他回答,然后又问:“你只顾找这些,可吃了些东西么?” “吃了,但吃的不多,因为老想到在神界时,你老说我贪吃。” 他扶额摇了摇头,而后从自己周围那些珍珠里,捡起了一些没了精气的,以神力划出一根丝线,将珍珠连起来,做成一串珠子,戴在了汐的脑袋上。 白色的海豚配洁白的珍珠,看起来着实漂亮。 可她却不满意的说:“我不要链子,我可还记得哥哥当年说过,我帮你哄好安,你要送我五彩衣,结果你有了老婆忘了老妹,到现在都没兑现!” 陆以川一顿,想了好半天,才察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于是他道:“等你重新回来后,一定送你。” 她围着他游了一圈,然后又说:“哥哥,如今你跟着我都离开亚洲地区了,你真的不回去了吗,你不再看安了吗?” 听了她的话,他眉心微微拧起:“昨晚,我曾跟踪过萧止墨,他为安儿选了礼物,一颗戒指,一副手链,应该是要求婚吧。” “哥哥,我好难过,突然……” 一瞬间,汐的声音里又有了苦涩。 “你难过什么呢?” “就是难过,还是自责……明明我们都很好……” “不必难过,哥哥也欠了你的,今后我会竭尽所能,让你一如从前一般快乐幸福,嗯?”他的话,说的宠溺而又温柔。 “你还是回去找安吧,你现在对我,就如一开始,我刚成为你属神时候那样,老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能独当一面。” “不回了。” 他回答的很果断。 可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等安儿生日那天,再回去看看她。” 腊月十六,白安安的生日,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 …… 白安安填饱肚子,将套房的客厅和卧室挨个上了锁,坐趟在被阳光铺着的大床上,戴着耳机听着歌,腿上抱着萧止墨交给她的那个盒子。 里面有一对儿玉镯,是陆以川说他给发妻的礼物。 还有一串雕刻神兽的珠子,是他给她辟邪用的。 以及,还有他一开始附身的那颗玛瑙珠子。 而最重要的,是她开学前,她爷爷亲手用木头为她做的那把木梳子,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安”,以及被注销了户主白一穷的户口本。 她呆呆的看着那些东西,面容呆滞,偶尔抬起手,擦擦下巴的泪。 想她已经经历了多次与亲人的生离死别,虽然冥婚特殊,可她也算是有过一段婚姻,更是被这世上一个很优秀的男子追求过,被他带着走过了世界上很多美丽的地方…… 只是在这世上驻留了十八年,她却已经把部分人的五十年都差不多经历了。 为什么电视剧里,很多身世悲惨的女人,即便想到了伤心事,都不会流眼泪,而她总是控制不住的一直哭,是她太没出息了对吗? 接下来的生活和时间,该怎么过? 这对于她来说,是最难的问题。 然而在和静家里,她和萧止墨上午折折腾腾,此起彼伏的接了一大圈电话后,之后睡到中午才算真正醒过来。 萧止墨主动开口,要带她回家和父母吃午饭,还特意给萧家父母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等他们回去一起吃饭。 第二天就这么的见父母,和静她昨晚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的东西,直接被他的一个行动彻底推翻,他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确是想和她结婚了。 受宠若惊。 等他们收拾完,准备往碧萧园去的时候,早就等着给他消息的助理,终于把白安安留下的纸条交到了他手上。 他装作完全不重要的,随便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将纸揉成团扔给了助理,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重要信息,扔了吧。” 没有给和静任何多想的机会,这纸这么一扔,也代表,他和白安安突然开始,又猝然结束了。 等他们离开后,助理握着那被揉皱,一点也没珍惜的纸条,不明白他家总裁怎么想的。 在萧止墨的车都看不到尾气后,助理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心惊胆战的打开了那张纸。 而此时在车里,萧止墨看似淡然看着车外的风景,可他被刘海微微遮挡了一点的眼睛,却红的像兔子。 [首先,圣诞快乐。 其次,萧止墨,我好希望你能幸福。 我希望你好好保护身体,好好过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 静姐她曾经那么喜欢“你”,我相信……你突然的决定一定不突然。 未来,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会一直为你祈祷,祈祷善良的你,幸福平安这辈子,下辈子。 对不起,我真的对感情无能为力,但这么说,我又怕是我自恋,但是,听到你想要结婚的消息,我真的好开心,你要有一个属于你的家了! 你要有老婆了萧止墨,未来还会有可爱的小宝贝! 静姐是大明星,相信再过几年,一定能看到好消息。 我相信你用这种方式让我一个走是相信我,对的,就算是让你安心,我也会好好的。 最后,认识你,真好。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也不会打扰你的,白安安。] 他虽成了人,但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有消减半分。 脑海里转着她最后留下的东西,他都能想象出如果是她自己说,会是什么心情,什么语气。 到了半路,他终究是没忍住,“你先送和静回家,我去附近做点事情。” 在高架桥上,他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极尽荒唐。 司机不敢不听,匆匆停了下车,放他下去。 车开走后,他站在那风吹的紧的桥上,看着下面那来往车辆,手伸在唇边,皓齿死死咬住了手背,而他被风迷离的大眼,眼泪不间断的落下,他的喉骨里,轻轻的发出了呜咽声。 那个让他肯付出自己拥有的所有,甚至不惜性命的女孩,就这么被他送走了…… 到底,放下也是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2章 你看我胖了没 “大小姐,总裁他在这高架桥上,有什么事做啊?” 和静喘了很大的一口气,声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大小姐,这是您演古装剧里的台词吗,您就别整这一套了,我一粗人,听不懂。” 和静笑了笑:“你老实说,你们萧总身边的那位安安姑娘,是不是今天走了。” 开车的司机一愣,“是。” “所以,多情自古,伤离别啊,他在这高架桥上做的事,多着呢……” “那大小姐,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送我回去,一个小时后,你再来接他。” …… 白安安在酒店里呆到一点多,她戴了一顶鸭舌貌,又用围巾将自己的脸裹了个严实,穿好衣服出了门。 如今的她,负面情绪是数不完的,爷爷不能白死,她要好好活着。 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离世,也就会有很多人要去面对失去的痛苦,更有很多人会失恋,那些失恋的人,也要重新来过。 她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想想有很多陌生人和她一样,那就不觉得孤单了。 毕竟,众生皆苦吧。 所以她需要找个办法,去释放心中的难过。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学校转一转。 外国的节日,虽然也在国内颇为流行,到底不是国内的传统节日元旦,不放假,不是周末,有课照常上课。 学校有不少公共课,有身份证就可以进去听讲,她觉得……需要一个专注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她地铁公交的来回换乘,看着繁华都市里形形色色的人,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将近三点,她晃荡在教学楼附近,见个学生就过去问问别人什么专业的,要去上什么课。 这样的举动,在她初来乍到时,是完全不敢做的,怕与人搭讪,不敢与陌生人说太多话,因骨子里自卑。 可人总是很奇怪,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后,那些微不足道的心理,也就潜移默化的被自己抛弃了。 三点后来上课的,不少是大课,她问了几位同学,恰巧遇到一大三的学长说他要上的课就是大课,以前是席教授带的,现在换成了一位老教授。 席教授,想到这个男人,她心里还是隐有浮动。 她思绪飘忽,完全没注意她拉住的这位学长,正在盯着她看。 “同学,方便我看看你的样子吗?”突然,那位学长说。 她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睛,她道:“学长您看错了,我和学姐长的不一样。” 大三的学长,男生,看到了她的眼睛,毫不意外,这是蓝冰儿的爱慕者。 果不其然,男人吸了吸鼻子,冲她笑了笑,“嗨……嗯,就是……冰儿突然那样……大家都很不习惯。” 她点点头。 那样的女孩子突然离世,是会让很多人不习惯的。 “那小学妹,你想听我们的大课?是的话,一起上去吧,这天儿……怪冷的。” 这位陌生的学长有点热情,让她今天甚觉孤单的心温暖了一点,她又点点头,跟着他准备一起走,却不想,衣服上的大帽子,突然被什么人拉住了。 强烈的冬季紫外线让她没有害怕,诧异的回过头,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勾着笑的狐狸眼。 “黎野?” “黎野学妹!” 白安安和那位学长异口同声的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学长好。”黎野礼貌回应,然后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白安安肩膀上。 这种不拘小节很热情的举动,和白安安印象里那个有些神秘有些孤僻的黎野,差距不小。 她不禁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黎野长长的头发束了把高高的马尾,脸上没了框架眼镜,所以显的她的狐狸眼非常亮,小脸椭圆,五官精致。 她一开始见黎野,就发现她不爱打扮却不难看,没想到她一打扮,丝毫不逊色蓝冰儿。 穿一件深驼色的茧型呢大衣,遮住了她的身材曲线,却显得她非常白嫩,气质显露无疑。 “黎野学妹和这位小学妹认识啊?” 见她们两个举止亲密,学长问了一句。 “是啊,同班同学,学长可能还知道呢,修了学的白安安。” 黎野竟然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她的名字,白安安更加诧异。 立马,学长变了表情,明显知道白安安。 “你……你的眼睛!”显然她变了模样的事情,虽然有被媒体捕捉到,可到底没传出去。 想来,应该是那一次,萧止墨压住了新闻。 白安安撇着眸子,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好在黎野笑着回答:“安安,我也打算去蹭学长他们的公共课呢,咱们去了教室再说吧,站这里挺冷的。” 今天的黎野,和白安安所认识的,真的差别太大了,可不知为何,这样的黎野,却让她有了一种更为莫名的亲切感。 孤单一人,遇到了在学校她心里认定的朋友,心中稍有了些慰藉,她也知道黎野以前虽看起来其貌不扬,可为人处事却比她厉害很多。 如今她变得那么美,想来更是不一样了。 于此,她点了点头,和黎野,还有学长一起去了上公共课的阶梯教室。 黎野显然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变的开朗十足,更甚者她们三个走在一起,不少认识那学长或者是同班同学的学长们,也都赶过来,同她们说道了几句。 白安安很少和那么多男孩子说话,她显得很拘谨,倒是黎野很热情,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笑,旁边几个学长的心都快化了。 这是白安安不能理解的,从深秋到冬季,根本没多久的时间,黎野是怎么在短短时间,性格变化这么大的? 她一直心不在焉,走到教室门口时,黎野却突然站在她面前,一把把她裹着脸的围巾解开拽了拽,白安安愣怔时,她又把她的帽子也一并摘了。 瞬间,她那张脸暴露在了很多人面前。 一瞬间那么多双眼睛里流露着惊愕看着她,白安安心一慌,她一手拽着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一手去抢黎野手里的帽子。 “黎野,你做什么呢?” 黎野冲她挑眉窃笑,然后将手里的帽子递给了旁边身高一米八多的学长,对她道:“安儿,你自己的脸,为什么要挡那么严实呢?” 白安安一愣,不知为何,她听出了黎野的话里有话。 而且,她又叫她安儿。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就是你,不管外表怎么变,你永远是你啊。” 白安安愣在原地,不知道黎野究竟想说什么。 黎野也没和她解释,擅自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那坐满了人的阶梯教室。 她们两个人突然混在几个男生中走了进去,两人白皙干净的脸,就像夜晚的月,瞬间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只不过,比起黎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安安的脸上。 她被看的很不自在,只能垂下头,任由黎野拉着她随意坐了个位置。 白安安不愿别人看到她的脸,抛开之前和蓝冰儿的那些恩恩怨怨,其中她也很怕别人说三道四,比如…… 是不是她羡慕或者嫉妒蓝冰儿的容颜,故意照着她的模样整的。 毕竟在学校,要是她被很多人知道了,估计除了萧止墨的关系外,还有她之前和蓝冰儿是朋友的关系吧。 只是她没想到,她和黎野刚坐下,就有几个学姐主动坐在了她的前后左右,她们都客客气气的和黎野打了个招呼,可最后,那些女孩子却看着她红了眼睛。 这让白安安有些懵懂。 有个学姐,盯着她那张脸看了许久,而后主动问道:“你,不会是之前和冰儿成了朋友的,白安安学妹吧?” 被人认了出来,她点了点头,心想着,这接下来,她们可能要问她为什么变成这种样子了。 可她想错了。 那些学姐们,看着她,竟然哭了。 女孩子总是那样,一个哭,总会带动起其他人的情绪。 有人忍不住哽咽出了声,那些学姐们,便互相抱在一起,哭出了声。 慢慢的,这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安静的压抑。 这样的情景,让白安安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黎野这时的表情恢复了她以前淡淡然。 将头抵在白安安跟前,她用很轻微的声音对她解释,“冰儿学姐在学校,能被那么多人推举为校花,不单单是因为她长的美。” “她对朋友很好,是个很开朗热情的人,她和教授突然离世,很多人接受不了。” 白安安一怔,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她一早能看出来。 从蓝冰儿最初接触她,带她看游泳比赛,她就发现了,那天来观赛的,不仅仅只有男生,还有很多女生。 在高中时,她眼界浅,只觉得很多漂亮女孩接受的嫉妒比友好多的多,后来她见到蓝冰儿后,见她朋友多,她很俗的想,冰儿学姐是大小姐,那样的家境做靠山,有些人即便讨厌她,也不会表露吧。 原来,她不靠家境,也会在离开,拥有那么多朋友的想念。 想一想,蓝冰儿那样生活在云端的人,定是自小就会见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后来对她厌恶之极,憎恨她,的确不代表她在别人面前也是那样。 谁不是有讨厌的人,也有喜欢和在乎的人。 只是这么一想,好不容易因为黎野宽慰了一点的心,却又有了闷塞感。 她还真是哪哪都不如蓝冰儿。 那些学姐们,即便听过神鬼传说,也不会真相信世上有那些东西,可她不一样。 一想到在冥界,陆以川和蓝冰儿可能会遇见,甚至可能还会每日在一起,她就难受。 后来老师来了,那些因为她的模样,勾起伤心的学姐都低下头悄悄抹着泪。 白安安不知该看什么地方,便从兜里掏出手机,看起那几个app来。 不小心点开了信息,她的联系人,只有萧止墨。 已经是下午了,从昨天萧止墨打电话骗她说今天要搬家,结果突然分开后,他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她有些想打电话,亲自和他说说话,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她和他在一起,却控制不住的去想陆以川,自己感情都处理不好,对萧止墨不公平。 第二,萧止墨放弃她,要和与他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和静结婚,是最正常最正确最明智的举动,她明明留了纸条,再打电话,会不会被别人想,她又安了什么心。 就像有人所说的那样,不答应还吊着?玩弄人的感情? 所以,就这么不联系,是最好的。 他们,和别人不同,因他们发生的事,是别人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安儿,你看我胖了没?” 突然,黎野又问了她一句。 白安安一愣,扭过头仔细看了看黎野,发现黎野解开了衣服上的口子,里面穿着一件米色的长款毛衣,可即便她坐着,还是能看到她的胸、胃、小腹,都大了一圈。 她更为诧异,不禁疑惑:“黎野,你怎么吃的啊,看脸看不出来,怎么身体胖了这么多呢,小肚子上,都有赘肉了?” 黎野鼓起腮帮子,冲她眨了眨眼,“是吧,不过胖了好,这赘肉在冬天啊,比羽绒服还让我觉得暖呢。” “也是,别人都说,脂肪多了,抗冷。” 黎野眯起眸子,笑的颇有深意。 白安安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左边脑袋突然抽痛了一下。 她抬起手拍了拍,心想,是之前哭多了么,怎么会偏头痛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3章 就没有错 黎野在白安安揉脑袋的功夫,手盖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揉了揉,然后又将衣服的扣子,扣了好。 继而她问:“怎么了?” 白安安摇了摇头,“昨晚没睡好,偏头痛。” 黎野身子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白安安在脑袋不疼之后,她四周看了看,不巧就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那些人连忙撇开了视线埋下头交头接耳起来。 她不喜欢那种样子,显而易见,还是有人在议论她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黎野要让她露出自己的脸,还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想了想,她凑近了黎野,问:“黎野,你不好奇,我现在的样子吗?” 这次换黎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好奇,这不就是你原来的样子吗?” 她又说了一句带着深意的话,白安安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再看黎野那张脸和那种她以前从没出现过的恬静微笑,白安安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某一天发生的某一幕,就像之前发生过一样,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从黎野身上移开视线,她趴在了桌子上,换了个话题,“黎野,你怎么今天也在这里啊?” 黎野并没回答,她又反问她:“你不是休了学么,怎么今天一个人里学校听公共课了,那位萧止没墨呢?” 话题移到了萧止墨身上,白安安朝她尴尬的笑了笑,回答:“我和萧止墨不适合开始感情,而他最近想要结婚了,我也需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组织了一句很中肯的话对黎野解释了一句,她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躲不过黎野的眼睛。 而黎野也附和她点点头,此时白安安心里却心虚起来,她又想到了陆以川,如果黎野问起了她的叔,她给怎么去解释? 可黎野却没问,她手扶着下巴,睁了睁眼睛,问她:“那你是一个人了,打算去哪?复学?还是回老家?” 白安安一怔,随后又吐了口气,想来,黎野应该是忘记她还有位叔了,于此她回答:“或许,回老家吧先。” 黎野这时,也趴在了桌上,看着白安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安儿,你是不是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出了很多事?” 这样的动作,和那小心温柔的语气,让白安安心一动,鼻头一酸。 忽而有一种,黎野正在一点一点看穿她的样子。 她不禁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她没有否定,闭了闭那双吊稍大眼,含糊了一声:“嗯。” 随后她带着笑,问黎野:“有些时间没见你,你变了好多呢。” 黎野也闭了闭眼:“一种身份,一种性格表达,我们都会是这样的。” 好吧,这句话,白安安又不懂是是你们意思。 讲台上讲师已经开始讲课,而下面,听课的在听课,不听课的,那些议论声和八卦声也渐渐稳定下来,白安安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某个女生的一句话: “那是白安安?你们说那个小学妹自己长得也很好看,为什么要把脸整成冰儿的模样啊,她们是发生了什么?” “我也在想,小学妹一来,冰儿就主动和她成了朋友,冰儿之前也一直请长假,而大一的孩子也说,那小学妹直接休了学,你们说,会不会小学妹知道冰儿的具体死因啊?” 随后,没了议论声。 显然那些人,可能不敢来问她。 只是让白安安稀奇的是,完全没人以为她和蓝冰儿的脸相似了,是因为嫉妒或者羡慕的心里作用。 甚至她这张脸,还给了那些很把蓝冰儿当朋友的人,一些慰藉。 那些议论声又影响了她的心情,黎野扭头看了看那些八卦的学姐们,而后又回过头,把脑袋凑近了白安安,低声对她说:“安儿,马上就要元旦了,你一个人,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这样的邀请,让白安安始料未及,受宠若惊,她瞪大眸子表示诧异,连忙回答:“不用了,我回家。” 说起家,她又想到了爷爷,现在她身边真是什么人都没有了。 黎野轻轻的笑了。 之后她又离白安安的耳朵近了几分,轻轻说:“那好吧,之前没对你说过,其实我也是个孤儿,但是呢安儿,如果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孤单,日子很难过,我告诉你一句话。” “有人盼一树花开,等一人归来,可陌上花不开,缓缓,人也不来。孤单不可怕,怕的就是……心里没了那个他。” 黎野的这番话刚说完,白安安就被震惊了。 她的话里说,她也是个孤儿,为什么要用也…… 难不成黎野她知道……知道她的家人也一个都没了? 还有她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安安还没问,黎野却突然站起身,离开座位径直朝前走了去,路过教授,她悄声对教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教室。 但就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冲白安安笑了笑。 那种笑容,越来越觉得,似曾相识了。 突然—— “你知道咱们村子,为什么叫梨白村吗?” “不会因为梨花多吗?” “传说啊,在阴间……有一棵玉雨花树。” 她的脑海里,有了之前,她爷爷在对她坦诚身份后,对她说的话。 再想想黎野说的话,盼一树花开,等一人归来。 霎时,她眼里,猛的滑出了一行清泪,却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伤心。 她也不懂,黎野那么凑巧的出现,说了那么多神秘兮兮的话,又离开是为了什么,可她此时却深深意识到,事情可能还没完。 而她,一定是忘了很多特别重要的东西。 …… 后来她也跑了出去,想要找到黎野,可黎野已经不见了。 拿出手机,找到她存着的黎野的号,打过去,却一直是无法接通。 站在冷风中,白安安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脑袋天旋地转。 可这大概是一种心理作用,因她蹲在地上,将头埋住,看不到冬日夕阳后,她便好了。 不是身体疲惫,是心累。 而此时,距离白安安一百米开外的停车场上,那里停了辆较为低调的奔驰车。 黎野坐在了后面,透过车窗看着蹲在地上,难以自控的抹眼泪的白安安,而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黑夹克戴墨镜的男人。 他虽然坐着,可看他的肩膀和手臂的长度,也能知道,他定有一副很纤长并且健硕的身子,他的脸也朝向车窗,看着外面的白安安。 墨镜之下他那双眸,看起来有些迷离,眼尾斜长上挑,并魅惑,鼻梁挺立,薄唇上翘。 长的很好看。 此刻的他降下了半截车窗,左胳膊撑在车窗上,手里握着电子烟,时不时的往嘴边来一口,而后再将唇对着窗外,吐出了华丽的烟圈。 西北风吹过,那些散在空气里的烟,正好飘不到车内。 “小野,你自己一屁股事都处理不完,还管别人?” 吐了烟圈,男人问后面坐着的黎野。 “那是我朋友,得管。”黎野这时再无之前的恬静笑容。 “一个多月了,现在又是圣诞节,哪哪都是情侣们过当情人节过,你呢……那个让你大了肚子的渣男,这个时候都不出现,什么时候会出现?过了年?” 说过这话,男人从后视镜看着黎野。 黎野托着腮,“苏宸,认真问你一句,就算渣男不来,孩子我也不做,你要做什么?” “难道要学你那些狐朋狗友对待女人的方式一样,把我打昏,送去医院,强行堕胎?” “是不是我从小到大,把你惯坏了?”说罢,男人扭过头,长长的手臂一伸,一把拽住了黎野的衣襟,继续道:“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嗯?” “没有错,我没有错。”黎野静静的答。 “你再说一句?” “就没有错。”黎野也看向了他,“你情我愿,我爱他的事,哪来的错?孕育生命,传承生命,哪来的错?” 男人那双斜长魅惑的狐狸眼一迷,睨着黎野看了片刻,松开了她,扭过头,发动了车。 车突然朝后倒退着,黎野一晃,人靠在了椅背上,而男人却用不平不淡的声音说:“想吃什么。” “糖葫芦。” “小野,我停了一年份的工,等你孩子生下来,再做决定。” “随便你吧,你躲粉丝和媒体的本事,我是很服气的。” 车掉了个头,然后开走了,男人专心开着车,口中还接了黎野的话:“等到时候,渣男还没出现,我就公开我有私生子。” “啊?” “闭嘴。” “能别生气么,不就是当初偷了你一身衣服吗,年前所有的稿费奖金我都包给你。” “呵呵……” 男人的鄙夷态度,让黎野挑眉憋笑:“那我去医院堕胎?” “你要敢这么做,我就打断你的腿。”男人又不疼不痒的来了一句。 “嗯。” 两个人话里带刺,可语气却淡定万分。 只是在车绕着白安安开走之后,男人看到站起身擦眼泪的白安安后,剑眉拧起,有一种诧异,也有一种懵懂。 …… 那天下午,白安安在从学校回到酒店后,她带好所有的东西,退了房,在夜幕降临之中,去往了火车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4章 流浪 火车站是个能看尽社会百态的地方。 这个地方,比机场更能让白安安捕捉到一丝踏实感。 因为这个地方,到处都是不论风雨,不论假期,都会有扛着破旧行李,穿着简朴的底层老百姓。 那样的人,是她接触最多的人。 因她爷爷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站在大厅,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列车车次,漫无目的。 但是在看到H市、G市等字眼时,她的眼睛会悄悄亮一下。 即便如今是寒冬,可在那样的城市,还会有如春的温度,那里,还有很美好的传说,很漂亮的风景。 那是她之前在书本上看到的介绍,没曾想,在她18岁的这一年,她便能有足够的金钱和“自由”去看一眼能被写在各种书籍上的美丽风景。 没有任何攻略,没有任何多余的了解,甚至她都不知道从B市去往H市的火车大概要有多久的时间,便去买了一张火车票。 以前她看很多段子和小文章,有很多很多的年轻人都会在心情处于低落之时,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或者去看看世界的风景,来淡化心中的悲伤,而之前她因陆以川的事,也曾被萧止墨带着出国去散心,的确很有用。 买好票,等待火车开来的时候,她在附近的肯德基再买一杯热橙汁,然后去等待还有二十来分钟就会到来的火车。 她打心眼里,不想也不敢回自己的老家,因那里比这萧瑟的冬季还凄凉,而陆以川给她置办的别墅,她也不想回去。 屋子的巨大更是能彰显人的孤单。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心没了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抱着散心的想法,去流浪一次。 之后她等来了火车,检票上去,找到位置安顿下来后,随着火车又一次行驶开始,她趴在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那些不断变化的景色。 也在心里,抑郁而心酸的感谢了一次萧止墨和陆以川。 虽然不知道萧止墨怎么会突然和她分开,但她却如释重负一般的,在心中松了口气,因自己的感情,在自身孤单之际,自由了。 所以,她感谢萧止墨和她分开,让她不必压抑违背自己的心。 而她想感谢陆以川,是因为她这么四处流浪的资金,是他留下的。 看了一会子风景,她左右看看别的乘客,大多都在玩手机,最终她也拿出手机,闲着无聊看了看。 打开网络,各个软件,都在默认推送着适时头条,而她只是这么一看那推送框里的文字,那张很淡然的脸,便瞬的僵住了。 新闻头条:【爆!和静公开婚讯。】 手指微微一颤,点开新闻看了看详细。 具体介绍有:和静下午15点发了微博,公布了婚讯,男方是萧崇集团董事长萧止墨,两人将在一月八号举行婚礼,地点未知。 其中的配图,是和静的微博截图。 和静所发的博文很简单:要嫁了,一月八号,和他。 然后配了三张图,其一是她手戴求婚戒指的照片,其二是一张她和萧止墨的合影,但照片明显不是两人现在所拍,因照片里,不论是萧止墨,还是他,都很青涩,是他们读大学时拍的照片。 而第三张,是萧止墨的单人照,他穿着一身素雅的西装,坐沙发上,手抵额头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想什么事,然后那副样子,就被和静定格在了照片里。 旁人或许不知道第三张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可白安安却认了出来,那是碧萧园,萧止墨的房间。 由此看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和静能发这样的微博,一定是有萧止墨的同意。 说实在的,白安安突然看到这个,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因那第三张照片里的萧止墨,怎么看怎么和第二张里青涩的他大有区别,别人不知道,甚至和静也可能不知道,可她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止墨,又或者在现在,正在慢慢成为一个她不认识,和静可能也需要重新了解的萧止墨。 眼睛,蓦然红了。 不喜欢止墨归不喜欢,可到底……这段时间生死相处的情分,让她到底也是舍不得。 若是事情如此发展,那未来,不论是萧止墨,还是止墨,都和她再不会有交集了吧? 天总是有不测风云,这样子,就好聚好散了吧。 眨了眨突然泛酸的眼睛,她赶紧关掉这个新闻,划向了下一个。 下个新闻,先是有一张帅气男人的照片,她便不禁多看了几眼,而后她才想起,当初军训时候,和黎野闲聊,黎野曾经提过他。 好像是一个叫苏宸的著名服装设计师,虽然他是设计师,可因外形太过俊美,人气丝毫不逊色当红的那些男明星。 属于那种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的人。 黎野还提过,这个男人的老家是她们市的,16岁时就因为喜欢设计,出国深造,还说她曾经在她们市中心的大街上,见过他几次。 甚至因见过本人,黎野说她有本书的男主角,就是以他的外表为原形进行人设的。 于此,她点开新闻看了看:【苏宸拒绝加入XX集团担任首席设计师,想要休息一年,具体内情本人并未详细透露。】 因为不了解,她草草看过便又关掉,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发了片刻的呆,她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心中的点点心绪。 …… 冥界,冥王殿的最深处,那里保存着六界最为珍贵的东西:上古时期,巫族们包括妖族创造的天书。 上面记录着上古时代的各种飞禽走兽,稀奇药材,花草树木,还有各个的作用与能力。 登彦窝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自女娲带走汐,不知去向何处后,他通过汐留在冥界的七魄也没寻找到她的三魂,玥牺牲了自己和眼睛想要复活重,可他也发现重回来的蛛丝马迹。 为此,他打开神界之门,去了一趟神界,神界早就物是人非,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神灵,是他曾经认识的人。 他找到女娲,问她是否知晓一切,问她重究竟能不能被玥救活,可却没有得到答案。 女娲依旧是那一句话,看造化。 最终无奈,他只能回到冥界,翻看从前玄冥和帝俊等人留下的书籍,去寻找一些可能。 躲劫之中,他已经留下了一屁股的公事,从蓝冰儿死后,他交代磊去暗中保护雪儿,自己便一直留在殿内,处理所有公事,寻找着复活重的可能。 而关于黎野,他并没忘记。 知道了那是一切误会,如果黎野真是白月,要是她有一天也会想起上古的所有记忆,而后再知道他是如何为难重和安的,怕白月,会恨死他。 那么,在见黎野之前,他想要,挽回这样的局面。 必须,要让重和安儿,还有雪儿,一家团圆才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安排去保护雪儿的磊,此时却…… 在黎野租的小公寓里,天黑后,里面坐着三个人。 有下午开车带着黎野去找白安安的苏宸,还有黎野自己,以及磊。 只见黎野和磊并排坐在较长一点的沙发上,一人一手一根糖葫芦,而苏宸双腿大开坐在两人对面的凳子上,胳膊撑在上面,目光里隐含愤怒,看着两人。 “小野,我是不是应该圆润的滚走啊……”咬着山楂,磊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对黎野含糊了一句。 黎野吞掉嘴里的山楂,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对苏宸道:“苏宸,我饿了诶。” 空气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苏宸缓缓呼了口气,先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意,然后才道:“医生说了,前三个月胎不稳,你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但我真不愿意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住大豪宅子。”黎野下意识回答。 “你要是还在安安分分念书,全部可以满足你,但现在不行……还有……”说到这里,苏宸睨了一眼磊,继续道:“这小子,是高中生吧,不回家写作业,在你这里干什么?” 一听这话,磊差一点被嘴里的山楂噎住。 “这我新朋友。”黎野平心静气的回答,“他也写小说,我们共同话题很多,所以就认识了,他是正儿八经B市人,我初来乍到,认识个本地人总是好的。” 黎野不着痕迹的说瞎话,磊虽然拥有万年神力,可在苏宸周围气场的震慑下,被吓的连忙附和黎野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你受伤,出车祸骨折都不找我的理由?你是不是忘了,在这个城市,还有个我?” 苏宸的语气也很淡然,可威胁的语气却一分不减。 黎野默默吞了口口水,怼了一句:“你还忘记了说一件事,我还偷养男人,并被他……搞大了肚子……” 霎时,空气里有了骨节摩擦的声音。 “你再这样和我说话,我打断你的腿。” “我饿了。” 再下一秒,苏宸抬头闭眼,舒了口气,而后又平视着黎野,问:“想吃什么?” “随便。” “想吃什么?” “面条吧。” 这下苏宸才从凳子上起身,先是脱下身上的夹克随手甩在了沙发上,然后朝厨房走了去。 等苏宸消失在两人眼前后,黎野和磊都默默吐了口气。 接着,是磊的吐槽:“这赤狐王子甦宸,几千年后,脾气怎么变的这么暴躁?” 之前还一脸淡然带着些小可爱的黎野,在听磊说了这样的话后,那带有青涩的脸,有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歉疚。 “宸……如果能记起上辈子的事,他知道我陪他一起死过么?” “应该吧,毕竟当年那些被木神尊上留下残魂的狐,去了冥界后,很多狐族都在几千年后,能对上古之事或者阴阳修行有感应,可独独甦宸王子,却将那时候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成了彻彻底底的人类。” “天知道登彦用了多大的力气,抹了他关于你,关于整个神界的记忆。” “登彦,永远是那个德行,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永远是两个意思。”黎野吐槽一句。 “用现代的词来说,就是傲娇,对吗?”磊问。 “对,死傲娇!”黎野笑靥如花,“而在以前,他不止傲娇,还病娇!” 黎野的话音一落,磊嚼着口中酸酸甜甜的山楂,那张稚嫩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小野,他找不到重,就不会来见你的。” “嗯,我也不想他突然冒出来来见我,总觉得……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毕竟那些记忆里,都是我和他的争吵,连一点温存都没有,总感觉不到相爱。” “那你不觉得委屈吗,可能孩子出世时,他也不知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 黎野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就这么着吧,这件事情能进展到如何地步,权当给我自己找写作素材了,而我……也想看看他终于要来找我时,会对我说什么,做什么。” “不要对白月,而是对黎野。” 磊垂眸,看着手中剩下的那根沾着糖渍的竹签,“女娲娘娘一出手后,我仿佛失去了神力一般,总是无力去感知安儿的缘分,我实在是担心,木神尊上回不来。” 黎野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响声,她拍了拍磊的肩膀,安慰:“如果事情,真是你给我的记忆里,所演变的那样,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重为安儿做了那么多,甚至这辈子……还成了一只鬼,陪着她念大学……” “他要是不想回来,或者是想着永远消失,可能是在和安儿赌气,越是那种看起来很大义,拥有大爱的人,越容易死脑筋,因他们善良天性又不知道怎么变通,所以才会考虑所有人,亏欠自己……” “可因为他又习惯了考虑所有人,而有些人,并不能割舍,那么他……就算是能有一丝希望,也会回来。” “雪儿吗,他的女儿吗?”磊眼睛里,泛出了点点光。 “对啊,我猜重那样的人,他可能会觉得,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做到过仁至义尽,可却把自己的女儿拒之千里,他一定会愧疚,会难以原谅自己,哪怕他那么做,是为了他的最爱,就算是为了雪儿,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再回到他们母女身边…… “是需要时间的,更需要安儿,她的做法。” 磊对此话,表示很赞同,“那就等吧……你见过了安,那她记忆里的封印,也要开始解除了……希望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一定是对的。” …… 两天的火车,白安安到了沿海城市,H市。 又到了一个火车站,又是一天的晚上。 从寒冬到了暖春,感受着那温润的风,她仿佛嗅到了大海的味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5章 路途偶遇 还好下了火车是当天的晚上八点钟,不论是火车站还是城市,都灯火璀璨。 她在火车站看到了三辆背着行囊的年轻人,便悄悄跟了上去,走在那些人不近不远的地方,以防遇到什么坏人。 跟着那些年轻人一路去了附近的地铁站,她穿着厚重的冬装,露着漂亮的脸蛋,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甚至还有人过来朝她搭讪。 她拒绝了互留电话微信的要求,却厚脸皮的还拉着那些人问了问这H市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 被人告知需要换乘几号线的地铁,她拉着行李箱,就这么辗转到了目的地。 繁华的地方,各有各的霓虹阑珊,她在人流量巨大的地方,走走停停,看看有无什么好吃的,也会观察观察附近酒店,寻思着自己住在哪里。 只是到了更为陌生的地方,自由里夹杂的更是孤单。 还是想着,有个人陪该多好。 舟车劳顿,她并没多留恋这城市的夜景,看到一家看起来很气派的酒店,她毫不犹豫的进去,给自己开了一间房。 夜晚,她依旧更怕有危险,即便如今只是孤身一人,她也不想自暴自弃,被一些潜在危险毁了自己,她还清楚自己是个女孩,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很显眼。 开好房间,她又开始叫外卖,选择在房间里,自己吃。 现在是27号了,虽然圣诞节过去了,可还有几天就是元旦,节假日前后,酒店的生意依旧很好,她开的房间,是酒店的最后一间房。 之前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酒店的灵异传言,可如今的她,还怕那些吗? 等她拿到外卖,窝在电视跟前,边吃边看节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以前就老听黎野说,宫崎骏的电影多么好看多么治愈,她开了一部《哈尔的移动城堡》。 投入的看着,再吃着那各色各样,被她点了很多份的外卖,她也抛开了现实中的各种沉闷。 可就在她看了一半的时候,头顶的那盏灯忽闪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她嚼着东西的嘴顿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看灯真的不再亮了,她目光又回到了电视机上,想着,可能是灯故障了吧,毕竟电视机是好的。 只是,她这种想法刚落下不出几分钟,电视机也呲呲响了几声,而后屏幕突然黑了几秒,然后又恢复了画面。 可就是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本来很平静的白安安,瞳孔放大了…… 喉骨吞咽,咽掉了嘴里的东西,虽然电视机里的声音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可她还是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然后,就在这时,这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孩子,并靠着她,坐的很近…… 下一刻,他们四目相对。 “嗨。” 男孩突然嘴巴一张一合,冲她打了个招呼。 白安安的心漏了一拍,可看着这非常真实,宛如活人的男孩,她明显吞了口口水,也傻傻的应了一声:“嗨……” 接着,那个男孩的脸上有了惊讶,他盯着白安安的那张脸看了片刻,嘴角渐渐扬起,用很激动的声音道:“哇……你阴气那么重,真的能看到我!” 白安安没作何表情,她只是心头又想起了陆以川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安儿,人心复杂,阴灵却善恶分明,你不该怕我们。 所以她刚才一惊,只是被身边突然出现个人被吓了一跳,她现在……不怕鬼了。 “是啊……我是至阴女,从小就能看到鬼,所以你……一直在这里?”她直言不讳的,和这只小鬼搭了话。 霎时,这只鬼更觉得兴奋了,“你是至阴女!” 可接着他的表情又恢复平静,继续道:“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是至阴女。” “……” 白安安有些无语,初次印象,觉得这男孩子挺有趣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天花板,问:“所以这灯突然坏掉,是你故意的,想看看我能不能看见你?” 男孩点了点头,“我被束缚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这客房里有人住的时候,我就去门外,很想等一个你这样的人,帮我做点事情。” 白安安立马点了点头,她记得第一次遇到的鬼,是一只地缚灵,也是被她帮助,才得以解脱的。 “帮你做什么呢?” “唉……我年纪小不懂事,叛逆期和父母吵架,一个人跑来这城市,想看海,就住在了这酒店里,结果我第二天出去玩,游泳游远了,结果脚抽筋,就这么被淹死了……” 说到这里,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更可恶的是,我淹死后海上就下了雨,我的身体一直没被找到,现在也找不到了,只是我不知道父母要怎么想我,是不是很伤心,而我死后,只记得这个地方,虽然被阴差带去过地府,可说我有执念,不能投胎。” “我遇到过别的水鬼,他们说吸人阳气可以增强阴力,久而久之,就可以附身别人,可我……做不出来,没想到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可因为这样,我总觉得,我没死,唉……” 许是隔了很久,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说话的,男孩一口气直接说了全部,白安安也静静的听。 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只是看到了一只陌生的小鬼,可心里却觉得那么的开心,眼睛也猛不丁的红了一圈,甚至,她还不合时宜的傻傻笑了。 看她突然是这副表情,男孩愣了愣:“你笑什么?” “很开心,我还是能看到的鬼的!” 可话毕后,她的眼尾却溢出了淡淡的泪。 她如果是能看到鬼的,可自从陆以川离开到现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再也没见过他,这是不是说明,陆以川真的再没来看过她了。 “呃……你以前,和鬼打过交道啊?”男孩问过,便连忙拍了拍头,“也是,虽不懂什么是至阴女,但一听这词儿,就非常6!你肯定和鬼打过交道。” 白安安继续点头,觉得这小鬼挺逗,她的视线从他身上回到自己的晚饭上,吃了一口,又问:“你还没说,具体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嗯……我想给父母一封信,告诉他们……儿子错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顶嘴,不和他们吵架,好好和他们在一起。” 男孩说这样的话时,表情淡然,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可白安安,却被口中的食物,又噎住了喉咙。 “你家……是哪儿的啊?”她问。 “我是B市人,说起来……和父母吵架,也是因为他们太忙,只给我钱,不关心我,所以才想离家出走,想看看爸妈会不会找我,好傻吧?” 眼睛越来越涩,她的鼻头也因为男孩的话发起酸来,她没回答,而是说:“只是想给父母一份信?不想自己回家看看父母?” 男孩很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爸妈并不是很爱我……我死的时候15岁,父母才三十来岁,想来,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死去的这几年,他们肯定会有第二个孩子吧,说实在的小姐姐,我有点怕诶。” 男孩的话里,处处流露着心酸,可他自己并没有一滴眼泪,反倒是白安安,垂着的眸,不争气的落下眼泪来。 她再没接话,而是沉默了好久。 久到男孩用自己冰冰冷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良久后,她才抬头,看着男孩,她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这是她买来防身用的。 打开刀,在男孩不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竖起自己的食指,朝着上面就是一拉,瞬间,那白嫩的手指上,开了一个口子。 “喝我的血。”她定定道。 这样的动作,着实吓到了男孩,他飘着自己的身子,直接推到窗户边,“我去!小姐姐,使不得啊!我不喝人血!” 倏尔,白安安才发现自己犯了蠢,一拍脑袋,她失笑,“对不起啊,我突然忘了,鬼食人血,是要遭天谴的。” 说起自己的血有阴力,她首先想到的是萧止墨,而后才想到了陆以川。 听她这么说,男孩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白安安再一想,她又想起一事,便对男孩说:“你能去冥界对吗?” “嗯!” “那样,你去冥界,找一只冥界的灵虫,它们好像可以吸收我体内的阴力,然后你吃掉,就可以提升阴力!” “啥?你说啥?吃虫子?姐姐你没逗我吧?” 对于这样提升阴力,男孩都觉得不能接受,白安安总觉得……这个能和她对话的男孩,也真的就像没有死去,他的言论和见地,都像极了活人。 “没有逗你!现在很多地方,都会把虫子做成美食,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都死了好多年了,突然有一封你的信,送去你家,不得吓死你父母啊,你还是自己回家看看吧。” “恰巧,我就是从B市来的,你要是愿意,吃了冥界灵虫,提升了阴力,可以跟我走,你想永世都呆在这个酒店吗?” 白安安的这番话,让男孩犹豫了。 而白安安看他在考虑,便放下水果刀,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 从萧止墨家离开后,她总是浑浑噩噩,有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有时也觉得这赤裸裸的现实没有尽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她不知道,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站去一边的男孩,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很特殊的东西。 伤口都处理好了,男孩还是没吱声,她想了想,挣扎了很久,才又开口:“想好了吗……其实……我最近也很想见到鬼,今天能遇到你,可能也算缘分吧,如果你有事想让我帮忙,我也有事,想摆脱你。” “什么事……”男孩看着她身上围绕的东西,弱弱的问。 “请你去冥界打听打听,有没有一只男鬼,叫陆以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6章 梦一场 说罢,白安安很夸张的呼了口气。 是自己觉得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缘故吗,总觉得离开萧止墨后,再提起那个名字,心情更难以平复。 就像儿时生病,一提爸爸的心情一样,觉得是依靠,也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陆以川?”男孩念叨着名字,可眼神还是看着她的全身。 “嗯。” 又应了一声后,她把头压的很低。 而这时,男孩在看到她身上越来越明显的特殊后,他那浅浅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而后说:“小姐姐……在我帮你做事情前,你能回答我一个其他的问题吗?” “嗯,你问吧。” 这时,从男孩的角度看去,竟然看到白安安身上,围绕了一圈淡淡的青绿色力量,从头到脚,包裹着她的全身,而力量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是从白安安破裂的伤口处,缓缓流出,进而裹住了她,形成了一层防护结界。 甚至这层结界,在男孩来感应,能深切的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热量,似乎一靠近,就能把他烧灼的灰飞烟灭。 “小姐姐,你的周围……突然有了一圈结界,我……好像不能靠近……” 男孩的语气中,敬畏之感突然明显,白安安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没有吧,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男孩慢慢的摇了摇头,“虽然……我在阴间,是最底层最菜鸟的鬼,但也听说过关于力量的传闻,围绕着姐姐你的,不是阴力,也不是法力……” “阴力和法力是鬼魂修的力量,是至阴之气,是冰冷的,而能有灼热的清宁之力,反过来说,就是至阳之气,是……是神力。” 说罢,男孩震愕的看着白安安,那副表情,和人类见了鬼,是一模一样的。 神力? 白安安侧眸想了想,只是想起萧止墨曾说,他是被一位天神重生的,而当天,她曾经被蓝冰儿折磨的浑身是伤,也在昏睡醒过来后恢复原样,想来也是天神的恩泽。 如此一来,她体内能有神力,怕是还被那位天神庇护吧。 于是她轻呼口气,道:“因为我之前,身上发生了很多事,被天神救过,体内留着神的神力,应该是天神保佑我吧。” 白安安这么答,是因为她看不到自己身上产生的异样。 可在男孩看来,通过伤口涌现出的神力越来越强,而在这种超脱天地的神力中,他面前的小姐姐也有了些不同。 他是最弱的鬼,但也能看到活人的灵魂,因为能看到灵魂,所以阴力再强一点,就可以挤掉活人灵魂,附身活人身躯。 之前他只是察觉到白安安身体里阴气很重,并不能看到她灵魂的模样,所以他并没多心,毕竟大多数人的灵魂与肉体是相同的,可现在…… 在白安安看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时,他看到了她的肉体内,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女人,与她多有差别。 看到了那个,他抬起手,指着白安安哆嗦道:“不是的,小姐姐……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是天神?” “什么?”看男孩反应越来越离谱,白安安挑眉表示不理解。 “姐姐,你别骗我了!你的灵魂我能看得到,和你本人很像,可却不是一个人!” 在男孩话音落下后,白安安一愣怔,下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副呆住的模样有些冷淡,男孩以为她是不想承认,便又说道:“真的是!你灵魂的脸型,是椭圆型,可你自己,下巴却很尖,你的眼睛,虽然很漂亮,但看起来不算太自然!” “姐姐,我之前刚见你,就以为你整过容,来这里住过的,灵魂和肉体不一样的人太多了,可她们都只是脸有差异,别的地方是一样的!” “可你灵魂的眼睛比你本人还要漂亮!那张脸,比起你本人也漂亮成熟,还穿着白色的大长袍子,和阴间那些古代女阴魂很像!你一定是天神,不然为何要掩饰自己的容貌!” 男孩叽叽喳喳叫嚷出的话,让白安安脑袋一阵抽动,耳朵里竟然泛起了耳鸣。 看男孩的表情,再听他说话的语气,以及他是一只鬼,这种种,足可证明,他不会说谎。 而她,在听了男孩子详细形容她灵魂和肉体的具体差别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闷胀,脑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膨胀感,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不能左右的力量,死死压抑着…… 甚至她的目光也就在男孩一直说个不停的过程中,慢慢涣散,面前的小鬼逐渐成了虚影,而胸口的闷胀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连气息都变的短促了很多。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是快要休克昏厥的感觉。 而后,她也真的就……在男孩诧异急于求证自己所说是正确之时,手里的外卖摔在地上,而她也脑袋朝后,猛的摔在了床上,昏了过去。 “姐姐!小姐姐!” 看她突然倒下,男孩惊慌的大喊。 可随后,这小娃子一想,连忙换了一种口吻,“小姐姐,你要变身了吗?” 变身吗? 她没有。 那件事,或许连她本人也想不到,她在昏过去之后,眼尾突然源源不断的滑落着泪水。 而透过她的肉体,去看她的灵魂,依稀能看到两道浅浅的血泪。 她没有变身,昏迷后灵魂也没醒过来,可她这样的反应,男孩却不懂了,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为什么小姐姐会好端端的突然昏倒,更甚者,醒着的时候并没哭,可睡过去后,她虽无什么表情,可越是这样,越能觉得……她的灵魂深处,在难过。 而白安安,她做梦了。 宝帐流苏,红烛长明,雕花黑木床榻,恰似一片朦胧的新婚燕尔。 她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因模糊之中,她身上还趴着一个男人,他赤裸着上身,线条流美,虽没看到他的脸,却能看得到他那一头如墨的长发倾泻在肩上。 而就在那黑发覆盖的锁骨处,显露出别的风景。 那里,有一株梨花枝丫的刺青。 这样的梦境,在她想要抬手去拨开男子的发,细细一观那刺青模样之时,梦境一转,她突然到了一方长桌前,那里摆着一面椭圆铜镜。 她走过去坐下,先是顺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几缕长发,而后她抬起手,将发丝置于香肩之后,并把遮挡着脖子的衣襟,微微扯开了一点…… 倏尔,她看到了右边锁骨上的,那和之前男子一模一样的,梨花刺青。 那样的刺青,让她在梦中也陡然一惊。 伸出手去推了推铜镜,待自己整张脸都印入铜镜之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镜子中,她那双吊稍大眼,从恬静,在一瞬间变的惊骇无比。 这是……她? 她迟迟不敢相信,甚至又收回手,一点一点触摸着自己的脸,从下巴到额头,再到眉骨,最后到高挺的鼻梁,她的举动与镜子中的女人一模一样,这足以说明,镜子并没有映错她的脸。 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随后,从镜子中,她看到有一男子,穿着纯白刺绣绿意的长袍,悄悄站在了她身后。 然后他轻声道:“安儿……” 她慢慢回过头去,然后对上了一双,从心底都很熟悉的,桃花眼眸。 她仰头,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一张一合,可发出的音节却是—— “重。” 男孩心惊胆战的,看着昏睡不醒却在哭的白安安,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把她叫醒,可怎么做都不管用,白安安怎么都醒不过来。 到了半夜,她闭着的眼睛,都隐隐察觉到了红肿的迹象,胸腔里也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哽咽,可人就是不醒。 男孩想亲自去摇一摇她的身体,可忌惮白安安周围那突然出现的结界,他不敢冒险。 因他死后,也懂得了灵魂与肉体的奇妙联系,他看着她的痛苦,也有些好奇,她的灵魂深处,都经历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显露出,比他心底还要难以直视的悲伤呢? 想了半天,他最终无奈,去了冥界,去寻找白安安所说的冥界灵虫,顺便帮她打听一下陆以川,还有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厥。 …… 元旦的傍晚。 H市的海边,白安安静静的站在沙滩上,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从瞳孔中,看不到一丝生气。 她身边还站着遇到的那只小鬼。 从那天白安安昏厥后再到醒过来,她哪里也没去,只是拉起床上的白被子,蒙住脑袋,硬生生哭到了又一个晚上,等她不哭了之后,那张脸,就没了初遇她时的精灵,成了一片死气沉沉。 他拿过自己寻找到的灵虫,她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将虫子放进了自己的伤口处,却没说一句话。 从这细小的动作,他能看出她还有理智,只不过,可能她的心……就在那昏厥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么,她是梦到了什么吗? 这几天,他没有再说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灵魂,他不敢靠近,却也不想躲开,一直在歇尽所能的去逗她笑,可毫无用处。 直到她就在昨天晚上,离元旦的零点还有半个小时时,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牌位。 他看了上面的字眼后,也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陆以川,究竟是哪三个字。 然后,震惊了他的,是“亡夫”那两个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7章 梨白回来了 她将小牌位,摆在酒店房间的桌子上,买了一碗饺子,祭祀在了牌位前,然后双手托腮,对着牌位轻声自言自语。 她说,对不起。 她又说,等我活完白安安这一辈子,我就去找你。 她还说,你就这么走了,我千辛万苦来到这世上有什么意义,和女儿分别,也带不回她父亲,我这以后,该如何面对雪儿。 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泪。 而他能看到她的灵魂,便能看到,这一次,和她肉体有区别的灵魂,在说话,在悲伤。 他死后,便知晓灵魂只要不作恶事,就会不灭,会拥有很多前生,更有很多未来,他认为小姐姐突然有了这样的改变,是体内什么力量觉醒,想起前世记忆了吧。 他不会懂得白安安究竟在那突然昏过去后,脑海里经历了什么。 只是元旦过后,白安安用吸收了她体内阴力的冥界灵虫,帮助男孩提升了阴力,带着他,回去见到了他还活着的父母,也帮助他了却了心愿。 在他跟着阴差,真正要堕入六道轮回时,他回头看过一眼这位帮助他消除执念的小姐姐,他发现,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分羡慕。 似乎,他马上要去的世界,才是她的归属一般。 那只小鬼,是最后和白安安呆在一起的一只生灵。 从那天起,没人见过白安安。 一直和单轶在一起的雪儿,自从重离开后,她便在落勾山安了“家”,她后来连白安安都不再看了,或许在孩子心里,她抗拒白安安和萧止墨在一起。 她也再没回过冥界,因她从被磊派去的阴差口中得知,她的养父登彦,似乎在寻找如何复活木神的办法,已经许久没从殿中离开过了。 只是,雪儿不知白安安行踪,是因为她没有去找,可与黎野在一起的磊,有心想了解白安安,却发现在元旦后的第二天,他察觉不到她的踪迹了。 为此,磊去了一趟冥界,请登彦亲自用法力去找,然而……登彦也毫无办法。 那时候,登彦慌了。 按理说,如果神界的神,没有干预过白安安,那除神界之外,其他的世界,没人会是登彦的对手,所以白安安,即便是遇到危险,也不会在他眼皮消失。 于此,他又去了一趟神界,发现并无人介入白安安的事,而后……登彦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梨白回来了。 即便她还是白安安,即便她还是个人,但若是她灵魂彻底苏醒,那她必定记得上古的一切事情,那样,关于她为神时,神术的使用,也会知晓方法。 她为神时,战斗力普通,可防御与心神之力,却处于上等,她有一项神术,无人可破,那是与生自来。 那神术犹如盛放漂亮的花突然又合成了花苞,使外界之人,再也看不到花的花蕾一样,而梨白若是封闭了心,神者便不能感应她的灵魂和神力,自然就找不到她了。 可是,如果真是梨白回来了,那么她一定记起了所有的事情,自然也明白,重曾经回来过,却因为她,救了萧止墨,再也回不来了。 而萧止墨,和白安安分开后,很多次控制不住,想要偷偷了解一下白安安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和回来了的陆以川在一起。 可是却不敢去了解,事情已经做了,小安子和陆以川在一起他会心塞,要是陆以川还不知道小安子被他“撵”走,小安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对于她来说,很陌生的城市生活,那也心塞。 索性,他已经冲动的对和静担起了责任,他唯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能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因婚期定的很急,准备婚礼也是一项不轻松的任务,他的心情虽没真正的开心过,却也没有那种很抑郁的时候。 成了人后,他才了解,为什么会有“工作狂”这样的一类人。 …… 一月八号。 是萧止墨和和静的婚礼。 婚礼并没保密,因和静邀请了一些娱乐圈的好友,和不少媒体朋友,所以婚礼成了半公开。 婚礼在英国一个环境很美的小教堂里举行,纯西式婚礼。 和静穿着性感而神界的鱼尾白婚纱,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不郁闷,却也没觉得多高兴,而萧止墨不勾言笑,深邃而明亮的双眼,却认真的看着和静。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可那种眼神,却也能让在场的宾客认识到,他对婚礼的认真。 甚至他没有穿自己喜欢的黑色礼服,而是穿了一套白色西服。 墨色的短发整理的异常精干,那天的他,宛如从童话的城堡中,走出的王子。 牧师用带着当地口音的英语,为两个人宣读了结婚誓言,只是蹊跷的,那被如今很多人形容成走形式的誓词里,却没有“love”一词。 牧师问他们的誓词翻译过来是:萧止墨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和静小姐,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忠诚于她,对她充满责任,并守护她的所有,直到永远吗? 这个微小细节,只是被几个已婚人士发现了,后来有人问牧师,这誓词里为什么会少了要求两人相爱一生的言辞,到底在婚礼上,没了爱这个词,总显得很生分。 后来牧师说,那是萧止墨要求修改的。 誓词和别人有些不同,两人和别人的表现也有不同,两人都异常平淡,就像参加的,不是自己的婚礼。 最后那句“Yes,I-do”也说的非常果断,两个人都没有半分的犹豫。 那场婚礼,在惬意的小教堂却举行的很庄重,也有人在议论,萧止墨之前一直和一个女大学生谈恋爱,却又突然娶和静,是为了什么? 没人会觉得,是因为爱情。 只是熟悉和静的人,那些曾经觉得她和萧止墨异常相配的人,却替她在高兴,就像鱼和水,花与叶,是必须在一起的一对儿,她们也在八卦着那场婚礼的布置和两人的衣着,以及小饰品。 她们惊奇的发现,在短短时间内,萧止墨给和静准备的,一点也不次于那些在国际上屈指可数的名媛的婚礼。 那毫无疑问,是一场盛世婚礼,再加上和静的知名度,两个人的婚礼视频一被流出,新闻热度到达了一个爆点。 郎才女貌,美好良缘,是网友加给他们的形容词。 两人结婚的第二天,和静拍在一半的电影被萧崇重新投资,换了女主演,被撤了女主角的和静,则跟随萧止墨,开始了环球的蜜月之旅,羡煞了众多人。 从那之后,时间就过的很快。 在这二十一世纪,妖魔鬼怪沦为传说的现代社会,大千世界,日月交替,荟荟众生依旧过着他们为人的生活,一个渺小的,曾经和萧止墨上过很多次头条新闻的白安安,不仅在那些曾经议论过她的网友以及校友心中淡化了,甚至在乎她的个别人,也再没她的消息。 农历腊月十五,白安安生日的前一天。 全国北部,大范围降雪。 梨白村的落勾山,又被一层大雾遮盖,可就在这雾中,却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和男人耐心哄慰的话。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雪儿是神,冷暖不知,可却懂得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我再也不要回去那充满谎言和离别的,大人的世界!” “雪儿乖……明天,可就是你娘的生日了,你不想看看你娘?” “腊月十五,本该是月圆之日,可天降大雪,雪儿在这里,看过了半月的阴晴圆缺,十五之日,也不能看到圆月,即便雪儿见到了娘亲,心中就能完整吗?” 孩子的质问,让登彦哑口无言。 心哪能完整,从重和梨白分开之后,他们一家,再没有那“圆月”之日了。 最终,他并没有带走雪儿。 而这段时间,被很多人都找不到的白安安,她并没有跑去什么荒山野岭,她只是在送走那只小男鬼后,就去了陆以川一开始给她备至在大学城的别墅里。 一个人孤单而隐秘的住在那里,一口气买很多天要吃的东西,可是,却没有一天,真正意义上吃过三顿饭。 别墅里不仅有娱乐室,也拉了网线,足够她排解时间,可她还是活成了日夜颠倒,梦和现实对调的感觉。 晚上不睡,白天不醒,作息乱成一团,身体机能紊乱,那张白嫩的脸,也因为身体消耗严重,变的蜡黄。 看喜剧,再也不觉得好笑,反而看到一点点煽情,便能被打动到失声痛哭。 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 腊月十五中午12点,大雪覆盖了大学城周围所有的空地,并积累了厚度,而白安安才从睡梦中醒来。 身上的睡衣,是之前她还对陆以川抱有敬畏之心时,她的那位“叔”却贴心的帮她了。 醒过来,她看了这房间一圈,除了那些安静陈列的静物,没有任何一样,能动的东西。 而她这段时间,每天睁开眼睛后,就是习惯性的看一圈周围。 就像,有什么人,会突然悄悄的出现在她身边一样。 后来她起了床。 说她自暴自弃吧,可她又有点不像。 厨房的冰箱里,被她囤了很多的食材,还有她平时喝不惯的牛奶,甚至还有几种草药,也在冰箱放着。 起床后,她眼圈发黑,面黄肌瘦的,却也能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为自己煮个鸡蛋,甚至还拿出一只冷冻的乌鸡,似乎要给自己做一碗乌鸡汤。 她坐着这一切,殊不知,在她的身边,有个男人,正隐着身子,面容含着满满的心疼,却又没做任何举动,就这么悄悄的跟着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8章 腊月十六 煲汤时,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地上的雪。 雪虽美丽,却也冰冷。 趁炖鸡的功夫,她穿着不算太厚的睡衣,带着淡淡的汗珠,走出室外,站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然后发着呆。 跟着她的男人,有些担心她这样会生病,但也没现身去阻止。 而后,屋子里都飘出了鸡肉的香味,白安安还没进去,她看着越飘越多的雪花,竟迈出步子,走去纯净的雪中,不顾寒风,迎风跳起舞来。 男人看到那一幕,眼眸中尽是愕然。 他知道,白安安家境贫寒,能读书已是不易,她哪有什么机会去学习才艺,更甚至,她的舞姿,不同于现在的任何,那是一种毫无规律可寻,却美的如同这皑皑白雪一般的情景。 跳过瘾了,她去了屋子内,孤单的给自己做吃的,吃过收拾完后,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就这么,消耗着她的一天,似乎她一点也不知道,明天就会是她的生日。 她就这样,在沙发上从天明窝到了天黑,过程中频繁的举动就是倒水,拿吃的,上厕所,直到晚上十点。 以往,十点正是她又开一部电影的时候,然后直接看到十二点,可今天……她却稀罕的早早关了电视,走去卧室,打算睡觉。 悄悄陪了她一天的男人,在这时才意识到,她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 怕她是不想从腊月十五过度到腊月十六,所以才会这么早早的去睡。 有个她在乎的人,如果还能出现,估计也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两个小时后,就会是她的生辰,算是很重要的日子,若是零点的跨度,还是没那个人出现,她还会奢望白天能看到个人影吗? 从沙发上起身,她不小心打翻了还剩下一半的水,她连忙抽出几张纸躬下身子擦了擦桌子和地,可随后,在她准备站起身的时候,脑袋突然一昏,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后仰了过去。 幸好身后是沙发,她栽在了沙发上,只是看她突然的,那张蜡黄的脸,就瞬间惨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颜色,人在一瞬间没了知觉。 躲在暗处的男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刚想要冲出来,在发现她的睫毛颤抖的动了动后,他顿住动作,静静看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白安安醒了过来,她却没站起身,就这么躺着缓了很久。 看样子,她刚才是休克了。 等她身体舒服了些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又慢慢的站起身,去了卧室,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药,和一只温度计,站在那里鼓捣了一会儿,又给自己量了量体温,结果39度。 发烧了。 可是,她并没有吃药,就这么关了灯,爬上床,打开了床头那盏昏黄的小台灯。 男人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只是看她拿起自己的眼罩,戴在额头上,刚准备去遮挡眼睛时,她看着天花板,却流泪了。 那微小的反应,让男人从她的灵魂深处,读懂了她的心思。 “还好没死……” 后来,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听闻此话,男人一怔。 想来,刚才的休克,一定吓坏了她。 想必她身体的不适和麻木,一定让她的内心有了恐慌,她现在在怕死,或许也明白,刚才的感觉,差点接近死亡。 …… 挖掘自己的心,梨白其实并不知道,重那次被句芒剑刺中到灰飞烟灭后,是怎么又复活,还能成为伏羲的臣子的。 她第一次死亡被重找到后,她只是清楚自己被他细心呵护,却从没问他是如何重生,她不敢问,也怕问,因他是为她而死,一提此事,内心便自责不已。 只是不管他怎么重生的,数千年他可以重生,若是这一次他真的回来了,并受她影响逆了天数导致自己化为烟云,是不是也有机会再重生? 这段时间,她一直这么想。 而她这么想,或许也是在替自己开脱,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重再因为她死去一次了。 重当真不懂吗? 对于她来说,什么是解脱,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幸福? 她纵然一开始对感情懵懂,可万年后,又以白安安的身份二度认识他,此时她才明白,早在自己灵魂被建木生出,遇到木神后,只是那短暂的接触,她就被那位俊雅的神灵,吸引了全部视线。 换句话来说,她从第一次见他,就从心底生出了难以言说的喜欢,所以最后她喜欢他,想和他接触,并被他得到,这都是必然,因为他在拉的时候,她也在努力的跑向他。 两厢情愿,你情我愿的感情,让她成了他的妻,让她得到了包含亲情和爱情的充实情感,这是她莫大的幸福。 如有一日,她失去重,该怎么办?这大千世界,生灵众多,再不会有一个灵魂,能让她对重那样,付出自己的初心和所有了。 他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地,是不能失去的人,哪怕自己消散在这世界再无意识,也难以忍受,亲眼看他离开自己。 可是,为什么重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为了她去送死留下她一个? 后来她也明白,因为那个男人也爱她,爱她如他自己的命,他也舍不得她死。 可是啊,谁死到最后,当真谁心里的苦难多。 单单是思念,就难以消磨。 重,我被你救了,想着盼着能长大再和你在一起,可我又死了,但我毅然不会放弃,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耗尽所有,想要去见你一次,可为什么还是错过,为什么又要再失去你一次? 如今,我是白安安,依旧被你叫过安儿。 此时再想起爷爷意味深长的唤我那声“安”,还有他的魂飞魄散,我悲伤也无奈。 灵魂虽独立,可肉体之中的血肉却联系了旁人的亲情,爷爷为了我,定是从登彦那里得到了天机知道了我究竟是谁,可即便如此,他还当我是他的孙女,为了我死无葬身之地。 重,我想等你啊。 可是,今生姓了白,不能换回爷爷性命,我唯有诞育一白家血肉,才能报答爷爷之恩,如今我再也不用你或者旁人帮我调理身体,突然记起一切,我懂得如何平衡体内阴力,总有一日,我会来月事,会有生育子女的能力。 重,万年时光,万年追逐,到头来,真的是一场孽缘吗? 我总是对不起你。 可是想起记忆深处你的好,还有宛若昨天,你对我的无微不至,懦弱让我无法每分每秒都坚强,我还是想念你。 戴起眼罩,看不到了她的眼泪,可空旷的房间里,却多了她的抽泣声。 该是有多无助和多绝望,让她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都要拼命忍着自己忍不住的伤心情绪。 躲着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在这屋子里移动了几步,带出了清清凉凉的风,刻意拂动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不出所料,她的抽泣声停止了。 然后空气里寂静的可怕,她明显屏住了呼吸。 后来,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因异动克制了情绪后,身体的高热让她懵懵懂懂,似睡非睡着。 等了很久,也再没有什么奇怪反应,看来,是哪里吹来的风吧,看来,是她太敏感了。 脑袋里思绪太过混乱,她无法梳理,在不适之下,也就这么慢慢睡着了。 只是在很久很久后,她睡梦中,隐约觉得,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一角,身边顿时有了一阵强烈的冷气。 再之后,她感觉到,有人趟在了她旁边。 有了这个意识后,她被眼罩遮住的地方,竟然有眼泪,从眼罩里渗了出来。 “是你吗?” 她迷迷糊糊轻声问了一声,像是说梦话。 而她的一只手,也不知不觉伸出了被子,朝着床中央移了过去。 可空气中,静的可怕。 秒针滴答滴答了十几次后,她措不及防的从被子里伸出另一只手,扯掉了脸上的眼罩。 人瞬间清醒。 看着自己伸在大床中央的那只手,她的迷离的眼睛,就此黯淡。 她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了,总会在某个特别想他的时候,进入浅梦,梦到一点点他回来了的蛛丝马迹,又被现实一次次无情的推翻。 终究,是一场空。 灰飞烟灭的人,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回来? 而后她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再也等不来一点点希望,她最终被寒冬的病毒打败,因发烧陷入了睡眠。 腊月十六了。 凌晨,她醒了。 外面的阴天,让拉着窗帘的室内看起来依旧很黯。 明明只是睡了两三个小时,可她醒过来后却难有睡意。 肚子因生理反应叫了几圈,可她却没有下床。 而是从自己旁边的枕头下,翻出了那个小牌位。 将牌位竖在自己的面前,她盯着上面那“陆以川”三个字,轻轻动了动唇。 “某位,早安。” 飘忽的声音落在了寂静的房间。 可她没想到,下一秒,空气里传来了一句淡然而温柔的男人声音。 “某位?某位是何人?或是叫重,或是叫叔,或是……叫一声夫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9章 两年后 顿时,她人一阵激灵。 倏尔她被被子盖着的肩,明显抖了抖。 那样的声音,那样冷漠的语气,错不了……当真是错不了。 只是,明明心里是那么的盼着他回来,可为什么……现在却愣是动不了。 天知道,那突然的声音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内心的感觉,犹如站在雪山之下,轻轻咳嗽了一声,便引来了淹没人的雪崩一般,让人毫无喘息和丝毫的力气和余地。 她没有说话,也没敢回头。 可是,随后却又听到那来自她记忆里,灵魂深处都在思念的声音说出的第二句话: “安儿,不回头看看我么?” 刹那间,那双因睡眠不足充血的眼睛,红的可怕,可又有清澈如泉的眼泪,情不自禁溢出眼眶。 许久后—— 她回过了头。 只见,有一男子,一身白衣,身背长剑,站在窗户旁她的床边,表情淡然。 凌晨淡淡的光,穿过了窗帘,洒在他身上,犹如烟雾中出现的瑰宝一般,如梦如幻。 那是梦吗? 那是梦吧。 可又非常真实。 泪水虽多,可她亦不敢睁大双眼,看着他,从竖起的发髻到肩上散落的长发,以及额头佩戴的镶嵌绿玉宝石的抹额,还有如他气质一般,清冷干净的衣物。 真的是他。 是她刚出世,就遇见,就好奇,就觉得美好的男子。 是她后来,偷偷想要靠近的温暖,更是……给了她无上荣宠,让她在某段时间,曾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 是她女儿的亲生父亲。 他让她饱尝绝望和希望交替而现的空欢喜,也让她能耐住世上所有的苦难和寂寞,因她明白,身边一旦有他,定不会再颠沛流离。 可是啊…… 当她成了白安安,顶了一副不属于自己的容貌,终于在人间遇到他后,初夏的初遇,他就是这副模样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寂静无声,但而后,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有了轻轻的抽泣声。 “是你吗?” 她咬着嘴唇,脸上带着小心和害怕,问的百般可怜。 光线下的他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露出了淡淡的,却极其宠溺的笑容。 虽然无言,可变换的表情,却让她能明白,他有在听她说话。 这微笑的细节改变,却是她如今所有的希望。 她身体依旧瘫软无力,可她还是硬撑着手臂,直起身子,不顾脸上的眼泪,她语气哽颤而激动的又说: “你怎么回来的?” “对不起!” “不要走!” 一连三句话,说出了她所有的,苍白而无力的担心。 “安儿,生日快乐。” 他终于回答了。 可是她,却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抖动的瞳仁一僵,整个脸没了神采,甚至那源源不断的眼泪,也在一瞬间止住,包括她直起的背也驼了几分。 这是很明显丧气的举动,更是希望瞬间化为泡影的模样。 而面前的他明显察觉到了她这样的反应,那双桃眸里流露出了不解。 沾染着咸涩眼泪的唇又动了动,“你……” 她刚准备说话,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又吸引了视线。 她看着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与他那一身颇有年代感的衣服非常不符,是一个非常现代的东西。 是一个戒指盒。 她一怔。 随后他说。 “安儿,抱歉,我来晚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来不及为你挑选别的礼物,但柜台小姐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这样淡淡然而温柔的话语,让白安安不知所措。 可是她的心,却在他后来说话之后,再也没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因为面前的他,始终没有说出关键,他没有说,他会不会走,会不会陪着她。 盯着他那张甚觉美好的容颜又看了片刻,她忽而露出了轻笑,“是戒指啊?” 她问。 她瞬间就换了一种非常随和而自然的表情,这倒是让他觉得不适应了。 愣了愣,他走进她,答:“不然呢?” 喉骨蠕动,她喘了口气,想对面前的他称呼一声,可脑海中,却出现了太多关于他的称呼。 最后,她道出了一字:“叔。” “嗯。”他应。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怎么会呢?” 看他如此温柔,她弯了弯唇角:“可是叔,你为什么会突然,带着戒指来见我呢?” 面前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床边,坐在了她旁边,带过了一阵清凉的气息。 这时,他刚想回答,可那双眼睛,却猛的看向了窗帘错开的那条细缝,突然的警惕让白安安也看了过去,可两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届时他才又回过头来,对她说:“因为……安儿,是本尊之妻啊。” 这样的回答,让她又是一怔。 数千年前,在那个比人间还要美丽百倍的神界,他们成婚后,他再带她出去遇见了不熟悉的神,他总会介绍:梨白不再是东皇义女了,她现在是安儿,乃本尊之妻。 她又笑了。 “你是尊上,可我不是你的妻。” 她回答的客气,面前的男人第一时间没理解了她这话的意思,可随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露出了惊慌。 随后,她没再多费时间,直言道:“彦。” 下一秒,面前男人周围,突然破了一道屏障,身上的白色的华袍开始带上了青紫色,还有华丽的金银线修成的图腾。 而他那张脸也在慢慢便了模样,又缓缓出现了一截面具。 须臾,他的声音也变了,“你知道是我。” 她摇头,“我只是知道,你不是他。” 登彦懂了。 她不会了解他的,她了解的,只是她的丈夫,哪怕他们分离数千年,又在终于相逢的岁月中,错过。 “安儿。” “彦。” “对不起。” “无所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想陪陪你,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当年,是我冲动,是我盲目,是我有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哥,对不起雪儿。” 说了这番话,登彦面具下的眼睛,红了一圈。 她瘸子听了他这样的话后,不住的摇头。 “不是这样,是我对不起我女儿,我无颜面对她……” 这样的话里,没有一丝痛苦,那轻飘飘的语气,就像是在碎碎念。 可登彦听在心里后,将手里为某个男人替她准备的生日礼物紧握在手心,又抬起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肩,把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安儿,在我突然找不到你的踪迹后,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想起了一切,捋顺了很多东西,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为你看好雪儿。” “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知道的……” “苦不苦我不知道,我只是找不到什么办法,是见我女儿……我离开时没有告诉她,我想去为她找父亲,我一走便将事情弄成了这么一团糟,让雪儿担心,我无颜面对她,我该怎么做呢?” 说这话,她将头靠在了登彦的肩膀上。 他是她除了重和玥以外,认识最久的人了,他们曾经相恨又惺惺相惜,在挣扎犹豫之中,互相关心着对方,虽然十有八九,经常唇枪舌战,恶言相向。 在这寒冬的腊月,冰冷的他出现,也给她带来了一点,隔着时空的依靠。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他回来,让他好端端的站在你和雪儿面前,我……唔……” 登彦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白安安用手捂住了。 他最后“起誓”二字,没有说出来。 而她突然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知道他会说什么。 “不用,彦……我很失败……一败涂地……如今连女儿都不敢见,我若是懦弱,我好希望你能帮我坚强,我想雪儿,我也想你好好的。” “安儿。” “谢谢你记得我白安安的生日,能别说话,就让我静静的靠你一会儿吗,不多,就几分钟。” 他没有回答,闭上了眼,而两只手却将她的背,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 白安安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慢慢察觉到他身体的一点温度。 他的身体越来越暖和了,被他抱着也很舒服,让她能在短暂的时间中,假象幸福还眷顾她。 而外面的天空,越来越凉了,那冷冷清清的光线,也有了一层淡淡的鹅黄,铺洒在了登彦那青紫色的华袍上。 后来,她在他肩上动了动脑袋,下巴抵着他的肩头,想要去看看窗帘细缝处溜进来的阳光。 可就这一看,她愣住了。 窗帘的缝很细,可依旧能看到一点点外面的风景。 在那被雪映衬的很亮的室外,隔着那被朦胧雾气遮挡着的玻璃,她看到有一个真真切切,异常有重量有质量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一头墨发修剪利落,遮挡着饱满额头的发丝随着室外的寒风微微飘动,他那双睿智而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透过细缝看着室内的她和登彦。 薄唇抿成了一字,可还是有温热的吐息从中呼出,在唇边形成了白色的冷气。 他挺拔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线条漂亮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 两年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0章 田螺姑娘 和静拥有影后殊荣,身价上亿,名利双收,是很多人眼中的上帝宠儿,更甚者她爱的人,还爱的非她不可,这样看起来完美的人生,终究还是被老天收走了一件。 萧止墨与和静分手的那一年,和静以自己的胃和心明白了一个道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时间慢慢过去,她在习惯与不习惯中,逐渐接受了她和萧止墨形同陌路的事实,只是因他和她分手也从未有过女人,她还留着一丝侥幸,可谁知,他后来有了一个女人,叫白安安。 从那时起,她才真真切切明白,什么叫煎熬,什么叫强颜欢笑,什么叫窝囊懦弱。 为什么要冲动的,什么都不考虑的,答应嫁给他呢? 无非是那段时间的歉疚和渴切,让她根本不想去考虑后果,只想抓住,先把他捆在自己身边就好,所以她嫁了。 嫁给了在婚礼上都没有开心,都没有流露真心,更没有说过爱,却送了她一场盛大豪华婚礼的,她的爱人,仅仅,只是她的爱人。 虽然没有听到她最想听到的话,可婚后,他对她的无微不至里,总是有一半相敬如宾。 他总是,会在某个时间段独自一个人呆在书房,或者独自出去。 在书房,他总喜欢用毛笔写一些很久远的诗词歌赋,那是她认识的萧止墨,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甚至,让她无比惊讶的一件事是,有一日他自己写的洋洋洒洒的书法,被公公带来的宾客所看到,以为是他从哪里讨来的书法大家的作品,硬是想花高价买下。 她演古装剧,每次演到书写的镜头,总会请一些人来代笔,她亦是懂得一些皮毛,看到她丈夫的字迹,她唏嘘惊叹,他写的的确好看,甚至……不同于近现代任何一位书法大师,他的字迹,犹如他们的距离,总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 嫁给他之后,她才发现,她需要重新认识他。 然后呢,她还跟踪过他几次,发现他总是会开车去他一开始和白安安昏迷的那片湖的岸上,总是会站在那里,看着那寂静的湖面,眸光中流露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萧止墨,再也不是那个有点可爱,有点开朗,喜欢冒险的双子座大男孩了。 他沉稳缄默,谦卑有礼。 她跟着他出席过的重大宴会上,他一身现代正装与人交流的模样,总是会让她想起和她熟络的,那个古代公子专业户的男演员。 只不过,那个男演员能演出古人的神韵,是因他有一位历史学教授的母亲,自己也爱钻研历史,可萧止墨的气质,为什么会那么的与生俱来呢? 太匪夷所思。 她爱的人,越来越优秀,走到哪里,总是会让异性挪不开眼,而她……也不知为何,在对他性格的转变中,心里那份爱,也只增不减,甚至都快忽略他以前的性格了。 但可惜的是,他还是从未说过爱他。 也从未再叫过她静静,婚后也没说过“老婆”、“妻子”等称呼,他称呼她为和静,对人称她为“内人”。 总是那么的疏离和违和,让她非常能感觉到,他不爱她。 可是,不爱,却还是在做日行的夫妻之事,挑起欲望后,他也会深吻她的唇齿,甚至每次时间都不短,更甚者几次将她弄的,差点下不了床。 她有过委屈,很想问问他,不爱的女人,为什么还能吃的那么香。 最终她也还是没问出来,原因在于,有一日她曾不小心听到碧萧园的佣人在八卦,说萧夫人曾对少爷苦口婆心的交代,说少夫人嫁给少爷已经26岁了,虽然少夫人工作要紧,可来了萧家,也不必再去那劳神劳力的娱乐圈工作了。 夫人说,和夫人当年生少夫人时属于高龄,遇到了难产,而萧家必须要有后代,如果要孩子,二十七八岁正是好年纪。 所以,孝顺听话的萧止墨,听近了母亲的话,才会那么辛苦的耕耘,希望她能在合适的年纪,给萧家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孙子吧。 后来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她在去年成功受孕,如今……女儿六个月了。 她在28岁的年纪,成了母亲。 他在29岁的年纪,成了父亲。 女儿虽然还小,可五官眉眼里,依旧能看出她父母其中一人的影子,孩子不像她,像极了她的父亲,尤其是那一双又大又亮,异常机灵的眼睛。 只不过,女儿看到她父亲,总是瞪着大眼一脸好奇,任凭他怎么抱,怎么逗她,她都不笑,可若是她抱着,女儿总是将眼睛眯成小月牙,笑成了小苹果。 又是一个腊月十五了。 和静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下着大雪的夜,萧止墨一人驱车去了郊区的那湾湖边,他站在雪中,仰头闭着眼,丝毫没发现她在跟着。 然后在腊月十五迈向十六的那一刻,他对着湖面,轻声呢喃:小安子,生日快乐。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农历的腊月十五十六,如同她与他分手的那一天,成了扎在她心里的,又一道刺。 今年的今天没有下雪,甚至有些老人都在说了,自从前两年开始,春天来的就慢了,还说之后的冬天,下雪都会很迟,冬天会变的很长,也会很冷。 如今透过窗户,隐隐能看到院子栽着常青树摇曳的厉害,定是风吹的紧,那温度,也自然很低了。 现在又是晚上。 和静没有出去工作,因她的工作,在她查出怀孕时,就被萧止墨强制罢工了。 那时她正在拍摄一部巨制电影,甚至已经拍摄了三分之二,再有一两个月就会杀青,她是可以留在剧组的。 可谁知,萧止墨做了一件,让她无比动容的事,也是因那件事,她几度开始怀疑,萧止墨究竟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爱她。 前三个月胎不稳,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带着孩子去工作,为此,两人在剧组就起了冲突,后来萧止墨沉下眸子,像是生了气。 可她不想妥协,因她不想留下一个“成了豪门太太就开始矫情”的负面形象。 谁能料到,萧止墨并没生气,他找来了电影的投资方,半个小时的洽谈后,电影的投资方秒变萧崇集团,而她的高额薪酬,被她的老公,当面写下了九亿支票,让她回了家,而那部电影,一直被搁置着,到现在都没拍完。 她不知该怎么去想他当初的想法,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还是因为他在乎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只是不管他怎么想,可她就此再没出去工作过,甚至如今,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妈妈,还是不顾胸部下垂,每天用母乳喂养孩子的平凡母亲。 只不过现在的家里,总是让人觉得烦乱,因那一阵阵的婴儿哭声听起来真是可怜,可却没人去哄一哄。 反观和静,她就坐在碧萧园她和萧止墨的那厢房的卧室里,头发散乱,包括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红的像兔子,脸上还有泪痕。 房间里只有他们母女二人,萧止墨不在。 …… 萧止墨从书房出来,不做声响的走到卧室门口后,却没有进去。 他偷偷看着她,表情凝重。 真正接触和静后,他认为她是世界里普通正常,却精致优秀的女人。 她是真正的萧止墨最爱的人,也本该是真正的萧止墨的妻子。 可如今,他们成了这大千世界里,普通的一对夫妻。 他们也用生活向彼此诠释了什么叫举案齐眉,可这词语,终究不是说爱情美满,只是因和静对他,真的太过客气。 颇有一种为他端过咖啡,就能举过头顶的尊敬感觉,所以他们是这样的举案齐眉。 后来在他眼里,和静一直很安静,是人类中,听话乖巧的那一种,颠覆了真正的萧止墨还在她身边时,他对她的认知。 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什么,明白他不爱她。 她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可还是和他,想要走完这一辈子。 没嫁给他的和静,性感的如同黑猫,摇曳着酒杯,优雅的如同欲滴玫瑰,纵然他不能伤害她,可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会让他一直想起那泥地里的蛇洞,阴暗潮湿的水下,属于他的地方。 而现在,看她慵懒的发丝充斥着暴怒,那张娇嫩的脸上黑眼圈明显,唇上的红唇蹭到了下巴上,身上的睡衣,还有露出的奶渍。 女儿,在摇篮里哭着,她也哭着。 对于和静这样的表现,他前几天已经咨询过了医生,医生说她是产后抑郁症。 其主要问题是因为,在他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如今成为人母,焦虑也伴随恐惧,她怕是觉得生活,没了什么好的盼头。 医生的话,他是能理解的,因为,和静终于是开始撕破她精心包装的完美皮囊,能用脏话来和他吵架,来用蹩脚的语气和借口,实则是想要从他这里,要一点对她的爱了。 他也一直明白,和静一直以为,他爱的女人,还是白安安。 后来,他才明白,爱分很多种,有很爱,有不爱,有相爱,有错爱。 用了两年的时间,他才想清楚,如果他和和静,想要改变某些难以跨越的隔阂,他的行动和语言都是无力的,因为最重要的枷锁和牢笼,在和静的心里。 她一直,从没真正表达过自己的真心。 如果白安安是一个让她释放心底想法的契机,他可以试试。 只是,提起了那个姑娘,她现在……过着什么生活呢? 随便什么生活吧,和他已经,再没关系了。 …… 两年前的那个生日,是白安安18周岁的生日。 如今再有一天,她就是真正的20周岁了。 事情是从两年前的生日后开始的。 寒假结束后,她回到了学校,虽然孤身一人,可还是冷暖自知,怀揣着很多也很久远的记忆,寂寞的生活着,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的身边,又开始有了很多很多的灵异事件。 比如补课太累,她看书的过程中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人就出现在了床上,甚至手机上,还定好了让她不至于迟到的闹钟。 又比如,她夏天去上课,下了课要回家时结果下了雨,总会在某个离手特别近的地方,出现一把伞。 还有她容易生病的秋天,睡一觉起来,厨房就会多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 后来去上学,她不再是和当初的同学同年级了,但是在比自己小一岁的同学里,她交了不少朋友,她每次把自己遇到的灵异事件,当故事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同学们总会哈哈大笑,说那哪是什么灵异事件,分明是田螺姑娘。 倒也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从两年前开始,她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从来没出现的田螺姑娘。 那个“姑娘”给她做过饭,整理过屋子,划过考试重点,甚至……在她大病昏迷的晚上,还似乎,出现过。 她记得,她抓过“她”的手,那只手,不像普通女人的手都是小小的光滑的,反而很大,骨节很分明。 腊月十五学校放了寒假,可今年不同往日,她在B市的新同学,有几个知道她的生日,都说明天,要帮她来过生日,这让她有些小期待。 要是想以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也的确是该怎么生活着。 同学们还说,要在晚上0点给她发祝福短信,让她千万不要睡着,那好,她也不想睡,就戴着耳机听着歌,看着一本书。 可是她也在想,不知道偷偷跟了她两年的田螺姑娘,今天会不会悄悄在厨房冰箱里,给她准备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呢。 想必,她和同学们的视频聊天,“她”是能听到的。 一盏昏黄的灯亮在床头,她侧躺在床上逐渐将书看了进去,手机就放在床头,安安静静的。 突然,屋子外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卷起的树枝刮到了窗户,她听到了那微小动静,便抬眸看了一眼那拉的紧闭的窗帘。 可就在她目光又回到书上后,不知怎的,整个人突然困了不是一星半点,眼睛眨着眨着,就眯了起来…… 随后,她睡着了。 许久后—— 一道清冷的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的上半身上,划过了她的脸,眼睛感应到光后,长睫毛微微动了动,她重新有了意识。 眼珠动了动,她睁开了眼。 还没来得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就被余光突然瞄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窗帘拉开了,腊月十五的月亮又圆又明,背着月光,她的床边站立着一个男人,确切的说,还是个……古代人。 他眉目如画,皮肤苍白,即便是深夜,都能看到他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 身材高大挺拔,一袭白色长袍,腰间的浅绿色缎带上挂着一块玉佩,背后别着一把长剑,一头黑发扎了半个发髻,另一半倾泻在背上…… 他薄凉的唇抿成一字,冰冷孤傲的桃花眸子仿佛没有焦距,他的眼底尽是平静,与她四目相对。 倏尔,她的心一滞。 几曾何时,她也曾看过这样一模一样的一幕。 那时,她还不知他是何人,只是觉得,他那样的容貌,比她电视里电视外见过的男人都要帅气,俊美无双。 她更是记得那时她曾害怕而颤抖的问他:你……你,你是……是人,是鬼? 而他回答:不必害怕。 只是如今…… 她明白时间过去再不复返,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两次。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就这么呆了很久,对视的双眸里,似乎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看透了那数千年,甚至上万年,阔别的,埋怨的,又深爱的,难以割舍的情感。 最终,她的身体,不知是因为何种感情在作祟,浑身麻木不已,如同一滩烂泥,没了力气。 她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干嘛还来找我……” 而后,空气安静。 但接下来,男人朝她走近了一步,静静答: “为吾妻以阴化阳,帮吾妻……长生不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1章 大结局,上 “回到最深的心,我很想你。” 在出现的男人又对她说了一句话后,那时,梨白以白安安的身份和阅历去看待爱情,才明白,她所想要的,还是春天。 原来阔别数千年,又在这个世界经历了错过后,以梨白的灵魂去看他,悉数过往内心的那些埋怨盼望和绝望,到头来,只是化作了一场不敢确信的欣喜。 终得所见,她才深刻的意识到…… “我爱你。” 看着他,她眼泪悄悄划过脸庞,嚷嚷出了一句有些扯淡,有些唐突,却能被面前的人,深懂的三个字。 男人没有回答,他亦是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躬下身子,伸出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男人尖翘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她的脸,轻靠在他的锁骨上,迷离的泪眸,能看到衣服下,露着一点的梨花刺青。 “安儿。” 他说。 而她靠在他怀里,哽咽出声,不能自已。 终于等到了。 终于是,等到了。 不论是梨白,还是白安安,她们都不怕孤单的。 梨白出世就无亲无故,白安安打小便经历了丧亲之苦,她们不怕孤单,却怕与人产生羁绊。 可就是这样,起初梨白遇到主动关照她的木神重,后来白安安遇到了被稀里糊涂定下冥婚的陆以川。 当远古的缘浅情深与现在的初心暗许重合在一起,她没有办法,去忘掉去放下那个男人。 她不怕一人艰苦的活在这世上,却怕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他。 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吗? 你知道……你知道…… “你知道……我想这一天,想了多久吗?”她哭着问他。 他抱着她慢慢弯下了身子,将她的整个身体就拢入了怀中,双臂勒疼了她的背,那样的力道,带给她的,该是有多大的安全感。 可是他却反问:“你告诉我,你对我,爱不爱得起?” 时隔经年,回来也从未出现的他,原来心里介意的,竟然只是……她那日说过的那四个字—— 爱不起了。 她的心停了一拍,两只下垂的手一顿,突然就像在黑夜里的瞎子一般,慌乱的捕捉,拉到他衣服的布料后,她将他抱的死死的。 是啊,爱归爱,可爱不爱得起,又是一回事。 她呜咽出了声音,也将头从他怀中探出,她抓着他衣服的双手,一点一点蔓延至上,最后攀住他的肩,抬头,又向前倾,沾染着泪珠的小嘴,盖在了他紧抿的薄唇上。 他眼神微微垂下,近距离看着她被泪水染湿的睫毛,而薄唇微微开启,接受了她口中那香兰的吐息。 “你不要我了吗?” 唇瓣相对,她瞳仁对焦,看着他的目光里含着委屈的撒娇。 “安儿……”他放开了她,她一怔。 随后,他捧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站起身,头抵在了她的脖颈处,清凉的声音有了些含糊:“你发誓,从现在开始,永生永世,都做我陆以川一个人的妻。” 陆以川。 这三个字,让她心一惊。 可随后,在自己脖子察觉到有些炙热的湿迹后,她因他的话僵住的身子,瞬间软成了一团。 记忆里,突然想起她还在冥界时,被登彦施了善心看到了的人间景象。 那个姓陆名以川的十六岁少年,站在盛开的梨花雨下,仰头轻笑的模样。 有一女子,定会自天上来。 在吾年幼时,就悄悄潜入我梦中。 又在我年少时,挑逗我懵懂。 细细想来,我陆以川看来自出生后,就该爱那个女子,要爱她一辈子,一万年,生生世世…… 原来陆以川,是这个意思…… “嗯!” 她抿着嘴,从喉骨哽咽出一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剪去的发,哪有再回来的道理,成了他冥妻的事实,也不会随岁月消散了。 “那叔,你不能再走了!” 她用这样的回答,告诉他,她也不再当梨白了。 当年梨白,爱上他也不自知,后来婚后明白感情,她深觉遗憾,其实有爱,说出来才是好。 幸好后来成了白安安,有过一两次腼腆的向他告白,如此想,总归是没什么遗憾了。 再后来,白安安的手机叮咚叮咚的频繁响了起来,腊月十六的零点到了,是她的生日了。 那个时刻,她迈入了20周岁整,活的好好的,虽然还是没来月事。 而她,也收到了很好的生日礼物。 没有两年前,冒充他的那个人所赠送的,一颗永流传的钻石戒指,而是一颗靠结界和神力培育的梨花幼苗。 她有些想问他那是什么,但还是没问。 也想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可看着他淡然轻松的脸庞,她依旧没问。 大概,一切都结束了吧,若是他想说,一定会说的。 的确是结束了。 同一时刻,在那冰冷的大海里,有一条白色的海豚在海水中游的飞快,它飞身而起的时候,还能看到它圆圆的大眼里,带着清澈的眼泪。 而在她前方,游着一条没有眼睛的金色海豚。 它追,它躲。 可是,它因为没有眼睛,看不到前方的路,丝毫不知,就在它游去的地方,正无声的打开了一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结界,只要它再游一两分钟,绝对会陷入某些人的圈套中。 它灵敏的听力全然放在了身后白色海豚拍起的水花上,唯恐它追到,游得很拼命,最终毫无意外的,堕入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进入通道的那一瞬间,只见那金色的海豚,突然散出刺眼的白光,下一秒,它化身成了一个身型修长而矫健的男人,只不过,他却紧闭这双眸。 而紧追他不放的白色海豚,也在那一刹那,变成了一位曼妙的女子。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便下意识回了下头,想要靠听力去辨别一些事情,却不想,紧接着,有一双冰凉的手从他的身后,紧紧环过了他的腰。 霎时,还有一对儿丰满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背…… “玥!” 空洞的空间里,有了空灵的女人声音。 瞬间,他那张迷茫的脸上,明显带了些震惊之色,只是他的脑袋刚顺着声音,准确的扭过头后,搂着他的女人却浑身散发出一道通透的白光,随后—— “玥,来世再见!” 他听到了这样一声呐喊后,那如刀削的薄唇顿了顿,轻轻张开了。 “XI……” 在他沙哑而生疏的发出一个音节后,他的背后泛出了七彩的光,细细一看,才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块石头。 三生石上,定三生。 忘川河畔,难忘情。 那是三生石,送他去了轮回的路。 那时,冥界炼狱,那个在其中煎熬了已经两年有余的女人灵魂,突然变得厚重起来,只见她望着天边那阴云上隐有的金边,眼睛源源不断的滑落血泪,即便灵魂还在忍受火海吞噬,雷电横劈之苦,可干涩的口中却在坚决的说: “快了,很快了……” …… 后来和静知道萧止墨早就站在门口了。 心中的背上和抑郁不知从何而来,女儿的哭泣让她也更加烦躁,而出现的萧止墨,没有上前哄慰,而是默默看着她的狼狈模样,让她心中更有了一种怨恨。 直到0点时分,她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她定的闹铃。 闹铃一想,萧止墨看了一眼室内铺洒的淡淡月光,迈进了一步,鞋底与地板碰撞的声音,也被他刻意加重了一分,能让和静明显听得到。 终于,他这样看似冷漠被动的做法,让和静开了口: “时间到了,你不出去吗?” 他人靠在墙上,明知故问道:“去哪里?” 和静回过了头,“萧止墨,我们说说话吧。” 他没有回答,离开墙壁,迈开脚步,走在床边,坐在了她身边。 带着清凉薄荷味的男人气息,冲入了和静的鼻腔,心情沉郁时,她看着与她挨近的男人,眼中的眼泪,不仅多了起来。 然后她说:“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止墨病好之后……就不是他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撇眸看了一眼,哭的他心有些疼的女儿,然后静静等着她继续说。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止墨,我知道……我爱的他死了……我更知道……我或许该放下你,哪怕……我爱你……又或者,我已经分不清爱不爱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着。 可随后,她又猛的垂下了头,抬起手扯住了自己的头发,语气有些颤抖:“可这样又如何……” “可这样又如何,你的血是萧家的血,女儿是萧家的孙女,你身上的全部,你的胎记,你的没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你是萧止墨!” “可是……心不是了,心不是了,你不爱我……” “你爱的不是我……” 独自嘟囔着,她用力的薅着自己的头发,甚至他都隐隐看到她鬓角的皮都被她拉起了一些,可见力道之大。 他唯恐她把自己弄疼了,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唤她:“和静……” 可她依旧没有放手,但却接着他的话: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就这么,没有爱情,和你一辈子的,可为什么,我的心好疼!” 之后,她松开了自己的头发,挣脱了他的手,将手握成拳,狠狠锤在了胸口上,“好疼,疼到不知该怎么办……” “萧止墨,我们没爱,可以陪伴吗,能陪伴彼此到老吗?” “可是,以前我觉得可以……可现在……看着那么像你,流着你的血,也会继承你很多东西的女儿,我做不到睁眼瞎了……我看不了你爱那个女人了!” 这时,萧止墨心中一顿,随后,他却松了口气。 她终于说了。 可和静丝毫不知他在想什么,在孩子起起伏伏的哭声中,她也哭喊着: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世界上哪里有卖后悔药……我不想生孩子……不想嫁给你了,我后悔了……” 其实,他能想到和静会说些什么过激的话,可现在突然听到她说她后悔嫁给他,还生了孩子,心里竟然那么紧张。 他双手一颤,鼻头有些酸涩。 倏尔,他抬起捧住了她的脸,“和静,冷静一点……” 因他的动作,她的眼神又他直直对视着,他亦看着她,然后在心中酝酿着能让她安心的话。 可是很奇怪,明明以前遇到白安安后,他总是能自然而然的说出很多,让女人觉得会安心的话,可为什么面对和静,一想到要去做些承诺或者誓言,会那么紧张。 静下心想想,他以前能那么对白安安说,是他从未考虑过她是否相信他,可现在……他却怕和静不信他,不对他抱有期待和期盼。 如此一来,他在她面前,也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可就在他组织语言的工夫,和静与他相对的眸光中,闪出了很明显的憎恨,而后她一字一句道: “你是蛇……我知道……那一晚,缠绕我,强迫我,是你……” 他愣住了。 霎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属于他的事。 他想到了有那么一次,白安安挣脱他,跪在了陆以川身边,又爱又恨的问他,为什么不要她…… 当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人后,才发现,女人的心,一开始就能察觉到所有了。 “和静,可我现在……”他一阵慌张。 “那个……你能还我,还我爱我的止墨吗?” 她突然又掐掉了自己的哭腔,可平淡的语气里,却满是痛苦。 “你总是在书房书写安和静,我知道,你希望……你的安安,岁月静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爱,不过是海枯石烂的执着,可我们……走不出来,你的恬然自安,是属于你的,而我的萧止墨,再也不是我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2章 大结局,中 爱,不过是海枯石烂的执着。 萧止墨笑了,这一幕,总觉得怀念,可也觉得,好遥远,好模糊,就像梦一场。 现在的和静,已然是一只发疯的野猫。 “蠢货!”他眼眶一紧,冲动的呵责了她一句。 接而,深邃的眼里噙上了泪花,“为什么不觉得是,恬然静安呢……” 和静顿住了。 随后,萧止墨看着她吃惊的模样,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抱的那么紧,那么紧。 “和静,给你讲个故事?” 伏在她耳边,他悄声问。 “吭……”她带着哭腔干咳一声,允许了他的话。 “你看过很多剧本,也曾扮演过神妖,那我问你,你觉得如果世上,曾有妖怪,它们孤苦无依,苦心修行,会是为了什么?” 他沉沉带着沙哑的声线,温柔的这么问她,和静愣了愣,含糊道:“从来没想过。” 然后,萧止墨回答:“我也不知道。” “……” “西汉年间,曾经有一个小男孩,是一只蛇妖。” 就这么突然的,他说起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事情。 听到“蛇妖”一词,和静抖了抖,可稀奇的是,他们一直在摇篮里哭泣的女儿,却在萧止墨说了这话后,停止了哭声,就像……也想听听爸爸的故事一样。 “他修行数百年,终于有了人形,模样,相当于人类六岁的孩子,他混迹在长安城的一群孤儿乞丐中讨饭吃,可那只小蛇妖,却不像个乞丐,他不喜欢讨要,觉得没尊严,虽然有些法术,却也不喜欢偷抢,他曾经为了一个馒头,帮一个大户人家,砍了一整天的柴……” 听到这里,和静也止住了哭声,她吸了吸鼻子,附和的问:“这么听起来,那小蛇妖,不像蛇,倒是像个有钱人家,有教养的孩子。” 萧止墨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嗯……小蛇妖有父母,父亲是蛇妖,母亲……曾经是周朝公主,父母亲逝去,而他因体内的灵力,会活很久。” 听到这里,和静转了转头,目光看着萧止墨的侧脸,似乎是想看看他的表情。 而他继续道:“小蛇妖当乞丐的时候,某一天遇到了特殊的情况,化为了原形,成了一条吐着信子,被人说冷血,说很恐怖的蛇……” 他话音一落,和静心中一怔,有了些心虚。 对于蛇,她其实一开始并不觉得可怕,可自从萧止墨被毒舌咬到后,她真的恨死了那种冷血畜生。 “和他在一起的小乞丐们发现他是妖怪后,都害怕的跑掉了,可那时……却剩下了一个小女孩,没有躲藏也没有跑掉,而是站在他面前,但还是害怕,所以她哭了,那个小姑娘,当时才4岁,父母被土匪杀害,把她掳走,想要卖些银两,却被那小机灵鬼跑了,后来就遇到了我……呃,他们……” 突然的,他就说漏嘴了,霎时,被他抱着的和静,明显察觉到他的浑身也抖了抖。 空气倏尔沉默了。 和静垂下了眸,她侧眸看着他那乌黑的发丝,垂着的手挣扎片刻,抬起,盖在了他背上,轻声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小女孩对小蛇妖说,求他不要伤害她,还问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小蛇妖在一个人生存很久后,那是第一次,又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感觉。”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他能像人一样,长成少年郎,就要娶小女孩为妻,保护她,和她天天在一起。” “但是好景不长,他带着她离开长安城,去林中生活的那段时间,她有一天为了给他抓条鱼,掉进了河里……” 听到这里,和静心中一阵发毛,她脑海中不禁脑补出了那个画面,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怕去河边海边,也从未学过游泳。 说到这里,萧止墨再没说下去了,可他的双手却把怀中的和静又搂紧了几分,换了话题,“对了,妈之前说过,你小时候曾经有个乳名叫小苹果,为什么没人那么叫你?” 身子突然被搂紧,和静心中涌起了异样,她呆了片刻,才回答:“我也忘记了,不过我记得……我妈那么叫我,是因为我小时候婴儿肥很严重,看起来像个苹果。” “嗯。” 萧止墨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但和静看不到的,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还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动容。 自从他和和静结婚后,虽然按照世人眼中的模范老公,在对和静尽可能的做一些会让她觉得受重视的事情,可因感情始终不能匹对,他清楚,和静还是和她疏离。 他也从试图去和和静交流一下内心想法,可每每准备去做的时候,口中的话,却被和静那疏离带着默然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他知道,没了白安安,和和静在一起最好的结果,就是爱上她,可逼着自己去行驶爱这件事时,不止自己累,也会让对方累,他和和静,都很累。 也是因为那种累,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和公司身上,就这么的,他依旧能想起有个被他叫做小安子的姑娘,可是却对她没什么期待和关注了,就像在大街上,坐在车里等绿灯的人,看到过马路的行人一般,会觉得毫无联系了,也不会去计较任何了。 后来,他问过一位心理医生,那位医生将他那样的心理,称之为放下。 可是,他却对此懵懵懂懂,成了人之后,才发现,人真的很多时候,完全捋不清自己的感情。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的走过,和静怀孕了。 那是半年前,他女儿出生时候的事情。 他当时站在手术室外,整个人平静的不像话,虽然如今他的寿命有了限度,或许只能再活几十年了,可他的记忆,依旧拥有数千年的过往。 对于生命的传承,他只觉得……那是自然之中的必然,因他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包括他自己,都是死而复生。 但当手术室内,终于传出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后,他的心还是猛然的,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后来传来了一声的大喊:“是个公主。” 是个女儿。 数千年来,他那是第一次在生生死死中,感觉到了奇妙。 明明是他和和静两个人,但就在和静肚子大了几个月后,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突然成了三个人。 后来手术室的门打开,孩子和和静被推去病房,他在岳父岳母和父母的催促下,麻木的跟着大队伍,一并追了过去。 当他第一次见到女儿的模样后,她的小五官还没张开,她大大的黑眼珠,转了转,看到他的那一刻时,那张小嘴,吐了吐舌头。 他一惊。 那小模样,他当真是熟悉,就和一条小蛇一般。 心更加的跃动起来,那复杂盲目的心,也随即,觉得这未来会叫他父亲的小婴儿,那么的可爱。 他当时自然是完全看不出孩子长的像谁,可他的母亲和岳母,却对孩子爱不释手,他岳母说,孩子的长睫毛和小嘴巴,真是和止墨一模一样啊。 而他的母亲却说,这小额头和小鼻子,还有这小脸,和静静一模一样才是,不信你拿出静静小时候的照片里比比看。 他听着两位长辈的互相吹捧,不以为然,却不想,岳母却拿出了手机说道,还真巧了,静儿预产期到了时候,我一直在和她爸说外孙会像谁,是男是女,翻出了不少静儿小时候的照片来看,我还用手机拍了些呢。 说过那样的话,岳母打开相册,翻出了几张照片。 孩子出生了,他不是真正的萧止墨,也不知道和静小时候的样子,便也好奇的凑过去,想要瞄几眼,可就那么一看,他被惊愕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静儿小时候还有个乳名,是叫小苹果,你看那小脸,像不像苹果。” 岳母那样的话,在他那时听起来,有些飘渺。 而他看着照片里,和静小时候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看看那永存的天。 缘分到底有多玄妙,他是蛇妖时参不透,成了人也参不透,甚至他之前卷入的那些神灵纠葛中时,知道神也会为情所困,被缘分摆布时,他对命运这一词,有了莫大的敬畏。 “你为什么会脸红呢,这样红扑扑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大大的红果子呢,我们叫你果果好不好?” 原来,众里群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岳母手机上,和静三四岁时的照片,虽然头发干净利落,还穿着一身娃娃裙,可那张脸……那样眯起眼睛的笑,是绝对错不了的。 他的另一半萧止墨,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和静呢? 也就是那时候,他将记忆里果果的模样,和病床上素着脸,虚弱无力的和静逐步重合后,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为什么,他和萧止墨重合,才会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那时,他在护士的帮助下,抱着孩子,坐在和静边上,大笑着,笑出了泪。 他以前,总是喜欢用很多言语,去定义人类之间很多被他不屑一顾的情感,那时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呆在一起后,才发现,爱和幸福,是毫无章法,是无法诠释,也是无法言说的。 因为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 自己好幸福。 有个女人,给了他一个家。 那个女人,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他,原来……他也有寻觅三生,终于圆满的缘分。 思及此,他忍住了脸上的笑意,对怀中的女人轻轻说道:“和静。” “嗯。” “有一件事,我打算瞒你一辈子,要是你很想知道是什么事,那你就跟着我,陪着我一起变老,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爱不爱你了。” “如果你心里介意我瞒着你某件事,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也可能在不久后,将事情告诉你。” “答应你什么事?” “下辈子还嫁给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3章 正文完 那一瞬间,和静才懂,有些秘密,在坦然了感情之后,就变的微不足道了。 而她,其实在乎的也不是所有一切水落石出,也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萧止墨,她只是想被他爱,而这种情感,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遥远的能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自己和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终于蹩脚的表达出,他在乎她,他其实也爱她。 冷静下来质问自己的心,她其实……是不在乎那个曾经在他身边出现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又消失的白安安的,因为这两年……任凭他的实力,想要去找到那个姑娘,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没有,更没有联系,甚至从来不曾提起。 他既然抛开一切,要对她的人生负责,那她就算生气,也只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可人果真是贪心不足,她还是想和他回到最初的模样,而不是靠责任撑起这个家。 而在今天,她和他之间存在的那层看不见的隔膜,终于捅破了。 那么就,愿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包括她自己。 …… 腊月十六的十二时辰过去,在腊月十七的子时到来后,白安安才明白,陆以川终于回来时,给她带来了什么生日礼物。 那棵被他带来的梨花树苗,在她卧室中,扎地生根,并同时缓缓生长,在陆以川神力的滋养下,树苗长成了粗壮的树干,树枝伸的越来越长,枝丫顶着天花板,那面积不小的卧室,显然已经放不下了。 而白安安看着那越长越大的树,没有一点惊讶,这样的一幕,在记忆深处,曾经出现过。 后来,神力驱使梨花树结出花苞,正要待放之时,陆以川以一道神力注入了白安安的体内,她瞬间昏了过去。 可下一秒,她又突然惊醒,肉体内的灵魂从躯体里走出,站在了一旁,看着没了生命力的那具,被她使用了二十年整的肉体。 她亦没有问陆以川想要做什么,只是回过头,看着站在树旁的陆以川,眉眼流出笑意,满含爱慕。 他面容平静,只是伸出手,手掌朝上,示意她过去。 当她迈开脚步,朝他迈出步子后,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轻盈和轻松。 她的纤纤玉手,最终牵住了他的手,那只纤长有力的手,再也不似之前那么的冰冷了,而是和记忆深处一般,温暖而炙热。 寒假过去。 新学期。 B市大学城里的青春气息带动了僵硬土壤里想要冲出头来的小草。 开学上课的那一天早上,有个女孩,穿着一身黑白配的秋冬运动服,背着酒红色的双肩帆布包,骑着一辆单车,朝绍大的正校门慢慢悠悠的骑行着。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看到女孩,总会露出惊艳的目光,多看几眼。 而女孩,带着甜美的笑,她忽视了众人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的扭头向自己的身后看一眼。 只见在女孩身后,跟着一辆白色的轿车,透过前面的车窗,能看到坐在左边驾驶位上的人,他的双手有意无意的搭在方向盘上,而那双桃眸,却一直看着前方骑车的女孩。 见她因往后看,车扭扭摆摆,他薄唇微微开启,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心。” 紧接着,骑着车的女孩回过了头,她目光乖乖的直视着前方,可眉心却隐隐出现了一朵赤红色的梨花瓣,不足一秒的时间,花瓣隐去,但有一道清甜乖巧的声音却在后面开车的男人心中回荡起来: “知道啦!” 之后,在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的大三教室内,里面嘈杂一片。 过了个年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同学们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诸如,谁过了个节长胖了,谁又美出了一个新高度。 直到那个衣着朴素也掩盖不掉她超脱凡尘的美的女孩,走了进来。 在她正面面向教室里的同学时,但凡看向门口的人,都震惊住了。 那张脸用美若天人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她还有一头扎成马尾也及腰的长发,但最为特别和耀眼的,是她那双吊稍大眼,将清纯和魅惑彻彻底底的完美融合。 那椭圆型的小脸上,一抿唇角,就会出现浅浅的小梨涡。 她缓缓走着,不论男女,都觉得心脏怦然跳动,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气,总是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那白花盛开的初春,淡然而梦幻。 甚至还有很多人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被那么多注视,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和胆怯,反而大方的报以微笑示人。 她走到中央位置,朝着离讲台不近不远的第三排走了去,此时那里正坐着两个女同学在聊天。 “一童,今年寒假没有回T国,可是把我整惨了,走哪吃哪儿,我胖了十斤啊!” “唉……说句实在的,你不要打我啊,我……还想胖一点呢,半月前我得了一场胃病,什么都不能吃了,瘦了五斤呢……” 看着那两个之前曾熟悉过的同学,她走过去,轻轻拍拍其中有一个的肩,从容的问道:“同学,你旁边有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 而后,凌一童和周婵回过头来,在她们看到来者的容貌后,明显倒吸了口气。 随后,凌一童呆呆的点了点头。 在女孩坐下后,她们后面那看起来就很“活泼”的男同学对着她感叹道:“同学,你是走错教室了,还是新来的啊?” 女孩挑挑眉,“转学生。” “哇!今年一定是我们最幸运的一年,有了这么漂亮的女同学!”那个男生感叹,之后眼睛还泛着光,“就你这长相,和咱们班黎野,不相上下啊!黎野后来可是咱们绍大的校花儿!” 听那位男同学如此大方的夸奖她,女孩抿着笑点了点头,然后也很随和的和那位男生聊了起来,“同学,你知道蓝冰儿吗?” “蓝冰儿?”男生很明显的诧异了一声,“是咱们学校的女生吗?完全没听过啊!” 之后女孩微微嘟起唇,脸上带有一丝轻松的点了点头,“嗯……不是咱们学校的,是我记错了。” “同学,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白安安。” 在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她身边的凌一童和周婵,却都默契的若有所思,其中周婵盯着白安安那张脸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嘟囔:“好奇怪……白安安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接着,凌一童也说道:“就是……我觉得……我也听过,就像是梦见过一样。” 白安安没有去回答,她借着放书包的动作,垂头轻轻笑了笑。 刚来B市,她大一,如果她正常上课,现在就是大三,而如今和她共处一个教室的同学们,都是她大一的同学们。 她回来了,还是白安安。 可模样,却不是三年前的白安安了。 而她之前问蓝冰儿,也是想确认一下,某个人的神力,是否真的应验了。 看来,这个世上,所有知道蓝冰儿和白安安的普通人,都忘记他们了。 白安安安稳坐下,从包里拿出书本,对着观察她的凌一童和周婵笑了笑,凌一童一愣,那张划着淡妆也很精致的小脸,突然有了些红晕,她掏在身上夹克里的手,突然伸出,放在了白安安面前一颗糖。 “新年好。”她拘谨的说。 虽然再一次相见,她们阔别了两年多,可她还是不难发现这两个舍友似乎也成长了很多。 一切,都变了。 好像,都变的很好了。 “谢谢。” 在她道了谢后,凌一童和周婵,又像最初的样子一样,回到了她们喜爱的八卦之上。 可是她们的八卦突然不说对方了凌一童突然叫了叫前后左右的同学,然后开会一般的说,“对了,你们知道吗,今年新学期,咱们专业来了一个新的教授!” “听说了听说了!我大姨说了,还是个大帅哥!那次她们教授们聚会,那位新教授去了,看起来和小说写的霸道总裁一样!简直是帅呆了!” “哇哇哇!太好了!好想勾引啊!” “更开心的是,他除了在咱们专业带大课外,咱们山水文化那门课,就是教授带!” “不是吧,那是这学期课最多的一门啊!还有……今天的第一门课,就是啊……” “这感情不错,如果新来的教授是个大帅哥,那归你们女生,而咱们新来的美女同学,嘿嘿嘿……” 在他们八卦着新教授的时候,教室里也突然进来了一帮子大男孩。 看到那些人,周婵站起身就冲他们大喊了一句:“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昨天通宵玩游戏,怎么不带我啊!” 走在最前头的男孩懒懒打了个哈欠,看都没看周婵,就回答:“你好好睡你的觉,20岁就熬成黄脸婆,谁要你啊!” 看他们自然而然的对话,白安安抬眸看了一眼那曾经的同学们,觉得那照射在教室的清晨阳光,真美好啊。 后来,那些没睡醒的男孩子们,看到了她。 而后,她的身边,坐满了男孩子。 若是放在她十七八岁,她一定会害怕拘谨的不知所措,可现在,她与他们亲切的攀谈着,是一个很开朗很热情的姑娘。 又过了几分钟,上课铃响了,教室里形态不一的学生们,都默默拿出了书,无聊的翻看着。 就在那时,教室微掩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有一男人,身姿挺拔而精瘦,身穿银灰色西装,利落的短发整理的一丝不苟,露出了他窄瘦的脸,和无比精致的五官,他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 他走上讲台的时候,那双桃花眸子,看似扫视了在座的学生,可眼神却赤裸裸的落在了第三排的白安安身上。 他走到桌台后,将手中的书和笔记本放下,调高了桌上的麦,没有一丝停顿,沉稳的嗓音如春风一般,传至了教室的每个角落。 “同学们大家好,很高兴……我能成为大家这学期《中国山水文化与民俗》课程的老师。” “首先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陆,名以川,大家可以直接称呼我名字,也可以称呼我,陆先生,教授和老师……就免了,我现年二十八岁,和大家没差多少,希望未来能和大家成为朋友,相处融洽。” 话语听起来很热情,可语气却冰冷的如同外面那还没融化的冰柱子。 说到这里,他喉结滚动,闭上薄唇,没有再说话,而是打开了笔记本,连接了多媒体。 霎时,一份电子点名表赫然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他突然这么做,人群里先是一顿诧异,而随后,也有很多人露出了很懵懂疑惑的感觉。 这样的点名方式,他们在网络上见过几次,可是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曾经经历过这种点名呢。 他显然捕捉到了同学们的那种疑惑,可他却面容平静,手指在触摸键盘上点了点,而耳朵,却很清晰的听到了底下同学们的议论。 “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我看到咱们新教授,脑海里一直在觉得,以前咱们学校就曾经有过一个很帅的男教授呢!” “咳——” 他故意干咳一声,止住了那些议论声。 随后鼠标移动了那电子点名表中,排在最后一个的女孩脸上,并双击放大,届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坐在第三排的“转学生”白安安。 然后,站在讲台上的陆以川,剑眉微敛,他先是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白安安,倏然目光扫了一眼围在她身边,眼神大胆的那些黄毛小子们。 再然后,一道当然而冰冷的声音又从麦中传出,“上课前,再说一点我的私事,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新来的白安安同学,是鄙人的老婆,希望同学们……” “善待她。” 善待二字,简直就像他咬着后槽牙说的。 顿时,教室里一冷。 陆以川完全不理会男孩子们脸上突然露出的敬畏,他抬眸看向白安安,就是一刹那,他刚才还露出厉色的眼神,顿时流出柔情。 “接下来,也请新同学介绍介绍自己吧。” 他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白安安这时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脸,站起身来,先是冲着他有模有样的鞠了一躬,然后说:“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转学生白安安,20周岁,已婚。” “和……和……和陆以川,已经注册结婚了。” 众人哗然。 这新年新学期的第一碗狗粮,真是吃的太让人心碎了。 看着台下那些孩子们快要哭了的稚嫩小脸,陆以川看着白安安,唇角含着幸福和甜蜜,缓缓勾起弧度,就那么赤裸裸的笑了。 一如冬日暖阳,令人炫目,更能蛊惑芳心。 而底下的白安安,低着头,挑着眉,也与他偷偷对视着,咬着嘴唇,忍着笑。 被强制塞了狗粮的同学们,静静看着他们的眉目传情,却没一个人制造噪音去破坏。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他们当学生的阅历甚浅,学识也不多,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言语去形容。 或许就是——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思念销魂时,一生为一人。 花开并蒂,岁月静好的时间,在日月交替之时慢慢过去。 每天早上,很多同学都能看到那位惊艳了众人目光的美女新生骑着自行车,从大学城外的别墅区骑行到学校上课,而她的身后,总会跟着亦然惊艳了大家的年轻教授陆以川开着车。 在天气慢慢变暖后,他们也看到过那位每日衣着利落的先生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骑着一辆单车,带着他的年轻老婆,那位或魅惑或优雅,或青春,又可爱的妻子,还会坐在车后座,甩着她的两条细腿。 也有在白安安他们班级没课,教授要上课时,会看到白安安开着车,他们的陆先生坐在副驾驶,在上课之前,都要抓住那一点空闲时间,精细着上课教案和资料。 有不少同学总会色色的猜想,不会是先生晚上和白安安同学办事办久了,所以也会像他们补作业一样,临时抱佛脚吧。 还有周末时,他们也会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或者图书馆看到他们两个。 有一次白安安看书看到睡着了,他们就看着陆先生赫然抱起自己的老婆,离开了图书馆,甚至还没走出大厅门口,他就没忍住,在自己老婆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而怀里的小女人在察觉到小动静后,还会像只小白猫一样,往他怀里再钻一钻。 那样的情景,看的人直想脱单谈恋爱。 他们其中一个兢兢业业的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其中一个努力上进的学习着自己的课程,但又在芸芸众生中,毫不吝啬的表现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有时候,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甜蜜,也有人好奇的问过白安安,她和先生是怎么在一起的,更有大胆的人还问过陆以川。 而他们也都从他们两人口中得到了答案,答案默契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因白安安是这么说的:“我对陆以川一见钟情,我追的。” 而陆以川也冷着脸那么回答学生:“我对安安同学一见钟情,主动追求。” 可是,虽然陆教授回答他们的时候寒着脸,可眯起的双眸里,却总是含着一种,怕被人夺走的东西。 见过他那种目光的女生,都很敏感的在想,或许他们如今这么耀眼,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也很难过的吧。 …… 后来白安安和她的旧同学混熟了,不止凌一童和周婵,她和很多女生都成了朋友,甚至她身上的一个小秘密,也成了女生们集体的关注点。 那就是,她都结婚了,都还没有来姨妈,甚至……和陆以川也因为这件事,都还没有过X生活。 同学们都为她着急,可她自己却很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和所有女人一样,拥有可以生育的能力。 因为还有一个,她和他,都对不起,都觉得亏欠的小宝贝,还在等着他们。 终于,在清明节那天。 古时候,清明节并非扫墓的节日,而是绿意盎然,人们踏青的重要节日。 清明节一来,那就说明,春天真的来了。 而在初春会盛开的梨花也会慢慢落下,开始酝酿结果,也就是那时候,白安安有了月事初潮。 然后在八月盛夏,学校放了暑假的时间段中。 有那么一天的晚上,两人吃过晚饭,窝在一起看了一个小时综艺节目后,白安安就被陆以川抱去了浴室。 两人赤身裸体,肌肤碰撞,浴火立马被点燃,在浴室里水声频繁之时,那一阵阵有规律的暧昧声伴随着白安安迷离的呻吟声,飘飘忽忽的传了出去。 而那一时刻,在冥界。 雪儿抿着小嘴,勾着小手,和单轶面对面。 而在孩子背后,绽放着七彩的神力之光。 因孩子个头小,单轶单膝跪在地上,和自己的小主人目光平视着,他一头银灰色长发,被神力释放出的力量飘动着,他看雪儿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舍,也带着欣喜。 “单轶叔叔,之前,多谢您的照顾了。” 单轶摇了摇头,“无妨,只要小主人和主人都幸福快乐,单轶死而无憾。”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雪儿勾着的小手突然放开,手心开出一朵白梨花递给了他,而后那张小嘴咧开轻笑,可大眼咕噜里,却噙上了眼泪。 “单轶叔叔,雪儿有点紧张,一旦落入轮回,人间十月之后,我就会……就会……” “小主人勿怕,尊上今生虽没与您相认父女身份,可他……很爱你的,下辈子,您重新为尊上和梨白的女儿,一定要忘却这一世的难过,要很幸福,叔叔会在这个世界,静静的守护你们。” 听着单轶这么温柔的话,雪儿抬起手抹了抹眼泪,然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轮回之路,那张稚嫩的小脸须臾有了不符合她的成熟。 “现在,我都要比小桃子小三岁了呢,我也没想到……萧叔叔在两年前,会突然扔下娘亲,和那位静静阿姨结婚,爹爹本打算让我投生成娘亲和萧叔叔的女儿,最终情况变化……” “不曾想,小桃子是蛇,她很喜欢曾经也是蛇妖的萧叔叔,竟然求得爹爹,投胎成了萧叔叔的女儿,不知道我这次投胎后,在人间……会不会跟着亲生父母,再见到小桃子。” 在她和单轶说话的时候,在他们没察觉的地方,只见登彦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漂亮的让人窒息的,很小只的小男孩,默默的看着他们。 之后,在雪儿和单轶拥抱又放开后,雪儿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身后的轮回之路,也就在同时,登彦拉着手里的小孩子转过身子,走了几步,消失的无影无踪。 …… 那日毕,十月后。 B市最权威的妇幼保健院的住院大楼里,某间病房里,围满了前去探望的人。 绍大的陆先生喜得爱女,家庭圆满,白安安大学在读中,便成了年轻妈妈。 也就在差不多的时间,S市的一家豪门家族中,成婚不久的少夫人诞下一女,可奇怪的是,在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时,外面突然响起闷雷,大雨顷刻而下。 就像,雨是孩子带来的…… (正文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4章 番外之登彦篇01 上古的岁月中,登彦曾经被涂山白月这么讽刺过: “登彦,你如果不彻彻底底失去一次,真正的做一件错事,又或者真正的认识到什么为责任,你永远都长不大,哪怕你是比我年长数万年的神尊!” “你这副孤傲又目中无人的模样,以为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气质吗?你不过是被你的十七位哥哥姐姐,外加一位温柔的嫂嫂,宠坏的臭小子罢了!” 那时,他因为白月的羞辱,曾经和她战过一次,虽然最终结果,还是以他手下留情,与她打成平手散了场,可后来…… 涂山白月的死,给了他致命一击。 再到两年前,重和梨白的彻底分开,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后,他才认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他对不起了,除了澈和凝贞之外,最疼爱他的哥哥。 又到现在,看着叫了他很久“爹爹”的雪儿,没有请示过他的同意,就偷偷和磊做好决定,义无反顾的投生成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孩子。 他突然记得,白安安被烧伤的那一天,磊来到人间为她治伤时,曾经问过陪伴着她的雪儿:小公主,你想不想有一副血肉之躯。 那时他不懂磊的用意,雪儿自然也不懂,可如今,他明白了。 重以陆以川的身份回归,可他已经不是鬼了。 他还是不懂重是如何复活的,只是后来暗中发现,重的神力不如他之前那么强大,但是又能感觉到他的神力在慢慢增强。 重自远古开始,就是大地上草木诞生的神,只要有草木存在的一天,他的神力就会只增不减,所以后来这两年的春天来得晚了,那是因为地底下的草木精力,都到了他木神的身上。 所以,他不仅在白安安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回来见她,还给她带去了新的身体。 腊月十七那天,是白安安第二十一岁的第一天,就算死去一次,也会打破她二十岁之前死去就会永留冥界的誓言,那么她的灵魂就会彻底自由,如此一来,重也能用神力,将她的灵魂赋予在拥有他神力的梨花树上。 所以那天之后,白安安虽然还叫白安安,可她是梨白了。 登彦他不大喜欢白安安那个名字,觉得太普通,不如梨白有诗意,也不喜欢陆以川那么名字,觉得和他太生疏。 但是两个当事人喜欢,甚至还以人类的身份,在人间平静的生活着。 白安安依旧继续着她还未完成的学业,而陆以川竟然靠神力,让自己成了大学教授。 登彦能理解他这样的做法,重在去见白安安前,曾经来冥界见过他一次,让他冥帝使出自己的禁术洗涤人类灵魂,让接触过白安安、蓝冰儿、席无玥的普通人,全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而忘记,有时候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彻底消除玥和冰儿存在过的痕迹,也是残酷的,想来陆以川那么做,只是为了延续玥和冰儿的所做的事吧。 陆以川给白安安换了身体,却没有释放她的神力,依旧将她的力量封印了十分之九,只留下一分与他的神力呼应,所以白安安,如今也如正常人一样,即便怀了神胎,也会经历普通女人的十月孕育。 那么这样,雪儿由轮回重新投胎,刚出生,拥有的就是一副会流血会受伤的血肉之躯了。 他就在那么一瞬间,失去了他曾经待如亲女儿,却也因她父母的原因,曾有过讨厌的,可爱的孩子。 可是…… 谁曾想到,有那么一件事,连他掌管冥界万万阴灵轮回的冥帝,都没有预料到。 事情,需要从两年半前的下元节,他离开黎野后说起。 他终于发现黎野或许就是白月后,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想要补救梨白和重,却不曾想,重却为了救萧止墨,永远离开了。 后来,他陷入了自责之中。 觉得无颜去面对任何人,也不敢亲自去寻找逃离冥界的雪儿,只能拼尽所有力气,去寻找复活重的办法,甚至他还去了一旦昆仑山脉,在那一大片的山脉之中,找到了如今还被冰封的玄冥。 当年玄冥被冰封的期限是一万年,如今只过了六千年,他即便神力比上古之时要强大,可依旧解除不了玄冥身上的封印。 而那种解除不了的封印,大多都是由心而生的力量,想来……玄冥可能还在等嫂嫂。 因这么久,他在六界之中,也再未寻找到嫂嫂的影子。 他清楚,嫂嫂和重他们一同在战后被复活了,可是嫂嫂又在他都没来得及去见的时间内,消失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玄冥不醒,他亦不知他们的大哥当年是如何复活了兄弟们,所以他对此一无所获。 他也没想到,他就是一个没注意,安儿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所有的前生今世,灵魂深处与生俱来的神力释放,她封闭了自己。 也是那时候,他突然造访人间想寻找磊商议对策,却发现那货所在的位置,让他很诧异。 …… 寒冬腊月,他恢复冥帝神位,虽不惧人间的寒冷,可还是像模像样的随意裹了一层羽绒服,打扮的如同那些普通的年轻男人,站在了某小区六层的一户人家门口。 站在门口,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也有些疑惑。 这里,是他之前,曾经和黎野生活了短暂一段时间的地方,为什么磊会出现在这里? 他过来的时候,正是人间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黎野若是一个人的话,她应该不会呆在家里,而是去学校的图书馆蹭网写稿子。 但是…… 自从重出事后,他就从没调查过黎野的生活,更没有派人去暗中保护她,不是他不担心,而是他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情,不希望冥界里,他的下属们知道他的私事,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离开后,黎野的生活会不会有些变化。 但想着他那晚走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想以黎野的心性和想象力,应该也会意识到他的身份并去接受,如果她体内潜藏着白月的灵魂,那么她,可能更会有感应。 如此一想,他站在门口,轻轻一笑,想着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没有敲门,而是倚靠神力化作一把钥匙,从外悄悄打开了门。 然后等他推门而入后,门里门外的气氛,噶然凝固。 真是没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景象竟然是,那离门口不超五米的沙发上,黎野靠着抱枕在看电视,而她旁边,坐着个男人,正伸出一只手,盖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第一反应,登彦“砰”的一声,将门关了上去。 站在门外再细细一想,他又打开,走了进去,将门关上。 而那时,黎野已经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目光带着明显的愕然,看着门口。 三人互相对视,登彦在黎野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目光留在了黎野身边的男人身上。 那张脸,他见过,并很熟悉。 与男人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敌意与惊讶。 登彦惊讶,曾经那个爱白月爱到能舍弃自己性命的狐族王子,后来被他彻底洗涤过灵魂,一次一次的轮回后,他再也没关心过他的转世,只是因三生石会对他照顾一些,每一世他的身世都不会太差,可是他着实没想到…… 即便是这种情况,狐族王子甦宸,竟然比他更先一步,找到了白月。 而苏宸,对于突然出现的登彦,他当然会觉得他陌生,可他虽然长相不凡,但到底还是被登彦那张脸瞬间惊艳了。 要不是因登彦的个头在一八五之上说话,他那张脸,当真会被人误会成女人。 还真是好一个美男子。 可是,随后在苏宸意识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黎野的表情后,他猛的真起身,跨过脚边的小板凳,朝着登彦就挥拳而上。 而登彦神识强大,人类再硬再快的拳头,对于他来说,也毫无杀伤力,他只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就顺利躲开了。 而后,是苏宸压抑着暴怒的低沉质问声:“你怎么开的门?” “……” 登彦眯起了眸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等回过神来,他看着苏宸那张脸,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礼貌。 他面前的男人,是真正得到过白月的人,是和白月拜过苍天受妖族神圣祝福的人,是他……还没去竞争就输掉一切的男人,他讨厌他。 甚至如今,突然看到黎野和他在一起,他心中莫名的恐慌。 虽然之前只是看过一眼,可他不难发现,二人关系很密切。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人还摸着女人的肚子,论谁去看,都会觉得他们关系不正当吧。 而黎野又不是什么会贸然相信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女人,所以她和苏宸,绝不可能是他离开后才遇见,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认识。 可是,他与黎野之前相处了足足两个月,却没有一次,听黎野提起她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异性…… 站在门口,他虽然一言不发,可大脑里的胡思乱想,却乱如麻。 要是黎野和苏宸在他来人间躲劫之前就认识,那么他们相处的那两个月之间,黎野对他的感情和说过的话,是真心,还是欺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番外之登彦篇02 可心中这么去想的时候,他愣了愣,又在心里问自己,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揣测黎野怎么想。 就算她骗了他,那他要怎么样? 还像很久以前,掩饰自己的感情,去没气找气生吗? 于此,他又看苏宸一眼,目光回到黎野身上,想打个招呼,不想,突然苏宸抬起胳膊,就朝他的脸抡过了拳头。 登彦长眸一斜,神识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以很快的速度躲了过去,心中才有疑惑,不懂苏宸为什么想要打他,结果苏宸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愤愤的问: “你不会就是伤害小野的渣男吧?” 登彦对现代世界的各种流行词汇还算了解,毕竟冥界与人间相辅相成,要与时俱进的,可是……说他是渣男,他有些不能认同。 登彦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被苏宸攥的很紧的胳膊,然后一使劲,挣脱后,他又不自觉的摆出了他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弹了弹根本没有任何灰尘的衣袖,睨着目光问:“渣男?”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黎野身上。 只见沙发上素面朝天的小女生,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不知啥时候抱在怀里的抱枕,忽略了登彦,对苏宸道:“宸你怎么说话呢,他不过是欠我五百万而已,还不算渣男!” 黎野突然说了一句明显是胡编乱造的话,站在狭小客厅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怔。 在苏宸看来,和黎野认识十来年,她说的什么话里有什么意思,他完全不需要她去解释,他总是能默契的明白,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和黎野,即便年龄相差了很多岁,可性子却很像。 所以她这突然瞎说的话,分明是想告诉他,不要说出她怀孕的事,但也能从她的表情看出,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一定是小野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如果她在这时候选择隐藏,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做。 于是,苏宸平静下来,狠狠剜了登彦一眼,走去黎野身边坐了下去。 而登彦,此时也不敢就简单的去理解黎野那句话的字面意思。 明明他和小野在一起的那两个月,她对他的表现,是有明显的好感和喜欢的,最后他离开时,还释放了神力,告诉了她他的真实身份,按理说,现在见面,她不单单只是问他要当初养他,所花的钱啊。 何况,当初虽然他说过她为他花的钱,以后他翻好多倍的去还,但也没五百万。 心中疑虑,可他再一想很久之前白月的性格,她那个人看起来敢爱敢恨刚正不阿,可后来他才彻底明白,她那种看似宛如男儿心性的性格中,藏着满满的柔情。 所以,小野故意说了夸张的数字,是不是想和他拌拌嘴,比如听他说一句“我哪有欠你那么多钱。” 不论是白月,还是黎野,他发现了她们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都不坦率。 而他也没资格说她们,因他也是这种人。 所以他清楚,她们要不是到了无法挽回,或者马上要失去的地步,是不会去表达真心的。 就如黎野之前曾经自己说过,她的书里,感情总是写的很鲜明,人物也会诉说自己的情感,可她本人,在母亲离世前,都没说出一句爱妈妈的话。 哪怕,她心里真的对妈妈又崇拜又爱,她的离世,她几度抑郁。 她说,自己写书,也是想把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做,没勇气说出的话,都换个方式表现而已。 那样,心里会痛快一点。 想到黎野可能会是这种心理,他得意的皱了皱眉,认为自己肯定不会猜错黎野那话外之意,并想反其道而行。 于是,他亦朝前迈了几步,站在黎野对面,双手插兜懒懒的答:“五百万么……我给你一千万。” “噗……” 黎野看着他那自作聪明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出了声,而旁边的苏宸,也挑眉蔑视了他一眼,随后手还光明正大的从黎野怀里的抱枕后伸过手,盖在了她的小腹上,帮她轻轻暖着。 黎野看了苏宸一眼,没有做任何反应,反倒是把手抬起伸在登彦面前,“那好啊,给吧。” 霎时,不论是苏宸的举动还是黎野的话,都让他心中陡然冲出一阵无名火,看来自己真的不能小看黎野,毕竟当年那个不省心的白月公主,能偷走他的心,也是因为聪明的令人发指! 让他完全猜不到,她的那个狐狸脑袋中,究竟想着什么东西。 所以他那时,每次和她交谈切磋,都得多想好几层意思,看似很累,可他却该是的乐此不疲。 这样的女人,在他心里,比起小梨白那样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女人有趣多了。 看黎野得意的表情,就像知道他没有一样。 可是! 他伸在兜里的手,在很用力的伸出来后,手心里多了一个钱包,而后,他重重的拍在了黎野的手上,“所有的卡里都有数目,密码是你生日。” 然后,黎野看着手掌心那沉甸甸的牛皮钱包,愣住了。 着实没想到。 即便知道了他是神,也想到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后,他有可能会用神力化一张巨额支票塞住她的口,可是她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完全没有任何神力的,真正的人间的东西。 抬头与俯视着她的登彦又四目相对,她的手指悄悄握住钱包后,可嘴里却说:“东西给我了,还反悔吗?” “身外之物,对我并无价值。”他说的很是嚣张。 “那好,我收下了。”说罢,黎野抽回胳膊,换两只手去摆弄那只钱包,打开看了看,什么交通啦,工商了,建设了,华夏了,各种各样的银行金银钻黑卡,甚至还有几张红色的钞票。 看到里面所放的东西,也能直接用,黎野大舒口气,拍了拍钱包,然后面容堆笑的,将钱包放进了自己的腰包。 看她做完这些就不说话了,登彦睥睨着她,又问:“就这样?” 黎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宸后来知道我收养你后,觉得我很傻,觉得你是渣男,可我一直相信你的,果然我没看错人,你真的来还我钱了。” 看黎野带笑说的这么欢脱,可登彦心中却涌出了不爽,“小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黎野捏着怀中的抱枕随口一应,然后又眯起眼睛道:“登彦哥真的谢谢你,我朋友,你知道的啊,白安安快过生日了,我前几天见过她,看她好像失恋了……” “后来我想了一办法,想要去安慰她,可是缺很多钱,如今您给我送钱来了,我那办法就有机会实行了。” 她自然而然的提起了白安安,登彦越发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了,甚至她这样的话,也让他不禁在想,一向聪明的黎野,不会在他离开的那一晚,以为自己是做梦了吧。 所以她还当他是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哥?也还当白安安是她的大学同学。 可是听她说见过白安安,他今次过来,也是找磊商议对策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位置指示这里,但黎野提起了安儿,那他想了想,便顺着黎野的话,忍着心中的不舒服道: “是么,那我很荣幸帮了你,不过你要送你朋友什么礼物呢,需要花那么多钱。” 黎野鼓了鼓腮帮子回答:“我知道安安喜欢的男人和喜欢她的,都是很有钱的成功人士,就拿萧止墨来说,那可是国际上都知名的企业家,所以我是打算以她喜欢的男人的名义,偷偷送她一份礼物,因为是成功人士送,总不能送个几百几千的,怎么也得十来万吧?” 她赫赫呼出这么大的口气,让登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呵……” “你可真舍得啊?!” “友情无价。” 好吧,登彦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黎野这样的想法,却也让他灵光一闪。 其实想想,安儿之所以封闭自己的心,无非是因为难以去疏离和释怀所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怕她接受不了重的永远离去。 他不知道安儿一个人在这陌生的人间,要如何生活。 如果可以,化作重的样子,去陪她一天或者几天,套套她的真心话,或许也能帮她打开一点心结,毕竟她还有个雪儿。 想到这里,他又问黎野:“十几万,你要买什么。” 黎野扬眉轻笑,“当然是钻戒啊!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新闻联播开始之前,不是一直这么播吗!象征誓言的饰品送给她,她一定会有些希望的吧。” “我觉得安安就是太胆怯了,遇到喜欢的人,总是不敢争取,其实她才18,青春才刚开始,冲动冒险一两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所以我想给她一个小动力,让她不要放弃希望。” 在黎野说完这样的话后,登彦的眼神里闪出了狐疑,虽然黎野的各种表现,都一如既往,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话是黎野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这样的想法,又有些不成立,因为苏宸没说话后,就一直给黎野揉肚子,她非但没有拒绝,那些话里话外,还将他和她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操作? 他不过是离开了两个月,这女人的心,说变就变了? 可因为有之前的数千年错过,即便如今的情景他实在不愿看到,也不敢冲动了。 面前小女生那张被他思念了很久的脸,足以让他不去计较任何。 此时,他内心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堂堂冥界至尊,如今竟然变的这么怂。 再看苏宸,明明知道他在最初和白月的关系,可今次,他还是自作自受的问了一句:“小野,他是谁,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登彦这么一问,苏宸也一顿。 他们都是男人,登彦虽然没说什么重要的字眼,可那种语气和疑问,能让苏宸察觉到,这男人好像不喜欢小野和他在一起。 所以,这渣男,是喜欢小野的? 两个男人,突然各怀上了心思,都在等着黎野的回答。 而黎野撇了苏宸一眼,很淡然的回答:“苏宸,我男朋友啊,而你和我相处的时候,我和他还没什么关系,也不想说太多。” 她这话一出,两人又被震了一震。 而她又明显看着登彦那张看起来冷冰冰的秀美容颜,突然间面无血色。 可黎野,就当没有看到他受了打击的模样一般,继续说着:“而且我一个月前刚休了学,因为我怀孕了,苏宸是设计师,等我生下孩子后,他就要带我去美国注册结婚呢。” 这样完全没经过苏宸同意的话说出后,登彦看向了苏宸,空气突然安静。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就那么定定看了许久。 随后……他竟然没说一句话,转过身子朝门口走了去。 出门的时候,那扇门,被他甩的异常用力,发出的响声,吓的黎野心跳猛的加了速度。 突然出现的男人和黎野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又走了后,苏宸这才想问问黎野,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之前,他一直委婉表达想要和她在一起时,她总是义正言辞的说,她最爱的人,是腹中孩子的父亲,只想和他在一起。 但现在那个人来了,黎野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就在他唇瓣张开,刚想开口问的时候,黎野却像看穿他心思一般的抢先开口道:“苏宸,厨房里的排骨,都快炖烂了吧,帮我尝尝吧。” 而苏宸就被她这突然的话把才想说的话噎回了肚子里。 点头起身走去厨房,帮黎野尝了尝排骨的味道后,等他再出来之后,他坐在沙发上,张口想继续问时,却突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捂着脑袋想了半天,结果他打了个哈欠,含糊了一句“好困,我先眯会儿”后,就这么靠着黎野睡着了。 看着突然就睡过去的苏宸,黎野并没有推开,她反而抬起手,盖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而垂着的眼眸,却飘飘忽忽的瞄着门口。 此时在门外,登彦没走。 他轻轻靠在一边的墙上,浑身涌现神力,即便这小区隔音很好,他依旧能清楚的听到室内的声音。 他刚才的确被黎野的话吓唬到了,可他也捕捉到了苏宸眼睛里的诧异,所以他不完全相信黎野的话,于是就想着,如果黎野说的是假话,那他一旦离开,苏宸肯定要和她说一些什么,那么,极有可能带出黎野真正的想法。 可他想到的,黎野也想到了。 所以她让苏宸去试吃的排骨里,被她下了药,根本没给苏宸去问她的机会。 而如今的她,自信对登彦很了解,她猜,他就算是在外面偷听,也绝对不会耗太久的时间。 果然如此。 登彦听到苏宸说要睡觉,还是没放弃的在门外等着,想要等苏宸睡醒,可就这样,一直耗了三个小时,听到黎野要开门扔垃圾时,他才瞬身离开。 可在他彻底离开那栋小区后,站在寒冬的夜晚中,他才发现,他胸口中那颗跳动了万万年的心,宛如被这寒冷的冬季冰封一般,不仅僵住了,还有些生疼。 之前黎野是说,她怀孕了吧? 脑海中,回荡着黎野那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对他也没有半分留恋之情的话,他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有些昏。 他不似重,也不像梨白,会在某段时间彻彻底底忘掉远古的记忆,他一直记得。 那些在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发生的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一件相似的情景,就能轻易的拉出他难以忘记的记忆。 就如他今日第一眼看到苏宸和黎野两人后,脑海中会在一秒间跳出甦宸和白月。 之后看他们那么亲密,他就会联想到他们大婚那天,甦宸与白月手牵手虔诚的拜过苍天,然后甦宸一脸幸福笑容,把白月抱去了他们的婚房。 然后他们在新婚燕尔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发生什么。 “他妈的!” 登彦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下一秒,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冷不丁的滑出一行泪。 这时,他的心不是觉得悲伤,而是觉得不甘! 前所未有的不甘! 明明这一次!他妈的,他都把她的第一次夺走了! 更甚者,他是个神! 那个苏宸,已经被他怀着私情,花了大代价消除了他的记忆,让他和白月再无关系,成了一个普通人。 如今他竟然又输给了那个男人,一个神,不如一个人。 登彦在下面一个人生气发怒又发呆整理了很久的心情后,他最终选择先放一放寻找磊和安顿白安安的事,想要再去看看黎野。 那时,已经是人间晚上的十点钟左右。 他隐去身子,站在那小小的房子内,就看到苏宸躺在黎野的那张大床上,睡的很安静,而黎野,坐在他身旁,耳朵里塞着耳机,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苏宸的脸上,从没离开。 …… 从那次后,登彦再出现在人间,就是白安安生日的前一天,腊月十五了。 他先是早早的隐去身子跟着白安安,看她如何打发一整天的时间,他也没再去管黎野是否用钱真买了什么钻戒来送白安安,他在看着安儿孤单而痛苦的盼望时间后,化作重的样子出现了。 那时,他想起前不久见黎野,他就觉得,他即便是冥界冥帝,也玩不过天命。 那会儿他并不想见小野,因他还没做好见她的准备,可见了后,他们没说什么重要的话,她就一脸无辜的把他打击的不能翻身。 他从没得到过她,而他也不是有什么都会写在脸上表现出来的人,所以被打击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心里究竟又换了一种什么样的疼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当初即便因为白月死去伤痛欲绝,可折磨梨白和重生的重,以及孩子,当真也是造业。 所以……他也不会在一切都平稳下去,就受上天眷顾,得到爱人。 一这么想,他就能对黎野与苏宸在一起的事,表现出一点点甘心。 而再见到安儿后,也觉得就像一个乞丐,遇到了一个流浪汉,总是有那么点同病相怜。 安儿,对不起。 他想这么对梨白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万事真的开头难,他存在恒久,却从未真正的与人道过歉。 所以他执拗的选择靠行动去弥补嘴里说不出的真心…… 他更觉得虽然梨白是重的妻子,可自己之前与重相处几万年,他一定比年纪很小的梨白了解重,可是他又自作聪明了。 安儿认出了他是登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6章 番外之登彦篇03 她不仅认出了他,还没有怪他。 可那天,她自己说想要抱他一会儿,寻找点安慰,可又突然的将他推去了一边,就像他们的亲密动作,被什么人看到了一样,她满脸惊慌愕然…… 他当时只觉得,那应该是安儿心里犹豫挣扎才会表现出的使然,所以并没多想,他之后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轻笑说没什么。 后来他们面对面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安儿从他身上找了话题。 问他黎野和白月,是什么关系。 因梨白后来知道了他的情感,他也没有隐藏,说出了她和萧止墨在一起时,他和黎野曾经在一起相处过两个月,也把不久前去看黎野,所遇到的情况告诉了她。 他不是那种喜欢将个人私事告诉别人的人,而后来他想了想,或许当初他能把喜欢白月的感情告诉澈或者重,说不定他和白月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如今,他很希望安儿能帮他支个招,也是远古的亲人都物是人非后,他也才深刻的意识到,身边还存在的那几个人,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可是,安儿在听到他说,黎野有了如今名为苏宸,实际也是上古甦宸王子的男人的孩子后,她表现的很诧异。 她有些想告诉登彦,或许黎野已经有了白月的记忆,因她能想起一切后,也是因为黎野的原因。 可是一想其中深层可能隐藏着什么含义,她没有说,只是对登彦柔声细语的说道: “彦,曾经白月嫁给甦宸,两人必定会发生夫妻之实,若是没有战争,不假时日,他们可能还要生育儿女,成了别人妻子的白月,成了别人母亲的白月,不再是你心中的闺中女子,你就会瞬间泯灭对她的爱吗?” 这个问题让登彦垂下眸子,那垂下的两只手,颤颤的抬起抓住了自己的左胸口,这样的话,只是听安儿说一说,就痛的要命。 可他还是用神力,在两人面前幻化出了安儿所构想的那一幕。 当景象具体化起来后,他薄唇翕动,“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安儿,她爱恨分明,性子很可爱,每日都会与我争论,能言善辩,甚至她作为女子,敢和祖巫之一的本尊过招,实力强大。” “在你没出世之前,白月更是神界第一媚,得众男子青睐,她表现在旁人面前的所有,都如太阳一般闪耀,而我……也的确想看看,她没有光环的模样,譬如,为人妻为人母时,那种奉献和无私,付出和温柔的样子。” “而我这种性子太差,被哥哥们宠坏的神尊,是真的被她所爱吗?当初白月嫁给苏宸后,曾对我表露过真心,可我却还欠打的羞辱了她,而如今再去想当初的事,我真怕,当初白月或许,真的只是对我开玩笑,而我却……一直爱她。” 当登彦没有保留的对她诉说心里话时,白安安静静的听着,最后抬起手,狠狠的朝登彦背上,拍了一巴掌。 之后,她回答:“你和白月,本该很幸福,所有一切,都是你们自己自找的,白月不是不想表达感情,她只是很容易被别人的言论左右思想,当年很多人都说她男儿心性,若是努力修行,要是有了灾难,她都能和战神一起出征拯救凡界,于是,她就会在心中默默的,把别人那种随意的评价记在心里,她总觉得,那是别人对她的期许。” “彦你知道吗?甚至曾经还有一次,有位妖神还拿你与白月做比较,说你有女子容颜,却是能力非凡的男子,调侃白月,剪掉一头银发,穿上男装,也不会有人当她是女人,那次后,白月总觉得,她在旁人眼里,生成女儿身或许才是意外。” “这是什么谬论!”登彦一听这话,有些急了。 白安安又无奈摇了摇头,“你真没资格着急,你自己想想,当初你为了逞一时之快,那张嘴里,数落过多少次白月的行为举动,你是带头取笑她,不像个女子的!而白月,又有多少次,是因为争论不过你,被气的面红耳赤,才会对你出手的!” 登彦顿时无言。 白安安继续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语言是比利器更有杀伤力的武器,甚至这样的伤,会一直留在记忆里。” “白月,她即便表现的如何英勇无畏,若不是心思比寻常女子还要细腻,她也不会被那些人的言论给左右了想法,她曾经直言说,很羡慕我的性格,后来我便告诉了她一些装扮自己的法子,也帮助她去约束自己,可你知道……后来让白月寒心的是什么吗?” 白安安话毕后,登彦心中一顿,额头不禁冒出了虚汗。 看他瞬间变了表情,白安安轻笑,“看来你也记得啊……对,就是因为你嘲笑她,说她是不是在学我,你知道这样的话,对于白月那种,从小受万人追捧,心性很高傲的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打击么?所以……你真的不要怪她后来会怎么去对待你。” ——因为,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这句话,白安安留在了心里,没有对他说出来。 她自出世就被谦卑的玥教习一切,而后还遇到了重,两个男人,虽都是那种看起来不善言辞,脸色凝重的男人,可他们却很少说什么绝对冰冷的话,他们教她,待人待事,留一手是好的。 对待善人,那样是大善,对待恶人,那样是防范。 她没说,登彦也明白了。 看他面色逐渐苍白,似乎失去了希望一般,她在心中想着如何去安慰时,不料登彦却说。 “安儿,你觉得,我轮回四次,会有一次和白月在一起的机会吗?” 登彦那么问过之后,他看到了安儿脸上突然溢出了悸动,那双平静的双眸,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像是快哭了。 他只觉得安儿是想到了重,他只得又说一句:“抱歉,我只是想……苏宸已经是个普通人,小野也是个人,就算他们这一辈子,能组成家庭,有了子女,不代表下辈子,他们还能在一起,等小野老去,寿终正寝,又要去轮回时,我再去争取,你觉得可以吗?” 当他说了这样的决定后,他才明白了自己的哥哥,重的心意。 才明白了重为什么明知一切都是他的恶意报复,还要那么去做的原因。 原来得不到又想疯狂的得到时,人都是会自欺欺人,自己就会给自己不能放弃的理由,也会给自己寻找荒唐的希望。 “或许吧……” 白安安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而是眼神瞄着没拉严的窗帘露出的那条缝,面容呆滞,似乎在走神。 到了那时,他才意识到安儿今晚上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她好像是在偷偷看窗外。 于是,他也只能抱着狐疑,分出一半元神出去看了看,可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后来,他有一日突然心血来潮,去炼狱,想看看汐的境况时,就发现,被熔浆烧灼的肢体四分五裂的汐,正在被一道青绿色的神力,努力将她留在这里的七魄变的完整。 那样的神力,让他诧异也疑惑,青绿色的能量,只有木神才有,可他不敢去想那是重的力量,因雪儿流着重的血,那她如果神力大增后,能量可能也会呈现青绿色。 只是站在暗处,多观察了片刻后,他发现神力不是炼狱之中有人在为汐传输神力,那些神力,或许是通过被女娲带走的,汐的三魂传来的。 终于感觉到了蹊跷,他控制了汐的七魄,拴住了那股神力,最后…… 找到了力量的来源。 原来,重回来了。 他回来了。 真的被玥以自己和龙眼的代价,把他还回来了。 那日,登彦穿过神力,看到在大海深处修炼神力的重后,他的第一反应还是逃避,哪怕心里欣喜的要命。 可他还是不习惯,自己那种明显显露心思的表情,被比他强的人看到。 所以那次,他隔断神力,一人蹲在冥王殿中,喜极而泣的模样,没有一个人看到。 他知道,自己在哥哥们乃至神界很多人眼里,都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男子。 更有很多倾慕他的女子,说过他那颗心,比冬神玄冥还要冷上三分。 因玄冥看似绝情,却也为凡界神界付出很多,而他……除了吃喝玩乐,对其他,毫无建树,永远活在哥哥们构建的美好世界之中。 他一个也不否认。 祖巫之中,论起会喝酒会酿酒的,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关于他做出的事,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这冥界,当初他也不想来,还是重宠着他,为了他能独当一面,在这冥界为他修了宫殿,处理了不少凶兽。 他知道自己很差劲,可他心里却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们,自己是多庆幸,自己有过那么多人的关怀。 就比如,他每次想起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凝贞嫂嫂,总是会流眼泪。 他就是没说过而已,就是喜欢说违心话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7章 番外之登彦篇04 性格是没有对错的,可是性格会左右人去做错事。 从确认重回来后,他就像是找到了平息一切的希望,只不过他去见重的准备,就做了很久。 因他不知道再见到重之后,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却不想真的见面了,主动张嘴说话的是重。 他说:“彦,我回来了。” 说罢,还对他轻轻笑了笑。 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就是重这样,他才更加明白,他这个哥哥,到了如今,还是宠着他那不可理喻的性格和脾气。 不过感觉到重这样的心情,登彦心中安心了不少。 幸好啊,重还把他当弟弟。 也是那一次,他盯着重看了许久,直到亦化为海豚的汐为了给他们二人说话空间,游走很远后,他终于是再没有违心,说出了心里话。 “哥,对不起。” 重已经不是很久以前,那种墨发飘逸,一袭白衣的俊雅公子模样了,他穿的很现代,那日见他时,手还插在了裤兜里,看起来很怯意,也很寂寞,登彦能察觉到,重的心一定一直很累。 海风吹起了重的大衣衣摆,他眸光瞥过登彦,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海边,忽略了登彦的道歉,而是淡淡的问:“孩子还好吗?” 登彦一听这话,眉头皱起,反问:“听你的意思,你去看过安儿,但没有去看过孩子?” 重脸色一僵,没有回答,登彦便明白,他估计是没看过孩子。 但是,他却猜不透重的心意。 当初他离开时,雪儿趴在结界上,稚嫩声音里的疑问,明显是希望自己与他有所联系的,可他却没有回答。 现在他能回来,要是能突然去看看雪儿,孩子一定非常开心,可是为什么他没有。 重那次看出了他的狐疑,在登彦还没去问的时候,就自己解释了句:“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无颜面对自己的孩子。” 可登彦听了这话,只觉得是重太过固执。 而重,也就是个固执的人。 喜欢梨白,一心笔直的要得到,得到了就不会走弯路的爱着她,失去了,也是固执己见的钻了牛角尖,怕他回来却没回去找安儿,定是因为心中顾忌太多,所以不敢去。 现在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却因为自己从未陪伴过她,也没为她做过什么,而觉得愧疚便不敢面对孩子,就不敢去看望。 他该怎么说他才好。 之后,重又告诉他,他没有现身去与安儿在一起,是因为要帮汐寻找到玥,救赎他们自己,也当做是为自己做一个彻底的自由解脱。 毕竟玥,从头到尾不仅没有过错,还极其无辜,可是却傻乎乎的为了爱,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哪怕背负骂名。 玥是他的晚辈,是他爱妻从前很信任很尊敬的男人,也是这辈子,能帮助他重新复活的人,他必须得救。 所以再和安儿阔别三年,对于救活玥,自然显得微不足道,毕竟他之前数千年,都这么熬过来了。 只是登彦知道重这样的心情后,更加觉得歉疚不已。 汐和玥那边,重已经在尽力补救,而重和梨白还有雪儿这里,那么就他来补救吧。 然后他去找到了雪儿。 神识只有人间孩子六岁样子的雪儿,在亲眼看到亲生父母不顾虑她彻底分开后,孩子似乎连她最爱的娘亲,也在排斥了。 她当然也排斥和拒绝他的关心,孩子想明白了,他对她的亲情,原来只是拆散他们一家的其中一个理由罢了。 所以她默默的,守着重神剑的剑灵单轶,住在了那荒凉的落勾山里。 由此可见,她一定是对她还来不及认亲,也不了解的伟大的木神父亲,存在期待。 可是孩子那张憔悴的小脸,哪里是有期待的模样,她还未有足够的神界教习,就开始苦心修行了,看来她打定了主意,未来继承他父亲的木神之位,守护好这凡界的所有草木。 此时此刻,他才去反思,真的没人去想过孩子的心里感受。 他突然出现在雪儿的面前后,孩子没有留在原地,更没有上前迎接,她在单轶的掩护下逃走了。 单轶即便是剑灵,自然也不如他冥界帝尊强大,三五下约束了单轶,他追到雪儿后,不由分说的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要说雪儿埋怨他,那是一定有的。 可是,从小到大,包括娘亲梨白离开冥界,一直照顾她,给她温暖和安全的,都是他。 或许雪儿真正在意的,是她那夜跑走后,她叫了很久的爹爹,却没去寻找她。 感情若是有血脉,那定然是血溶于水,可感情,也不是全然用血缘来衡量的。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又不是我的亲爹爹!” “你也不会要我的,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那天,雪儿在他怀里,边哭着边埋怨。 而后他说,“跟爹爹回去吧,你的亲生父亲,他回来了……” 但是,雪儿没有直接信了他的话,反倒是追过来的单轶,顿住了。 之后他苦口婆心,终于劝住了雪儿,施以探微,让雪儿看到了远在天边的重后,孩子那双含着风霜的大眼,才露出了一丝希望。 把雪儿终于带去了冥界,事情好像就算完了。 而他也从各方面的复杂事情上,转移了注意力,用来代替梨白和重,好好陪伴安慰雪儿,也算是给自己一点时间,去给自己和雪儿制造一点美好的父女回忆。 哪怕她是自己哥哥的女儿,可到底是自己养了一百多年的孩子。 他有时处理完公务后,也会想着带雪儿去见见重,在重和梨白团圆之前,先让雪儿和自己的亲爸爸加深加深感情,可雪儿却偏偏怎么都不愿意。 他问孩子怎么想的,孩子也不告诉他,一来二去,他也就此作罢了。 而安儿虽然后来是一个人孤身在人间生活,但重也会经常而频繁的去看她,虽然从未现过身,好在不用他去操心了。 他以为,时间就会这么过去,只需要等个三年,等汐平安从炼狱离开,再找到玥,等他们去轮回后,重和梨白带着雪儿,或是去人间,或是去神界生活。 而他呢,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冥界,继续着自己的冥尊生活,然后等着小野寿终正寝,去追求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后来的四个月后,在人间宛如蒸发一般的磊,突然赶回了冥界,他还用神力凝固了一层厚厚的结界,其中藏着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母体。 里面还孕育着……一个还没足月的人类孩子。 磊直接带着那样的东西,瞬身到了他的寝殿之中,他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可磊却着急道:“尊上,冥界诞育灵魂的母兽,没有您的准许,我也不能冒然动用,现在我们需要一头母兽,来救这个孩子!” 可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懂磊一个管缘分的神,离开再回来,怎么做起妇科医生的活了。 但他是神,慈悲为怀,自然是第一时间救下了那个孩子。 被磊带回来的母体,是从人身上活生生切下来的,所以在神力的凝固下,还有一点养分保护孩子的命,在他以神力,将孩子和胎盘移到冥界母兽体内后,透过神兽的皮肉,再去看那还未长成的婴儿五官轮廓,总觉得好熟悉。 甚至看清了孩子的身躯肢体,又看到孩子双腿间的小茶壶后,他不仅一笑,还是个男孩呢。 于是他问磊,“这是什么人的孩子,为什么要带来冥界救治?莫非是冥界的什么神灵,与人类的神胎?” 只见磊表情有了些复杂,但他又抿着笑点了点头,“尊上精明,这的确是冥界某个神的孩子。” “那是何人?” “这……”磊露出犹豫,“冥界既然没有规定,冥界神灵不准与凡人结合,那那位神明,可能不希望这件事让尊上您知道,还是等孩子足月顺利出世后,您亲自听他来说吧。” 登彦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很忙,也没时间管那么多的琐事。 只是看着孩子在另一个母体中安全存活下来,还换着动作时,他不仅又问:“这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磊如实答。 而听到这个时间,登彦紧了紧眉心,他虽然之后再没去看过小野,但此时想想,她腹中的孩子,可能也有五六个月了。 那么,再有人间的三个月,她和苏宸的孩子,就要降生了。 思及此,他的心中又是一痛,便连眼前的孩子都不想看,安排好一切后,就那么走了。 冥界的夜,雪儿回来后,他又开始守着雪儿睡。 他寝殿中的床榻宽约三米,雪儿睡在最里面,他每次处理完公务沐浴更衣后,就在最外面陪着他。 以前梨白离开后,雪儿总喜欢往他怀里钻,可如今……孩子总是贴着墙睡,但也会在做了噩梦之后,继续钻入他的怀里。 这一晚的深夜,雪儿睡的很稳,他很迟回来,轻轻睡在她旁边,看着孩子睡梦中,带着笑的肉嘟嘟的小嘴,和红扑扑的小脸,他心中觉得她可爱的紧,便偷偷搂着她睡了。 可是,在他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中有个孩子,却不是雪儿。 他浑身上下,没有穿衣服,露着他象征性别的小茶壶,趴在地上的胳膊腿儿看起来又白又嫩,但他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有一头银白色的胎发。 而那大大的耳朵上,也有一圈白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8章 番外之登彦篇05 孩子就在他身边爬来爬去,他弯下腰,想要把孩子抱起来,可孩子却皮实的总是躲着他,他怎么都抱不到,甚至几次下来,孩子就如嘲笑他一般的,发出了清脆可爱的笑声。 这让他有些不爽,于是他便不再去抱他,便直起身子,看着那小家伙在自己周围爬着。 在梦境中,似乎他身上的神光还不经意的流露,照耀了孩子白嫩无暇的身体,而就在孩子爬着的某一瞬间,他突然看到……孩子耳朵上的白毛消失了,同时,他满头银毛也突然加深了颜色…… 随着孩子体征的小小变化,孩子也抬起了他一直垂着的小脸,而就在登彦马上就要看到孩子的模样时,他醒了…… 眼睛猛的睁开,殿内只有长明灯发出的幽暗光线,他搂着的雪儿就是翻了个身,依旧睡的香甜,甚至睡梦中的她,那两只小手还是觉得他身体温暖,老老实实的抱着他…… 可登彦从梦中惊醒后,却再无睡眠。 神一般无梦,若是有,定有寓意,而他细细思量了一下这梦境的内容,片刻后,他猛的坐起,裹起长袍,朝外走了去。 不出一秒,他便瞬身到了诞育灵魂的母兽的领域。 找到今日刚被寄养了人类胎儿的母兽,他又以神力,看到了小胎儿。 又盯着小宝贝看了片刻,他抬起手,刚准备动用神力,不料,他身后穿了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少年嗓音:“陛下要做什么呢?” 登时,登彦动作一僵,回过了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来者,他长眸一敛,“磊?你怎么还在这里?” 磊一笑,“受人之托,还是一条性命,自然要尽心尽力,可陛下在这深更半夜出现,是为了何事。” 听磊这么说,登彦一抬下巴,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没有掩藏,而是直言道:“本尊浅睡后有梦,就梦到有一白白胖胖的婴儿,在本尊周围爬来爬去,一想之前见过这胎儿,便想……若这孩子是神,怕是神力与我神识共通,给了我一些预示。” “所以本尊过来,是想看看,这孩子的父亲,是冥界哪位神尊。” 在登彦怀有心思的话一说出口后,磊瞬间变了神情,可就在登彦察觉到后,他又露出了不符合他相貌的老成笑容。 接着,他对登彦道:“那好,磊也想看看陛下的本事,看看陛下还有些什么神术,是磊不知晓的。” “哼——” 登彦冷哼一声,又转回了头。 可站在登彦身后的磊,却在他看不见时,脸上显露了淡淡的忧愁和犹豫。 而后,只见登彦抬起手,对准了母兽的肚子,而后他手中释放出一道如丝般细弱的神力,朝着母兽的小腹刺了进去。 在磊亲眼所看下,那道神力,穿过母兽的皮肉,穿过羊水,戳进了胎儿的眉心中,片刻后,只见那道纯白色的神力,从头开始慢慢变红,是血从胎儿眉心处流出的。 这样的神术,磊之前并未见过,但是又明白,堂堂冥帝陛下,也是靠类似的办法,以自己的神识化为神力留在冥界各个神灵的体内,来达到管理阶级的目的的。 等登彦把那道神力从母兽体内抽出后,沾染了胎儿血液的神力,在他手心里,化作了一颗宛如红珍珠般的精气元。 看到这个,磊有些不懂,“陛下,这是什么办法?” 登彦看着手心里凝固的神力,答:“胎儿若是冥界神灵的后代,必然血液里有神力能与其父亲相呼应,这道有我记忆和神识的力量与胎儿精血融合,便会去到孩子父亲身边。” 话音一落,还不等磊接话,他就将手中的精气元放了出去。 下一秒,只见那力量形成的红珠子便飞上天,直冲冥界那黯芜的阴云,消失不见了。 看着珠子消失,磊脸上带着一种玩味与看好戏的态度,看着登彦…… 然后…… 见才消失了顷刻的珠子,突然如剑一般的又朝他们飞了过来,最后,停到了登彦面前。 霎时,登彦一脸懵逼。 下意识的,他以为是自己的神力出错了,便又一次投出,可之后结果,珠子还是回来,停在了他的眼睛前面。 此时磊再看登彦那诧异而懵懂的表情,他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登彦内心能肯定,除了小野外,自己从未和什么女人有过春宵一度,他不可能突然有了孩子,甚至……小野腹中的孩子,也被她亲口说过,那是苏宸的。 只是他虽然这么想,可心还是不安的跳动起来,或许不是他认定自己不可能有孩子,而是不相信只和小野有过一次,就能让她怀孕,但是…… 他做的梦,孩子的胎毛是银白色,就如很久以前的白月。 “不可能……” 他突然呢喃了一句,然后将珠子收回,又化为一道力量,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神术施展错了,可是,并没有。 难得看到一向精明的冥帝有这样不知所措的一幕,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磊,走上前来,说道: “远古时代,狐族分多个氏族,赤狐甦氏,白狐涂山氏,以及其他,共同居住于青丘之巅,又统称为青丘之狐,所有狐族,幻化为神,容颜如巫族一般美貌,而连本有其他颜色的毛发也能化为黑发,可是……在这其中,却有一只异类。” “那便是涂山氏第二十九任公主白月,化成神形也拥有原本的毛色,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神界独一无二,虏获了不少男子的心。” 本来,登彦还觉得不解,可见磊突然提及了白月,这次更是亲自带了胎儿回来冥界,他在短短时间内,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张阴柔的盛世美颜,显露出了恐慌。 登彦虽没有说话,可磊看他的表情,也知道登彦可能是想到了,于是他又说:“看来陛下是想到了,这孩子……” “是您和小野的。” 磊都没给他准备的时间,便直接说了出来。 倏尔,登彦喉结猛的滚动一番,脚步朝后一踉跄。 “不可能……那是……那是苏宸……” “没有,那是您的孩子。”磊不等登彦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看登彦的双眸瞪的老大,磊脸上有了半分忧伤。 继而他又说:“他是您的孩子,又者说,不是您和小野的,是您和白月的。” 登彦又是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万万年来,登彦他见过无数的惊吓与惊喜,早就练就了处事不惊的表情,可这件事,还是让他受惊不少! 怎么会是他的孩子,还是白月?! 磊走到他身边蹲下,瞳力穿过母兽灵体,看着其中的胎儿,温柔道:“您自躲劫回来后,就因为小梨白和木神尊上的事情心力交瘁,您再没有多关注小野的事,所以您不知道,在您与小野发生了那件事后,您的至阳精气太过强大,人类的血肉之躯哪能承受,便激发了小野灵魂深处的力量。” “您知道吗,很久之前,白月自杀未遂被木神尊上所救,她让木神剥掉她的皮毛,保留下她一魄,就是为了能有一次机会,与您在一起。” “她又怕您知道这件事后,出手相助,若是帮了忙,自然是大幸,可若是帮了倒忙,那她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您知道这件事后,白月的死,对您的打击,让您恨木神尊上,所以木神理解,从未怪过你。” “而白月,她的一魄附在自己的皮毛上,被木神埋在了青丘山能聚集日月精华的石头之下,只要精气凝聚到能延生出七魄,那她便可以回来。” “灵魂易散,重聚却不易,木神从数千年前到现在,他每一次轮回转世去寻找梨白,也从未忘记过守护白月这件事,哪怕就是他后来成了陆以川又死后,在白安安与小野成了舍友后,有那么一天,小野的元神出过窍后,她灵魂深处的白月神识,还能记得木神……” “那也是后来小野记起一切告诉我的,她说与安安一起住校的那段时间,总感觉安安身边有个人,她后来见到安安的叔,也就是陆以川后,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就像很久之前认识一样,可是怕安安乱想,她从未说过,甚至她与安安真心做朋友,为安安说话,其实也不是真的对安安有好感,只是因为她给她的感觉,以及她的叔……” 磊突然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而登彦的脸色也由愕然慢慢变得平静,然后皱着眉头,听磊慢慢道来。 “而白月是如何成为小野的呢,据小野自己回忆灵魂深处的过往,是白月的一魄终于凝聚为七层后,她因缺少三魂,一直未能被阴差带去冥界,就在那一片山中游荡,而那里……在远古是青丘山,在如今,就是小野的家乡。” “黎母心性好玩,怀了孕也不懂节制,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跟着小野的大妈妈二妈妈一同去他们市的景点游玩,不仅走路多了,还被突然从林子重蹿出的大狼狗吓的动了胎气,那时正在那一带游荡的白月,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黎母,她注意到的是,跟着妈妈去玩的,苏宸。” “苏宸?”登彦反问。 “对,苏宸这一世,投胎到了风尘女子家,儿时缺父,生活艰难,少年时期有好转,青年时期,行大运,这是之前阎王们为他安排的命运。” 听罢之后,登彦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磊继续说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9章 番外之登彦篇06 “那时白月见到苏宸,认出了他,又感知到黎母体内已经成型的胎儿因为黎母体质问题和动了胎气,怕是不成,所以在黎母真的大出血时,她附身了灵魂马上就要离去的婴儿身上,让自己的灵魂与之融合,保住了胎儿,最终孩子早产,黎母给孩子取名,为黎野。” “之后,小野因有了白月的七魄,从婴儿时期,长相就因灵魂改变,长成了白月的模样,再者,灵魂中的三魂主管人的意识,小野带着白月记忆的七魄无法显露,所以她不会记得前世事情,但因为体内也有神识,所以小野的第六感非常好,人也……很聪明,有白月的性子。” 可是,磊啰嗦了这么一大堆,还是没有说出重点。 “那重点呢,你知道那些事情也就算了,但为什么孩子的事你会先知道?还有,为什么孩子现在会在这里?之前你带来的,还有小野的子宫,她人呢!”登彦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 磊又瞥一眼胎儿,一向等会儿要回答的问题,他擦了擦脸上突然生出的冷汗,回答:“那是因为小野有了白月记忆后,她也懂得了远古狐族的秘术,她召唤过我……” “还有尊上,有一件事,或许我来说不合适,但我还是需要告诉您,您这个性子,真的太差劲了,若是不告诉您,小野指不定又要走很多弯路!” “那你说啊!”登彦紧蹙着眉,一脸焦急。 “当年白月嫁于甦宸,却也没与之洞房花烛,白月本就是感知型的妖神,她虽然不能预料战争,却也预料到了自己和甦宸不能长久,所以她一直留着一点希望,等日后多年,她和您都成熟了,再去追求您,只可惜,她没有等来这一天。” “而到了现在,小野这才刚19,您就做了那样的事……让她怀了孕,而我之所以会带着她的母体和孩子一起来冥界,那是因为小野……已经不想活了。” 在磊唯唯诺诺说出这话后,登彦有些不懂了,不想活了,他怎么不理解呢? “怎么说?” 届时,磊表情变的很难看,“尊上……或许您从木神尊上几次灰飞烟灭又重新回来后,就能想到,若是某个人在旁人的记忆里一直存在,又或者自己的精神世界和记忆太强大,他就很难消失,这也多半是……宇宙平衡的道理。” 磊话音一落,登彦一愣,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娲皇关于重是否能回来说过的话,和磊的意思,颇有相似。 他不得不感叹,磊还真不愧是掌管缘分的神,见悟总是很快。 “继续。”他道。 “那么,甦宸王子能为了成全白月而心甘情愿离去,那样的情感,或许丝毫不逊色与玥对汐,又或是木神对于梨白,他是真的深爱着白月,哪怕被您一次一次不间断不放弃的抹干抹净,他记忆里的白月,可是……一旦有了爱,那是能泯灭的吗?” 看青涩面容的磊,问出如此沉重的话后,登彦眸光一暗,不知该如何回答。 “前两千年,您对甦宸的轮回还会多关注一二,可后来的三千年,您不管了,都是我在操持着当初神界神灵为人的轮回转世,我念及他们曾经是守护世界的神灵,总是给他们安排很好的命运,可几次下来,我发现,若是他们的命运一直很好,便破坏了阴阳平衡,他们身上就会出现,超出我神力范围外的劫难……” 这时,登彦有些懂了,也瞬间想到了什么,便反问:“你的意思是,苏宸一直被你安排了很好的命运,所以最近,要遇到劫难了?” 磊先是摇了摇头,接而又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小野当初召唤了我后,她主动道出她有了白月的记忆,也记得我这一块被女娲安排在冥界为您左膀右臂的小石头,但她不是与我叙旧或者打听您的事情,而是对我讲了她的一个梦。” “什么梦?” “她说她在您离开的七日后,便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半个月后,有了胎梦,可梦中不单单有孩子,还有一位头发银白,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狐妖,她也是从那时起,开始记忆起自己就是白月的。” “她确定自己怀孕后的那段是日子里,因梦境和身体突然出现的淡弱神力,她亦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小野还是白月,她的记忆里也有了赤狐王子殿下,而就有那么一日,她突然梦到了苏宸住在了ICU,梦境真实无比,她只怕那是场预示梦。” “而她找我,也是想我靠神力,去参透一下她的梦境,然后我发现……她的预知能力,一直灵验。不论是白月还是小野,不论是对甦宸还是甦宸,他们都有着难以隔断的东西存在,陛下您不为之吃醋,因您和梨白,恐怕也有那样的情感。” 登彦没有作声,但道理他懂。 “后来小野,就做了个决定,把孩子给您送来,而她留在人间,等待着帮苏宸度过难关,等他一旦平安,她便会决然离开人世,所以这人间的皮囊对她来说,也变的不那么重要,就让我带着她的母体和孩子,一起回冥界来了。” “她对我说过,她这一次……不想再被微不足道的面子和羞怯蒙蔽了心,因比起那些,和您在一起……最重要。” 这样的信息由磊代黎野说出后,登彦缓缓喘了口气,眼角陡然湿润了很多。 原来,不但当时他这么想,原来那个爱逞强风风火火的白月,也变了心意。 而这样的心意,让他突然觉得好开心,自从大战结束后,他还从没这么开心过,可这开心里,也颇具心酸。 为什么他们的每一个人,都要带着这么沉重的负累? 他垂下了头,失意苦笑一声,“所以这一切,就是她欺骗我,孩子是苏宸的理由?” “这就是白月啊陛下,就如她当年死去不肯让木神告诉您实情一样,这一次她还是用了同样的办法。” 要是这么看,那还真是白月能做出的事,什么事都自己扛,从来不想告知他,让他一起分担。 而白月会这么做,怕也是觉得,告诉他,他也不会帮她吧?毕竟当初……他在表面上的表现,是整个神界,最看不起她的人啊…… 不论是小野还是白月,你我虽然心中都有彼此,可当年表面总是背离,如今又阔别数千年,等我们真的毫无保留的再见,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为什么世间事事那么多,唯有感情,那么难呢? 从未有过的痛心、彷徨、无助,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的尼龙绳缠绕着他。 登彦踉踉跄跄,再不说一句话,只是踱步到了寄养着流着他血脉的母兽面前,他双手释放出冷青色的神力,缓缓度入了母兽的腹中,双瞳也清清楚楚的看着,还在争分夺秒成长的孩子,吸收了他的神力。 然后……能看得见的婴儿脑袋上,那稀少的黑色胎毛,在神力的滋养下,突然开始褪色往银色变去,那基本发育好的耳朵,也突然变成了尖尖的…… 看到这一幕,登彦又是轻声笑了笑,“果然梦境有意,若它真是本尊与白月的孩子,那必是如雪儿一样的妖神,虽不会同母亲一样拥有原始本体,但也会有妖的痕迹。” 磊呼了口气,“是啊,雪儿虽不似梨白,原型为玉雨花树,但神力大开,骨骼之中也会生出花朵枝丫,而您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是只白狐,可到底,也会有白狐的特征。” “嗯。” 登彦呆呆应了一声,然后又问:“既然事情是小野决定的,怕她是不想你告诉本尊,若不是本尊今日突然想看看孩子父亲是谁,怕你也会一直瞒着我。” “求陛下见谅。” “罢了。”沉沉叹了一声,登彦站起了身,“事情已经这样了,小野没说,她要在人间还呆多久吗?” “没说,她只是说,手里想写的几本书,得写完才行,她怕阴间,没有喜欢看小说的阴魂,那样她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了,她不想留遗憾。” 听磊这么说,登彦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酆都城墙上的长明灯,喉结滚动,道:“想起来……当初本尊多次看到白月时,她总是抓着安儿,还有别的女子,给她们讲故事,讲的那么一本正经,就像她自己,亲眼看见过一样。” “还有多次,不知她讲了何种故事,只是发现,她抱着几个女子,可怜兮兮的在哭泣,那时本尊甚觉的她可爱,没想到涂山白月,还有如此可人多愁善感的一面。” 磊只是默默点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后—— 登彦在这里,看儿子看够了,想事情,也想够了,他看着磊,道:“磊,跟本尊来,本尊要做一件事。” …… 在登彦的大殿内,磊傻乎乎的站在一边,看登彦拿出一把匕首,先是将自己的长发割断了一缕,然后又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从中引出了半碗血。 之后,登彦将头发与血,全然交给了磊,在磊诧异的目光下,他说:“本尊之血性甜,兑阴阳水味道如人间的红糖水,你骗小野喝下,然后偷偷剪她一缕头发,本尊要与她,定下冥婚。” “陛下!”磊对登彦的做法,表现的瞠目结舌。 “本尊要小野离开人世的第二瞬间,就能来到一场,让她永生都难忘的冥界婚礼之上!” “到那时,本尊要告诉全冥界的阴灵,他们孤身数万年的冥帝,要有冥后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0章 番外之登彦篇07 磊之后得到黎野的头发,并让她喝下登彦血的事,做的是轻而易举。 因同一时刻,黎野正在人间的医院住着。 她的头发,是她睡着时,磊用神力割的。 登彦的心血,是磊让小护士为黎野端了进去的,纵然她再聪明多虑,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虽然子宫是磊用神力端走的,可突然失去了对于女人来说,最为重要的器官,还是有不小的亏损。 又为了怕人发现,磊在她皮囊内步下结界,仿照了正常女子小产的状况。 只是幸好的是,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苏宸没有和黎野在一起,他即便是休了一年的假,但是对于朋友的邀请和请求,还是不好推辞,便去做顺水人情了。 黎野就在住院中,不知不觉的,与登彦定下了冥婚,而她自己却全然不知,也丝毫没察觉到磊来过。 苏宸是在一个星期后,知道她住院的消息的。 那日,黎野正躺在病床上,腿上摆着一台十寸的小笔记本安静的写着稿子,突然“嗵——”的一声,病房的木板门被人踹开了。 黎野被吓了一跳,眼睛猛的看向了门口,但未见踹门者,只是看到了从门外滚落进来的水果。 看到此情,她默默呼了口气,见门框上握了四根手指,她这才说道:“对不起。” 下一刻,苏宸走了进来,目露凶光,一脸怒不可遏。 “孩子怎么没的!”刚进门,苏宸就沉着嗓音质问道。 黎野歪了歪小嘴,“出门时下雨了,我没带伞,就跑了起来,结果就……” “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宸吼了一声,“六个月的孩子有了闪失!你他妈的还活着,你没去烧柱香吗!” 知道苏宸是在骂她,可她还是镇静的回答:“烧了,谢谢菩萨保佑了。” “黎野!”他又是一声大吼,然后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领口。 黎野面无表情的看着怒气冲天的苏宸,还无所谓的嘟了嘟嘴。 看她这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苏宸反而红了眼:“不难受?” “难受什么啊?”黎野明知故问。 苏宸瞬间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通红的双眼又瞪大了几分,血丝鲜明,“黎野……从你今年上了大学,你遇到多少次危险了!” “我都说对不起了,你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黎野,很不怕他发火。 包括灵魂深处的白月,也不怕他发火。 她处若不惊的态度,让苏宸紧拧的眉峰微微舒展了一些,他拽着她领口的手也松开了三分,眼帘眯起,他放低了声音,对她说:“刚才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回家养病也可以,明天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哪里?” 黎野当然的问出这样的话后,还不忘合起腿上的小笔记本,又重旁边桌台上拿了颗橘子,剥了起来。 苏宸双眸颤动,看着她泰然自若的美丽小脸,须臾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黎野措不及防,手中刚抠开一点皮的橘子,也滚落在了地上。 “哥哥。”她语气略带疑惑,轻轻叫了他一声。 “小野,你说人的第六感,是错觉,还是与命有关。”苏宸突然说了这样的话,黎野一怔。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小野,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出生我看着你长大到现在的时间里,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就像上辈子,我们就认识一样,我总想,你投胎做了三姨的女儿,是不是为了来找我。” 黎野双手一颤,她还没回答,苏宸又说,“可是你又不像是来找我,在我出国留学的那一天,在机场看到你跟着我妈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是我的,你会一直叫我哥哥,你我宛如亲兄妹,你总会嫁给别的男人。 “可是,人心难测不是说说而已,因为我们,都想不到自己的心会发生什么改变,你知道我多怕你受伤害吗?” 苏宸突然温柔了语气,说着他的真心,而黎野的心也随着他的语调,慢慢变得不对劲。 两只手紧紧搂住苏宸的背,她哽颤的又叫了他一声:“哥哥……” 苏宸亦是也家加大了几分力气,“最近……我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我总觉得,如果这段时间里,你要是因为什么事离开了我,那我可能这辈子,或者下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小野,跟我走吧,我想去国外呆一段世间,呆到冬天,可以吗?” 苏宸话音落下,黎野只是顿了几秒,便回答了他:“嗯,好。” 此时,在黎野心底的白月也才意识到,原来有些感情,一旦凭空生出,哪怕岁月轮回苍凉,哪怕世事兴衰轮回,都再也消失不了了。 可很多灵魂之中,总要有一天割断联系的,就如人类一直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般。 而她和甦宸,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第二天,黎野出院后直接和苏宸去了机场,两人飞去了国外。 三个月后。 在冥界被移入灵兽体内的孩子,顺利降世了。 那天深夜,雪儿半夜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便醒了过来。 就发现一直睡在她旁边的爹爹不见了,但竖起耳朵静静听一听,婴儿的哭泣声还在,像是从偏殿传来的。 可是她也清楚,她居住的宫殿,是爹爹一人的宫殿,除了固定的阴差和阴兵外,爹爹身边连个侍女都没,住在这里的仅有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娘亲了。 甚至娘亲在她小时候离开,她也是爹爹一手带大,并未为她寻找乳娘丫鬟什么的。 其余的,也就是留宿过陆叔叔,那时她还不明白爹爹身为堂堂冥界帝尊,为什么要与一只道行仅仅几百年的鬼做朋友,如今她也才明白,这个世界,多得是她想不到的事,她也的确,太年幼了。 如今在这深更半夜,殿内传来了婴儿声,该不会是爹爹收留了什么小孩子吧? 即便因为自己亲爹娘的事,雪儿的心也变的沉重不少,到底还是没泯灭了那份童真,想着或许自己会有个玩伴了,她没了睡意,便独自悄悄摸摸的起来,光着小脚丫,朝偏殿走了去。 而就在她小脑袋刚从偏殿门口探出一半时,就与正准备要去寝殿看她的登彦打了个照面。 而她也看清了殿内的情景。 最明显的是,这被爹爹要求整理的非常严谨漂亮的偏殿,如今被毁的不像样,各种花瓶玉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就连那摆放的家具,也惨不忍睹,一看就是被很强大的神力摧毁的。 再看,磊小叔和十大阎王叔叔都在场,他们围成了一个圈,用神力布起了一层结界,而其中,有一白白胖胖的男婴,一边哇哇哭泣,一边在这结界中,摇摇晃晃的踱着步。 而婴儿的手中,还释放着他难以自控的神力,好在被结界阻止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雪儿清醒了不少,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登彦,见她一直俊美无双的爹爹,也在今日显露了很明显的疲惫,而后她才怯怯的叫了一声:“爹爹……” 可登彦没有回答,他只是懊恼的闭了闭眼,道:“没想到,还是把雪儿给惊醒了……” 雪儿一看旁的叔叔也在,她对那结界里的小宝贝儿很好奇,就不顾登彦,腾起身子朝殿内飘了进去,还问:“磊小叔,这个小娃娃,也是神的孩子吗!” “雪儿看出来了啊。”磊一抹脸上的冷汗,回答了一句。 “嗯,我只是看到小弟弟有神力,就想到了当初娘说我……” 这时,十大阎王也点了点头,又无奈摇了摇头,继而秦广王道:“当年雪儿就让吾等大开眼界,甚至雪儿当年非梨白仙子十月怀胎所生,而是靠花蕾孕育,神识不算强,还让我等费尽心思才控制了她的神力,而如今这小太子……唉……” 听叔叔说起了自己,雪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而后身体漂浮到与孩子等高的位置,看着结界内的神力无法释放绽放的白光挡住了孩子的面容,雪儿只好又问:“这小娃娃,很厉害吗?” 秦广王刚准备回答雪儿的问题,只见登彦走到了她身后,修长的手指飞速的伸出,在她的后颈点了她的穴,把她抱在了怀里。 “雪儿,爹爹和叔叔们现在有事情要做,等完了,再和你讲。” “……” 人被定住,雪儿说不出话来,就这么被登彦又抱回了寝殿中。 等登彦再回来后,几个阎王便开始吐槽起来: “当年知晓雪儿是上古梨白仙子与木神句芒之女后,雪儿的神力就让我等甘拜下风,若不是因陛下担忧她成长太快,吞噬自身封印了她五分神气,怕雪儿如今的力量,我十个兄弟练手,都不是对手啊!” “而现在陛下的小太子一出世,母胎所带的神力,都能打穿冥殿内陛下所布的结界,难以想象,孩子长大,该有多强大啊!” “吾只能说,陛下当之无愧是天地之子的祖巫神啊!神界……果然是吾等都触及不到的神域!” 登彦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样的话。 的确面对几个神力虽高,但只存在了数千年的阎王,当年的神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传说。 可他更是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一出世,就有这样的本事。 但也是看到了孩子的能力,他也在心中一次次的意识到,这真的是他和白月的孩子。 孩子能感知到他的神力,并融合穿破,孩子出世就拥有神识,他哭泣着搞破坏,只是因为,没有看到他的妈妈。 可随后,磊笑了笑,接了句话: “雪儿和小太子不同,雪儿出生神力不如小太子,那是因为梨白在场,有母亲安抚,自然会省咱们很多力气,且梨白个性温柔,雪儿也是遗传到了的,而小太子这般暴戾,除了没有母亲之外,他的娘啊……可是当年神界女神之中,屈指可数的战神呢!” 登彦更是无言以对,因为磊说的没毛病。 这时,有个没脑子的阎王说了一句:“若是这么来看,那怕是遗传了句芒尊上的雪儿更甚一筹了!” 话一说罢,就有人提醒了声:“咳——!” 当着清高自傲的冥帝夸他之前一直视为第一敌人的木神,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一次,登彦面容却很平静,完全没在意那阎王的话,甚至他还客观的冒了一句: “本尊兄长重,神力的确比本尊强大,他的女儿厉害,那也是理所应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1章 番外之登彦篇08 登彦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闭住了嘴巴,面面相觑,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小太子由母体孕育,又从灵兽体内生出,神力比一般的神胎都高出太多,刚出生就有神识,并能吸收登彦的神力迅速生长。 这也是登彦不能自己出手制止的原因,果真是和自己拥有相同血脉相同神力属性的后代,只是这突然措不及防的真正当了爹后,还是和初次见到雪儿的心情有些不同。 结界内的孩子轶肉眼能看的见的速度成长,那张刚出生五官聚在一起的小脸也以很快的速度在变的越来越可爱,而模样,就让登彦自己来看,也觉得和自己太过相像。 除了那撅着的上嘴唇,能看到一点点白月的影子。 在数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堆大人神力的压制下,停止了生长速度,那时,孩子已经是人类孩子三岁半四岁的模样。 许是察觉到了周围围着他的大人们没有危险,他也停止了哭声,除了生命本能的行走他无师自通,目前还不会讲话,只是瞪着自己黑溜溜,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登彦。 又过了片刻,只见在结界里坐着的男宝宝,突然咯咯的笑出了声,而后他站起身,撑开小手朝登彦跑了过去。 见此情况,磊连忙收起了结界,在孩子又迈了一步后,孩子掉进了登彦的怀中。 终于抱住了自己的亲儿子,登彦总觉得,此时此刻,有些梦幻的不真实。 而登彦也明白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对他笑,还要他抱。即便孩子不会说话,无法与大人沟通,但他们的神力,成了他们明白互相是亲人的关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搞定了自己的孩子,睡醒后的雪儿觉得这空寂的大殿里,终于有了另一个小娃娃,很迫切的想要看看他。 但登彦却不知该如何对雪儿解释。 他有些怕,怕雪儿知道这孩子是他亲生儿子后,会和他生分,哪怕他很清楚,总有一天,雪儿会和他生分,可是还没分开就要去想分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可是,他有心隐瞒雪儿,可他那一看就很活泼的儿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他这殿里上蹿下跳,颇有一种终于脱离母体束缚的放飞自我感,登彦防不胜防之时,孩子脑袋冲破窗户,站在了雪儿和他面前。 当雪儿看到孩子那一张和自己爹爹非常相似的脸后,她稚嫩的大眼里露出了惊愕,可随后,她用更为诧异的目光看着登彦,似乎在问他,爹爹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 登彦闭了闭眸,知道此事是不可挽救的。 或许欺骗别的小孩子长得像不一定就是亲生,说不定还有人信,可雪儿不一样。 因雪儿和梨白,也长的太像了。 他以为雪儿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他没想到,雪儿盯着他呆了须臾后,转头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男宝宝。 孩子还没学过说话,他不懂的表达,只是一手拉着登彦的衣角,一手指着自己张大的小嘴,告诉登彦,自己饿了。 而雪儿从孩子张开的嘴里,看到了他长出的小乳牙。 登彦还没做声,雪儿就突然将手伸进自己衣服的小口袋里,从里掏出了几颗,她磊小叔去人间出差带回来的牛奶糖。 剥开包装纸,她递给了小可爱。 那扑闪着大眼,宛如小女孩的男宝宝,歪着小脑袋冥想片刻,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探过头,直接去咬了雪儿手里的糖,好在雪儿收手比较快,差一点被小可爱咬到了手指。 甜甜的牛奶糖在小可爱嘴里融化,孩子大眼一弯,看样子是很喜欢。 雪儿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表情,竟然对登彦露出了也同样可爱的笑:“爹爹,弟弟好可爱~!” 这样的童声,宛如山涧清晨的百灵鸟声,听在心里,总是有千万种思绪。 登彦鼻头一酸,他从未想到,这荒芜的冥漠之乡,有朝一日,竟然呼出现这般让他倍觉温暖的场面。 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雪儿的话。 可雪儿也没想要他回答,她离开他身边,走到小可爱面前拉着他肉嘟嘟的小手,稚嫩的声线有了一种不符合她相貌的沉稳,她轻轻的说:“我有弟弟了……” 而就这样简简单单五个字,差点让登彦流出泪来。 也是从那一天,被他千辛万苦捉到冥界的雪儿,又露出了很久违的可爱笑容。 登彦是知道的,雪儿身份特殊,即便她在冥界享受无上尊荣,可心里却很孤单,没有一个玩伴,好不容易有条笨笨的小蛇妖和她成了朋友,可雪儿因为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和单轶一同躲在落勾山后,也和小蛇妖疏离了关系。 现在,冥界又出现了一个孩子,和她身份相似,神力相等,她的确很开心。 她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给自己赋予了当姐姐的责任,他儿子饿了,雪儿比他还兴奋,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吃的给他。 甚至他儿子的语言,都是雪儿教的。 雪儿在她这个小弟弟身上,显露了很多很多的耐心和喜爱。 看雪儿如此,登彦总是能从她身上看到重的影子,那么有责任感的样子,简直和她父亲如出一辙。 重…… 对不起。 孩子太懂事了,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有一次雪儿重新出世的机会,哪怕她不是我亲女儿,我也不要她这样,我要她单纯无邪,天真浪漫,就像你妻子梨白的性格一样…… …… 时间又过去一段时间后。 在冥界所有的阴灵,都知道他们的冥帝,突然冒出了一个儿子。 因那位小太子,仗着天生神力强大,又有姐姐宠爱,亲爹还是冥帝,丝毫不懂什么是危险,只是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自由性格,在冥界来回蹿跳,惹了不少事。 打翻过判官生死簿旁的墨水,拽了谛听的胡子,解了阎王叔叔的腰带,甚至还放走了某层地狱里的怨灵,又带着雪儿一起抓回来,网的乐此不疲,也让大人们心惊胆战。 众多阴灵,只是在人间听过“熊孩子”一词,后来他们才知道,神的孩子熊起来,人间的孩子和冥界那些带着怨气的小鬼们,都可爱多了。 甚至见过小小彦的阴灵们都对他的外表有着不同的见解。 有一派说,小太子发色银白,耳朵尖尖的,就像是传说中的妖神,释放出的神力是幽粉色,而另一派则言,小太子发色如冥尊一般黑如墨,耳朵圆圆的,长相很是可爱,释放出的一辆是淡淡的青紫色。 后来不知从哪儿传出了另一个消息,说小太子的母亲应该是一位生活在神界的妖神,而冥尊陛下则是上古巫神,所以他们的孩子,会有两种不同的形态。 据路灵甲听路灵乙,路灵乙又听路灵丙说他从路灵丁那里听说,判官和阎王殿下叫冥帝的小太子为小小彦。 要让小小彦自己来说自己做的事,他歪着他小脑袋,用糯糯的小嗓音一本正经道:“爹爹是冥界的主人,姐姐告诉我,整个冥界都是我的家,所有的阴灵都是我的家人,那我在冥界玩,是很正常的呀。” 然后包括登彦在内的一行大人,真的无言以对。 冥界的时间和人间有些不同,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懂得了很多事情的小小彦曾经对雪儿说过,他虽然没见过娘亲,但是却知道娘有一头银白色头发,即便娘亲有一日来见他,不是银白的头发,他也一定能认出来。 之后小小彦又问雪儿,姐姐,你说你的亲爹爹和我不是一个,娘也不是一个,那你的爹爹和娘亲,在哪里呢? 他的雪儿姐姐告诉他,她的爹爹和娘亲,有他们自己的事情,或许她在他们心里,并不是太重要,所以她……没敢去看自己的爹爹和娘。 可那时,天性大胆的小小彦却拉着雪儿,没有经过登彦的允许,就溜出了冥界,去看了看独自生活的白安安,还有一直在海上流浪的陆以川。 从那时起,小小彦便认得了他姐姐的父亲母亲。 人间的时间也在慢慢过去,又是一年寒冬腊月,有一日小小彦早早起来,去找雪儿玩,却发现他的姐姐不见了。 愈渐机灵的小小彦,在雪儿房间的四周瞅了瞅,在瞅到一幅雪儿自己画的画后,一点点大的孩子,跑去问他的爹爹登彦,今天的人间是不是对姐姐很重要。 登彦一怔,忙问孩子怎么发现的,然后小小彦带着他去了雪儿的房间,见到了雪儿那幅画。 那幅画,或许藏着很深的寓意。 在一片土地上,长着一棵梨树,梨树旁边,有位叔叔在浇水,而梨树上,结出了一颗好大的梨,梨上还画着笑脸。 那时登彦才发觉,雪儿从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包括他,以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却一针见血的看透了她、梨白,还有重,三者的羁绊和联系。 也是那时登彦才意识到,雪儿即便因为小小彦的出生,变的开朗了很多,可她的确因为他的亲生儿子,在渴望和自己真正的家人团聚。 后来,小小彦从爹爹那里得知,那天是雪儿姐姐的娘亲的生辰。 但小小彦没有去人间偷偷看雪儿做了什么,没了玩伴,他跑去了雪儿常带他去的,忘川河畔的那株枯萎了的玉雨花树前。 他觉得姐姐回来,应该会来这里,他想要在这里布一个恶作剧。 但他却没想到,在他隐着身子跑去那里时,看到有一男子,身穿一袭绣着绿叶的华丽白袍站在那株枯萎的树下,他的头抵在树干上,双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树皮,从侧面看去,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勾着笑意,而紧闭的双眼,却滑出了淡淡的泪痕。 眼泪,滴在了树干之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2章 番外之登彦篇09 看到那样的一幕,小小彦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因那个男人他认识。 那不就是雪儿姐姐的亲生父亲,陆以川吗! 不过在小小彦看来,这位叔叔和他见过的区别太大,他跟着雪儿姐姐偷偷去看他时,他明明还是很短的头发,今日头发却和自家爹爹一样长了呢! 果然雪儿姐姐的父亲也是很厉害的神,能和自家爹爹一样变换模样。 看到了陆以川,小机灵鬼躲到一边暗中观察着他这位伯父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还没有观察多久,那不争气的小肚子就“咕噜噜——”的大叫起来,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迈开小脚去逃,就看到陆以川一道神力朝他袭来,他下意识一挡,人现身在了陆以川面前。 当陆以川看到他那张小脸后,平静的眼眸里也露出了三分惊愕,可随后看孩子捂着小肚子,眉头皱起,一脸戒备的小模样,陆以川长眉一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手自然抬起,揩掉了眼角的泪痕,从小小彦身上转移了视线,看向了这棵玉雨花树的树干,上面有不少孩子们玩闹刻下的痕迹。 如此,他冲着小小彦扬了扬唇角,轻声道:“和你的姐姐,好好相处。” 语毕,小小彦才瞪大自己那黑溜溜的大眼睛,陆以川便消失不见了。 陆以川一走,小小彦连忙迈开小脚朝他刚才呆着的地方跑了过去,本想是发现一点陆以川留在这里的痕迹,却不想……他真的发现了。 在陆以川眼泪滴在冥界土地上,玉雨花树下的旁边,那里突然长出了一根嫩里的绿芽,仿佛是从树中生出一样。 可小小彦虽然降临世上并未有多久,到也清楚,这棵树本来是雪儿姐姐妈妈的本体,但是从生下雪儿姐姐,姨娘的灵魂也从树中离开后,这棵树便在一瞬间枯萎了。 它如今是没有生命的,更别说,会长出小绿芽了。 只是又一想,雪儿姐姐的亲生父亲是木神,难不成是刚才叔叔的眼泪有神力。 小脑袋里很认真的想着这些事,他还发现,这棵突然长出的小绿芽,竟然越长越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和他的小肚子一样高了。 分分钟从小绿芽变成了小树苗。 甚至,这小树苗长出的绿叶,虽然有些像梨树树叶,却也大有不同,小小彦如今毫无阅历,更没见过多少花草树木,他自然是不懂这小树苗是什么品种,只是看着这突然长出并长高的小树苗好想有灵气。 它身上的大叶子,就像小手一样,上下摆动着,最顶端的叶子就像小脑袋,还一摇一晃的,小小彦看这小树苗很是可爱,他便蹲了下来,伸出小手碰了碰它的叶子。 不想,叶子触碰到他的小手指后,竟然“嗖——”的一下躲了躲,可随后叶子又探了出来,主动碰了碰小小彦的手,还用毛毛涩涩的叶子,卷住了他的手指。 于此来看,这小树苗不仅有生命,它似乎还有意识…… 而就在这时,小小彦只觉得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阵巨大的能量,他还小,定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是因为力量巨大,他一屁墩儿坐在了地上,而同时,他的脑海里,有了一张模糊意识却觉得清晰的男孩小脸,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却和他大有差别。 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他玩心正大,也没去多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他站起身,又看向了面前这绿意鲜明的小树苗。 而后他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拽开自己衣服上的小腰带,撑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自己白嫩嫩的小肚皮,对准了小树苗。 接着,小小彦的前身,宛如从骨骼经脉里涌出了强烈的神力,铺盖在了小树苗上,甚至从小小彦的眉心处,还射出了一道红光…… 待小小彦放射出的神光到了小树苗身上又落下后,小小彦对着小树苗,小奶音糯糯的道出一声:“Hello?” 话音一落,小小彦闪了闪大眼,冲着小树苗咧开小嘴,露出乳牙笑了起来。 可倏尔,有一道凉凉的,声音与小小彦相似,却也略有不同的声线从小树苗扎根的地方传来:“Hello?” 这回答,就像是小小彦的回音一般。 接着,小小彦歪了歪头,继续道:“我是言儿……” 然后,小树苗中发出了声:“我是言儿。” 这时,小小彦就明白了,小树苗在模仿他说话。 这让孩子欣喜不已。 “你是小笨蛋!” “你是小笨蛋!” “啊,不对不对,我是小笨蛋!” “啊,不对不对,你是小笨蛋!” 这句话,小小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发觉到根本问题。 他虽然很聪明,可因才学会说话不久,如今似乎把自己绕住了,一着急,他那一头黑色的小短发瞬的变成了银白色,耳朵也变尖,并长出了茸茸的白毛。 在他鼓起腮帮子,在心里阻止语言时,不远处传来了阴兵的大喊:“小太子,陛下喊您回去用膳了!” 听到声音,小小彦连忙起身,将自己的腰带笨笨的打了个结,刚准备要超阴兵跑过去,却又扭头看了一眼小树苗,随后他从小手心里溢出一道神力,将小树苗包裹,瞬的,小树苗在此隐了身子。 …… 之后,在他和登彦坐在一起吃饭时,登彦问起了他: “儿子,之前又跑去哪里玩了?” 只见小小彦,一手扶着一只蓝色小碗,另一只手用着训练筷夹着菜,边吃边回答登彦: “回爹爹的话,言儿觉得我的神力,也能和爹爹一样,创造万物的灵魂了。” “什么?”孩子这答非所问的话,让登彦有些不解。 小小彦抬起了头:“我觉得我以后能自己造很多小伙伴,和我还有雪儿姐姐一起玩了!” “不准!爹爹我还有磊小叔,以及别的叔叔,虽然能创造灵魂,但灵魂衍生也与天数有关,切勿滥用神力!” “要是再听你说这样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登彦对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很是严厉。 只见小小彦缩了缩头,撇了撇小嘴,“那要是雪儿姐姐也想这么做呢?” 话一问出去,正在吃东西的登彦顿了顿,而后眼眸一撇,答:“只允许三次。” “……”小小彦冲他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然后开始乖乖吃起饭来。 可是。 又过了不一会儿。 小小彦再一次抬起头来,对登彦道:“对了爹爹,言儿忘记告诉您一件事了。” “嗯?何事?” “言儿今天出去玩的时候,突然脑袋里嗡嗡嗡的,就像是神力钻满我的脑袋一样,我就有些晕,就摔倒了,然后我闭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他和我差不多,却不是我,而言儿也确定,自出生以来,从没见过那个小男孩。” 小小彦的话,让登彦一怔,随后他勾唇一笑,“不是什么要紧事,等这种情况要是还会出现几次的话,你再告诉爹爹。” “好!” 这么一点点大的小小彦,就一本正经天真无邪的略过了他遇到小树苗,还让它能说话的事实。 而登彦对于儿子的困惑,也没有说太多,但是他却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孩子遗传的狐族之力在觉醒了,而此等力量,是预知能力。 难不成言儿不经意的预知到了未来要出现的重要灵魂? 可是预知都与预知者所经历的事情有联系,言儿是如何突然预知到如此的?难不成是他玩的时候,遇到了别的什么神灵? 算了,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登彦在脑袋里乱想了一阵后,便对此没有在再管了。 而后的事,小小彦不仅没告诉登彦,连雪儿也在瞒着。 于是再没第二个人知道,他靠着遗传父亲强大的承接天地精气的神力,在察觉到小树苗有生命后,他将小树苗的生命和草木精力融合,给了他一个意识,简单而言,就是一个还不算成熟的灵魂。 每日,他都偷偷的跑来树下,和小树苗交流沟通,也终于明白,这小树苗不单单只是在学他说话,也会不经意的与他对话,已经长出了自己的思维。 这让小小彦很开心,跟着雪儿,明白了万物皆可修行为神的道理后,他觉得……被雪儿姐姐的亲爹爹创造出,又被他给予灵魂的小树苗,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只小妖吧。 那样,他就可以被雪儿姐姐一个惊喜了。 他的雪儿姐姐,很喜欢小花小草的。 抱着这个想法,小小彦每天有了自己的必要“工作”,就是找小树苗玩。 后来被雪儿教习冥界和人间的众多语言后,他还给小树苗起了个名字:“雨。” 孩子起这个名字的想法也很简单,因冥界从未下过雨,而草木都离不开雨的滋养,他便将这个字赐予小树苗,希望他赶紧长到根部能脱离冥界的一天,跟着他去人间,经历一场大雨。 有了爹爹,有了姐姐,还有了一个不是人的小玩伴,小小彦自出生后在冥界生活的也算幸福,可究竟还是有遗憾。 他问雪儿,姐姐吃过姨娘的母乳没,雪儿很幸福的点了点头,说她出生后,娘一直陪着她,是后来离开冥界的。 听到这样的话,一向鬼灵精怪的小小彦也会垂下头,他吮着自己的小手指,偷偷的告诉雨,他也想见妈妈,想跟着妈妈睡一晚。 可是这样的愿望,他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他没见自己的爹爹去寻找过娘,也没见过娘究竟长什么样子,是像别人传言一样,在神界,还是和雪儿姐姐的娘一样,在人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3章 元旦雪儿小番外 之后的时间,也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着。 时间久了,小小彦也会对雪儿抱怨几分,而雪儿在看过,也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单轶也没忍住,将她父母的事情,讲给过她听。 若是提及单轶,他在没想起自己是剑灵的时候,一直在这冥界飘荡,的确也受了登彦不少照顾,对于登彦的作为,他的态度和他主子一样,有理,却也仁慈。 单轶终究还是没直接告诉雪儿,这件事是登彦做出了,他只是用一种类比的,站在登彦角度上去想的思维,给雪儿解释了一遍,为什么她的娘亲会和重分开,她娘又为何要离开她,不顾一切的去寻找重。 还有,当初雪儿认为的那个坏女人蓝冰儿,她做一切的初衷。 以及,她为什么不像别的小孩是由母亲十月怀胎所生,而是被母亲结果降世的。 原来那所有的所有,都离不开,她从未认亲过,也从未开口喊过一声父亲的重。 “小公主……世间万物中,花籽果实,用一种办法延续短暂的生命,人类动物,用另一种办法繁衍后代,动物生育会痛,不代表树木结果,就无痛无痒。” 那是单轶,曾经对她寓意深长说出的话。 小雪儿有些懵懂,可是也懂得单轶的道理,万物自然,存在必然有道理,没有什么就比别的容易。 而后来,单轶又这么告诉她: “您虽然不是尊上与梨白仙子同时孕育出的生命,可您的出世,要比别的孩子都来的难得,尊上爱您的母亲,也是爱您的,他选择用这种办法,让梨白仙子受困于登彦尊上的手下,才生出您,那是卯着他与登彦的兄弟情,让您和梨白仙子,安然无恙啊。” 听过这样的话后,有一种害羞而腼腆的小心思,在雪儿心中蔓延开来。 她没有对单轶说过,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心里幻想着。 她幻想,如果有一天,娘和木神真的在一起了,那她该怎么张口叫曾经的陆叔叔为爹爹呢?只是这么一想,就有些说不出口。 她更是记得当初和陆以川去娱乐园玩过那么一下午,她当初还仗着自己是冥帝的女儿,任性的对他提过几个无理的小要求,没想到陆叔叔都一一允诺。 那时看着陆叔叔,她心中总觉得暖暖的,就像夏天来了一样,可也觉得酸酸的,要是娘和陆叔叔真的在一起,生了别的孩子了,她该怎么办呢? 当如今,好多人都在告诉她,她竟然是娘和陆叔叔的亲女儿,甚至陆叔叔不止是区区普通的鬼,他竟然是…… 所有草木精灵所神往的,木神。 而她之所以有很特殊很纯净的神力,竟然都是因为木神有,乃至她娘,能开出那么一树花,竟然也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木神不惜耗费五千年神力,为她娘换一副更好的身子。 于此,当她看着身材高大,能一手将她抱起聚过头顶的单轶叔叔,再想起陆叔叔和娘,她总觉得,陆叔叔就是苍天巨树,笼罩着,她和娘。 后来雪儿听过单轶讲的父辈们的故事后,她在单轶的帮助,还有登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曾经偷了登彦的一副雪夜面,打开了神界的大门。 她想亲眼去看看数千年前,她的爹爹,她的亲生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看看其他五界中生灵都向往的神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 那是雪儿第一次踏足神界,而单轶再回来这个早已物是人非的神界后,脸上总是有那么一点落寞。 他曾经,因为重的身份,以及自身的神力,在妖族众神的心中,也是一个异常强大,令人生畏的存在。 可现在踏进神界,遇见的神灵,却多是陌生面孔。 这也难怪,现在的神界,多是由仙、妖、人修行飞升的新神,而当初侥幸活下来的神灵,也都不知去了哪里,即便他知道伏羲和女娲在神界,可也不知道他们住在神界什么地方了。 但他还是成了雪儿的导游,带着她,在五六千年没有回来的神界来回看着。 最后,他们到了巫族曾经生活的地方。 边走着,雪儿边问他:“叔叔,您说当初有十八个祖巫,除了爹爹和我的亲生父亲,其他十六个都去哪里了呢?” 知道雪儿听了故事会好奇,单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雪儿觉得,长生不老好不好?” “若是生命短暂,自然觉得不够,可太久了,是不是也会觉得腻啊?”雪儿萌萌的反问他。 单轶缓了缓,语气带有含糊的回答:“会有腻的时候吧,毕竟常人寿命几十余年,也有很多人在生命走到一半时,选择离开,选择忘却。” “而你另外的十六个叔伯姑母,有的去了连你爹爹都不知道的地方,有的选择自我了断,彻底和这诞生了他们的世界相融,化为了真真正正的传说。” “还有一个,被冰封在了昆仑山脉之下,那个是你大伯,也是曾经让你父亲重生的神,是巫族万人,都敬仰的神。” “玄冥伯伯?”雪儿很机敏的问。 单轶点了点头。 有时单轶会觉得,自己的尊上和他的妻子梨白,实在是太不容易,若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放弃呢,若是放弃了,那不是轻松很多吗? 直到他那日,为了救尊上和白安安,自爆魂魄消失的无影无踪后,他竟然被放在蓝冰儿家的,尊上的神剑重新生了出来,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有了自己从前的记忆。 以前,他还曾好奇过,为何自己是将军的殉葬随从,可将军有遗体,自己却没有呢?可找遍全身上下,他身上也没什么符咒封印,从而能排除他死在外面,灵魂被道士封印在将军墓里的可能。 后来墓里的封印被白安安的血解了之后,将军和白安安定下冥婚不能随意行动,而他在帮将军做事的时候,也会去调查调查,自己的遗体,究竟在什么地方化为了白骨。 可怎么找都是一无所获。 原来,他没有遗体,墓中的剑,就是他。 当记起了这些事,他知道自己不会彻底死去后,便去了一趟昆仑山脉,找到了被埋葬在其底下的玄冥寒镜。 玄冥寒镜,用天地初始时的感应万物的灵石打造,能照出世间万物的真实模样,也能照出生灵心中,最难以释怀的,真正填满心脏的东西。 他也是在见到玄冥寒镜之后,明白了尊上为何要将玄冥寒镜苦心藏在这种地方。 自古往今,修仙修神的生灵们,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遗落在大地的上古灵器,都企图寻找到,夺走上面来自某个远古巫神的力量,可拿到灵器的生灵很多,却没一人能拿走其中神力。 后来那些生灵对灵器的渴求也少了很多,但还是有妖魔对灵器存在觊觎和渴望。 直到他想起一切,才唏嘘不已,那些人能夺走神力才怪。 那些神力,的确有机会属于任何一个生灵,让一个普普通通毫无修为的灵魂,变成神力强大的木神,可开启和唤醒神力的钥匙,是他。 而他,一直陪在尊上身边,甚至尊上还亲自,让他遗忘了他是钥匙的事情。 这样看似随意却万无一失的事情,怕也只有他家的尊上能如此远谋了。 脑海里回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到了一个单轶还算很熟悉的地方。 甚至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惊诧不已。 那是一座在光照下绽放七彩光芒的蓝色宫殿,那是一座看似飘渺虚无,实则无比牢不可破的宫殿。 是玄冥的水晶宫。 “哇……”看到那么漂亮的宫殿,雪儿惊叹出了声音。 她觉得爹爹的宫殿,就是五界里最漂亮的了,没想到神界,只是随意看到的地方,就如此美丽。 她情不自禁的往宫殿的大门跑了过去,单轶一怔,想要去阻止,毕竟这地方已经物是人非,谁知道现在居住在这里的神,是何人? 宫殿外面,的确有结界。 雪儿毫无防备的闯到一半时,被结界的神力割破了小脸,只是让雪儿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她的血液被结界触碰到时,那些凝固成结界的神力,像长了眼睛一样,为她开了一道门,等她进去后,结界又合拢了。 雪儿只顾去看那漂亮的宫殿,完全没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单轶在看到那样的结界后,不仅激动的泪水噙满了眼眶。 那是他尊上的神力! 神力定是在雪儿的血中感应了到了相似神力,所以才会打开。 没想到,尊上即便后来复活成了伏羲臣子后,还是讲巫族的一些重要东西,用最大的力量保存住了。 而这些,他作为尊上的剑灵,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 尊上的青殿,应该也保留着当初,他和梨白仙子一起生活的温存模样。 思及此,单轶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对东瞅瞅西望望的雪儿大喊了一声:“小公主,快过来,属下带你去一个地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4章 番外之登彦与重01 沉浸在美景里的雪儿一愣,接着连忙迈开步子,朝单轶跑了过去,边跑着还便问:“是要去比这里更美的地方吗?” 具体那里有没有玄冥的水晶宫漂亮,单轶也不能说出一二。 因那位仙子生在极高的、有着皑皑白雪的寒峰上,所以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迎面而来,会是一片雪域,银装素裹,完全不会被变换的温度所影响。 而走过那片雪域,映入眼帘的,是柳暗花明,草木盎然的春天景象。 那在充满鲜活的泥土上坐落着一座清雅而不失华丽的宫殿…… “哇!” “我好喜欢这里啊!” 雪儿刚走过那片雪,看到鸟语花香之景中的宫殿后,毫不吝啬的惊叹出了声音。 听见此声,单轶长舒口气,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尊上曾说,天帝及自然,从混沌开始,便是万里冰河冰川,所以祖巫里,诞生的首位神灵,是玄冥。 身子在妖族之中,虽然嫂嫂是后期才被玄冥发现,但或许,在玄冥和女娲都不知道的时候,嫂嫂就存在了。 而他呢,是在混沌随自然运转,世上温度开始均衡时,他随着草木一同复苏。 他虽然不适合冬季,却不讨厌东西,而喜欢的,当然是与他一同存在的春天了。 如今看雪儿,会喜欢玄冥的水晶宫,但因自己也是春季的小神,她还是更喜欢这里。 和雪儿一起踏过小草,马上就要走到宫殿正门了,他才回答:“这座宫殿,名为青殿,在万年以前,这里是青帝的居所。” “青帝?伏羲上神吗?” 虽是第一次踏足神界,但雪儿的养父好歹是登彦,对神界长存的神,都很是了解。 单轶点点头又摇摇头,“曾经伏羲帝与娲皇为圣神,青帝不是他,是……” 听到这里,雪儿圆圆的大眼睛一瞪,双眼皮都变没了,而后她听单轶说出了未说完的话:“是句芒尊上。” “小公主,我们回家了。” 当单轶话音又落下后,雪儿黑溜溜的大眼珠子闪动起来。 “回……回家……”孩子嘟囔。 “嗯。”应了一声,单轶略过雪儿,上前一步,带着很久违的熟悉,进入重曾设在这里的结界中,推开了那尘封很久的正殿大门。 “咯吱——” 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激起了雪儿那忐忑激动的小心脏。 甚至下一秒,从那扇大门口,传来了一种她也很熟悉,很想念,让她很动容的东西…… “娘的味道……”她颤抖着糯糯的嗓子,道了出来。 …… 打开神界之门的东西,是何等重要。 雪儿即便因父母的原因,从小神力强大,可在登彦面前,终究还是个孩子。 包括单轶也明白,他们带着他的雪夜面来神界,一定会被登彦知道,但他也能坚信,登彦不会插手来阻止。 登彦也的确没阻止,他在察觉到雪儿和单轶打开神界之门后,就带着小小彦,也一并偷偷来了。 物是人非的地方,他以前总是不想来。 因盛载着他感情和希望的地方,如今已经完全找不到踪影,狐族、凤族、龙族等等,当初叱咤神界的神族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而被他保存下的巫族领域,也已经是空空荡荡了。 还来做什么? 但现在,手中牵着的,是他寂寞到已经不再有期待时,上天突然给予他的希望,而远处偷偷看着的青殿,或许在不久后,也会出现欢声笑语吧。 白月,我知道,你不肯见我和孩子,是因不想欠苏宸太多。 如果放在万年以前,我一定很生气,可如今我却觉得……很庆幸。 只有两不相欠,才会渐行渐远。 我希望你欠我的,那样抛开爱与不爱,你也会与我再有纠结,而我也欠你的,我也想欠你的。 希望你我之前的债,与天地用在,海枯石烂。 登彦悄悄的带着小小彦,看雪儿和单轶看过正殿去了别的殿中时,他这才和儿子去了正殿。 那偌大的正殿中,还放着一张很大的榻。 顿时有些记忆宛如昨天,他曾在那张榻上赖着不走,求着重帮他一起整顿冥界。 殿中还放着一张冷玉所制的琴,那为梨白专用。 凤族擅长音律和鸣,为东皇义女的梨白,自然会被凤族那些妖神所传授这一专长,见琴,他也能想起小梨白坐在此处抚琴的模样。 原先这里,一切静好。 而后数着殿里还保存的大小物件,登彦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他并没在青殿逗留多久,便带着小小彦回去了,把孩子托付给了磊,他独自一人,去寻找了一次,青殿的主人。 这世上,除了陆地就是海洋,再见陆以川,他没再海上了,而是在大西洋中,某座孤岛浅滩的青石上坐着,身旁还放着一袋鱼干儿,他随后抓了一把,以神力扔给了距离他20米远的海豚群。 看到为首的那一条白色海豚,登彦摇身一变,黑色的长发和华袍变成了短发和清爽的白衣。 他脚上的长靴也不见了,光着脚,踩着松软的沙滩,他走在陆以川身边,他眼神一直看着远处的海豚,并没多看陆以川,而陆以川也察觉到他的到来,却也没回头去看。 登彦坐在他身边,先是拿起鱼干袋看了一眼,先是吐槽了一句:“冰岛的鱼食,你刚从那里过来?” “啊。”陆以川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 登彦放下,勾唇浅笑一下,声音压低了几分,又问:“你这……每天都和汐在一起,真不怕安儿吃醋?” 陆以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突然过来,有什么事?” 海风吹起了登彦额前碎碎的发丝,金色的阳光铺洒在他的墨发上,成了淡淡的咖色,他与陆以川并肩而坐,这么看二人,区别明显的五官中,也有三分神似。 “没什么大事,就是去了一趟神界。”他应道。 “是么。”陆以川依旧没什么反应。 登彦也知道陆以不会有什么反应,他看很远的地方,有海豚跳起,便玩心涌现,发出一道神力将那条海豚圈在结界里,看海豚挣扎了几分钟后,又放了下来。 接着,他这才说:“你的剑灵,带着你的女儿,去你的青殿了。” 这样看似随意说出的话,却实实在在让陆以川刚抬起准备投食的手,顿住了。 倏尔,陆以川扔出的鱼食,有那么一点点改变了下落的弧度。 “啊。”他又敷衍了一声。 “重……我今次过来,不是想听你对我说语气词的,我想问你,你要如何对待你女儿?” “等汐找到了玥,你和安儿,要怎么从我这里将孩子带走,你们还回不回青殿住了?今日雪儿不知我在跟踪她,但单轶知道,孩子对青殿的建筑和陈设赞不绝口……她还……” “还一遍一遍的问单轶,那就是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吗,她话里虽然没有提到你,可你我能想不到孩子在意和你的关系吗?” “重……孩子一定是胆怯再一次……” “我在自责,如何去弥补雪儿现在到出世的那段,我所不在的时间,只有安儿一人陪伴她的那份爱,我对孩子缺失的感情,你告诉我该如何加入?” 措不及防的,陆以川就以一种带着急促的语气打断了登彦的话。 登彦一愣,他先是觉得陆以川不可能对他这么坦诚自己的心里话,可再一看,他发现了陆以川眼中,那淡淡的怨恨。 是在怨恨他。 猛的,登彦心中一惊,“你……你不会是见过言儿了吧?” 登彦话毕,陆以川看着他眼睛的双眸一眯,“孩子叫言儿?” 听这话,他是见过了。 而登彦也在这时想到了他今次为何如此坦诚的原因。 重不可能不在意雪儿,他兜了那么大个圈子,让梨白留在他冥界诞育雪儿,让雪儿得到他冥帝的保护,足以可见,在他对孩子尽不到为人父的责任时,也在拼了命去保护孩子。 所以面对孩子叫他爹爹,重会没落,却不会觉得不适合。 可现在,重第一次对他有了怨恨。 看来是因为他登彦有了自己的孩子,能看着言儿出生到长大,可是他重……却再没这个机会了。 甚至言儿如今能做他和白月的孩子,那也是因为曾经重忍着他对他的恨与误解,忍尽心酸困苦,终于耗到了白月重新回来的那一天。 现在,他虽然还在世上,却不能和妻子女儿相聚,又因为责任与对玥的亏欠,在尽全力让汐和玥再有一段缘分。 而他登彦,作为整个误会的,半个始作俑者,却享受着冥界众多阴灵的敬仰乃至人间很多信徒的供养,甚至没有多费力气,就有了与白月再也割不断的东西——一个儿子。 即便是重,他也是会有抑郁难过的时候,即便是他……也有想要能依靠什么人的时候。 登彦别过了头,有些不敢看他。 “哥……我……很抱歉。” “舍得叫哥了?” “对不起。” “呼——”回答他的,是陆以川重重的吐气声。 而后,他声音带有轻微的哽颤,问出了他很想问,却从来不敢问的话: “彦……雪儿叫你爹爹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能和我说说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5章 番外之登彦与重02 登彦完全不敢去想,这样的话,是由陆以川的嘴说出来的。 他以为,他的这位兄长,心中酸苦到死,都不会对他这个弟弟表露出一丁点。 当年重为了梨白,所作所为,颠覆了整个神界神者的目光,如今他为了女儿,说出的话,让人觉得,那么可怜。 “这个……” 登彦迟钝片刻后,继续答道:“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因我知道她不是我女儿,但雪儿出生就很可爱,看到好看的东西,心中总会愉悦,于是她一声一声的叫我爹爹,我也自当是个很亲近的称呼,然后……” “时间慢慢过去,雪儿天真可爱,对我很信任,就想撇开你和安儿,一码归一码的守护她。” “嗯。”陆以川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了登彦。 阳光很刺眼,陆以川的眸子眯的很好看,唇角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登彦不知,他又突然的为了什么这么开心? 深眸转动,登彦抱着一丝狐疑问:“你突然变的心情不错,不会是因为我和雪儿不算父女关系吧。” 陆以川眉头一扬,没有直接回答,“夏属于祝融,秋属于蓐收,冬属于玄冥,春属于我句芒……不能更改,也不会被人夺去。” 好吧。 陆以川用这样的话,让登彦明白了,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登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他:“听说今天安儿他们班级要聚餐,而你我……阔别数千年从未这么好好说过话,要不要去喝一杯?” 接着,陆以川还没回答,20米开外的白色海豚突然叫了一声,随后在水中掉了个头,朝远处游去了。 登彦看到此景,不禁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汐就这么放下了?” “汐儿悟性高。”陆以川只是这么回答。 登彦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否定,古往今来,参透红尘世俗的出家人,基本都能算是人仙了,而上古之时,多数神灵并非修行为神,而是出生既是,很多神者,也是在历练之中顿悟世上所有道理的。 而汐当年五岁就能被东皇提拔为龙女,也是因为她悟性高,对于各个方面的事情,都能快速参透。 “汐现在给你时间了,那我们走?” 陆以川点点头,随后和登彦一同站起了身,倏尔,他们两人化作一青一绿两道烟云,消散不见了。 当时在B市,又是一年夏季。 入了学的白安安,和新班级的同学们很努力的在相处,甚至还跟着几个同学去人家家里过过夜,也叫人去她的大别墅里玩过。 总之,她变的很少独处,甚至有些怕独处。 而比她大了一届的,一开始的那些周婵、凌一童的同班同学们,也有一些见到她会和她招呼,惋惜她成绩那么好,却因为休学留了一年。 具体那些人是真的替她惋惜还是在酸她为了萧止墨放弃学业,白安安也没去计较。 学校对她还存在着不少风言风语,最直白的也就是被萧止墨玩了半年便果断抛弃的言论了。 不过她却不介意,甚至为此还有不少男人抱着有色眼镜来看她,比如有那么一个二流子男生就曾在她走过的路上大声嚷嚷道: “能被萧止墨看上的女人,铁定很好玩吧?不然那位大总裁怎么到了结婚的前头,才分了手,看样子,就像舍不得咱们学校的这位小学妹似的!” 而听到这样话的白安安,她在高中早就挺多了别人对她的偏见,便显得很淡定,可是听到旁人说萧止墨可能舍不得她,心中还会隐隐一颤。 在登彦和陆以川跨越两大海洋和漫长的时差来到B市后,白安安正在和新班级的同学在KTV唱歌。 一个班级三十五个学生,开了一个很大的包厢,喝酒的拿啤酒,不喝酒的拿饮料,每一次的碰杯,都会很青涩并可爱的说几句对未来的憧憬和期许。 登彦和陆以川,两个颜值逆天的男人公然走进那家KTV后,却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们。 是登彦刻意用神力,忽略了普通人的视线。 登彦看着穿梭在KTV里的年轻人,本想靠神力去看看白安安在哪里,不巧陆以川看到一个男孩子后,拉了登彦一把,并吐出一字:“这里。” 等两人走过去后,登彦才发现,他们顺利的到了白安安所在的大包厢里,而刚才那个男孩子,是白安安的同班同学。 登彦不禁唏嘘,重看似在海洋上陪着汐寻找玥,可对于安儿的生活,和她身边有什么人,却了如指掌,心细如发。 站在门口,登彦打量着在这里聚会的孩子们,而陆以川却一眼锁定了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坐在点歌台旁边沙发上的白安安。 见白安安穿着浅色的粉色半袖衫,和黑色的麻布背带裤裙,长长的头发扎了个马尾,还编成了鱼骨辫,看起来很青春靓丽。 因没有大姨妈的烦恼,她捧着一杯冰激凌,正吃的开心,旁边有一揉肚子的女孩,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看女孩嘴馋,便抬起手,将女孩的脸推开,不顾嘴角的巧克力酱,甜甜的说道:“你不准吃,喝你的热水。” 见她如此可爱,陆以川不由的勾起了笑意。 那双之前还惆怅的眼眸,就在看到白安安的一瞬间,化为了满满的爱意。 而就此时,本来表情很松懈的白安安,突然肩膀一僵,脑袋很快的转头,眼神直愣愣的看向了门口。 有一秒,她和没有现身在常人面前的陆以川对视了眸光,可因她什么都没看见,所以眼睛很快移开了视线。 可就是那一下子,让陆以川的心嗵嗵跳个不停。 从知道萧止墨和安儿分开后,他就在想着盼着,有那么一天,能放下所有的负累和心伤,与安儿名正言顺的相见。 而他每一次隐了身子来看她照顾她时,总是有那么很多次,差点没忍住曝光了自己。 他也知道安儿为何突然有了那样的反应,毕竟她现在记起了梨白所有的记忆,更有了梨白的一些神识,虽然因为肉体凡胎的缘故不能用神力,但一些简单的小神术,她还是会的。 想来,她应该是感受了屋子里,他和登彦带过来的神力。 包厢里乱糟糟的,登彦和陆以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了那包厢没人坐的地方,之后登彦又站起身,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截面具,戴在了脸上,准备离开。 陆以川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登彦将面具固定好后,“去点些酒,学生党多穷啊,咱们总不能喝他们的酒。” 陆以川放开了他,然后点点头没有作声,目光从登彦身上收回,他穿过了站在大厅里唱歌的孩子们,贪婪的看着白安安。 看着她和同学们开心的聊着天,几个人商量合唱一首什么歌,看起来真的是很美好。 可是没有几分钟,白安安突然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身边的人说:“今天难得和全班人出来玩,我们也喝点酒吧,怎么样?” “哇,安安你要喝酒啊!那好啊!”有一人接过话后,就顺势从身边捞了一瓶啤酒。 白安安噙着笑点头,随后伸出一只手正要去拿酒,坐在离她有些距离的陆以川,便动用神力,将她正准备要去拿的酒瓶打翻了。 那时,很多人看着的,白安安伸过的手,距离酒瓶还有差不多一根打火机的长度,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她打翻的,甚至桌子也没抖动被人推…… 那酒瓶子,就是在孩子们眼睁睁的情况下,就像自己长了腿一样的,摔倒了。 顿时,坐在那里的,朝那里走过去的人,都愣怔了。 气氛中,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唱歌的那位孩子的走调歌声。 白安安的手在瓶子打翻后,慢慢握成了拳,她忽略了同学们那异样和狐疑的表情,吊稍大眼里猛的带了轻微的笑意,她抬头以目光穿过周围的人,看向了没坐几个人的长沙发。 随后,她刻意把声音捏成很阴森的样子,说:“他来了……请闭眼……” 话说完后,她的眸光,准确的看向了靠着门的沙发边角。 虽然白安安看不到陆以川,她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是不是坐着一位不是人间的生灵,但就这样……她却凭借神识,找到了陆以川所在的位置,甚至还…… 和他对视住了。 虽然她不知道。 而一直注意着她的陆以川,在看到她唇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容时,也明白,这一次他又被她发现了。 看她身边那些胆子小的女孩子,还真在她的语气下闭住了眼,陆以川从手指迸出一道神力,然后在白安安右手的小拇指上,变成了一根黑色的头发。 手中突然多了一根头发,白安安带笑的眼睛里有了湿润。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田螺姑娘又来看她了,心里很高兴,还是看到那些胆小姑娘的反应很可爱,她哈哈的笑出了声,然后亮出了手里的头发,说: “酒瓶是我放倒的,我故意说要喝酒,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啦!” 接着,就有人大声的呼了口气:“你不会是把头发早早就放在瓶底了吧?” “对啊!” “吓死我了你!” 几句对话完了之后,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可是有突然的,他们那扇大门又推开了。 而走进来的人,白安安很熟悉,他们也很熟悉。 是隔壁学校的校草学长,孔如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6章 番外之登彦与重03 甚至,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从他手上传来的剧烈响动不敢当铃铛声。 听到此声,陆以川立马站起了身。 他还记得,这是玄月铃的力量,铃铛若是摇动,是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只有在遇到不是人间的生灵才会。 而这次再见到孔如非后,陆以川脸上却不是警惕的模样,而是有一种很迷的笑意,让人很难琢磨。 带着迷离的笑容,陆以川不再看孔如非,而是看向了也一同站起身,表情有些愕然的白安安。 以前她只是纯粹的白安安时,不懂得孔如非身上的铃声有什么玄妙,如今身体里的梨白苏醒,她只是一眼,就明白那是什么法宝了。 甚至如今让她去看待孔如非,表情也有了不少微妙。 “学长,你怎么会过来?” 在空间安静了片刻时,白安安看着门口的孔如非问了一句。 而孔如非却没有直接回答,他满脸惊骇的看着在场的所有学生,可是却没有找到让玄月铃大震的原因。 他即便打开了阴阳眼,可现在却看不到的陆以川! 更甚者,时间虽然过去了一年多,只是发生在白安安身上的事情很多,可他孔如非的生活却一直很平静,除了偶尔接点事情,处理一些阴灵,为活人解决一下烦恼而已,而他所会的小法术,也没什么太大的进步。 一直找不到原因,孔如非这才和这些学弟学妹们道个歉,说是走错地方了。 等孔如非离开后,登彦这才走了进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个抬着酒的服务生,那些孩子们看着那超多的酒,面面相觑,都在问是谁点的,不料服务生一脸淡漠的接话:“有位先生说是送给那位穿粉色半袖的女生的。” 顿时,不少男孩子吹起了口哨,或着女生一起追问白安安,是不是她最近又有什么土豪追求者了。 孩子们打趣白安安的声音很乱,安静坐在一边的登彦趁没人注意那些酒的时候,快速的施以神力,将两箱啤酒隐去,挪到了自己和陆以川的面前。 以白安安当靶子虽然很管用,可看自己身边的陆以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登彦还是微微皱了皱眉,一脸小心虚。 虽然白安安能和一些同学相处融洽,不代表和一个班全部女生关系都好,这不……在有一派爱喝爱玩的人嚷嚷跟着安安有酒喝很好的时候,就有另一派阴阳怪气的酸了起来: “人家是谁呢,人家可是萧崇集团董事长喜欢过的人呢,现在恢复单身了,可不是有大把的纨绔上赶着讨人家欢心呢吗!” “就是啊,要是席教授没死的话,说不定现在对安安也很好呢!” 后来。 想起自己是梨白后。 有那么几个人,是她心底不能触碰的线。 登彦看陆以川因为那些不知轻重的女孩子的话,脸色阴的可以吓死人,正寻思着该怎么教训教训那些孩子时,不巧白安安拦下了想替她反驳的几个同学,站起来,拿着话筒一字一句道: “如果教授活着,他不止会对我好,还会对我很好,说不定看我现在一个人生活,还会让我跟着他,去他家住!” 说完这样的话,白安安的脸上还带着笑,可和死去蓝冰儿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却明显掬着怒意。 白安安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胆怯谦卑,她即便人也算优秀,长的也很好看,可从未以此来自恋过,如今这样的话,她还是对同学们第一次说。 甚至,这也是她第一次与别人较劲。 不想,因为她的反抗,那些人心中嫉妒的火苗也迅速上涨,于是有人抬着鼻孔问白安安:“是因为你整容整成了已故学姐的模样吗?” 那个女生直指别人以为的,白安安会不想提的地方,气氛瞬间凝固,也有几个人,觉得那几个女生在现在的场合说那样的事,有些不合适,于是压低了声音劝着那几个女孩子。 可白安安却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一转头,就能从墙面上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模样,看着那张像她又不是她的脸,她很认真的回答: “不管是我,还是学姐,教授都会对我们好,你也别想问我为什么,你以为我刚上大一那一年,真的只是回答了教授那几个问题,就可以破例不上他课?” 这话一说出口去,那与她较劲的女生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可白安安却在这时,猛不丁的红了眼眶,“有些东西,不是你们看见和道听途说那么简单和肤浅,教授和学姐已经不在了,你们怎么说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准你们亵渎已故的他们。” 有个道理,大家都懂,就是唾沫星子其实真的可以淹死人。 可这个事情,但凡落不到自己身上,没有人会早早做出觉悟,不去议论别人的是非。 而和登彦默默坐在一边的陆以川,看安儿倔强不容忽视的表情,听她义正言辞不容拒绝的话语,刚才那阴沉的表情一点点的化成了柔情。 这才是他的,他的安儿。 这才是他的安儿! 会有温柔,会有谦卑,会重情义,即便是孤身一人,也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家室而看低自己。 他的安儿,从出世后,虽然长了一副柔弱的体态,可她却一直很勇敢,要说她是从什么时候,心中有了胆怯这一感觉的,那便是她有了很多在意的人,她开始变的怕失去了。 而人若是没什么可失去的,又会怕什么呢? 陆以川在心中这么乱想着,而看戏一般的登彦,随后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问他:“你说安儿现在这么胆大,会不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你我在?” 这,陆以川到是没想过。 可要是安儿真这么认为,那他当真很高兴,毕竟这样足可以说明,安儿心中还在依赖他。 之后,在白安安强硬的话语下,那个女孩子碰了一鼻子灰后,灰黢黢的坐下了,活跃气氛的人又开始行动了,而陆以川目光虽然一直在白安安身上,但却很认真的问了登彦一个问题。 “彦,当年凤族第一鸑鷟孔翱是怎么成了孔如非的?” 突然提到了孔如非,登彦眸子一敛,“凤族啊……” 他先感叹了一句,才又道: “几年前,我来人世讲道,第一次见他,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当年死的早,你肯定不知,即便我一直活着,我也不知道澈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和东皇太一一起同归于尽,让东皇彻底的消失了。而其他的凤族,除了鲲鹏、鸿鹄、鸾这些凤族不能涅槃,其他的凤族,我也插手不了他们的重生,我也不知,孔翱为何会成了孔如非,或者……也有他的缘分未了吧,你要是想了解,可以问问磊,他应该知道。” 听过登彦的解释,陆以川也开了一瓶酒,他没有喝,只是摇晃着溢出的泡沫,沉思片刻道:“翱,也和我们一样主和,他当初是妖族的乐师,战争一开始,就被东皇发布诏令,可以免战。他是死了么,所以之后才又涅槃?” 登彦轻声笑了笑,“在战争末不知为何自缢了,怕是因为神女的原因吧。连现代的资料上,都有记载,鸑鷟象征忠贞不屈。当年他与苍鸾神女的爱恋,也属于一段神界佳话了。” “苍鸾一梦,恋载千秋。”陆以川接了话,“当年,安儿和梦关系也不错。” 说了这话,他才喝了一口酒,许是喝不惯如今的啤酒,他眉头皱了皱后,又说:“想来,我失去记忆与安儿来到B市遇到孔如非,后来还遇到他的冥娘凌梦,并非巧合。” “或许吧……安儿在我冥界的那四千多年,我也没太束缚她,她有很多时间,在冥界转动,她是否在冥界遇到了故人,我也不得而知。” 登彦很坦诚的说过后,他擅自将酒瓶与陆以川的一碰,道:“说起苍鸾神女,她也是凤族为数不多,与我们一样,与天地同生的妖,似乎和帝俊、太一、羲和还有凝贞嫂嫂,关系都很好。” 突然提起了玄冥澈的妻子凝贞,陆以川的表情又在须臾之间,崩紧了弦。 “彦,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查,有没有别的法子去解开澈的封印?” “没有查到,澈给自己设的封印,就相当于是一个装睡的人,他自己不想醒,别人能叫的动?” 这话,陆以川不否定。 “那嫂嫂呢,她有没有下落。” 登彦亦是摇了摇头,“苍鸾神女在千年之前转世为人,死去忘了自己究竟是谁,苦等到如今与孔翱又重新在一起,他们两个……到了这样的地步,都未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和前世记忆,想来也和澈是一样的情况。” “重,你别忘了,澈有些神术和封印术,全都是从嫂嫂的神力演化而来,这无疑是他一个祖巫学会了妖族的神术,他比我们都强,除了与生俱来,还有和嫂嫂的默契修行,他封印自己一万年的神术,就和妖族秘术有关。” “我想,娲皇定不会插手这件事,而西王母定然也不会,那么想来,与之有交情,并也是远古妖族的,我们还遇见的,就是苍鸾了。” 说到这里,登彦面露出了淡淡的难色:“可是,妖族与我们巫族不同,凤族与龙族还不同,我即便老早以前就知道了孔翱和梦也来到了现代的世界,可我究竟没敢去唤醒他们的记忆,毕竟我们都讲究个天数。” 陆以川点了点头,“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着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7章 番外之登彦与重04 而登彦想起这数千年在冥界与后来修成的神、仙、鬼打交道时,他若是说点什么,那些吃冥界公粮的也都听不懂,或者钻什么牛角尖,如今和重互相说着自己的见解,双方就能明白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情,还是旧的好。 他一口喝掉了那小瓶啤酒,咧了咧薄唇,道:“嗯,是不着急,凌梦是北宋的鬼仙,因记忆缺失,她到了现在都没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对翱有感应,等她有一天能化为苍鸾,想来,我们也能从她和翱的身上,得到一点澈封印自己神术的招式。” “如果梦和翱,真的能说出一二,那你我,必须让澈能回来,他若回来,那嫂嫂,也便能回来。若是澈与嫂嫂都在,那些沉睡在自然之中的兄弟姐妹,也自然想回来。” 陆以川看着对面和同学们说说笑笑的白安安,说这样的话时,脸上也露出了很强烈的憧憬。 甚至包括登彦,在听了他的构想后,那双长眸也微微一亮,“若是那样,当真甚好,为此……我们自当努力。” 回答他的,是陆以川以神力砰砰开了好多酒瓶盖子,看起来只是那么想,都可以让他很高兴。 登彦注意到了他那细小的神情,拿着手中的酒,朝看不见他们的白安安举了举,“哥……从前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如今,臣弟祝愿,等玥回归冥界后,你与安儿,与雪儿,长久平安。” 话闭,从他握着酒瓶的手里,渗出了强烈的神力,透过包厢的天花板,直冲云霄,与天地连接了。 而在包厢内玩耍的孩子们,只是看到那一闪一闪的灯和显示屏突然断了电,又莫名其妙的在一瞬间后恢复,再没发现其他。 唯有白安安,她明明吃了一整杯冰激凌,胸口该是冰冰凉的才对,可却在那断电的须臾,心中腾起了很明显的一阵暖意,砰然而动。 此时此刻,在包厢左转的男厕里。 孔如非坐在隔间的马桶盖上,双手抱头。 狭小的空间里,距离他不足五十厘米的地方,凌梦飘在那里,双手叉腰,满脸怒意。 “孔如非,你怎么搞的,当初我让你追求白安安,你说她身边有陆以川那只鬼,还有一只大蛇妖,你一个阴阳师不想凑热闹,我也就认了,的确你硬件不如萧止墨,软件不如陆以川,可现在呢!” “你这实习回来后,终于逮到她脱离那两个男人了,你能不能争点气?白安安那小姑娘又漂亮,以后毕业了肯定是个优秀的人,无父无母,无爷无奶,还没七八姑八大姨,这不是你看女孩子最在意的地方吗,你怎么就不能和人家相处相处呢?” “安静。”最后,孔如非弱弱的吐出了两个字。 “哎呦,你敢凶我了?!”说吧,凌梦抬起手,直指他的鼻头。 只见孔如非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抬头看着凌梦那张强势却不掩精致的小脸,缓了片刻后,他很无奈的说: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白安安身上的神力,把你这修为一千多年的鬼仙都能打出去,你没发现她身上令人费解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吗?” “还有那陆以川,都没出现了,刚才也试过了,招魂都招不到,他是投胎了还是灰飞烟灭了,我们也不知道,包括那萧止墨……” 说道这里,孔如非呼了口气,一捋头发,感慨道:“妈的,上个月在商会上见到萧止墨,没察觉到他灵力后,我以为玄月铃坏了,结果他看不到你的存在,当真的发现他成了个人,真吓了老子一跳!” “可是你问他怎么变成的人,他只是指了指天,并没有回答,我们还是不知道原因。”凌梦摊了摊手。 “他不说拉倒,反正我和他也不是一路人。”孔如非对此表现的有些鄙夷,随后他拧起眉心,“我在一起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在想,为什么,我当初第一次见到学妹后,就想帮她?” “你别乱想,不是觉得她漂亮有好感什么的,那种感觉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就是那个……唉,就是……” “就是”了半天,孔如非也没说上个所以然来。 倒是凌梦在听他啰嗦了半天后,放下手定定说出了精髓:“似曾相识?” 孔如非一愣,眼睛亮了亮,“好像是……” 回答后,他又一脸狐疑的看着凌梦:“怎么,你也有这个感觉?” 凌梦摇了摇头,“我不是看白安安小姑娘有这个感觉,我是看那个人……” “哪个?” “绍大死去的那个年轻教授,席无玥。”凌梦说罢,还鼓了股腮帮子,显然是对自己这异样的感觉,也说不明白。 孔如非并未觉得惊讶,他沉思片刻,随后说:“自救了两个学妹后,我们与他们就再没过多的交集,后来我去外地实习更没时间管异世的事,可那年冬天发生了什么?” “至阴女蓝冰儿和她那个表哥教授一起死了,你我当初也去过冥界,什么都查不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灵魂被阎王们或者更高的神灵亲自监管了。”凌梦挠着耳朵,回答的风轻云淡。 “还有啊如非,白安安身上多出的那层神力,不止能避开我,她至少能避开,至少五千年灵力的妖魔鬼怪。” 当凌梦正着神色说出这样的事实后,孔如非表现的惊愕不已。 “我还猜,她整成死掉的校花的样子,可能不单单只是整容。我想,她那张脸或许根本不是活人的手术刀整的!” “怎么说?”孔如非一听这个,激动的都站起了神。 “白安安身上的力量那还不是一般的神力,那种干净至阳的神力,不是我见过的神仙有的,如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着很古老的神吗?” 孔如非此时显得非常认真:“能让妖变成人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神仙能做到的事。所以我信,这世上,还有远古的神灵存在,或许白安安,就知道那些神灵,存在于什么地方。” 说罢,他又一屁股坐下来,“今天我玄月铃感觉到的神力,绝对不是白安安身上的结界,而是别的。那我大胆的猜一猜……在那间包厢里,应该有一位神,在偷偷的跟着她。” 听了这样的猜测,凌梦双手抱胸,对此很认同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你想了很多,怎么的,你要如何做?要去追小学妹吗?” 他又果断摇头:“我要算一卦。” 话音一落,他从背后的大书包里,拿出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器具。 十分钟后—— 他眼睛里满满的骇然:“白安安的感情运很好,可另一头,我却看不到。” “或许……” “是神。” 凌梦,给他的卜卦说了最后的结果。 孔如非心中一颤,喉结滚动,他也弱弱点了点头。 良久后。 “那你,还让我去追求她吗?”孔如非问。 凌梦扶着下巴,思绪飘忽了片刻,她那张一直很冷傲的脸上,突然带上了期待的笑:“如非,你说……你会不会也非凡人啊?” 孔如非脑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凌梦还来了劲:“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冥界听一老头说戏,他说在上古神界,就有孔姓,还有一位孔氏的神,掌管音律,也负责为妖皇整理故事,算是最早的艺术家了。” 孔如非呆呆的摇了摇头,“那个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孔雀大明王是孔氏一族,叫孔宣。” “嘿!你还别说,真的这些不单单是传说,都是有来历的,那位孔氏的神,也是一只鸟,据说是鸑鷟。”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们孔家名人多,别说这么多没用的,我孔家最厉害的,还是孔子老先生了!”说着话,孔如非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继续道:“总之,这里没什么大事,我有点饿了,去外面吃东西吧。” “那你就因为白安安身份可能不一般,就放弃她了?如果白安安不行,我还有别的人选,隔壁传媒大学新来的大一姑娘,肤白貌美气质佳,怎么样?” “我说过了,等我到28岁你再和我想杀也不迟!目前我只爱你这一只鬼!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潇洒的回答了凌梦,孔如非把书包帅气的甩在了背上,咣当一声打开了厕所门,甚至还穿过了凌梦的灵魂。 “你打到老娘了!” …… 白安安和同学们玩的很开心,登彦和陆以川也懒在沙发上,喝着对他们来说毫无杀伤力的啤酒,看着他们都曾很亲近的女人。 两人后来话很少,即便是在上古之时,他们没有过矛盾和纠葛,关系最要好时,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虽然没交流,可他们却稀奇的想到了一起,他们都在想,这样平静,心中牵挂少去一半的轻松感,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会是常态吧。 只不过,登彦在看到陆以川眸子中流露出的久违幸福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着白月。 甚至还施展神术,让陆以川看了看他在冥界跳上跳下的儿子,小小彦。 “很可爱吧?”他还得意的问陆以川。 陆以川闭眸点了点头,“比起你来,倒像个男孩儿模样。” 这种夸奖不忘挖苦的话让登彦有些不悦,但他并未去反驳,而是道:“这样最好,他不会像我,他没有很多兄长和阿姊宠爱,只有一个不让他见娘的爹。” 陆以川轻笑,不作回答而是又问:“为什么给孩子起名叫言儿?” “大恨无言,大爱不言,长久亦无言……白月有孕,也对我没有半分言语,就这样吧。” 听了这样失意的话,经历了太多风雨的陆以川显得很平静,他继续问:“白月在哪?” “化她的债去了,而我……没理由,也没资格管啊,只能等了……就像安儿一样,就像……之前的你一样。” 所以,他就此等了。 等到了重陪着汐终于在国畔的海中看到了那只没眼睛的金色海豚。 等到了他与磊操控一切,将玥送入了轮回之道,看着汐改头换面,了却一切,在炼狱毅然前行,只为等待一个轮回的机会。 亦是等到了重终于放下一切,肯在安儿面前现身了。 还等到…… 他与雪儿,了却父女之缘的这一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8章 番外之雪儿轮回 重和安儿在一起后的第二天,雪儿就曾迫不及待的问过单轶,要到什么时机才能去做爹娘的女儿? 单轶只是干咳一声,不知该怎么和雪儿做解释,只能干硬的告诉孩子,他会默默去人间守护尊上和梨白,只要时机一到,他就会立马来向小主人回报。 当初单轶和雪儿的悄悄话,他都让机灵鬼小小彦听了个清清楚楚。 甚至还曾跟踪单轶去人间见过重。 在绍大做了教授的重,封印了自己七成的神力,那次没有发现他的跟踪,于此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重脸颊飞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背对着单轶说: “请给我一些,适应人间生活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登彦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要么重是想和安儿再过一段二人世界,毕竟他们阔别的时间太久了,他想为自己想一想,也是情有可原。 要么就是,的确如他所说,用一些时间去适应人间普通人的生活,然后去适应自己就是一个老师,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一个,然后顺利适应角色后,再去等待一个,爱情的结晶。 这样的道理就像,越是想要做好的事情,就越想有充裕的时间去好好做。 不管如何,他是确确实实的明白,从出生就很信任他很喜爱的他的女儿,还没长大就要离他而去了,甚至他们到最终,都没能延续下那抛却感情的信任。 雪儿到最后,都没有告诉他,她的想法。 这是让登彦最觉得受伤的。 甚至多次看单轶带着雪儿去人间吃美食,吃小吃,去玩很多很多的游戏,他心中更是会有嫉妒,因那一切,从前都是他带雪儿做的。 尤其是那一次,看单轶和雪儿在B市一家火锅店,两人面对面,雪儿不把单轶当下属,单轶除了当雪儿是主人后还当她是朋友时,两人边吃火锅,还用雪碧做啤酒,一大一小开心的玩起了行酒令,单轶故意输给她后,雪儿竟然也真的会用笔在单轶脸上划成大花脸,再然后,又会亲自帮单轶擦擦干净…… 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记得,雪儿与他出去时,从不肯坐在他对面,她总喜欢坐在他怀里,总喜欢背起两只手让他喂,他有次想喝些酒,就问雪儿为什么不一个人坐,她说坐在爹爹怀里才幸福。 到最终时,他对于这样生疏的局面,却只能默默吞下口中的黄连。 他知道安儿什么时候来的葵水,又因雪儿想法成定居,在缘分线上,也逐渐有了她未来的大运流年,他亦然能估算到她大概轮回投胎的时间。 眼看着时间慢慢要来了,他知道却没敢对雪儿说破的感觉憋在心里着实难受,甚至他一次次的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懂得珍惜? 当年他与白月是互相不明白彼此感情,错过也有这样的一份责任在,那就不说了,可雪儿出生后,他明明只要换个念想就能改变一切,可为什么,还是一手让汐抢了安儿的轮回之路,造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或许,从始到终,他总是雍容华贵尊贵无比,看起来比谁都幸福,可真正的,他才是最被折磨的一个,因到了现在,所有的人都问心无愧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而他……还沉浸在自责和愧疚之中。 他多想啊,要是渡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上万次天劫,能化解到心中这份歉疚,该多好啊。 因这样的感觉,当真比天劫还要难受。 他总是偷偷的观察着雪儿和单轶,看单轶不顾主人的责骂,仿佛个变态一般,看主人的垃圾桶是否有过避孕套来判断雪儿几时投胎,他觉得可笑,也觉得羡慕不已。 到底是重就是重,才会有这样一个,万万年对他忠心不已的属下。 而他也会趁单轶离开时,找尽理由去和雪儿多说说话,可是没缘由的,他发现自己没多少时间去接触雪儿,因单轶总是陪着她,难不成,单轶这货也舍不得雪儿去轮回? 后来他确定,是的。 单轶也舍不得雪儿。 人间又一度盛夏,单轶灰发飘逸,一脸正经,英姿飒爽,总是让人会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行侠仗义,可他却只是站在陆以川和白安安洗鸳鸯浴的浴室外,偷听着尊上和尊上夫人调情的情话。 再者,等他红着脸回来后,他没有告诉雪儿他去做了什么,他只是给雪儿带来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衣服。 看到那样的衣服,雪儿很惊讶,她在冥界和人间都没看过那样的款式。 后来单轶告诉她,那是五千多年前的款式,在人间和冥界的时尚圈,已经早就不流行了,但是那件衣服,却很漂亮。 雪儿问他,为什么要送她这样的衣服,单轶红着眼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告诉雪儿,即便是轮回,但意义上,还是见爹娘,还是穿漂亮点好。 雪儿懵懂的点了点头。 可登彦在看到雪儿换好衣服后,再清楚不过,雪儿穿成那样,彻底脱离了冥界这暗浊的地方,一身清新之气。 也更是脱离了和他的关系,因那样的雪儿看起来,任谁看,都是木神和那位神界第一花神的女儿。 那样的装扮,总是让人觉得,似乎在她背后,站着一位额配翠玉,一身白衣的冷峻男子,还有那位走来脚下生花,如梦如幻的美丽女子。 那时啊,他真想冲过去,朝着单轶打一盖帽,冲他再呵斥一句:“你这狗奴才,做的还真周到啊!” 可最终,他都没那个勇气。 磊知道登彦会知道雪儿去轮回的事,他便也没对他说。 当他那日算出吉时,在雪儿面前打开轮回之路后,雪儿却紧张的迟迟不敢踏进去。 哪怕磊和单轶告诉了她许多遍,一旦轮回,她就再也不记得现在的所有记忆,可她还是不敢。 她单纯而可怜的对单轶说:“单轶叔叔,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叫陆叔叔爹爹。” 单轶只能蹲在她面前,又一次对她耐心的说一句:“你不需要主动,你不会主动的,因等你出生,他会自己教你叫他父亲,他会教你一切,嗯?” 雪儿点点头,期待的小脸上,有些幸福。 她又问:“可是陆叔叔现在是木神了,他会记得我是雪儿,也会记得和我相处过的日子吧?” “可是小公主,即便如此,即便今生,他和您相处甚少,可他终究是您的父亲,您没必要拘谨,您也无需谨慎,您年纪还小,为何要在心中,背负那么多呢?” 单轶这话的末尾,道出了精髓。 的确,雪儿给自己背负的太多了。 而登彦也从雪儿的犹豫、小心、谨慎中,听出了她的心情。 在这时,雪儿怕是彻彻底底将他这个养了她百余年的爹爹抛在了脑后,她在为她即将是木神的女儿感到自豪,又因太期待,而怕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有些难受的无法呼吸,可脸上,却在看到雪儿终于松了口气的笑容后,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最终,雪儿穿着漂亮的衣服,带着忐忑的心,迈进了隔断她和他短暂父女情分的路…… 女娲赐予磊的圣光绽放时,他拉着自己的儿子,迅速转过了头,并迈开了脚步,大步离去。 记忆涌现,在梨白转世的第二年,他的生辰上,一向听话的雪儿突然不见了,害他一顿好找,最终等雪儿出现后,她竟然在厨房,为他做了一块儿根本不能吃的生日蛋糕。 还糯糯的说:“爹爹,生日快乐。” 那日,他也不知为何会那么感动,在一干重臣面前,一把抱起她,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还对她说:“幸苦了我的宝贝。” 雪儿离开后,明明有亲儿子陪着了,可为什么心却空了那么一大片。 或许这样就好,没有说再见,那就不会再见。 你走的时候,没有向爹爹道别,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呢,我的宝贝。 思及此,他瞪了瞪眼睛,将眼中快要溢出的湿润硬生生憋了回去,并一把抱起了努力追赶他步伐的小短腿小小彦。 突然被亲爹这么抱起,小小彦有些受宠若惊。 随后,登彦的做法更是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终于不是充话费送的了—— 登彦竟然一脸带笑的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并问:“儿子,今天想吃什么,爹爹带你去。” 可小小彦在看到他的表情后,那惊诧的小眉毛却表现出了狐疑,他呆了片刻,捧着登彦的脸问:“爹爹,你为什么会笑着流眼泪啊,这是什么表情,我也可以吗?” “你……或许不可以吧。”登彦回答。 “为什么呢?”小小彦又问。 “姐姐走了,你什么感觉?” “我开心呀,因为姐姐告诉我,人间再过十个月后,姐姐就会从我的姐姐,变成我的妹妹,言儿要当哥哥了,肯定高兴呀!对了爹爹,我要开始给姐姐准备她当我妹妹的礼物了。” “是么,爹爹也很开心,爹爹终于不是雪儿的爹爹了。” “嗯?”小小彦歪了歪头,“爹爹,你是在伤心,对吗?” “给爹爹说说,你要送姐姐什么礼物,爹爹看能不能帮帮你。” “秘密!” …… 当轮回之路关闭时,单轶看着乍然落下的圣光,总觉得连眼睛里的光也被雪儿一并带了去。 一下子,眼前那么黑,那么暗。 他也在一瞬间,觉得很孤单。 磊收回神力,看着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送别姿势的单轶,浅浅勾唇,走到他身边,问:“单轶,从这一刻起,木神尊上终于能得偿所愿,你很开心吧?” 单轶看了磊一眼,没有作答,而是转过身,打算离开。 不料磊又追上,继续问:“如今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你打算何去何从,继续守护你的尊上,还是进入神剑沉睡?” 单轶依旧没有回答,一头长长的灰发,在他快速移动下飘的很落寞。 “我记得你与木神尊上都未曾想起记忆时,你说若是能了解执念,你想与你的尊上一同轮回,做兄弟呢,如今想想当初的话,你是何心情?” “三生石,你莫要仗着你是娲皇的人,就可以随意调侃我。”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他瞬身离去了。 磊没有与他对成话,便停了下来。 单轶在这看不到头的冥界游走了很久,最后在忘川河畔的玉雨花树下停住了脚步。 看着那颗再不会有生命的大树,看着上面树的至亲留下的稚嫩印记,单轶紧攥着手中雪儿交给他的那一朵小白花,冷澈的眸子里溢出泪来。 “芳草艳,梦无寒,你们幸福,便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9章 番外之来生 万物一旦有了神识,就是自己变通出感情,而一旦有了感情,就会体味情中的冷暖。 自单轶出生以来,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主人重。 跟随他,从古至今。 看过主人几次离去又回来,看过主人由孤身一人到成立家室,再看到他拥有妻女却不能相守。 终于,主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而他也无事可做了。 所以,就如三生石所问,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主人。 您可曾还记得属下吗? …… 来年的晚春。 白安安的胎离预产期只有十来天。 虽然她和陆以川,像普通人一样,惯例去医院做检查,看个医院,咨询个好一点的妇科医生。 这样的日子,虽然不比神界方便,却诠释了“滋润”二字。 甚至,学校不少人都期待着,能在白安安生产的那一天,一睹他们二人孩子的模样。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乘以N倍的可爱吧。 而他们两人,明明都知道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可却都还是怀着满满的期待。 对于安儿来说,那是一种真正切切,基于情感深处,和对雪儿歉疚的母爱。 对于重来说,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他女儿亲自给他的,让他们牢固血缘的机会。 从白安安肚子八个月的时候开始,绍大的同学们就明显发现,白安安同学虽然待产在家不上课了,可她老公陆以川先生,也频繁请假,不怎么授课了。 有些同学好八卦,以为是两个人在家卿卿我我,就找着理由去看白安安,想吃一嘴狗粮,可发现……他们的陆先生根本不在家。 女学生们,没课想放松的时候,大多会选择去逛街,于是就有那么一次,几个女孩,看中了某奢侈品牌新上的一款春装,想要去买,结果在那里,看到了他们的陆先生。 依旧是一出现,就会掩盖掉别的男人的光芒,依旧是一身纯洁无暇,干净到让人不敢接近的白色衣装。 走近他时,他正在结账,手中有很多个购物袋。 旁人大多是难以想象,那个犹如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会亲自来这样的女装店中挑选衣服。 可真当这一幕出现了,却毫无违和。 甚至细看他的手提袋,其中有一些,上面还写着“baby”字样。 旁人唏嘘。 谁人能想到,他们的陆先生稀奇的请假,竟然是专门为妻女选购衣服来了。 到底要做多少事,这辈子才能修到陆以川这样的老公呢? 有女生发出这样的感叹。 但也有男生感叹,究竟要做到多好,才能让白安安那样,颜值甩娱乐圈美女好几条街的大学生,还在念书中,就能心甘情愿的为男人生猴子。 那时候陆以川除了平时教课之外,就是照顾老婆,和未出生的女儿。 有一次课上,课题中提到了生命,同学们对此纷纷发言。 而陆以川虽看起来冷峻,但上课却满是柔情,同学们都不怕他,时间久了,大胆问他私人问题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于是那天就有人问:“先生,您讲到了生命,现在白安安同学就在孕育着一条小生命,您能给我们透露透露,白安安同学肚子里的小生命,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话音一落,顿时很多人起起哄来。 那天,他没有回答同学们的八卦,只是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针对现在社会,青年男女不懂得节制,不尊重生命,扼杀了很多无辜生命的事,给她们讲了一件,很玄乎的事。 他说,每个生命,都有强弱不同的生命力。 有的生下来,哭的声音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到了人世间。 而有的明明在母亲胎腹中多次检查毫无问题,可生下来,却出了问题。 他问同学们,身边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同学们回答是有的。 然后他说,那是因为,每一个快要出生的孩子,在未出世前,都在以它从前的意识,看着自己未来的父母,就如上帝视角。 他们很精明,很通透,就如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 他们又因连着母亲的肉体,流着父亲的血液,所以能感知到父母对他们的爱,亦能感知到父亲母亲对彼此的爱。 如果孩子们看到父母爱她,父母又互相深爱,那孩子就会觉得,自己未来会被爱包裹,他一定会幸福,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等他出生后,一定哭的很大声。 而反过来说,如果父母觉得突然孕育的孩子是负担,是累赘,孩子也都明白,他们会排斥,甚至严重了,他们会排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那次,他说到这里后,就有个女同学猛的站起了身。 她讲了故事,说自己老家农村就有那样的一对儿父母,整日吵架,当初结合实属无奈,婚后有孕那个当母亲的不想要孩子,而留下孩子,是想倒卖掉,卖点钱好和男人离婚。 一开始,她每次检查孩子,孩子都很好,可谁知,月份越大,孩子胎动越来越少。 八个月的时候生了,结果生了死胎。 这样的事情,对于陆以川来说他痛心,也明白自从有了六界后,就少不了悲惨的事情。 他只能以此来告诫自己的学生,不要忘了爱。 甚至那次他还很自豪的说,如果他的孩子出生了,一定哭的最大声。 班里很多人都笑着调侃,“那是当然啊,谁不知道咱们陆先生很喜欢白安安同学呀!” 可只有他知道,他对未出世的孩子,蕴藏着多少复杂的感情。 雪儿,我的女儿。 如果你在你娘的肚子里,还保留着神识能有所感悟,那父亲在等待你降生的时候,对你羞于说出口的爱,你能感受到吗? 父亲与你,唯一接触较长的一次,便是你央求我去游乐园。 等你出世,等你长大,你一定不要吝啬要求我的机会,父亲一定……陪你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父亲此生,能有你娘,能有你,必要用尽一切,再也不能离去,一定要永生永世,守护在你们身边。 后来的某一天,B市下着如酥的小雨。 温度清凉,大学校园里,多是五颜六色的伞。 因不再是普通人,她和肚子的孩子也都会喜欢这春雨,所以在临产之前,她以教工家属的身份,在学校湖边的小路上散步。 不巧就此,腹中一股冲击骨髓的痛袭来,腿下哗啦一片,羊水破了。 当陆以川抱着白安安,往停车场跑去时,倚靠他还留着的三分神力,能察觉到那厚重的泥土里,有草木生命涌动的迹象。 他的草木喜欢雨,他的孩子,也喜欢。 “安儿,疼吗!” 即便是他,在把白安安放到车后座时,竟然也问出了这么有些蠢的问题。 毕竟安儿,已经脸色苍白如纸,表情狰狞了,那能不疼吗? “当真……当真……要比,要比结果……疼多了……” 也是二度将女儿带来身边时,梨白才明白,天地之间,不论神灵还是生灵,延续生命都不会是轻松的事。 看着沿路的风景,被雨洗涤成翠绿的幼芽,长出花苞的花。 记忆恍然到很久很久以前。 “哥哥……树发芽了,也下雨了,总是会让安儿觉得,这是你和汐姐姐在凡界生灵看不到的地方,精心安排着这一切呢……” 着急开车的陆以川,被她这语气虚弱的话,撩拨了心里,那试图平静的弦。 如今,距离事情终结的那一年,也三年了。 “或许是感应吧,我们的女儿出生便会有我的神力,她感应万物生长,而这雨……或许是感应汐儿的吧。”他答。 四个小时后—— “哇——” 孩子出生了。 白安安在B市最权威的妇幼保健院的某手术室里,一行接生医生和护士睡在了手术台旁边的地板上,而陆以川浑身洋溢着神力,抱着才刚出世的孩子…… 此时他身上的净化之力,比人类创造出的最厉害的抗菌液体,还要干净万倍。 手术室被孩子的哭声填满了,孩子哭的那么有力,而陆以川看着双手中,那一点点大的孩子,一双魅若桃花的眸子泛的通红。 生下孩子后,不再是凡胎的白安安靠着丈夫的神力,便快速恢复了三层精力,只是她看着陆以川那呆呆的样子后,实在是不忍心打扰。 直到孩子都隐约快哭累了,陆以川才弱弱对白安安说了一句话。 “安儿,这就是……雪儿刚出生的样子吗?” 声音哽咽,语气颤抖。 “不一样。”她答。 倏尔,他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眼中,噙着泪。 安儿记忆里,最深刻的,他泪目的模样时,是他苦苦寻找她,终于发现她灵魂浸泡在沼泽里时。 该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他。 “那……那雪儿出生……是什么样子?” 当他问出这样的话后,他桃眸里的眼泪,猛然夺眶而出,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嗯……我也说不来……首先……没有胎盘呀……”她带着淡淡的笑,回答着。 “但是……那样的,我的孩子,连我都觉得……不真实……反而现在……” “看到孩子浑身带着我的血,连着我身上的血肉,才深觉得……这才是我的孩子,这才是我的雪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0章 从一而终,一如既往 第280章 白安安的那番话,陆以川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她亦是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不要再去介怀之前和雪儿的关系了。 因为他们的女儿,已经满怀期待的又一次来到他们身边,孩子一定不希望自己父母未来对自己的爱中,有一份歉疚。 又抱着孩子独自发呆了一会儿,他才用神力唤醒了被他强制弄睡过去的医生护士们。 那些医生懵懵懂懂,抱着孩子给做了最后的检查,确认很健康后,终于将白安安和孩子,送去了病房。 没有亲戚和家属,白安安面对刚出生的女儿也能照顾的很好,倒是陆以川,明明见过了世间各种各样生物繁衍后代的情况,可面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明显的不知所措。 孩子在手术室哭过后,就不再哭泣了,只是一个劲的大口吃母乳时,四肢乱动的很频繁,看起来很有力气。 生命力如此旺盛。 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甚至看着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未来会在他的怀抱里一点点长大,与他建立起很深的感情,他就喜不自胜。 天知道,将妻女拢在怀里时,他是有多幸福。 根本没办法去形容。 …… 当天,他们喜得爱女的事情被他们夫妇二人的同事同学朋友知道后,病房内围满了前来看望孩子的人。 很多人都是奔着他们女儿的颜值来看的,但是不少人在看到白安安生育前生育后,肤色容貌并没什么改变时,还是被她的美貌惊呆了。 虽然有孩子在,来看望的人讲话声音都很小,但还是不乏热闹,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气味带进来,好在他默默护了一层结界,在白安安和孩子身上,便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在他负责招待别人,忙前忙后的时候,突然在门口,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当时,他正在那高档病房自带的厨房里为白安安做吃的,感知到异样后,他扔下手里的东西,迈开脚步,便冲了出去。 等他站在走廊时,他便看到有一男人,身材高大纤瘦,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灰色套装,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脚步赶的很着急,在往电梯口走着…… 盯着该背影看了几秒,他突然大喝了一声:“单轶,你给我站住!” 瞬的,那个背影怔在原地,不走了。 一下子,走廊里的气息凉了不少,而后陆以川迈开脚步,朝背影快速走了过去。 刚走到男人身后,他就抬起一只胳膊,攀着他的肩,将他拢进怀里,用一种带着威慑的愉悦语气主动道:“在登彦那里过的不错吗,现在才知道来看……”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嘎然而止。 陆以川看到,他拉过来的男人,看着地面的淡漠眼睛里,突然划出了一道泪。 一时,只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再也说不出半点声音。 两个人的身子就此僵在原地,过路的护士显然对陆以川的样貌过目不忘,如今怕是看他拢着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也不比他差多少,便悄悄探了探头,想要看看他的长相…… 而到了这时,被陆以川抓住的男人才微微侧了侧头,双眸看向了陆以川。 良久后…… “没想到,将军还记得我。”一句隐有哽咽的话,准准的刺在了陆以川的心头上。 桃眸敛起,他又叫了他一声:“单轶。” “嗯。”单轶又定定答道,而后他瞥过了眸,将头垂的更低,继续道:“恭贺将军,喜得爱女。” 在单轶说过这样的话后,他明显察觉到,自己被陆以川握着的肩膀上,压迫感更强了几分,是陆以川用了用力气。 “你是在怪我,什么事情都没和你说?” 但陆以川这么问他后,单轶那副样子,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大男孩。 “属下不敢。”单轶维诺的应了一句。 “轶,抱歉。” 单轶无言。 一主一仆,对话了没两句,就又陷入了尴尬。 陆以川看着单轶隐忍的情绪,他握着他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而单轶在察觉到自己尊上的力气后,头却垂的越来越低,脖子都缩住了。 就在两人僵持着时,他们都凭靠神识听到了白安安病房内,听到几个姑娘向白安安告别的声音。 霎时,陆以川还是没有说话,可是他却抬起另一只手,像曾经照顾自己的弟弟一般的,很果断的抹去了单轶脸上,又没忍住滑落下来的眼泪,而后大力握着他的肩,带着他一同转过了身子。 单轶的个头,比陆以川稍稍矮了几厘米,若陆以川的个头有186公分,单轶的个头便是181,、182左右的样子,那自然他的身材即便也很好,但与陆以川的个头一对比,就显得他比较清瘦了。 而他也自然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只能跟着陆以川转过身来。 陆以川很大力的拉着他,往病房走了去,恰时正好有几个姑娘想要离开,但是一看他们陆先生很亲密搂着的男人,容貌也很惊艳后,她们站在原地没有走了,似乎是想看看这是先生的什么人。 而坐在床上,正抱着孩子的白安安,在看向门口的一瞬间,她的吊稍大眼里,显然有了些惊讶,随后,她一看陆以川那很认真的表情后,秒懂他心中在想什么。 于此,还不等进来的两个男人说话,白安安便主动看着单轶说:“单轶,你来了啊!” 一目了然情绪有些复杂的单轶,在听到白安安的主动问好后,怔了一怔。 此时,再看他尊上的妻子,他也总觉得时光恍然如梦。 这位花神还未出世时,他便存在了。 当年尊上不用剑时,他本体自然是留在青殿,而他作为剑灵很自由,无拘无束,也没被尊上安排什么事,每日除了汲取神力外,便是在这神界四处游走。 第一次见这位花神,便是看她与尊上在一起。 尊上一身白衣,是神界公认的儒雅的美男神,而他身边的女子,亦是一袭白衣,一头长发上,也用浅碧色的玉珠点缀,流目盼兮,笑容可掬。 和尊上呆久了,他对于世间的美,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当初那一幕,他经久不忘,因太美了。 如今,再一次看到尊上的妻子,她身上的衣着如此接地气,可那张带着细汗,掬着笑意的脸,却很熟悉。 要比之前住在梨白村的白安安熟悉。 眼眶猛然一红,他抖了抖双手,然后抬起来,准备作个揖,不料,手被陆以川被拍了拍,这时……单轶才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抿了抿唇,生硬的称呼出一声:“夫人。” “噗呲……”白安安笑了。 病房内的气氛还算不错,看单轶开口说话了,那些准备要走的小姑娘便走上前来,对陆以川道:“先生,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啊?” 陆以川薄唇轻启刚准备回答,不料单轶数万年忠诚于尊上的习惯已经成了潜意识的反应,只见他挣脱掉陆以川,连忙对那几个姑娘回答:“单轶。” 自古往今,哪有主人介绍下属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一向认的很清楚。 “SHANYI?哪个SHAN?哪个YI?” “安安,先生和那个人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他是你们的亲戚吗?” 提起一个陌生的帅哥,女孩子显然多了些话。 单轶此时显得很拘谨,陆以川也没着急去回答那些孩子的话,甚至他看向了坐在床上,一脸甜笑的老婆,似乎是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让她解决。 白安安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她对着那些姑娘一并回答了问题:“单(dan)刀直入的单(shan),轶群绝伦的轶,他是我小叔,我老公的弟弟。” 话音一落,几个姑娘显得更加兴奋,坐在白安安跟前的姑娘,便连忙压低声音,眼睛闪着光问:“多大,有没有对象?” 姑娘以为她声音挺小,奈何单轶是神,轻而易举听到了她的问题,那张俊俏的脸猛的一红。 只不过,他那双长眸中,慢慢愕然,迟迟不落。 他当真没想到,白安安会这么介绍他。 单刀直入,轶群绝伦,尊夫人竟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更甚者,她不通过尊上同意,便说,他是尊上的弟弟,这样越池主仆关系的话,当真不要紧吗? 虽然,他听在心里,突然很悸动。 “不对啊!”几个当事人还没回答问题,就有姑娘又提出了异议,“先生姓陆,这位帅哥姓单,我还以为他是先生的亲弟弟呢!” 这个问题真是问的好。 但除了单轶外,白安安和陆以川都是一幅很恬然自得的表情。 只见陆以川拍了拍单轶的肩,对那些孩子解释道:“单轶是家父好友的孩子,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 话毕,他垂眸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单轶。 他是木神,从自己出世后,精神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便是体恤世间的每一个生命,对于陌生的,不论好坏的生命,他为神,向来首先都会抱有慈悲之心,若是慈悲不能善化生命灵魂,他也才会动用自己的净化之力。 对于陌生的生命都可以做到如此,更何况是对于自己神剑生出的剑灵呢。 万万年来,他看着单轶被生出,如剑一般铁血无情,又看到他神识完整,凝聚出感情。 时间愈来愈久,单轶感情变的非常丰富,他爱动爱玩,却也秉承着忠诚于他的意识。 虽说遇到事情,他很喜欢指派单轶去做,那也是因为他知道单轶永远不会背叛他,可若靠感情来说,单轶就如登彦一般,也是他不能割舍的亲系,是他的弟弟。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自己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的波折,会给单轶带来什么样的情感负担。 虽单轶从未说过,可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春神句芒,有冬神玄冥、秋神蓐收、夏神祝融等祖巫十八个兄弟姐妹,后来更是有属神汐儿,妻子安儿的情感羁绊,他除了单轶,还有很多重要的人。 可对于单轶来说,他在乎的只有一个,或者三个,无非是他春神句芒,又或者是他们一家三个。 刚才他说,真没想到,将军还记得他,这样的话,该是心中多盼望与他能继续在一起,又是多委屈,他拥有了妻女幸福平安,不再用剑后,就遗忘了他。 他回来后,自然是想到了要将单轶继续带到自己身边,但是也想他如今精神自由,在这平和的年代,也该去追求自己的信仰,他清楚登彦不会亏待单轶,便没多问。 而如今单轶没有提前吱声,悄悄过来,让陆以川除了想到,单轶心思变的敏感之外,他或许也是来看……雪儿的。 思及此,他唇角扬起了笑,不顾单轶在心中如何乱想,他又很大力的拍了怕单轶的肩,将他一把推出,并说:“去看看孩子,看看是像我,还是像你嫂子。” 单轶惯性往前栽了几步后,他瞪大通红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以川,但在看到陆以川流露温柔的眼神后,他眉心一皱,差点哭了出来。 “嗯。”他从喉骨哼出一个音节,然后扭过头,朝白安安走了去。 到了此时,单轶才懂,原来时间久了,他也是被尊上理解的。 只是尊上,从来不说罢了。 “先生,您的弟弟多大年纪了呀,有对象吗?做什么的呀?”此时,站在陆以川身边的姑娘,把刚才羞涩姑娘的问题,很大声的问了出来。 看着单轶猛然一哆嗦的身板,陆以川薄唇浅扬,“24岁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呢,或许和他的没出息有关系吧,他是无业游民。” 这样的话,单轶怎么也想不到,是从他尊上口中说出的。 尊上自古往今,一直话很少,每说一句话,都会细细思量,从不说废话,即便话多了,也不会如此调侃一个人,即便他如今当了教授,他也曾偷偷去旁听过他的课,他亦是严肃的。 “先生,我不在乎!等我毕业我有工作了,我养个男人,也是乐意的!”突然,有一吧唧吧唧吞吐泡泡糖的开朗姑娘,拍着胸脯对陆以川说的个信誓旦旦。 单轶还没来得及看孩子,这话宛如闪电一般,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回头看尊上,穿着清爽的白色衣装,站在几个青春靓丽,充满朝气的女孩子身边,的确……这样的尊上和以往都不同。 突然,他想起,尊上在阶级森严的神界,与如今人世间文明大不相同的地方,他虽然一副尊者姿态,可他对于普通的神灵,亦是亲和有加的。 直到他遇到,那样的亲和便少了几分,可是少归少,却没有消失,因他聚集起自己的亲和力,给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梨白。 再到后来,他与梨白分别后,尊上变了。 冷漠寡淡,惜字如金,即便他去轮回做了人,性子还是那种深沉不透的样子,冷若冰霜。 当故事走到尾声,单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尊上其实根本没有改变过,他只不过是,在某一天,深深的爱上了一个人罢了。 所以,尊上的性子不是冷傲淡漠的,他一直很温柔,只不过他当年心中委屈艰难太多,愣是生生的将温柔藏匿了。 此时再看陆以川,单轶抿着唇,嗅着空气里那比冥界比神界都多的多的人情味儿,生命味儿,他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 “谁说我没出息的,我以后就不是无业游民了。” 当女孩们因为他的话,将目光看向他时,他觉得在今天这小雨淅沥的天气中,那些女孩子们的眼神,就如阳光,充满着希望。 他和尊上,还有尊夫人,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对他未来何去何从的打算,但是字里行间,言行举止中,他们都不言而喻,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能留在尊上身边了。 回过头,如今再去看白安安怀里的小婴儿。 看着那皮肤发红,五官聚集在一起,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他完全不能把这个小婴儿与雪儿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又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就是雪儿。 这个小婴儿,当真是没有雪儿可爱漂亮。 可是,他又该是的挪不开眼。 甚至出乎意料的,他这看孩子还没两分钟,一直舍不得睁开眼的宝贝,突然将眼睛睁开了。 当那明显的连着眼角的大眼皮眨动,露出其中黑溜溜的大眼珠后,单轶攥紧了手,有些感动。 果真是雪儿。 果真是…… “轶……之前,雪儿,谢谢你了。” 在他看着孩子发呆时,有一道温柔恬静的女人心声,窜进了他的心中。 抬头再看,白安安眼中闪着淡淡的湿润,看着他。 其实。 不论是人,是鬼,还是神。 不论是在人间,冥界,还是别的世界。 很多爱上某个灵魂的灵魂,只想要相守便可,无论在哪里。 神界,当初就有很多被圣神女娲见证的真爱。 而从古往今,他也看过有很多轮回为人的灵魂,因被身边人阻挠感情,便双双殉情。 人世间不知冥界,总会惋惜歉疚死去的一双人,殊不知他们在冥界,却有了好的归宿,可以继而为人,也可以长留冥界不再为人的相守。 而在与神界、冥界都相连的人间,更是有很多眷侣。 拥有一心人的感情很多,也不算是很难的事情,可若是遇到孽缘,又不懂得放弃,往往都会倾覆整个一生。 以前,对于这些,他根本不懂。 他看着大把大把的灵魂能琴瑟相合长长久久,觉得爱情就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自己强大的尊上,一直苦苦追寻而不得。 直到看过几次深刻的情感后,他才明白那个道理:烙印越深的,往往都是经历烧灼最久的。 以前他觉得,若是神者幸福,定是尊位高高在上,身边女神无人能及,两袖清风呼风唤雨,俯瞰整个世界,享受只手遮天的成就荣耀。 现在看到尊上的表情,他才明白,华而不实的,从来不算幸福。 而看似简单很容易得到的,往往是最难的。 而在这简单和艰难的挣扎中,尊上这段孽缘终于画上圆满句号,归根究底,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从遇见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风雨无阻的,去珍惜。 哪怕是,到最后才知道亲生父亲的谁的雪儿,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往父母的身边靠。 他们,从来都,谁也没有放弃谁。 从一而终。 一如既往。 …… “爹爹,你不进去看看姨娘和雪儿姐姐吗?” “不去了?” “为什么?我还想看雪儿姐姐变成妹妹是什么样子呢?” “不看了。” “爹爹,你不开心吗?” “没有,爹爹在想,你娘……什么时候才会来到我们身边。” “那爹爹,你是冥界最厉害的,为什么不把娘亲抓回来呢?” “爹爹不敢。” “好吧……那我们爷俩,只能还这样相依为命了。” “爷俩?你雪儿姐姐不在了,你这是从哪儿学到的新词?” “前不久阎王叔叔新收了个阴灵,生前在阳界是说相声的,我便也听了听……” “我说你小子,怎么最近说话进步这么大!” “我要赶紧长大,爹爹怕娘,我不怕……长大了,我去找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1章 居安思危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 换言之,日升则中,月落则新,物衰反盛。 最终,重和梨白死生重重,终于落得了个圆满。 从雪儿出生后,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模样呢? 重还是以陆以川的身份在人世间和白安安一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陆以川依旧是大学的教授,他的课更是由第一次授课就教室爆满到最后的课堂上空地难求。 不止是绍大周边的大学,包括别的学校的学生,在慕名到这位年轻的古文学教授后,都被他的外形和气质,彻底征服了。 雪儿虽然这一世轮回成了肉体凡胎,但根骨为神,自然要比普通孩子看起来聪明机灵,也很听话,这便省了白安安很多事情。 她像普通的妻子和年轻妈妈一样,整理房子,照顾丈夫孩子的衣食起居,即便雪儿聪明,但也从小跟着现代的孩子,一起培养。 为此,陆以川觉得白安安每天从郊区往市中心跑有些麻烦,便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置办了一套跃层住宅。 当他带着白安安搬进去时,白安安惊诧不已。 第一她就算不了解房价行情,但也知道,在B市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套精装的豪华跃层,没有几千万,根本下不来。 心中远古神界的价值观已经不适用了,而白安安在梨白村的那些见识,也想象不到陆以川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任他现在只是一个年轻教授,哪能有那么多的积蓄。 在她又一次去好奇的问他这房子怎么买下来的,陆以川得意的拽了拽领口的领带,对她勾唇一笑,道:“你夫君,富可敌国。” 这不痛不痒的炫耀,还是没有具体回答了白安安的问题。 难不成,又是他用自己在梨白村那将军墓里的陪葬品换的? 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陆以川破天荒带她出去应酬时,才得以解决。 那一行人,没一个是在学校任教的老师,全然是这社会权利金字塔顶尖的人。 也是那时,白安安才知道,陆以川在重生后,陪着汐的那段时间,就在做一件很久远的,让神常驻人间的事情。 他先是靠着神识转化人间风水,在多个商业巨贾之间稀释财富,然后靠着那些财富,运转风水,最后实现了不费一兵一卒,不需要任何投资,就拥有了巨大的地下财富。 直白而言,就连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整个楼盘,都被陆以川当初靠转化风水,被那些开发房地产身边的风水先生以讹传讹,和一些大老板的厄运流年,硬生生的把这房产一而再再而三的转手,最后竟然悄悄的,靠着一副转运珠子,就来到了陆以川的手里。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白安安暗暗吐了口气。 也是啊,无所不能,才为神。 可是她又知道,她和陆以川还有孩子,不可能在人间存在多久的,毕竟他们青春不老,时间久了,肯定要露出马脚,到了一定时间,他们必然会离开,那么陆以川,弄这么多人间财富,又有什么用。 陆以川当时心思很凝重的对她说,澈还在封印之中,澈没苏醒之中,六界看似平稳,实则不然。 如今,雪儿降世,连登彦都有后代出生,新的巫神有崛起的势头,那么……阴阳平衡,或许……也会有什么隐患和希望一同出现。 所以,他必须居安思危,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时代的黎民统治与之前不同,那他也不能用之前的对策来对付现代的隐患,神界如今平稳,统领者也换了一批,他自然不用多管,冥界也有登彦在,而最繁杂,什么杂兽鱼虫都混迹的人间,才是最需要留意的。 他必须在人间建造一个属于神的庞大势力,来以防万一。 等澈苏醒那日,他完全不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白安安自然是默认了他的担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雪儿也和普通孩子一样,慢慢长大,白安安和陆以川,也平静的生活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 在陆以川闲了的时候,他们也会把雪儿先交给单轶,两个人去过二人世界。 冬季去有夏天的地方游泳,夏季去有雪的地方滑雪,秋季去有春天的地方滑翔,春天,就留在最初的地方,看百花盛开。 在学校生了孩子,又带着孩子读完了书,在她也步入社会,认识了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后,也经常被女孩子拉着出去逛街,出去浪。 偶尔人多了,还会看一看新上映的恐怖电影,在听什么人说一说,自己身上遇到的灵异事件,而白安安,也故作害怕的附和附和。 对的,这个世界,有她和陆以川这样的神存在,也依旧有很多孤魂野鬼,告诉很多人,还有另一个世界。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雪儿两岁的时候,她带着孩子和陆以川,回了梨白村一趟。 村子里之前对她亲和的老人们,又有几个离开了,就在这短短的六七年之间。 而那个有些破旧的梨白村,也在这几年变了很大的一个样子,洋房修的越来越多了,小轿车也越来越多了。 而她回来后,很多人自然也不认识她,毕竟她的样貌,是彻底的变了。 但就是这样,还是有个已经活了九十岁还健在的老奶奶,眼睛昏花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了,可在白安安和陆以川打扮低调的从她面前走过时,那个老奶奶突然拉住她问: “一穷家的女娃儿?” “嗯。” 白安安握住老奶奶的手,轻声应答。 她很坦然,因为她知道,人的灵魂,永远都睁着眼睛,那么说谎也是无用。 去了自己生活过的破旧房子,里面只留着风的气息。 但带不走的,还是有回忆。 就比如,那位本来是茅山道士,在他的孙女出生后,他察觉到孙女异象,铤而走险下冥界想要去调查,结果知道孙女上一世真相的白一穷一样。 在白安安小时候,他就下冥界见到了登彦,普通灵魂见到冥帝,并知道了冥帝与梨白上神的天机,自然最后要遭天谴。 如今,所有都好了。 与白安安那副皮囊有血脉关系的人,也都重新转世为人了,比如她的父母和奶奶,唯一的遗憾,就是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而她这次来梨白村,也算是与这里彻底做一个了断,和新的遇见。 梨白梨白,忘川生梨白,那她,自然是会护佑这方土地。 在这里转了一圈后,他们准备离开时,又遇到了那个老奶奶。 早就看不见的老奶奶拉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就算家人都不在了,也要常回来看看,因这村子,也是家啊。 还说她爷爷,这名字起的不好,但是也算好。 ——白一穷,一穷二白啊,多符合他这一生。 可是一穷这娃子,自来到这梨白村,就是个重情义的人。 你奶奶是村里的孤儿,还一身的毛病,你爷爷啥也不说,喜欢就是喜欢,这就娶了。 后来你爸娶你妈,生了你离开后,又有人劝你爷爷给你爸再说一个媳妇儿,好生个男娃子,可你爷爷还是拒绝了。 他这人啊,一生都活的清清白白,穷了一生,却赢了满满的情。 走就走了,走的好啊,有些东西,比活着好啊。 或许,老奶奶说的是对的。 白安安明白,自此开始,她又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那她心中,再也不会忘记,曾经有个糟老头子,叫白一穷,是她的爷爷。 离开的时候,白安安问陆以川:“你回来了,爷爷还能回来吗?” 陆以川答:“玥已经出世了,事实证明,不论是神,还是普通的灵魂,若是想重新回来,也不是不无可能,要看契机。” 白安安懵懂,“那……我等吧。” 或许总有一天,白一穷,还能回来吧。 …… 在雪儿三岁的那年,白安安又突然怀孕了。 这一次怀孕,毫无预兆,连陆以川都吓了一跳。 他会卜卦,自然是为自己以后的大运卜算过,从未算到,自己未来还要有一子。 后来去冥界看了看情况,结果这意外的生命,竟然是登彦的儿子,言儿的恶作剧。 拥有登彦和白月神力的言儿,自然算是缘分之中,与磊并存的bug。 在陆以川抓着言儿,哭笑不得,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孩子扑闪着大眼,一字一句道:“当年雪儿姐姐离开冥界时曾说,她还是不愿意做妹妹的,她不想要哥哥,还是想要弟弟。” “可言儿如今的确比转世的雪儿姐姐年长,自然做不了她的弟弟了,只能再给她一个咯,而且伯伯,这个弟弟,不是言儿冒失创造的,他是您在玉雨树下,流下的眼泪,创造出的小草。” 听到这个,陆以川惊骇。 原来这恶作剧,也不算恶作剧。 弄清楚了意外之子的由来,他又抱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等待着孩子出生。 在雪儿一点点长大时,他根本不期待,自己再有个孩子。 因为雪儿走路,是他教会的,那时候白安安忙着学校最后的考试,也想着让他和雪儿多亲近,便没多管。 然后雪儿第一次开口讲话,喊得是“papa——”。 那次,他还记得是个晚春,很多花才刚鼓起了花骨朵,可就因雪儿初次讲话给他的欣喜,他让全世界初夏才开放的花,一夜盛开了。 雪儿越长越像之前的模样了,即便转世了一次,那张脸还是没一点像陆以川,很像她妈妈。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小膈应。 每次早上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他的五官不如老婆的美,但也不俗,他还是希望,孩子能有些地方像他,哪怕是鼻子也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2章 故人来 不过,单轶来到人间与他们一同生活后,经常说雪儿与他在一起时,做过的事情,倒是很有他这个当父亲的影子,这让陆以川,有了些许安慰。 虽然是不期待意外而来的孩子,但老婆怀孕了,他还是要尽心尽责的伺候着。 又是一年瓜熟蒂落,十月后,白安安诞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婴。 而这个男婴,闭着眼睛都能看出他的父亲是谁,五官轮廓带给旁人的感觉,太像陆以川了。 孩子出生后,抱着雪儿看儿子的陆以川,心思更为的复杂,可随即而来的,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想他当年的祖巫弟兄们,无父无母,如今看登彦家的小小彦,还有自己的新儿子,他没缘由的在好奇,这些孩子若有一日长成成年身体之时,又会对所有的世界,有着什么样的建树呢? 之后站在单轶的角度来看,他家尊上虽然也知道这后来出生的小子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或许是因为之前对雪儿的歉疚和缺失的爱想要急切的弥补吧,他总是对雪儿很上心,对儿子则很随意。 以至于小王子在满月的那天,都没得到个名字。 但是,雪儿转世的满月酒上,登彦或许是心里还没过去失去“女儿”的那个坎,他并没有言儿来人间看雪儿,但这次小王子的满月酒,他们可是来了。 那日,言儿趴在小王子的摇篮边,萌萌的对小婴儿道:“雨,我来看你了,现在你不是雨了,你是小小重了。” 孩子的话,让几个大人无语。 言儿知道冥界的阎王叔叔叫他小小彦,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冥帝父亲名字叫登彦,也知道了,雪儿姐姐的父亲,真正的名为重。 这次言儿对孩子的称呼,总算是让小王子也有了个很随意的乳名——小小重。 而陆以川和白安安,从终于和女儿一家三口在一起,到措不及防凑成了一个“好”字,这生活,是越来越平静了。 再没了大风大浪。 他们各有各的事,而无业游民单轶在来到人间后,也没闲着。 但他也没做什么普通的工作,他被陆以川安排进了绍大历史学院的考古学里,在为某个资历很深的教授做助教。 而他表面是个助教,但实际上…… 是陆以川在知道孔如非和凌梦都属上古凤族之后,再具登彦活下来的祖巫描述,他都不知道玄冥和东皇等一行妖族是如何同归于尽的,便猜测,玄冥澈既然如今被封印,那么可能东皇等人也没有真正的消失。 他们祖巫,曾经被复活的兄弟们,不留恋世界想要沉睡后,都留下了一道巫族神术分散了神力才去沉睡,若是他与登彦到了万不得已,想要唤醒弟兄们时,只要找到神术的符咒,重新施术即可,换言之,妖族也有类似的神术。 龙族能留下龙珠,狐族的皮毛亦是分散神力的关键,而拥有涅槃不死妖的凤族,要是还有什么人睡在这片大地上,那么留下的……就是骨骼了。 而凤族,涅槃并非原体才可以,化为人形也行,所以有些很久远的墓室,里面埋葬的,说不定不单单是古代人,也有可能,那个古代人,是会涅槃重生,脱离冥界的凤族妖神。 于此,陆以川让不死不灭的单轶装作普通人,去调查这些事情,以备后患。 然后陆以川呢,他平时除了和白安安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后,也会靠神力连接冥界,和登彦商议些事情。 他们商议的,无非是如何解除玄冥的封印。 对于这个话题,登彦很积极。 回想从前,虽然澈看不出心中究竟更在意哪个兄弟,但对他登彦却是很好,以及……还有彻底失踪在六界的嫂嫂,那也是他挂心的人。 事情一件一件的捋清楚之后,时间也在一点一点悠悠哉哉的走过。 对于白安安来说,每日照顾儿女和丈夫,已经够充实了,可让她再回想之前的事情,她心中也还是有一个很小的心结。 不知道,曾经喜欢她喜欢到可以放弃生命的萧止墨怎么样了。 在网络上,通过影后和静,还是能或多或少了解到一点萧止墨,可那些总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无非是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他们的女儿去哪里哪里度假,和静拍戏萧止墨抱着女儿去探班了,萧崇集团市场又朝什么方向开拓了等等,而关于萧止墨自己的新闻,却少之又少。 甚至那么多新闻里,没有一条有萧止墨的声音。 而白安安想要了解的是,他究竟是蛇妖止墨,还是和静的萧止墨。 如果是蛇妖止墨,她想知道他做成人习不习惯,他的母亲,那位周朝的公主是否是陪着他,还是去轮回了,而他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家人,可爱的女儿后,心情是什么样子的。 当初听他说他年幼时的故事,她打心眼里心疼。 而她,明明和萧止墨同处一个城市,可B市真的太大了,好多年过去,他们还是没遇见过。 他们也真的再没有和彼此联系过,那么她,更是没理由去见萧止墨。 她心里,有萧止墨这个结,自然也不是放不下或者是回味之前被他保护的感觉,她只是记得被萧止墨保护的每一次…… 而且,她对萧止墨是没有男女之爱,可若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那么久的相依为命,面对生死,那种说不清的感情,也不是她知道自己是梨白后就能割舍的。 萧止墨,是她最落魄时,最温暖的依靠。 她很想,亲眼看到他的幸福,才能心安。 也是后来,她才意识到,当初她突然被萧止墨赶出去,可能是因为,萧止墨知道陆以川回来了…… 所以那只大蛇,哪怕委屈自己,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清楚他看到了她心里还想着陆以川,便这么不做声的成全了…… 这一切都算是命运吗? …… 时隔经年。 夏天。 雪儿五岁了,模样长成了她没有轮回时的样子。 穿一条白裙子,扎两个羊角辫,笑起来,就是陆以川当初初见雪儿的模样。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很陌生,而如今,雪儿总是愿意被陆以川背着,然后两只小手环住他的脖子,“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在现代城市,孩子三岁基本就要去上学了。 梨白成了白安安后,因也是从娘胎里生出过一次,她对人世间的生活过的很顺心,生过孩子后,就在给孩子规划以后的短暂人生路了。 比如她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在雪儿还吃母乳的时候,就在纠结以后让雪儿学习什么样的才艺,总不能和她一样,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学习。 而陆以川和她思想则不同,他舍不得小小的就把雪儿上交上去,他宁可带着孩子去上课。 于是,雪儿从三岁时,弟弟小小重出生后,她就开始跟着自己的爸,和一群年长她基本二十岁的“叔叔阿姨”一起上课了。 那段时间,据绍大的学子说,那是陆先生最帅的时候。 他们说,陆先生的气质明显和一般的成熟帅哥不同,又是教古文学,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贵族公子,可若说他是公子,可他冷峻的神情却不像,具体想想,他倒是像那些英姿飒爽的古代将军呢。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被学子用“英姿飒爽”来形容的教授,自从带女儿去上课后,整个人暖的就像腊月的温泉,初春的杏花瓣儿,那个柔情似水啊。 按理说,教授带幼童来上课,是不被允许的,谁让陆先生课讲的好,还火爆呢,只能破格。 学子们看着先生家的小公主端着小奶瓶,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听自己爸爸讲课,又亲眼看着他们的先生放下课本,是如何冲奶粉的。 看着下课后,先生抱着女儿,一边玩一边回家的样子,总是让人感叹羡慕,自己要是再迟出生二十年就好了。 做不成先生老婆,做先生女儿、儿子或者女婿也未尝不可啊。 忘记了所有的雪儿,或许灵魂深处还残留着上一世的期望吧,这一世,她明显很依赖陆以川和白安安,有时候,哪怕是他们其中一人离开了一小会儿,雪儿就会着急的去寻找他们。 很怕他们离开她。 就这样到了雪儿五岁,陆以川终于舍得让孩子去上学了,挑来挑去,挑了那么多学校,他最终确定了一所国际化的,有幼儿园和小学的贵族学校。 这天,就是雪儿去上课的时间。 甚至陆以川也想着,小小重虽然也才两岁,可因为不是普通的小孩儿,长的比较大,学习能力和行动力也不是普通孩子能比的,担心雪儿一个人孤单,他想着,让儿子陪着姐姐一起上学得了。 于是在那百花盛放的夏季上午。 在那所贵族学校的校园里,便能看见有一个穿蓝粉色连衣裙的恬静女人,她美艳照人,光彩夺目,一头美丽的墨发,连微风都要眷恋几分。 她缓缓走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带着米色圆沿帽的粉雕玉琢的男宝宝,小宝贝儿在她怀里四处看着,时不时的还问她一句:“妈妈,今天你和爸爸真的要把我也留在这里吗?” 女人笑一笑,问:“你想不想留在这里啊?” 孩子摇了摇头,但只有却又问她:“姐姐要留在这里吗?” “嗯,姐姐要上学了,你要不要呢?” 只见小宝贝低下了头,他掰弄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指,嘟囔道:“我……我,我舍不得爸爸妈妈,也舍不得姐姐,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和姐姐,和我,一起上学呢?” 女人笑了。 她用了用力,把怀里的孩子往上拢了拢,刚想说什么,便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道很可爱的声音:“爸爸,我这次虽然数学才靠了35分,但是我语言科目是一百分呢!” 她下意识被那道声音吸引了视线,等抬眼看过去时,当她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她愣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3章 特大灾难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计划和假想。 而遇见之所以叫遇见,就是因为……它从来都很突然。 他们都没想到,阔别许久的再一次遇见,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抱着儿子的白安安,在夏季的柔风里,遇到了来接女儿下课的萧止墨。 他们当初虽然并没有面对面的分手,可那样的分别,也让白安安和萧止墨都能明白,那次一别,双方就不会再去寻找主动见面的机会了。 也就是,他们虽然都还活着,但基本算是永别了。 而在这其中,白安安曾经有多少次,忍不住想要见一次萧止墨,那都是她自己的小心思,连陆以川都不知道。 但,萧止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自然也不知道。 只是,对于萧止墨来说,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在天桥上,下了车忍不住落泪的时候。 虽然如今他拥有了自己的缘分和家庭,但他不能否定,在还是蛇妖的那段时间,他初见白安安,尝过她的血,隐约见过她的灵魂后,他对她有真真切切的喜欢过。 从那次分开,他不是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可能会再见到曾经与他露水萍缘的小安子,可仔细再一想,她和陆以川都是神,只怕等他们在一起后,可能就不在这个普通复杂的人世间了吧…… 就算他们还在,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唯一的关系,也就是走在街上,擦肩而过,不会停下的关系吧。 曾经,他们都这么想。 都以为彼此是对方的陌生人了。 可谁曾想,当再一次见面后,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东西,能在眨眼的功夫,滋生出来。 明明该擦肩而过,可他们都站定了脚步。 甚至他们都很惊诧,竟然一眼就可以认出对方。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彼此心里的模样都很清晰吧,又或者是,他们的容颜在经年后,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没有太大变化,还是有变化。 今天的萧止墨,不再似和白安安在一起时,有碎碎刘海的模样了,他的头发从鬓角开始朝后全部一并给剃了,前面有些碎碎的头发长朝后固定,看起来比之前又成熟了很多。 不过他穿的衣服却很年轻,是一身镶着白边的红色篮球服,饱满的额头上还戴着一条白色的发带。 再看他身边的小女孩,第一眼,和他很像。 尤其是那双很大很闪亮的眼睛。 女孩子扎着一头很时尚可爱的脏辫,也戴着和他一样的发带,并穿着同样的儿童篮球服。 不用他们说,白安安也知道,他们应该是刚参加完学校的亲子活动。 这家学校,亲子活动很多,这也是陆以川为什么选择这家学校让雪儿上学的原因。 只是一想,萧止墨让自己女儿也在这里上学,想必也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白安安心中隐隐一动,有些暖暖的。 她抱着儿子,他牵着女儿,面对而立,却都没主动开口说句话,他的女儿好奇的看着白安安,她的儿子好奇的看着他们父女俩。 突然的…… “老公!” 一道女人声音传开,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便看到从停车场那里,迎面走来一位飘散着性感的女人。 是和静。 此时,白安安还记得,当初萧止墨对和静很冷淡,可如今……他们已经用那么亲密的称呼相称了。 也是啊,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了。 八年,对于神来说,只是转瞬即逝,可对于人来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迎面走来的女人注意到白安安后,也愣了一下,可这时,萧止墨却从白安安身上挪开视线,拉着女儿从容不迫的朝和静走去了。 “赛比完了,成绩还不错,就是甜甜这数学成绩有点差。” 边走着,他边解释。 这样温柔的话,在白安安心中,有些似曾相识,可也觉得极为陌生。 也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才明白,成为人的萧止墨,生命已经有了限度,他应该是,早就把一切都释怀并且放下了。 那么,要真是这样,她也就安心了。 “老公,那个女人……你认识啊?” 突然,从背面传来的和静说的话让白安安霎时一愣。 可之后,她并没有听到萧止墨的回答,而是又听到和静说:“是么,我以为你认识呢,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白安安明白了,萧止墨刚才没有回答,说不定是他摇头了。 突然就如梦醒了一般,整个脑袋如同挨了一记重锤。 她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忘了…… 登彦和陆以川已经使用神力,让世间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忘记了她白安安的存在啊。 这其中,包括萧止墨了啊,他是人了。 “爸爸,刚才那个阿姨好漂亮啊,你那么看她,不怕妈妈吃醋呀?” “甜甜,不准挑衅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你妈妈我才不会吃醋呢!” “你妈有什么醋好吃的,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当一道沉郁而清凉的男人声音说出这样一句很平静的话后,白安安笑了笑。 垂头再将儿子紧紧搂起,看着湛蓝的天,她轻舒口气,朝前走了。 想着,自己老公应该快要把女儿的入学手续办理好了。 甚至不远处,还能传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声音,听到了和静说,“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他们的对话,平常平静。 白安安再没回头去看,可是她不知道,就在她往前走的时候,和静带着女儿一起上厕所后,站在车边等待母女二人的萧止墨,看着白安安的背影,抿着的唇,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那双深邃而明亮,丝毫没有被岁月消磨了光芒的眼睛,露出了完全不陌生的杂绪。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却能让人明白,他应该没忘记她。 “妈妈,我们回来了!” 白安安走着的过程中,迎面见陆以川踩着台阶往下走着,背上的雪儿看起来很开心。 “是吗,有没有见到别的小朋友呀?”白安安问。 “有啊!还有很多哥哥姐姐呢!” 背着女儿的陆以川,在女儿和老婆对话时,没有说一句话,但他还是很敏锐的看到了萧止墨。 但他却没什么反应,之前在教学楼中,他看到这所学校小学三年级的亲子篮球赛了,也看到萧止墨和自己女儿的高默契配合,拿了很多分,得了第一。 还听到老师议论说:萧总对待女儿还真宽容,孩子喜欢的一切全部满足,不喜欢的,也不勉强,那孩子体育语文语言科目的成绩,年级第一,可数学那些不感兴趣的,倒数第一名啊,啧啧。 对于此来说,陆以川觉得萧止墨的想法,应该是和他相同的。 学习的意义不在于学,就如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生。 更甚者,雪儿看着他家女儿,还嚷嚷着说:“那个姐姐好帅气呀,我好喜欢那个姐姐,爸爸,以后我们也要一起打篮球,好不好呀!” 陆以川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应了一声:“必须的。” 如今的孩子,可爱的越来越多了,为什么雪儿独独喜欢她呢。 因为那个孩子,曾经是雪儿的朋友啊。 曾经,他们都还见过,怕是安儿,看到孩子长大了,没有认出来吧。 之后,和静带着女儿出来,和萧止墨一起看到陆家四口后,看了几秒钟,便一起上车离开了。 然后白安安和陆以川对此心照不宣的没有说什么,带着孩子在这校园里又四处看了看,也离开了。 …… 陆以川和安儿忙着给孩子一个真正的为人的生活,反观解放了自我的单轶,他在做什么呢。 跟着一支考古队出去探险的他,在村庄里,吃着本土的美食特产,凭靠着自己的阅历,给那些女大学生们,讲着半真半假的神话故事。 遇到恐怖的桥段,还有一个文艺气息很浓的清纯美女,一股劲的往他怀里钻。 灵中的感情越来越浓,高冷的他也一去不复返,恢复了那年夏天的跳脱模样。 和女人和女大学生吃喝玩乐,陆以川管不了他,只能无奈提醒,注意避讳,不要造出个半人半神的小人儿就行。 期间陆家一家四口也有过离开B市的时候,他们去过S市,见过汐和玥的转世。 玥七岁,投胎到了S市一年轻总裁的家里,父亲严格,母亲温柔,而他即便忘记了所有,灵魂深处的优秀还是掩盖不住,他从小个各个方面就很好,父母无需为他多操心,只是除了一点。 他眼睛不好,先天性近视,眼睛有500度。 这一点,成了陆以川心中的一个结。 但再看汐,她的家,比玥家还要好,是一家家底殷实的豪门。 六岁的汐不在国内,随着爷爷奶奶在国外。 或许是老人对她太过宠爱,汐调皮捣蛋,脾气很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看到他们如此,陆以川彻底安了心。 想着,总有一天,如今跨越了很远距离的他们,终会相遇。 然后…… 又过了一年。 在大西洋某个受游客青睐的海岛上,发生了一场特大灾难。 事情起源于一场海啸,岛上的幸存者寥寥无几,死伤者达三千人。 突然大规模的灵魂失去了肉壳,惊动了冥界负责那片地域的神使,在那位神使还没来得及去向登彦汇报时,登彦已经早早察觉到了。 给了他言儿便离开的黎野,当时就和苏宸在此度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4章 冥帝娶亲 海岛为私人所有,在海岛拥有者和海岛所属国家处理灾难之后的尸体时,冥界也派去了一部分阴差去了阳间。 即便知道黎野和苏宸野遇到了危险,可登彦却稳坐不动。 从黎野将孩子连带她肉体子宫一并由磊带回冥界后,他便知道她可能开始有白月的神力了,如今距离她和苏宸去了国外已经过了九年,这九年,足够她修炼体内的神力。 虽然当年狐族有一部分狐狸怕水,尤其是赤狐一族,但是对于涂山氏的银狐来说,海啸完全是小意思。 不过登彦如此沉得住气,不是怕黎野遇到危险,他可能……更盼望黎野能有危险,最好是死了算了。 那样,只要黎野的灵魂一出窍,就会被他与她偷偷定下的冥婚力量,拉回冥界,和他与孩子团聚。 可灾难过后,三千多死伤中,冥界使者带走确定脱离肉体的灵魂后,还要在性命垂危的人之中,权衡他们的生命,是要让他们大难不死的活下来,还是愣生生的勾走魂魄。 只是在那些阴差履行自己职责之时,他们受冥帝所托,去寻找苏宸和黎野,却怎么都没找到。 在人间紧急救援的半个月中,若说有人沉入海底找不到尸体,这是正常不过的事,可人间的力量有限,捞不到沉入大海的尸体,可冥界的鬼却是能找到的魂,而黎野和苏宸,在人间和冥界,都一并失踪了。 在登彦得知这消息后,他神情黯淡如凋零的花。 他这才深深的认识到,黎野只怕已经彻彻底底的和白月融合成一个人了。 因能有在六界之内隐去自身的力量的,一开始的妖神,是梨白,而后来……白月觉得她这样的神术很好,便从梨白那里学了去。 而涂山氏一向预言能力超强,所以如今让登彦有些不解的是,白月有预判能力,一定能知道那座海岛要出事,黎野和苏宸在灾难里消失,就像是借助这场灾难为自己脱离这世界寻个方便一样。 他不懂,白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在白月心里,言儿的孕育并不是她本意? 也是啊。 当初小野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只狐狸时,她喜欢他,或许无关白月,只是自己孤单久了,突然有他陪,而他也不差,所以产生的悸动吧。 如今她知道自己是白月了,那么也能想到以前,即便白月当初承认爱她,可她漂泊了五千年,她的心思如何变化,那是不能肯定的。 尤其是一直陪着她,忘记一切还能出现在她身边的苏宸,一如既往的,换了身份也不换心的爱着她。 说起来,他要是和苏宸去比,还真不能说他就比苏宸优秀。 这么久了,他看了那么多的感情,他都明白女人还是选择爱自己的好一点,更何况是忍受了那么多负担和孤独的白月呢。 九年之中。 因为有儿子的存在,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在等白月,只要等白月和苏宸的纠葛结束,等她孜然一身轻轻松松,他就能万事无忧的和她在一起。 直到一场本能把她带回冥界的灾难出现,他才乱了阵脚。 他是对自己有多自信,才那么放心白月和苏宸的八年会一直心里有他,不会对苏宸动了心。 如今,她带着苏宸一起失踪,是去做什么了? 即便现在有儿子,他也不敢保证,能得到白月。 有时候,他也是在犯贱。 当年身后有那么多兄长和姐姐的时候,他目中无人,不肯屈膝,不能服从,唯我独尊。 等到了物是人非,自己一人撑起一片天地,体味到孤单是何滋味时,才明白自己当初那可笑幼稚的目中无人,完全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全都是靠爱他的人撑起的天。 所以他怂了,自卑了。 可是,还好他看着儿子那有他亦有白月影子的儿子,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就算是跪下趴下,也不能再去错过,也不能再去放弃。 那样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是他当雪儿爹爹时,所体会不到的,那是意识到自己有了学溶于水的孩子后,还能滋生出来的感觉。 也是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才明白自己当初是有多对不起重,他活生生剥夺了重对自己女儿付出爱的机会和权力。 在阴差大规模从海岛上带走魂魄时,他与十大阎王,亲自在附近搜罗着白月的影子。 终于在半个月后,他在哥伦比亚波哥大的一所医院里,找到了住在ICU的苏宸,还有……死去的,捐献了所有能有器官的,黎野的遗体。 那时候,登彦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己心中的惊诧。 也是到了那种地步,他才从磊口中知道黎野为什么会与苏宸一起消失了。 原来…… 在黎野怀孕后,有了白月的神力和意识后,她知道了苏宸就是当年以自己的命换回隐神元想要帮助她与登彦在一起的,赤狐王子甦宸。 更是在腹中孩子发育到一定地步在娘胎里开始神妖转换时,她借助孩子的神力,预见了未来苏宸要出现的生死大劫。 但她并未看到苏宸究竟要经历什么样的劫难,只是明白,那场劫难若是让他死去还没什么,更重要的是,可能他在劫中一死,可能会犯了灵魂转世为人的大忌,那么就要去某个地狱受刑数百年,甚至更久。 她不忍心。 就是因为这样,她在孩子六个月的时候,让磊连带着她的子宫一起带去了冥界,而她跟着苏宸离开,陪着他,直到他的劫数到来。 终于在九年后,他们度假的小岛上,黎野预示到了一场波及很多人的灾难。 不管这是不是苏宸的劫数,她也决定在这一次,去了却所有了。 海啸来临,明明和她平静过了这么多年的苏宸,却在危险之中,又一次向她告白,并求婚。 她没答应后,苏宸选择溺死在咸涩的海水之中。 对于苏宸这样的反应,黎野疲累却也该死的能理解。 九年了,再加上从小他对她的喜欢,差不多二十年了,眼看着他们的年龄越来越大,可她对于他的付出和感情,却视若无睹。 可若说苏宸对她的爱是一种负担,而控制不住自己非得爱她的苏宸,比她还要累。 放不下的感情又该如何解决? 钻了牛角尖又该如何寻找退路? 爱错的人,又该如何选择不爱? 能有多少人回答上来,她不能,苏宸也不能。 也是在苏宸选择死去时,她也才明白,苏宸劫数之中可能会堕入地狱的原因是什么。 灵魂不爱惜生命,死去进入冥界,要进枉死城的,尤其是苏宸这样,在人间还在某个领域有一定成就和地位的人,属于富贵之命,若是不珍惜生命,后果更甚。 她不能让他死。 可在苏宸被救上来之后,他的半截灵魂已经离体,而肉体的器官也因缺氧造成衰竭和严重受损,基本是活不了几天了。 知道苏宸是这样的情况后,黎野只觉得,这么久了,似乎终于等到了一个能把一切还给苏宸,了却这段互相疲累的感情和负担了。 她召来了磊,让磊将她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 那么,她死了。 之后,她以灵魂的姿态,看着磊以她家属的身份,把她遗体上能用的所有器官全部捐献了出去,而其中的大多数,全部用在了苏宸身上。 这一切,都是磊告诉登彦的。 而登彦在看到黎野的遗体后,能明显感觉到她遗体的干瘪,毕竟身体内的器官都被挖空了,甚至连她闭着的眼睛内,都被剥去了眼角膜。 他是冥帝,生死轮回,皮囊肉壳,是他看腻的东西,可在看到黎野遗体发青躺在冰冷的太平间时,心中还是隐隐一痛。 磊对他说,陛下,白月还不知她与您定下了冥婚,而冥婚的举行,若是按人间与冥界连通的规矩办,也得在遗体下葬后,那么您还是给白月一点时间吧。 她就如梨白一般,不单单记得遥远从前,这一世她有过的亲情冷暖,也是她灵魂深处不能割舍的,她回去了,回了生她养她的那个城市。 登彦没有多言,也没有去那里寻找白月的灵魂。 他默默的回了冥界,只是嘱咐了磊,让他尽快带黎野的遗体回去下葬。 …… 黎野,是在苏宸从重症监护室醒过来的第二天下葬的。 她的葬礼上,她的大妈妈,也是苏宸的亲妈,拿着她捐献器官遗体的协议,念了她早就写好的遗书。 然后几个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女人们,在她和她妈妈的墓碑前,抱头痛哭。 【不要觉得惋惜,不要觉得愧疚,妈妈们,我只是去见我的妈妈了。 告诉哥哥,常回家看看,因为我的心想见你们,告诉哥哥少喝酒,因为我的肾和肝会觉得疼,告诉哥哥为你们带回去一个漂亮孝顺的儿媳妇,因为这就是我最大的遗愿了。】 很简单的几句话,还不如她编造的小说里,描写角色死去的画面来的动容,却非常贴合她那种淡漠平静的性格。 每一个生命结束,都会有很隆重的谢幕仪式。 黎野在18岁之前,还不能理解,葬礼究竟有什么意义。 因她老妈的葬礼上,也就是很多舍不得的人在哭,那在葬礼上哭和在家里哭有什么区别? 是要告诉别人,她是孤儿了吗? 当自己站在另一个世界看自己的葬礼时,她才明白,葬礼葬的不是人。 葬礼就像一把刀,砍断的感情和未来很疼。 葬礼就像一场雨,浇灭了思念缥缈的烟。 葬礼就该是葬礼,黄土一盖,“所有”都成了“没有”。 这一场伴随着眼泪和哭声的谢幕礼,一点都不好玩。 …… 冥界。 是一个在黑暗中能看见黑暗的神奇地方。 没有日月光,没有明亮,却能看得见五只,还有灵魂的眼睛。 有风,也不知风从什么方向吹来。 有音,难以判断音是何音。 永远没有阴晴的日子中,阴灵也再没一日复一日这样的话可说。 都不知是冥界何年月的一天,那荒芜的冥界,进入鬼门关,到达酆都城的大道上,都在某个瞬间,同时亮起了青绿色的火焰,扑都扑不灭。 火焰之间,还挂着缥缈的红色纱幔。 有一种诡异的浪漫。 还有一支从冥王殿走出的诡异队伍,他们穿着白的恐怖的纱衣,一路到了酆都城们口,跟随他们的,还有一曲飘荡在了空气中的喜庆乐曲。 之后在一个吉时,又从冥王殿飘出一只连阴灵都没见过的冷峻气场。 见有四位穿黑衣,带着奇怪面具的阴差,抬着一顶红色花轿,上面点缀着的珠翠,洋溢出的光,似乎能融化灵魂,看起来,好不华丽! 花轿飘荡而去,在酆都城门前转了九圈,之后又朝冥王殿的方向飘了走。 而就在花轿折回的时候,花轿之后,突然凭空出现了四匹高头大马,上面驮着四位阎王,阎王身后跟着一种穿白衣的阴差,阴差之后还有一群女子,身穿五彩纱衣,无声起舞。 到了这个时候,冥界才有一切呆久了的灵魂看明白,这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一种迎娶新妻的仪式。 而坐在白马上的阎王,该是迎亲队伍的护从。 那么,能让阎王当护从的人…… 当有阎王喊出叩拜行礼之后,那些跪下的阴灵才彻底明白过来。 是冥帝娶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5章 事情不妙 自冥界被创造以来,就首住冥界与远古众神创立灵魂不灭的帝尊,在冥界居住了万年甚至更久的冥帝,终于,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伴侣,寻得一位冥后了。 那么说,自这次冥帝娶亲后,那位凭空出世的小太子的生母要出现了吗? 阎王之中,排名前四的为冥帝的花轿护从,剩下的六位,守在了冥王殿外,一同迎接这场将会是冥界最隆重的冥婚。 而在殿中,终于要见到母亲的小小言穿着一身红色的迷你版华袍,由磊带着,期待着父亲和生母的婚礼。 再看登彦,终于不再青睐他最喜欢的青紫色,一身大红婚服,头戴金色帝冕,如墨的长发倾泻在背后,俊美无双,光芒无上。 在他等待迎接新娘的花轿到来之时,心中自然是忐忑无比。 知道白月当初带苏宸消失,是为了自由不被束缚的结束一些她不再想继续纠缠的纠缠,那么如今这场算是强制的冥婚,或许不会让白月反感吧。 白月,你心中定是想和我还有言儿在一起吧。 只是,当心中这么去想的时候,他又生出了太多的胆怯。 是因为太过期待这一幕的到来,所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但他还是沉着气,静静的等待着。 即便黎野后来有了白月的淡薄神力,可她这一次,灵魂脱离了肉体,灵魂再有神力,但在脱离肉体,肉体被埋葬或被销毁的百日之内,灵魂都是沉重的,她再有神力,也躲不过冥界对灵魂的拉扯力,更甚至,拉扯她的,还有他偷偷对她定下的冥婚之力。 所以这次在黎野的肉体下葬后,她的灵魂会最后一次不由自主的去看看自己的肉体,而那个时候,冥界也会有阴差趁此机会去将她灵魂勾住,带去冥界。 而等她到了黄泉,过了鬼门关,踏入酆都城门口,他迎亲的花轿所留下的神力,就会将她拉进轿内,最后再由神力最强的四大阎王护送,那么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冥王殿…… 然后再在殿的中心,他以自己心尖血和神力连接大地至阴之气,衍化而来的泉眼前,将他的精力和白月的精气融合在泉眼里,彻底的讲她的灵魂与自己绑在一起,那么,就可完成冥帝最为特殊的冥婚。 而白月的力量与他相辅相成,便也可以感知冥界一切事端,成为他一人之下的冥后。 花轿到达酆都城后,在那里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很顺利的等待了一个女人的魂魄。 她身影淡薄,一头墨色长发在腰部之下,美艳的脸庞很安静,邪魅的眼睛闭着。 她很顺利的被花轿的神力吸进了轿子中,被跟去的冥界红娘换上了大红如血的嫁衣,长发也挽了起来,戴上了流苏凤冠。 待新娘安稳坐在轿子里时,抬轿的阴差突然成了八位。 故而,八抬大轿。 新娘被人打扮换装都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和意识,在这灵魂不存在永远睡着的冥界,她的模样,像是死了个彻彻底底。 在阴森而诡异,划时空的喜庆乐曲响起后,花轿开始一上一下的朝冥王殿飘了去,期间花轿窗口的帘子总是飘飘忽忽,无形的风还能吹起新娘的盖头,能让路程之中的阴灵,一睹未来冥后的芳容。 登彦娶亲的这件事,并没有告诉陆以川和白安安。 因他是冥帝,想要掩盖自己被定了冥婚的事实也很简单,所以他结婚的这天,陆以川和白安安还在人间过着他们的平和生活。 后来的事情,是发生在人间正午,大家都在吃午饭。 而在陆家,白安安负责照顾儿子,陆以川则带着雪儿在厨房里分工准备午饭。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磊。 他毫无准备,直接凭空现身在了陆以川背后,狠狠的吓了雪儿一跳。 “爸爸!” 她惊慌一声,躲在了陆以川身后。 显然雪儿早已忘记前世的一切了。 看到磊突然出现,陆以川表情一敛,可一想,当初让雪儿转世投胎的三生石突然不避讳的,在雪儿面前紧急现身,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揉着雪儿的头安抚着她,陆以川问:“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和木神谈话不会太费力气,陆以川直截了当进入主题,让磊松了口气,继而他眉心拧紧,道:“尊上,登彦陛下,他突然失踪了。” 什么?! 陆以川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登彦失踪?” 磊知道陆以川不可能马上接受这个事实,毕竟现在六界之内,神界大门关闭,其他五界之中,站在力量最顶端的人,就是冥界冥帝了。 即便神界大门打开,远古之神登彦,也只是比娲皇之流稍微逊色一点而已,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真的失踪了。 “尊上,我知道您难以接受,事情始料未及,今日在冥界,本是陛下迎娶涂山公主白月的大好日子,他没有告知您,是因陛下不敢保证白月会顺从于他,所以打算在他和涂山公主还有言儿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后,再和您说……” “没想到,今日一切都在按照流程走着,新娘也顺利在酆都城门口接到了,可就是……在登彦陛下掀开轿帘,准备将新娘接下来的时候,陛下手刚碰到新娘,他们两个人,竟然一起消失了。” “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陛下玩浪漫而为之,可谁知片刻后,冥界上空有了打斗之声,但却不见打斗之人,他们行动速度极快!” “我感知神力,确认有一股力量来自陛下,可另一股,却不是涂山公主的,我自古存在,对众神力量了如指掌,绝不可能弄错,我怀疑,之前的新娘,并非白月本人!” 听到这里,陆以川的表情明显凝重起来,“那另一股力量,你可感知到是何力量了?” 磊摇了摇头,“丝毫不能,但我能隐约察觉,那股力量,似乎也是与天地同齐,不仅强大无比,就连力量的厚度都在陛下之上,且神力化象后,颜色黯浊。” “磊不能察觉到那是魔是神,甚至我与十大阎王都不能参与进斗争之内,那股力量笼罩冥界后,连我的预测卜卦之力都被压制封印了,我等只能看着陛下消失,然后再去感知陛下身在何处,却无能为力了……” “我猜测,陛下离开,或许是去追那股力量的拥有者了,毕竟未出现的人能以涂山公主的模样出现,说明涂山公主……可能被抓了,但我与阎王还是担心陛下,怕他一人,应付不来。” 磊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陆以川表情越来越难看,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担心着别的:“言儿呢?” “陛下和涂山公主同时遇险,我恐言儿也被牵连,在陛下与之对战时,就将言儿送来了人间,现在……他跟着单轶。” 交给了单轶,陆以川秒懂磊的用意。 如果突然闯入冥界的神秘之人,连登彦都不是对手,那他这个被玥复活,神力只恢复了四成的木神,更不是对手了。 而安儿,她是后来出世的妖神,如今被他换回了木之原体,神力也只有当年的六成,还不如他。 再看单轶,他永生不灭,现在是要比他这个主人还强很多。 比起他保护言儿,交给单轶的确是最佳选择。 但是,如果磊和十大阎王,已经处理好了冥界后事,那么他此次过来,是想…… 长眸一眯,他直接开口说:“我现在马上去冥界!” 他想,磊应该是让他去神界,靠祖巫独有的神术,来寻找登彦的下落吧。 话说完,他垂眸看了一眼震惊不已的雪儿,带着孩子匆匆离开了厨房,走到安儿面前,不顾儿子女儿的表情,靠神力清除了双手的面粉,同时还交代着:“安儿,你召唤单轶回来,孩子的神力你看着解封,我去一趟冥界,具体事情回来给你解释!” 不顾白安安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和磊便如烟一般的消失了。 几秒后,白安安怀里的小小重,用萌萌的小奶音唏嘘道:“爸爸……不见了……” …… 等陆以川和磊到达冥界后,在那不见日夜的空气中,能清晰的察觉到有人打斗的痕迹,他也如磊所描述那般,察觉到了登彦的神力,还有另一种,让他觉得非常压迫的未知力量。 设身处地后,再去细想登彦失踪的事情,他不觉得登彦离开,是去追踪那股神秘力量了,相反,他可能是被迫跟着那股力量走掉了。 简而言之,连登彦,也被抓了。 可要是事情,真到了这种糟糕的地步,如今冥界秩序严谨,不能一日无尊,怕是要惊动神界了。 但再一想,未知的神秘之人,能公然来冥界抓走冥帝,能抓走存在万万年的远古之神,他会怕神界? 再者,阴灵进入冥界虽然畅行无阻,可不代表冥界没有结界。 论善者,神界的神来冥界,虽不会被阻拦,但登彦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而论杂者,譬如妖魔灵魂脱壳者,他们进入冥界则非常难。 尤其是魔和妖,很少有人能抵挡住登彦利用冥界之力与自己力量幻化的结界。 登彦再看起来玩世不恭,可他若是做事,还没失手的时候。 所以在萧止墨还是妖的时候,他也不敢轻易去冥界放肆。 陆以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的第六感觉得,这事可能或许不止是和登彦白月有关系,可能是和……被封印的玄冥有关。 毕竟冥界是被他所创造,更甚者,冥界之力,本就是玄冥最初的祖巫之力沉淀而成。 在冥界观望了一圈,最后他来了冥王殿中,找到了登彦连接大地至阴之力的泉眼。 泉眼朦胧,看不清其真正的样子,即便登彦离开了冥界,也没任何人能走进它,登彦在它的周围布置了层层古老神术机关。 陆以川在那里站了片时,双手很果断的释放出神力,神力化作连磊都没见过的很古老的咒文,融进泉眼周围的机关后,他被泉眼吸了进去。 人瞬间漂浮在了冒着滚滚白烟的泉眼之上,他也看不到其中景象,只是在他以神力注入泉眼后,他听到了登彦虚无缥缈的声音: “若是兄长重能进入此眼,请带妻女与吾儿回归神界,若我一日没再与相见,请你勿要前去寻找,我目前无恙。” 听懂了声音所表达的意思,陆以川能明白,残留在这里的声音,怕是登彦离开时,分了一道魂魄在此。 那么,这样的情况也让陆以川安心了一些,想来登彦是没事的。 若是他在紧急情况下,将魂魄与泉眼相融,那么泉眼也与他性命息息相关,只要泉眼还有生气,说明他还安然,换言之,泉眼若是枯竭,说明他有了性命之忧。 但是,他会被什么人带走呢? 如果连他和登彦在这数千年都未曾察觉到危险,那么这突然出现的危险,可能也是来自远古的力量,那样的话,紧闭大门的神界,也难以察觉。 事情不妙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5章 汐番外,好了我爱你 之后,陆以川从泉眼回来,深思熟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自登彦失踪,人间半个小时的时间内,陆以川完成了人间到冥界再到人间的路程,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命令神力如今比他要强的单轶,打开了神界之门。 一道五彩神光透过时空和空间,照射在陆以川在人间居住的房间内,他和单轶,把老婆还有被白安安解除了封印有了神力的孩子们,以及言儿,送去了神界。 神力恢复,让雪儿记起了自己的前世,当前世对陆以川复杂的感情和这一世对爸爸的爱和依赖混杂在一起时,雪儿觉得爸爸很亲,也突然有了一种陌生。 只是在她跟着妈妈,和弟弟还有言儿一同被神界之力吸引时,陆以川和单轶却无动于衷的站在人间,这样的感觉,让雪儿不由自主的不安。 很像是分别。 前世里,她印象深刻的,不单单是叫过言儿父亲为父亲,还有陆以川为了救一条大蛇,自销性命的绝望场景。 神界之门一开,跨越两个世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眼看着父亲和上一世陪了她一段时间的单轶叔叔丝毫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的意思,雪儿在白安安之前,紧张的大喊道: “爸爸,你又要和我分开了吗?” 在雪儿声音落下之后,陆以川还没来得及回答,神界大门关了上去。 而陆以川,在确认冥界发生了事情之后,他能想到雪儿一旦有了神力会记起以前,他是有点紧张雪儿想起一切后,对他的态度的,可是因为目前情势紧张,他来不及去处理和女儿之前的小隔阂。 或许是因为心中还觉得亏欠孩子吧,又因为他也摸透了自己女儿那要强敏感的性格,所以他从未想到,在将孩子送去安全的地方时,会听到孩子那直白不带掩饰的担心。 孩子说的不是“我们”,而是“我”。 所以,当初他为了救萧止墨灰飞烟灭,让孩子伤心了吗? 那么说,孩子在前世,就很想有他这个爸爸吗? 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很对不起雪儿,但也很开心。 可是现在,他来不及和女儿解释了。 等神界大门彻底一关后,他和单轶没有对话,却很默契的全部释放出了神力。 神力的涌现,让他们如同常人的血肉之躯也一并变的轻薄而透明,甚至他那一身现代装的打扮,也在一瞬间,变了模样。 短发成了飘逸的长发,一身时装成了洁白无暇的白衣,头戴藏有清冷神力的抹额,而单轶却如烟一般的消失了。 但在须臾之后,陆以川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寒气逼人。 这副模样,一如万年之前,他还在神界,是人人敬仰的木神一样。 彻彻底底恢复成了神的模样,他也消失了。 等他再一次出现,是在冥界轮回路旁的三生石面前。 即便冥帝不在了,轮回之路上还是有很多的灵魂,按照业障的高低程度,投入了不同的六道轮回。 而磊也不再是少年的人形模样,他化作了一块散发神光的石头,其中神力赋予了每个灵魂来世的命运和缘分。 只是,在陆以川突然出现在磊面前时,他还是怔了一怔,脱口而出就是:“木神尊上。” “三生石。”他亦很认真的回应。 只是这回应有点奇怪。 从神界那场大战落幕后,重因梨白的缘故,每一次轮回都会经由磊之手,他和磊的交情,虽然没特别好,但也是不错的,他称呼他也是单字磊,而今次却…… 可是磊,却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现在的木神不是在和他客气,而是有事情要吩咐,不,应该是命令他。 暂停了手头的事,磊想了想问:“木神尊上没有与梨白仙子和儿女一同回归神界,又回来冥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磊这么问了,他便点了点头。 背在身后的双手,先是握了握被他背在身后的剑,而后他才拧着眉头道:“本尊想借你之力,看看未来的事情。” “未来?!”磊惊。 即便在冥界等待轮回的灵魂,他们来世的未来是他们这些冥界神灵安排的,可是有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命由天定,运由己行。 他们只是按照灵魂前世的业障来决定他们来世的大运流年和寿命时限,却不能完全掌握每一个灵魂一辈子究竟是怎么过。 而他们对灵魂空出的东西,按人的话来说,就是变数。 因为变数的存在,即便有的灵魂来世被冥界神灵定下只能活50岁,若是那个灵魂为人时,能积善基福,弱化上一世的障碍,还是会增寿的。 所以因为这一切,他们给了灵魂新生,却不会知道他们究竟会活成什么样子。 灵魂自由,而一个人的定数和变数,也称为天机,即便是冥界神灵给予他们生命,但也不能肆意去干涉灵魂的命运走向,所以……他有看到活人未来的能力,也不敢乱用。 所以他和登彦,之前若是想知道神灵转世会遇到什么人和事,也只是卜卦而已,从未轻易的使用神力去看。 人若是作孽与天做对会不得好死,神也同样,违背天数,会反噬修行。 “尊上,即便您是神,可看活人未来之事,修行亦是会被反噬啊!何况,您自从复活到如今,并没多少年,您的修行能吃得消吗?” 可陆以川还是一脸坚决,“要看,如今我神力连我的剑灵都不如,我清楚我不能和与登彦对战的神力之力抗衡,所以在登彦出现寻找你我时,我不会轻易的出现,毕竟……” “毕竟您还要守护新的巫神和妻子。”磊替他说了下半句。 陆以川沉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若回了神界,便不会轻易的再来冥界和人间,但是……” 说到这里,他握着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汐儿和玥,已经彻彻底底摆脱了神的身份,成了普通人,你我知,登彦知,不代表才出现的危险知。” “我总觉得,这次事情,不单单是有彦和白月的关系。如此强大,连彦都不敌的力量,怕是会牵连当初神界很大一部分首领,所以我担心……曾经为龙族太子的玥,也遇到麻烦,所以我必须要看看十年后的玥,他是否还好好活着。” “十年?”磊疑惑。 “嗯,十年。”陆以川定定答道:“人间的十年,才勉强够我在神界将神力恢复到数万年前的力量,我信登彦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请给我十年时间。” “十年后,本尊定会回来,解决所有事情!” 最后的这句话,他说的不容反驳,即便在这种他们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时刻,他还是表现的坚定和自信。 磊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信心,可木神终究是木神,不论是很久以前,还是现在,他总是经常冷着一张脸,却从未放弃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总是拼尽全力的,在对自己在乎的每个灵魂负责。 面前的神尊,并未说太多,可磊看着他那副俊逸挺拔的身躯,心中还是隐隐激动着。 人间的十年,怕木神重不单单会恢复了自己那强大的神力,说不定,为了一直活着,从未体验过死亡的最小的弟弟,会召唤回他们那些融于自然沉睡于自然的其他兄弟们。 虽然他从未调侃过登彦,但旁观者清,他还是能看透,木神到底是很疼爱他这个弟弟的。 他和梨白的故事磕磕绊绊弯弯绕绕有血有泪的到现在才结束,其中有多少,是他弟弟给的无奈,可他却从未怪过怨过。 花朵娇嫩,树叶柔弱,掌管这些生物生命的木神,他清冷外表下的那颗心,到底是很柔软的。 想到这里,磊越来越激动,若是如今突然凭空出现的,会威胁到很多神的力量难以对付,必须要很多如木神一般强大的神灵一同对抗,那他是不是能一睹,他也只是听说过的,十八祖巫一同现身,共立苍天之巅的气派场景了! 十八祖巫啊! 十八个如木神重,如千面神登彦的神尊,如女娲娘娘一般,清风伴身美丽长存,带着不同的强大神力和气场出现,那该是多么让人动容的一幕! 而他也知道,十八个祖巫全部回来是不太现实的,毕竟祖巫之首玄冥,还被封印着,但是十八个不行,十二、十四个,一定是可以的! 一时,他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喃喃了一句:“尊上……” 从磊的脸上,陆以川看到了他的渴切,若是连磊都对他寄予厚望,那他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 轻轻吐了口气,他散掉神力化作的,捆绑着剑的绳子,在磊还走神时,他突然一掌打在了磊的身上,将自己的一道神力,融进了磊的身体内。 磊一愣,随后他把手中的句芒剑,递给了他。 磊见此动作,马上化作人形,接住了剑。 “剑在,如本尊在,若是此次逆天而行,本尊反噬神力损伤巨大,请你务必和轶一同,将我送去神界,到时,留轶在冥界,与你一同镇守。” 听了他这样的话,磊此时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刚才陆以川给了他一道神力,那么……他也有了木神的净化之力,也就是说,他也可以用句芒剑来斩除恶灵了。 拿着剑呆了片刻,他才抖着声音,应道:“遵命!” 在磊答应后,他手里隐隐散发寒光的剑,突然黯淡了几分,下一秒,单轶出现在了磊的身后,与他一起,看着面前的陆以川。 这时,磊看着陆以川那很熟悉的犹豫冷峻的脸庞,知道他为登彦和白月遇险的时在发愁,可那张脸,还是不像当初他与梨白分开时,那么的疲累了。 于此,他笑了笑,紧紧握了握没了剑灵的神剑,道:“木神尊上,不管如今又遇到了什么艰难,好在……您和梨白,终于毫无孽缘了。” “您还是要少皱眉头才好。” 听闻此话,陆以川长眸一眯,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若是如此,那本尊如今还真是不能皱眉,本尊与安儿都能长相厮守,那别的事情,自当更是简单,对否?” “对!” 磊也笑了笑,应过后,他的双手释放出一层庞大的结界,将陆以川和单轶全都包裹在内,准备释放自己的独有神力,去看玥的十年后。 在他神力打开未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对陆以川说: “尊上,当年汐离开冥界炼狱,准备轮回时,我本来是想通知您的,可汐说,既然未来再也不会有交集,要断掉过去,那她选择不让您送,所以……所以我才安排她,在雪儿轮回的那天,一同轮回。” 这事陆以川倒是不知道。 磊继续说:“我知道,汐投胎是为了去报恩,偿还玥对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只想着给汐一个很好的家世,方便她来世能早日寻找到玥,可是我没想到,汐在轮回之际,却不想带着对玥的记忆去转世。”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想爱。” “想体味一下,不带歉疚的疼痛,不带缘由的喜欢与讨厌,想一个很纯粹的自己,去纯粹的爱上玥。” “她终于想通了,可是无关前世,去爱上玥,怕是一个很难的东西,因玥殿情况和她不同,虽然轮回时不记得她,不代表他是真的忘记了,他一定还记得当初为了汐救您的绝望感受,他怕是不会爱汐的。” “然后我告诉她,其实记忆消不消,已经无所谓了,她在最后,能全然站在玥的精神角度去想问题,已经算是对玥动了情。” “可汐还是摇头,她还是坚持,什么都不要记得的去遇见玥,她说……她也怕自己突然的想法和来生不同,想着会爱上玥,结果还是因灵魂深处对您的固执,让她和玥彻底的断了缘分,可是……哪怕这样,她还是不想感情里有瑕疵,不想爱情里混杂着今生那些让他不能喘息的亏欠。” “她很矛盾,说了忘记,又不要我消除记忆,可我真收手了,她还是想要去忘记,来来回回好多次,她终于下定决心,忘记一切,她当时投胎的模样,就像恐高的人去蹦极一般。” “虽汐当年做过很多对不起您爱妻的事,可在磊看来,我觉得汐很可怜……她曾经……很聪明善良……她一直都很聪明善良,哪怕她曾经做的恶事,也并非她自己所想,也是她看了那阴险狡诈之恶妇,才有的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 “所以,您如今终得所爱,磊也想汐和玥也如此,可是……他们……在我看来,都是背离的感情,何况他们忘记一切再去纠缠呢?” “我有点不敢看他们的十年后,怕他们……” 怕他们不能在一起。 磊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他便闭起了眼睛,因他的神力,连通了玥的未来。 神力所展现的画面,是距今的九年后。 玥18岁,汐17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7章 好了我爱你02 第287章 不再叫蓝冰儿,也不是汐了,她的名字很简单,姓宁,名馨。 她的家人希望她可以有宁静而温馨,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生活。 这样的名字,联想起汐的出生到她后来的经历,或许那样的期许,也是汐很希望的归宿吧。 毕竟一开始…… 她虽是龙族地位不低的龙,可并不是公主,她能力与涂山白月不相上下,可却没有涂山白月那样被万千人憧憬和宠爱的好运。 她唯一的耀阳之处,就是东皇和木神重的赏识,以至于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努力修行,为了日后能独当一面做打算。 在汐整个人生来说,虽然她纠缠在了一场爱与不爱的漩涡中,可她却什么都没捕捉过,连她和玥,还需要再来一辈子,去苦苦追求和挽回。 她这条龙消失了,不代表她消失了。 在现在隶属于上古东海的那片海域旁,居住着很多渔民。 他们说,他们的祖先在夏商时代就居住在了那片海旁,他们经历过大海的残忍,但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也是因为海的恩赐。 他们那里信仰着一位神。 是一位分不清性别,身着铠甲,额头长有龙角的神,他们说,那是海龙主。 是从很遥远的过去,就护佑他们的神明,他们说……他们的神类似妈祖,也是女神! 他们还说,那位神会站在傍晚的潮汐上,保护出海晚归的祖先,她身着一身与海水略有区别的青蓝色纱衣,裸露的手臂上,有闪烁着光的鳞片。 祖先们,也称她为汐神。 …… S市,是一个四季都会下雨的城市。 S市的S大,是一所百年老校,是在国际上都名声显赫的一流院校。 大一考古专业一班的课堂上。 “不止是海龙主汐神,在我国很多地方,他们还守着最初的信仰,他们崇拜着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神灵,而每一个流传下来的神灵,也都有他们的动人故事,所以我国的神话体系……” “报告!” 老师讲到一半的课,突然被一道清亮的女孩声线打断。 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示意坐在门口的同学打开门,放外面的女孩进来。 当学生去开门时,一股冷风窜了进来。 今天天气不好,外面下着雨。 可门打开后,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他们的班导,而在一秒后,从班导身后,突然跳出了个女孩子。 她穿着宽松的纯白上衣,搭着一条驼色的背带裙,一头如墨的黑发散在肩上,额前碎碎的刘海儿,留住了一丝秋雨的气息。 她这样的打扮,在在座的孩子们眼里,有些复古,毕竟那都是十年前的打扮了。 可美丽的东西,永远都不过时,她给班级里的少男少女们,带来的是惊鸿一瞥。 那么,看班级里认真听课的学生们的态度,显然这女孩子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可她并不腼腆和羞涩,她很大方的张望着教室里坐着的同学们,还一边迈着脚步跟随班导踏进教室,带上了门。 而后,班导对上课老师说了一句“课先暂停一下”,然后带着她站在了讲台上。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今天呢,咱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在班导开始抓进时间做自己的工作时,女孩看完了教室里未来的同学们,便扭头看了一眼背后多媒体上,老师正在讲的内容。 当她看到老师去海边渔村取材拍到的海龙主像时,她眉头一皱,可却再没别的反应,转过了头。 班导唠叨了很多句,最后终于说出了重要的话:“接下来,就请新同学为大家介绍介绍自己,胡老师为她安排座位吧。” 说过了这句话,班导拍了拍女孩的肩,便离开了。 站在讲台上,再看一眼上课的老师,她微微一颔首:“胡老师好。” 而后她又转了十五度身子,对着同学们又颔首道:“同学们好。” “我叫宁馨,今年17岁,从小在国外上学,有幸能从国外的大学转入S大,我很感激。” “十七岁!十七岁上大学?!” 有人对她的年龄发出了惊叹。 而后,坐在底下的几个男孩子对突然出现的转学生很好奇,便“迫不及待”的问:“在国外呆了那么久,为什么要回国读大学呢?” 面对同学有点像搭讪的调侃,她大方一笑,答:“因为……” 拉长了尾音,她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课堂内容,抬起手朝后指了指,她才继续回答:“这就是理由啊,想要活的久,活的沉淀,还是国内好。” “毕竟,我国可是文明古国,它存在了很久,博大精深,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不是吗?” 这个回答很溜。 她那种回答,一下子带动了课堂氛围,于是又有人问:“那宁馨同学,你有什么特长爱好吗?” “特长,睡觉时间特长,一天睡14个小时,爱好……吃。” “……” “开玩笑的,爱好舞蹈,特长……该说是特别擅长吧,游泳和潜水。” “游泳哇!”有男孩子唏嘘起来,眼睛里还冒着光:“那下了课,学校泳池约一波?” 她秒懂那男孩的用意,看起来很亲切的唇角,冷不丁的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最近几天不方便。” “喔……”又是一阵唏嘘。 在男同学的打趣声中,离门口不算太远的她,听到了咯吱一声。 可她还没来得及去好奇,就有人问,“同学,我们这是考古专业,你从国外回来读这个专业,是为了什么呢?” 问这话的,是一个女生,模样不俗,语气有些酸。 宁馨一看,唇角的轻蔑笑意抿成了线,眉头一皱,她随手动了动胸前散落的发丝,暗想……不会是自己突然到来,引起男同学的好奇,让这位女同学,觉得不爽了吧。 他们这个专业,女少男多,她还是有了解的,她也听说,这个学校帅哥还不少呢! 如今看班里男生的颜值质量,虽然谈不上惊艳,但还算舒服,算是中上等的质量。 下巴一抬,她很快想好了回应的话,眼神又一瞟背后那张印在多媒体上的汐神像,她认真道:“今天胡老师所讲的内容,我倒还了解一点,那个地方,我恰好去过。” “那时我才10岁,去了那里,刚好遇到一位活了一百岁的老奶奶,她曾给我讲过,海龙主之所以被称为汐神,是因为她名字,就叫汐。而她在傍晚出现,也是因为白天,有她不想见到的人。” 在她掰着两根手指,轻描淡写说出这样的话后,不仅班里的同学呀有些惊诧,老师也惊讶不已。 她的话明显没有说完,可那位胡老师便马上催促她:“还有呢?她不想见到谁?” “她不想见到她爱的。却得不到的人,她爱的男人,也是一位神,会随着扶桑树的太阳飞上空中,又会在夜晚,万物平静的时候,隐去身子。” “而她因为很了解那位神,所以就会在他离开之际,从海底升起,感受世界的美丽。” 她话音一落,刚才那个女同学便马上提出了反驳:“宁馨同学,咱们狐狸老师虽然在讲神话,可最终目的是在论证哲学,你说的这些,是看小说看的?” 宁馨冷笑一声:“曾经我有位私教这么说过,越是肤浅的人,才会觉得看似扯淡却有逻辑的东西不切实际荒唐无比,反而有思想的人,会从肤浅中挖掘真理,后来我觉得我的私教说的是对的。” “就如现在,我所说的话,这位同学觉得是我编造,可我们的老师却很认真的在听我说。” 三言两语,不仅狠狠驳回了那位同学的话,还夸了老师,这操作非常完美。 那位同学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她便继续道:“跑题了,我继续说,我想,大家十岁的时候,应该对神话和童话里的美好世界,还存在一定的幻想,我就是这样,所以当初听那位老奶奶讲,就觉得很好。” “我问老奶奶,她怎么知道的,她有没有见过汐神呢,老奶奶说,她是见过的。” 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经意的带上了笑,“老奶奶还是少女时,很喜欢村子里一个男孩,可那个男孩很不幸,在十八岁出海时遇难离世了,老奶奶知道消息后,伤心不已。” “她就在晚上,摇着船去了海上,冲着海水哭喊着,问海龙主为什么要带走她爱的人,喊了一整夜,那天海上下了雨,刮着强风,老奶奶身子弱,也没什么抵御风寒的衣服,在深夜被冻昏了,后来,她就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这时,地下坐着的吃瓜同学,被这个转学生突然的故事,给吸引了。 “梦见她坐在她的小船上烤着火,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老奶奶说梦里看不清女人的样子,只看到,女人放在腿上的手上,有白色的鳞片。” “梦中,老奶奶觉得那个女人就像让她暖了身子的火一样温暖,她对着她诉苦,说她很想自己死去的心上人,抱怨着大海的冷酷无情。” “女人听完了她的抱怨,然后抚摸着老奶奶的手,对她说……如果是真爱,可跨越生死,如果有思念,那离开的,也只是皮囊,灵魂一定还在。” “老奶奶问她是谁,她笑着说,我就是海龙主啊,我叫汐。然后她对老奶奶道歉,说她已经不是人们口中那个一直存在在海底的海龙主了,她现在不在海中,只会偶尔回来看看。” “老奶奶就问她,为什么不在海里了呢,她答,以前自己来东海当龙主,是因为她很爱很爱的一男人,希望她能造福一方天地,那她也想得到所爱,便不停的努力,可是她爱的人却不爱她,那样的感觉,比看着爱人离开还要难受,人走了,会彻彻底底失望一次,可爱着不爱自己的人,只要活着,就是日复一日的失望,失望,其实一次就够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面前认真听她讲故事的同学们,便问了一句:“你们不觉得老奶奶的梦做的很扯淡吗,连海龙主说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有点哦!”有人回答。 她继续笑,然后说:“老奶奶对我说,在梦里,她看着海龙主模糊的脸,总觉得能感觉到她说自己时的落寞,她告诉老奶奶,一人在雨中出海很危险,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待本就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等待的煎熬不分层面,几分钟和几十年,是同样的。” “她告诉老奶奶,好好活着,好好活完这辈子,等真正睡着了,或许就等到了。” “越来越扯了,我不信这样的故事,是一个渔村里没读过书的老奶奶能讲出的。”有人又在反驳。 宁馨呼了口气,直视着持反对意见的同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老奶奶没读过书,不代表海龙主没有学识。老奶奶说,梦里她和海龙主汐谈了很久,汐面对老奶奶,就像找到了一个倾听者一样,说了很多,老奶奶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在她失去很爱的少年后,醒过来一直反复咀嚼着梦里神灵告诉她的话。” “老奶奶说,梦里汐走的时候,从腰间卸下了一条彩带递给了她,说是护身符。” 说到这里,宁馨闭了闭眸,“然后在老奶奶醒过来后,她的手里,就是握着一条蓝色的丝绸彩带。” “……”班里的同学,在听她说到这里时,变的安静了。 看班里的同学一个比一个严肃,甚至还有几个女孩子缩在了一起,宁馨又说:“胡老师也去过那个地方,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说。我小的时候,将此事当真了,现在再去想那件事,我觉得老奶奶对我说的话,不一定就是梦里海龙主说过的,可能是老奶奶走过这一生,即便不认识几个字,却看透了人生。” “所以她说,失望一次,就够了,我一直记得这句话,这也是我想回国学考古的原因,那个渔村的村民说,海里某个地方,还有海龙主的墓呢,我挺想知道是真是假的,想自己去挖掘……” 咯吱—— 她的话还没说完,话突然被门摩擦地面的声音打断了。 一下子,班里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门口。 那扇双开的大门开了一扇后,走进来一个男孩子。 个子很高,身型消瘦,窄窄的脸上,有一双宛如古风小说里所描述的男人一样的凤眼,鼻梁高挺,嘴唇凉薄。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深咖色的长裤,莫名的,和讲台上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女孩子,有一种契合。 …… 宁馨在跟着班导来教室报道之前,走在偌大的校园里,遇到了很多男孩子,其中不乏五官标志身材也很好的小帅哥,可她只是觉得“嗯,还不错”再没了别的感觉。 而之前,她也曾和别的女孩子一样,追过那些活跃在大屏幕上的偶像们,她也曾激动,曾觉得和那些帅哥约会一次会幸福很久,可真当她利用家族势力,和娱乐圈的偶像们接触到了,她又会在很短的时间,没了兴趣。 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遇到一个这样的男生。 他的脸明明与她相对,可他的视线,却不是在看她,也不是在看她身旁的老师,他的视线是失焦的。 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这个男生是有多高冷,明明都面对面了,还在装作看不见。 可是就在过了半分钟后,再看他那一双,宛如画笔勾画的漂亮眼睛时,她的心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怦然心动,小鹿在乱撞,是因为男生的颜值很高,比起她曾经感兴趣过的小鲜肉,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大脑,竟然在一秒内认定这人真好看! 内心羞涩,表情僵硬,是因为她也是从小被人宠到大的,只有她忽视别人的份,还没人敢忽视她,而她又觉得得他好看的不行行,所以她的高傲和认知做起了斗争。 眼眶干涩,有些想哭…… 这个,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月见!啊啊啊,月见来上课了!”适时,有女孩子不矜持的表达了见到来者的喜悦。 接着,就连宁馨身旁的老师也说了话:“月见?你不是请假了么,怎么又来上课了。” 吱—— 是门关上的声音。 接着,男生朝前走了几步,这时,宁馨明显感觉到男生的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了几秒,然后回到了老师身上,他答:“感冒好了。” 利索的四个字回答后,他再没别的反应,继续朝前往座位上走了过去。 而宁馨,她的自我介绍和故事还没彻底结束,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自己还未成年,体内的叛逆因素还大于理智吧,她突然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男神的胳膊。 “你好,我叫宁馨,小名叫冰儿,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能认识吗?” 不过脑子,很冲动的话说过后。 她红了眼。 对,她刚才自我介绍没有说,她小名儿叫冰儿。 在她很小的时候,爷爷有位老友懂玄学,看过她的生辰八字,说她八字喜水,说她多一个带水的小名儿,可能更好一点。 那时刚好是冬天,她爷爷看着院内小河的冰折射出七彩的光很漂亮,就取小名为冰儿。 她是外热内冷的人,不是很好的关系,她不会说自己太多的事情,可这一次……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她就想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告诉他。 感觉很奇妙,奇妙到等男生回过头来后,她都湿了眼眶。 她抓住了他,两人的距离隔着不到一米,她更清晰的看到了他的脸,可是…… 她没有从上面看到一丁点好的或者平淡的表情,她看到的是,厌恶。 她一愣。 随后,男生胳膊一震,生生甩开了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了。 心嗵的一声,从悬在奔流不息的浪上,摔在了僵硬冰冷的礁石上,有些疼。 人生,失望一次就够了。 那么,失望的那一次,是确认得不到呢,还是搭讪被拒绝呢? 一眼,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喂,同学!” 不顾老师和班级女同学厌恶的嘴脸,她哽颤着声音,追着他朝后跑了过去。 等她坐下后,她不顾形象的,和他同桌的一无辜男同学挤着一张凳子,继续问:“同学,这样不太好吧,我只是问问你的名字,你干嘛表现的那么冷淡!” 他还是没回答,甚至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翻着书。 倒是突然被她挤了半张椅子的男同学突然和美女紧紧“相依”,他很高兴的帮他回答了:“凌月见,咱们学校新晋的校草,喜欢他的人,多着呢。” 宁馨回头看一眼这多嘴的男同学,而后宛如一个小流氓想追白富美一般的,继续对凌月见不放弃的追问着:“月见,这名字还真巧啊,我刚好知道一种花,就叫月见呢!” 她,生涩而热情的,无视老师和周围的,想和他说一句话。 却不想,凌月见突然将手里刚翻开的书重重一合,长眸冷冷一撇,沉着声音道出三个字:“吵死了。” 以前,宁馨觉得最有杀伤力三个字,应该是我爱你才对。 直到今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8章 好了我爱你03 虽然宁馨才第一次见凌月见,不了解他,可班里别的女生不同啊。 她们也知道,月见同学虽然没心思谈恋爱,对女生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可并不代表他很冷淡啊,女生问他些什么,能回答他还是会回答的。 在路上遇到女生有了困难,他也是会帮的。 有女生控制不住对他的喜欢,和他表白,他即便拒绝,也会认真的去回应。 他是大家心中很神秘很寡言,但一定很善良的男神,没人见过他像今天一样,把心中的厌恶直接说了出来。 还是对着一个,直接秒杀了全班女生颜值的小美女。 甚至,看他们两个的穿着,还莫名其妙的像情侣装,很不想承认的,觉得他们挺般配的。 这一幕,挺丢脸的。 全班怔住了,连老师这个过来人也愣怔了,作为一个男人,他看新同学的第一眼,也觉得她很漂亮呢。 有几个第一眼看不惯宁馨的女孩,喜闻乐见,很想看看宁馨接下来的反应。 她大概愣怔了三分钟,然后很明显的深呼口气,接着抬起一只手,直接很用力的拉住了凌月见的领口,她将脑袋凑近了他,面对面,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她秀眉紧拧,看样子,像是生气了。 “呦,你说我很吵啊!”她气势汹汹的打破了宁静。 近距离看着她的凌月见,眯起了凤眸,看起来有些可怕。 可宁馨更加拧巴起了小脸,她也更用了几分力气,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都明显了,她又说:“我就是很吵,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老爸老妈,都说我吵呢!” “你见解和我亲人一模一样,看来,你我很有缘分啊!” “……” 凌月见的眉毛,明显挑了挑。 全班也被她这样的话,惊讶的目瞪口呆。 “松开。”凌月见,又很不容易的,对她说了两个字。 “松开就松开。”她一秒怂。 凌月见整了整自己的领口,连忙转过了头,对老师说:“老师,课不上了?” 这下,老师才回过头来,“啊对,上课,我讲到哪儿了?” “老师,您还没给我安排座位呢,我比较中意这里呢,我可以用我等会儿的座位和同学换吗?” 宁馨对老师的提醒,又一次刷新了她厚脸皮的程度。 “啊对!宁馨同学介绍完了,既然她对凌月见同学很热情,也对老师所带的这门课颇有见解,那就坐在月见旁边吧,那个一直上课睡觉的,那个谁,你来前面这个空位置!” 老师突然发了这样的话,被宁馨挤了半截座位的男生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要我去前面?” “不是你还有谁!赶紧!”老师呵斥一句,又推了推鼻梁的眼镜。 一听自己要和凌月见做同桌了,宁馨厚颜无耻的彻底挤走了那位无辜的男同学,并拿走了他桌上放的书,下意识反应,还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面额美元,拍在了男生面前。 她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不仅没说一句话,更没看那男同学一眼,她只是花痴的,看着凌月见的侧眼。 看到他薄唇抿起的时候,她还吞咽了口口水。 男同学看着面前那五百块钱,越来越懵了,她这是潜意识强买强卖吗? 等学生都做好后,老师才敲了敲桌台,大声说道:“好,就这样,我们上课!” 大家的目光带着些不情愿看向了前面的多媒体,凌月见也抬起了头,认真看着多媒体上的内容,就只有宁馨,趴在桌上,厚着脸皮的继续悄声说: “嫌我吵的,我们是同桌了,以后多多指教啊。” 凌月见继续没搭理他。 宁馨攥了攥自己出了满手冷汗的手,又深呼气一次,也没再说话了。 这场小闹剧,在老师的讲课声里,熄灭了。 可谁也没想到,在中午下学后。 老师刚走出教室,宁馨马上跑出座位,然后站在讲台上,对着还在低头整理笔记的凌月见大声喊道: “凌月见同学,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喜欢你了!” 语毕,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火速逃离了教室。 教室又一次安静了,凌月见也被她这一出,吓的抬起了头,可却没看到“肇事者”。 可等他打算垂头继续写完手里的笔记时,宁馨竟然又跑了回来。 她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先是露出一个笑,继而问道:“冒昧问一下,凌月见有女朋友吗?” 有些人,倒吸了口凉气。 有女朋友,她要做什么,没有女朋友,她又要做什么? 在宁馨转学到S大仅仅一周后,整个大学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知道了大一新生又来了一位颜值能碾压网红明星的纯天然学妹。 也知道了她在追同年级却在全校女生心里都很受欢迎的男生,凌月见。 她追男的方式很普通。 比如早上守着送早餐,然后被凌月见一句“吃过了”给塞到了自己嘴里。 又在中午围追堵截,想和他共进午餐,结果某男不按套路出牌,叼着面包片就着白开水,在画室画画,准备参加大学生绘画展。 晚上,她不想再碰鼻子了,便买通班干部,聚集全班人出去玩,本想一展歌喉再献舞一支,让他看看自己的优秀,可他……竟然歪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睡着了。 她还是不放弃,拿出手机,想留下他的帅气容颜,可最后拍到的,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来的大手,准准确确的挡住了他的俊脸。 这个世界总是在循环,民风总是保守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开放,然后因为世界形势或者国家形势的变化,又保守起来。 百年老校S大,学校的风气如今就是文艺带着保守,宛如初春江南小雨一般,温润腼腆。 所以宁馨这个海归来到此校做出的一系列事情,让老师和不少女生都头痛不已。 老师怕她败坏学校风气。 女生则懊恼,她们对凌月见藏在心中的喜欢,只能靠一点点的接近和暗示去努力,可宁馨,能在第一天,就对他表白。 凌月见的粉丝们,面对突然面临的敌人,都互相安慰,她们的男神不是那种会被美色和好处收买的人,他很讨厌她,这就是够了。 谁知大晚上,凌月见和舍友在灯下打篮球时,宁馨举着大喇叭,身上挂着七彩灯,对他大吼着: “凌月见,万年的冰都能被融化,我就不信,我化不了你!” 然后那是凌月见第一次扣篮失手。 再后来,宁馨依旧对他送着好处,可在这之上,她又多加了一项:收买人心。 她用自己能见到偶像明星的特权,和几条不想戴的限量款项链,收买了凌月见的几个超级粉丝,得到了不少那些女孩钻研出的,他的喜好。 也因那件事,很多人包括凌月见,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世界五百强之一的宁氏企业现任当家人的千金。 在知道她这种高不可攀的身份后,有些人竟然觉得,她追凌月见,有些亏了。 虽然凌月见的确优秀的打败了学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到底还是有百分之二的人和他同样优秀,这还是S大,比S大更好的学校里,更不乏优秀的人。 更甚者,就宁馨那种外貌和家世,想找个比凌月见优秀的男人,简直轻而易举。 但这样的言论传到宁馨耳中后,她翘着鼻子,用下巴看着别人,显得很骄傲,嘴里却得意的说道:“弱水三千,本姑娘只取凌月见这一瓢饮。” 又有人问她,看上凌月见哪儿了。 这个问题,让她变的沉重了不少。 和班里那些靠钱买通的女生,在课堂上偷偷看着凌月见,她真的也想不通自己究竟看上他哪儿了。 明明都不了解,明明才遇见,明明还没有过交集。 可是…… 心中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觉得他那双眯起很可怕的眼睛,闪烁的光很温柔,对待她也是一样温柔。 觉得他的长相,很东方,像极了她喜欢的几本古装小说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角。 还有就是,她看他久了,哪怕追求被拒绝,可那种失落感却不叫失望,她竟然还是觉得开心。 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有一种…… “我觉得,他要是喜欢我了,和我在一起了,要对我好了,一定会对我很好。” 后来,她对身边的新朋友,这么说。 朋友们不解,可她越来越坚定了这个感觉,甚至有一天的晚上,她还做梦梦见了一件很奇妙的事。 梦里,她一直和凌月见在一起,和他看起来很熟悉,她很依赖他。 逛着街,她对他说,某个品牌新出的项链很好看,可是她没时间出国,买不到怎么办呢。 而后走着走着,他冷冷淡淡,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递给了她,说:知道你会喜欢,我已经买了。 她高兴不已,打开看了看,然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用一种类似像父母撒娇的模样对他说:谢谢你,…… 然后她醒了。 醒来后,她一直在回忆着梦里,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谢谢你”后面,跟了她对他的称呼,可为什么死活想不起她怎么称呼他了呢。 是叫他月见了,还是叫他阿见了,还是叫……老公了呢。 想着这些,她蒙着被子,任那张小脸放肆的通红。 …… 周末。 从同学那里得知家也是S市的凌月见,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和舍友们打游戏,约篮球,然后抽空健个身。 就是在学校周边的健身房,戴着耳机跑步的凌月见,被人戳了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9章 好了我爱你04 力度不大不小,但隐约能感觉到柔弱。 自从宁馨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后,他的世界变的嘈杂不已,那个大小姐,自小享受惯了受人瞩目,做事极其高调。 这样的小动作,一定不是宁馨。 他这么想着,然后回过了头。 结果……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之前跑步戴着耳机,没有戴眼镜,眼睛看不清东西所以干脆闭了起来,丝毫不知道,就这短短的时间,他的背后,竟然站了一大帮子人。 粗略估计,人数不足300也有250,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宁馨。 虽然他看不清她的五官和长相,只能看清她的身体轮廓,可他不会看错。 因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记住了。 当然,更让他肯定她就是宁馨的,不单单是身体的轮廓,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有一件事,其实他也知道。 不单单是班级同学,还有其他的学生,知道宁馨在追他后,也都看了出来,他对待她是特殊的。 可这个特殊不暧昧,而是超乎别人的想象。 因追求他的女生众多,从没人见过他这么讨厌一个女生,甚至这个女生,被很多男生客观来看,带着女神光环,是很优秀的。 对,那些同学感觉的不错,他真的很讨厌她,可是却不知道具体原因。 别人都说,上帝关上了某个人的一扇门,就会为其打开一扇窗,他觉得这话是对的,因他先天性近视,所以嗅觉和听力,格外的灵敏。 下着雨的那天,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海蓝香味,心中,蓦地有了一种排斥感和压抑,甚至有一瞬间,他还脑袋犯昏,以为自己的感冒并没有彻底治愈呢。 可是,明明内心在讨厌这个味道,可他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很想看看这味道,从哪里来的。 当他走到教室门口后,就听到了,有一个很陌生的女孩声音,传了出来。 他并没有仔细去听女孩说了什么,只是听那个音色,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漏了一拍,随后胸口,产生了一种宛如缺氧的窒息感。 味道和音色一结合,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舒服,那股怪异的感觉,就像阴云,黑压压的朝他铺天盖地过来,下意识的反应,他想逃。 但在想离开之时,他心里又有了别的想法,还是想看看,造成他突然不舒服的始作俑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于此,他推门而入,模糊的视线依旧感受到了平日里的灼热视线,这其中不同的,还有别的…… 明明看不清面前那个隐约穿着白衣服的女孩的脸,可他的心,却觉得好累。 那种感觉,就像跨越了好几个世纪,就像内心深处有一扇自己不为人知的心窗被关上了。 心就像是没了力气的马拉松运动员,被逼迫着再去跑一场马拉松,心中对跑道有难以平息的热忱,可心跳动的那么剧烈,身体那么的累。 他面对班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孩,有些想逃,却感觉……逃不掉。 那时起,他的心中就一瞬间有了一个想法,他不想和那个女生,有一点点联系。 他觉得,看她一眼,看她一个呼吸,听她说一句话,甚至嗅到她身上一丁点味道,都会让自己那颗本来风平浪静的心,有一种前所未有,来自莫名世界的,从没经历的痛苦感。 而这一切,他根本想不通是为什么。 或许是,人的灵魂,真的让灵魂本身,都搞不清楚吧。 而今天,突然又看到她时,在那么多人那么多陌生不同的味道中,他竟然还是能马上分离出她的味道。 今天的宁馨,和平时有些不同。 她双眼通红,平时散在肩上的头发在肩头绑了一条歪歪的辫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 她又要做什么? 其实,从意识到她真的要追求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问问她,为什么非要喜欢他,明明她的身份,能接触很多,要比他优秀的男人。 为什么,只是第一眼,就可以让她这么做? “凌月见!” 两人对视了良久后,宁馨打破了平静。 这时,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一帮子人,明显感觉到,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脸孔,都带着几分好奇。 随后他问:“做什么?” 他没有眼镜,依旧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能感觉到她那一种玩世不恭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和胆怯。 他看到她下垂的双手紧紧贴在了侧腰上,然后又抬起小臂拢在了胸前,连同手里那把剪子。 剪子? 她为什么要带剪刀? 在他疑惑之中,她开了口:“凌月见……” 全场安静。 “我知道,感情只是感情,和很多东西,有联系也没联系,所以我见你第一眼起,就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拒绝我讨厌我,因为,不是我喜欢你,就非得你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你喜欢我。” 听她说道这里时,他的心里,又有了那种很莫名说不出来的累的感觉。 胸膛轻轻的起伏了一下,他看着她准备继续说下去,然后很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对你没兴趣。” 这六个字,他没想着能让她沉默,因从遇见的第一天起,他就深深的清楚,宁馨这个女人脸皮够厚。 可是今天,她的确因此沉默了。 并沉默了很久,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一帮子不知道来做什么的人,也跟着她沉默着。 她看着他的脸,在沉默过后低下了头,“嗯,我知道。” “我还知道,我比起学校或者……”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或者学校外的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时间和投入的感情都微不足道,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争取……” “更想,就在今天,和你在一起,做你女朋友。” 明明,他是很讨厌她的,可是为什么,在她说了这样的话后,他的心却跳动的越来越快,简直就快要供养不足了。 而宁馨也在说过这话后,又一次抬起头来,然后将手里的剪刀,横在了她的头发上。 “今天我带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是在我家商场楼下,听到我说我对如何如何喜欢,如何如何的好,多么想和你在一起,然后在我对你真正告白的这一天,来对我加油打气的!” “我很开心,我想让他们见证我对你的喜欢,也希望他们能见证,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幕!” 听到这里,凌月见明白那些热闹的作用了。 他有些惊骇宁馨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她们家的商场内能赤裸裸的说出对他的喜欢,想必她一定把自己的感情说的特别的让人感同身受,把自己的付出绽放的无比光辉。 他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于此,这些跟着她过来的人,就像网络上经常容易被一些人带偏节奏的键盘侠一样,感动在了她这么一个可爱貌美的小女孩苦苦追他而不得的剧情中,然后喝下她熬的毒鸡汤…… 在今天,被她成功利用,来对他进行,道德绑架了。 更甚者,她宁馨今天开头说的那两句话,还那么的低姿态。 他大约已经能想到别人心里怎么来看待他与她了:这个姑娘那么漂亮,那么优秀,还是宁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她那么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哪怕,被这位大小姐追求的这一段时间,他从来没好好去了解甚至都没怎么看清过她那张脸,可他心中却越来越清楚,并恐惧着,他可能,从和她相见的那一眼开始,就和她脱不了关系了。 甚至,他即便觉得很讨厌她的感觉,也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只在她身上出现过。 他也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知道她拿那把剪刀要做什么了。 “凌月见,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吧!”而后,她照着他内心的猜测,一字不落的喊了出来。 这时,他也从跑步机上下来,在一旁拿起了自己的眼镜,戴在了脸上。 有了镜片,他看清了她的脸。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戴眼睛呢? 因为他猜到,她可能在她所谓的认真告白后,会来一次感动自己的哭泣。 “凌月见,我等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过你一眼,我就可以这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在今天,那么迫切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今天得不到你,我就再也得不到你了!” “我还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怕得不到你,就像梦魇,就像以前我每一个害怕的瞬间,就像有什么场景,似曾相识就像梦见过,我觉得……我要是有上辈子,我应该就认识你,可我没有……得到你……” “你相信吗?你们相信吗,我第一次看到凌月见,我就想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看他长的好看,听见了班级里女生对他的仰慕和崇拜,我知道他很优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他哪里,可就是一见钟情了,第一天就表白,想要把这个人占为己有,脑袋在一秒就脑补出了一个未来,想要和他这个陌生人变的亲切,很亲切,如胶似漆那样的!” “可是他讨厌我……我不懂他为什么讨厌我,明明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却独独那么讨厌我一个……” “可我却厚脸皮的在想,是不是他怕喜欢上我,所以才会那么讨厌我!” 在宁馨把话说道这种份上之后,凌月见觉得,自己猜她的想法,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戴上了眼镜,他才看清她的眼泪,不是为了完美她的计划,是真的。 她的哭腔是真的,人中上,那晶莹又影响她女神形象的鼻涕,也是真的。 而他也被她这一大波话,震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怕喜欢上我,所以才会那么讨厌我…… 当着一句话,从她口中喊出来时,他觉得心中因为她出现,而出现的疲累,有了方向。 可,他的精神更加觉得累了。 他真的怕喜欢上她,他觉得……喜欢上她。 好像,会很痛苦。 这种意识,从他的心底生出,非常的任性且无理取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0章 好了我爱你05 就像从来不吃肉的人,尝那么一小口就能带动整个胃天翻地覆。 就像从来不吃香菜的人,只是看到就满脸唾弃。 那种抗拒心里,不是食肉者用尽生命去诠释肉很香就能消失的,更不是爱吃香菜的人,一遍一遍露出享受香菜味道的表情,就可以去尝试的。 那种抗拒和讨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而他,对这个出现在他生活里,只有短暂时间的姑娘宁馨,也是如此。 可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突然就生出抗拒心理的时候? 吃素的和讨厌香菜的,也是因为尝过肉和香菜的味道,那么他呢…… 从第一眼就讨厌的姑娘,当她说出是不是他怕喜欢上她时,是一种很难解开的题,有了答案的感觉。 镜片下,他那双近视的双眼,突然就蒙起了雾气。 似曾相识,宛若在梦境中经历过的感觉,好像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仿佛凌驾于梦境的感情,却更为真实。 宁馨擦了擦鼻头下的鼻涕,啜泣了几声,用一种很期待很小心的模样,问: “凌月见,你能答应我吗,和我在一起?” 话音落下,他面前的姑娘,突然一改他认知里那种厚脸皮无所畏惧的模样,突然哭的那么怜惜和隐忍。 她柳眉皱的很高,唇角却撇的很低,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揪成了包子。 看起来,她不是情感复杂。 而是,和他一样……有些痛苦。 为什么他心中能那么肯定,是因为他觉得……用心去看她的模样,就像是在照镜子。 眼睛很明显的红了,他还死死的咬住了牙齿,可口中却在波动的情绪下,喊出二字:“不行!” “你和我,永远不可能!” 这听起来,很决绝,很冷漠,宛如是夏季在对永远接触不到的冬天告白一样。 在场所有人哗然。 后来,很多人都在说,你情我愿还纯粹还长久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遇见的东西。 当时在场的,除了宁馨带来的一干热情支持者外,还有就在健身房健身的人,很多都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 他们对于宁馨追求凌月见的事情,不知七八,也知五六,毕竟太高调了,只是单凭宁馨的家世,就能被人乐道很久。 而她被拒绝了,没关系,抹抹眼泪,还可以继续。 可是…… “月见!” 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刚才的尴尬,宁馨并没有回头去看是什么人来了,只是她手中的剪刀,“当——”的一声,砸在了木地板上。 她瞪大的双眸里,藏着一半的绝望,人僵在了原地。 而后,从她身后,走出了一个和她体形有些相似,身高一般的女孩。 女孩虽然在宁馨面前稍有逊色,可那张不出众的脸,看了第一眼,还能再看一眼,然后再看第三眼,就会觉得她很好看。 是那种很干净很耐看的类型。 看到她,凌月见脸上的复杂神情瞬间荡然无存,女孩的突然出现,让他也觉得很诧异。 “奚希,你怎么在这里?” 奚希走到了宁馨旁边,她先是环视了其余不相干的人一眼,然后看向了宁馨。 恰巧,她也看向了她。 汐从到今,不论肉体变了几次,她的眼睛,总是大大的亮亮的,有些小圆的杏眼,更是后来被人称,美眼的其中之一。 如今宁馨还小,脸上的婴儿肥尚存,可那双眼睛却永远不变。 而奚希,那双眼睛没什么特点,却与别的地方特别融合,看起来非常舒服。 可只是这么一眼,两个无言的女孩,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很多东西。 而后,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是奚希胜了。 她用一种很无所谓,对宁馨机器不感兴趣的眼神,别了过去,与她错开了视线。 然后她对凌月见说:“伯母说,你在这里啊。” 语毕,她朝凌月见走了过去。 细看她那一身行头,就脚上那双运动鞋,应该在千把块左右,身上的衣服,加起来顶多也就五百块钱。 而宁馨,只是脚上的一双鞋,都是国际奢侈运动品牌的高级定制款。 但是。 在很多青春言情读物里,奚希那样看起来普普通通,又耐看,声音又甜,走路又稳重的女孩子,才是女主角。 她们在美好的故事剧情里,是最容易攻略掉如凌月见这样帅气优秀,处于金字塔顶端的男神的。 而她这种做惯了公主,任性自我,还在复杂圈子里沉淀出的富家子,往往都是得不偿失的女二号。 奚希走到了凌月见身边,她又看了一眼群众,问凌月见:“这里发生了什么啊,人好多啊?” 这样的话,让宁馨深觉厌恶。 以前她看过不少小言读物,每每看到那些又笨又蠢又是闯祸精的“可爱”女孩,能吐槽一整天。 如果未来她接手了爸爸给她的公司招聘员工,那样的女孩,是她第一淘汰的对象。 她一直觉得,如果脑子正常,没人会经常无缘无故的闯祸,哪怕是在虚构的书里,而能好巧不巧闯祸发生意外的,大多都是预谋。 她觉得,傻白甜,才是心机婊。 就如面前的这位能让凌月见缓和了表情的奚希,她明明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突然冲动的,召集了公司部分员工来帮她壮胆子,进行的告白,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女人的说辞。 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左右。 早在中午一点的时候,就是这个奚希,跑去了她钟爱的咖啡店,坐在了她的旁边,和朋友要了一杯免费白开水,然后以不大,却能让她听的到的声音说: “昨天我妈去找他的妈妈了,说是觉得我们认识也够久了,关系很好,能不能看看,先订个婚,等大学毕业后,再举行婚礼。” 她的同学惊呼:“如果这成真了,那S大多少女孩得哭死啊,我听说……最近有个富二代,把脸踩在了脚底下,疯狂追他呢!” “嗯,月见不会答应的,因为他不喜欢有钱家的女孩,那种女孩,大多都很任性自私吧,处起来很累的。” “是啊,毕竟他,只吃你做的东西啊,抓住了他的胃,那心……迟早不是你的吗?” 想起了奚希之前背着凌月见说的话,可宁馨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甚至,她还能理解她的做法。 自己眼看就要得到的东西,突然被别人争抢,那必然会出现,去对敌方秀一把存在感。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放假了?” “嗯……朋友在附近租了个房子,邀请我过来陪她住几天,所以就过来了。” “安全么,你一个女生,没什么事,就回家去。” “没事!这不是有你嘛,我要是遇到危险,给你打电话,你不来吗?” “你必须得给我说!” 这话,凌月见说的严肃而沉重,语言里忽视不了的,是他对奚希,很明显的在乎。 宁馨在瞬间,有一种输的面目全非的感觉。 可她没有冲动的冲过去,去问他,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擦了眼泪,阻止了想要为她说句话,好在她父亲那里加工资的员工,然后蹲下,捡起了那把剪刀。 咔嚓咔嚓,试了试剪刀的锋利度。 然后她站起身,看着和奚希忽视周围,带着温柔聊天的模样,还听到了他叫了奚希一声,“希儿。” 这个称呼,猛不丁的有些疼。 “凌月见,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突然,她这么朝他大喊了一句。 然后这话,在旁人看来,觉得她有些傻。 这话的言外之意,不是她自己觉得情敌像他女朋友了吗! “你怎么搞的!之前在学校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害我不要脸的追你追你追你,一直追你!现在你在我和别人面前,和这位大姐姐眉来眼去,你什么意思!” “这大姐姐不是咱们学校的学姐吧,你真是可以啊……讨厌我,瞒着我也就算了,别人那些喜欢你的人呢?欺骗别人感情?” 在她突然愤愤的这么指责他时,跟随她而来的二百多名高级员工中,不乏反应快的。 有那么一个大哥,似乎明白了她这样说话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指着奚希道:“美女,你是这小哥的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交往要慎重啊!” “他和你交往,在自己的学校又不承认,这明显的不是在给别的女孩找机会吧,这人不能看着他长的帅就要啊,时间久了,伤害的可是你!” 话题嗖的转到了奚希身上,她一愣,表情有了些慌张,但看凌月见,他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挤出墨滴,“宁馨,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那么多人,他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而如今,宁馨也能明白,为什么他能一直目中无人冷冷淡淡。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想要挖他的底,却易如反掌。 除了他自身的光环外,凌月见的家世,也不算小。 只是意外的是,他的父母在几年前离婚了,他跟了母亲,跟了母亲姓,又改了名字。 他的父亲,是商界一匹不容忽视的黑马,他的江氏集团,已经在国际多个国家上市,而凌月见的原名,叫江玥。 甚至寓意,她都调查到了。 滚滚江流中,一块闪烁的宝玉。 据说,凌月见是他妈妈,在国外某著名长河的游轮上,突然临盆,生下了他。 不论是境况还是姓,都觉得江玥这个名字很好。 看他怒视的模样,宁馨没有回答,她也用一副很气愤的模样看着他和奚希。 直到奚希承受不了宁馨的人对她的议论以及对凌月见的抨击后,她才舍得澄清道: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和月见关系好,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话音一落,宁馨的眼睛马上一亮,接话:“大家都听到了啊!她说了,和凌月见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凌月见也没反驳!” “听见了!”她身后的人,异口同声。 随后,她的眼神里,露出了食肉者的侵略凶光,直接忽略了奚希,把剪刀横在头发上,一字一句对凌月见说: “对于你对除了我和你妈之外的女人好,我只想看到这一次……” 说罢,她咔嚓咔嚓咔嚓的,剪掉了自己的头发。 当那条粗粗的辫子,女孩子最珍惜的长发,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被宁馨放弃了之后,凌月见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抽搐。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你说我傻也好,说我中二也罢,在古代,人们不会轻易短发,都说断发如断头,这样……说明,之前被你拒绝的宁馨死了,现在没了长发的宁馨,还会继续追你!” “你拒绝一次,宁馨就再追一次,直到自己没命追了为止!” 说道这里,她把手里的剪刀也一扔,转过头朝门外走了去,“玥,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和你如胶似漆,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 玥…… 凌月见怔然。 须臾之间,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紧闭到恐惧的东西打开了。 看着她那凌乱叛逆的背影,朦胧之间,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了一道很淡很淡的白色身影。 “希儿……” 他用唇语情不自禁的呢喃,可随后他又一愣,是希儿? 是希儿?是希? “冰儿,你带走了那么多的高层,你爹生气啦!” 突然,健身房门外,传来了一道很着急的大喊。 听闻此话,凌月见宛如梦中惊醒一般的抬起了头。 冰儿?! “你到底是谁!” 在宁馨按着胸口抹着眼泪,快要走出去后,他突然冲着她大喊。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 那么多很坏,很暗,很迷茫的感情,都会因你而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1章 好了我爱你06 ——你到底是谁。 在眼泪决堤的瞬间,凌月见那句疑问,就像窒息深海里,突然涌现的一颗分水珠,成了人绝望之中,最大的希望。 她回了过头。 她泪眼婆娑,用一种很深情很渴望的眼神看着迷茫动容的他。 空气宁静了,他们对视了很久。 似乎想通过这副皮囊,看透对方的灵魂。 “月见……”直到奚希轻轻拉了拉他。 他愣了愣,宁馨也转过了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凌夫人。” 迈开步子,她擦着眼泪,说的委屈。 此时此刻,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看着那位冷冰冰的小伙子,突然情绪起伏了不少,以为他该是对宁家那位大小姐有了兴趣了。 包括宁馨甚至凌月见本人,也这么想。 可是…… 镜片下的那双凤眸在看到宁馨慢慢走远时,他的心,突然袭来一种莫名的安心与安全。 他的本能让他觉得她很讨厌,而又在她离他距离远了时候,他内心似有一道无声的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离她远一点才好。 …… 后来宁馨才知道,自己的阅历真的太浅了。 有些人看似心思不纯,人不怎么样,可人非圣贤,谁又是彻头彻尾的大善者,她从第一次见就判定为心机婊的奚希,她也有着她的优点。 这也是她后来继续去追凌月见才看到的。 当她拿着用钱买或者让自己家的高级厨师做的餐点去讨好凌月见时,奚希能靠自己去原创独一无二的便当和营养餐。 奚希能为了一盒蜂蜜柠檬,跑遍整个S市的水果市场,去买很漂亮很完整的柠檬,亲自去采摘蜂蜜。 而这些,不是她宁馨不做,是她没想到,从小被人伺候的她,在此时显出了自己的无力。 甚至,当她看到凌月见打球衣服破了,满世界搜寻限量款球衣给他时,奚希能从自己随身背的双肩包里拿出针线盒,为他细细缝补好。 在她荒唐奚希随身携带针线盒时,又被“凌月见专家”告知,她是在绣十字绣。 凌月见似乎很喜欢古风花纹,而那些东西,用刺绣来做工,最为好看。 奚希是在一件T恤上,绣一条传说的龙。 用来送给他做独一无二的礼物。 而她在家,从未做过家务,更别谈用针线了。 在凌月见打球的时候,她准备了最好的冰镇运动饮料等着比赛结束送给他,而坐在她不远处的奚希,却端着一瓶,自己做的糖水。 后来她才知道,凌月见胃不好,夏天从不喝冰水。 也是后来宁馨才明白,只有一颗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凌月见的一颗心是没用的,这个世界,或许很少有纯粹互相深爱的爱情,可却从来不缺,一颗心向着另一颗心的真心。 她认为自己才是最喜欢凌月见的人,甚至从心底深处的无名悸动,就像上一世所带来的缘分一般,让她必须和凌月见在一起,她的感情一定是独一无二,所以她讨厌故意出现,又故作不认识她的奚希。 可心里越来越多的挫败感让她明白,或许她那样的想法,在奚希心中也是相同的。 奚希一定也认为自己才是最喜欢凌月见的人,所以对于她的出现,有了危机感,才会那么做。 人本为兽。 这是人之本性。 奚希突然的出现,让她彻底没了主意。 她,或者别人,总是能在垃圾桶里,找到她花了大价钱,从国外为凌月见定制过来的礼物。 也总是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点闲言碎语。 比如和凌月见关系不错的男人问他,怎么看待宁馨。 他会很冷淡的回答:“那个女生,离我越远越好,还有……我希望自己能尽量不到听到她的名字。” “很烦。” 很烦。 吵死了。 宁馨完全不知道该把这两句话的哪一句列为自己最讨厌的话。 之后,为了能和凌月见吃一顿饭,她站在他的公寓楼下,拿着大喇嘛喊他,可等来的是,他手机关机,窗帘拉的严实,连看她都不想看。 那一天,在这多雨的城市还下起了暴雨,她站在雨中,等到雨停。 最后,她昏倒了雨中。 可即便如此,她连凌月见的一点怜悯都没得到。 后来她又在上课之中,不顾正在讲课的老师,突然冲到门口,威胁凌月见,不和她约会一次,她就撞死在这里。 凌月见只是静静看着他,看着她真的撞到了门板上,额头都蹭破了皮,可得到的却是他说:“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宁馨,不要仗着你可以为所欲为,就在我的世界为所欲为。” “我每天都在祈祷,你不要来上课。” 威逼利诱,博取同情,对他完全没用。 她对他的追求术,层出不穷,而更多的人都在以他俩为蓝本讨论:讨厌一个人,究竟会讨厌到什么地步。 会忽略她家世对未来事业的帮助,会忽略她的漂亮脸蛋的赏心悦目,会忽略她身材对生理的幻想…… 宁可可怜一只偷吃了别人家鱼缸里金鱼的流浪猫,都不肯送喜欢他自己却讨厌的女人一把伞。 宁可放弃自己的昔日形象,在旁人面前,将话说绝。 后来宁馨终于从凌月见舍友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他想要的一款篮球鞋到货了,可他要做一个课题研究没时间去买,甚至那几天,S市突发暴雨,从学校去市中心的公交也停运了。 宁馨总觉得,老天爷和她是有默契的。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下雨,越是大哭的时候,雨就越下的大。 她有些不喜欢S市,她下决心,等自己得到凌月见以后,一定要去一个每天都有万里晴空的地方定居。 那天,冒着暴雨,她披着雨衣,借了同班同学的自行车,骑行着去了市里。 想着,总要有那么一次,靠自己本身,靠自己虔诚的心,去取悦凌月见一次。 顺利买到的鞋,在回来的时候,她不慎摔倒,自己带着鞋,都摔到了在了已然淹没小腿的雨水中。 鞋进水了,车子也坏了。 那天,在她往学校走的时候,她觉得整个过程,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委屈,都受了。 可又不觉得委屈,天空乍想闷雷和闪电,路旁有的树都被风吹倒了,她抹着脸上混杂着泪水的雨水,觉得这还不叫苦,不叫委屈。 总觉得,自己似乎受过比这还要煎熬的苦。 冥冥之中,那样的苦,似乎也是为了凌月见。 天黑了,她才回了学校的寝室。 和她一起住的另外三个孩子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都惊呆了。 她哆哆嗦嗦的对借给她自行车的女孩放下了一张卡:“对不起,你的车我弄坏了,这张卡没有密码,你再买一辆更好的,行吗?”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又走出了寝室,去了男生公寓,让班级里的男生下来,把自己买到的,湿了的鞋,给凌月见拿上去。 可在等男生离开,她纲要路过凌月见寝室窗户下时,突然“嗵……”的一声。 鞋被扔了下来。 …… 后来,宁馨发了高烧,呼吸道感染,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等她再回来学校后,凌月见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平静的进行着自己的学业。 偶尔听他接了个让他带着笑容的电话,必然会听到他念叨那个名字:“希儿……” 再后来,认识宁馨的人,都在劝她放弃吧。 就算是感动了他,那也不叫爱。 要是他能爱她,就不会这么讨厌她的。 也有不少女人,因为凌月见对宁馨的态度,消失了对他的好感和喜欢。 认为他,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即便不喜欢,也不该做的那么绝情。 宁馨不喜欢别人因为她便消失了对凌月见的好感。 于此,她写了一封公开信,擅自贴在了学校的公示栏上。 她写道: 凌月见,我知道你对我那么绝情,是想让我彻底死心。 毕竟给我希望,最后再让我彻底绝望,那样伤的我更重。 那一天上课之前,很多人围在公示栏前看着她写的那简短的解释。 而她却悄悄的看着凌月见的自行车后面,载着又来找他玩的奚希,两个人一同去了图书馆。 那天,她问自己,这就叫喜欢吗? 或者,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凌月见太多太多,所以这辈子,他才会那么折磨自己。 可是即便凌月见讨厌到她无以复加,她还是觉得他很好,还是心存幻想,意淫着他有一天对她好,喜欢她了是什么样子的,继续喜欢他,不放弃的追求。 她的动作越来越大,起初她的父母以为她只是像小时候一样,看到喜欢就会想着抓在手里一样,玩玩闹闹就过去了,一开始并没多干涉她的情感自由。 毕竟她还小,才17,都没成年,叛逆也属于正常。 可当家人发现她是认真的时候,对她做过很多的干涉。 转学,送出国,关禁闭,断经济来源,可都于事无补。 她18岁,凌月见19岁时。 他和奚希在一起了。 他们牵手走在S大的校园的那一幕,被宁馨看到后…… 她明明没有任何病痛,却吐了。 后来她才知道,难过到顶点,真的会吐的。 奚希后来也转来了S大,以一所二流大学顶尖学子的身份破格转入。 后来,在学校,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凌月见。 在超市看到了他买卫生巾,买红糖。 看到他问班级里别的女孩子,过节送什么礼物会好一点,还要她们保密,不要告诉奚希。 看到他熬夜在图书馆学别的专业的课程,就是为了帮助奚希的成绩更好一点。 那一年,是S大气候最差的一年。 也是宁馨哭的最多的一年。 偶尔天空放晴时,是凌月见和奚希吵架的时候。 她19岁,他20岁。 那年S市难得的下了一场雪。 在不小心就会白了头的世界,宁馨在学校小树林的黑暗处,看到了奚希和凌月见站在路灯下…… 他拦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下巴,认真的接着吻…… 天塌了,最后残留的希望崩塌是什么感觉,不过她看见一眼就想万年的男人,轻吻着别的女人。 明明该走,可她愣是憋着眼泪,看着他们接完了吻,看着他们手牵手,没有回寝室,而是朝学校的北门走了去。 他们,要在外面过夜啊。 那么,必定会发生些什么吧。 她从一开始喜欢他,到他和奚希确认了感情,默默的关注跟踪了一年多后,她那一晚,明明该跟出去看看的…… 可她却怎么都动不了腿,攥着胸口的布料,她在他们接吻旁的长椅上,坐了一个晚上。 又在凌晨坐在了学校北门门房里。 然后在上课前十分钟,她看到凌月见和奚希出现了,他们双手紧紧相握,奚希满脸红光。 她看着他们,笑的像个白痴。 在凌月见和奚希在一起后,有人对比他对奚希和宁馨的态度,得出了结论:像凌月见那样的人,讨厌能讨厌到那个程度,那么一旦喜欢,就会喜欢到底,不会变心吧。 而宁馨,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收拾那乱七八糟的感情。 从那一晚起,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 在她心里,如果能像植物光合作用就好了,那样吃饭上厕所的时间也可以用来睡觉,不必醒着面对现实。 然后,她大学的这本情感读物里,还是逃脱不了宿命。 学院里最优秀的男孩,爱上的,是普通却很耐看,有点笨笨的却很努力变优秀的普通男孩。 她这样的富家女,沦为了炮灰。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主宰了自己,没有像书里所写的恶毒女二,为了男人伤害别人,她选择了默默爱着,然后折磨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荒唐,无道理可言的单恋能在什么时候落下帷幕…… 她看到他们在一起一年两年三年,然后大学毕业,从班里同学口中,得知了他们要举行订婚宴,邀请了他们的消息。 独独,没有邀请她。 哪怕,后来他确认关系后,她再也没有烦过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2章 好了我爱你07 宁馨从来没想到,凌月见会在22岁就结婚,太早了,早的离谱。 也搞不清楚,凌月见认识奚希那么久,为什么在19岁才要和她在一起。 要是喜欢,不该早早就喜欢上吗? 还是说,他没有被她的追求感动,而是被奚希打动了。 反正,他们是真的要订婚了,订婚请柬都被同学们发在了班级群里。 更甚者,据说他和奚希的婚房都布置好了,但不在S市。 凌月见虽然要结婚,但对自己未来的打算也丝毫没有懈怠,他考上了比S大还好一点的大学,B市绍义大学的研究生。 可能在那里读了研究生,会把硕博也一块读了。 绍大在B市的郊区,在二十多年前,绍大刚搬去了那里,如今已经建设的非常好了,凌月见就在那里先置办了套房。 知道这个消息后,宁馨心中的悲伤似乎不单单只是因为再也得不到凌月见而起,她从小,最讨厌的地方,就是B市。 尽管她活了只有二十一载,但已经跑遍了整个世界,国内的大好河山也走了个遍,独独没有去过B市。 但好在凌月见的订婚宴在S市,宁馨没有去,但也算去了。 在别人都用餐时,她在酒店旁的一家小店里,吃了一碗麻辣米线,还硬生生的吃了一个小时,直到看到凌月见的车从门前开过。 再再后来,就是他们去了B市,准备结婚的消息。 有个朋友曾经说,在法国的机场看到了凌月见,他带着奚希提着某品牌的礼服,准备回国,他们恰巧是同一个航班。 听到那个,宁馨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毕竟她遇见凌月见后,幻想嫁给他时,穿着的是大红嫁衣,坐着八抬大轿,她的嫁妆要沉甸甸的用木质箱子,铺出十里。 在她心里,她觉得如果凌月见不会那么讨厌她的话,他们还是很默契的。 她喜欢游泳,恰巧他也喜欢,不过他知道她喜欢后,就再也没见他游过泳了。 他喜欢古风和复古的东西,她恰巧也喜欢。 他喜欢吃海鲜,她也是。 他喜欢龙,她也喜欢,不然她小时候也不会缠着爸妈带她去海边探究海龙主汐的神话了。 终于是,在他结婚前一天,她再也没忍住…… 去了毕生最讨厌的城市,B市。 去未来凌月见婚后即将要读的大学看了一圈,在附近那高耸入云的商业街转了转,还买了几件她从未穿过的,平价衣裳。 等到了夜晚,她联系了当年和凌月见关系比较好的男生。 凌月见虽然沉默寡言,但还是处了不少兄弟,他们也都早早来了B市,做他的伴郎团。 也是那一瞬间,宁馨想起当年为了套一些凌月见的消息,曾经没少和那些男生一起吃喝玩乐,他们其实……也算是朋友吧,虽然最后她刻意的疏远了。 如果,新娘是她该多好啊。 当初在网络上,看到别人校服到婚纱,感觉那真的是,最干净的爱情了。 和那个男生谈了很久,最后说通了那个男生,在凌月见的单身夜趴上,把她放进去,再替她问凌月见几个问题。 因新娘新郎结婚前天不能见面,那晚,奚希不在。 宁馨过去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他们喝到了尾声,都醉了个差不多。 她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刚出现就极其高调。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嘻哈服,而她的头发,在大一因为凌月见剪掉辫子后,干脆剪成了短发,那天,她就像个矮矮的小男生,悄悄进去他们的包厢,坐在了最边上。 听着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 放她进来的那个同学,也依照他们的约定,对凌月见说: “月见,真是没想到,咱们班,你是结婚最早的,想想之前,感觉时间过的真快啊,对了……你还记得,当初追你追惨了的,那个宁馨吗?” 他突然提及宁馨,乱糟糟的环境安静了几分。 被人灌了不少酒的凌月见瘫在沙发上,他满脸都写着醉意,没人知道他听了这话,是什么心情。 可他却含糊了二字:“记得……” 坐在暗处的宁馨,心一滞,随即砰砰跳动不已。 “那个很讨厌的……我……不能爱上她。” 随后,他又迷迷糊糊多说了句。 众人一愣,很明显,他们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月见,什么叫不能爱上她?” 凌月见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就像梦到过一样……爱上她,我会死。” 哗然…… 宁馨的眼泪猛不丁的流了下来。 几曾何时,她也类似的想过,与他朝着相反的方向想过。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因那样的话,是她朋友录下视频里,她说的。 就是在他和奚希出去过夜过的一周后,她离开学校,和朋友一起喝多了酒,半醒半醉时,说:就像梦到过似的,不爱他,我会死。 “月见,那你是不是真的讨厌她?” “是,讨厌她……”他借着酒意,话说的很坦诚,“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讨厌她,她出现的时间很短,却给了我……连希儿都不能抚平的心理负担。” 众人皆是一怔。 可是,随后看着他的人,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他们看到,凌月见突然闭起了眼,眉毛揪在了一起。 是……痛苦? “呲——” 突然,宁馨吸鼻子的声音,惹到了几个人的注意。 “唉,这位朋友,你是不是……” 在她旁边那并不熟悉的昔日同学发现异样时,她站起身,唯恐他们发现,跑了出去。 “是走错了吧,应该也是喝多了。”和宁馨之前联系过的男人,赶紧为她打了个掩护。 可是,就在她从座位到门口,只走了两三米的距离,却让趟在沙发上的凌月见直起了身子。 他整个人如失神了一般,只有那迷离的眸子,含着如同室内光线一般,闪烁的光。 人都到了体味世间百态的年龄,即便他们是心思不如女人敏感的男人,可还是从他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和那不该出现的表情里,读出了或者连奚希都不知道的,只藏在凌月见心里的秘密。 除了答应替宁馨问问题的男人,随后也有一个,和凌月见同一屋檐下住了四年的男人,说出了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哥们儿……认识四年了,我虽然不能说太了解你,可也算是咱们兄弟里,最了解你的,我很清楚,你一开始,不爱嫂子……你们只是很早就认识,她对你好,你也对她好……” “你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要是说彼此合适,真的不至于,哥们儿们都不大呢,还愁以后遇不到心爱的姑娘?至于现在就为了合适而结婚?” 那个男人,沉沉的说出这样的话后,成功的收回了凌月见的视线。 可喝醉的他,看着那个满脸担心,疑是说出他真心话的兄弟,突然有两行清泪,从他眼尾淡淡滑落。 “月见,你怎么了?” 恐怕,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公认面瘫脸的凌月见,露出这样让人心塞的表情。 他也意识到自己突然哭了。 抬起脖子,喉结上下嚅动,他抬起手,摁断眼角的泪,哽颤着声线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他突然的就情绪波动巨大,话说的答非所问。 就像是这前后一分钟内,突然出现了什么,勾断了他心底的一根细弦一样。 “什么?”有人问。 他盯着门口看了许久,在眼神黯淡之后,就像有什么,从他身体溜走一般,他如泄了气的皮球,又瘫软在了靠背上。 “很久以前,有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可女人不爱她。” 扶着头,他开了口。 “他苦苦追求,最后打动了佛陀,佛陀说他们本无缘分,可佛陀觉得他用情至深,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死后,再转世十次,第十世,女人就会爱上他,他们在一起。” “但九世,他不会是人,会轮回成大千世界里任何一种生灵,陪着她。” “然后男人死后,便开始一世一世的轮回,变成狗变成猫,或者是一只鸟,一直陪着她,可女人……每一世都没看过他一眼,即便他是跟在她身后的狗,她都未曾回过头。” “男人坚持了九世,就在第十世,终于要轮回成人的时候,他放弃了。” “他对佛陀说,九世中,为她受尽了世间所有的苦,最后心却平静了,怕再来一次也是失望,怕得到也有失望,或许……是不是改为自己活一次了?” “听过故事后,我难过的想落泪。之后我还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就是那个男人,爱了一个女人很久很久,最后为她放弃了我的所有,可还是没得到她。” “后来我从那个梦中醒来时,我在哭……” 男人之间,很少谈及感情之事,尤其是凌月见,更是少说这些东西。 可今夜,他们看着他流着泪,动容的说这个故事时,他们的心也如有手扼住了他们的喉管,无力喘息。 “我很怕……怕自己爱上一个,不爱我的,就像上辈子爱怕了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3章 好了我爱你08 “我知道很多人包括你们之中,有喜欢宁馨的,也有人不解我当年的举动,你们信么……那年她转学过来,我还没见到她的人,就被她的声音拨乱了心弦。” “如果……如果我不讨厌她,我一定会爱上,爱的毫无保留……但我不能爱,绝对不能……” 当他说到这里时,声音几乎在啜泣了。 那种模样在旁人看来,就像他要进坟墓前的牵挂和不舍。 “为什么!这他妈的太扯淡了!宁馨那么喜欢你!”有人爆了粗口。 那人,就是当初被宁馨拜托,为他送鞋的同学。 如果是个男人,应该都有保护弱小的冲动,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受了委屈,他们更有保护欲。 他忘不了那个暴雨天,宁馨手腕的淤青,浑身的泥水,腿上破了十来厘米的伤口,还有那双十万块的篮球鞋。 那天,在S市淹死过人啊! 有女人在路上,不小心掉进了没了井盖的下水道,淹死了啊! 那天雨水流成河,已经定成了灾害,宁馨,一个活在云端的公主,为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身段,不顾危险,就为了买他喜欢的那双鞋。 还被他看都没看,就从窗户扔了下去。 “我也知道扯淡……可就是……心底的恐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月见,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种感情,算是扭曲的喜欢呢。”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动作一僵。 “月见,为什么你听了那个故事后,会难受……给哥们儿们说说吧,单身最后一晚了,你和嫂子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留遗憾才好!” 这番话无疑是给了凌月见一个台阶。 他哽咽出了声。 不知是又陷入了身临其境的故事的悲剧里,还是因为别的。 “为……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能早一些爱上男人呢……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要是最后总会在一起,为什么要苦那么久……等待很难熬……你们知道等着无望的感情,有多煎熬吗……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最爱的女人,属于别人……” “而自己还必须爱的小心翼翼,为了取悦她,讨好她,甚至做的事,绝大可能,在为她和别人做嫁衣……” 大家都懂,凌月见这样在女生心里是男神存在的男人,根本没有这么去追求过一个女人。 相反,从他的这番话里,大家默契的都第一反应想到了宁馨。 可很奇怪的是,凌月见颤抖着声音,激动的喊出了这样的话,泪流不止的模样,就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甚至那样的他,有些陌生。 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后,和宁馨串通好了的男人,开了口,问:“月见,你在说冰儿?” 他任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那个人,呢喃着:“冰儿……” 之后,他眼神失焦,看着面前带着冰块的烈度洋酒,拿起来,直接一饮而尽了。 接着,他垂头道:“你们还记得吗,有一次,她悄悄的,冒着大雨去市中心为我买篮球鞋的那一次。” 他自己提这茬,大家估摸是太好奇他当初的心路历程了,都纷纷道:“记得!” “大头知道,那天我正在寝室睡觉,然后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宁馨是条龙,她在狂风暴雨中,从天上飞下来,变成了她那副样子,头发很长,穿着青绿色的长裙,笑得很甜,叫我……玥哥哥。” “梦里,我爱她,看见她就想抱住。然后我就要去抱她时,我梦到铺天盖地的火,我浑身的血,手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送给了她,她没要。” “梦中我自言自语……能不能不爱她,能不能……爱她好痛苦……” “不可思议的是,当我梦中惊醒时,就是老二被宁馨叫下去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那样的梦,也有些怕梦里的悸动,我没办法……我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 “我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我就是怕,怕自己爱上她,再受伤。” 当凌月见泪流满面的说起宁馨后,没人觉得他这些话扯淡了。 凌月见是最讨厌荒唐的人,可他现在的一字一句,就极尽荒唐,唯一不荒唐,也让旁人无话可说的就是,他说的那句—— 笑的很甜,叫我玥哥哥。 有几个人知道,凌月见原名叫江玥。 全部人都看到了,他说这句话时,眼泪也多了。 “或许……你爱宁馨,从上辈子就爱。” 坐在角落,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很腼腆的男生难得冒了句话。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很喜欢宁馨……想和她告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就默默跟着她,她每哭一次,我都在场,你们信吗……” “每次她哭的时候,老天都下雨,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就像曾经有个歌手,走到哪儿,哪就下雨一样,那个歌手被人调侃龙王,我觉得宁馨也是。” “而且,宁馨是国际大学生各项水上运动的冠军,步子我国,包括国外几个国家的国家队都向她抛出橄榄枝,只不过被她拒绝了。她就像……为水而生一样。” “我知道……”回答的,是凌月见。 然后,别人懂了。 或许,他一直在关注宁馨,以别人不知道,所有人都误会的方式。 或许,人如果有上辈子,他真的和宁馨有过一段感情。 不然为什么,她刚转来就非他不可,而他就偏偏谁都不讨厌,就讨厌他。 他们现在发现了,那么极为聪明,极为冷静的凌月见,在今天借着酒劲崩溃的情绪,不更是证明,他早就想到了一切吗? 他的梦,他们当故事听了,而他在梦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心境,没人能懂。 他应该不算爱奚希。 和奚希交往到结婚,可能就是为了逼自己。 在“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后者。 他或许,就是对爱情太执着,所以才害怕。 又或者,宁馨就该是他入心的女人,他灵魂深处在怕失去,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念想,有开始。 所以他从一而终的,“讨厌”到死了宁馨。 一开始已经讨厌了,怎么再告诉别人,他这种别人难以理解的讨厌,其实是一种至深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 可是,可惜吗? 或许不可惜吧。 毕竟他刚才讲了故事,也抱怨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能早一点爱上男人呢? 煎熬很难受的啊。 既然放弃了,那就别犹犹豫豫了。 后来凌月见流着泪睡着了。 第二天,他在自己的婚房里,被闹钟叫醒了。 那时,才凌晨六点。 离他举行婚礼,还有将近六个小时。 他和他的伴郎团都在他的婚房里将就了一晚,大清早一行人拖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收拾起了东西,他们都或多或少忘了自己昨夜说了些什么。 尤其是凌月见,是彻底断片了。 而被人发现离开的宁馨,也没听到他后来说出的真心话。 单身夜趴,就像每个结婚人士结婚前夜给自己的践行酒一样,笑过哭过醉过,迎接新的人生。 七点。 大家吵吵闹闹做准备时,那个承认喜欢宁馨的人,看着出来的大太阳,说: “昨晚我们离开时,下雨了,下了一整晚。” “不过今天倒是放晴了,就像龙王知道今天是月见的大喜日子一样,所以……想哭也憋着了。” 坐在沙发上吸烟的凌月见,指尖突然一颤,烟灰掉在了茶几上。 接着那人扭过了头:“哥们儿,今天对你的第一个祝福者希望是我,提前祝你,和希儿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那消耗殆尽,沦为灰白色,风吹便会散去的烟灰,凌月见觉得……似乎这灰飞的模样,也在自己身上出现过一样。 “谢谢。”他平静的,掩盖了自己一大早,就所有不对劲的情绪。 但就是在此过后没几分钟,他家门铃响了。 想着可能是什么亲戚过来了,他连忙就去开门。 可他开门后,门外站着的,却是个陌生人。 详细来说,是个陌生的优雅老妇人,头发虽然花白,却依旧整理的有幸,不论是身上的大衣,还是隐有老年斑手上的戒指,都彰显着她的不俗身份。 甚至,还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 两人四目相对后,他一脸陌生,可老人那浑浊的眼睛却突然闪出了光,又在一瞬间,变的湿润。 明明不过一两秒,他却觉得,妇人那张脸,走过了一个沧海桑田。 “请问,您是?” 他突然开了口,妇人一顿,手一颤,温柔问他:“孩子,我能进去坐坐吗?” 虽然不知这突然过来的妇人有什么事,但他还是点头允许了。 他过来开门时,其他人也都一并走了过来,想着是要和他的亲戚们打个招呼,但听到他也不认识后,他们也都安静的,看着情况。 妇人进门后,对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都露出了很慈祥的笑容,最后坐在了沙发上,静静的看了看他屋子的装修和布置。 等凌月见和一干人都围着妇人坐下后,妇人直直看向了他。 即便他要结婚了,可年龄总归是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稚嫩,即便是头发整理的精干,穿了西装,但还是和稳重靠不上边,洋溢着满满的生命活力和青春气息。 注意到妇人的视线炙热,他问:“夫人,您认识我?还是有什么事?” 直到妇人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说些什么,她先是冲凌月见笑了笑,道:“我也是这边的住户,前些天,听说这里搬来了一个年轻帅小伙,不仅考上了绍大的研究生,还要成家呢,就格外注意了些,就是你吧,是叫……凌月见?” 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嗯,是我,请问,您贵姓,如何称呼?” 看着他客客气气的模样,妇人的眼眶里明显噙上了他们都不懂的湿润,随后她道:“贵就免了,叫……叫……” 她明显的迟疑了一大会儿,才又说:“叫我席奶奶……就好。” “席奶奶?!” 有几个人,在听她这个介绍自己后,显得很惊讶。 “您看起来,很年轻啊?!” 他们倒不是奉承,是因为面前的妇人,看起来,怎么也才四五十岁,称呼阿姨就好了啊。 “啊是吗……可我都七十五了啊……”妇人捂着嘴,回答的很开心。 “七十五?!” “是啊!”妇人继续笑。 “可那样,您不说,我们不知道,叫你阿姨也能行啊!”话多的人,什么都不顾虑,直接和这席奶奶攀谈了起来。 可老人,却在须臾止住了和蔼的笑容,认真道:“外表总归是个皮囊,但辈分,可不能乱……” 说罢,她又看向了凌月见。 她的目光那么明显,不止是凌月见,别人都注意到了。 后来一直没做声的凌月见,先是给妇人倒了杯水,然后直截了当的问,“您是来找我的,对吗?” 看他表情如此凝重,妇人平静的面庞也隐隐有了别的情绪。 纵然面前的妇人说她其实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可那张被岁月眷顾的脸,还是能看出她昔日的美丽。 “是啊,我是来看你的,真好……都要结婚了。” 突然,妇人说这话时,声音颤动了起来。 “您……?”凌月见愈发觉得不解。 妇人继续看着他,可眼睛里的湿润,终究还是再也隐藏不住,溢出了眼角,眼泪划过了脸庞。 她的目光极尽温柔,看着凌月见,就像是在…… 看自己的孩子。 突然过来的妇人,突然哭了。 他们都尴尬的不知所措。 妇人不顾脸上的眼泪,看看凌月见,又看看自己拿着的手提包,最后用带着激动的哭腔道:“世界太奇妙了……真的太奇妙了……玥儿……不曾想,我入黄土之前,还能见到你!” 说罢,凌月见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而妇人,却拉开手提包的拉锁,哆哆嗦嗦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孩子,你看……”她推到凌月见面前,表情里,都是终得所见的不舍得。 下意识的,凌月见有些不敢翻。 可是,身边还有别人,总是挡不住手快的。就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出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来要大一些,和他们差不多大,女的看起来小,顶多十四五岁。 可即便照片上一男一女年龄能看出差异,可他们的脸,却……不会因为几岁的年龄差而看错。 男的,基本和凌月见一模一样,除了身上衣服的款式,和发型的区别。 女的,也是衣服发型复古了些,可那张脸……就是宁馨双颊多了婴儿肥的样子。 “OMG!” 有人在承受不住这巨大惊吓时,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夫人,不……奶奶……这……这照片里……是什么人!”那人都快被吓哭了。 就像白日见鬼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4章 好了我爱你09 妇人垂下了头,明显在哽咽:“男孩,是我儿子,女孩……是我外甥女。” “什么?!” “实不相瞒,我本姓蓝,而我的丈夫,姓席。” “男孩,叫席无玥,是我的儿子,女孩叫蓝冰儿,是我弟弟家的女儿,他们……在二十三年前,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离开人世了。” 当席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凌月见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一般,“冰……冰儿?” 他猛不丁头皮发麻,嘴唇泛白。 席夫人没有抬起头来,她攥着自己的衣角,痛怆的说: “所有人……全世界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们两个了!玥儿的父亲忘了,冰儿的父亲母亲也忘了,他们要好的兄弟姐妹们,也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连他们为社会做过的事情,都在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说到这里,席夫人抬起了头,泪流满脸,神情激动,“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说我说胡话,嘴里念叨着两个不存在的人!” “我知道我没疯,我儿子从少年起就喜欢研究玄学,他相信很多未解的东西,我也信!我知道……玥儿和冰儿突然死去,一定是去做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去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不然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忘了他们,就我还记着!” “他们墓碑上的字都被抹去了,可这本,玥儿送给我的相册,上面的东西,还存在着,他们以为我疯了以后,我再没拿出来给别人看过。” “你们看,这里,所有的照片,都是他们两个,他们一个帅帅的,一个美美的,是不是很般配?” 在席夫人叫嚷了那么多话后,她又突然带着笑,翻起了相册,那副模样,的确有些像精神不正常,可照片上告诉他们的事实,让他们包括凌月见都清楚,这个女人,没有说谎。 因第二张,是一张自拍照。 照片里一男一女的模样比起第一张跨度有些大,因为成熟了太多。 里面的席无玥,要比现在的凌月见,成熟了好几个档次,也稳重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比凌月见要更有魅力,或许,这就是凌月见未来的模样。 照片是蓝冰儿坐在泳池边搞怪自拍,顺便把身后穿着平角泳裤在吸烟的席无玥也拍进去了。 二十年前,蓝冰儿是梨白的模样,可二十年后的今天,去看那些,蓝冰儿成了汐的模样。 或许。 从玥知道自己要为了冰儿永远离开时,他就留下了神力,保留住了自己和母亲的点点滴滴,放在了席夫人身旁。 哪怕最后,所有的东西在登彦的神力下都抹去了,可在席夫人心里,也只是冰儿恢复了她真正的模样,她从未忘记儿子和儿子爱的女人。 凌月见虽然不想看,可那些东西,就像一股无形的魔力,牵扯他目不转睛的看着。 在他听席夫人说,别人都忘记,独独她这个做母亲的记着时,他眼眶干涩,鼻头一酸,心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或许,也想被无条件爱我的人,永远记住。 …… 泳池! 看到这个,即便凌月见还在挣扎,可旁人想起昨夜凌月见喝醉说的话,和对他以及宁馨的了解,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是玄幻的。 “我儿子,是世上最优秀的人,他无所不精,是绍大古文学的教授,我外甥女,很喜欢游泳,当时在世界各个游泳大赛上,都得过冠军,我的相册里,有玥儿为冰儿拍的,她拿奖牌的照片,可生活里……” “你们能接受吗,那些东西,也在一夜间,就像被夜游神带去了地狱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他们听席夫人突然疯疯癫癫的回忆着过去,然后翻看着照片。 虽然他们都未曾言语,可谁人没在儿时,听过一两个闻所未闻的离奇故事。 或和鬼怪有关,或和宇宙有关。 缘分,从小就在听的一个词,命,也是从小就在听的一个词,可很多人,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这两者真正的意义,而有的人,或许从一出生,就在命运和缘分的齿轮尖上,奔走着。 就如,和照片里的一男一女,模样一模一样的凌月见和宁馨一样。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再不相信,可就是亲眼看见了,眼睛和心里的感觉,能骗的了自己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照片里的两个人,他们都认识,可照片比起现在的照片质量又很陈旧。 那种感觉就像是…… 凌月见和宁馨去拍了很多照片,故意做旧一样。 也是看了照片,他们虽然不懂他们究竟有过什么样的,世事难以解释的缘分存在,但只是从那定格的画面里,他们都感觉到,里面的男人,爱那个女孩。 因相册翻到最后,他们都没看见一张,席无玥的个人照。 这相册是席无玥送给母亲的,可却没有他的照片,只有他和蓝冰儿的合照,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席奶奶……您儿子,喜欢您侄女?” “喜欢啊,你们看不出来吗?”席夫人答的很果断,“我儿子除了我之外,最喜欢我侄女儿了,他很少笑,但在我侄女儿面前,笑的最多。” “可是……可是,他们是……” “玥儿是我捡的。”席夫人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然后打断了他们。 他们愕然,并哑口无言。 “席家本无玉,儿自上天来,这是当年孩儿他爸找的风水师,看过孩子,给他起的名字。” 然后,席夫人说了席无玥名字的来历。 众人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这时,席夫人看向了整个人如灵魂出窍的凌月见,她似乎没看到他那副呆滞的模样一般,很从容的问他:“孩子,你马上要结婚了,你的小新娘,有照片吗,能不能让……奶奶,看看。” 这话,突然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怪不得她刚进来非要强调自己的辈分是奶奶辈的呢,毕竟她的儿子,如果现在还活着,也快五十岁了吧,那便是和凌月见的父母同辈。 那么,席夫人是一辈子,她的儿子和外甥女是一辈子,凌月见和宁馨,又是一辈子? 这才是,席夫人刻意指明辈分的原因? 旁边的吃瓜群众,依旧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可因和凌月见太熟悉,又奇怪的迅速接受了,他们都看着凌月见,似乎……想知道他的想法。 而凌月见,也愣愣怔怔的拿出了手机。 和奚希在一起后,他的手机基本与她没什么隐私和秘密,奚希也用他的手机,拍过几张照片。 他明明清楚只要打开相册,就能让夫人看看奚希,可为什么……心虚的不想打开。 就像,自己突然在怕面前这个陌生的夫人失望一样。 可席夫人,在他迟疑的功夫,并没有去好好等待他翻照片,而是问他的朋友们,“小伙子们,小新娘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和我外甥女一样好看?” 小伙子们齐齐一愣,接而都尴尬的点点头,这话,该怎么接? 接着,老人握住了自己的双手,苍老的眼睛突然闪亮的像星星,他对那些孩子说:“小新娘一定和我外甥女一样漂亮,因为啊……玥儿他……”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小伙子们都前倾了脖子,明显很想听下去。 他们的态度,让老太太很是满意,接而她才又说:“玥儿他最喜欢冰儿了,他为了冰儿,什么事都肯做,给她建了当年最漂亮的公主房,现在还在呢,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他做教授,也是怕冰儿上学被男孩子骚扰,想要亲自看着她,他对冰儿好的,我这当妈的,都嫉妒……可是我又高兴。” “我老人家自打小养大我玥儿,带着他见到刚出生的冰儿,从他看小婴儿的眼神里,我当妈的就能感觉到,我儿子就是为了冰儿,才来叫我妈妈的,因为只有跟着我,他才能见到我家冰儿……” 说起往事,席夫人眼里都是幸福。 而旁人听的,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席夫人并未说席无玥对蓝冰儿做过如何如何具体的事,可就这三言两语里也能证明,他的儿子,很爱蓝冰儿。 那么再次回想昨晚凌月见喝醉流泪说的事—— 怕自己爱上一个,不爱我的,就像上辈子……爱怕了一样。 “奶奶,那……您儿子,和您外甥女,在一起了吗?”有人,及时的问了出来。 席夫人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些听故事的,在意识到结果后,心都突然凉了半截。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当年我外甥女出生后,就有算命先生说她是至阴女,命运多戗,极易英年早逝,起初我们不信,可冰儿稍稍长大一点后,总是乱说话,还体弱多病,我们不得不信。” “就因为这个,我儿子打小就偷偷上山,寻道拜师,学玄学伦理,等他们年纪都到了,我们做家长的,看出他喜欢冰儿后,我本来想和弟弟说说,可被我儿子自己拒绝了……” “他说,等冰儿大学毕业还健健康康的,他会自己去处理,可是……冰儿大四那一年,离世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在孩子房间发现她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她什么都没留下,走的非常突然,就像索命鬼,突然就要带她走一样,反倒是玥儿,给我留了一封遗书,可我……却没见到他的遗体。” 说罢,席夫人眼里又闪着泪光,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发黄发旧的纸,放在了桌上。 有人拿去,递到了凌月见面前。 行云流水的漂亮字体,只是用简简单单的话交代自己算到大限已到,让自己的母亲,不必伤心。 “可谁人都不能伤心能不挂念,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冰儿……好歹见到了她的遗体,可我的孩子……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就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一样,可我又不甘心!” “我觉得我儿子,一定还会重新回来,一定会!” 说到这里,她看着凌月见那张脸,神情里都是思念和牵挂……还有激动。 要说母子情,也不所谓是否亲生不亲生,情深了,自当心心相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5章 好了我爱你10 第294章 后来,席夫人又说了很多。 她时而认真严肃,是迟暮的美人,时而疯癫激动,是疯狂思念儿子的普通母亲。 从她的话中,大家也知道了,她怎么找到凌月见的。 原来她姓蓝的蓝,是B市最大航空集团的,那个蓝家。 她嫁入的席家,更是比蓝家还要强上几个高度的财阀家族。 凌月见购置新房的这块地皮,包括整个大学城周边的商业街,都是席夫人的资产之一。 他当初买房办手续的时候,恰巧席夫人来此地了解了一下市场情况,便和他有过一次擦肩而过,他没有注意到这位夫人,但是她却一眼,认住了他。 她查了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父母是谁,又得知了他考上了绍大的研究生,即将结婚。 席夫人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其实那天那次的突然遇见,她虽然震惊,但终究内心一个荒唐的执念算是因为凌月见的出现而慢慢消散了,所以她并没有想着,用故人的事,去打扰凌月见的生活。 不管他是不是和她的儿子席无玥有联系,但拥有那张脸的凌月见,能好好活着,她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可是…… 他要结婚。 席夫人想起了,自己儿子都没结婚。 人们都说,成了家才算是大人,只要不结婚,不论人多优秀多能独当一面,在父母心中,一直是个孩子。 她也想着,要是能看到凌月见这个孩子结婚,看到他成了家,那她的玥儿,在她心里,也算是真正的独当一面,真正的可以不必为他担忧了吧。 所以,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还是没能忍住,在凌月见结婚这天,冒着孩子们可能会把她当疯子,冒着影响孩子们心情三观的风险,来见了凌月见,想要……参加他的婚礼。 当最后,席夫人说出这样的要求后,走入时光缘分这扇大门里的凌月见,不知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倒是他的兄弟们,都在怂恿摇晃着他,让他答应吧,哪怕没有玄乎的前生今世,就当是给老太太一个安慰,也是好的啊。 席夫人并未说多少自己和儿子的事情,她说的话都很浅显,可即便这样,还是感动了这些孩子们。 只因她说,席无玥是她捡来的孩子。 后来她又说,捡到席无玥之前,曾经小产过一个孩子,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后来很难有孕,但后来席无玥的到来,她宽心了,身体健康了,可是却再不想要了。 席无玥,就是她的亲骨肉,宁可逆了席家必须要席家血脉继承家业的要求想法,也不要孩子。 所以她的孩子,在二十来岁,正是奋斗振兴家族的黄金年龄,却选择去当一位教书育人的教授,他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是想……做一个跟他母亲一样,能影响别人的人。 而这些,在席无玥活着的时候,他身边,恐怕没一个人真正知道。 她说,玥儿打小孝顺,可到最后,却做了一件大不孝的事,连个尸体都没能给妈妈留下,遗书也写的,那么让人牵挂。 她说,要是有朝一日去了阴曹地府看到了他,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从席夫人的话里,他们了解了席无玥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小不爱说话,不爱出风头,可因为太过优秀,总是挡不住他的光环。 这个,和凌月见很像。 他还很独立,知道席家不算很喜欢他,为了不让爱他的母亲失望,能周全一切,弱冠年纪少年时期,就能成立打造公司。 这个,和凌月见又很像,他父母离婚后,母亲虽也有一家小公司,可业绩只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但是凌月见,却悄悄的为其母亲,做了很多坚固的地基在背后做了很多,他结婚的一切费用,全都是自掏腰包。 才22岁,他已然是个成功者。 他们唯一的不像,就是一个爱着杏眸桃腮,楚楚动人的冰儿,另一个很讨厌。 可是,爱恨隔的远吗,就是一步之遥罢了。 听故事和说故事的,是永远理解不了故事之中的那个人的。 就如席夫人和那些小伙子,看凌月见面容呆滞毫无反应,以为他情绪波动不大似的。 可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在流泪。 极其的伤悲。 席夫人带来的插曲,是在凌月见的妈妈到来后,结束的。 当凌月见看到他那位温婉淑雅,还有着一头乌发的母亲后,他不再顾虑在场的人,直接起身紧紧抱着生他养他的女人,不肯放手。 可那种情形在别人看来,颇有逃避事实的嫌疑。 也是啊…… 在结婚这天,告诉了他这样一个超脱反诉的缘分故事,真的太影响心情了。 可即便这样,婚礼还是进行了。 始终没有从凌月见口中亲口听到邀请她去参加婚礼的席夫人,最后带着那本留存着念想和回忆的相册走了。 那时,旁人才知席夫人心中的认真。 明明以她的财力,想要参加凌月见的婚礼简直轻而易举,她完全可以和酒店的老板联系一下,直接坐进婚礼后台去观礼。 可她却选择,正面请求。 她在把凌月见当成一个陌生人,同时又看成了自己儿子的另一种人生。 凌妈妈问及他们发生了什么,没人肯说。 好在凌妈妈喜气洋洋的脸,安抚了凌月见的心。 她说,刚从希儿那里过来,穿礼服的希儿漂亮极了,和她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还耐心嘱咐凌月见,婚后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虽然婚后两个人还要读书,但是她相信她儿子的本事,带个小萝卜头一样能完成学业,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学业耽搁了生娃。 还说女孩子早生娃恢复好,对身体也好,早点生娃,她给他们带。 凌妈妈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终生大事要定下的喜悦和激动,还有对未来热闹三世同堂的向往。 凌月见看着桌台上的面巾纸,看着厨房的油烟机、电饭煲,各种没开封的食物佐料,以及墙上,他和奚希的婚纱照…… 那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什么是生活,什么才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而那些梦境里的虚无缥缈,和别人口中恍然的缘分,以及……那个,后来再也没见过的宁馨。 如烟雾,捉摸不住。 他是个人,是个男人,是个需要对生活、对母亲、对女友、对未来家庭负责的,芸芸众生的一个普通人。 他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放下了席夫人带给他的复杂情绪,和自己母亲忙了一大阵,坐在了婚车里,和他的伴郎团,去往了新娘的所在地。 他并不知道,从他出门,就一直在他的婚车队后面跟着的那辆普通奥迪车里,开车的人是宁馨。 而宁馨,看着那些体面却不算豪华的清一色同款黑色轿车,笑着的眼睛里,挡不住痛苦。 今天他这婚一结,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随着凌月见的婚姻,进入坟墓了。 别和她说什么结了婚也代表不了一切,毕竟现在的离婚率很高。 或许这事,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会出现,可在凌月见身上,她认为这比六月飘雪还要难。 虽然这种想法很荒诞,可她就是这么认为。 伤口划在自己身上,才懂得有多疼,同样的道理,自己遇见了什么人,心里有多爱,也是只有自己知道,失去会有多痛苦。 她跟着他们去了奚希所在的酒店,坐在车里,看着凌月见难得带了笑容的抱着奚希走到了阳光下。 礼花飘向半空,热烈的掌声响起。 她没有看他如何把奚希放进婚车的,而是最先掉头,朝着他们要举行婚礼的酒店过去了。 二十来岁,刚走过叛逆期的人早早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的结婚仪式多半是简单而且轻松的。 没有中式隆重之中的条条框框,没有西式严肃之中的必要誓言,他们有着自己见证感情的仪式,有着比高价请来的牧师更有意义的见证人…… 还有各种各样,来参加婚礼的人,对新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奇葩祝福。 在一对儿新人到来之前,酒店中央的舞池里,正在上演节目给到来的宾客看。 之后的事,是在新人到达婚礼现场,按现场流程,等待入场进行仪式之前…… 为宾客表演的节目清单到了最后一个。 可上台的,并不是那位被重金邀请来的人气明星,而是一个,穿着青绿色长裙,有一头墨色长发的女孩,她还戴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 她站在绚丽的灯光下,明亮的眼睛就像星星躲了进去。 “大家上午好,在新人举行仪式之前,我是最后一位表演嘉宾。” “在我为新人献上最后一曲祝福之前,我想在此说一件往事……” 这时,在场的那些凌月见和奚希的朋友,认出了她是谁。 尤其是伴郎团里的那个,昨晚才刚和她见过面的男生,更是一脸惊愕。 诧异她突然一夜变成了毫无假发痕迹的长发,也惊讶她那副模样,就像早上,席夫人相册里的那个叫蓝冰儿的女孩,从照片里走出来似的。 不止是那个男生,一脸惊讶之相的,还有站在暗处的主角——凌月见。 对于台上的女人,他已然是许久没有再见过。 对于她,他一直认为,从他公开与奚希的恋爱关系后,宁馨再没找他,便是意味着,她对他不谙世事的疯狂追求落幕了。 他安心她对他的不追求,也落寞她对他的不追求。 可那种纠结可能会被人唾弃的想法,他没有对任何说过,然后便守着时间,和奚希安安静静的谈恋爱,谈到了内心越来越空虚,谈到了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个自己很讨厌,她却阴魂不散的宁馨。 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在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然后他主动选择……赶紧走进婚姻,断却自己乱想的念头。 她当年对他的纠缠不放也划进了青春里,他再有大事,也不会在恐慌她是不是会整幺蛾子,所以完全没去想,自己婚礼上,能看到她。 可这次突然看到,看到她穿着青蓝色,如同天空的裙子,看着她白嫩漂亮,如同暖云的脸蛋,看着她一头,出现在他梦中的发丝。 他傻了…… “很巧,我和今天的新郎凌月见先生,还有新娘奚希女士,是校友,都是S事S大的学子,如今有缘来为他们的婚礼助兴,我深感开心。” 而台上的宁馨,忽略了台下众多异样的目光,带着恬静的笑,说着自己的话。 “记得那时候,凌先生在学校很受欢迎,一点都不输偶像明星呢!” “那时,我也曾仰望过凌先生的风雅,也听说了新娘对新郎的深情,还曾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我想……他们能一路走来到终于修成正果,必然是舍弃了很多,或者又是对彼此有一份,特有的执念吧。” “记得印象很深的一幕,坐落在南国的S市,有一年冬天破天荒的下了雪,我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赏雪,好巧不巧,撞见了他们两个,轻轻亲吻,一起白了头呢!” “现在想想,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很浪漫,也很羡慕,这样的爱情……” “今天在他们的婚礼上,我也为自己许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人一身一心,矢志不渝,白头到老。” 一人,一身,一心。 听到这里,凌月见的心怦然跃动,再也没能恢复平静。 别人可能听不懂,可是他懂了。 他知道宁馨说的那天。 他也知道自己那天亲吻奚希时,被宁馨看见的,他甚至带奚希离开学校,也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为了给她宁馨看的。 那一晚,是奚希真正的对他告白,奚希卑微而诚恳的话,让他不知如何拒绝。 恰巧,他发现宁馨偷偷跟着她,心中那种莫名的烦躁和焦虑浮上心头,他脑袋一热,做出了那样的事。 但他并没有真的吻上奚希的唇,只是轻轻贴到了她的唇角。 可他后来发现,宁馨并没有因这一幕跑开后,他迫不得已,才狠心,拉着奚希去了外面,开了房。 可是,他们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 他守着酒店卡顿的电脑上了一晚上网,奚希看了一晚上电影。 他的朋友没有看错,他对奚希,不存在爱情。 他对于感情属于迟钝,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后来对奚希坦白道歉,可奚希说,感情没有对错。 就如他讨厌宁馨,那么宁馨就注定会被他抛弃。 就如她喜欢他,那么她就甘心被他利用。 感情的世界里,一开始输了,就彻底输了。 他看着台上的宁馨,虽然不想承认,可心里的眼睛,却在此刻,再也看不见,身穿圣洁婚纱,美的耀眼的奚希。 “接下来,我想唱一首很老很老的歌,送给两位新人。” 在宁馨话说到如此后,紧接着,背景音乐响了。 只是前奏,就能听出年代感。 她没有说所唱的歌曲,歌名是什么,可是前奏声进入感情中时,从昨晚就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笑,一定要笑,一定不能哭的宁馨,眼眶还是忍不住湿了一圈。 而就在她唱出第一句时,凌月见悲从中来。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偏偏喜欢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6章 一次就好 第296章 这哪是宁馨唱给他们二人的歌,这明明是她唱给自己的。 而凌月见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内心的悸动。 到底是对台上的宁馨怀有怎样的复杂情感,他才会……在如今这事情要划上休止符的时候,还要忽略掉自己的新娘。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有人说,人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圈,人的生活也是一个圈。 可人的宿命,何尝又不是一个圈。 “偏偏喜欢你”,听起来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句话,为什么换人来讲,却那么伤感。 这首歌,也和即将接下来要举行的婚礼大不相符,可没人去打断,台下也没人插嘴。 有人在好奇,明明台上的女人,在娱乐圈名不见经传,唱出的歌,为什么却那么好听。 没有专业的技巧,只是靠空灵清甜的嗓音,和极其出色的音准,诠释了整首歌。 凌月见看着她,不知不觉模糊了眼。 直到音乐落下,掌声响起,他才回过神,看向了身旁的奚希。 奚希的脸上带着笑一直在看着他。 模样温柔而安静,看不透她的表情。 再看一眼在座的所有认定他和奚希便是小夫妻的宾客们,他握紧了拳头,事情已经再没反悔的余地了。 不论自己是否有过前世今生,不论如今对宁馨有着什么样的奇怪牵扯,都得割舍了…… 不是从确认自己对宁馨的感觉不对劲时就在想吗,自己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讨厌,那一定是自己的潜意识,自己的灵魂深处在告诉自己,不要去接近她! 现在,岂能乱了阵脚。 而宁馨唱完了歌,她还能在此待下去吗? 显然不能。 “谢谢大家。”鞠躬客气,她没有说祝福二人白头偕老的话。 然后,转身朝向了后台,迈开了脚步。 这时台下那些知道她当年的“英雄”事迹的人,对她这个态度,也觉得不适应。 因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大闹一场的。 “奚希,我还以为她会大闹婚礼现场呢。” 突然,奚希身后的伴娘悄声说了句,凌月见听见了。 “她不会。”奚希定定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就是不会,如果她会的话,那就说明……她在大学做的那一切,只是玩玩而已,你觉得呢……老公。” 话说着,她就直接转向了凌月见。 奚希的话,别人可能不太好理解。 可凌月见心中一震,却觉得秒懂。 “不懂。”可他还是淡淡的,隐藏了内心的所有浮动。 “就是啊奚希,你什么意思啊。” “很简单啊……心存不甘才会大吵大闹,感情入了心,就会理智看待问题。” 所以。 如果宁馨当初倒追凌月见只是玩玩,她极有可能在未来的几年,因为不甘心,不尊重新人,不尊重无辜宾客的大闹一场。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喜欢凌月见,那么她就会考虑很多。 比如,幻想自己会不会被他妈妈喜欢,试想冲动之后,会给别人留下什么样的影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老公……并不喜欢她,她再闹,丢人的也是她自己,宁馨聪明,她不会想不到。” 对,就是这个。 当年的蓝冰儿有多嚣张,背后的席无玥就有多爱她。 即便她不爱,可他的全心全意,还是给了她无形的安全感和无所畏惧。 而如今的宁馨多胆怯,终究还是怕再被凌月见讨厌。 她肯为他收起锋芒和任性,何尝不是一种,卑微又可怜的讨好与取悦呢。 眼看着,宁馨就要退下舞台了,凌月见拧起眉峰,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宁馨,这次,你便放弃我了吧。 到了这种地步,你不会爱了吧。 可是谁也没料到…… 就在宁馨迈下舞台的那一刻,她突然转过身,不顾脚上歪歪扭扭的高跟鞋,沿着那“T”字型的舞台,跑到了最前端,朝着新娘新郎入场的地方张望着。 那里有强烈的灯光,极其晃眼,她看不到灯光后面的人,可还是在努力的看。 但是,她处于灯光下,别人都能看的见她的模样。 不知何时,她突然的泪流满面。 甚至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她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有些人看出来了。 她在无声的呢喃着一个字:玥。 而她此刻的面容,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悲伤,那是一种绝望中生出了难以割舍,就像是即将要出征的战士,抓住最后一点时间,看着心上人的模样一般。 在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凌月见时…… 突然她头顶上的吊灯和机械,传来了明显的“咯吱”声响,只有她和就近的几个工作人员听见了。 可是她没抬头看一眼。 守在一旁的司仪也在此刻一边讲话一边朝台上走了去,司仪的声音,更是掩盖了那不正常的声响。 可就是倏然的工夫—— “嗵——” 那道怵人的声线,就像是心脏最后挣扎的模样。 措不及防的,有个人瞳孔一颤,他朝着T台奔了过去。 奔跑的过程,他自己都诧异,明明内心还在惊骇中,可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 “啊——!” 接而,人群里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站在暗处的奚希,看着身边如风一般,跑向危险的新郎,笑着抹了一把突然滑落的眼泪。 “我绞尽脑汁历尽千帆,都不敌别人的惊鸿一眼。” …… 宁馨觉得“宁馨”这个名字很陌生,她最喜欢听家人和要好的朋友,叫她冰儿了。 有一刻,她似乎不是她,她看到了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看着和她一起倒在血泊里的凌月见,哭着喃喃: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是你保护我……” 就是说啊,为什么…… 你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保护我。 也是那一刻,她看到凌月见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他翻过了身,他看着她,脸上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可置信。 “冰儿……”他薄唇一张一合,似乎说了这两个字。 再后来。 已经是三天后了。 宁馨醒过来后,看到的便是家人们关爱担心的眼神,她用几分钟的时间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呢……” “那孩子就在你旁边,妈妈知道你之前的事,你们一起出事后,我就和你爸把你们安排在了一间病房里,不过……他还没醒呢。” 从床上坐起来,痛到欲裂的脑袋让她知道了,自己三天前只是被从天花板上掉落的零件砸到了后脑勺当场昏了过去。 但在看到被凌妈妈守着的凌月见后,她也才知道,那天意外突然来临时,他在最危急的时刻冲到她身边,为她挡下了最大的灯。 头上的伤口很大,他当场昏迷,并在之后失血过多,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他的婚礼也因此泡汤。 问清情况后,宁馨梨花带雨的,对着凌妈妈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可她没想到,凌妈妈此时很平静,她握住宁馨的手,轻轻的问她:“冰儿,对吗?” 她一愣,点了点头。 而后,凌妈妈笑了。 也是那之后,宁馨从凌妈妈口中,知道了凌月见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她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凌月见发高烧生病,睡梦中,他抓着自己妈妈的手,流泪喊出的名字却是…… 冰儿。 虽然只有一次。 可凌妈妈说,他和奚希认识那么久,从没一次做梦喊过她。 有时候,仅仅就是那么一次,才会更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凌妈妈不懂儿子在外经历过什么,因他从来不肯说。 她唯有做的,就是支持他的每个决定,哪怕有些决定,并非他本人真心。 她说:“冰儿……从我与他父亲离婚后,玥儿睡着都在皱着眉,你看他如今……虽然昏迷,可是这张小脸,显得很轻松。” “阿姨不怪你,造成这样的局面,是玥儿自己选择的,他这么选择……一定是觉得这么做了,心不累了。” 到底,这位睿智温婉的夫人,没有说破,却也将自己的儿子看透了。 …… 有那么一件事,磊曾经忘了提醒汐。 玥轮回之时,虽然不记得她和所有经历过往,不代表他就会彻底忘掉。 他即便轮回,可当初并没用冥界的手段去刻意再抹一次他的记忆。 他的记忆,是自己想忘掉,他若是执着的不爱,那也是因为他在最后为了她救重时,说出了自己最为绝望的话,故而为自己穿了一层保护甲。 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想起自己曾经是龙,曾经和她,和梨白,和神界的一切过往。 而他究竟会如何想起来,没人能知道,那要看他自己内心的选择。 后来的每天,宁馨都会问医生凌月见的情况。 医生只是一句话,人有意识,也有呼吸,伤口也在愈合,能不能醒过来,看他自己。 所以宁馨知道,他即便昏迷,脑袋里,也一定做着只属于他的梦,想着他自己的事。 她和他一起住院的期间,奚希也来过,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有一日,她曾偷听到奚希对凌妈妈说:“阿姨,月见新房卧室的婚纱照我带走了,我觉得……我可能做不成您的儿媳妇了。” “毕竟月见和我拍的婚纱照,都不肯在新房的客厅挂上,他虽然告诉我,挂在卧室能每天都看到,可别人哪些夫妻,不在客厅放照片呢?” “我知道,婚后他也不一定睡卧室,他在避免看到和我在一起的事实。” 所以,当初席夫人在他的新房,也并未看到他的婚纱照。 听闻此事,宁馨心情极为复杂。 看来,有些事实的真相,只能等凌月见亲口说了。 直到,一个月后。 早就能出院的宁馨,为了能守着凌月见,赖在病房不走。 那个深夜,她面向凌月见,拿着平板戴着耳机在偷偷看剧。 然后就在某个片刻,她背脊一阵发冷,就像被人盯着一样。 于是她目光从平板屏幕移开,打开床边的小灯,先是看了看凌月见。 就是那一眼,她被吓到了。 他醒了。 还在静静的盯着她看。 气氛瞬间凝固,明明是凌月见,可她还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她看着他不敢眨眼,他也一直看着她。 良久后—— 她哆哆嗦嗦从床上爬了起来,挪着步子走向他,悄声问:“你……你……你醒了吗?” 然后,她听到的回答是: “你爱我吗?” 她怔住。 又反应了几秒,她胸口一哽,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爱!” 她回答的,那么用力。 “冰儿,你爱我吗?” 然后,他又问。 语气就像毫无生气的机器。 “爱!我爱!我爱!我爱!我爱啊!”倏尔,她便哭出了声音,回答的急促而快速,就像她答的晚了一秒,他就又会离开一样。 “真的?” “我爱!我爱你!凌……江玥!玥!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是爱你!”她答的一遍比一遍着急。 “所以……” 突然,他无声的凤眸里,滑出了两行清泪。 “我等到了,对吗?” 这时,宁馨才发现,凌月见有些陌生。 可是,她心中又觉得,这样陌生的凌月见,对她才算正亲切。 “或许……该说,是我等到了。” 她流着泪扬起了笑,“你问我这么多,是不是说,你喜欢我?” “冰儿,我……” “我……” 他语气猛然哽咽,人也慢慢坐了起来,离开床,朝她僵硬的走着。 “我不敢想……” “不敢想……” 他边走边说。 直到走到她边上,轻轻拥住她,又紧紧搂在了怀里。 “我不敢想……你会爱我……” “我以为,我宁可失去,宁可毕你不见,都不想再爱你了……可我还是……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爱你。 就像这辈子,就像永生永世,都是为你而生一样。 可是冰儿,我不想一次一次的为你而死,那样又绝望又痛苦,还见不到你。 我渴望你爱我,哪怕……就一次。 一次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7章 下一个故事,全本完 凌月见突然醒过来,突然对她这般动容,甚至还说了很多……她其实根本不明白的话。 尤其是什么,宁可失去,宁可避她不见……按照逻辑,这话之前该是应该跟着他对她很爱很爱才对,可是之前的几年,他连和她接触的时间都不愿给,又怎么可能爱她呢? 可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再想起自己追他不得的不容易,为什么还不觉得自己委屈,反而是觉得……他似乎很容易呢? 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她因自己苦苦得不到还有心底因为爱一个人生出的卑微,她从来没奢望过凌月见能爱她。 纵然她阅历尚浅,可她倒也清楚,很多的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并非和爱情有关,尤其是她身边那些,将钱权看重的家族,更是把爱情化作了利益的牺牲品。 她从喜欢他,清楚他不喜欢她,她就在想,要是能靠自己宁家的家世和自己对他的付出,得到他,也算一回事。 她不论冲动也好,鲁莽也罢,心就是很奇怪,在一见钟情时,就做了未来一辈子对他好的准备。 现在啊,她能被他抱着,觉得很幸福。 想想之前,她面临危险,被他豁出性命抛下新娘去救,这样的举动,在她认为,已经胜过她亲口对她说那么一句“我喜欢你”了。 起起伏伏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她也情不自禁的将抱着她的凌月见搂的更紧。 只要我还有一次机会,那我就要把我想对你的好,都迫不及待的付出,我也要尽我所有的能力,让你这个人都能展翅,去往你想到达的顶端。 …… 他,该是,必然是,想起自己的敖玥了。 不然,为什么在他感觉到宁馨突然用力抱住他时,眼神里会含着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呢。 而他闻着她的味道,抱着她消瘦的身体,的确是和汐有些不一样。 她再也没有来自深海的味道,或许因少了乱吃山野珍兽,她的身材也不如很遥远之前婀娜丰腴,一抱她,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看她眼窝下靠粉底遮住的黑眼圈,就知道她一定不好好睡觉。 她再没有他保护的这一辈子,她虽然不如之前有他的时候长的健康,可她却还是好好或者,而唯一的忧虑,竟然是他带来的。 因为…… 因为! 因为,她竟然在没有他的时候,爱上他了。 可是,这种爱,究竟是幻觉,还是会陪着他过完这辈子呢? “冰儿,你爱我吗?”他极其的颤抖,问的迫切。 “爱啊。”她答,语气很开心。 一如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如很久远之前,那个还为承担责任的,龙族长老的女儿。 她不是她了,但又还是她。 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觉得很开心。 “我不信。”突然,他反驳。 他一这么说,她着急了:“那你怎么才要信?” 宁馨没有想到,她回答过后,他的两只手突然拉着她身上的病号服,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身心全部属于我,那样我才会安心。” 这话说出口后,他心中苦笑,原来…… 情投意合后的霸道,竟然是一种变样的撒娇。 宁馨虽有些害怕,但却义无反顾,她相反,更求之不得,只要做一次,她就可以再想一百种,去纠缠他的办法,不怕他再甩了她。 也是后来,在那圣洁满是药水味的病房内,做坏事时,虽然宁馨没有亲口去问,但看凌月见那笨拙的样子,她无比惊讶,难不成他和奚希并没有……那个? 或许…… “或许,如果当初,玥没有流放大荒一直在神界守着汐儿,即便汐儿与我一同掌管着春季万物,她爱上的也会是玥。” 话是重在确认玥和汐真的有了缘分后,对磊说的。 “是啊,日久生情不见的都是爱情,汐……对尊上,怕不是爱。”磊答。 或许,她只是在等待她爱的那个人时,恰巧把未来对爱的憧憬,全部寄托在她的上神、她的师父,重的身上了。 “她好了就好,本尊安心了。” 说罢,重突觉的头昏目眩,身体顿时失去了一半的力气。 是神力被反噬了。 “尊上,之后还看吗?” 磊问。 不看了。 还用看吗? 不论是汐,还是玥,都是与他相识万年的人,他们有爱了会如何守护心中的爱人,闭着眼,都能看到。 之后的事,处理的很简单。 奚希能和玥这样的人成为青梅竹马,一定有她的本事,而她也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婚礼上,他不顾一切冲向另一个姑娘的那一瞬间,奚希就知道,她该不用爱了。 她没有对玥和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其实从她听说过宁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看到宁馨不论被凌月见冷言冷语对待了多少次,目光里都闪着无所畏惧的光芒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可年少谁人不张狂,没有大富的家世,没有万千人羡慕的美貌,就不能追求所爱吗? 她觉得,她用点手段去打击情敌,没什么不对,她没有害人,也没做什么违背天理的事。 但是…… 在凌月见出院,单独来退婚,并把自己一切为了和她的婚姻准备的东西都送给她时,她没有拒绝,而是大方的收下了。 有一种草,叫月见,它蕴含着一句很朴实,却能让很人多瞬间红了眼的语言—— 默默的爱。 月见,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你名字的含义,我也才深知,我爱的人,叫凌月见,是月见。 可月见,却是在掩藏江玥。 或许你……从来都是江玥吧,你所等待的女孩,是一个很水灵,宛如从天而来的女孩,她该是冰儿。 凌月见,你的玛莎拉蒂,你的180平B市精装房,你存在我账户的五百万存款,我都收下了。 但你要清楚,这不是我奚希拜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你用物质,买我的释怀,弥补对我的歉疚,那我就……毅然应诺。 而这些,看似现实的分手中,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有个叫奚希的普通姑娘,从小就很喜欢你,或许未来还会喜欢你很久…… 她会把你送的这些东西,一直原封不动的流着,哪怕烂了坏了。 你从来不缺这些,可我奚希纵然再缺少,但我最想要的,只是你,不是你的那些附属品。 但我还是要—— 谢谢你。 将我梦寐以求中,穿婚纱站你身旁的场景实现了,此生无憾。 前方,不会祝你幸福美满,祝我早日寻找到,爱我所爱,爱我者。 在凌月见处理好和奚希的感情,安顿好母亲和众多亲朋好友的半年后,宁馨找准时机,对他又一次表白,他和宁馨正式在一起了。 虽然她终得所爱,可身边的朋友看她那主动的模样,都还是替她不值。 可宁馨却哈哈大笑几声,道:“我还替受虐狂不值呢,一天到晚的受虐,多疼啊……” “可是……没人懂他们受虐后,精神上的巨大满足。” 爱情也一样。 就是毫无道理可言,就是要让人抓狂才好。 但是再后来……也没有再替宁馨觉得不值了。 有个嚣张的姑娘穿不了高跟鞋,可是又想穿长裙高跟美成个仙女,然后她身边的男人,背着她从春季到了秋季。 一个季度,她不想走路了,背后那个沉默寡言,却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会果断把她背在身上,心甘情愿,也满脸满足。 抱在怀是心中宝,捧起脸是掌中金,背在身是全世界。 呵—— 真是一对儿受虐狂。 他们,看起来很好很好了,只是午夜梦回,他突然做了什么梦,会在朦胧中,紧紧搂着她,含糊一句:“你爱我吗?” 她总是很不耐烦:“好了……” “我爱你。” …… 凌月见28岁,宁馨27岁,他们结婚了。 和宁馨在一起后,他无比肯定,他的汐儿彻彻底底成了宁馨,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她爱他,没有感动,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莫名其妙。 而他一旦这么想,总会抿着唇不自觉的笑出来。 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这一次和宁馨的婚礼,他郑重的邀请了席夫人,他没有再喊她一声“妈”了,可是在他和宁馨呼唤了戒指,看着席夫人泪流满面,比他这一世的生母还要激动时,他也没绷住表情。 这一刻,等了万年。 宁家虽然不用宁馨寻找个与之门当户对的豪门,但凌月见灵魂深处,作为神的见解和觉悟,只是一人,就能当得起整个宁家。 婚后,宁家还生怕他去别的公司上班,简直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他成了宁氏集团的中流砥柱。 而这样的情形,也总是让他想起,自己以席无玥的身份,陪伴冰儿的日子,席家对他冷冷淡淡,但冰儿的父母,对他却关爱有加。 是命运的安排吗? 或许是,功到自然成吧。 婚后两个月后,宁馨怀孕三个月。 玥还是不敢想,有朝一日,他会做父亲。 也不敢想,他就算是做了父亲,他孩子的母亲是汐儿。 然后事情发生了,他的生命,才开始有了别的光。 没了一切神力,所有的事情全靠亲手去创造时,他也才明白,活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有多大的盼头。 生而为人,原来短暂数十年,会经历那么多美好的期待。 尤其是,等待他和汐儿的结晶出世时,他更是觉得自己荒唐至极,更是又有点想念自己为神为魔的时候。 因他在默默担心,这世界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意外降临,打破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美好。 还好,他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通过当今比二十年前还要先进的科技,他能将自己孩子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是个小女孩,有着冰儿的轮廓和小嘴,但那细长的蕴含东方神韵的眼睛,随了他。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曾经在喜悦和杞人忧天之中。 若是没人能理解他那种荒唐的担忧,那也是因为,世间没多少灵魂,能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付出万年。 没了前世记忆的冰儿,就比他要正常的多。 她就是众生中,一个普通的待产妈妈,等待宝贝出世前,她依旧的吃喝玩乐,偶尔懒的不想动了,就在家里看看小说。 就有那么一次,一个不安全网站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小框框,看了几行,好像是一本网络小说。 她出于好奇,点进去看了看。 的确是一本小说,作者是炮灰还灰的无名小卒,叫野狸七岁。 对于这样的书,她是没兴趣的,但看那本书的序言,写着这样几句话: 论白月,她是他割不断的浮华。 论和静,他是她剪不断的心坎。 论敖汐,她是他过不去的伤痛。 论梨白,他是她永世难销的执着。 问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贯通六界万物深情。 若是冥婚未沫,情深究竟有几何? 无关冥婚,只关情深。 以生死穿梭,不放弃。 以转世轮回,得到你。 突然,眼睛一睁,直接看到了手里亮着屏的手机。 但上面,并未有那本网络小说…… 是梦? 抬眸,看着落地窗外,那千变万化的橙红火烧云……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本不是人间人,还要在浮世,逗留多久呢? (汐玥番外,完) 时间回溯,重确认汐和玥会在一起后,便没有浪费神力继续下去,而汐和玥,究竟在何时举行了婚礼,又是否有了孩子,他全然不知。 因他从这里能明白,若是登彦的失踪,可能会牵着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年时间的话,那这件事,和安然无恙的汐玥没有关系。 如果突然来临的危险,没有找龙族太子玥和龙女汐的麻烦,难不成这“危险”和上古另一个妖族有关? 重猛的想起了孔如非。 或许……还真是凤族。 如果是凤,那想必…… 思及此,重喉结蠕动,对磊道:“这件事恐怕极为复杂,但我想……不论事情出自何因,都不会威胁与你。” “磊,你带着轶去昆仑山一带,看看玄冥是否有变化,轶能穿透那一带区域的魔障。” “那您呢?”单轶着急的问。 “我在冥界,还有事要做。”他说的极其严肃,话毕后他又问单轶,“孩儿们和安儿,到神界了?” “已经到了,剩下的事,夫人一定能能处理好。” “那好,我们现在行动。” 话声一落,磊和单轶互相看看,听他命令,去往了人间的昆仑山脉一带。 两人没有片刻耽误,靠着单轶带路,两人直接去往了玄冥寒镜所在的地底。 当年重被复活,玄冥被封印后,重在分散十八样灵器时,刻意将寒镜放在了封印玄冥之地,这也是因寒镜的属性。 天地初始,世间一片冰河,玄冥出世深觉寂寞,他后来发现从清澈的水中,以及坚不可破的冰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后,为了让自己不觉得那么孤单,他用当时一块藏在水下的七彩寒冰,做了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能看透任何事物的本质。 而玄冥又名澈,也是因当年他深觉那镜子太过通透,故而以“澈”来形容此镜,但后来他遇到娲皇伏羲之后,这两位圣神却唤他为澈。 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 这一次他们过来,虽然单轶之前有过经验,自己能进去,可周围魔障,会不会容的下磊,还是未知,保险而见,他们商议,由单轶进去看看情况,磊在外面盯梢。 而当单轶进去后,他深觉,尊上一定是预想到什么了。 因为…… “三生石,玄冥尊上不见了!” 同一时刻。 重去了冥界,恐怕连登彦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个没有一点光亮,甚至光都难以渗透进去的地方,在十八层地狱之下。 而那个地方,只有他、玄冥、烛九阴三人知道。 当初,玄冥为冬神,控制寒冷气流,而他是春神,可以用神力融合少许玄冥寒力,召唤来温暖气流,然烛九阴,为空间之祖巫。 玄冥偶然创造出冥界后,又带着他和烛九阴前去,寻找此界的规则和奥秘,然后他们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连他们都不能参透的地方。 神力打在其中,都难以见光,他们根本不知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景色,又是否存在着生灵和力量。 之后他们调查无果,便回了神界,之后冥界全由玄冥一手规策,而这地方,是否被玄冥改造了,他也不得而知,只是在玄冥让登彦去冥界当主神时,他很郑重说,冥界最底层为十八层。 当时他也没多心,只是登彦不喜那荒芜没有美景之地,他在为登彦修建宫殿时,去了那十八层看了看,那会儿他忧心着,怕这其中有什么凶兽登彦处理不了,所以才去多看了一眼。 可是他这么一看,发现,玄冥将他们最初发现的黯芜之地封住了,甚至都没告知登彦。 他想,或许是玄冥怕告知登彦后他不会去冥界,才故意隐瞒的吧,又或者,玄冥做大,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其中究竟有什么,但不希望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受累,所以没说。 总之,不论如何,那是神界一片祥和,人间生气勃勃,妖族开创的魔界也正在做规则,冥界要如何存在,成了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而那个地方,他和烛九阴没有提过,玄冥也更不会提。 以至于那个地方,就如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如今他又一次来到这其中,以他现在的神力,更是看不出什么,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那不知上下左右,不知方向的地方走动了很久,直到玄冥消失的消息,又单轶通过心声传入他心中后,他才离开了那里。 就在重飞至十八层地狱之时,那黯芜之地,突然有了一那么一声: “噗通——” 就像是,心跳的声音。 …… 重回到冥界冥王殿时,在磊和单轶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一卷黑云,直接没了他的身,眼前瞬间没了冥界的光,一如他刚离开的荒芜之地一般。 他都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胸口便有了一阵穿心的痛…… 再等他眼前重新有了光线时,他的胸口,有了一个大洞。 这时,单轶和磊也刚好赶来,看到了那么一幕。 “尊上!” “木神尊上!” 两人齐齐惊呼。 而重,却因突然重伤,跪倒在地。 虽然那团黑云里潜藏的人,只出了一招,而就这一招中的力量,让他直接想到了与最早出现的那几位圣神。 须臾,那团漂浮在半空,俯视冥界众生的黑云中,幽幽冒出一句话:“这冥界,是本尊的了!” 声音清凉而森冷,若是听声音,该是一个邪肆阴险的男人。 他们齐齐一怔,接而那道声音又言:“句芒,交出隐神元……” 他直接叫出了他的神之名,甚至语气里,尽是轻蔑。 但是这声音,对于重和磊以及单轶来说,都实属陌生。 万万年来,从未听过。 而他要的东西,隐神元?那是白月的东西! 而白月,已经被他掳走,登彦现在生死未卜。 “你是何人?要隐神元做什么?”重问。 “本尊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早早交出,涂山氏和登彦那小子,我还与你,若你不交……” “木神尊上,得罪了!请务必留在神界,不要再回来!” 那人话还没说完,突然磊的大喊,打断了他,而重被身体的剧痛麻痹,思维仅是那么一迟缓,他就突然卷入了未知的空间之中。 等他再缓过神,他已经到了神界了,而回来的,不止是他,还有单轶。 不知磊想做什么,重用神力封住胸口的伤口,欲再前往冥界看看,却被单轶拦住。 “尊上,您不必去了。” “轶!” “在我发现玄冥尊上神体不见之后,三生石预见了一道极为复杂,看不见尽头的缘分,他说……缘分和冥界有关,而刚才那神秘之人又说,冥界是他了的。” “三生石向来怕毁灭,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三生石,他如今这样做,定是明白自己不会被那人伤害,而且……” “隐神元,在言儿身上。” “什么?!”重无比惊愕。 “隐神元当年虽被您用在了白月身上,可白月孕育言儿之后,在六月就将言儿送往了冥界,只是孩儿母胎自带的神力,根本不足以孩子在别的母体身上存活,而让孩子活下来的根本就是!” 单轶没有说下去,重也明白了。 根本就是,隐神元从白月身上,过继到了言儿身上。 只是,那人找隐神元做什么? 那人的力量,比他最强之时,还要强上几倍,而他能躲过神界所有神的视线,如今出现,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便诞生的? 而登彦和白月,又被他藏在哪里? 玄冥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是他自己苏醒,还是被那神秘之人带走了? 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而这些谜题,又得要从,另一个故事说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