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1978》 第1章 关乎父亲人生的一碗羊肉 张卫东站在门口，用力把破棉袄往身上裹了裹，刺骨的寒风还是透过棉袄穿刺到了身体里，五脏六腑瞬间被冻得透透的，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没好气地骂了声：;狗日的，真冷。 这老练的语气实在不应该是个七岁的孩子发出来的。 确实不是孩子了，虽然外表看着还是，内里却已经换成了四十岁的中年人，可怕的中年成熟的灵魂，承载在七岁的幼童的躯体上。 没错，他重生了，前世的他勉强在京城买了个小房子窝着，事业却毫无起色。 来到1978之前，整整四十岁，大城市职场历来有三十五岁的魔咒，就业毫无优势加上年纪已到四十，再想找合适的工作基本没可能。 处境很尴尬，回家去吧，两手空空没脸回去，留在京城吧，穷困潦倒日子过不下去。 前天晚上接到三姐打来电话告诉他，大外甥偷偷把车子房子都做了抵押贷款，还借了不少高利贷暴力催收者的已经上门，她无助地哭声让张卫东心力交瘁，一梦醒来回到了1978。 人到了一定岁数，当能力跟不上家庭需要的时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1978年的皖北冬天滴水成冰，雪从他来的那天就在下，连下了二天二夜，足足有一米多厚。 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不小心踩空了，陷进去也会出不来，据说邻村已经冻死人了。 所以七岁的张卫东被他妈关月玲强硬地禁足了，要是敢作死跑出去，老娘一定会让他屁股会开花。 皖北在南北分界线上，属于南方生活习惯却是北方的，气候寒冷，以馒头面条等面食为主食。 可惜1978年的农村没有哪家有白面吃，重生三天来，顿顿吃的是黑乎乎的杂和面，豆面玉米面红薯面，粗粝的食物吃下去拉嗓子。 可即使是这样的东西，还是吃不饱，全家个个面黄肌瘦。 张卫东虽然是张家唯一的宝贝儿子，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优待，照样吃不饱，穿得破破烂烂。 虽然条件很艰苦，他还是很快乐地接受了现实，1978年，物资匮乏的时代，感谢老天爷，这个年代蕴藏着多少机会啊。 前世的张卫东是生活的失败者，没有能力过问家人的生活。 母亲因为他自卑不敢出门见人，那可是个一辈子强势的女人啊，到老却变得胆怯自卑懦弱，卑微得让人心疼。 想起前世的家张卫东不觉泪流满面：;我的亲人们，上辈子欠你们的，这次就让我用一辈子还吧。 话音才落，就从里面传来一个小姑娘喊：;咚咚，外面那么冷，你不进来我告诉妈。 他回答了一声：;来了。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七岁男孩纤弱的身体，不觉叹了口气。 年纪还是太小了啊，营养不良造成的后果是他个子很小，现在连独自出门的权利都还没有呢，别说赚钱养家。 1978年，国内还处在变革的晚期。 知青上山下乡，土地没包产到户，生产队大锅饭，商业行为被严厉禁止，到处都在打击投机倒把的混子。 计划经济的时代，是工人阶级的天下，家家都拼命生孩子，五六个兄弟姐妹的家庭很常见。 全国人们的日子都过得很困难，不过从后世重生而来的张卫东知道，这个时代其实蕴藏着太多的机会，只要敢想敢干，一定能出头。 才转身准备回家身后却又有人叫他：;咚咚，咚咚。扭头看见亲奶奶黄氏在门口叫他。 黄氏跟张卫东的妈关月玲不和，从来不进媳妇家，喊完就站在门口等他。 ;你舅爷送了点羊肉，今儿晌午炖了，我闻了香的很，奶给你留了快去吃。 奶奶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现在的黄氏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老很多。 张卫东跑到她跟前，她亲昵地抚摸着，粗糙的手冬天长满了口子摸在身上很刺挠，再次感受亲人无私的爱，张卫东心里无比温暖。 握住黄氏的手触摸裂开的口子，叫了声奶难过得说：;这么多口子呀？摸着大口子眼圈微红。 黄氏顺着大孙子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的手，收回来说：;乖孙，这是怎么了？奶不疼呀，快跟我去吃羊肉，别凉了。 羊肉，很长时间张卫东不愿意想起，前世他的父亲张良川就是因为一碗羊肉，被十五岁的大堂哥石头打断了腿。 要知道石头是家里男孩的老大，他最疼的后辈，却伤害他最深，以后几十年，石头见他就绕着走。 父亲的个性本来就懒，气管炎加上瘸腿让他更加自卑颓废，窝窝囊囊的活了没几年就抑郁而终。 这件事就发生在父亲的三十五岁那年，而今年似乎父亲正好三十五岁，悲剧就是今天吗？ 因为河工得了气管炎不能下地，父亲张良川被村里人戏称痨病鬼，他悲惨的人生已经够惨了，没能想到还能更惨。 不行，不能让悲剧重演，也不忍吃奶奶牙缝里剩下的东西。 ;奶，舅爷送来的羊肉不多，你跟我爷你们吃吧。 ;我的乖孙真懂事，奶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多得很哩。黄氏其实没舍得吃，有好东西她基本不会吃全留给了子孙。 再见老人，张卫东的心里激动、内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替闪烁，不孝子孙，奶奶走了三十多年，他去老人坟前的次数屈指可数。 黄氏不知道张卫东的复杂心思，只以为眼前还是她七岁的孙子，拉着就走。 看方向正好是要路过二婶家，快到的时候她像是做贼似得看向二叔家的方向，二婶正走出家门，吓得她又往回一缩，没被二婶看见。 黄氏很怕这个不讲理的二儿媳妇，她担心，张卫东其实更是在揪着，被二婶祝兰芝看见了，父亲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事关亲爹后半辈子的幸福，张卫东决定还是踏实换条路，消停点别出事。 祝兰芝为什么这么强势？因为她生了四个儿子，张卫东家则是四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 祝兰芝觉得自己给老张家添丁进口开枝散叶，是张家的大功臣。 二叔身体又好，在生产队是壮劳力，比老大那个病秧子强太多了，家里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因为处处占优，她就想处处占上风，但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张卫东却是幸运的是被爷爷奶奶偏爱的那个。 有什么好东西，黄氏都会偷偷塞给他，农村这种事根本瞒不了人。 祝兰芝恨老头老太，更烦张卫东，只要看见他去爷爷奶奶家，就在门口指桑骂槐地大骂，死老太婆偏心老大和老三家的孩子，真是个老不死的。 家庭的矛盾从来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黄氏是有点偏心，祝兰芝更不是省油的灯。 张卫东主动表示要绕到西边的路上的时候，黄氏一愣，宠溺地跟着走了过去。 祖孙俩走得小心翼翼，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到门口的时候，祝兰芝已经进去了没在门外，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又都听到了对方的喘息，心照不宣地进家去了。 爷爷张秉忠正陪着舅爷在喝酒。 2021的张卫东记忆中，爷爷死了三十多年，他的样子几乎想不起来。 前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去读书，跟爷爷的感情很淡漠。 舅爷是个老迈的瘸腿老汉，农村三代以后的亲情基本剩不下多少，他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张卫东没看过他几次，这与经济条件不好有很大的关系。 人说富长良心，穷长心机，自己的事都没搞定，没有能力管到别人。 现在的爷爷和舅爷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要比记忆中年轻很多，爷爷看见他进来也没说话，舅爷笑着说：;咚咚来了。 张卫东见这老兄弟俩的桌上只有一盘花生米和一碟霉豆，一瓶当地的头曲已经去了大半。 ;爷，舅爷，你们少喝点酒，多喝点汤，天冷了，暖和下身子。 舅爷夸奖说：;好孩子，这么小就疼人。 爷爷刻板的脸也笑了说：;跟你奶去厨房吧。 厨房还是记忆中的厨房，二个大地锅横在中间，边上一张黑乎乎的矮桌子。 奶奶从灶火中拿出一个小罐子，又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碗倒了满满一碗汤放在灶台上说：;慢慢喝，别烫着了。 虽然画面很温馨，可张卫东惦记着可能发生的危险，哪有心思吃就说：;奶，你也没吃吧，给我留这么多，我吃不完。 拗不过大孙子的爱，黄氏干瘦的脸泛出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 张卫东吃完了那碗可怕的羊肉放下碗抚摸着黄氏手上的大口子说：;奶，烧点热水泡泡会好点。 黄氏笑说：;庄稼人不都这样，不疼。等天暖和了，手自己就好了。 现在才是12月份，天暖和至少要三个月，黄氏说得像是只要三天似得。 ;奶，等我去城里给你买蛤蜊油抹上，就不疼了。 ;嗨，那得多少钱呢，奶不要，都留着给我孙子买好吃的。 张卫东眼睛湿润，前世的自己太混蛋了，多好的老人，处处为自己考虑，他怎么能忘了老人对自己的亲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福字糖 一口气把羊肉汤吃完，擦了擦嘴说：;奶，真香。 黄氏笑说：;我孙子爱吃，下次有还给你留着。 张卫东心酸，前世的自己实在太混蛋，根本不配得到老人的疼爱啊。好在他回来了，一切都来得及补救。 走出奶奶家，他下意识地看了二叔家的方向，谢天谢地，祝兰芝没在门口，直到安全回到家，这才长出一口气，父亲腿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吧。 为什么不是硬杠反而要避开，才有七岁啊，明知道有危险也应付不来。 事关父亲的腿和后半辈子的幸福，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到家看见父亲张良川不知什么时候回家了，半躺在灶火前眯着眼，听见有人过来了眼角都没抬一下。 不由心说：;哼，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童年的伤害人往往们要用一生疗愈。 张良川是个没有责任感的酒鬼，身体有病还整天喝酒不顾家，劣质酒伤身，身体更差，一家子七口人的生活重担是母亲关月玲一个人承担。 前世他死去很多年，张卫东都不能原谅，但是死过一次重来之后，心态就变了。 站在上帝视角看张良川未来的遭遇，虽然可恨更多的是可怜吧。 这一次，因为张卫东的危险预知，他的腿保住了，人生也许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悲惨吧，张卫东想。 张良川摇摇缓缓站起来往外走，张卫东情不自禁提醒一句：;喝醉了还往走？ ;小兔崽子，要你管老子。张良川不屑地声音传来，摇摇晃晃走了。 三姐抱着最小的妹妹丫头从屋里走了出来说：;咚咚，今天大姐要回来了。 ;太好了，好久没见大姐了，我下午去迎她。是好久了，几十年，十几岁的大姐是什么样子啊。 大姐，上辈子是姐姐，是母亲，张卫东跟她生活多年，对弟弟妹妹她一直有种母亲的自觉。 如今她还年轻，正在镇上念中学，才十七岁，一周才回来一次，重生几天都还没见到她人，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年轻的大姐啊。 ;妈呢，这么晚还没回来？村里的活动都是母亲关月玲去的，她是女人但是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那时候的农村冬天也不闲着，知青下乡的晚期，批斗地富反坏份子，各种官方组织的各种活动如火如荼。 虽然吃不好，农村的精神生活反倒比后世的生活要丰富很多，今天村里就在批斗坏分子，被批斗的人是个小偷，这种人在当时日子都不好过。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三姐了，可是看到年轻的彩霞，张卫东总会出戏，她跟张卫东最亲近，之所以回到1978，也和她的电话不无关系。 老三的人生更是一场悲剧，她没读过书，十八岁就结婚嫁了个混账男人王建设。 年轻的时候被家暴，等到年纪大了，用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换来的是丈夫孩子没有一个争气的。 儿子把她买的车、房都败光了。 公公还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她和自己的好儿子结婚，害了儿子又害了孙子。 想想她悲惨的人生，张卫东打了个寒颤。 一家人的生活，简直一团糟啊。 不过现在更糟糕，七口人，只有三间土坯房带一个小厨房，家徒四壁，屋里比外边还要冷。 父亲在进门的正屋住，老三彩霞老二张琳睡西边一间，东边一间母亲关月玲带一岁大的妹妹丫头和张卫东住。 整个家除了几床硬得像铁的被子，就是几袋粮食，这还要幸亏关月玲能干，全家才勉强没有饿死。 三姐穿的破棉袄，好几个地方露着棉花，破棉鞋露着脚趾，稚嫩的脸从小就带着愁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 必须要挣钱，改善家人的生活。 可是，该干什么呢？该怎么样挣钱呢？ 彩霞把妹妹交给张卫东开始做饭，闻着厨房飘来的煮红薯的味道胡思乱想，家里的红薯好像有不少，咦，麦芽糖？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来了精神，爬起来走到外面的红薯窖，爬进去一看，估计有好几百斤，够了，他跑回家，屋里只有一口袋小麦，三袋红薯干，和四袋子玉米。 就这么点粮食七口人要吃到第二年小麦成熟，至少要打一个月饥荒。 说是等麦收，其实分到各家的麦子很少，张卫东家只有生病的父亲才有资格吃，这个家所有的好东西约定俗成都是他的。 做面食的时候要做两种，白面饼和杂合面病，白面只有张良川一个人能吃。 全家虽然有五个孩子，最小的才一岁，可是没有哪个孩子敢伸手去拿白面馒头。 用现有的东西给家里挣点钱吧，他决定用红薯做麦芽糖，花力气做成后世的叮叮糖，要是能找到黑芝麻，就做成福字糖，一定是好卖的。 这个年代只要做了就有人要，何况糖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可是好东西，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偶尔吃到。 不过做糖要和母亲好好商量，这可是全家人的口粮，一家人靠这些东西活命呢。 想起福字糖，张卫东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福字糖是她教的，他重生回到过去，她怎样了？ 想起这个人，张卫东楞了一愣，那可能是他惨淡的人生中唯一真心对他的人吧。 正在想着，张良川又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酒意好像更重，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走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张卫东见他头上冒血，倒了也不知道爬起来，醉熏熏的样子实在是恼人，真不想管。 可这个季节人在外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冻死，只好把他扶进屋去，身小力弱拉不动，就喊他说：;爸，你醒醒回家再睡。 张良川神智想必是清醒的：;你拉爹起来。 使出了吃奶的劲还是不行：;我拉不动。 ;没用的东西，养你有什么用？张良川不高兴了，重重打了他一巴掌。 醉鬼手没有轻重，打得张卫东一个趔趄摔倒，彩霞听见动静跑出来要扶弟弟。 张良川高声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不先扶你爹，先去扶那个小杂种。 张卫东冷冷看着所谓的父亲，说的什么话，小杂种…… 张良川怪彩霞没先扶他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彩霞很瘦弱，一片树叶似得倒在雪地上。 醉鬼打完人，接着又大声哭起来，他只要喝醉了就会打人然后大哭。 张卫东拉起彩霞，冷冷说：;还有劲骂人呢，躺一会冻不死他。 一个年轻的妇女走进门，见一家子闹得不可开交快速走了几步，问张卫东姐弟俩：;你爹又发什么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借学费 说话的是关月玲，张卫东的母亲，她现在应该是三十四岁，比张良川小一岁。 眼睛很亮，个子高挑，虽然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整个人感觉还是很漂亮，这个年纪的母亲是张卫东不记得的。 母亲的外公是大地主，她从小接受过正统的传统教育，跟村里的女人不同。 即使家里的生活再苦再难，也把老大老二两个女孩送去学校，虽然村里人都在笑她供丫头片子读书，她也毫不在意。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关月玲拍打着张卫东身上的土冷冷问张良川：;半辈子有个儿，你发什么疯，你想打死他？ ;他不听话。张良川毫不羞愧地说。 彩霞说：;妈…… 关月玲不等她说完就骂张良川说：;不知道在哪喝了几口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的孩子要是有个好歹，就跟你拼命。 见关月玲有暴走的趋势，张良川立刻认怂乖乖爬起来往外逃。 彩霞说：;爸，外面冷。 张良川头也不回，关月玲说：;别管他，死外面才好呢。 她总是说最狠的话，做最善良的事，张良川在这个家吃最好的喝最好的，还不都是她同意的。 关月玲骂完父亲，这才对张卫东说：;以后见他喝醉离他远点，把你打坏了怎么办？ 感受年轻的妈妈身上传来的温度，刚才父亲的打骂忽然变得无所谓起来，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性，跟醉鬼生气不值得。 张卫东对母亲立刻换了张笑脸，轻描淡写地说：;看他就烦。 ;这孩子，那是你爹，哪有儿子说老子的。关月玲不奇怪孩子对父亲的态度，笑骂一句也没认真。 娘俩正说着，二姐张琳回家了，她今年十一岁左右，长相是全家最出挑的，不过现在很狼狈。 张良川跟在后面拿着一根棍子撵她，张琳见母亲在家把书包一扔嚷道：;不上学了。 她在邻村的小学校读五年级，眼看就要考初中，关月玲气恼地问张良川：;你干什么，打了这个打那个，就显你有本事。 张良川把棍子往地上一扔说：;你问她。 关月玲扭头问张琳：;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 ;我，我不想读书了。老二张琳红着眼说。 关月玲气得不行：;你说什么，你想气死我吗？ ;老师催好多次学费了，全班就我一个没交，家里没钱我就不读了。张琳硬顶着母亲愤怒的眼神，倔强地回答道。 张卫东听出来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没交学费。 二姐从来不是一个能为家人考虑的人，原来从小到大都是，闹这一出是气着家里没给她交学费呢。 关月玲听完呆了一呆棍子掉了也不知道，张良川捂住脑袋蹲在地上。 每次只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意思就是他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了，关月玲你快去想办法解决吧，当然，这副表情也是张卫东最痛恨的。 ;最晚明天就给你把学费带过去，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不念书，真不想念就不去。知女莫若母，她怎么会不知道张琳心里这点小九九。 张琳进了家扔了书包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彩霞说：;姐……张琳没理她。 关月玲笑脸全无，脚步沉重地走出去，看起来十分无助，看着她高大但瘦弱的背影，张卫东的心揪了起来。 尾随着母亲看他走向了队长家的方向，估计是想借钱，78年的农村，能拿出钱来的人家屈指可数，队长家就是北洼村能拿出钱的人家。 他快步跟了上去，拉住关月玲的手叫了声妈，关月玲说：;你怎么来了，马上该吃饭了。 张卫东说：;妈，你是来找我大爷借钱的吧，我不回去我陪你。关月玲眼里露出异样地神色也没拒绝。 队长张良山四十岁左右，正端了饭碗正准备吃，见她进来就问：;有事？ 关月玲垂头丧气不说话，张良山分明知道她的意思，也不点破。 若无其事吃了口饭见她还不说话又问：;你说不说，到底想干啥？ 等了片刻，关月玲还是不吭声，就端起碗来不看她只顾自己吃饭，借钱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母亲是张不开嘴。 张卫东站出来说：;大爷，我二姐没钱交学费，想找你借钱。 关月玲呆了一呆，张卫东是什么性格她很清楚，胆小的很，别说是见队长，就是人稍微多些，这孩子就不敢开口，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妈想借钱，她自己怎么不说话，要你这个小东西来说？ 张良山故意摆出一张冷脸对张卫东。他这张臭脸别说孩子，就是生产队的驴见了，也得打哆嗦。 张卫东迎上队长的眼睛说：;大爷，我妈是张不开嘴。 张良山听完笑了，问关月玲说：;多少？ 关月玲慌张地说：;噢，两块，哥哎，我过年就还你。 说起来二块钱很少，但是七八年，工人的起步工资是十六块五，农村全家全年收入不会超过一百块，年底算下来，倒欠生产队钱的人家更是常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钱，买盐都买不起。 队长张良山很清楚他们家过年不可能分到钱还他，可还是答应借了。 他从身上摸出两块钱递过去，关月玲想过去拿，张卫东却抢在前面伸手去接，队长却又把手往后一缩说：;你接什么接？你接就得你还。 张卫厚着脸皮说：;大爷，我还你，等我以后挣钱了还给你买烟抽。 张良山故意寒着脸，借着把钱递给他的功夫，一把把他拽过来，按在腿上啪地打了下屁股。 张卫东嬉皮笑脸地说：;大爷，不疼。张良山哈哈大笑把他扶正说：;这小子，怎么不怕我。 张卫东笑嘻嘻说：;大爷这么好，怕你干啥子。四十岁了，还被打屁股，被人知道好羞耻，好在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年纪。 ;少给我灌迷魂汤。张良山笑骂道。 关月玲也笑了，红着脸对张良山说了声谢，叫过张卫东牵着他要走。 张良山在背后叫了声说：;咚咚也七岁了吧，过了年让他和小英子一起去报名读书，别耽误孩子上学。 小英子和张卫东一样大，是张良山最小的女儿，都是该读书的年纪。 关月玲没想到孩子能得到队长的关心，忙保证说：;哥，你放心，我就是吃糠咽菜，也不会耽误孩子。 张良山说：;这我信，快回去吧。 出了队长的家，关月玲蹲下来，抱起张卫东问：;你不是最怕队长大爷吗？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大？ 张卫东心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怕什么怕。但是这话又不能说，只好混着说：;我要是不说话，妈就要说，我不想让妈四处求人。 关月玲眼泪顿时掉下来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娘俩回到家，关月玲就对张琳说：;学费给你准备了，赶紧拿去交吧。张琳低头接过钱还埋怨说：;同学早都交过了，这么晚才给我。 张卫东不喜欢她的态度说：;家里没钱，这是妈给你借的学费你知道吗？ 张琳不耐烦地说：;烦死了，知道了。关月玲听完姐弟俩的谈话，不由叹了口气。 张卫东气得不行，被关月玲抓住说：;吃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凡尔赛鼻祖 关月玲借钱的样子让张卫东更想早点把糖做出来，家里太穷了，早点挣钱，早点让家人吃饱饭。 可惜做糖不可能瞒得过家人，体力活也不是他一个人办得到的，只能说服关月玲才行。 他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眼珠子一转对她说：;妈，你歇歇我跟你说件事。 见他一本正经，关月玲笑了：;什么事？ ;家里借了不少钱吧，咱们刚才朝大爷借钱给二姐交学费，你忘了大姐吧，大姐下学期的学费也该交了，她没说，应该是知道家里没钱才没提的。 关月玲呆了一呆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有我呢。 ;妈能怎么办？生产队上工根本挣不着钱，大姐不说，咱们就装不知道让大姐一个人在学校为难吗，她是女孩子啊，不交学费在班里会很难受吧，妈，你现在再想借肯定借不到了吧？ ;你……关月玲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 张卫东继续说：;我知道妈在为难，不过再难也得想法给姐姐交学费，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能有什么办法？关月玲下意识地问。 ;家里有不少红薯，我想做把红薯做成麦芽糖，进城卖掉了，大姐的学费有了，借我大爷家的钱也能还上。 ;不行，那是咱家的口粮。做糖咱家粮食就不够吃了。关月玲断然拒绝。 ;不挣钱大姐的学费怎么办，借别人的钱怎么还？一句话让关月玲彻底认输，她担忧地说：;就怕做了卖不掉。 张卫东自信地说：;现在缺的是东西，我教你做一种叮叮糖，大家没见过的，一定能卖掉，还能给家里挣点钱买点粮食，家里这点粮食吃不到明年收小麦吧。 关月玲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做什么叮叮糖的？ ;我其实还会做一种福字糖呢，可是家里没有黑芝麻，不然马上过年了，福字糖应该更好卖。 张卫东莫名想起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这一世要靠她教给自己的手艺挣钱养活家人啊，谢谢你。 ;你真会做？黑芝麻你外公给了一些，就在那放着呢。 张卫东顺着指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包黑芝麻，有两斤的样子，高兴地拿起来说：;应该够了，咱们做福字糖，妈你放心，一定能挣钱的。 用困难说服了母亲，张卫东成功迈出了行动的第一步，很艰难，但是他决定把每一步都走稳。 关月玲本来想少做一些怕不好卖，但是张卫东不答应，麦芽糖工序复杂，做一次很麻烦，做得少不划算。 问了城里糖的价钱，然后给母亲算了一笔账，利润应该很高，关月玲才不放心地答应下来。 看着关月玲弄了好几斤小麦喷水放在被窝里等他们发芽，他们都是干惯农活的，小麦发芽可是他们的专业。 弄完她就出去队里开会了，发芽需要好几天。 张良川掀开被窝看见了不高兴地说：;浪费粮食，一床都是味，晚上怎么睡觉，弄这些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不够丢人的，不要弄了。 虽然说这个年代，人们看不起做小贩的，可张卫东知道张良川其实眼高手低。 体面的事轮不到他，不体面的看不上，总说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可是见酒如命，家里的钱大部分被他拿去喝酒了。 母亲不在家，张卫东也不理他，弄好就跑到村口等大姐回家。 看见儿时的小伙伴张浩拿着一个雪白的馒头站在路口也不吃，看见他过来才做势咬了一口装作很嫌弃地说：;都吃饱了，我妈还非让我吃，撑死了。 是不是很熟悉，凡尔赛的低配版。 如果是以前，张卫东一定会暗暗流口水，羡慕嫉妒，自怨自艾，现在的他可不是七岁的孩子，而是成年人的灵魂。 他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一把夺过来，三口两口咽了下去对他说：;你不饿啊，我帮你吃吧，哎呀，白面馒头真好吃。 张浩哇地哭起来，他怎么可能不饿，这个馒头就是拿来馋张卫东的，馋完他自己还要吃呢，可没想到被张卫东夺走了，他气得哭着上前拉住不让他走。 张浩他爸看见两个孩子的争端，拉开两人后就问张浩：;你俩咋打起来了？ 张浩气得不会说别的，只会说：;还我，还我。 关月玲也正好走过来，估计是生产队的大会散了，眼看着旁边围了好些人看热闹。 张卫东用夸张的表情告诉张浩爸说：;叔，张浩说他吃饱了，白面馒头都吃不下，我怕浪费粮食就帮他吃了，你家白面馒头真好吃。 关月玲一巴掌打在张卫东的屁股上说：;叫你坏。又对张浩说：;小浩别哭，回头婶子蒸白面馒头还你三个。 张浩他爸说：;还什么还？谁要你馋别人的，弟妹你带孩子回去吧。 张浩抽抽搭搭地说：;婶子你骗人，我娘说你家是穷鬼，吃不起白面，怎么还我…… 这小子说话太气人，关月玲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浩他爸尴尬打了他一巴掌说：;你胡说什么，回家，回家再给你拿一个，那个，弟妹，小孩子说话，你别当真啊。 张浩他爸是队长的兄弟，家里经常有白面馒头吃很耐人寻味，有谁说那时候的人都单纯的，农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单纯。 关月玲说：;四哥，我说话算话，说蒸白面馒头就给孩子蒸，不骗孩子，浩浩别哭，婶子明天给你送去。 张浩还在呜呜的哭。 他爸又打了他几巴掌对关月玲尴尬的笑说：;一个馒头算什么事，这孩子胡说呢，弟妹你别当真，我带他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外面太冷，别冻着孩子。 关月玲等大家都走了，才扭着张卫东的耳朵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坏，跟谁学的会欺负人了。 关月玲个子高挑，被村里的长舌妇叫她长腿女人，张卫东个子太小，仰视她觉得真高啊，脸型又好看，可惜不管什么时候漂亮都不能当饭吃。 ;谁要他拿着破馒头馋我的，还说自己吃饱了，我帮他吃了，他应该谢我呢。 关月玲被气笑了说：;你还有理了，回去非打你屁股不可。 张卫东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说：;妈，我不回去，我在这等大姐呢。 ;妈，咚咚。 张卫东回头去看去，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瘦瘦文静的小姑娘背着打着补丁的书包，站在两人身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亲戚不能选择 前世的大姐也吃了不少苦，后来日子好过了，开始照顾弟弟妹妹。 不论是哪个兄弟姐妹开口，她有多少就拿多少，不止扶弟还要扶妹，重来一次，张卫东怎么也不会让姐姐再受上辈子的苦了。 挣脱关月玲，张卫东扑向大姐姗姗，可姗姗好像不习惯这种亲近的方式，下意识把他往外推了推。 伸手从书包里拿出一块绿豆糕来递给他说：;咚咚，给你。 张卫东没接而是问：;大姐，你自己也没吃吧？ 姗姗每次回家都会给他们带吃的，都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摸了摸兄弟的头笑说：;我当然吃过了，快吃吧。 张卫东从来没觉得一块绿豆糕拿在手里会有千斤重，他接过来拿在手里对姗姗说：;回去给三姐和妹妹吃，姐，你累了吧，快回家歇歇。 姗姗听完呆了一呆，被张卫东热情拉着往家走，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关月玲，母亲摆摆手走在后面看着他们。 彩霞开心得跑出来叫了声大姐，她还抱着家里最小的妹妹丫头，丫头也在傻笑。 张琳一眼看见了张卫东手里的绿豆糕，抢过来就往嘴里塞，张卫东嫌弃地说：;三姐还没吃呢。 ;谁抢到就是谁的。张琳使劲咽下去，翻着白眼说。 姗姗接过丫头，摸了摸她的脸说：;小脸都冻裂了，快抱进去吧。 小丫头咿咿呀呀跟她对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姗姗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呀。 彩霞说：;姐，妹妹说想你了。姗姗亲了妹妹一口问她：;是不是啊？ 一家人走进屋里，张良川四脚八叉躺在床上，姗姗叫了声爸，他鼻子哼了一声，继续睡觉。关月玲问：;彩霞，饭做好了吧。 ;做好了，大姐到家就能吃。 晚饭是稀饭，惯例是每人一张黑面饼，分完发现多做了一张。 彩霞给大姐递过去说：;大姐，你吃。张良川伸手拿过来说：;中午没吃饱，这个给我吧。 关月玲没说话，张卫东说：大姐一星期都吃不饱，就这一顿能多吃点，你一顿不吃饿不着。一把抓过来，递给姗姗。 姗姗说不要，关月玲说：;听你弟弟的，拿着吃吧。 张良川气得把碗一推，赌气上床躺着，姗姗有些不安，张卫东说：;看吧，我说他不饿。 张良川腾地坐起来要发火，关月玲的眼睛往他一扫，他又顺势躺下说：;饿死我算了，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没人理他，过了一会他又自己爬起来吃了。 张卫东几口，掀开被子看小麦发芽情况，又重新盖上，姗姗奇怪地问：;咚咚在干什么？ 关月玲对她解释过后，姗姗说：;我明天下午就要去学校，做糖帮不上忙，不过，我可以把红薯洗干净让你们少干点活。 张琳飞快地说：;我不洗，我手冻坏了。 张卫东回头看彩霞的双手，都是冻疮，还有的地方流血了，很吓人，看到弟弟的眼光，立刻把手藏起来，她从来都是默默干活。 等到后来，三姐虽然没读过书，可是却比二姐这个读过书的人要强的多。 一个人的性情，果然是从小养成的。 吃了晚饭，张卫东就和姗姗把红薯掏出来，一百斤清洗起来不是容易的事，姗姗又拿起扁担去挑水。 全村人吃水都是村子中间的一口老井，看着她单薄的身体挑着两个大水桶，简直不成比例，但看她熟练的样子显然是做惯来的。 外面的雪地结冰很滑，担心她摔倒张卫东非要跟着，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把洗红薯的水挑够。 家里连个时钟都没有，也不知道几点，不过村里子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他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干活。 张卫东定了第二个目标，除了让家人吃饱，第二重要的就是给家里打一口井，现在开始做计划，一点点把家里的生活改善。 有人可能会说买水泵，可这个年代别说自来水，也别说水泵，连电都没有。 最有钱的人家就是在院子里做上一口手动压水井，问过价钱，一口井至少要二十块，二十块在农家可是天价了，没有哪个农家能拿得出来。 全家一起洗，张卫东见母亲几个姐姐的手都冻得像胡萝卜似得，很心疼。 跑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大家用热水洗。姗姗说：;咚咚越来越会疼人了。 张良川见了骂说：;败家子，用什么热水，浪费柴火。关月玲骂说：;水那么凉，你来洗。他顿时熄火。 虽然天气很冷，洗红薯水冰凉，但是看着母亲大姐三姐一家人都在跟前，张卫东的干劲比什么时候都要大，是啊，一切的悲剧都还没发生，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不让苦难降临到他们身上。 一百多斤红薯说多很多，有全家人的齐心协力，不知不觉就洗干净了。 第二天一早，张卫东要做扯糖的简易工具，他找了一根木头，用斧头一点点砍。 姗姗要帮忙，他摆手说：;大姐你不知道做成什么样，我慢慢弄来得及。姗姗走向母亲奇怪地说：;妈，我怎么觉得咚咚变得不一样了。 关月玲看着瘦小单薄的儿子缓缓说：;他是男孩，他知道他该照顾姐姐妹妹。 三个姐姐的破棉袄和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让张卫东更加急切要挣钱，福字糖变得比开始还重要。 他的动静引起了的不该注意的人的注意，二婶祝兰芝站在屋后头对张卫东招手：;小东西，过来。 别人叫小东西是昵称，祝兰芝的称呼充满了恶意，张卫东不理她，她走过来抓着他的脖子说：;跟你娘一样讨厌，叫你也不理人。 张卫东无语：;二婶，你叫我干啥我没听见。 祝兰芝眼珠子一转说：;你在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我做顶门杠。他做的东西就一根粗棍，看着确实有点像根杠子。 祝兰芝说：;你家昨天半夜挑那么多水干什么的？她怎么知道的？ 张卫东看了看她家的房子就明白了，估计是她听见动静，跑出来看了。 你怎么不嫌冷了呢？不问别人问他一个小孩子，明显是觉得孩子小好骗。 ;我大姐洗衣裳的，我妈没空洗。 是洗衣裳了，外面晒了不少。 祝兰芝撇了撇嘴使劲把他推倒说：;穷讲究什么，饭都吃不上了，还洗衣裳，浪费柴火，衣裳洗烂了，看长腿女人以后光着腚丢不丢人。 这是什么狗屁亲戚，张卫东不惯她毛病，顺势连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大哭：;二婶，你不要打我。 他家后面是村民扎堆的地方，冬天晒太阳的人不老少，见状纷纷说：;太不像话了，这么大人欺负孩子。 有看不下去的人走过去拉起张卫东指责祝兰芝说：;孩子犯错了你说一下就行了，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欺负大人还不够，连人家孩子都打。村子无秘密，虽然没看见发生什么事，不耽误人们一眼看出问题。 祝兰芝不高兴地说：;你们哪只眼看我欺负他了，他自己摔倒的。 队长张良山怒冲冲说：;自己摔得，我们眼又不瞎，你就是在打孩子，没有王法了，再看到你欺负人，我就把你绑起批斗游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救得其实是村民 祝兰芝一听，吓得烂泥似得往地上一躺捂着头大声哼哼说：;我犯病了，我难受，我要死了。 这是她的杀手锏，装病吓人，其实啥病都没有。 张良山根本不为所动，继续训斥她说：;你这样的懒女人，明天去给我挑粪，不挑完不许吃饭，谁都不许帮你。 二叔张良明苦着脸跑过来求饶：;哥哎，孩子妈怎么惹你了，你别生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得好像我欺负她似得，你知道她这么大人打一个孩子？这是人干的事？张良山说话毫不留情。 ;孩子妈，快起来给咱哥赔不是。二叔像是没看见侄子，只想把自己的老婆救出来，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侄子。 ;给我赔不着，她打的是咚咚。 张卫东委屈地叫了声二叔。 张良明的脸色变了几变问他：;咚咚，你二婶没打你吧，她是跟你闹着玩的是不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二叔是假的吧，跟祝兰芝一个德性，这时候还想哄小孩平事。 ;不是闹着玩，二婶骂我还打我，好疼。 有人撑腰，张卫东当然不能掉链子，不给这夫妻俩一个教训，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几十年的老坎。 ;你听听，我告诉你张老二，要是你们以后再欺负孩子，我要你好看，有劲欺负孩子，以后我看不如多去队里干点活。 队长果然给力，张卫东揉着肩膀说：;大爷，我肩膀还疼。 队长狠狠瞪了二叔夫妻一眼对他说：;小孩松松骨头长得快，回去吧，别让人再打了。 又对二叔说：;明天让你老婆去挑粪，挑不够不许回家。 ;我……祝兰芝一连串的叫屈说自己生病不能干活，可队长却不再理她背着手走开了。 祝兰芝看向张卫东的眼中要冒火了，指着他说：;他装的，他装的，我没打他。 二叔慌忙捂住她的嘴说：;别再说了，再把队长招来。两口子拉拉扯扯往家走，祝兰芝边走边骂，啪啪打二叔。 张卫东无语，也没心思再弄工具，姗姗和彩霞听见动静走出来问张卫东，他耸了耸肩膀说：;没事，姐，咱们回去吧。 他不想让女孩子参与这种丑陋的事情，前世的他不懂事，遇到事情就找妈妈和姐姐他们，这一辈子，换他来保护自己的姐妹。 两个姐姐虽然都是女孩子，穿的破衣裳补丁摞着补丁，数九寒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人心疼。 关月玲忙于生计，像个男人一样，没时间关心孩子的吃穿，张良川的心中除了酒只有自己，几个孩子像荒野中的野草，艰难的生长。 村头的广播里召集村民去生产队。他心里一动，也随着村民往村委会跑，走到门口看到绑在戏台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心中不觉一动，是他吗？ 这个人叫汪启南，前世好像被村里人批斗后死了，没多久他们家人来算账，抓了村里好几个批斗他的积极分子，判了好多年，原来他还现在活着。 ;你怎么也来了，冷不冷？关月玲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妈。他才说完，就有刚才看热闹的村民告诉说：;嫂子，咚咚刚才被你兄弟媳妇打了。 关月玲听完怒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才，队长正好看见了，罚她明天挑粪呢，活该，谁让她天天欺负你们。 关月玲红着眼圈蹲在他面前问：;她为什么打你？ ;妈，没事的，我没吃亏，你看我没事啊。 张卫东故作轻松的说道。母亲太忙了，孩子照顾不过来，这些烦心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关月玲很坚持，继续追问，张卫东把事情说了一遍，她想了一下说：;苦了你们了，以后离他们远点吧。 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出身不能选择，亲戚不能选择，亲戚的伤害往往比外人来的更大更多。 ;好的妈。 1978年，不再强制知青上山下乡，牛棚里的人基本也复职回城了，但是汪启南却是个例外，他的问题北洼村的人猜测过，可能是有人故意压着他，才不能回去。 张卫东决定帮一帮这个人，其实是为了救那些即将被抓的村民，虽然想不起来是谁，可毕竟自己知道事情会发生，束手旁观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所以当有人想实施暴力的时候，张卫东装懵懂来到队长面前说：;大爷，这个人是当官的吧。 ;当官的又怎么样？犯了错就要接受再教育。旁边一个正义的声音响亮传来。 ;很多人官复原职回去了吧。成年人装天真无邪，有点恶心。张卫东着重点出官复原职的事。 果然队长听完把身边的人叫来吩咐几句，大会很快就散场了。 汪启南奇怪的往队长方向看来，目光在张卫东身上扫过，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把汪启南扔进牛棚，大会就结束，村民们纷纷回去了。 关月玲招呼张卫东回家，他不愿意摆摆手说：;妈，我要玩会再回去。 看人群都走了，张卫东走进牛棚里，说是牛棚还真是，四处透风，走进去里面好像比外面还冷，汪启南躺在稻草上没有一点声音。 他叫了一声：;汪大叔？ 汪启南没有回应，走到跟前手指在鼻子下探，怎么刚才还没事现在就昏迷了，他忙掐在人中叫他：;大叔，你醒醒。 谢天谢地，汪启南幽幽睁开眼睛看向他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先别管我是谁了，大叔先别说话，你渴了吧，饿不饿？我现在回去给你拿吃的。 他也不等汪启南的回应，扭头跑回家，从锅里拿了三个窝头和一缸子水端着往牛棚跑。 回到牛棚见汪启南还睁着眼睛，不过已经换了个躺姿。 见到吃的，也不客套，抓起来狼吞虎咽，三下两下把窝头吃完，又喝了口水，这才放下茶罐子说：;小孩，你家的窝头真好吃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退亲是个老套的桥段 汪启南问张卫东说：;小孩，你拿东西给我吃，你妈回去会不会打你？ 张卫东心说：;真拿我当小孩啊。但是又只能装天真说：;不给你吃的你会冻死，我不想看你死。 ;小孩你心眼真好。 ;嘿嘿。除了傻笑不能说别的。 汪启南叹了口气：;你救我一回救不了一世，今天不死过几天总是要死的。 ;不会，以后你会回到原来的家，你的家人都在等你，你原来的工作也需要你回去。张卫东坚定的说。 ;我还能回去吗？ 汪启南眼前一亮，但是转眼又黯淡下来，天天被批斗，吃不饱住牛棚，早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能不能撑过这个寒冷的冬天都不一定。 这是对前途彻底失望了啊，怪不得前世会死，给他希望比别的什么都要重要。 ;一定能的，你别担心，我会经常给你送吃的。不能表现的太妖孽，谈话分寸拿捏是个问题。 ;想不到我活了一把年纪还要你这个孩子来教我道理，你叫什么名字？终于问名字了，虽然不想施恩图报，可谁都不想救个白眼狼。 ;大叔，我叫张卫东，就住在村西头，我妈是关月玲。张良川在村里的存在感很低，说他的名字外人不一定知道。 果然一说这个名字，汪启南就有印象。 张卫东继续劝说：;大叔，将来谁都不知道会怎样，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是不是？大婶和你家的孩子都在等你回去呢。 ;说的真好，好，大叔不死，大叔说什么也要回去。 见他好像燃起了斗志，张卫东略松了口气，对他说道……;大叔，我要回家了，我妈会找我。 ;去吧，以后不要给我送吃的了，你家也不富裕。 汪启南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很清楚农村生活的艰辛。 张卫东见帮的人明白自己的付出，也不矫情就说：;大叔，没事的，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看着张卫东走远的身影，汪启南自语说：;真的还能回家吗？我不能不如一个孩子啊。 关月玲正忧心忡忡跟张良川说话。 ;姗姗在镇里读书不是个事，天天啃冷馒头，我想让她进城去读二中，住咱二姑家，孩子天天也能吃口热乎饭。 前世大姐好像是在二姑奶奶家寄宿过，但是每每说到这大姐和母亲就会落泪，寄人篱下的女孩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啊。 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她一个人做，天天忙到深夜才有时间看书写作业，早上四点半起床做家务，做完才能去读书。 即使是这样，表叔两口子四处说她不好。 因此张卫东立刻阻止说：;不行，大姐不能去二姑奶家。 ;这孩子，有你什么事？ ;孩子去二姑家，太麻烦别人了吧…… 张良川居然也反对，他反对的原因张卫东猜得到，他是真的觉得姗姗会给二姑奶带去麻烦。 ;不去二姑奶家怎么办，孩子天天啃冷馒头咸菜，看看瘦的。 关月玲是真心为孩子考虑，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姗姗去亲戚家要面对的是什么，寄人篱下的滋味张卫东说什么也不要大姐再尝一次。 ;妈，我以后少吃一点，都给大姐留着，我不想让大姐进城读书。 大姐进城那年正好高考，天天长时间的家务睡眠严重不足，那年落榜了。 去城里读书不仅给她心里留下一辈子的创伤，还严重影响了高考成绩。 ;哎，不去就不去吧。关月玲果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外人看来这个家是关月玲强势当家，但是张卫东知道，遇到大事她都会和张良川商量，家里的大事都是父亲拿主意。 前世三十五岁的女人很多还当自己是小女生，但是1978年的关月玲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七口人的生活担子都压在她一人身上。 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希望有个有力的肩膀依靠。 张良川就是她最后的希望，纵使再不争气，她也希望有一天他的病能好起来，撑起这个家。 这可能是她一直纵容一直把家里最好的给张良川的真正原因。 张卫东抱着妹妹来到厨房，三姐彩霞满脸通红的烧锅做饭，他默默坐在灶口帮着烧火。 ;三姐，今天咱们吃什么？ ;今天吃豆黄豆面面条了，咚咚，我不太饿，你多吃点，长高高的。 丫头看着灶火牙牙学语，张卫东说：;姐，你天天说不饿，天天干活怎么会不饿。 ;又是黄豆面，不吃了。张琳走进厨房一看嫌弃地说。 ;那你就别吃。天天嫌弃不好，也没见你少吃。张卫东看不惯她。 ;怎么跟你姐说话的，我看你欠打。 张琳劈头一巴掌，她个子要高很多，打完挑衅地等着张卫东还击，她好继续打，可没想到弟弟只是扫了她一眼就不理她了。 彩霞说：;二姐，你别打咚咚。 ;要你管？张琳怼了妹妹一句，就走了出去，丫头朝着她的背影伸手，张卫东说：;妹妹，咱们不要她，她没良心。 吃饭的时候关月玲说：;咚咚，小麦芽明天就发好了，明天晚上下工我回来咱们做糖。 ;好的，妈！ 吃完晚饭没多会，妹妹就昏昏水了，张卫东也觉得眼皮子发沉，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母亲已经去队里了，他吃了口早饭正往牛棚去看汪启南，才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朝他们家走来。 张良川开心地说：;老任，你怎么来了？ 老任？是什么人？如果是亲戚，他应该认识，可这个老任他没有印象。 来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的热情没换来对方的好脸色，不像是做客，反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 ;关月玲呢？叫她出来？人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冷冷得说。 ;孩子妈去队里了，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纵使再迟钝，张良川也明白来者不善。 ;行，跟你说一样，张良川，我们来是跟你说一声，咱两家的亲事就算了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忧伤的消息不能告诉亲娘 退婚？前世不记得有这么一出，这些人是谁？来我家跟谁退婚？人群里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见张卫东看她，慌忙藏在那中年男人背后又探头探脑看他。 ;退亲？为什么？张良川脸气得通红，他显然知道对方的目的，被人上门退亲，面子都要丢光了。 走在前面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拉了拉那女人的手，咳嗽了一声说：;良川，我家从珍过继给她姑了，以后要去城里，她姑觉得孩子还小，婚事不能随便定了……他话还没说完，中年女人就把他推到一边，居高临下看着张良川说：;跟一个窝囊废费什么话？实话跟他说吧。 说话太不客气了吧，窝囊废，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我居然有娃娃亲？张卫东觉得不可思议，上辈子怎么一直没听说过呢？ 中年女人指着呆呆地张卫东鄙夷说：;就是他吧，一看就是没出息的泥腿子，我侄女跟了我以后是城里人，就他这样的怎么能配得上，今天我是来告诉你们说一声，婚事不作数了，你们别妄想了。 被退婚已经是够耻辱的事了，来退婚的又是这个态度，真是让人一巴掌呼在脸上，生疼，张良川别的都无所谓，就是要脸，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对家里人狠，在外人面前却很怂，气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月玲正好赶到，走到几人面前冷笑说：;姓任的，当初是谁快饿死在我家门口，是谁死皮赖脸要跟我家结亲的。 一会的功夫，门前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叔张暮秋说：;当初就该饿死这个狗东西，没良心。任姓中年男人神情尴尬。 中年女人说：;说这些没用，新社会新国家婚姻自由，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从珍都是要退婚的，娃娃亲这种封建残余根本就不该保留。 ;退婚可以，把那个狗日的命留下来。四叔张老黑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他其实才二十岁左右，只是人高马大样子又丑得吓人才被大家叫老黑，一下蹦到姓任的一家面前。中年女人吓得退了好几步，声色俱厉地说：;真野蛮，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你进局子。 村民看不惯她的嚣张，拱火说：;老黑，她欺负你家没人呢。 张老黑怪叫一声就往中年女人跟前蹦，关月玲喊了一句：;老四，行了。 中年男人说：;大妹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卫东嬉笑着走出来，拍了拍张老黑说：;四叔，你真厉害。四叔傻笑，他才又对那个姑姑说：;你们看不起我，那就退吧，妈，定亲的时候下过礼吧，那可得要回来，不能便宜别人。 人群里有人笑说：;咚咚，你媳妇都跑了，咋一点不在意。 ;要什么媳妇，我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你说是不是，任从珍？他挤眉弄眼看向了小姑娘任从珍，那姑娘居然对他笑了。村们欢快地笑了起来说：;她姑，你看你侄女可是喜欢我们咚咚呢，你真要拆散他们吗，你忍心吗？ 中年女人瞪了女孩一样不耐烦地说：;关月玲，你说句话，这个亲到底退不退？ ;我本来就不同意这么亲事，你们还看不上我儿子，我呸，我还看不上你们呢，今天你不退我也要退。 ;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中年女人慌忙说道。 张卫东说：;任丛珍，是你要跟我退婚吗？ 小姑娘迷惑地看他一眼说：;姑姑，咱们不退婚吧，小哥哥很好啊。 本来屈辱的北洼村民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好了，屈辱感完全被小姑娘赶走了了，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不明白退婚是什么意思。 那个姑姑觉得丢了脸面，劈头盖脸对着小女孩一巴掌，打得小女孩大哭起来，张卫东说：;退就退吧，别打孩子。 人群轰然大笑说：;咚咚，你疼也白疼呀，人家马上就不是你媳妇了。 可能觉得所有的面子都找回来了，张良川也神气起来说：;退亲可以，定亲礼也该拿出来了吧，我记得当时给了你们二十块钱，还有四斤糖，五十个鸡蛋，我说姓任的，吃我们的东西也该还了吧。 这钱可真不少，姓任的没反驳，而是尴尬地向中年女人求救，中年女人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意外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不甘心地从怀里摸出二十块钱说：;大哥你开始也没说，我就拿了这些，关月玲，亲家一场不够的算了吧。 ;呵呵，脸呢？没钱充什么大尾巴狼。村民冷嘲热讽。 任家人只好掏自己的口袋，四个人才凑了二块钱出来，互相指责埋怨，北洼村村民看得高兴，不时出言讽刺。 张卫东说：;看任丛珍的面子，剩下的你们明天送过来，我告诉你，要是明天敢不送来，我就拿着大字报去你们村里找你们算账，村里找不到我就去工作的地方找，这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村民们没想到张卫东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吃惊地窃窃私语，都对他高看了一眼，这哪是孩子，分明是个人精啊。 中年女人的气焰被连消带打已经所剩无几，走得时候见任丛珍还呆呆望着张卫东不走，气得伸手一扯，把小丫头扯得栽了个跟头，哇哇大哭起来，她也不管不顾，还是中年男人拽她起来，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跟了这样脾气的女人，虽然是城里人，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张卫东说：;快回去吧，别哭了，再哭你姑就不要你了。小丫头哭着追爸爸去了。 村民又是一阵大笑，张暮秋说：;咚咚别害怕，以后五叔帮你找个更好的媳妇。 张卫东不屑地说：;等你不尿床了再说大话吧。 没错，十六岁的张暮秋还尿床，年纪大尿还多，经常把被子从头尿到尾，当着众人被揭了短，他恼羞成怒捋胳膊挽袖子要揍人，张老黑一声不响站在侄子面前，尿床的无数只好在哄笑中落荒而逃。 虽然被退亲了，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给他们造成什么耻辱感，隔壁的四奶奶对关月玲说：;亲事退了不见得是坏事，姗姗妈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四婶，这门亲我本来就不同意，是他硬要同意的，说任家人好，哼，任家人真是好。关月玲还在生张良川的气，这桩亲事是他硬促成的。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这样？张良川还不能接受现实，喃喃自语，不过也没有人管他的想法。 一场风波在张卫东的插科打诨中，把屈辱降到了最小，任家姑姑可能想不到自己居然栽在一个孩子手里。 关月玲忧心忡忡看着儿子，张卫东笑说：;妈，我还这么小，你不会以为我长大找不到媳妇吧。 这话说出来着实心虚，前世活到四十岁的他真的没找到媳妇，这个忧伤的消息绝对不能告诉他的亲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销路喜人 退亲对张良川的伤害最大，他回家就躺床上不说话，爷爷张秉忠来了一趟，到门口也没进门，把张良川交出来训斥几句就回去了。 两老都不怎么愿意见关月玲，一个家庭婆媳是最难平衡的关系了。 张卫东对亲事本来就不在意，和母亲姐姐开始做麦芽糖了。 把红薯煮熟放凉，麦芽切碎混入放凉的红薯中搅拌好发酵，挤干水分大火在锅里熬煮，关月玲说：;咚咚你去睡觉吧，还要很长时间糖才能煮出糖呢。 ;不困，等糖煮好我还要教你做福字糖呢。张琳早已经睡了，彩霞和关月玲忙得不可开交，张卫东是理论派，动手能力差，还是要靠关月玲的力气才行。 晚上大概十点多的时候，糖终于做成功了，要做福字糖了，张卫东本想自己动手，可是理想和实际相差太多，他的年纪太小，臂力不够，根本拽不动麦芽糖，只好指点着母亲做，大冷天关月玲热出一身汗。虽然很累她没说一声苦，而张良川早已经昏昏睡去。 炒好磨碎的黑芝麻着色的糖块被均匀分好，张卫东按照比例指点好一层一层叠放好糖坯，一直忙活到鸡叫，福字糖终于做了出来。 张卫东抚摸着糖傻笑，上称一看，足足十九斤。 这可是他的原始资本啊，虽然很少，但是每个人的第一步都是最难的，而他终于走出来了。 关月玲问他：;咚咚，这糖该怎么卖？ ;普通的糖是一分钱一块，咱们这个是独一份，一百个大概是一斤，咱们卖二块钱一斤吧，二分钱一块，有票的话按照票价折算。 ;二块钱会不会太贵了，一百斤红薯才不过四块钱？这要是按照你说的价钱卖，那不得卖四十块钱啊。关月玲被吓了一跳，她很清楚这个时代的物价。 ;妈，一点都不贵，咱们得糖是独一份先不说，再就是眼看要过年了，这样的糖拿出去多吉利。 ;再吉利卖这么贵……关月玲还是很担心，张卫东劝他说：;卖不掉大不了降价呗，怕什么，妈，有东西在，一定能卖完的。 福字糖来之不易，娘仨做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看着天快要亮了，放在家里总是会出事，关月玲也不休息了，决定现在就进城去卖。 张卫东忙说：;妈，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一夜没睡不累吗？ ;我不去你会卖吗，你准备怎么卖？这样光秃秃地可卖不上价钱。 ;那怎么卖？ ;咱们先进城，我再想办法。 从北洼村进城要十几里，去镇上倒是只有四五里路，张卫东不同意去镇上：;镇上人少，糖多不一定能卖完，去县城那里人多。 关月玲本来不想带他去，可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让他去自己能不能卖掉心里实在没底，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居然莫名信任起来，也就答应带着他一起了，这年头人们不管去哪要么是两条腿，要么是马车牛车，可惜这趟进城不是生产队的活，不可能借到牛车马车，只有靠自己的双腿了。 好在已经是1978年底，出去不用生产队开什么证明了了，母子俩走到城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老高，关月玲浑身汗得湿透了，张卫东心疼，担心她着凉，关月玲笑说：;乡下人哪有那么娇气，我以前做河工的时候比这流汗还多呢。说完还问他：;咚咚你饿不饿？ 来的时候带了干粮，张卫东说不饿，关月玲非要给他买早点，张卫东说：;妈，先不买早点，买纸的在哪，咱们去买纸。 ;买纸干什么？ ;装糖啊，不然别人买了，怎么拿？ ;就你鬼主意多。关月玲对县城很熟悉，轻车熟路带着张卫东来到一个商店，看张卫东花二毛钱买了一刀牛皮纸，随后两人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小巷人并不多，关月玲找了个地方左右看了看，才按照张卫东的吩咐，地上铺上一层布，倒了些糖在上面，果然东西才摆好，就有一个老太太围了上来，好奇的问：;大嫂，这是什么？ ;这是福字糖，过年的时候吃的，奶奶你看每个糖上都有个福字，多吉利。张卫东说道。 老太太惊奇地看着他说：;这小子嘴可够利索的，说得真好，我能尝一个吗？ 关月玲皱了皱眉想拒绝，从做糖到现在，她自己一个都没舍得吃过，这老太太张口要尝她有些不愿意，却看见张卫东已经快速地拿了一个递过去说：;尝尝呗，先尝后买不吃亏。老太太听完喜笑颜开放在嘴里，然后一个劲地说好吃，她这边一说，立刻就围过来不少人。 张卫东说：;那奶奶你要买点带回去吗？ ;买，买，这东西可少见，今天不买以后想买可不容易。要张卫东给她称二斤，关月玲没想到生意做的这么顺利，还有些发呆，张卫东推了推她，她才慌忙答应着称好，那边张卫东已经裁好了牛皮纸，把称盘里的糖倒在纸上方方正正地包好，看起来十分高档，老太太喜笑颜开地说：;这个好，这个好，小朋友你想的周到，包得也好看。 可能是糖真的好，也可能是张卫东的包装做得够好，就这一会的功夫，又有好几个人要买的，你要一斤我要三斤，关月玲上称收钱收粮票布票手忙脚乱，幸好张卫东帮忙，才没弄错，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带过来的十九斤居然全部卖完，还不断有人来问：;糖没有了呀，太可惜了，什么时候还有？ 关月玲想说：;家里没有红薯了，以后不卖了。可没等她开口，张卫东就说：;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再有三天我们还会再来。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去。关月玲说：;你这孩子胡说呢，家里红薯都没有了，都卖了咱们以后吃什么？ 张卫东笑说：;妈，你算过咱们今天挣多少钱了吗？一百斤红薯三块钱，三块钱的成本，在加上烧了一些柴火，可咱们卖了三十块钱，十斤粮票，十市尺布票，这么多钱能买多少红薯？ 听完张卫东的算法，关月玲惊呆了，三十块钱，要知道当时的工人每月工资只有十六块二，自己一天的功夫挣了工人二个月的工资？这可能吗？可是钱在怀里装着呢，但她又担心地说：;咱们做糖卖糖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说咱们投机倒把，要批斗的。 张卫东淡定地说：;批斗又不少块肉，想批就批呗，可是要是不卖糖咱家就没钱，大姐读书就要遭罪心，三姐因为没钱不能读书，咱家今年还有一个月的饥荒，不挣钱一家子要出去要饭吗？ 关月玲听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奇怪的眼泪总是收不住啊 布票和粮票在这年头是好东西，有这个大姐姗姗在学校就能吃食堂了，十市尺布票也足够给大姐做身衣裳，听完张卫东的打算，关月玲问：;你自己不想要什么吗？ 张卫东不在意地说：;我又不缺什么，先给大姐做衣裳吧，她在外面读书受苦了。 关月玲抱住他掉泪，张卫东不敢动，听她自言自语说：;这个家从来没有人跟我一起分担过，想不到是我儿子还这么小就知道给家里挣钱了。张卫东不在意地说：;妈，以后咱们会挣更多的钱，不让姐姐们吃苦。 ;好好。她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说：;妈是高兴的，咚咚，听你的咱们去给你大姐买布做衣裳。 供销社跟张卫东想象的一样，只是看似陈旧的柜台现在却正焕发着生机，柜台上摆满了人们舍不得买的东西，盐、糖、烟、被面布料等等，售货员和后世说的一样，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关月玲摸了摸布料，柜台里就传来一声轻蔑地语气：;泥腿子，那布你买不起。 张卫东知道这些人的德性，堆起笑脸叫她说：;美女姐姐，这布料怎么卖，我们买。 他年纪小说话却很有趣，售货员笑了说：;啧啧，这个乡下孩子穿得破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乡下的，小孩这要布票的，你有吗？ ;我没有，我妈有。张卫东心说，你嘴那么坏，自己知道吗？ 女售货员这才瞥向关月玲问：;要哪个，要多少？ 关月玲指着自己刚拿的那种，售货员说：;那种要布票，五毛钱一尺，你要吗？张卫东说：;美女姐姐，我们要十尺。售货员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年头乡下买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下买十尺别说乡下，就是城里也不容易，布票的供应都是固定的。 确定对方要买，她用大的木条尺量好后再用白色的划石粉划一条线痕，再用剪刀剪布，最后把钱和布票尺寸写在一张大纸上伸手从头顶拿住铁架子夹好再重重用力，夹子就从柜台上方滑划到供销社中央的收银台交给一个老会计，老会计开好发票找零后再从高处轻轻一划到柜台就算买好了，这就是沿用了很久的滑绳算账法。 拿了布料，关月玲很高兴，张卫东却又来到一个柜台上用花一块钱买了两盒蛤蜊油，说是给黄氏和三姐用的，关月玲摸了摸他的头由着他去，又在柜台上花六毛钱买了三包烟，关月玲奇怪的问：;这烟是给谁的？ 张卫东安排的明明白白：;一包给爷爷，一包给队长，他借咱钱了，帮咱们的忙咱们要谢谢人家，还有一盒，给我爸吧。说到张良川的时候，他明显不情愿，再要买别的，他妈就不愿意了，关月玲也很高兴，走到包子铺给他买了几个包子，张卫东自己拿了一个，又递给他妈一个，别的就收起来了，关月玲问他怎么不吃了，他说：;回去给三姐和二姐吃。 很久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啊，多少年以来，关月玲的眼睛都不像今天总想流泪，抱着七岁的儿子流泪。 回到家已经过了晌午了，彩霞着急得问：;妈，糖都卖完了吗？ 见母亲点头，她高兴得不行，张卫东拿出包子递给她，她本想伸手，却像是被烫了一样快速收了回来说：;咚咚你吃吧，我不饿。 张卫东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说：;姐，以后咱家不缺这些，别只想着别人，你也吃。 ;你快吃吧，咚咚给你留的。关月玲又流泪了。彩霞这才迟疑地拿了一个张口咬了下去惊讶地说：;还是热的啊。 ;那是弟弟在怀里揣着的，他说到家还不会凉，好吃吗，彩霞，妈对不起你，什么好的都轮不到你。关月玲放声大哭起来，张卫东没拦她，人压抑的太久，需要发泄，关月玲一人承担全家的压力，确实需要发泄一下。 彩霞局促地说：;妈，你别哭呀，你对我多好啊。她这样一说，关月玲更难过了。 张卫东说：;妈，我去奶奶家一趟。 ;好，你去吧。张卫东拿着东西往奶奶家走，祝兰芝正好在门口坐着，看见他没好气地骂他说：;害人精，累死我了，都是你害的。她不去挑粪不行，没怎么干过活啊，肩膀都压肿了。能不恨他吗。 张卫东大声说：;二婶你别骂我，你不要打我。祝兰芝心虚地四下看去，看到有人注意到这里，也不敢再骂人了，眼珠子刀子一样往他身上飞，张卫东毫不在乎地往爷爷奶奶家走，迎面看见爷爷在院子里抽烟，他小跑着来到爷爷面前问：;爷，我奶呢？ 黄氏应声从屋里走出来问：;咚咚，奶在这呢。 张卫东从身上拿出蛤蜊油递过去说：;奶，这是给你擦手的，抹了口子能长好。 黄氏说：;你们自己留着就好了，一大家子，我和你爷一把年纪了，不用这个。 ;那不行，奶，你手裂口子了天天还要干活，冬天多疼啊。 黄氏唠叨着说自己年纪大了，东西应该留着给大孙子，张卫东听着老人的埋怨，告诉黄氏每天别忘了擦，黄氏拗不过只好答应，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包丰收烟，递给爷爷说：;爷，这是孝敬你的。 张秉忠看见烟眉开眼笑说：;还得是我孙子好呀，出去还想着爷爷。 ;你喜欢以后还给你买。农村老人戒烟是不可能的，到死都不会戒，让他们高兴点就好了，也不管那么多了。 黄氏说：;别乱花钱，以后不许再买了，钱都留着给你娶媳妇，不要糟践了。 张卫东打了个趔趄，我亲爱的奶奶，你可能不知道，前世的我一辈子都没结婚吧，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到家看见张琳和父亲都回来了，张琳不停抚摸着那些布料，盘算着自己做什么衣裳，张卫东也不理她，拿了二包烟走出来递了一包给半躺在门口的张良川，他接过来说：;没良心的，这么久才拿出来，白疼你了。 ;谢谢你疼我，我的亲爹。说完他就往村里走，张良川问他：;你去哪？ 风中传来张卫东冷酷的回答：;抽你的烟，不关你的事。 张良川恶狠狠骂：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来非修理你不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看到了希望 张良山见是张卫东进来，打趣他说：;小孩子上我家干啥？ 张卫东从兜里掏出烟扬了扬说：;大爷，你不要我可走了。 ;要，干啥不要，咋，你发财了？张良山故意寒着脸说。 张卫东嬉皮笑脸把烟递过去：;别嫌少啊，也别嫌孬。 队长一把抢过来说：;丰收还孬，没见你大爷抽得是旱烟袋？怎么着，听你的意思，以后还有好烟孝敬大爷吗？ ;那当然。张卫东大言不惭地说着，掏出两块钱放在桌上说：;大爷，我是来还钱的，谢谢你给我二姐拿学费，我是来还钱的。 张良川不看钱，却直直盯着张卫东说：;这么快就有钱还我，哪弄的？ ;能哪弄的，还不是拿粮食换的钱，借大爷的钱我妈天天睡不着觉。 ;卖粮食，年纪轻轻就装神弄鬼，做麦芽糖去卖了吧，还想骗我，回去告诉你妈，可不能投机倒把。乡下真的藏不住秘密，做麦芽糖动静又很大，他果然是知道实情的。 张卫东毫不脸红嘿嘿笑了几声。 ;自己家的红薯做点糖算什么投机倒把，大爷，你可不能给我扣高帽子，要不是大姐二姐都要学费，谁想这么做呢？ ;以后反正少做，别给自己找麻烦，卖了糖学费够了吗？队长很少关心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张卫东，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在关心他。 张卫东立刻做出为难的表情说：;我二姐的学费是够了，可是我大姐的还没有呢，她的更多，要七块五呢。高中毕业班也只有七块五的学费，可以说很良心了，可是对比一年只有一百块收入的农家，简直是天价，也不知道关月玲每年是怎么凑出来的。 ;哎，女孩子考什么大学，你妈就是看不开，看看咱们方圆几十里，有几家供女孩考大学的，她们迟早要嫁人，嫁人不就是人家的人？ 张卫东心说还是队长呢，思想也和农民一样愚昧，闺女怎么了？闺女就不是人了？ ;我妈让我大姐考大学也不是图什么，就只是想她以后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不要像农村女人那么苦。张卫东自己都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出这番话有多惊悚，队长听完若有所思，也不再反对，就是一再提醒他小心，投机倒把被抓到不是好玩的。 ;你放心吧，大爷，给大姐凑够学费就不做了，我又不傻。 ;你小子何止不傻，粘上毛你就是个猴。说了几句张卫东就回家了，张良川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大儿子奇怪地问：;爹，你怎么对他跟别人不一样呢，不就是个孩子吗？ ;孩子，孩子跟孩子可不一样。拿起桌子上的烟递给大儿子张守文一支，父子俩相对吞云吐雾。 张良川还在门口抽烟，他的酒瘾烟瘾都很大，张卫东脱口而出说：;少抽一点吧，气管炎还抽烟，你是嫌自己死的慢。 ;滚，毛都没长齐还想管你老子。 张琳在屋里掉眼泪，放床上的布也不见了，应该是拿去找裁缝给大姐做衣裳，她的美梦破灭了，张卫东可没心思管她的衣裳，喝了杯水对彩霞说：;三姐，小麦芽发好了，咱们晚上继续做麦芽糖。 ;又做？太好了，我先把红薯弄出来洗干净。 既然已经跟队长报备过了，张卫东这次也不瞒人，大白天就开工了，小伙伴张浩来找他去山上套兔子，张卫东说：;一边去，我没空。 后山不是很大，饥荒的年景，有兔子也被人弄的差不多了，张浩奇怪地问他：;咚咚，你干啥没空。关月玲说话算话，后来果然送了三个馒头给他，他就和张卫东和好了。 ;我要洗红薯。 张浩不屑地说：;咚咚我不喜欢你了，以后不找你玩了，说话跟大人似得。说着就跑了。 红薯原本看着不少，可是弄了一百斤以后，地窖里就没多少了，最多还剩二百斤只做两次了，彩霞担心地说：;咚咚，咱家的粮食不够吃了，我以后少吃点吧。 ;说什么傻话？不吃饱哪有劲干活，姐，你不是想偷懒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张卫东想拿捏单纯的三姐还是很简单的。 彩霞虽然比他大些，可心智毕竟只是九岁的孩子，没听出来是在刺激她，反而软弱地说：;咚咚，我没想偷懒。 ;那你以后好好吃饭，我就知道你没偷懒了。 ;好。淳朴的小姑娘没察觉受骗。 村里有不少人来问卖麦芽糖的事，张卫东嘴里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麦芽糖做起来不难，有好几家也开始做，彩霞担心地说：;他们都做了，咱们就卖不掉了。 ;放心吧，都做才好呢，咱们只管自己就好了。确实不用担心，福字糖不是专业指点根本不可能弄出来。不存在竞争关系。 张良川醉醺醺回家，踢翻了洗干净的红薯骂说：;搞什么啊，别人看了怎么想我，不要再弄了。骂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张卫东默默把地上的红薯捡起来，对彩霞说：;没事。 又是忙碌的一夜，因为是第二次做了，工艺要熟悉很多，比上次要早一个多小时干完，出糖率也高了些，做了二十斤福字糖，全家脸上都生出了希望，关月玲决定趁着天黑进城去，下雪的路很滑，张卫东实在不放心，坚持要一起去，关月玲没反对，卖东西不是容易的事，儿子不在她心里没底。 有张卫东跟着，娘俩走路的速度可就慢多了，关月玲背着二十斤东西，走得满头大汗，张卫东说：;妈，走慢点，不用那么急。 ;走慢不行，下雪结冰路滑，走慢更容易摔倒，咚咚，你跟着妈别摔着。上次成功了一次，关月玲的热情很高，一路虽然很累，精神倒是很好，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上次摆摊的地方，买的牛皮纸还有很多，张卫东也细心带来了，摆好了摊子，张卫东原本想去买几个包子，可摊子才摆好人就围了上来。 上次那老太太立刻出现，高兴地说：;大妹子，你这糖做的可真好，我孙子吃了不停嘴。昨天来几次了也没见你，幸亏你今天来了，不然回去肯定要闹我。 关月玲说：;咚咚还是上次那样，我包得没你包的好看，还是你来包吧。 张卫东说：;好，我来包。二十斤糖没要半小时就卖完了，要不是张卫东要求包装的完美，还能再快点。 客人对他的包装手法赞叹不已，那时候不讲究包装讲究实惠，张卫东的简约包装让福字糖整个档次都上去了。 这次没人用票，拿着四十块钱，关月玲的脸上扬起了从没有过的笑脸，可能是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犹豫着说：;咚咚，这生意能不能长期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有些人不配做父亲 在乡下想长期做福字糖卖，至少现在不可以，张卫东摇摇头说：;恐怕暂时不行，真想做的话要想想办法。他脑海里的时间线忽然变得异常清晰，主动梳理全国的形式。 这要归功于他的上一份工作，在一家国企做七十年代分析，张卫东又惊又喜，有这份记忆在，以后赚钱的机会自己一定事不会错过的吧。 现在是1978年12月，中美正式建交，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全面恢复和建设高等院校，大力发展高等教育，也不再强制要求知青上山下乡，也许到明年下半年就能大大方方做小商贩了，不过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不能有个阴差阳错，那可太倒霉了。 对了，右派分子摘帽工作好像已经全面结束了，为什么汪启南还被关在北洼村的牛棚，不行回去我要去问一下什么情况。 ;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理。关月玲责怪一声就要带他去吃东西，张卫东拦住她说：;妈，不吃了，不然咱们买点肉回去等大姐回家包饺子吧，好长时间没吃肉，馋死了。 ;行。答应的很干脆，78年的猪肉市场已经有少量不要票的猪肉在卖了，走到市场一看，居然还有，这年头高价肉卖得慢，要九毛钱一斤了，比粮食贵一倍，比红薯更是贵得更多，关月玲狠心买了三斤，真奢侈，农村一年吃不上肉的比比皆是，买完她还心疼不已。 张卫东看见肉案上有不少大骨头放着，问摊主怎么卖？ ;要那干什么，一点肉没有，除了喂狗没啥用。关月玲很嫌弃。 大骨头可是好东西啊，没见二姐三姐都不高，以后骨头汤可要让他们多吃，这年代又没有钙片，牛奶又喝不起。 张卫东见肉案上还挂着两扇排骨，骨头上的肉剔得一干二净，肉比排骨要贵很多，张卫东嘴很馋想吃，可是想想家里的情况还是忍住了。 摊主说：;你别说不好，有的是人要，大骨头一毛钱一斤呢。 张卫东抢在母亲前面说：;要，剩得都给我吧。关月玲没阻止，上完称一看五斤多：;五斤二两，五毛钱吧。 交了钱，母子俩往回走：;咚咚，回去咱们还做福字糖吗？ 张卫东咬了咬牙说：;做，做一会抵工人两个月工资，大姐以后考上大学，还要用钱呢。 想想空空如也的家，张卫东接着说：;做就再多做几次，家里什么都没有，多挣点钱给家里添点东西。不过，咱们还是小心点，别太张扬。 才做了两次，应该不会引起坏人的注意，不过村里人已经有聪明人也开始做麦芽糖了，做的人一多，肯定会出事，要在出事之前停手才行。 进城的时候心急做得快，回家的时候心态就放松了，而且路上的冰化了，走得很慢，母子俩走得两裤腿黄泥，泥腿子的称呼就是从这里来的，到村口太阳西斜，没有钟表也不知道时间，一个女人急切地迎上来问：;卖完了吧，好卖吗？ 张卫东一看，是住在村口女人王英，按辈分要喊她大娘，不过她们两口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急切地来问估计他家也想做麦芽糖，来打听行情的。 关月玲愁眉苦脸地说：;嫂子，不太好卖，剩得都送我三叔家了。 ;呸，长腿女人糊弄鬼呢，不好卖你还舍得买这么多肉，天，这得好几斤吧，给我点吧，一年没尝到肉星子了。关月玲的外号就是这女人取的，也半点不客气动手去拿肉。 关月玲打掉她伸过来的手说：;你脸真大，想吃自己买去。拉着张卫东往家走，看着他们的背影，王英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有什么了不起？ 彩霞脸色慌张站在家门口，见到他们就跑了过来。 关月玲奇怪地说：;出什么事了？ ;我爸早上起来就走了，中午也没回来吃饭，盛钱的箱子是开的…… 关月玲听完脸色一变，快速跑到屋里，又失魂落魄跑出来说：;他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拿走了……张卫东随着母亲走进屋里，钱箱子打开，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上次卖糖还剩二十四块，十斤粮票锁在箱子里的，都却不翼而飞了。 不用说，是张良川偷了家里钱，偷跑出去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关月玲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张卫东怕她气个好歹，忙说：;丢就丢了吧，以后把钱藏好别让他找到。 ;那咱们辛辛苦苦几天挣的啊。关月玲绝望地流泪，张卫东手忙脚乱地劝。 ;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妈，他钱不花完不会回来的。彩霞懵懵懂懂地说，关月玲的眼泪掉得更快。 ;三姐你别说了，妈，你累了上床躺一会吧。关月玲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一样，麻木地脱鞋上床，张卫东安顿好母亲，又去割了一斤左右的肉拿着往爷爷奶奶家走去，黄氏一见就嘟囔说：;你们自己吃吧，奶不能跟孩子争吃的。 沉痛地把肉放下张卫东对老两口说：;爷，奶，我爸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黄氏手里的盆当啷掉在地上，张秉忠气得竖起眼睛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看到他老子非把他的腿打断。 ;上次卖麦芽糖的钱，二十四块，比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我想买点好吃的我妈都没让，说留着给大姐二姐当学费，都让他偷完了。张卫东说一句，老两口气就上升一分，说完气得满脸通红，黄氏埋怨张秉忠说：;都你教的，都是你教的。 ;咚咚你别急，我让你四叔五叔出去找他，等找回来，我要劈脸呼他。张良川的做法真是激怒了爷爷，从不再孙子面前骂儿子的好习惯也不要了。 张卫东真的没生气，父亲的德性他再清楚不过，只要有钱就不着家，没钱才会回来，确实需要一个深刻的教训。 黄氏非要他把肉带回去，老人家是在自责，张卫东一再说家里还有，两老才罢休，却又叮嘱他明天晚上来吃饺子。 彩霞呆呆坐在门口见他回来说：;妈还在屋里……说完却看见关月玲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出来说：;彩霞，咚咚，早点把红薯掏出来洗干净，晚上咱们接着做麦芽糖。 应该是过去了心里的坎了，张卫东忙答应说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一口水井引发的热议 身上有钱的张良川一天一夜没回家，关月玲伤透了心也不提找他的事，五叔张暮秋和四叔张老黑找遍了他经常去的地方也没见人。 ;别找了，就当他死外面算了，钱不花完他不会回来。夫妻一场，关月玲最清楚丈夫的为人，不是心死了也说不出这种狠话，但是这种狠话当着张良川的面她是说不出口的，毕竟多年的夫妻。 黄氏听了慢慢挪了出去，儿子不争气她也没脸。 张暮秋说：;嫂子，我哥他是不是拿钱办什么事了？他不会乱花吧……十六岁的小鲜肉五叔张暮秋正是单纯的时候，觉得世上的人非黑即白，大哥对他那么好，一定不会是嫂子口中说的坏人？ ;老五，你觉得他能去做什么？ 正说着，有人走进小院，张卫东抬头一看是前几天退亲那位姓任的中年人，不冷不淡得说：;哟，送钱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准备改天进城去找找大姑呢。 任全尴尬得拿出几张纸币说：;弟妹，这是十块钱，我给你送来了，你别生气啊，我也不想退亲的，都是我妹妹非吵着…… ;没事，你家门第高，是我们高攀不起。关月玲嘴皮子利索，说得任全老脸一红说：;今来也是跟你们说一声，我看见良川兄弟了。 ;在哪？关月玲张暮秋同时惊讶的问。 ;在镇上呢，跟别人开黑红输了不少钱，好像还看到他被人打了……（开黑红是很早以前皖北一种纸牌赌博游戏） 张暮秋和张老黑一听坐不住了，抓住任全问：;在镇上哪里？ 任全说了个地方，他俩一溜烟跑了出去，关月玲不咸不淡地说：;信也报了，钱也送来了，你可以走了。 ;弟妹，真不是我要退亲的，是我妹妹…… ;你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任全还要解释，她把手里的破盆狠狠往地上一摔说：;装什么好人，再不走我泼水了？ 任全狼狈地后退几步说：;弟妹你别生气，我这就走。关月玲气得长出一口气。 家里气氛太沉闷，张卫东跟着三姐去干活，天很晚了，姐弟俩才回家，看关月玲情绪好了些，他凑上前庆幸地说：;妈，幸好你把钱放了几个地方，退亲的二十块钱和那卖的四十块都换个地方吧，别再让他翻出来了。 关月玲白了他一眼说：;上一次当还不够，下次他再能找到算他有本事。 张老黑和张暮秋两手空空回家的，在张卫东家吃了两大碗面条才有劲力气说话：;嫂子，没找着。 ;让你们不要去非要去，他长着腿自己会走，你们去哪找？ 虽然对家人不好，张良川对兄弟一直是不错的，在兄弟的心中，大哥不是坏人。 看着两人走出家门，张卫东说：;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我想在家里打口压水井……他话还没说完关月玲就翻脸了，他忙说道：;挑水走得太远了，三姐摔了好多回了，你都没看见，她个子小，挑水太吃力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我姐呢。 全村人吃水都是村中间的一口老井，用的人多了，井水浑浊不堪，挑回来要静置很久才能吃，井水不卫生，村里肚子都长蛔虫，一吃宝砂糖就拉蛔虫，经常能看见小孩的屁股里一条条长长的虫子蠕动，恶心到不行。 ;可是，打一口井要二十多块…… ;我爹偷了二十四块那么多呢，为了三姐就不能打口井吗？ 关月玲长叹一声说：;作孽。算是同意了张卫东的要求。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张卫东去找村里的打井队来帮忙，负责的人叫红旗，听完来意对张卫东说：;你来不行，得让你妈来，你不当家。 张卫东从身上掏出二十块递过去说：;红旗叔，这些够了吧，现在就去吧？ ;不是偷的吧，不行，我得去问你妈。那时候的人正义感十足。 ;呵呵，叫上人带上工具，也省得你当下再回来拿了。张卫东冷笑，红旗见他有恃无恐又问了一句：;真的？ ;那还有假？ 看来不会是孩子胡闹了，红旗纠集了队伍浩浩荡荡往他家走来。 可能是动静太大了，引起很多人来打听，听说是关月玲家要打井，都不敢相信，有人酸溜溜得说：;二十多块钱的井说打就打了，真有钱，哪来那么多钱？ ;你去问呀，看她说不说？无聊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个女人也把日子过起来了，真不容易啊。心地好的人感叹。 乡下的娱乐实在太少了，到张卫东门口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看，红旗问关月玲是不是真的打井，她点头说是吗，他笑说：;咚咚拿着钱，我还以为是他自己偷拿的呢。 关月玲不高兴地说：;我儿子又不是他不成器的爹，不会偷钱。红旗立刻闭了嘴，得，说错话得罪人。 皖北打井很容易，一头尖的粗铁管放在地上，绑上木棍一起往下压，把铁管钻到地下十五米左右就能出水。 说的容易，实际操作的还是有很多问题的，需要不断调整，铁管全部入地后，又被拉出来，再把一根塑料水管放进去装上井头就能出水了，因为出钱多，还弄了水泥把压水井封住，顺便做了个水池子，这口井就算成功了。 ;嫂子，水泥一干井就能使，明天上午就差不多了，今天千万别动它。 关月玲有种奇怪地感觉，她忽然有种被保护的感觉，看着年纪虽小，但是熟练与人群打招呼的张卫东，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放松感。 张卫东围着水井转了一圈，心里很高兴，小伙伴张浩羡慕地说：;咚咚，你家以后都不用挑水了，真好啊，我家什么时候能打一口就好了。 ;让你爸打呀，你家那么有钱，天天吃白面。就是这么小气，还记恨着馒头的仇呢。 可惜他的话外音张浩根本听不明白，居然顺着他的话说说：;对啊，你家这么穷都能打井，我家一定也可以，我去找我爸。 说完真去找他爸去了，我特么的得罪你全家了是不是？张卫东哭笑不得。 祝兰芝也来了，看着水井眼都红了，骂二叔说：;没用的东西，你连个女人都不如，我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样的男人，你要是不给我也打一口，我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让你当一辈子老光棍。 ;孩子妈，一口井要二十多块呢，哪来的钱呀。二叔的话直接导致祝兰芝暴走，脏话连连。二叔抱头鼠窜，别人的热闹，张卫东看得津津有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晚饭是张卫东指点彩霞用大骨头熬汤熬了很久的，加上手擀面，香味传出了很远，大口喝汤感叹说：;这才是人吃的饭呀。张琳盛了一大盆面端出去吃，她以前不出去吃的，这次就连彩霞都多吃了一碗，夸奖张卫东买来的大骨头香。 只有关月玲食之无味，张卫东说：;妈，你在想我爸吗？ ;死外面才好呢，我想他干什么。关月玲口是心非，恶狠狠说。张卫东说：;他也可怜，生病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才做这种事的。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敢回来我打断他的腿。 五叔张暮秋跑进来问：;吃什么好吃的了，我在前面都闻到香味了。 ;五叔，锅里给你留着呢。 张暮秋表扬他说：;还是我大侄子疼我。也不见外拿了个碗就去锅里捞面，幸亏早有准备，面还有不少，张卫东吃完放下碗一抹嘴说：;我给爷爷奶奶送点去。 关月玲说：;多盛点，快去吧，别让他们再做饭了。她对公婆虽然嘴上不饶人，可不论家里有什么吃的，每次都不会忘记送一些过去。 张暮秋嘴里塞得满满的说：;快点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卫东端着大碗往前面走，祝兰芝看到他就大骂说：;就显得你们孝顺，破面条还送来送去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前世张卫东很怕她，就她这张嘴，哪个小孩扛得住。 ;妈，大爷家的饭好香啊，我也想吃。老三狗剩流着鼻涕说，他也七岁，穿着开裆裤，棉袄咧着，胸脯都露在外面，肚子冻烂好几块，当娘的也视而不见。孩子多真的很作孽，老实说张卫东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待遇也没比狗剩好多少，饭都吃不饱，爹娘根本顾不上孩子。 ;吃吃吃，想吃自己去要，跟我说什么说。 才不管这种极品，爷爷奶奶老两口在厨房忙活，张卫东掀开帘子，烧着火小厨房很暖和，爷爷张秉忠斜躺在灶火边，奶奶说：;跟你说了有好吃的你们自己留着，别什么都想着我们，那么多张嘴等吃饭呢。 放下盆张卫东说：;不缺你们一口吃的，爷爷奶奶，你们就别自己做饭了，吃面吧，我拿来的多。 爷爷说：;没白疼我大孙子，今天送来的什么，这么香。 ;大骨头熬的汤，你们要多喝点，能补钙。78年应该还没有补钙的概念，张卫东才说完，张秉忠果然就问他：;什么是补钙？净整些洋词。 含混过去之后，黄氏说：;咚咚，别怨你爸，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没怨他，就是觉得他不该偷家里的钱，那是给大姐准备交学费的。张卫东很平静，两位老人听完神情失落，他想安慰也安慰不了，黄氏知道关月玲为一家人付出太多，在她面前本就心虚说话不硬气，儿子竟然偷钱，以后她这个婆婆更是不能在媳妇面前抬起头了。 张卫东说完有些后悔，忙补救地说：;爷爷，奶奶，是我爸不好，又不怪你们。 越安慰越尴尬，他只好走出了厨房，扑面而来的西北风吹得他差点没站住，即使重生者遇到这种家常里短，也无能为力。出来看见四叔张老黑站在黑影里呆呆看着什么，走过去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也没看见什么东西，却看见他抬手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接着就有什么掉了下来，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只喜鹊，落地还在扑腾。 ;四叔，你太牛了。百步穿杨神枪手吗？ 张老黑傻笑几声接过来喜鹊捏断了脖子递给他说：;咚咚，你拿回去烧了吃。 掂了掂，虽然不很大，好歹是肉，张卫东说：;四叔，谢谢你，你这么厉害，我帮你做个东西，以后你帮我打鸟打兔子吃。 ;谢啥，快回去吧。 看见喜鹊，张琳高兴地说：;太好了，有鸟肉吃了。 女孩子看见小鸟不是应该产生怜爱，要去保护的吗？ 关月玲还在老地点发呆，张卫东坐到她身边说：;爷爷奶奶让你别生气。 关月玲叹了口气说：;这是我自己的命，跟别人生什么气？正说着话，村口的张英满脸不快地走进来说：;长腿女人，你太坏了，骗我们做麦芽糖卖，我们当家的挑着去镇上，一个买的都没有，被你害死了。 张卫东惊愕，关月玲奇怪的问她说：;嫂子，你也做麦芽糖了？ ;不止我，村里还有二家都做了呢，根本卖不掉，你这个坏女人真是爱骗人，还我红薯还我钱，我们要是饿死了找你算账。 ;麻子，是我让你做的？关月玲身经百战，动口从来不会输。张英的脸上有很多大麻子，外号自然就叫麻子。 ;那我不管，做麦芽糖卖不掉，你要赔我钱。当一个人耍无赖的时候，就无敌了。 ;你脸真白，我赔你，我赔得着吗？ 张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膝盖唱戏似得哭：;长腿女人你这个坏女人，我被你害死了，我做了二百斤红薯的麦芽糖啊，一斤都没卖出去呀……张卫东心里一动叫了一声：;大娘，你家做了多少麦芽糖？ ;四十斤啊，卖不掉孩子老偷吃，你就看着我们全家饿死吧，黑心肝的。 ;大娘你别哭，我跟你去看看你家的麦芽糖，要是真的，我妈帮你去卖吧。 委屈地张英立刻停止了哭声，惊疑地问：;真的，你这个小东西说话算话吗？ ;不管咚咚说什么，我都认。关月玲出来为儿子背书。 ;大娘，你别哭了行吗，要不带我和我妈去你家看看？ ;走，现在就去。 麻子大妈家一走进去居然还有印象，院子要比他们家齐整多了，不过张英是懒女人不爱收拾，家里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看起来破烂不堪，张英打开门锁，里面有一副担子，掀开来，果然是两盆麦芽糖，张卫东伸手要去抹点尝尝，张英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说：;小东西手真欠，这东西也是你能吃的，你有那个福吗？ 真是无语，张卫东拉起母亲就往外走说：;不让尝算了，妈，咱走吧，不要了。 张英慌忙说：;怎么走了？ 关月玲毫不犹豫地往外走说：;我家的是我儿子做主，你不让他尝我们不要。 ;哎呀，行吧，尝就尝吧，弟妹我说你不能惯孩子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接个了大单子 终于还是要了张英家的麦芽糖，传统工艺出来的东西其实没差什么，看着倒在自家大盆里的麦芽糖，关月玲心有余悸地说：;咚咚，幸亏有你做福字糖，要是像他们一样卖不出去，咱家可就完了。能不后怕吗？她甚至觉得儿子是不是给自己下迷药了，不然怎么鬼使神差答应做麦芽糖，真卖不掉，家里的饥荒拉得更长了。 张英走了没多久，其他两家人估计也听说了：;老关，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他们卖了二天，一共没卖出三斤去，关月玲脸色不好看，把交涉工作都给了张卫东，看着他跟四十多岁的婶子大娘交涉，拿足了姿态，才勉强同意买他们家的糖，一家有十六斤，一家有三十三斤，加上麻子大娘家的三十二斤，一共收了八十一斤糖，每斤给了七毛的价钱，一百斤红薯才多少钱，他们自己也卖不到这样的价钱。 本来以为要赔本，现在好了，还挣钱了呢，不过张卫东没敢给他们马上结账，要是人知道穷嗖嗖的他们家居然一下拿出六十多块钱来得有多惊悚，以后可就没有什么消停日子过了，张英走的时候还不放心一再确认说：弟妹，你说的三天给钱，可不能后悔啊。 关月玲没给她好脸色说：;麻子你放心，我可不是你，说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要是卖不完我去城里找我几个叔叔借，也不欠你的钱。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张英放心了，笑眯眯走了出去。 另外两家人要厚道一些说：;良川媳妇，要是真卖不掉，你就还给我们，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吃吧。 ;嫂子你们放心，我是吓唬张英的，不管卖不卖掉，我都把钱给你们。 人群一走，张卫东和关月玲关着门笑了起来，这下好了，直接做成福字糖，八十多斤糖啊，哪怕卖到过年，也能挣不少钱呢，今年的年不是年关了，她捏了捏张卫东的脸说：;好儿子，幸亏有你。家里的好日子可不是多亏了儿子奇思妙弄出来的福字糖，虽然高价买了不少，可她压根就没往卖不掉想，福字糖在市场有多受欢迎啊，每次都不够卖的。 黑芝麻的搜集还是花了点功夫的，好在是本地的特产，虽然不是主要的作物，每家每户都在房前屋后还是会种一些，并不难买到，做福字糖不可能大白天招摇地做，等到天黑村里没有了声音，关月玲才开始动手。 再次想起前世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可能想不到，家传的小手艺养活了一家可怜人。 这次数量太多，彩霞和张卫东都要一起做，他们年纪小每次做的少，可终究也是能做的，又忙到了鸡叫才停了下来，看了看，一晚上居然做了有五十多斤，母子俩稍微休息一会吃了点东西，就背了四十斤糖出发了，张卫东觉得回来之后体力变好，也背了五斤的样子，走下来也没觉得多吃力。 进城以后，张卫东逼着关月玲去早餐店喝了碗热汤，皖北的油茶加上烧饼，是童年记忆里的味道，巨大的铁桶用布包着，油茶倒出来还是热的，猪油烧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后来他找了无数的大店小店，再没有这样的味道，回来之后重新尝到了，可已经物是人非。 走到小巷，张卫东被吓了一跳，居然空无一人，还有几个大盖帽在里面来回走，他忙招呼关月玲往外跑，听见动静大盖帽撵出来，张卫东带着母亲就跑，大盖帽在后面喊：;站住，不许跑，给我站住。张卫东拉着母亲跑得更快。 眼看着追赶的人越来越近，他看见一个清幽的所在，拉着母亲就往里走，关月玲却迟疑了，张卫东慌忙喊道：;别让人抓了，妈，快进来。她一咬牙往里走，张卫东看见门上挂着块牌子，地区招待所，娘俩刚藏在角落，看见大盖帽从大门口跑了出去，才松了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张卫东抬头一看，好像面熟，那人见是他们惊喜地说：;是你们啊，我找了你们几天了。 ;找我们？ ;对对对，就是找你们，我是咱这招待所的采购员，前几天在你那买了二斤福字糖，领导吃了都说好，让我多买一点，这几天我四处找你们找不到正着急呢，想不到你们自己来了。这位采购员一脸的兴奋，不像是骗人，张卫东说：;做福字糖需要时间，不是天天有的。 ;是啊，见到你们可真不容易，你们背上背的是福字糖吗？他一脸希冀地问道？ ;是，不怕你笑话，我们刚才去黑市，差点被大盖帽抓了，躲到这里才没被发现，一点都没卖呢。张卫东实话实说，也不觉得尴尬，那人说：;那正好，你带多少，我都要了。 ;都要？关月玲吃惊，那可是四十多斤呢。 ;是的，我都要了，多少斤？ ;差不多四十五斤吧，等会称称看。关月玲没想到无意来的地方居然就把东西卖掉了，这生意可真顺利啊。 ;大姐，你们还能不能多做点，我们领导吃了你的糖，说有意思糖做的好，想拿来过年发礼品，四十多斤不够，大概需要三百斤的样子，你们能做出来吗？ 张卫东略算了算坦然自若地说：;三百斤，可以，不过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行不行？采购员很吃惊，这家怎么是个孩子说话？ ;大姐，你家怎么是孩子说了算呢？ ;要不是他，我们家今年要打二个月的饥荒，他年纪小，可是比大人要强太多了。关月玲语气自豪眼带泪光，七岁的孩子就能操持全家的生计，她觉得很光荣。 ;小兄弟，我叫朱永光，我知道要这么多糖需要的材料也不少，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朱叔叔，其实也没什么条件，不过三百斤福字糖，需要的原材料可不少，我们没那么多钱买。张卫东毫不客气地张口。 朱永光说：;这样，三百斤糖是六百块钱，我给你四百块的定金，买材料应该够了吧，等到糖做完剩下的钱就全部给你。朱永光毫不犹豫地说。 已经超出预期很多了，这年头的人还真是单纯啊，张卫东慌忙点头：;行，朱大叔，我们是北洼村的，我妈叫关月玲，我叫张卫东，你把钱交给我们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规定的时间里把糖做出来的。 ;好好好，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厉害，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对了咱们进去称称你们今天带来的糖，领导等了好几天，我得赶紧送过去。 过完了称，四十六斤二两，张卫东说：;就四十六斤吧，二两算了。 朱永光笑了，也没拒绝，九十二块钱递给他，又拿了四叠钞票，看起来十分扎眼，爽快交到张卫东手上说：;那就麻烦你了，小朋友。 ;朱叔叔你就放心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观念需要扭转 一直到走出地区招待所，关月玲还没缓过劲来，她偷偷掐了自己的手几下，疼得咬牙，终于忍不住了低下头问张卫东：;咚咚，咱们这是挣了快五百块钱？ 张卫东没心没肺的说：;是啊，不过这五百块可不光是咱们家的，回去还要还别人麦芽糖的钱，还要继续买红薯麦芽糖呢。 关月玲觉得钱烫手，非要装在张卫东的身上，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揣在来的时候背福字糖的小包里却又生气，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啊，张卫东不回家反而带她来到黑市，关月玲奇怪得问：;咚咚，咱们来这干什么，大盖帽看见咱们会抓的。 ;妈，大盖帽又不会一直在这里，挣钱了，当然要花钱，买的东西多，这里最合算，你和几个姐姐穿的衣裳都太破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衣裳要换，家里的吃的用得什么都缺，有钱了，你还看着他们冬天受罪？ ;可那得花多少……关月玲被他的计划吓坏了，不是她不孝顺，实在是穷闹得。 张卫东说：;妈，你想过没有，三百斤福字糖咱们至少挣四百块钱，买点东西能花多少？关月玲被他的帐吓坏了，四百块钱，还不算前面挣的，这么多钱放在以前，五年也挣不到啊。 张卫东说完又在前面蹦蹦跳跳，关月玲苦笑：;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啊，可是一家人的生活就因为这个小孩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生儿子真好。 黑市让关月玲心有余悸，可没想到走进去里面又热闹起来，看来大家都习惯了逃跑。 看见有卖布的，张卫东又挪不开步了，他问小贩说：;这布怎么卖？ 小贩居然还认识他，先问他说：;小孩，你要布啊，福字糖还有吗？我也想要一点。 ;有是有，不过在乡下，我们要下星期才会再来，大叔我今天先买点布回去。 ;都是一起做生意的，不会要你贵，你看着青布多厚实，买回去几年都穿不烂，只算你一块五一米。要多少？ 关月玲说：;还不贵呢，你这个人就骗小孩子，别人布只卖一块二一米，你的布是镶金了，要一块五？ 小贩毫不脸红地说：;那就一块二，大姐，你要多少？ 关月玲正要答话，听见张卫东嘀咕说：;我爷我奶我爸还有我都要这种青的，对了还有我外公外婆也得买，妈，六个人的衣裳要多少青布？关月玲听见他把外公外婆也算上了，鼻子一酸羞愧不已，她这个做闺女的居然从来没想过给亲爹亲娘做件衣裳。 没等她说话，小贩说：;六个人啊，大人的裤子一米五，上衣二米五，一个人需要四米布，六个人就是二十四米。 关月玲说：;小孩哪要那么多布。 张卫东说：;没多少钱，妈，就二十四米青布，大叔，你这些红的花的我也要一点。 关月玲奇怪的问：;怎么还买啊？ ;给你和我姐他们买的，我三姐的棉袄都露棉花了，冬天多冷啊，冻得打哆嗦，大姐买过了这次不用买，二姐三姐穿带补丁的衣服别人看不起，娘你的衣服也都是补丁，你们也都要买，还要多买一些。 关月玲慌忙说：;别浪费，你姐他们买就买了，我就不用了。 小贩想多卖布，听完说：;孩子的一片心意啊，再说这也快过年了，不穿一件新衣裳？ 关月玲还要反对，可是钱在张卫东手里，他干脆的说：;大叔，我妈我二个姐，三个人，也是每人四米布吗？ 关月玲眼看着不能拦住，只好说：;你二姐三姐还小，用不了那么多。 ;没事，多买点，给他们多做件衣服。最后又买了八米姑娘家用的布，关月玲选了青布做衣裳，青布和花布居然一样的价钱，算下来一共四十三块二。关月玲觉得三观受到了扭曲，什么家庭啊，买布都能一下买三十六米，小贩裁好了布，关月玲吃惊的发现东西太多，娘俩居然拿不动了。 原以为就这样完事了，可是张卫东又朝着前面的摊子走去。关月玲恨不得把这个不会过日子的孩子按在地上打烂他的屁股。 最后，他们买了糖，盐、肉、糕点，还买了十斤大米，东西太多抱不动，张卫东又奢侈地花了一块五雇了个牛车把东西装上车，一直到坐上马车，关月玲都觉得自己在做梦，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吗？怎么觉得像是个花钱的祖宗？花起钱来跟淌水似得。 可是想想他买东西的理由，想的都是外公爷爷奶奶和自己，理由都是那么充分，限于时代的原因，她不知道一切的原因其实是穷，他们欠亲人的恩情太多了。 张卫东见她神情恍惚忽然一拍脑袋说：;呀，忘了给大姐买双鞋了，她的鞋都露脚趾了，在学校同学会看不起她的。 关月玲听了差点栽了个跟头，这祖宗花了八十多块啊，以前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今天一下就造完了，还说缺东西…… 想到这里她忙说到：;这么多布，回去我给她做一双就好了，不要花钱。她捏了捏张卫东递给她剩下来的二十块钱，交给她的时候说：;妈，家里还欠着人家的钱吧，回去都还上吧，过年了欠人家的钱不好，以后咱们的日子好了，你再也不用借别人的钱了。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羡慕地对关月玲说：;妹子，你真有本事，太能挣钱了，就是县长家也不能一下买这么多东西。 七十年代，日子最好过的是国营厂的职工，基本工资在二十块左右，双职工家庭最让人羡慕，每月会有四十块的进账，养活一家绰绰有余，而农村家庭，像张卫东家，一年辛苦下来，年年都要倒欠生产队几十块钱，像张卫东这样大手笔花钱的，关月玲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以前的地主都不能这样花钱。 带着各种纠结的情绪，牛车来到了门口，这个陌生的牛车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可是牛车却停在了张卫东家门前，邻居就奇怪得上前来看。张卫东也醒了，有人看到赶车人帮着从车上不断拿东西，惊讶的问：;咚咚妈，这东西都是你们家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日子好起来了 回来之前已经统一了口径，张卫东说：;大娘，我在城里认了个干妈，这些是他们送的。 大娘嘀咕说：;什么亲这么有钱，这么老些东西。 ;我姥姥帮过的人，是供销社的，还说以后还会送来呢。关月玲听着张卫东镇定地胡说八道，不由眯起了眼睛，这么精的孩子，瞎话张嘴就来，是我生的？她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村里人知根知底，听完好奇地说：;嗷，是你太姥爷家的亲戚呀，他们怎么不帮你太姥爷家人呢？ 关月玲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个谎言要靠无数的谎言去圆谎，她的儿子张卫东却不慌不忙的说：;是我姥姥帮过的人，以后你们反正能见到，见了就知道了。 于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张卫东家有了个阔亲戚，吃的用的东西成车成车往家送。 张卫东正口吐唾沫的胡说，姗姗从屋里走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说：;娘，咚咚，你们回来了？ 他高兴地抱住姗姗说：;大姐，你在家呀，你怎么回来了。 ;呃……姗姗看了母亲一眼，呐呐说不出话。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没交学费，被赶回来的，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张卫东心疼不已，大姐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 张琳远远跑来一眼看见了车上的花布，尖叫着扑上去抱着不放：;我的，都是给我的。 张卫东说：;什么就是给你的，这些是给大姐三姐的，没你的份。 张琳不乐意了，举着拳头要打他，关月玲喝了她一声说：;你干什么，把东西往屋里搬，就知道欺负弟弟。 ;妈，你真偏心，是他欺负我。张琳高兴坏了，这么多好东西，都是自己家的，家里的不都是她的吗。 大人来了张卫东递上瓜子，小孩来了就给抓把糖，不管大人小孩看着张卫东的眼神都温和极了，这年头饭都吃不饱，谁家会大方到把东西随便给人。队长酸溜溜得说：;张咚咚，你发财了。 ;哪是发什么财，还不是我干妈看我们家可怜，送过来的，说是给我当认干儿子的见面礼。 关月玲皱了皱眉，这孩子成精了吗，说瞎话眼都不眨一下。 张卫东接过朱永光的四百块定金的时候她隐约觉得不妥当，可是脑子反应慢，成交的又太快，现在她是越来越还害怕，到时候做不出来怎么办？好担心，好害怕。 ;是什么人这么有钱？不是什么坏分子吧，老关我跟你说，可不能犯错误。队长不是好忽悠的。 ;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别人对我们好能图什么，又不是大爷你这样当官的。张卫东及时解围。 ;就显你会说话，还不快把东西搬回去？队长没好气的说。 张卫东嬉皮笑脸：;我是我家的男人，大爷你来了，我肯定得陪好是不是？ 弟弟和队长斗嘴，姗姗见母亲脸色又红又白，神情呆滞，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怎么了？ 张卫东说：;大姐，别偷懒不干活，快把东西搬回去。 ;臭小子，大姐你都敢笑话。 彩霞从外面背着一大捆柴回家，张卫东看得心疼，三姐从来不会闲着，东西已经卸完了，付了钱让车回去了，一家人进了家，见自顾张琳打开了糕点吃了起来，关月玲说：;怎么不馋死你，那是孝敬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 其实不缺这一点，只是不想让她养成自私的个性，但是张琳说：;干什么不自己吃要送人，不行。 张卫东说：;二姐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谁家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张琳不敢顶撞母亲，悻悻放下又拿起花布问：;妈，这些是给我的吧。 姗姗拉着关月玲问：;妈，这些东西真是他们说的那样，认得有钱的亲戚送的？ 关月玲看了看张琳让她出去，才对姗姗说：;哪有什么亲戚，都是咚咚卖福字糖挣得，你弟弟疼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 ;什么？姗姗震惊，不敢相信母亲的话。 张卫东说：;大姐，这是别人给的定金，钱还不全是咱们的呢。 ;那你怎么就都花了，咱们还不上可怎么办？妈，你怎么不拦着他？姗姗急坏了，妈怎么糊涂了。 ;大姐，我花钱心里有数，今天花的是咱们挣得。他把几次卖福字糖挣钱的事说了一遍。 姗姗听完呆住了，关月玲不是个会表达的人，长年累月干活，她更像是一个父亲，为孩子遮风挡雨，不像别的母亲那样从生活细节关心他们。张卫东说：;对了妈，大姐的新衣服做好了吧？ ;应该做好了，等会我去看看。 ;我有衣裳，给老二老三，老三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姗姗拒绝。 张琳一听忙说：;大姐不要的都给我。 张卫东说：;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大姐不要也得给她。张琳噘嘴生气，关月玲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彩霞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大家说话，她的脸上也少有的带着笑了，很安心，家里的日子要变好了，再也不会吃不饱饭。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说：;长腿女人，还钱，买这么多好东西，花的是我家的钱吧。 张英人没到声先到，看着满屋的东西嫉妒得发疯，张卫东说：;麻大娘，还什么钱？我们什么时候欠你家钱了？ 张英气坏了说：;小东西想赖账吗，吃了我家的糖就得拿钱，我告诉你，少一个子都不行。 张卫东恍然大悟说：;原来是麦芽糖啊，麻大娘，我记得有人求我妈买她的糖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关月玲也不说话，看着儿子逗张英，张英态度软了下来问：;糖卖掉了吧。问的很没有底气，毕竟他们家三天也没麦出去。 ;麻大娘，糖虽然还在家没卖掉，不过我妈说给你就不会不给你，但是你得说让我开心的话我才行。 ;小东西……她话音没落，张卫东就把手里的一把钱装进口袋里，不甘心地说：;我管你高不高兴…… ;算了，把钱给大娘吧。 张卫东这才把钱又掏出来，三十二斤，七毛钱一斤一共二十二块四，拿着钱张英就换了张脸，对张卫东热情极了问：;咚咚，你们还要不要，大娘家里还有几百斤红薯，还能做。 张卫东慌忙摆手说：;不要了不要了，麻大娘你可别做了。 张英惋惜地说：;不能做了呀，太可惜了。她做了二百斤红薯的，单卖红薯的话不过卖八块钱，可做了糖翻了好几倍，在做几次家里的粮食可就够吃了，听说张卫东不做，她比谁都失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瞧热闹 张英走后，关月玲担忧地拉过张卫东问：;咚咚，我这心里没底，三百斤麦芽糖，十五天就得给人家，咱家红薯也没有了，怎么给别人，你不该答应的，也怪当时我糊涂，怎么让你随便拿别人的钱。 姗姗听完也很担心。 张卫东笑道：;妈，大姐，你们担心什么，这事我想好了，这三百斤麦芽糖咱们自己不做，都找村里人买，咱们就只做福字糖，你别忘了，家里还有快四十斤麦芽糖呢，只要再买二百多斤就够了，我心里有数。 ;你别胡来，村里太张扬，戴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咱们就完了，你直达吗？ ;不会的，关系重大，得找找我队长大爷出面，今年村里好多家粮食不够吃的，做麦芽糖正好帮他们度过饥荒。张卫东想象队长听见三百斤麦芽糖订单时候的样子，队长答应不答应其实不要紧，村里有的是人家想做的，谁不想让家人吃饱饭。 见张卫东似乎胸有成竹，关月玲莫名觉得安心。 给黄氏送东西出动了了三个姐弟，大姐三姐和张卫东，黄氏吃惊的说：;大孙子，你们这是把供销社搬过来了吗？ ;奶奶，这是给你和我爷爷做衣裳的，这些是城里的糕点，别舍不得吃。 ;我们一把年纪了，穿什么新衣裳，都拿回去自己多做几件，糕点也拿回去，给我们是浪费东西。 ;奶，这些都是亲戚按照家里的人头送的，拿回去被她知道了，我们可就是不孝顺的人了，抢你们的东西吃，那是要天打雷劈的，再说了我也想要你们好好养身体，以后给我看小孩呢。 黄氏被他说得笑了：;净胡扯，你才多大点人就生孩子，哎，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结婚的那天呐。 张卫东想我起黄氏前世死的毫无预兆就很难过说：;奶说的什么话，好好养身体别胡思乱想。 姗姗也劝了几句，黄氏的情绪也好一些了，她忧郁着看着三人好半天才艰难张嘴说：;你爸不回来，我不放心，咚咚，别怪你爸，不管怎样都是你亲爹。 ;奶，我没怪他，你也放心他不会出什么事的，他胆子小，钱花完一定会回来的，你看吧，要不了几天。 ;他就是回来，你妈也要闹…… ;奶，我妈不管打他骂他都是他该受得，大姐的学费都没交，他居然也能偷钱出去赌博，没点当爹的样子，不能没有一点教训。说起亲爹张卫东毫不客气，偷孩子的学费出去赌，这人还有什么救，换成前世的张卫东，能一辈子不见他。 ;打吧，别打坏了，他身体弱。黄氏无奈的叹息。 这实在无法安慰，张良川做的事说出去全家丢人，母亲不可能饶了他，不过她估计也是嘴上骂骂而已，家里的好东西孩子都不能碰全都留给他，说没有爱怎么可能。 回到家关月玲就拿着新衣服递给姗姗，姗姗迟疑着不接，张卫东说：;大姐你快去试试合适呀？ 关月玲说：;几年没穿过新衣服了，姗姗，我没用…… 姗姗嚎啕大哭，这怎么说的，好好的哭起来了，张卫东难以理解两人的反应。 抚摸着姗姗耳边的短发，关月玲说：;我知道，今天回来是因为没交学费吧，让你受委屈了了。 ;没有，妈。她的回答太无力，可也知道瞒不了人。 关月玲对张卫东招手，摸了摸他的头对姗姗说：;妈生了个好儿子，姗姗，咱们全家都享了你弟弟的福，怕他三姐挑水摔倒挣钱第一件事就是在门口安口水井，怕你没有学费为难，做福字糖是给你挣学费，你们不能忘了家里的好日子是你弟弟挣来的，以后都要对他好。 ;我会的，妈。姗姗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的承诺要付出多少？ ;妈，不高兴的事过去了，咱们以后不会缺钱，你以后不用为学费发愁，不用四处借钱了。 ;好，我不发愁，原来我整天埋怨老天爷不开眼，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他了老人家。关月玲语无伦次的说着，张卫东明白她的激动。 没在母亲面前说张良川的事，性格是天生的，别妄想扭转一个成年人的性格。 没让其他两家做麦芽糖的人上门，关月玲亲自送了过去，回来叹息说：;这年头，家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是的，都不容易，妈，咱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同情别人，先把自己过好才是真的。张卫东叮嘱母亲，那两家人家人口多，粮食估计只能吃到过年，得有四五个月的饥荒，怎么办，可能要出去讨饭。 ;我还能不知道。关月玲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听张卫东说要去队长家里商量做麦芽糖的事，她居然说：;去吧，我就不去了。 张卫东心说：;娘哎，你倒是挺放心我的。 张卫东这次带了一条丰收烟，半路看见村里的土郎中张老七鬼鬼祟祟走到一户人家的窗口，踮着脚往里看，学了几声猫叫，蹑手蹑脚走到池塘边上的柴草垛藏了起来。 张卫东心说，他在干什么，这家户主叫青苗，老婆叫李萍，按辈分张卫东要叫叔叔婶婶，没多会门无声打开了，一个苗条的身影摇摇摆摆走了出来，没错，是李萍。 空气里似乎瞬间充斥了暧昧的气息。 李萍模样生的很好，早听说过她有故事，想不到今天逮个正着。 李萍的腰蛇精似得能扭断，径直朝柴垛走，张卫东蹑手蹑脚很在身后，不小心踩了一根树枝发出咔嚓声响，李萍立刻扭头朝他的方向看，好在张卫东反应快，快速躲在黑影里不敢动，又等了一会，李萍不见有人，才又继续往柴垛走去，张老七一下跳出来抱住，手往她的身上一抓，嘴巴往她脸上凑，李萍惊叫一声嗔骂：;死鬼，这么急。 张老七嘿嘿笑着抱着她说：;想死我了，小宝贝你想我没。 丽李萍笑骂：;没良心的，这么多天才找我，害我天天给我当家的安眠药吃，估计吃多了都没用了，你的药是不是过期了？ 毁三观，给自己老公喂安眠药，自己出来偷情，愣神间两人钻进来了柴垛，张卫东靠近一些，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嘿嘿一笑，走得远些然后大喊：;起火了，青苗家的柴垛起火了。声音传出去了很远，喊完就藏在黑影里，看见李萍和张老七赤裸着身体跑出柴垛。 那时候人还是很淳朴的，听到有火灾，立刻有不少人拿着水桶跑出来，互相问：;哪里，哪里？ 张卫东深藏功与名，走到队长家门前，看见他提着裤子正准备出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全村动员 队长见到张卫东就是一愣问：;这么晚不睡觉，来我家干什么？ ;大爷，我找你有事。 ;有事晚点说，外面着火了。 张卫东笑嘻嘻说：;没着火，我叫着玩的。 张良山眼一瞪说：;这是开玩笑的事吗？大冷天折腾人。 没等张卫东说话，有人来喊队长了，张老七衣衫不整得被人押着来到跟前说：;队长，张老七搞破鞋。张良山斜眼看了一眼张卫东问：;跟谁？ ;跟谁没看见，那女的跑了。 ;跑了？张卫东直觉里面有鬼，张老七这个男人跑不掉，李萍反倒能走掉？这年头娱乐活动可不多，没多久队长门口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妇女们指着张老七露在外面的肩膀嘻嘻笑他说：;真白呀。 有人就说了：;怎么着，你喜欢啊，你喜欢你上去摸摸呀。 张老七看着队长一个劲喊冤说：;叔，我没有，我没偷—人。 ;呸，没偷人大冬天的你从村东头来村西头，还穿着女人的棉袄，快说，你把姘头藏哪里了？活动积极分子幸福叫唤的最欢，指着张老七的鼻子逼问。 村里人其实心知肚明女主是谁，张卫东等了很久也没看见青苗出现，安眠药估计很厉害，没失效。 村里的民兵队长等了一会来告诉队长说：没找到人。 队长一挥手说：;把他关牛棚里去，明天再说，都回去睡觉。 他一发话，人们就解散了，张卫东却往队长家里挤。队长立着眼训他说：;这么晚了不回家，上我家干什么？ ;大爷，我找你有正事，一定要今晚说才行。 队长哼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关门，抬腿往里走，张卫东小步跑着跟上，见队长一尊菩萨似得坐在堂屋，掏出大烟袋准备吸旱烟。张卫东狗腿子似得从怀里掏出烟来放在桌上，队长说：;哟，真发财了，丰收烟都一条一条买。 ;发什么财，命好遇到贵人了呗，你老可不能听别人胡说。 ;真是才认的亲戚？ ;那怎么可能，是我姥姥以前救过的人，见到我妈了，看我们家太穷想帮我们。 猛吸了一口香烟，队长半天不再说话，张卫东也不着急，看着烟火一明一灭，好半天才听他说：;可怜。也不知道在说谁。 ;说吧，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队长问道。 ;大爷，咱村里今年很多家拉饥荒吧，会不会饿死人？ ;饿死不至于，家家都饿得半死不活。张良山的脸在灯火中不断变换，他今年四十五岁，可是样子看上去说是六十五都没人反对，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家庭，村里有人饿死，他作为队长脸上也没有光。 ;那能不能让大家做点东西挣点救命钱？张卫东直接了当的说。 队长瞪眼说：;做什么，哪有什么门路？ ;我不是认了现在的亲吗？她在供销社管采购，说是想采购五百斤麦芽糖，给七毛钱一斤……队长听到这里吃惊得说：;五百斤，七毛钱一斤，肯定吗？ 张卫东摸了摸头说：;八毛一斤好像也可以，大爷，这生意咱们能做吗？ 队长一拍大腿说：;做，为什么不能做？红薯四分钱一斤，一百斤才四块钱，可是做成麦芽糖就是就是十二块钱，就是费点功夫和柴而已，十二块钱再拿去买红薯就能买三百斤，五百斤麦芽糖能救咱们全村人的命啊。做，为什么不做。 不愧说队长，张卫东稍微点拨一下，他就把帐算得清清楚楚，张卫东说：;大爷，那，没人会说我投机倒把吧？ ;你放心，没有人敢开口。队长坚定得说。 接着他慌忙又说：;明天你赶紧去跟你亲戚说，五百斤麦芽糖咱们村做了，让他可别给人家了。 张卫东说：;大爷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她说咱们做，不用再去，明天开始做就行了。 ;咚咚，我原来还说你是滑头，原来你是咱村的福星啊，救了大家的命。 我的天，挣了钱还落了个好名声，张卫东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临走的时候，队长说什么不要他的烟，张卫东硬留给他，说是自己孝敬大爷的，他才收了。这年头的人都很单纯，队长虽然不能算是单纯的人，但是牵扯到人命的大事，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一个人影从结冰的水里哆哆嗦嗦走了出来，浑身湿透水气蒸腾，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忙捂住嘴巴，作贼似得走到青苗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回到家发现全家人都还没睡在等他，张卫东说：;妈，大姐，你们怎么还不睡？ 关月玲急切得问他怎么样了？ ;搞定。张卫东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说：;从明天开始全村做麦芽糖，我估计，最多四天，五百斤麦芽糖就能做好。 ;四天？关月玲吃惊效率太高，张卫东解释说：;妈，队长是要全村一起做，你看吧，现在估计就召唤人开始生麦芽了。果然他话音未落，村口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招呼每家去个人到村委会开会。 张卫东交代关月玲说：;妈，你去不要说话，队长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我一定不会误事的。带着沉重的使命，关月玲走出门去，姗姗奇怪得打量弟弟说：;咚咚，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第二天张卫东起得很早，看到姗姗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去镇上读书，忙叫住她说：;大姐，你等等。 姗姗奇怪问：;怎么了，咚咚？ 张卫东从身上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说：;大姐，你的鞋都露脚趾了，妈太忙了没空给你做，这钱你拿着，到镇上买一双。 姗姗摇头不要，张卫东硬塞到她口袋说：;女孩子怎么能穿烂鞋，我大姐是最好的，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她。姗姗默默接了钱，狠狠抱了抱他，转身走了。 彩霞说：;咚咚，大姐太不容易了。 ;三姐也不容易，等过了年，咱们一起去念书。 ;念书？彩霞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桃色事件最吸睛 第二天，关月玲从来没感受过村民这么多的善意。 嫁给张良川后，丈夫无能全家都被人看不起，为了生活她受了多少白眼，可是儿子让她一夜之间变成村民感谢的对象，一时间她心中百感交集。 好几个婶子大娘拉着她的手掉眼泪。 ;良川媳妇，要不是你家亲戚，我们家半个月天天一顿饭，孩子饿得哇哇叫啊，你救了我们家的命。 关月玲的内心很矛盾，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儿子笑嘻嘻的样子，村民的感谢其实让她惶恐。 唯恐儿子杜撰出来的亲戚被人发现是不存在的，他们立刻调转枪头，像批斗汪启南那样对付自己，心里藏着这个秘密让她不安。 生产队因为五百斤救命的麦芽糖订单如临大敌，队长亲自监督，事关全村的口粮问题，早弄出来早安心。 老关家的亲戚真好啊，事先就把所有的钱都给生产队了，最后按八毛钱一斤算账的，卖了四百块钱，村里的收入一下增加了一大截。 听到这个价钱，只有麻子张英愤恨不平，找上门要三块二的差价，关月玲觉得理亏，但是村民这次全站在他们这边，把麻子骂的狗血喷头。 大家害怕给力的亲戚不高兴，抽回订单可怎么办。 张卫东带着烟和窝头来到牛棚，汪启南看见香烟眼睛绿了，抓着不愿意放手，点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还以为这辈子都抽不到了呀。 他没几口就抽掉一支烟，接着又点第二支，张卫东忙说：;都是你的，又没人抢，吃点东西吧。 ;你不懂，烟是我的命，肉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抽完第二支，他看着窝头说：;拿回去吧，这年头谁家的口粮都不多。 ;不缺你这一口，才蒸过的，趁热吃吧。张卫东坚持推给他。 汪启南也就不客气，三下两下吃完，摸着肚子说：;委屈你了老伙计，一年多才让你吃个饱饭。说完又看向张卫东问：;小孩你几岁？ ;我七岁，汪大叔。 ;那可够老成的，光听你说话还以为你是大人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你为啥要给我吃的？汪启南快速变了脸色问他。 张卫东早已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一点不停顿得说：;我不想看你饿死。 汪启南呆了一呆说：;就这么简单？我也是多想了，他还是个孩子啊。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张卫东说的。 ;大叔，别人都回城了，你怎么不回去？ 汪启南一直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张卫东不敢表现的太妖孽，不敢多问，可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回去，呵呵，他是不会想让我回去的。 ;谁？ ;一个同事。虽然没问出什么，但是这个回答也基本和张卫东猜测差不多。 ;汪大叔，我觉得你不能这样干等着，找找你的朋友、上级，能帮得上忙的人，早点回去，不说官复原职，就是吃的喝的也比在这里要好太多了。 ;怎么找？我儿子、老婆跟我划清界限，恨不得没有我这个人，朋友，他们比我还惨，谁能帮我？ 这…… 事业完了，妻离子散，还有一个不想他回去的敌人，人生无望啊，他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心宽了。 ;汪大叔你多大了？ ;四十二。还以为五六十呢。 ;那还年轻呢，你就甘心这样被人压着一辈子不能出头？你被关久了可能还不知道，今年右派分子摘帽工作四月份就开始，到现在全国的牛棚基本已经清空了。 ;什么？ 如果是他之前当张卫东是小孩看，现在却变成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你听谁说的？ ;你不觉得你关心的方向错了，你要是想写信我可以帮你准备纸笔，也可以帮你寄出去。 本来面如死灰的汪启南像是被注射了生长激素，跳下地来不断走动，张卫东也不打断，等了一会他停下来说：;咚咚，消息可靠吗？你年纪太小了，我很难相信。 ;信不信由你，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又不可能害你。 汪启南狠狠看了他几眼终于说：;好，咚咚，麻烦你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信。 明明是知道名字的，前面非装模做样叫他小孩。 ;好，其实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他说着拿出了纸笔，交给他说：;大叔你慢慢写，想好要写给谁，我晚上来拿。 青苗捂着头站在门口正对别有居心的邻居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头就晕晕的。 张卫东同情得看着他想：;你媳妇不知道给你吃了多少安眠药，能活着醒来就是万幸了，脑袋疼就疼点吧。 ;可能是睡觉冻着了吧，你媳妇呢，没见她出来。邻居大婶看着他的眼神很微妙。 ;她重感冒，还睡着呢。青苗有口无心地说。 李萍病了？昨晚她藏哪里的，大家都找不到？ 张卫东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滴水成冰的寒冬，藏在池塘半个小时。 ;你不舒服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等会队里要给搞破鞋的张老七挂牌游街，你也不能看了？ 听到张老七的名字，青苗的神情分明不对劲了，急切地问：;他搞破鞋？和谁？ ;那谁知道，昨天就在你家前面的柴垛里抓到他的。 虽然没抓到，可大家谁不知道，张老七穿的那件花棉袄谁不是心知肚明，不过抓奸拿双，没抓到不能胡说，邻居大婶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大婶每说一句话，青苗的脸就白上一分，说到后来摇摇欲坠说：;婶子，我撑不住了，要进屋去睡会。 脚步踉跄地得进屋，大婶朝他啐了一口说：;没种的货，我要是你，非把那对奸夫淫妇打死不可。 接着看见一群人推推搡搡走过来，走近看，可不就是昨晚被抓的张老七。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往青苗家瞟，游街的人也故意停在青苗门口敲敲打打，他家的大门紧闭，一直都没开。 张老七垂涎队长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队里派活的时候，他是刺头最难管的，张良山恨他不是一天两天，想抓他把柄一直没抓到，这下找到机会，肯定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关键张老七还穿着李萍的花棉袄，一个村的谁不知道是谁的，可惜苦主青苗太怂，只会躲在大门里掉眼泪呢，不然这场戏不知道多精彩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你是不是我的咚咚 姗姗的内心从没有过的宁静，所有关于生活的烦恼好像忽然消失不见了，同学欢欢奇怪地问她：;姗姗，你好像变了？ ;哪变了，没有。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姗姗其实内心是明白有变化的。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最敏感，家庭条件差的农村女生，自卑懦弱，觉得自己处处低人一等，除了学习在班里存在感为零。 班里的同学大多数是镇上的，农村来的学生不是很多，女孩子就更少了，姗姗经常干活农活，手黑黑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她经常会羡慕别的同学的手白白的，特别好看，她甚至会想，自己黑乎乎的手要是碰到别人的手，会不会也给人弄黑了，同学都会嫌弃自己吧。 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藏在角落，默默啃着冰凉的窝头，看不见未来的一点希望。 自卑让她独来独往，镇上同学偶尔无意的话也会伤害到姗姗脆弱的自尊，姗姗很努力，她清楚只有努力考上大学，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不和同学比吃穿。 弟弟让她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穿上了新衣服，手也好像变白了，整个人莫名自信起来。 用弟弟的话来说是：;大姐是女孩子，别人有的她都要有，不然同学会看不起。吃的穿的改变，改变最多的是她的自信，同学们有意无意愿意接近她，开始会很局促，但是很快她就习惯了。 想通了这些，她变得坦然了，都是学生又马上高考，大家都在努力学习，谁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 ;姗姗，那个人是不是在叫你？欢欢推了推他，指着前面叫她。 顺着欢欢的手指看去，姗姗看见自己的父亲，没错，就是张良川，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可有点惨，身上的衣裳被撕得一条条的，裤子也烂到了大腿，脚上的鞋也只剩一只，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上挂着好多草根木屑，模样比要饭的都不如。 放在以前姗姗可能会自卑，可是现在她却很坦然。 张良川看见她了，快步跑过来叫她：;姗姗，死丫头叫你也听不见。 ;爸，你这是怎么了？居然有点心疼，虽然这个爹做出来的事很差劲。 ;问什么问，别废话了，老子饿二天了，快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 ;啊，我哪来的钱？姗姗立刻想起了弟弟给自己的十块钱，但是弟弟明确告诉过她，不能给亲爹钱，不给他还能早点回家，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张良川显然是知道闺女没钱的事，大大咧咧继续说：;那你快给爸弄点吃的，要饿死了。 姗姗没动问他说：;你不是拿了家里的二十四块钱跑的？这才几天，钱呢？ ;死丫头，你也想管你爹？张良川大怒举起了巴掌，姗姗说：;你知不知道，那钱是给家里买粮食的，你都拿走了，家里怎么办？ ;我是一家之主，我想怎样就怎样，臭丫头，让你拿点吃的这么费劲呢？ ;你没钱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你找我我有什么办法？你想打就打吧，打死正好省得受罪。姗姗不是柔弱的女孩，加上想让父亲早点回家，又被张卫东指点过，很清楚父亲是纸老虎。 张良川手停在半空又放下，对姗姗说：;闺女，等爸挣了钱，把钱都给你，爸回家了，你好好上学。 看着父亲虚弱的身影，有一瞬间姗姗想叫住他，把身上的十块钱给他，可想想弟弟的嘱咐，强忍住了，她让自己心硬一些，没想到张良川走了几步后，膝盖一软居然跪倒在地上，她立刻哭着过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馒头，扶起他喊：;爸，你醒醒。 同学都围了上来，张良川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个大白馒头，立刻来了精神抢过来大口吃。 姗姗忙说：;爸，你慢点吃，别噎着。 ;死丫头，有馒头也不给你爹吃，白眼狼。吃了馒头张良川来了精神，有力气骂人了。 ;馒头是我明天中午的午饭，给你我就要挨饿，你偷了家里那么多钱，才几天就花完了，你都干什么去了？ ;拿自己家的钱算什么偷，你老子的事你也想管，不孝的东西，我回家了，周末你也早点回去。一个馒头张良川的血槽充满，走路也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你早点回家吧，别在外面饿死了。姗姗不放心，大声交代。 张良川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别烦老子。 欢欢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你爸呀？ ;嗯，是的，他是个酒晕子，还是个赌鬼。姗姗大大方方地说父亲，欢欢吃惊的说：;你怎么这么说你爸呀？ ;他就是还不让人说吗？ ;你说的对，我竟无言以对。欢欢默默对自己说。 学校里的事张卫东不知道，他去外婆家了。 关月玲心虚地问他：;咚咚，咱们要不去外公家看看？我半年多没见你外婆了，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 ;那赶紧去啊，给外公外婆买的布和糕点别忘了带上。 家里的事太多，竟然把外公外婆给忘了，可真不应该呀，关月玲开心的收拾东西回娘家。 汪启南的三封信已经交给张卫东手里，他顺便揣着，路过镇上的邮局，贴好邮票投进邮筒。 这几封信能不能帮他脱离苦海，张卫东心里没底，但是想想前世他死后有人来给他报仇，想必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吧。 外公家在山脚下，据说是风水宝地，村前面是一条大河，村后有几座大山，背山靠河一直传说村子要出大人物，可惜至今也没有，而且和别的村子一样吃不上饭。 关月玲姐妹三人，没有兄弟，老二关宝琴坐地招夫，女婿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在家，进去的时候只有外婆在屋里躺着，关月玲说：;妈，你病了吗？ 外婆睁开眼睛说：;老大你来了，我没事你哭啥呀。 张卫东走上前叫了声外婆，一看见他，外婆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你是我的咚咚？你不是我的咚咚？你是不是我的咚咚？ 张卫东大吃一惊，早听关月玲说过外婆是有点本事的人，原以为是她想出来的，可没想到，居然像是真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离离其草，碧也夭夭 张卫东听母亲说过，外婆出生的时候，是他们家最风光的时候。 据说骑马三天也跑不完她家的田地，金银珠宝成堆，丫鬟婆子成群，外婆从小接受大家闺秀的教育，听说还是一位才女。 不过张卫东对关月玲的描述不是很相信，感觉外婆娘家发家史很离奇，听着像是神话传说似得。 据说外婆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十六岁还没说上媳妇，虽然相貌生的特别好，可家里太穷没人愿意嫁他。 有一天，在河边遇到一只道行高的狐仙，狐仙看上他了还非要跟着他回家。 爷爷害怕啊，不过看狐仙给了他很多很多金子，他也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个狐仙回家之后还很会赚钱。 等到外婆的父亲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地主。 外婆那一辈有三姐弟，外婆的爷爷死了没多久，那只狐狸精竟然要嫁给外婆的弟弟，这不差辈了吗？外婆家人肯定不答应。 他们就找了个道士要把狐仙收了，道士虽然有真功夫，但是狐仙也不弱，打下来的结果是道士送命，狐仙被打坏了身体，灵魂逃走了。 失去了身体的狐仙灵魂附到了村里的一个傻姑娘的身上。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糊里糊涂地，被村里的无赖盯上了，几个无赖把傻姑娘弄大肚子，傻姑娘的宗亲觉得傻姑娘给他们家丢脸。 他们把傻姑娘浸猪笼，在快死的时候，狐仙觉醒了，不过法力没有了，清醒求饶都没有用。 见各种哀求也救不了自己，狐仙就对天发誓说：;凡随我来的，都随我去吧。诅咒之后她被淹死了。 狐仙刚死，外婆的娘家就开始离奇着火，而且火都是从里面烧起来的，比如从屋里往外烧，粮食也是粮食堆里先着火，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就这样，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房子粮食，连烧了七天七夜，烜赫一时的大地主家被烧成了白地瓦砾。 原本他们还有地下金库，可是火熄灭之后挖开金库，金子也都烧成了白灰，金子竟然也怕火烧？ 姥姥的娘家从此变成穷人，这件事发生在解放前，评他们家成分的时候，正好被评成了贫农，倒不算全是坏事。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外婆也不可能嫁给张卫东的外公。 家境是败落下来了，但是外婆却无人敢惹，传说她有狐仙传授的法术，关月玲每次说外婆的时候很骄傲，但是张卫东不当一回事，有本事怎么不传闺女？ 但是今天他一看到外婆的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来到了头顶，身体像是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好在外婆只是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说：;没错，你是我的咚咚。 张卫东浑身湿透，等到外婆闭眼之后，他的身体才能动弹。 关月玲说：;妈，你身体怎么样？我扶你起来走走行吗？ ;好。外婆答应了，她没瘫痪，只是天冷发懒，不想动弹，见大女儿带着外孙来了，嚷着要起来给他们做饭，张卫东慌忙说：;外婆，你起来可以，但是做饭不行。 外婆扫了他一眼说：;好孩子，以后多疼你妈。张卫东连连点头。 关月玲说：;妈你歇着，我来做饭，今天桥上赶集，我爸和妹妹都去赶集了吧？ ;你爸，他天天不着家，你妹妹马上应该回来了，咚咚，来扶外婆一把。 张卫东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胆战心惊搀扶着老人来到外面，才没有阴森的感觉，在屋里的时候，他总觉得老太太的眼睛像鬼火一样，幽幽的闪，很吓人。 外婆让张卫东到自己身边来，张卫东害怕呀，可看她的样子又觉得十分亲近，听老太太问他说：;咚咚，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啊，外婆你忘了？他有口无心地回答，无意看老人的眼睛，那种幽幽地鬼火感觉又来了。他全身的血又像是被冻住了，身体再次动弹不得。 老天爷没完了啊。 外婆忽然扣住了他的脉门，张卫东想说话，遭到老人大声喝止：;别说话。随后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在神游似得。 张卫东吓死了，难道老人真的看出什么来了？关月玲好像消失了，整个世界的人好像都不见了踪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在耳边笑着说：;咚咚来了，让大姨看看，长高了吗？他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 顿时，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枯树、土墙、院子里的羊等等，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年轻的大姨又白又好看，眉目依稀间有关月玲和外婆的影子。 他一把抱住大姨不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姨，大姨你回来了。 偷偷去看外婆，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来了，也不理人。 大姨的儿子也从外面回来，小院里人多了，那种不安阴森的感觉才减少了一些。 外婆忽然睁开眼说：;小超带咚咚去外面玩吧，这么多年没来外婆家，也认认亲。 超表哥答应，拉着他往外走，可张卫东总觉得外婆话里有话，在影射什么，但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闷着头顺着老人的心意，挨个亲戚走了一遍。 回来的时候，外公回来了，他的个子很高，不知道表哥是不是一直跟着外公的原因，张卫东觉得他跟外公一看就是一家人。 外公高兴地说：;咚咚来了，让外公看看，长高了吗？ 外公家没生儿子，但他特别喜欢男孩子，表哥和张卫东他都很喜欢，但他不喜欢种地，在大集上做牛羊经济，特别健谈，为人很爽朗，回家的时候还非要让他们带很多东西，要他们经常回来。 张卫东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来外婆这了，但是外婆说：;咚咚，你是个孩子，也是个有远见的孩子，既然回来了，外婆不求别的，就求你好好对你妈，她吃了太多苦了。 张卫东所有的不安忽然全部消失，外婆再诡异，终究还是亲外婆呀，他对老人说：;外婆，我以后不止要对我妈好，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外婆说：;山里才是外婆的归宿，山上长满青草，离离其草，碧也夭夭，布谷鸟在细雨中鸣叫……小咚咚，到时候你还能认出外婆来吗？ 张卫东忽然泪流满面。 外公吃惊地看向外婆：;老太婆，你怎么胡说八道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看热闹都不积极 外婆对外公笑笑说：;没胡说呀，我的时候快到了，想不到，还有福气能见我的好外孙一面，可真好呀。 她的话里一直有所指，上辈子张卫东并没有见过外婆，老人的话里似乎总在点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这句话给外孙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 外公恼恨地说：;尽胡说，见自己的外孙还要什么福气，天冷了，你先回屋吧。 外婆笑了笑说好，说着眯起了眼睛，不断打哈欠，关月玲担心地说：;爸呀，我妈中午吃的太少了。 ;没事你别瞎担心，你知道你妈身体弱，受不了寒，一到冬天就没胃口，这是老毛病了。 张卫东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没有胃口，在缺衣少食得年代。 外婆是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脸上没有皱纹，岁月似乎绕开了她，说她三十、四十、五十、六十都可以，长相和俞飞鸿、王菲相似。 关月玲担心家里说要回去的时候，外婆本来昏睡却忽然清醒了，非要起来站在门口看他们走。 走了很远，张卫东无意回头看，她还站在远处倚门眺望。 见张卫东回头看自己，外婆朝他们挥手，已经好几百米了，她竟然还看得见。 ;妈，外婆这好像不缺吃的？张卫东想想觉得不对劲：;他们靠什么生活？外公做牛羊经济很能挣钱？ ;你外婆是有本事的人。关月玲只说了一句不多解释。 ;什么本事，妈，你会不会？怎么没教你？ ;我们都太笨了。关月玲摇头不愿意提。张卫东不相信玄学，但是外婆颠覆了他的认知，也给了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幸好他很确定，老人对他没有恶意，不然哪会像现在平静。 能在饥荒年代衣食无忧，外婆确实不简单，她却不管女儿的死活，莫非有什么难处，她是疼女儿的，这可以确定。 到外公外婆家比进城还远，张卫东梳理了一下家里的近况，觉得有必要给家里弄个交通工具，他定了一个小目标，买辆自行车，靠两条腿走路实在作孽。 队长远远看见母子俩就埋怨关月玲说：;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亲戚，大家都说你们跑了呢。 ;跑？大爷，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我跑你怕什么？要不把钱还我，我再出去几天。 队长作势要打说：;你不在我心里实在没底。 关月玲有自知之明，主动让到一边让儿子跟队长交流，知道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 ;麦芽糖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大爷，你放心只要做好我一会要的。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唯恐做好了他不要，到时候再追着要定金，生产队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拿什么还。 换个角度，也算是一种有责任心的表现。 果然张卫东说完，队长就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去看着他们干活，别出岔子。 看着他急匆匆地身影，张卫东轻声说：;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想不到真能为村里着想。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在我看他不是坏人，一直帮咱家。关月玲看问题的角度和儿子又很不一样，成年人都是实用主义。 五叔张暮秋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慌张得说：;嫂子，你回来了； 关月玲奇怪的问：;老五，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他就跑了，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黄氏在远处叫张卫东说：;咚咚，你过来。 关月玲撇嘴说：;去吧，找你又不知道干什么。 张卫东跑过去问：;奶奶，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手。抱着她的手往怀里揣。 黄氏笑说：;咚咚，奶跟你说个事，你爸回来了，回头你到家，劝着让你妈别骂他，行不行？ 满含期待得看着张卫东。 ;奶，你放心吧，我会劝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外公外婆都好吧。 ;好着呢，奶你别担心。跟黄氏打了个招呼，又快步追上关月玲，母亲问他：;又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事，妈咱们赶紧回去吧，今天晚上把剩下的麦芽糖做了。张良川回来了，家里肯定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说到麦芽糖，关月玲变得很认真，这是大事不能马虎。 张英鬼鬼祟祟不知从哪钻出来拽着她的胳膊指着前面对说：;老关，别急着走啊，快瞧热闹。 ;什么热闹？关月玲不解，张卫东顺着指点看村前的路上，原来是青苗拉着板车往村里走，瞬间反应过来张英说的什么事。 ;能是什么热闹，别装不知道。张英很不屑。 说话的功夫青苗来到面前，见到人拦在前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张英拦住他装作关心的问他：;青苗兄弟，怎么样了，李萍好点了吗？ ;好点了，打了一针，退烧了。 ;病的真不巧啊，要不是张老七搞破鞋被关起来了，不然也不用跑老远找别的郎中给你老婆打针了，是不是，老关？ 张英别有用心，话里的意思也很露骨。 关月玲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她不想落井下石，催促青苗说：;快回去吧，拉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快回去歇歇。 青苗感激得回答：;好，嫂子我回家了。说着就要走。 张英抓着车把说：;别急着走啊，大兄弟，大家都想跟弟妹说几句话呢，是不是，老关？你说话呀。 ;我也要回家了，家里还有活，你们说吧。 关月玲的反应让张英很不开心，瞧热闹都不积极，还是乡下女人吗？青苗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拉着板车往家跑。 张英往左看关月玲母子，又往右看青苗两口子，气得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呸。 抬眼看见祝兰芝站在墙里往外看，停下来挑拨说：;看长腿女人就烦，装什么装，都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 ;哼，我就看那一家子窝囊废，到底哪天饿死。祝兰芝恨人不死，恨比海深，老大一家子比仇人还可恶。 ;就是，我就等着看他们到时候怎么丢人现眼。 做人难，在乡下做人更难，男人不强势，女人受欺负。 张琳抱着妹妹气哼哼站在门口，张卫东问：;二姐，外面那么冷，你怎么在外面？ ;妈，爸正在家胡乱翻呢。 关月玲一听气得脸色发青说：;他还有脸回来，在哪里，在哪里？ ;就在里面……张琳指着屋子告密。 关月玲随手抄了根棍子，气势汹汹往屋里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惯夫如惯子 张良川穿着撕成条条的漏风衣裳，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衣服被子扔得到处都是，看样子应该是在找钱。 关月玲气急了，举着棍就往他身上打，打得张良川又跳又叫。 ;不就是点钱吗？我是一家之主，拿了能怎么样？ 听听，话说得气死人，关月玲举着棍子下手更重。 不是气急了，她不会动手。 张良川大声喊：;孩子妈，孩子都在呢，当着孩子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要面子，要面子你就不会偷钱。说着说着关月玲扔掉棍子哭了。 张卫东等她气出得差不多了走上前提醒：;爸，你刚才翻什么呢？是不是还想偷家里的钱出去赌？ ;滚，小东西，别害老子。 ;你怎么不死外面，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本来已经平息的怒火，听到他的话又烧了起来，扔掉的棍子重新捡起来。 这次她还没动手，张良川大声咳嗽着歪倒了，她慌忙扔下棍子对张琳说：;开水快给你爸倒一杯，咚咚，跟我扶你爸上床。 张卫东说：;妈，看住他，我爸是装的。 听到儿子的提醒，张良川骂他说：;坏东西，你想你娘打死老子。 虽然嘴上骂得凶，关月玲拿着棍子问他：;我问你，你偷家的钱干什么？ ;我……我想拿去多挣点，补贴家用。张良川转着眼珠子。 ;那你就拿出去赌？二十四块钱啊，挣得多难你知道吗？ ;你别哭了，等我好了挣了都还给你。吃透了关月玲的性子，张良川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以后不能再拿家里的钱了……关月玲就吃他这一套，听完语气松了下来。 虽然比张良川还小一岁，关月玲反倒像个母亲照顾儿子。 简直是一场闹剧。 关月玲心疼他，不打他后立即拿出新做的棉袄让他换上，又让彩霞给他冲了杯麦乳精鸡蛋茶，让他上床躺着暖暖身子。 张卫东看着直咧嘴。 人为什么会不断犯错，就是因为犯了错也不需要付出代价，还以为依着关月玲生气的样子，回来不打个半死都算便宜他，可现在呢，没打两下他一装病马上就没事了。 女人再强势，内心总是希望有一天男人能站起来为她和孩子遮风挡雨，虽然明知道不可能。 ;咱家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平静之后张良川才发现家里的变化。 门前打了口井，孩子们穿上了新衣裳，去镇上的时候姗姗也穿新衣裳了，几天没在家里大变样。 ;你命好，有个好儿子，这都是儿子给咱挣的钱。说到儿子，关月玲一脸骄傲，谁家的孩子七岁就能给家里挣钱？ ;他？张良川一脸不敢置信。 ;彩霞，你爸回来了，晚上割点肉炒给他吃。关月玲嘱咐老三。 老三回答说好，张琳气哼哼说：;我爸太不像话了，就这么饶了他？ 关月玲瞪眼说：;作业写好了吗？锅刷了吗？柴火够了吗，闲了就去捡。 张琳不敢违拗，悻悻要往外走，被关月玲大声喝止说：;穿着新衣裳去捡柴火，我看你是烧的，换身旧衣裳再去。 ;妈，咱们今晚再做一次福字糖，明天进城卖去，快过年了，到处要用钱。本来想等一等，可是张良川的性子，他在家的话，麦芽糖能让他全拿去送人，还是卖掉省心。 ;你们整天弄这些投机倒把的事，让我出去怎么见人，真丢人。张良川又忍不住了。 关月玲习惯了他的语气，听完也不以为意，当时的人普遍是看不起小商贩的，虽然他们穷死了。 张卫东心说：;我的爹，你真是让人看不起呀。 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脸上自然就会表现出来，张良川恼怒地说：;狗东西，你拿什么眼神看老子，要不是我有病，我什么不能干？ 不想跟他吵架，张卫东选择无视，张良川气得要跳下床要踢他。 关月玲大声说：;你差不多行了。 张良川不满地说：;孩子不能惯，你看现在都不拿他爹当回事，等长大了肯定是个白眼狼。 ;你得先有个做爹的样子。 一家人正吵吵闹闹，队长迈步走了进来，张良川受宠若惊，贵脚踏贱地呀，关月玲问：;山哥，你怎么来了？ 队长不客气地坐在床上说：;咚咚，我还是不放心啊，你家到底什么亲戚，不会把钱给咱们以后不要咱们的糖，再把钱要回去吧？ 张卫东弄到的大单子，总是让他心神不宁。 张良川不明所以问说：;山哥，什么钱？ 队长白他一眼并不说话，一个村里的人，谁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张良川在他眼里就是个赌鬼，酒鬼，放在平时，都懒得看他一眼。 ;大爷，钱在你手里你怕什么，谁能从你手上拿走？ 这句话让队长笑了。 张卫东又说：;要我说大爷你现在不应该在我家说话，而是应该去大队里的其他几个村问问，早点把红薯早点做好麦芽糖，钱花了，不管谁找来又怎么样？ 张良川没想到队长是来找自家儿子的，看样子，还很听他的，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 队长磕掉旱烟袋的烟灰说：;说的对啊，我真没来错，明天就去找其他村的几个队长，买他们的红薯。 张卫东慌忙说：;大爷，你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呗。 ;你家什么都没有让我吃什么，等你准备好酒菜，请我我才来。 两人说话的随意让张良川十分吃惊。 送他走后，张良川迫不及待问关月玲：;什么情况，队长来咱家？不找你来找咱儿子？ ;找我干什么，我是个妇道人家。 张良川想找来问个清楚，但是看见张卫东冷漠的脸就吐了一口说：;狗—日的，到底谁才是老子，给老子甩脸色看。 可惜他的愤怒，注定得不到重视。 这天晚上，关月玲又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四十斤福字糖做好，天才微亮，就和张卫东背着去县城。 虽然卖了一些钱，还拿了招待所朱永光的订单，可是四百块定金全部交给了队长。 上次卖的五十斤糖给了三家的麦芽糖的货款，张卫东又花掉了八十多买东西，家里其实已经没有钱了，这是他急着进城卖掉福字糖的原因。 关月玲的心中平静无比，福字糖让全家人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而且进城卖糖也根本不让她做什么，只是背着来一趟而已，没想到在儿子这，挣钱变得那么容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人间真实 今天是周六，来黑市的人比以前要多的多，没有大盖帽，也可能是他们到的早的原因。 张卫东的摊子才摆好，就围上来不少人，忠实主顾老太太埋怨他们说：;怎么这么多天不来，来好多次都没看见你。 ;对不起对不起，家里有事，一直没来，奶奶，你要多少，今天我们带来的不少。 只要来到黑市，关月玲就退居二线，看着张卫东和客人交涉，她只称重不说话。 老奶奶说：;你们时来时不来的，今天我要多买点，我孙子最喜欢吃这个糖了，能不能便宜点？ ;奶奶，我们这个糖根本不挣钱，红薯黑芝麻柴火里面还有很贵的材料，我娘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还得在家做，身体都累坏了。说到这里，他的眼圈好像都红了。 老奶奶心善一见也跟着掉泪说：;作孽哟。 旁边的小贩羡慕的说：;小孩，你这糖是怎么做的？教教我行吗？ 这是想占便宜的。 张卫东一边做生意，还不耽误他说话：;大叔，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自家都是传男不传女的，外人更不能教了，这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是不是？ 关月玲心说：;祖传秘方，传男不传女，越来越会说瞎话了。 买糖的人听到是秘方，就都赞叹说：;这个糖是真的好，好吃又吉利，小孩包装的又好看，过年的时候送人最有面子。 四十多斤，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样子就卖完了，张卫东心里盘算，这个市场糖的销量很稳定，从现在到过年至少还能做一个半月的生意，多挣点钱，过年才有钱做其他的。 糖很好卖，不过产量跟不上，经过招待所五百斤的订单，以后想在村子里买到红薯可就不容易了吗，现在可不像以后能随便去哪买都行，要是被人抓住，不死也会脱层皮。 关月玲说：;咚咚，糖卖完了，咱们要不要回去？ ;妈，先别回去，在黑市转转，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 走着走着，张卫东又买了几斤肉和大骨头背着，边上有人惊奇地说：;咦，怎么是你？ 他扭头一眼，是个女人，有点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女人旁边站着个干瘦脏兮兮的小女孩，本来神情呆滞，看见张卫东眼前一亮说：;你是咚咚哥吗？ 居然认识我？ 仔细一看，眉眼熟悉，原来是跟自己退亲的任从珍，她不是去城里吗？怎么比以前看起来还惨？ 认出她来，就不想理她，姑姑不屑说：;买这么多肉，哪来那么多钱？ 见他们不说话，姑姑还以为乡下人到城里胆子变小了，就冷笑说：;用退亲的钱买的吧，幸好我侄女跟你们退亲了，有钱就乱花，活该受一辈子穷。 你是戏精吗？ 张卫东懒得理她，拉着母亲要走，没想到任从珍哭着拦住他说：;咚咚哥，救救我，我能不能去你家？ 姑姑一听大怒，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说：;你这个千人骑的小娼妇，老娘的馒头都喂狗了吗？ 一个女孩子怎么骂得这么狠？任从珍被收养看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关月玲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把任从珍拉到自己身后质问她。 ;大娘，我跟你去你家行吗？任从珍眼里哗哗地流。 张卫东问她说：;你为什么要去我家？ 任从珍艰难把袖口往上，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血淋淋得看的人头皮发麻：;要是回我自己家，姑姑还会把我带回去扎我。 他不敢相信地问：;她为什么扎你？ ;我也不知道，只要她不高兴，就用针扎我，我好疼啊，哥，你带我去你家吧，我害怕。 这个姑姑不是老师吗？怎么这么狠毒？ 姑姑见事情败露，指着任从珍大喊说：;臭丫头，整天撒谎，这是你自己不听话扎的，怎么能怪我。 因为认识张卫东，很多人围过来看热闹，见到小女孩的惨状都气炸了，张卫东说：;珍珍你告诉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姑见人多想跑，张卫东忙喊道：;不能让她跑了，她是个坏人。 任从珍大哭说：;我到姑姑家后，姑姑天天不给饭吃，我饿了偷吃个馒头，姑姑就拿针扎我，还说我害死她家的闺女，我没有啊，咚咚哥，我不认识姑姑的女儿呀，她总是哭着拿针扎我，说我是坏女人，害死她两个女儿。 人群被惊呆了，新社会新国家，还是为人师表的老师，背地里竟然如此阴毒，要是自家的孩子落在她手里，那还有个好。 姑姑恶狠狠的骂：;你说谎，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还想害我，你这个害人精。 张卫东对按住她的人说：;各位叔叔大爷，这个女人太坏了，不能让她继续害人，咱们把她送到大盖帽那问问清楚。 姑姑暴跳如雷：;我没有，我没有，她在说谎。 张卫东带着一群人来到大盖帽的办公地点，姑姑的心里防线被彻底击溃，歇斯底里地喊：;我也是受害者，我的两个女儿都被人害死了。 是实情，害死她女儿的不是别人，是她婆婆，姑姑生了两个女儿，重男轻女的婆婆只想要孙子，还不想养已经生下来的两个孙女。 她看姑姑母女三人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一天趁着姑姑去上课的时间，把一个四岁、一个二岁的孙女丢进尿桶淹死了。 没看错，就是她的尿桶，姑姑回来不见孩子，还是她掀开尿桶告诉她的。看见尿桶里的两个孩子，姑姑差点没死过去。 婆婆轻描淡写地说：;丫头片子死就死了，你赶紧给我生孙子。 姑姑找丈夫，丈夫站在他妈那边说：;你要是想过就过，不想过就滚。她被吓住了。 很可惜以后她再也没能怀上孩子，婆婆骂她是不下蛋的鸡，怂恿儿子跟她离婚，离婚后她一直单身。 看到哥哥家的女儿任从珍，姑姑觉得她就是自己被淹死在尿桶里的大女儿，起意要收养，等带回来后，觉得她根本就不是。 心理扭曲到变态的姑姑认为被任从珍骗了，不断折磨她，小姑娘也胆小不敢声张，直到看到张卫东，觉得他会帮自己，才敢在人群里叫他。 这个故事一样的悲惨事件，让所有人遍体生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穷得没有裤子穿 姑姑的事后来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她婆婆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刑。 至于姑姑因为她是老师，教的还是孩子，情节特别恶劣，被单位开除公职并且除名，判入狱三年，这是后话。 关月玲为难地看着可怜巴巴地任从珍说：;别哭了，我把你送回家吧。 任从珍的家她知道，离北洼村四里路，出来后张卫东问她：;饿吗？ 小丫头肚子恰好发出山响，她点头却又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张卫东笑：;别害怕，我又不是你姑姑，不扎你。 ;不要吓唬她。听到姑姑，任从珍浑身不自主地哆嗦。 关月玲看得心疼，她还是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爹生娘养的，亲姑姑怎么下得去手。 可能是饿坏了，任从珍小小的肚子，吃了两大碗面，说还想吃，关月玲说：;别吃了，别吃坏了，等会给你买几个包子带着路上饿了再吃。 小丫头很听话乖乖点头，见她走不动，关月玲背着她往回走，趴在关月玲背上，小丫头说：;婶子哥，我给咚咚哥做媳妇吧。 她比张卫东还大一岁，但一直叫他哥。 张卫东听了差点滑倒说：;胡说什么呢？ 关月玲说：;这事你可做不了住，有你爸妈呢，别怕，到你家后，不会有人那么狠拿针扎你了。说完能感觉孩子一阵颤栗。 这几天的收养经历，估计会是任从珍一生的噩梦，遇到这样的姑姑，古今都少有吧，亲侄女怎么下得去手？ 到她家后张卫东算是开了眼，他家连屋子都没有，一家五口都睡在草棚子里，已经下午了，她娘还躺在被窝里不起来。 四个孩子只有一个起来了，在冰天雪地里烧火，火上架着个盆，看样子是在烧饭。 任全在草棚门口站着，任从珍见到爹娘哇地大哭，扑向他妈的怀里，她妈神情麻木全无反应。 睡在边上的孩子往任从珍身上抓说：;裤子，裤子。 这家人颠覆了张卫东的认知，没有最穷，只有更穷，关月玲把孩子受虐待的事情对任全说了一遍。 任全搓着手不敢信，反复说：;那是她亲姑呀，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这个恶毒的女人进班房了，真是便宜她了，好在孩子送回来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疼她，孩子可遭大罪了。 任从珍她妈忽然站起来，张卫东清楚看到她没穿裤子，站起来才发现不对，忙又坐在被窝里求关月玲说：;妹子，不然你把从珍带走吧，在家里实在没活路。 ;是啊，弟妹，原来两个孩子是定了亲的，被她姑给破坏了，现在她姑进去了，孩子你就带走吧。只要再给我三十块彩礼。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张卫东可能还会觉得任全很有良心，是爱女儿的，说到最后发现他原来还是想卖女儿。 关月玲冷笑说：;你们家我们可高攀不起，要是再来一次退亲，我家的脸可就丢完了。 任从珍他妈慌忙说：;不要彩礼，不要彩礼，妹子你把她带回去当童养媳吧，只求你给孩子一条活路。 任全回头骂她说：;这个家谁当，再敢废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关月玲摇头说：;算了，我们走了，这件事别提了。 牵着张卫东的手往家走。任全在身后大声说：;三十不行，不然二十？十块？五块总行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先前张卫东还会同情，现在对他只有厌恶。 关月玲回头冷冷说：;全哥，我们不买孩子，我自己有。 任从珍挣脱母亲的手跑到他们面前哀求说：;婶子，你要我吧，我能干活，我吃的少不吃闲饭。 关月玲让自己的心硬起来说：;珍珍，你有爹娘，婶子不能带你走。走了很远，张卫东还听到任全跟他老婆吵架。 他奇怪地问说：;妈，下午了，怎么任从珍她妈还不起床，几个弟弟妹妹也都不起，她家人都太懒了吧。 关月玲笑道：;看来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自诩经历了无数风雨，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她爹她娘只有一条裤子，两个人换着穿的，几个孩子也一样，只有干活的人才有裤子穿，不是不起，是没有裤子。 虽然听说过年纪小的时候农村很穷，可哪有自己亲眼见到来得震撼，裤子都没有，原来还觉得父母不会挣钱，可人真是不能对比，跟任从珍的爹娘比起来，关月玲真是太努力了。 一时间没有言语能表达张卫东的内心，用力抓住母亲的手说：;妈，你辛苦了。 ;这孩子。关月玲见惯了惨剧，并不觉得任全的事有多稀奇，没想到儿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见他闷闷不乐，关月玲打趣说：;儿子，你不是真想要珍珍当媳妇吧，要是真喜欢，妈就去给她爹三十块钱，把她带回来。 张卫东笑不出来问：;妈，像她家这样的人家咱们这里多吗？ ;不多，可是也不少。 张良川吃了早饭走出门，村东头的一个叫傻子的同辈，傻子以往见他的时候，是不屑搭理的，所以看见是他，张良川想往家缩避开他，没想到傻子说：;川哥，吃了吗？ ;呃，吃了吃了。 ;哥，我家明天做麦芽糖，你有空来看看。 ;呃，好好。 他摸不着头脑，做麦芽糖关我什么事？傻子竟然要我去看？ 他走出来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和以往的态度大相径庭。 找了熟悉的草垛下，点了根烟美美吸一口，真是神仙的日子啊，往外跑受罪，得多傻呀。 头顶有人叫他：;哥哎。抬头一看是老二，忙站起来递了个根烟过去问：;怎么了，老二？ ;哥，队里分给我做的麦芽糖太少了，你跟嫂子说说，能不能让我多做点？说完期待地看着他，这个眼神，只有在小时候的看过，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过他还是摸不着头脑问：;老二，怎么今天大家都不一样，都在跟我说麦芽糖的事？昨天队长也去我家找咚咚说，你跟我说说是咋回事？ ;哥，你不知道吗？咚咚认了个干亲，给了他四百块钱来村里买麦芽糖，咚咚把钱给了队长，四百块钱，买五百斤麦芽糖，八毛钱一斤啊，我家红薯多，你跟他们说说能不能让我多做点？ 张良川觉得当哥哥的感觉来了，挥手大方地说：;你做吧，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我都要了。 张良明立刻为难地说：;哥，可是家里没有钱呀，能不能先拿五十给我？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五十块可不是小数目，张良川眉毛皱在了一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孩子和孩子不一样 ;我翻过了，家里没有钱。张良川话说的很无力。 他弟弟根本不相信得说：;哥，村里都在说你们发财了，可不能让女人当家啊，女人当家，墙倒屋塌。 呵呵，你还有脸说这句话呢。 张良川猛抽一口烟说：;等你嫂子回来我问她拿，她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打死她。 ;对，这样才是一家之主的样子。张良明对哥哥竖起大拇指，说话也不亏心，他自己在家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在兄弟不要钱的恭维中，张良川找到了失去多年的自尊。 队长凑巧走过，瞥了一眼兄弟二人，并没说话，在他路过的时候两兄弟噤若寒蝉。 张卫东回到家，见张良川忙前忙后做家务，瞧见关月玲回来，居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献媚得说：;糖都卖了吧，卖多少钱？ 一说到钱，关月玲就没好脸：;不要操心有的没的。说着四下打量不见彩霞的影子问他说：;老三呢？ ;老三去她二婶家了。 ;什么？老三不仅在自己家像个小透明，在大家庭里也一样，祝兰芝的家她是根本不敢靠近的，所以张良川说她去二叔家，关月玲很吃惊。 ;老二家做麦芽糖人手不够，我就让老三去帮忙。张良川大方地说。 ;帮忙你怎么不去，让彩霞去，她天天在家干活还不够，还得伺候你家人，他家那么多人要彩霞去帮什么忙？关月玲听完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干点活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张良川很无所谓。 ;张良川，只有你把别人当一家人吧。她说着走到门口冲着前面大声喊：;彩霞，彩霞。 前面传来一阵争吵，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老三出来，关月玲等不及了要过去看看，却看见老三从里面哭着跑出来了。祝兰芝在背后大声骂她，她快步走过去抱住老三问：;怎么了？ ;妈，我饿。 ;饿？你中午没吃饭吗？ ;没，一直在二婶家干活，没吃饭。彩霞小声说道：;妈，饿得难受。 张良川害训斥她说：;哪有那么娇贵，一顿不吃饿什么？ 关月玲放下彩霞，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说：;你也配当爹，等会找你算账。拉着彩霞走到祝兰芝门前大声喊：;没良心的东西，都给我出来。 听见动静，村里人都跑出来，有老人问：;良川家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都来评评理，老二让我家彩霞帮忙干活，孩子整整干了一天，他们不给饭吃，不给吃也行，你让她回家吃不行吗，可你知道祝兰芝这个女人怎么说，一顿不吃饿不死，就你娇贵，中午让我闺女干着活看他们吃饭，这是人干的事？ 人群炸了锅，这年头吃的不富裕，一天一顿饭的不少，可你让侄女帮你干活，还看你一家人吃，这就太过分了，纷纷指责祝兰芝。 关月玲又对里面大声说：;别装死，给我滚出来，不要脸的臭女人。 张卫东拿了个包子递给老三说：;三姐，你先吃一口。 老三摇摇头说：;不饿了，我头晕……身体软软地往后倒了下去。高强度的干活，水都不让喝，铁人也受不了。 张卫东慌忙叫他母亲说：;妈，三姐晕过去了，快找医生。 关月玲吓得失魂落魄，黄氏从人群中钻出来，要去看老三，关月玲朝她怒吼：;你给我滚，现在来装什么好心？ 黄氏眼泪直流，张卫东说：;妈，这事不怨奶奶，赶紧把三姐送医生那里看看，别出什么毛病。 说完他又去安慰黄氏说：;奶奶，我妈不是对你，你别生气。 黄氏摆手说：;快给彩霞找医生吧…… 张良川被突发的事件弄得六神无主，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四叔张老黑抱起彩霞，张卫东说：;妈，快走。来到张老七的诊所，张老七还带着大牌子垂头丧气站在诊所门口，几个小孩对他扔石头，他也无动于衷。 关月玲说：;老七，快帮我看看孩子。 张老七掰开彩霞的眼睛，又试了下脉搏说：;应该是虚脱，补充点葡萄糖就好。 ;那你快点，快救她，老七，我家老三千万不能有事啊。关月玲的眼泪哗哗地掉。 老三平时不言不语，只会默默干活，亲爹不疼，只有她这个当娘的心疼。 张卫东见张老七带着大牌子行动不便，大声对他说：;哥，你的大牌子拿掉吧，不好看病。 有人说：;不能拿掉，队长会找他算账。 张卫东自信地说：;我等下就去找我大爷说，肯定没事。 张老七并不是胆小的人，有人愿意给他担责任，他立刻就拿了下来。 一套治疗下来，老三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对一直掉眼泪的关月玲说：;婶子，彩霞是饿的，补充了葡萄糖就会醒过来，没什么大事。 谢过张老七，张卫东看着气得胸口快速起伏的母亲说：;妈，你能不能先别生气，听我说句话？ ;你不要劝我，这次我不会轻易罢休的，一次次欺负我。 ;妈，你找他能怎么样，跟他吵跟他闹？没用的，不疼不痒他们记不住，你还生一肚子气，交我我行吗？我去找他们算账。 ;你？听见张卫东老练的话，就连张老七都惊疑的看着只有七岁的孩子。 ;没错，是我，这次我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关月玲神情复杂摸了摸他的头说：;去吧。 张卫东握了握彩霞的手，觉得她没什么事，才站起来往外走。 屋里张老七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吃惊地问：;婶子，他还是个孩子啊，你让他出去办事？ ;有些孩子天生不太一样。关月玲莫名心安，心若旁骛照顾彩霞。 张卫东在村里走了一圈，看见张良川在人群中间高谈阔论。 他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快去张老七那看看，让我妈回家。 ;这个家离了我就是不行。张良川背着手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心冷了，就硬了 把父亲送到关月玲那，等着他的是什么，张良川不知道，张卫东却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先去黄氏那里，打开门看见黄氏还在屋里掉眼泪，爷爷劝她说：;是老二家太不像话了，这么对一个孩子。 张卫东说：;奶奶，别生我妈的气，这种事谁碰到谁都受不了。 黄氏叹气说：;我老了，没用了！ ;奶奶，你说什么呢，你还要养好身体以后帮我看小孩呢。张卫东提醒她说。 张秉忠听完笑了说：;你三姐怎么样了？ ;就是饿虚脱了，打点滴就好，爷、奶我姐没事，你们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氏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朝天上拜了拜。 爷爷说：;咚咚，你二婶这次做得不对，都是一家人，能不能？ 张卫东说：;爷爷奶奶，要命的一家人还是不要的好，这是在杀人，我三姐命好醒过来了，要是醒不过来呢？ 两位老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是老二确实太过分，差点要了彩霞的命，搁谁身上谁受得了？两人都张不开嘴。 ;咚咚，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们管不了。失落失望，对老二的，孩子遭罪，他们怎么会不理解关月玲这个当娘的。 ;那你们好好的，别操心行不行？ 看着大孙子小小的个子走出小院，爷爷奶奶神情恍惚，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走出爷爷奶奶的院门，张卫东看见二叔的大门紧闭，这在农村是不科学的，二叔二婶，看来这是认怂了，不过没用，有些事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他走进队长家，张良山吧嗒着旱烟袋说：;这么晚才来，看来挺能沉住气的。 张卫东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说：;不是沉得住气，是去安慰我爷爷奶奶去了，我妈气急的时候说我奶了。 ;小东西，这么小办事就滴水不漏，你不累吗？队长放下烟袋去拧他的耳朵，张卫东夸张地说：;大爷，疼疼疼。 ;先说麦芽糖的事吧，麦芽基本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开始熬糖，到时候你们哪都别去，让你妈一家家去看看，别出什么岔子。 ;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大爷，咱们还是说说我二叔的事吧。 ;你想怎么样？让他们出医药费，再开会批斗你二婶？还是不要他们的麦芽糖？咚咚，你二婶二叔太不像话了，你不说我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可能是不在意二叔一家，队长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对他们不客气。 来之前张卫东盘算过，三姐的事可大可小，在他看来觉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在现在的人看来，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不用多想，就是这样。 ;医药费肯定是要给的，批斗大会我看行，至于麦芽糖嘛，要谁的不是要，不再这里为难他们，不过大爷，我还有一个另外的要求，要是你能做到，我还能继续在村里买三百斤麦芽糖。 队长一听精神一震说：;你不是随便说的？ ;当然了，我今天不是进城了吗，见到我亲戚了，她听说村里配合得很好，就说要是第一次合作的好，就再要一批糖，要过年了，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队长听完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二叔二婶一定要好好教训，我今天晚上就开会专门照顾照顾他们，那么闲天天出去给我挑三框粪回来，少一点都不行。队长正义凛然地说。 ;大爷，你真是咱们北洼村的好领导，我二婶的宝贝儿子不是也十四了吗，我觉得他可以跟他妈一起去了。 他说得是二堂哥铁蛋，二婶的掌上明珠。奸诈滑溜，张卫东以前最厌恶的人。 为什么村里人对挑粪特别恐惧，因为要去公社的厕所，从北洼村去公社，来回十里路，平时都是用牛车去拉，要人去挑，就有整人的意思。 队长说：;你小子投胎的时候是不是没喝孟婆汤，太精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生产队太忙了，需要社员的无私奉献，祝兰芝娘俩应该为队里做点贡献。 ;行，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谢谢大爷。 ;谢我干什么，我该谢谢你，给大家挣口粮。 等回到张老七的小诊所，看见张良川苦着脸蹲在门口，迈步走进去，张良川说：;小东西，你故意害老子送上门被你妈打的吧。 ;啊，我妈打你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走进去，看见彩霞已经醒过来了，关月玲一直舍不得离开泪迹未干，原来紧张的神情倒是松弛下来。 ;三姐，你醒了？握着三姐的手，九岁的小女孩手粗糙得扎人，大眼睛忽闪忽闪叫他名字，张卫东悬着的心收了回来，后知后觉，他有多担心。 ;咚咚……彩霞轻声叫他，张卫东握了握她的手。 ;怎么样了？关月玲探询得眼神问张卫东。 ;妈，你别管了，晚上就知道。 关月玲没有多问，专心照顾彩霞，她不再是一个人为这个家操劳。 彩霞是饿晕的，打好点滴就回家了，关月玲张罗给她煮了猪肉粥，这还是张卫东弄出来的食谱，光喝白粥营养哪够，老三以后每天都要加强营养。 张琳放学回家听说彩霞的遭遇，责怪她说：;以后长点心吧，叫你去你就去，祝兰芝那个女人坏透了。 ;二姐说的对，三姐你以后离他们家远点。 粥才煮好，张良川闻到香味，拿着盆就去盛，关月玲等他盛好，从他手上拿过来端给老三。 他不满的说：;我还没吃呢。 ;找你兄弟吃去，这个家的东西都是我们娘几个挣得，没你的份。很平静，但是张良川感觉到这一次妻子的决绝。 第一次，关月玲看清了丈夫的嘴脸，也说不定是早就看清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放弃希望。 张良川发现，晚饭也没有他的，把锅盖一甩说：;这是要饿死我啊，你这个女人心太狠了。 关月玲当他是空气，根本不理他。 村里的广播让大家晚上都去队里开会，收拾一下，她就去了。 张良川等她走了凑到张卫东跟前问他：;咚咚你妈出去卖糖卖多少钱？钱呢？ ;可多了，都让我妈藏起来了。 张良川心痒痒得问：;为什么队长都来找你问麦芽糖的事，大家都说是你认了干亲，他们钱那么多，你能不能给你爸要点？ ;你要钱做什么？ 张良川打了他的头一下说：;有钱我就能拿去翻本，挣很多很多的钱，咱家日子就好过了。 张卫东撇嘴，快四十的人了，醒醒吧你，但凡有挣钱的本事，上辈子也不会死那么惨。 心冷了，就硬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远古绿茶是亲叔叔 村里开会说了什么张卫东并不知道，不过关月玲回来的时候狠狠抱了他好久，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微微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张卫东还没起床，就被一耳光打醒了，晕乎乎地坐起来，张良川横眉竖眼指着他骂说：;你太狠心了，那是你哥你婶子，你想让他们死吗？ 二叔耷拉着眼皮猛抽旱烟袋，任由张良川对他施暴，心里的怨气看来很不小。 张卫东慢条斯理地穿衣裳，随他打骂，张良川的脑子不是正常人，跟他掰扯没有意义。 张琳说：;爸，你干什么打弟弟？又跑到外面大喊：;妈，妈你快回来，我爸打弟弟了。她性子比老三泼辣多了。 张良川气得浑身发抖，等张卫东穿好衣服他强压下愤怒问：;我打听过了，就是你使得坏，我怎么生出你这样没良心的东西。 ;咚咚，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这样对你二婶，能不能找队长说说，别让他们上工？放下烟袋，二叔和颜悦色地说，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在指责侄子。 ;一家人？张卫东笑了：;二叔，真是一家人能这么对我三姐？ 二叔语塞，彩霞的事传出去，出门谁不指他的脊梁骨说他缺德，骂他他不在乎，可是队长给祝兰芝和铁蛋派的活分明是在惩罚他们，伤筋动骨了不能忍。 ;小东西你胡说什么，你二叔从小就疼你。张良川看不惯儿子的阴阳怪气，又要上来揍人，二叔拦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张卫东平静的眼神，心里发毛。 关月玲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她先是把张卫东拉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什么不对，才指着门外对张良川说：;出去。 张良川脑子没转过来，反问了一声：;什么？ 关月玲气得四下找趁手的东西，他才慌忙往外走。 跟在身后的几个人纷纷指责他说：;良川，你不能挣钱怎么还不能消停点？ 这句话对张良川来说，恐怕是一生中杀伤力最大的了，好半天没出声。 ;老二，好几年没进过我家了吧，今天是怎么了？舍得来了？关月玲很冷静，平静地看着二叔。 ;呃，嫂子......他性格要是强势，也不至于被祝兰芝拿捏得死死的，因此对上关月玲的眼睛，不免手忙脚乱，掏出火柴点烟借此来掩盖心虚。 ;回去吧，队长派的工跟昨天的事没关系。 ;好。他失落地慢慢踱出小院，张良川不想罢休，在身后叫他说：;老二？ 二叔在门口：;哥，嫂子，我对不起孩子，不知道彩霞饿一顿就会晕...... 张卫东气笑了，二叔颇有绿茶男的意思，不知道会饿晕？就让别人白干活不给饭吃？三观为什么扭曲至此？饿一顿晕倒难道还是彩霞自己的错了？ 关月玲表现得很平静，用哀求的语气商量：;老二，彩霞这次没事，别有下次了行吗？你是她亲叔叔，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不疼她也别害她行不行？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怒火终于控制不住爆发出来，声音大得把二叔吓到倒退了两步，才低眉顺眼地说：;我知道了，嫂子。 他逃也似的走了。 麻子张英说：;就你心软，还是亲叔叔呢，要是搁我身上，谁敢欺负我闺女，我要他一家子赔命，九岁的孩子啊，是不是个人？ 老实说，张卫东还挺羡慕麻子大娘的几个孩子，谁敢欺负他家孩子，爹娘一起上，非把对方骂得狗血喷头不可，几个孩子长大后都活出了自我，自信又张扬，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 反观张卫东的几个姐妹，善良但是性格怯懦，一辈子活得都不开心，童年的成长环境影响人的一生，年纪小的时候得不到爱，长大会严重缺乏自信。 几个婶子大娘说完二叔，又为他们几个孩子叫屈，关月玲问他说：;咚咚，打你哪了？疼不疼？ 张卫东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妈你快去忙吧，大家今天都开始熬糖了吧，别耽误工夫。 全村动员的效率跟几个人的效率相差太大了，按照张卫东的估计，到今天中午，就能把五百斤麦芽糖做出来。接下来，关月玲的活会很重。 不过他也有了打算，也不准备保密了，福字糖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赚的是辛苦钱，两个叔叔年轻力壮，教会他们，让他们来做是最好的选择。 等挣到钱后，这门手艺就是给他们也没什么可惜的。 1978年，很多机会等着他去呢。 张良川被几个妇女说得灰头土脸，换别人早就没脸，他倒好，没事人似得在村里晃悠，心里抗压能力强大到离谱，没多会就在人群里听到他高谈阔论的声音，懂得真多。 找到四叔的时候，他正站在池塘边上往水里看，顺着他的眼光，张卫东看见水里有一条鲫鱼，就问他说：;四叔，你干啥呢？ ;嘘，别说话。说着手里的一块石头飞出去了，鲫鱼被砸出了冰面，他迅速伸手抓住。 张卫东佩服地说：;四叔，你真厉害。四叔把鱼用树枝穿好，递给他说：;拿回去给彩霞吃。 张卫东接过来说：;四叔，今天晚上你别睡觉，来我家干点活。 ;好。根本没问理由，张老黑就痛快的回答，要是老五张暮秋的话，估计已经开始讨价还价了。 ;五叔呢？ ;去二哥家帮忙了。 也不奇怪，祝兰芝和堂哥铁蛋一天要去公社三趟，二叔家做麦芽糖的人手就不够了，五叔被他抓短工不稀奇。 ;你跟五叔说一声，晚上让他我家干活，别忘了。 ;知道了。 关月玲正好走过看见他们叫张卫东说：;外面那么冷你还疯跑，快回去吧。 张卫东说：;妈，我跟你说个事...... 没想到关月玲听完强烈反对说：;不行，这么挣钱的手艺怎么能教别人，还有十天呢，我自己做来得及。 ;妈，我其实有更挣钱的手艺要跟你说。 ;不要天天想着挣钱，你过年就要去读书，挣钱那么多钱干什么？被人抓到再批斗咱们是地主富农就完了。 关月玲对钱的态度是有就用，没有就不花，她的态度潜移默化影响了家里的孩子，对钱都很佛系，张卫东也是经过几十年的社会毒打才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深刻道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为家人打算 张卫东已经做了决定，关月玲虽然不情愿，可被张卫东劝了也就同意了，老四二十了还没媳妇，老五是不靠谱的性子，以后找媳妇肯定不容易。 兄弟俩要是会一门手艺以后日子也好过点，对两个小叔子，她像是对自己的孩子的一样，何况老五还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最关键是儿子保证有更挣钱的路子。 到下午队长和村里人把五百斤订单交给他们的时候，张卫东挨个打开看了，说没问题，全村人都高兴得跳起来，然后队长就在他们家门口开始发钱。 红薯是分到各家各户的，每家做多少都是事先算好的，按照实际的数字计算，整个村子都洋溢着金钱和喜悦的味道。 拿了钱大家都没走，七嘴八舌地夸关月玲认的好亲，不是他们，今年村里的日子得有多难过，全村都应该谢谢她。 张卫东和队长嘀咕说：;大爷，你跟大家说，我再追加三百斤的订单，不过这一次没钱先付了，你要是不信，就等几天我把麦芽糖处理掉再让大家做。 队长吸了口大烟袋说：;有什么信不过的，我这就让大家继续做。 听到张卫东又下了订单的消息，村民乐疯了，关月玲心里没底问张卫东说；;已经五百斤了，我害怕，要是卖不掉咱们可赔不起啊。 张卫东笑说;有什么赔不起的，妈你算过账没有？这次咱们买了五百斤麦芽糖，钱已经全部给村子里的人了，五百斤做出糖的话至少能出五百二十斤糖，全部卖掉能卖一千零四十块，扣掉预付的四百块定金，还能赚七百多，再做三百斤麦芽糖也不过是一百八十块钱罢了。 关月玲其实没有往深里想，顺着张卫东的思路往下一想，可不就是这样，不过她转眼迷惑地问：;咚咚，你还没读书呢，怎么会算账的呢？ 反应也是够慢的，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吗？张卫东装傻，抓着头发说：;我也不知道呀，我一想就会了。 关月玲看着张卫东，明明就是自家儿子呀：;咚咚，你告诉我，你真是咚咚吗？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那边队长已经又宣布了张卫东新订单的消息，村民高兴之余却又急了说：;怎么只有三百斤了？咚咚，能不能像上次一样还是五百斤呀？ 队长的大烟袋不客气得戳到他的脸上说：;贪心不足的东西，要多少能是一个孩子说了算的，你嫌少可以不做。 ;做，怎么不做？ 张良川在人群中开心极了，每一个人都对他说：;良川你真是好福气啊，咚咚认了门亲，就给村里带来这么多好处。 ;就是，要不是老关家的亲戚，咱村里多少家的粮食不够吃呀。你这是救了咱们村子。 张良川享受到了三十多年没有过的重视，对他们母子的气已经全没有了。 张英说：;咚咚，上次是做糖之前先给钱的，这一次是不是也先把钱给我们？你家穷得叮当响，要是拿着我们的糖跑了，我们上哪找你们去？ 麻子大娘就是麻子大娘，嘴还真是一样让人讨厌呀。 队长敲了敲烟袋说：;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有就有，糖都还没给别人呢，哪来的钱？要是不放心这次你家就别做了，让别人多做一点。 张英已经挣过两次钱了，当然不愿意，慌忙求队长说：;老三，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家里孩子那么多，你要是不让我过，我就跟你哥离婚。 好嘛，装可怜威胁几招都用上了。 队长说：;别废话，三百斤大家分分，看看各家做多少。 张姓是北洼村的大家族，盘根错节都是亲戚，避不开的。 因为张卫东的订单，北洼村的村民不再像以前没有生气，现在个个都充满了干劲。 今天是周六，姗姗今天回来的很晚，张老黑和张暮秋也都来了，张卫东见她并没买新鞋，责怪地看了过去，姗姗看了自己的脚一眼说：;还能穿呢...... ;下星期一定要买。 张暮秋问说：;咚咚，这么多糖什么时候送走？是让我跟你四叔帮你们送过去吗。 ;送走不急，四叔五叔，糖还没做好，我找你们来，是让你们帮着干活的。 ;这还干什么活？不是都做好了？张暮秋奇怪地问？ 张卫东说：;要是这样能卖掉，张英家也做了，怎么还得卖给我？ ;也是，怎么弄你说吧。 ;四叔五叔，我也不白要你们帮忙，从今天开始算，一天我给你们每人十块工钱。 ;胡说，一家人什么钱不钱的？张老黑一听脸更黑了，张暮秋倒是眼前发亮问：;真的，真给我？ ;骗你干什么？ 张暮秋还想问个清楚，后脑勺就被张老黑敲了一下，张卫东忙收：;四叔你别急，这个糖我也是挣了钱的，不能让你们干活不给钱，自家人也不能白使唤。 ;看看，咚咚说得多好。 ;给钱虽然是给钱，不过钱我到时候要给爷爷奶奶，五叔你狗窝搁不住剩馍，有钱就拿去赌了。张卫东的这句话差点让张暮秋跳起来，重重弹了个爆栗子说：;你说谁是狗？ 张卫东正色对两人说：;我要你们来，是让你们学这个手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们又没结婚，学了这个手艺你们以后结婚就能自己挣钱，不过有一点，绝对不能教别人,至少五年内不能教给别人，你们答应吗？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要真是什么好手艺，我傻呀教别人。张暮秋脑子活，答应的越快张卫东越担心，张老黑沉稳，不会有什么问题。 姗姗看着张卫东在两个叔叔面前侃侃而谈，轻声对关月玲说：;妈，咚咚真厉害，这么小什么都想得很周到。 ;他不厉害怎么办？咱们全家就被人吃了。关月玲幽幽说道。 她看着姗姗脚上的鞋说：;你弟弟给你钱你就买双鞋吧，家里不缺钱，你知道这阵子他给家里挣多少钱了吗？ ;多少呀妈？ ;三百多。关月玲的话，让姗姗目瞪口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极品连成串 虽然有四叔五叔的加入，做福字糖的速度快了起来，可五百斤不是一点半点，几个人一连做了三天才做完，张暮秋累得想逃跑。 累归累，在吃上面没亏待他们，顿顿有肉，顿顿白面馒头大米饭，张慕秋吃着吃着说：;真不想回去啊，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啊。 福字糖的秘密是要瞒着张良川的，他没事天天在外面吹牛，以前没人看得起，现在谁不好看他一眼，张卫东准备的很周全，做麦芽糖是在四叔的小院子里，完全避开他的视线。 可怜张老黑虽然早早是有房一族，可惜样子太丑没姑娘愿意嫁。 为免夜长梦多，第四天做完张卫东就让张老黑拉车带上所有福字糖进城。张暮秋听说进城也非要跟着。 大概四点多几人就出发了，到招待所的时候，天还有点黑，张卫东说：;四叔五叔这几天辛苦了，早上先随便吃点，等卖了糖，中午的时候我再让你们吃顿好的。 张暮秋高兴极了，张老黑闷声闷气地说：;咚咚，省钱，随便吃点。 五叔不服气，但是也不敢说话，他怕老四，真不听话，四叔打他下死手，黑的很。 来到早餐店，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流动早餐摊贩，张卫东要了十五个包子，又要了四碗当地的鸡汤，看见了一盆牛肉，也要了一大块，张暮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他：;咚咚，这就是你说的随便吃点？ ;是啊，早上时间紧，等到糖卖完了，咱们再吃顿好的，四叔五叔这几天干活辛苦了。 ;没白疼你，一大早就让你叔吃肉。这么多过年也吃不上。张暮秋筷子上下翻飞。吃完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 来到招待所，张卫东走进去问朱永光在不在，眼睛一斜看见了一个人正走出来，他叫了一声：;姑父？ 那人回头果然是他姑父包安康，包安康在城里工厂做销售，跟姑姑张凤英结婚十多年，很少回村里。 ;咚咚，你怎么在这里？包安康好像有事，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四下乱看。 ;我...... 没等张卫东说完，他招呼也打一下，就追着那个人走了，留下张卫东尴尬。 怪不得你不去老岳父家看来是根本看不起人。 张卫东也不在意，本来就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朱永光从里面出现，一见张卫东就高兴地问：;福字糖做好了吗？ ;做好了，朱大哥，今天来就是送货的。 ;真好，领导昨天还问呢，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快带我去看看。朱永光对福字糖很重视，立刻拉着他就往外走，走到外面打开来一看，高兴的说：太好了，真的都做完了，快推进去。 走进招待所的仓库，张卫东看见了里面有好多透明的盒子，指着问朱永光，这是什么？ 朱永光叹气说：;我亲戚在包装厂上班，这些东西是他们厂生产的塑料罐子，都没人要，愁死我了。 张卫东把罐子拿在手里问他说：;这些罐子多少钱一个？ ;一分，你这些罐子能卖给谁，愁死我了。 ;朱大叔你不觉得这罐子装福字糖正好吗？ 朱永光看了看糖又看了看罐子一拍大腿说：;可不是吗，你脑子转得可真快。 ;把糖装进去看看能装多少？ 关月玲把罐子塞得满满地递过去，张卫东倒掉一半说：;装那么多不好看，这样正好。拿称称了，正好二斤，朱永光拿着罐子说：;你别说，把糖装这里面还真显得好。 ;看着好看，档次就高了。朱永光高兴的说：;可不是，看着就高级。 这年头的商品都很少，哪谈得上什么包装。朱永光拿了一罐对他说：;你再这等我，我拿给领导看看，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找你买呢。 ;那谢谢朱叔叔，你快去吧。没多会他就回来了，告诉张卫东说领导很 喜欢，张卫东说其实还可以再找印刷厂做一些标识，就更好了。 ;真的吗？这是小事，这罐子本来是有的，我让他拿来看看。 他去忙了，张卫东就让大家一点点分装福字糖，张暮秋问他说：;咚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呃，五叔，你是在夸我吗？ 张老黑关月玲不说话，只顾着干活，人多效率很快，等到朱永光再过来的时候，三百斤糖已经装得差不多了，他把标签贴上，整个福字糖看起来身价陡增。 新包装领导很满意，多要了一百斤，张卫东心里高兴对朱永光说：;大叔你算算，我今天拿你二百五十个罐子该多少钱？今天的福字糖我也想换一个卖法。 朱永光奇怪的问：;你想怎么卖？ ;一个罐子装二斤糖，我准备卖四块五块钱一罐，大叔你先别皱眉头，今天不是你我也没有这些罐子，我也没办法这样卖，四块五里面，糖还是按二块钱一斤算，多出来的五毛钱 我跟大叔二一添作五，分了，你别怕，这是我买罐子的钱，你不是受贿，不用担心。 朱永官想了一想，就点头答应了，把糖算好把余款给了张卫东，货款是一千一百二十五，扣掉前面付的定金四百块，他爽快点出了七百二十五块。 关月玲几位长辈眼睛都直了，张卫东却毫不心怯地点出拿出六十五快递给朱永光说：;大叔，这是我买你家罐子的钱，别忘了给你亲戚呀。 朱永光接过来笑说：;忘不了。 ;我要谢谢你，多卖了六十块钱。 这次交接花了不少时间，朱永光有个意外之喜，抬头看看天估计有十一点了，张暮秋被侄子在里面的表现镇住了，不时偷偷看他，张卫东却对关月玲说：;妈，看起来不早了，现在去黑市来得及吗？ 关月玲说：;应该可以，咱家的糖这一次都装好了，到黑市应该卖的更快。 朱永光在身后说：;你们下次来再找我一次，领导说可能还想要。 目送他们离开，包安康斜刺里钻出来叫住关月玲说：;嫂子。 关月玲没多想，奇怪的问：;安康你怎么在这里？ 包安康说：;嫂子，你认识招待所的朱永光吗？ 关月玲茫然的点头，包安康忙说：;真认识啊，嫂子你先别走，帮我去跟朱永光说说，让他买我们厂的东西。 张卫东说：;姑父，我们还有事呢。 包安康训斥他说：;你的事有我的事重要？ 关月玲脸色变得很难看说：;我是个老农民，现在忙得很，没办事帮你做什么重要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村里的大神级存在 包安康气得浑身发抖说：;一群没见识的玩意，活该一辈子土里刨食。 张暮秋年轻气盛骂他说：;狗东西，放什么狗屁，我看你是皮松了...... 关月玲喝止了老五对包安康说：;妹夫，你别生气，我们是农民，帮不了你。 张老黑说：;你再骂，我就打你。他壮实得身体像座小山，黑乎乎得很吓人。 包安康胆怯倒退几步，张卫东说：;姑父，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别耽误你正事。 包安康气得甩手走了，关月玲说：;走吧。 张暮秋不服气地说：;他是什么姐夫，根本看不起咱们。 ;人家是城里人。关月玲的话里好像也对这个妹夫有意见。 因为要比平时来得晚，张卫东让他们先在外面等一会自己先跑进去查探是不是安全，见熟悉的做生意的都很平静，才招手让他们进来。 张暮秋说：;咚咚，你刚才像特务踩盘子似得。被关月玲一巴掌打在头上。 张老黑拉着车子，车上的糖罐又不常见，不等摆好人们就围了过来，问张卫东说：;小孩，你这是鸟枪换炮了，有钱买罐子装，别说，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张卫东笑嘻嘻说：;我也觉得好，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装罐子里送人好看，自己吃的话糖吃完了，罐子还能装东西。 在买什么都要票的年代，张卫东的包装超出了时代的审美，福字糖本来就很好卖，加上包装以后，购买热情更高。 谁不想拿出不常见的东西过年送人长点面子，于是张暮秋惊讶得看见五十多罐糖几乎是被人疯抢一样的抢着买走，而且这次不用称重，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卖完。 没买到的人失落地问说：;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张卫东估摸了一下时间，说：;七天以后大家再来。 张暮秋看着张卫东把钱装在自己的小包里，在前胸明目张胆地挂着，恨不得抓过来替他拿着，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说：;嫂子，这么多钱，让他一个小孩拿着，你也放心。 关月玲无所谓地说：;他不丢东西。她得无所谓态度，让老五胸闷。 憋气憋了半天，张暮秋才过去自己心里的坎，夸奖说：;咚咚的脑子太好了，你是怎么想的用他么的罐子装的？几块钱买的罐子，多卖了很多钱吧。 他的脑容量太小，没念几天书，算不过来罐子挣多少钱。 ;五叔，我用罐子其实只是想方便，没想挣钱。 这个十三装得浑然天成，张暮秋听完不知为啥气死了，可关月玲居然很认同地说：;是的呢，要不是事先装好了，不能卖这么快。 你就这么惯孩子吧，早晚把他惯坏。张暮秋悻悻地想。 糖都卖了，张卫东带着他们来到国营饭店，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来，这里可以不用粮票，拿钱买就行了，不过要比粮票贵一倍还多，一碗红烧肉用粮票只要一块，但是不用票的话要二块三。 于是张暮秋惊恐地看着侄子指着招牌上的菜说：;符离集烧鸡，酱牛肉，红烧肉都来一份，再炒个青菜，来四碗面，嗯，暂时就这些，不够我再加。 他不想看服务眼的白眼，快速把钱拿二十块钱递过去。 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给他们下了单。 天，这顿饭的帐算不过来了，直到他看见张卫东递过去的说二十块，找回来的只有四块多，才知道这顿饭足足吃了十五块。 张老黑无所谓，闷着头吃饭，张暮秋的心里波涛汹涌，他哪吃过这些东西，钱虽然不是花他的，也让他心疼得要命，最可气的嫂子也不管那个死孩子，还奇怪地问自己：;老五，你怎么不吃？ 张暮秋终于忍不住了说：;嫂子，你怎么不管他，哪有这么花钱的？ 关月玲说：;平时我们也不舍得这样吃，这是咚咚心疼你们干了几天活，今天不是又多卖了钱吗，让你们吃好点。 张暮秋的心被复杂的情绪填满，感动又觉得浪费，见侄子和四哥筷子飞快说：;给我留一点呀。加入了战团张口吃下香甜的红烧肉，真是好吃啊，心说你自己都不心疼，我也不管了。 回去的路上，张卫东又买了糕点和烟，张暮秋麻木了，装看不见闷声不响赶路，回来看见队长在村口探头探脑张望，张卫东问他：;大爷，你在这干什么呢？ ;额，没干什么...... 张卫东把给爷爷带的东西交给张暮秋送过去，让他们先回家，从胸前的小包里掏了一把钱出来，递给队长说：;大爷，这是三百斤麦芽糖的钱，大爷你别害怕，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队长吓了一跳说：;小祖宗，你怎么在外面就拿钱出来，让人看见不知道咱们做什么呢？ 嘴上怪罪手一点都不慢，抢过去沾着吐沫点钱，正好两百四十块，这本来就是张卫东留好的。接了钱他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张卫东却又神奇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包烟递给他说：;大爷，这是我亲戚专门送给你的，说谢谢你。 队长吓了一跳，中华，这烟他听说过可没见过，公社领导抽的也就是二毛钱的，这个据说一块多一包，死孩子，过不过日子了？ 张卫东笑眯眯地说：;大爷，以后公社要是开会，这烟拿出去给你挣点面子。 ;你爸有吗？两包烟转眼就被他收了起来。 张卫东撇嘴说：;他？没命抽这个。 队长的心从没有过的舒坦说：;村里的红薯差不多了，我下去得去趟马家沟，找那个傻子买点。 马家沟的队长叫马傻子，是他的死敌，人口比北洼村多，一直很强势，张卫东明白队长是想去对方那里炫耀炫耀，拿钱去买粮食，你马家沟行吗？ 队长喜滋滋地走了，张卫东准备回去，却看见一个人开着个古怪的车子，从村里钻出来，远远地就喊：;那小孩，你躲开点别碰着。 张卫东闪身躲过，那东西呼啸着从身边飞驰而过，张卫东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把北洼村的这尊大神给忘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家有千口 主事一人 这个人叫沈奇宁，是个知青，他来村里最久，回城无望找了个村里姑娘结婚以后，后来别人都回城了，只有他不能走，他也不后悔，整天还是笑呵呵的。 每年全村的春联都是他写，不管是什么东西出问题，他都能随手解决，是整个村子的大能人。 他的能力其实不在这里。 最让张卫东惊艳的是他想弄个小院，家里太穷没钱怎么办，他就借了村里人的几百块钱，买配件攒了一台拖拉机，没错，就是拖拉机。 他一个人做出来的。 当时一台拖拉机要好几千块，村里人哪买得起，他弄得才卖一千多，虽然不是很好看，可是耐用，后来好多年张卫东回去，村里还有人在用他做的拖拉机。 那质量，简直了。 不过可惜政策的原因，他没能继续研究下去，因为被关起来了。 村里人说起他来，还都为他可惜，说没有他写的春联，过年都不像过年，没有年味。 这可是个人才啊，这一次说什么不能让他被抓了。 不能做汽车拖拉机，但是可以做别的东西是不是，张卫东的脑子里可有不少现在能操作的东西。 没想到沈奇宁太厉害，已经做出来类似摩托车的东西，估计他离进去不远了。 张卫东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奶奶家，老人一见他就唠叨说：;做什么又花钱，钱留着给你娶媳妇多好。 这个问题是张卫东不想面对的，只好卖萌说：;奶，我还小呢，急啥。 黄氏说：;今天别回家了，在奶这吃，你上次送来的猪肉奶给你做猪肉炖粉条。 ;好啊，我喜欢吃奶做的菜。 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说：;奶，这是给你的。 黄氏吓了一跳说：;这么多钱，哪来的？ ;奶，这两天四叔五叔不是帮我们家干活吗，我答应给他们工钱的，他俩工钱是六十块，说好的。 黄氏说：;给他们什么钱呢，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接钱。 ;奶，实际吧，这钱是为四叔准备的，他二十了，还没结婚，村里人都在笑话咱们，四叔那么好，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他。 黄氏眼圈红了说：;都怪我跟你爷没本事，咚咚，让你替奶奶操心了，这钱奶不要，你叔也不能拿，要是敢拿我就剁了他们的爪子，你拿回去，这是你辛苦挣的钱。 ;奶，我都答应四叔五叔了，你今天要是不拿，四叔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再说了，我只凑了四十块钱，又不是很多，我妈也答应过的，没瞒着她你别担心。 爷爷说：;拿着吧，欠老大家的太多了，也不缺这点。 ;你说得轻巧，这可是一百块钱啊，一年咱们也挣不到。黄氏刺了爷爷一句。 张卫东说：;奶，四叔的事已经拖不得了，奶不拿爷你拿着。递给了张秉忠，老头不推辞乐呵呵拿了。 ;咚咚，那爷爷可就谢谢你了，等你四叔结婚，爷爷就开始给你张罗，任家人退亲，你是不是也想找媳妇？ 这个天聊的。 吃完饭走出小院，黄氏抹着眼泪骂张秉忠说：;这钱你拿着不烫手？老大一家大人孩子的，你怎么忍心？ 张秉忠说：;咚咚是实心实意要给他四叔的，我不拿孩子会寒心，咱们以后多照看着点，我这孙子啊，从小就不一般，看来你我能靠的上的只有他了。 ;这钱是怎么挣得也不知道，我心里不安。 ;还不是辛苦卖力挣得，老大媳妇经常早出晚归你又不是没看见。 ;可这也太多了，像做梦似的。 回去见张暮秋在他家赖着不走，见他回来就伸手说：;臭小子，你是不是在躲我，我的钱呢？ ;什么钱？张卫东装傻充楞逗他。 张暮秋气死了，刚才他已经在外面吹了牛，叫了好几个人打牌。 ;打牌，你别想了，我把钱给我奶了，你和四叔的都给了，凑了一百块，留着给四叔娶媳妇。 关月玲拦住发疯地五叔说：;你听见了吗，这么大人还不如个孩子，是你打牌要紧还是你四哥娶媳妇要紧，老五你能不能懂点事？ 事情显然已经不能挽回了，不过他也知道轻重，虽然知道侄子事情做得对，但是在小伙伴里的面子可真丢光了。 他气的不行，撒泼打滚张卫东也不管他，早就知道五叔因为赌博对家庭没半点责任感，现在说啥也要想办法扳一扳。 ;咚咚你这件事做得好。关月玲称赞他说。 队长想来是在马家沟露脸了，回来的时候专门跑来对张卫东说：;你是没看见那老东西的脸，真解气啊，一直被他们压着… 张卫东不理解他的兴奋点在哪，说了几句他得不到正确的回应，不高兴的拍了他几下，出去找别人炫耀去了。 没几天张卫东听说四叔定亲了，这一次黄氏给张老黑定的亲事居然不是之前的那位四婶，原本四叔和那位结婚之后，跟全家人都不来往，亲人见面就像陌生人。 现在的这一位，想必不会一样吧。 蝴蝶小翅膀开始煽动，已经影响到了四叔的亲事，张卫东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个家庭如果所有人都能力平平，四分五裂是必然的，这一次张卫东的存在，事情开始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 他觉得这是好事，可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决定找机会去四叔前世的老婆家看看。 张良川气势汹汹回来朝张卫东伸手说：;钱给老子？ ;爸，你什么时候给我钱了？张卫东抬头用无辜的表情问他。 ;我……他忽然恼羞成怒起来说：;狗东西，你屁大点的人，钱能拿住，交给你爹帮你收着，我还能害你？我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呵呵。 冷笑刺穿张良川脆弱的自尊，挽袖子开始发作。张卫东忽然问他说：;是不是谁找你借钱了？ ;你…… 身后传来关月玲的冷笑，张良川艰涩得扭头，关月玲问他说：;咚咚问的对不对？是你兄弟想要钱还是你自己想出去喝酒赌钱？ 声音很平静，外表看起来也波澜不惊。 但是张良川知道一个回答不好，等着他的就是暴风骤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势利眼 张良川开始不愿说，到后来被逼不过只好说：;老二男孩子太多了，石头岁数眼看着也不小了，该给他盖个屋娶媳妇了。 ;你自己不长脑子吗，石头才十二就要盖屋？老四二十了没娶媳妇，老五也十六了，你是老大你不管自己兄弟，反倒去管侄子？ ;那不是…老二媳妇总骂他… ;骂他没出息是吧，你还不如他呢，你更没出息。 张良川觉得这段时间，他老婆变了，以前不管怎么样都不说他，现在动不动就急，不开心。 只要是老二的事，张良川就犯糊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难以拒绝老二的要求。 关月玲一说，他才醒悟过来好像应该多关心兄弟，嘴上还不愿意认输，嘀嘀咕咕说：;你不想借就不借… 活了两辈子的人，张卫东还是不了解他的脑回路，自己穷得叮当响，一家子饿死也不管，总想帮这个帮那个，看来二叔说盯上家里的钱了，不是藏的好，张良川早就拿给他了。 换个人张卫东还能想办法对付他，可张良川是亲爹，该怎么办？要不然想办法让他出去？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张老七的处罚结束了，他是土郎中，不用天天去上工，被批斗那么多天，天天挂着搞破鞋的牌子，才放了他就没事人似的在村里闲逛。 张卫东看他趴在屋后头偷看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前面有个大姑娘挑着水摇摇摆摆地走路，应该是水桶太重了，压得不舒服才这样走，这个姿势便宜了这些不正经的货。 ;好看吗，七哥？ ;当然好看，二妮的屁股大胸大腰又细，一走路能把男人的魂吸走。 这可能是张老七发自内心的回答，回答完了他才看见了张卫东，没好气地说：;小屁孩别偷看，看多了眼睛长疮。 ;七哥，我要是叫二妮，你说她会不会来骂你？ ;不会骂，二妮可是很大方的。 得，又是村里的一个无赖光棍的声音，他比张老七差远了，四十多了太穷找不到媳媳妇，整天盯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 不是他出现，张卫东都把这个人忘记了，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不久惹上硬茬被打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张卫东奇怪地问，这个光棍嘴很坏，今天居然给二妮说好话？ ;我怎么不知道，给她两毛钱她就让你随便摸......说完猥琐地笑。 我特么，跟你们这低俗得人在一起，我真是太堕落了。张卫东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张老七和老光棍的怪笑，二妮听见回头骂了几句，慌张地走了。 忽然听到彩霞喊他回家的声音，那时候没有手机，交流全靠吼，无论男女老少，个个练就了大嗓门。 张卫东紧了紧衣襟往回走，进门就看见姑父包安康站在小院里，正跟张良川说话，姑姑张凤英也来了，心里不由嘀咕说：;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是为朱永光的来的吧。 见张卫东来了，张凤英毫不惭愧地说：;咚咚真精神，一点不像乡下孩子，跟你表哥看起来真像亲兄弟。 姑姑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岁，老二八岁，今天来得是老二。 张卫东往二表哥一看，心说鬼才像他，八岁了，两只袖子擦鼻涕擦得锃亮，嘴里流着长长的哈喇子，大冷天还穿着开裆裤，就这还城里人？还自我感觉良好？简直笑死人。 关月玲说：;这孩子，快叫人呀。 ;姑姑，姑父。叫完往关月玲走去。 包安康看也不看他，而是对关月玲说：;嫂子，我跟你说的事你听见了吗？朱永光是地区招待所的采购，手里权力大的很，也有门路，他要是答应了，我在我们厂就能横着走了。 张卫东说：;姑父，你们厂是做什么的？ ;大人说话，小孩一边去。包安康一心想要关月玲的帮助，哪有心思搭理张卫东。 张卫东年纪小被他怼了也无所谓，眼神瞄向二表哥，包勇抱着零食慌忙转身把后背给他说：;泥腿子，别想吃我的东西。 张凤英则把他们带过来的几包点心全部撕开放在包勇面前，没说递给张卫东姐弟。 关月玲好像没看到，对包安康说：;我不认识他。 ;嫂子，我都看见了，朱永光送你走的时候多热情，你还骗我说不认识。包安康事先做好了调查，你有来言我就有去语等着，不怕你不答应。 ;嫂子，你就帮帮安康吧，听说他那天还帮他亲戚处理掉不少盒子，一定有办法的。 ;盒子？难道是我用来装糖的塑料盒子？不应该呀，这年头是计划经济，工厂日子最好过的时候，为什么销售要求着别人买东西？这里面有事。 关月玲诧异得看了看张卫东，又继续干活说：;凤英，妹夫，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是能帮我一定就帮了，你说的那个朱永光我是见过，可是说不上话的，我是农民，能做什么？ ;嫂子，你不想帮忙是吧，你二叔是三叔都是领导，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 关月玲嫁给了农村人，不过她娘家叔叔都在城里当官，包安康以为关月玲认识朱永光，是她几个叔叔牵线的。 ;姑姑姑父，你们逼我妈没用，你们的事我妈帮不上忙。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张卫东听腻了。 包安康脸色难看起来说：;嫂子，你真不想帮我？ ;我想帮你，但是帮不上你。 张良川半天才有机会说话：;安康，你嫂子真能帮你？不过他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张凤英两口子没看见哪有人，就带着包勇走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没忘把带来的点心拿走。 张良川追了过去，却看见他们到了黄氏的小院门口，推着自行车，一家三口不顾全家人的挽留，扬长而去。 黄氏和张秉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良川气坏了，怒冲冲往家走说：;姓关的，你帮帮我妹妹妹夫怎么了？怎么就不答应？ 张暮秋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说：;大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妹妹你妹妹叫的挺亲热，人家根本不是来看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赚钱变得更重要了 张凤英好几年没回来了，黄氏想得慌，可她是老派人，不去女儿家。 黄氏有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最疼她，自打结婚以后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次回来不说留在家吃饭，黄氏话都还没跟她说上一句，她就走了。 还明显是带着气得走的。 黄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眼睛看向了张暮秋。 张良川不是傻子，妹夫这次来，他插几次话人家都没理他，当时还是有点生气的，感情你们回来不是看我们，而是来找关月玲的。 但是妹子生气走了，他又心疼了，回来要找老婆的麻烦，张暮秋说话点他，他的心全被妹子生气的样子占据了，听不进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妹妹受委屈了，我要给她出气。 黄氏问张暮秋说：;老大你别混，老五，你说说怎么回事，你姐怎么回来就走了？ ;妈，我姐没良心，她回来根本不是看你的，是想找我嫂子帮忙的，我嫂子说帮不了，她就话都不跟你说就走了。 张暮秋年轻，说话不会拐弯抹角，黄氏虽然将信将疑，可张凤英这次来确实直奔张良川家去的，气鼓鼓回来以后对自己这个亲妈也是不理不睬，这伤透她的心了。 她不能接受闺女没良心的设定，那可是她从小拿着当宝贝的亲闺女。 关月玲也生气，她气得是张良川，不过黄氏也在场，她没做出打人的动作。 张卫东说：;奶奶，姑姑这次回来时找我妈的，想找我妈帮忙，我妈说帮不上她就生气走了，等过几天回过味来，她会来看你的。 黄氏说：;哎呀，儿女大了不由娘，你们都好好的吧。失落地往家走。 见黄氏走了，张良川的气势一下子没了，灰溜溜走出去。 ;凤英没结婚的时候我对她多好，我结婚的衣裳给她穿，有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就觉得她是女孩，我该多疼她...... 关月玲心里也不好受，对张暮秋和儿子倒苦水，张暮秋说：;我姐就是个白眼狼，姐夫是个势利眼，都不是好东西，你别为他们生气。 ;哎，都是最亲的人，怎么结婚以后就变了？ 生活已经很艰难，可是还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生在世上，谁也逃不了。 只有算钱的时候最开心，张卫东手里的钱还有四百多块钱。 三百斤麦芽糖的订单款子已经全部给了队长，等几天麦芽糖做好，卖掉手里的钱估计能有一千块了。 张卫东觉得挣钱的速度慢，想要决定加快挣钱的速度，这些底细关月玲是知道的，她被儿子挣钱的速度吓着了。 甚至觉得钱多的不敢沾手，特别是上次张良川偷钱让她更内疚。更加不愿意管钱，都交给张卫东管着。 很好，七岁开始管家，比上辈子强多了。 张卫东决定年前干一票大的，赚到第一桶金，接下来很多赚钱的机会，虽然挣的多，可前期都是需要资金支持的，他必须早点完成原始积累。 沈奇宁就是他的一条捷径。 沈奇宁的老婆按照村里的辈分，张卫东要叫姑姑，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里面有人正在打骂，推门走进去，骂人的正是他的姑姑，被骂得赫然是沈奇宁。 ;太阳都晒腚了你还不起，地里的活你不会干，整天糟蹋钱弄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沈奇宁，今天老娘要是不打你个屁股开花，老娘就是你养的。 翠环的嗓门震天，性格泼辣看见人来也完全不会不好意思。 张卫东走到她跟前说：;姑，你别光说不打呀，大家都等着看呢。 翠环听完笑了，沈奇宁在被窝里大吼说：;哪家的小孩，看我等会不揪死你。 翠环问他说：;咚咚，你怎么来姑姑家了？ 张卫东说：;我有事想找姑父。 ;死人，孩子来找你，还不快起来。 ;我不跟孩子玩，让他滚蛋。 沈奇宁在被窝里大叫，翠环气得不轻，把被子揭开，顺手送上一巴掌。 暧昧的样子，张卫东怎么看着都是在打情骂俏，幸福的人生也许就是这样简单吧。 张卫东很羡慕，不是为自己，说为母亲关月玲，享受不到半点家庭的温暖，丈夫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烦恼，放在后世，哪个女人能跟张良川过？ 沈奇宁夸张地叫了一声，求饶几次没用才不甘心地穿上了衣裳，瞪着眼问他：;你找我干什么？ 张卫东也不废话，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说：;姑父，这东西你帮我看看能做出来吗？ 沈奇宁奇怪地问他说：;这是什么？ ;收音机。 ;这是收音机的线路图？沈奇宁不相信得看着张卫东，小心翼翼拿起来看着问他：;哪来的？ ;我画的。 ;你？小屁孩醒醒，你做梦还没醒吧？ 为什么会画收音机线路图，张卫东以前做过小家电维修，收音机，电风扇，电视机，电水壶，甚至摩托车他专门学过。 如果有地方买零件，他自己就能组装，可惜是七十年代，很多关键部件没地方买，这是他找沈奇宁的原因。 张卫东也不多解释，拿过线路图，逐一解释，沈奇宁从开始的不屑，到专注，到后来不断提问。 张卫东走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五体投地，拍着胸脯表示：;咚咚你放心，姑父绝对是你指哪我打哪。 张卫东也很满意，通过聊天，他知道沈奇宁动手能力很强，目前攒出收音机电风扇来不是问题，零件在皖北当地就能买到。 跟沈奇宁说定以后，张卫东的心着急起来，买零部件要钱，去城里生活要钱，挣钱的速度跟不上花钱了速度，这可不行。 瞌睡有人送枕头，天冷有人送被子，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他正发愁的功夫，队长带着几个人对他笑得灿烂无比，是一个大队的其他几个队长。 马家沟的马傻子说：;张良山，我看你是昏头了吧，让咱们这么大大人求这么小个孩子？ 张卫东说：;有的人活到一百岁也是废物，马队长，我不是说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钱花完了 张良山哈哈大笑，撵鸭子似得赶马傻子说：;你不信我大侄子，你就回去吧，正好让我们几个村子多做点。 马傻子要是真走了那可就真是傻子了：;来都来了，看看再说。 队长把几个人介绍了一下，才对张卫东说：;咚咚，他们今天来是想问问看，你那亲戚能不能多买点，都是一个大队的，能帮就帮一下。 为啥这样，两人是讨论过的，北洼村的红薯已经不多了，想出去买也不容易。 张卫东装走沉思了一会说：;我上次进城的时候，我亲戚就跟我说了，想多买一点，不过我告诉他，村里没有红薯了，做不了...... 没等他说完，几个队长脸色就不太好看，张良山说：;这孩子，为了挣钱没有也要有呀，也不来问问你大爷我。 其他几个村也不比北洼村好，家家粮食都不够吃，今年雪又大，马傻子说可能出去要饭都找不到庙门。 另外一个队长接茬说：;吃屎也找不到茅厕...... 见情绪差不多了，张卫东才慢吞吞说：;不行的话，我就进趟城，去找我亲戚说说？ 见张卫东语气松动，几个队长慌忙说：;赶快去吧，人命关天可不是玩的。 张良山眼睛一转对马傻子说：;靠两条腿要走到什么时候，正好马傻子你不是把马家沟的马车赶来了吗，送我大侄子进城一趟。 马傻子说：;行，快把你妈叫上，早去早回。 张卫东摆手说：;我妈不用去，大爷，我要我姑父沈奇宁跟我去一趟，让他出去办两天事，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你看上他哪点了？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除了会写个字，懒得长毛了都，要不给你换个勤快人？ 这可真是屁股决定脑袋，队长看人的眼光和张卫东觉得沈奇宁是人才的想法相差真的太远了。 说话间沈奇宁已经被叫过来了，队长交代他说：;沈奇宁，我可是把咚咚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个好歹，仔细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沈奇宁老老实实说：;队长哥，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城里人，去个县城有什么的。 马傻子不放心马家沟的马车，非要马家沟的人跟着才行，张卫东也无所谓说好，他就随便指派了个人。 沈奇宁上车兴奋得说：;咚咚，姑父要谢谢你，以前我想进城队长防我像防贼。不是你我哪都不能去。 有人在张卫东也不好说别的，就说：;等会到地方再说吧。 马车的速度和人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走路一个半小时，马车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马家沟的村民见他们下车就往回赶。 沈奇宁带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破房子面前说就是这里。 他也不敲门，推门就往里走，张卫东跟着他，走进去一看摆满了各种管件。 一个人正用机床做东西，沈奇宁进来像是回了自己的家，滔滔不绝给张卫东介绍各种东西的用处。 见有人来了，那个人也关了机床问说：;你又跑出来了，不怕被人抓回去。 沈奇宁得意地说：;这一回我可是奉命来的，不会有人抓我，咚咚，这是老刘，刘复员，你想找什么零件，在皖北也只有他能弄到了。 张卫东随口说了几个零配件，刘复员眼前一亮说：;沈奇宁，这是你儿子吗？懂这么多，你教的？ ;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可就笑醒了，老刘，这是咚咚，我侄子，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定几套零件，你可得多花点心思。 刘复员张口就拒绝说：;没有，你还欠我五十多块呢，土摩托做好，你就没影了，钱没有，把摩托给我。 沈奇宁尴尬地挠头说：;你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缓缓，缓缓我就给你。 张卫东掏出二百块递过去说：;刘老大，一码归一码，我远房姑父欠你的钱，你得找他要，今天我来来，是我自己要东西，我要的东西不会少你一分。这些东西够我买这次的配件了吧？ 刘复员惊讶地问：;小孩，你钱从哪来的？ 沈奇宁说：;你少废话，钱拿了，赶快给我侄子准备东西去，看看能不能配全？ 刘复员仔细看了张卫东的清单说：;有几个没有现成的，要做，不过那东西我做不来，还是要你才行。 ;行，我做的东西你给我算工钱，抵我欠你的帐，行不行？ 刘复员担心张卫东的年纪，有点发愁说：;给他这些，不会出事吧。 ;我给你担保，不会有事，咚咚，你要的东西今天晚上估计我们要做到很晚才行，咱们今天回不去了。 沈奇宁你张卫东还着急，恨不得立刻开工，他专注的态度让张卫东感叹，这才是做技术的样子，真不愧是自己做了个拖拉机的牛人。 他俩都是工作狂，工作起来就不理人，张卫东走出去买了些吃的。 回来后见有成品出来，看了之后不断给他们修改意见，要的配件慢慢成型，他后世的经验超出现在太多，刘复员惊为天人。 一连加班到天亮，张卫东要的东西才算基本完成，然后结算了一下，二百块全用完了居然还不够，张卫东又掏了六十八块递过去。 刘复员好像有无数的问题问他，交了东西也不让走，拉着他问了许多，后来还一个劲问他们定做这些零件是做什么？ 沈奇宁打死不透露，出来后对张卫东说：;这个人很精明，图纸千万不要拿给他，他看到以后非跟你抢生意不可。都在一个地方，不能不防着他。 ;姑父，这东西看着简单，真做起来其实么那么容易，不过你说的对，咱们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零件做好之后，其实还不够，张卫东又按照沈奇宁的指点，买了要买的东西背着回来，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只剩下四十块钱了。出来一趟花了他将近四百多块。 沈奇宁买得很开心，着急地催着他回去，他的工作热情已经是按耐不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不要挤，大家都有 张卫东没回家，直接拐去了队长家，果然几个村的队长都在他家眼巴巴等他回来，一走进去，他们就紧张地站起来，一群老男人像是在等待最终宣判。 张良山很得意他们的反应，他镇定自若地坐着抽烟，左右看看十分满意。 为了安抚队长们幽怨的眼神，张卫直接说答案：;各位叔叔大爷，我亲戚说了，还能继续下订单，咱们大队四个村，每个村定五百斤糖，不过这一票做完就过年了，不再要了。 几个队长高兴到不行，也不问定金的事，谢过他之后就着急跑回去说要安排人开始做，做麦芽糖需要时间，这些人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张卫东心说：;不错，都好好干，帮我挣钱。 等到他们都走了，张卫东摊手说：;大爷，别的村不可能先交钱后交货了，不过你放心，等到做好的时候，照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良山敲了敲烟袋锅说：;他们，哼，要他们的就不错了，你不错能分清里外，村里三百斤的糖后天就能出来， 我也要跟大家打个招呼，这次的五百斤也要开始准备了。 他拍拍屁股走出去，张卫东回了家，关月玲没在，就跟彩霞说了一声，往沈奇宁家走。 沈奇宁的工作室就在他家屋后的一间小屋子，进去发现里面黑乎乎的，进去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没办法，村里还没通电，需要用电焊的东西，他都是留着拿去城里做。 效率真是不太行，张卫东做了一会就头疼说：;别做了，咱们去城里租间有电的房子。 沈奇宁高兴的说：;还是你脑子活，这就走吧。他完全没想到张卫东一个乡下孩子哪见过电。 这次进城叫上了张暮秋，两人上了沈奇宁的土摩托，别说，摩托土归土，马力挺强劲，载着三个人也跑得飞快。 一路上，这辆土摩托不知道引起多少眼光。 沈奇宁简直是百事通，直接带着他来到一个小院子里问他怎么样，小院有四间正房，二间侧房，房主是带他们看房老头的亲戚，全家去省城了，屋子也就空下来。 这年头，租房子的人可很少，房子一直空着，张卫东四下看了觉得不错，老头说：;这院子每月十五块钱，每月一交。 真心不便宜，已经赶上工人一个月工资了，不过这房子很大，张卫东还是看上了。 张暮秋拉了拉他说：;咚咚，不然咱们别租了吧，太贵了，随便找个地方好了。 张卫东已经没钱了，且马上北洼村的三百斤麦芽糖就做出来，加上又追加的二千斤麦芽糖，需要的钱可不少，他得抢时间，不顾叔叔的反对，当场就付了租金。 老头交了钥匙，张卫东说：;五叔，时间来不及了，我和姑父要在这赶紧做好几台收音机，你帮我们买点吃的喝的。 张暮秋嘟囔说：;好好的做麦芽糖不行吗，非要拉着别人做什么收音机，那能是一天两天做出来的？ 动手后张卫东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他虽然有成熟的图纸，但是沈奇宁的动手能力太强了，原以为至少要二天才能做成，没想到只要一天，两个人就攒出了四台收音机。 沈奇宁是多面手，电焊、木工都有一手，速度超乎想象，他做好线路板，绕好线圈，张卫东组装，线路都在他的脑子里，上手特别快。 不过第一台收音机还是占了大部分的时间，四台做好，广播报时已经是深夜三点。 听着深夜广播，张暮秋目瞪口呆，不停摩挲不是亲眼所见，哪会相信这居然是七岁的侄子做出来的， 因为技术不成熟，张卫东做的是多波段收音机，国内的收音机一般为调幅(AM)和调频(FM)两个波段。 国外的电台在国内播放一般是位于短波波段(SW)，现在的收音机是基本是没有短波波段的。 张卫东卖出去几台之后才开始调整，可先前几台还是有人很快发现这收音机居然能收听对岸海峡之声，这在当时简直是触到了底线。 沈奇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睡不着觉，张卫东也很激动，两人又做了最终的调试，确定机器都没问题，张卫东带着一台收音机往黑市走去。 得着急挣钱啊，马上就要用了。 黑市已经上人了，卖布的小贩奇怪地问他：;小孩，你没带福字糖来市场干什么？ 张卫东拿出了收音机，当场打开播放，收音机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嗒嘀嗒，嗒嘀嗒，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了。 人们吃惊不已，立刻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看，1978年，收音机在百货大楼有卖，有票也要一百二十多，这价格让人望而生畏。 十六块五的月工资，小半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更何况还要票，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东西，出现在黑市上还是第一次。 说老实话，张卫东他们做的收音机已经足够精致，虽然不是后来的金属机身，可机身也是和缝纫机一样的耐磨装饰防火板，看起来就很高贵。 所以收音机的声音一传出去，张卫东的身边就挤满了人。 张暮秋虎视眈眈保护着，别误会，保护收音机的，准备一旦发现不对保护收音机。 有人颤抖着问：;小孩，你这收音机是卖吗？ 张卫东笑吟吟说：;拿过来肯定是卖的。 ;多少钱？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百货大楼的收音机要票一百二十块，我这不要票，一百三十块，今天是先拿一台来看看，有人要的话，到时候再拿过来。 百货大楼的收音机虽然便宜十块钱，可是收音机票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来黑市逛的有不少有消费能力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急切挤到最前面来说：;一百三，我要了？ ;大叔，你想要的话，可以在这里好好试用一下，放心了再买回去。 这个男的是市场上做生意的，张卫东面熟，当然他也认识张卫东，听说当场就能拿走，他立刻从身上掏了钱递过去，他这一付钱，边上就有后悔的，挤过来说自己也要买。 张暮秋是农村孩子，哪想到一百多块的东西，居然也有人抢着要，因为是亲眼看见张卫东做的，心里总是害怕出事，一直胆战心惊。 张卫东忙说：;我叔叔这就回去拿，家里还有三台呢，大家别着急，大叔给钱了，这台让他先拿走。 收音机虽然被眼镜男人买走了，可张卫东身边的人不愿意走，纷纷围着他问：;你叔叔什么时候拿来？ 张卫东说：;咱们先说好，我家现在只有三台了，哪位想要我先统计一下，看看需要几台，给我点时间我去进货，大家都不要挤，都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什么时候挣钱都不容易 想要的人很多，真正能买的其实没有那么多，不过还是有八个人明确表示想买，特别是张暮秋把剩下的三台拿来后，又有三个人表示要买，张卫东说：已经有人去进货了，明天大家再来。 资金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四台收音机卖了五百二十块，大概四天后他要付一千六百块的麦芽糖款子，也就是说还需要一千一百块左右，时间紧任务重，卖完他就急着回到租住的院子继续干活。 挣钱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奇宁做硬件的能力很强，不过，线路和组装的原理搞不懂，组装的收音机总是出现问题，张卫东回来之后就把他做好的拿来调试。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沈奇宁的速度要快得多，两人配合组装效率非常高，矿石收音机零件相对较少，手工制作的可能性高，这是他选择这种机型的主要原因。 看着侄子和沈奇宁在专心工作，张暮秋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好多余，什么都不会做，完全帮不上忙。 他以前过得昏天黑地，十六岁了还不谙世事，可随七岁的侄子进城一趟之后，整个三观被刷新了，张卫东才七岁就会做各种东西，就知道想办法挣钱，他呢？ 在家的时候，还能拿自己年纪还小当借口，可是张卫东才七岁...... 张暮秋羞愧不已，十六岁了，还什么都不会，这可真是...... 他开始学着找活干。有他的帮忙，进度也快了不少，成长的环境对人特别重要。 三人做到下午已经做好了五台，张卫东停下来让沈奇宁把张暮秋送回去，村里的麦芽糖要做好了，五叔得回去干活。 张暮秋完全听从侄子的安排，牢牢记着张卫东的告诫，千万不让张良川看到他们做福字糖。 沈奇宁送完他，想着收音机的事还是进城了，见张卫东好像一直都没动，就问他说：;咚咚你吃饭了吗？ 张卫东的肚子咕噜噜叫，不好意思说：;姑父，我忘了...... 沈奇宁说：;那我也不吃了，早点把剩下的收音机做好。乡下吃一顿饭的都有，别说两顿了。 张卫东却扔下了手里的活说：;不做了，咱爷俩吃点好的去。 沈奇宁说：;一天吃两顿饭还不够，你这孩子不会过日子。 ;姑父，我饿啊，我不好好吃饭以后不长个。 ;我说不过你，你成精了。 78年的县城，没有夜生活，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国营小饭店，估计也快关门休息了，见客人上门就看墙上的菜单，服务员有气无力地说：;别看了。除了牛肉和面条，别的都没有。 切了一斤牛肉，要了两大碗热腾腾的汤面，服务态度不咋好，饭菜的味道倒是挺不错的。 沈奇宁说：;真香啊，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吃上牛肉。 ;你喜欢啊，想吃的话以后多买点。 ;尽胡说，这得花多少钱？沈奇宁心疼。张卫东心说在以后物资充盈，只要你能干，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不稀奇。 吃了饭，才觉得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长时间的干活，大脑缺氧体力跟不上。 沈奇宁见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劝他说：;咚咚，你回去睡一觉，我自己做就行了，明天你再起来调试。 张卫东打了个哈欠说：;姑父也不用太赶了，已经做了八台了，明天再做来得及。 沈奇宁说：;我睡不着，我就不信了，怎么我做出来的就是有问题。 张卫东醒来之后，窗外还是黑得，换了个地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间问沈奇宁说：;姑父，现在几点了？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沈奇宁头也不抬得说：;六点半。 那该起床了，张卫东爬起来看时，他居然又做了六台，而且已经安装好了。 沈奇宁解释说：;只有一台是好的，咚咚，为什么我就做不好这东西？他的眼睛通红，熬了一夜。 张卫东心说这是十几年的经验啊，你才上手就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收音机不复杂，了解元器件的性能，多做熟练就可以，姑父，你还是做得少。 ;那为什么你行我不行？你不可能比我做的多吧？沈奇宁不服气。 张卫东笑了笑拉了个板凳坐在沈奇宁身边。 ;姑父，昨天太忙，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咱爷俩谈谈，你停一停听我说，我想跟你合伙做收音机 电风扇，甚至以后的电视机的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咚咚，电视机你也能做？沈奇宁惊讶极了，张卫东笑说：;电器工作原理差不多，我会。 ;世界上真有人生而知之吗？教我，快教我。没有多想，沈奇宁被新技术折服了，一心想要学会。 ;姑父，教你的事以后再说，我在说咱们以后合作的事呢。 ;合什么作，我给你干活，你教我做电视机电风扇，看着给俩钱不饿死就行了。 沈奇宁随意地说，他是技术狂，根本不在意别的，这个年代的人太淳朴了。 他不问，张卫东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 ;姑父，我有两个合作方法你来选，第一，我给你工资，每月暂时按照五十块，以后看着再加...... 不等他说完，沈奇宁说：;就这种，工资不要那么多，那么多加什么加？给我三十块就行了，比工人还多。 ;你别急，姑父还有一种合作方法，就是咱们是合伙人，你不用拿本钱，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不过每月就没有工资了，只有分红。 沈奇宁满脑子被电视机占据，摆手说：;我不想操心，就按照第一种，我给你干活。 张卫东无奈地说：;那好吧，就按照第一种，每月给你五十块工资。 看看时间不早了，张卫东本想让沈奇宁陪自己去黑市，但是他不愿意，说是要留在这里把剩下的几台收音机做出来。 打开门就看见张暮秋身后跟着关月玲和姗姗，关月玲责怪他说：;你胆子太大了，让你五叔打个招呼就敢不回家。 他们走得头上白蒙蒙的，姗姗的脸色煞白，张卫东忙让他们进来第姗姗说：;大姐，你马上高考了，怎么也跑来了。 ;你姐还不是不放心你？ 姗姗哽咽着说：;咚咚，我不读书了，跟你一起帮家里挣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不配得感 张卫东吓一跳说：;姐，别胡思乱想，别看我干这干那的，等过年我也是要去念书的。 姗姗难过的说:;可是你才七岁，就能给家里挣钱，我是当姐姐的，我应该出去挣钱，让你去读书。 可能是关月玲跟她说了张卫东这阵子做的事，姗姗心疼弟弟了。 ;姐，你过年就要高考，要是现在不念了，那么多年不是太可惜了？再说，我还想等姐姐上大学工作挣钱，我就在家呆着，什么都不干呢。 姗姗被他说得心里这才好受点。 关月玲说：;还是我儿子有办法，我劝了一晚上也都劝不住你姐。 他们聊天的功夫，张暮秋主动拿着扫把打扫屋里的垃圾，关月玲奇怪地说：;老五，没人让你干活，你怎么自己就干起来了？ 张暮秋说：;我多做一点，我侄子就少做一点。 关月玲怀疑的眼神看向张卫东，张卫东忙说：;五叔，你快别干了，我妈以为我欺负你呢。 ;没有，我自己要干的。 见张卫东收拾好了，关月玲问他说：;你这是想拿出去市场吗？ ;是的，昨天别人都定好的，八点去黑市，他们在那等着。 姗姗就听到收音机的声音，见张卫东要出去卖的居然是收音机，吃惊的说：;咚咚，这是你做的？ ;我一个人可做不了，是我跟奇宁姑父两个人一起做的。 ;你们可真厉害，收音机都能做。说着爱不释手得调台，声音清晰，张卫东说：;姐，你也喜欢收音机吗？等回家的时候，带一台回去。 关月玲早就听张暮秋说过价钱，听完吓了一跳说：;别胡说，这么贵的东西，要拿来卖钱的。 78年的乡下，收音机还是稀罕物，张卫东也不想张扬，决定以实用为主，就对关月玲说：;妈，这次卖了收音机，我准备给家里买个自行车，以后你不管是进城还是去外婆那，都方便。 自行车在78年的乡下，比汽车还稀少，姑父包安康有辆二八杠自行车，每次回去都碰都不让人碰，跟宝贝似得。 ;瞧把你烧的，自行车得多少钱啊......说到这里关月玲忽然沉默了。 怎么不可能？ 一台收音机卖一百三，一辆永久自行车一百八十块左右，两样东西没差多少钱，而且张卫东做好十来台收音机了，一辆自行车才多少钱？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姗姗的能力之外，她完全插不上话，呆呆看着弟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张卫东说：;大家都来了，时间还早，姑父你也歇歇，咱们一起去吃早饭。 说到吃，张暮秋很积极，他一直念着那天的早饭呢，姗姗见弟弟毫无节制的点菜，把眼神看向了母亲，关月玲说：;你弟弟自己挣的钱，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管不了。 这次点的稍微节制了点，但也吃了十一块，沈奇宁说：;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一到饭店就想着吃，以前我也没这么馋，咚咚你把姑父嘴养刁了，以后不想吃你姑做的饭可怎么办？ 大家都笑了。 回去拿好收音机，这次张暮秋要留在家里帮着干活，三个人抱着收音机走到黑市。 虽然没收定金，在市场上等着买的人还是不少，有的人来得很早，唯恐来晚卖完了，见他过来随口埋怨来得晚。 张卫东一连串的道歉，然后打开收音机开始调试，清晰的声音传出来，人群就乐疯了， 就有人递钱过来了，张卫东说：;你们谁有工业票，我可以用钱买。 人群里还真的有人带了，张卫东掏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张，因为组装的地方离这不远，三人带来的收音机只有四台，谁都想要，张卫东忙说：;今天有十一台收音机，足够的，大家都不要急。 姗姗看着弟弟在人群中侃侃而谈，自卑地对母亲说：;妈，咚咚太厉害了，干什么都行，跟他比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说什么傻话，你弟弟能干不好吗，你以后也能享福了。 虽然不是什么安慰的话，姗姗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们说话的功夫，张卫东喊道：;妈，你回去和五叔把剩下的收音机都拿来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关月玲答应了一声，张卫东对姗姗说：;姐，你来这边帮着数钱，我来告诉大叔怎么用收音机。 姗姗从客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手在发抖，一是人多紧张，另一个就是她从没拿过这么多钱，张卫东热情地鼓励她几句，她放松了，也慢慢进入了状态。 她数好一沓，张卫东就把收音机递过去，看着张卫东虽然很忙，还是经常对她笑的时候，姗姗忽然感受到一种被保护的幸福感，真荒谬啊，弟弟明明才七岁。 四台收音机很快卖完，张卫东见姗姗脚上依然穿得是以前的旧鞋子，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到一个卖鞋的店，花了十二块，给她买了双皮棉鞋。 过程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等要拒绝的时候，张卫东已经付完钱了。 ;买这么贵的鞋，真浪费。长到十七岁，姗姗是第一次买鞋子，虽然很喜欢，嘴上却不停埋怨。 那时候乡下人穿鞋没有买的概念，都是靠家里的老人做，这鞋虽然好，可是多贵啊。 十二块钱要是做鞋的话，能做多少双？全家都够了吧，姗姗心疼地问售货员说：;阿姨，这鞋能退吗？ 售货员说：;货物售出，概不退换。这年头，商店的售货员就是牛。 不能退了，拿着新鞋姗姗觉得自己不配承受这么贵的东西，不停埋怨弟弟，张卫东笑嘻嘻回到原地等母亲过来，也不反驳。 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心里活动，叫做不配得感，姗姗觉得自己不配穿这双鞋，不配得感的根本原因是从小爱的缺失造成的。 特别是姗姗见张卫东脚上穿得是关月玲做的老棉鞋，已经很旧了，心里更内疚了，鞋拿着更觉得重。 指着他的鞋问他说：;你怎么不买？ 张卫东满不在乎的说:;我不用买，我的棉鞋说妈做的，很暖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买了个女士自行车 花了钱还要赔好话，这是亲姐姐才有的待遇呀，关月玲来的时候，见张卫东不停跟姗姗赔不是，问他们说：;怎么惹你姐生气了？ ;给她买了双鞋，她嫌贵...... 什么？ 关月玲本来已经打算劝姗姗原谅弟弟了，可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答案。 ;妈，你看，咚咚给我买了这么贵的鞋，十二块呢，心疼死我了，又不能退掉了。姗姗拿着鞋子来告状。 关月玲说：;你弟弟给你买的，你就穿着吧，这应该是妈给你做的事......说着说着眼圈又又开始发红。 ;妈，可这也太贵了吧，我穿太浪费了吧？ ;姐，一千块的鞋你穿都不贵。 这下就连关月玲都不乐意 了，一千块的鞋，你怎么不上天？ 人群见他们一下拿过来七台收音机，又围了过来，张卫东说：;昨天来过的今天先卖，这次卖完以后，想再买的话就要多等几天了。 一听这话，想买的人都不愿意谦让，姗姗没想到这么贵的东西还有人抢，又不是买萝卜白菜。 其实这也是张卫东那天预售广告的作用，物资稀缺，计划经济时代还是卖方市场，有东西不愁卖。 张卫东要得就是这样的效果，虽然嘴上说昨天来过的优先，其实是钱递得快的优先，不大一会儿就卖掉了五台，算上开始卖掉的四台，今天已经卖掉九台了。 剩下的二台就没那么好卖了，虽然还不停有人来问，可始终没有人爽快付钱。 姗姗神情复杂地看着弟弟胸前的小包，那里面多少钱她知道，九台收音机的钱，一千多，她很担心有人抢走怎么办？ 有这种想法之后，她越来越担心。 还好张暮秋保镖一样站在张卫东面前，张卫东说：;只剩两台了，我们在这等一会，要是没人要，咱们就回去。 关月玲说：;你有事你先回去忙，我在这看着，我和你姐下午才回村，现在还早。 销货的速度还是有点慢了，关月玲因为今天卖的东西贵重，留下张暮秋和姗姗帮自己看着，唯恐有人把东西拿走。 沈奇宁见只有他一人回来问他说：;你妈呢？ ;收音机没卖完，他们在那等着。 ;是不是不好卖？沈奇宁紧张地说。 张卫东笑了说：;怎么会不好卖，你说假如你有钱，看到不要票的收音机你会不会想要？ ;肯定想要啊，可是为什么卖不掉了？是不是太贵了？ ;收音机不是便宜的东西，一百多块谁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第二是市场人太少了，咱们也不是一直在那里，知道那里卖收音机的人不多。你放心姑父，收音机还是可以做一阵子的，暂时不愁卖。 沈奇宁算的是技术宅，对于销售不内行，见他很自信也就不管了：;配件快用完了？那咱们还做吗？ ;做，不过也不用急，咱们今天把剩下的几台做了，回村里去呆几天，等回来再去刘复员那里，我看能不能凑齐电视机的材料。 ;终于要做电视机了吗？真是太好了。 对于做电视机，张卫东不是很有信心，电子元件不是收音机的配件，首先屏幕就不一定能买到，他得亲自问过刘复员才能知道。 他跟沈奇宁正在做着，关月玲几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张卫东问：;怎么了，妈？ ;大盖帽来市场了，幸好你五叔跑得快，不然咱们的收音机就要被他们收走了。一坐下来几个人就喘着粗气。 ;咚咚，做收音机是不是投机倒把？姗姗的脸贴到弟弟面前问他。 ;如果说一年前，你问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但是现在你问，就不是了。 ;咦，这怎么说？ ;大姐，这是个很复杂的话题，等以后我跟你说，不是还剩两台吗？怎么只有一台了？ ;你走后又卖掉一台。 忙的时候不觉得累，停下来人才会觉得疲倦，带着大家出去吃饭，张卫东想吃好的，被沈奇宁拦住不让，最后几个人每人吃了碗面。 吃的时候他还说：;就这就很好了，村里谁能吃白面？顿顿吃肉，我怕天打雷劈。 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算了算手上的钱，一共做了十五台收音机，卖掉了十四台，张卫东手上有一千八百二十块，二千斤麦芽糖的钱凑够了，回去可以把几个村子的钱给他们了。 看着时间还早，张卫东要关月玲他们先回去，自己带着大姐姗姗去百货大楼，姗姗问他：;咚咚，咱们来这干什么？ ;去买个东西。 ;又花钱？姗姗嗔怪地说。张卫东嬉皮笑脸地说：;给咱妈一个惊喜。 ;啊......别买了，别乱花钱了。 ;姐，你别管了，听我的，咱妈和我都进城了，家里找不着人，不早点回去我队长大爷在村里会疯的。想象着张良山暴跳如雷地样子，张卫东知道不能耽误。 姐弟俩到百货大楼，直奔自行车柜台，指着锃亮的凤凰牌女士26型自行车说要买那个。 姗姗说：;怎么不买二八大杠能带东西。 ;太大了，你和咱妈骑着不方便。张卫东轻描淡写得说。 姗姗惊呆了，她没想到张卫东给出的是这个理由，楞了一会儿还是不依说要永久的那辆。 张卫东说：;自行车又不是拿来带货的，就是你和咱妈用的，那个太高了，不适合你们。 交票交钱，凤凰女士自行车就到了姗姗的手上，她在学校已经学会骑了，蹬上去试了试，比同学的永久要轻便许多。 于是姗姗纠结了，她喜欢这辆凤凰，但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买永久，心情纠结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一个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卫东问：;咦，你不是那个卖收音机的小孩吗？我去的时候你们走了，收音机还有吗？我想买。 来趟百货大楼都能遇到买收音机的人，张卫东正好觉得钱紧，这人难道在雪中送炭？ 百货大楼和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说实话县城本来也没多大。 关月玲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姗姗推着辆崭新的自行车，十分惊讶，接着又看见张卫东陪着一个女人走进了院子问她：;妈，收音机在哪，拿出来这位阿姨想要。 这年头的人买东西可是太痛快了。收音机拿出来，本来还有些矜持的女人眼睛就闪了光似得，试用了一下说没问题，交了钱乐呵呵抱着收音机走了。 关月玲这才来得及问姗姗自自行车的事，听闺女说是儿子买给她的，她的脸色可就好看起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你的表演我给满分 女士自行车，城里都不常见，当时人们还是以实用为主，二八大杠结实能带货，在他们看来凤凰华而不实，关月玲气得不行。 伸了巴掌对儿子比划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自己就拿主意了？ 张卫东笑嘻嘻说：;反正已经买了，退不掉了。 买车本来是高兴的事，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张卫东不顺眼了。 就连铁趸张暮秋都生气了，这孩子，一点不会做事。 收音机的业务张卫东决定收缩一阵子，锁了门大家都要回村里去。 张暮秋本来说要骑自行车，被关月玲狠狠打了一巴掌说：;你像个驴似的，这么金贵的东西到你手里还有好，我和姗姗娘俩骑回去，你们跟妹夫一起走。 反正张卫东到家二个小时，她们娘俩才回到家，天都黑了。 张卫东回来的时候不出所料，队长又焦虑得在村口张望，跳下土摩托，他笑嘻嘻得问：;大爷，我要是不回来了，你能不能急死？ ;我又不是等你的，我嫌热在村口抽烟吹风不行吗？队长横眉竖眼。 张卫东笑嘻嘻得说；;糖做好了是吧，我这不是回来收了嘛。 ;哼……那我叫大家都送你家去。 ;行，不过，大爷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我忙得很，跟你一个孩子有什么话说？ 完蛋，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往傲娇上面去了。 ;那行吧，你忙二千斤糖钱就等等再给其他的村子。 等等，你说什么？ 队长立刻拦住他吃惊地问：;二千斤麦芽糖，一千六百块多你就这样拿回来了？ ;我亲戚说不能欠农民的钱。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就在你的小包里？他不敢置信地指着张卫东胸前的包。 ;是啊，每次不都是放这的？ 队长吓坏了，伸手想拿过去替他保管，张卫东笑嘻嘻也不躲，他却又停了下来说：;我要去熊你妈，这个傻女人怎么不知道轻重。 气得都咳嗽了。 他不放心对张卫东说：;你不要乱跑，好好看着钱，我这就去他们村里让人过来，死孩子，你心太大了，钱丢了怎么办？气死我了。 ;大爷，你可要快点，我家放钱可不安全，我爹看见能都拿去赌了。 ;他敢？ 队长嘴硬腿还是走不动了，随手喊了几个年轻小伙过来，让他们分头去其他几个村喊人过来，自己看着这小子才放心。 北洼村的村民于是看见了一副奇景，张卫东走到哪里，队长就到哪里。 张英说：;老三以前也不这样，最近是怎么了，难道这咚咚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捂住嘴大骂：;你想死了，谁的谣都敢说，要是让队长知道了，以后咱家没有好果子吃。 只要你够强，妖风都要绕过你，队长很好诠释了这个真理。 张卫东回家，见张良川睡得昏天黑地，瘦弱的彩霞举着大斧子劈柴，张卫东回来脸色就不好了。 队长咳嗽一声，彩霞怯生生叫了声：;大爷。他皱眉问：;你爸又喝酒了？ ;没有。 队长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说：;你这个懒汉酒鬼，给我滚起来干活。 张良川一下跳起来说：;这是我家，你是队长也不能这样。 队长冷笑说：;喔，是吗？ 对视只进行了半秒钟，张良川就败下来，提着酒瓶子走了出去。 张卫东并不去管亲爹，拿着茶壶要去给队长倒水，队长见他还没有桌子高，忙接过来自己倒。 ;你们受苦了。透过茶缸上面的热气，队长的脸变得很愁苦，不再像以前看到的那样。 ;这有什么，更过分的都做过呢。张卫东无所谓，有些亲人的存在不就是互相折磨吗？ 几位队长来到的时候，关月玲也带着姗姗回到了家，她居然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村里不少人跟着过来看稀奇。 张英爱不释手却嫌弃说：;怎么不是大的？这么小？ 马家沟马傻子队长说：;这比大的还贵呢，你知道什么？ 这更引起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都在责怪关月玲不会过日子之类。 带着姗姗从县城回家，关月玲娘俩越来越喜欢这辆车了，轻便的很，可村里人的议论太烦人了。 张良川听到消息回来，冲着关月玲就是一顿骂：;败家娘们不会过日子，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回来干什么…… 张卫东笑嘻嘻问他：;这是花你的钱买的？ 张良川语塞。 张卫东看向关月玲说：;你们都说买大的驼东西，可我买来不是驼东西的呀，就是给我妈我姐进城走亲戚的。他们都是女的要男士的自行车干什么？ 队长轰走围观的人说：;别多管闲事，都回去我们有事找咚咚呢。 人群散去了，队长训斥张卫东说：;谁要你买什么女式自行车的…… 张卫东嬉皮笑脸，队长这才对关月玲说：;别听那些人不识好歹，你命好，儿子那么小就会挣钱，女式自行车怎么了，本来就是给你骑的。 关月玲本来还有些郁闷，听完也就想开了说：;哥，你们有事就说事吧，我去收村里的糖了。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队长忙让她去了。姗姗看着弟弟又看看屋里的几个队长，也追着母亲去了。 ;张良山，这么晚了你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 马傻子率先发难。 队长对他吐了口烟说：;你不想来你可以现在就走。 ;走，哼想让我走那么容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晚上本来不用吃饭的，跑这一趟都要多吃一个馒头。 张卫东把胸前的小包打开，里面一大包钱闪瞎了队长们的眼睛，马傻子激动的指着钱嘴巴在哆嗦：;这……这是…… 别说他们激动，除了生产队年底结算，平时谁见过那么多钱。 张良山觉得心像吃了人参果那么舒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鄙视他：;不就是这点钱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这是预付的麦芽糖的钱吗？ ;那可不，我们北洼村的人吐口唾沫就是个钉，说要你们的糖就要。 张卫东心说：;我的大爷哟，你的表演我给满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抢钱 拿足了架子，张良山在几个村的队长面前找足了面子，看张卫东更顺眼了。 他很清楚，就因为张卫东这个七岁孩子，整个大队少饿死几个人。 张良川等队长们走了才敢回家，直奔张卫东面前直勾勾问他：;我听说你花了一千六百块买麦芽糖？ ;咦，你怎么知道的？ 张良川见儿子并不反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来是真的了，钱不给我给别人，要是交给我，转头一千六我就能变成一千八，二千，一点事不懂，快把钱都给我要回来…… ;爸，我看你说得有点保守，要是我，我就说回头就给你一万六，一百万。 张良川心急火燎，瞪他一眼说：;我是你老子，挣钱不是都该交给你爹？ ;爸，你要钱做什么？张卫东可笑得问他。 ;我…我……可能是事先没做准备，他回答不上来。 随后张卫东看见二叔带着他家的二堂哥铁蛋在门口探头探脑，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能是见张良川要钱不得力，二叔走进来准备亲自下场。 叫了声二叔，张卫东就想往外走，实在是不待见绿茶老男人，假意敷衍也不愿意。 ;咚咚，你先别走…二叔叫住他。 张卫东回头问：;二叔，什么事？ 铁蛋蛮横得说：;小东西，你聋了，叫你你站住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什么事，二叔？没理睬铁蛋，张卫东直接问二叔张良明。 ;你大哥年纪不小了，想盖屋娶媳妇，咚咚，你有钱，有很多钱是吧，拿点给二叔吧，你家就你一个男孩，要这么多钱没用…… 张卫东觉得三观受到了强烈冲击，这是什么人才有的脑回路？所以他听完有点呆滞，木然得看着亲二叔。 ;就是，你叔叔从小就疼你，把钱给他怎么了？张良川还在旁边帮腔。 对张良川的脑子早已失去了期待，他的嘴说什么话都不稀奇。 ;别装听不见，你到底拿不拿？铁蛋伸手抓住张卫东的胳膊，用力一拧。 队长正好走进来，一看见里面的情形就恼火得说：;你们干什么？给我放开他。 他的威风太大，铁蛋慌忙松手，队长走进了问：;他们要干什么？ 张良川兄弟紧张的看着张卫东，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张卫东讥笑说：;大爷，能有什么事，他们是硬来抢钱的。 ;抢钱？队长一听就火了。 ;哥，不是抢，是借，是借的，二叔连忙争辩，说着还对张卫东说：;咚咚，你快告诉你大爷，二叔是借钱，不是抢钱。 ;借钱也不行，也没有硬借的，你们可真有出息，逼一个孩子借钱给你们？ 张卫东说：;不是借钱，不是抢，那就是要钱，二哥硬逼我拿钱给他们。 ;你欠他们的？ ;大爷你别开玩笑，他家的钱我能借到？ ;那你们为什么逼孩子要钱？ 看见队长发火，二叔父子俩腿肚子哆嗦，想走但是不敢，队长厌恶的说：;这次我放过你们，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们，听见了吗？还不滚？ 这下就连张良川也吓得跑出去，张卫东说：;谢谢你了，大爷。 ;难为你和你妈了。感慨了一声，队长告诉他说：;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好了，被气死了。 好消息是因为张卫东要了村里前后一千三百斤麦芽糖，换了一千多块钱，全部换成了红薯和粮食，全村人今年的口粮都够吃了。 他是来称赞张卫东家莫须有的亲戚的，救下了好几条人命简直功德无量，张卫东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上辈子活了几十年都没有过得成就感。 这会不会是老天爷要自己回来的意义？ 冬天原本是农家养膘的时间，因为张卫东的到来，整个北洼村甚至是整个大队都开始忙碌起来，眼神里也不再是绝望。 村里人的麦芽糖已经收完了，多了二十多斤张卫东也要了。 关月玲很高兴，她看到的是麦芽糖变成了福字糖，福字糖就是钱，恨不得立刻就开工，不过也知道白天不是时候，想做还是要等到晚上。 队长气不过张良川，走到前院像个多嘴婆娘一样跟关月玲说二叔逼着张卫东要钱的事，关月玲听完就要去找张良川拼命。 队长忙说：;你这脾气真是一点就着，我是让你别只顾着干活，也多管管孩子，有那样的爹，孩子也是作孽。 ;哥哎，我知道了。 对于张良川伙同兄弟侄子欺负亲儿子的事，说了别人就会心烦，不说自己会生气，队长不是让自己心里不痛快的人，当然要说出去了。 关月玲对儿子就说：;别理你爹，要是他再烦你，你躲远点，等我回来找他算账。 张卫东却说：;没事，妈，你好好看着福字糖的事就行了，我爹那边别担心。 姗姗说：;咚咚，以后爹要打你，你就叫我。 张卫东心里暖洋洋的，大姐就是大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把他当宝贝一样爱着。 张琳气呼呼找张卫东说：;咚咚你偏心，买鞋只给大姐买不给我买，我也上学呢。 姗姗无奈的说：;我不要，是咚咚硬给买的，你要是想要你拿去穿吧。 ;你知道我穿不了，你们太偏心了，我恨你们。 ;就是偏心啊，大姐不要我也给买，你想要就不给你买…张卫东看着披头散发的二姐，总是想起她后世的自私。 张琳气疯了，关月玲说：;滚，不省心的祖宗，没看大家都忙着？ 这下张琳更不服气了说：;为啥咚咚能在这，就我不行？ 关月玲被她缠得不行，抓过来打了几巴掌说：;现在知道原因了吗？ 张琳跑出去在外面干嚎，张卫东觉得很好，就应该这样。 黄氏看见了，把张卫东叫出来说：;跟你妈说一声，女孩也不能天天都打。 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啊。 因为晚上要做福字糖，彩霞早早烧好了晚饭，大盆的肉，大盆的白面，吃了身上暖洋洋的，张琳吃一口嚎几声，又被关月玲啪啪打了几巴掌才抽抽搭搭不敢出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琐碎的幸福 虽然做福字糖在张卫东看来是力气活，关月玲等人并不这样认为，比起生产队里的活、河工等等这简直不要太轻松。 风吹不到雨晒不到，做糖可能是天下最甜蜜的工作了。 三百斤福字糖，他们决定今晚都做出来，加上姗姗，四个人铆足了劲，张卫东劝了他们也不听。 张暮秋听说侄子差点挨打，虎着脸跑出去，谁都拦不住，果然出去一会，外面就传来铁蛋的哭声和祝兰芝的咒骂声。 没多会他又走回来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打你。 张老黑说：;再打咚咚，告诉我。 张卫东说：;都是一家人，只要他们不惹我，以后别找他们麻烦。 张老黑手黑，他真下手能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张卫东则拿着笔在画什么，姗姗问道：;妈，咚咚真的才七岁吗？自己挣一千六百块，转头说给人就给人了。 ;他自己挣得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咚咚比大人还有数，你不用担心。 ;那当然，咚咚就是厉害，教咱们做福字糖挣钱，又做收音机，听说还能做电风扇、电视机，电视机啊，我都没见过呢，他没上过学，怎么什么都会？ 这个问题是禁忌，无论是关月玲还是姗姗，都不提，张暮秋这么一说，又被张老黑打得嗷嗷叫。 张卫东这才明白，四叔张老黑嘴上不说话，心里比谁都清楚。 电视正式普及是在八十年代初，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而且刚出来的时候价格惊人，14寸的黑白电视就敢要五百多，还得要票。 姗姗惊讶极了，电视机她有同学家里就有，听说每天晚上都有上百号人去他家，好家伙，跟放电影似得。 从没上过学的弟弟居然会做那种高端的东西？真是我弟弟？ 她看向张卫东的眼神忽然有点飘忽。 关月玲说：;别乱想，他就是我儿子，你弟弟，想办法挣钱都是为了咱们，为了咱们这个家。 张卫东笑了笑，跟他们在一起，可能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关心的人都在身边，琐碎、安心而又幸福。 一岁的丫头咿咿呀呀总想吃糖，彩霞用手指沾了些放在她嘴里，小丫头尝了尝笑了，然后咬住不放。 张卫东说：;三姐，你也吃，这是咱自己家的，你随便吃都可以。 ;我不吃，这是卖钱的。彩霞坚定地拒绝。 家里的伙食好了之后，丫头的脸色也越来越好了，她生下来头发就很浓密，散发着好闻的奶香味，张卫东抱了抱她觉得抱不动才交给彩霞。 虽然挣了点钱，除了第一次大手笔采购之外，张卫东买的最多的是基本的生活物资，大米、白面、肉等东西，他觉得做得不多，可是家里人明显能感觉到生活的改善。 全家都穿上了新衣服，穿出去的时候，北洼村哪个不是老关家发财了？明里暗里羡慕他们的阔亲戚。 关月玲自己很清楚，哪有什么有钱的亲戚，这些还不是自己的咚咚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可是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实在太惊人了，她一直下意识地保守着秘密，是她的儿子，她很肯定。 就连张良川在家的时候也比以前多了，张卫东嘴上说烦他，还是给他买了贵些的酒给他，于是外面的便宜酒他就看不上了，经常掂着酒瓶子去外面显摆。 ;瞧瞧，这是县城酒厂的大曲，二块五块钱一瓶呢，跟散酒真是不一样。 参考一下当时的茅台，国营商店不要票，八块钱一瓶，二块五真不便宜了。 不过有一样，即使天天喝张卫东买的酒，他喝完还是骂他最狠，说他不孝顺，不给他钱花。 三百斤糖，做完也已经不早了，关月玲决定立刻拉去城里，已经在城里租房了，三百斤也不怕一天卖不完。 关月玲的心里压力很大，现在做了三百斤，马上又有二千斤，要是卖不掉，可就完了。 所以做完她就立刻要拉去城里，也省的留在家里惹来麻烦。 到租住的院子的时候，天还很早，张卫东准备了这次准备了被子，让他们放心睡觉，卖糖也不一定非要去很早，开始等张卫东起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他。 这是事先说好的事，张卫东要张暮秋和张老黑拉着板车来到地区招待所。 朱永光一见张卫东就急切地问：;咚咚，我听说你前几天卖收音机了？还有吗？ ;朱叔叔，收音机你不会觉得稀罕吧？ ;怎么不稀罕，我家也没有呢，你有不先跟我说，还有几个朋友听说我认识你，托我帮他们买呢。 ;朱叔叔，我只有三台了，都给你吧？ ;那可太好了，我等会跟你去拿。 ;行，别人一百三，你给一百就行了。 朱永光听完很开心，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张卫东主动减价，是给他面子。 ;对了咚咚，你那还有福字糖吗？领导看了罐装的福字糖觉得很好，机关里也该送年礼了，想再买一批。 张暮秋听得很激动，正想说话被张老黑打了一下，他不敢再吭声。 张卫东问：;还有，不过不太多了，朱叔叔，领导准备要多少？ ;不太多啊，那可不好，领导想给机关每人都发二斤，小八百人呢，至少得一千六百斤。 张卫东沉吟了片刻说：;可以做，不过想做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行不行？ ;那没问题。过年还有段时间，半个月足够了。 张卫东趁机提出要买上次的罐子。 朱永光说：;你不说我也准备跟你提，这次还是要跟上次一样的罐装，我一直等你来问你才能去准备，现在这里只有二百个了。 ;朱叔叔那正好，这两百个我先拿走，其他的能不能直接送到我住的地方去？ 听说张卫东在城里租房子了，朱永光很高兴，以后想找他容易了。 朱永光听说收音机就在城里，非要跟他一起去拿回来才放心，老熟人了关月玲忙过来打招呼。 张卫东并没让他进工作室里面，招呼进客厅里，自己去操作间把收音机拿过来，朱永光顿时待不下去，拿着几部收音机就要走。 走了几步又赶回来说：;差点忘了，你们今天在这是吧，我等会把福字糖的订金给你送来，早点做好。 等到他送来订金的时候，张暮秋看见数目惊呆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城里买房了 付钱的时候，朱永光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因为金额大，这次只能预付一半的价钱，加上他买的三台收音机，一共给了张卫东二千三百六十块。 张卫东拿出二百一十五交给他说：;大叔，这是咱们盒子的分红。 朱永光满脸笑意说：;这可好了，跟咚咚做生意，白得一个收音机还挣钱了。 ;朱叔叔你放心，这钱干干净净，您拿着没事。 这句话才是朱永光最想听到的。 送走朱永光，关月玲探寻的眼神问他，张卫东把她和姗姗叫到里屋，把钱拿给她们看。 这些钱超出了姗姗的理解范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关月玲吃惊的说：;咚咚，这...... 这是麦芽糖的定金和三台收音机的钱，妈，你原来还担心二千斤卖不掉，现在好了吧？ 关月玲恐惧的说：;咚咚，这钱，这钱咱们拿着不会有事吧？ ;妈，这是咱们靠劳动挣的钱，能有什么事？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等咱们把所有的糖都卖了，会更多的。 关月玲开始发愁，钱太多了怎么办。 那时候物价平稳，计划经济时代国家对居民大包大揽，统筹衣食住行医疗教育养老，民众心中形成了宽心的生活心态，没有存钱保值救急的观念，家庭钱多钱少意义不大，民众没有存款的动力。 银行网点也非常少，张卫东没有现在有钱存银行的准备。 关月玲知道张卫东把钱藏起来了，一直很担心怕有人把钱偷走，因为这些钱，她去黑市卖糖的时候，心都在悬着。 可张卫东像是没事人似得，在市场上跟客人像平时一样说话。 关月玲心说：;这孩子心真大。 三百斤麦芽糖，一天只卖了六十多斤出去，看着拉回来的糖，关月玲心里发愁。 张卫东说：;妈，这是正常的，咱们明天再去市场一次，要是不好卖，就再想办法。 他的镇定在母亲看来都是为了安慰她装出来的，更加心疼年纪轻轻就为家里挣钱的孩子，他在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压力，可关心又能怎么办？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关月玲担心家里的钱，睡眠很浅，半夜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忙起床趴在窗前往外看。 吃惊地看见三个人影从来到院子里，鬼头鬼脑得东张西望。 小偷？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抖，毕竟是女人，见到这种场面怎能不害怕。 三个小偷低声说：;找那个女人的房间，钱肯定在她那。 一个小偷往她住的屋子，另外两个往张卫东的屋子摸去。 虽然害怕到颤抖，关月玲想起张卫东和姗姗，心里一急，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屋去。 强行克制内心的恐惧，大声叫道：;老四老五，有小偷，快起来。 可能是声音太凄厉了，周围的屋子也都亮起了灯，几个小偷呆了一呆，居然直往关月玲的位置冲过来，用力踢门。 张老黑提着一根木棍跑了出来，木棍照着小偷狠狠砸下去，那个小偷应声被打倒在地上，另外两个慌忙翻墙头往外跑。 张暮秋也跑出来问：;人呢，在哪，在哪？他不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有人在门外敲门问：;开门，小偷在哪里？ 张暮秋打开门，租房的老头带头走进来，问小偷在哪。 张老黑踢了地上的人一脚，人们的手电筒齐刷刷照在小偷脸上。 有人认识：这不是后街的牛四吗？这个无赖不是才出来吗？真是死性不改。 牛四哭着说：;我的腿断了，我得去医院。 这时候可没有后世的民主，愤怒的群众不顾他的哀嚎举着手里的东西招呼他，张卫东说：;别打死了，送治安所吧。 牛四进了治安所原原本本交代了罪行，他们盯着张卫东不是一天两天了，卖麦芽糖有钱，关键还只是孤儿寡母，没见着他家的男人，很好对付。 听到理由，关月玲难过得不行。 她不是没有丈夫，而是丈夫太混蛋。 治安所对他们的福字糖也起了怀疑，投机倒把是不允许的。 张卫东说：;糖是大队所有人一起做的，粮食不够吃，做成糖挣钱买粮食救命。 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治安所后来去村里调查过，没再找过他们的麻烦，事先准备的足够充分，才没把自己陷入险地， 至于跑掉的两个小偷，也在当天被抓到了。 几个小偷的出现给张卫东敲响了警钟，他决定暂时停掉收音机的业务，等合适的时机再做起来。 租房的老头埋怨关月玲说：;原以为你们是乡下人，人老实才租给你们的，想不到惹来这么多麻烦。 ;大爷，你这说话可就不讲理了，是小偷入室抢劫我们，怎么听你说像是我们的错？ 张卫东不愿意了，这老头说什么呢？ 老头语塞眼珠子一转蛮不讲理地说：;反正你们得搬走，这院子我要卖掉了。 卖掉？ 这院子位置在县城中心，占地面积得有三百多平方，加上三间正房，要是能买下来，以后做什么都方便。 ;说好租我们一年，你现在就要卖，那可不行。 ;不搬走也行，你们买下来，想怎么住怎么住，我也省得帮他们看家了。 张卫东说：;这么大的屋子，我们怎么买得起？ 张卫东挤兑着老头开实价，老头显然觉得他们买不起随口说：;这院子三间青砖瓦房、二间偏房，县里才挖了下水道，最低一千块，你要能买马上拿钱，我就帮你们去房管所办手续...... ;我要了...... 不等他说完，张卫东突然说。 老头愣住了，房主其实叫价一千五，一千块是低价，他看不起张卫东母子是乡下人，随口说出底价，没想到张卫东居然说要？ ;你要？一千块？你拿什么要？ 他呆呆看着张卫东，这年头，每月工资只有十六块五的时代，这些农民哪来的钱？ 张卫东说：;我拿钱要，你收到钱才会给我房子，怕什么？ ;你一个小孩子能当家？ ;我家就是我儿子当家。关月玲其实不想买房子，但是张卫东每次做决定都是有目的的，她不会扯后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你们是不是我兄弟 在老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张卫东当场就交了钱，第二天天一亮就跟他去了房管所，代办事不像后世程序成熟，很快就把手续办好，房子顺利过户到张卫东的名字。 握着薄薄的纸片，张卫东感慨万千。 前世他在京城买了小房子之后，一心想在老家的县城也买一套，可一直没钱买不起，没想到回到1978年不过二个月的功夫，居然给自己赚了一套房。 关月玲埋怨说：;咚咚，咱们都是乡下人，以后要回乡下种地，买它干什么？ ;房子买下来又不会要吃喝的，放着呗。 买房子这件事就连张暮秋兄弟都不知道。 关月玲觉得想锤死这个孩子，太糟践钱了，放着呗，你听听，多气人呀。 她不知道张卫东有领先四十年的人生经验，现在花的钱看着有点多，可是到了后世，普通人想买房子几乎不可能。 姗姗本来该去读书，可是从早到晚发生了太多事，她也跟着见证了买房的全过程，不敢相信地问张卫东：;咚咚，咱家以后在城里有房了？ ;是啊，姐，你要是想来县城高考，不用去二姑奶奶家，可以在咱自己家住了。 姗姗摇头说：;不用，我在镇中学考试，来城里不习惯。 因为在治安所挂过号了，出去卖麦芽糖不用去黑市偷偷摸摸，张卫东觉得可以去自己以前想去不敢去的地方卖了，凡事果然都有两面性。 回来果然没看见张暮秋兄弟俩，关月玲让姗姗收拾一下去镇上读书，从城里去镇上要比从乡下去方便很多，有直通的公交，张卫东这次给她十块钱说不拿馒头了，她也默默接受了。 从不舍得给自己买双鞋，到接受改善生活，她走得其实很艰难。 怕她不舍得坐车，张卫东特地送她上了公交车，姗姗上车之后，从窗户探出头来，跟母亲和弟弟挥手告别，眼角带着泪花。 ;咚咚，谢谢你为这个家做那么多。 关月玲觉得自己很没用，大人不如一个孩子，可转念一想，别说自己，就是整个大队，又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她居然有点小骄傲起来。 娘俩走到黑市，找到张暮秋兄弟的时候，张暮秋说卖掉十多罐糖了，又把钱掏给张卫东，市场进入了平稳期，不像一开始只要出摊就有人疯抢。 张暮秋为侄子发愁说：;咚咚，糖卖不完了，怎么办呀？ ;今天咱们早点收摊回去，中午吃顿好的，下午咱们换个地方卖。 张暮秋对侄子买东西的态度是又渴望又心疼，那孩子花起钱来像是白捡来的一样。 肉吧，一买就是五六斤，别人吃肉都是加很多萝卜白菜烧来吃，可他呢，偏偏不那样，非要做红烧肉，锅包肉等等。 一顿饭就吃能掉二斤多，还费油，油也是成桶的买，不吃杂粮光买白面，大米，这饭香是香，可是多不会过日子呀。 不过张卫东反问他：;五叔，我做的饭好吃吗？ 能不好吃吗?用了那么多好东西。 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吃的饱饱的，在家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的待遇？ 关月玲自从张卫东买房之后，对他花钱就不闻不问了，闭着眼吃吧，钱是儿子自己挣的。 他主意正得很，自己说一句他有十八句等着，索性装看不见。 眼不见心不烦。 吃了饭，张暮秋觉得浑身都是劲，张卫东要关月玲在家歇着，问两个叔叔说：;四叔五叔，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拉着车子跟我走吧。 张老黑不像张暮秋脑子灵活，却是张卫东坚定的支持者，拉着车子跟在张卫东身后。 张暮秋问他说：;咚咚，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纺织厂。 他们吃饭比较早，到纺织厂的时候，正赶上纺织厂下班，张卫东的车子才摆好，就围上来不少女工，问这是什么、 听说是糖，女工们高兴极了，女孩子们对甜食难以抗拒，糖在供销社说要票买的，而且包装没有张卫东的好看。 这个纺织厂是当地的大厂，78年正是厂子效益最好的时候，女工的工资也普遍比县里其他厂子要高，加班能拿到三十块左右的工资。 购买力是有的，不过这年头一个工人往往身后要养一家人，张卫东没奢望人人都能买他的糖。 糖很好，价钱不低，还是有不少人凑钱来买的，没一会儿，居然卖出去二十多罐，也就是四十斤麦芽糖。 张暮秋在四叔面前嘀咕说：;咚咚鬼精鬼精的，怎么随便找个地方，就这么好卖？ ;他聪明。张老黑说话言简意赅。 ;老五，老五，还真是你们啊？一个声音在张暮秋身后响起，扭头一看是姐姐张凤英，叫了声姐然后问她：;姐，你怎么在这？ 张凤英嫌弃地说：;你们在这干什么，多丢人啊，我家就住附近，要是被人知道是我兄弟在这摆摊，我以后怎么见人？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嫌弃。 张暮秋说：;嫌我们丢人你可以当做不认识。 张凤英嫌弃完了，又走上来看看板车上的糖罐说：;这东西原来是你们卖的？正好包勇包强都喜欢吃糖，我拿两罐回去。 她也不问张卫东的意见，伸手就去抓，张暮秋气得不行，张老黑劈手打开她的手说：;放开。 张凤英愕然地说：;你们还是不是我兄弟，拿你们两罐不值钱的糖，你们都舍不得？包勇包强不是你们的外甥，我不是你们的姐？ ;这糖不是我们的，是咚咚的，小孩子的东西你不能抢。 张暮秋气恼姐姐先前的态度，看不起我们还想要东西，什么好处你都想占着？ ;咚咚的，就你还想骗我，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来的？还不是我哥家的？我哥的就是我的，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他最疼我了。 这世上的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处处充斥着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嫂子，你的房子给我吧 张暮秋气鼓鼓地说：;姐，你哥的东西去找你哥要吧，这是要拿来卖的，你想要拿四块五一罐，我们还做生意呢，你不买我先招呼别人了。 张凤英气得直喘，纺织厂的女工也看不惯她直接拿东西的样子说：;什么亲戚啊，招呼都不打直接上手，这不是拿，是抢啊，不要脸。 ;要你们多管闲事，拿自己家的东西叫什么抢？ 张凤英大声跟他们吵起来。 女工咯咯笑说：;自家人？那么贵的东西你拿呀，看人家让不让你拿？ 张凤英迈步往板车走，张老黑挡住她说：;姐，别耽误咚咚做生意。 没有一点让她过去的意思。 张凤英被气得不轻说：;你们不是我亲弟弟，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回家问问爹妈，他们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着脸哭着走了。 张卫东根本顾不上她，女工中午休息的时间有限，卖东西都还来不及。 有女工见糖没有了，惋惜得说：;真可惜，卖糖的小孩，你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来吗？我现在没带钱，到时候再来买点。 张卫东笑容满面的说：;姐姐，你们下班的时候我还在这呢，你放心 一定给你留着。 忙活了一个小时，居然卖出去四十五罐，带来的糖全卖完了。 这一会的功夫，张卫东居然忙得出汗，但是效果也很显著，加上上两次卖掉的，家里还剩一百八十斤左右，晚上都带过来，也许三百斤就差不多卖完了。 看着笑嘻嘻跟女工打招呼的张卫东，张暮秋真想掰开他的小脑袋瓜，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跟自己不一样。 自己愁的不行卖不掉的糖，他换个地方，转眼就卖完。 人和人的差距真这么大。 他第一次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张凤英走得没影了，张暮秋还左右看了看，也没提她，姐姐结婚以前就掐尖，嫁给城里人后几年不回家看爹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张卫东不知道，他们走后，眼睛通红地张凤英躲在后面，一直到新家。 特别是看见关月玲开门迎接他们？心里不由疑惑起来：;这是哪里？不是关月玲的亲戚家呀，这么多人在别人家也不怕别人烦。 关月玲见糖卖光了，仔细问他们在哪卖的，听完又把张卫东狠狠夸了一遍。 乡下人做生意，基本是起早贪黑，可张卫东呢，每次出去做生意的时间都很晚，偏偏别人卖不掉，就他能卖掉，真是奇怪了。 因为才招过贼，张凤英鬼头鬼脑得样子引起了附近老头的关注，看房子的老头抓住她问：;你是不是又想来踩盘子？ 张凤英想挣开他，老头的手死死抓住她不放：;死老头你放开，住这里的人是我嫂子和我兄弟，我不是贼。 ;别说谎话了，你是不是被抓住小偷那同伙？想来找他们报仇的，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们别妄想了。正义的老头义正言辞。 ;我就是他们的亲戚呀，里面住的那个女的是我嫂子...... 你嫂子，那房子是人家自己买的，你这样子有那样的阔亲戚吗？老头毫不客气地取笑她。 张凤英被惊呆了，吃惊的问老头：;什么，你说那房子是他们买的？ ;那可不，我早上才带他们过户，现在房子已经说他们家的了。 张凤英被老头的消息弄懵了，冲着里面大喊：;嫂子，老四、老五。 张暮秋打开门，老头问他说：;小哥，这女的说你们亲戚？我看她鬼头鬼脑的偷看，不像好人。 关月玲也走了出来，张凤英忙指着她对老头说：;那就是我嫂子，不信你去问问？ 老头询问地眼神飘来，关月玲说：;大叔，她是我小姑子，是亲戚。 老头嘀咕着放开了张凤英：;亲戚怎么鬼头鬼脑得？ 张凤英得到自由就直楞楞地问：;嫂子，吧老头说这房子是你买的？ 关月玲愣住了，张卫东说：;是的，姑姑，要不要进来看看？ 张凤英连忙走进去，之只见里面自来水、马桶都装好的，厨房也贴上了瓷砖。 边上还有几分菜地，种着菠菜，不过长得不太好，冻坏了，抬脚往正屋走，里面虽然空空的，但是墙壁是雪白的，地上也是水磨石。 多好的房子啊，她家六口人只有两间小屋，没有厨房没有厕所，屋里也又矮又脏。 她忽然发现城里人的优越感一下轰塌，她看不起的泥腿子嫂子居然鸟枪换炮，房子比他们强万倍，这简直不能接受啊。 关月玲见她挨个房间看，到处摸，到后来开始流眼泪，就问她说：;凤英，你怎么了？ 张凤英眼睛一转抱着她大哭说：;嫂子，你可怜可怜我，把这个房子给我吧。 虽然已经见识过二叔的绿茶阴险表演，可是张凤英这种简单直接明着要的套路还是第一次见，张卫东被气笑了。 见关月玲呆呆不说话，张凤英又挤出几滴眼泪说：;嫂子，我家日子过的苦啊，我们六口人住在两间小屋，我们现在都是和两个孩子睡一个房间呀。 关月玲说：;我...... 你不会不想答应吧，嫂子，这是我第一次向你开口，你不能不管我是不是？ 她像个牛皮糖一样，缠住关月玲，张卫东吩咐张暮秋说：;五叔别看了，把糖装好车，咱们等会还要去纺织厂呢。 张暮秋说：;真丢人。 他们干着活，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张凤英忽然变了脸大声说：;你不想给我是吧，你等着，我不会这么放弃的。 说完放开张卫东，跑了出去。 张老黑看着她的身影说：;恶心。 没有时间去想张凤英的事，张卫东和两个叔叔又来到了纺织厂，等了会女工下班了。 一见糖罐车在门口呼啦围了过来，这是口碑发酵的结果，晚上比中午卖得还要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剩下的一百来罐糖全部卖完了。 女工们购买的热情还没消失，纷纷责怪他们带来的太少，张卫东赔了好久的不是，答应过几天还会再来，他们才肯罢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八叔柱子 三百斤福字糖，卖了三天，销货的速度比张卫东期待地要低，可关月玲不这样感觉，三天加上包装盒，净挣了四百四十二块。 你居然还嫌卖的慢？去打听打听村里谁家有四百二十块？ 糖卖完了，大队里的麦芽糖眼看也快要做好，需要回去做准备了，招待所要的一千六百斤早点交货钱才能落袋为安。 张卫东又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准备带回去，关月玲几个人虽然不拦着他，可是心疼啊，还是装看不见算了。 他买的好东西还不都是给大家的。 关月玲见他胸前的小包没有很鼓，就奇怪问他，张卫东笑说：;放心吧，钱我放好了。 拿出两张十块给张老黑和张暮秋，让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张老黑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张暮秋立刻抢走，关月玲埋怨说：;给他钱干什么，都乱花了。 ;五叔自己还没花过钱，让他自己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去。 张暮秋听得差点哭了，激动得抱住张卫东说：;还是我大侄子疼我。 躺在城里的房子里，关月玲问他：;咚咚，你天天忙着挣钱，已经挣这么多了，还不想停，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张卫东一骨碌爬起来认真地说：;这点钱远远不够，我想让咱们家的每个人，从现在开始不再为钱发愁，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关月玲见儿子说话的时候，身后似乎在发光，不觉为他自豪：;就像你在村里买麦芽糖，是不让村里人出去要饭是吗？ 也没那么高尚，我在村里买麦芽糖，咱们自己不是也赚钱了吗？救人也是救咱们自己。 关月玲被他绕的头晕说：;想救人为什么不直接拿钱给他们呢？ ;如果是外婆肯定不会跟我这样说的，帮助别人要有方法，直接给钱以后他们没钱了就找我要，我这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傻子在养祖宗。 关月玲笑了。 ;你才七岁啊，也不知道从哪学到这些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你想得透彻，虽然还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咚咚，以后你无论想干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天还很早，他们就收拾回村，关月玲骑车带着张卫东，张暮秋和张老黑拉着板车慢慢回，张卫东不放心，买了几个包子给他们路上吃，张暮秋说：;咚咚，多买点，回家天天二顿饭，饿得慌。 张老黑说：;别惯着他，村里很多人天天只有一顿饭。 张卫东笑笑还是递过去五块钱说：;你自己看着买，别只顾着自己，也给爷爷奶奶买几个带回去。 关月玲的车技不太熟练，骑得东倒西歪，张卫东的眼睛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指着问关月玲说：;妈，你看那是不是八叔？ 一看还真是，停下自行车叫他，八叔叫张柱子，比张卫东大三岁，是二爷爷家的小儿子，这家更复杂，柱子手上拿着根棍子，棍子的另一头被一个背着大鼓的瞎子抓着。 关月玲叫他：;柱子？你在干什么呢，怎么没去上学？ 柱子哇地大哭说：;我爸把我卖给瞎子了，以后都不能上学了。 张卫东说：;瞎子，买人可是犯法的。 瞎子说：;别听这孩子瞎说，我是让柱子跟着我干活，每月给他五块钱工钱呢。 ;八叔，你不是在念书吗？ ;我爹说念书没用，不让念了。 关月玲说：;你别管了，管不了，这肯定是你二爷爷同意的。 ;妈，二爷爷这不是在耽误八叔吗？ 瞎子说：;他嫂子，你们去忙吧，我得赶紧走了，说好要去杨柳村说书，不能耽误事。 瞎子是不久前才搬过来的，住在不远处的村庙里，他不种地，靠说书为生，张卫东还挺喜欢他唱大鼓，嗓子带有一种奇异的沧桑，江湖艺人在七十年代很常见。 至于八叔柱子，简直是全村过得最惨的孩子，他是二爷爷最小的儿子，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亲爹亲娘看着就烦躁，吃饭只能吃别人剩下的，干活天天干到半夜才能睡。 他大哥的孩子悍东跟他一样大，早上两人一起去上学，悍东手上拿的是白面馒头，他拿的是窝头，就这还吃不饱，得了大脖子病，从来不敢看人，看谁眼里都是恐惧。 因为住的近，关月玲很心疼他，可是她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也很恓惶，哪有能力管别人。 她只能叮嘱柱子说：;老八，你听瞎子的话，好好干活，干完早点回家。 柱子木然地点头，关月玲又对瞎子说：;瞎子，我兄弟太老实了，不过听话肯干，你给他吃饱饭，他就能给你好好领路干活。 他嫂子你放心吧，瞎子我不是坏良心的人。 张卫东走近看瞎子的眼，全部闭上，因为眼睛的拉扯，他的表情一直似笑非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感觉到张卫东的注视，瞎子送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张卫东吓得后退几步。 一老一小在大路上慢悠悠得走，看着他们的身影，张卫东心情难以言表。 关月玲叹气说：;跟瞎子走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瞎子吃百家饭，起码以后饿不着他。 张卫东觉得自己的胸中憋得不行。 气呼呼得说：;可是八叔想念书啊，不想养生他干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卖给别人挣钱，也不怕遭报应。 事实上，张卫东知道二爷爷老两口晚年都遭了报应，他们最喜欢的儿子孙子没养他们，老两口都在九十年代初病死在家里的，还是柱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柱子一步三回头，张卫东叫了声：;妈。 关月玲停下来认真地说：;咚咚，这是你八叔的命，你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你知道不知道，我拼命干活，就是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被这样送给瞎子...... 七十年代人心硬，不为别的，只想让自己家人努力活下来。 张卫东说：;那咱们就好好挣钱，挣多多的钱。</br> </br>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骗钱新套路 因为柱子的事，张卫东情绪很低落，他还不知道回家还会有让他情绪更低落的事呢。 一进村口，迎面就遇上了张英，没办法，她家就在村口，天天最爱坐在门口，眼睛像锥子似得。 张英看见他们就站起来撵鸡骂骂咧咧说：;就你能，就你有钱，别人都买不起就你能买，还买个女式的。 明明骂关月玲的，可她看的是边上的母鸡。 关月玲气得不行，张卫东大笑说：;麻大娘，骂鸡呢？使劲骂啊，这些母鸡整天没事四处咯咯哒，你说叫得多烦人呀。 关月玲听完笑起来。 张英气得不行，但是也不敢像以前欺负他们家，队长都替他家说话，只好看着张卫东娘俩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走进村里，迎面遇见了李萍，正嗑着瓜子跟张老七聊天，两人你捏我一把，我捏你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两口子呢。 张卫东心说，这俩人还真是不避人。 李萍远远地就说：;嫂子，恭喜你了，你家儿媳妇又来了。 儿媳妇？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关月玲忘了讽刺李萍。 接着遇见几个人都取笑张卫东又要娶媳妇。 ;妈，怎么回事？ 关月玲摇头她也不知道。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回到家的时候，才明白他们说什么，任全和一个男人带着任从珍站在门口，正跟张良川说话。 见他们回来，任全立刻跳起来谄媚地笑说：;嫂子，你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 对任全，关月玲是没有恨的，这个人谦卑得让人恨不起来。 我们见到路上的流浪狗、流浪猫，他们往往见人就灰溜溜地躲，你会恨他们吗？ ;老关，我们今天来是想说珍珍和你家咚咚两个孩子的事。 关月玲寒着脸说：;我儿子跟他闺女有什么事？早就退亲了。 张良川也把关月玲拉到一边说：;你糊涂，这次只要一百块，就把女孩给咱们了，多便宜，买了吧。 关月玲气得不轻说：;行啊，你觉得便宜你自己掏钱买。 张良川伸手说：;你把钱给我，我就买。 见关月玲回来，村里不少人围过来看，听他说完笑了说：;良川，你不是整天说自己是一家之主？怎么朝女人要钱，你自己挣得钱呢？ 张良川赶他们说：;有你们什么事？走走走。 任从珍走到张卫东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咚咚哥，我来你家给你做媳妇，行吗？ 小丫头蓬头垢面，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如以前。 张卫东递过去一个包子，她接过来狼吞虎咽一下吃完。吃完见张卫东还在看她，八岁的孩子有羞耻感了呐呐地说：;我太饿了。 又递过取一个，这次任从珍吃的斯文多了。 关月玲问任全说：;姓任的，我把你闺女给你送回家，怎么，我不该送是不是，你这是想讹上我了？ 任全说：;弟妹你别生气，想来想去，我还是想跟你家作亲，不能坏了两个孩子的姻缘是不是？ 跟他一起来的人就要干脆多了，见半天撕扯不清楚说，大吼一声说：;都别吵了，听我说。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平平但是说话很利索。 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他才整了整衣裳说：;老关，今天我们来，是想重新撮合两个孩子的亲事，任从珍你们也知道，是个好丫头，他们好好的亲事被她姑拆散了...... 不等他说完，关月玲就摆手说：;你们还是走吧，当初要退亲的是你们，现在要和好的还是你们，你们说定亲我们就得答应，你凭什么觉得天下什么事都要听你们的？ ;老关，这话说得不对，我们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咚咚以后总是要娶媳妇的，他有良川这样的爹，以后好人家的闺女也不好找了吧...... 张良川本来还是满脸带笑的，开始招待任全他们也很热情，没想到战火第一个烧到自己这里来，村民们哈哈大笑，他恼得甩手说：;哼，我不管，我不管了。 穿过人群，他气跑了。 只有任全叫了一声：;良川，良川你别走...... 张卫东见母亲气得脸发青，笑嘻嘻上前问道：;大叔，你们不会白白把闺女送来定亲吧，说说，你们肯定有什么条件吧？ 任全说：;也没什么条件，我也不要彩礼，就是吧，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听说你家发财了，我想借点钱，把难关过去...... 张卫东又说：;借点钱？想借多少？ 北洼村的人听完胡乱得喊：;借钱？这是想拿闺女卖钱吧，老关，你别糊涂，这儿媳妇不能要...... 还有人说：;咚咚，你真想要媳妇，大娘帮你说个好的。 村里的娱乐太少了，张卫东家闹出来的事在他们看来太热闹了。 任全见关月玲不反对，忽然变得混不吝起来，摇头摆尾地说：;四五个吧，弟妹你放心，这钱我以后会还你的，算利息。 现在的样子，无赖才是任全真正的样子吧，虽然大家都穷，可把日子过成任全家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四五个？那是多少？五十？ ;五十太少了，我吧，最多借五百，五百就够了。任全狮子大开口。 ;你这也太恶心了。关月玲被他的话恶心着了，五百块，你怎么不上天？ ;这有什么恶心的，我借了又不是不还，我喜欢卫东这孩子。 任全看向张卫东，见他和自己闺女挨着说：;你看吧，俩孩子在一块多好。 关月玲知道儿子主意正，满腔的怒火忽然不见了，她问张卫东说：;咚咚，你自己觉得这门亲事要不要答应呢？ 任全见她居然问张卫东的意见，立刻把任从珍的脸扳到张卫东面前说：;小子你看，我闺女多好看啊，五百块一点都不贵。 ;嗯，是不贵。没想到张卫东居然顺着他的话说下来。 任全立刻冲着关月玲说：;看吧，孩子自己都答应了，弟妹，咚咚爸不争气，又是酒晕子，钱留在你家不安全，还是交给我帮你保管最放心是不是？ 张良川是走了，不然听到这话能觉得刚才拿给他们吃的东西都是喂狗了。 ;任大叔，我还没说完呢。 ;好，你说你说。 ;任叔，借钱你准备拿什么还？别说我没有五百，就是砸锅卖铁借到给你了，你以后怎么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不消停的麻烦 听完张卫东的话，任全顿时觉得借钱有希望，立刻打起来精神。 北洼村的村民也觉得，张卫东平时看着聪明，可孩子就是个孩子，这不三句话就被人把钱骗走了。 ;等你们定亲以后，这钱还是给你们的，自家人，什么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不好。 任全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真以为自己能当着全村人的面，能骗走老张家的钱呢。 张卫东说：;大叔，新社会不兴买卖人口，你敢卖，我们不敢买，也买不起，五百块啊太贵了，全村的钱加一起，都没那么多。 任全忙说：;四百，三百都行，好女婿，你看我们家珍珍，牙口好，干活勤快，吃的也不多，你们就把她留下来吧。 任从珍被亲生父亲像买卖牲口一样捏着嘴，把满口牙逐一展示给大家看，她神情麻木了，根本无力反抗。 队长走进人群里，对任全说：;你这个二流子，整天不务正业居然卖闺女讹钱，赶紧滚，以后再敢来我就把你送治安所去。 队长的威风不是白来的，任全和中年人见他发火，一句废话都不敢说，转身就跑了，都没管年幼的任从珍。 任从珍一脸绝望的神色，哀求张卫东说：咚咚哥，你就要了我吧，我爹天天打牌喝酒打我们，我娘告诉我，一定不要回去了，回家我没有活路了。 想起她家几个人穿一条裤子的情形，张卫东知道如果真发善心收留，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好劝任从珍说：;那是你亲爹亲娘，无缘无故的我们不能留你在这，你别急，在我家吃完饭让我叔叔送你回去。 任从珍没等到想要的答案，眼神里又充满了绝望，张卫东只好心硬得假装看不见。 队长说：;还好你这孩子不糊涂，让她早点回家去吧，那二流子想得美，想让别人帮着养闺女，还想坑我们村的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人命在有些时候不值钱，任从珍这样的女孩，北洼村也无声无息消失过好几个，任从珍还是被送走了，张老黑去的。 队长找张卫东来是说麦芽糖的事，明天就是整个大队收糖的时候，他唯恐出什么岔子，来看张卫东准备的怎样了。 张卫东保证没事，他才问张卫东说：;听说你跟沈奇宁走的很近，你们在干什么？你可千万别犯错误。 ;我想在城里开个修理铺，让姑父去店里帮忙，正准备回来和你说一声。 ;不行，农民都进城粮食谁来种？ ;大爷，他去城里之后，我负担他的口粮。 ;你打什么主意？ 张卫东这阵子有意识把报纸拿给他看，小岗村包产到户的消息刊登在人民日报上。 公社里开会大家也都在私下议论，土地要全面承包给个人的消息已经在他耳边吹风无数遍，很多话都可以说。 ;大爷你也知道，我爸那样，家里是一点指不上的，种地靠我妈一个女人，犁拉耙种根本干不了，我就想着用村里的名字去城里弄个修理铺，挣点钱不让她太辛苦。 包产到户对农户来说是好事，张卫东知道队长心里不会这么想，最近管束社员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被压服的刺头重新冒头，真要土地承包下去，他这个队长以后该如何自处？ 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张卫东忽然发现队长好像老了很多，他沉默了好久说：;你妈福气好，让他去吧。 张卫东无法安慰队长，这是社会的大势，谁又能逆转。 ;大爷，所有人都会念着你的好的，今年村里人不用出去要饭。 ;可惜你来的太晚了。队长幽幽地说，偏偏张卫东听懂了他的意思，要是早来的话，提早布局，也许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几天没见爷爷奶奶，张卫东到他们小院的时候，老两口正在炒菜，炒的是猪肉炖大白菜。 张卫东满意地说：;对，该吃就吃，奶奶，你们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以后还要享福呢。 黄氏念着额弥陀佛说：;还要怎么享福，顿顿是白面，二天就要炒次肉，穿的也是新棉袄，咚咚，奶奶做梦都没想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张秉忠笑眯眯说：;做梦也没想到，五个儿子的福没享到，先享了我大孙子的福。 见他们都很高兴，张卫东说：;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们进城住一阵子，过过城里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我们是乡下人，天天要下地干活，进城去怎么吃饭。黄氏不像别的老太太那样羡慕城里人的生活。 祖孙正说着，从外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爹啊，娘啊，你们怎么都走了...... 张秉忠是老派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老人很忌讳有人在他们面前说死说活的，这个人在门口哭得像是自家死人了似的，分明是自己好几年不上门的闺女，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张凤英，肿着眼睛冲进厨房，抱着黄氏的腿哭个不停。 张秉忠气得眼皮子直跳问她：;你爹娘都没死呢，你干什么？ 张凤英这才看见张卫东，指着他细数他们的罪行：;爹，娘，你们不知道，我哥在城里买了那么好的房子又不住，我想要那个狠心的女人说啥也不愿意给我啊，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老两口被听到的消息震惊了，闺女说什么？老大家居然在城里有房子？ 他们用眼神询问张卫东。 张卫东说：;有房子不错，不过姑姑，我家有房子为什么就要给你？你不是嫁给我姑父了吗？想要房子你找他去呀。 居然真有房子？张秉忠顾不上地上大哭的张凤英，拉着张卫东说：;是真的吗？咚咚？ ;是真的，爷，奶，我不是有个亲戚吗？他们调去省城了，就把房子留给我了。 黄氏对房子不是很在意，奇怪地问说：;咱们是乡下人，要城里的房子干什么？ 张凤英一听就来了精神说：;娘，谁说不是呢，你说我嫂子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留着城里的房子干什么，给我我们就能住啊。 说渴了，喝了口水，又继续带着哭腔控诉。 ;爹娘你们是没看见，那房子多齐整啊，方方正正地三间青砖大瓦房，屋里雪白的墙面，水泥地一点土都没有，厨房厕所都贴了瓷砖，那么好的房子，你们这些乡下人配住吗？ 张秉忠一听恼火地说：;说什么混话，我也是泥腿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人心 黄氏心疼 闺女，埋怨老头说：;闺女几年不回来，回来你还骂她。 听母亲帮自己说话，张凤英顿时觉得更委屈了。 指着张卫东骂说：;你回去告诉你妈臭女人，这房子不给我不行，这个女人太狠心，不是自己的妹妹不心疼是吧，我非要让我哥跟她离婚，不要她了。 她就像皇帝似得，说要什么就得给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张秉忠老头气得发抖，指着扑在黄氏怀里的女儿说不出话：;这是说得什么话...... 黄氏试探着说：;要不问问老大，这房子他们要是不住，先给凤英住吧，她家人口多住不下？ 张卫东算是知道姑姑的性子从哪来了，就是黄氏惯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急，房子是自己的，只要自己不愿意，谁能拿走。 张秉忠说：;死老太婆你糊涂了，房子是老大的，你凭什么说给她？这房子是你留给他们的吗？ 还好老头不糊涂，不过也并不是你家老大的。 张凤英指着张卫东骂他说：;小东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在城里不是很能吗？现在哑巴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姑姑吗？枉我还拿东西来看你们，你和你妈都是白眼狼。 张秉忠气得不行，大声骂道：;你给我住口。 张卫东平静地说：;姑姑，想要什么得靠自己干，不是四处要，房子不是白菜，你要就能要到。 张良川正好走进屋来，抬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说：;怎么跟你姑说话的，快跟你姑道歉。 张卫东觉得嘴角有东西流出来，拿手擦了擦，流血了。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父亲，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他的兄弟姐妹是第一位，老婆孩子永远往后靠。 可能是张卫东的眼神太冷漠了，张良川又被激怒了还要抬手：;你看什么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张秉忠大喊：;你给我住手。黄氏则把张卫东拉在身后保护起来，对张良川说：;孩子说错了，你慢慢教就好了，哪能下重手打？ 张秉忠冷笑说：;咚咚说错了吗？他哪里错了？我觉得他说的一点没错。 说话的功夫，门口又围满了人，关月玲从人群后面说：;张良川，你今天要是敢我儿子一个指头，我就跟你拼命。 从人群里挤进来，她就直奔张卫东而来，看他嘴角流血，立刻心疼地大哭起来。 祝兰芝在人群中说：;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气，早就看她不顺眼，看把她能的，打死才好呢。 张英也说：;别人天天都在村口聊天，就她忙得跟什么似得，全家都穿新衣服，等会看着还是要挨打。 嫉妒让女人披头散发。 有些人的脑回路永远清奇出众。 张凤英带着哭腔哭诉说：;哥，你快跟这个女人离婚吧，城里的好房子你们不住也不给我，真是太可恨了。 张凤英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在人群中引起多大的轰动， 有人在人群里噗嗤笑了：;别人家的房子怎么能给你？ 也有人吃惊地问：;良川，你家在城里也有房子？ 张良川气势汹汹地转向关月玲：;怎么回事，城里有房子我竟然不知道？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呵呵。 ;哥，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那个女人太可恨了，我那么诚心地求她，她都不愿意把房子给我，你快跟她离婚，不要她了。 张良川一向心疼唯一的妹妹，张凤英见他来了，以为有了依仗，今天要到房子的可能要增加很多。 门外有人说：;奇怪了，人家的房子，为什么给你？ 听着外面一边倒支持不给她房子，张凤英变脸说：;一群乡下人，都看什么看，碎嘴婆娘真讨厌。 张秉忠说：;老大媳妇，房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大也不知道，咚咚说是他亲戚留给他的，你没跟老大提过吗？ 张卫东不让母亲说话，自己走到兄妹情深的张良川和张凤英面前扭头对老头说：;爷爷，房子是别人留给我的，跟我爸说不说有什么关系？ 老头被噎得说不出话，孙子没说错。 张凤英恶狠狠说：;妈，大哥，你们看，年纪小小就这么坏，就是这样跟他亲姑姑说话的，这样的孩子留着干什么，还不如打死喂狗算了。 黄氏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茫然地看了看张凤英，又看看平静的张卫东。 她心里也觉得闺女在城里住不下，老大家房子反正不用，给她又怎样？殊不知，他们的这种心态，不知道会引发多少家庭矛盾。 张良川觉得妹妹受委屈了，作为哥哥他一定要为妹妹出气，听完气冲冲往张卫东冲来。 关月玲正想保护儿子，张秉忠站在张卫东面前看着张良川。 ;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糊涂了，分不清什么是里外，凤英，你结婚嫁人了，不是老张家的人，老张家的东西为什么给你？ 见亲爹明确站队，张凤英拉着黄氏的胳膊说：;娘，你看我爹，一点不替闺女着想，他是我亲爹吗？ 队长走进人群说：;真热闹，唱戏呢？ 他看见张卫东嘴角流血，关月玲气得直喘粗气，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找了个舒服的凳子坐下来对张秉忠说：;叔，今天这个事，我看是你老糊涂了吧，就看着那个酒晕子把好好的孩子打死？你身上穿的，碗里端的，哪一个不是七岁的孩子帮你挣来的，人老了不能不知道好歹，那不是白活几十年了？ 张秉忠被他说得头上冒汗说：;我这还不是没来得及教训她吗？ ;那可真巧，我不来你就不教训，叔你想教训谁呢？ ;凤英，我闺女。 ;原来你心里明白，我还以为你想教训老大媳妇呢。 张凤英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舆论朝自己一方指责。 不高兴地跳出来说：;张良山，你不就是个小队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队长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说：;嫁去城里快十年了，还以为有多大的长进，原来一点都没有，张凤英，北洼村的事都归我管，看不惯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几年都不回来，哼，没良心的东西。 积威之下，张凤英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下，抱头痛哭：;我不活了，回趟娘家都欺负我,我娘家男人都死光了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张秉忠被低他一辈的晚辈教训了，羞愧难当，想想也是，吃着孙子的喝着孙子的，孙子有事，他居然任由别人欺负孙子，这件事说出去，还有什么脸见人？ ;凤英，你走吧，房子你就不要妄想了。 张凤英见亲爹竟然不帮自己，不禁怒火中烧脱口而出：;你不愿意帮我，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我看你是疯了？张秉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凤英骂完亲爹挤出人群，就往外走。 张秉忠和黄氏互相看了一眼，黄氏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张秉忠也觉得心都要碎了：;你结婚几年都不回来，最近两次回来不是想要你嫂子帮忙，就是想要咚咚的房子，凤英，你回来就逼这个逼那个，不能这样啊？ 张凤英听了，身体颤抖了一下，推上自行车想走。 张良川看不得妹妹受委屈，在身后大声喊：;凤英，凤英你先别走，哥给你做主。 ;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管不了，还有脸说给我做主，你要是真想做主，现在就跟这个女人离婚，把房子给我要过来。 张凤英心里委屈极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亲哥留。 张良川说：;好，凤英，你先别走，等我。 他回头走到关月玲面前伸手：;把钥匙给我。 张卫东好笑地对队长说：;不是吧......队长摇头。 关月玲随手从地上抓了个棍子，没头没脸朝他砸过去：;给你，我给你... 黄氏心疼儿子：;别打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打坏了怎么办？ ;没事，打不坏，我妈心里有数。张卫东的安慰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张良川被打得抱头鼠窜，张凤英见房子是真的拿不到了，伤心了得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哥，我还认你是我哥，那个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认，你那儿子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时候我还抱过他。 天可怜见，她就抱过一次，还摔烂了头，关月玲提一次就骂一次。 张凤英骑上自行车走了。 她走得潇洒，给家里留了一地鸡毛。 张良川追着妹子去了，关月玲哭着对张卫东说：;咚咚，妈对不起你？ ;妈，你别哭，我又不是不知道亲爹是什么人，还能生他的气？ 队长看着张秉忠，张秉忠只好说：;老大媳妇，别管你妹子，是她不像话了，老大那边要是敢跟你呲牙，你来找我。 队长才满意了说：;这才是个当长辈的样，一把年纪不能傻到不知道谁对自己是真的好。 黄氏还在担心闺女，忧愁地说：;凤英回去，婆家一定会给她脸色看，她的日子不好过才来娘家的。 张秉忠说：;老太婆你别犯糊涂了，她受罪是她自找的，嫁出去多年不回来，回来就想娘家的东西，谁家养闺女像她这样？ 队长说：;可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秉忠对关月玲说：;老大媳妇，你别难过，这事是凤英不对，我对不起你，你别生老大的气，都看我的老脸上吧。 公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关月玲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一个劲抱着儿子说他受苦了。 队长说：;可怜，年纪小小就想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出了事没人管。 张秉忠老脸发热说：;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来惹我孙子，我一定不让他受委屈。 张卫东说：;不怪我爷爷，都是亲人，他也没办法。 队长不屑得说：;亲人，哼，有些亲人还不如外人，整天算计亲戚家东西的亲人不要也罢。 张卫东家在城里有房子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 张琳兴冲冲问张卫东：;咚咚，我想去城里念书行不行？ 张卫东无语：;爸妈都在家，你去城里念书吃喝怎么办？ ;我不用人照顾，我同学秀芳他们都去城里读书了，我也想去，你给我钱我自己做吃的。 她说的话正好被关月玲听到，劈头一巴掌骂：找你弟弟要钱，我看你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要整天想有的没得。 张琳委屈极了：;咱们城里不是已经有房子了吗，房子不能空着呀… 荷，房子的事连她都知道了。 队长说：;你家可真热闹，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明天大队里的麦芽糖就都做好了，你别去哪里留在村里等着收。 ;好的，大爷。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收糖的，何况今天不是队长，他的麻烦没这么快解决。 队长叹了口气走了，他的烦心事不少，却不能对人说。 张暮秋听到他姐回来闹事的消息，气得要去城里找她算账。 正说着张良川醉醺醺回家，指着张卫东大骂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姑从小那么疼你，连个房子都不给她。 张暮秋说：;大哥你喝醉了就去睡觉…… 张良川一瞪眼说：;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打死你。 张暮秋看不惯他可因为他从小疼自己，也不敢再顶嘴，硬着头皮说：;反正你不能打咚咚。 张良川喝多了，没说几句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张卫东说：;别管他，爱说什么就让他说。 队长带着几个村的队长又来说糖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做多了，每个村都多做了上百斤，厚着脸皮来问张卫东收不收。 队长讥讽说：;真有良心，别人要五百斤你们做六百斤，做完还想逼着别人要。 张卫东故作为难的说：;我知道各位叔叔大爷的意思，不过我亲戚已经去省城了，说好是五百斤只能是五百斤，做多的，我也只能等他来再问他能不能要。 ;这就行了，这就行了。连厚脸皮马傻子都觉得脸红，不敢再提预支货款的事。 他们走了，队长问张卫东：;多的也能要吧？ ;能要，不过做事情没这样的道理，要是以后谁都这样多做，我哪来的钱给他们兜底？ 队长说：;说你猴精猴精一点不错，不过你做得对，不能让别人给自己惹麻烦。 ;大爷，糖我可以要，但是这个人情你去做，我认识他们是谁啊，我只认你是我亲大爷。 一句话说的抵账喜笑颜开，指着他笑骂：;你呀，你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低估了落地扇的威力 张凤英的事让关月玲对丈夫更加失望，这种男人要是放在后世的女人，早跟他离婚八百回了，留着过年？ 可以前哪怕是没有张卫东的帮助，关月玲都准备没放弃这个男人。 感情，真是复杂的东西，天天打骂可是从来不放弃，虽然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 收糖的时候，每个村果然多了一百斤，不多不少正好都是一百斤。 这么巧肯定不是偶然。 队长张良山对他们冷嘲热讽，摆足了架子，张卫东不断叫苦，两人配合张卫东开始怎么也不松口说要。 队长一边骂他们不要脸，一边为他们求情，让张卫东看一个大队的面子，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几个队长走的时候差点对张良山五体投地。 张卫东也没为难他们，答应之后，糖收了当场就把钱给了他们。 不过这下之后，他手里的钱又不多了，招待所的一千多定金留在城里没动，手上只有几百块了。 有队长的关照，关月玲在村里的日子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难过。 糖收来后，她就带着张暮秋张老黑兄弟没日没夜开始做糖。 张卫东心疼她，让她别这么累，关月玲说：;累什么，早点做出来早点换成钱，不能耽误你以后做大事。 能怎么办，只能是花钱买鸡鱼肉蛋，大鱼大肉给他们补身体。 张暮秋最喜欢侄子有眼力见的劲，干活累点怕啥，顿顿大鱼大肉，哪怕是过年也没这样的日子。 他们留在村里干活，张卫东从队长那里拿到了村集体开店的证明，这才放心带着沈奇宁进城去了。 刘复员听说张卫东照电视机的配件，惊讶的问：;不是吧，电视机你能组装？ 张卫东说：;不知道行不行，想试一试。 ;好，既然你想做，那我就帮你弄配件。他的热情比沈奇宁都要高。 ;行，我再买这些东西。看着线圈电容之类的配件，刘复员不理解这是什么，不过这不像电视机那么高端，也就没仔细问。 张卫东这次下血本买了台小机床，一千块用光了。买了房买了配件和机床，他回到了赤贫状态。 机床很有必要买，他虽然不是很会用，但是沈奇宁很能玩得来，用这台机床，配件基本能做了。 拉着工具张卫东就来到了自己城里的房子里，沈奇宁的手脚很快，当天就把机床安上，开始按照张卫东的数据自己做配件。 天赋出众的人就是厉害，不过半天的功夫，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和后世大厂不相上下。 这个东西相对简单，第四天，与张卫东两人看着眼前的成品两人都是又惊又喜。 这次做的是落地扇，更像是工业电风扇，用后世的眼光看着简陋，可现在看简直是走在时代尖端。 张卫东按照落地扇的做法，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好，加上沈奇宁的巧手，看起来已经说精致的落地扇了。 落地扇只有县百货大楼才有，当时的价钱就要一百二十四十块一台，还要加上票，现在的落地扇也是一百多，可是物价相差了多少？几十倍有吧？ 沈奇宁惋惜的说：;可惜，要是夏天做好就好了，现在是大冬天，可没人买。 张卫东笑说：;不急，多做一些，到夏天咱们再拿出去卖。 电风扇设置了三档，哪怕是最小的风档，也比后世的风大，这阵子张卫东准备加大生产产量，成本低利润大，因为配件都是自己做的，利润比收音机还大。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不像收音机，没有任何风险。 70年代收听敌台可是能判刑的罪名，不是为了钱，张卫东不会冒险去做，他最想做的还是电视机。 电视机现在普遍是九寸的黑白飞跃，五百八十块一台，百货大楼还要票，这个东西才是张卫东真正赚钱的工具。 他想做的是十四寸的金星电视机。 电视机为难地是电子器件，不过既然有电视机厂，就有成熟的配套厂商，以刘复员的关系，是可以拿到配件的。 张卫东记得金星十四寸黑白电视机线路图，不过这东西需要不断调整才能确定用天线收到电视信号，一开始实验他不敢像收音机一样直接采购大批原件。 他采购了两台用来做实验。 回到七八年后他还没看过电视，听说电视台也非常少，但是架不住人们购买电视的热情高，年代电视剧里，多少人打破头想弄一台都弄不到。 沈奇宁很喜欢在车床上忙碌的感觉，他不止一次问张卫东说：;能不能想办法攒台拖拉机？ 呵呵，你还真是非想把自己折腾进去不可。 这东西张卫东小时候虽然开过，可真没花心思了解过，答应等钱充裕了就开始研究。 两个搞技术的在城里，吃饭是吃不好的，第四天张暮秋骑自行车来找他，被眼前的两人吓坏了说：;你俩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 天天随便吃一口，忙得废寝忘食，四天两人已经做出来三十五台落地扇。 看着呼呼转的风扇，张暮秋说：;咚咚你疯了，这大冷天你做这个东西想冻死自己吗？ 张卫东翻白眼问他：;五叔你这几天尿床没？ 张暮秋气得要打人。 他来是告诉张卫东，麦芽糖再要三天能做完，关月玲放心不下他，派张暮秋来给他们当帮手。 你还别说，有张暮秋在，他跑腿什么的很让张卫东省心，可能买的好东西多，做饭居然也不难吃。 第二天张卫东就让张暮秋去地区招待多请朱永光过来谈一千六百斤麦芽糖的事，马上做好了，配套的罐子可以拿过来了。 朱永光是公务人员，小县城里人都认识，怕影响不好，张卫东让沈奇宁做了个铜火锅，准备在家请吃火锅。 朱永光过来的时候，抬眼看见屋里一台崭新的落地扇，他擦了擦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东西，在全城不会超过十台，百货大楼虽然也卖，但是每次去问都说没有。 ;这东西你也能搞到？ 张卫东不在意地说：;是啊，不过现在是冬天估计不好卖，我先准备着，等夏天到了再开始卖。 于是朱永光吃饭的时候，眼睛总盯着电风扇不放，张卫东好笑地说：;朱叔叔，你喜欢吗？ ;谁不喜欢呢？ ;那等会吃完饭，你把地址给我，我让我叔叔给你送家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购物的热情 朱永光怕犯错误，非要给钱，张卫东这次不答应了说:;朱叔叔，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多少，而且电风扇是我代卖的，我也挣钱的。 ;咚咚，叔叔也是公事公办，谈不上帮你。朱永光不松口。 张卫东眼珠子一转说：;其实这个是样品，厂家没要钱送的，你放心虽然是样品，质量是一样的，样品要你的钱，我以后都没脸见你了。 朱永光可以说是他的贵人，他不知道帮过张卫东，可张卫东明白，要不是他，自己的小事业不可能顺利做到现在的规模。 可能是喝的不少，朱永光还是答应了，张暮秋把电风扇送到他家的时候，后来告诉张卫东，他老婆热情的要命。 落地扇在这个时代还是奢侈品。 电风扇的制作技术基本成熟了，张卫东马上就去刘复员那看电视配件，两人见到他的时候，他头上包着纱布，一脸伤。 ;怎么，被人打了？沈奇宁奇怪的问？ ;没有没有。他连连摇头，转而热切地看着张卫东说： ;我还说你们不来，我就去找你们呢，东西来了，咚咚你看看，对不对？刘复员热情地过头。 沈奇宁说：;你这个精明人到底进了几套配件？自己试着组装了吧？ 刘复员尴尬地说：;我自己也买了一套配件，也试着装了，可是没用。 ;没有咚咚做电路板，你能弄出来就怪了。 沈奇宁对张卫东有强烈的信心，想做什么，只要稍微研究一下就能做出来，配件出问题他也能修理，这个孩子是个生而知之的天才。 没错，只能是这样解释了。 刘复员组装的时候，电视机发生了爆炸，幸好跑得快，受伤不严重，这个遭遇他不好意思说。 张卫东认真检查了一下配件，又按照自己的清单对了一遍说：;对。 说完招呼沈奇宁把东西拿走。刘复员说：;咚咚，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沈奇宁问：;你想干什么？ 刘复员抓了抓抱着纱布的头说：;要是做出电视机了，卖给我一台咋样？ ;能不能做出来还不一定，你自己也是照着电视机做了？你脸上的伤也是爆炸伤的吧，你都不行，我也不一定。 ;你行的，你一定可以。刘复员对他的信心好像比他自己还要大。 张卫东拿了配件对他说：;真不一定，要是到时候能做，肯定把第一台留给你。 朱永光的电风扇早他们小院里引起了轰动，一百二一台，比百货大楼便宜二十块，还不要票，最重要的是东西看着比百货大楼的还好。 所谓的好其实是东西重，重的肯定就是好的，这是门朴实的概念。 张卫东做的电风扇真材实料，那么贵的东西谁不希望能多用几年？ 朱永刚下班回家就被他老爹老娘赶过来要买落地扇。 听着他要的数字，张卫东震精不已，他竟然要买走二十台。 以前麦芽糖的时候，因为都是力气活利润低，张卫东没提过给他好处，朱永光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他帮助过张卫东。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相当于他的大批发商，一下帮他销掉二十台电风扇。 他不能装糊涂混过去：;朱叔叔，你帮了我大忙，帮我卖掉这么多电风扇，我不能让你白帮忙，得感谢你。 朱永光不在意地说：;你也帮我了呢，一下卖给我这么多电风扇，大院里都说我面子大呢。 ;面子是面子，帮忙是帮忙，你帮我我不能眼一闭混过去。 说着从他交过来的货款中数出三百块递给他说：;朱叔叔，电风扇的利润不高，每台我只能给你提十五块，别嫌少。 朱永光被吓了一跳连忙推辞。 张卫东说：;朱叔叔，你帮我那么多，你家里我也知道，大人孩子一大家子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买东西本来就应该有提成，这是你应该得的，我希望我认识的人，日子都能过得开开心心，不为钱发愁。 如果说朱永光以前拿张卫东当小孩，现在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他感激地看着张卫东说：;行，咚咚，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朱叔叔，以后只要是你帮着卖掉的落地扇我就给你十五块的利润。这是你应得的。 三百块在当时，是很大一个数字，参考张卫东买的大院子才花了一千块，还是平房，占地三百多平。 送货的时候张卫东用的是货车，大货车开进家属院，一台台崭新的电风扇看的大院的人眼晕，纷纷来打听是哪来的。 因为这次送货，朱永光又卖出去十台。 总共做了不到四十台，这下好了，一下卖的差不多了。 卖房给张卫东的老头带着一群红袖章警惕地敲门，张卫东开门问怎么了？ 老头探头往里看问：;小孩，你们搞什么鬼？屋里天天这么响？ 老太太推了他一把说：;你怎么问他这个。又转向张卫东说：;那么多电风扇怎么回事？你们是投机倒把的吧，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乱来，我可要去治安所告你们。 张卫东指着沈奇宁说：;奶奶，你可别吓唬我们，你看那个人，他是建邺电器厂的技术员，这些电风扇是他们厂生产的半成品，拉到这里组装，您老放心我以后注意不弄出声音，不影响邻居。 沈奇宁虽然在村里多年，可城里人的气质还是很显眼的，他一身油污的样子，确实像个搞技术的。 老太太听完说：;电器厂的呀，还是技术员，成家了吗？ 张卫东心说：;奶奶，你的思想跑偏了。 脸上却笑嘻嘻回答：;他都快三十了，肯定成家了。 老太太遗憾地咂咂嘴说：;可惜了。 老头又问：;你这落地扇可真不错，要不是天冷，真想买一台。 老太太说：;这死贵死贵的，还要票，你能买得起？ 老头说：;电器厂的技术员都在这呢，能不比百货大楼便宜？小孩，这落地扇能是能卖的吧？ 张卫东故意为难地说：;这是电器厂的，要技术员同意才行。 沈奇宁瓮声瓮气地配合说：;可以卖几台，我回厂的时候报几台废品就行了。 听说能卖但是不多，而且看意思不会很贵，几个老头老太顿时忘记了自己来的本意。 一下卖掉了三台，还有一个老太太遗憾地说：;便宜，可是钱不凑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被算计了 在居民区做电器实在不安全，小脚侦缉队来敲过几次门都还不准备罢休，张卫东决定暂时停一停，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大批量制作。 因为已经回本了。 落地扇他花了八百块左右的原料成本，卖了四千五百六十块，给朱永光四百五辛苦费，利润三千三。 原本手上剩下七百八十块。 手头一下子宽裕起来，有了四千块可支配的收入。 再等到把一千六百斤福字糖交给朱永光，又能有一千二百块的进账。 剩下大概七百斤左右的糖，年前卖掉应该不难，到时候又是一千四百块左右的收入。 原始积累已经基本完成。 现在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经过二个多月的努力挣钱，张卫东成了北洼村的首富。 他坚守自己的原则，稳，这二个多月的每一步，都很稳。 二千三百斤福字糖很多，还是朱永光帮忙找的货车拉到县城来。 张卫东不想高调，可没办法，二千多斤靠人力的话要拉好几天，不符合经济规律。 货车进村又引起村民的围观，张卫东全部用箱子装好，光是这些包装花了他六十块钱。 关月玲当时花钱很心疼，现在看着满满地围观的村民，庆幸地对张卫东说：;好儿子，幸亏你想得周到，不然他们看到不是麦芽糖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事来。 从一开始，张卫东就禁止福字糖出现在北洼村，队长给的手续是麦芽糖，他打的是擦边球，城里治安所来查访也是麦芽糖，完美衔接不给自己留后患。 所以一直到现在，村里人还都以为装的是麦芽糖。 快过年了，生产队已经不派活，张卫东要关月玲张老黑张暮秋都去城里帮着卖糖，张暮秋在村里小伙伴的注视下，得意地爬上了货车。 张良川醉醺醺地走来说：;等等我，我也去。 张卫东不理他，直接招呼司机发动车子，呼啸着走了，张良川在背后怒吼：;没良心的东西，我还是不是你老子？ 这种傻瓜似得挑衅，换来的只能村民更加看不起。 张琳放假，这次张卫东把她和彩霞都带过来了，两人还没来过新房子，走进屋里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唯恐踩脏了地。 张琳开心的问：;太好了，我是城里人了，哈哈。 ;呵呵。 张卫东的冷笑阻止不了她的兴奋。 二千多斤货要先卸在这里分装好才能交给朱永光，卸货的时候动静引起了小脚侦缉队的注意。 卖房那老头凑过来问张卫东这是什么。 听到是村里的糖，他就没了兴趣，嘟囔说：;真是乡下人，什么东西都往城里弄。 张暮秋气得不轻：;这是什么人哪。 朱永光也恰好把罐子送来，老头认识他悻悻地说：;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招待所要的东西，早说不就好了。 张卫东对他赔笑脸：;都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说清楚。他才不乐意地走了。 回到自己门口也不回家，拿眼瞪着他们，像是盯着坏分子，老头的警惕性真是太高了。 张暮秋气得不轻，朱永光说：;别理他，他是街道热心分子，咱们光明正大不怕他看。 张卫东晚上要在家吃火锅，留他不让回去。 朱永光很喜欢吃火锅，张卫东汤底用的实在，蘸料也做的很好，他还找沈奇宁做过几个铜锅子，招待所也开始提供火锅，不过陪领导吃饭和跟朋友吃饭感觉是两回事。 他喜欢这里无拘无束的氛围。 张琳加一口菜撇嘴说：;你们天天在城里偷吃好东西，我天天在家吃红薯，我不管我以后不回去了。 关月玲瞪眼说：;敢？ 张暮秋酒量居然不错，跟朱永光划拳喝酒，情绪高昂，张老黑滴酒不沾，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嚷着要去干活。 关月玲顺势也要去，张卫东叫住不让，告诉他们招待所的交货时间足够不用那么累。 他抱着妹妹坐在饭桌上，妹妹喜欢热闹，盯着这个盯着那个，单纯的眼睛经常让张卫东怀疑，这是后世那个妹妹吗？ 要是没有那些烦人的事情，没有张良川、张凤英、祝兰芝，生活该多美好。 他摇了摇头笑了，这怎么可能？ 招待所要的货交货在二天后，仓库点数没问题，朱永光就把剩余的货款交给他。 盒子赚了八百块，张卫东按照惯例给了朱永光四百块。 朱永光拿钱的时候沉默了一会说：;咚咚，谢谢你。 ;谢什么，这是咱们一起卖盒子赚的。 张卫东干脆的说。 朱永光也笑了，张卫东年纪虽小，可办事总是让人很舒服，短短的时间，他从这里赚了一千多块。 有这些钱，他可以像张卫东一样，买个小院子自己搬出来住，不跟父母兄弟一起挤了。 他的决定父亲表扬了，后来跟张卫东说起，眼里还带着泪花说：;这是我爸第一次夸我。 朱永光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个领导，张卫东并没有攀附的打算。 但领导知道张卫东以后，吩咐儿子以后多跟他处处，七岁就能做出这些大事，长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的成就。 张卫东逼着张琳跟关月玲去市场卖糖，留彩霞在家看妹妹，听着张琳被母亲骂的灰头土脸，感觉还挺不错的。 电视机的组装进度很慢，虽然无数次装好，又无数次拆开，沈奇宁乐此不疲，张卫东做的有些心焦。 快过年了，福字糖的销量上不去，每天只有二十斤左后的量，张卫东只好带着五叔又去纺织厂门口摆摊。 他们像以前一样刚把摊子摆好，从厂里就走出四个穿制服的，厌恶得摆手不让摆。 ;我们以前也在这摆，怎么现在不行？ ;这是纺织厂，不是菜市场，要摆摊去市场。领头的歪歪斜斜，满嘴酒气。 张卫东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在厂大门里盯着他们，想来是怕被张卫东他们看到，一直在躲躲闪闪。 小朋友的眼多好，他一眼看出是包安康和一个胖子。 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说明了一切。 张卫东不再纠缠，让张暮秋收拾摊子回去。 安保说：;算你识相。 张卫东像是真的被吓走了，一个字没多说。 走了几分钟是个小巷，拐进去听见后面有人叫他：;老五，老五是你吗？ 张卫东回头一看，是包安康追上来。 他呼哧呼哧跑到板车跟前假意埋怨说：;老五，来城里做生意也不跟我说一声，城里水多深呐，你一个乡下人怎么跟人家斗？ 张卫东故作焦虑的说：;姑父，那可怎么办？包安康不是演员，可比演员会演多了。 ;没事，不是还有我吗？我是城里人，跟哪里都熟。包安康大包大揽。 ;那太好了，纺织厂保卫科你熟吧，他们不让我们在那摆摊。张卫东用惊喜又无助的语气说话 ;那里啊，纺织厂保卫科科长是我发小，自己人，跟我走吧，去纺织厂门口，有我在你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张卫东假装六神无主跟着他去了。 没想到才到门口摆好，就听到有人一声大喊：;同志，就是他们投机倒把，你们快抓他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出事靠自己 喊话的是个胖子，也就是开始跟包安康在一起的人，身边带着一群大盖帽。 大盖帽包抄过来，堵死了张卫东几人的退路，随后快速靠过来严厉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纺织厂投机倒把，都立正站好不许动。 张暮秋想抵抗，张卫东踹了他一脚，他才老实了，大盖帽控制住车子，拿起糖罐啧啧说：;没错，顶风作案，你们就是在投机倒把。 张卫东想拿出村里开出的手续，可看见大盖帽目露凶光，也就不朝外拿，往人群外走。 ;把他们给我带走。 胖子说：;同志，还有那个小孩… ;不许妨碍公务。吓得胖子一哆嗦忙让开路。 张暮秋和张老黑被逼着拉板车往治安所去，张卫东倒是没人注意，他也跟着板车走到治安所，看着喊话的胖子得意地站在外面。 至于开始让他们去纺织厂的包安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在件事他是什么角色，暂时还不知道。 胖子走近张卫东，得意地说：;皖北这个地界，不是谁想做生意就能做的，不问我果爷，你们肯定做不成。 ;果爷，是什么东西？张卫东傻乎乎地问。 胖子被激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小孩你给看清楚了，果爷不是东西，我就是果爷，果爷就是我，再胡说打死你。 ;这么说，今天这事是你搞的鬼了？张卫东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冷着脸问他。 ;什么叫搞鬼，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们好像没得罪你？ ;凭你也敢得罪我，小孩，去找个能做主的人来找我，我就把让他们把人给放了。 ;死胖子，你想干什么？居然是胖子搞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得罪他的？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把福字糖的秘方交出来，我就让治安所放人，快去，听清楚了吗？ 胖子仔细交代了一遍，然后让张卫东回家叫人。 居然是冲着福字糖来的，说起来已经在县城出摊二个月，福字糖也打出了名气，垂涎的黑手果然忍不住开始下手了。 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张卫东不跟胖子纠缠，转身往治安所里走。 ;咦？胖子没想到小孩往里面走，而不是回家叫人。 不过他年纪太小了，胖子不觉得他能翻出多大风浪，站在治安所门口昂着脑袋往里看。 张卫东在二楼找到所长室，见里面有人就直接走进去，里面是个三十多岁的黑大汉，张卫东站在他跟前问他说：;你就是这里的所长吗？ ;咦，小孩你怎么来的，你家大人呢？黑大汉人看着粗犷，性子倒是很温和。 张卫东说：;所长，我是自己来找你的。 很奇怪小孩的表现，所长很有耐心地问：;说得这么严肃，你找我什么事呢？ 能有这样的待遇纯粹是因为张卫东的年纪有欺骗性，他看起来苍白单薄，跟个像豆芽菜似的。 ;我们村里做了点麦芽糖来城里卖，村里也开了证明，可你们的人不讲理，把我两个叔叔抓进来了，说他们投机倒把。 张卫东避重就轻，皮里阳秋说治安所野蛮执法，果然所长听了皱了皱眉说：;真的吗？证明在哪，给我看看？ 张卫东这才把证明递过去，黑大汉接过来仔细一看，手续没问题，就对张卫东说：;真是胡闹，我下去看看，小孩你先别哭了，跟我一起找你家人。 现在的人痛恨投机倒把， 但是对民间的粗放商业行为还是不禁止的，何况证明也写的很清楚，是大队为了不让村民饿死，才做麦芽糖的。 张卫东跟着黑大汉来到楼下，看见张暮秋和张老黑被逼着蹲在地上，也没有人来问话。 黑大汉皱眉指着张暮秋问：;是谁把他们带来的？ 旁边有人说了名字，黑大汉沉着脸说：;把他给我叫过来。 抓人的大盖帽被叫过来，黑大汉挥舞着手上的证明问他：;执法的时候看过对方的手续吗？ 大盖帽这下老实了：;没看 ;为什么不看？ ;所长，有人举报他们投机倒把，我想先抓进来再慢慢问。 黑大汉忽然冷笑说：;李冲，真是这样吗？ 李冲顿时满头大汗，低声哀求说：;所长，咱们一边说话。 李冲靠近黑大汉，低声说了什么，又对外面的胖子指了指，黑大汉这才走近张卫东对李冲说：;放人，简直是胡闹。 说完又把手续交给张卫东，告诉他说：;小孩，你们有正规手续，我现在就把你家人放了，不过我告诉你，绝对不能投机倒把。 张卫东假装被他吓得发抖，随后看见李冲对外面的胖子招手。 黑大汉不管他们，温柔地张卫东说：;吓着了吧，走吧，咱们去把你家人放了。 他交代了几声，然后张卫东就看见张暮秋和张老黑都被带了过来。 所长见几人里面张老黑最大，对他说：;我们调查过了，你们有手续，是正当的集体生意，不用害怕。走吧。 张老黑木木地说：;我不走，是有人害我。 黑大汉笑说：;群众举报没有错，你这黑小子怎么这么轴？ 张卫东对四叔刮目相看，他看似简单，原来心里有货，这是在向治安所要说法。 听完所长的回答，四叔嗷了一声说：;谢谢你为我主持公道，你是好人。 所长哭笑不得说：;我也谢谢你说我是好人。快回去吧。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所长对李冲说：;你和胖子都到我的办公室来。 他们说了什么，张卫东就不知道了，但是心中的紧迫感很强，福字糖他至少要做十年的赚钱营生，不可能任由别人抢去。 张卫东告诉张老黑说：;四叔，这件事不简单，胖子图谋咱们福字糖的秘方，包安康把咱们骗回纺织厂，胖子咱们不认识，咱们去找包安康算账。 张暮秋这才想起是包安康骗让他们去纺织厂的，出事后他就不见了，气得拉着板车就往他家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只有更无耻 几人冲到包安康家，见张凤英正在门外生火，张暮秋生硬地问：;包安康呢？叫他滚出来。 张凤英看见他们，脸色难看的问：;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张凤英，你别废话，叫包安康出来。 老五气得头上青筋直冒。 张凤英却转身走进屋，嘭地关上门。 ;我没你们这些乡下亲戚，都给我滚。张凤英的怒气未消，亲兄弟过来，她连门都不让进。 张老黑说：;张凤英，我数三下，你不让包安康出来，我就踹门了。 ;一... 大门紧闭。 ;二...... 大门呼啦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人，问：;谁在外面？ 张老黑铁塔一样的身体站在老人面前，她后退几步，往上挑了挑眼镜。不等他开口，张暮秋说：;把包安康叫出来。 老人是包安康的妈，她是离休教师，冷漠地问：;亲戚上门都是这样的吗？太不像话了。 ;你那狗儿子做事才更不是人，什么狗屁亲戚，敢出来我打死他。张暮秋没耐心，嚷着让包安康出来。 ;安康，安康，你小舅子来了，你怎么惹他们不高兴了，赶紧出来把他们打发走，让邻居看见像什么样子。 老师骂完儿子又对张卫东三人说：;一个两个没教养的东西，跑我家撒野，砸门，我就看你砸一个试试。 张卫东笑了，这位老师可不是什么善茬。 包安康胆怯得出来，走到母亲面前站住问：;你们找我干什么？ 张老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你把我们骗到纺织厂打什么主意？ 张卫东见包安康的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强作镇定地说：;你放开我，我今天什么时候见过你？ 他的话更让张卫东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他可能没想到张卫东几个人刚刚被抓走了，不可能那么快出来，所以一开口就露怯了。 张暮秋抬脚就往他身上踢：;我让你撒谎，我让你没见过我们...... 包安康被张老黑死死抓住，躲不开跑不了，老师见儿子被打，刚才保持得形象一下丢掉了：;反了，反了，乡下人跑我家来欺负人了. 张凤英从屋里跑出来，伸手去掰张老黑的手，张老黑揪着他躲开，张暮秋骂道：;张凤英，你再敢胡来，我连你一起打。 围观的街坊已经不少，不过没有人上前来劝，在一边指指点点。 老师说：;再不放开，我报警，我让治安所把你们都抓走。 张卫东见事情闹得差不多，走到人群中间说：;大家都想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吧？我请大家来评评理。 他小小的年纪，但在村里早已练成了大嗓门，前世的各种羞涩自卑全都消失，众人见他一个小孩说话清晰，也都很惊奇。 ;我们去纺织厂门口摆摊卖福字糖，大家看看，就是这个。 有人居然认识说：;福字糖原来是你们在卖，我找了好久没买到，等会你们别急着走，我要买点送人。 好吧，跑偏了。 张卫东点头说好，然后继续说道：;纺织厂保卫科不让摆，我们就想换个地方，才走没多会，他，包安康在后面叫我们，说他和保安科科长是发小，只要他去说一声，我们就能随便在纺织厂随便摆。我想大家都是亲戚，就信了。 顿了顿，他恨恨地指着包安康说：;可是没想到，我们才到纺织厂，就有一个胖子叫什么果爷的，跑去治安所举报我们投机倒把，这年头，要是头上带上这个帽子，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胖子后来得意地告诉我，是他想要我家福字糖的秘方，才让包安康一起做圈套骗我们去纺织厂报警抓我们。 人们同情弱者，张卫东说得条理清晰，街坊都对包安康的为人十分不齿。 有人问：;治安所真抓你们了吗？你们怎么出来的？ ;我们的糖是村集体的，有正规的手续，你们说谁敢投机倒把，抓到就会判刑坐牢。我们到治安所以后，我把证明给所长看，他就把我们放了。你们说说，这样的亲戚，我们要不要来找他算账？ 包安康的教师母亲也也瞪了儿子一眼。 人群鄙视地看向包安康，退休教师一见心说：;不能再让小孩继续说了，再说下去儿子的名声就坏了。 她换上笑脸第张卫东说：;你姑父不是那样的人，咚咚是吧，快进屋说话吧，咱们都是亲戚，别让外人看笑话。 张卫东说：;害人的亲戚我们不敢有，进去怕你们给我下药，今天就在外面说清楚，四叔你拳头硬，问问包安康，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这是在提醒张老黑可以下重手。 张老黑接受到了信号，狠狠抓了包安康一把，他嗷地大叫一声连声说疼。 退休教师恨恨看着张卫东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卫东冷笑说：;是我该问我姑父，他想干什么？包安康，我四叔脾气不好，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张凤英哭着又要来救丈夫，张暮秋冷冷挡住她，她大哭着坐在地上：;我没你们这样的兄弟，你们快给我滚。 包安康艰难地说：;是胖子马果，他家是做生意的，看上你们的福字糖，他说只要把你们关进治安所，乡下人胆子小，到时候他想要什么你们就会给什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帮帮朋友。 张老黑啪啪打了他两个嘴巴：;包安康，你真是个畜生。 人群被包安康的话惊呆了，怪不得别人打上门，这是亲戚做的事？帮助别人谋夺亲戚家的配方？ 包安康的牙被打掉了几个，一嘴血，张凤英徒劳地说：;别打了，别打了。 退休教师说：;问也问了，你们是不是把我儿子放了？ 张卫东说：;好姑父，你话没说完吧，你说吧，你凭什么愿意帮胖子，你在里面拿了什么好处？ 包安康见没有人能救他，忙说：;胖子就给我一百块，我纯粹是帮朋友...... 他的心乱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人们听完被他的无耻惊呆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人不狠 站不稳 张老黑听完左右开弓甩了他七八个巴掌，包安康没有招架之力，张凤英开始哀求。 退休教师死死盯着张卫东问：;出气了？ ;差不多了。张卫东面不改色地对视。 张老黑把人像破口袋一样扔出很远，包安康被摔得哼哼唧唧，张卫东说：;姑父，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不过，记不住也不要紧，要是忘了，我四叔会帮你加深记忆的。 张凤英扑向包安康，只敢哭不敢再骂人。 退休教师骂道：;哭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弄家去，不嫌丢人？ 张凤英吃力地扶起丈夫往家挪。 见张卫东要走，人群中有人喊道：;别急着走啊，我留这里又不是看打人的，是要买福字糖的。 张卫东果然停了下来，笑嘻嘻说：;忘记了，忘记了，不好意思，四块五一罐，您要一罐？ ;一罐哪够，给我二罐，送我丈母娘去。 福字糖已经在县城闯出了名号，一会的功夫，居然卖出了十几罐去。 退休教师坐在家门口，死死盯着他们，张卫东从她身边经过说：;打人还赚钱，以后这里我要多来几次。 老太太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飞来，可惜眼神杀不死人。 打了包安康一顿，原以为张凤英会不罢休，没想到一直到过年，他们都很消停，没再找他们的麻烦，也没去北洼村。 福字糖被人盯上，还开始对自己下手，这是张卫东不能忍的，他要弄清楚那个马果的来历，谁敢伸手就要有被打的准备。 包安康的事张卫东原本想瞒着关月玲，可到家张暮秋就把这事说了，关月玲听完难过得说：;都是亲戚，怎么能这样？ 她嫁给张良川的时候，张凤英还是在家的姑娘，不管有什么好的，都会留给她，觉得家里就这么一个姑娘，可想不到不把房子给她就成了仇人。 她没有时间悲秋伤春，因为大家都很忙，去各个市场卖糖，县城里年的氛围越来越浓了。 张老黑很早回家，神神秘秘拉着张卫东说：;咚咚，我知道马果的底细了。 马果，家住在城西，父亲是下面乡镇的供销社主任，今年二十三岁，没有工作，是个混子，他第一眼见到张卫东家的福字糖就知道这是一门养家的手艺，想要弄到手。 不过张卫东前一阵子不是天天在城里，他慢慢打听，终于打听到他们的消息，知道包安康是他们的亲戚，就找到他，答应从他们厂里采购一批东西，交换的条件就是帮着他弄到福字糖的秘方。 包安康完觉得是个好买卖，毫不犹豫就把几个小舅子给卖了。 要不是张卫东事先准备的足够充分，他们的麻烦不会小。 由于没拿到秘方，承诺包安康的采购没消息，现在包安康最恨的不少张老黑，反而是马果的父亲。 听到这里，张卫东想了想说：;先别动，等咱们有空，我要给他个教训。 电视机的组装在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张琳看着清晰的画面说：;咚咚，你真厉害啊，不愧是我张琳的弟弟。 这些天她一直赖在城里装城里人，过得可开心了。 张卫东无语，如果不加上你的话，我可能会高兴。 又装了三台，这才罢手。 离过年已经没有几天，带上沈奇宁找到刘复员的仓库，刘复员见到电视机不愿意放手，张卫东说：;本来就是给你送来的。 张卫东连室外天线一样做了，架起来看见清晰的画面，刘复员又惊又喜。 他有未婚妻，可未婚妻一家不知道他其实是隐形富豪，反倒一直嫌弃他没工作，但这个电视机一到，拿到未婚妻家，那家人还不立刻被拿下？ ;其实把你的钱，甩你丈母娘脸上就行了，非要费劲等我的电视机干嘛？张卫东不负责地建议。 刘复员的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要的是真正的爱情，拿钱买的还是爱情吗？ 没想到，你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居然还是个文艺男青年？ 张卫东来是想订购一批电视机的配件，刘复员快过年了居然还有办法弄到。 带来的电视机给刘复员算了个便宜的价钱，四百块，又拿出一千六百块，交给刘复员，电视机配件张卫东决定年前靠电视机再赚一笔钱。 朱永光当然是最好的销售员，他看见电视机的反应比刘复员还夸张，乐滋滋抱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金星电视回家，理直气壮说是孝敬爸妈的。 电视机显然让他挣回了面子，见到张卫东眼圈通红，全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激动了很久，他才告诉张卫东，电视机定出去六台，连钱都拿来了。 张卫东心说：;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消息。 百货大楼的九寸飞跃黑白电视是五百八十块，要票，张卫东给自己十四寸的定价是五百三十块，还不用票，把两者的差距一下拉到最大。 不管是电视机的尺寸还是价钱，他的电视机都有很强的竞争力。 朱永光浑身干劲，给父母的这台张卫东给他算四百块，他要加油了，老婆也想给自己的小家买一台不是。 放在以前实现这个目标不现实，可是现在不一样，只要加油，目标并不远。 今天的六台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关月玲对张卫东的本领已经免疫了，现在哪怕是张卫东告诉他，自己上天了，估计亲妈都不会奇怪。 福字糖也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一百多斤，张卫东让他们回去，剩下的等到临过年几天再拿出去。 关月玲走的时候，张琳还不乐意，挨了亲妈的几个巴掌后才老实了。 他们一走，张卫东当天晚上就带着张老黑来到一个家属院门口，看见张暮秋在门口站着，走过去问他：;怎么样？ ;我盯一天了，还没见到他回来。 ;好。 叔侄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大门口。 天冷得不行，不过张卫东今天准备的很充分，狗皮帽子羊皮袄，上下密不透风，张老黑和张暮秋也是一样的行头。 天黑街上没什么人经过，等了很久，才看到一个胖子踉踉跄跄走过来。 张暮秋指着胖子点了点头。 张老黑慢慢摸到胖子身后，一个口袋当头罩去，胖子在口袋里乱喊，张老黑往他脑后一拍，他才就软软倒了下去。 张卫东这才走出来，看着胖子说不出话，张老黑准备的口袋原本是要把他整个装进去的，可太胖了，口袋只是装下了脑袋，幸好张老黑下手快把他打晕，不然真不好弄走他。 胖子醒过来的时候，睁眼蒙着看不见东西，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人撕掉一截，赤着脚，冰冷的水不停留地往脚上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挣钱的路还很遥远呀 胖子马果惊恐地问：;你们是谁呀，你们想要钱吗？我有钱，我给你们呀？ 沉寂，除了他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缓缓倒下的水声，水流好似永无止境，他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给你们钱呀，你们要多少，我爸都会给......他大声哭着说。 流水只是略停了一下，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马果不知道自己在哪，耳中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缓缓的水声。 这种感觉太折磨。 一直到最后，对方都没说话，他能听见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内心被恐惧完全占据，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对付自己。 他在内心暗暗猜测，自己得罪的什么人。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折磨他，只是不停往他脚上浇水，他的嗓子喊到说不出话，那些人才把他绑起来，还脱掉了他身上的棉衣。 他们想让我死...... 随后他的耳中就只有呼呼的西北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蒙着眼睛的东西拿掉，他木然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不能说话。 供销社主任在医院看到儿子的惨状，愤恨不已，要求治安所严惩伤害他儿子的凶手。 被救时，他的脚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医生检查之后告诉他，他的脚坏了，这辈子都要瘸着腿走路。 马果听完顿时昏倒。 他是在马路上被人发现的，治安所认为对方不想杀他，只是想教训他。 供销社主任听见结论暴跳如雷，手指差点指在警员的鼻子上骂。 一早就有人敲门，张卫东睡眼朦胧开门，见是几个警员，推开他直接往里走，见屋里并没有其他人，才问他说：;你家人呢？ ;就我自己在家。张卫东老实回答。 警员冷笑说：;你两个叔叔呢？ ;回乡下好几天了。 ;你在说谎，说谎就把你抓起来。一个警员对他吼。 张卫东被吓坏了，一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警员的同事拉了他一把说：;别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屋子里没有别人，警员见他只是孩子也问不出什么。 后来他们果然去北洼村了解情况，幸好办完事张卫东就让四叔五叔连夜赶回去。 治安所派人赶到村里的查证，很多人可以为张老黑兄弟作证当时在村里。 案子进入了死胡同，马果的仇家不少，治安所取证是很大的难题。 这件事是瞒着关月玲的，但是警员来村里以后事情可就瞒不住他了，听说儿子做的事后，吓得不行，立刻来到城里，要把他押回村里去。 张卫东并没拒绝，交代沈奇宁几句，乖乖跟她回家。 张良川衣衫光鲜地在村口吹牛，看见他就吹胡子瞪眼说：;你还有脸回来？ 张卫东奇怪的问：;爸，我干什么了，怎么就没脸回来？ ;哼......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那天丢脸的事，他张良川是要脸的人。 黄氏好多天没见孙子，也不管关月玲还在一旁了，抓着张卫东的手不放。 ;乖孙，在城里天天能吃饱吗？怎么都瘦了？奶奶今天给你包饺子吃。 关月玲不太高兴儿子被婆婆抢走。 张卫东说：;好啊，奶奶，我正这次回来又买了不少肉，正好拿给你们。 张英羡慕地说：;老关，这么多东西又是你亲戚送的吗？老天，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亲戚？ 祝兰芝说：;石头，铁蛋，狗剩，听见了吗？你奶今天包饺子，别在家里吃了，都去你奶那吃吧。 得，捅了马蜂窝。 张卫东说：;奶，我买的肉多，家里不多了吧，这些你拿去多做点。 黄氏说：;你家也一大家子人呢。 祝兰芝一听不乐意说：;怎么，我儿子就不是孙子，就不能吃了？ 张卫东忙说：;奶，我饿了，你快去做吧。黄氏拿着肉说：;乖孙子，别给我这么老多。 张暮秋远远看见他就跑过来着急地问：;咚咚，你怎么不带一台电视机回来？ 张卫东恨不得捂上他的破嘴。 但是很显然村里人都听说过电视机，表情不是震惊而是期待，五叔肯定卖弄过了。 ;五叔跟我开玩笑呢，电视机那么贵的东西，我们哪买的起。 张暮秋可不太乐意了，被关月玲踢了几脚才不说话。 张良川要面子说：;弄一台回来，你要是给你爹弄台电视机，我就原谅你。 ;好的爸，我尽量得到你的原谅。就为了亲爹的面子，也给他弄一台吧，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能弄到电视机了。 果然回到家的时候，张琳开口就问：;怎么不带电视机回来？那腔调听起来别提多随意了，像是只要几毛钱一样。 张卫东往她身后一看，站着两个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立刻明白她是在小伙伴面前自抬身价，她一说完，两个小女孩就对她露出崇拜的眼神。 ;二姐，对不起啊，我等两天进城再给你带来，耽误你看电视了。 张卫东凑趣地给张琳面子，她很满意，拍了拍弟弟的头说:别忘了就行了。 ;好好好。一定不会忘。 个个都要面子，老爹，二姐。 只有彩霞说：;咚咚你饿不饿？我给你烤个馒头片吧。 张卫东最怀念小时候家里冬天烧炭时，整个屋子里都是暖和的，这次回来家里条件改善，他把炭炉提前了很多年。 二十块钱买了一千斤煤，运费倒花了十块钱，关月玲开始埋怨他浪费。 但是烧了炭炉以后，最小的女儿丫头的小脸就变得好看多了，她也就默认了。 彩霞切了两个馒头，放在炭火口慢慢烤，馒头的香气很快传了出来，张卫东吸了吸鼻子说:;好香啊。 彩霞极有耐心地烤好了，拿着吹了吹才递给他。 张卫东见妹妹大睁着眼睛看自己，拿着馒头片在她面前问她：;妹妹，你也要吃吗？ 丫头咿咿呀呀地伸手来拿，彩霞说：;别给她，太硬了会噎着。 张卫东把焦黄的馒头放她鼻尖一会，小丫头更想要了，他却三口两口自己吃下去，小丫头哇地哭起来。 ;你尽馋她。彩霞抱着妹妹转身走进屋里，给她拿了个糕，掰了一小块放她嘴里，她才停止哭声，彩霞把剩下的那块又放回了原处。 她是不舍得吃。 张卫东看地想流泪说：;三姐，你也吃啊。 彩霞说：;我不饿呢。 虽然家里的已经不穷了，但是生活习惯并没有改变多少。 除了隔三差五能吃顿肉和白面，家里吃的还是杂合面，不过不再像以前定量，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而已。 张卫东叹了口气：;挣钱的任务还是艰巨而又长远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草芥 关月玲脚步沉重地回家，让彩霞把妹妹带出去，插上门随手掂了把尺子，指着张卫东气得流眼泪。 张卫东说：;妈，你听我说，我不先动手，他们以后还会找咱们麻烦，等他们动手咱们招架不住。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差点闹出人命，谁给你的胆子？ ;妈，我没想杀人，他们有钱有势咱们惹不起他，只能趁还没露头一棒子打死，才不会有麻烦。 关月玲低吼：;你心太坏了，今天我就把你打死吧，以后省得被关起来让我心里难受。 张卫东也不躲，任由她啪啪打，打了几下，她扔掉尺子，抱住儿子大声哭起来。 ;妈，我答应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后退，行不行？母亲的眼神充满绝望和恐惧，这让他很心疼。 炭炉里的炭火不知有什么东西，忽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娘儿俩被吓得这才回了神。 关月玲拿起铁钩子在里面翻了一遍，她闷着头好半天没说话，张卫东走过去把头贴在她身上使劲蹭了蹭。 她不耐烦地拨开他说：;烦死了，滚远点。 ;妈，不生气，不生气。树袋熊一样缠着亲妈，张卫东想，这是天下最大的幸福了吧。 关月玲扔掉铁钩子，忽然叹了口气说：;我怕啊，咚咚，你能不能听妈的话？以后不惹事行吗？要是你出事了，妈还能活吗？ 张卫东连连点头保证不再犯错。 关月玲抱起他，抚摸他的单薄的后背说：;妈知道你为这个家做了太多，都是我没用，让你一个孩子出去挣钱，过年你就去念书，咱不进城了好吗？ ;好的，妈。张卫东爽快地答应。 ;答应的那么快，我知道你不会听的。她难过得推开他。 张卫东说：;妈，我听你的，没事真不再进城。 虽然知道张卫东在哄自己，可关月玲紧张的心情终于还是好一些了。 队长叼着烟袋走进来说：;哟，城里人回来了，还记得家在北洼村呢。 张卫东嘴上可不饶人：;大爷，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进城还不是为了卖咱大队的麦芽糖，二千三百斤，我亲戚到现在还没卖完，你不感谢我，还嘲笑我。 队长敲了他的头一下说：;卖的差不多了吧，这几天先别进城了，村里有人说你们家脱离群众了，村里的活动都没人参加。 ;我爸不是在家吗？村里活动他不去？ 队长瞪他说：;就他，每次开会他都醉醺醺的，还在会上乱说话，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早把他关起来了。 ;大爷，不用看我面子，该关关，该打打。 张良川正好走进来听到，斜着眼骂他说：;狗东西，整天不盼着你爹好。 他倒了杯酒，看起来足足有三两，端着问队长说：;哥，喝一杯？ 队长不买他的帐说：;不响不午的，喝什么酒？ 张良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啊地吐了口酒气。 ;哥，这你就不懂了，一杯酒下肚，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了，你看我，一天两杯酒，啥烦恼都没有。 队长不屑得说：;我没你命好，二块五一瓶的酒，也天天有人供着。 关月玲冷冷说：;喝死你算了。 张良川喝完了酒，也不出去，扯着他的被子往身上盖，一会儿就发出熟睡的打鼾声。 张卫东看着队长，又看看脸色难看的母亲，顿时明白了张良川回家的原因，原来是看队长进来他不放心呢。 还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还不是烂透了。 关月玲肯定也明白他回来的意思，才气成这样。 队长说：;今天晚上公社派老师来给大家扫盲，咚咚，你也去认识几个字，马上就要读书了。 ;好的，大爷。 他可能本来是想在这和张卫东多聊会的，但张良川这么一来，可能呆着觉得不自在，就招呼张卫东跟自己出去说话。 ;前几天治安所来人问你四叔五叔的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干了什么事？ 原来他也是问这件事，张卫东坚定地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什么事，大爷？ 队长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破绽，才说：;城里有人被绑起来在外面几小时，发现的时候脚坏了，真不是你们做的？ ;大爷，那个人多大？ ;呃，他二十多了.....说到这里才感觉以张卫东的年纪也不可能控制住大人，又警告说：;这几天别进城，等事情完了再去，城里出这种事，还是待在村里好。 ;好的，大爷。 看着队长背着手往村里走，回头看见张浩把擦炮乱扔，他是孩子王，身边围着不少小孩。 稍远的地方跟着一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他不敢像其他小孩一样靠近，只是远远看着。 穿得可比他要破的多了，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鞭炮。 事实上，小男孩是张浩的弟弟，他们家很奇怪，六个姐姐，两个弟弟。 老大张浩从小就是全家的宠儿，弟弟小鬼比他还小几岁，但是从小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没人管没人问。 小鬼人如其名，小时候可怜，长大更悲惨，十八岁去豫州当上门女婿，结婚的那天全家没有一个人去他的婚礼。 丈母娘瘫痪，老婆身体也不好，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为了挣钱四处打工挣钱，为妻子孩子做牛做马，最后死在云南的矿难中。 人们都说这一辈子是他前生的债。 他的父亲死了，母亲还在，去云南的时候发现，老婆把抚恤金全部拿走，骨灰却不愿意带走。 母亲去的时候，矿里的工友凑了二万块给他妈，亲妈拿了钱也没拿骨灰，小鬼的骨灰流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还是张卫东重生之后第一次看见小鬼，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想起和他悲惨的一生。 他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张浩举着擦炮问张卫东：;咚咚，你妈给你买了吗？可好玩了。 张卫东老实得说：;没有呢，她从来不给我买鞭炮玩。 ;那你太可怜了，我爸都给我买好多呢，你想玩吗？ ;想...... ;不给你。他说着带着一群孩子跑开了，张卫东苦笑一声，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讨人厌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老师你有点难为我们农村人 家里的晚饭原本每天都是红薯稀饭，因为张卫东回家，彩霞今天做的是羊肉汤、猪肉炖粉条、贴杂面饼子。 她年纪小，可做饭就是香。 原本关月玲要下厨的，被张卫东吓得拦住了，亲妈什么活都能干，可就一样，做饭特难吃，不管什么东西，她做得都让人难以入口。 张卫东活的两世都是如此。 黑面饼子吸足了猪肉的汁水，张琳一连吃了三个，她瘦瘦的个子，吃这么多也不知哪去了。 就连小妹妹也高兴地被彩霞嚼着喂了小半个饼。 张琳说：;妈你偏心，咚咚回家你才做好吃的。 关月玲说：;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张卫东说：;二姐以后要少吃点，你看你吃那么多，还这么瘦，纯粹浪费粮食。 张琳并不觉得弟弟说的有什么不对，苦恼：;就是，也不长个，不知道吃哪去了。 她这体质要是放在后世，不知道会被多少姑娘羡慕。 彩霞闷着头吃饭，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张卫东硬逼着她又吃了张饼说：;三姐，以后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咱家以后不缺吃的。 彩霞嗯了一声，低着头吃饭，张卫东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猪肉，她不像张琳爱吃油腻的肥肉，她喜欢瘦的。 关月玲说：;老三，听你弟弟的，家里不缺吃的了，以后天天都要吃饱。 张琳不满说：;咚咚，你不疼我。 张卫东说：;我是弟弟，你该疼我。 张良川喝了一杯又拿起酒瓶要倒，关月玲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想死了你，不要再喝了，张卫东，以后不许给他买酒，看把他嘚瑟的，你给他买他还整天骂你不好。 连名带姓的时候，表示关月玲是真的生气了。 张卫东无语地说：;妈，他是我亲爸，想说什么我能怎么办？ 关月玲说：;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你可着北洼村看看，谁家七岁的孩子就能给家里挣钱，全家都享着他一个人的福，还要整天在外面骂他不好。 张良川说：;他对我不好，我怎么不能骂他？ ;爸，我对你不好？张卫东奇怪的问？ ;我每次要钱你都不给我，你哪里好？ 他说得好像很对，张卫东苦笑夹菜。 ;你脸呢，朝孩子要钱？ 家庭矛盾眼看一触即发，张良川认怂，缩着头不再说话。 吃完饭，关月玲带他们去村委会，眼看着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张卫东居然看见汪启南在门口溜达，凑过去问他吃了没。 汪启南说：;放心吧，你给我的粮食够吃，我天天都吃了的。 ;汪叔叔，你寄的信还没有回音吗？想起来他寄出去的信得有一个月了吧，按说应该收到回音，可是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汪启南苦笑说：;哪有那么快，时间还短，再等等吧。 ;汪叔叔，不然你再找找别人，多写几封？ 信发出去之后，汪启南每天都在翘首等待消息，可惜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回应。 ;再等等看吧，不行我就再写几封。他心中的绝望可能比以前还要强烈，毕竟信发出这么久没回音。 说话间，扫盲班的老师来了，他是公社派来的老师，平时还好，但是不能着急，一着急说话就会结巴。惹出不少笑话。 老师姓何，等了一会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站在小黑板前说：;同学们，不要说话了，今天咱们开始上课。 北洼村没有电，只有一盏煤油灯，张卫东没资格入座，和很多看热闹的小孩站在边上。 因为坐下的都是一些年纪大的，昏黄的灯光下，大妈纳鞋底聊天，大爷大叔抽大烟袋吞云吐雾，这里更像是村里聚会的地方。 哪有心思学习，聚在一起聊家常，这种氛围张卫东反而觉得很温暖，在以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他们聊得热闹，根本不听何老师的话，老师说了几次，就来了气，使劲敲着黑板说：;同学们，同学们不要说话了。 何老师年纪不大，只有十八岁了，但比较瘦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也没有老教师长期站讲台自然形成的威严，学员们都不含糊他，课堂上常插话打趣。 他在黑板上写了个男字。 然后讲解：;上面田，下面力，就是说有力气在田里干活的是男人。 这时候，有位三十多岁的女社员就接腔了：;小何老师，在田里干活，你可比不上我。 她在笑话何老师不像个男人，但是，何老师很有耐心并不生气， 回应道：;我能教学生读书，教你们识字，跟你们在田里干活一样，也是劳动，知识就是力量，也能创造财富。 男社员在下面哄笑：;读书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你读书了，还不是找不下媳妇。 何老师有点慌了，可能也心里也有气了。 接着教;女字：;这个字念女，像不像一个美丽的姑娘在跳舞，身体柔软，很优美。 张英站起来咯咯地笑起来接腔：;小何老师，我们村有个大姑娘，长得很俊，我可以给你介绍哦。 何老师敲黑斑说：;上课呢，总说媳妇干啥？ 抽着大烟袋的男社员又说：;男人可不得要个媳妇，三九天搂着女人睡觉的滋味，别提多美了，对了，小何老师你还摸过女人吧？ 哄堂大笑间，上课的气氛全没有了，小何老师差点气哭了。 队长敲了敲桌子说：;一个个的作死呢！人家老师上门教你认字，你们还摆谱？在旧社会，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如果今年不能脱盲，年底队里分红，你家就别想了！ 他的威信很高，课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小何老师整理下心情，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擦掉女字，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日字。 参差不齐的念完，他解释说：;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 一个憨厚的老汉站起来说：;老师，你这有点难为人了，一天一日倒是可以，可一日一天我们农村人做不到。 课堂上顿时哄堂大笑，就连队长也压不住。 张卫东看见小何老师已经开始流眼泪了，碰到这些老流氓，稚嫩的小鲜肉老师哪是他们的对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挨揍也要陪大姐一起回家 整个扫盲班的学习氛围，简直是一言难尽。 小何老师估计在学校也是乖学生，站在前面忽然哭了，队长一见不行了，把公社派来的老师弄哭了，公社要是知道了，非找他算账不可。 他站起来瞪眼环顾全场，压住了笑声对何老师说：;小何老师，他们不敢了，要不，你喝口水咱们再接着扫？ 队长看着张卫东悠悠哉看热闹，不知道怎么就看他不顺眼，指使他说：;咚咚你怎么没点眼色，快给老师送杯水去。 ;大爷，我又没起哄，你干嘛让我去？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李萍倒了杯水端着说：;队长哥，我去送吧，咚咚还是个孩子，别烫着。 张英大声说：;李萍，你去不是更烫？十八岁的男孩子正好用是吧。 李萍不乐意了：;你这个死婆娘，我就是给老师拿个水，你说什么呢？ ;没说啥，十八岁的男人力气大，大伙，哈哈哈。 张卫东说：;婶子大娘，你们到底给不给人家老师送水了，十八岁的老师力气再大也要喝水。 扫盲班听了简直要笑疯。 他说完端着水往外面走，见小何老师蹲在地上哭天抹泪。 把水递过去，他也蹲在老师身边说：;老师，你不理他们就好了，你越哭他们越兴奋。 小何老师说：;他们怎么能这样？ ;农村人什么话说不出来，你以后听多了，就习惯了。 张卫东没多说话，这是每个新职场人必须的经历，相对于后世残酷的职场，这又算的了什么，村民虽然看着粗俗，可都没有坏心。 小何老师心态调整的很快，喝了杯水，他就恢复了平静，把杯子递给张卫东说：;走吧，进去吧。 可能说队长刚才交代过了，这回的气氛要安静多了，小何老师这次在黑板上写了个新字，指着念说：;这是新字，新社会新国家，我们的国家叫新中国。 后面站起来一个人，他叫张大呆子，家里成分不好，是富农一直找不到老婆，估计一心想要表现。 他情绪激昂的说：;这个我知道，新社会就是比旧社会好，旧社会地主周老黑有三个老婆，新社会我张大呆子三十二了，还没有老婆...... 他可能想表达的是对地主的愤慨，可没想到话说出来，意思就变了，主持扫盲班的队长一听不干了，指着张大呆子大吼：;张大呆子你给我滚上来。 然后他站上讲台，对下面宣布说：扫盲班也有阶级斗争新动向，现在我们要开张大呆子的批斗会，狠狠批斗这个贼心不死的地主老财的接班人！ 张卫东看着被壮汉捆起来的张大呆子无语，好好的你表现什么，这下好了，把自己弄进去了。 队长站在台上自我检讨说：;同志们呐，我轻敌了，原本还想把张大呆子教育教育，团结咱们人群众中来，在公社树立一个可教育好的富农的典型，可没想到，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我们要时刻警惕，警惕坏人钻我们的空子。 张大呆子在台上不断喊冤，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的，那么多人听见，当时人们多正直，哪能容得了居心叵测的坏分子。 小何老师被完全排挤出来，茫然无措的看着热闹的批斗现场，不知如何是好。 张卫东说：;小何老师，你早点回去吧，今天扫盲班肯定是开不成了。 小何老师迟疑着说：;这...... 老师你别担心，跟我们队长说一声就好了。 小何老师果然壮着胆子跟队长说了，队长摆手让他回去，大晚上的他家也不知道多远，张卫东只能嘱咐他路上小心。 小何老师六神无主的问张卫东：;你说那个人真是坏人吗？ 张卫东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虽然年纪小，是根红苗正的贫农，可要是敢胡乱说话，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只好含糊地说：;是吧，老师你快走吧。 村里人似乎见惯了批斗会，扫盲班变成批斗会后，整个场子变得情绪高昂起来，张卫东冷眼看去，竟然有种后世酒吧的感觉，每个人都在灯火中光怪陆离，跟平时看起来完全不同。 这是整个时代的缩影，敏感，但是充满了正义感。 关月玲找到张卫东要他回家，路上她问：;你看到了吗？千万不能犯错，只要你犯了错，跟你最亲的人，马上就会变成阶级敌人。 张卫东含糊地说：;妈，我不会胡说的。 娘俩路上还遇到了张琳，她手里拿着根红缨枪，兴冲冲地跑。 当时的学校经常有红色活动，有红缨枪的同学才有资格站上台去，他们的作用相当于星巴克的气氛组。 原本张琳是没有的，但张卫东看她同学都有，就让沈奇宁给她做了一支，她拿到枪的时候，比穿新衣服还开心：;我也有红缨枪了，我以后也能上台了，咚咚，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好嘛，以前为她做那么多都没用，没有一杆枪的作用大。 关月玲交到张琳说：;不许太晚。 ;知道了，妈。张琳快乐地跑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关月玲不在，彩霞说：;妈说了，今天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呆着。 张卫东说：;好，我不去。 但他逗了逗妹妹，趁彩霞不注意，一下跑了出去。 年轻身体好，他一连走了四里多路，才看见镇高中的牌子，停下来发现也没有多累，这要是在后世，恨不得上个厕所都要开车才行。 好久没见大姐了，他想来看看大姐的高中生活是怎样的。 在学校边上找个小人书店，耐心地找了好几本，准备带回去。 这年代，有几本小人书，全村的小伙伴都能羡慕的要命。 约莫着要下课了，张卫东等在姗姗的教室门口。 姗姗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一眼就看见熟悉的男孩大笑着扑向自己。 姗姗抱住他，责备说：;这么冷，四五里路，你怎么跑来了？ ;今天是星期六，我想接大姐跟我一起回家。张卫东贴着姐姐的耳朵说话。 姗姗说：;太痒了，你是偷偷自己跑来的吧，看回去咱妈揍不揍你。 ;揍吧，挨揍今天也要陪大姐一起回家。说着他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不好意思地看着姗姗说：;姐，我饿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不要跟那屁股都露出来的女人说话 ;饿了？姗姗拍拍他的肚子问他。 张卫东不好意思的说：;跑得太急了，早上吃的少。 ;姐带你去食堂，不过今天是星期六，得早点去，去晚了吃的都没有了。 ;好啊，我还没吃过食堂呢。来就是为了看看姗姗在学校的生活，食堂是一定要去的。 姐弟俩走到学校后面，看见有一扇大门上写着明晃晃的食堂两字，一边是低矮的土坯房，潦草地写着;饭堂。 也太明显了吧，学校这俩吃饭的地方显然代表着两个不同的阶级。 从食堂进出的人衣裳都要整齐一些，饭堂里偶尔出来的一个学生神情畏畏缩缩，不敢直接看人，还溜着墙根走。 饭堂是乡下的学生。 姗姗走到两个食堂中间，犹豫了一下。 随后带着张卫东往食堂地方走去。 他们才进门，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叫：;天哪，张姗姗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张卫东回头一看，是个脸上有雀斑的乡下姑娘，穿得跟姗姗以前差不多，应该是个农村的学生，可为啥语气感觉不怎么好。 这绝不是正常的打招呼，张卫东把询问的眼光看向大姐。 姗姗闪过一丝怒气，抓着张卫东的手紧了几紧，没理睬那个人，看来是想息事宁人。 ;张姗姗你不要这么虚荣，饭堂的窝头才是你去的地方，不要为了面子把一星期的咸菜钱花完了，主席教育我们要艰苦朴素，穷不丢人，铺张浪费才最可耻。 这家伙念口号念惯了，一套一套的。 姗姗原本是想躲开的，但是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愤怒地站住了。 这个女生的声音很大，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想让姗姗出丑，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深仇大恨？ 这就是姐姐上学的地方吗，想去好一点的食堂吃饭都让人看不起？ 张卫东心疼地看着姐姐，这是自己看到的，看不到的不知道会多过分。 世上只有一种罪，那就是穷。 虽然大家都穷，可是更穷的还是会被稍微穷的同类看不起。 姗姗在学校肯定吃了不少苦 ，她回家一次也没说过，可能她知道母亲为了供她读书已经尽力了。 同学们兴致盎然地来看热闹，在边上指指点点。 姗姗的身体在颤抖，别人逼上门了，有弟弟在，她不能躲。 ;付红梅，你想干什么？虽然是发火，姗姗的语气还是很温和。 ;我不干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记住自己的身份，有些地方不是穷人去的。 付红梅很高兴在很多人面前下了张姗姗的面子，却没想到她在人群中上蹿下跳，比小丑还像小丑 原本姗姗和付红梅一样，都是农村的学生，家里条件都不好，两人甚至还是好朋友。 张卫东家孩子多，全靠关月玲一个人挣钱养家，那时候比付红梅家还有些不如，她只有在姗姗面前才有莫名的优越感。 可自从张卫东改变全家的生活，姗姗自然的换上了新衣裳新鞋子，经常还能吃点白面，条件比她好太多了。 她就觉得姗姗背叛了她，背叛就应该接受正义的惩罚。 这就是她的逻辑。 不过她自己黑暗的小心思深深藏在心里，从来不敢暴露出来。 张卫东说：;大姐，这个傻女人是谁，跟个猴子似的乱蹦，看看裤档都蹦叉线了，真丢人。 付红梅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裤子。 姗姗觉得所有的气都散掉了，抿嘴笑说：;不相干的人，别管她。 付红梅气疯了：;气死我了，哪来的丑孩子？张姗姗，你是故意让他来侮辱我的吗？ 有些人自取其辱从开来不会再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怪别人。 张卫东装作委屈得说：;姗姗姐，我哪丑了？你不要跟那屁股都露出来的女人说话，她屁股太黑了，好难看。 现在的人可能不理解张卫东这句话的杀伤力，参考任从珍家全家一条裤子，你想想唯一的裤子坏掉不能穿，心里得多急。 付红梅被张卫东几句话说哭了，哭得好伤心。 姗姗见张卫东三言两语就击中了付红梅的要害，把她弄得蹲子地上不敢起来，笑着说：;好好好，听你的。 两人看也不看披头散发的付红梅，往食堂走去，付红梅心一横不管裤子了，冲到他们面前大声嚷：;你不能走，欺负了我还想走，你给我在这说清楚。 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我们的身边都有这种奇葩？明明是她先挑事，现在倒是一副受欺负的受害者形象。 她的样子有点吓人，不知道真相的真的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卫东说：;姐，咱们别吃了吧，这里有神经病。 付红梅受不了被说神经病，抬手就往张卫东打。 姗姗一把抓住她的手缓缓说：;付红梅，你够了，你怎么对我都行，不要碰我弟弟。 说着用力把她往外一甩，付红梅站在台阶上噔噔噔摔了下去。 付红梅爬起来还想纠缠，有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付红梅，你自己找茬大家都看见了，不要纠缠别人。 说话的男生长得很英气，穿戴也比普通人好还能多，付红梅见是他说话，大声哭道：;明明大家都一样，她凭什么，她凭什么，李明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 李明说：;付红梅，你也知道大家都是同学，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补裤子？ 李明的神补刀杀伤力好像更巨大，付红梅听完愣住了问：;李明，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她爬起来捂着脸哭着跑走了，张姗姗，李明，你们都欺负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卫东说：;李明同学，谢谢你帮我姐。 李明笑了说：;小孩，谁和你是同学，我可不敢和你说话，跟你说话，我怕我的裤子也要烂。 ;好人的裤子是不会烂的，再说了，你的裤子料子好，不会烂的。 李明苦笑说：;能不能别说裤子了，张姗姗，快带你弟弟去吃饭吧，跟他聊天总觉得裤子不安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让城里学生打饭 李明觉得张卫东的眼睛像锥子，能透过表皮看到他的内脏，这小孩太吓人了。 姗姗拉了拉弟弟要进食堂，张卫东却死死拽着她硬要往旁边的饭堂。 拗不过，姗姗只好带他进了饭堂。 饭堂里只有一个人，土坯泥墙一脚踩进去灰就乱飞，这是吃饭的地方？ 张卫东走到墙边，只看见一个筐子和一个大木桶。 木桶边站了个人正从筐子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窝头。然后又从木桶里拿出一把勺子放在一旁，把木桶整个搬起来往碗里倒。 他努力了半天，才有半碗水。 那个人木然看了姐弟俩一眼说：;没饭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窝头一口吞下，嚼了几下，端起碗一口喝完，吞咽食物的时候面目狰狞。 ;食物一下吃进去，胃才有饱的感觉。他解释道。 不知道饿多少年，才会有这样的生活经验。 不到十秒的时间，他就解决了晚饭。然后也不管旁边有女孩子在，系了系裤子，才大步走了出去。 张卫东无法相信自己眼中看见的，寒窗学子，还真是贴切。 这是亲姐姐啊，天天跟他们一样就吃这些？ 他的心被懊恼填满。 姗姗着急地解释：;咚咚，平时不是这样，今天太晚了...... 她的解释并没有说服力，这个简陋的饭堂，平时食物也不会好多少。 张卫东拉着姗姗又走进食堂，这里的人多了不少，食堂的窗口也已经和后世差不多。 有西红柿炒蛋，炒包心菜、炒茄子等等，比不上后世的丰富，可放在现在，已经是很不错了吧。 姗姗知道他想问价钱：;西红柿炒蛋八分钱一份，茄子包心菜都是四分钱一份，咚咚，你想吃什么，姐给你买？ 张卫东毫不客气地指着所有的菜说：;姐，我都要。 姗姗对打饭大婶说：;阿姨，每一样都给我们打一份。 大婶不屑地说：;还每样都来一份，乡下人，你买得起吗？你有饭票吗？ 别说，食堂的阿姨那时候都是正式工，拿国家工资的，看不起乡下人正常。 姗姗慌忙掏出饭票说：;阿姨，我有饭票呢。她从身上掏出饭票，就要递进去。 张卫东一把抓过来，拿了一张往阿姨扔去：;大婶，接住 饭票掉在窗口里，大婶一脚踩住又朝姗姗伸手说：;饭票呢？没票打什么饭菜？ 姗姗惊讶地说：;阿姨，我弟弟刚才不是扔进去了吗？你脚下踩着呢？ 阿姨撒泼说：;在哪，我怎么没看见，没钱就是没钱，乡下人还学镇上人来食堂吃饭，笑死人了，下一个，乡下人让开别挡路，让城里学生打饭。 姗姗委屈但是听话让开，弟弟刚才有点过分，自己就忍一忍吧 张卫东却不让人，站在窗口不动左右看了看。 随即把剩下的一把饭票，用力握了握，扬手全打在大婶脸上。 大婶再也保持不住城里人的优越感，爬出窗户要打死张卫东。 张卫东站在窗口大声喊：;打饭阿姨偷我家饭票，打饭阿姨偷我家饭票了。 大婶气得发疯，追着张卫东说：;我什么时候偷饭票了，你站住给我说清楚。 两人一来一去，吵得不可开交，学生笑得前仰后合。 姗姗心说坏了，但是她太年轻，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心急得不行。 两人闹得动静不小，从食堂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皱眉问：;刘春花，你闹什么，像什么样子？ 刘春花立刻恭敬地走到中年男人跟前说：;王主任，不是我，是这孩子太讨厌了。 张卫东说：;你骂我是乡下人，还偷我家饭票。 ;你不要乱说。 ;你骂我是乡下人，还偷我家饭票张卫东又说一句。 不管刘春花想说什么，他都是一句，你骂我是乡下人，还偷我家饭票 学生们前仰后合，刘春花气急败坏，姗姗觉得不应该制止弟弟，可是事情眼看着越闹越大完全失控。 哪怕是她现在跟刘春花赔礼道歉，这件事也完不了，只好呆呆看着弟弟跟学校主任交涉。 王主任说：;小孩，你别跑了，快站住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卫东指着刘春花说：;我不能停，一停她就要打人。 王主任说：;有我在，她不会打人。 ;行，那我就向您汇报一下情况。他快速的飘到王主任身边，小心刘春花的偷袭。 ;我刚才要买饭，把饭票递给她，饭票掉了她想昧下不想还我， 又找我要，刚才看见的人不少，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一边的学生果然点头说是。 张卫东又说：;我没办法只好把手上的饭票都给她，她不接，给我扔得到处都是，主任你看，饭票都在窗口里面的地上呢。你们学校的校风不正，我看需要好好整顿一下。 他毫不客气地建议。 刘春花气死了说：;我没有，他说谎...... 可是窗口里确实掉了许多饭票。 百口莫辩。 王主任开口了：;小朋友，你看这样吧，我让刘春花给你捡起来，你别闹了行不行，这里是学校，不是大市场。 张卫东撇嘴说：;她骂我是乡下人，还偷我家饭票，把我家饭票扔得到处都是？还追着我骂人，捡起来就行了？ 王主任说：;你想怎么办？ ;向我赔礼道歉，我只要一个道歉不过分吧，王主任？ 张卫东年纪虽小，可是死死掐住刘春花偷饭票扔饭票骂乡下人打人，又叫中年男人王主任，意思是今天不给满意的交代，事情就没完。 王主任看出他的打算，催促刘春花说：;听见了吗？快来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刘春花掉眼泪说：;我不道，我没错，是这个小孩可恶。 说着转身走出食堂，她委屈的哭了。 王主任说：;小红你去里面 把小朋友的饭票捡起来，小朋友，她也知道错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就原谅她吧。 张卫东不甘心，但是事情闹到现在的程度也差不多，王主任和刘春花是一个单位的，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外人发生矛盾，他还是不放心地说： ;捡干净点，别少一张。 小红帮着张卫东捡好饭票，扎得整整齐齐交给张卫东说：;你看看对不对？ 张卫东接过饭票看也不看就交给姗姗，然后从身上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说：;王主任，我们虽然是乡下人，但是学校食堂的饭票还是能买五十块的。 姗姗想拦也都拦不住。 五十块，工人三个月多月的工资，别说是学生，就是王主任，也拿不出来。 所有人都搞不懂张卫东的脑回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三观受到冲击 ;我们不买那么多饭票……姗姗坚定的反对。 张卫东更坚定的说：;小红姐，听我的，我们买饭票，这些够我姐吃到高考了吧。 王主任说：;别胡闹，钱是偷家里的吧？ 张卫东说：;买饭票算什么胡闹？怎么就是偷家里的？ 姗姗生气的跺脚说：;你买吧，我走。 他只好对王主任尴尬的笑，然后乖乖拿着五十块钱追姗姗。 ;咚咚，你今天太过分了。姗姗并没有真的生气，担心的在前面等弟弟。 ;以前谁欺负你，我没看见就算了，姐，今天我这样做，是告诉你们学校的人，我大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姗姗的感动只有一瞬间，虽然明白弟弟看起来无礼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她打算。 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做事的方法，她难以接受。 不过咚咚还小，他是好孩子，我是大姐，以后要慢慢教他。 想到这里姗姗顿时觉得身上的责任很沉重，把这个弟弟想教成她想要的样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呀。 见大姐也不收拾东西直接回家，张卫东奇怪得问了一句，姗姗说：;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穿着，书包背着…… 好吧，行李还真是可怜呢。 姗姗走着走着，肚子咕噜噜叫，她看了看弟弟，还好他没发觉，不然被听见会被笑。 她不知道的是，弟弟不仅不会笑她，只会心疼她。 张卫东走着走着却忽然停下脚步说：;我饿了。然后拽着姗姗往路边的饭店走。 姗姗不解得问：;怎么回事？再走几步路就到家了，你怎么就忍不住？ 张卫东说：;我一饿腰就疼。 ;就你事多，小孩哪来的腰？ 可她拗不过张卫东，被生拉硬拽去了小饭店。 张卫东走进去，毫不客气得点着菜单上最贵的菜：符离集烧鸡来一只，海带烧肉？应该不错来一份，再炒个韭菜鸡蛋，嗯，差不多了。 他点菜的样子吓坏姗姗了，看着上面的价钱，没票的话，要四块五。 她以前一个月也花不了四块五啊，作孽，拿钱不当钱使，不行… 接着张卫东根本不问她的意见，点完就递过去五块，姗姗绝望了，这下想不点都不行了。 她狠狠掐了弟弟一把，张卫东呲牙裂嘴得说：;姐，我今天要好好奖励奖励我自己 ，表扬我为了大姐挺身而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要更狠更快，直接打他们脸上。 ;你越狠他们越不敢欺负你。 姗姗心说：;你这说的什么话？ 但是张卫东的话和关月玲的教诲开始在姗姗脑海中不断冲撞，母亲叫她凡事忍为上，处处与人为善，老话说，吃亏人常在。 可弟弟呢？ 被欺负了立刻就得打回去，过夜都不舒服，就得当面打脸，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管事情闹得多大。 到底哪一种对？姗姗对长久以来的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处处忍让，欺负你的人就会收手吗？显然不会，他们只会更加过分的欺负你。 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咚咚的话好像更有道理啊，但她没说出来，要不然臭小子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饭菜很快上来，张卫东说：;大姐，咱们看谁吃的快。 姗姗不由想起小时候哄他吃饭，用的就是这一招。可她还是她，但是弟弟好像变得越来越陌生。 明明才七岁，干了多少大人都干不成的事，妈妈每每说起弟弟，就会跟她流眼泪，说是老天爷看她没用，才把弟弟派过来拯救他们可怜的家。 不管了，都花钱了，不吃也浪费了。 姗姗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三道菜她吃了绝大部分。 张卫东说：;姐，怎么不吃了？自己的兄弟你还客气啥，我早上其实吃的很多，不饿，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 太瘦了，多吃点，这句话已经多少年没人跟她说了吧，再学校的时候，她带的是定量的窝头，一顿只有一个，多一个就有一顿饭没东西吃。 回家的时候，家里弟妹多，好东西还都是父亲的，好像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过。 只有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了窍，只要回家都会让家里做很多好吃的，让自己多吃点，吃饱点。 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布做衣裳，还偷偷塞钱给自己让买鞋子，说是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大姐。 她不由摸了摸张卫东的头，为什么眼泪又收不住了啊。 张卫东慌忙拿衣襟给她擦眼睛问她：;姐，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你别生我的气行吗？ 姗姗说：;没有，我吃饱了有点犯困。她没说自己心里其实很温暖。 ;别睡啊，咱们还要回家，有四五里路要走呢。我可不背你，也背不动。 姗姗好笑地说:;谁要你背了。 张卫东掏出在食堂拿出来的五十块钱递给姗姗说：;我是真想给你买饭票的，没买成，你拿着等星期天回学校自己去买。 ;我不要，钱你自己留着，不是说以后做什么事都要用钱吗？ 五十块钱，工人三个月工资，你敢给我敢拿吗？ 张卫东不明白她为什么拒绝，无辜地说：;可我想让大姐每天都吃饱啊，别的事哪有你重要？ 虽然很感动，姗姗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要是换成老二张琳，可能会一把抢过去，甚至还嫌少。 所以张琳永远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张卫东只能商量：;大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多有钱，等你放假我带你进城看咱们家的电视机，一台五百多呢，咱家就有。 可惜姗姗见过城里的家了，对电视机也没那么大兴趣，她是毕业班马上面临高考，除了学习，没有时间做别的。 张卫东只好把钱装好说：;那好吧，等回到家，我让咱妈给你。 姗姗这才松了口气：;妈不会让我拿这么多钱的。 还没到家，姐弟俩就看见村子里一群人飞快往他们这边跑，俩人忙站在路边等人过来。 是邻居三爷爷老两口和他大儿子等人，大儿子背上背着个人，其他人等着轮换，张卫东问：;谁病了？ 三奶奶小脚走不动说:;老头子，这是他命不好，就别救了吧。 大儿子吼她:;妈，你这是什么话？ 三爷爷匆忙回了一句，他也没听清，接着看见背着的人原来是柱子，他不是给瞎子领路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柱子的悲惨命运 三奶奶嘟囔说：;家里哪还有钱呀，早死让他早点投胎再找个好人家吧。 张卫东呆住了，这是亲娘说的话？ 就连张英都站出来愤怒地说： ;三婶，柱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肉？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孩子被人糟蹋了，你不救他还盼着他早点死，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被糟蹋了？张卫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三奶奶悲伤地说：;我还不是想让他少遭点罪...... 村民冷笑。 队长从人群中走出来，掏出十块钱递给三爷爷说：;快拿去救人，别啰嗦。 关月玲也从身上流泪掏出二块钱递过去。 村民纷纷从身上掏钱，你二毛他八毛，一共又凑了六块钱，这钱能拿出来真是难能可贵，每一分都是全大家的血汗钱。 钱递给三爷爷说：;他是你的孩子，他是一条命，是咱们北洼村的人，你这当爹的没有，全村给你凑，快拿去救人。 三爷爷接过钱保证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他。 ;他是你儿子，救他是你应该做的。有人不乐意他说话。 ;别埋怨了，救人要紧。 好半天，柱子都没醒，他单薄的身体不时痉挛，嘴里也开始吐血。 三奶奶说：;救不救得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把盖在柱子身上的厚棉袄拿下来，披在孙子悍东身上，不再看受伤害垂死的儿子，牵着孙子的手第一个往回走。 村民们看着她的背影个个都气得不行，当娘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亲儿子出事快死了她不管，孙子穿那么多，她居然还怕冻着？ 姗姗问说：;妈，柱子叔怎么了？ 关月玲看了看躲在姗姗身后伸长耳朵偷听的张卫东，叹了口气说作孽，随后指着张卫东说：;你过来。 张卫东摇头说：;你不打我，我才过去。 ;原来你知道自己犯错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找半天了？关月玲平静的语气里不知道蕴藏的多少怒火，但她强行克制住了。 姗姗惊讶地说：;你是自己偷跑找我的？妈，狠狠打，给他长个教训。 最关心的自己的俩人都站对立面去了，村里人在边上看笑话说：;打吧，屁股上肉多，打烂擦点药就行了。 那时候的孩子不像现在的孩子，大人干活根本没空过问，关月玲其实是中午吃饭才发现他不在。 想想认为他可能是去找姗姗，也没怎么担心他，不过该打还要打，不然以后不知道惹出什么祸来。 这要是放在现在，孩子不见半天，当爹妈的能疯了。 张卫东还是在全村人面前挨了顿打，大家见打完了，才聊着天各种回家去了。 张琳幸灾乐祸地说：;活该。 张卫东说：;妈，二姐的期末考试考过了，你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吗？ 关月玲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了，立刻问她：;考得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成绩单又没发。张琳没想到看个热闹也能惹祸上身。 关月玲瞪她一眼说：;先留着你，考不好再找你算账。 张琳立刻老实下来，关月玲这才问姗姗：;饿了吧？今天怎么回来的比平时晚？ ;妈，吃了呢，咚咚今天带我吃好的了。 张琳立刻问：;大姐，你吃什么好东西了？ 姗姗老实回答：;符离集烧鸡、炖肉、韭菜炒鸡蛋，还有大米饭。 张琳张牙舞爪地说：;你去镇上怎么不带我？我也想吃好吃的。 张卫东呵呵两声，关月玲说：;咚咚疼你，你以后也要疼他。 ;我知道，妈。 张琳还拽着张卫东不依不饶，要跟他一起去城里看电视，吃好吃的。 关月玲骂道：;你那都别想去，放假老老实实在家干活，给我捡柴火喂鸡带妹妹，这么大的丫头整天就知道吃，变成馋嘴丫头以后谁要你。 张琳说：;妈，我不是你亲生的吧，我要去找我亲妈。 她虽然不敢大吵大闹，可说话也让关月玲心烦，抓过来打一顿扔一边不再管她。 事情在张琳的哭声中结束。 姗姗回家就开始干活，她和关月玲彩霞一样，是闲不住的性子，她觉得回家就应该多干点活。 张卫东想知道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在关月玲这得不到答案，走出去看见李萍和村里的一些人站在路口大声说着什么。 走过去一听，果然正在说柱子的事，原来柱子被唱大鼓的瞎子性-侵了，下体出血严重。 瞎子见他总是疼的哭，就给他十块钱让他自己回家。 柱子勉强走到村口，就昏倒了，还好发现的早立刻被送回家。 队长听他断断续续说了，气得去治安所报警，治安所立刻抓住瞎子，他没跑，对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等待判刑。 不论怎么处置他，对柱子来说都于事无补。 最可怜的还是他，九岁的孩子身体很多地方不停出血，亲娘还不想花钱给他看病，说他命不好，干脆让他自生自灭，早死早投胎。 李萍愤恨地说：;柱子受这罪，还不是亲爹亲娘自己送过去的，狠心的老女人，我就看她孙子以后会管她。 张老七说：;可能是内脏出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瞎子那个畜生，我看真该枪毙。 穷人的命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像草芥，仅仅因为每月五块钱，就给九岁的孩子带来杀身大祸，怎么不让人唏嘘。 张卫东的记忆中没有关于柱子的这段记忆。也可能是他上辈子年纪太小，大人不愿意在他面前说。 张老七说着看见张卫东在一边若有所思，不耐烦地说：;别听大人说话，一边去。 张卫东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瞎子那样，看不出来是那种人。 ;那种人又看不出来，多狠啊，把一个孩子里面弄出血，听说是用棍子...... 别说了，瞎子不是人，就是个禽兽，畜生。 ;可惜了，瞎子唱大鼓没人比他唱的好。 ;你算了吧，这样的人再见到就该拿刀一块块割他的肉...... 一样米养百样人，也养了不少社会渣滓。 黄氏担心地对张卫东说：;以后不要自己出去玩，坏人太多了。 张卫东想：;一切的根源还是村里太穷了，等土地包产到户，那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能伸展手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被埋没在乡下的奇人 关月玲还是被儿子说服了，张卫东稍微提了几嘴姗姗在学校因为省钱被人看不起的事，她就把五十块给她了。 不是没有办法，谁家父母希望儿女吃苦？ 买饭票以后不用再带窝头去学校，不用再去张卫东心悸得饭堂，可是想想每月都要花很多钱，姗姗有些心疼。 张卫东给了关月玲二百块留作家用，关月玲拿了钱神情复杂，不过只是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张卫东说:;妈，儿子孝敬老娘，天经地义，这要是换成我爸，非得在全村炫耀，你倒好，还不高兴。 关月玲说:;都怪妈没用。 张卫东说:;谁说的，咱们北洼村的妇女加起来也没我妈厉害。 关月玲噗嗤笑了。 她一直在自责，自责让张卫东年纪小小就出去挣钱，别人家七岁的孩子还在撒尿和稀泥玩呢。 沈奇宁一脸开心得回村来找张卫东。 ;姑父，你怎么来了？ ;是朱永光找你，他说看到一个大院子，那里扯上电线了，能卖也能租，你快去看看咱们要不要？ 其实空房子好找，但是带电的房子很少，张卫东买的小院虽然有电，但在市中心。 切割板材难免有声音，只要干活就有人敲门，弄得沈奇宁每天干活都小心翼翼。 这太憋屈了。 ;去，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上车张卫东才发觉不对劲，沈奇宁骑来的土摩托不对劲，要他停下来，围着土摩托左右看。 虽然不像真正的摩托好看，但是现在比起开始要像样多了，挡板油箱都重新做了，减震系统也用上了，乘坐的感觉比开始柔软很多。 沈奇宁很得意他自己发现，但是张卫东开始担心起来，土摩托技术完善以后，估计就开始攻坚拖拉机了。 离装好拖拉机不远了。 离被抓坐牢也不远了。 关月玲一脸不高兴地说：;你不是说年前不进城了吗？ 张卫东说了半天好话，她才同意的。 看好的院子在城北，后世的时候这里会拆迁，变成了五金市场，房主原本是想卖掉的，但是张卫东说只租不买？ 房主听朱永光说看房的人有钱，有心卖掉，听张卫东只想租，就有些不高兴，但是张卫东又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关心。 最终还是租下了这里。 他准备大量制作落地扇，天热以前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填的。 电视机虽然整体价格高，可是制作时间长，成本也高，电子配件数量上不去 暂时只能少量制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张卫东甚至想去上海一趟，哪里有成熟的市场，可惜关月玲一听就想打人，完全不接受沟通。 落地扇需求更大，还不受配件的限制。 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钱，其实已经不少了，朱永光的六台电视机交货后，又卖了三千一百八十块，每台他直接给朱永光五十块的销售奖励。 朱永光干劲十足，他之前买给父母的那台电视机才四百块，是赊账的，这六台快把一台电视机的钱挣出来了。 他要加油，老婆也想要一台呢。 而张卫东，已经快赚到了九千六百多块，接近一万块了。 79年的一万块，可是很少见的，不过这时候万元户已经不少了，像芜城的年广久，76年就靠傻子瓜子赚了上百万。 院子租下来，收拾的工作就交给沈奇宁，他精通机械，把机床转移到这里，张卫东把四叔张老黑留在这里帮忙。 朱永光又拿到七台电视机订单，交货就会有三百五的进账，两次卖电视机，他快能白得两台了。 干劲比张卫东都大，天天来看设备安装进度，恨不得现在就装好。，马上给自己挣钱。 张卫东的电视机产能太低，其实是刘复员的配件跟不上，他要去珠城那才有电子配件，每次的货都不很多。 这是张卫东想靠落地扇挣钱的原因。 受制于配件比较少。 据朱永光估计，要是能随时出货，电视机估计还能多卖六台。 只用了二天时间，沈奇宁就把设备调试好了，立刻开始紧张制作电视机配件。 离过年还有十五天，年前把七台电视机的订单做出来，赚一波快钱，张卫东觉得时间不够用。 关月玲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自己过来看他，发现才几天不见，儿子的小脸就凹下去了，心疼地要留在这里照顾他。 没想到张卫东坚定拒绝了说：;还是不要了，让三姐来给我们做饭吧，再把五叔叫来给我们打杂。 关月玲气笑了说：;小东西现在就嫌你妈，长大一定是个白眼狼。 张暮秋来到就对大侄子埋怨：;不早点让我过来，阿童木都快放完了，好多集没看呢。 没错，五叔是铁臂阿童木的铁粉，在北洼村的时候天天都跟小伙伴吹嘘阿童木，弄得村里人见了张卫东都会问他：;阿童木到底是谁？ 79年还没有什么爆款电视剧，不然他铁定不愿意回去了，就这他已经开始嫌弃北洼村没电，不然搬台电视机回去，再全大队都是独一份，多有面子。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关月玲来了两天，就把剩下的一百斤福字糖卖完。 临近过年，糖的销量变大了。 张卫东决定今年停止福字糖的制作。 没有原料了，大队为了保证村民的粮食，不让做糖了。 花了五天时间，他和沈奇宁看着七台电视机有点一脸兴奋。 朱永光这次直接带车来的，七台电视机张卫东净到手三千三百六十块，他的收入正式踏入万元户的行列。 送走朱永光，张卫东拿出两百块交给神奇宁，他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多，不是每月都给三十五块工资吗？ ;姑父，你帮了我太多，过年了，回去过个好年，我知道你和我姑姑一直想弄个小院，这些钱你拿去，等开春就能开始做了。 沈奇宁感激地说：;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我一直梦想着弄一个小院，原以为这辈子没有希望，没想到你帮我实现了。 沈奇宁的车工确实不错，但是如果没有张卫东，哪怕他就是进厂了，也不过是能拿每月十六块五的工人工资，想建房基本不可能。 七十年代确实有许多人因为种种埋没在乡下 ，沈奇宁是有才，但是没有张卫东拉一把，他的才很快就会变成他的罪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我看他就是烧包 沈奇宁虽然二十七八岁了，他可不像张卫东为人低调，回家的时候土摩托上架了半扇猪肉，几兜子水果，还买了半袋大米。 全村都看见了。 好家伙，他回家没多会，全村都知道他发财了。 没见着人家大前门都是整条买的？ 他家儿子正吸着鼻涕满庄乱扔擦炮，一回扔了两盒了，哪家孩子舍得这样玩,不要钱吗？ 又有消息传来说他准备开春解冻之后，就开始做院子，听说还要再盖两间偏房，说什么孩子大了，住不下了。 队长在张卫东家狠狠抽了口烟吐出来说：;我看他就是烧包。 因为张卫东的关系，沈奇宁才能进城，这人哪，在村里看不出来，没想到一去外面就抖起来了。 张卫东说：;大爷，你可不能冤枉别人，他都是自己干出来的，人家自己挣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轰隆，天上忽然一声惊雷似得。 张卫东不防备被吓了一跳。 队长说：;别说谎，老天爷过年算总账，专找说瞎话的死孩子，刚才心虚了吧。 明明是马上要过年了，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孩子在不远处放了个震天雷而已。 ;大爷，你以为我真七岁？想吓唬我。 ;你不是七岁，你是老妖精。 张卫东不知道怎么跟他聊天了：;大爷，你想问啥就问吧，别阴阳怪气的，大过年的，这样不好。 队长不信任地哼了一声说：;我真是小看你了，说说你们在城里干什么营生，几个月能挣一个院子？ 张卫东不知道怎么说，沈奇宁的本领不具备可复制性，他眼珠子一转说：;不是麦芽糖吗？ 队长不相信得说：;做个糖能挣那么多，哪还轮得到他？你不要拿瞎话糊弄我。 等了一回，他见张卫东实在不愿意说，又说道：;神神秘秘地，是不是跟什么电视机有关？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年头一个队长都这么精吗？ 听见他答应不追问，张卫东不由松了口气。 队长把烟灰磕掉，站起来说：;你要是有什么营生，就多想想村里吧，农民太可怜了。 张卫东眼珠子一转，既然队长有意改变村民的生活，我为什么不伸把手呢，也省的柱子和小鬼那样的孩子悲剧再次上演。 ;大爷，你别急着走。我还真有个营生咱们村能做。 队长吃惊地回头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鬼主意，不逼你就不说是吧，什么营生，快说来听听？ ;大爷，我知道工业废料能做肥皂的配方，如果你有胆子和魄力，咱们就在村里开个小肥皂厂。 队长眼前一亮地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妖怪变得？七岁吃屎的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卫东被恶心到了：;谁吃屎了？ ;别岔开话题，我就说你猴精猴精的，肥皂可不就是个好点子吗？怎么做，快说说？ ;肥皂的原料很便宜，甚至可以说不要钱，咱们县有个化工厂，我去看过他们有大批的工业废料无法处理，而这些工业废料正好是做肥皂的原料。 ;你是说，是城南的化工厂吗？厂长是我表弟。队长不很肯定得问，但是最后一句很坚定。 ;是你表弟，那可太好了，原料的问题就解决了。原料是张卫东最大的短板，想不到跟队长碰了一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队长皱眉说：;原料是解决了，可是咚咚，做肥皂需要设备吧，咱们没有啊，村里也没钱买去。 只是兴奋了一下，队长就熄火了，又愁苦地点了上老烟袋，吧嗒吧嗒地猛抽。 张卫东笑说：;大爷，这你别担心，有设备就有设备的做法，没设备也有简单的做法，不过就是开始做的慢一点，但是做出来的肥皂可都是一样的。 肥皂原本是张卫东想留给自己操作的，可是看见柱子和小鬼未来的遭遇，他决定为村里做点什么，这是他生活了两辈子的家乡。 ;真的，怎么做你给我说说？ 张卫东担心地说：;技术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关键是资质的问题，现在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投机倒把，没有正规的手续，做出肥皂也不能卖。 队长沉思了一会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会以村里的名义向公社申请办一个村集体工厂，以我看，公社批准的可能很大。 虽然队长打了包票，张卫东还是不放心。 队长又问：;如果有钱了，想用你说的设备生产，到时候设备哪里来？ ;我和沈奇宁一起，就能做出来，设备不会很贵，村里应该能买得起。 ;那你可就吃亏了，献出了一个能挣钱的方法，还要帮村里做设备。队长似乎无意地说。 张卫东苦笑说：;那怎么办，今年要不是我买麦芽糖，我家七口人可能会出去要饭，本来村里也有好几家要去吧，咱们村不能再死人了。 队长说：;方子的事，你先别说出去，我是你大爷，不会让你吃亏的。 队长很着急地走了，见父亲张良川醉醺醺地走来，看着队长的身影不屑地说：;蹦跶不了几天了吧，一天天的看不起人，来我家招呼都不打一个。 成年人的矛盾真是无法化解的，按说张良川这样一个小人物是没资格生队长气，可是最近怎么了，他没事就往自己家跑。 跑来就说找自己儿子的，这话说出去鬼相信，不行了，越想越气，他最后朝着走远的队长身影用力啐了一口。 嫉妒让男人面目全非。 ;以后少跟他说话。张良川大声训斥儿子。 ;好的，亲爹，你又喝多了，快上床躺着去吧。 张良川见儿子对自己还是恭恭敬敬的，也就不生气了，大声说自己的眼力是多么的厉害，不论看什么都是一看一个准。 看着每天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亲爹，张卫东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张良川的脾气也许适合那样的职业吧。 沈奇宁两口子拎着四斤糖和一包糖果专程来到张卫东家，翠环姑姑一见关月玲眼圈就红了。 ;嫂子，我家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你们啊，他这么大了，还整天不着调，要不是咚咚让他帮忙，我家的日子哪过的起来呀。 关月玲跟她叹息了一会，两人非不愿意留下吃饭，但是带来的东西沈奇宁死活不愿意拿回去。 张卫东说：;妈，别推来推去了，姑姑给咱们，咱就留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可是没想到，本来好好的一件小事，给关月玲带来好大的烦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没理占八分 沈奇宁在村里算是入赘，虽然住的是自己盖的屋子。 他带着东西大模大样上张良川家，被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这事立刻传到他的岳父张八成耳朵里。 张八成不叫这个名字，为啥这样叫，是因为他没理也能讲出八分理，村里人都不敢惹他。 他的女婿连他家都没去，居然先去他看不起的窝囊废张良川家，老头子气坏了，怒冲冲直奔张卫东门口。 到地方正好看到沈奇宁和他闺女告辞出门，手上都是空空的，于是尖声笑道；;我的好女婿，我还没死呢，你就来当张良川的儿子了。 闺女是不舍得说的，他的矛头直指沈奇宁，可是真正伤害的却是关月玲。 ;爹，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白养你了，养你这么大，过年先来瞧别人，我不敢有你们这样的闺女女婿。 见翠环先开口说话，张八成口不择言，连闺女都怨上了，关月玲觉得面上无光，埋怨地看向儿子。 张卫东也委屈，这个沈奇宁看起来精明，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不先去丈母娘家，先来我们家了，老头子也不算是无理取闹。 沈奇宁说；;爹，咱们有事回家说，别再人家门口闹的不好看。 张八成冷笑说；;你要脸别人不要，送来那么多东西，一点都不回礼，也不怕吃了拉不出来。 关月玲被气得说不出话，大过年的被人堵着门骂，搁谁身上受得？ 这事怪谁，怪张卫东，老头骂得那么难听，也不用出去见人了，气得回身就往里走。 张卫东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可是没办法拦。 沈奇宁起气疯了，看着他老婆一字一句说：;张翠环，今天你爹非要闹成这样吗？ 翠环哀求说；;爹，看你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等会回家就去看你，我家的日子才好过一点，都是嫂子帮我们的，来感谢感谢人家怎么了，你想让我们还像以前一样，饭都吃不上吗？ 关月玲又走出来，拿出沈奇宁带来的东西，放在翠环身上说；;拿回去吧，你们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翠环慌忙要还给她，但是关月玲叫了一声：;张咚咚，站外面干什么，冻不死你，给我进家去。 沈奇宁慌忙叫她：;嫂子，你别走。 又看向翠环冷笑说：;张翠环，你爹闹成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了，今天你爹要是不给嫂子赔礼道歉，咱们就离婚。 张八成见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跟闺女发横，气得也是不行，浑身哆嗦着。 ;反了，反了，沈奇宁你敢骂我闺女，我闺女长这么大自己都没舍得骂过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滚。 他是为闺女出气的。 却没想到翠环却把东西都朝他扔过去说：;爹，你一把年纪了，整天做什么，你想吃是吧，好吧，我都给你。糖散开来，撒了一地。 扔完她哀求沈奇宁说：;奇宁，别管我爹，他是老糊涂了。咱们快去嫂子家，求求她别生我的气。 张八成被亲闺女气死了。 有小孩想上前去抓，他一瞪眼，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沈奇宁却不看老婆和岳父，而是转身去敲张卫东家的门道歉说；;嫂子，咚咚，都怪我没办好事，今天你们受气了，我一定给你出气。 他说完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翠环看看他又看看张八成，左右为难，不过她很快做了决定，往沈奇宁追去。 张八成气死了，捡起地上的糖，叫着闺女往家走。 还没到闺女家门，就看见闺女死死拽着土摩托哀求沈奇宁说；;你不能走，大过年的你要去哪里啊。 沈奇宁说：;你放开，你爹不是嫌我不好吗，我走，腾地方你再找个好的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 ;你胡说什么啊，咱们结婚五年了，我爹犯错，你不能怪我啊。 两人不断纠缠，张八成正好听见闺女说自己犯错，气得七窍生烟，蹬蹬蹬跑到两人面前说：;走，让他走，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沈奇宁轻蔑看了一眼老头，骑上土摩托一溜烟跑了。 他还不忘到张卫东门口说一声；;咚咚，今天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去城里你家的房子那，今年过年不回来了。 张卫东安慰关月玲好一会，才把她劝好，听见沈奇宁的声音，关月玲说：;让他滚，不想听他说话。 张卫东走出来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怎么不长脑子，你去吧。 沈奇宁郑重地对他说了一句；;咚咚，跟你妈说一声，我对不起她，以后肯定不会了。 骑上土摩托往城里走。 翠环追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 她问张卫东说：;咚咚，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姑姑，你别担心，姑父是气不顺，事情过了他会没事的。 ;你不知道他，他生我气了，不会回来了......说着已经满脸泪痕，张卫东心说；;好好的，这都什么事。 张八成也追过来了，看见翠环又站在张卫东门口，怒冲冲说：;你怎么又来了，真想当窝囊废的闺女，他走就让他走，回头爹就给你找个好的。 张卫东气得不行，亲爹再不像样，也不能这样被人在门口说窝囊废。 不过没等他发火，翠环恼了。 ;你够了，爹，我看你一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说人家窝囊废，要不是人家咚咚，我们今年不说吃香喝辣的，连饭都吃不饱，你能比得上人家一个脚、沈奇宁不好，他哪里不好？他要是因为今天的事，跟我离婚了，我就不活了，到时候你就开心了。 张八成惊呆了，这是亲闺女跟自己说的话？ 他浑身哆嗦着，指着翠环反复时说：;你...你...你... ;我什么我，好好的事你闹成这样，满意了吧，闺女离婚了你脸上有光？ 这话太狠了，张卫东甚至有点心疼老头了，被最疼的闺女指着鼻子骂，号称没理占八分的老头气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翠环又问张卫东说：;咚咚，你姑父去哪里了？ ;他去城里了。张卫东下意识地说。 ;好。她说完迈步往城里的方向走。 张八成说：;你去哪？ ;不要你管，不是说我没先去看你吗，我让沈鸿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你，让你吃个够，噎死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农村人的思维方式 关月玲被气得不轻，沈奇宁带来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张琳也气哼哼地指责弟弟；;都怪你，瞧你把咱妈气得。 彩霞软弱的说：;咚咚也不想的。 张卫东腆着脸皮跟母亲撒娇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好，妈，你原谅我吧。 ;给我买双新皮鞋妈就原谅你了。有人趁火打劫。 关月玲说：;考那点分还好意思要鞋。张琳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数学考了三十五分，已经吃过关月玲的几鞋底。 可能是张琳想要东西惹恼了关月玲，她沉着脸说： ;老二，你过年干脆别读了，这成绩那么差，反正也读不出来，别浪费钱了。 有这个想法可能不止一天了，在她面前时说还是第一次。 北洼村像张琳这么大的女孩子，读书的没有几个。 你问为啥，这么大了，能打猪草，能带孩子，还能去生产队干活，挣两年钱找个婆家嫁了，父母就算完成一个人生大任务。 乡下人的观念一直是；;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自己花那么多钱帮别人家做嫁衣不合算。 而且中国历来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这其实是人们的曲解。 这句话的本意是提醒女人要以德行为主，而不是说女人不能有才华，不能有才干，却被后人拿来当圣典管束女子。 张琳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噘着嘴说：;我要读，我们老师说了，不让孩子读书的家长都是不负责任的家长。 ;老二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唬你，过年后给你机会再读一学期，要是期中考试你成绩还是这样，还是赶紧下学别去了，考这点分真是丢我的人。 关月玲加重语气告诫她。 ;以后不要找借口不干活，过年后彩霞咚咚都要娶念书，你妹妹正好没人带，你不好好读书，正好别念了在家带妹妹。 张琳委屈地大哭起来，张卫东看得很解气，二姐可能真的没有读书的天分。 不像大姐姗姗，后世都快退休的时候还在拼命学习考试，她经常说的话是：;读书多有意思啊，你们怎么都不爱学习？ 张琳去读书的目的就是想躲避干活，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这年头可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真不让她读书，谁也没办法。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在乡下不受重视。 村里人都在村口说沈奇宁的事，张英说得最起劲：;老关眼皮子也太浅了吧，那么多东西竟然都收下了，不怪张八成说她吃了拉不出来，跟没见过东西似得，哼哼。 ;哼，那个女人最贪心了，天天大鱼大肉，我是什么都没见着。 祝兰芝跟着声讨，不过她更气得是自己没有得到好处。 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面小镜子边说边照自己，大家可能都对这习以为常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萍看不惯她说；分家另过的，人家吃什么为什么给你？ 话不投机，她吃了祝兰芝一个白眼：;有你什么事？都是孩子娘了，嘴唇天天红得像吃了死孩子，屁股扭那么浪，腰都扭断了也不知道想给谁看。 动嘴，祝兰芝是专业的。 李萍不屑地说；我可不像有些人，手里天天拿个镜子，照来照去，还不是那么丑？ ;你丑...... ;你才丑...... 祝兰芝喜欢呆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盛世美颜，一看就是一天不动窝，怎么都看不够，出门的时候也是镜子不离手，从各个角度观察自己的脸。 看着的时候还会捏着脸悲伤地自怜；;啊呀，我又瘦了呀。 她是真的怕自己变瘦，物资匮乏的年代，有人喜欢屯粮食，也有人喜欢屯脂肪，就哪天饥荒再来了，有肉的人不会先饿死。 就是这么朴素的思维在主导祝兰芝的行为，害怕饿死，天天使劲吃。 她家和张卫东家相反，好的都是她的，丈夫儿女都没份，全家都很瘦，只有她胖乎乎的，在这个年代胖子可不多见。 所以，每个胖子肯定都是吃出来的。 北洼村舆论很奇怪，大多数人竟然都认为是关月玲做的不对，不应该把人家的东西都收下，吃相难看。 张卫东要是知道这情况可能要挠头，活了两辈子，他还是不了解真正农村人的思维。 中午关月玲气得没吃饭，张卫东怎么叫她她都不理。 始作俑者是沈奇宁，这么大人不会做事，好好的事情做成这样。 下午沈奇宁又带着翠环回村了，没多久他俩就带着张八成再次来到张卫东家门口。 张八成怀里捧着一堆东西，老脸笑得像朵花，关月玲看见他就要关门。 张八成扒着门诚恳地说：;老关，我是来赔礼道歉的，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犯糊涂你要原谅我，我女婿说了要是得不到你的原谅，他就要和我闺女离婚，侄媳妇，叔叔早上也不是对你，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关月玲寒着脸说：;我是不敢再跟你们沾了，你们走吧。 张八成腆着脸挤进门，关月玲只好放开门往里走。 他把门完全打开，然后招呼沈奇宁和翠环进来说：;快进来啊，在那愣着干什么，你嫂子多大气的人，不会记仇的。 呵，记仇就是不大气。 沈奇宁讪讪地进门，三人进来半天没说话，翠环说：;爹，你怎么不说了？来的时候怎么答应的？ 张八成为难地说；;外面这么多人看着，给你爹留点面子，要不把门关上，我再说？ ;门就开着吧。关月玲终于说话了，还在生着气。 ;侄媳妇，早上我是猪油蒙了心，老糊涂了，是气我女婿，不是对你，你叔叔我不应该那么说话，我向你道歉。 关月玲还真不能不给他面子，他年纪大，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能无动于衷。 不过想想他早上说话气人的劲，现在还胃疼。 招呼他们进屋，让张卫东给他们倒水。 张八成说：;侄媳妇，我早上犯浑，翠环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家咚咚，他家的日子也过不起来，你帮我闺女那么多，我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个好歹，现在知道了，专程来给你道歉，今天不管要打要杀都随你，我要是说个不字，以后都没脸见你。 张八成能开口道歉，看来沈奇宁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才说完，沈奇宁又说：;嫂子，这件事都怪我做的不好，我年轻，做事不周全，让你这么难堪，你别生我的气。 最后还是翠环哭着说：;嫂子，你凡事看我。 村里人对张八成居然道歉，都觉得不可思议，队长登门远远就说：;还是你有办法，那个老头子，我都惹不起。 这个人精两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出现不知道有什么喜事，满脸的笑意都藏不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奇怪的母女俩 队长举着肥皂厂的批文对张卫东得意地说：;看看，这是什么？ 三天不见，原来他在跑这件事，这效率也太惊人了吧。 ;你是怎么办到的？ 队长时候：;很简单，穷。 北洼村一直在吃返销粮，事实上整个大队都在吃。地方一直想办法改善当地民生却苦无良策。 这时候提出来要做村办集体企业，主管领导看到报告眼前一亮，当场给开了绿灯。 原以为拿到了手续会很开心，队长拿到后却更心虚了，马不停蹄回来咨询狗头军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卫东正要说话，队长却抢着问道：;土地承包到户是一定会实施的吧？ 多希望张卫东嘴里说出来的是他想要的答案。 大多数人都希望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可并不是全部人都是这样希望的。 ;就这两年的问题，最迟八零年，全国土地承包工作全面完成。张卫东第一次说清晰的时间线。 队长恍惚看见他脑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妖异又恐怖，他真是七岁的孩子吗？他在预知未来？件事如果说出去有多惊人。 张卫东却看着他笑了。 队长被他笑得心寒，想想二人谈话的内容，他更觉害怕。 新社会一直在宣传朴素的唯物主义，世上没有鬼神，可今天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为什么如此紧张。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肥皂厂用你的方子不能白用，你占三成份子，你得答应，不答应我心里不踏实。 张卫东问:;你呢？ 队长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人一心为公，不计较个人得失，虽然他很精明，可真没想过自己从这得到好处。 ;三成给你一成半，没有份子在里面，我怕到时候厂子被别人抢走。 ;这个不用担心，没有人能翻了天。说到村里的事务，他立刻变得自信胸有成竹。 他明白张卫东再帮自己留后路。 试想他做队长多年，跟村里人结了多少仇，在位的时候大家只能装孙子，等权力消失了，失去了威慑力，他就是一个普通农村老头，包产到户后，什么仇什么怨不都要爆发。 ;好，咱们来商量一下肥皂厂接下来怎么做...... 拿掉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队长整个人轻松多了，拿着与张卫东制定的实施计划，兴冲冲开始召集人安排建厂的事宜。 村里人听说集体要办肥皂厂，招收村里人做工人，每月都有固定的工资，就像城里的工厂一样，全村都恨不得马上开工挣钱，大家都穷怕了。 队长的执行力太强，临近过年他还是把人召集起来，开始准备。 皖北习惯年前探望长辈，黄氏看着张卫东送来的鸡鱼肉蛋水果糕点埋怨说；;这得花多少钱啊，让你不要给我们买了，总是送这送那我们都吃不完。 张卫东笑了说：;这哪里多了，三叔一家过年要回来，四叔年后要谈婚期，还不一定够呢。 三叔参军多年，是部队的干部，今年趁探亲假回来看看。 三婶带着两个孩子随军了，他家的两个妹妹从小跟张卫东很亲近，想想能见他们就很开心。 三叔很照顾家里，关月玲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他把自己攒了二年的一百块工资全寄回来，这些年为这个家，他付出了太多。 关月玲一直记着小叔子的情分。 黄氏见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钱递给自己，吃惊地问：;怎么这么多钱？ ;这些给四叔娶媳妇的。三十张大团结就在眼前，黄氏哪见过这阵仗。 虽然理由充分，可黄氏不愿意伸手，钱多的让她害怕。 张老黑说：;娘，你拿着，咚咚堂堂正正挣钱，拿着不要紧。 黄氏拿在手里，还是一脸不敢相信地样子。 最担心的老四的婚事花销，居然这样轻易凑齐了？她本来想等三叔回来，向他张口呢 张卫东坐在凤凰自行车的前杠，车把上挂着猪肉，姗姗坐在后面，压住后座的带给外婆的年礼，不让掉下来，虽然带着两个孩子，还是能感觉到关月玲很高兴。 年轻的母亲真能吃苦。 到外婆家村口，自行车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关月玲回到娘家在村口就下来不骑了，推着车子不停打招呼。 这个村子的民风似乎很淳朴，不像北洼村只有说不完的酸话。 到家的时候，家里居然没有人，问了邻居才知道，大姨关宝琴带着表哥去看公公公婆婆，外公去大集上做生意没回来，至于外婆，出去办事了。 她身体不好，能办什么事？张卫东胡乱的猜测。 关月玲好像早已经猜到是这样，淡定地把带来的东西放好，撸袖子准备午饭。 外婆突然出现在门口说：;我的大外孙、外孙女来了吗？ 姗姗忙走上去叫她要扶她进屋，外婆笑说：;还没到你扶的时候呢，咚咚，快来让外婆看看。 张卫东走过去，外婆牵着他走进屋里坐下说：;大外孙累坏了吧。 ;我不累，我妈才累，路上风大不好走。 外婆却自言自语说；;我的外孙真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张卫东总觉得外婆的每一句话都是话里有话。 外面有人风风火火地跑来说；大娘，明天的局在谢老三家，下午一点开始，您老可别忘了。 外婆随口说了声好，就让那人回去了，张卫东奇怪的问：;外婆，明天你要做什么呀？ 关月玲从外面快速跑过来，一把扯过张卫东说：;小孩子家，问东问西的，过来帮我烧火。 外婆看着关月玲的身影，笑笑问她说：;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 这娘俩说话怎么是这样的一个情景？ 外婆又喝了口水说：;老大，今年端午节，别忘了来送我一程。 外婆上次说话就神神道道的吓坏他了，今天说话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关月玲哭了埋怨说：;你知道我从来没怨过你，你为什么总朝我胸口捅刀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来了？还是骑自行车来的？ 外公响亮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里争吵，张卫东见他们都立刻擦掉了眼泪，没事人似得出来招呼外公。 张卫东出来叫了声外公，他高兴说：;原来是我大外孙回来了，想外公没有？ ;呃... ;没良心的。外公假装生气。 姗姗也从厨房出来，高兴地叫了声外公，他只哼了一声，重男轻女表现的还真是淋漓尽致。 ;老大，自行车是谁的？ ;我们买的。 ;什么？老两口都很惊讶，这个年代盖土坯房也只要不到二百块，这辆自行车跟房子造价差不多了。 大女儿家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很清楚的，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别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外公楠楠自语。 外婆的眼睛又泛出恐怖的光来，她眨了眨，张卫东再看又没什么异常。 接着外公又看见他们带过来的东西，更加担心了。 外婆其实早就看见他们带来的东西了，她好像看什么都很淡，什么都没说。 外公看完忍不住了，拉着关月玲进去说了好一会的话，出来抱着张卫东疼惜地说：;真是难为我大外孙了。 外婆说：;咚咚是咱们的福星。 来外公家，姗姗是最受冷落的人。 张卫东凑过去问姗姗说：;大姐，咱妈和外婆是怎么回事？说话不对劲。 ;我听妈说过，是因为小姨，妈一直不能原谅外婆。 ;小姨怎么了？ ;外婆生下小姨以后，身体就变差了，养到三岁的时候，她说小姨是她的债，不能留，把小姨送人了。 不能理解外婆的思路，很多父母会说女儿是孽债，可没人把孽债推出去的。 而且他们好像并不缺钱，又不是养不起，怎么就容不下一个闺女？ ;后来呢？ ;小姨记性好，送的人家不远，那家人对她也很好，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待在那户人家，经常偷偷跑回来。 ;既然跑回来就留下啊。 ;没留下她，妈说外婆心硬，小姨回来也不敢回家，藏在门外的草垛边不让外婆发现，咱妈心疼偷偷拿馒头给她，勉强吊个命。 三岁的女孩子，一个人在草垛里生活，想想这个情景，让人惊悚，她小小的年纪深夜会怕什么样子？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是啊，外婆发现了，立刻把她送回去了，小姨没几天又跑回来，外婆就不管她了，也不让人再给小姨送吃的，咱妈只好哭着把她送回领养的人家，但是人家嫌养不熟，也不要了，再带她回家，外婆还是不让进门，也不让送吃的，后来小姨就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听说咱妈半夜听见几声哭声，立刻跑出去找，就找不到，她觉得小姨被野兽吃了，从此就和外婆结下了仇，好几年没跟外婆说话，出嫁的时候都没理她。 张卫东很想去问问外婆为什么不要小姨，亲生的骨肉，但他不敢， 为什么今天好好的怎么又提起来这件事？ ;今天是小姨的生日，咱妈在小姨丢掉的地方哭，外婆看见了不高兴。 原来今天走娘家不是来看外公外婆，是想妹妹了。 姗姗贴在张卫东耳边小声：;外婆告诉咱妈，她快死了，让咱妈原谅她。 真能预知自己的生死吗？神异的外婆居然舍得扔掉亲女儿？ 这里面一定有不知道的情况。 吃饭的时候，关月玲都没吃几口就饱了，外婆说：;老大，你还能跟我吃几次饭？到死都不能原谅你妈？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老三，她才三岁，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叼走了，她犯了什么大罪？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外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迷惑地说：;好好的怎么提起老三来了？ ;老三不仅是我的债，还是你的债，你爹的债，她自己家的债，留在咱家，咱们全家都能被她毁了，你知道了吗？ 外婆冷冷地说。 ;又来你那封建迷信的一套，她才三岁，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债？ 外婆轻蔑的说：;老大，你不要不服气，你应该好好感谢我，给你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张卫东被她的声调吓得后脊梁骨发凉，难道自己的重生，也和她脱不了干系？要是这样的话，她云里雾里说话，真就找到答案了。 关月玲被激怒了说：;你整天阴阳怪气的，哪有当妈的像你，村里人见到你就怕，你自己还觉得很得意是吧？ 外婆叹了口气说：;老大，我不过是告诉你我的日子不多了，现在临走前见你和我大外孙一面，就这么难吗？等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知道不知道，妹妹丢掉得那天，我走遍了方圆几十里路，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外公说：;老大，你还是早点走吧，我想让你妈多活几天。 关月玲气得叫上张卫东和姗姗，冷着脸对外婆说：;你放心，我记着你的死期，到时候我会来的，就是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妹妹到时候能不能也来送她亲娘一程。 外婆闭眼，眼角掉下泪来，外公气得赶他们走：;赶紧滚，以后都不要回来了，二十几年前的事，也拿出来说，你是想让你妈早点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妈，我走了，找不到妹妹，我是不会罢休的。 走出门外公人一下子变得冷静了，外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提出来说：;老大，你妈没多少日子了，你怎么还跟她过不去，东西带回去给亲家，你家里人口多，挣钱了也得省着过日子。 刚才外公在演戏给外婆看。 ;爹，孩子奶奶那已经送过了，这些是给你们的，以前没能力不能孝敬你，现在行了，我也不想跟娘吵，可是一看到前面的草垛，就不由自主想起妹妹，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外公叹了口气说：;你妈一辈子做事没错过，你妹妹的事也不见得就是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就忘了吧。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说着骑上自行车招呼姗姗上来，头也不回的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亲人都在身边的幸福 老一辈几十年的恩怨，张卫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化解。 而且他害怕见外婆，这还是重生之后，第一个害怕的人，外婆明明对他很好。 他总觉得老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来历。 回去的路上关月玲主动说起了小姨的事。 ;她最聪明，才三岁就认了四百个汉字，不用人管自己在家就捧着书看，唐诗三百首都能随口背出来，教我的先生说她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做大事。 张卫东和姗姗都没说话，静静地听母亲说三姨的往事。 她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妹妹。 ;可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你们的外婆一直不管她，从小就是我用米汤养大的，跟我也最亲，每天晚上都要紧紧靠着我，就像只小猫似得，身子软软的，从来都不哭不闹人。 她的脸上露出从没有过的温柔。 ;被送走的那天，她没哭，轻轻叫我大姐，以后的很多天我不论在哪都能听见她在叫我，几天后跑回来，藏在草垛里不敢让你外婆看见，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饿得站不起来。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不能再让她说下去，越说越难过。 ;妈，你别说了，我会帮你找小姨的，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小姨。 张卫东的话好像把关月玲叫醒了：;说什么傻话，我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你到哪里找去？ 丢了几十年，三岁的孩子基本不可能活着，张卫东更多的是要安慰母亲，为她们解开心结，她和外婆母女俩互相不能原谅，两个人几十年都不幸福。 还没进村就看见队长站在路口，一见他回来就责怪说：;整天乱跑，多耽误事，快跟大爷去厂里看看。 ;去吧。关月玲知道村里的肥皂厂有儿子的份。 原来是模具做出了几个样品，自己没把握，着急找他来看样品合不合格，张卫东拿手试了试，很光滑，模具还按照他的要求雕刻了花纹，和北洼肥皂厂字样。 品牌意识从开始起步时就要做起来。 见张卫东认可模具，队长高兴地说：;行了，你回去吧。 愕然，过河拆桥说得就是你吧？ 郁闷地回家，发现彩霞和姗姗准备好了肉馅、芝麻之类的东西，准备炸丸子，张琳不甘心地坐在灶火前烧火，边烧边嘟囔：;新衣服都烧坏了。 关月玲说：;你不是不愿意换吗，烧烂就以后穿烂的，别想再做新衣服。 张琳不敢顶嘴，关月玲对她可不像对待其他的姐弟几个，一个不顺心巴掌就会上去。 张卫东听见妹妹在屋里哭，大人都在准备年货，没人顾得上最小的，他忙走到里面去看。 丫头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见哥哥过来，眼泪巴巴的看他，张卫东拿手绢给她擦掉眼泪鼻涕，抱起来立刻不哭了。 敲了敲她的鼻子，妹妹居然笑起来，这么小就会骗人。 关月玲说：;别抱她，一岁的孩子不都再床上睡，就她娇贵。 以前人要干活，孩子往往要睡到二岁才会抱，平常都是裹得紧紧地，扔在床上躺着，他家的丫头被人抱惯了，不愿意睡。 这可能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吧，琐碎忙碌，但是一家人都在身边。 张暮秋风一样的跑进来说：;咚咚，快去看看你奶奶，让她别哭了。 ;啊，我奶怎么了？ ;你二舅老爷没了，大表哥报丧才走，你奶奶就昏倒了。 关月玲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爱喝酒呗，喝醉了半夜自己回家，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张暮秋说得没有什么感情。 心里只有酒的男人，别说照顾自己的外甥了，就死老婆孩子也整天扔在家不管，没有责任感，谁都不会喜欢。 关月玲说：;咚咚你去看你奶奶，姗姗你别忙了，快把你爸找回来。 ;大哥又不在家吗？张暮秋不高兴地问，对张良川他的态度很复杂，既心疼又烦他。 ;哼，他哪天着家了，喝完酒就出去跑，早晚死外面算了。关月玲恨恨地骂，骂完马上又催着姗姗赶紧出去找。 她对这个丈夫的感情都藏在每天的骂声里。 黄氏躺在床上吵着要下来去看自己的兄弟，张秉忠说：;自己去不像话，下午咱们全家都去。 黄氏看到孙子，眼泪又掉下来说：;咚咚，奶奶没有兄弟了。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冰冷干燥，张卫东说：;奶奶，你还有我们呢。 黄氏难过得说：;他要是听我的话，少喝点酒，怎么会这么快走，他走了，家里怎么办呀？ 张卫东握着她的手，听着她不停唠叨，说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发出了鼾声。 确定她熟睡以后，张卫东松开手，她立刻被惊醒，哀求说：;咚咚，你别走。 ;好，奶奶，我不走，我不走。 ;让你爸不要喝酒了，劝他的时候别说他，他心里也不好受。说起酒鬼，每个人都要提起张良川，酒鬼喝醉被冻死在外面，几乎是很常见的事。 ;他是我爸呀，我会劝他的，你别担心他，奶奶。 ;他福气好，你七岁开始养家，咱们家要不是你，日子得过的多难啊。 张卫东从口袋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说：;奶奶，这个钱你拿着，下午去二舅爷家的时候给他们，办事不能没有钱。 黄氏像是被电了一样说：;不行，我这里还有钱。 张卫东说：;奶奶，你就拿着吧，我挣钱不就是希望有一天，不管家里人出事能帮的上忙吗？ 黄氏心疼的流泪说：;你才八岁啊，整天为别人打算。 张良川醉醺醺走进来，黄氏看见他又是一阵大哭，他年纪比较大，不像张暮秋他们，很多话不能说。张良川在母亲倒是像模像样，劝了好一会答应下午到家都去看舅舅，黄氏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下午去奔丧的时候，关月玲不让张卫东去，怕邪气冲着。 姗姗心有余悸地说:;我好害怕有一天咱爸也倒在外面回不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好心办坏事 肥皂厂的进度超乎张卫东的想象，从说起要建肥皂厂到拿到批文，再到简陋的设备、模具完成，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天的时间。 工业废料也派人源源不断从化工厂运回来，全村都被动员起来。 就等过年后，立刻可以开始生产。 整个生产队行动起来，效率简直惊人。 今年村民的口粮也基本够了，老人吃了饭经常坐在村口，不时感谢张卫东家的亲戚。 整个村子不再像以前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对明年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送舅爷下地以后，黄氏回家整整在家躺了一天一夜，张卫东原本还很担心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看见她和平时一样开始忙活。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没有时间伤春悲秋，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祝兰芝在家里大声咒骂：;懒东西，太阳晒腚了还不起来，想让老娘伺候你们，一群该死的讨债鬼，我都是欠你们的。 二叔低眉顺眼地抽着旱烟袋出来拽柴火准备生火做饭。 北洼村的早上，忙碌的开始了。 张卫东跟大姐在院门前洗红薯准备做粥，听见西边路上有人哭着往他这边走。 哭声近了，是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背后背着个女孩子，直奔黄氏那边去了。 ;那是二舅奶奶，她来干什么？姗姗若有所思。 ;不知道，我去看看。 跟着那个女人走到黄氏跟前，就见她噗通跪下哀求说：;姐呀，你有钱，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再给我二百块钱吧，你兄弟死了，家里揭不开锅了。 张卫东惊呆了，开口就要二百块，这位舅奶奶是认真的吗？ 二叔走过来正好听见她要钱，开口讽刺说：;二舅妈，你好大的口气，张嘴就是二百块？ 黄氏为难地说：;弟媳妇，我哪还有钱呀。 ;你有，你肯定有，大姐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们一家四口，没有活路了。 二叔说：;二舅妈，你先起来，哪有大过年到别人家哭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那女人死死跪着抱住黄氏的腿不撒手。 ;大姐，前天送孩子爸走，你一出手就是五十块，你一定还有钱的对吧，我孩子可都叫你姑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二叔吃惊地问黄氏：;娘，你哪来的钱给二舅妈的？ 黄氏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二叔又逼问说：;娘，你可不能偏心啊，我们家过年肉就买了一指宽，包顿饺子都不够，你怎么有钱不给自家儿子，反倒给外人。 黄氏尴尬到不行。 祝兰芝听见说钱也一下子蹦出来，尖声骂着把几个孩子叫过来。 扯着他们破烂的棉衣问黄氏：;老太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看看自己的孙子，冬天个个露着腚，天天在你面前晃，你眼瞎吗？看不见，有钱便宜别人不给自家人？ 一大早就是一出逼宫戏码，张卫东没想到自己拿的五十块能引出这么大麻烦，真是好心办坏事。 他正准备站出来给奶奶解围。 爷爷张秉忠背着粪筐从外面回来，一大早出去捡粪回来，到家看见家里围着一大群人，没好气地说：;干什么，都干什么，让开。 祝兰芝有点怕他，躲在门边小声说：;爹，娘给他们五十块你知道吗？ 张秉忠说：;我让她给的，怎么，不能给？ ;这么多钱，怎么给别人，我家也没有钱......祝兰芝很不服气。 ;分家也是你吵着要分的，没钱找不着我，滚，别在老子门前烦我，老二你也给我滚，没出息的东西。张秉忠暴跳如雷。 祝兰芝不服气，张秉忠冷冷瞪她一眼，见老头真生气了，她才灰溜溜回去，张秉忠才看向还跪着的女人。 那女人对他哭道：;姐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看看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怕手指缝露一点也能养活我们娘四个，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带着孩子去跳河。 张秉忠冷笑。说话也不再客气。 ;想死你死远点，我们辛辛苦苦挣点钱帮你，帮你倒是帮出不是来了，这年头谁家为了活下去不是拼命，你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想四处伸手要，没钱就去要饭，新社会反正也不让饿死人。 ;姐夫，你好狠的心，你等着，我回去就带三个孩子去跳河，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张秉忠气得直喘，举着烟袋杆要打人。 这个女人见装可怜拿不到钱，立刻站起来换了张脸。 ;好啊，你们就是这样对才死了丈夫的女人，还说是亲戚，我看是狗屁亲戚。 黄氏难过的说：;弟媳妇，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不能什么都靠别人。 ;黄氏，不拿钱还教训人，你以为你是谁，以后咱们不是亲戚，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要说认识我。 她背上的孩子哭着说：;妈，我饿。 ;饿，饿死大家干净。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走了。 ;以后不要乱做好人，我孙子挣钱是孝敬咱们的，不许拿给不相干的人。张秉忠郑重告诫黄氏。 张卫东说：;爷爷，都怪我没想清楚。 ;怎么能怪你，你是个好孩子。人走了他也换上了温和的脸：;人心隔肚皮，咱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张卫东决定以后遇事不决的时候就去请教队长，绝对不能再出这种帮人帮出不是的窝囊事来。 黄氏拿给二舅妈五十块钱的事，今天虽然被张秉忠压下去，以祝兰芝的脾气，不知道哪天还会翻出来，张卫东想到这里就很头疼。 黄氏因为二舅爷的死难过很久，可经二舅奶一闹，所有的念想半点不剩了。 关月玲听说这事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你啊，好心办坏事，以后不许再犯傻。 ;妈，我后悔死了。 张良川睡到中午起床，吃饱喝足后，端着杯子在村子里晃荡，听说他舅妈来过，立刻就回家找到张卫东命令说：;给我二百块钱。 张卫东好奇：;爸，你要钱干什么？ ;我二舅才死，二舅妈带着三个孩子太可怜了，你把钱给我，我给二舅妈送去。 ;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你二舅爷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这点钱都舍不得。 关月玲骂他：;找儿子要钱帮你亲戚，你脑子里装得是狗屎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家里的惊喜太多了 三叔张良广一家四口到家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八的下午，黄氏早就算计着时间，一直站在村口等了很久。 算起来，张良广二年多没回家了，她想得不行。 现在的张良广才二十七八岁，一见面就给黄氏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黄氏眼角湿润只会说：;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婶也叫了声娘，然后催着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叫奶奶。 黄氏一手抱着一个说：;丽丽，珍珍，长这么高了。 三婶李秀兰说：;娘，孩子怕生，娘你别抱他们，等会又要哭，半天哄不好。 小孩不怕生，张卫东能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嫌弃。 张良广说：;什么话，他们是奶奶从小带大的，怕什么生。 李秀兰笑着俯下身子，两个姑娘就大哭起来，黄氏莫名其妙，张卫东站的角度正好看见她掐了两人一把，估计掐的够狠，把她们掐哭了。 很明显，三婶嫌弃黄氏，不愿意让她抱自家闺女。 黄氏手足无措说：;这是怎么了？ 张良广说：;娘你别管他们，都是惯的。 小丫头哭了一会就不哭了，害羞地趴到李秀兰肩膀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张卫东。 张良广问黄氏说：;这是咚咚吧，这么大了，来，三叔给你带礼物了。 张卫东叫声三叔，从他手上接过礼物，是一个精致的飞机模型，三叔在空军地勤部队，知道男孩子喜欢飞机枪炮。 ;真好看，谢谢三叔。这还是张卫东重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张良广摸了摸他的头说：;咚咚真乖。 黄氏说：;天冷，快回家吧。她还想去牵着大点的丽丽，李秀兰说：;娘，还是我来吧。 三叔带来的行李并不多，进门之后，夫妻俩看见家里的大鱼大肉吃惊地问：;娘，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听说你要回来了，咚咚给我们送过来，给咱们过年用的。 ;什么？咚咚拿来的？是大哥买的吧，他哪来那么多钱？张良广还以为母亲说错了。 黄氏说：;别提你大哥了，天天喝酒不挺人劝，这是咚咚自己挣钱买的，说是他三叔要回来，多买点好吃的给你们。 张良广动容。 李秀兰惊奇地说：;娘，咚咚才七岁吧？ ;过年就八岁了。 张良广说：;咚咚你告诉三叔，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的？ 李秀兰说：;话以后再说吧，把东西放下咱们走，娘这里咱们也来过了，去我娘家看我娘。 黄氏失落的说：;这就走啊。 ;别听她瞎说，你娘家明天也不晚，几年不见我娘， 我今天要好好尝尝娘做的饭。 李秀兰变脸：;看也看过了，也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 张良广火了说：;要去你自己去，今天我就留在家里，哪有几年不见，才见面就去老丈人家的。 三叔不糊涂，他很清楚三婶真正的意思。 想想他多年来省吃俭用照顾家里，张卫东觉得他已经做得不错了。 李秀兰嘀咕了几句，张良广也不理她，拉着黄氏的手不断跟她说话，他很想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黄氏气色明显不错，也穿上了新衣裳，家里吃的用的都不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们说话的机会不多，几个兄弟听说他回来了，也都过来了。 老大张良川、老二张良明、老五张暮秋都过来了，还有不少邻居来看他们。 不管是谁过来，男人张良广就递上香烟，女人孩子李秀兰就递过去一把糖。 她原本也在北洼村住着，跟村里人都很熟悉。 张英羡慕地说：;秀兰，你真是享福了，看看你现在真像个城里人。 李秀兰撇嘴心说：;老娘就是城里人，以前整天被你欺负，死麻子，我可都记着仇呢。 ;嫂子，我走到哪里还不都是咱北洼村的人，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的。虽然心里很爽，李秀兰说话还是很好听。 李萍走过来摸着她身上的衣裳说：;三嫂子，你这衣裳可真好看，在咱们皖北城里可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这是京城买的， 死贵死贵的，我说不要，他非要买，这么贵的东西买来也就是图个好看。 李萍羡慕极了。 张良川吸了口烟问说：;老三，这次探亲假有几天，能在家多呆几天吗？ ;大哥，探亲假是半个月，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陪咱娘。 黄氏听到这里，高兴地笑了。 二叔张良明说：;老三，你这次回来能不能帮帮二哥，家里孩子多，都快吃不上饭了。 ;二哥你干什么，三哥才回来你就向他张口要东西。 祝兰芝并没有跟着村里人进来，她在外面打孩子。 边打边骂说：;饿饿饿，一天到说饿，怎么不吃死你们，你老子娘三天没吃一口干的了，也没见哪个有良心的有钱人来看一下。 张卫东见三叔眉头皱了一下，看向张良川问他：;大哥，你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对兄弟，张良川一直在努力树立好大哥的高大形象。 ;少喝点酒吧，你身体本来就差，我看你气管炎喘得不厉害了，在吃什么药？ ;我吃的是咚咚买的什么素，酒也喝的少了，你放心我很好。 三叔惊疑地说：;大哥，刚才娘也说家里的吃的用的都是咚咚买的，咚咚才七八岁的孩子，他哪来的钱？ 张良川脸红了，这也就是在亲兄弟面前，嘟囔着说了什么大家都听不清。 李秀兰听他们说起张卫东，也竖起耳朵听。 张暮秋说：;三哥，你是不知道，咱们家咚咚可厉害了，电视机都能造出来，要不是家里还没有电，他说给咱爹娘弄一台回来解闷呢，这孩子有良心，最疼爷爷奶奶了。 ;什么？张良广和李秀兰听呆了。 张良广激动地抓过张卫东问：;你五叔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能做电视机？ ;不是做，是组装，三叔，得有电视配件，我会自己装而已。 村民们听张卫东的事太多，有点麻木了，但是张良广吃惊极了，电视机，一台五六百块，七岁的孩子能做这个东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人多事就多 李秀兰在背后扯了扯张良广，张良广不耐烦地说：;今天不去你娘家，我要跟家里人好好聊聊。 李秀兰笑了说：;你们看他这急脾气，我是想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全家一起吃个饭，几年回来一次，多陪陪家人，他就急了。 女人们笑说：;男人不都这样。 黄氏说：;这个主意好，家里东西准备的齐全，正好今天用上。 男人那边，二叔说：;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分不清里外，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理不睬。 张暮秋轻蔑地看他一眼。 张良川附和二叔的话，指着张卫东骂说：;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也不把亲爹当回事。 ;大哥，咚咚出去挣钱还不是因为你天天什么都不干，你吃他的用他的还整天骂他，最没良心的就是你。 作为张卫东的铁趸，张暮秋不允许任何人说侄子不好，从来都是坚定地站在侄子身边。 张良广训斥老五说：;说什么话，大哥说他儿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插什么嘴？ 他说着忽然奇怪的四下看看说：;哎，怎么不见老四，他人呢？ ;在城里帮咚咚看摊呢。 ;啊，咚咚在城里有什么摊？ 张暮秋正要得意地炫耀，张卫东不给他机会。 ;三叔，也没什么，就是我亲戚不是在城里给我留了个院子吗？我在那放了点东西，怕被人偷了，就让四叔帮我看着。 张卫东今天 彻底颠覆了张良广的认知，给爷爷奶奶花了那么多钱，看样子大哥也靠他过得不错。 能装电视机，还不声不响在城里有个院子，几年不回家，他这是错过了什么？ 张良川黑着脸说：;整天说城里的院子，城里的院子，都不请我去看看，我还不是一家之主？ 张卫东说：;前阵子不是忙吗？等过年我就带你去看看，要是你想留在住在城里，你就住在那好了，城里什么都有，比家里住的舒服。 黄氏说：;乡下人住城里，吃什么喝什么，又没有粮票，哎，凤英今年过的也不知道怎么样？ 老人又想女儿了，但她的女儿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过她，可能在她心里到现在还觉得张卫东的院子应该给姑姑住。 ;凤英我也好几年没见了，她过的怎么样？ 张暮秋说：;别提她，几年不回家，回家就是不是想家里的东西就是想要咚咚的院子，没有人欠她的。 他不能原谅包安康伙同别人想偷张卫东的福字糖秘方。 张良广见家人和姐姐似乎有什么矛盾，也就不再提她。 张秉忠和关月玲从生产队干活回来，听说老三到了，一起过来。 李秀兰远远就热情招呼：;爹，嫂子，你们下工了。 ;下工了，秀兰，路上累了吧，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丽丽、珍珍，还认识大娘吗？关月玲蹲下来看着两个小丫头。 李秀兰忙对两个小丫头说：;快叫大娘啊，在家的时候天天去大娘家吃饭，都忘了？ ;大娘。小丫头齐声叫人，关月玲一把把她俩都抱起来说：;真乖，进城以后更好看了。 张良广忙给张秉忠让座，递过去一支烟，张秉忠接过来说：;这次来能呆几天，部队里要是忙可以不回来的。 与黄氏不同，他关心的是张良广的前程。 ;爹，几年没回来了，再忙我也要回来看看你们，这次回来能住半个月，我哪都不去，就在家帮你们干活。 ;嗯，也去你丈人家看看，别让人家说闲话。 ;我知道，爹。 张秉忠过来之后，整个气氛静了下来。 黄氏说：光说话了，天不早了，该做晚饭了，可真好啊，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我早就盼着有这一天了。 关月玲说：;家里的菜够不够，不够我回去拿一些过来。 黄氏说：;够了够了，咚咚几天前就准备好了的，就等他三叔回来能吃上。 张良广说：;那我得谢谢咚咚，咚咚，三叔谢谢你，这么久没见还想着我。 张卫东说：;这有什么，三叔帮我们那么多，我妈天天说想谢谢你。 张良广感动地说：;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多亏你娘和你了，把你爷爷奶奶照顾这么好。 二叔说：;一家人，呵呵，只有你们是一家人吧，我们家不是。 张秉忠瞪眼说：;老二，大喜的日子你想让你老子不痛快？ 二叔不敢回嘴，又低着头抽烟。 女人们去做饭，张良广问张秉忠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咚咚过了年才八岁，他怎么像是什么都会？ 张良川不屑地说：;他会什么，还不是运气好。 张秉忠说：;要是你有咚咚的一万分之一好，我死了也能合眼了。 张良川：;我...... 几人正说着，队长走进来说：;老三，你回来了。 张良广忙迎上去叫他：;哥，你来了。 队长看了看他身上的军装，已经是两杠一星，笑着说道：;老三，恭喜你了高升了。 ;什么高升啊，我以后在不对还要更努力才行，我爹娘在家多谢你照顾了。张良广笑说。 ;说起来，我还要多承你们家的情，今年咚咚可是帮了咱们村大忙了。 队长却把话题转移到了张卫东身上。 张良广抬眼惊奇地说：;哥，他一个小孩子也能帮到你？ ;你可别小看他，要不是他，咱们北洼村今年好多年过了年就得去要饭，多亏他让村里做麦芽糖，大家挣了钱买粮食，才能把今年过去。队长感慨地说。 张良广对这个侄子的更好奇了，拉着队长追问张卫东的事。 张卫东走出去看母亲和三婶他们做饭。 晚饭的时候，摆了两桌，张卫东准备的足够充分，男人喝酒，女人吃菜，把黄氏看的流眼泪对张卫东说：;我做梦都没想到咱家能有这一天啊。 张卫东笑说：;奶奶，以后还会更好呢。 ;那可不敢想啊，这已经够好了。 吃饭的时候还是发生几个小插曲，二叔家的三个男孩都上桌了，他们乌黑的手直接抓菜，跟李秀兰一桌，把她恶心坏了说：;铁蛋、狗剩，别上手，三婶给你们夹。 祝兰芝把筷子一扔说：;一肚子闺女生不出儿子的货，还有脸嫌弃我给老张家生的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关于生孩子的问题 李秀兰没生儿子，黄氏虽然平时略有微词，但从来没像祝兰芝这样说到脸上。 绝户在这个时代，是最狠地骂人的话，没想到能是从自家人的嘴里先说出来。 听完她立刻捂着脸大哭起来。 张秉忠把筷子一扔说：;能不能好好吃个饭，老二家的，管好你女人。 祝兰芝大着胆子说：;我说错了吗？她就是个不下蛋的鸡，来家还装城里人给谁看呢。 张良广说：;二嫂，你说什么话，生男生女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我也有责任。 黄氏却说：;老三，没个儿子始终不好听啊。 她没埋怨过李秀兰，但是想让她生个孙子的念头一直没熄灭。 1979年，计划生育已经来到了农村，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八十年代到二千年代庞大的独生子女团体开始出现。 有工作的人员，有职务的工作人员要是不遵守政策，都会受到严厉处罚。 张良广原本已经没有再要孩子的念头，没想到回家一趟，让老婆遭到这么严重的侮辱，绝户两个子也严重刺激了他。 关月玲劝说：;秀兰，你别听她的，广播里不是整天在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吗？丽丽和珍珍这么听话，有没有男孩有什么关系？ 祝兰芝冷笑说：;现在说风凉话，当初是谁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还不罢休非生出个儿子来，生出一个还不够，还想再生一个，哼，你有我命好吗？就没有两个儿子的命。 鞭打别人标榜自己，祝兰芝从来很拿手。 二叔低着头抽烟，一句话不敢说。 张卫东对他失望透顶，这个男人啊。 张暮秋大怒说：;二嫂你就是个老鼠屎，走哪人都烦你，生儿子多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天天饭都吃不饱。 祝兰芝尖叫说：;老五，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当初我就应该趁你小的时候把你扔粪坑里淹死。 张秉忠重重跺脚说：;行了，老二带着你婆娘出去。 二叔虚弱地说：;爹...... 祝兰芝把桌子猛地掀开说：;走就走，我不吃谁都别想吃了。 盛着饭菜的盘子碗哗啦摔在地上，铁蛋和狗剩两个见了直接朝地上的鱼肉扑过去。 祝兰芝轻蔑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说：;哼，我不吃，大家都别想好。气哼哼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叫二叔说：;还没点眼色在里面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出来，人家都让你滚了还留在那让人嫌弃吗？ 二叔把三个孩子招呼着往外走，狗剩不愿意走：;爸，我要吃肉。 张良广叹了口气，把桌上的一碗肉递给他说：;拿去吃吧。 几个孩子才高兴地跟着狗剩外走。 李秀兰还在委屈的哭，关月玲说：;别哭了，她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生气能把自己气死。 李秀兰哽咽着说：;嫂子，我决定了，一定要生个儿子。 黄氏听得眼前一亮，张秉忠担心地问张良广：;老三，生孩子没事吧。 ;爹，只要不是有人去部队上举报，就没事，我今天想明白了，我不能被人说我是绝户。 祝兰芝今天深深伤害了他。 关月玲不高兴地说：;说什么浑话，女孩怎么了，再听谁说绝户，我就不答应他。 张秉忠说：;秀兰，这次你别走了，就留在家里生孩子，爹娘都在，也有人照顾你。 李秀兰也下了狠心说：;好，爹，我听你的，我就留在家里。 张卫东忧愁地看着三叔，为了男孩，他将来可是要遭不少罪，可是能怎么办？已经提醒了他还是坚持。 张暮秋说：;别愣着了，烦人的人走了，咱们接着吃吧。 经过祝兰芝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 索然无味地吃了饭，饭桌上只有咀嚼声不再有人说话，一场高高兴兴地家宴，败兴地散场了。 张卫东临走还对张良广说：;三叔，我不赞成你要孩子了，被人知道了，你肯定要受处分。 黄氏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虽然三叔是军官，村里人看起来很风光，每年公社还都会专门给军属家庭送上一些小礼品，可在黄氏淳朴的世界观里，她还是希望儿子能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不能让人说绝户。 这观念根本无法扭转，全家人加上关月玲，都觉得他们应该再生一个。 张良广强装笑着对张卫东说：;咚咚，等歇下来，咱爷俩好好聊聊，没想到我们家出了个厉害的小朋友呢。 ;我不厉害。被人这么直愣愣地夸，脸皮虽然很厚，张卫东还是害羞了。 人散了，张良广对李秀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给我生了两个闺女的女人，我孩子的妈，别在乎外人怎么说。 李秀兰眼睛红肿摇头说：;我自己也想要个男孩。 ;那咱们就再生一个，不过要辛苦你留在家里了。 ;为了孩子，一切都是值得。李秀兰果断地说。 黄氏也在同时对张秉忠说：;我一直想要老三生个儿子，老儿媳妇这么一闹也不用我跟他们说了。 张秉忠说：;但愿要个孩子不会影响老三的前程吧，他眼看着就是高级军阶了。 每个人关心的点不一样。 老头是个官迷，家里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没了指望，只有老三是唯一的希望，虽然张卫东挣了不少钱改善他的生活，但是在他心中，老三才是全家唯一的指望。 想要孙子，但是又怕孙子影响儿子，心里真是矛盾极了。 关月玲说：;祝兰芝太不像话了，哪有当面揭人短的，你三婶今天可难过了。 张卫东说：;没男孩算什么短，我就很喜欢三叔家的两个妹妹。 ;可是女孩始终不能传宗接代呀。关月玲幽幽地说。 ;呵呵，三叔家又不是有皇位继承，非要个男孩干什么，你看吧，咱们这里好几个跟三叔在一个军队的，他们要是使坏，三叔就麻烦了。 关月玲不相信他的假设:不会吧，人不会那么坏吧。 ;一起当兵的，三叔职位最高，你说他们会不会眼红？ 关月玲说：;说的也是，我要提醒一次老三，注意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瞒不住的。张卫东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想瞒住也不是不可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吉普车来请 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但是70年代到八十年的农村，没有男孩的人家不仅被欺负，还抬不起头做人。 所以为了生孩子，人们用尽了办法，诞生了很多奇葩超生游击队。 张良广想要男孩的心思也不是回来一天才有的，从农村走出的人，骨子里还是农民。 腊月二十九一早，张卫东家门口就停了辆吉普，这东西就是公社书记都没有，整个村子都被轰动了，跑来他家门口看热闹。 没想到先走出来的居然是张老黑，接着又走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是国家干部的人来。 队长吧嗒着烟袋走来问说：;老黑，你这是？ ;这是城里招待所的同志，来找咚咚的。 队长听完哦了一声说：;他估计还没起床，你去叫他吧。 ;大爷，别在背后说我坏话，我早就起来了。张卫东跑出来嚷。 ;呵呵。队长报以冷笑，接过朱永光递过来的中华笑说：;省中华，市牡丹，一般干部前门烟，这位同志的级别不低呀。 朱永光忙说：;队长同志，我只是个小办事员，这是别人送我爸的，我顺了一包装门面的。 队长眼前一亮，立刻想跟干部套近乎，可是朱永光来村里有事，不愿意跟他周旋说：;队长同志，你看我来找咚咚有事要说，要不，我先跟他说话？ 队长说：;办事要紧，你们说吧。他嘴上说着，腿却一动不动。 村里人羡慕地说：;老关家的日子真是过起来了，小汽车都上门找他们家了。 ;这就是他们家的阔亲戚吧？有人猜测。 ;老天，老关的命真好，开着小汽车的扩亲戚...... 70年的农村藏不住任何秘密。 张卫东其实也没进屋，家里就那么点地方，而且张良川在正屋睡觉，实在不方便待客，朱永光并不在意在什么地方谈话。 不过站在门外的话，朱永光被 村里人看大熊猫的眼光看着，总是不太好，张卫东带他站在院子里。 一进来他就急切地;咚咚，你家里还有四台电视机，都卖给我吧，你不知道，过年有多少人找我买电视机。 过年是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不管有没有钱，谁家都想弄得热热闹闹的。 百货大楼的电视机需要工业券，又贵又小，张卫东的电视机不仅大而且便宜还不要票，简直碾压百货大楼的货。 所以他的电视机没用多少时间，就在县城闯出了名头，虽然并没有出多少货。 在体制圈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了，这不快过年了找上朱永光想买电视机。 张卫东有点为难地说：;有是还有，可是我还没调试好，而且明天就过年了，也没时间弄了。 ;一条电视机调试需要多久？朱永光急了。 ;大概一个小时吧，不过...... 不等他说完，朱永光急忙说：;那还来得及，今天这车就是我爸特地给我弄来，帮着弄电视机的，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关月玲从前院走过来，身后跟着张良广和李秀兰，张良广一见门口居然有辆吉普也楞了一愣，问关月玲说：;嫂子，这是？ 关月玲不在意的说：;可能是来找咚咚的。 ;咚咚？两人疑惑不已。 昨天虽然已经知道张卫东不平凡，可能在大过年的时候，让人开着大吉普找上门，侄子到底在城里做什么了？ 三人在门口停了一停，看见张卫东和朱永光走出来，张卫东为难地说：;朱叔叔，你要跟我妈说好，她同意了我才能跟着进城去。 朱永光立刻救助看向关月玲。 关月玲很清楚，朱永光对自己家的帮助有多少，二千多斤福字糖，要不是他哪能卖那么快。 还帮着卖电风扇电视机，好家伙，短短的时间，自己家从他身上赚到的钱超过五千块，想想这个数字，关月玲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不知道真实的数字，但是在心里约算过的。 所以每次见到朱永光，她都心怀感激。 可这一次不一样，要过年了，她为难地说：;朱同志，你看明天就是年三十...... 队长打断她说：;糊涂，朱同志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明天才是年三十呢，今天去了再回来不就行了。 说完还向朱永光投去放心的眼神，表示自己可以帮助搞定他妈，可张卫东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卖了。 ;一天就够了，嫂子你放心我今天再晚都把他安全送回家。朱永光着急的保证。 张良广也劝道：;嫂子，朱同志的事要紧，让咚咚去吧，反正晚上就回来了。 关月玲无奈地说：;朱同志，那就让他去吧，不过今天一定要让他回来，你要是没时间，晚一点我自己进城接他也行。 ;不用，我说了送他回来就送他回来，你对我还不放心吗？朱永光打包票。 张卫东说：;妈，是你让我去的，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大姐跟我一起去，去帮忙干点活。 ;行，你大姐去我也放心，哎，不是过年的话我就自己跟你去了。 姗姗走出来，跟张卫东一起上车，车子发动了，张良川提着裤子也跟出来喊：;别急着走，我也要进城。 车子却一溜烟跑了，把他气得大骂说：;狗东西，等你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腿，叫你不拿老子当回事。 村民哈哈大笑：;良川，你这爹当的不太称职啊。 队长冷笑着接过张良广递过来的烟羡慕地说：;你大哥命真好。 张良广附和着他劝了张良川几句，他居然又进屋上床躺着去了。 李秀兰问关月玲说：;嫂子，咚咚到底在城里做什么？当官的开车来找他？ 关月玲不想在人前多说，含糊地说：;估计又是电视机的事吧。 李秀兰恨不得把拉进屋，问个仔细，不过张良广说：;走吧，天不早了，咱们去你娘家看老人。 关月玲说：;孩子也去吗？ ;要去，也让孩子的外公外婆见见他们。 ;你们等等。 关月玲从屋里推出自行车说：;骑自行车去吧，路远少受点罪。 张良广这才知道大哥家居然买了凤凰自行车，两口子惊讶极了，怎么回趟家家里什么都不一样了？ 李秀兰羡慕地说：;嫂子，这车子多贵啊，你也舍得买？ 关月玲摇头说：;咚咚买给我的，说出门骑着方便，你说庄稼人出门不都是靠两条腿，就他烧包，回来的时候把我气死了，想去换他说百货大楼不让换，气得我揍了他一顿。 李秀兰在心里狂喊：凤凰啊，你要不是不想要给我啊，我要，我想要，我想要这么好看的女式自行车。 张良广说：;女式自行车骑着确实轻便多了，咚咚不错，他很疼你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交朋友要对等 这也就是张良广有这个面子，不然这么贵的东西，还真舍不得借给别人，不看关月玲自己也舍不得骑，买回来好久了，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自行车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都是家里之前的家当之一。 李秀兰小声问张良广说：;要不你问问咚咚，能不能给咱们也弄个电视机？ 张良广一听就火了说：;你疯了，五百多块啊，我的工资才48块，要养一家子，你拿什么跟他买？ ;那不是咱自己人吗...... ;自家人就能张口要五百多块的东西，你给过大嫂什么？可能在部队久了，张良广为人很正直。 ;我......李秀兰语塞。 张良广帮助家人从来都是瞒着她的，不然她真能大大方方提出要一台。 城里的院子，张卫东开门进来，姗姗问他说：;咚咚，你要我来干什么呀，我又不会弄电视机。 ;不干什么，今天就想让大姐不在家干活，来这里好好歇一歇，放假几天你天天那么忙，是想弥补平时没在家干活呀。 姗姗笑了说：;就你精什么都知道，那行吧，我就看你弄电视机，中午的时候帮你做饭。 ;大姐你真好。 ;少灌迷糊汤，你快忙吧。 朱永光说：;吃的不用担心，等会有人送过来，我都安排好了的，你今天就专心把活干好，别的都不用想。 这跟后世把作者绑了好吃好喝伺候，威逼他更新，是一样了吧。 线路板是张卫东自己做的，他调试的速度很快，每台只要大概十几分钟就好了。 但是要经过不断的测试急不得，朱永光见他没多久就弄完，把电视机开着继续检查线路。 姗姗闲不住，拿着扫把拖把打扫卫生，张卫东说：;大姐，你说咱们要是搬到城里来住好不好？ ;别胡说了 ，农民不种地要被抓起来的。 这聊天不太愉快啊。 中午朱永光果然准备不少吃的，张卫东说：;朱叔叔，你不用破费的，这些花多少钱我给你。 ;咚咚你还朱叔叔客气，这顿我可不敢让你谢我，这是我爸让食堂的大师傅做了拿来的，这味道你看看多正宗。 ;这可太不好意思了，你要替我谢谢朱爷爷。 ;不用谢，你早点把电视机做出来就是最大的感谢。 呵呵，采购员同志，你赚钱赚地良心坏掉了吧。 下午两点的时候，张卫东就把电视机调试好了，朱永光拿走的时候还不让他们走，说是答应关月玲了，今天一定要把他们送回去， 四台电视机，张卫东又进账一千九百二十块，至于朱永光还是老规矩，每台五十块提成，他已经凑够两台电视机的钱，也很高兴。 放钱的时候，他特地叫上姗姗，打开钱柜姗姗被眼前的一大叠钞票晃得眼晕，嘴唇哆嗦着问：;咚咚，这些钱妈知道吗？ ;大概知道吧，具体是多少她不清楚。 ;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太......她本来想说太不安全了，可这钱一直是张卫东拿着没出什么事，反倒是开始的时候，母亲管钱家里的钱被张良川连窝端走，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见张卫东很随意的放好，她不放心地说：;藏这行不行啊，要不然都拿回家吧。 张卫东笑说：;我可不敢拿回家，让咱爹都偷走就完蛋了。 姗姗语塞。 张卫东说：;大姐你别担心，过年后这钱我要用的。 ;可是这么多......姗姗还是很担心，但钱是张卫东的，她说不出什么来。 朱永光把他们送回家的时候，天快黑了，关月玲站在村口等着，见张卫东又买一大块猪肉，埋怨说：;怎么又买了，多浪费钱，姗姗你在边上看着也不拦着他。 姗姗说：;我说了，他非要买。 关月玲说：;就他主意正，回去非好好教训教训不可，无法无天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嫂子，对不起啊，是我耽误了一会，以后一定注意。。 朱永光说完就急着走了，他走后，队长神秘莫测地出现在张卫东身后问他：;你知道他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不知道。 队长气得敲他的头说：;笨孩子，什么都不问。 ;我又不想当官，问别人这个干什么？ ;你真是气死我了，别人想方设法想找的关系，你有现成的却不用。 ;大爷，我也想用，不过不对等的朋友，永远长不了，我见人家是领导贴上去，又帮不上别人的忙，谁还会和你朋友。 ;这孩子，朋友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 ;大爷你也说了，是互相帮助，光让别人帮我？ 队长恨得牙根痒痒说：;小嘴巴巴的，我说一句你说一百句，滚，看你就烦。 张卫东回头看见张良广一家人回来了，高兴地叫了声叔叔，张良广生硬地点了点头，看看自己的老婆。 李秀兰满脸的不高兴，张良广叫了声：嫂子，把自行车还给关月玲，就追着李秀兰往黄氏那走去。 关月玲在背后说：;老三，没事吧，你是男人，要多让着秀兰。 张良广说：;我们没事，嫂子你放心吧。 关月玲嘀咕说：;老张家的男人有几个能让人放心的。 张卫东回家把买来的猪肉分成两份，自己提着一份往黄氏家走。走进去就听见里面张良广在骂人：;我跟你说不去，不去，你看看今天弄成什么样子？ ;什么样？我看挺好的。李秀兰不服气地说。 黄氏担忧的问：;老三，出什么事了？ 张良广正要开口，看见张卫东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大块猪肉。 黄氏说：;不是买了很多了吗？怎么又送了？你自己留着吃吧，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 张卫东说：;今年三叔三婶回家，奶这里人多，得多买点。 张良广强笑说：;那三叔可要好好谢谢我大侄子，三叔全家都沾你的光了呢。 张秉忠说：;养你们这些儿子都不如我孙子一个，我今年可是享孙子的福了。 张良广尴尬地说：;爹，我以后也会多孝敬你的。 他见李秀兰还沉着脸不说话，一时间也冷着脸不吭声，回趟娘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过年了 张卫东见气氛尴尬，跟黄氏他们打过招呼就回家去了。 回家见关月玲正在给炉子加炭，外面很冷，里面烧了炭也没好多少，屋子到处透风，冬天经常是里面比外面还要冷。 经过他二个多月的折腾，他家的条件已经比大部分北洼村的人要好多了，可是屋子没改，还是冷得受不了。 关月玲说：;你三叔三婶怎么了？ ;我没敢问。 关月玲说：;猜也猜得到，还不是为了钱，她娘家人，都恨不得趴他俩身上吸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年三十了，按照北洼村的习俗，是年三十的一早起来放鞭炮贴对联。 张卫东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单身四十，老家的对联都是他贴的，被村里人看了不少笑话。 不过现在他年纪还小，贴对联也没什么。 放了鞭炮，早饭就准备好了，就是昨晚关月玲做的饺子，本来应该吃当地叫扁食的素馅面食，不过张卫东不爱吃，强烈要求吃肉馅饺子。 关月玲答应做了，一再嘱咐他说：;千万别叫你队长大爷看见了，不然晚上非给你开个忆苦思甜大会教育你不可。 ;在自己家吃饭他也要管吗？ ;不珍惜新社会美好生活，他看到就会批评你。 张琳开口唱说：;忆苦思甜大会啊，我知道，天上挂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关月玲拍了她一巴掌说：;你是要多想想以前的苦，天天偷懒家里的活都是你大姐和彩霞干，以后再这样只给你吃黑面窝头。 张琳说：;妈，你又不是黑心的地主，再说今天是过年，过年要是还吃黑面窝头，我看这新社会还不如旧社会呢。 关月玲气得追打她说：;要是被人听到了，马上就会定你是坏分子，我先打死你算了，省得拖累家里。 张琳跑得远远的说：;妈，过年你也打人。 李秀兰肿着眼睛走过来，关月玲说：;秀兰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这还有饺子。 李秀兰点头，关月玲让姗姗给三婶盛饭。 李秀兰说：;嫂子，我心里难受，也只能跟你说了。 ;昨天就看你们不对劲，怎么了，回娘家出什么事了吗？ ;我爹昨天见到我，就伸手要钱，开口就要一百。嫂子，张良广每月只有四十五块工资，我哪弄一百块给他，他就开始骂我，骂张良广，你兄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火就朝我撒，又不是我让我爹要钱的。 果然是知根知底的妯娌，昨天他们闹的就是钱的事。 关月玲被吓一跳说：一百块啊，你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他说我几个哥哥不孝顺，都不管他，就指着我了。 ;有的老人不能顺着，秀兰你爹做的确实不对，一百块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有就有，你要说说你爹。 ;他不会听我的，只会朝我要钱，昨天要不是张良广机灵，你家的自行车就被我爹扣下了。 老天，穷凶极恶了，硬抢东西。 张良广的工资养活一家四口本来就很勉强了，还要偶尔孝敬黄氏他们和丈人丈母娘，日子过得不容易，又摊上这样的老丈人，就更难了。 关月玲同情老三对李秀兰说：;自行车不是骑回来了吗？，没事，回头我说说老三，不要跟你生气，一个家过日子不容易，大过年的别愁眉苦脸，老人还看着呢。 ;好的，嫂子，我回去准备年饭了。她心里委屈，只能来跟关月玲说，也是够可怜的。 张卫东感慨地说：;怪不得三叔不想去三婶娘家。 关月玲说：;你知道什么，还不是你三婶自己四处张扬的，他们那谁不知道你三叔是大干部，在京城挣大钱，日子过得多好多好，她娘家人听了还不死命要钱。 没想到三婶是这样的人，自己给自己挖坑，张卫东原本还同情她，现在觉得真是有因必有果，报应来得太快了。 今天是过年，皖北的习惯是吃中午饭，所以一大早村里人就都开始忙活。 张卫东不用干活，就在厨房看关月玲姗姗和彩霞三人准备午饭，看到不顺眼的地方就想说话。 被关月玲当头打了一下说：;男人不能管锅台，没出息。 张卫东说：;我反正也不想有什么出息，就要看你们做饭。 关月玲生气了，姗姗劝说：;妈，咚咚还小呢，等长大以后你看，想让他进厨房他都不一定愿意。 ;你是他大姐，你就惯着他吧。 今天的菜很丰富，撕了只符离集烧鸡。 按照张卫东的指点做了一大份红烧肉。 羊肉昨晚就煮熟了，这回切成薄薄的肉片，加上麻油调成的酱料放着。 锅里炖的是六斤重的大鲤鱼。 城里买来的熏鱼、盐水鸭、卤猪蹄、猪头肉。 还炒了两个素菜，一顿年饭就做成了。 放鞭炮是每家男孩子的工作，张卫东一千响得鞭炮引来了不少村里的孩子，不等放完就要跑过去捡。 他吓得慌忙拦住，孩子说：;没事的，咚咚，我穿的厚不怕炸。 ;不怕也不行，一定要放完才能捡。 小孩不高兴，张卫东每人给了颗糖，他们才换上了好脸色。 孩子们捡鞭炮干嘛？ 把那些哑火的鞭炮火药弄出来，凑一起用火柴一点，一溜儿的火光，看起来特别热闹。 张卫东放好鞭炮就去前院叫爷爷和三叔他们一起来吃饭。 吃年饭是这样，这家吃完那家吃，看看谁家做了什么菜，做的好的就多吃一些。 张秉忠和张良广带着四叔五叔都来了。 关月玲说：;爹，老三，老四老五快上桌吧。 张秉忠等人看见桌上的菜却不敢上桌了：;老大，你不过了，一个年把一年的钱都吃了吧。 张良川从菜上桌就准备好了在家人面前露个脸，果然亲人来后反应跟他想想的一样。 立刻得意地说：;爹，老三，这有什么，你们要是喜欢，天天都能让你们吃到。 张秉忠说：;你还不是享咚咚的福，这么多好吃的，我只在旧社会在地主家当长工时，地主招待客人的时候见过，这菜做得可真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那是梦里回想好久的场景啊 张秉忠是个勤劳的庄稼人，每天早上五点多准时起床干活，而张良川呢，是个游手好闲的酒晕子，还把自己作出一身病。 老头看不上他，可又是亲生的怎么办？两人平时是不能见面的，一见就吵架。 不过今天张良广也回来了，老两口也靠小孙子过上了好日子，大过年的给了个面子没当着家里的小辈训他。 张良川见父亲态度缓和，心里高兴极了，从桌子下拿出一瓶酒炫耀说：;爹，老三，咚咚说这个八块钱一瓶，这孩子满嘴瞎话，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张良广惊讶地说：;这是茅台的三大革命，只有百货大楼才能买到，肯定不会假，咚咚你可真能干，三叔都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我看你爷爷家也有，真孝顺。 张秉忠脸上也露出笑来。 张良川说：;真的？那看在这瓶酒的份上，我就暂时原谅他整天对我阴阳怪气。 ;爸，谢谢你啊。张卫东对父亲大声说 大家都笑了，张良川挥手说：;给你爷爷三叔倒酒啊，难道还让你亲爹动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之前营养不良，张卫东的个子不高，站起来才比大桌子高上一点点，他站起来去拿酒，张秉忠筷子一放说：;你自己没长手？咚咚才比桌子高多少？ 张暮秋说：;大哥，爹，我来倒吧，咚咚你去坐着。 女人孩子没资格上桌，要等男人们喝完才能上去吃，关月玲在边上干活等着，只要张良川说话她就不高兴，可公公小叔子都在，她也不能不给面子。 姗姗说：;妈，我到现在都像在做梦呢，咱家的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 ;咚咚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姗姗，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弟弟。关月玲心疼儿子。 姗姗也红了眼圈说：;妈，我知道。 这是幸福的眼泪，不像以前流泪只是因为太穷日子过不下去。 男人们的酒量都不小，不大的功夫，已经开了三瓶茅台了，张良广咂舌问：;咚咚，你到底买多少瓶酒？谁家也不能这么过日子啊。 张良川说：;老三，你别管了，今天你就喝酒，大哥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张良广说：;大哥，今天我当弟弟的就说你一句，你咳嗽还是少喝点吧，大过年的身体要紧，大家高兴高兴就行了。 张秉忠说：;他什么时候知道过死活，早晚把自己作死，身在福中不知福，村里谁不说他走了狗屎运，有这么能干的儿子。 张良川说：;爹，老三，我这心里苦啊，我要是身体好，有那小子什么事，咚咚也就有我一指头的功力，看吧，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给他们娘几个过好日子。 张秉忠赌气说：;好好好，你行，谁都比不过你，你要是能记住你说的话就行了，叫我看就是醉话，明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张良广劝他说：;爹，大哥以前确实很厉害，他出去做小生意，咱村谁都比不过，小时候我最盼着大哥回家，他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带好东西。 张良川被兄弟肯定，眼圈居然也红了，端起酒杯说：;老三，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大哥，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说着又一饮而尽。 张老黑不合时宜地说：;我不记得，就看见你天天喝醉酒。 张良川大怒说：;你个没良心的，小时候天天跟我屁股后头要东西都忘了。 他今天太开心了，一杯接着一杯，关月玲在一边看着很担心，说了几句，他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老爷们说话，女人一边去。 李秀兰带着两个妹妹过来，他家最小的也三岁了，关月玲接过老二珍珍问：;在家吃什么了？还能吃吗，大娘给你夹？ 珍珍指着红烧肉小嘴嚷嚷：;肉肉，肉肉。 李秀兰说：;这孩子，在家不是吃饱了，怎么还要。 夹了菜给她，小丫头一口吃下，眼睛笑开了花：;好吃，好吃，还要。 张良广笑说：;珍珍，幸好这里没别人，不然你丢光你爹的脸了。 彩霞也抱着妹妹来到两个小丫头跟前，两人四目相对，丫头对珍珍伸手，两人手指相对，发出咯咯笑声。 张卫东说：;看吧，妹妹以后和珍珍一定是好朋友。 李秀兰说：;可惜是两个丫头啊...... ;三婶，妈，女孩怎么了，我最喜欢三个妹妹了。张卫东不乐意女孩子被说， 关月玲说：;咚咚，那你以后要多疼三个妹妹啊。 李秀兰说：;她们有咚咚这个哥哥，就是她们的福气。 ;你们放心吧，我以后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张卫东保证说。 这才是张卫东想要的过年的气氛，梦里不知道回到村里多少年，可惜爷爷奶奶早已不在，叔叔全家去了远方，父亲也早走了，再没有梦里的场景。 二叔张良明带着他的三个儿子也走了进来，远远就说：;哎呀，我能进来吗？你们一家子团聚，我打扰你们不好吧。 他的酸劲也不知道随了谁。 张良川说：;老二你说的什么话，这是你个大哥家，你想来就能来。 二叔还要说什么，张秉忠说：;想来就来，不来就滚，我儿子没这样的。 狗剩和铁蛋看着桌上的菜馋得不行说：;爸，我要吃肉。 老大石头也回来了，他在外面跟人学木工，平时很少回来。十五岁的男孩个子很高，但是脸型很憨厚，前世因为打断张良川的腿，他没脸见大爷家人，这一次没发生那件事，真是万幸。 两个小的进来就扑向饭桌，不顾人直接上手拿肉，姗姗递过去两双筷子，他们接过来也不用。 石头挨个叫人：;爷爷，大爷，三叔，大娘，三婶，大姐。 张良广说：;石头长高了，也懂事了。 二叔说：;没用，光长个不长脑子。 张暮秋给他倒上酒说：;二哥你来晚了，咚咚弄得可是好酒。 二叔端起酒杯却看向张良川说：;给大哥满上，我敬大哥一杯，不能忘了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张良川眼睛一瞪说：;老二说什么话，老五给我们换大碗，我要跟你二哥好好喝一杯，一家人怎么还远了？ 张秉忠沉着脸不说话，张暮秋只好给两人倒了满满两碗酒。二叔端起来一饮而尽说：;大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 张良川喝得通红的脸也喝了下去，张卫东心中不详的感觉一闪而过，可惜晚了。 一大碗酒下肚，他可能来想要说话，却忽然噗通重重摔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回忆最伤人 ;大哥，老大，爹啊.......各种杂乱的声音胡乱叫着，张良川可能还有意识，张了张嘴可能想告诉大家他没事，但却转眼又昏了过去。 张卫东慌忙去试探他的鼻息，呼吸好像都没有了。 张秉忠说：;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作死自己。 关月玲六神无主下意识地说：;咚咚，快送你爹去医院啊。 张老黑让三哥把他放在背上说：;咚咚跟我去张老七家。 张卫东说好，想跟关月玲交代一声，却看见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张良川腿脚像面条一样软得站不起来。 十八岁嫁过来，两人是年幼的夫妻，虽然整天骂着，可感情怎么能轻易忘记。 张卫东说：;妈，你放心吧，我爸就是喝醉了，不会有事的。 关月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狠狠抓住张卫东的胳膊，抓得他胳膊生疼：;咚咚，你爸不能出事的，你不能让你爸出事。 张卫东用力点了点头，张良广说：;别耽误了，快送去看看。 一群人跑了出去，张卫东跟出去，扭头看了一眼，大家都一脸悲伤地看着他们，只有二叔爷三个，坐在桌子上，筷子上下翻飞。 张老七见过来一群人，诊断以后说：;这是老毛病，内脏功能代谢障碍，并发症也出现了，我治不了，要送去县城的医院。 队长听到消息也过来，抱怨说：;本来就是个酒晕子，还让他喝这么多酒，让队里的马车送你们去吧。 关月玲和张卫东都上了车，张良广也跟了上去。 张秉忠难过的站在一边，张卫东说：;爷，你回去吧，我爸一定会没事的。 ;老三，咚咚，你们一定要救他。 虽然平时看不顺眼，可始终是亲生的儿子，张秉忠自责刚才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不阻止反而让他喝这么多？ 马车送到县医院立刻就送去了手术室，张卫东拿了五块钱交给赶车送他们来的村民，让他买点东西回去。 那人不愿意说：;都是一个村的，谁家能没有事，不能要你的钱。 张卫东对他鞠了个躬，把钱收了起来。 关月玲坐在手术室门前不时紧张问张卫东：;咚咚，你爸不会有事吧。 ;妈，就是喝醉酒，没事的，你放心吧。 虽然嘴上宽慰母亲，但是张卫东不知道这次会怎样。 张良川身体很差，天天喝酒身体肯定受损了，健康人醉酒都危险，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你爹虽然平时不着四六，可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很疼你们，真的，咚咚。 怕张卫东不相信，关月玲强调了很多次。 ;妈，我知道。 ;你还小，你不知道，生你的时候是冬天，我奶水不够，你爹高兴地下河给你抓鲫鱼，他身体不好，又不会弄，回家的时候，手里只拿着三条小小的鲫鱼，我还记得他哆嗦着对我说：‘咚咚妈，三条鲫鱼呢，你吃了一定有奶水，咱儿子一定能吃得胖胖的’。 擦了擦眼泪，她继续说道：;你整天埋怨你爹没用，你知道吗？村里以前好几个人出去做货郎，每次只有他卖的钱最多。每次回来都会给你带好吃的。他自己从来不舍得在外面吃东西。 回忆最伤人，人们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关月玲不断检讨，不停怪罪自己平时对他不好。 她不停说话，张卫东静静地听着，关月玲平时不给丈夫好脸，可事情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哪怕是在最穷的时候，张良川是有麦乳精喝的，每天早上起来就有开水冲鸡蛋，妹妹那么小也吃不上鸡蛋。 家里日子过那么穷，为丈夫花钱买药，从来都不犹豫。 不管听说哪里有好医生或者好药，想方设法都要送他过去，或者弄到那个特效药。 她从来都是说最狠的话，做最温柔的事。 张良川的醉倒，她撕下了平时所有的伪装，毫不保留地把感情展现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好容易张良川被推出手术室，医生批评关月玲说：;过年也不能让一个病人喝这么多啊，洗胃洗得他可受了不少罪。 关月玲一个劲流泪点头，她的眼里只有推车上的张良川。 张良川大声说：;姗姗妈，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保证不喝酒了。 他很疲惫，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关月玲哭着说：;我没不让你喝啊，别喝那么多行不行，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护士说：;让病人休息吧，别吵他了。 关月玲急忙闭嘴，像小朋友一样乖乖跟在护士后面，弄好了病房。 张良广说：;嫂子，大哥可能要住几天院，我去买点脸盆牙膏毛巾什么的。 ;三叔，你别忙活了，我去买就行了，爷爷奶奶还在家等消息呢，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张良广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他说：;好，咚咚懂事了，我回去告诉你爷奶，晚点再过来。 张卫东回头只见关月玲坐在病床边，握着张良川的手，她的眼里此时只有丈夫一人。 丈夫的呼吸稍有停顿，关月玲就开始慌乱，叹了口气没去打扰他们。 第二天黄氏和张秉忠也坐着马车来了，一起来的是队长，张卫东说：;大爷，你怎么也来了？大过年的。 队长说：;我是北洼村的队长，村民出事，我怎么能不来？ ;大爷，你是天下最好的生产队队长了。 队长要揍人，低声问他说：;你爹怎么样？ ;万幸送来的早，现在没什么事了，住几天院，消消炎就能回家了。 ;我也听说，你那个二叔，可真是...... 张卫东没接话，跟着队长来到病床前，看见张秉忠正对父亲说：;你啊，你就作吧，你娘昨天一夜没睡，你真想让我们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良川用从没有过的正经的语气说：;爹，娘，我以后保证不喝酒了，永远不再喝酒。 张秉忠不相信，还是叹了口气说：;没事就好，好好养病吧。 张良川认真地说：;娘，我说真的，你别哭了行吗，我以后保证不喝酒了。 黄氏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眼里也没有流眼泪：;老大，你可知道，昨天晚上一合眼就梦见有人对我说，你大儿子没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都去咱们城里的新家看看吧 张良川醒来人就没事了，医生建议回家静养就行，不用住医院。 八十年代初，医院还是有良心的。 这次生病张卫东花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足足花了七十多块，见他一把拿出来，张良广都不由高看侄子几眼，他原本还想补贴点的，被张卫东拒绝了。 张秉忠见孙子花钱又开始骂人说：;你自己作死不要紧，花的是咚咚的钱，你这个做爹的也真有脸。 张良川：;我...... 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没出医院的时候，张卫东提议让父亲去城里的家里养病，顺便让爷爷奶奶和三叔也去新家认认门。 张良川一听就笑了说：;狗东西，总算舍得让你爹去新家了。 他居然不再愤怒，整个人看起来平和多。 连张秉忠也听说要去城里的宅子都开心起来，这是老张家开枝散叶，散到城里来了都，大喜事。 张良广早就听说城里房子的事，也很好奇想去看看。 打开门黄氏就吃惊地说：;天哪，这里比咱家还大呢，不是说城里的宅子都小吗？ 张秉忠也说：;可真气派，咱村里谁家也没有青砖到顶的大瓦屋了，我大孙子在咱北洼村这是独一份啊。 张良广自卑地说：;咚咚可真能干，三叔白活这么大，比你差太远了。 张秉忠说：;什么话，你是部队的军官，以后要做大事的，咚咚还是小孩子，不要总夸他。 张良川说：;还得是我儿子，这点随我，能干。 这下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张良川识相地闭嘴。 屋里的家具原来都搬走了，张卫东慢慢添了不少。 他后世就有点审美强迫症，挑家具的时候很是花了点功夫，即使用张良广的眼光看，这个家看起来也是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关月玲高兴丈夫能出院说：;爹，娘，今天正好姗姗爸回家，我去街上买菜，咱们在家吃吧。 大家自然是说好，她出去之后，张卫东陪着亲人们在屋子里转，又来到外面看看厨房和偏房，怎么看都是哪里都好，又去边上的空地看了。 张秉忠说：;这么多地荒着真浪费了，种菜的话，一大家子都够吃了。 张卫东说：;爷奶，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帮我们种菜吧，我妈在村里干活没空，你们留在这里也比在家里暖和一些呀。 黄氏下意识拒绝说：;那可不行，家里一大堆活呢？ ;爷奶，年纪都大了，要是天天还干活，别人该说白养那么多儿女了，是不是三叔？ 张良广更羞愧了说：;咚咚，都怪三叔没本事。 张良川是爱炫耀的性子，亲人都在参观自己家，他也躺不住了，穿了衣服下来正好听到张良广的话。 忙跟着劝两个老的说：;这狗东西对他爹不孝顺，倒是挺孝顺爷爷奶奶的，还算有点良心，爹，娘，我觉得也行，这里反正空着，你们就来住呗，辛苦一辈子了，也该进城享享福。 张秉忠若有所思 黄氏却是一直拒绝：;庄稼人没有享福的命。 故土难离，像黄氏这样的老人，很难离开生活一辈子的地方，虽然城里离家不过十几里，对她来说不啻是海角天涯。 吃饭的时候，张卫东又拿出酒来，所有人脸都绿了，张秉忠说：;咚咚，还敢拿酒出来。 张良川手摆的飞快：;我不喝了，以后再也不喝了，你们放心吧，咚咚你个狗东西不要拿酒试探我。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才好。张卫东可不相信他。 张良川居然没骂他：;说不喝就不喝，我以后绝不让你们再为我操心了。 意外，难道病一场性格就变了？ 张良广说：;大哥身体不好，本来就不应该喝酒，以后能像今天不喝才好呢。 ;你们放心吧。 关月玲听了，脸上露出了笑。 ;爹，我有个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张卫东很早以前就为父亲计划过，但一直没有说，他整天喝酒，实在不是好人选，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准备洗心革面，这件事可以提出来了。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等着张卫东说下去。 ;我在城里还租了间房子，地方很大...... 张良川：;太不会过日子，租房子不要钱吗？咱们不是有这个院子了，怎么还要租？ 张良广说：;大哥你让咚咚说，他做事有分寸。 张良川讪讪。 ;爸喜欢摆弄旧东西，我想让你在城里收旧东西，不论是黄金珠宝还是古董瓷器，旧家具旧报纸旧书什么都可以收。 ;收那东西干什么？你想让你爹收破烂，我打死你个狗日的东西。急起来骂上人了。 ;你不愿意就算了。张卫东顿时闭嘴，这本来就是他临时起意。 张良川不愿意很正常，这年头人们向往铁饭碗，对小生意的向来嗤之以鼻看不起，更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别说是收破烂了。 张秉忠说：;咚咚，我倒是可以试试。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才知道原来张秉忠以前在古玩店做过供奉，专门鉴定珠宝古玩的。 张良川说：;爹，你这么大年纪，在家享享福吧，干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会被人戳脊梁骨。 张秉忠瞪眼说：;戳什么脊梁骨，这本来就是我喜欢做的事，不过...... 他转向张卫东说：;咚咚，干什么都要本钱，做这个可是需要很多钱的，咱家哪有啊？ 他叹息着。 张卫东说：;本钱爷爷放心，我虽然没多少钱，可少有少的干法，一点点来是不是？ 张良广笑说：;呵，今天咱们的咚咚是要亮家底了嘛，听起来还不少呢。 ;三叔，你别笑我，爷爷，我暂时只能给你一千块，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先用着，我再慢慢想想办法。 张秉忠说：;哪有什么不够的，就是黄金现在也没地方卖去不值什么钱，换粮食都换不了多少。 张卫东见爷爷居然懂得这些，高兴地说：;那正好，爷爷回去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再回来，我保证把爷爷奶奶照顾的好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丑话说在前头 张良川见他爹和张卫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来，而且完全把他排挤出去，立刻换了口气说：;不行，我也留在城里。 张秉忠说：;你进城干什么，天天睡觉喝酒把我气死？ 来自亲爹的鄙视。 ;爹，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了。 关月玲说：;爹，咚咚，还是让他进城吧，在家也干不了重活，没事就想喝酒，城里有爹你看着，也能管一管他。 之所以让张良川进城，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身体不好，在家除了喝酒是赌博，太让人头疼了。 在家让人头疼，不如干脆让他在张秉忠的眼皮子底下管着，可能更好。 ;咚咚，你觉得呢？张秉忠问孙子。 张良川见亲爹居然问张卫东的意见，急了说：;爹，你问他干什么，你答应就行。 ;爷爷，那就让他在城里住一阵子试试吧。 张良广说：;大哥不能干活，在城里做点轻巧的营生，也能养养身体。 张秉忠说：;老大，你快四十的人了，能不能多为老婆孩子想想，过年闹这一出，全家人跟你担心，我和你娘一把年纪了，生了你就不说什么，你自己一家大人小孩怎么办？ 张良川低下了头。 张卫东冷眼看去，他好像被触动了，有了羞耻心，要是能挽回一个中年浪子，病一场也是值得的。 重生之后，张卫东发现心硬了很多，对张良川，他的感情很复杂，一边不希望他再出事，一方面又气他没有家庭责任感，让母亲瘦弱的肩膀独立挑起家庭重担。 家里还要为他的病增加很多额外的负担，这样的男人的婚姻在后世肯定撑不了三个月，老婆就会离开，如果不是亲爹，张卫东都想离开他。 太烦人了。 但是当父亲醉酒昏迷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人拿刀子割了一样，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二辈子的感情。 张暮秋说：;都怪二哥，他一来准没好事，要不是他大哥最后也不会喝那么多。 二叔的事全家都有意无意地没提起过，张良川昏迷住院的这几天，他也没来过，一家人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张良川说：;别什么都怪你二哥，他又不是有意的。 张良广说：;我这次回来，也觉得二哥不亲近了。 ;他被那女人管的得像孙子，在外面连个屁都不敢放，就敢对家人说三道四，我看不起他。 张暮秋爱憎分明，毫不掩饰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为二叔说话，所有攒够了失望的离开，都不会是突如其来的。 张秉忠叹息说：;我做梦也想不到还能有一天再回到城里，这都是我享我大孙子的福啊。 张卫东见大家都用感激地目光看自己忙说：;爷爷，你进城是帮我挣钱的，我得谢谢你。 张秉忠神情一愣，没想到张卫东直接把话说在了前面，他的本意是用孙子的本钱挣钱，挣到钱的话挨个补贴各个儿子，可惜他的心思还没实施，就被张卫东的话点醒了。 确实，拿着孙子的本钱，住着孙子花钱租的房子，挣的钱理所当然是孙子的。 道理虽然是道理，但是张卫东的话还是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觉得张卫东心太独，没有人情味，你家日子已经过好了，不应该照顾一下家人？ 张良广也听出了张卫东的意思，看了张卫东几眼，也没说话。 张良川没听出儿子话里的意思，敲了他的头一下说：;浑说什么，不是要爷爷进城享福的吗？怎么使唤爷爷给你挣钱了。 张秉忠强笑说：;咚咚说的对，爷爷一定会好好帮我孙子的。 这场对话有人心知肚明，有人不懂话里的意思，但张卫东的目的达到了，爷爷和三叔都明白，这就行了。 饭后，关月玲把张卫东叫到外面质问他：;你今天跟你爷爷说话什么意思？ 张卫东说：;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而已，爷爷有五个儿子一个闺女，他们要是知道爷爷挣钱了，你说会怎么样？不说好我到时候怎么办？ 关月玲叹息：;都是一家人啊。 ;爷爷奶奶是一家人，二叔也是，姑姑也是，有些亲戚还不如外人。 ;你年纪这么小心就这么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妈，我要不是你儿子，就会看着你被这些所谓的亲人连骨头吞了。 关月玲用惊惧地眼光看着儿子，他明明才七岁。心里装那么多东西不累吗？ 所有人都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只有亲妈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张良广对父母说：;爹，我觉得咚咚说得对。 ;老三，我开始没想那么多的，这孩子心眼太多了。 ;咚咚想到了，还说了，我觉得先说清楚最好。 ;老三你觉得有道理，我就舒服点了。张秉忠心不在焉得说。 ;爹，咚咚是疼咱们的，你能感觉到是不是？ 张秉忠最后还是叹息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一家人做的事情让他心硬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咚咚不是普通的孩子，爹你别多想，老实说你跟着咚咚在城里做小生意我反倒更放心，乡下的农活太累人了。 ;行了，老三，我没什么过不去的，咚咚是我孙子，我还能跟八岁的孩子生气？ 没办法，过年就长一岁，张卫东的年纪在老人嘴里很模糊。 一家人正聊天，队长和沈奇宁一起敲门进来，队长说：;真是发财了，住这么好的院子。 ;那我欢迎大爷没事就来住几天？ ;呵呵，我可没那么好的命。 说酸话难道是北洼村人的传统。 听到队长的声音，所有人都站出来迎接，队长对张良川说：;你命真好。 ;什么？张良川不懂他的意思，问了一句队长就转向张秉忠说：;叔，我去医院才知道出院了，幸好沈奇宁知道家门。 张秉忠说：;良山你太客气了，大过年的还跑来。 ;不来不行，村里的肥皂厂明天开工，咚咚不在，我心里没底。 ;啊，又是咚咚。 没办法，村里的肥皂厂要紧，张卫东让母亲和张良川留在城里养病，张良川和两个老的几人当天晚上就回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汪启南要走了 张良广几乎麻木了，现在哪怕有人跟他说：;你侄子能上天。他都不会奇怪。 黄氏说：;阿弥陀佛，老头子，咱家咚咚可真能干。 张秉忠心说：;要是心不那么狠，就更好了。可惜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张卫东到家，就有不少人来问张良川怎样了，他先谢过大家然后说：;我爸已经出院了，现在没让回来，在城里养着养好再回家。 李萍羡慕地说：;是住你家城里的大房子吧，以后我要是能住上城里的大院子，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有人说：;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不知道多少男人会睡不着觉。 ;我撕烂你的嘴，在孩子面前胡说。李萍笑骂，她的表情更像是勾引人。 张卫东赶紧逃离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小孩子。 姗姗迎出来担心的问：;爸怎么样了？ ;他没事了，大姐，你放心吧。 姗姗拍了拍胸口说：;那就好，吓死我了。 彩霞听见他的声音也跑出来，远远看着张卫东并不往前来，张卫东对她笑：;三姐，爸没事。 彩霞喔了一声，慢慢回屋干活。 走进屋里，妹妹躺在床上大哭，她不愿意睡觉啊，希望有人抱她。 张卫东抱起她说：;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想哥哥了？ 妹妹咯咯笑了，变脸还真的很快呢。 姗姗说：;别抱她，天天不想睡觉。 队长走过来说：;快跟我去看看，后天就要办开工仪式，公社领导也要来参观，我这心里实在没底，你要去检查一遍，千万不能出纰漏。 村里办了肥皂厂，队长成了全公社的红人，哪个领导见了他都先递烟，其他的生产队队长个个眼红。 荣誉同时也给了他压力，一定不能出岔子，所以才把张卫东揪回村，确定一切没问题。 张卫东只好把妹妹交给大姐，跟在队长后面去肥皂厂，半路碰见满脸喜色的汪启南，本来想拦住张卫东说话的。 不过当他看见队长紧张的脸色，不敢走过来，张卫东心中一动，难道他平反回城有消息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可惜现在不适合聊天，只好对他打了个手势，汪启南明白以后，也就走了。 队长说：;你以后少跟这些牛鬼蛇神来往，听说你还经常给他送吃的，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这可能是队长为数不多的良心吧。 ;大爷，你放心我有分寸。 ;希望你真得有就好了。 张卫东来到模具车间，工业废料先要分离出来，他检查了一遍分离出来的液体说：;可以，就是这样的。 队长还不放心又让他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张卫东又让村民把分离好的液体加入添加剂。 这是保密的配方，添加剂倒进模具，成型的过程就需要很长时间，大概需要二天。 队长还不放心让他又检查了一遍工序，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他离开，他到处把大话说出去了，到时候要是做不出来，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他心里着急，就开始埋怨张卫东总是往外跑，张卫东说我：;都是我的错，我的好大爷。 队长抽烟发愁的说：;早知道不弄这个肥皂厂里了，再弄不好，我非像你二婶那样，天天照镜子说自己瘦了，干不动活。 ;…… 张卫东回家路上见到了二叔，他目无表情直直走过去，像是没看见人，枉张卫东还准备叫人呢。 张卫东看见柱子跟村里的孩子乱跑，不禁感慨这时候的人身体太好了，当时看着都不行了，住院几天就出院了，身体恢复的真快。 受到的伤害也都像是忘记了。 唱大鼓的瞎子被后来被判了十年，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没命活着出来了。 张卫东只希望村里的孩子不要再因为贫穷受到伤害。 汪启南还在路口等他。 ;咚咚，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他一脸喜色的说。 ;真的，那恭喜你了，汪大叔。 ;要是没有你的话，我这条命可就没有了，咚咚，你是大叔的救命恩人。 ;这，话太重了，我就是帮了点小忙… ;没有你的小忙的话，我可撑不下去，何况你这阵子一直给我送吃的，是你给了我希望，也给了我活下去勇气。 ;…… ;呵呵，那我就不说了，我工作单位在省城，以后一定要去省城找我。 ;好的，大叔，定好什么时候走吗？ ;还有三天，会有人来接我。 ;好的，那这两天我让村里给大叔送行。 汪启南断然拒绝：;不用了，北洼村是我一辈子不想提起的噩梦。说着又笑了说：;你不一样，你不一样。 张卫东正色说：;大叔，是时代的错不是北洼村的错，即使你不来北洼村也有可能去南洼村西洼村，结果都是一样的。 ;原本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天才，看到你我才明白，是我见识太少。我不会怨北洼村，也不怨这个时代，回到工作岗位以后，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为人民群众服务。 见他想开了，张卫东笑说：;那我就叫上生产队队长，明天晚上给你弄个像样点的践行宴，在这里生活过出去还是咱北洼村人。 ;好。这次汪启南没再推辞。 告别汪启南，张卫东走到三叔张良广的家，见三婶三婶带着丽丽珍珍在门口说话，走上去叫了他们说：;三叔，我找你有事说。 李秀兰说：;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张良广说：;什么都打听，带孩子进屋去吧。 ;三叔，你这次一定要生三胎吗？ 张秉忠是官迷，把一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三叔身上，现在看他为三叔打算让他生三胎，但是生三胎的后果他从来没想过。 可能所有人都没想过，计划生育的处罚力度会那么大。 ;怎么了，咚咚，别人五个六个都能生，我生第三胎没关系吧。 张良广也不知道生孩子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张卫东不能提醒，颓然说道：;三叔，咱村牛棚里的汪启南是省里的大干部，明天晚上我要给他办个践行宴，你到时候也过来。 张良广不明白侄子的想法，听完还楞楞的问：;省里的干部？你的弯转得有点太快了，三叔脑子跟不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差点搞砸的送别 ;三叔在部队不可能是一辈子，总是要退伍回地方工作，认识这个人，对你以后有用。 张卫东很随意的说。 张良广再次刷新了认知，这哪是七八岁的孩子，分明是人精，这是在为叔叔谋划未来吗？ ;好的，咚咚，三叔谢谢你了。张良广也不矫情。 ;都是一家人，以后三叔回来工作，还能罩着我呢。 张良广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他这次回来本来还准备了一百块私房钱，想偷偷给爹娘兄弟们，但是回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他用钱的机会。 侄子把方方面面都想的很周到，他想到的没想到，都比他想做的要好太多了。 一度他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白活二十八年？ 现在侄子更是直接给他个大惊喜，不声不响就跟大人物搞好了关系，以后退伍有这样的关系，安排的地方会差吗？ ;三叔，三叔？张卫东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声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说：;好，我到时候一定去。 ;那三叔别忘了，我要去找五叔，让他明天一早就去镇上准备饭菜。 好嘛，张良广什么都不用做了，只要到时候人到就好了。 真是妖孽。 队长听张卫东说了汪启南的事，也是大吃一惊，当初他可是任由村里对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现在好了，别人官复原职，他该怎么办？ ;大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汪大叔说过了，这是时代的问题，不来北洼村，他去哪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队长心里刚压下的石头被抬起了一些说：;真的没事吗？ ;我骗你干什么，咱们才是最亲的人了。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 ;没有没有，你真不用担心，汪大叔级别太高了，你以后见到他的机会都很小，你对他来说就跟小蚂蚁似的，他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在为人民服务，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张卫东说：;那你还担心什么，你也是听公社的安排，又不是故意针对他。 张卫东的安慰，队长心里的负担并没有好多少。 张卫东又说：;大爷，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下地，我想把他们接到城里享福，我需要怎么做？ ;不需要怎么样，进城村里就没有口粮，你可要想清楚了。队长郑重的说。 ;不会这么没人情味吧？ ;谁都像你们这样想走就走，队里的活谁干，还想要口粮？这是想占集体的便宜。 显然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张卫东原本也没打算要过，这也是意料之中。 ;行吧，这也挺公平，今年安排下地的时候别把我爷奶算进去就行了。 ;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队长冷不丁冒出一句。 ;…… 跟张秉忠说这件事的时候，黄氏说：;这么急吗，要不等开春以后再进城吧。 张秉忠说：;要去就早些去，生意等不得，不过咚咚你速度太快了些，队长同意了吗？ 张卫东可不敢说他们没有口粮的事，只是说：;同意了。 黄氏唠叨说：;那可怎么办哟，那么多家什怎么带？ ;奶，什么都不用带，城里我都准备好了，去了就能住。 张良广说：;咚咚真是做大事的孩子，要是去当兵，一定也是好兵，急先锋。 送别宴上，汪启南被安排在张秉忠身边，另一边坐的是张良广，张卫东说：;汪大叔，这位是我叔叔。 ;早就听咚咚说过，他有个很照顾他的好叔叔，张老弟，以后咱们要好好亲近亲近。 汪启南姿态放的很低，张良广一度怀疑张卫东的话，这是省里的大人物？ 太没架子了吧。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汪大哥大我几岁，我高攀了。 张卫东说：;没劲，那么客气干嘛，三叔，汪大叔，你们先干一个吧。 两人笑着举起酒杯，张良广放下酒杯说：;汪大哥在牛棚受苦了，好在现在平反了，回去还能继续给国家做贡献。 汪启南放下酒杯说：;还要看组织上工作怎么安排，想不到我汪启南还有回家的一天，张老弟，张大叔，说老实话当初要不是你家咚咚救我，你们现在根本看不见我这个人了。 张良广说：;时代的错误，郭嘉一直在纠正和弥补，我们要给足够的时间，个人的荣辱算得什么，只要我们的郭嘉能变得强大。 汪启南笑说：;张老弟是不是做政工工作的，水平就是高。 两人说的话，张秉忠已经听不懂了，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看儿子又看了看汪启南，感觉他还不如自家儿子呢，张良广的话在他眼里最有水平。 几人正在喝酒，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张良广说：;村里有什么喜事吗？ 张卫东摇头说不知道，没想到锣鼓声在他家门口停住不走了，幽幽的手风琴演奏的是李叔同的《送别》。 发生了什么，走出去见全村的老少都来了，一群女学生开始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队长说：;今天我们北洼村全体老小，来送别汪启南，汪启南，希望你记住在村里的改造，回城以后好好做人做事，不辜负一年多来牛棚里的改造。 汪启南激动的说：;队长同志，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在北洼村的经历，这在我整个人生之中都是最宝贵的经历。 队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干嘛多嘴让他记住在北洼村得经历，回去以后记仇可怎么好？ 弄巧成拙了。 张良广解围说：;队长哥，你放心吧，汪启南一定会把北洼村的经历当做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汪启南点头，队长费心操办的送别，差点被自己搞砸，等女孩子们唱完一曲送别，就匆匆招呼他们走了。 虎头蛇尾。 农村人从来都是精明的。 汪启南认真的说：;咚咚，我会记住在北洼村的经历，更不会忘是你救了我的命。 ;大叔你太认真了，我只是不想看你在黎明快来的时候放弃，才拉你一把的，你不用当真。 ;可是谁又知道黎明就在前面呢，黑暗里永远看不见希望，人会发疯。 张秉忠说：;都别再外面站着了，菜都要凉了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草垛里的女孩是谁 队长想出的这一招送别，讨好的意图太明显了，不过大部分的村民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还以为队长是真的在送人，夸他有人情味呢。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汪启南在北洼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见了他的村民都热情邀请他去家坐坐。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笑吟吟说下次下次，省里的干部在自家的村子里，村民个个觉得与有荣焉。 似乎都忘了他已经在村里的牛棚关了一年多，就在前几天他可能还在批斗会上正义地痛斥人家是坏分子呢。 公社和县里也来人探望过了，汪启南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说是就在北洼村等接他的人来。 张英和祝兰芝看着张卫东和汪启南的背影羡慕极了。 ;早知道我就给他几口吃的了，看吧以后不知道会落多少好处，这买卖真划算，怎么什么好事都让长腿女人占去了呢，好气人。 有些人很喜欢用自己的想法猜测别人。 祝兰芝说：;麻子，就你那扣劲，谁拿你一个馍你都能心疼几天不吃饭，还说给人送吃的。 ;谁扣了，我比你强多了，家里的馍天天都是锁起来的，就怕自家孩子吃一个。 俩人黑料都是一箩筐。 ;你扣... ;你更扣...... 吵起来了，同盟瞬间被打破。 作为话题中心的张卫东家，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张卫东救人的本来目的是救村民，而不是汪启南，不过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 关月玲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的，去压井压水的时候，看见水桶里的水居然是满的，而且没有结冰，没错啊，是我家的水桶，谁给自己弄的水？ 她也没多想，提着桶进了家。 彩霞也跟着起床了，抹了把脸往准备做饭，家里有水井后，确实方便多了，看到水井她就想起了弟弟，想起弟弟脸上就露出了笑。 生火需要软一点的柴火，灶屋里没有了，走到草垛想拽一点麦秸点火，不想却听见一声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祝兰芝又来偷我家的柴火了，这是彩霞第一个反应，她怕二婶，可是又心疼家里的柴火，大着胆子往声音找去。 没看到人，也没看到祝兰芝。 ;我听错了？彩霞挠了挠头，耍了个心眼，脚步声往前走，她自己却悄悄往后走，一个身影撞到她身上。 两人都摔倒了，彩霞这才看见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女孩，慌乱的爬起来就往远处跑。 彩霞叫她说：;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你别跑啊。 她一开口，小女孩却跑得更快了。 彩霞挠挠头，抓了把柴火回来，奇怪地对关月玲说：;妈，咱家草垛那有个小孩。 关月玲没在意随口问：;谁啊？ ;不认识，一个小女孩。 关月玲听完呆住了，一把抓住彩霞焦急地问：;人呢 ？在哪？ 彩霞的胳膊被母亲抓得生疼，她被母亲的神情吓坏了，指着前方说：;往那边跑了。 关月玲流泪快速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失望地回来，急切问说：;彩霞，你真没看见吗？ ;没呢，妈。 关月玲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外喃喃自语说：;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妈，你说的是谁？ 姗姗也走出来，见母亲与平时大不一样，吃惊地问：;妈，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姗姗，你小姨，是你小姨，她刚才来找我了。 姗姗心中一愣，小姨？ 关月玲继续说：;一定是她，你小姨最喜欢帮我干活了，我刚才去压井的时候，水桶也是满的，一定是她帮我压出来的。 ;妈，你别胡思乱想。姗姗害怕这样的母亲。 ;是彩霞刚才看见一个小孩在咱家草垛那，肯定是你小姨想进家不敢回家，她来找我了，她就像二十几年前一样藏在草垛里等我去找她。 关月玲人像是魔怔了，固执地坚持着。 姗姗问彩霞：;老三，你刚才看见草垛里有小孩？ ;是的，大姐，她一看见我就跑了。 ;她多大？ ;四五岁吧，个子很小，很瘦，穿得也很薄。 姗姗对母亲说：;妈，你先别哭，肯定不是小姨，你想小姨丢了二十多年了，要是她回来，也该二十多了，不可能还是四五岁。 ;就是她，姗姗，你小姨在下面害怕，她一定是来找我的，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她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张卫东听见争吵声也走了出来，姗姗跟他说了草垛的孩子，张卫东说:一定不是小姨，我跟着妈去看看。 他跑得快，顺着彩霞指点的方向去找母亲，跑了好一会也没看见，就又换了个方向，还是没有。 一直换了三个方向，才看见关月玲失魂落魄在旷野里乱走，边走还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光着一只脚，走过得路上都是血，也浑然不觉。 ;妈，妈。大声叫了几声，关月玲蹲下来哇地大哭起来：;咚咚，快帮我妈找你小姨，她一定藏在哪里，不敢回家，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 张卫东大声说：;妈，小姨不见二十年了，她活着的话也应该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三姐说的小女孩不是小姨。 ;可是你小姨知道她只要藏在草垛里，我就会去找她，都怪我今天起晚了，我不该起晚的...... 感情太深从人们会忽略很多事实，只会按照自己脑补的情节。 关月玲对小妹子的事一直很内疚，很容易的钻了牛角尖，认定刚才跑掉的小女孩就是妹妹，是自己的问题没找到她，妹妹生气了，跑掉不理她了。 张卫东陪着母亲难过，他原来一直跑，身体出汗，停下来后热量散失，开始觉得冷，接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大声咳嗽起来。 关月玲才从内疚中惊醒责怪他说：怎么不多穿点，冻坏了怎么办？ ;妈，咱回家吧，回去慢慢找小姨，行吗？ 清醒过来的母亲开始关心儿子，关月玲顺从地被张卫东拉回家，姗姗见母亲脚上都是血，心疼地怪她。 舀了盆热水给她洗脚，关月玲又把彩霞叫过来说：;彩霞，刚才是你小姨是吧，一定是她，你怎么不拦着她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装神弄鬼 妹妹是关月玲一生的心结，所以才会听见小女孩就以为是她来了，见几个孩子关切地眼神叹息说：;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别管我。 走出屋子，又听见她在里面压抑着小声地哭。 ;咚咚，该怎么办？姗姗六神无主。 这个家关月玲就是定海神针，她一出事，全家都人心惶惶。 张卫东说:只能等咱妈自己撑过去了。 几人正说着，关月玲却忽然打开门，大步走出去，张卫东要想跟上去，她摆手说：;我没事，你在家呆着吧，我要出去找个人。 很快，关月玲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的走过来。 这个老太太穿得不像村里其他老太太灰扑扑的，她从头上的花头巾到脚上的花棉鞋，就连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里，盖得都是一块花毛巾。 整个大队没人不认识马家沟的神婆花寡妇。 她的打扮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另类极了。 老太太是马家沟的神婆，跟她一样的很多人都被打倒了，只有她能傲立不倒，这在当时简直不可思议，可她就是做到了。 老太太姓花，是换亲嫁到马家沟的，她命硬，嫁过去三天，丈夫就离奇疯掉跳河自杀。 大家都叫她花寡妇，对她又怕又敬，听说她今年五十八岁，还是个黄花闺女，没错，她没跟丈夫同床，丈夫就死了。 整个大队都说她有毒，男人碰了就死。 张卫东问关月玲：;妈，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不要没礼貌，叫花奶奶，花奶奶来帮我找你们小姨的。 花寡妇看了看张卫东，惊奇地咦了一声，让他到自己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凤嘴、瓦面，下巴天生带双，命格暗藏阴金，居然是天生富贵地阁的富贵闲人，老关，怪不得你明明是穷命，家里的日子却过的很好。 你才天生双下巴，听了觉得怪怪的。 ;花婶子，我儿子的命不用看，你歇好了吗？咱们去前面帮我找妹妹。 ;好。花寡妇好像有点遗憾，走出去的时候，还又看了张卫东几眼。 带着花寡妇走到草垛前，关月玲说：;人早上来过这里，这是她穿过的衣裳，花婶子，拜托你了。 准备得还很充分。 要知道这可是运动最厉害的年代，大庭广众之下搞封建迷信，立刻就会被村里人拉去批斗不可。 但是关月玲为了妹妹，不顾一切了。 果然，花寡妇才出现，周围就上来很多看热闹的人，有人问说:老关，你把花寡妇找来干什么？ ;我妹妹早上来我家找我了，她一定就在不远处，我找花婶子帮我找妹妹在哪里。 村里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也就等着看花寡妇怎么做。 花寡妇不慌不忙地围着草垛转了一圈，呲了呲鼻子，随后站住，身体开始不停抖动，抖得很大力。 她嘴里开始也不知道在胡乱念着什么，关月玲紧张得看着她。 抖了得有一分钟，花寡妇慢慢停了下来，指着草垛里面对关月玲说：;我道藏哪里呢，原来还在草垛里，老关，你让人把草垛拆了，我帮你把人叫出来。 凭空地，张卫东后背冰凉，他是重生者，不像其他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能回到现在，本身就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 而且，刚才花寡妇神神道道说他的面相的时候，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以至于对花寡妇也半信半疑起来。 关月玲慌忙拿了把铁叉子要去掀开草垛。 队长走过来说：;花寡妇，谁让你来北洼村装神弄鬼的？ 花寡妇咯咯怪笑说：;张良山，你说我装神弄鬼？ ;你不是装神弄鬼是在干什么？队长厉声质问。 ;张良山，你听我劝，这几天哪都不要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然性命之忧就在眼前，老关，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拆垛？ 队长气得脸色铁青：;花寡妇，你敢咒我，我这就让人把你抓起来。 花寡妇笑说：;那你来啊。 关月玲哀求说：;哥，是我请花婶子来的，你别这样。 花寡妇傲然说：;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让你开开眼。 她要关月玲从家里拿出来一盆水，蹲下来抓起一把土放进盆里搅了搅说：;老关，你妹子被一条蛇精抓走了，二十多年才找到机会逃出来找你...... 人群见她说的煞有介事，惊讶不已，就连队长都不再让人阻拦她。 关月玲着急地说：;花婶子，那怎么办？ 花寡妇淡定地说：;没什么，我帮你把蛇精抓住把你妹妹放了就行了。 村民都被她带起了情绪，纷纷求她说：;他花大姐，你行行好，抓住蛇精，把孩子救出来吧，被囚禁二十多年，孩子可受了大罪了。 花寡妇说：;我就看不得人间这些不平的事，你们放心，我今天一定把蛇精抓住，救出孩子，你们看着，我这就开始捉妖。 她对着草垛大喊一声：;妖怪，快放开那女孩，要不然我今天就收了你。 说完她侧耳听了听，然后大怒说：;你还不愿意，你说你喜欢这小丫头，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一个妖怪凭什么不放她走？ 说完又侧耳听了一会。 村民都被唬住了，大气儿也不敢喘，就好像眼前真的有一个道行千年的妖怪一样，又急切的希望花寡妇把怪物抓出来。 ;好好好，你惹恼我了，我今天就把你抓出来送你去黄泉地府。 张卫东本来也像村民一样对她很有期待，但是半天不见异常，只有花寡妇一个人在虚张声势地又喊又跳，总觉得她在自言自语骗人。 村民说：;花寡妇，你别光打雷不下雨，你倒是快点抓妖救人啊。 花寡妇说：;妖怪也是一条命，修行了几百年，不能不给他一个机会，不过这个妖怪太猖狂了，根本不愿意放小孩出来，既然这样，别怪我不顾道义收了你了。 她说着从篮子里快速拿出一张白纸，往水盆里一扔，就见本来雪白的纸上，立刻 现出一条蛇影出来。 村民惊讶极了，花寡妇抓起白纸，在人群中展示了一圈说：;妖怪，是你自己作死，不要怪我无情。 说着她的手指弹出一道火光，正落在白纸上面，那张白纸轰隆化为灰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怎么是你 气氛被花寡妇巧妙地带动起来，当白纸燃烧的时候，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白纸烧完，村民的巴掌都要拍烂了，不再叫花寡妇了，而是叫她花仙姑。 所有人都叫她花仙姑。 队长的眼睛看向了张卫东，他可能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张卫东却耷拉着眼皮不看他。 花寡妇在欢呼声中，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的，围着草垛的方向用古怪的声音大声念着什么。 张卫东仔细去听，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花寡妇念了好一会儿，忽然指着前方对关月玲说：;老关，你妹妹来了，她就在那里看着你哭呢。 她手指关月玲正前方，本来张卫东还对她心有忌惮按，可从蛇精现形开始，就断定了她还是个骗子，懂得一些化学知识的骗子，也可能并不懂，只是被人指点过怎么骗人。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张卫东也不准备揭穿，静静看着一个农村老太太的表演，超然所有人之外的感觉，还真是很奇妙呢。 关月玲大哭着说：;小兰，小兰，你怪姐吗？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听咱娘的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关月玲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腿软软倒了下来。 花寡妇开始收起东西，对关月玲说：;别哭了，有什么话你赶紧对她说，她在人间不能停留太久，我得把她送走投胎。 关月玲除了自责，还能说出什么。 村民们也像是看见了前面有个可怜的小女孩，偌大得一群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花寡妇控场的能力惊人。 关月玲跟妹妹说话，她在那边又在那唱跳起来，不停绕着圈子。 又过了一会儿，她停了下来，对关月玲说：;别哭了，你妹妹不能留在这里了，一定要送走了。 ;能不能让我再跟她说一回？关月玲哀求着。 花寡妇为难的说: ;我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等着投胎转世。投胎的那户是富贵人家，不用再受上辈子的罪。可怜她只是下凡历劫 跟你们并没有亲人的缘分，却被妖怪囚禁，白白忍受二十年的痛苦，老关，你和你妹妹的缘分早就尽了，不要再哭了。 关月玲果然不再哭了，擦了擦眼泪，就看见花寡妇又开始跳舞…… 就是跳舞，说破大天都是跳舞，跳了一会儿告诉关月玲，人送走了。 关月玲感激地邀请花寡妇进家喝杯茶，花寡妇说：;今天可是耗费了我不少道行，老关，神灵们今天可是帮了你大忙啊。 张卫东发现花寡妇很会拿捏人心，她绝口不提要钱的事，只说神灵今天帮了大忙，挺辛苦的，这是想让关月玲主动供奉神灵。 关月玲不知道是圈套，感激地说：;花婶子，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酬神的。 ;嗯。花寡妇哼了一声，不再提这件事，架子拿得足足的。 关月玲给花寡妇倒了一杯麦乳精加糖的开水，恭恭敬敬地说：;婶子，你辛苦了，今天多谢你帮我妹妹，我要好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神吧，他们今天确实出大力了。 关月玲走进屋里，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五十块钱来，想了想，又从里面拿出十块钱添上，走出来，就要递给花寡妇。 花寡妇本来眯起的眼睛快速闪了一闪又闭上说：;嗯，就这样吧，我也要回去了，神灵们不能离开神座太久。 张卫东一把拦住关月玲的手说：;花奶奶，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抓到妖怪的？ 花寡妇说：;小孩，这不是我的本事，是神灵帮忙，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的。 张卫东笑了，走近花寡妇低声说：;你说要是我也用肥皂画个蛇精，是不是我也能捉妖了？ 花寡妇眼睛一下睁大，惊疑不定看着张卫东。 ;花奶奶，差不多就好了，别太贪心。张卫东又说道。 两人也只说了几句话，关月玲就走出来了，把手里的六十块递给花寡妇，花寡妇却看了看张卫东对关月玲说：;老关，神仙帮人是不要钱的，你拿回去吧。 关月玲慌忙说：;花婶子，那怎么行，神仙为我妹妹走了这一趟，可不是容易，这些请一定收下，我是自愿酬神的。 张卫东拿起十块的那张递给花寡妇说：;花奶奶，神仙也要初一十五供奉的，这些请你拿去帮我给神仙们买点祭品，上一注清香，感谢他们帮了我小姨。 花寡妇叹气说：;罢了，既然你们诚心诚意酬神，我就替神仙谢谢你们了。 拿了钱，她的脸色铁青，今天估计本来是想大捞一笔的，可惜张家的小子居然懂得其中的门道，他也没把事情做绝，还是给了十块钱，也总算没白来。 她走后，关月玲还感慨说：;这才是真有法力的高人啊，给钱都不要。 张卫东心中说：;你不是读过私塾吗？怎么这些骗子的勾当都不懂呢。 张卫东走出来，看见人们还三五成群议论花寡妇的神通，异口同声认为她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役使鬼神为自己办事。 他准备等几天去找找花寡妇，一个不识字的农妇懂得这些骗人的勾当，显然是有人专门教过的，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到时候都问出来，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用的上。 特别是装神弄鬼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的，这是很厉害的天赋。 能吃上这碗饭，不是简单的事。 听花寡妇说送妹妹去投胎了，关月玲好像放下了最大的心理包袱。 队长来找张卫东几次，带着他去肥皂厂看了即将成型的肥皂，看色泽这批肥皂没有什么问题。 他十分紧张，唯恐肥皂厂的哪里出了叉子，到时候要吃公社的挂落。 万幸没有异常。 晚上的时候，又出事了。 彩霞又惊恐地回来对关月玲说：;妈，我又看见那个女孩了。 ;什么？关月玲吃惊地站起来，急急忙忙往草垛走，她对张卫东使了个眼色，张卫东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草垛，果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被堵在中间，天色黑了看不清人，关月玲颤抖着喊：;小兰，小兰，你是小兰吗？ 张卫东的眼力好，仔细分辨了一会吃惊地问说：;怎么是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毛骨悚然的家庭 关月玲以为是她失踪二十多年的妹妹回来找自己，不惜花费请神婆帮忙找人，结果神婆拿了钱把人送走，悬了几十年的心才放下来。 可转眼间，她发现花钱请来的人是个骗子，很有可能在骗自己，一时间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 张卫东慌忙叫她，她也没回答，眼里空洞无物，整个人像是没有了意识。 吓得张卫东使劲晃着她叫她，好半天她的眼睛才开始转，眼泪哗哗往下掉哭着喊：;咚咚，你小姨，那个女人是骗子......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后，她才恢复过来。 草垛里的女孩是谁？ 张卫东的退亲未婚妻，任从珍。 关月玲流着眼泪骂说：;花寡妇，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该死。 气得咳嗽起来。 任从珍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趁张卫东照顾母亲的时候，转身想跑。 ;你别走，没事你别走。 张卫东的话好像有魔力，被吓坏的女孩停了下来，担心地看着他们。 关月玲嗓子瞬间沙哑了说：;你问问她，她是不是今天才来的？心里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任从珍告诉她，她是才来的。 ;任从珍，你什么时候来这藏着的？ ;我...前天晚上偷跑过来的。 关月玲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前天晚上，说明彩霞看到的小孩就是她，不是自己的妹妹，花寡妇在骗她。 ;完了，完了，小兰......希望破灭，她又想起可怜的妹妹，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好在最近身子骨很不错，她撑下来了。 ;你怎么来我家，还藏在这里干什么？张卫东问说。 任从珍像个受伤的小兔子，她的衣裳一条条的，头发沾在头皮上，脸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脚上赤脚穿着一双草鞋，眼睛惊恐地看着关月玲，呀呀半天说不出话。 姗姗和彩霞姐妹也走过来，彩霞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开始流眼泪。 张卫东也没注意，问任从珍说：;你是不是饿了？不然先吃点东西？ 任从珍点了点头，又匆忙摇头。 ;别再外面站着了，带回去给她洗洗，作孽。关月玲的嗓子忽然沙哑了，任从珍的出现对她的打击不小，满心以为最心疼的妹妹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居然可恶的骗子给骗了。 彩霞说：;跟我进来吧，我给你弄吃的。任从珍的大眼睛只是看着张卫东，眼神里的祈求、绝望，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听我三姐的，你进来吧。 放在后世的人家，九岁的孩子还是父母掌心里宝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多么可爱的女孩，现在才过去多久，就跟行尸走肉似得。 物资匮乏的年代，农村女孩子的命运比路边的野草没好多少。 任从珍顺从地跟着张卫东进屋，张卫东让老二张琳给她打了盆洗脸水，又拿了他平时用的毛巾递过去说：;你先洗把脸，洗完给你拿吃的。 她看了看毛巾摇摇头，走到水盆边，张卫东让她用肥皂洗手，她终于开口说：;太贵了，我不太脏了会弄脏的。 可怜的女孩自卑到不敢碰肥皂。 ;肥皂本来就是洗脏东西的，你手上脸上的灰，光用水洗不掉。 任从珍局促地搓着手，脚也在胡乱扭动，听完默默拿肥皂洗手。 关月玲这回整个人已经恢复下来，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任从珍洗漱。 连换了五盆水，任从珍才被洗得差不多，彩霞已经给她下了一盆面条，浇上点肉燥子，关心地说：;趁热吃吧。 原本见人就胆怯地老三彩霞，现在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敢大着胆子跟外人说话了。 村里人对彩霞的变化很敏感，惊奇地问关月玲说：;原来彩霞不是傻子啊，以前整天不说话，还以为是傻子呢。 关月玲被气得不行，回来抱着彩霞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她。 任从珍看了看他们说：;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啊，你饿了，这是我三姐专门给你做的。 可能是真太饿了，任从珍抓起筷子，转眼间一大盆面条，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还像小狗似得把整个盆里都舔了一遍，舔完还又可怜巴巴看向张卫东。 关月玲说：;造孽。 张卫东说：;没吃饱吗？ 关月玲说：;没吃饱也不能再吃了，别把身体吃坏，歇一歇，晚点才能吃东西。 饿得时候不呢那个吃太多东西，会撑死人的。 任从珍听话的点头。 张卫东问她说：;现在可以说了吗？你怎么藏在我家草垛那呢？ ;咚咚哥，你就要了我吧，家里没有活路了。任从珍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抱着张卫东就要下跪。 ;别这样，你家出什么事了？ 还没说话，任从珍的眼泪就不断往下掉。 ;我家没吃的，我爹已经把我妹子卖给一个四十多的瞎子当老婆，卖我妹子的钱没吃多久，家里的粮食就见底了，我爹问了问了好几户人家，想把我卖掉换钱，但别人都说我有克夫命，没人敢要我，我爹说家里活不下去了，要是再卖不掉，就把我扔河里淹死。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没有恨，甚至没有表情，只有麻木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叙述。 关月玲说：;咚咚，妈要谢谢你，不是你为家里打算，咱们比珍珍家好不了多少。 任从珍的话激起了关月玲的伤感，想想几个月前，家里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她忽然很害怕，要是没有儿子为家里张罗，她会不会像任全一样，四处卖孩子活命。 ;妈，你又想哪去了，我在问任从珍话呢。 ;你听谁说你克夫命的，嫁都没嫁过，怎么就克人了？ ;村里人说要是我姑姑不收养我，她不会去坐牢，说我跟你退亲以后，你家的日子立刻就好起来了，原来起不来就是被我的命压住了。 这是什么逻辑？被亲姑姑虐待反倒要怪被害者？ 至于压住张卫东家的运气，这更滑稽了。 张卫东内里换了个人，虽然现在八岁，可是内里早已经是四十岁的成年人了，带着后世无数的生活经验，怎么可能是退亲之后忽然就发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最听话的孩子，是最可怜的孩子 张良广夫妻也正好走进来，听见这话，李秀兰说：;这是什么混账爹妈，任由无聊的人说闺女怪话，要是有人敢这样说我孩子，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找他们算账。 李秀兰从军时间不长，她在北洼村生活多年，因为生了两个女儿不知道受了多少闲气。 祝兰芝就整天欺负她，笑话她家男人当了军官又怎样，还不是眼看着要绝户。 所以她更爱孩子，不允许有人对自己的孩子说三道四。 张良广说：;村里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穷啊，我还以为都像咱们家日子好过了呢。 这次回家他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村里人家家都有钱的错觉。 不管是在黄氏家还是在张卫东家吃饭，顿顿不说大鱼大肉，至少菜色是说的过去的，比他在部队吃的还要好。 张良川生病，张卫东也毫不费力自己拿出七十块钱给父亲看病。 而且还在城里买了那么大的院子。 所以他以为村里已经脱贫致富了。 今天听见任从珍的经历，现实才把他从天上打下来。 原来农家还是他以前认识的农家，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家。 是自己的小侄子能干，全家的生活才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担心的爹娘才没受委屈。 心里更感激张卫东了。 李秀兰说：;嫂子，这丫头就是以前给咚咚定娃娃亲的那个吗？他爹当初在你家的时候，我就看着不像个好人。 ;稍微像点样，也不会这样糟蹋自己的儿女，我真是感谢他们来退亲，不然摊上这样的亲家，咚咚要被拖累一辈子的。 关月玲很认可李秀兰的说话，她不能理解任全这样的父母，生孩子干嘛得？长大卖了换钱花吗？ ;大娘，咚咚哥，你们就要了我吧，我能干活，我可以不吃饭，你们别把我扔掉就行了。任从珍不顾一切忽然跪在关月玲面前。 张卫东说：;你...你快起来。 张良广说：;嫂子，你千万别犯糊涂，不能答应，这是她自己说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还是带她去他们村里，找他们生产队长，让他批评孩子的父母，不管真假，都应该把孩子还给他们。 ;大娘，你别送我回去，我爹会杀了我的，我不想回去。 任从珍激动起来，哭着哀求关月玲。 ;嫂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不明不白留下这个孩子，以后孩子的父母找过来始终是麻烦，还是让张良广带她去他们村里，把事情弄清楚才对。 李秀兰在村里住了很久，很清楚农村里的龌龊事，很多事都是好心引出来的，这个年代好心，是要命的。 ;我决定了，老三，秀兰，让孩子在我家住一夜，明天早上我带孩子去他们村里问问清楚...... 没等关月玲说完，任从珍就大声哀求说：;大娘，你别送我走，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关月玲拉起任从珍说：;孩子，你不要怕，我带你回去是跟你爹娘说清楚，要是他们不要你，大娘就要你，大娘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不会再把你送走。 ;嫂子，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张良广夫妻俩都想阻拦。 关月玲惨笑说：;老三，你们不知道，看到她我就想起我的小妹小兰，她被送走的时候才三岁，她太聪明了，收养她的家庭再有钱，她也还是想回家，偷偷跑回来的时候也像这孩子一样藏在草垛里，我不能再看着她不管。 李秀兰着急地说：;嫂子，你...... ;三叔三婶，你们别劝我妈了，先去珍珍家里看看再说。 此刻，关月玲真的是把任从珍当成她自己的妹妹，摸着她的脸不断掉眼泪。 张良广说：;嫂子，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孩子家看看。 ;好。 张良广是怕嫂子去别人家吃亏，自己要跟着去，这才是一家人，亲兄弟该做的事。 彩霞不声不响从屋里拿了自己的新衣服过来对任从珍说：;新衣服，给你穿。 任从珍看了看关月玲，关月玲说：;彩霞这是你的新衣服，你平时自己都不舍得穿，怎么舍得给她？ ;她太可怜了，像我以前。 老三脱口而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全家人的心上。 张卫东也差点落泪，自己没回来以前，彩霞穿家里最破的衣裳，吃最少的饭，从起床开始干活到半夜一刻都不停。 她像是陀螺一样从来不知道休息，任从珍的遭遇让她代入了自己以前的生活，感同身受。 关月玲呆了一呆，摸了摸彩霞的头对她保证说：;彩霞，妈以后不会再让你吃苦。 彩霞温顺的点头，最听话的孩子，一定是家里最可怜的孩子。 张良广说：;彩霞真是个好孩子。 ;新衣服就不用了，等去过珍珍家看要是跟她说的一样，我就把她要过来，以后跟那咱们一起住，有你们的就有她的，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张卫东赞同，事情没弄清楚以前，盲目帮助别人，那就是蠢，会招来麻烦的。 李秀兰说：;可惜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就好了，给咚咚作伴。 关月玲说：;她要是个男孩子，我不会养的，我不帮别人养儿子。 ;你家就咚咚一个，还是太少了啊，你看老二家那个女人，家里有四个儿子，整天觉得自己多厉害似得，全家都该围着她转呢。李秀兰提起祝兰芝就愤愤不平。 ;别胡说，二嫂不是那样的人。张良广不让媳妇说话。 关月玲也来气了说：;老三，秀兰说错了吗？你又不是没看见，你回来那天她是什么样子。 ;二哥是有难处的吧。张良广想为二哥开脱，他不愿意相信他二哥会任由老婆欺负自家人。 ;你二哥，呵呵......关月玲和李秀兰都冷笑起来。 让彩霞带着任从珍去休息，关月玲问李秀兰说：;你们真准备再要一个吗？ 李秀兰今天过来就是说这件事的，红着眼睛说：;要，我决定了就是把张良广的军衔全部撸掉，我也要生个传宗接代的男孩，我不是绝户。 张良广说：;要孩子就要孩子，老扯绝户干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狡辩 张良广下定决定要男孩，年后他回部队，李秀兰就留在家里待产。 张卫东知道劝也没用，也就没在说话，看着关月玲和他们商量留在家里生活的细节。 ;我想回娘家，留在这里能被祝兰芝气死。李秀兰反复说，张良广说了半天她还是这句话，不愿意留在北洼村。 两人可能 在家已经吵过很多次，来到这还是说不通。 ;三叔，三婶，我觉得留在村里生孩子，人多眼杂的，不如让三婶进城住我家的院子，你们看行不行？ 李秀兰眼前一亮就要答应。 张良广拦住说：;不行，你城里的院子你妈都没住过呢，不能让你三婶去，再说了，自古借死不借生，没有在别人家生孩子的道理。 张卫东笑了说：;三叔，你可是军人，还迷信呢。 ;不是迷信，这不行。张良广坚定地说。 关月玲并没说话，可能在她看来，也很忌讳在自己家生孩子。 ;我以后还是要继续买房子的，我们以后又不一定住那，生孩子没关系的。 ;自己不住买来干什么？张良广很诧异。 张卫东无法给他传递房产增值的信息，只好含糊地说：;我觉得那里邻居都不好相处，弄一点声音出来就就去敲门，太烦了。 ;那三婶谢谢你了，咚咚。李秀兰高兴地说。 关月玲见张卫东是真心要借房子，也不说什么。 ;哎，三叔还说照顾你呢，到头来还是你照顾三叔。张良广的挫败感很深。 ;三叔，咱们是一家人啊，以后我还想等你厉害了，照顾我呢。 ;哎，看来以后你是用不着三叔照顾了。 等张良广两口子一走，关月玲就不高兴地问：;你怎么自己就做主了，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这房子咱们以后真不一定住，再说三婶要住一间也就够了，咱们还是可以住的，我爸和爷爷奶奶他们进城不用住在那里，我有专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关月玲因为任从珍和妹妹的事，其实也不大有心思管，又责怪了几句，吩咐他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关月玲就和张良广带着任从珍出门。 张卫东从身上掏出二百块递给关月玲说：;妈，她父母不是说想卖孩子吗？你要是想养，咱们就把她买过来，要多少给多少，以后任从珍的生死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关月玲迟疑着接了钱说：;好。 ;别忘了让他们签字画押按手印。 原本张卫东是想跟着去的，但被关月玲阻止了，她不想儿子再看见这些人间的丑陋了。 半天后，两人回来了，张卫东看见任从珍亦步亦趋跟在关月玲身后，明白她应该是做到了。 彩霞看到她就笑了，招呼一声站在张卫东身边，一直笑。 张卫东好奇地问：;三姐，你怎么那么高兴？ ;咚咚，我喜欢她，我觉得她和我一样。 也不知道她从任从珍身上接受到了什么雷达，认为会是自己的好朋友。 ;三姐，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张卫东好奇的问。 ;你是我弟弟，不是好朋友。 九岁的彩霞，心智还像五六岁，虽然是姐姐，张卫东却总有种养女儿的奇怪感觉，张琳要是敢欺负彩霞，张卫东第一时间就会不答应。 张良广气呼呼得说：;今天我真是开了眼了，还有这种人。 ;三叔，你怎么气成这样？ 关月玲苦笑说：;你三叔看不惯珍珍的爹妈。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张良广没想到新社会还有这种陋习，到任全家时，发现他家站着几个人，看见任从珍，其中的一个老头流着口水指着她说：;老婆，老婆。 任从珍吓得要命，藏在关月玲后面不敢出来。 叫他的这个老头走路整个身子歪歪斜斜，应该是中风后遗症，年纪看起来得有六十了。 这么恶心叫一个几岁的孩子老婆，可气坏张良广了。 张良广穿着军装，怒斥他说：;胡说什么，她还是个孩子。 老头被他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给了她爹五十块钱，她爹把她卖给我了。 三观尽毁。 在孩子家门口说这句话，估计不是说谎吧。 他气呼呼得问任从珍说：;丫头，这里面谁是你爹，他在这吗？ 不等任从珍说话，任全走出来问关月玲：;弟妹，珍珍跑你家去了吧，这孩子就是欠打，整天胡乱跑不着家。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避开张良广的眼睛，高大英武的张良广让他自卑。 ;你这个人，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张良广怒斥。 ;我...... 关月玲说：;任全，你家今天这么热闹，是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 关月玲冷笑说：;没干什么，在卖女儿吧，五十块钱把闺女卖给老残废，你种人真是让我开眼了。 任全愁眉苦脸地说：;弟妹，我不是没办法吗？ ;没办法你怎么不把自己卖了？张良广气炸了肺。 ;没人要啊，我老么咔嚓眼的，谁要啊。任全关注的点总是和普通人不同。 ;所以你就把闺女卖给这个老头？他买去干什么，当女儿养吗？ 张良广为人正直，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女孩的父亲不是他听到的那样。 果然他一说完，那几个人就怪笑起来：;你刚才不是听见他叫老婆了，当兵的，她爹卖给别人当老婆的。 ;你们太恶心了，新社会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她爹自己找上门要卖给我们的啊，民不告官不究，乡下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一个前兜里插着支钢笔的中年人站出来说。 ;是啊，王老师说的对，我自己嫁女儿，别人管不着。 张良广冷笑说：;看你的样子，是老师吧，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把一个九岁的女孩卖给五六十的残废当老婆？你自己的闺女你舍不舍得？ 张良广从乡下当兵，民间陋习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旧社会才有的事，到现在还在发生。 ;你这个兵大哥怎么骂人呢？是她爹自己说家里过不下去，朝我大哥要彩礼想嫁女儿，我大哥没结婚，他闺女没嫁人，他们怎么就不能结婚？ 似乎有几分道理的样子，张良广差点都被他说服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任全对任从珍沉痛德说：;珍珍，你爹没用，只好给你找个人家活命，爹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 任从珍不愿意过去，死死抓着关月玲的衣襟，关月玲能感觉到孩子不停哆嗦，亲爹就在眼前，她却更害怕了，九岁了，什么都懂。 捏了捏任从珍的手，示意她别怕，关月玲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从这里带走。 几人正吵着，一个披着棉被的人从草棚里跌跌爬爬跑出来，跪在关月玲的眼前磕头说：;嫂子，我求求你，别让孩子跟老残废走，你把她带走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裹着棉被的女人蓬头垢面，脸上半点血色，瘦得像是骷髅，脸上没有血色，想来她就是任从珍的娘了。 她一出来，开始的几个人就围着她看。 关月玲为难地说：;你也看见了，你男人想卖孩子换钱，我没办法带她走。 女人尖声叫道：;他不是人， 嫂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你心好，你救她一命吧。 任从珍的眼泪不停往下掉，这个可怜的女孩一直以来遭受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沉重。 王老师脸色沉了下来说：;任全，是你求我们来的，现在又闹这一出，闺女你到底还卖不卖了？我们几个可不能白跑一趟。 ;卖，卖，卖，王老师你别急，我这就跟孩子娘说一声，她心疼孩子这是想不开。任全一听急了，忙劝那几个人。 ;那我们就等一会，要是你说不好，我们可不能白来一趟。王老师又强调了一遍，话里的意思是带不走人，他们还要补偿。 任全对他们点头哈腰，走到女人面前脸色就难看起来。 大声训斥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咱们说好的，没钱全家都过不下去不卖掉她，咱们全家都要死， 女人仇恨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任全，你今天要是敢卖我女儿，我不知道哪天半夜就会拿刀砍死你，你等着看吧。 她的声音就像是从地府吹来的阴风，血气旺盛的张良广也不由打了个冷战。 任全被吓得后退几步说：;你这个女人，反了天了，你想谋杀亲夫，村里要把你浸猪笼。 女人张嘴满嘴就是鲜血，她恨得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淋淋的嘴里还不时有鲜血往外涌出。 ;死就死，我死给闺女换条活路，值了。 她又走到关月玲面前，直接跪在她面前使劲磕头，手就没拉住被子掉了下来，全身赤条条的什么都没穿。 她不顾自己全身都裸露在外面，肋骨根根清晰可见，暴露在人前的皮肤常年不见阳光，白得凄凉悲惨。 张良广急忙把头扭到一边不看。 任从珍大喊一声：;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老师一行的眼睛死死盯在女人身上，残废老头的嘴角口水直流。 关月玲骂道：;你们还是不是人，看她不怕眼瞎？ 骂着捡起被子给她盖好说：;你这是何苦。 女人满嘴鲜血对她惨笑说：;弟妹，我们家珍珍就拜托你了，给口饭吃就行，她就像你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你该打打，该骂骂，她听话，她会乖的。 王老师见状也生了退意，虚张声势地说：;真晦气，任全，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你他娘的就是个窝囊废，走。 残废老头却恋恋不舍地看着任从珍，指着她结结巴巴说：;老婆...老婆... 王老师没好气地说：;什么你老婆，走吧。 任全慌忙喊：;哎，王老师你别走啊，谈谈嘛，这个家我说了算的。 王老师却连头都没回骂说：;你这个窝囊废，有这样的疯婆娘，我们可不敢沾。 任全见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转头埋怨关月玲说：;弟妹，都怪你毁了我的好事。 张良广冷笑说：;拿闺女卖钱的好事吗？你这样的畜生不配做爹，要不是我穿着这身军装，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关月玲说：;任全，你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不配娶老婆，不配有孩子。 没想到任全完全不反驳，忽然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耳光说：;你说的对，我没用，我不配有孩子，老关，你把珍珍带走吧。 他们正说着，任从珍却忽然大叫起来：;妈，你醒醒，你怎么了？ 关月玲走过去手放在人中试探，她还有微弱的呼吸：;珍珍，你别急，你妈没事。 果然，等了一会儿，那女人又醒过来了，开口哀求关月玲说：;弟妹，你把她带走吧，别让她饿死。 任全想要说话，那女人狠狠瞪他一眼，他就低下了头，不会挣钱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地位。 ;大姐，你的心意我明白，咱们都是当娘的，我也有四个闺女，不过我今天不能不明不白带她走，咱们要立个字据，不然以后你们三天两头去找，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 她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弟妹，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去队长家，我请队长做个见证人，把珍珍送给你。 ;我会把珍珍当亲闺女待的。 几人走了几步，见任全留在当地不走，女人大骂道：;还死挺那干什么，还想打我闺女的坏主意？你不过来我哪天一天会杀了你。 任全不甘心地跟上。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女人，为了孩子豁出去了。 走到一个看起来条件好点的房子前站住她高声说：;队长哥，队长哥，你出来，我找你说点事。 应声走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一见她惊讶的说：;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队长其实知道任全卖孩子的事，但他没脸出去阻拦，全村都穷得叮当响，拦住一次能怎样，任全家那么穷，不卖闺女等全家饿死吗？ 整个村子，没有人出来看，穷到看着社员卖儿鬻女，但凡有点血气的人谁也不想面对。 关月玲最终还是以八十块的价钱，买下了任从珍，队长做见证立下了字据 临走女人抱着她交代：;到大娘那里要听话，多干活少吃饭，眼灵活点，你大娘良心好，她不会亏待你的。 任全居然也流了几滴眼泪，也想向老婆一样交代女儿几句，但是任从珍看也不看他，就站到了关月玲身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肥皂正式面世 今天张良广也算是见识了，世间最残酷的丑陋。 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沉默不语，直接就回了自己家。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对于年迈的父母他做的不够，远远不如自己的侄子。 关月玲把几个孩子都叫了过来，又抱住任从珍说：;你们都看见了，珍珍以后是咱们家的人了，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以后不许欺负她。 ;不会的，妈。彩霞响亮的回答。 张卫东很高兴三姐逐渐变得开朗自信。 姗姗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张琳说：;做我妹妹可以，以后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等她说完，关月玲就打了她一下说：;再胡说揍你。 张卫东说：;妈，过年以后让珍珍跟我一起去读书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彩霞，珍珍，过年之后你们都去学校读书。 任从珍不相信地说：;我能去读书？ 关月玲抚摸着她枯黄的头发说：;我们家的孩子，人人都要读书。 ;妈，我想改个名字。任从珍目光坚定的看着关月玲说，张卫东才发现她并不是没有主见的女孩子。 ;好孩子.....关月玲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人，她抱着任从珍说：;不用改的，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闺女。 任从珍坚决的说：;不，我想忘掉以前。 关月玲看向张卫东，张卫东说：;妈，珍珍想改就改吧，咱家已经有一个珍珍了，她再叫珍珍到时候妹妹不知道叫谁呢。 ;就你想得多。 不过她转眼又皱眉说：;哎，改叫什么名字呢，要是你外婆在就好了，她出口成章。 张卫东说：;也不用那么麻烦，珍珍以后还姓任，我看就叫任可欣，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小名就叫心心。 ;珍珍，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关月玲第一时间去问她。 任从珍点头说：;好听，妈，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咚咚弟弟。 张卫东奇怪的问：;你以前不是叫我哥哥吗？ ;可是我本来就比你大，我是姐姐才好照顾你啊，谢谢你以前总帮我。 如果是以前让她养别人家的孩子， 关月玲铁定不会同意，但是现在张卫东赚钱赚到她麻木，索性不再去操心家里的营生，自己专心干活，整个人活再不像以前被生活压弯了腰。 看着眼前一屋子小孩，她的心被幸福填充满了。 张卫东也眯起了眼睛。 收养任可欣村里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看到张卫东就打趣他：;咚咚，你娘好不好，这么早就给你定下童养媳了。 张卫东有些害羞说：;别胡说，欣欣是我妈的女儿，是我妹妹。 ;呵呵，还不承认呢. 有人去问任可欣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说：;是啊，我就是咚咚的小媳妇，你们以后谁要是欺负他，我可不答应。 相处之后，张卫东发现，任可欣性格还很好，不管谁说什么，她都是笑眯眯的。 不过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她四处对人说她是自己的小媳妇，这可有点尴尬。 别说村里的小伙伴，就连快要走的汪启南都找他要喜糖吃，说他结婚了要吃喜糖。 汪启南走的时候，正好是公社领导来肥皂厂视察，张卫东只能胡乱跟他告了个别，就被队长拉到了肥皂厂里。 前几天做的肥皂，已经成型了，队长当着公社领导的面打开了模具，取出肥皂，又用张卫东花钱印刷的包装包好，即使是后世的眼光来看，包装也是够档次的。 不过队长看了并不满意，包装太素了。 农村人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和舍不得印刷包装的几十块钱，他肯定要换包装。 领导姓薛，叫薛正南，不可思议地拿着肥皂问：;良山，这真是你们村自己做出来的肥皂？这也太好看了吗？ 他还拿肥皂洗了洗手，他是骑自行车来的，弄了一手油，是很难洗掉的，可用了肥皂轻易就洗掉了，他立刻掏钱出来说：;好东西，我要买两块回去。 队长慌忙拦住说：;领导，这不能，我今天要是收你的钱，以后还有什么脸去公社见你。 薛领导板着脸说：;革命军人三大纪律八项主义你忘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张卫东赞叹说：;薛领导，你可真是我们公社的好干部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拍马屁了，张良山，我看你们北洼村的风气可不怎么好。薛领导半真半假地说。 队长真的以为领导生气了忙说：;领导，孩子不懂事，您凡事看我，凡事看我。 薛领导和张卫东都笑了，张卫东说：;大爷，你以为领导像你那么小气，在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队长气得要打他说：;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薛领导把队长拉到一边问他：;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拿出配方的小孩吗？ 队长看了看他点头，薛领导说：;真不简单，不简单，我家小子比他还大几岁呢，天天除了惹我生气，什么都不会做。 ;还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薛领导一行很快就走了，看到北洼村的肥皂厂摊子真的支起来了，他回去还有很多的宣传要跟上，这么好的例子可以作为村集体三产的典型。 这么好的典型，全县都没有，公社是独一份。 他走后队长还拉着张卫东不让他走，发愁地问他：;咚咚，你给大爷支个招，咱们肥皂眼看着生产出来了，可是要怎么卖出去呢？ 张卫东说：;这个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这你也有招？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快说说。 ;呵呵，用的着的时候就是小福星，用不着就是小东西，大爷你还真以为我好骗啊。 你还敢记我的仇，看来你忘了这肥皂厂有你的份呢。 ;现在都是统销统购，你只要把肥皂送到各个供销社就行，凭咱们做出来的东西，迅速占领市场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记得你有亲戚在县供销社吧，听说还是领导...... 不用张卫东再提示，队长已经喜笑颜开，他看着张卫东说：;这小东西还真有招呢...... 前面还是小福星，马上就是小东西，变脸如翻书，说得就是这种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一袋大米换个老婆 肥皂厂的事，其实不用张卫东多操心，他提示之后，队长自然会跟进，无论是公社还是村里，都对肥皂厂给予厚望，在这个时代，肥皂厂的效益不会差。 村里安排了家境困难的贫困户30人来厂里工作，这些人有不少是老弱病残不能下地，在厂里做一些轻松的活计还是能做的。 张卫东没有远大抱负，他只能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帮助村里的人，不让他们像往年一样，过年家里就断顿出去要饭。 李秀兰娘三进城生活，出动了好几个人，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想租房子花钱就租，没有人敢租房子，被抓住了，会被挂上走资派的帽子的。 这也是张良广开始想也不敢想进城住的原因。 张老黑张卫东和身穿军装的张良广带着李秀兰娘仨进城，卖房老头一见来了一群人就走上来问。 张卫东说：;老大爷，这是我三叔三婶，以后他们要在这住，我三叔是军人，三婶就是军嫂，老大爷你以后要照看着点，谁要是破坏军婚，抓到要判刑。 老头被吓了一跳保证说：;放心吧，有我在保证没有人敢来找你三婶的麻烦。 张良广递了根烟过去，老头接了说：;军人同志你放心，这片归我管。我一定不让来烦他们。 张良广客气地感谢他。这件事就算是安排好了，李秀兰走进去就看见正屋摆着一台电视机，高兴地问张卫东说：;咚咚，这，这是电视机吗？ 珍珍丽丽可是在京城看过电视的，也指着电视吵着要看。 张良广说：;可别弄坏了，那么金贵的东西。 张卫东打开电视说：;没事三叔，电视机咱家不缺。 电视里正好在播放铁臂阿童木，丽丽立刻陷入动画片里挪不动路，就连珍珍也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不愿意走。 李秀兰不好意思地说：;咚咚，这个电视...... 张卫东说：;三婶，你随便看，放这里本来就是给家里人看的。 原来的电视机在年前其实已经卖完了，这是张卫东知道三婶要住进来，加班和沈奇宁做出来的。 看了看里面的卧室，张卫东准备的也都很充分，张良广发现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买，人来了就能住了，不好意思地对张卫东说：;咚咚，你对三叔三婶太好了。 张卫东避开三婶低声说：;我家盖房子的时候，三叔不是也把几年的工资寄给我妈了，那时候你可没想要我们回报吧。 张良广说：;你爸是我亲大哥啊，这不是应该的？ 因为三婶要住过来，张卫东把张良川也撵到租的房子里，他倒是没说什么怪话，帮的是他亲兄弟，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张良广等人到了没多会，他也到了，一阵子没见，他气色可好多了。 张良广感激地说：;大哥，辛苦你了，自己的家不能住。 张良川大气摆手说：;我是你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缺什么你跟咚咚说，他要是敢不办，我就揍他。 在兄弟面前的时候，他一直很有大哥的样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知道张秉忠老夫妻要过了正月十五老四的婚事之后才会进城，担心没人管他自己在城里故态复萌，劝大哥少喝点酒。 没想到张良川说：;你太小看你大哥了吧，我说不喝就不喝，在城里这么多天，一滴酒没沾。 张卫东为他作证，张良广说：;那可太好了，大哥，你的身体要是好了，我们可就太高兴了。 张良川也被兄弟情感动了。 感动完之后，他拉着张卫东在一边教训他说：;幸好我在城里看着，你怎么放心沈奇宁，把咱家那么多东西交给他。 ;爸，你根本不用看着，沈奇宁那里的零件我都是有账的，能装多少电视机，都是有数的。 张良川嘀咕说：;早也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没想到呢。 他居然开始操心家里的东西了，不像以前只想喝酒，这让张卫东很高兴，改变是一点点来的不是吗。 把三婶一家送到城里，张卫东和张良广就回乡下了，张老黑也留在了城里，他要帮着沈奇宁干杂活，顺便看着城里的摊。 不过张良广说：;你四叔结婚，到时候你要早放他回去。 ;我记着呢，三叔，到时候爷爷奶奶也在城里，不会忘得。 叔侄俩还没进村，就看见村里人都站在村口，看着远处的一群人，张卫东走进看见队长赫然也在当中，正大声说道：;说好了，去拉手不能掀开头上的口袋，高矮胖瘦全凭你手感，年龄大小、相貌美丑靠你运气，一旦选定则不能反悔，都听见了吗？ 叫的山响的是几个兴高采烈地老光棍。 见张卫东叔侄过来，队长也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注意事项。 张良广好奇他们在做什么，就问边上的张英。 张英笑说：;老三，你来的可真巧，这热闹一辈子也见不了几回，你看那边几个女人，他们是临县逃荒过来的女人，说是看咱们村的人家家有饭吃，就想留下来，做咱村几个光棍的媳妇，也图个活命，不过逃荒的女人有老有年轻，又丑的也有年轻好看的，光棍们都想要年轻的，不想要老的，怎么办，队长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让他们瞎眼摸媳妇。 张卫东恍然大悟，年过去了，家里打饥荒的人家该出来要饭了。 这几个女人听说北洼村的人家家不缺口粮，就在村口让人往村里传话说：;单身男人，只要能拿出一袋大米，就能换一个女人回去当老婆。 所以才有了需要队长控场的画面。 这年头无论男女为了活命，都要拼尽全力。 村里的几个不长进的光棍立刻都来了精神，甚至为了最年轻漂亮的那个打起来了。 一袋大米换一个知冷知热的老婆，多划算呀。 娶一个当地的黄花闺女，至少要二百块钱，二百块钱能买多少米？ 光棍们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李萍说：;那几个女人哪里好看了？哼。男人眼珠子都要掉了。 有老汉就说了：;说的也是呢，光棍们都娶媳妇了，以后没人供着你拿你当宝贝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买一送一的反转 李萍一听不乐意了，挥舞着粉拳要去锤他，那老汉缩着头任她打说：;别打了，打软了就不好用了。 李萍气哼哼说：;老东西，整天占我便宜。 ;占你啥便宜了？我不知道你深浅，你不知道我长短，要不要试试？来来来...... 这种骚话是农村人平时最喜欢的了，可惜现在却没人听了，因为光棍们开始摸老婆了。 就像开福利彩票似得，区别是张张有奖，不过是奖金大小而已。 六个女人，六个能拿出一袋大米的光棍，这些大米其实也是他们找亲戚好友东拼西凑来的，北洼村像是过节似得，比什么时候都热闹。 六个光棍从十八岁到五十的都有，十八岁的村后头秋寡妇的儿子嘎子，论辈分和张卫东还是兄弟，嘎子爹在他十岁的时候淹死了，秋寡妇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确实不容易。 以他的年纪本来是不用着急的，可他家太穷了，秋寡妇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儿子就难找下媳妇，非逼着他也报名。 每个剩下的光棍都有剩下的理由。 看看他们的长相就知道了，不说个个歪瓜裂枣，也是腿歪眼斜的货。 那时候的人生病没钱治，全靠硬挺，命硬的活下来就会在身上留下痕迹，张卫东甚至忘记了有这些人，平时也基本见不到，但是今天都到了。 队长说：;准备好了吗？我说一二三你们才能上去摸人，谁要是不听劝，别怪我不客气。 像跑马拉松似得，光棍们摆好姿势，队长的一二三也终于喊出来了，跑得最快的就是嘎子，他年轻身体好，挨个摸了得，挑了个皮光水滑的手拉出来站在一边。 其他的光棍这时候也到了，各自欢喜得拉起一个女人。 他们现在头上的口袋还没扯下，带着来到队长跟前，队长说：;愿赌服输不反悔，现在可以把你们的老婆的口袋拿下来了。 秋寡妇紧张得看见嘎子扯开的口袋下，是个四十多的女人，可以说是最老的那个了，脸一下就白了，这女人看着可比她年纪还要大呢。 最开心的是个四十岁的老光棍张老四，他手气好摸到了那个最好看的二十几岁的女人。 女人一见他是自己的丈夫，神情冷漠好像根本不在意跟谁结婚。 村里的男人们都看着她咽口水。 口袋开启，有人高兴有人忧愁，最愁得还是嘎子娘俩。 队长说：;自己手气不好，怪不得别人，嘎子，你他娘的别哭丧着脸，跑那么快挑到这个，就是你们命里有缘。 嘎子难过的哭了， 村民却看得哈哈大笑，把快乐建立在别人身上，是天下最快乐的事了吧。 摸媳妇结束，队长挥手说：;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嘎子哭丧着脸问他娘说：;娘，这怎么办？ 那女人说：;大姐，小伙子，你们不要急，先听我说。 听她老练的说话声，嘎子脸更绿了。 秋寡妇说：;妹子，你看俺儿才十八，你得有四十了吧，比我还大，把大米还我们，你还是走吧。 女人说：;妹子你别急，你让小伙子跟我去前面，我闺女今年也十八岁，我怕她被老光棍摸去，就让她藏在那，你家这小子 我看不错，跟我闺女挺配，让她把我闺女叫过来，咱们一起过行不行？ 嘎子慌忙点头说：;好，好。 村民都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反转，看着嘎子跟那个女人往前走，不大功夫，他们身后就带了个高挑的小闺女过来。 光棍们一见眼红了，问他们摸到的女人说：;你还有没有闺女？ 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们还不高兴。 队长咳嗽一声骂说：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袋大米换个媳妇，还敢挑三拣四，你不想要有的是人要，要是不想要跟我说一声，我把大米退你们，再重新给人找个家。 光棍们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欢欢喜喜得带着婆娘回家暖被窝了。 张良广说：;今天真是开眼了。 张卫东也是目瞪口呆，这...... 队长说：;老三，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 张良广说：;李秀兰他爹娘总来闹着要钱，我让他们娘仨先去京城了，我在家多陪爹娘几天。 从一开始张卫东就要瞒着村里人李秀兰生孩子的事，所以才骗队长他们先走了。 队长说：;你那个岳父啊，真不是省油的灯。 张良广苦笑。 今天嘎子是最大的赢家，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过买一送一还跟了个娘，但是秋寡妇母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能有什么非分的要求。 队长得意地说：;你看吧，年头娶媳妇，年尾生孩子，咱北洼村又要添丁进口了。 这时候的人只管生，哪会管怎么养。 黄氏看到孙子的时候，很遗憾地说：;可惜咱们咚咚太小了，老五那个死东西不听话，说啥不愿意去摸媳妇，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呀。 张卫东无语，黄氏看别人一袋大米摸个媳妇，估计她也心动了，可能还做了张暮秋的工作，被张暮秋给拒绝了。 ;娘，老五才十六，急什么？张良广也看不下去。 ;老三，你是不知道现在娶个 媳妇要花多少钱呀，老四的老丈人家已经要了咱二百过去，昨天去定日子成亲，她娘又要一百块彩礼呢。 这几天他们在商量张老黑的婚期，原本已经送过二百块的彩礼，在当地已经不算少了，可那头死活不同意。这让黄氏很烦恼。 张卫东给了四百，剩下的她还想办酒席什么的，只怕还不宽裕，没想到那头却又出了幺蛾子。 张良广说：;娘你别急，我还有几天假，明天我跟嫂子一起去老四丈人家，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条件，差不多就答应他们吧，钱不够不用担心，我这还有一百呢。 张卫东最看重的就是三叔心地善良，为了自家老人兄弟没有私心。 ;三叔，你的钱留着吧，差多少我补上就行了，奶别担心。 张秉忠说：;不是钱的问题，就不能惯他们的毛病，新社会了还想拿闺女换钱，要遭天打雷劈的。 好嘛，老人跟那头别上劲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操心的命 虽然在家嘴硬，真正当关月玲和张良广去老四丈人家的时候，张秉忠还是不放心的叮嘱：;老大家的，你去老四媳妇家，可千万控着点你的脾气，别动不动就跟人吵。 ;爹，你放心，我不吵，我一定好好和那老太太讲礼，行不行？ 关月玲心说：;你说得我像是不讲理的人。 张秉忠像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以后老四媳妇还要到咱家，别弄得脸上不好看。 几个人到张老黑的丈母娘家，张暮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脸色铁青的老妇人说：;嫂子，三哥，这就是四哥的丈母娘了，我烦她，你们去吧。 这年代，张良广的军装很为家人长脸，这个村的村民远远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他根本不用说话，到场的作用就发挥到了最大。 关月玲不动声色地放好自行车，老远就笑说道：;大婶子，大婶子，我是老四的嫂子，穿军装的是我三兄弟，今天和我们来商量老四和你家我妹子的亲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要多亲近亲近。 丈母娘鼻子尖里哼了一声，一副带理不理的模样。 关月玲笑道：婶子，谁惹你生气了，别生气。 老四丈母娘冷笑道：;没人惹我，惹我的是你老公公。 关月玲故作惊讶地说：;婶子，这不会，老四结婚，我公公的嘴乐得合不上，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还敢惹你生气。 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说道：;怎么惹了，结婚这么大的事，看看你们送的东西，有没有一件象样的，我们一大家子就我妹妹这么一个姑娘，全家都当宝贝似的，你们老张家想这样就能把人领走？ 关月玲故作惊愕地对老丈母娘说：;婶子，这是谁啊，说的都是啥呀，话这么冲，没头没脑的，婶子您觉得我们家哪里做的不好，我们能改的就改，不能改的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咱们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过得好是不是？ 胖女人还要说话，被关月玲给瞪了回去。 老丈母娘说：;你们家总算来了个能说话的，我说再要一百块彩礼，你爹死活不答应，我养那么大的闺女，难道要一百块钱孝敬我 都不行？ 张良广心说：;你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一百块，你家一年能挣一百吗？ 他相貌冷峻，这一不高兴，立刻就被老丈母娘看见了，就有些不高兴。 关月玲惊讶说：;不是吧婶子，我怎么听得不是这样的，婶子你也知道，老四和咱家妹妹从相亲到谈日子，也不到一个月，定亲的时候我公公婆婆已经送了二百块彩礼，不少了吧，怎么现在又要一百块？ ;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想娶走我妹妹，再拿一百块彩礼，有什么不行的？胖女人又插嘴。 关月玲脸色刷地绿了下来说：;婶子，我公公为了老四的婚事，累得脱了层皮，可这一个月他天天都高兴得睡不着，见人就说老四要结婚，你现在还要一百块彩礼，我说句不好听的，婶子你家一年挣多少钱？ 胖女人恼怒说：;没钱找什么媳妇。 张良广肺都要气炸了，可他是男人，实在不能跟几个女人争吵。 关月玲盯着丈母娘的眼睛脸色难看得说：;婶子，这是您的意思？ 丈母娘被她看得有点发虚，竟扭过头不敢和她对视。 胖女人见状说：;笑话，没钱，没钱还娶什么媳妇，今天不拿出一百块来，说破大天来婚也结不成。 关月玲不跟胖女人对话。 她一字一句对丈母娘说：;婶子，一看您就知道您是通情达理的人，可是您想想，您非要让我们去借这一百块来，先不说借得来借不来，就说外人会怎么说，知道的还好，知道您是为女儿打算，不知道会怎么说，你就是在卖女儿，新社会新郭嘉一直提倡婚姻自由，卖人换钱只有坏分子干得出来。 这句话惊到老太太，要真是他们闹到村上，被定个坏分子，以后全家日子都不好过。 要不说在80年代初，人心中有畏惧，做事才能留一分余地。 关月玲趁热打铁：;为了老四的婚事，我公公活活脱了层皮，他一辈子没朝人借过钱，这次为了老四，豁出老脸去借了，可他还说了，借钱结婚的事谁也不许跟老四媳妇说，怕新媳妇知道面子过不去，不能让那么好的姑娘受一点委屈，而且结婚借的钱也不用你家我妹子嫁过去后还，都是他老人家自己还，我公公做的还不够？ 丈母娘语气开始松动：;可是，我...... 婶子你也去打听一下，谁家娶媳妇能一下拿出二百块彩礼以后，还能再拿出一百块的，我们反正是没有了，你老要是还不愿意，就把彩礼退给我们，我不信捧猪头找不着庙门，好姑娘不是只有你家才有。 退钱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退钱，彩礼拿到手，就被她儿子拿去赌输了，哪来的钱还，再要一百块也是想填他儿子赌博的窟窿。 听说要退钱，前面软硬不吃的老太太立刻慌了神，恶狠狠瞪了还要说话的胖女人。 笑容堆满了脸对关月玲说：;他嫂子，你别说了，我知道老黑是个好孩子，亲家是好人，你大老远的来，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喝杯水。 关月玲也换了笑脸，拉着丈母娘的手交心：;婶子，我一见你，就觉得和你特别投缘，看到您就像看到我娘似得，我知道，您老人家通情达理，担心姑娘，想她以后日子能过好点，父母为孩子，不管怎么做都没错。 张卫东的外婆要是知道她闺女说自己跟不识字的乡下婆娘一样，能跳起来打死自己亲闺女。 丈母娘点头说：;是啊，都没错，都没错。 回去路上，张暮秋问：;嫂子，亏得是你，你是怎么让我四哥那狗都不吃的老丈母娘答应放人的？ 关月玲狠狠敲了一记他的脑袋说：;怎么说话的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又是一个不省油的汉子 虽然关月玲做通了工作，张老黑的婚事还是办得磕磕绊绊。 婚礼还是很风光的。 张卫东送张老黑一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成了整个婚礼最大的焦点，张老黑骑上自行车去接亲，整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丑了。 新娘子还是出了幺蛾子，出门的时候要了二十块改口费，幸好张卫东是抱鸡童子，身上带着钱，不然又会闹出事来。 当时要不是张卫东拦着，张老黑会当场拂袖而去。 张卫东这才看见四婶的长相，很瘦很矮又黑，面相很刻薄。 即使是结婚这天她也不算漂亮，怪不得黄氏后悔给张老黑定亲定早了，不然一袋大米换个媳妇，多省钱。 张老黑的婚礼办得很隆重，有张卫东托底，老两口决心不给孩子留遗憾。 村里人你二毛，他五毛的随礼，这在当时大家都这样，所以后来算账的时候，吃惊的发现办酒席不仅没亏钱，反而挣了八十块。 为啥挣钱，老大张良川上了五十块的礼钱，张老黑的好朋友朱永光也来了，也出了三十块贺礼，张良广也送了三十块。 新娘子叫胡丽敏，算账的时候她就在边上看着，看到赚钱，就把钱拿走了说：;我结婚，挣钱都该是我的。 这可把张秉忠气着了，为了老四结婚，用光了孙子给的四百块，好嘛，酒席挣点钱，全还让儿媳妇拿走了。 张老黑瓮声瓮气得说：;把钱给我爹。 ;不给。胡丽敏当着众人解开衣襟把钱放进去。 张老黑就要抬手打人，被关月玲大骂几句，气得不说话了。 张秉忠是传统的人，哪见过这么不懂礼的人，气得回屋去了。 张卫东心说：;四婶又不是个省油的汉子。 祝兰芝不服气说：;我结婚的时候，钱都被公公拿走了，爹要给我八十块，当时我结婚大哥才拿了二块钱，老四结婚他拿了五十，大哥，你不能偏心偏到咯吱窝吧。 二叔抽烟不说话。 看见钱了，不叫窝囊废叫大哥了。 张良广看不下去说:;二哥，你管管二嫂行吗？还嫌家里不够乱？ 祝兰芝轻蔑的说：;我又不像你，就俩丫头挣钱自己花就行了，我们还要攒钱给四个儿子娶媳妇呢，哎呀，以后可有我们累的呢，命好苦啊。 张良广气得不行。 张暮秋说:你结婚还没一百年，人都成老黄瓜了，还要结婚时候的钱，脸皮真厚。 祝兰芝说：;老五，你不要跟我能，我看你这辈子难说上媳妇。 张卫东说：;二婶，我看有人把剩菜都弄走了，你再不去就没有了。 祝兰芝嗷地一声说：;我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敢抢我家的菜。一阵风似得跑出去。 张卫东说：;三叔，别跟二婶生气，她说话就那样。 张良广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不生气。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再看二叔。 张良明的自私把最关照家里的老三张良广给伤到了 张老黑的老婆也要住家里，以后跟祝兰芝针尖对麦芒，也不知道谁会是胜利者。 农村想找个媳妇都不容易，更别提什么人品了，那就只能碰运气。 张老黑的婚事办完，意味着张良广的探亲假结束，黄氏和张秉忠也要进城去。 张良川回家见多了个小丫头，毫无表情的掠过，任可欣惶恐地像只小兔子，彩霞见状牵着她的手走出去，两人成了完全的好朋友，吃住干活都在一起。 父母亲的夫妻相处模式很迷，关月玲见他就是冷眼，他也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但吃饭的时候，永远是把好吃的放在他面前，虽说现在都是吃白面馒头没吃杂粮，可菜又被关月玲分出了等级。 张卫东没办法，几十年养成的习惯是改不掉的，关月玲下意识就会把最好的给他。 张秉忠本来打算等媳妇嫁过来三天回门之后，再进城的，可张老黑结婚第二天他就跟张卫东说要进城。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胡丽敏留了。 张卫东不太想去那么早，村里这几天可热闹了，几个新娶了老婆的光棍天天在村口说荤话，把房里的事说给大家庭，张卫东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要进城常住，这次张秉忠带的东西可真不少，张卫东求了队长要来了牛车送他们过去，队长也忙的很，让他进城安排好以后有空就回来，肥皂厂的事要他操心。 张卫东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很重要。 李秀兰一见公婆来了，马上说要去买菜让老人在家吃，张卫东给了黄氏二十块钱，告诉她别让三婶出钱。 黄氏说：;阿弥陀佛，乖孙，不能不把钱当前，二十块钱买粮食能吃一个月呢。果然买了几十斤粮食回来。 张卫东则去了地区招待所，朱永光见他过来眼前一亮说：;咚咚，电视机做好几台了？ ;朱叔叔，才过年几天还没做呢，年前你不是弄走四台了吗？ ;别提了，差点都打起来了，你的电视机画质清晰，屏幕又大，大家都想要。 张卫东能想到电视机受欢迎，可没想到不过是小范围的推销，自己的产能就跟不上了。 现在个人想大批量购买配件也不现实，刘复员的关系并不是上海的大商家，而是珠城的电子产品爱好者，他们不以赚钱为目的，想要拿到第一手货源，张卫东还要自己去一趟上海才行。 不过去上海之前，是时候圈一波钱了，不然上海的老洋房别墅以他现在的钱，全拿出来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一套。 唯一的办法还是电视机，张卫东砸下五千块的配件，如果顺利的话，能装配五十台电视机，那时候去上海的话，应该勉强可以够了。 来招待所是因为朱永光帮他弄到了一辆三轮车，是招待所退下来的二手货，要价五十块，全新的三轮车很贵，需要四百多块而且买不到。 有沈奇宁在，一切机械问题都不是问题，他无师自通修复过的三轮车，好用极了。 张秉忠试了试三轮车说：;这个好，这个好，省力还盛东西。 本金张卫东也交给他了，老头说：;咚咚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你爸的，你交代的去废品站买那些旧东西，我也去看看，钱不够的话我就去找你。 张卫东一再交代：;安全第一，再好的东西，不要跟别人争。 老头说：;这还要你说。 张卫东则是在这里住了下来，没日没夜跟跟沈奇宁装配电视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不服就干 有人照顾饮食起居，张卫东和沈奇宁的工作很舒心。 张秉忠第一周盘帐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居然挣了二百多块。 废品站对废纸废塑料废钢筋之类的收购价很高，原本张卫东是准备赔本的，结果居然挣钱，这让老人充满了希望。 他每次出去都要带上张良川，指点他怎么收破烂，张良川心里嫌弃，可能怎么办，敢说一个不字，亲爹的老烟袋就要敲上头。 很快二十天过去了，张卫东看着装配出来的电视机，像是看见了一堆钱，有了这些东西，上海的洋房别墅至少是能想一想了，再不济石库门老房子总可以的吧。 朱永光更高兴，他把电视机到货的消息刚散播出去，就收到了三十台的订单。 可惜三十台电视机才出手，朱永光就忧心忡忡来找张卫东说：;咚咚，有人在查电视机的来历了。 三十台电视机在地级市，原本是掀不起什么水花的，但是朱永光销货的区域太敏感，是地委大院。 这里面有权有势的明眼人不少，当时就找上朱永光的父亲，明确说要拿到电视机的货源，进百货大楼的柜台。 能进百货大楼原本是好事，可他们给出的进货价让人不能接受，二百六十块一台。 这简直是抢劫，明目张胆地抢。 来自官方的第一道坎，张卫东如果 想在皖北这个地方做下去，这个坎一定要迈过去。 郭嘉打击投机倒把一直坚持到91年，也就是说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如果没有正规的手续，都不能正常出货。 发愁。 这次出货也亏得张卫东准备的充分，用大货车拉走的，出货的地方没暴露，剩下的二十台暂时安全。 不过这个时代，到处都是人民群众的雪亮眼睛，瞒不了多久。 朱永光发愁地说：;真可惜，那么好的电视机怎么不能卖。 这三十台电视机他挣了一千五百块，张卫东拿到了一万四千四百块，但是要减去配件的五千块，实际赚了九千多块，剩下的二十台电视机不出手，他根本不敢再继续做。 这要怎么办呢？ 张卫东提了一箱酒跟着朱永光来到他父亲的家。 朱正义老人笑说：;早就听我儿子说起你了，今天才见着，八岁的小朋友，可真是不简单啊。 ;朱爷爷好，我也一直想来的，可是又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敢来。 朱正义说：;这孩子还客气什么，你的事我知道，现在是你自己的手续不全，这件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上门硬逼，我也很难办。 张卫东说：;朱爷爷不用为难，电视机大不了就不做，我还有其他的路子，不过这口气得让我出了，不然就太窝囊了。 ;你想怎么做？ ;朱爷爷，是谁想要我的电视机？谁递得话？ 朱正义拿掉眼镜怔怔看了他一回说：;我儿子说你多厉害多厉害我原来还觉得他不懂，今天才知道，是我想错了。 ;朱爷爷，我一点都不厉害，谁都想欺负我，现在被人欺负上门，我要是屁都不放一个，不是更被人看不起？ ;我原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还是说吧，是百货大楼的钱建业，来说话的是革委会的一个副主任。 级别都还不低啊，张卫东心里忽然没底，革委会没底线，他们要是不顾一切硬抢的话，我又能怎么办？ 想了一下，张卫东还是从身上拿出一张证明递过去说：;朱爷爷你看看这个手续，是公社盖过章的申请，申请在城里开一个修理铺，我能不能用这个在城里开个修理店？ 朱正义认真看了看说：;有公社盖章的证明，在城里开店是没有问题的，你难道是想在城里开个店？ ;有什么不可以吗？不让私下卖，我就光明正大的卖。 朱正义说：;你想好了，那就没什么问题，开店可就是跟他们硬杠了，店面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哼，我也要让那些人看看，我朱正义还没老，还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张卫东忙说：;朱爷爷，你可别生气，他们是欺负我人生，想抓住我的把柄，那咱们就不让别人有把柄就行了。 ;好好好。朱正义连说三声好，吩咐朱永光打开带来的茅台，要和张卫东喝一杯。 张卫东坚决的拒绝说：;朱爷爷，我决定了，这辈子不管活到多少岁，都要滴酒不沾，不管在哪都是。 ;咚咚，跟你说话，根本不觉得你是小孩子。朱正义也不强求。 朱正义的速度很快，二天的功夫就让儿子带着朱永光来到百货大楼对面的一个小门面说：;咚咚，你看这里怎么样？我觉得有点小，不太好。 张卫东无语，这还小，位置就在百货大楼的对面，县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这要是还不成，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更好。 这个面门是农机站的，农机站整体搬迁以后，这里就空下来了。张卫东砸砸嘴说：;朱叔叔，这地方卖吗？ 朱永光吓一跳说：;这是国有资产，谁敢卖啊。 张卫东叹气想：;为什么别人重生，见到门面就能买，生意随便做，怎么到我这里，做什么都这么难？ 见他发呆，朱永光说：;这里不能卖，那里行吗？ 他指的是往一点的小巷子，一排低矮的草房。 ;那是哪？ ;那里是一个我们单位同事的老房子，他们搬到单位分的房子这里就空下来了，跟我说过有人买的话就想卖掉，咚咚，那里你看得上吗？ ;怎么可能看不上，那里一共有四间临街的门面，里面还有六间高一些的草房，这位置放以后妥妥的中心位置。 ;那行吧，你要是想要，我明天把同事带过来你自己跟他谈。 这房子的手续是齐全的吧，能到房管局过户吗？ ;可以的。 张卫东想说：;朱叔叔你真是我命中的大贵人啊。 这年头做生意是没有营业执照的，张卫东拿了钥匙回家叫上沈奇宁和张良川，这里以后就是张良川的主站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白菜价的古董黄金 开的是修车铺，张良川真的会修自行车。 不过自行车并不是主业，柜台上还摆了电视机和落地扇，是以修车铺的名义，在这光明正大卖电器。 后世当然不可以这样，但是现在可没分那么清楚，法律不健全的时候，很多擦边球可以打。 朱正义看过之后，回去就教育朱永光以后跟那小孩保持良好的关系。 修理铺不用做的多豪华，第三天，张卫东的修车铺就堂而皇之的开张了，明亮的柜台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一台落地扇。 另外的一面墙上则是挂了些自行车配件，至少做的像是修车铺。 响亮的鞭炮引来了不少人进来围观，一见里面居然有台电视机在播放新闻，这可惊人了，结结巴巴地指着电视机问：;你们，这里的电视机是卖的？ 张卫东笑说：;不错，是卖的。 ;多少钱一台？ ;十四寸上海金星电视，五百四十块一台，不要工业票。 ;这么便宜? 张卫东没想到听到的是这句话，电视机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的奢侈品，还便宜？他不解地看着那个人。 穿着中山装，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机关出来的。 ;百货大楼九寸的飞跃就要五百六十块，还要工业券，你这比他大那么多，还不要票，不会有问题吗？ ;大叔，我们的店在这开着，电视机有问题，一年保修，三年只收配件的费用，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卖出的电视机都有存根，一年之内出现问题拿着发票来保修。 ;好好好，我正想去百货大楼买台电视机呢，你这里又便宜又大，我从你这里买吧。不过你要等等我，五百多不是小数目，我要回家凑一凑。 张卫东笑说：;没事的，大叔，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们店可是集体的商店，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营业，营业时间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行。 中山装高兴地走了，又进来好多人看，不过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无论是电视机还是落地扇都不是便宜的东西，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张良川发愁地说：;完蛋，开业一早上都没开张，咱们这个店，生意看来不行啊。 ;买这么贵的东西哪有人能上来就买的，你看吧，下午肯定能卖掉。 ;我看悬。张良川不看好。 中午张卫东在边上的饭店里给张良川叫了三两米饭，一份红烧肉和一份炒青菜，张良川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天天这样吃，什么样的家庭都没你吃穷了。 ;那你比都让你喝酒喝完强。 张良川气得要抬手打人，不过终于没打下来，恨恨地说：;小东西，你气死我算了。 下午的生意好得让张良川怀疑，一下卖出去三台电视机，还有很多人看着落地扇不舍得走说：;要不是冬天用不着，真想弄一台回去啊。 自行车倒是没有人真的来修，关键是他家的店装修地太豪华了，完全不像是修理铺。 张良川看着张卫东拿走一千多，酸溜溜地说：;你这孩子真讨厌，钱不让你爹收着，都自己拿走。 张卫东笑说：;爹，你要钱干什么？这钱我要拿去进货，交电费，买货架，要不给你你去办？ 张良川头摇的像拨浪鼓说：;不不不，太麻烦了。 张卫东锁上放钱的铁盒子说：;爸，以后我不是天天都来，卖的钱你都放这个盒子里，回去的时候把钱都带回家，别放在店里让人偷了。 张良川不耐烦的说：;我还要你教我？ 他嘴上不屑，回去却对着张秉忠老夫妻俩吹牛说：;爹，你是没看见，咚咚太能干了，一下午就卖出去三台电视机，一千多块啊，你们说说这孩子随谁了，是不是随我？我的聪明劲都被他继承了。 沈奇宁吧嗒嘴。 张秉忠说：;你要是有咚咚一半的能耐，你老婆就不至于跟你受十几年的苦。 张良川很不高兴，觉得亲爹在针对自己，但是不论是张老黑还是沈奇宁，都没人替他说话，只有黄氏说：;老大很好，要是以后真能像这几天不喝酒，我死也能闭眼了。 张良川说：;娘你说什么呢，我以后挣钱了，还要好好孝敬你们呢。 张卫东很高兴，三十六七的父亲终于开窍了。 亲爹懂事了。 张秉忠吃完饭神秘兮兮拉着张卫东走到里屋，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张卫东说：;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张卫东不解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龙凤金镯子和两个碧绿的扳指。 ;这对镯子有一斤重，扳指是翡翠，应该是清朝的老东西。 张卫东惊喜的问：;爷，这些东西多少钱收的？ ;一个老太太卖给我的，拿过来的时候说，家里没有粮食了，把这些东西拿来卖掉换钱买粮食，我给了她一百五十块，不贵吧。 一百五十块贵不贵，你要看年代，俗话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东西破四旧的时候被毁掉了不少，留下来的就是精品，不过物资匮乏的时代，再好的珠宝也比不过粮食，那才是保命的东西。 79年的时候，国际金价差不多是8块左右一克，单单两个镯子的市场价就应该是4000块。 可惜黄金在国内有价无市。 老太太把家传的古董拿出来换钱，家里估计也是山穷水尽了，这东西在当时没有市场，也就没有人愿意收。 ;不贵，爷爷，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东西你尽管收，钱不够你跟我说。 张秉忠说：;东西是好，可是太费钱了，咚咚，我才发现收旧货就是要不断往里面砸钱，你挣多少钱也不够这样砸的。 ;不怕，看到好的尽管收，爷爷你也知道，咱家的电视机的价钱，你想，黄金不如电视机，这合理吗？ 张秉忠眼前一亮说：;咚咚，你是不是说咱们现在收的这些东西，将来会很值钱？ ;会的，爷爷，你都想不到他们会多值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麻烦来了，硬杠 张秉忠果然是天生做一行的，没多久就入行了。 他的专业无需张卫东操心，现在要担心的就是钱的问题了。 百货大楼对面开店也是正确的选择，第二天张卫东父子俩才开门，就有不少人在门口等了，埋怨他们来的太晚。 这些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电视机来的，张良川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像抢似得搬走了店里的五台电视机，剩下的人焦虑得问：;还有吗？还有吗？ 张卫东忙得昏头转向，吩咐张良川回去把剩下的电视机送来。 张良川慌乱的答应着，张卫东担心他的身体交代让沈奇宁一起送过来，店里人手不够让张老黑也过来帮忙。 ;咱俩谁是爹？张良川被他的交代烦得要命，不情不愿地走了。 大家都笑得不行，张卫东尴尬的笑笑，然后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 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满店的人，沉声问：;谁让你们在这卖的？ 麻烦来了。 张卫东虽然看着在忙，但是一直等着他过来。 ;你是谁？他不回答问题却反问了过去。 ;我们领导问你话呢，你聋了，听不见？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见不得领导受冷落，冲上来打前阵。 ;你算老几？张卫东不给面子，已经是敌人了，矛盾不可能化解。 ;你这小孩太狂了，我打死你...... 店里的客人不愿意了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都给我散开，这个店投机倒把，我已经报警了，马上治安所就来出警，你们要是敢留在这里，把你们一起抓走。 年轻人嚣张的恐吓。 人群冷笑说：;这天下是你的啊，你想怎么样就怎样，人家能在这里开店，肯定有手续，你吓唬谁呢。 地级市的能人不少，电视机又是奢侈品，来的人就是想买的，能在79年买得起电视的，家境都不会差，哪会怕一个年轻人的威胁。 张卫东有恃无恐地说：;也说不定天下就是他家的呢，不过来什么我都接着，看看他们来了能怎么样。 中年人一直故作矜持地盯着他，见他根本不怕，拦住要说话的年轻人高傲地问：;这个店是谁的？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这店是我的，有什么话说吧。 人们有同情心，见店里只有张卫东一个孩子，个子也不高，人瘦得像豆芽，情理上立刻站在他这一边。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不卑不亢的跟人对话，这显然是超出所有人的认知的。 中年人皱了皱眉说：;你家大人呢？ ;打上门之前没打听清楚吗？这店就是我开的。 ;那好，朱正义没跟你说吗？你的电视机我们百货大楼都要了。这个店别开了。中年人大度又霸道地说。 张卫东被气笑了说：;呵呵，霸道总裁吗，钱建业，钱领导，你不是我的领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的电视不可能卖给你，我的店也照样开着，你想来什么我都接着。 他这番话听得客人都惊呆了，互相知道对方，看来不是没有准备的。 本来只是来买电视机。来了却发现有个比电视机还精彩的小孩看店，所有人都被他的反应惊到了。 钱建业果然楞了一愣说：;原来你知道我，好，咱们走着瞧。 他的来历被人摸清了，留在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张卫东在背后冷笑说：;我敢开这个店，就不怕你这种人，你百货大楼也不能只手遮天。 钱建业脚步踉跄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孩，你可真行。 ;你几岁了？我儿子都十五了，还整天气死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做梦也能笑醒。 ;可不是嘛，就是大人遇到这样的事也害怕，这小孩胆真大。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张卫东无奈的苦笑说：;我也不想的，被人欺负到脸上，我要是不说话，能被人欺负死。 客人们感慨着，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震惊。 七八岁的孩子，说道理把百货大楼的领导说走，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 不过人们更加急切要买电视机了，为啥，小孩的店明显干不过国营的大店啊。 现在不买，真被百货大楼弄走，以后要买可就得贵上不少了。 所以张良川再来到店里的时候，他们七嘴八舌的对他夸奖张卫东。 张良川不明所以，张卫东无所谓的说：;没事了，人都走了。 真没事？那怎么可能？ 沈奇宁问他说：;怎么了？咚咚？ ;打咱们电视机主意的人来了。开门做生意真不容易，咱们才开张就找上门了。 ;那怎么办？沈奇宁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问话有多奇怪，他早已经习惯了，可张良川不知道，儿子当家他以为恨简单，哪想到会这么难。 他生出了回乡下的意思。 ;不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想打我的主意，我就打回去。 他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张良川也惊颤，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心虚地想，这是我儿子？我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他们又拉来了八台，一下子卖掉了五台，销货的速度惊人。 沈奇宁楞了一下说：;照这样的卖法，电视机卖不了几天，咱们还要赶紧做才行。 ;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下午你再去刘复员那里，跟他定一万块的货，这次你跟着他一起去办，不然我不放心。 ;好，我这就去。 交代清楚，张卫东给他拿了钱，让张老黑跟他一起去了。 张老黑听说店里的事，不太放心说要留在店里帮着震场子，张卫东笑说：;现在又不是靠谁有力气就行的，我和我爹在这就行了。 张老黑还是跟沈奇宁去了，他不放心那一万块钱。 ;咚咚，你挣了不少钱了，不然咱们回乡下吧，城里人怎么像是要吃人似得，谁都想对付咱们？ 乡下人谨小慎微，张良川觉得还是在北洼村好，想干什么都没人管，怎么进城了，什么麻烦都跟着来了。 ;躲，乡下一样不是净土，没有钱照样人人看不起你，遇事就往回缩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 张卫东毫不客气的说。 ;我觉得你是在借题发挥得说我。张良川觉得脸生疼的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我就是个平平为奇的电视机修理工 张良川被儿子说的面红耳赤，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吃饱喝足就好，正所谓两眼一翻，全世界都跟我无关。 现在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过，他真不想在城里过担心受怕的日子。 但是张卫东离目标还差的远，还需要拼搏。 下午电视机又卖出去一台，眼看着二十台电视机剩得不多了，张卫东心说开店这条路是对的。 原以为钱建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一直等到晚上关门，他都没来。 张卫东知道事情不可能简单就完了，被动等待实在太烦人，他得想想办法。 回家的时候，张卫东把九台电视机的款子收好，又拿了一千给张秉忠。 老头吃惊地说：;我这还有钱呢，怎么又拿了？ ;爷，出去做生意不知道会碰见什么好东西，要是再遇到那天的事，你手上的钱可就不够了，多准备点挣钱的机会就多点。 ;还是你想的周到，咚咚，这钱 是你卖电视机的钱？ 听到肯定的回答，张秉忠说：;咚咚，你真是太厉害了，谁家挣钱也没你厉害。 ;爷，我这是小打小敲，挣钱的人不用像我这么费力的。 ;这还是小打小敲啊，一天都卖几千，咱们一个村一年才挣多少钱，别不知足。 ;我不是不知足，爷，我想挣多多的钱，让你和我奶咱们全家都过好日子。 ;还要什么好日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不为钱发愁，我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啊。 张秉忠叹息着，他从旧社会开始跟着掌柜地做生意，那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家也会有日进斗金的一天。 张卫东没把钱建业的事告诉他，也没让张良川说，就别老人操心了。 张良川回来之后一直欲言又止，能让他这副表情，肯定又是想劝张卫东别开店了，但是开工没有回头的箭，张卫东没有退路。 电视机的配件需要二天才能到，刘复员带着张老黑沈奇宁一起去了珠城。 第二天开门，就没有昨天的盛况了，但是也不过是等了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看着像是来地区开会的干部，围着电视机不断问各种问题。 这些专业的知识，张良川是不懂的，张卫东逐一回答问题，很快就卖出去两台。 张良川在一边看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电视今天卖不掉了呢。 同行的人遗憾说：;可惜了，要不是钱不凑手，这么好的电视机，我也想弄一台回去。 张卫东笑说：;反正我的店一直开着，什么时候钱方便了再来。 这批客人走后，店里再次空了下来，现在的人逛街都是直奔目标的，不像后世不管男女都喜欢乱逛。 而且来买电视机的女人不多，虽然有男女平等的概念，但是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习惯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 落地扇居然也卖出去一台，张良川说：;这些城里人真是的，大冬天买个电风扇干什么，那不冻死了吗？ ;留着夏天使得。 张良川啧啧称奇说：;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到时候再买不就好了？ 张卫东心说你见识太少了，以后的人们夏天买棉袄，冬天买电扇很正常，你要知道很多人就喜欢反季节购物呢。 一直到中午，钱建业还是没有来，张卫东的紧张没有减少，他越不来就越不知道憋着什么大招对付自己。 张良川也想到了这件事，迟疑着说：;今天那个人不会来了吧。 ;随便他来不来，咱们反正都要做生意。 钱建业是张卫东的第一道坎，必须要正面打倒他。 朱永光特地来到店里看情况，见店里的电视机已经没有几台，气愤地说：;要不是那些红眼病，我还能再多挣点呢。 能不气吗？二十台电视机要是他来卖，能挣一千块，从张卫东这里，他真正脱贫实现了小康生活。 现在有人挡了他的财路，能不气吗？ ;朱叔叔，你不用急，等这事解决了，你还照样能卖电视，等过一阵子，我去上海和羊城那里，看能不能帮你买彩色电视机配件，以后咱们就做彩色电视机。 朱永光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真的，彩电你都能做？你也太厉害了吧。 ;能做，不过现在的配件难找，得慢慢碰。 厉害什么，我就是个平平为奇的电视机修理工而已。 ;好，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能说什么，在他看来张卫东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奇。 从开始的福字糖，收音机到落地扇，到现在的黑白电视机，现在他又说能做彩色电视机，这位小哥请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能不能一下说出来呢？ 79年的一台彩色电视机，在这个县城里还没有，要是家里摆一台，他也算是头一份了吧。 他知道张卫东从来不是随口说大话的人，事实证明他说过的话都做到了。 ;那我就等着你的彩色电视机了。朱永光高兴地交代。 见识了后世上百寸的液晶电视，张卫东甚至无法喜欢21寸彩色电视机，但是让朱永光如此激动的真正原因他还是很明白的。 两人正聊着天，走进来一群穿制服的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的眼睛在店里整个扫视一边，最后眼光落在张良川身上说：;你就是店主？ ;啊，你们有事找我儿子说。张良川胡乱的指着张卫东。 来人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不找小孩就找你，你是这个店的店主吗？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张卫东挡在父亲面前，镇定自若地看着眼前的人，来了，果然是这一套，钱建业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招数。 ;你？开什么玩笑？ 跟钱建业一起来的年轻男子也在一边，走过来小声说：;队长，就是他，今天就是他赶走我们钱经理的。 ;你怎么又来了，我的店不欢迎你，出去。张卫东赶苍蝇一样赶年轻人出去。 年轻人气得不轻，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但是他不敢坏钱建业的事，忍着气走出去站在门口。 我就是这个店的店主，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张卫东转向制服说。 居然真是一个小孩出来处理事？众人都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百货大楼出招 ;把你们店的手续我看一下? 张卫东问：;你们是做什么？ ;你管我们是做什么的？制服里一个年轻气盛的人脱口而出？ ;什么都不说就来执法？我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骗子？ ;是不是我不管，你们想来我店里执法就要出示证件。 来人只好把证件给张卫东看：;我们是地区革委会的工作人员，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投机倒把，小孩，投机倒把的就是你吗？ 证件没问题：;我们村正经经开店做生意，谁这么无聊说我们投机倒把。 革委会的工作即将停止，但是现在还不是得罪他们的时候，原来钱建业走的是革委会的关系。 ;把手续拿出来吧，我们看看。 张卫东见他们已经自报家门，料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手续怎么样，就把手续递过去没好气地说：;看吧。 领头的人接过来仔细看了说：;原来你们是村集体的的店，不是修理铺吗？怎么还卖电视机？ ;谁说修理铺就不能卖电视机了？ 法规当时还不健全，开店只要有正规手续就行，至于你卖什么没人管。 张卫东的店之所以被盘查，是同行恶意举报，钱建业不觉得一个小孩子能拿到开店手续，把事情做的很周全。 革委会的人哑口无言。 张卫东抬手说：;看完可以把手续还我了吧？ ;确认没问题，上面不仅有公社盖章，还有县里的公章。 县里的章是朱正义弄到的，他是坐地户，又在机关工作，到处都是亲戚，弄到不难 他悻悻把手续还给张卫东说：;好好做生意，不要投机倒把。 张卫东说：;我家祖上八代都是贫农，以前没干过投机倒把的事，以后更不会。 这种时候说自家的成分是贫农，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不像后世说穷，能被人笑话死。 听到张卫东自报家门，显然也是明白执法工作其中的门道的，这些人没办法说：;既然手续没问题，咱们收队。 他们走出修理铺，边上就冲出来一个人埋怨说：;他们投机倒把，你们怎么不管？ 领头的人说：;小子，革委会的事你也敢多嘴，再烦我就把你抓起来。 他们说完扬长而去。 这人就是那天钱建业的跟班，张卫东指着他的鼻子骂说：;硬的不敢来就玩阴的，我看不起你们这些藏在老鼠洞的东西。 人群对一个孩子要面对这些很同情，纷纷骂着年轻人，然后又来安慰张卫东不要害怕。 当然也有人不客气地训斥张良川，还不如个孩子，遇事躲在孩子后面，哪像做爹的。 张良川第一次因为不能帮上儿子而懊恼。 年轻人被骂得落荒而逃，估计是去找他的主子报信去了。 革委会的人来过之后，张卫东的心算是放到肚子里去了。 那时候工作还不像后世分那么清楚，工商、税务、各种执法单位权责不明，他们来过，就不会有别的部门再来了。 张卫东虽然大获全胜，张良川却紧张得说：;儿子，我说吧，咱们乡下人不能在城里开店，还是把店关了回村吧。 ;爸，想吃肉就不要怕挨打，咱们受点苦怕什么，别让我妈和姐姐妹妹们受苦才最重要。你想让他们像以前一样连饭都吃不饱吗？ 没发火，也没很大声，张卫东对父亲的反应没有期待，所以也就没有失望。 张良川沉默了一会说：;我是你爹，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对付外面的人。 爷俩没再探讨过回家的问题，下午革委会的人走后，电视机又卖出去一台。 这个店的位置太好了，张卫东相信这是因为店开的时间不久，只要足够口碑发酵的时间，店里的生意迟早会更好。 晚上回去以后，张秉忠又收了一个瓷器，说是明清时期的老东西，花了十块钱，但是收破烂赚了二十块钱，他兴奋地说着一天的经历。 张卫东发现他进城以后，身上的那股暮气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 老人有担当而且能吃苦，不知道是怎么教出张良川这样的儿子。 张卫东说：;爷，我看咱家以后想发财，还得靠你呢。 老头高兴坏了说：;我是你亲爷爷，不就得帮自己的亲孙子吗？ 黄氏说：;咚咚，你爷爷进城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天天忙得不着家，这么大年纪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张卫东一听不乐意了说：;爷，这不行，一天三顿饭你要好好吃，挣钱不如你的身体重要，我可不想以后咱家发财了，爷爷你看不见。 张秉忠高兴地说：;好，我听你的，以后每天都会来吃晌午饭。 黄氏说完老头又关心地问张卫东：;咚咚，忙归忙，你也快该读书了，可不敢耽误读书啊。 可不是，差点都忘了咚咚才八岁，该读书了，读书懂得道理以后才能挣更多的钱，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张秉忠拍了拍脑袋说自己糊涂了。 ;爷奶，你们就放心吧，即使我想不起来，我妈也记着呢，上学时间还早，不会耽误的。 ;那就好。两个老人 絮絮叨叨劝他半天，张卫东感觉深陷温柔的亲情之中，太幸福了。 第二天，父子俩开店就卖出去一台。 张卫东看着人群忽然想：;要不再做收音机......但是这念头才起就被他掐死了。 他卖出去的几台收音机是全波段的，要是被人举报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以前在黑市的时候，没人能找到他，现在呢，他坐地开店了，别人想查到他很容易，收音机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么好的位置，不全部利用上，有点浪费，具体做什么，真要好好想想才行。 正想着有人推着自行车来问：;你们这是修车店吗？ 张卫东说：;是啊。 ;我的自行车坏了，帮我修一下吧。 ;不修。找别人去吧。张卫东断然拒绝，他本来是打算让张良川修车的，但是后来想想就算了，店都开起来了，还修什么车。 修车的人生气了说：;不修车还挂修车的牌子，真讨厌。 张卫东笑容满面的说：;对不起，修车师傅不在，没人会修，我们这个店只能免费提供打气筒。 ;好吧。免费提供打气筒，也算是修车铺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换个院子 下午，张老黑来到店里说电视机配件到了，让张卫东别担心。 张卫东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一万块钱呢，自己辛苦那么久挣的，真要出事可就心疼死了。 见张良川在店里呆的无聊就给了他十块钱说：;爸，四叔来了，店里人也不多，你拿着钱，去看看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去买点吧。 ;算你小子有良心。张良川不拒绝，走的时候甚至还交代张老黑不要乱走。 张老黑看着他的背影说：;咚咚，你爸现在比以前强多了。 ;在乡下有时候能把人逼疯，张卫东无意说着。 这批配件来到，张卫东的心放下一大半，一万块的配件能装差不多一百台电视机，足够店里卖一阵子了，就有有点遗憾没在过年前把电视机装出来，不然能卖出更多。 朱永光带着一个中年人进了店，中年男人吃惊地看着电视机说：;你们这竟然有电视机？ ;我当初弄的电视机，就是从他们这进的货，东西好还便宜。朱永光随口说。 中年人眼馋地看了看电视机说：;现在就去看房子吗？ ;走吧。 打开房门，张卫东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足足有一亩半地，也就是一千平方，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啊。 没行到朱永光看了摇头说：;老常，你这个房子可有点破了。 房子确实破得不行。 在城中心居然还是草房，土坯墙，简直就是在丢这个城市的脸面。 老常听了很不自在 ，狗屁同事啊，怎么替别人说话？ 他就是因为房子不好才搬走的，这个地方不是简单修修就行的，估计要全部推倒重建。 以他的财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永光陪着他在屋里走了一遍，不断批评着房子的毛病。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房子旧成这样，根本不能住人，70年代全国的收入也都差不多，饱腹已经很勉强了，哪敢想重建的事来。 朱永光觉得地方虽然真不错，可买这就是花钱买块地，疯了吧？偏僻点的地方随便盖根本不用花钱的，花钱买个破地方还要花钱推倒？ 钱多了烧的吧。 张卫东其实没进来以前就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拿下。 朱永光为张卫东打算，不自觉说出很多毛病，又对老常说：;老常，不好意思，我这是随口...... 老常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你的嘴不是快，而是贱得烦人了。 ;朱叔叔，这房子是你同事的，你都带人来了，我不能不给你面子，常叔，这房子我要，你开个价吧。 张卫东很清楚这话在后世有多招人恨，可在这时候说出来，居然有种替人着想的错觉。 老常本来以为今天肯定是卖不掉了，没想这小孩居然还要，不自觉得把心里预期的价钱往下压了压。 ;你诚心想要的话一千二，我今天就跟你去房管局过户转给你。 朱永光听到价钱，就想张口说话，被老常狠狠掐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再说就要得罪 人了。 张卫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说：;常叔，我说要，你也不能乱开价，这房子买了住不了，还要花钱找人全部推倒重盖，盖房子要多少钱，我在别的地方盖房子甚至地都不要钱吧，你的价钱不实在。 他说的句句在理，老常有点不好意思就说：;那你说多少钱，能卖我就卖了，留在手里看着心烦。 ;你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不过每个时代购房置业都有时代的特征，他说得也是当时人们最关心的。 至于后世的发展，谁都没有能看四十年的后眼，不可能预知未来的走向，老常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的。 ;八百吧，看在朱叔叔的面子上，我就要了。话有点无耻，但是张卫东说出去的时候无比真诚，就连朱永光都觉得脸上有光。 八百已经不少了，参考京城当时的四合院，张卫东记得后世在杂记野史上看过，78、79年有人用四千块买了故宫附近的上千平方的大四合院，那房子可比这里要齐整多了。 这个院子是开胃小菜，故宫边上的四合院才是他真正的梦想。 想想，京城几套四合院，上海市中心的老别墅，深城，不弄个几十套放手里，都不会安心吧。 老常心里很满意，可嘴上嘟囔说：;八百太少了...... 朱永光想说话，张卫东示意他别说了，等老常的反应。 不过几分钟，老常就下定了决心说：;好，不过我要一台电视，你得给我批发价，剩下的钱今天也要给我。 ;没问题，没问题。 朱永光这下也不说什么了，用电视机结算，张卫东的实际购买价格又能低一些，是好事。 张卫东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用一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换了套上千平方的大院子。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简直无话可说啊，我真不想那么黑，可是你硬要这样，我只能满足你了。 一台电视机，张卫东善良得算了四百五十块，是的，真的很善良呢，剩下的三百五等他们去了房管局办了过户手续，也都交给他了。 老常一刻也等不及，高兴地抱着电视机就往家走。 看着他的背影，张卫东有点担心，几十年后，老常想想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捶胸顿足，后悔地想杀死自己？ ;老常急着卖，价钱其实还能杀一杀的，房子都烂了，你买回来也不能住，全都要推倒重建。朱永光为他发愁。 ;算了，今天也是看他跟你一起来的，再砍价你面子就不好看了。 朱永光觉得孩子就是面嫩，买房子这种大事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等春天一到，张卫东就准备把这里整个推倒重建，市中心位置有个上千平的院子，想想就高兴。 张老黑知道侄子是去买房子，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就告诉他电视机又卖出去一台了。 张卫东忽然想起来，四叔才结婚，就让他进城了，别影响他们夫妻关系。 直男张老黑对温存毫无兴趣：;那婆娘说了，每月只要拿回去三十块钱，我就不是天天不着家，她都不管。 四婶有钱在村里的日子应该不难过，爷奶也都进城了，她自己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听关月玲说过，她天天睡到中午才起来，也不去生产队干活。 村里都说她是个懒婆娘，不过人家也不在乎。 队长放狠话，今年粮食没有她的份。 可是人家男人每月三十块的工资，日子过得比村里谁都强，跟谁说理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花钱的感觉真的太爽啦 修理铺的麻烦解决了，张卫东就不去店里，他又让沈奇宁一个人继续做电视机配件，想家了，要回去看看。 队长像是天天都在村口闲逛似得，见了张卫东就埋怨：;说几天就回来，一下呆了快一个月，怎么，北洼村就盛不下你？ ;我的好大爷，要是说话不刺我，就更好了，你欢迎我的方式还真挺特别。 队长笑了拉着他走到一边说：;咚咚，怎么办，怎么办？钱挣的太多了...... ;啊? 除了目瞪口呆还能怎样？ 还有人怕钱多的？不过看队长的样子，确实是被吓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张卫东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队长说出了原因。 是这么回事，咱们的肥皂厂太挣钱了，原料便宜到不要钱，人工也是最便宜，采用的是最传统的手工制作，几乎没有成本，短短的一个月，肥皂厂居然卖出了五千块。 会计月底盘账，队长虽然知道是挣钱的，可真捧着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这么多，会不会出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么多钱该怎么 处理？ 张卫东也呆了一呆，队长说的是纯利润，肥皂厂的赚钱速度超出他的想象。 ;大爷，钱先留在肥皂厂的账上不能动，原料现在不要钱，等咱们挣钱的消息传出去，就不可能不要钱了，至于钱怎么花，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说，怎么花？ ;我想先给村里通上电，老人晚上点煤油灯做针线活，很多人的眼睛都坏了，而且，没有电，肥皂厂的产能也跟不上去，通电之后，给肥皂厂买上一套设备，以后的生产速度还能更快。最重要的是，以后村里要是还想开什么厂，也能做了。 队长抽了口烟说：;那可太好了，咱们的肥皂太好卖了，就是做的慢，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几天会计跟我愁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既然你说电那么重要，那就先装电吧。 ;装电可以，不过村里人都没钱，让他们自己买灯泡开关估计也都舍不得，我看还是由队里出钱一起买了，发给村里，就说是肥皂厂发给大家的福利，你看行吗？ 队长一拍大腿说：;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说完就扔下张卫东转身去了肥皂厂。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走了，张卫东苦笑。 这个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也太现实了吧。 队长有点小毛病，但是为全村人着想的心始终摆在正中间，这是张卫东愿意帮他的真正原因。 搁下张卫东这边不提。 单说队长当天就去公社找领导说要给村里通电。 薛正南说：;老张我看你烧的吧，这年头饭都吃不饱，你还要装电灯，你知道装电灯多少钱？装了以后电费每个月都要拿的吗？ 队长呆了一呆，张卫东确实忘了跟他说以后还要交电费的事，他还以为扯了电线装上电灯以后就一了百了呢。 不过想想张卫东的嘱咐，有了电，不管是现在的肥皂厂还是以后想做别的工厂，都能干了，也就没在犹豫说：;领导，不管怎么样，我们村都要通电，至于电费不用担心， 薛正南其实也就是说这么一说，治下能有一个村子通电，也是政绩之一，他担心的电费问题，在北洼村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毕竟有个肥皂厂在嘛。 ;我改天帮你问问县供电所，现在的电只是通到公社，到你们村还有七八里线路，可得不少钱呢。 ;领导，别改天，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见见供电所的同志吗？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 ;没有没有，就是供电所的同志要是问起村里的事，我是最清楚的是不是？ ;就你急。 供电所所长听了薛正南的要求以后为难地说：;薛领导，我不瞒你，现在全城用电紧张，县局对农村供电有要求，要求供电的村子户数不少于八十户，而且线路如果超过五里，剩余部分就要农村自筹，从乡里到北洼村我知道，八里，线路估计超了四里，这段线路可就要村里自筹了。 ;不能特事特办，把剩下的四里线路也免掉吗？北洼村有肥皂厂，有一定的工业基础，他们用电供电所的领导能不能考虑一下？ ;线路的事不能商量，北洼村既然有肥皂厂，是符合县局供电条件的，就是，还有超出的四里线路是个难题，我看不如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队长听了迟疑着问：;领导同志，我想问一下，四里线路需要多少钱？ 供电所长惊奇地看他一眼说：;一里路的线路架设加上电线杆，大概是二百块钱，四里就是八百了。 八百块可不是小数目，薛正南正想帮着再争取一下，却看见之队长放下了烟袋杆，干脆地说：;同志，超出的四里线路不就是八百块钱嘛，我们村装了。 供电所长也惊讶不已，八百块，一个生产队说拿就拿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更惊奇的一幕，那个土老帽生产队长居然当场从身上掏出一沓钱来，数出了八百递过来说：;所长同志，麻烦你尽快给我们通上电吧。 拿了八百块，他手里居然还有厚厚一沓钱，疯了吧，这么多钱就装身上？ 不知所措的接过钱，又慌忙把钱还给他说：;不要给我，给会计。 他对着外面喊：;王会计，王会计你来一下。 王会计带着队长去开收据，供电所长说：;薛领导，你们这边的村子很有钱啊，八百块说拿就拿了，刚才我看他手里还剩下不少，开了眼了，不是说农村人经常吃不饱吗？ ;我也不知道啊，回头我得好好问问他。 队长还是第一次在城里人面前挺直了腰杆，看着供电所长惊奇的眼光开心极了，原来花钱的感觉这么爽。 电得事就算是办好了，供电所答应不超过一星期就把线路装好。 回去把这个消息以说，全村都沸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5章 任可欣的心理建设问题 关月玲没在家，彩霞和任可欣一个洗衣服一个在照顾妹妹。 她俩习惯一样，从早到晚不停干活。 两人一见到他，眼角就笑起来齐声说：;咚咚，你回来了。 ;嗯，三姐，心心，我回来了。 他把装着糕点和糖的袋子放好，妹妹见了张着手要，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得声音，张卫东捏着肉肉的小脸问她：;妹妹，你想我没有啊？ 小丫头的眼睛却只看着袋子不放，从彩霞的怀里使劲往外挣。 张卫东打开糕点拿出一个抱住她说：;哎呀，胖这么多了，还光想着吃。又拿着糕点馋她说：;你想不想吃？ 妹妹嘴巴朝着糕点直接咬过来，他的手一偏拿开了，妹妹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彩霞说：;你别馋她，才哄好的。 逗了一会儿，张卫东这才把糕点放在她嘴里，小丫头吃到东西，马上不哭了，发出咯咯笑声。 ;你是个小馋猫，是不是啊？ 妹妹只顾闭着眼吃东西，哪有功夫理他。 他又对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任可欣说：;心心你别总干活，我带了很多糖和吃的呢，快擦擦手过来吃。 任可欣说：;咚咚，我不饿呢，给三姐和妹妹吧。 ;妹妹那么小能吃多少，三姐，你也快来，不然灯二姐回来她一个人就吃光了 。 不知道为啥，不好的评价总是对着张琳。 ;好的。彩霞答应着，却又去帮任可欣拧衣服晒衣服，为别人着想的习惯一直改不了，不舍得吃，所有的东西都要留着给兄弟姐妹，至于她自己，永远是排在家人最后面的那个。 任可欣的气色变得很不错，在家的日子应该过得去，脸上泛出了健康的肉色，枯黄的头发也变黑了许多，个子好像也高了些。 但她有个毛病，不管家里的谁都不能注意她，只要看她，就会茫然无措，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姑姑的虐待和原生家庭的伤害，让她内心无比脆弱，所有外表的强大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关月玲最心疼她这个表情。 小时候受到的伤害，需要一生的时间疗愈，任可欣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表面还能那么阳光，她已经足够会调理了。 不过张卫东希望她别再掩藏自己，勇于表达真实的想法，这样才能早点忘掉以前的一切，重新生活。 妹妹拿着了一个软软的糕点，小手抱着不放。 ;妈呢？ ;在西边菜地呢，春天能种菜了，在翻地。 那时候每户农家还是有几分菜地的，不过当时的种子难弄，种菜不容易。 张卫东在县种子供销社买了不少菜种，她准备趁有空全都种上，一大家子人在城里什么都要买，她心疼儿子的钱。 以张卫东现在的体力一直抱着妹妹，是不能的，交给彩霞以后，走向了西边，关月玲明明看见他了，却不回头装没看见不理他。 张卫东笑，她的锄头明明比刚才动的要快很多。 ;妈，我回来了。 关月玲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赌气更大力锄地说：;哼，你还知道有这个妈呀，这么久不回家，小没良心的。 ;那怎么会忘，你可是我亲娘，我天天做梦都想你。 说着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干活。 关月玲这才原谅他，放下锄头捧着他的脸说：;怎么瘦了？你奶天天不给你吃饭呀？ 呵呵，婆媳关系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难题。 ;怎么会，我奶天天给我弄好吃的，三婶也经常给我送好吃的，我长高了，不瘦。 关月玲比划他的个头说：;好像是长高了，不过黑了瘦了，在城里累坏了吧。 ;不累，就是想你。好好弥补母亲的缺憾，是张卫东最大的心愿，他本来不擅长这些，但是看着还年轻的母亲，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关月玲心疼儿子，她是见识过张卫东没日没夜装电视机落地扇的说：;晚上妈给你做饺子，多吃点，长得高高的。 ;好，妈你先别干了，回家歇歇吧，开春了，生产队的活快要开始干了，你要养好身体才行。 ;这点活算什么，大家不是都这么干的，就你妈娇气不能干嘛？剩得不多了，你先回屋歇歇去，我等会就回家。 ;我不进去，我就在边上看妈干活。 关月玲笑了说：;好吧。 很快收拾好了菜地，关月玲牵着他的手往家走，张卫东遗憾地说：;今天才是星期五，大姐明天下午才回来，快要高考了，她急坏了吧。 ;我也担心呢，你有空说说她，别天天学到那么晚，眼睛都坏了。 ;大姐不会听的，她一直说要考上大学以后挣钱让我就在家呆着啥也不干。 ;她整天就惯着你，男孩子怎么能待在家不干活。 走进去，任可欣就端了盆水过来，关月玲心疼的说：;心心，别像你三姐似得，天天不闲着。 ;我不累，妈。任可欣笑着跑开了。 说也没用，她嘴上不说，实际却总想多干活，藏在心里的恐惧，以为多干活就能安心留在家里。 关月玲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剁饺子馅，她知道张卫东不喜欢加了很多白菜萝卜的，就放了二棵大葱和一把韭菜，丁零当啷的剁。 张卫东说：;妈，听说沈奇宁家的院子开始做了？ 关月玲谨慎得问：;你问这干什么？ ;我想把咱家的房子推倒重盖。老话重提，冬天的老屋冷得像冰窟窿，张卫东不忍心手上明明有钱，还要让家人受罪。 关月玲手里的菜刀顿了一顿说：;可以，你想盖什么样的？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张卫东说：;咱家有六间的宅基地，我想盖四间，全部拉上院子，再盖三间偏房，二间门房和厨房， 关月玲冷笑说：;看来想了不是一天了，你算过盖这么大要花多少钱吗？ ;算过，全部用红砖到顶，上面用瓦片，大概二千五差不多了。 ;你知道要是这样盖有多张扬吗？ ;花自己的钱盖自己的屋，张扬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6章 难以割舍的亲情 ;好，我等会就去找人来看。 关月玲居然没怎么说就答应下来。 ;你答应了？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你是为家里好，我不知道妈？关月玲板着脸问过后，又难过地问：;咚咚，我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太没用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做这些就是想让你别那么累，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了。 ;哎...... 关月玲叹了口气说：;真像做梦啊，这么短的时间，咱家的日子就像天上地下的差别，咚咚，你为这个家做的太多了，妈心疼你。 她说着竟然掉泪了。 张卫东手足无措地说：;妈呀。 关月玲这才换了笑脸说：;这孩子，妈是高兴地，我知道你性子急，这就去找村里的泥瓦匠。 泥瓦匠叫满仓，按辈分张卫东要叫叔，满仓进来就夸说：;咚咚，你要是俺儿就好了。 ;满仓叔，你是不是喝多了？张卫东脸都绿了。 满仓哈哈笑说：;村里谁不知道你为家里挣钱，我要是有你这么能干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嫂子你和良川哥福气太好了。 满仓的技术很好，张卫东心里一动想，县城的屋子正好也要推倒重建，干脆也把活交给他，城里也没有正经的施工队，还不如熟悉的人好沟通。 满仓惊讶地说：;你说，你在城里还要盖房子？ 关月玲也是第一次听说城里要盖房的消息，睁大眼睛看着张卫东。 张卫东心虚极了，回来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亲妈这是生气了？ 得到张卫东肯定的答案，满仓更惊讶了，也不再开他的玩笑，胸脯拍得啪啪响说：;咚咚，你放心吧，你叔别的不行，就会盖房子。 ;叔，不过在城里可没人给你做饭，你要是愿意我会买一些烧饭的东西，多叫个人进城做饭，吃的也是我买。 ;出门在外能吃饱就行，干粗活的不讲究那么多。一下揽到两个活，满仓很高兴。 男人食量大，冬天在家吃闲饭，老婆话里话外嫌他吃得多，怕家里粮食不够吃。 ;那行，你把家里的房子理出眉目就跟我进城去看看，干活的人别只找咱们村的，别耽误生产队的活计。 ;你要是跟队长说我们帮你在城里造房子，找多少人他一定不会拦着的。 全村人都知道了队长和他关系好。 找满仓进城盖房，不是他心血来潮，村里人生活不好，但是满仓他们几个人盖房子的手艺都不错，现在帮他们，以后就不知道谁帮谁了。 关月玲等满仓高兴地走，拧着他的耳朵说：;好啊，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是吗？城里盖房这么大的事。 ;疼疼疼，妈，我不是没来得及吗？张卫东嬉皮笑脸地说。 关月玲放开他的耳朵在一边不停抹眼泪说：;你能耐大了，我管不了了...... ;妈，我正准备跟你说的，你别气啊。 ;那你给我说，又盖什么房子？城里的房子你三婶不是在住吗？你拆了？ ;妈，不是，这次盖的不是用来住的，我是拿来开店用的。 ;不是那里？你怎么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可能本来想发脾气的，可她克制了，又自怨自艾地说：;是啊，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还不如你懂你的多，算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吧，我不管了。 ;...... 关月玲觉得自己家长的角色受到了挑战。 娘俩正说着，却看见张良川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他原本在城里的衣裳也脏得不行，像是摔哪去了，身上到处都是泥。到家看见张卫东神情立刻变了，指着他大骂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一眼没看见你就作妖，我今天先打死你...... 随手捡起一根大木棍没头没脸 往张卫东当头打来。 张卫东当然不会让他打到自己，边跑边说：;还说不喝酒，你这是又喝醉了，发什么神经？ ;我喝醉了，哼，老子根本没喝酒，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不断追打儿子，就是不说什么原因。 关月玲生气问说：;你干什么？挺身挡在张卫东前面质问。 ;你问他。他做的什么好事？不知道怎么了，张良川气得浑身发抖。 ;爸，你说，我到底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张卫东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亲爹了，父子关系这段时间不是破冰了吗？今天又是哪一出？ ;是啊，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不要打了，快说清楚。关月玲急躁起来。 ;咳咳咳......张良川说不出来，却猛烈咳嗽起来。 ;你，你在城里干什么了？气管炎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又咳嗽这么厉害？关月玲关心起来。着急地问。 张良川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说：;他和老四老五把他姑父打了，狗东西，都是亲戚，你怎么下得去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你说？你胆子太大了，怪不得你姑姑过年也不回来。关月玲一连串的说。 ;那你有没有问我姑姑，我们为什么打他？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张卫东冷笑着问父亲，张凤英还真是张凤英，这么久没有消息，自己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想不到现在又死灰复燃，找自己的麻烦。 ;那她到底干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关月玲怒道。 能怎么样，老四下手重，还不是被你这小东西以挑唆，把他姑父打得一星期出不了门，你姑姑在婆家的日子有多难过，你为她想过吗？ 关月玲见他说的不清不楚，转头问张卫东说：;你说，你说清楚为什么要打你姑父？ 这还是张卫东自己惹出来的事，一段时间以来，给了张良川得有五六十块，他自己没舍得用，全部攒下来想去妹妹家看看，担心她没有工作住在城里，日子一定不好过，自己是大哥，应该照顾弟弟妹妹。 等他走到妹妹家，看见张凤英满脸愁容，张良川走过去叫她：;凤英，凤英。 没想到张凤英见到他脸就拉了下来说：;你滚，老张家的人都离我远点，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娘家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北洼村队长的嘚瑟 张良川见妹妹像疯了似得，慌忙说：;凤英，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大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更引得张凤英大怒，走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路边的水沟。 倒在水沟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不断叫妹妹的名字。 张凤英满脸泪痕指着他大骂说：;张良川，要不是你家的狗崽子，我男人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你还有脸找我，我没有娘家人，我娘家人都死光了。 她大声咒骂着哭喊跑进屋嘭地关上门。 张良川觉得身上的冷不如心里的冷，唯一的妹妹在生自家的气，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这时候还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想的是家里怎么得罪妹妹。 爬出水坑，不顾满身的污水，他敲门问：;凤英，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装什么，不是你让你儿子带老四老五来我家，当着街坊打了他一顿，现在包安康天天不理我，都是你们害的，你还有脸找我，我呸，赶紧滚吧，看见你我就恶心。 恶毒的咒骂就像刀子，狠狠扎在张良川的心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哥，刚攒了点钱就想送给妹妹。 从支离破碎的言语中，张良川还是听出来，是自家儿子和老四老五一起来把妹夫打了。 妹妹妹夫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是自家人打的，她一定会在家受不少委屈吧，还在记恨自己。 不行，我要立刻回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让他们给妹妹道歉。 他跑回家质问张老黑说：;老四，你姐说你打你姐夫了，怎么回事？ ;那是他该打。张老黑向来言简意赅。 ;说什么浑话，你给我说清楚。 张老黑却不愿意再说，他气得不行，又不能强迫强壮的老四回答自己，决定回去找张卫东，带着他去给姑姑赔礼道歉，求得姑姑的原谅。 唯一的妹妹不能受娘家人的气。 他裤子湿了，脚上全是水泡，走路又累，走了一个多小时，见到张卫东怒火加着心疼妹妹的情绪涌上脑海，自己又累的直喘，抬手就想打人。 关月玲拦住他看向张卫东说：;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知道包安康做了什么？城里有人看上咱家的福字糖秘方，跟人一起在纺织厂做局害我，他把我们骗去纺织厂，让治安所抓我们，准备等我们被判投机倒把的时候，夺走咱家做糖的秘方，他拿了那个人一百块钱的好处，妈，我姑父一百块就把咱们全家都卖了，要不是我们有手续，四叔他们就要被抓去判刑，我不打他还留着他？ 听完张卫东的话，张良川吃惊地说：;你姑父不是那样的人，你听谁说的？ ;不是那样的人，呵呵，那是当时他自己说的，妈，爸，你就说我打他打得亏不亏？ ;那也不能打...... ;不亏，没打断他的胳膊腿就算便宜他了。 关月玲斩钉截铁的说，听完也气炸了肺。 ;亲戚，这样只会算计亲戚的，要来干什么？ 关月玲坚定站在儿子这边，打人，那是他该打。 福字糖是一家人改变生活的重要手艺，要是被人拿走了，可以养家的手艺就成了别人的了。 张良川冻得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可笑又可怜，他气势汹汹回家问罪，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关月玲骂说：;还不快去换件衣裳，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儿子，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 ;会不会搞错了，凤英他们不会这样吧。张良川还是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情不自禁为妹妹申辩。 ;那你去问问你的好妹妹，问那个包安康为怎么对家人手。 张良川这一冷静下来，顿时开始哆嗦，关月玲说：;你想死就快死，别半死不活的害我们，快去换衣裳上床暖暖。 张良川换了衣裳喝杯热茶，关月玲就让他上床躺着。 脸上一片死灰，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儿子和兄弟，还是妹夫做了过分的事，帮着外人抢全家赖以生存的秘方，这简直不能原谅。 可是，妹妹也伤心了啊，妹夫还被打了……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关月玲心疼儿子，这件事居然没人告诉过她，儿子天天在外面不知道遇到过什么难处，每次回家 却从来都不说。 她忽然想抱着年幼的儿子大哭，才八岁的孩子，肩上挑起了全家的担子。 ;妈，我不是没事吗？四叔和五叔也没事，你别难过了。张卫东安慰母亲。 ;咚咚，妈不知道，妈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任你一个孩子在外面闯荡，我不应该不管的。 队长走进屋惊讶的看见张良川也在家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张良川有气无力的回答。 队长转向张卫东问他：;你爹怎么了？ ;伤心了呗，别管他，大爷你有事吗？ ;今天晚上开会要统计电线开关电灯要买多少，咚咚我们都不懂电，你去帮忙看着行不行？ ;好。没拒绝，村里人根本不懂电灯开关，确实不好统计。 而且他基本知道全村各家各户的房屋布局，只要按照房间统计就可以了。 ;你能去我就放心了。队长高兴的说。 村里要安电灯的消息在大队里传开了，队长在大队部接受了几个生产队队长的羡慕。 他轻描淡写地说：;供电所说咱们大队这边离公社还差四里的线路要自己掏钱，我当时就对所长说，‘所长同志，这四里线路的钱，我们村自己掏了，你是不知道，那所长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哈哈哈。’ 马傻子谄媚的说：;良山哥，我们马家沟也想装电灯，你看，能不能？ ;可以，正好从我们村的线路接过去。队长大方的说。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良山哥。 ;不用谢 把我们村掏的线路费拿一半。 马傻子愣住了骂他：;张良山，你是钻钱眼里了？都是一个大队的，就不能互相帮助？ ;钱我们可是真金白银掏出来的，谁想白占便宜都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相濡以沫 北洼村要通电的消息大队里其他的几个村第一时间知道了，看到同一个大队别的村通电，队长们个个心情复杂。 狗日的张良山，都是一个大队的，就显得你能。 立刻上去问供电所的同志，供电所长恰好在场告诉他们说：;这条线是人北洼村自己出钱扯过来的，你们想装我们不能做主，得跟他们商量。 庆幸当时的人们讲规矩，不然要是像现在，供电所才不会管乡下一个小村子的想法。 有意见？ 有意见忍着，受不了你就去上级部门打报告申请去，你敢破坏供电设施，对不起，你这是违法犯罪，要被扭送进治安所蹲局子。 哪怕是现在的人提起坐牢也怕得不行。 马傻子其实很不待见张良山，原来马家沟比北洼村大，人口多，不管什么都比那个一下雨村子就成河的地方强。 可现在呢？ 今天北洼村的人居然家家口粮够吃，还办了什么破肥皂厂，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领导每次都要提名表扬他们。 现在呢，居然还花八百块自己扯线装电灯，就是有俩钱烧的，几千年来农村都是家家点灯熬油，你个农村人烧的啥。 最气人的还是张良山这老东西，最近可嘚瑟了，每次跟他聊天都说没空，我去你的吧。 张良山这一不同意，他的怒火就被激发了，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不顾兄弟村的死活。 张良山才不在乎，咬死口要他们出钱补偿，个个村里都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难道都是一个大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洼村的晚上通火通明。 几个生产队长恨不得把脱离了群众的坏人拉出来打一顿。 ;大爷，你这样会得罪人的。知道他在嘚瑟，想找自己显摆，可张卫东知道农村安电灯是早晚的事，现在卡着别人，以后可能会成仇人。 ;我会怕？队长骄傲的问。 ;我知道你不怕，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不用掏钱，咱们也不用吃亏，这样顾全了一个大队的面子，咱们也得了实惠，我说出来你看行不行？ 队长顿时来了兴趣说：;你真是什么招都有，快说来听听。 ;咱们村前面的路一下雨就是到处是泥，全村都出不去，不如让他们村子的人给咱们出工修路，你看怎么样？ 队长一拍大腿说：;这办法好......他捧住张卫东的脸使劲捏说：;真想把你的头打开看看，是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关月玲不乐意说：;哥，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是不是？ 队长哈哈大笑，立刻走出去说：;我这就去找那几个老东西，看看他们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他风风火火的走了，张良川幽幽说：;你帮别人解决问题倒是容易，你姑姑的事该底怎么办？一家人不能成仇人。 ;爸，我姑姑糊涂，你不能跟着糊涂，要分清楚里外，姑姑知道姑父做出那样的事，这么长时间还在怪咱们，她把你当自己家人吗？在她心里包安康才是吧，她要是当你是大哥，就不会不顾你的身体大冬天把你推水里不管。 ;哎，你姑姑在他家也难做。除了家人，张良川对他的兄弟姐妹一向是无条件纵容，哪怕张凤英这样对他，他还是在为妹妹担心。 张良川眼看四十了，五个孩子的爹，也和他的兄弟姐妹一样，脑子拎不清。 话说完，他咳得更厉害了，吃了药也没用。 眼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应该是受了风寒引起的。 关月玲慌忙问：;你怎么了？ ;我难受......他的表情很痛苦，估计在忍受着疼痛。 ;咚咚，你快去把张老七叫来，就说你爸病得厉害了，让他快来。 彩霞端来了热水，关月玲给他擦了擦，摸摸额头烧得厉害。长时间吃药身体抵抗力弱，又走这么久，急火攻心一下病了。 张老七见张卫东就问：;大忙人今天怎么舍得来我家？ ;七哥你快去看看我爸，他病得厉害，可能要打针消炎。 张老七平时花里花擦的不像正经人，但遇到治病救 人的事从来不打折扣，二话不说收拾了小药箱就跟着来了。 张良川的意识已经迷离了，关月玲的眼睛通红，张老七拿了温度计测了温度，四十度，烧得很厉害。 他忙打了一针消炎针，又架起吊瓶打点滴。 忙活了三个多小时，张良川才终于退烧了。 张卫东端了一碗肉丸子，和一个馒头给张老七：;七哥，我爸的事多亏你了，你先吃点垫垫。 张老七一见接过来说：;肉丸子啊，看起来真香，我饿坏了，就不客气了。 关月玲却没有胃口，守着张良川哪都不愿意去。 她这一难过，任可欣变得敏感小心，在家里走路开始小心翼翼，唯恐有人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张卫东知道劝也没用，就让彩霞跟她早点进屋去歇歇。 关月玲一夜没睡，按照张老七的交代，不停用热毛巾热敷，又用酒精擦张良川的身子，平时舍不得烧的炭炉也完全打开了，屋里才不至于那么冷。 第二天，张良川醒来就看见她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一夜都在床边陪着自己。 这情形哪怕是再不着四六的心也开始柔软起来，轻声叫她说：;姗姗妈，姗姗妈。 关月玲立刻醒来，关切的摸了摸他的头问：;你醒了？头还疼吗？谢天谢地，你终于不咳嗽了。 一连串的关心，也让张良川失神。 ;我好了，你一夜没睡吗？快上床睡一会吧。 关月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天都亮了还睡什么，让人看见笑话。 彩霞端了他常用的大茶缸说：;爸，你醒了，鸡蛋茶给你做好了，你能吃吗？ 关月玲接过来说：;彩霞，等会先给你爸做个疙瘩汤再做早饭。 一种从没有过的异样感觉涌上张良川的心头，这些他以前习以为常的事，今天竟然让他心里十分惭愧，他配享受这一切吗？ 他没说话，而是怔怔看着关月玲发呆。 关月玲慌忙说：;姗姗爸，你怎么了？ 叫了几声，他才醒过来说：;我没事，我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9章 钱挣得太快，有点飘 穿衣起床，张良川呆呆得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忙碌的妻子，本来应该是看惯了的画面，不知道怎地，今天眼睛却开始湿润。 走出家门，村里大喇叭里队长正用破锣嗓门广播。 ;社员同志们，今天咱们大队其他三个村要修咱村前面的土路，大家也都要去，别人帮忙，咱们不能像地主似得干看着，每家都要出一个劳力，记分员会在边上记工分，不去的要罚。 张卫东也走出来问他说：;爸，你好点了吧。 张良川点点头说：;好多了。接着又问他说：;你什么时候进城？店里的电视机就剩一台了，沈奇宁说要等你回去做什么板才行。 张卫东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亲爹居然关心家里的活了。 ;不急，电视机卖完店就先关门，我要等路修好才能走。盖房子的事要和队长商量，他不能走。 ;你天天比总理还忙。张良川小声埋怨一句又高声说：;城里的事太多了，离不开我，我现在就进城，你跟你妈说一声。 他说着偷瞄了一眼关月玲的方向，人这会儿已经不知去哪了。 他抬脚要走，张卫东说：;不然你把自行车骑走吧，妈今天要去修路，用不着它。 张良川摇头说:我不骑，那是女人骑得。 ;爸，你先别走，早饭没吃，要不到城里再吃吧，你还有钱吗？ 张良川捏了捏口袋里的五十块钱，神情黯然起来，这些本来是他想留给妹妹张凤英的，可是现在用不着了，摇头说：;我还有。 不知道为什么，张卫东今天明显感觉到一向没心没肺的父亲变得伤感了，他最看重的亲情，被别人却毫不珍惜地踩在脚下。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二张良明叼着烟袋走出来，看见他在门口站着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直直往他旁边走去，张良川愣了愣，叫了一声：;老二。 ;噢？有事？二叔还是那副表情回头。 张良川握了握口袋里的钱却又松开了说：;没事，你忙吧。 二叔说：;你们有钱人找有钱人玩，我这个当兄弟的太穷了，不配做你们的兄弟。 亲兄弟的话让张良川气血上头，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冲，但被他强行压住了说：;你说什么？ 二叔从没见过张良川的这副表情，害怕地后退一步才说：;没什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不等回答他转身走了。 他的心再次被伤透了，张凤英如此，张良明又是这样，他怕再说下去，老二薄薄的嘴唇里又吐出刀子一样扎心的话。 张暮秋站在路口见他走来说：;大哥，你进城啊。 他答应一声，张暮秋跑过来抱怨说：;大哥，等路修好，我也进城去，在家太累了，天天要去生产队干活，烦死了。 村里的生活太无聊了，没有电视，没有好吃的，跟侄子在一起的日子多好，可是张秉忠老两口进城，他就不能进城了，家里要留人干生产队的活。 ;都进城家里怎么办？你安心呆着等几天让老四回来替你。 总算是在老五这里找到一丝当大哥的感觉。 今天是姗姗回家的日子，老二张琳也恰好早上不上课，张卫东拿给她十块钱，让她去镇上买鱼买菜，再接大姐回家，张琳不满意，继续伸手说：;十块不够，再给点。 关月玲打掉她的手说：;不知道谁惯的你，又馋又懒又臭美，今天你哪都不能去，就给我在家干活，你也学学老三和心心，这么大了整天让我操心。 张琳灰溜溜地跑了，关月玲又说他：;下次再看你给她钱，我连你一块揍。 队长远远的走过来说：;今天上工的人多，看样子一天就能把路修好，你真有招。 张卫东也在等着跟他说重盖房子的事，这时候人可不是想用就能用的，不能耽误生产队的粮食生产，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所有事都得靠边。 听完他的要求队长说：;你家是真发财了，城里有院子，家里又盖房子，咱村的肥皂厂还有你的份子，照这个架势三个月分红，你还能拿不少钱， 你的小脑袋瓜是怎么长得，怎么就比别人的灵？ 嘿嘿干笑几声，张卫东不敢说话了，这时候再张口，铁定要换来队长大爷蒲扇大的巴掌。 队长感慨地说：;说起来村里多亏了你了，你家亲戚买咱村的麦芽糖，全村今年的口粮都够了，也因为口粮够了，外地的女人才愿意嫁到咱村来，光棍们娶上老婆村里清净多了。 张卫东慌忙说：;大爷，你这话太重了，我可不敢当。 队长白了他一眼说：;我说什么了，说的都是大实话，一个孩子整天想那么多不累吗？ ;我没想什么。 队长接着说： ;你教村里开肥皂厂，才挣钱就给全村安电灯，在厂里上工的困难户再也不愁吃不上饭，咚咚，我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你，咱村要遭多少罪。 ;那些跟我可没关系，都是大爷你的英明领导，大家一起努力才做到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张卫东不敢接他的话。 ;小滑头，我还会害你？队长假装生气。 村民开始扛着工具上工，队长说：;肥皂厂挣钱的速度太吓人了，咚咚，挣这么多钱，咱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等通电后，肥皂厂就要重新选址造厂房，还要买设备，钱只怕不够不怕多，等肥皂厂稳定以后，我还有个好营生可以在在村里做，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挣钱的路还远的很呢。 队长这次居然忍住没再追问是什么营生，张卫东的话让他浮躁不安的心稳定下来，问了一句古怪的话： ;我觉得不管什么难事，你都能想到解决的好办法，咚咚，你今年真的才八岁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个了。 在北洼村别的没学会，阴阳怪气可学的透透的，正想讽刺几句，就见村里的饲养员哭丧着脸跑过来说：;队长，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他娘的，一大早就来报丧，你娘昨晚跟男人跑了？ 张口就那么欠，看来平时跟张卫东说话还是收了不少的。 这些农村老男人的嘴，个顶个得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0章 偷猪案（一） 张大强是生产队的饲养员，生产队除了牛马还有猪，张大强就是喂猪的。 北洼村的牲口棚叫牛圈，是村里比较热闹的地方，粉坊、炕房、生产队的仓库等等都在这，因为放着生产队的重要物资，是常年不离人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里就是北洼村的cbd。 张卫东的小伙伴张浩他爸就在炕房，炕房就是孵小鸡的地方。 是的，那时候生产队还孵小鸡，孵出来也对村民和外面卖，三产创收。 炕房是做红薯淀粉的地方，也会做粉丝，在张卫东前世的记忆里，生产队做粉丝的时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 在外面支好土灶，灶火烧得旺旺的，把湿淀粉放在钻好孔的水瓢里，然后用力摇，淀粉成线落在锅里就是粉丝。 才下好的粉丝有一种特殊的甘甜，小朋友们等在边上，粉丝一熟，干活的就会捞一把递给他们这些孩子。 那味道似乎几十年后还能记得起来。 还会在肥皂厂边上熬薄荷油，熬薄荷油是在夏天，整个村子似乎都弥漫薄荷油的奇异香气。 因为熬薄荷会不停烧热水，晚上村民都会去那挑热水洗澡。 牛圈这边有个很大的屋子，村里举行活动的时候都会在这，像唱大鼓的，晚上也在这里。 村里扫盲班，村民大会也都是在这，牛圈就是北洼村的会议大礼堂。 张卫东小时候最羡慕张浩，经常从炕房里面拿出雪白的白面馒头馋他们。 饲养员也存在鄙视链，喂牛马的看不起喂猪的，喂猪的没资格看不起任何人，就只能看不起猪，因为他是社会最底层。 张大强被骂了还是急急忙忙的说：;叔，咱们的猪生病了，眼看着要不行。 队长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坏了，瞪着眼骂他说：;妈拉个巴子，你是干什么吃的，猪不行了你才看见？你这是破坏****建设，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扒了你娘的皮。 张卫东替无辜被骂得张大强的娘抱屈，人家好好的又没招你惹你。 队长骂完也来不及说话，大步往猪圈走。 张大强被骂得晕头转向，也跟着去了，张卫东左右无事也去看热闹。 有两只猪确实看着不太行了，死猪一样一动不动躺着，对，这是真死猪。 队长拿棍子捅了捅它们，完全没反应，要不是看着偶尔还有口气，真就死了。 ;你他娘是死人吗？猪生病还把别的猪放一个圈里，快赶出去，要是猪瘟传染就完了。队长简直气急败坏。 这个张大强养猪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要不是看他娘的面子，真想把这笨小子一脚踹猪圈里跟死猪躺在一起。 张大强慌忙进拿棍子赶猪，队长一见他的样子就来气又骂说：;你就那么娇气不能进猪圈里，拿根蜡条子拨楞来拨弄去，给你娘挠痒痒呢，赶紧给我进去撵。 也不知道张大强的娘跟他有什么仇，老是被骂。 张大强被吼得三魂去了七魄，扔了白蜡条也不打开挡着猪圈的门，直接就往里跳。 ;麻痹的，我看你就是窝囊废，不开门猪怎么 出来。 张卫东都为可怜的张大强流汗，在队长强大的嘴炮之下，谁能赶得上他的破嘴。 好容易张大强才把门打开，跑进猪圈赶猪，不过猪很懒，也可能是天冷懒得动，赶它它就摇摇尾巴，并不愿意出来。 猪圈里的情形，已经能想象的到等待张大强的肯定是更猛烈的谩骂。 猪不起来怎么办，张大强下了狠心了，他走到每一头猪的身边，用力踢打着他们，那些猪才不甘不愿地爬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张大强满身大汗，偷眼去瞄队长，见他驴脸拉得老长，一点都不敢耽误。 好一会儿才把猪赶出去。 ;找兽医了吗？没再骂人，队长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找了，他马上到。 张卫东说：;猪死了就死了呗，我看不如趁没死的时候杀了大家吃肉。 ;你说吃病猪肉？队长惊疑地问。 ;怎么了，猪快死了，还不能吃？ ;胡闹，你可知道，县南边一个村子，吃了病猪肉，死了十个人？ ;啊......这消息惊着张卫东了。 ;是的，病猪不能吃，有些人畜共患病原体的话，真能吃死人。又有人过来了。 队长看见这个人忙说;;老牛，你快看看俺们的猪，养这么大过年都没舍得卖，没想到才过年他们就生猪瘟了。 ;别胡说，要是猪瘟的话，你们生产队所有的猪一夜之间就会死光。说话的事牛兽医，方圆三十里的唯一的动物医生。 不过他的长相吓坏张卫东了，简直就是相貌清奇，他的额头高高耸起，人干瘦干瘦的，穿的衣裳像是偷家里大人的。 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只直立行走的猴子，这长相，半夜见了能吓哭小孩。 ;不是猪瘟就好，你快帮我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别让这个病传染给其他猪，我们队里还有二十头呢。 牛兽医放下自行车，走路也是大外八字，活脱脱一只马猴本猴。 扳了扳病猪的眼睛，又做了一会检查，病猪已经眼看着不行了，他奇怪地说：;这是什么病，没有病啊。 ;我看你这个牛兽医也是个二把刀，没有病他们能这样，猪又不会装病。 队长毫不客气地骂他。 牛兽医说：;就是没检查出来是什么毛病，我去看看其他的猪吧。 万幸其他的猪没有什么症状，牛兽医让队长对整个猪圈消毒，隔离病猪，然后就要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这两只猪治不好吗？ ;治不好，这俩猪不要一小时就会死，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埋掉，不能吃也不许卖啊，吃了要死人的。牛兽医扬长而去。 队长骂完牛兽医是庸医又骂张大强怎么不早发现，又吩咐几个人来把猪圈消毒，让人把猪拉到山脚埋掉。 这年头兽医的治疗可真够敷衍地，完全靠经验。 队长惋惜地说：;他妈的，早知道过年的时候杀了分给大家吃肉，也不会浪费了，养了快一年的猪。 可怜的张大强吓坏了，好在兽医的检查救了他，不然队长真能把他剁了都不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1章 偷猪案（二） ;等会我找人把猪埋了。队长走出去的脚步很沉重。 张大强长出一口气，没迁怒怪他今天算是烧高香了。 他正准备收拾猪圈里的病猪，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说：;队长叔，我们去埋猪吧。 队长奇怪地说：;你们两个二流子，今天怎么主动要求干活？ 并不是真的二流子，只是人懒了点而已。 俩人一个叫尿壶，一个叫经济，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在村里正是神憎鬼厌的年纪，后面还跟着一个知青叫朱志新，队长问他：;你怎么没去修路？ 朱志新无所谓的说：;村里去的人够多了，不缺我一个。 队长不屑看了他一眼，就招呼张卫东走了。 ;大爷，你怎么对这个朱志新这么容忍？ 队长叹气说：;马上他也要回城了，没必要成仇人。 老实说知青在村里的待遇算是过得去的，他们干活不像样，下地就说这疼那疼，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 他有个朴素的概念，那就是这些人不会永远待在农村。 有时候，预感是很准的。 走出猪圈的时候，回头看见尿壶和经济两人挤眉弄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他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就走了出去。 ;走，去你说的能做肥皂厂的地方看看。张卫东经常不在，队长决定趁他在家把事情做完。 位置其实是早就看好的，就在河边的一片空地，这里现在属于集体，不存在什么产权的问题。 ;大爷，有个事要先注意。 ;什么事？ 小肥皂厂对环境的污染很严重，张卫东坚持要搬到最角落没有人的地方，废气废渣和废水污染太大了。 废气对人体的伤害很大， 伤害来的最快。 虽然提过不止一次，但是队长对此不以为然，饭都吃不饱，哪顾得上环境。 虽然村里飘着难闻的气味，村民自己都不在意。 废水也很严重，污染地下水，在很长的几十年，北洼村都是吃地下水的。 搬到这里以后，张卫东准备花大力气做环境清理的设备，这是自己的家乡，不能因为要发展经济破坏生活的环境。 张卫东甚至还规划了厂房，至于设备现在是没有的，需要他和沈奇宁一起做出来。 拿着图纸队长看不懂，但他问了一个张卫东开始没想到的刁钻角度：;你怎么会写字？你又没念过书？ ;呃，我自学过的，小学的字我基本都会读会写。谎话张嘴就来，张卫东也无所谓了。 ;呵呵。队长不相信，他心里那种害怕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这孩子怕不是老妖怪吧。 回家的时候，大姐居然回来了，原来关月玲还是给了张琳十块钱，让她骑自行车去镇上买菜再把姗姗接回来。 ;大姐，你回来了。他高兴地叫着。 姗姗笑说：;都两个星期没见你了，妈说你在城里忙的很。 张琳噘着嘴说：;我到底是不是咱家的孩子，妈对你们那么好，看见我就骂我。 ;妈不是说你是她在垃圾桶捡来的吗？你是镇上炸油条的他们家孩子。 ;你找死啊。张琳气得要打他。 关月玲正好走进来又开骂说：;一个女孩子天天张牙舞爪地像什么样子，天天欺负弟弟。 张琳委屈地抹眼泪争辩：;我没有。 姗姗说：;琳琳别哭，我去抱吧。 张卫东说：;别哭了，快去镇上找你爸妈去吧，他家天天都有吃不完的油条，你反正最喜欢吃。 关月玲轻轻打了他说：;你就惹她。 姗姗端了杯水过来，关月玲接过来喝了一口问：;回家的时候冷不冷？ ;不冷，我穿那么厚，骑自行车身上还出汗呢。 ;嗯，还有几个月就考试了，身体要注意。 ;我会注意的，妈。 ;妈，路今天能修好吗？张卫东谄媚地给她捶肩膀。 关月玲笑了说：;下午就差不多了，今天出工的人多。 村前面的这条路。夏天只要下雨，就成一片汪洋，整个村子都被水挡住出不去，北洼村的名字就是从这来的。 ;我要去看三姐中午做什么好吃的了。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关月玲埋怨说：;怎么说你都不听，别去厨房别去厨房，男人是要干大事的，怎么能天天在家管锅台？ 张卫东做了个鬼脸，高喊着三姐跑出去。 姗姗劝母亲说：;妈，别说他了，我觉得咚咚这样挺好的。 关月玲说：;我是想让他在家的时候好好歇歇，为了咱这个家，他做的太多了，你没看见他在城里干活的时候，没日没夜的，谁喊也不听，在家的时候我就想让他别那么累，不要操心。 ;妈，都怪我这个做大姐的，太没用了。姗姗也难过了。 ;胡说，你好好念书，别的都不用管。 彩霞烧饭很有天赋，只要张卫东说做法，她就能举一反三，做出来的菜远超预期。 可能是觉得儿子想吃鱼了，关月玲还是交代张琳买了一条七斤重的大青鱼，拿回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说闲话，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这边的人喜欢吃鲤鱼，不过张卫东不喜欢，家里也就不再买了。 彩霞正在做炸鱼块，这个菜很费油，本来是舍不得做的，现在关月玲心疼儿子，只要张卫东回来，想吃什么她就让彩霞做什么。 鱼块切好，用香料腌渍半个小时，下锅炸两遍，再做个蘸料，吃的时候拿着大鱼块蘸点蘸料，别提多香了。 农家土灶基本有两个炒锅，掀开来，已经烧好一盆红烧肉烧蛋炖鸡蛋，张卫东看得嘴馋，拿筷子夹起一块，软糯香甜。 彩霞笑着提醒他说：;慢慢吃，别烫着。 张琳正好看见了不满地说：;哼，真气人，要是我敢偷吃，妈能把我骂个半死，太偏心了。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姗姗说：;妈，这菜也太好了吧。 在物资匮乏时代，家家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而他们家的饭桌上，饭菜的质量一直在提高。 ;这都是咚咚教彩霞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张卫东吃饭的时候，不忘给任可欣夹菜，她端着碗看着热闹的一家人，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在人群中孤单，是最伤感的了，更别说自己夹菜了。 关月玲每天吃饭都要劝她，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心灵的伤害只能慢慢恢复。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饭，村口的广播忽然传出了队长愤怒的声音说：;社员同志们，咱村的民兵连抓到三个敢挖****墙角的坏分子，偷了生产队的两头猪，今天晚上全村开批斗大会，所有人都要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明白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 偷猪？不会是他们几个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偷猪案（三） ;好好吃饭，不要瞎想有的没的。 关月玲敲敲桌子打断了张卫东的思考。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姗姗问说。 ;大姐，没什么，我今天早上去过猪圈，早上还没听说猪少了呢，怎么大白天就有人敢偷猪？ ;那谁知道，看样子是已经抓到偷猪的人了，你不要去掺和，不是什么好事。关月玲吃完了放下筷子警告他。 下午她还要去上工，满仓走过来说盖房子的事，关月玲说：;跟咚咚说吧，这事他管的。 满仓惊讶极了，可还是来问他的要求，听到张卫东几乎要盖四合院，甚至还要做排水系统，做厕所，他呆了呆说：;这得不少钱。 ;叔你算算差不多要多少？张卫东老练地从抽屉里拿了包烟扔给他。满仓高兴地接住说：;这么客气吗？ 打开来点了一支美美地说：;还得是过滤嘴烟，不拉嗓子。 姗姗他们分工合作收拾家务，张琳却搬了个凳子坐在两人跟前，张卫东奇怪的问：;二姐，你干什么？ ;盖房子这种大事，我不看着能行吗？她很深沉地回答。 ;嗯，那可真是太辛苦你了。张卫东笑着说。 满仓听完他们的要求，仔细算了一会说：;大概要二千快，咚咚，其实盖土坯房能便宜一千多呢，要不还是土坯吧。 ;叔，就红砖瓦房吧，钱的事你别担心，你看什么时候能开始盖？ ;你想清楚了就行，明天就能开始准备材料了。 ;行，叔你看我家我妈不熟悉盖房子，我想把房子全部包给你做，你帮我们买材料，找人干活，你辛苦一点，我多给你五十块工钱。 ;嗨，都是一个村的爷们，说什么钱呢，我帮你们跑跑腿就好了。 关月玲说：;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找你是图个放心，你为我家的房子多用点心，钱你就安心拿着吧。 满仓不好意思地说：;行，嫂子，房子的事你就包我身上吧。 ;城里的房子也要一起盖，你能安排好人吗？双线开花，满仓能不能支应开是个问题。 ;别的不敢说，就是人多，你放心咚咚，都是干活的老手，不会误你的事。 事情谈好，张卫东就给了满仓五百块钱，让他先买材料准备盖房。 满仓走后，张卫东好笑地问张琳：;二姐，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我不想说。张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至于老房子拆掉怎么住，队长早把生产队的屋子借了二间给他们暂时过度，一家人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仓走后，姗姗跟关月玲面面相觑，这就谈好盖房子的事了？怎么像做梦似得。 满仓是个大嗓门，走到村口有人问起，他就说张卫东拿钱盖房子的事，李萍吃惊地说：;盖那么好的房子，老关真是发财了。 张英撇嘴说：;哼，就凭张良川那死样，盖房子的钱来得一定不干净。 祝兰芝神神秘秘地说：;你们不知道吧，那天半夜我看见长腿女人......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满仓骂道：;你们这几个缺德女人就造谣吧，他家盖房子的钱是咚咚拿的，嫂子根本不管事，你们就是看人有钱盖房子眼红，有本事自己也挣钱盖去，别在这造谣。 队长抽着烟袋过来，满仓打了个招呼，队长问他说：;是给咚咚盖房子吗？ ;是的，哥。 ;张良川不在，你多费点心，女人孩子不容易。队长交代满仓。 几个女人露出诡异的笑，但是造队长的谣他们当面可不敢。 张卫东还不知道盖个房子会给母亲带来多少麻烦。 一家之主不强势，人人都想欺负。 队长一走，几个女人又聚在一起说：;哎，你们说队长怎么对自家的孩子不管不问，天天跟老关的儿子在一起？ ;为什么？ 祝兰芝看看左右神秘的说：;你们看那个小东西长得像谁？不像那个窝囊废吧？ 张英惊讶地捂住嘴说：;啊，不会吧，你是说? 李萍恼怒地说：;你们这几个女人闲出屁整天造谣，我要去告诉队长，告诉老关，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去年春节要不是人家老关的亲戚，你们的粮食都不够吃。 两人慌忙拦她说：;你看你，我们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的？ ;这事能开玩笑？老关一个人养活一家子够不容易了，你们真不是人。李萍大骂不已。 晚上的小礼堂，张卫东他们到的时候，批斗会已经开始了，带着高帽子，胸前挂着大牌子的正是尿壶和经济，还有朱志新。 队长铁青着脸说：;这三个人丧心病狂，给生产队的猪喂药，造成猪得病治不好的假象，怕病猪传染其他的猪，我就让他们把猪埋在后山，这几个该死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气得咳嗽起来，又抽了口烟慢慢平静下来。 ;他们趁着大家都去修路，就把埋下的猪挖出来，扛到山上扒皮吃肉，咱们的民兵闻到肉味去山上看的时候，这三个东西正切成一片一片吃得正美。 生产队的猪基本公社统一收购，村里并没有处置权，只有过年的时候，象征性地杀二头，分给全村的百姓，每家也只能分个一斤二斤的。 吃肉在这个时代，是件奢侈的事，一年见不到荤腥的人家多的是。 社员听到他们居然祸害两个喂了一年的猪，都气得不行，纷纷表示要严惩。 ;我已经报告治安所了，他们等会就有人来。 张卫东看着尿壶和经济，他俩不像是有那么聪明，知青朱志新一直不说话。 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两人的父母在边上不断哀求队长抬手，队长说：;这事咱村管不了，他们犯罪了。 批斗会正开着，走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走到队长面前问：;张良山同志，他们就是破坏建设的坏分子吗？ 队长点了点头，制服挥手说：;这三个人情节恶劣，属于重大经济犯罪，我们先带走审问，等确认了犯罪事实，到时候我们会把处置意见通告你们。 挨个给三人带上手铐，尿壶和经济两人整个瘫软下来，朱志新抬头高声喊：;同志，我是冤枉的，是他们给猪吃药的，我就吃了块肉，什么都不知道。 尿壶大骂说：;你放屁，是你说偷猪没事的，是你弄药让我们喂猪的，队长叔，都是他让我们做的，你快给我们求求情啊。 俩人的父母走给队长跪下说：;良山，你行行好，别带走他们，他们还是孩子。 ;你们现在求我，晚了，当初要是好好管他们，也不至于天天跟个二流子一样乱窜，你们找我还有什么用？ 事情重大，根本不敢隐瞒，他下午就去公社说明了情况。现在怎么处置都是公社的意见，没有话语权。 把三人连拖带拉，带上了警用三轮挎子，两人的母亲哭得天昏地暗。 后来听说他们被判了三年。 至于朱志新，被认定为主谋，刑期怎么判的，村里人就没人说起过。 他俩才满十八岁，就因为馋嘴或者是觉得好玩，活活葬送了三年最好的青春时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吃豆渣丢了半条命 人多力量大，村口的路一天就修好还夯实了，队长一高兴，决定给把仓库里存下的豆饼发给村民吃。 豆饼是黄豆榨油后的副产品，被压成很重的圆坨坨，每一坨得有四五斤重。 这东西在后世基本是做饲料用，营养成分很高，但在70年代却是能用来果腹的好东西。 这批豆饼还是生产队去年加工植物油剩下的，原本用来做牛马增肥的饲料，不过村里现在有钱了，不缺牛马饲料，拿来给人吃也很好。 大人们排队聊天领豆饼，以张浩为首的几个孩子，则跑进去捡掉在地上的豆渣吃。 前面说了豆饼很重，家家户户人口不一样，分的数量也不一样，是要切开分的，切开的时候就会掉豆渣。 分豆饼的人似乎对张浩几个小孩视而不见，张卫东知道，人们其实是不高兴的。 他这是享受了队长的特权，他爸是队长的二哥，一人得道，全家升天，他的几个兄弟以及兄弟的家人，在 村里一直都能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 活是最轻的，好处是最多的。 张浩自己吃还对站在外面看的张卫东招手说：;你也进来吧，豆饼咋可香，可好吃了。 大人们冷冷看着搞特殊的孩子，都不吭声，张卫东心说：;我才不吃那东西。 摇头说：;我不去，人多里面就乱了。 大人们看着张卫东又看看张浩，面色各异，但是心里想什么谁知道。 张浩鄙视地说：;胆小鬼，没福气，你不来都留我们几个人吃。 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孩子的肚子就像无底洞，整天吃整天饿，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说着玩的。 张浩边吃边炫耀说:豆渣真好吃，越吃越香。是不是？ 他的小伙伴们深以为然的点头。 其他几个孩子在他身后吃的要少些，他们的爹娘看着很高兴，孩子今天混了个肚儿圆，晚上回家能少吃点，挺好。 吃豆渣就像吃零食，一点点的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就这样他们一直吃到分豆饼快结束的时候都没事。 大人们拿了豆饼都准备回家，张浩却忽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嘴里连声喊疼，他的肚子眼见着吹了气似得胀了起来。 那臌胀好像没有尽头，越胀越高，就像给篮球足球打气似得。 跟他一起吃豆渣的小孩爹娘也都面如土色地看着他，拉着自己的孩子着急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也只是一会儿，他们也像张浩一样肚子吹气似得胀了起来。 张浩他爸敲了敲肚子，发出砰砰砰沉闷地声音，就像敲熟透的西瓜，慌得不行问：;疼不疼？ 张浩被吓坏了说：;不疼，肚子里就像有无数只蚂蚁似的乱钻，一会儿这儿咬几口，一会那边叮几下，爸，我难受啊。 其他几个小孩也发出惨叫，他们的父母也像张浩他爸一样帮他们用力揉肚子。 不过揉了没几下就不敢再揉了。 孩子们的肚子上的皮像是透明的，手按上去就是一个手指印，半天消不下去。 而且越按肚子越难受，越难受他们就叫得越惨，几个大人都急哭了，才想起来说：;赶紧去叫张老七来呀。 可张老七来了以后，也无济于事，孩子太小他不敢用泻药。 张卫东面色苍白，靠在关月玲的身上，关月玲的手紧紧抓着他小声说：;幸好你没吃，万幸。 这年头的人以窝头红薯为主食，肚子里都没有油水，所以吃的很多还是很容易饿，以前的大肚汉多就是这个原因。 油水和肉类才能让体内的营养均衡，不过现在的人饭都吃不好，何谈什么营养。 ;妈，你看见了，以后多给姐姐他们吃点好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关月玲慌乱的点头，她被吓坏了，这几个孩子里面还有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孩子要是出事了，事情真是不敢想象。 几个孩子哪能抗住这样的折磨，瞪着恐惧的眼睛看着父母亲人大声哭嚎：;爸，妈，我好疼，好难受啊。 他们的肚子现在已经胀到让人恐惧的高度，明亮透明的肚皮看起来太脆弱，一个撑不住，就会嘭地爆开。 张浩疼得太厉害，反而脱离了疼痛，眼里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露出平和的笑说：;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冰冷。 张浩的外公外婆死去多年，现在看见他们，着实让人太惊悚了。 四奶奶忽然说道：;以前有个土方子，积食灌蓖麻油，就能拉出来。 众人一听慌忙去找蓖麻油。 蓖麻在后世不多见，但在当时村里会种植，是几种经济作物之一，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会有蓖麻油。没有食用油的时候，偶尔也可以吃。 几个孩子分别被灌下半碗蓖麻油，可惜刚灌下不能马上见效，大人们只好把自家的孩子抱回家。 晚上村子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惨叫。 任可欣轻描淡写地说：;不会死人的，喝下蓖麻油什么东西都能拉出来。 张琳说；;谁叫他那么嘴馋，那么多人就他们几个搞特殊，真活该。 说完又被关月玲连打带骂赶去睡觉。 第二天关月玲赶紧去探望张浩他们几个孩子，张卫东见他们每个人都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不吃。 昨晚到半夜的时候，蓖麻油才开始发挥作用，先是肚子咕噜噜叫，终于开始有了便意，慌忙提了裤子去上厕所，但是上厕所又不太容易拉出来。 用尽了力气，好容易才拉出一点。再蹲就拉不出来了。可肚子还是疼的难受。 提了裤子站起来回到床上没一会，肚子又开始叫。 就这样，一夜跑了十几次厕所，才算折腾完。 张浩翻着白眼躺着一动不动，叫他也不理人，他还好点，另外的几个中还有一个上厕所上的头晕眼花，一头栽进粪坑里差点淹死，要不是他爹担心在外面守着，他一定会死里面。 关月玲来看人每家都带了一包蛋糕，这东西软软的，孩子们应该能吃。 他们确实也想吃来着，可他们的爹妈不让，必须饿一天才放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奇怪的本职还是自私 要拆房子，搬家的时候张卫东才更发觉家里太穷了，行李少到可怜。 关月玲嫁过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木头箱子，上面还带着锁，张卫东很想打开，被她拦住不让。 她不知道，强硬地阻止只会起反作用，对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张卫东更好奇了，准备趁她那天不注意偷偷打开。 搬完家，张卫东就要进城了，沈奇宁做了不少电视机就等他的电路板。 城里的修理铺也暂时停止售卖电视机，张良川说每天都有不少人来问什么时候上货。 千头万绪也只能一步步来。 张卫东回到城里就埋头做电路板，一连做了三天，张良川说满仓进城找他说盖房子的事他才停手。 张秉忠老夫妻听说要盖二层小楼，顿时都来了兴趣，跟张卫东一起先是看了他们的店，听说这里最多的一天卖了八台电视机，黄氏嘴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几人这才来到了盖房的地方，满仓带着几个人正在拆房子。 老头高兴地说：;咚咚真是我的大孙子，太能干了。 满仓凑趣地上来说好话。 老人高兴，张卫东就很开心，自己做这一切，不就是想看见他们每天都能笑吗？ 几人正说着话，听见张良川高声喊：;凤英，凤英。 张卫东循声回头，居然是张凤英。 张凤英明明听到了，脚步慢了下来，转眼却又快步往前走。 黄氏以为她没听见，抬高了嗓门高喊：;凤英，是我。 张凤英只好停下来，装作才看见他们，走过来叫说：;叫我干嘛？我还有事呢。 黄氏没注意她的态度高兴地说：;凤英，娘刚还说想去看你呢。 张凤英说：;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要来，来，我家没地方住，爹娘，你们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她说着急匆匆就要走。 张秉忠气得脸色铁青，这闺女是假的吧，见到亲爹一句话都没有，唯恐自己去她家，慌着要把自己赶回去。 黄氏没想那么多，高兴地说：;凤英，我们有地方住呢，进城来一个多月了。 本来要走的张凤英立刻停了下来说：;你们进城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进城干什么？不怕被人抓走？ ;我们规规矩矩地谁抓我们，城里又不是你家的，我们不能来？张秉忠生硬地回她。 ;爹，你看你怎么生气了，你知道我说话一直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些人就喜欢用一切奇怪的话让别人原谅自己。 张良川很想给妹妹说话，可他明明就在跟前站着，妹妹的眼睛像是看不见他，一直左顾右盼想脱身。 张卫东冷眼看着，父亲的脸上的期待隔再远都能看见，但是张凤英就是看不见。 ;爹，你说啊，你们怎么进城来了，住哪里的，我怎么没听说？ 张凤英追问说。 ;我们进城帮你哥家的忙，他来城里做生意哩。 ;他能做什么生意，就他那懒样，就是出去干活都没人要他。 她毫不掩饰地看不起大哥，让张秉忠又生气又自我怀疑，这是自己的亲闺女吗？看不起娘家人。 你哥不是跟别人干活，他们在城里开了个店，喏，就在那里，卖电视机。黄氏解释。 ;什么？张凤英吃惊地回头看了张良川一眼急忙问：;电视机？是那边那个店吗？ 她指的方向正是张卫东的店。 得到黄氏肯定的答案，张凤英的嘴惊得收不回去。 张卫东的这个小店在县城的知名度迅速蹿升，不知道的人可真不多。 她就是听说这家店的电视机便宜，不要票用钱就能买，才拉着包安康一起过来，就是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想办法借点钱，也买一台回去，邻居好几家都买了，她争强好胜的性格那受得了自己被别人压着。 ;大哥，那个卖电视机的店是你开的？ 妹妹惊讶的表情让张良川很高兴，她终于愿意理我了。 ;是啊，店开的时间不长。 大哥开店卖电视机，他从小就疼我，我要是朝他要，他一定会答应吧。 张凤英心里盘算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洋溢地跟他们聊天。 ;哥，你们不开店，在这里干什么，破破烂烂地院子，到处都是土。 ;我们准备在这盖房子，这地方我买下了。 虽然不是自己赚的钱，但是这屋子是儿子花钱盖的，不就是他老子我的吗？我说我买了也没有错。 虚荣的张良川默默地想。 ;你们不是已经有院子了吗？怎么还盖？哥，你不是想给我盖的吧，向我赔礼道歉？有些人的自我感觉就是这么好。 张卫东听得想笑，张秉忠也拉长了脸，什么就给你盖的？花这么多钱给你盖屋？凭什么？ ;这是咚咚盖了做生意的，不准备住人。太生气了，张秉忠决定拦一拦。 ;做什么生意，你们都是乡下人，懂得什么做生意，到了到了还不是都被人骗走，我看不如盖好给我们住，这地方在市中心位置挺不错呢。 张卫东心说：;你还挺有眼光呢。 在场都是大人，他也不急着说话，笑吟吟看着张凤英表演。 张秉忠恼了，跟张卫东接触的越多，他越觉得孙子的能耐看不见底限，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外人，居然想抢自家的东西，这怎么也不能忍。 ;想要房子自己花钱挣去，你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想娘家的东西，再说这不是我和你娘的，这是咚咚挣的。 ;他一个吃屎的孩子挣什么钱？还不是我哥挣的，我哥的就是我的。 张凤英不屑地看了侄子一眼，这次的哥叫得特别真切，亲的不行。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引起了张良川强烈的反感，儿子能干是所有人的共识，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经为有这样的儿子骄傲不已。 妹妹居然想把儿子的东西抢走，这怎么可能？ ;凤英，你有事就走吧，我们看完要去店里忙了。张良川第一次不想见到这个妹妹。 可张凤英不想走，娘家忽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以前只要她开口，大哥什么不都拿给她，怎么今天她都开口要了，大哥居然想不给自己？ 她感觉自己被家人抛弃了，虽然刚才她刚才看不起这几个家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隐忍的终极目标 ;哥，你怎么能撵我，这么久没见爹娘，他们想我我也想他们了，我把包安康叫过来，让他来见见爹娘。 她的有理有据，以至于张良川有些心虚，刚才好像真的撵她了呢。 张秉忠却早已经心灰意冷地说：;咚咚，我想回去了。 ;爷，你哪不舒服吗？ ;没有。 张良川说：;爹，你不舒服咱们去店里坐坐休息下，别在这里站着了。 ;再等一会吧，凤英去叫他对象了。 只有黄氏因为心疼闺女，没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见大家都要走，没人等闺女，有些急了。 ;奶，姑姑知道咱们的店在那里，她来了也会找过去的。 虽然明白张凤英在黄氏的分量，可张卫东不准备惯她的毛病，心里没有年迈的爹娘，这是没有人性了。 黄氏见只有自己反对，也就不再坚持，嘟囔着叮嘱张卫东说：;你跟干活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告诉你姑姑我们在哪。 ;好的，奶奶，你就放心吧， 几人走进店里，张老黑说：;爹，你喜欢那吗？ 说到房子，张秉忠就笑了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喜欢。咚咚找的地方就是好，盖两层大楼啊，真好。 ;也贵。张老黑一针见血。 张良川也从张凤英那走了出来说：;可不是贵吗？盖屋子居然还要花钱买地，真是没天理，还花了那么多钱买，买了找人拆还得再花钱。 ;很多人想买也没钱买呢。张老黑无原则站队侄子。 张凤英拉着包安康来到门外，包安康大声说：;这是你们家开的？别做梦了，就那些乡下人......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店里怒目相视地张老黑，对张老黑他可是有心里阴影的，下意识地又退回店外。 张凤英得意地说：;跟你说你还不信，你看我爹娘和我哥不都在这。 抬脚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店里的一台电视机，惊喜的走上前说：;真有电视机啊，哎，包安康你快看，多大的电视机，真好。 爱不释手的样子，张良川怕她把电视机给拨拉下来摔坏了。 包安康出去又讪讪地走进来，张老黑大步站到他面前，铁塔似得说：;谁让你进来的？ 包安康不敢说话，叫了声：;凤英。 张凤英一把推开张老黑说：;张老四，你干什么，还想打你姐夫，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 ;叫他滚。张老黑人狠话不多。 张凤英看向黄氏他们说：;哥，爹娘，你们看老四太不像话了。 张秉忠奇怪的问：;老四，你干什么，他是你姐夫你看不见？他不知道包安康干的龌龊事，奇怪的问张老黑。 ;我没有害家人的姐夫。 张卫东想拦都拦不住了，张秉忠奇怪的说：;到底怎么回事，老四你说。 ;没什么事，爹，老四和安康开玩笑呢。张凤英想遮掩过去。 不过张秉忠已经发现了不对，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 张卫东不想告诉老人，刚想说话，老人瞪眼说：;你不要吭声，让你四叔说。他知道张卫东一说肯定在骗他。 张老黑把包安康伙同马果图谋福字糖秘方的事一说，张秉忠暴怒，指着包安康大骂说：;你还有脸踏进这个门，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张凤英说：;爹，你这是干什么，安康知道错了，打也被老四打过了，你怎么还揪住不放？ ;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错了，老四打得好。 黄氏哭着说：;老头子，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咱们就这么一个闺女，难道以后不让她上门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呀。 站在她认为的弱者这边，是黄氏做事的唯一准则，她从不看事情的对错，在她看来，都是一家人，犯错就应该被原谅。 包安康今天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被老头骂成孙子却还不舍得走，厚着脸皮站在门店的中央，垂头丧气地像是在被全家人审判似得。 张卫东说：;姑姑，不然你们先回去，爷爷在气头上今天什么都说不好，你们换一天再来吧。 张凤英却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指着他大骂说：;都是你这个坏东西，阴得很，老四老五要不是你挑拨，他们不会打他姐夫，小小年纪就这么坏。 张良川一直不说话，这回却站了出来说：;凤英，你走吧。 张凤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激动地问说：;大哥，你让我走，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从小最疼我了。 ;这店是咚咚开的，这城里的一切都是咚咚的，你看不惯他，就别站在他的地方。 不是伤心过度，张良川对妹妹说不出这么绝情的话。 果然他才说完，张凤英就捂着脸大哭起来说：;我的命好苦啊，爹娘嫌弃我，哥哥弟弟不让我进门，我不活了，别拉着我，让我去死吧。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包安康小心翼翼地说：;爹，娘，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这姿态放得可够低的。 张卫东反而警惕起来，事出反常即为妖，包安康不是这么大度的人，今天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黄氏抱住张凤英哭说：;凤英，你这是想要你娘的命啊。 张凤英哭着说：;娘，今天爹和我哥他们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老头子，你们说句话，凤英都哭成这样了，你们的心肠难道都是石头做的？一点不心疼她？ 张良川果然说：;凤英，你别哭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是永远也改不掉的。 包安康眼圈通红地喊他：;哥。 张秉忠脸沉下来，他可不糊涂，这抢夺一家人活命的方子的事，真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闺女可以不要，女婿可以不要，能养家的秘方不能丢，所以他看也不看包安康的表演。 冷眼看着张凤英快速地变脸，抱着黄氏亲个没够，黄氏被她哄得喜笑颜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向了电视机，走过去抱着不放说：;哥，你原谅我了，这个电视机给我吧。 得，在这等着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只有黄氏说：;啊，这...... 她期待地看向了孙子张卫东。 意思是等着张卫东点头，对于子女的要求，有的老人就是这样，只要他有就会无条件奉献出去。 张秉忠气得脸色发青说：;老四，让你姐走。旧社会做朝奉的人不糊涂。 ;放下，出去。张老黑直接干脆。 ;我不......张凤英对黄氏喊：;妈，你看老四...... 黄氏看看女儿看看电视，又用祈求的眼光投向张卫东。 张良川说：;你拿走吧。大哥的虚荣心又涌上头来，他觉得妹子好可怜。 张凤英高兴地说：;谢谢哥，我拿走了。 但是她拿不走，张老黑还是铁塔一样挡在她面前，张卫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向了爷爷张秉忠。 老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铁青着脸骂：;是你的吗，你凭什么让她拿？老四，你怎么这么没用，让他们出去。 黄氏没看张卫东，以为是老头不乐意，大哭起来说：;凤英出嫁的时候，咱们什么嫁妆都没有，老大答应让她拿了，你就让她拿走好了，我可怜的凤英啊...... 黄氏的眼泪让张卫东瞬间心软，眼神里开始不那么坚定。 张良川被父亲说得不敢抬头。 张老四把电视机从张凤英那抢过来放好。 张凤英冷冷看着张秉忠说：;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爹，我早说过我娘家人都没良心，要个电视机都不舍得，你没有我这个闺女，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爹。 她愤怒地走到门口，对包安康说：;你还在那干什么，看这些乡下人的脸色吗？ 包安康对他们点头哈腰，也走出去，张凤英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氏哭道：;你们心太狠了，那是你闺女你妹妹啊，怎么能不心疼她？ ;够了，老太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电视机一台要卖五百多块，这是你的吗？这是老大的吗？你凭什么说给就给？姓包的做出来的事老四打得亏吗？我看是打轻了。 黄氏听完也呆住了。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老头又说：;想明白了？这东西是咚咚的，不是你我的。 刚才张凤英哭的时候，有一个瞬间，他也动摇了，想着干脆就给她算了，但是张卫东冷冷地眼光让他明白，这不是他的，他没资格做主。 孙子疼他们，对他们好，但是他们不能拿着孙子的东西做人情，一个八岁的孩子支起这么大的摊子，他容易吗？ 他说服了自己，也就释然了。 张良川说：;不就是一个电视机吗...... 张老黑不客气地伸手说：;你想给她可以，拿五百四十块来。 ;老四，你说什么呢？ 张秉忠阻止了弟兄俩的争吵说：;也看过店面和盖房子的地方了，咱们回去吧。 张卫东走到他身边说：;爷爷，凡事有个规矩，咱家这么多人要是都像姑姑这样你来要这，他来要那，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我懂，咚咚，不怪你。 黄氏莫名说了一句：;咚咚，你心太狠了。 张卫东莫名打了个寒战，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深深体会到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现在弄得全像是自己不对。 示意张良川跟着二老，他回到店里坐在凳子发呆。 张老黑说：;咚咚，你爷爷不会怪你的。 张老黑不善言辞，但是心里清楚的很。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张凤英在这个家成了禁忌的话题，说来也可笑，她根本不关心父母在城里住在哪儿，能不能吃饱睡好，明明这么过分，二老的心里却总想着她。 这可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 两世都没做过父母的张卫东，很难理解这种心态。 也许在父母的心中，孩子所有的行为都没有对错。 家庭关系不顺，但是生意却是越来越好，电视机的供应跟上以后，每天的销量平均超过了八台，张良川收钱的手都开始颤抖。 张卫东不让张良川接触大钱，收的钱都是锁在焊死的铁箱子里，钥匙由张老黑掌管。 每天回去都把货款带给张卫东放着，住处同样也是焊了个大铁箱，张良川每次见了都要大骂，说他不放心亲爹。 张卫东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任由他骂人。 就是防着他。 他不会犯关月玲的错，要是货款被卷走，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黄氏在背后跟张秉忠说过好多次：;老头子，你说咱孙子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钱都是他自己捏着，他爸都不让碰。 张秉忠问：;咚咚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也没缺他爹的吧？ ;可是...... ;可是什么，他的钱都是有大用场的，他管着他爹，可是对咱们呢，我身上每天都不会少于一千块，店里的钱也都是老四帮着管的，你不舍得买菜买白面，他天天都买好带过来，咱们享着大孙子的福，不能不知好歹。 ;可是，老二家的日子还是难啊...... 张秉忠叹了口气说：;老二又能怪谁呢，他有没有个做叔叔的样子？ 张老黑的媳妇胡丽敏算着今天是他发工资的日子，早早骑车进城来，正赶上早上的饭点。 见张秉忠老两口饭桌上摆着牛肉，大包子油条，羡慕地说：;爹娘，你们原来吃这么好，我也要进城，我不想在家里了。 老实说她的日子在乡下算是好的了，原本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今天进城才发现，在乡下的日子算什么，什么都要自己做，城里多好，顿顿吃好的，还不用干活。 黄氏说：城里哪有家里好？什么都要花钱。 ;城里不好，那你们回去，我在这里好了。 胡丽敏大大方方地说。 张秉忠问她说：;你进城来想做什么呢，想吃好喝好总是挣钱才行的。 ;有老四挣得就够了，我要求不高，顿顿有鱼有肉就够了。 老头被气个半死，不过这才是开始，胡丽敏进到老两口房子，看见了屋里的电视机。 高兴地说：;你们还有电视机啊，真好，给我了，你们都那么老了，看什么电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不一样的解决问题方法 已经有过张凤英前面的一出，黄氏这回还真的不敢说话。 张秉忠气得不行，老四这是找了个什么婆娘？ 老了不能看电视？这明明是孙子给他们解闷，特地留下孝敬二老的。 胡丽敏才不管他怎么想，现在恨不得就把电视机搬回家去显摆一下，虽然村里都还没通电，拿回去以没用。 听到老婆来了，张老四拿着钱准备给他，胡丽敏又把前面的话说一遍，张老黑说：;你有钱买吗？ ;我哪来的钱？你在这干活，他们不会一台电视都不舍得吧，还是一家人呢。 ;你说的一台电视机五百多块，把我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把电视机拿回去。 没有人敢答应，张秉忠想起孙子生气六亲不认的狗脾气，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 ;四婶想要电视机？行，今天让四叔跟你一起带回去。 张卫东也起来了，听见后爽快的答应。 张秉忠愣住了，黄氏也愣住了。 就连张老黑都不相信地看着他。 这是小气的大孙子说的话？ 张卫东见他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笑说：;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咱家卖电视机，我四婶想要一个，有什么不能给的？ 张秉忠越来越看不透孙子，他的很多行为看起来都十分难以理解。 胡丽敏高兴地说：;咚咚，你说话算数吗？ 张老黑推辞说：;不行，这太贵了，留着卖的。 ;你想买电视机，是照顾我生意，有什么算数不算数的，四叔你别想好事，这电视机我要算钱的，外面卖五百四一台，给你四百一台。 胡丽敏听说只要四百，也很心动，但是她没钱啊。 ;咚咚，四百块不贵，可你四婶哪来的钱？张秉忠奇怪的问。 咚咚，你好事做到底，别要钱了，以后让你四叔给你多干活。胡丽敏机灵地说。 ;再干也挣不到四百块，你就别想了。张老黑不想给她。 张卫东笑道：;一下子拿出四百，确实很难，不过我有个主意，四婶你看行不行？ ;什么主意？只要不让我出钱就行。胡丽敏的小聪明死死扣住不拿钱白拿电视机。 ;四叔每月的工资是四十块，以后每月从工资里扣二十块，扣够四百块为止，你看行不行？ 老实话胡丽敏不想同意，一下少了二十块啊，生活质量要急剧下降的，可那是电视机啊，又太吸引人了，她一时之间难以取舍。 张秉忠给孙子竖大拇指，这办法出得漂亮。 ;你要是不愿意就别想电视机了，拿着钱回去吧。 张老黑递过去四十块，胡丽敏下意识地接着，最后还是一咬牙拿出二十递给张卫东。 ;咚咚，这电视机，四婶要了，这个月的钱先给你。 张卫东笑嘻嘻接过来说：;行，只要四婶以后不埋怨我就行。 花了大价钱，虽然拿到了电视机，但是胡丽敏并没有她想想的兴奋，张卫东嘱咐张老四给四婶买点好东西送她回去，特意交代：;今晚不用急着回来。 张秉忠笑笑说：;还是我孙子想的周到，你四婶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直没动静，这可不好。 黄氏对张卫东懂事让张老黑回去住一晚很满意，但是不明白张卫东为啥给她电视机。 她问张秉忠说：;老头子，孙子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同意给他四婶呢？ ;你懂什么，老四跟他干活家里要是整天闹干活都不安生，给了电视机以后慢慢扣钱，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咚咚做的很好。 黄氏嘟囔说：;就是对他姑太狠了。她对张卫东还是不能释怀。 张秉忠说：;跟你说不明白，我跟你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咚咚的，以后凤英要是找过来，你什么都不能随便拿给她。 ;我可怜的凤英啊...... 张良川也问儿子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高兴。他的回答显然不会让父亲满意招来一顿追打。 开店的事自从稳定下来，张卫东的心就放下来了，百货大楼的钱建业也没来找过麻烦，不过经常能看到他站在百货大楼门口，看着这边买电视的人露出愤恨地表情。 照这个架势，一百台电视机卖不了多长时间，找刘复员问货源的问题，他的回答让人无语。 因为张卫东的电路板，装配电视机已经不是难事，珠城的电子爱好者得到装配好的电视机后，就决定不再做同样的配件了，难题被人攻克了，已经没有挑战性。 去上海自己找货源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供电所的同志已经通好电了，队长专门进城要带张卫东回去参加村里的通电仪式，看架势场面还不小呢，他跟着马车回到村里，迎面遇到气鼓鼓地张琳拦着不让他走。 二姐你怎么了？ ;你太讨厌了，有电视机不给自己家，先给别人。 又是电视机的事。 ;你想看电视？ ;谁不想啊，去年在城里看铁臂阿童木，我好多次做梦都看到呢。 ;你马上考初中了，成绩怎么样，有把握吗？ ;管你屁事，我说电视机的事呢。 ;想要电视还不容易，只要妈同意，我就给你拿回来。 家里有两个毕业生，关月玲是不允许家里有娱乐活动的。 张琳听完像泄了气的皮球说：;她肯定不让你拿回来，哼，四婶那个人，当电视机是宝贝呢，我碰一下都不让，谁稀罕。 ;你不稀罕正好啊，老老实实学习考初中。 ;不行，我也要看电视。张琳不答应。 任可欣背着一担柴从后山走来，看见张卫东高兴地喊：;咚咚你回来了。 ;怎么又去捡柴火，家里又不烧。张卫东帮她接下来埋怨说。 ;没事，我不累。她擦了擦汗说：;妈喜欢勤快的媳妇，我要勤快点，长大她才会同意我嫁给你。 张卫东不敢接话，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这些日子开口闭口都是要嫁给自己。 ;不害羞，这么小就天天想嫁人。张琳讽刺她。 ;二姐，姑娘想嫁人有什么错呢？我们村的女孩十一岁就嫁人了，我都九岁了，没几年我也可以。 ;那个，你俩能不能不在我面前说这个事...... 几人说着回到了家，见电工正在给家里扯电线装灯，彩霞抱着妹妹和关月玲仰头看他干活。 ;又把你叫回来干什么，你又不能帮着安电灯，队长也真是的，什么事都找你。 嘴里埋怨着，关月玲又问：;饿不饿？让你三姐给你做点好吃的？ ;我不饿，妈，今天晚上就送电了，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以后干活不用靠近油灯，眼都熏得通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通电了 张卫东的记忆里也有一盏油灯，天黑了，点起油灯，关月玲就会在门口不声不响地收拾农具。 家里的气氛是沉闷地。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打油和买盐一样都是每家每户重要的事，打油不止是打要吃的油，还有灯油，也就是煤油。 煤油不算贵，一毛多钱一斤，可这对于农家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盐不能不吃，油灯可以不点。 那个年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断顿的恐惧。 年纪小小的张卫东就经常会翻看盐罐面缸，要是看到盐罐空了、面缸见底，就会心惊胆战，这意味着家里要断粮了。 农家的灯芯都剪得小小的，一点灯光如豆，光圈照不了多少地方，经常烧着烧着就会发出噼啪的声响炸开。 灯芯炸开了，就要用剪刀剪掉，不然可能烧到灯油或者灯火岔开了，剪完再把灯芯往上提一提，照样还只是豆大的光。 即使这样还是舍不得点，有夸张的人家，常年不点灯，一到晚上全家就像盲人一样抹黑吃饭睡觉。 因为屋子矮，放煤油灯的上方总有一股黑烟袅袅娜娜向上，天长日久屋顶就会被油灯冒出的黑烟熏得黑乎乎的。 屋顶上一大块黑漆漆的圆，就是油灯留下的痕迹，灯光幽幽照射的距离很短，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圈是昏黄温暖的光，需要读书做针线的人就会贴的很近。 孩子最怕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暗里似乎有着无数光怪陆离的黑影。 像鬼怪，像藏在深渊的恶魔，每到这时候，他就会紧紧靠在母亲身上，寻找安全感。 关月玲再忙也会放下手里的活计，抱着他安慰：;害怕了啊，别怕哟。 张琳写着写着作业就趴在油灯前睡着了，关月玲敲敲桌子叫醒她问：;作业写完了吗？写完去睡觉吧。 每次这样问，她都没写完，关月玲也不管她，笑着看她潦草的写字，然后狠狠揍她。 只要大姐回来，张卫东就多了一个有趣的玩法，吃了晚饭跟大姐在油灯下玩翻绳。 大姐会很多玩法，只要接不住，他就会耍赖，大姐则是宠溺地笑着，姐弟俩重新开局。 这可能是天下最温暖的记忆。 不过现在好了，油灯马上成为历史。 电工也是村里人，很年轻，二十来岁，这个人张卫东已经没有了记忆。 离家三十多年，很多人都被淹没在记忆里，除了偶尔回家还能见到的，其他人都已经慢慢消失了，年纪越大忘记的越多，自己也发现自己慢慢变老了。 电工装好电灯说：;等着吧，晚上六点供电所就送电了，今天晚上村里要庆祝一下，有节目。 张卫东还挺期待地。 表演得地方是哪里，肯定又是cbd了。 队长和会计不放心，挨门挨户检查电灯接得怎样，会不会烧起来，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很恐惧。 来到张卫东家的时候，他们检查了一遍交代关月玲说：;节约用电，人走灭灯。 ;知道了，哥。 电力供应在很久一段时间都跟不上，只要用电高峰，农村就会拉闸限电，没有电的时候孩子在村里疯跑，大人聚在一起聊天。 村里用电没装电表，或者说那时候还没有电表，或其他原因没装，家家都是按灯的数量拿钱。 没装也不用担心，村民没有钱买任何大功率电器。 有几家老人听说电费要二分钱一度，吓得问队长：;良山，要不把俺家的电灯掐了吧，用不起。 队长训斥说：;胡闹，装上就用，只要不浪费就行，我晚上会挨家挨户看，谁家要是不关灯，我可不答应。 这个时代的人能干出这种勾当，通电以前他甚至还专门交代民兵每天晚上都在村里巡逻，看谁家灯亮着就去批评。 张浩的病好了，带着一群孩子挨家挨户看热闹，看他们的电灯装在哪的，谁家装了几个灯，甚至要邀请张卫东一起去。 张卫东敬谢不敏说：;我不想去。 张浩说：;你一点都不好玩。 然后一群孩子哄得又跑远了，黑夜里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以后谁都别跟他玩。 吃了晚饭，全村人都聚集在村委小礼堂，等着送电的那一刻，队长陪着公社薛领导，没错，薛正南今天也来了。 北洼村自己出钱装电灯，还帮助同一个大队的其他村子一起装上电灯，他在整个县里都脸上有光。 上台说了一番节约用电和安全用电的讲话，电灯忽然就亮了起来。 所有人在电灯亮起来的一瞬间都高兴地大叫起来。 七十多岁的四奶奶瞪着青光眼，费力看着电灯不舍得眨眼说：;我还说在哄我呢，原来真能亮啊，这下好了，晚上也能纳鞋底做衣裳了。 队长说：;婶子，灯是亮了，你晚上可别做针线活了，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 ;我还能干哩，哪能闲着吃闲饭。 张卫东看得眼睛发热，勤劳苦干，北洼村一代又一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群孩子从村子的一头跑到另一头，高兴到不行。 有村民从自家来到小礼堂奇怪的说：;我怎么觉得，小礼堂的灯比我家的亮呢？ 为了节电，全村的电灯都是十五瓦的，而小礼堂装的是60瓦的大灯泡，差距肯定是明显的。 队长明明知道答案却说道：;你他娘的净胡说，全村的电灯都是一样的，你要那么亮干什么，怕你娘半夜跟别人的男人跑了？ 电送上了，村里的节目也开始了，第一个上去的居然是李萍，她画着浓浓的戏妆，唱的是当地的戏种泗州戏。 泗州戏类似于河南豫剧，唱腔也类似，李萍唱的是民间淫-词浪-调《李三姐思-春》。 脾气还真是难改啊，什么人唱什么戏。 村民彼此很熟悉，一听就知道唱得什么，缺德老汉装糊涂问：;李萍，你男人没在家吗？不然我晚上去陪陪你？ 李萍的丈夫青苗气得脸色铁青。 队长骂道：;好好听戏，今天谁敢让我今晚不痛快，我就让他一年不痛快。 别说，李萍唱得还挺不错。 她唱完又是一个酒鬼上来，唱的是传统戏曲钓金龟，唱戏的几个显然是配合熟练的，手眼身法步像模像样，关月玲说他们是村里的文艺积极分子。 虽然是很熟悉的剧目了，村民还是看得很开心。 70年代的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是远超物质文明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抓鱼 张卫东坐在人群里，他的位置被队长特意安排在前排，村里的一切村民并不清楚都是他带来的。 但是队长坚持把他从城里接回来，安排在这里，是对他心存感激。 感激他借着队长的手，默默帮助村民。 通电能让北洼村的生活插上翅膀，快速起飞。 这个时代特有的三句半、样板戏，表演充满乡间野趣，张卫东看着恍如隔世，不对，真的是已经两世为人。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妹妹跟他齐头躺着，拿小手不停挠他，他坐起来抱着亲一口说：;你怎么醒那么早，想让我抱你吗？ 妹妹听了果然眉开眼笑地扬手。 ;懒鬼，还早啊，我和三姐都割了一筐猪草回来了。任可欣神出鬼没地出现。 她笑得很爽朗，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的遭遇。 张卫东笑了说：;知道你勤快。 因为自己家在造房子，他们现在住在村里的社屋，里面的霉味让人不太舒服，但是其他人却无所谓。 房子正在打地基，材料已经陆续进场，关月玲有空就去盯着。 他们盖房子还引来 村里不少闲话，都说关月玲懒，这时代盖房子都管一顿午饭，张卫东嫌麻烦，把午饭算在工钱里。 村民都说他们是烧的，花那么多钱给别人，自己一点吃不到，不是傻吗？ 闲话听多了，关月玲也无所谓了，她明白这是儿子心疼自己，不然每天准备十几个男人的午饭，太麻烦了。 吃了早饭走出来，迎面遇见昨天唱戏的那个酒鬼提着个筐往村口走，李萍问他：;张斜子，你干啥去。 ;是弟妹啊，我老婆不是生了吗，奶水不够，我去塘里给她弄几条鲫鱼下奶。 李萍羡慕地说：;你真有本事，生了三个儿子，我命真不好啊，就一个吊儿子，整天还病恹恹的，一看就像他爹，长大肯定是个肉货，可怎么办哟。 她居然也有烦恼。 ;怕啥，他爹还不知道是谁呢。 张斜子促狭地说。 ;你这个人真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这样？李萍生气了。 ;嫂子，怪我嘴贱，别生气我走了。 他又看见了张卫东，估计是心情很好，低下头问他：;小东西，你爹呢？ 张卫东嫌幼稚给他个白眼，他伸手要去弹他的小-鸡-鸡，吓得张卫东慌忙跑到一边。 张斜子说：;你跑啥，你不记得了，我才是你亲爹呢。 ;拉倒吧，赶紧去抓鱼给你老婆下奶去吧，就你这样的，还我爹呢。 ;你这小孩一点不好玩，叫爹，爹等会多抓几条鱼，让你娘也多下点奶。张斜子的嘴可真够讨厌的。 李萍说：咚咚你别理这个神经病，越理他他越来劲。 张斜子脾气火爆，年轻的时候经常打架斗殴，生了儿子后，不会赚钱，家里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被他老婆天天骂。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嬉皮笑脸地说：;孩子妈，你放心，我就是去偷去抢，也不会饿着你们娘几个的。 他老婆也是个不省事的随口说：;那你就赶紧给我去。 大人都下地干活了，村里没有几个人，张卫东走到村子前面的塘看张斜子打鱼。 走到祝兰芝门口，见她又拿着镜子坐在门口照，见张卫东走过，可能也是心情好，叫住他问：;你怎么在家？你娘那个长腿女人呢？ ;我妈去干活了。张卫东老实回答。 祝兰芝说：;你来看看二婶是不是瘦了？ ;没瘦，二婶的脸还是像脸盆那么大。 祝兰芝这才高兴了问他：;老四的女人从城里搬了台电视机，你知道是哪来的吗？ ;我不知道啊。张卫东一推六二五。 ;哼，你还想骗我，村里都说电视机是你给的，就你这个小东西能弄到电视机？祝兰芝觉得是老头老太婆给的，这俩老东西啊，太讨厌了。 ;我哪来的电视机给她。 胡丽敏搬了台电视机回家，按说是村里的第一台电视机，肯定有很多人想去看的，但是她不到天黑就插门不让人进。 为此村里人对她很有意见，赌气也说自己也买去，不过这也只是气话，消费水平根本没到那个层次呢。 吃饱都困难。 祝兰芝也不觉得能在一个孩子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在意他真的走了，直到张卫东走到门口快看不见了，她才又不放心地问：;真没瘦吗？ ;没有，二婶。 祝兰芝狐疑地拿着镜子左照右照说：;没有吗？我怎么觉得瘦了呢？ 张斜子划着轮胎在塘里下网，这网还是他借的，不会使，一坨一坨就放下去。 真替他的智商着急，张卫东说：;斜子叔，你得把渔网松开，一点点下去才行。 ;我还要你教我......张斜子不服气地说。 他不会划船，轮胎又小，三下两下轮胎一下翻倒。 张斜子来不及只要眼睁睁看着轮胎翻倒，张卫东在岸上叫：;斜子叔，你别死啊。 张斜子从水里露出头来骂他说：;小东西，别咒我，这里怎么能淹到我？ 北洼村的男女从小就在塘里泡，人人会水，这汪小鱼塘淹不死他们。 ;我是看你太笨了。 张斜子笑骂说：;你爹都这么惨了，你还笑话我。 他好容易把轮胎翻过来，自己费力爬上去，然后去拉水里的渔网，惊讶的发现渔网居然网到好几条小鲫鱼。 他收了渔网拿着鱼质问张卫东：;你不是我不会用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张卫东翻白眼说：;你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了，快回去给你老婆下奶吧。 张斜子得意地说：;还有我不会用的东西。 他也不管水里的渔网了，划着轮胎上了岸，折了枝岸边的柳枝，把鱼一条条穿起来，拿在张卫东面前炫耀。 不是说他脾气火爆吗？怎么是个沙雕？ 走的时候他还非给了张卫东两条，让他带回去给关月玲下奶。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买不起奶粉甚至买不起大米煮米汤，孩子往往要吃奶到四五岁，有夸张的吃到七八岁还在吃奶。 张卫东家虽然条件好了点，可关月玲至今还在哺乳期。 哭笑不得的拿着鱼回家，关月玲回来了，奇怪的问他：;哪来的鱼？ ;斜子叔给他老婆抓的。 关月玲说：;他总算长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万物有灵 满仓见到张卫东母子过来，笑嘻嘻走上前：;钱到位做什么都快，咚咚你家房子我看一个月就能盖好了。 这时候的人干活像拼命，不存在休息的问题，要不是张卫东要求做下水，起房子的速度会更快。 关月玲说：;花那么多钱，想想都心疼呢。 ;嫂子你怕啥，咚咚在城里的店多能挣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满仓羡慕地说。 他是村里最清楚张卫东在县城生意的人，队长也清楚，不过他们不是多嘴的人，回来没说过。 关月玲听了立刻看了看边上没有别人听到就说：;那是集体的店，不是我们自己的。 ;我懂，嫂子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张卫东特地交代过，在城里盖房的人是从比较远的村子找的，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一下在城里起了两层楼，被人知道底细会有麻烦，张卫东没动工前就决定把麻烦从源头掐死。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满仓很有能力，两个工地他虽然经常不在，活还是安排得有条不紊。 他准备等房子盖完以后，好好跟他谈谈，建筑虽然八十年代在内地还没起步，但是79年郭嘉已经确定了深圳特区，那里的机会张卫东不准备错过。 队长又朝他们家走来，八卦又开启了。 张英撇嘴说：;看看，又去了，比自己家盖房子还上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女人惊讶地说：;不会是真的吧，那孩子居然是...... ;那还有假，队长一向无利不起早，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他为什么这么关心长腿女人？祝兰芝这个谣言制造者神秘地说。 ;嗷，我说呢，怪不得呢......女人们恍然大悟，谣言传得飞快，不过只是他们私下说说，还没有胆子在当事人面前说话。 ;以后能不能少去城里，经常找不着你，多耽误事。队长一见面就埋怨。 满仓识趣地离开了，大人物的谈话，他不方便听。 是的，认识张卫东越久，他就越心惊，这孩子，不声不响做出这么大的事，还在村里低调的很，这份心性，让满仓从心里害怕。 换成大人谁能做到，沈奇宁吗？他也只是跟着张卫东干活，回家就张扬的要命，好像挣了不知道多少钱似得。 而人家张卫东呢，不声不响地挣钱，外表谁看他不是平平无奇？ ;村里有你老人家在，就是一根定海神针，谁也翻不了天，哪用得着我，大爷你太抬举我了。 ;你只要一不在，我的心就不安，肥皂厂的厂房地基也快好了，快跟我去看看对不对。 工厂建设之前是要做很多准备，预留很多接口水道之类，张卫东的图纸村里的泥瓦匠看不太懂，队长把他抓回来，也是在问图纸的施工问题。 就像他说的，张卫东一不在，工作就要停下来，等队长进城去问清楚才能继续，这让他恼火又没办法。 厂房的施工队其实也是村里的，北洼村的爷们最拿手的就是去工地搬砖，他们从小就开始做这样的活，也不觉得辛苦。 后来有点脑子的都混成了大工，开始挣钱了，还有很多人一辈子做小工，五叔张暮秋就是一辈子小工。 可惜这年头搬砖的大工也不挣钱，还是要靠生产队的地。 厂房占地七亩，是河滩的荒地，张卫东仔细检查了一遍，纠正了几处错误，然后告诉队长说：;最难做的几个地方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工程队自己做没问题。 队长的脸这才由阴转晴，不高兴地说：;没问题了你以后也要多回来看看，别让我天天去薅你。 ;好的，都听你的，我的好大爷。 回来的路上，张卫东看见了一个抹着鼻涕的小男孩，见了人出溜一下缩回了屋里。 张卫东说：;大爷，这不是小九吗？他爹死了，他娘身体又不好，他是怎么过的？ 队长说：;多亏了他家的猫。 ;原来他就是猫养大的孩子啊。 这件事在村里传了很多年，张卫东也听说过，好奇地要问个清楚。 ;我原来也不信，可是后来那只猫来找我帮忙，才相信地。 小九的爹是个傻子，他爷爷用一斗米换了个媳妇，小九三岁的时候，他爹就淹死在村口的塘里，他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养他。 可她一个女人身体又弱，挣不了几个工分。 生产队每年都会往塘里投放鱼苗，小九家养了一只铁脚狸花猫。 小九娘去地里干活的时候，狸花猫就在家看着小九哪都不去，有几次他娘都发现小九的头上有死老鼠，应该是老鼠来咬小九，狸花猫把老鼠都咬死了。 家里太穷了没有吃的，狸花猫经常从鱼塘抓鱼回家，有一次队长亲眼所见。 那天凌晨的时候，队长一个人回家。 看见一只猫跑到他面前，抓着队长的裤子让他跟着自己走。 好一会儿才弄清猫的意思，队长好奇地跟了过去。 到了地方猫停下来，队长看见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青鱼。 很吃惊，这么大的鱼可不常见，怎么会在路边？ 猫见他不动，又叫着扯他的裤子到鱼身边。 他这才明白，猫是让队长帮它拿鱼的。 队长拿了鱼，想往自己家走，猫拦住他，示意他往小九家的方向。 于是队长提着鱼，猫就亦步亦趋跟着他，一直来到小九家，看着他把鱼放在院子里。 放好鱼转身想走时，却看见那只猫拦住他，对他作揖感谢。 队长只觉得毛骨悚然。 原来是它抓来的鱼太重了，猫拖到一半拖不动，才去村里找人帮忙的。 从此以后队长就下意识照顾他们，经常能看见小九一个人，狸花猫在身边陪着他。 见队长说得有鼻子有眼，张卫东走到小九门口往里看，见小九藏在门口面盯着大眼睛盯着他，张卫东才要碰他，一只猫飞快跑过来，站在小九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队长走过来对猫说：;没事，他是想看看小九。 狸花猫炸开的毛慢慢变顺了，温柔朝队长叫了一声，趴在小九面前舔毛。 这画面太震撼了，张卫东只觉得热泪盈眶。 万物有灵。 队长说：;生产队以前没钱，想照顾也没办法照顾到他们，现在好了，让小九他娘去肥皂厂上工，挣的工分足够养活他们母子俩了。 张卫东给他深深鞠了个躬说：;谢谢你。 队长说：;这孩子说什么话，我是队长，照顾咱村的社员，不是应该的。 走得很远，回头看时，那只狸花猫还安静地躺在小九面前，眼神宠溺地看着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你不是我亲妈 过年后局势一直很紧张，张卫东从广播和报纸上得知，郭嘉集结九个军的兵力向安南进发，战争一触即发，黄氏担心儿子。 张卫东安慰她说：;奶，你放心吧，三叔是空军地勤部队，不上战场。 张秉忠说：;好男儿志在保家卫国，郭嘉有难，就要赶赴最需要的地方，怎么能像个缩头乌龟呢？ ;那不是你的儿子啊，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本来已经缓和的局势忽然紧张起来，村里天天开各种动员会，口号也天天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口号成了人们最多说的。给被抓的几人送饭的时候，就连面条都会碾碎，看里面是不是有传送的小纸条。 村里的所有人都变得亢奋、敏感、忙乱起来，张琳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 不过这种欢迎在家还是不受重视，经常因为懒关月玲骂得流眼泪。 那时候的女孩子几乎人人爱留长辫子，粗黑的辫子外面看起来很好看，张琳虽然也跟风留了，但是她其实恨透了这两条辫子。 人懒，自己不会梳头，又不愿意洗头，她的头发打结，生虱子，油腻腻地根本梳不开。 原来每次都都要彩霞帮着梳，不过自从任可欣来了以后，帮她梳辫子就成了任可欣的活。 任可欣手很重，跟彩霞轻手轻脚不同，张琳的头发又多又密不好梳，于是梳头的时候，她就一边吐吐沫在梳子上，一边重重得拉。 她可不懂得疼，她自己的头发就是这么梳的。对自己足够狠的人，觉得别人一样能忍受。 张琳恶心坏了说：;我不要你梳了，还是让老三给我梳吧。 关月玲骂她说：;梳个头还挑肥拣瘦，老三带孩子做饭，还得伺候你。 于是张琳一边哭一边梳，她比任可欣大好几岁，可是跟任可欣比起来，她更像是妹妹。 可能是觉得受委屈了，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当面问关月玲：;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关月玲没好气地说：;早跟你说了，你是我在镇上的厕所里捡的，你看见那个盆没有？她指着放在脸盆架上脸盆。 ;看见了？ ;当时你就在那个盆里，我是看着盆不错，就把你和盆一起带回来了。 张琳哇地大哭起来：;我不在你们家了，我要去找我亲爹妈。 ;那你去吧，镇上炸油条的那两口子好像就是。 张琳哭着跑出去，任可欣懊恼地说：;妈，都怪我不好，把二姐气走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自己要走的，你放心吧，她胆子小，根本不敢跑远。 经验主义害死人，她的轻视给自己带来了大半天的担心。 再说张琳真的跑到镇上去找她亲爹妈去了，去的时候已经那对夫妻已经开始收摊了。 看着那对夫妻的长相，她觉得好像跟自己不是很像，十一岁的小姑娘胆子小，又不敢上前去认亲，尾随着两人走到一个大院子前关上门。 然后她就在门口等，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她忽然想起了弟弟张卫东。一咬牙又往城里跑。 可怜的孩子身无分文，除了两条腿走路，哪还有什么办法，到城里的时候，她几乎累虚脱了。 她不知道的是，中午她没回家吃饭，关月玲都急疯了，发动全村人都帮着找人。 在那个时候，一人有难，八方来援，穷归穷，但是处处充满人情味。 张琳并不知道自家开店了，她只认识三婶住的那个院子。 李秀兰打开门一看吃惊地说：;琳琳你怎么哭了？ 张琳像是找到了亲人，哇地大哭着扑进三婶怀里说：;三婶，我的亲生爹娘到底是谁？ 李秀兰哭笑不得说：;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饿了没有？ 能不饿吗？一早上跑了十几里路。到的时候，中饭饭点都过了。 李秀兰慌忙给她下了一盆面条，丽丽和珍珍乖乖地在屋里看电视，就连李秀兰没事也是这样坐着不动。丽丽叫她二姐，张琳也全没有心思答应。 看着她狼吞虎咽 吃完饭，李秀兰说：;我送你去咚咚那吧，你爹也在那，让他们送你回家。 张琳摇头说不愿意回去，李秀兰没办法只好交代他们几个老实待在家里，自己慢慢走到店里去告诉张卫东。 张卫东听完好笑不已，不过他也不敢耽误，立刻和张良川来到这，张琳一见他们就拉下脸。 张良川说：;整天胡思乱想，我们不是你爹娘谁是爹娘？ ;那我妈怎么对我一点都不好？ 李秀兰笑了说：;你妈怎么对你不好了 ，说给三婶听听？ ;哼，我做什么她都看我不顺眼，我早该知道她不是亲妈，亲妈不会这样对亲闺女的。 张卫东说：;你又馋又懒，谁也不喜欢你。 今天饱受了委屈的张琳又大哭起来，张良川把儿子拨到一边说：;别哭了，我是你亲爹，我疼你。 ;真的？ 张琳这时候可能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不然就靠张良川说话的段位，是哄不好他的，又劝了好半天，她才勉强相信了。 张卫东急急地说：;二姐你赶紧回去吧，这么久不见人，咱妈要急死了。 ;哼，她会急，她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张卫东带着她走出院子，来到店里以后急忙让张老黑送她回家。 张琳现在开始害怕了哀求说：;咚咚，别让我回家行吗？回去咱妈会打死我的。 ;不会，你放心吧。 张琳回到家，关月玲简直急疯了，她的脸上挂着泪痕，不断自责，听到张老黑叫自己，这才看见了他后面的张琳，立刻抹着眼泪上前质问。 张琳本来已经打算接受来自亲妈的捶打，，没想到关月玲抱着她痛哭说：;你去哪了啊，吓死了我你知道吗？ 张琳这才局促地手不知道往哪放了，她还没见过母亲的这一副样子。 李萍说：;这傻孩子，你不是你娘生的，还能真是卖油条的他们家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男人们最在意的 虽然爷爷奶奶都在城里，张卫东却更喜欢乡下呆着，老两口天黑就睡，老年人作息不同步，还是习惯在关月玲身边。 珠城弄来的电视机配件做完，他就准备回村子里住两天。 店里有张老黑帮着管钱，那是比亲爹还让人放心。 去上海找大供货商，成了最重要的事，不过他也不急，准备等这一批电视卖一阵子手上有钱再去。 因为安南战争，电视机这阵子的销路势头略微上升，但是也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百多台一下搬空，而是每天三台五台地销货。 城里是消费的主力，虽然是地级市，消费力也有限的很，动乱才结束，乡下的生活还是仅仅能果腹而已。 他们真正买的起电视机，要到土地包产到户以后。市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温养。 到村口就看到一个孕妇端着盆去塘里洗衣服，村里人洗衣服都是去那里。 孕妇的肚子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张卫东说：;嫂子你注意点。 孕妇叫爱军，生过一胎了，是个男孩可惜没保住，现在看她的肚子都已经不小了，还自己出来洗衣服，不过这年头大家都这样。 爱军说：;我身体好，没事。她个性强，天天跟婆婆吵架。 不然也不至于都快生了，还要自己出来洗衣服。 张卫东站在岸边看着她艰难地走到塘中心的空地，扶着肚子坐下开始洗衣服，边上还有几个人婶子大娘跟她聊天，这才放心回家。 张老黑送他回来路上又买了十斤肉，五斤猪油，又买了一堆零食糕点，满满当当地回来，他顿顿无肉不欢，在城里的时候，黄氏舍不得，他很节制，回家就不管了。 关月玲见儿子回来很高兴，对他买东西也麻木了，买什么就让彩霞做什么。 妹妹已经能走路了，眼里看不见哥哥，跌跌撞撞扑在零食堆前快乐地叫着，张卫东把东西放她身边，随便她扒拉。 ;你就惯她吧，哪像个女孩子。关月玲责怪，张卫东嘿嘿笑不反驳。 吃了饭，就去看房子到什么程度了，满仓说：;我跟你妈说了，明天上梁，你们要不要摆上几桌，请村里人沾沾喜气。 ;妈，你怎么没跟我说呢，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你不用管了，我准备好明天的菜了。关月玲毫不在意地说。 ;在哪里，我要先看看。 ;你这孩子就是没出息，天天想管锅台，叫你别管了，烦人。 张卫东还是坚持去看了，见她准备的是萝卜白菜和五斤白面，肉如果不是他买的话，只有一斤的样子，不由苦笑说：;妈，你明天准备请几个人来吃？ ;没谁，就咱家的几个邻居，还有你五叔来帮忙。关月玲开始显然是想瞒着他的，为啥，还不是为了省钱，没想到张卫东还是知道了。 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张卫东看完就跑出去，关月玲气得不行说：;你给我回来，小孩子家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明天的事不许你插手。 但是张卫东跑得快，等她到门口，已经见不到儿子的影子了，她本来气得不行，却忽然笑了说：;算了，你想怎么就怎么着吧。 张卫东走到肥皂厂见队长果然在那看着就说：;大爷，借个马车用。 ;一边去，生产队的东西怎么能谁想用就用？他吐了口烟没好气地说。 随手递了包烟过去，队长毫不客气地接着说：;给烟也不行。 张卫东转身这就走说：;这么点小忙都不帮，以后你也别想找我帮忙了。 ;回来，你明天是不是想嘚瑟嘚瑟？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算准张卫东回来一定会找自己。 ;人一辈子能盖几次屋，好容易盖一回，肯定要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就你能，行吧，去牲口棚吧，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爷，明天你也过去好好喝一杯。 走到牲口棚，发现马车果然已经套好了，还配了个马车夫，桃花运最旺盛的张老四。 张卫东递了根烟，他接过来说：;过滤嘴啊，好久没抽了。 就是生产队长，也不能天天抽过滤嘴，常抽的还是他那根黄澄澄的老烟袋。 接了烟，张老四问：;你用马车是要去哪里？ ;镇上吧，买点东西。 张老四拿大米换了个老婆，他运气最好，换到了场上当时最年轻的婆娘，村里都说他老小子运气好，却没有人想过二十多岁女孩的意见。 车子才开始走，他就打听张卫东的底细，不过水平太低端，被张卫东随口破解：;四哥你爽死了吧，找了那么年轻的老婆。 ;哎呀，你可不知道啊，那女人，就是个木头...... 一路上，张卫东都听他在吐槽自己的老婆，没有情趣，不如李萍的肉软，说得像摸过李萍似得。 又说在床上的时候，他觉得那女人是块石头，不，比石头还硬...... 可能张卫东戳到了他的爽点，一路上就连两人行房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他把自己标榜成了神勇无敌的铁枪头。 张卫东呵呵心说：;男人，最在意就是这了吧。 不过还总是在关键的节点插话，这下张老四更兴奋了，说得更详细。 别说，听起来还挺带劲的。 到镇上张卫东直奔供销社，他手上有粮票糖票，这里买得又便宜，他买了十斤糖，二十斤各式糕点，接着又转战到菜市场，买了鸡鱼肉蛋大肘子羊肉牛肉等等，足足花了六十多块。 张老四在一边看得咂舌，老天爷，这样花钱啊，还过不过了？ 他居然还又跑到卖馒头的地方，把所有的馒头包子都买走了，又花了十几块，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着东西说：;嗯，这下差不多了。 张老四心说：;小祖宗，你还想把整个镇子都搬家去吗？他没见过有人这样花钱，这么多东西就是娶媳妇的酒席都够了吧。 枉他刚才还为一袋米换个媳妇沾沾自喜，被打脸了，生疼。 马车都走了，张卫东又让他回头，一千响得鞭炮，居然买了四鞭。 张老四恨不得替关月玲教训他一顿，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吗？ 他原以为张卫东自作主张花这么多钱，回去关月玲一定会大发雷霆，路上他都想好要发生的场景了。 可没想到，关月玲只是扫了一眼马车说了句：;我不管了，你自己操办吧。 说完就走了。 就走了？张老四不理解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拿钱不当钱，难道不应该使劲揍一顿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鸡蛋惹了祸 张罗这种事，关月玲不拿手，张卫东找到的是李萍，她一听就笑了说：;找我就对了，走，咱们先去看看准备了什么，明天一早心里有数。 跟着张卫东到家看见他买的东西，吃惊地问：;你小子是不是你想结婚，今天趁机把心心给娶了？ ;你说什么呢。 ;菜也买得太多了吧，不然就是你娘想嫁人？李萍的嘴跟队长有一拼。 ;我娘不想家，婶子你要是想嫁人，我就把这些菜都送给你。 李萍也不顾和他斗嘴了，围着菜啧啧看了一圈说：;你个小东西嘴上不吃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娘是个厨房里不中用的女人，我明天要多带几个人来才行。 关月玲说：;你这个死女人，当着孩子胡说什么呢。 ;嫂子，准备这么多菜，办大席都够了，你可真舍得。 关月玲心说：;我才不舍得呢。 找到李萍就代表找了她丈夫青苗，虽然性格绵软，他掌勺很厉害。 张琳放学回家，张卫东叫住她。 买菜的时候居然看到有人练摊了，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拿的货，样式很普通可还有不少人围着买，唯一的卖点可能就是鲜艳。 原来小摊贩在皖北也70年代末也开始活跃起来，不知道过阵子会产生多少万元户。 在全民灰扑扑的年代，这些衣服异常显眼，他随手给张琳买了一件，居然要二十块。 张琳狐疑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自从张琳离家出走以后，张卫东对她的态度要好了很多，意识到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不是后世成年的二姐，不能总用有色眼镜看她，不过买衣服还是第一次。 ;你不要就给三姐留着，她明年就能穿。 对她就不能太好了。 张琳一把抢过来说：;看你诚心地份上，我就要了。也不顾天冷，喜滋滋地跑到里屋把裙子换上，得意地在关月玲面前转了一圈说：;妈，我好看吗？ ;我看你是作死，那么冷的天，冻死你算了，快把棉袄棉裤换上去。 回头又埋怨张卫东：;又乱花钱。 虽然已经三月底了，天还是冷的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比后世要冷的，明明也只是零下三度的样子，村后河面的冰还没化，两岸的人经常从冰面来回。 张琳不高兴，可是不敢违拗母亲，悻悻把棉衣换上偷偷对张卫东说：;妈就是对你偏心，我干什么她都看不顺眼。 ;你又不是亲生的，是妈捡来的，你妈是镇上炸油条的，我们给你吃的没饿死你就不错了。 ;你还敢提这个...... 每次说起这个，张琳就会恼羞成怒。 家里的女孩子，大姐三姐和任可欣都太听话了，带着她们不该有的成熟，可能是从小缺衣少食的带来的后遗症，从不给家里找麻烦。 只有张琳偷懒、馋嘴、学习差、爱骗人，身上有着种种让家长头疼的坏毛病。 张卫东开始觉得是坏习惯，后来忽然回味过来，也许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萍夫妻俩就带着三个妇女过来了，加上关月玲彩霞他们，搭得厨房里挤得满满当当。 张卫东想去帮忙，被李萍推开说：;男孩子不能管锅台，没出息出去。 得，口气跟关月玲都是一样的。 张卫东不服气指着青苗问：;那我青苗叔怎么还当大厨？ 李萍不屑地说：;他，一辈子没出息。 ;我觉得青苗叔很厉害，做菜那么好吃，人干什么算有出息，一辈子能干好一件事就行了。 青苗露出奇异的神色。 ;他要是像你爹那样能挣大钱才算是有出息，哎，嫂子，你也是苦到头了，良川哥现在能耐了，挣这么多钱给你。 关月玲苦笑一声，她又不能到处跟别人说，钱其实是自己八岁的儿子挣的。 干活的人也来了，满仓今天也不去城里，大家闻着厨房的香味，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日上三竿，二叔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磨磨蹭蹭地过来说要帮忙，李萍说：;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来帮什么忙？ 关月玲推了推她不让她说：;老二你去看看有什么做的吧。 二叔抽着慢吞吞走了，狗剩和铁蛋恋恋不舍看着厨房，关月玲说：;还没吃饭吗？ 狗剩吸了吸鼻涕，拿袖子一擦说：;妈不让吃，说你家有。 老大石头脸红了要走，关月玲说：;你们过来，大娘给你们弄点吃的。 盛了三碗粥，又拿了七八个馒头和一盆菜说：快来吃吧。 石头说：;大娘，我不饿。 他说完，肚子咕噜噜叫，关月玲笑说：;这孩子，还跟大娘客气，去把你爹也叫来吧。 铁蛋不愿意离开饭桌，扯着嗓子高喊：;爸，快来吃白面馒头。 ;这孩子，嗓门够大的。李萍打趣，铁蛋也不等他爹，筷子翻飞在盆里翻。 关月玲可能想说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二叔应声来到临时搭的厨房，坐下来低眉顺眼的吃，关月玲见他瘦得不行，也很心酸。 关月玲嫁过来的时候，只比二叔大二岁，心里一直拿他当亲兄弟的，可惜自从老二结婚生孩子以后，媳妇祝兰芝看不起老大一家，不让他们来往。 见菜好像不够了，关月玲又端了一盆白煮鸡蛋给他们，没想到这盆鸡蛋惹出来个大麻烦。 狗剩立刻不吃馒头了，光拿着鸡蛋吃，铁蛋和石头每人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只有他吃个不停。 李萍说：;我的天哪，小祖宗别噎着了吃慢点。 狗剩说：;我的，都是我的。把一盆鸡蛋揽在自己的这边，他爹都不让碰。 二叔也由着他，关月玲去忙活别的，没看这边，忽然间，狗剩发出剧烈的咳嗽，脸憋得乌青，他爹像是没看见，还在慢条斯理地夹菜吃。 还是李萍发现不对慌忙去拍的他的后心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狗剩已经说不出话来。 ;二哥，你怎么不看着他？你看噎着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二叔无所谓的说：;不要紧，吃鸡蛋又不会死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喝酒脸白的人不能交 李萍恼了骂说：;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 她使劲拍狗剩的后心，狗剩大声咳嗽几声，咳出了一大坨蛋黄，可噎着的情况并没有缓解，还是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脸色越来越青，喘息声也越来越弱。 张卫东听到消息又去把张老七叫来。 两人一起来到的时候，狗剩被平放在木板上。 祝兰芝也闻讯赶到，指着关月玲大骂：;你这个黑心的坏女人，你就是嫉妒我有四个儿子，想害死他们，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我跟你拼了。 她像是受害者。 关月玲一直觉得自己是嫂子，不应该和兄弟媳妇吵架，被她骂了只能自己憋着。 人群看不惯说：;作孽，人家好心拿鸡蛋给你，你自己吃太多噎着，还怪别人啊。 二叔说：;嫂子，你不该给孩子吃这么多的，你家是有钱了，也不能这样显摆。 张卫东正好听见这句话，冷笑说：;二叔，你这话说的够不要脸的，你让大家评评理，别人家的鸡蛋，你们不要命的吃，你自己家一年舍得吃几个？一盆二十多个，被吃得还剩二个，你还有脸说我们显摆？ 人群听完劝说：;就是啊。 这年头鸡蛋都金贵，农村买盐的钱哪来的，还不是都是鸡蛋换来的，谁家舍得吃，你们一下把人家准备办事的一盆鸡蛋吃完，反过来又怨别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见舆论风向一下调转过来对准了他们，祝兰芝大骂说：;我儿子被长腿女人害成这样，你们眼都瞎了，她就是嫉妒我儿子多，就是想害我们，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二短，我也没法活了啊...... 她蹲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农村女人的撒泼法宝，呼天抢地不活了。 颠倒黑白的能力真够强的。 那边张老七给狗剩灌下一盆茶缸子温水，鸡蛋都被咽了下去，狗剩一骨碌爬起来，手马上往扔在一边的鸡蛋盆里摸说：;还有二个，都是我的。 拿着鸡蛋跐溜跑远了。 人群哄笑起来，骂祝兰芝说：;你们太过分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一家来捣乱，今天你家狗剩好了没事，要是有事你们还能讹上人家，太恶心了吧。 祝兰芝骂说：;管你们屁事，狗剩，狗剩你慢点，等等我。追着狗剩走了。 张卫东说：;二叔，你是留在这里帮忙，还是回去？ 石头大声说：;爹，还不够丢人吗？走吧。 他拽着铁蛋也跑了出去。 二叔说：;我哥要是在家，一定不会让他兄弟受这样的委屈，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说得一点都不错啊。 他惋惜地摇头走了。 李萍气愤地说：;今天开眼了，你睡到大中午才来，一点活没干，干了人家十来个白面馒头一盆鸡蛋，现在又说人家看不起你，张良明，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兄弟，打死也不跟你来往。 青苗拽了拽她，她大声呵斥说：;怎么，我不能说吗？这样的兄弟要了干什么，我看还不如趁早断了干净。 张卫东笑说：;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别耽误等会上梁。 李萍说：;等会大家都来啊，咚咚准备了十斤糖，馒头包子，还有钱，来的都能有份啊。 她的话一说完，人群就惊叫起来，我的天，上梁准备这么多好东西，等会那可不能错过。 关月玲的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心事重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张卫东走过去问：;妈？ 她强笑说：;没事。 二叔今天又重重伤害了她一次。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张卫东陪着她安静地坐了会，听见她叹息说：;他也很为难吧。 不觉得二叔有什么为难，只觉得太无耻，他自己的儿子石头都看不下去。 上梁的时间终于到了，张暮秋也来了，跟张卫东一起每人放了一挂鞭炮，村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看见张卫东和张暮秋都在房梁上，边上放着两个笆斗，两人开始从房梁往下扔东西。 开始是糖，接着是馒头包子。 等待的人群炸了锅，这年头上梁，撒二斤糖的就算是大户了。他们呢，撒了半天了，还在撒，馒头包子也撒了不少。 很多老人也都忍不住参加进来，过年以后粮食够吃的人家不多，家家最多两顿饭，一顿饭的最多。 老关这是疯了吧，不过了？ 没想到糖馒头之类的撒完，张卫东又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往下撒了出去。 这下人群更疯狂了。面值最小是五分，大部分是一毛的，二毛的也有，准备了二十块，小面值的看起来真不少。 做饭的李萍两口子也加入了进去，北洼村就像是过年一样，不对，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 队长吧嗒着烟在边上瞧热闹。 会计说：;他们哪来那么多钱啊，盖了那么多房子，今天这一场又得花好几十块吧。 队长说：;可惜不是我儿子。 会计知道他的意思，也跟着叹息。 仪式结束后，就要开始上桌吃饭了，每家都来了个人，有小孩的带着小孩，四桌都坐满了。 二叔居然又来了，这次带着铁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离他远点，唯恐等会有什么事怪到自己身上。 张卫东也很无语，这是脸皮要厚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吵过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得再来。 张卫东的上梁让村里人恨得牙痒痒，一下子把门槛抬那么高，以后不管是谁盖房子能跟他们比？ 二叔张口就说：;今天上梁我大哥不知道吧，他才是一家之主。 队长看不下去，把酒杯重重放下说：;老二，你要是不想来没人要你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想干什么？你要是看不惯现在就走。 二叔立刻不说话了，自己拿起瓶子倒酒，一连喝了三杯，脸色越发的白了。 北洼村一直有;喝酒脸白的人不能交的说法，用在二叔身上看来很有几分道理。 张卫东第一次见母亲喝多了。 她从小接受酒的教育，酒量很大，可能今天太高兴了，不管是谁来，她都跟对方干杯。 ;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啊。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句。 上梁以后，房子就差不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心比任何时候都冷 一大早起来，张卫东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一闪，他也没在意，早起的村民很多，可能是去塘边洗衣服吧。 他也没多想，上个厕所又回去睡，可才躺下就有人推他，睁眼一看是任可欣，奇怪问她干什么？ ;你跟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我困呢，不想动。 ;不行，一定要起来看，三姐也在外面等你。任可欣很坚持。 他只好不情愿地起来， 看见彩霞果然也躲在门口，就问他们说：;三姐，心心，你们干什么？ 彩霞的脸上闪过害怕的神色说：;咚咚，你快去看看吧。 他们现在住的社屋在村子的正中间，往前是一个大坑，据说曾经是扶桑人胁迫村里人挖的，准备把全村人都埋里面的万人坑。 不过还没等实施，就被部队解救下来，这个坑流传着很多可怕的传说。 走过大坑就是人们洗衣服的池塘，肥皂厂就在池塘边上，不过现在天还没亮，最热闹的肥皂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可并没有开工。 两个小女孩拉着他一直来到池塘南边，任可欣脸色苍白的指着池塘里说：;就在那里。 顺着指点，张卫东看见水面上飘着一个布包。 他好奇的问：;怎么有包在水里？ ;咚咚，包里有小孩，我刚才听见小孩的哭呢。 张卫东吓了一跳说：;不会吧，这么冷的天，谁家孩子掉水里了也不来找。 任可欣用麻木地表情地说：;咚咚，不是掉得，是他妈扔得。 言语说出来没有亲身感受来得震撼，张卫东立刻不顾彩霞的阻拦，下到水里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果然有个小孩，脸色铁青，好像已经死了。 他立刻把布包拿起来，要递给彩霞，但是彩霞退开不敢接。 还是任可欣苍白着脸接过孩子，张卫东上岸抱起来，耳朵趴在小孩的胸口，好半天没有呼吸，忙把孩子放在地上，给他做心肺复苏。 一连做了好几次，孩子的呼吸都没有了，被活活淹死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男孩女孩？ 他想解开襁褓看看孩子的性别，但是脸色苍白的任可欣说：;别看了，一定是女孩。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亲爹妈扔水里淹死的。 张卫东不相信，解开襁褓一看，真的是女孩，他愤怒地抱着孩子走到队长家敲门，开门的是队长的女儿小英子，见他抱着孩子就说：;咚咚，你抱的什么？ 小英子性格很文静，平时不怎么出门，她妈是缠了小脚的女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村里很多女人都是三寸金莲，关月玲没缠，吃了不少村里女人的耻笑，她有俩外号，一个是长腿女人，一个是大脚女人。 都是充满歧视的外号。 ;小英子，你爸在家吗，我找他有事。 ;在，在堂屋抽烟呢，爹，爹，咚咚找你。 队长应声走出来，见他抱着个襁褓奇怪的问：;你妈什么时候生的？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这是个被人扔塘里淹死的女孩。 队长一听怒了说：;看见是谁扔的吗？我开会说了多少遍，不许扔孩子，不许扔孩子，怎么不断有人这样做。 他从张卫东手里接过孩子，看了看身体已经硬了。 ;你等我会，我去村委会广播开会。 张卫东觉得浑身冰凉，木然地跟在他身后，队长接过去孩子，他就有点站不住。 队长拉着他说：;害怕了吗？别怕，大爷在这呢。 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张卫东才勉强站起来，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队长拿了钥匙走到村委会，招呼村民开会，每家都要来人。 随着他的招呼，人们很快聚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一大早开会干什么。 队长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举着孩子说：;又有人扔女孩了，又有人敢扔女孩了，有这样当爹娘吗，女孩也是一条命，生下来就要好好养，这是谁的孩子，现在家家不缺口粮了吧，你们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女孩？ 人群里议论纷纷，都把眼光投向了一个男子，住一起大家都知根知底。 男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叫宝华。 队长大喊一声：;张宝华，你给我出来。 张宝华哆嗦了一下，队长举着孩子问：;她是谁？ ;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遍，你不认识她？队长愤怒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一手举着孩子，一手的烟袋要往他头上敲。 ;叔，你别怪他，是我不要的。头上缠着毛巾的爱军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有妇女说：;爱军，你怎么出来，月子里会落下病根的。 爱军大哭说：;病根怕什么，我死都不怕。 队长沉着脸问：;马爱军，这孩子是你婆婆逼你扔的？ 马爱军下意识地点头，又接着拼命摇头，眼泪直流。 张卫东不同情她，一个母亲亲手淹死的自己孩子，绝对不能原谅，生下来不想养，可以想办法给孩子找个人家，不知道她是什么铁石心肠，非要狠心淹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队长厉声问。 ;我想要儿子，我不要丫头。她忽然像是彻底放开了，大声说。 ;你还年轻，想要儿子以后又不是不能生，为什么要淹死女孩？ ;我不想让她象我一样，从小被家人看不起，最重的活是我干，好东西我从来没资格沾，我不想让我闺女受罪。 这理由...... 队长死盯着张宝华问：;是不是你爹你娘说她什么了？是不是你嫌弃女孩？是不是谁在她面前说闲话了？ 都在一个村，谁家的情况都清楚的很，张宝华的爹娘重男轻女，马爱军有错，但是错不是她一个人，是全家逼得她疯狂。 村民里有心善开始掉泪，张卫东看着冷漠的马爱军，胆小的张宝华，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在北洼村，才生下的有缺陷的孩子扔掉是公开的秘密，可是马爱军亲手把健康的亲生骨肉扔塘里淹死，还是让人无法接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挤火车 不管是不是健康的生命，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好容易来到人间，迎接他们的却是亲生父母的毒手，想想就让人愤怒。 眼见着杀死孩子这件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卫东大声说：;他们这是在杀人。 但他的话被淹没了，孩子是很无辜，可是已经死了，在村民的心中，更同情的还是孩子的母亲，终究还是死人比活人重要。 张卫东很想逃离，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村子，逃离这些三观不正的农村人。 虽然可怜，但是更可恨。 最后队长让张宝华给孩子订了个薄薄的木匣子，把孩子葬在乱葬岗。 见杀死孩子的凶手就这样被轻轻放过，张卫东又急又恼，头晕目眩慢慢失去了知觉，恍惚中他听见关月玲焦急地摸着他的头接连问说：;怎么了，怎么了呀？ 他感觉到很快张老七来了给自己打针。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憔悴的母亲立刻惊喜得说：;咚咚，你终于醒了。 ;我…… ;你感冒了，别说话多睡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村里而是在雪白墙壁的医院。 ;你昏倒两天了，张老七治不好，我就把你送到县医院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一脸的疲惫表明内心有多担心。 ;妈，你别担心，我已经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关月玲泪如雨下：;以后不要吓我，有什么不对就和我说。 两人正聊着，黄氏和张秉老两口拿着保温筒互相搀扶着走进来，黄氏一见他醒了扑过来大哭说：;乖孙子，你总算醒了呀，以后可不能吓唬奶奶。 老人被吓坏了。 ;我没事，爷爷奶奶，我这不是好了吗？拱了拱胳膊他想表明自己有力气。 ;还说没事，你昏迷的两天，你妈二天二夜不吃不喝没合眼，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们了。 ;妈，都说我没事了，你怎么不睡觉？摩挲着母亲的手，张卫东流泪。 关月玲说：;没你爷说的那么夸张，我不困。 ;我一直没问，咚咚到底是怎么生病的？张秉忠要儿媳妇跟自己走到门口小声问。 ;他是被吓着了，那天大清早看见村里人淹死孩子。 ;你怎么能让他看见那东西。张秉忠指责。 ;爹，我以后会注意的。关月玲完全不申辩，儿子病好了，她有什么委屈不能忍受。 ;爷爷，不怪我妈。他为母亲争辩引得老头在外面笑了说：;我又没怪你妈，瞧你急的。 黄氏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咚咚，你想吃什么，奶回去给你做。 ;奶奶，我想吃鱼，吃粥。 张秉忠正好回到病房笑了说：想吃饭好啊，我们正好给你带了肉粥过来，鱼要等我们回去你奶给你回去弄。 关月玲说：;我去弄吧，你们腿脚不方便。 说话的功夫，三婶挺着肚子带着两个妹妹也来了，关月玲说：;你大着肚子怎么也跑来了？ ;咚咚病了两天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他三婶啊，知道他爱吃鱼，我给他做了点。 大家一听都笑了说：;真巧。 张卫东左顾右看，每个人都用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忙说：;我真的没事啊，你们都别担心了。 珍珍奶声奶气的说：;哥哥懒，我都起床了，你还睡觉。 ;珍珍批评我了啊，哥哥现在起来好不好。 ;那你起来，起来就不是坏孩子了。 捏了捏她的小脸，听见黄氏发愁地说：;肚子尖尖的，这次一定是个男孩。她的口气暴露了内心的担忧。 李秀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张卫东斩钉截铁地说：;三婶这次怀的是弟弟。 李秀兰高兴地说：;要是弟弟，三婶可要谢谢咚咚的金口。 医生来了，确认他没事了，就让他们办出院手续回家静养。 重生以来，张卫东第一次这么清闲，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就连张暮秋都来了，还给他抓了只黄鼠狼说是给他玩的。 五叔就是这么二。 大家哭笑不得骂了他一顿，把黄鼠狼放走了。 一连躺了三天，关月玲才放心他真的好了，三天来，她简直形影不离，直到后来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生产队那边不能不回，临走还一再交代：;这阵子就留在城里，别回村了。 她是担心张卫东回去再看到什么东西。 ;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保证。 关月玲笑了说：;我信。 回到租的大院子，休息了两天觉得身体好了，张卫东对沈奇宁说：;咱们明天一起去趟上海。 沈奇宁没有问题，但是做通黄氏和张秉忠的工作不容易，最后张卫东答应带着父亲一起，他们才勉强答应。 对于要去上海，张良川还是很期待地，一夜都没睡问儿子说：;我听说在上海吐口吐沫都要罚钱？ ;随地吐痰肯定要罚钱的。 ;那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忍不住就咽回去，你要是没有钱，就会被抓起来的。 张良川骂了一句，过了一会又问：;那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随便找个背人的地方尿呗。 咂咂嘴张良川说：;上海人真奇怪，管上面不管下面，下面不是更脏吗？ ;他们可能是想弄点肥料种地吧。 张良川很认同。 这逻辑，还真是没啥问题吧。 去上海，张卫东要队长帮自己开始了证明的，沈奇宁拿着证明去买票，一连去了二天，才买到了二张座位，一张站票。 早上六点多的火车，张良川一夜都没睡，估计在憧憬着大城市的繁华。 张秉忠老两口坚持跟他们去了火车站，看他们上车。 检票进站时，大家都拼了命的往前挤，都想提前上车，;急啥急，你赶火车呀？张卫东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在后世的乘火车井然有序，人多但是有规矩，可是现在你要是不挤，真的可能被拉下。 挤进车厢后，三人松了一口气，车厢里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满了人，可外面还有很多人没上来，列车员就在外面喊：;车厢里的乘客，再往里挤挤，方面下面的同志上车， 车厢里的人都听从列车员的安排，做着整体的平移，一点点倒出空间，后上来的人一个一个往里挪。 比后世的上班族赶公交还要夸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充满时代感的火车 沈奇宁手上拿着票开道，等找到座位，发现上面已经坐了个中年人，他对了对号说：;同志，这是我们的座位。那人才不情愿地站起来。 招呼张良川来坐，自己站着。两人也不用客气，准备一路轮换着坐，经过一路的拼杀 坐上自己的座位，张卫东忽然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 列车缓缓开动时，已经晚点一个多小时，火车动了，车上就开始松动起来，人们开始整理行李。 车上大部分的乘客都是二十多岁的知青，回建邺和上海的，听着他们的经历，张卫东很唏嘘，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上山下乡遭了多少罪。 现在已经 坐上火车了，还觉得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去。 运气好的买到了座位票，运气不好的买站票，还有很多买不到票的，买了张站台票就上来了 ，上车挤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张良川爱喝茶，拿起杯子要喝水也被儿子拦住不让，他们的座位在中间，上厕所简直在翻山越岭，跟二万五千里长征似得。 这时候的火车估计是烧煤锅炉提供动力，时速很慢，也有可能是车上的人太多了，火车像个迟暮的老人，不堪重负，不时还能闻到没烧完的煤烟的味道。 这个时代是现代和原始交织在一起的时代，有先进的蒸汽机，更多的是原始的农耕，城乡悬殊巨大。 因为身上带着三万多块钱，都缝在张良川和沈奇宁两人的棉袄夹层里，没办法，大团结最大面值是十块，三万块就是三十扎，都放一个人身上不现实。 张良川一路紧张得想上厕所。这个习惯好像他们姐弟几人都有，一紧张就要上厕所原来根子在这里。 张良川两人都很瘦，外面不大能看得出来，上车后没多会就憋不住想上厕所，张卫东示意沈奇宁跟着一起去，但沈奇宁看看一个孩子在这不太放心，张卫东保证说：;没事，我不动。 亲爹都想不到这些。 两人才艰难跋涉去上厕所，焦急地看着他们到了厕所门口一直等着，足足有半小时才有人出来，见两人回来了，张卫东才放下心来，见张良川回来还要喝水，立刻阻止他，再上一次厕所，可真够折腾的。 车开了四个小时还在皖省，张卫东太累了，听广播说餐车对旅客开放，就招呼沈奇宁过去。身后有人说：;你们去吧，回来座位还是你们的。 回头看，是两个男知青，张卫东点头以后，男知青叫了两个女孩过来。 餐车上没什么人，车厢里居然还在播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不是整列火车都能听到，餐车是用录音机放得，还挺讲究。 见列车员居然在用称杆给盒饭称重，张卫东还是第一次看见了后世的白色塑料盒饭，一条鱼一个大鸡腿，只要二块五，米饭的分量也给的足足的，不缺斤少两，是每个行业的准则。 见来了三个人，列车员热情的招呼，火车上居然还能点菜，张卫东点了三条鱼，六个大鸡腿，炒了个青菜，又要了一斤半米饭，没办法，这年代的人饭量都很大。 鱼和鸡腿可能都是事先烧好的，很快拿过来，跟着来的人果然带着称又过来了，给他们足斤足两称了一斤半米饭，看起来像座山似得。 不过没给塑料饭盒，给的铁饭盒，旅客用完洗洗还能用，铁饭盒真的很出戏，太有时代感了。 张卫东又要了一壶茶，准备就在餐车上坐到上海。 张良川边吃边批评说：;年纪小小就受西方享乐主义的影响，我们农民应该发扬艰苦朴素吃苦耐劳的作风。 ;爸，你艰苦朴素吧，饭都留给我们俩吃吧。 ;都买了，我不吃不是浪费了？张良川可不是吃苦的人，他就是想在儿子面前树立父亲高大威严的形象，可惜在张卫东这里，注定得不到。 沈奇宁说：;我以前经常去上海，可是那次都不如跟咚咚来的这一次，一路上都不受罪。 ;人不受罪，我家的钱受罪了。张良川心疼儿子花钱。 ;挣钱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少受苦？ 餐车就是比硬座强多了 ，中饭和晚上都在这吃的，可惜他们资格不够，不然买卧铺票就更好了。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出了上海站，张良川说：;这就是上海吗？看起来跟咱们县火车站差不多？ 老上海站确实平平无奇。 ;咱们现在去哪里？沈奇宁不知道张卫东的打算。 ;买配件不急，咱们先找一个旅馆住下，明天再说。 说着话，就有几个妇女来招揽：;便宜的旅馆，就在不远。 张良川想答话，被张卫东拉住，火车站附近揽客的，鬼知道他们的店在那里，还是算了。要沈奇宁带自己去南京路附近找个地方住。 别说，上海就是上海，虽然已经九点多了 ，公交车居然还开着，张卫东按照记忆，找到去南京路的公交车，上车后车上也没什么人，三人在南京路下车，找了个旅馆，二十块一晚的价格吓坏了张良川。 拉着张卫东就要在街上露宿一晚，被张卫东说：;爸，你身上装着三万块钱，住外面坏人那么多，钱要是丢了怎么办。 张良川这才不说话，看儿子熟练地办好了手续，旅馆都是国营的，很正规，认真看了他们的手续，才给办理入住。 不过旅馆得条件就差强人意了，洗澡是公共浴室，房间是公共厕所，这时候还能有什么要求。 但是张良川和沈奇宁已经很满足了，沈奇宁的亲戚就是上海的，第二天张卫东问他要不要先去看看，沈奇宁说：;还是先把你的事办了再说吧。 他好像有难言之隐，张卫东说：;那行，我想在上海买个别墅，咱们一起去转转。 沈奇宁还是第一次知道张卫东的想法惊讶地说：;买上海的房子干什么，你又不在这住？ 张卫东心说：;你根本不明白在全国每个大城市有大别墅的土豪有多爽。 ;姑父，你帮我找找就行了，我这次来，配件和房子的事一样重要。 ;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谁不想在市中心归隐田园呢 作家梁实秋描述过上海亭子间的生活： ;厨房里杀鸡，无论躲在哪一个角落，都听得见鸡叫，厨房里烹鱼，可以嗅到鱼腥，厨房里生火，可以看到一缕缕的青烟从地板缝里冉冉上升……。 上海的房子给人两个印象，一是贵，二是小，可能是住房的原因，上海人的性格给国人的感觉是小气、计较，天天住在这种逼仄的环境，换谁都会很容易会生气吧。 70年代以后，上海为了改善居住环境，开始建造工人新村给专政的工人阶级住。 这个时候是以福利分房为主。 但是资金掣肘，大部分人是分不到住房，78年上海人均居住面积只有4.5平米，在全国来说是垫底的。 福利分房轮不到，怎么办？聪明的上海人在这个时候想到一个流传到2000年还在用的办法：‘调房子。’ 怎么调，类似于后世人民公园相亲角一样摆摊，人们把自己房子的条件张贴起来，再附上自己心仪的房子的要求，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张卫东来的就是这样调房子的地方。 怎么来这里？没办法那时候可没有房产中介可以委托。 上海人的梦想就是逃离亭子间，著名诗人、画家木心先生在《上海赋》中写道： ;也许住过亭子间，才不愧是科班出身的上海人。而一辈子脱不出亭子间的，也就枉为上海人。 去这样的地方是不用着急的，着急就着相了，一大早起来，张卫东就带着两人走到老字号绿杨邨去吃早点，很多本地的老人会来这里，见他优哉游哉带着自己进了饭店，张良川说：;不是要去看房子吗？ ;急什么，你跟着就好了。 沈奇宁被张卫东的做派震惊了，他明明没来过上海，可是怎么觉得比自己还要熟悉的多，到地方熟练地叫了蟹粉狮子头、枣泥锅饼、虾仁菜肉馄饨、荠菜肉丝炒年糕、萝卜丝酥饼，金牌素菜包。 满满当当上了一桌子。 张良川骂他说：;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被你这样吃也吃穷了。 可惜他毫无做父亲的威风，儿子根本理也不理，边上几个中年人见他们霸占了一个桌子，不屑地说：;乡无宁，洗了滚。 张卫东偏偏听懂了，对沈奇宁说：;打。 沈奇宁现在完全没有城里知青的样子，就是个强壮的农民，他站起来身高一米八，走到中年人面前说：;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三个中年人立刻认怂：;阿拉不是港侬。 张卫东笑了说：;姑父回来了吧，别把人家吓尿了。 张良川说：;你就给我惹祸吧。 这顿早饭花了三十块，比昨天的住宿还贵，他就是个没出过门的农民，哪见过这么花钱的架势，钱像流水似得往外出，在家的时候还没觉得这孩子怎么浪费，怎么在外面就变了个人？ 张卫东才不管他的想法，他吃的其实是记忆，前世京城和上海都生活多年，再吃这些记忆中的食物，味道居然相差不大。 身边几个上海人聊天，说到家里的房子想换，其中一人说：;你家的房子又大又好，不像我家，小的像鸽子笼，换了个干什么？ 那人叹气说：;大又怎么样，房子到处漏雨，修都修不起。他的打扮很时髦，外表看起来不是缺钱的人。 不过上海自古就是只重衣裳不重人的地方，很多人为了一身行头，砸两个月工资都不皱眉，从外表是看不出谁是穷人的。 ;那太可惜了，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 ;留下来有什么用，我倒情愿有个带马桶灶台的小房子，一家三口两间房就够住了，要那么大做什么？ 有一瞬间，张伟东真想过去搭讪，花钱拿下，但他知道，房子没看过一切都是空谈，不动声色地继续吃东西。 张良川听不懂他们说话，嘀嘀咕咕自己吃东西，沈奇宁问他：;咚咚，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跟着他们就行。 那几个人却很悠然，每人叫了一碗馄饨，却在店里足足聊了两个小时才出门，他们一走，张卫东就站起来也跟着走了出去。 张良川虽然吃的很饱了，还是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恋恋不舍说：;还有这么多没吃呢。 走出饭店，沈奇宁问要不要跟上他们？ ;不用，慢慢走过去就行。 来之前张卫东是做了功课的，他以前听说过市中心的调房子的地方，果然那几个人是去那的。 三个中年大叔见他们也走来，诧异不已，不过张卫东并不管他们怪异的眼光，而是逐个看房子的信息。 大部分都是亭子间，有人想把一间大的，换成两间小的，也有人想把没有厕所的屋子换成带厕所但稍小一点的。 据说，当时，有抽水马桶的卫生间，可以多换到4平米的面积，有煤气灶台则可多换2平米。 仔细看了许久，张卫东看到三个中年人站的地方，赫然看到他的房屋资料是一套占地八百平的二层洋房，大哥还细心地附上房子的照片，就在最繁华的湖南路后面。 所谓老洋房，主要就是上海租界时期的别墅类型房子，历史的原因，主要分布在当时的法租界，特别是法租界西区。上海有;上只角、;下只角的说法。 上只角其实对应的大致就是法租界西区。像武康路，绍兴路，东平路，湖南路等，都在这一区域。为什么贵？简单说就是，极度稀缺。 张卫东原本上班的地方，窗户外面看过去就是独栋洋房，植物环绕。环境清幽，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住进这样的;普通房子，过平静的田园生活。 后来他在网上一查，一栋3亿以上。 洋房本身数量不多，这当中80%以上在郭嘉手里。 这些有的机关单位在用，有的租出去，更多是原来一户人家的豪宅成了72家房客，早没了老洋房昔日光芒。 剩下私人产权，可流入市场交易的总量就不多，很多业主也不会拿出来卖。 今天能见到这栋产权明晰的洋房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中年人的要求很高，他要置换一套不低于七十平米的房子，还要拿到5000块。 钱不是问题，房子要怎么弄就要好好斟酌一番。 张卫东则四下看了起来，看到一个最活跃的年轻人，不停跟人打招呼，但是理他的人不多，想来这个人就是拿佣金的最早的房产经纪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圆了几十年的梦 对那人招了招手，他居然不过来，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眼神明显带着瞧不起的神色大声问：;真是奇怪了，乡下人也来上海调房子，你们吃得起饭吗？ 他是故意大声的，踩几个乡下人让自己引起大家的注意。 张卫东三人穿着家做的大棉袄，一看就是村里出来的农民，确实和衣着光鲜的上海人差异很大。 张卫东原本看他很努力，想帮人顺便帮帮自己，但没想到上来就遭到羞辱，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 沈奇宁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说一遍。 这个经济见他人高马大，也不敢还嘴，他吃这行饭得罪人在这可就待不下去了。 ;咚咚，你别生气，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张卫东摆手说：;换个人就行了，这有什么好气得。 张良川紧张得说：;你不要给我惹事，在这惹事被抓起来给咱们送牢饭的都没有。 根本不理他，张卫东继续看房源信息，沈奇宁带了个人过来，见要对话的是个小孩，这个人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三十多岁，瘦的像个猴子，倒是没有恶语相向。 张卫东指着湖南路的洋房说：;你贵姓，我想要他家的房子，你给我想办法，钱不是问题。 说完这句话，深种在灵魂的自卑一下子散去了，好像祛除了枷锁，整个人轻松无比，这可能是金钱的能力吧。 那人呆了呆说：;他家的房子啊，那可不容易，可能要花很多钱。 经常在市场走，谁家的情况他们都很清楚。 ;你知道他家的房子，那很好，他家的房子产权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家在解放前是大资本家，解放后家道没落，只有他一个继承人，他自己又爱赌爱玩，很早就想把房子换钱了。 ;行，你觉得我想弄到这个房子该怎么做？ ;我倒是知道，他一直想要那家人的房子，可是要求高，没有人能做到。他指着更远点的一个人。 ;走，咱们去看看他家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房产经济已经被张卫东的气势镇住了，边走边说：;那个人的房子是75平，带独立马桶独立灶台，他工作调动去广州，想卖掉房子全家搬去广东。 卖啊，那就好办了。 房主见有人来看自家房子，倒也不像其他上海人只看衣裳，对经济说：;我家的房子你也知道，我想马上拿到钱，不置换。 张卫东看他的房子挂的卖，位置在奉贤路附近，这地段确实太好了，日后的恒隆广场隔壁，核心中的核心。 挂的价钱是7500块。 他决定无论如何拿下这套房子，哪怕是不和洋房置换，留着也是可以的。 经济把他拉到一边问：;小朋友，这房子你要吗？ ;要，不过价钱你能不能给我砍下来，7500价钱太高。你放心，不管成交的价格是多少，做成这一单，我都给你三百块。 经济一听眼睛亮了，三百块啊，在全面工资三十来块的时候，相当于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行，你既然确定要，我就跟他谈。 他去谈了，张卫东又来回把房源看了一遍，老实话这些房子的位置真让他眼红，可惜身上的钱太少了，还要买电视机配件，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挣钱太慢了，必须做个赚钱的营生。 张良川不高兴地问：;我看你想一出是一出，上海的房子咱们买了干什么？来到这里又不能光啃房子？ ;反正又不要你出钱，你就别管了。 做父亲的越来越觉得没有面子，才几岁的孩子都看不起自己，可心里又隐约觉得自己确实让人看不起，越想越郁闷，走在张卫东后面气鼓鼓地。 姓朱的经济高兴地跑过来说：;小朋友，我谈的差不多了，你自己也去说说，没问题房子今天就能去过户。 ;多少钱？ ;6800. 砸了砸嘴，这个价钱不便宜。 张卫东慢吞吞跟在他身后，房主见是个孩子呆了一呆，张卫东站定问：;今天能办手续是吧？ 房主楞了楞说：;能。 ;价钱我就不跟你谈了，就按照老朱说的，不过你还要帮我个忙。经济过来，张卫东掏出一千块递给经济说；;这是定金，你的房子我要了，老朱，大叔，咱们一起去找那个人吧。 市场很小，交易成功立刻就被所有人知道了，那个年轻经济后悔地想杀了自己。 洋房的主人也看到了，见居然是张卫东拿下他最想要的房子，心里懊恼的不行，可没想到张卫东居然带着房主一起往自己走来。 朱经济说：;木根，你运气来了，这位小朋友看上你的房子了。 ;我的置换条件老朱你是知道的，别的不谈。 ;就是知道你的条件才来的，奉贤路房主的房子现在是这位小朋友的，你还要钱是吧，要多少钱你们自己当面谈。 ;我这可是祖传的老宅子，我们这些后人不孝啊，实在不舍得卖...... 张卫东打断他的苦情戏：;行了，不砍你价，一套奉贤路的房子加上五千块钱，办完过户手续马上给你。 中年人高兴地表情闪过，张卫东心里不屑，他已经知道这个中年人一直不工作，靠老婆在外面帮佣生活，这样的人比他的父亲张良川命好，生在上海，还有祖辈留下的老房子能卖了还钱挥霍。 可本质上，他和张良川是一路人。 朱经济今天简直像是被金砖砸到头上的感觉，这算是两笔交易，居然短短的时间就促成了。 当然，到手的佣金就更可观了。 几个人也不耽误时间，拿了各自的房产手续到房管局。 中午张卫东请客，请他们吃了客饭，没办法，时间太紧了。 下午房管局一上班，既然就去排队，这时候的办手续可不像后世人山人海，并没有多久就轮到他们，张卫东当场让张良川从身上拿了钱出来，这架势可够震撼的。 那些上海人看着干瘦的张良川，都生出一种，人不可貌相的感觉。 就这样，张卫东花了一万一千八，拿下了湖南路的洋房，圆了他将来在市中心归隐的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新的想法 拿了房子，他带着朱经济一起去了洋房，中年人说：;小朋友，我们搬家需要三天，给我们三天时间行吗？ 看着走出来的惶恐地母女俩，张卫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眼前又是个可怜的女人，他温和地说：;没关系，搬家不急。 至于奉贤路的套房，已经搬走了，房主拿了钱，当天就交了钥匙走了。 中年人说：;我可不一天都不想在这住了，憋死了，明天我们就搬去新房子住。 朱经济说：;恭喜小张先生了。 张卫东笑了说：;同喜同喜，老朱，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他在张卫东这里赚了六百块，简直把张卫东当成了祖宗。 ;这个房子你也看见了，房子漏地不行，里面的装修也都烂了，我想花钱重新修整一下，想找你帮忙看着行吗？ 朱经济一拍大腿说：;这有什么不行的？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这事也不急，我这几天不走，等他们搬走，你找人来报个价，看看需要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中年人果然已经在张罗搬家，张卫东走到门口，看着大院子傻笑。 张良川说：;也不知道高兴什么，这么个破房子，花了一万多，你是傻子吗？ ;呵呵。 顿了一顿问他说：;爸，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愿不愿意？ 张良川警惕起来问：;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我在上海不能呆太久，要急着回去做电视机，想让你留在上海，看着他们帮咱们修房子，行不行？ 听说要留在上海，张良川心里高兴，脸上却装的不愿意说：;那怎么行，家里离不开我。 ;嗷，你不愿意啊，我就让老朱帮着弄吧。 他一听急了说：;这些南蛮子有多坏，你知道吗？能把咱家的钱全都搬走，不行，不行。 ;那怎么办，你又不愿意在这......说到后来他还拉长了音。 张良川说：;那好吧，我勉强就留在这里吧，不过你得给我钱。 ;放心吧，我不会让亲爹饿死在自己家的大别墅里的....... 把张良川一个人暂时扔在上海，只是权宜之计，他的性格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肯定会闹出事。 张卫东决定把张秉忠老两口请到上海，在皖北想做古董生意人口基数太小，江南自古繁华，有多少好东西在民间，留给他拿到这些东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到改革开放以后，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谁会舍得把传家宝拿出来卖，当然，除了中年人这种败家子。 房子干掉一万多，张卫东并不罢休，又让老朱给自己物色同样的房子，有金主的财力支持，老朱这几天在市场上变成了最受欢迎的经济。 能用那么短的时间，置换的几家还都满意，这功力不一般。 在第三天，他居然又给张卫东弄到一套石库门老房子，这价钱就低多了，只有五千块，占地六十平，三层，其实不小了，房子也在南京路附近，张良川听了骂他说：;你疯了，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钱都给我，不许再乱花。 他的叫嚣是没用的，以老朱的意思，石库门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每月能租20块钱，不过张卫东不准备租，暂时空关，以后留着派用场。 两套房子已经花了一半还多，还要留一些给老朱修房子，张卫东惋惜不已，挣钱的速度真的要加快啊，这才是上海，还有深圳和京城呢，这些地方可都不能错过。 中年人第二天就搬走了，张良川坚持搬到了洋房里住，买了点厨具床上用品，张卫东躺在二楼的主卧，看着窗外的月亮，真他么像做梦啊，我也是坐拥上海亿万房产的人了吗？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这房买下，修房子的预算也要五千，得抓紧回去赚钱才行。 再去电子市场，张良川嫌累不愿意去，张卫东也不勉强，带着沈奇宁去到福州路附近找，这是刘复员给他们的地址。 沈奇宁更加看不透张卫东了，他以为带的三万多全是拿来买配件的，没想到张卫东几乎全部砸在房子上。 他不理解这种做法，问了几次，张卫东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大城市中心情结的问题。 电子市场给了张卫东一个惊喜，配件的价格比珠城少了一半还多，沈奇宁大骂刘复员黑心，张卫东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谁拿货不想挣钱。 ;也就你想得开，我回去非找他算账不可。 买房子修房子用掉了22800，又给张良川留了五百块的零花钱，剩下的钱张卫东全部买了配件，比在他珠城花一万买的还要多。 电子市场的供货商有渠道直接走火车货运，回到皖北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 见还是白天，两人直奔百货大楼的店里，关月玲居然也在，一见就抱住他说他瘦了。 寒暄很久，少了一个人大家好像都没发现，最后还是关月玲问：;你爸呢？ ;我把他留上海了。 关月玲居然毫不在意地说：;嗷，知道了。 店里的电视机已经快卖完了，听说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现在正在做外墙和里面装修，这年头装修也不可能像后世那么精致，刷个大白，抹上水泥，有讲究的人家会做个水磨石地面就好了。 张卫东也不准备做的多么出格，任由关月玲自己去折腾，不过他只提了个要求就是卫生和厨房要做好，这个小小的卫生间和 厨房可是额外花了六百多块，让关月玲心疼的不行。 至于城里的房子，用的是水泥预制板，就是俗称的板楼，营业用房要讲究一些，还没盖好，暂时也不用操心。 回到租住的房子那，黄氏一见就搂着他不放手，张卫东劝了她一会对爷爷和母亲说了上海的房子的事。 张老汉对孙子的作为已经免疫了，他对孙子的提议很心动，他才五十多岁，身体硬朗，能去十里洋场做古董生意，可是每一个老朝奉的梦想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回来后张卫东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到处都要用钱，数目还不小。 北洼村的房子建好了，肯定要买不少家具，厨房也要添置不少东西，大约算了一下，至少要一千五百块。 城里的房子想要完全盖好，还有三千多的窟窿，盖好之后还要装修，装修预计要一万以上。 爷爷去上海，带去的钱就更多了，以张卫东的意思，是买一个不用太大的商铺，要二万五左右。 这样算下来总共需要四万的样子，而他的手上只有二万六千多点。 有一万多块的资金缺口。 关月玲和张秉忠听他这么一算，脸都吓绿了，摊子铺这么大，钱像泼水一样的洒出去，这样花钱的架势听着能吓死人。 张卫东笑说：;你们别怕，我这次带回来的配件，能装一百二十台左右的电视机，全部卖掉又是一大笔钱，不用担心的。 ;可是电视机卖得慢，这些钱马上就要用，你挣钱的速度赶不上花钱的速度，需要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说得很自信，但等他一走，关月玲就愁眉苦脸对张秉忠说：;爹，你看这，亏空这么大，我听着都害怕。 ;怕什么，我孙子太厉害了，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比他更能挣钱的人，你害怕也是瞎操心，他自己能把这件事做好。 ;可是，他过几个月就要读书了，不能继续做这些生意，那怎么办？ ;啊，我把这个给忘了...... 张卫东上学是一件决不能耽误的大事，所有人的共识。 该怎么办？两人愁得夜夜不能寐。 当事人张卫东却没发愁，笑容满面走向百货大楼，年轻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大声喝问：;你来干什么？ 张卫东停下脚步看他一眼说：;我看你长得有点像钱建业，你是他什么人？ 年轻人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但是转眼又变得十分愤怒说：;你胡说什么？ ;不信你带我去问问钱建业？ ;你...... 两人说着走到钱建业的办公室，张卫东推开门对门外的年轻人说：;你要进来听吗？ 既然是对手肯定就要做背景调查，别的没发现，张卫东却发现这个年轻人的母亲和钱建业有某种奇怪的关系。 年轻人可能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今天才才猝不及防被人一击正中，打得他方寸大乱，顿时忘了自己开始想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 钱建业就比年轻人的成府要深多了。 ;钱经理，我也不绕弯子，今天是找你帮忙来了。 ;帮忙，我凭什么帮你？钱建业冷笑。 ;你的电视机是县供销社从珠城统一进货，还是9寸的飞跃，你每台的进货价是380块，百货大楼这个月的电视机出货量从原来的每月一百二十台，回落到现在的三十台，你向上级反映不想卖九寸的黑白电视，改卖十四寸的金星或者凯歌，但是领导不同意。 看着他的脸，张卫东一字一字的说。 钱建业果然露出慌乱的神色：;你调查我？ ;这还要调查？你知道我每月出货多少台吗？ 钱建业惊魂未定看着张卫东，他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得到百货大楼的具体销售数字。 ;能卖多少？ ;三月份我出货是一百二十台，而且我的进货价比你低四十块。 钱建业冷笑说：;你这是投机倒把，还敢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找你是合作的，你要是能搞掉我们，不会看着我们卖到现在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百货大楼其实有自主进货权，只不过你怕出事不敢去，是不是？ 钱建业隐约猜到张卫东的用意，百货大楼被他一个小店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说出去够丢人的，可又能怎么样？ ;你想把你的电视机批发给我？ ;钱经理就是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钱建业冷笑说：;你打什么鬼主意？ ;皖北只是我暂时呆的地方，我不会永远呆在这里，我这样说你应该知道了吧。 ;真绕人，直接说来意吧。 ;我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以三百五的价钱卖给你，不过我不欠账，要现钱。 ;你自己慢慢卖又不是卖不掉，为什么要卖给我？ ;我需要一笔钱，只有你能马上拿出来。 两人快速的交谈，钱建业每说一句话就要在脑海里过上一过，唯恐中了他的圈套，但是张卫东要轻松多了。 ;行，不过你开什么发票给我？ ;这你不用担心，不会影响你入账。 当时的财务制度也不健全，不然张卫东可不敢大包大揽提供发票。 不过钱建业趁机提了个要求，要求张卫东的电视机提价，张卫东说：;不用，我给你的货不是同一个牌子，不同的牌子存在价差很正常。 这次去上海，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卖一批电视机给百货大楼，外壳的品牌logo也换成了松下。 他自己是不敢卖这个牌子的货的，但是百货大楼敢，张卫东甚至还定制了松下电视机的说明书，成本多花了一百多。 听到这批电视机是松下，钱建业露出满意地笑说：;连进口货都弄得到，真有你的。 ;呵呵......张卫东也皮笑肉不笑起来。 也没让钱建业付什么定金，现在的电视机不愁卖，他即使不要，大不了就放店里慢慢卖好了，而且还有朱永光呢，他已经好多次说起想拿货去外地朋友那卖去，不过因为产能的原因，一直供应不上。 张卫东回到店里，就让张老黑回村把张暮秋也带来，关月玲也要留在城里，这批电视机他要最快的时间做出来，及早出手。 关月玲见他忙得不见人影，好几次想劝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着一个孩子有条不紊调动所有人手，好在都是自家人，劲往一处使。 随后他就和沈奇宁分工合作，日夜不停地忙起来。 一连忙了七天，电路板才算完成的差不多，但是沈奇宁三人要慢的多，估计还需要至少三天才行。 跟钱建业约定的交货时间是半个月，他决定回村看看，关月玲说：;队长天天骂你，你再不回去，他能进城来把你押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人间烟火 跟母亲一起回家，到村口就看见四岁的小九一个人呆呆坐在塘边，张卫东跳下车子说：;小九，别在塘边玩。 不等他走到身边，一个黑影箭一样地窜出来，挡在小九面前，正是他家的那只狸花猫。 狸花猫的眼睛狠狠盯着张卫东，那架势就是他要敢动小九一下，猫大爷马上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挠人。 边上一个妇女呵斥一句说：;死猫，别这么凶，咚咚你离小九远点，猫在他身边，不会让他掉水里去。 张卫东啧啧称奇，那只狸花猫见张卫东转移了方向，也咬着小九的裤腿慢慢往村里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就连嘴最坏的张英都感慨地说：;这只猫可能上辈子欠他家的，这辈子来还。 感慨了一会，就看见花寡妇挎着小篮子从村里走出来，见到张卫东母子就阴笑着说：;老关，好多日子不见了呀。 关月玲想起她骗自己说送走妹妹的事心里还生着气，胡乱的答应一声就嘱咐张卫东早点回家，自己先走了。 ;花奶奶你这是哪里来？ 花寡妇说：;来帮你们村找个人的。 张英说：;咱村里丢了个小孩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说，你赶紧回家去吧，要是被拍花子的人牙子拍走，就会把你卖到山里给光棍当儿子，他们那里穷得吃不上饭。 ;麻大娘我看你家最危险，就住村口，你家老三老四都才几岁，拍花子进村也是先偷你家孩子。 ;你就胡说。张英嘴硬说着转脸就高声喊自己的两个儿子，好一会儿不见回答，慌得不行，也来不及斗嘴了，扯着嗓子满村喊孩子。 跟叫魂似得。 花寡妇瞧他说话不饶人笑说：;你这小孩心眼够多的。 ;花奶奶能找到丢掉的孩子了吗？ ;命里有时终需有。花寡妇不正面回答，回应的话似是而非，说完就颠颠地走了，她是裹了小脚的女人，走路居然还很快。 张卫东已经断定她是个骗子，根本不可能帮人找到孩子，看她心不黑，也就只是骗点生活费而已，也算是给了人们一点希望。 一个老太太生活不容易，就随她去吧。 再往里走就是祝兰芝的家，看见张卫东回来对他招手说：;你过来，我问你件事？ ;二婶，怎么了？张卫东并不靠近，小心翼翼离她远远的。 二婶不是个有底线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们在城里做什么，怎么一个两个的整天都不回来？就连那两个老东西也不着家了？怎么？以后准备死外头了吗？ 她永远充满了愤怒，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 ;也没干啥，就是天天吃吃喝喝，没什么事。装傻逗她生气。 果然祝兰芝听完大骂说：;两个老东西倒知道享福，把我们丢在家里受罪，不行，我要进城去找他们，有没有一点良心，张良明还是不是他们的狗儿子？ 张卫东装作害怕跑开了，很好，二叔今天回家想必又没什么好果子吃。 回家居然看见姗姗在家呆着，奇怪地问她：;姐，今天不是星期天，你怎么在家？ ;在学校也是复习，在家还能帮忙照看一下家里。 ;是我让你大姐回来的，家里没有大人，你二姐能翻天。关月玲走出来解释。 这次足足有半个月不见，就几个孩子确实让人不放心，张卫东开心的抱着姗姗不愿意放手。 他贴在大姐耳边说：;大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咱家在上海也有房子了，你以后要是考上上海的大学，能住自己家了。 ;什么？ 姗姗不能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我准备过几天让爷爷奶奶去上海，咱爸现在就留在那看房子呢。惊人的消息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来得震撼。 五六十岁的爷爷奶奶居然要去上海生活？ 买上海的房子，让爷奶去上海生活，弟弟的能力逆天了吧？不仅超出了她的想像，还冲击了三观，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关月玲说：;别听他说的那么容易，还有几万块的亏空呢。 可是，那可是上海的房子啊，能买下来就很惊人了。 姗姗给自己做过计划，那就是考上大学，分配工作，工作以后每月能赚三十块左右，到时候拿二十块给家里，自己留十块，家里的日子到时候就能好过很多了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弟弟横空出世，他明明年纪还那么小，明明学都没上呢，可居然就会挣钱了，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变好，我比他大那么多，可跟弟弟比起来，我太没用了吧。 张卫东不知道她的想法，又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八岁的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姐，等你高考完了，咱们一起去上海，到时候爷爷奶奶都在那，咱们在那住一阵子。 姐弟俩说了一会，张琳穿着白衬衫绿军装扎着小辫子回家了，看起来特别神气。 关月玲一见就生气了说：;天还这么冷，你穿这么少作死是不是？我一天不在家你就作妖。 拿着棍子就要打人。 张琳慌忙跑开说：;妈，学校里表演节目，我这是在学电影里的革命同志，你不能打我。 她说话的时候还流着鼻涕。 最后挨了一顿打，然后乖乖把衣服换上，换好以后赌气半天不理人。 后院的柱子娘三奶奶颤巍巍走过来，问关月玲：;姗姗妈，你家有大米吗？ ;有，婶子。 ;能不能借一碗给我？ ;这有什么不能的，咚咚拿你三奶奶的碗去舀一碗。张卫东答应着，接过碗走向米缸，关月玲问她说：;三婶子，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你没生病吧。 三奶奶说：;我没事，是我大孙子不舒服，说想喝米汤，我想村里别家都不一定有，就来找你借了。 她正说着，边上一个妇女说：;婶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柱子病了几天你也不管，孙子装病不吃饭，你就急得不行，儿子也是你亲生的吧？ 这位母亲怕是最让人无语的母亲了吧。 关月玲借了两碗给她，哀求她给柱子也煮一碗，她讪讪接过颤巍巍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 高考失利 孩子多了父母很难一碗水端平，可是像柱子娘和张浩的父母，他们的做法让人难以理解，都是男孩，还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按说该最受宠才对，可实际上他们过得像路边的野草一样。 农村这种奇怪的风气大家还都习以为常。 奋斗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夏天。 张卫东一早就从城里回了家，问关月玲说：;妈，大姐还没回来吗？ ;没呢，一早上就去学校了，现在还没回来。 张卫东脑海中泛起不详的预感，对母亲说：;妈，不会出什么事吧？咱们快去学校找大姐吧。 关月玲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说：;好。 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姗姗的班主任，关月玲上去问考试成绩。 班主任惋惜地说：;太可惜了，姗姗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前十，今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是280分，她只考了278，就差两分。 虽然已经猜到可能是高考成绩不好，可差两分的成绩让人难以接受。 ;老师，那我姐呢？ ;刚才还在那呢，咦，现在不在了？ 老师今天很忙，全班学生都来查分数，没留意姗姗。 老师问了一句，有学生指了个方向说：;刚才看见张姗姗去那边了。 他指的方向让张卫东心里咯噔一下，那地方是一个大湖。 扯着关月玲拼命往湖边跑，两人找了一大圈，才在湖边发现不停掉眼泪的姗姗，哭得像个泪人。 ;姗姗，别哭了，跟我回家。关月玲上来要拉起她。 听话的姗姗第一次拒绝：;别拉我，我不回去，我回去没脸见人。 姗姗感觉到，血从头顶，一寸一寸一寸凉下去。整个人的精神溃不成军。 她像失忆了一样，不认识最亲的亲人，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哭自己那么拼命。 哭自己从高二第一天，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没有休息过一天，哪怕是年三十她也拿着书看。 哭自己做的试卷一本又一本，换来的是这个结局。 人生第一次失态，姗姗在年幼的弟弟面前泣不成声。 关月玲说：;姗姗，这有什么，考不上咱们明年再考。 全年级四百个考生，只考上了八个。这录取比例让人咂舌。 母亲的话却引得姗姗放声大哭，抱着母亲说：;妈，我对不起你。 为了她读书，关月玲吃了多少苦头，姗姗最清楚，她一直想用好成绩让嘲笑母亲的人闭嘴，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没考上大学，她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妈，别让大姐回家了，咱们进城去，我答应大姐等她高考完带她去上海，今天干脆就去吧。 ;好。 姗姗高考失利，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羞愧，既然这样，就不回去了，省得回去听闲话受不了。 这次姗姗没反对，顺从地跟着站起来，租住的院子条件太差，去的是三婶住的地方，见姗姗满脸泪痕，李秀兰识趣地没提高考，来到这里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姗姗像是要找人倾诉，拉着张卫东不停说话，抱怨自己考试的时候怎么不用心检查错误，就差2分，人生就是天上地下的分别。 等她好容易平静了，关月玲说：;不就是一次考砸了，咱们接着再考，以前家里那么穷妈都让你读，现在咱家的吃穿不愁，你只管读怕什么，有你弟弟在后面托着呢。 姗姗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内疚，觉得对不起母亲的劳累，见她一直很温和，慢慢心情也就好起来了。 丽丽站在姐弟俩面前说：;大姐不听话，你看我都不哭，大姐还哭呢。 李秀兰说：;那你要不要把你的好吃的拿给大姐呢？ ;不给，大姐是大人了，不能吃小孩的东西。 她的童言童语惹得姗姗破涕为笑，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了。 关月玲问她说：;姗姗，家里一群孩子，我不放心要早点回去看着他们。 张卫东说：;别让大姐回村里了，我和她都留在城里看店。 ;那行，咚咚好好照顾你姐，不要让她累着，这阵子就别学习了，好好歇歇脑子。 ;你放心吧，妈。 等关月玲走了，李秀兰身子重也要早点休息，张卫东和大姐就带着两个小妹妹一起去店里。 两个妹妹进店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在家电视机她们的妈是不允许一天到晚看的，这时候电视节目其实不多，可她俩即使是新闻也看得津津有味。 资金危机已经过去，张卫东的手上现在已经现在握了十万块巨款。 上海的商铺是张秉忠谈下来的，花了二万三，洋房也装修好了，老两口和张良川在那住着，店里的生意很好，但是黄金古董压资金的情况很严重。 城里的房子也盖好了，在做装修，这地势确实很不错，姗姗看着高大的门面说：;咚咚，你真能干啊。 ;大姐，有了这个地方，咱家以后再也不怕没有钱吃饭了，这里哪怕是租出去，也足够咱们一家子吃穿了。 姗姗抱着他激动地说：;多亏有你，咱家人才少受那么多罪。 ;咱们是一家人啊，这不是应该的吗？ 一连两天，张卫东都陪着大姐在城里转悠，高考失利的阴影，慢慢散去了。 原本张卫东想要带姗姗去上海过暑假，但姗姗拒绝了说：;我没那么脆弱，回去听点闲话怕什么，开学我再复读一年，我就不信明年考不上大学。 ;我大姐最厉害了，明年一定能考的更好，对了，复读的时候别在镇中学了，你来县城的中学吧，我听说今年二中的升学率是全县第一名。 那时候复读不像后世那么复杂，只要成绩差不多，去哪个学校都是很欢迎的，凭姗姗的成绩，一中也能去的，不过学校离家远，张卫东不想姐姐再住校受委屈。 姗姗心里的坎终于过去了，两人才回家去。 果然他和姗姗回家就遇到了张英和祝兰芝站在村口，见了姗姗就出言讥讽说：;没考上吧，呵呵，我就知道，你有那个命吗，还想考大学。 张卫东想开口，可姗姗云淡风轻地站出来说：;考不上怕什么，我家有的是钱，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考，考个一百年，怎么都能考上。 张英目瞪口呆。 用钱怼人，真是简单、直接、有效。</br>。 </br>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4章 鸡飞狗跳的开学 姗姗高考失利，她自己调整得很好，坦然面对人们的风言风语，不过说这种话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替她惋惜，鼓励她明年继续努力的。 九月一号，是张卫东第一次去开学的时间，不过关月玲一大早就下地干活，姗姗也去县城读书，是张卫东带着彩霞和任可欣一起去学校报名的。 家长才不会陪着他们，哪有这么惯孩子的，小学校离家不过二里路，他们都走惯了的，根本不用担心。 张卫东也去过很多次了，他根本没奢望关月玲会不挣工分，陪自己去报名。 同行的小伙伴很多，张浩、小英子，张老七的儿子好几个人，一群准一年级的小朋友慢吞吞往学校走。 半路上张老七的儿子张雷看见水沟里有鱼在游，居然说不去上学了，脱了鞋子裤子招呼另外的两个男孩，三人开始抓鱼。 张卫东三人看了回热闹，他们还招呼张卫东也下去跟他们一起玩。 他拒绝了。 老得成精的成年心里不允许他这么做。 看了一会觉得几个小孩的抓鱼大计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就不看了，带着三个女孩子往学校走去。 半路上看到村里的老师骑自行车过来问他们说：;怎么就你们几个？还有几个呢？ 张卫东指着远处的水沟说他们去抓鱼了，张老师哭笑不得地说：;这几个熊孩子。 让他们自己快去学校报名，自己往几个孩子走去，张老师要把他们都赶去学校。 走到外面的操场，张卫东就被吵得脑子疼，哭得喊的，尿裤子的，千奇百怪的姿态，用现在家长的话来总结说：;他们还是没上套。 小英子紧紧牵着彩霞的手也哭了说：;彩霞姐，这么多人，我想回家。 任可欣说：;不行，咱们要报名才能回去，不然会被老师骂的。 小英子说：;老师太讨厌了，我不想上学了。说着哇哇大哭起来。 正哭着，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柔声说：;来报名的吧，怎么哭了？走，老师带你们去报名。 张卫东说：;谢谢老师。 老师惊奇看他一眼说：;乖。 这个女老师老实说长得有点凶，她的眼睛有一颗不像正常的眼睛，看起来不像善茬，不过人不可貌相，说话却很温和。 报名的老师说：;王老师，麻烦你了，应该还有不少孩子过来报名，麻烦你再去帮帮他们。 王老师嘱咐他们几个说：;报好名先别急着回去，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今天要发书，你们领回去包好书皮。 三个女孩子都是第一次来，不知如何是好，张卫东先走到老师面前说：;老师，我先报名吧。 老师表扬他然后夸他说：;真勇敢，你叫什么名字？你爸妈是谁？你家成分是什么？ 你没看错，在很长一段时间，小学报名是要说家庭成分的，不过小学校的孩子没有分出三六九等，不像社会上那么现实。 ;老师，我家是贫农成分，我妈是关月玲。 ;嗷，你是老关家的孩子啊，我知道了，你家确实是贫农。 问到成分问题，边上的孩子哄笑起来，有调皮的男孩子说：;我家什么盛粪，我家粪筐盛粪。 报名的老师哄他说：;去去去，别调皮。 关月玲的知名度在大队还是很高的。 ;你叫什么名字呢？ 边上有个认识他的孩子插嘴说：;他叫张咚咚。 那个老师嗷了一声，居然抬手就要把名字写上去，张卫东换忙拦住他说：;老师，我不叫张咚咚，我叫张卫东。 那时候读书可不像现在，很多孩子的名字从娘胎里就取好了，那时孩子读书基本都是临到报名的时候，老师给随便取的，好坏全看老师临场发挥多少水平。 前世张卫东就叫张咚咚，后来改名可费劲了。 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了。 老师看了他一眼说：;好吧，张卫东。 到小英子的时候，老师问她名字，她果然说自己叫张晓英。 行吧，这名字倒是不难听。 最后才是彩霞报名，张卫东说：;我三姐叫张璐。 ;你们三个都是一家的吗？怎么姓都不一样？ 见张卫东拿出六块钱交学费，收费的老师奇怪的问。 任可欣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她对这些特别敏感，张卫东说：;老师，我们是一家人。 老师本来就是无意问的，见姓氏不同的女孩脸色不对，也知道里面肯定有事，没再多问。 办好手续，王老师又过来了问他们：;报好了吧，走，老师带你们去教师。 进了教室张卫东简直头大，里面坐满了孩子，也不知道认识不认识，在里面叽叽喳喳聊得火热。 王老师点了下人数，见数量够了，就说：;咱们班的同学都到齐了，都坐着别动，老师要给你们发书，都好好拿着，别撕烂了。 边上一个男孩等王老师走了，神秘兮兮靠近张卫东四人说：;你们知道吗？王老师的眼睛是狗眼。 ;......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一个村的，我跟你们说，你们别惹她，她的眼睛能看见鬼...... 小英子吓得站起来说：;咚咚，我害怕，我要回去。 张卫东劝她好一会儿，才把她劝好，王老师身后跟着一个人抱着书走过来了， 发下来的课本只有两本，语文和数学。 等书本发到每一个学生的手里，王老师在讲台上准备讲话，隔着几排的孩子忽然乱起来，王老师在讲台上用力敲着教棍说：;静一静，同学们静一静。 一个男孩幸灾乐祸地站起来说：;老师，马青松拉屎了，一裤子都是。 王老师露出苦笑不得的神态。 马青松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她在很多同龄人面前拉一裤子，觉得脸都丢光了，哇地大哭起来。 王老师只好拿纸给她擦了擦，然后宣布说：;今天都回家吧，下午二点上课，大家都别迟到了。 交代完毕，她叫过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把马青松交给他们，让他们送回家，几个孩子明显嫌弃拉屎拉一裤子的女孩，马青松孤零零地走在他们后面，捂着脸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章 再见已是来世 原以为任可欣的成绩会很好，可没想到，学习成绩好的居然是老三彩霞，不论学什么，她都能举一反三，完全不像平时表现的那样。 任可欣很用功，她知道学习机会难得，天天抱着书死记硬背。 不过天分这个东西是不讲理的，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收获，至于张卫东，他被学校当成了神童，成了整个十里八乡的传奇。 入学的第一学期，就连跳了三级，现在赫然成了三年级的学生，要不是学校担心他年纪太小，还能再跳一级。 不过老师们也有烦恼的一面，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可就是事多，三天两头有事请假要进城。 老师找关月玲告状，那女人居然说：;老师，他进城是有事办，只要不影响成绩就行了，让他去吧。 这是一个当妈的说的话？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事？请假怎么可能不影响成绩？ 张卫东好歹是本科学历，再回头看小学的文化课，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现在正是赚钱的黄金时间，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关在学校里。 城里的二层楼满仓也带人装修好了，活干完了他也失业了，已经尝到赚钱甜头的人，哪愿意回家种地，张卫东跟他谈了，决定带他去深圳走一趟。 这次请假的时间有点长，足足要一个月，班主任简直气疯了，坚决不允许，不过当关月玲亲自去了学校一趟，他才知道请假是一定要批准的了。 张卫东在整个皖北县城都小有名气，连跳三级的神童，县城里好几个小学都对他伸出橄榄枝，学校也不敢太勉强他，不然真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这种好苗子必须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张卫东已经和满仓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皖北是没有直达深圳的火车的，先到建邺再换车去深圳，张卫东年纪小，体力不济，一路都在睡觉，到建邺换车的时候，张卫东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样，脑海中晴天霹雳翻腾。 是她，就在车厢前方，她得眼睛明亮如晨星，目光流转之间，分明就是最熟悉的那个人。 小女孩年纪约六七岁，亦步亦趋地抓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唯恐自己走丢了。 很久以前，她紧张的时候总是这样抓着自己。 赚第一桶金的福字糖，就是眼前这个人教给他的。 而现在，那个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梦境和现实激烈碰撞，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是宿命的相遇吗？他对命运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张卫东神情痴了，呆呆看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没错了，她曾经说过，她父亲是一个官员，在深圳特区设立不久，就被派去了那里工作，现在看来，应该正是她跟父亲去就任的路上。 满仓见他半天不说话，顺着他的眼睛看到那个小姑娘，打趣说：;看上了，要不我去说说，帮你定个娃娃亲？ ;就你，她爹可是当官的。他得思维瞬间回到现实。 满仓缩回了脑袋，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农民有资格跟一个当官的交谈。 小姑娘也感应到他的眼光，疑惑看了过来，张卫东慌忙心虚地低头，那小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脸上忽然露出笑意。 ;真看上了就去啊，不然下了火车，你可就没地方找她了。满仓又在打趣他。 张卫东患得患失，胆怯到不敢跟一个人打招呼。 怎么办？ 怎么办？ 焦急得想着对策，脑海里却传来一些零星的片段：;张卫东，你等等我；张卫东，你的手好凉啊，我给你暖暖吧，这样是不是不冷了？张卫东，谁惹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我找他去...... 脑海里的画面戛然而止，一个老头站在他面前说：;怎么回事，叫你也听不见？ 张卫东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走道里，那个老头叫他让让，叫了几声，才把他叫了回来。 他连忙收回腿，给老头道歉。 那双眼睛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卫东对她笑了笑，眼睛的主人立刻害羞起来。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看到隐蔽处，一双手正往小姑娘的父亲的口袋伸，可能自以为很隐蔽，手上做着动作，眼睛却若无其事地扫视车厢里的人，张卫东离得太远，他没注意到自己被发现了。 好机会。 张卫东大喊一声：;小偷，有小偷。 小偷慌忙收回手。 整个车厢都因为张卫东的喊声乱了起来。 张卫东喊着跑着来到小姑娘身边，指着小偷对中年男人说：;叔叔，他是小偷，他偷你钱。 小偷凶相毕露，恶狠狠说：;不知道死活的小杂种，我什么时候偷钱了，再乱说老子打死你。 满仓带着的三个人也一起走到张卫东身后说：;你想打死谁？ 张卫东对中年人说：;叔叔你看看你的口袋是不是被他割了？我刚才看见他手里有刀。 中年人闻言色变，在自己口袋一模，发现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了个大口子，口袋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立刻带着女儿远离小偷。 ;我的钱包，小偷，有小偷。他胡乱叫着。 ;就是他偷的，我刚才亲眼看见的。 小偷见偷东西的事败露了，他又被堵在角落出不来，咻地掏出刀胡乱挥动说：;都让开，不怕死的就拦我。 满仓看他有刀犹豫了一下，张卫东说：;他就一个人，别怕他。 满仓对另外一个人点了点头，两人坚定地走了过去。 小偷手里有刀，胆气很壮，满仓随手把身上的蛇皮袋往他当头砸去，离得太近小偷根本躲不了，人就被砸倒了，满仓顺势抓住他拿刀的手夺了下来，另外一个人也上去把他死死扣住。 张卫东走过去，从小偷的胸前摸出一个钱包递给中年人问：;叔叔，这是不是你的？ 中年人抓住钱包说：;是我的，多亏你们了，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要是丢了就麻烦了。 车厢的动静也惊动了乘警，满仓把人交给他们，小偷临走狠狠骂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乘警敲了他一记说：;我看你还嚣张。把小偷押走了。 边上有人提醒说：;年轻人，你们真要小心一些，不知道这辆车上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满仓和中年人的神色都变了，张卫东说：;没事，在火车上他们不敢放肆。 风波过去，张卫东终于艰难打招呼:;吴天娇，好久不见了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6章 男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这一声招呼不要紧，中年人和小女孩吴天娇都惊疑地看过来。 中年人好奇地问：;娇娇，他是谁？你同学吗？ 吴天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呀。 草率了，张卫东慌忙解释：;叔叔，我是吴天娇的同学，不过不在一个班，我是池城实验小学二年级三班的，吴天娇在一班，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中年人嗷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 看来说话要小心了，不能信口开河，不然圆不回来。 边上的满仓却楞了，他几乎是看着张卫东长大的，什么时候变成了池城实验小学的学生？不是马家沟小学的吗？没听说他去什么池城？ 这孩子又在骗人了。 吴天娇歪着头看了他一回说：;我好像是有见过你呢。 满仓心说：;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你在哪见过的。 张卫东见谎话过了关，松了口气，送了个眼神给满仓，满仓心领神会，立刻回了自己的座位。 中年人感谢他说：;小朋友，今天要不是你和你家大人，我的钱可就被小偷偷了，全部的家当都在这个钱包里，被偷走我就完了。 ;叔叔别客气。 吴天娇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忘了？我叫张卫东。 吴天娇当然对这个名字毫无感觉，但是张卫东对她说了名字之后，整个人莫名开心起来。 中年人又说：;小同学，这么巧遇到你，你到哪里下车? ;叔叔，我们去深圳。 ;去深圳啊，好，我们爷俩也去深圳，正好咱们一路能互相照应一下。 中年人有私心，刚才小偷明目张胆偷东西太吓人了，他自己无所谓，可带着八岁的女儿，就不能不小心一些。 ;好啊。张卫东装作天真烂漫地回答，他的样子很有欺骗性，中年人把他当做真的小朋友。 ;咚咚，你们去深圳做什么？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中年人不是吴天娇，不是随便什么话都信的，他眉头一皱说：;我有亲戚在深圳的工地出事了，家里人才要去帮忙。 ;工地？哪个工地？中年人皱眉紧接着问。 张卫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什么工地，现在深圳才开埠，虽说可能是很多工地开工，但也可能还没开始，他要是胡乱回答，会露陷的。 只好敷衍地说：;叔叔，我不知道，我是和几个叔叔一起的。 中年人果然不再问了，张卫东不敢再继续待下去，这个中年人不是北洼村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不好哄。 他怕了再被中年人寻根究底，立刻跟吴天娇再见说：;叔叔，吴天娇，我累了，想去睡回。 ;嗷，你快去吧，到深圳还早着呢。 中年人没多想，张卫东表现得就是个热情的农家少年，看了与他一起去深圳的人，结交的心也就淡了。 不是说他势利眼，而是人之常情，不同阶层的人是做不成朋友的，这孩子和他的那伙人的作用仅限于火车上帮他爷俩挡挡灾而已。 张卫东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不过他也不在意，能偶遇吴天娇已经是意外之喜，哪还会在意他爸的态度。 前世吴天娇很少提他父亲，难道是遇难还是有别的变故？ 她本该是很幸福才对，可她却去京城做了最难做的销售，不知道奋斗多久，才慢慢打开了局面。 满仓揪住他低声问：;你这个孩子怎么满嘴瞎话，你什么时候去池城了？ ;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你别说漏了就行。 ;我说漏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天娇的父亲咱们以后可能要跟他不断打交道呢，你们路上多花点心思，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多帮点忙，以后有你的好处。 ;什么？ ;我说吴天娇的父亲可能会跟咱们有交集，还听不懂吗？ ;你这孩子鬼精鬼精的，行，我本来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用装。 农民的狡黠就是农民的生存智慧，张卫东稍微点拨一下，满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吴天娇的父亲是公务员，工薪阶层，能看出来条件虽然还行，但和张卫东就差远了，一路上张卫东不断送吃的喝的给他们爷俩，中年人原本还拒绝，但哪架得住别有用心的孩子。 张卫东的年纪具有很强的迷惑性，一个单纯的男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对张卫东的来历反倒好奇起来，明明是农村孩子，可花钱眼都不眨，农民都这么有钱吗？ 所以张卫东很快弄清了他的来历。 他叫吴安国，去上任的职务是市工业发展委员会下属的规划处任处长。 他自己对这个职务还很迷惑，不知道职能权限是哪些，但是张卫东却吓了一跳，这个职务可以说是身居要职了。 规划处是特区成立之初设置的职能部门。 主要任务是掌握国际上外资投资的动态，掌握每个时期准备到深圳来洽谈的项目情况、正在签订合同的情况、正在建成准备投产的情况。 就是说规划处要掌握每个时期有多少个项目在洽谈、多少个项目在签约、多少个项目在投产，把深圳整个工业发展的动态掌握起来，并加以规划和指引。 原本他对中年人尊重只是因为吴天娇，首先他是坐硬座，一定级别的领导出行至少是硬卧吧，坐硬座的能是什么大人物？ 没想到居然是未来的大佬。 哎，不对，他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吴天娇的父亲在深圳身居要职，她又怎么会流落到京城？ 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知道他的职务，张卫东更不敢胡乱说话，只是和吴天娇说着学习的事情，当然他不可能得意忘形到说自己跳级到三年级的事。 吴安国很喜欢张卫东，聪明，不管他说什么，对方立刻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根本不像个孩子，所以他有意无意拿一些自己吃不准的事问张卫东。 本来以为去深圳的路上很无聊，可因为提前遇见了吴天娇，张卫东的心从没有过的愉悦。 在车上，吴安国还给张卫东留下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地址，张卫东郑重装好，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是要去弄清楚吴天娇在深圳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7章 来早了 来深圳干什么，当然是买地了，现在不管是地王大厦还是万象城，都还是一片农田。 深圳现有居民不过二万，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仅有的厕所也跟农村大集一样，用毛笔写着男女用来区分男女厕所。 可惜他的资金太少，想有大动作不容易，如何找到合适的入场机会，让他发愁。 来之前，他的本意是在深圳好好考察一番，可惜这个希望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打消了，考察个屁，宝安不用十分钟就走了一遍。 站在日后寸土寸金的中心，他茫然了，完全不是他预想的那样，港商外商遍地，高楼大厦林立。 满仓奇怪的问他：;咚咚，咱们来这干什么？还不如皖北县城呢？ 苦笑一声说：;咱们分开走，你们自己转转，我也四处走走看看。 农贸市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深圳的市中心，二层小楼都很少，走过的本地人也和北洼村的农民差不多，挣扎在温饱线上。 来早了...... 张卫东茫然了，他决定去找吴天娇。 吴安国的办公室在一栋小楼里，估计还是租得农民自建房，看了看房子的位置，张卫东不仅咂舌，这可是后世的市民中心。 走进去问吴安国，淳朴的工作人员直接把他带过去，吴安国正在开会，工作人员对吴安国说：;吴处长，这小孩找你的。 吴安国点头后让张卫东在一边等会，等他会议结束。 张卫东坐下来，他们在谈的是真正的国家大事。 深圳特区成立，但是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却没有找到正确的出路。 像现在就是想要吸引港商来深圳参与建设，可当时香港是亚洲四小龙，国际金融中心，从根子上看不起大陆，这种心态哪怕是到二千年以后还存在着。 在二千年的时候，大陆和香港合拍影视剧，港台演员的优越感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港台企业在大陆会划分两个工作区域，港台人可以随便走，但是大陆员工只要走错，就是罚款二百。 吴安国现在满头包，他接到任务要在一年内盖上三万平米的楼房。 资金哪里来？ 盖得楼怎么处理？ 今天讨论的就是如何发展的问题。 与会的工作人员，除了吴安国像国家工作人员，其他的简直就是才从地里出来，裤腿上都带着黄泥就来了。 张卫东冷眼看到规划处并不是铁板一块，或者说吴安国这个老大并没有完全掌控他的属下，有个叫魏亮的男人一直跟他唱反调，拿话噎他。 魏亮的追随者很多，估计是元老人员。 吴安国的修养不错，见一时半会谈不下来，宣布散会后走向 张卫东说：;对深圳的印象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如我们家县城呢？张卫东毫不客气地说。 吴安国苦笑说：;千头万绪啊，工作难度很大。 ;吴叔叔，我看你的下属好像不太服气。 ;你看出来了，我是空降来的干部，占了魏亮的窝，他这辈子可能都要被我压着，怎么会服气。 ;不服气好办，就看吴叔叔愿不愿意做了。 吴安国眼前一亮说：;你有什么办法？问完他又忽然泄气说：;我也是疯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他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能力强吗？争强好胜的，你干脆把跟港商沟通的工作交给他，限定时间完成工作，到时候办不到处罚也有理有据了。 ;不行，他又不傻，不会接烫手山芋。 ;没试过怎么知道，一看他就个性冲动，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混上一把手，不就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挖好坑给他，他自己会心甘情愿往下跳的。 伟人都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人的本性难改，有些人明知道是坑还是会往下跳的。 吴安国听他说完笑了：;只怕没那么好骗。 ;不用骗，光明正大挖坑就行。 ;行了，不说工作，你来吴叔叔这里，跟吴叔叔一起吃个饭吧，娇娇估计也等急了。 张卫东这才知道，他居然是把吴天娇放在招待所的，才来这里入学手续还没办好，这个爹可真够放心的。 吴天娇看见张卫东很开心，来深圳两天，她爸天天工作到很晚，吃饭都是招待所送过来的，她闷坏了。 ;还习惯这里吗？ 吴天娇发愁地说：;热。 深圳的温度又潮又热，招待所的的空调也不能总开，小姑娘身上长了不少痱子，还被蚊子咬得厉害，吴安国不会照顾人，张卫东说：;先别吃饭，我带你去买点痱子粉和花露水。 ;你小小年纪还挺会疼人。吴安国才觉察到自己对女儿不够关心。 张卫东几次想问吴天娇的妈，可话到嘴边终于没问出来。 吃饭的时候张卫东说：;吴叔叔，我亲戚手里有点钱，不多，想在深圳发展下去，想弄块地自己建个房子，政-策允许吗？ ;咦？你亲戚挺有钱啊，才来就有钱盖房子？ ;也没多少，想先安家，后创业。 ;这个我不能马上答复你，国内的地不允许交易，你又不是本地人，不能给你批宅基地。 ;花钱买也行。 ;这不是钱的事，有些红线不能碰。张卫东心情揣揣，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自己。 79年，港商对深圳不屑一顾的原因是，1984年以前，香港的地价房价基本稳定。 国内智囊团与港英谈判香港回归问题时，为防止英国人透支香港的根基换取短期利益，其中有一个条款就是，在过渡期（1984年－1997年）****每年拍卖的土地，不允许超过50公顷。 郭嘉的考虑是很有道理的，也足够体现出中方谈判团的睿智和谨慎，没给英国留一丝漏洞。 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个条款，直接诱发了香港地价的暴涨。 以后的十多年里，香港地价上升了20倍，房价当然也跟着上涨了20倍。再加上资本瞅准机会恶意炒作，价格就开始一飞冲天，制造出了巨大的楼市泡沫。 然后港商才把目光投向隔壁的深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8章 他乡遇故知 以深圳现在的状况，把吴安国放在这个位子上，不算是什么升迁。 吴安国听说张卫东有意在深圳开个建筑公司，敏锐看他一眼，眼神里掠过防备。 张卫东解释说：;吴叔叔，我们村自古以来就出最好的泥瓦匠，成年男人个个都是大师傅，不过技术再好也没有用，在村里还是吃不饱饭，我也是为村里人讨个活路。 ;行是行，不过深圳需要的是成熟的建筑公司，包工队是不能参与大项目建设的。 张卫东不认同他的说法：;吴叔叔，国内像样的建筑公司就那么几家，他们只接郭嘉重点大型项目开发，深圳最需要的其实还是跟深圳一起成长的建筑企业，了解地方风俗习惯，懂得当地的法律法规，大公司也是从小公司慢慢成长起来的。 ;就你有理，行吧，你们先搭起架子吧，有需要我会找你。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吴安国答应下来。 张卫东喜出望外，吴安国如果一直在这个位置上，他的目标不出二年，他必然能打造出一个大型建筑集团。 ;你先回去吧，等会我还要接待一个领导，就不管你了。 ;好的，吴叔叔，我走了。 说着走出了招待所，迎面碰到了一个人，被那人一把抱住说：;咚咚，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我在这，来找我的吗？ 看见他张卫东也喜出望外。 谁，汪启南。 自从回城之后，他就来过一封信，说了自己在省城的家的地址，就没有音信了，张良川还骂过他没良心。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他。 ;大叔，我不是来找你的，不知道你也在这。 ;不知道你还会来我们工业委员会的招待所，快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吴安国看见两人亲热的样子大吃一惊问张卫东说：;你认识汪领导？ 这下轮到张卫东诧异了：;你们也认识？ 汪启南笑说：;我们是同事，怎么会不认识？ 原来汪启南进城以后，工作不好安排，挂虚职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派来深圳，当了市工业发展委员会主任，正好是吴安国的顶头上司。 ;好长时间没见了，咱爷俩今天可要好好聊聊，吴处长你也来吧。 汪启南把吴安国也叫了过去，他比老吴来得早二个月。 ;咚咚，你认识汪领导怎么不告诉我？真是的。吴安国埋怨说。他不由心说刚才真侥幸，要是刚才没答应张卫东，这回儿可真没有脸面对汪启南。 ;吴叔叔，我可不知道大叔来深圳了，今天是凑巧遇到的，我事先不知道。 吴安国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想到无意认识的一个小人物居然认识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俩虽然只差二级，但其中的差别可以说千差万别，汪启南是市级领导，可能是他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的高度。 三人坐下，汪启南就上下 打量他说：;长高了，看起来不那么鬼头鬼脑了。 他用的语气就是长辈在看自己欣赏的子侄辈。 张卫东抗议说：;大叔，我什么时候鬼头鬼脑了。 哈哈，行吧，我收回我的话。 喝了杯水，他急切问道：;你怎么会跑这里来？算起来你应该在读小学一年级，你是不是不爱学习，逃课了？ 张卫东得意地说：;大叔，你可小看我了，我现在可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要是我愿意，其实可以直接跳级到四年级的。 这下就连吴安国都震惊了，他还不知道张卫东居然有这个经历。 ;噢，吹牛吧，跟你爸不学好，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说来听听？ 汪启南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怎么说，你们要是不信，跟我去马家沟小学一趟不就好了。 ;行吧，你鬼精鬼精的，我信了。 吴安国插不上话，听到这里他疑惑地想：;什么马家沟？不是池城实验小学吗？ ;大叔，你家在这了吧，你看哪天方便，我去你家探望探望婶子和两位哥哥？ 汪启南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强笑说：;什么婶子，我在深圳可是孤家寡人，光棍一条。 张卫东立刻闭嘴不再追问，不过汪启南却站起来说：;正好碰上了，今天你就跟我去家里认认门，你住旅馆的吧，赶快退了，跟我去家里住。 吴安国羡慕得不行，招呼人到家里住，这待遇，是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待遇吧。 但他却看见张卫东扭捏着说：;大叔，去你家不太好吧，我什么都没带呢，太没礼貌了。 汪启南笑说：;没关系，你可以先住家里，晚上咱们再一起给我买礼物。 这亲热的说话，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吴安国好想知道。 两人说着站起来，张卫东说跟他再见说：;吴叔叔，那我先去大叔家了。 ;嗷，好。 ;老吴，晚上我要款待我的小朋友，你有空的话也一起来。 ;好的，汪领导，我晚上也没事。 ;对了，吴叔叔，别忘了把吴天骄也带过去。 ;行。 吴安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张卫东是在帮他，有小朋友在，他和领导的关系就更近了，以后得工作要好做多了。 走出招待所，汪启南站住正色问：;你是怎么认识老吴的？ 怎么回答？ 说在火车上认识的？ 汪启南一定会骂他胡闹，可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说？ ;他女儿是我这辈子要娶的人。 汪启南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呆呆说：;你才八岁吧，会不会太儿戏了？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镇定自若的说。 ;你比我强多了。 说完他又笑了说：;那晚上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美人让你下这样的决心。 ;看可以，意见不用提，提了我也不会听。 ;臭小子，主意这么正。 汪启南的家在一群幽静的别墅群里，他住的是三号，从别墅排名可以看见他在市里的位置，国内的排名永远不会搞错。 门口有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岗，见他过来行了个军礼。 汪启南郑重回了个礼对门岗说：;记住这个小朋友，以后他要来，你们别拦他。 没想到门岗说：;首长请稍等，我把警卫班的战友一起叫过来，都认识一下小朋友。 ;好，你叫吧。汪启南不怕事情麻烦，站在门口等着了。 张卫东没想到会有这种待遇，想想还有点小得意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9章 奇葩秘书 走进汪启南的家，张卫东就感叹装修做的高雅。 汪启南鄙夷：;这可不是我做的，是单位的统一装修。 摸了摸鼻子，很尴尬是不是。 ;年纪轻轻不要学社会上那些油腔滑调的东西，我还是喜欢那个在我昏迷的时候，给我送窝头，给我烟抽，让我不要放弃的男孩子。 ;我这还不是怕没有话题嘛。 软弱的申辩。 ;没有话题你就找个床躺着，别烦我，我要先去打个电话。 几句话让张卫东彻底放开了，他舒服得躺在沙发上打开了二十一寸的遥控彩电。 这台电视还是松下，不知道是不是水货，市场价至少八千块。 当然这是国内的行货价，走私货的成本大概只有二成。 这利润，简直比抢银行还快啊。 不然我也上马彩电生产线？ 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其中的难度可就太大了，如今国内没有成熟的配件企业，所有配件基本全部要靠进口。 70年代的国内的工业体系想要配件国产化，需要至少三到五年的时间，最关键的，生产线还是要进口。 这是他的资金远远达不到的。 叹了口气，嘴边的肉吃不下去，这是让人发愁啊。 汪启南正好打完电话回来好奇地问：;怎么了？到我家就叹气，嫌我不热情？ ;没有。 来到深圳，发现现实和想象差了几万里，这种心理的落差，他怎么解释？ 汪启南提了个茶壶要给他倒茶，张卫东咕噜爬起来说：;你可别折我的寿，还是我自己来吧。 ;对了，冰箱里有可口可乐，我给你拿去，小朋友应该爱喝。 连饮料巨头都进来了？ 拿来的是罐装可乐，四十多年前的包装和后世基本相仿，喝了一口，打了个嗝说：;真好喝。 ;说吧，你怎么忽然来深圳了？刚才有人在这里我不方便问。现在可以说了。汪启南跟他说话不拐弯抹角。 ;我是来玩的。 ;呵呵，我还不了解你，没事你能专门跑这一趟?汪启南的吐槽功力是被训练出来的。 汪启南不是吴安国，张卫东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成利害关系，就敷衍说：;没什么，没什么。 ;你以为你不说我以后就不知道，我看你还是乖乖自己说出来的好。 做到近乎一方诸侯的存在，有几个是简单的。 ;深圳有很多的机会，我提前来是想提前占下坑，免得以后花钱也得不到。 汪启南听到他的话眼前一亮说：;你觉得深圳的机会多？ 他太急切了，张卫东反而不愿意说了：;为什么问这个？ ;接手这一摊子，我开始以为是好事，结果来到这里一眼，不仅两眼一码黑，还是个空空如也的烂盘子，虽然有智囊团给我出了不少主意，但只停留在纸上，可操作性太差了，咚咚，你不是一般的孩子，有什么好办法快跟我说说。 两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张卫东在他身边没瞒过自己远超时代的卓越远见，他的出现让汪启南喜出望外。 ;国家大事还是有能力的人操心，我只想安静挣几个小钱，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小滑头，你休息一会，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卫东笑了说：;好地方，大叔你不是开玩笑吧，这里天黑路上就没有人了吧。 晚上他果然去了个好地方，装修精美程度远超当时的审美，张卫东看着这些眼都直了说：;都是好东西啊。 ;能被你说个好真是不容易。 接着就看见吴安国带着吴天娇走出来，汪启南责怪他说：;出来干什么，别累坏小丫头了。 吴安国傻笑，汪启南盯着吴天娇好一会儿才说：;好相貌，中正平和有大家之相。 吴安国不知道领导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张卫东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认可了自己的选择，心中好笑，明明不让他评断，到底还是没忍住。 吴天娇害羞地叫了声伯伯，就跑向张卫东说：;咚咚，我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你明天陪我玩吧。 ;这...... ;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子，快坐爸爸这里来。虽然像是训斥，更多的是怜爱。 她明明小时候生活很好啊，可是为什么后世的日子过得那么凄惨？ 决不能让她再受前世的苦，张卫东暗暗下了决心。 ;这里怎么样啊，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嫌弃郭嘉级经济特区。 粤菜一直是张卫东很喜欢的菜式，这家类似后世的私房菜，估计价钱不会便宜。 他们吃着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汪启南说：;领导，我也饿了，你点了那么多菜就这几个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吃点？ 张卫东奇怪这个人是谁，吴安国看出他的疑惑在他耳边说：;这是领导的秘书。 秘书？简直毁三观，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吗？ 他怪笑着看向汪启南，汪启南眉头一皱不悦地说：;这是家宴，你不适合参加，要是饿了让饭馆给你弄点吃的吧。 年轻人立刻不高兴地说：;我以前跟李领导的时候，他都是让我一起吃的。 吴安国说：;来，小赵，我这里有二十块钱，你拿去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吧。 赵秘书高兴地说：;吴处长你人真好，谢谢啊。拿着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张卫东哈哈大笑，笑得半天直不起腰说：;大叔，你这秘书哪找的？ 吴安国吓坏了说：;咚咚你别乱说，领导你别生气，这个赵秘书太不像话了。 汪启南却回复了平静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做了一方大员之后，他不再像在北洼的时候，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喜怒不形于色。 ;领导，不提那个扫兴的人，咱们说咱们的。 汪启南居然端了杯酒也不招呼人，自己一饮而尽，红着眼睛问：;老吴，这小子来深圳做什么，你告诉我。 吴安国为难地看看张卫东又看向他说：;他想在之咱们 这里开个建筑工程公司。 汪启南说：建筑工程公司，有意思，咚咚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不要告诉我很久以前就有，我不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0章 纯纯的爱 原本张卫东是不准备麻烦汪启南的，但他知道之后和吴安国的反应完全不同，拍着小朋友的肩膀使劲夸奖说：;好好好，咚咚以后你可要多多帮叔叔呀。 吴安国惊讶，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难道不是你关照他？ ;大叔，我可不敢说能帮你，现在全国大部分还都是草台班子，质量良莠不齐，虽然这个行业将来一定会越来越正规，但是现在的质量控制是重中之重，深圳的发展是百年大计，工程质量一定要严格把关，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应该及早重视起来。 ;好，果然每次跟你聊天之后，我的思路就会打开。汪启南不吝惜赞美之词。 随后几人没再讨论这个。 张卫东见吴天娇不吃饭，一直不停喝可乐，他爹的注意力全在汪启南身上，一心伺候领导，也没看过她几眼，眼见着已经喝了两瓶，又拿了一瓶还要喝，忙一把抢过来自己迅速喝了一口。 吴天娇气得跳脚说：;我的，那是我的。 ;吴天娇，我帮你尝尝好喝不。他舔着脸说。 ;你想喝自己要，把我的还给我。跳下座位来抢，张卫东拿着可乐跑开说：;不给，我就想喝你这瓶。 说话的时候没看到后面的椅子，一下碰在上面摔倒了，吴天娇骑在他身上，抢过手里的可乐笑说：;活该，叫你抢我的。 吴安国说：;娇娇，你快起来，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汪启南却端起酒杯说：;别管他们，咱们走一个。他的酒瘾好像挺大的。 ;好，领导我敬你一杯。 张卫东好容易才爬起来，又笑着把脸凑过去说：;你的好喝，给我尝尝。 ;不给，你刚才抢我的了。 ;我不抢，保证就喝一口。 吴天娇说：;那你保证不能多喝。她抱着自己的可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张卫东。 ;我保证。 ;好吧，给你吧。递过去的时候，她的眉头皱着，表情透着心疼。 张卫东接过来，一嘴才碰到瓶口，吴天娇就伸手来抓说：;好了，好了，快还我。 ;都还没喝到呢，我就喝一口，别小气嘛。 ;好吧，就一口。 接过来一口喝得只剩了个底。 ;你怎么喝那么多？拿小拳头来打他，张卫东把背对着她，任由她锤自己。 吴安国看不下去说：;好了，娇娇，爸爸再给你拿一瓶。 ;我不要，我就要我的那一瓶，张卫东你快还我。 张卫东摊手说：;都喝完了怎么还？说着话无意抓住了她的手，吴天娇脸立刻通红，甩开他跑到座位老实坐下来。 汪启南古怪地看着他，张卫东给他的感觉一直很稳重，稳重地像他的同龄人，刚才是怎么了？看错了吗？ 转念一想，毕竟才是八岁的孩子，也许那样才是正常的孩子。 他认为的张卫东就是个可怕的怪胎，是个没有年龄的怪物，刚才的孩子才是人间的孩子。 张卫东心虚地对眼神怪异的吴安国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吴叔叔，小朋友不能多喝可乐，多喝会影响身体发育的。 吴安国心说：;我信你的鬼，刚才怎么看都是在勾引我女儿。这种感觉实在太怪异了，像是父亲眼睁睁看着坏小子勾走自己的心头肉。 ;噢。他的回答很敷衍。 汪启南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说：;老吴，闺女来深圳还适应吧。 ;不适应，第一天就说想家吵着要回去。 ;怎么弟妹没一起来? 张卫东立刻竖起了耳朵，吴安国尴尬看了看张卫东，领导发话他不能回避只好说：;我们离婚了。 ;那你一个人也没法照顾孩子吧？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天娇尖叫说：;你撒谎，我妈是被你打走的。 大八卦。 吴安国脸一下红了起来，瞪着眼睛说：;这孩子又乱说。拖着吴天娇对两人说：;领导，不好意思，我带孩子先回去了。 吴天娇哭着踢打他大声说：;我看见了，就是你打妈妈，妈妈才走的，你是坏人，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 吴安国捂住她得嘴，她狠狠咬了一口，咬得估计不轻，他疼得叫了一声，夹着她快速走了出去。 张卫东看地目瞪口呆，刚才还是纯情青春恋爱剧，转眼就变成狗血家庭伦理剧。 汪启南若无其事地喝了一杯说：;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叔，你不好奇吗？差点就触摸到他最想知道的真相了，结果又不行。 ;好奇什么？十年动乱把很多人逼成了妖怪，亲人，有时候就是藏在枕边的敌人。汪启南看淡一切，他身居高位却独自一人生活，里面又有多少悲惨的故事？ 过了一会，他说：;这次过来，你别急着回去，明天我找几个人过来，把你关于工程质量控制的办法跟他们说说，编纂成文，我要在深圳建设初期就开始执行质量问责到人制度，从根源开始控制人命关天的大事。 ;大叔，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哪怕是商人，他们的良心都还在，不会做得很过分。 ;不能把质量放在人所谓的良心上面，必须有个约束。汪启南对质量的重视超出张卫东的预料。 ;大叔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国家级经济特区不是一个，现在从头开始建设本来就不容易，你要是开始就设置进入门槛，势必影响建设的速度，到时候你的对手可就抓到机会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质量控制也要分步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成年人的感觉又来了，汪启南说：;你想得很周到，做经济工作真是比打仗还难，但是质量要怎么抓，你要跟我好好说说。 ;难归难，就看上面的人有没有这个决心。 汪启南笑说：;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慢慢说，我记一下，哎，要不是你还小，真想把你弄我身边帮我。 两人谈了两个小时才回去，第二天张卫东醒来看见 床头留了个纸条，告诉他自己出去转转，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张卫东走到小旅馆去看满仓他们，却看见他们的房间围了一群人，里面传来大声的争吵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1章 仙人跳 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满仓三人被绑得严严实实，打头的是一个满脸凶光的胖子，带着十来个壮汉，房间里塞得满满当当。 怪不得满仓三个人还被制住。 胖子说：;你们几个该死的东西，今天你们想官了还是私了？ 满仓软弱地说：;官了怎么样，私了怎么样？ ;嘿嘿，官了，你们拿出一千块钱来咱们万事大吉，私了的话，呵呵......得意狂笑。 ;私了怎样？ ;私了老子今天就卸掉你们每人的一条狗腿。 旁边还有一个捂着脸哭的女人说：;生哥，就是那个人，那个不要脸的，把我叫进来，上来就脱我的衣服，呜呜呜，我不活了，没脸见人了。 这个表演可以拿到满分，配合的天衣无缝。 张卫东掂量了一下的自己的小胳膊，跑到旅馆的前台说要打个电话，前台阿姨说：;打电话二块钱。 够黑得，不过这年头电话是真的少，他拿出二块递过去，拨了个总机说：;我找汪主任。 当时的电话还是邮电局总台转接的，整个深圳市怕是都没有几部电话。 邮电局听到找汪启南居然什么都不问，也没问号码，直接就转接过去了，等了二分钟，汪启南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哪位？ ;大叔，是我，我遇到麻烦了，在天湖旅馆。 汪启南什么都没问直接说：;你站远点别伤着，我马上就到。 ;不用，不用，你派个人来就行了。 ;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他问前台说：;阿姨，你知道上面是怎么回事？ 前台阿姨说：;还不是臭不要脸看人家是个单身女人漂亮就往屋里拉，流氓被打死才好呢，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姨是不是感情不顺利，或者是个女权主义者？ 女人可能对这种事天生敏感，最厌恶这种爱动手动脚的男人。 满仓等人是不是这种人张卫东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今天的事不搞定，想在深圳扎根会添很多麻烦。 要不说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呢，张卫东站得是老板的角度，满仓几人都是他的员工，遇到这种麻烦他不能不管。 ;你不要命了，那些人一看都是狠人，你掺和进去，会连你一起打得。阿姨见张卫东要往上跑，居然关心地叮嘱了一句。 ;谢谢阿姨，我会小心的。 前台阿姨见他不听劝，气得骂说：;怎么一点不听劝，算了，我不管了。 再次走上楼，他从人群挤了进去，问满仓说：;怎么回事？ 满仓羞愧地说：;咚咚，我没干啊，这个女的刚才敲门说外面有人追她，想进来躲一躲，我一心软，就让她进来了，可没想到她才进来就开始脱衣服，然后这几个大哥就进来了，不由分说把我们绑起来说我们侮辱他老婆了。 不出所料，果然是仙人跳，够明目张胆地。 张卫东冷眼看了过去。 胖子大骂说：;你敢说你没摸我老婆，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再说一次，死外地佬，赶紧拿一千块钱出来，我老婆的身子让你们摸了，可不能白看白摸，不拿钱今天这事没完。 在无序的年代，各种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作乱，张卫东这时候无比羡慕城市到处都是天眼的时代，很多罪恶扼杀在萌芽状态。 张卫东说：;大哥，有话好说，你把他们都放了，绑的太紧，都勒出血了，别出人命。 ;谁家的小东西再逼逼老子打死你，流点血怕什么，流血才记得住，这几个哪个是你爹？回去跟你娘说，他是个不正经的东西。 ;胖子，今天趁着还没出世，你现在就走，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到时候出事，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张卫东见胖子不可能轻易罢手，也不愿意再委曲求全，冷冷威胁。 ;癞蛤蟆吹大气，你浑身能有几两肉还敢威胁我。胖子不屑地骂，他的年纪太小了，说狠话没人在意。 骂完后胖子狞笑着一把抓住他说：;不看你是个小东西，今天连你一起绑了，给我滚一边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拿钱。用力把他推倒在满仓身上。 满仓急切地说：;咚咚，怎么办？ ;他们没拿到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外面的看客劝他说：小孩你还是别说话吧，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 女人还在演戏，委屈得不行，真像是被侮辱了一样。 满仓说：;大哥，我们没钱，今天这事能不能商量一下？ ;你他么当这是买菜呢？还商量，商量你妈，一千块，少一个子都不行。 从门外忽然传出几声断喝，人群让开，几个制服走进来，不由分说按住了胖子几个，有两个人想逃，打开窗户就往外跳，估计是惯犯了。 外面也传来几声胡乱的喊声。汪启南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紧张拉着他的胳膊问：;咚咚，你没事吧？ ;我没事，汪大叔，麻烦你了。 汪启南的神情松弛下来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没事就好。他环顾一下四周大声问:;来个人说说怎么回事？ 胖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狡辩说：;这位领导，是不是有误会，我老婆被外地人欺负了，我们来找外地人算账也有错？你们应该抓他，怎么抓我们？ ;王春生，你还想骗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又走出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制服，认识这个胖子，一下点破胖子的来历。 胖子见了这个人，神情就慌了说：;大不了我不找他们算账了，让我们走吧。 这人冷笑说：;你们是破坏深圳建设的社会毒瘤，想走到哪里去？ 进来对汪启南敬礼说：;首长，犯罪贩子全部落网，请指示。 ;把他们带走，是不是还有同伙，深圳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这里。汪启南摆摆手。 制服正色说：;是，首长，王春生设局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被他狡猾逃掉，我们一定会加大警力来个顺藤摸瓜，绝不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2章 深圳的房子有眉目了 原以为之张卫东他们是倒霉鬼，没想到居然是过江龙，不动声色搬来一尊大神把坏人一网打尽，所有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那是对权利的倾慕。 满仓是认识汪启南的，但他却先走向张卫东说：;咚咚，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没事就好。 同行的另外两个人太老实，刚才被绑住的时候，连句话都不敢说，现在也还是说不出话。 满仓这才看汪启南说：;你...... 汪启南在北洼村时间不久，满仓也不是活动积极分子，他并不认识，不过另外的两个倒是见过，批斗的时候口号喊得很响亮，好像还打过自己。 可是看着他们现在可怜巴巴的神色，汪启南不由叹了口气说：;你们没事就好，要是不放心我就给你们换个地方住。 ;不用了，大叔，这家旅馆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前台阿姨听张卫东帮自己说话，感激不已，一连串点头说：;首长，我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汪启南却连跟她说句话的意思都没有，拉着张卫东说：;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跟我去住吧，住这里我不放心。 阿姨很想告诉首长：;我们这里很安全，没事。 但是她不敢。 等张卫东两人走远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满仓：;刚才的首长是谁？好威风啊。 满仓惊魂未定说：;我不知道。 另外的两个北洼村民关上门说：;真没想到啊，他居然是什么首长，不会找我算账吧，在村里批斗他的时候，我上去踢过他几脚。 三个人心情揣揣，要不是手里没有钱，估计都能吓跑回去。 ;大叔，看来你已经在深圳站稳脚跟了。张卫东佩服地说。 ;咦，这话怎么说？ ;治安局的头子在你面前服服帖帖，暴力机关都拿下了，别的部门更不在话下吧。 汪启南楞了一愣说：;老袁是副职。 张卫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可惜了。 ;小屁孩别装什么都懂，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去呢，你能知道多少？ 回到家他告诉张卫东说：;关于工程质量控制问题，我已经口述让秘书整理，准备做成简报，在全市发行，所有的工程都要按照简报的要求，严格执行。 ;那个赵秘书帮你整理的？张卫东促狭地问。 ;你小子，赵秘书已经另外安排工作了，我的秘书另有其人。汪启南笑骂道。 赵秘书是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同情。 ;这份简报我想不止会在深圳通报吧。这份工程质量控制简报的分量，张卫东很清楚，以汪启南的政治智慧应该回看到里面更多的东西。 果然汪启南说道：;这份简报你的功劳不小，叔叔要好好谢谢你。 ;谢什么，又不是外人。张卫东光棍地说。 汪启南的工作很忙，安排好他就要出去，张卫东拦住他说：;大叔，关于深圳的治安我也有个想法，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听听是不是有用。 汪启南立刻放下手包坐下来说：;快说说，你小子给我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他本来已经很高估张卫东的能力了，没想到居然还没有上限。 ;新区开发，会引来全世界各式各样的人来找机会，人一多就会乱，这时候，再多的警力都不一定能够满足需要。 ;你说的对啊，现在我每天就很头疼，天天小偷小摸，各种违法犯罪屡次打击都不见成效，咚咚，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乱是因为特区才成立，警力人手不足，哪里有火就去扑火，一直疲于奔命，哪怕是警力再增加一倍，都不会有用。 ;那该怎么办？ ;以威慑为主，专门设立一个报警热线，在全市范围宣传，每天再派一辆警车在人多的地方不断巡逻，成立一个治安机动大队，接警后快速处理，保证接警后二十分钟到现场，再发动社区的力量，与警力共建共创安全城市，多方面着手，只要长期坚持，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效。 汪启南抱着他惊喜地说：;我的天，你的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想那么周到？有了这个办法，深圳的治安状况一定能好转啊。 ;治安好转是一个方面，关键是治安处置办法同样可以在全国推行，这是一项关乎全国安定团结的大举措，汪叔叔，是不是？ 汪启南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成熟的联动治安方案，虽然执行起来有一些难度，但是可操作性太强了，他看着眼前瘦的像根豆芽菜一样的张卫东，心中升起跟队长张良山一样的恐怖感觉。 这是才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他究竟是人是鬼？ 张卫东见他若有所思，以为他在消化自己的方案，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思索建筑公司怎么开始。 这年头别说私人公司，就连营业执照都还没有呢，全国的第一张营业执照要到八零年才发出来。 难道只能做草台班子？以现在的情况有两个选择，一是用郭嘉集体的名义做，这个基本不可能，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会有很多关口要过，哪怕是汪启南也不行，而且真要做了，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看来，只能无奈地做个草台班子了。 张卫东不甘心，可是能怎么办？如果托庇在汪启南这里，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要是自己是18岁也行，汪启南可以为自己成立一个集体性质的私人企业，可是年龄又不行，换成别人更不可能，这件事假手他人都不能够。 汪启南终于说：;好，我今天就在家把你说的几点整理一下，写一篇关于城市联动治安的文章，寄去京城找人看看。 张卫东眯起眼睛，不愧是做到一方大员的人，政治敏感度就是高。 ;我听说你想在深圳弄块地盖房子？ ;咦？ ;不要奇怪，吴安国跟我说的，这么说你是看好深圳的发展吗？ ;这我可不敢说，我就是想在这里盖自己的房子。 ;其实也不难，深圳想要飞速发展，需要有人，有人就需要房子，我可以帮你批块地，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3章 嗯，以后对他好点 来深圳有两个目的，一是买地盖房，一是弄个建筑公司，现在建筑公司还没影，可是盖房的事却先有了眉目。 ;我知道，汪叔叔，你快说是什么条件，出钱买吗？我出。 汪启南笑道：;不用出钱，不过你的户口要转移到深圳，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谢谢大叔。张卫东喜出望外，现在迁过来就是城镇户口了，自己变成城里人了，虽然以后的深圳户口才更吃香。 ;不用谢我，我们以后会迁移更多的人口来深圳，你只是早迁来而已，我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为了支援深圳建设，郭嘉特批了一亿五千万的专项资金，市里正在研究怎么用，你今天给我提了个醒，可以借给当地人，用来盖房子呀。 张卫东一愣，这件事他听说过，没想到这次居然跟自己有关。 后来的白石洲、龙岗、龙华都是郭嘉借钱，本地人盖起来的。 钱哪来的，就是这一亿五千万。 当时只要是深圳人，就能申请无息贷款，甚至也不需要抵押，而且贷款的数目很大，深圳人的第一桶金其实是来自于郭嘉。 他有心阻拦一下，可想想后世因为这笔钱暴富的人口基数，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算不算是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一样的大仇。 会不会损阴德？ ;能批给我多大的宅基地？ 他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汪启南好笑地说：;你想要多大？ ;当然是越大越好。想想到了后世，自己人到中年，秃头发胖，穿着背心花裤衩，脚蹬人字拖，整天无所事事，手拿几大串钥匙，挨个敲门说：;靓仔，房租。 租客就会乖乖掏钱或者扫码，手头不宽裕的，还会哀求自己宽限几天。 嗯，要是漂亮姑娘，也不是不可以，是不是？ 想想都激动，这也太幸福了吧。 ;可以给你批二亩，地方你自己挑。汪启南看着他嘴角流口水，心中好笑。 ;那个，大叔，能不能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 ;我想盖的房子有点多...... 你盖那么多屋干什么？ ;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四处盖房子...... ;那不可能的，这两亩还是和其他村民一样的大小，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犯错误。 肯定不能让大叔为自己担这个风险。 张卫东有些失落，没办法，现在地价肯定是最便宜的，但是土地国有，不能买卖的。 记得不错的话，要到87年深圳才会有第一次土地拍卖，这时候的产权也是永久产权。 而且不像后世的开发商，买下后想捂盘不愿意开发都不行，到年限不开发就要收回。 可是，不能买啊。 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地从自己眼前错过去。 他不甘心地问：;大叔，我能不能花钱买地？ ;你别想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才被打倒，怎么，你想以后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有地，你是地主？ 汪启南不松口，这种时候土地很敏感，全是国有，小岗村怕是都没包产到户呢，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了。 不过也不吃亏，白得两亩地，还有一个深圳城市户口，钱都不用掏。 汪启南无意帮自己的这个人情可太大了，张卫东决定以后对他好点，嗯，更好点。 汪启南见他喜不自胜地样子好笑地说：;真是不明白你，年纪轻轻地就喜欢四处买地盖房子，也不知道要那么多房子有什么用？ ;大叔，你是不会明白的。是的，他没有后看四十多年的后眼，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忙在后世会给人带来多少利益。 ;咚咚这样吧，下午我让秘书陪你四处看看，你选位置，我让人帮你办。 这二亩地来的容易，但也不容易，现在的宅基地批盖，只有本地人才有资格，张卫东这个外地人为了宅基地，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自己的祖籍。 回去张秉忠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难过吧。 汪启南估计想及早推行治安策略，交代张卫东一声，就出去了，没多会过来了一个年轻人，自我介绍说叫易搏，汪主任的秘书，过来带他去选宅基地。 这要是在后世，选，你还敢说选，花钱能买你就跪地谢恩吧。 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卫东随着易搏出门，易搏骑得是自行车。 说出去谁敢信，深圳大人物的大秘居然是骑自行车的。 位置张卫东早就看好了的，既不能占据日后重要的项目用地，会被迁走，又不能太偏，他的市中心归隐田园的情节再次爆发，现在选址还真有点难。 到处都是荒地啊，到处都一样，他实在不能分辨出哪里是哪里？ 不过大致的方位他还记得，最后选在了中心区，指了市民中心附近的一个地块，易搏让工作人员丈量好，当场就把土地证办好，交给了他。 拿着土地证，张卫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的衣兜，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这可是中心区啊，寸土寸金的中心区，以后又是低调地亿万豪宅。 易搏不知道他内心的澎湃，平静而客气地问：;接下来你是想回去，还是怎样？ ;你送我去天湖旅馆吧，我亲戚在那里。 易搏把他交给满仓，才回去了，满仓说：;咚咚，怎么办，来深圳三天了，我每天出去像没头得苍蝇似得，这里也好穷啊，也找不到活干，天天在这里费钱，咱们要不然还是回去吧。 张卫东笑了说：;急什么，才来三天，你们不累吧，不累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咱们要开始盖屋了。 满仓眼前一亮说：;又要盖屋，给谁盖，盖多大的？还是两层小楼吗？ 站在空地上他不敢相信地问：;咚咚，你说这里是你的，你要在这里盖房子？ 很满意他的反应，张卫东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嗯，不错，就是我的。 ;我的天，你可太厉害了，才来三天就弄这么大地方，我看这里得有二亩地吧。 ;仓叔你眼真毒，这就是二亩地。 满仓看着眼前的地，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心情了，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大到难以逾越。 他在深圳两眼一抹黑，而别人呢？ 已经安营扎寨，落地生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4章 小老婆上门 房子的事交给满仓，基本不用再操心了，这次因为是新盖的，张卫东画了详细的施工图，一点一点解释给他听。 这可是日后的亿万豪宅，可不能马虎了。 满仓嫌麻烦不想学，张卫东正色告诫说：;你以后要是想在深圳扎根挣钱，首先就要学会看图。 为了钱，满仓开始刻苦学习。 越是了解，满仓对张卫东越是佩服，他不像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生而知之的天才，不管是学什么还是做什么，都比普通人强，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张卫东的画图水平也很一般，但是他有超前的眼界，前世的时候他一直梦想着能给自己盖栋别墅，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才有现在的看似轻描淡写。 吴天娇终于找好学校去读书了，看见张卫东她就难过的哭了说：;咚咚，我不想上学了，老师说话我听不懂。 这是个难题，郭嘉虽然早在54年就开始推广普通话，可是真正的普及还要到八十年代以后。 深圳现在只是个二万人的小地方，师资力量可想而知有多贫瘠，老师都是本地人，有的还种着地呢，在用方言教学毫不稀奇。 吴安国说：;哭什么哭，遇到困难就往后躲，一点都不像我，没出息的东西。 吴天娇顿时就不哭了，看着父亲眼睛里流露出仇恨地眼光。这眼神，那是一个孩子看父亲的。 ;娇娇，老师不讲普通话，你可以学白话的。张卫东替父女俩圆场。 ;可是白话好难学啊。 ;没关系的，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很快学会。 ;走吧，该去补课了。吴安国推出了一辆自行车，这是辆破车，骑起来到处都在响。 来到深圳各种不适应，吴天娇的功课落下好多，每周都要专门补课。 吴天娇站定不动说：;我不上，那么破太丢人了。 吴安国暴躁地劈头给她一巴掌，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哭闹抓起她按在后座上，跟张卫东打了个招呼上车走了。 吴天娇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吴安国也不是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可是父女关系是怎么了？ 车子上传来吴天娇任性地哭声，拼命扭动，吴安国骑车不太熟练，车子左摇右摆，眼见着歪歪斜斜，在张卫东的惊叫声中摔倒了，他第一时间抱住吴天娇，两人都翻了个跟头。 急忙跑过去，只见吴天娇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吴安国怀里，他满头是血，不顾自己的伤却关心地喊女儿：;娇娇，娇娇？ 吴天娇哇地大哭说：;爸，我好疼啊。 ;哪里疼？告诉爸爸，我送你去医院。他像变了个人，从躁狂症到慈父无缝转换。 一点点检查吴天娇的身体，确定没受伤他才松了口气说：;娇娇，没事，你没受伤。 ;爸，你流血了。吴天娇颤抖着说。 吴安国擦了把脸，这下更弄得一脸都是血，更吓人了却笑说：;没事。 ;吴叔叔，你受伤了，快去医院检查一下，我送娇娇去学校。 ;好。 吴天娇呆呆看着父亲，忽然说道：;爸，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困难刚才的一幕触动了她。 ;嗯，爸爸知道了，你快去吧。吴安国疲惫的脸露出笑来。 汪启南这谢天情绪不错，说了好几次张卫东是他的小福星。 这话已经很耳熟，队长也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相对于队长，他更喜欢汪启南，从不翻脸无情，又暖又贴心，不像队长整天阴阳怪气，怪气连篇。 从最近几天来他家汇报工作的人来看，过来的人级别越来越高，汪启南的神情也越来越淡定，就连吴安国最近的笑也多了起来，应该是两人的工作有了重大进展。 吴天娇叹气说：;我爸疯了。她和父亲和好，应该不会再把前世的苦再吃一遍。 经济特区建设速度快，缺人的现象就很严重，张卫东的施工队正式露了面，从一开始他就是按照正规公司的操作规范来的，施工一开始就受到了官方的表扬，满仓手里的活逐渐多了起来，对建筑工人的数量要求就更高了。 张伟东决定回去，把北洼村的爷们拉过来一批，这里的工价是皖北的三倍，赚钱至少能让村里人不用忍受饥饿。 而且这次来深圳的目的基本也达成了，继续留在这里，学校那边估计能跳起来。 吴天娇恋恋不舍，汪启南这次给他买的是软卧。 享受了一把超级别的待遇。 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村民，回去以后张卫东不会再来，让这个村民带队来深圳。 一路无话。 下了火车，他直接回家，将近一个月没见家人，想得慌。 李萍用看孤儿的语气说：;咚咚你回来了？ ;回来了，婶子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张英和祝兰芝没说话，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迟疑着走回家，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陌生女人，他好奇地问：;你是谁？ 陌生女人哼了一声，没理他，紧接着张良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张卫东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也没跟他说话，一下跑没影了。 走进家，全家人都在，哥哥脸色都不好，关月玲沉着脸坐在正中，张卫东高兴地扑过去喊：;妈。 关月玲任由他抱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不是你妈。 ;妈，我没惹你生气吧，我爸怎么回来了？他不是不想回来北洼村吗？ ;张咚咚，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爸重新给你找了个小妈，你开心了？ ;啊？ ;咚咚，咱爸回来两天了，天天跟咱妈闹，说刚才那个女人有他的孩子了，让咱妈答应接纳那个女人当他的小老婆...... 简直毁三观，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爷爷奶奶也在上海呆着，怎么会任由他胡闹？ ;怎么，高兴傻了是吗？见儿子半天不说话，关月玲也开启了阴阳怪气技能。 ;妈，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头的，他想找什么人随他的便，滚出去以后不许再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5章 来者不善 把父亲放在上海，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是张卫东的私心，一是不想他在家烦人，什么事他都想插手。 再一点他不是消停的性子，放在上海爷爷奶奶能看住他。 可惜儿大不由娘。 这才过去多久就闹出天大的幺蛾子，把大着肚子的人带回来，正常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造成这种局面貌似还是张卫东的过错，不是他放松了警惕，开始每月固定给他生活费，哪有女人能看上他这样的，还闹不出眼前的事来，难怪关月玲生气。 张良川比以前更瘦了，不过穿戴倒是比以前像样多了。 穿了件很合身的中山装，头发全梳到脑后，好像还抹了头油，胸前插着两只钢笔，脚下的黑皮鞋打了铁掌，走在土路上老远都能听见响声。 看起来别提多有派头了，不知道底细的人会觉得他是城里的干部。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气管炎，刚才走过去的时候，喉咙像破旧得老风箱一样，呼噜呼噜的，好像比以前还严重。 身体这个样子还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真不愧是重生者的亲爹。 ;妈，爷爷奶奶没有话回来吗？ 关月玲冷笑：;他们说什么，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老张家马上又要添丁进口了，要不是想等你回来，我早给人家腾地方了。 说完还抹起了眼泪。 ;妈，爷奶不是那样的人，你别生气，为他这样的人生气值得吗？ ;什么他这样的人，他是你亲爹。 明明气得要死，关月玲还是下意识地维护丈夫，可能像村里人说得那样，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债。 ;好好好，他是我爹，我去找他问个清楚，他到底闹哪出。 关月玲不回答也没反对，张卫东冲着张琳使了个眼色，张琳果然走了出来。 ;二姐，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上海人，寡妇，哼，就她那样子，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爷爷奶奶知道这个人吗？ ;那谁知道，你快去把那个女人赶走吧，妈气死了，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 ;行了，你回去吧，我这就去找他。 走出来四下看不见人，张英鬼鬼祟祟出现在他耳边说：;看见你新妈了？长得挺好看的，还缠小脚了，比你原来的妈可要强多了。 ;什么新妈旧妈，麻大娘，你看见他们在哪吗？ ;死孩子，不要叫我麻大娘，他们在村后的梨园里，哎哟，刚才我听你爹叫她亲爱的，呕呕呕，真肉麻… ;呃。是有点恶心。 ;咚咚你说你妈会不会答应？ ;答应什么？ ;答应这个女人进门啊，要我看悬，你妈那个女人心眼小，是个善妒的女人，一定容不下老二的，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生了四个丫头，有什么脸霸着正妻的位子不放。 表面义愤填膺，像个正义的化身，鬼知道她心里此刻乐成什么样。 我看你是吃旧社会的毒药上瘾了，找上门来看笑话的。 张良川也不知道有何德何能，居然也能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 ;大娘，别操闲心有空多去干点活，家里现在能吃饱吗？我去找我爹。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孩子看着聪明也跟你妈一样不知好歹，都怀孕了，怎么着孩子都要生下来呀，作孽哟，大脚女人就是不大气。 我可去你的吧，这笑话看得能说一辈子了。 气冲冲往村后走，队长叫他几声也没理他。 队长拽住他说：;死孩子，我又没惹你，给我甩什么脸子。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是村里的队长，怎么能让这样的女人进村？ 队长摊手：;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你们的家务事？ ;有人搞破鞋你也不管？ ;这算什么搞破鞋，人家都怀孕了，将来可能嫁给你爸呢，那怎么能管？ ;重婚罪也是犯法的。 ;别胡说，什么重婚，你爹这是找了个小老婆，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还不是去看你的面子，才没管他的，换成别人，早就把他们戴高帽挂破鞋游街示众了。 ;你可别给我面子，该怎样就怎样办。 张良川回来两天了，为什么不抓他，旧社会的封建残余思想还深深种在北洼村民心里，他们觉得能带回个小老婆的男人都是有能耐的男人。 这种行为在他们心里是要被鼓励的，虽然宣传队整天宣传一夫一妻，但是村民骨子里的封建残余根本都还在。 特别是那个女人怀上了，小老婆怀上了，就有资格转正进门了。 有钱人娶个妾了，有啥稀奇。 见队长被自己问住，他气得转身往梨园跑，走到梨园，果然看见张良川和那个女人挽着手悠然散步，远处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不要脸。 他直愣愣走上前说：;恭喜你啊，喜得贵子。 张良川神色慌乱，但那女人抓了他一把，他就镇定下来，端着父亲的架子说：;哦，是咚咚啊，你回来了？ ;呵呵，别装得刚才没看见似的。 那女人忽然捂住肚子蹲下来说：;川哥，我肚子疼，咱儿子刚才踢我了。 还是个戏精。 张良川像极了一个负责的男人，关切地说：;快坐下休息，别伤了胎气。 ;好甜蜜啊，爸，她是谁呀？肺要气炸了了，张卫东反而压制住怒火，平静的问。 ;哦，她是……她是…… ;张良川，我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吗，大儿子是吧，我是你蔡花姨，以后你叫我二妈也行。 ;你…当一个女人放开了，什么都不在乎。 ;咚咚，你花姨有身孕了，有话慢慢说，她胆子小。 ;胆子小，呵呵，我的亲爹，你真有本事啊，这个女人你准备怎么收场？ ;这……我……他根本就没想过怎么办。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孩子这么没规矩，他是你爹，我就是你妈，怎么这么跟爹妈说话，要是搁我们那，能把你吊起来打。 蔡花见张良川见了才几岁的儿子就窝窝囊囊的，看不过去自己亲自出马了。 ;懒得跟你废话，爸，你恨不得留在上海一辈子不回来的，现在为了个女人回来，打什么主意。 蔡花推开想拦她得张良川说：;大儿子，我得说一句，我肚子里你兄弟眼看就要出生了，你爹在上海没个正经营生，家里处处要钱，我没办法，只能回家来生孩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6章 爱和恨只隔着一个字 听出来了，蔡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直奔关月玲和张家女主人的位置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张良川的家产来的。 这么早就有人惦记上财产，张卫东哭笑不得。 想必湖南路的洋房和古董店她也知道了，洋房现在是张秉忠夫妻俩住着，张良川原本是一起住的，后来整天被老人念叨，烦不胜烦搬到了石库门的房子里自己住。 没想到这么快就住出事了。 瞧这个蔡花的架势，一口洋泾浜的上海话，出身高不到什么地方去，估计就是张良川在石库门老房子认识的。 不过也对，出身好的女人谁能看上张良川，还愿意不明不白给他生孩子。 ;怎么，我听阿姨你的意思，是想在乡下生孩子了，可以，乡下生孩子也便宜。 蔡花尖叫说：;那怎么可能，我的孩子是上海人，怎么能像个乡下人一样在乡下生？ ;那我就奇怪了，你不稀罕乡下人，怎么还给乡下人生孩子？ ;你胡说，我们良川哥可不是乡下人，他在上海可是有大别墅的人，还有大古董店。 果然，张良川爱炫耀的个性，不会不在蔡花面前卖弄自己有钱。 蔡花这次来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既然这么有钱了？还回来干什么？死外面好了。 ;啊，你说什么？张良川看见儿子有些心虚，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估计是希望他别说出什么话来，可没想到张卫东恶狠狠说了这一句，他呆住了。 ;想让我们走很容易，让那个女人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出来，城里我听说还有房子，明天我进城卖了拿钱走，这钱都是良川哥的，你们凭什么霸占着不放？ 张卫东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问张良川说：;爸，家里的钱都是你挣的？ 张良川理直气壮地瞪眼说：;不是我还是你？为了你们娘几个，我起早睡晚的挣钱，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我也可以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张良川，你哪来的脸，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够了，自己作死。队长看不下去了大骂道。 ;你这个同志怎么骂人，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不要插手。蔡花自恃贵妇身份，拿腔作势地上来训斥队长。 可惜她的贵妇招数在乡下不见效。 ;爷爷奶奶知道你干的好事吗？ ;那对老东西吃着我们的，用着我们的，还整天不把良川哥放在眼里，对他说骂就骂说打就打，我都看不下去了，他们不是还有几个儿子吗？回去我就让他们回来，不要霸占我家的地方，年纪那么大，死我们家多不吉利。 ;你在上海居然还有别墅？第二次说起，队长才反应过来，惊奇地问。 蔡花不高兴了说：;你这个同志，怎么一直瞎打听别人家的事，我们家的别墅管你什么事？ ;大爷，回头我再给你解释，先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真是一地鸡毛啊。 ;哼，回头找你算账。 张良川可怜兮兮地看着张卫东，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拆穿自己。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张卫东所有的气一下子消失了，平静得问：;蔡花阿姨，我爸都是怎么跟你说我家上海的别墅的？ ;要怎么说？那都是他赤手空拳白手起家一砖一瓦打拼出来的，良川哥真是天下最能干的男人了。她啪地亲了张良川一记然后说：;我爱死他了。 ;哈哈哈哈哈...就他？现在有多爱，将来真相揭穿，就会有多恨。 爱和恨只隔着一个字，那就是;钱。 张卫东差点笑得流眼泪，蔡花莫名其妙说：;你这孩子稀奇古怪的，我不跟你废话了，这就回去让那个女人滚回娘家去，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良川哥的，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就连队长都笑了起来，两人互相看了看，实在忍不住啊，张良川啊，你真有本事，吹吹牛，就哄到一个女人给你生孩子。 不过这也不算是他的本事，是大别墅和古董店的本事。 不然凭他的功力，空口白话的可骗不到精明的蔡花。 ;咚咚，我会跟你妈好好说的，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不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你们几个跟着你妈，以后好好的，听话，我会按时给你们寄钱的。 张良川在蔡花面前要扮演慈父的角色，看起来还真像个有担当的父亲。 ;川哥，你真是个好男人，好父亲啊，我能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真是积了八辈子大德呀。蔡花使劲摇着张良川的胳膊，发出少女般崇拜的眼神。 关月玲和她差在哪里？差在清楚他的底细，差在从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 ;蔡花阿姨，有些话别说的太早。张卫东善意的提醒道。 ;你这孩子我看着不行，跟你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幸好我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将来一定能随他爸，赚钱那么厉害。 蔡花连关月玲都看不起，哪会在乎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 队长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骂道：;天下还会有你爹这样不要脸的男人，真长见识了。 蔡花惊疑与两人的反应，拉着张良川的胳膊撒娇：;川哥，我说不能对他们太好，你看吧，你好心好意对他们，他们还要笑你，要我看你什么都不给他们留，把他们全部撵走吧。 张卫东也说：;爸，要不咱们断绝关系吧？ 张良川立刻慌了神说：;这不行，这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爸，现在蔡花阿姨为你怀了孩子，我妈跟你快二十年的夫妻，你得做个选择，要蔡花阿姨还是要我妈，你说句话。 ;哼，你妈那个乡下女人哪懂良川哥的心，川哥一定会要我。蔡花得意得说。 ;我......这个选择很艰难，蔡花见他考虑了很久还没做出选择，眼角立刻涌上了泪水，泪眼朦胧看着张良川，那眼神别提多幽怨了。 ;不用选，这样的男人我不要，让给你了。 关月玲大步走过来，神情无比宁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7章 失落，太失落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良川哥你听见了吗？咱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哎呀，我真是太高兴了呀。 蔡花手舞足蹈，浑然不觉得她在北洼村人的眼里，就是个可怜的小丑。 ;妈，你...... 关月玲止住不让他说话，看向张良川说：;新社会是可以离婚的，咱们今天就去公社打离婚证，我姓关的不耽误你的好事。 张良川摄于她的威风，低下头不敢说话。 队长说：;离了吧，早离早好，离婚正好滚回你们的上海去，以后都别回来了，看见你这种陈世美就烦。 ;哼，良川哥才不想回来呢，我们在上海住大房子，有古董店，有花不完的钱。蔡花得意地说。 ;姗姗妈，离婚可以，家里的家产都是我的吧？感觉到关月玲离婚的决心，张良川说出了最关心的话。 ;家产？你有什么家产？ 关月玲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好奇地问。 ;别装糊涂了，你这个女人一看就是黑心肠的，你是不是想把所有的财产都咪下，我告诉你我蔡花第一个不答应。蔡花激动得跳起来了。 ;有你什么事？ 骂完蔡花转向张良川问：;上海有你的什么财产？ ;那个，上海的别墅和古董店，还有石库门的老房子，不都是咱家的吗？都给我行不行？ 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的样子，像是在讨饭，可是胃口却不小。 ;你再说一遍？关月玲出离愤怒，平静的言语里藏着不知道多少暴风雨。 ;我...... ;我什么我，良川哥你就是心太善良了，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想给你，上海的什么都是你的，她想都不要想。 说到分家产了，蔡花最感兴趣的环节。 ;你想要上海的别墅？ ;嗯，我......蔡花有孩子了...我们 需要房子...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羞耻心。 ;她有孩子关我什么事？那别墅我没有权处置，你知道的，你想要，找你儿子去。 蔡花本以为的狂风暴雨却轻轻散去，她一下跳到关月玲面前冷笑：;我早就知道，推来推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房子是良川哥赚钱买来的，找的着他儿子吗？ 张卫东心说：;看了半天的戏，终于到我闪亮登场了吗？ ;蔡花阿姨不好意思，上海所有的产业都是我的名字，我爸什么都没有，你们想结婚，随便你们，不过我要通知你一声，你们现在住的石库门老房子也是我的，不过，都不是一家人了，我就不准备给你们住了，你们收拾收拾还回来我好租出去。 南京西路的石库门老房子，那是上海人最喜欢的上只角，拿走简直是要了蔡花的老命。 蔡花惊恐万状地说：;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老子的财产早早就交给儿子的道理，良川哥，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愿以偿地她的良川哥要离婚了，可是为什么，那么多财产转眼间就成了泡影，什么都不剩了。 她的良川哥立刻成了穷光蛋？那她还结什么婚？ ;咚咚，我是你爹呀，你不能这样对我。张良川后知后觉地发觉事情不好，剧本没按照他设定的走，再这样下去，就连蔡花好像也保不住了。 ;对了还有，爸你每月的生活费也是我给的，从今天起，你的生活费停了。等你和我妈办完离婚手续，早点带蔡花阿姨回上海努力奋斗去吧。 不想跟一个夹缠不清的人撕扯了，张卫东狠心把事情一下做绝。 张良川在上海日子之所以悠闲，是儿子每月都按时给六十块生活费，金主说停，自然就停下来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张良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原来他的一切都是儿子给的。 只是以前太想当然了，没当回事，现在眼看着就要失去了，才发觉这些平时看似平常的东西真正的分量。 他立刻慌了神说：;咚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爸呀，你蔡花阿姨又怀孕了，我不能没有钱。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个年轻的爸爸，没有钱你可以想办法去挣，你不是赚钱很厉害吗？正好给蔡花阿姨看看你的能力，你和我妈离婚了，就不是我们家人，我为什么每月还要再给你钱？ 他似笑非笑看着亲爹可笑的表情，这个男人，明明一切都捏在别人手里，偏偏愚蠢地被人怂恿回来离婚分家产，简直可笑。 他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关月玲都没让他吃过苦，可反过头来，他立刻出轨，还把已经怀孕的出轨对象明目张胆带回家来，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想想前世的自己傻乎乎地一个人在京城跌跌爬爬，好几次翻身的机会都没抓住，估计是遗传了他蠢笨的基因。 ;咚咚，你说的好，做得更好，他不是有本事吗？正好使出来给咱们看看。 剧情先抑后扬，队长看得很开心满意。 张卫东看着关月玲悲伤地说：;妈，你以后要对我好点，我是没有爸爸的孤儿了呀。 他说完哈哈大笑。 关月玲恼恨地说：;你胡说什么，不是还有你妈在，怎么就成孤儿了？ ;张良川，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蔡花指着张良川的鼻子尖声问道，现在也不是她的良川哥了。 ;我，蔡花，你听我说。他试图让蔡花安静下来。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骗子，你说上海的房子都是你赚的，你在骗我，你居然敢骗我，我也是傻，居然就信了，还跟你来让别人看笑话...... 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蔡花觉得像是有人拿巴掌在啪啪打脸。 ;蔡花，我儿子能挣钱我一样能挣钱，你相信我，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会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的，我这就跟那个女人离婚，咱们现在就去上海，马上就走。 ;你离我远点，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蔡花也是阅人无数的老手，想不到让你这个骗子给骗到这里来，张良川，你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信息量着实有点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8章 老房子失火 不止张良川，就连关月玲都睁大了眼睛。 蔡花气恼地说：;我不过想给我的孩子找个有钱的爸爸，这有什么错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开眼，让我眼瞎遇到个骗子，张良川，你真该去死啊，没钱你装什么有钱人？天天说别墅是你挣钱买的。 啥？ 别有用心地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蔡花怀孕了，孩子爹不是张良川，原来想给孩子随便找个便宜爹？这三观真够可以的。 张良川吃惊的问：;花，你不是说，这孩子是我的吗，那次咱们在公园里...... 公园......关月玲脸上浮现出怒气，大骂一声：;闭嘴，孩子还在呢，你还要不要脸？ 张良川的满眼只有绝情的蔡花，用失魂落魄的眼神看着蔡花依依不舍，他以为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可是现在哪怕是知道是骗局，他还是不舍得放手。 ;那还不是看你有钱，我骗你的，我不能让孩子跟我一样，生下来就要受苦。 蔡花的三观不知道怎么锤炼的，好像没有底线，但是光听她的话，居然还有几分道理，她在努力做一个好母亲了。 ;喜欢怎么会是假的？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张良川大声的表白换来的只能是无情的嘲笑。 张卫东怜悯地看着父亲，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仗着身体不好，一辈子窝着不愿意出去赚钱，没有钱的男人在家就没有地位。 他靠关月玲养活，这辈子在关月玲面前都抬不起头。 儿子让他有机会到外面，给他足够的生活费，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上来说喜欢他，把他捧上天，想跟他在一起，愿意给他生孩子。 在关月玲面前得不到的崇拜和尊严统统在蔡花这里得到，他以为遇到了真爱，结果真爱告诉他，我不喜欢你，只喜欢钱。 感情贫瘠的中老年人的爱情就像着了火的老房子，一旦势起，便火光冲天，不可遏制。 长久失意的中年男人更是如此，总是能被别有用心地女人一击命中要害。 ;你没有钱了，鬼才喜欢你，还想让老娘给你生孩子，想瞎你的心，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这次算老娘我认栽了，我这就回上海去。 张良川一把拉住她哀求：;你不能走，把话说清楚，我哪里不好，我改，我都能改。 他不明白的是，中年人的爱情，谁先认真谁先输。 蔡花讥讽道：;你怎么改？能改出钱吗，我说了孩子又不是你的，没钱你就离我远点，我要趁着肚子还不大，赶紧回上海再重新给他找个有钱的爸。 她当着众人，从衣服里扯掉几件衣服，肚子瞬间瘪了下去，原来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大，做完这一切她头也不回得走了。 张良川不甘心真爱要离开自己，在身后急忙追出：;花，我是爱你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张卫东几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滚吧，看见我就恶心，就你这么个东西害老娘陪你演了一个月的戏。蔡花毫不留情地大骂。 事情的快速进展简直毁三观，队长好几次做出想吐的状态。 至于关月玲，她的脸上看不出想法，没有惊喜也没有愤怒，对张良川这个丈夫，她是彻底失望了。 正主儿走了，一场好戏也就散了，张卫东几人忙也跟了过去，那个蔡花要去的是自己家，还是抓紧回去看看的好。 蔡花果然直奔家里，很快提着自己的包裹走到客厅。 彩霞和任可欣抱着妹妹站在客厅胆怯看她，蔡花横冲直撞朝二人走来，彩霞抱着妹妹躲得慢些，被她狠狠推了一把，妹妹吓得哇哇大哭，任可欣骂说：;你干什么？ ;滚开，别挡路。蔡花走出院子。 等到张卫东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出门。 张良川哀求说：;花，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呀，你走了我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爸爸。 ;你怎么办？你去死好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死骗子给我撒手，我得孩子不要你管。 她大着肚子，提着箱子，像个斗士一样，高昂着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良川。 张良川不愿意放手，拉她的胳膊说：;花花，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走，这个家我不也不想呆了？ ;你跟我走？蔡花停下了脚步，讥笑问他：;你拿什么养活我？上海的房子你儿子也不让你住，古董店那俩老东西不让你插手，就连你的工资也是你儿子给你的零花钱，你跟我走，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跟你喝西北风？ ;花花，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永远不离开我吗？ ;我只喜欢钱，不那样说，我怎么骗你相信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个窝囊废，看见你就冒火，老娘终日打雁竟然叫雁啄了眼。你给我滚开吧。狠狠一脚把张良川踢倒，自己扬长而去。 张良川绝望地看着蔡花越走越远，眼角居然挂上了泪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叫做蔡花的女人。 张卫东说：;妈，别看了，咱们进屋吧。 关月玲板着脸走进去，回头把院门插得紧紧的。 张卫东站在门口，听见李萍和张英几个女人走过来问张良川：;川哥，怎么回事，你小老婆走了？你怎么让她走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半天不见张良川的回答。 ;我就知道，大脚女人太小气，容不下老二，看看，我说对了吧，张良川你赶紧和大叫女人离婚吧，嫂子支持你。张英也不知道和关月玲什么仇什么怨，一直要这样针对她。 ;什么小老婆，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川哥，你真糊涂啊，喜欢那样的女人，抛弃给你生了五个孩子的女人。 李萍虽说作风有问题，但是不的不说，她的三观是对的。 ;良川你做的不对，抛弃糟糠的发妻，你就是现在的陈世美，要是碰到包公包大人，他老人家要拿狗头铡伺候。四奶奶轻易不说话，说话就够狠。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说：;川哥，你说话呀？哎呀，你一个男人怎么还哭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9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几个女人说着说着，忽然有个一惊一乍地大嗓门说：;良川，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她回来呀，去吧，怀孕的女人可不能生气啊。 接着就听见张良川咚咚咚的跑步声，打着铁掌的皮鞋声音如此刺耳，一直传到屋里关月玲的耳朵里。 回到屋里，见关月玲冷着脸坐着，便心虚地坐到她身边。 好半天她都没吭声。 最后还是张卫东忍不住了道歉说：;妈，都是我不好...... 你有什么错，你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关月玲这点很好，不爱迁怒别人，她喜欢把问题的责任压在自己身上。 母亲只要愿意说话就好，张卫东说：;妈，我爸真的太过分了，你要是真想离婚，我们都支持你。 ;我不挡别人的路，他要是还要离婚，我就跟他离。 张卫东听出她话里的犹豫和不坚定，70年代，农村和城市还有很多缠小脚的女人的年代，离婚对女人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男人可以在外面胡搞瞎混，女人只能默默忍受。 ;我爸刚才又去追那个女人了。他想打消母亲对张良川的幻想。 ;哦，随便他吧。没有想象中的爆发，关月玲冷静的表情不知道藏了多少难过。 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男人，她付出了太多，做梦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轮到她身上。 妹妹忽然在彩霞怀里大哭起来，关月玲的眼里这才有了一丝生气，抬头才看见跟前站着张卫东彩霞和任可欣还有张琳。 几个孩子都用紧张的眼神看着她，便从彩霞手里接过妹妹笑说：;哭得真响，小丫头饿了吧，该吃奶了。 解开衣襟喂奶，妹妹吃奶就安静下来，整个家的气氛压抑的难受。关月玲说：;都看着我干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去。 张琳带着彩霞两人走出去，走到西屋他们几个的小房间，把门也关上了。 妹妹吃好就睡着了，把她放在床上躺好，关月玲说：;你也去歇歇吧，回来就遇到糟心的事，累坏了吧。 ;妈，我不累，你受委屈了。 有人在外面敲门，张卫东打开一看，是颤巍巍得四奶奶，她年纪是村里最大的老人，今年八十五，四奶奶走进来叫说：;姗姗妈。 关月玲忙迎上来说：;四婶，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老人家走进来，张琳几人也出来打了个招呼，老人把几个孩子都夸了一遍说：;良川做错了，我刚才已经骂过他了。 ;骂有什么样，他心不在这个家了，随他去吧。 ;心不在不要紧，人在就行了。 四奶奶的回答还真是实用主义，要心做什么，只要人就行了。 老人们讲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良川是一时糊涂了，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要跟你离婚，男人都是这样，痰迷了心窍，你不能跟他一样干糊涂事，不然等事情过后，他们后悔想回头，男人再大也像孩子，需要咱们女人包容。 张卫东心说：;四奶奶你的封建残余思想可够多的，男人犯错就该原谅？ ;四婶，现在不是我包容的问题，是人家要跟我离婚，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看人脸色吗？让全村人都来看我笑话？ ;没有人看你笑话，姗姗妈，一个家庭总有一个人付出的多，包容的多，这样才能长久，二条腿好走，独木桥难行，等你忍上一阵子，良川回味过来，终究还是会回到这个家，回到你身边的。 凭什么就非得等他回过味来再做来个浪子回头的大团圆结局？他值得吗？ 在国人传统的思想里，女人是要让着男人的，为什么？ 因为在古代女人需要依附男人才能获取生活资源。 第一女人没有办法独立完成大量农业劳动，又被封建礼教禁锢不具备运营商业的资格。 封建社会是男权社会。 不让着男人，女人就不能独立过活。 女四书要求得非常明白，温良恭俭让，约束的就是女性。 张卫东不能认同这种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陈词滥调对关月玲说：;妈，你不是要跟我进城去一趟吗？咱们现在就去还是怎么样？ 关月玲心知肚明儿子在为自己解围，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四婶你看，今天进城有事，等我回来，再去找你说话。 四奶奶砸着没有牙的嘴说：;姗姗妈，你别嫌我话不好听，咱们女人啊，生下来就是要受罪的。 ;嗯，四奶奶，我妈知道了，我送你出去吧，别摔着。 老人被送出了门，张卫东回来说：;妈，我看你在家是不能呆了，看笑话的，劝你的，不管好心还是看笑话，天天这样谁受得了，咱们一起进城去住几天吧。 他想把母亲带进城，好好陪她散心。 ;好，我交待彩霞几声，咱们就去。 说走就走，关月玲骑车带着张卫东进城，走到一半看见张良川和蔡花正在拉拉扯扯。 ;妈，要不咱们换条路走吧。 ;干吗要换，咱们见不得人吗？关月玲的脾气很刚，遇到难题再难也要克服。 直接朝他们走去，却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停到他们面前说：;你们俩，大白天拉拉扯扯在干什么？ 蔡花立刻跑到男人身后可怜兮兮说：;同志，你救救我，我不认识他，我好好走路，他上来纠缠我，你帮帮我吧。 男同志正义感爆棚，大声呵斥张良川：;一看你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大白天耍流氓，赶紧滚开，同志，你不要怕，我保护你，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蔡花的打扮与本地人差别很大，穿得很光鲜，男人的保护欲瞬间激发出来，要保护这个可怜无助的漂亮女同志。 蔡花委屈极了说：;同志，你带我走吧，我自己走，这个男人一定还会找我麻烦的。 她的泪眼梨花带雨，铁人也会动心，张卫东心说，这功力真是炉火纯青了，皖北城的男人还真没几个能扛得住。 张良川慌忙说：;同志 你别误会，我认识她，她是我老婆。 ;同志，我怕，咱们快走......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害怕的颤音，和刚才抢财产的时候判若两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0章 我好喜欢哥哥啊 张良川失落地看着蔡花上了男人的自行车，骂了他一声便扬长而去。 他知道，蔡花这一走，可能一辈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有些人的相遇，转身错过就是一辈子。 他想拔腿去追时，却又看到了冷冷盯着他的张卫东母子。 他心虚地叫了声：;姗姗妈。腿立刻变得很重。 张卫东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母子俩都没说话。 关月玲沉着脸，忽然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良川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蔡花刚才去的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他那可笑的爱情，在张卫东回来的短短的一天，就变得七零八落。 李秀兰打开门，一直平静的关月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李秀兰慌乱地问：;嫂子，你怎么了？ ;三婶，你让我妈去屋里说吧。 压抑了很久，关月玲终于找到了能倾诉的人。 两个成年人相拥着去了房间里，丽丽等着乌溜溜的黑眼珠说：;哥，大娘没有我乖，我都不哭呢。 ;嗯嗯，丽丽最乖了。笑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小姐妹俩才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听的京普，回来才多久，满口的普通话已经变成了皖北话。 再让她们说普通话，两人都是完全记不起来，可见说语境对于孩子是有多重要。 张卫东对着里面大声喊了一句；;三婶，我带两个妹妹出去玩了。 ;嗷，知道了，别给他们买东西，现在天天都不好好吃饭。李秀兰在里面交代一句，并没有出来。 开门走出来，丽丽神秘地说：;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我妈不让我跟别人说。 ;我是哥哥啊，我不是别人。 丽丽一想也是啊，哥哥就是自家人，趴在他的耳边说：;妈妈昨晚也哭了。 李秀兰的三叔的感情很和睦，李秀兰怎么会哭？ ;你妈妈为什么哭，你知道吗？ ;外公来骂她了。她俩年纪还小，虽然没说清楚，但是张卫东也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李秀兰的亲爹一直恨不得把女儿所有的钱都抢过去，说给自己养老，其实还不是想填补儿子，闹矛盾估计又是钱闹的。 有些父母，真是不配为人父母。 李秀兰的父母是。 张良川也是。 他决定等等机会，看是不是帮李秀兰换个住处，能让他们过得清静一点。 下午的大街人们形色匆匆，这个时候好像没有几个人能像后世一样，闲逛一整天，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可逛的地方不多的原因，人们都不爱出来。 几人身边不时走过几个卖零食的小贩，丽丽俩人的眼睛就可怜兮兮地追着小贩走，张卫东逗他们之后，就会叫住小贩买上一点给两姐妹。 丽丽高兴得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就连珍珍都说：;我好喜欢哥哥啊。 ;我也好喜欢你们啊。 前世两个妹妹对他的好，至今想起来，心中的暖意还在。 牵着两个软乎乎的小手，张卫东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家的店里，房子盖好以后，暂时还是闲置的，他不敢随便开店。 张卫东不知道的是，在角落里，张良川盯着兄妹三人看了很久，不过终究没有走上前来。 他早上的好形象荡然无存，鞋子丢了一只，中山装也被撕烂了，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着俩个小姑娘走进店里，张老黑上来就说：;咚咚，你爸刚才来找我拿钱，我没给他，他气死了，狠狠骂我一顿。 不出预料，这是张良川能做出来的事。 算起来，他手上并没有什么钱的，生活费是每月按时打给他的，当时在上海修房子，张卫东也是把材料费交给朱经济的。 张良川骂过他很多次，说他里外不分，把钱给别人都不给亲爹。 现在想来，要是给他，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四叔，他以后估计还会来找你，我跟你说，不管他看起来有多惨，你都不能给他钱。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跟张暮秋不同，张老黑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也是张卫东敢让他管钱的原因。 皱眉想了想，在皖北这边，张良川应该没有机会弄到钱，心里也就放松下来。 不过转眼又发愁起来，总不能让亲爹饿死吧，可是一给钱就出事，他害怕了。 电视机的销量稳定的很，每月基本是三十台左右，百货大楼那边的批发数量倒是开始回落下来，现在每月只有五十台的左右，等有时间他要去找钱建业问问情况。 至于沈奇宁，除了做电视机，他还在做村里肥皂厂的生产线，忙的不可开交，张暮秋也不在村里干活，被叫过来当沈奇宁的助手。 而沈奇宁的工资，也长到了二百三十块，在全民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时候，他远远走在了前面。 身边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慢慢好转，除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交代完张老黑，让他晚上去李秀兰那里吃饭，他带着两个妹妹来到学校门口，皖北还是皖北的旧模样，衣衫褴褛的学生畏畏缩缩，穿着绿军装的男孩子成群结队走出学校，紧接着，张卫东看见了大姐姗姗。 她的气色也好多了，也已经看不出来是村里的姑娘。家庭条件变好，姗姗的变化最大。 蹑手蹑脚藏在角落，等姗姗走到，跳出来大喊一声，姗姗接着看见了弟弟，高兴地说：;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回来的，大姐我好想你啊。 姗姗笑说：;我才不信呢，出去这么久都不找我。 珍珍这段时间都是和姗姗住的，见他们只顾 自己不说话，不理自己吃醋了说：;大姐，我要抱抱。 姗姗笑着，把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抱在怀里，她瘦瘦得，看不出来有这么大力气。 小丫头高兴极了说：;大姐，我最喜欢你了。 张卫东好笑地说：;丽丽，你刚才不是还说最喜欢我吗？怎么见到大姐又喜欢大姐了？ ;大姐天天给我好吃的，你没有。 好简单的理由啊。 姗姗抱了一会就受不了了，放下他们说：;咚咚，今天爸找我了。 张卫东直觉姗姗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好消息。 果然姗姗说：;他说要去上海没钱了，我把身上的二十块钱都给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1章 不做劳务输出村 张良川像疯了似得，拼命在皖北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走，太阳下山月亮上山，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脚上的两只鞋子早就不见了，脚底走出了血，他也不觉得疼。 没有饿的感觉，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喝水了，问人的时候嗓子说话像破锣刮得，谁见了他都躲。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找到蔡花。 找到那个真爱过他的女人。 蔡花在村里说的那些无情的话，都被他有意无意过滤，所有的不好都是别人逼迫的，不是心甘情愿的。 失败的中年男人承受了无尽的社会毒打，生活早已经失去了希望，最容易接受感情的诱惑，只有在蔡花这里，他才忘记自己失败的人生，找到存在的意义。 可惜他的这番作为，蔡花是看不见了。 跟大姐一起回家，张卫东打开大门的时候，故意大声说：;大姐，妈也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他是在告诉关月玲不能再哭了。 姗姗惊喜地往屋里跑，关月玲走出来平静地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高二复读，姗姗的功课比以前多，已经三个礼拜没回去，关月玲来了几次两人都没见到面，今天一见，当然是亲得不行。 张良川的事大家都没在提起。 ;三婶，我听说外公又来找你要钱了？ 李秀兰狠狠看了一眼丽丽，丽丽吓得一缩头朝张卫东吐了吐舌头。 ;我哪有钱给他。说到她父亲，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丽丽忽然说：;外公说了，你要是再不给他钱，他就把你藏在这里生孩子的事汇报给爸爸的领导。 果然，没有一个亲爹是省油的灯。 ;就你记性好。训斥了一句丽丽她转向关月玲说：;随他去，我以后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他，嫂子你是不知道，他见到什么都想要，来这里看见这台电视机了，非吵着要搬回去，不是我说你要是敢搬我就砸了它，他才放下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卫东差点脱口而出：他想要就给他呗。 不是舍不得，是不能这样做，五百多块的东西，是三叔一年的工资，全家不吃不喝才能买上一台。 这样的东西，他敢送，李秀兰也不敢要，没见她自己看的时候，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唯恐弄坏了。 ;三婶，要是你不想见他，不然就搬去我家的新房子去吧。 虽然盖得是商铺，但是空关着也是浪费。 关月玲说：;咦，你说那个小楼吗？那里你不是要开店？ ;哪有那么容易开？私人想在那里开店，至少要等二年呢。 对于张卫东的神奇预测，关月玲已经免疫了，听完也毫不稀奇。 李秀兰说：;就不搬了吧，大不了他再来我就不开门。 ;三婶，你用不着受委屈，你怀孕了，不能跟人起争执，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 李秀兰却觉得张卫东才盖得房子，自己家都还没住呢，她不能又搬过去。 门外却有人敲门，张卫东奇怪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队长带着大队里的其他几个生产队长站在门外。 ;大爷，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他好奇地问。 把队长让进屋里来，关月玲和李秀兰也走出来打招呼，队长说：;我是来找咚咚的，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大爷，你没吃饭吧，让我妈给你们弄点吃的。 队长也不客气，点头说好，关月玲带着李秀兰去厨房准备饭。 队长拿出大烟袋要抽烟，张卫东见丽丽和珍珍都在自己边上，忙拦住他说：;大爷，有小孩呢，想抽烟咱们到外面说吧。 来到院子里，队长说：;那么重要的事回来也不说，要不是歪子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歪子？就是跟他一起从深圳回来的那个中年人，想必是他跟队长说了要拉一批人去深圳挣钱，队长这才等不及连夜来找自己。 不过带着其他几个生产队的队长是啥意思？ ;这不是事情多，我忘了吗？ ;你这孩子，救命的大事怎么能忘？歪子说不清楚，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深圳那边需要很多建筑工人，人工一天是咱们这边三倍，每月能拿到七十几块，我就觉得这活好啊，就想送咱村一批人过去挣点钱，回来家里事一多我就忘了。 一起来的几个队长眼睛都亮了。 ;钱好拿吗？ ;这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欠工资。 队长高兴地说：;那可太好了，不过生产队要收秋庄稼，壮劳力也不能都去干活，咚咚你大概需要多少人？ 大约算了一算，张卫东说：;先去三十个吧，现在去不耽误过年回来，过年的时候就能带着钱回村了。 ;好。队长高兴地拍大腿，不过他转眼为难起来说：;可是要收秋，不能都去啊。 马傻子拼命推队长，队长装不知道不理他。 收秋的意思是要连冬小麦一起种下去才能结束，基本在中秋节以前就能结束，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先少去一些，等收秋以后大家再去，大爷，这样行不行？ ;还是你想的周到，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咚咚，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荷荷，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跟我还这么客气了，每次见我不是打就是骂的。 ;别胡说。他抽了口烟正色说：;咱大队今年的收成又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听说咱们能去深圳挣钱，大家都想去，你开始想要的三十个人，能不能从咱大队里的几个村抽，每村就几个也不耽误生产队的活。 ;行，大爷还是你想的周到。 ;要不是你有门路，想得再好都没用。 ;大爷，你是在夸我吗？ 臭小子。队长举着烟袋做势要打，转而说：;真是亏了你，咱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不过，这次去了三十个，收秋以后，还能不能再去了？ 他关心的点原来在这里。 不过张卫东做了那么多，绝对不想把北洼村变成一个劳务输出的村子，现在村民去深圳打工只是暂时的，将来他希望大家都能留在村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2章 离婚的后果太可怕了 一个大队的四个生产队长都带着笑急匆匆走了，每个人看着张卫东的眼神都慈祥得不行。 要三十个建筑工人，每村能去七八个，79年的70块，听着太吓人了。 全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一百来块而已，多少家人一年忙到头，根本见不到钱。 队长们都在心里盘算让谁过去，过两天就要去回去就要定好人，就连路费也是这孩子垫上的，真是贴心的好孩子啊。 送走他们，李秀兰羡慕地说：;还是男孩子好，咚咚才这么大，就做了这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别夸他，丽丽和珍珍多乖啊，再说你肚子里的这个男孩长大后，还不知道多厉害呢。 关月玲深受男孩少的苦，很清楚李秀兰没有男孩的压力有多大。 ;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个到底是男是女呢。李秀兰摸着肚子发愁地说。 ;我看是男孩，你也不用急了，最多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你看肚子尖尖的，一定是男孩。关月玲不停安慰。 张卫东很想告诉李秀兰，是男孩，是男孩，不过这话说了也白说，没有人相信的。 ;三婶，你生的时候三叔能回来吗？ ;他打报告了，等到日子，能提前回来。地勤部队不像作战部队，是可以请假的，三叔是个顾家的男人，老婆生孩子，他一定会回来。 ;老三能回来，那可太好了，秀兰你月份大了，身子越来越不方便，还要照顾丽丽和珍珍，得找个人帮你了吧？ ;谁又能帮我呢，多亏姗姗每天照顾两个孩子，做饭，不然我真没办法。 大姐在照顾他们？这绝对不行，张卫东就怕有事情影响大姐的学习，这下好了，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孕妇，还怎么学习？ ;三婶，你娘家有没有能来照顾你？外婆能来吗？ 李秀兰苦笑说：;他们...... 想起丽丽下午说，他们来了就把李秀兰气得哭，估计也是靠不住。 关月玲不知道情况呆了一呆问：;他们怎么了？ ;我真想孩子明天就能生出来，早点去随军，也省得他们天天来烦我了。李秀兰不愿意多说。 ;三婶，他们经常来吗？常来的话估计会影响到大姐的学习了，不能不管。 ;隔三差五的来，说家里没有吃的，让我养他们，可是你三叔就那么点工资，养活我们娘三都勉强......李秀兰终于说了出来。 三婶你别发愁，一口吃的不要紧，他们想来你就让他们来吧，又能吃多少。 ;是啊，秀兰你身子重了，怀孕的人别为这些小事操心。 ;嫂子你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管我还怀着孩子，来到我就得好吃好喝的伺候，回去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拿回去......不是憋屈太久，李秀兰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关月玲不知道怎么劝了，不心疼儿女的父母，见得太多了。 丽丽打起了哈欠，李秀兰赶他们去睡觉，珍珍早躺在关月玲怀里睡着了，送她们上床后关月玲劝说：;秀兰，那是亲爹妈，你忍一忍吧。 如果不是父母一直来纠缠，李秀兰在这里的生活是很舒心的，电视机有，落地扇也有，夏天一点不热，想买东西走出去也不远，随军的时候都没这条件，可是...... 走出房间见姗姗房里的灯开着，张卫东推门进去说：;大姐，你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吧。 ;就睡了，还有几道题，咚咚你们先睡吧。姗姗学习不用别人催促，她自己足够努力了。 李秀兰快要生，她家人又经常来闹事，张卫东想让姗姗搬出去自己住，今年复读姗姗也受了不少委屈，不能再让别的事烦她影响成绩。 ;要不要去找我爸？回到了房间，张卫东试探着问母亲。 ;不找了，等他回来，就跟他去公社离婚。关月玲可能真的下定了决心。 ;妈，你不要为了我们听别人的闲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离婚怕什么，像我爸这样的男人，离开了他大家只会给更轻松。 ;我知道，咚咚，就是因为有你在妈身后，妈才什么都不怕。 她说着用力抱紧了张卫东，低声哭了起来，这些天张良川给她太多的耻辱，再传统的女人也无法忍受丈夫带着大肚子的女人回来耀武扬威。 村里看不惯她的人见了她就说风凉话，多少人眼红家里的大房子，找到这样的机会让她不开心，他们自己就开心了。 关月玲内心受尽煎熬了，直到儿子回来，才知道那女人的肚子里不是张良川的种，她以为张良川总该回头了，但是丈夫着了魔一样的反应再次伤透了他的心。 嫁过来十八年了，真要离婚了吗？她心里很茫然，对未来的生活十分恐惧。 ;妈，你其实是不想离婚是吧？ 关月玲没回答，张卫东想了很久才说：;妈，你是不是担心跟我爸离婚的后果太严重？离婚你要回到我外公外婆家，被人说闲话？ ;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明白那些闲话能把人逼死。果然是在担心这个。 被人退婚回家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被戳脊梁骨。想象以后的遭遇，关月玲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就不回去就好了，妈你还不知道我在深圳也盖房子了，回来的烂事一件事接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那里比咱皖北城的小楼还大还好，离婚你怕人说话闲话，那咱们就不听闲话，不管是去上海还是去深圳，都有咱们的家，妈，你不用受委屈的。 ;我真是有个贴心又能干的好儿子啊。关月玲脸上虽然挂着泪，心却一点点坚定起来。 ;妈，世界很大，走出去你才会知道，北洼村有多小，我早就不想让你们在村里受苦，可是跟你说了你总害怕外面的生活太难，是不是因为这些，你才一直委曲求全？ ;咚咚，你...... ;妈，出去怎么生活你不用操心，也不用害怕咱们家离开北洼村都会饿死，不仅不会饿死，生活还会比大多数人只会更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3章 妹妹被老鼠咬了 月玲第二天起来，整个变了个人，李秀兰一眼就看出来变化，奇怪问她说：;嫂子，你怎么这么高兴？ ;三婶，我妈决定留在这里照顾你和我姐了，你快要生了，还要带孩子，她害怕出事。 李秀兰惊喜地说：;嫂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天起，老四也跟咱们一起吃饭了。关月玲干劲十足，挎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丽丽在屋里大声说：;大娘，我想吃油条，吃包子。 ;好，那你赶紧起来，我很快就回来了。 丽丽飞快跑出来说：;大娘，你不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姗姗奇怪地问：;咚咚，妈怎么了，昨天还愁眉苦脸地，今天就这么高兴？ ;大姐，妈是想通了一些事，她今年可能不回村里了，准备留在城里照顾你复读。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道关月玲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不过她能走出张良川带来的阴影就是好事。 张良川很久一段时间都没出现，生活还是要缓缓向前，不会因为没有某个人而停滞。 留着彩霞和任可欣在家带孩子也不现实，张卫东决定全家搬家到城里来，彩霞和任可欣就是再懂事也是小孩子，二岁的妹妹还在家里，也不放心。 他和张老黑回到村里，村里的女人又都在村口洗衣服闲聊，见是他回来，张英问：;你妈呢，她离婚了不是咱村的人，是不是没脸回来了？ ;麻大娘，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穷得一天就吃一顿饭，还整天说人家闲话。 杀人诛心，对付张英这种人就是要捏着她最不想别人提的。 张英果然尖叫说：;你胡说，我们一天都是两顿饭，你看我嘴上这么厚的猪油，才吃过猪肉吃呢。 ;嗷，真可怜啊，抹猪油装成吃猪肉。看看你孩子都瘦得皮包骨。物资匮乏的时代，说人皮包骨就是说这家人穷，张英被他揭穿抹猪油的事，脑子一下反应不过来，没法反驳，气得直翻白眼。 咚咚，你别管她那张破嘴，快回家去看看妹妹吧。李萍笑道。 ;好，那我回去了，婶子，你这件衣裳真好看。 ;没有啦，就是自己做的，针线一点不像样呢。李萍最喜欢别人夸她好看，张卫东投桃报李，让她很高兴。 胡丽敏也闻声走了出来，见到张老黑就拉下脸转身进屋去了，李萍说：;胡丽敏，见到汉子就这么急啊，还是大白天呢。 说完对张老黑说：;你赶快回去吧，你老婆都上床等着你了。 张老黑面红耳赤，红着脸交代张卫东说：;咚咚，我先回去了，等你好了叫我。 几个妇女哄笑着，看他局促地推开家门。 二十一岁才结婚的小伙子，实在不是这些放得开的老妇女的对手。 张卫东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来，胡丽敏答应帮忙照顾妹妹的，怎么没看见妹妹？ 想到这里他哪还呆得住，慌忙往家跑。 彩霞二姐他们应该去读书了，胡丽敏没照看，妹妹肯定是一个人在家，她还那么小，实在不放心。 他推开门，就听见屋里妹妹正在大哭，忙跑进去打开门，却吃惊地看见，二只大老鼠正在妹妹的头上，还不时发出叽叽叽的叫声好像在交流，飞快低头往妹妹脸上咬。 张卫东吓了一跳，随手掂起一件衣服砸过去。 两只大老鼠并不怎么害怕人，跳开来躲过衣服，四只老鼠眼叽里咕噜盯了他一回，见张卫东手里又拿起一根棍子，它们才不慌不忙得往墙角的洞钻去。 这是什么老鼠，老鼠精吧。 妹妹还在大声哭，忙上前去看，吃惊的发现妹妹的耳朵和脸都被老鼠咬出血了。 来晚了一步，妹妹还是被老鼠咬了。 枕头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可能是太疼了，她不停地哭。 妹妹很乖，只要有人在旁边，平时基本是不哭的，一定是被老鼠咬疼了。 胡丽敏，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在做什么？ 他手忙脚乱抱起大哭的妹妹往张老七家跑，年纪太小了，抱出去就累得不行，正好队长过来，接过去要张卫东跟上自己。 张老七检查后说：;耳朵和脑后都被咬了，有点麻烦，我先给她清理一下伤口，再给她打个消炎针。 ;七哥，咬得怎么样？他很害怕张老七说咬得太重。 好在张老七说：;不严重，不过有好几个创口，得清理好。 清理完后张卫东看见，妹妹被咬得位置好在是耳根附近，不然就破相了。 张卫东整个人摊在凳子上，半天起不来。 他心中不觉恨透了张良川，恨透了胡丽敏，前世那么困难，妹妹都没有这个遭遇，这辈子条件好了，她反而受了更多的委屈。 好在没破相，不然他不是一辈子对不起妹妹？ 队长连声叫他：;咚咚，咚咚，你没事吧？摸着他的头吼张老七说：;你快点，弄好快帮咚咚看看。 张老七是队长的竞争者，并不怎么怕他，手脚不停嘴也没停说：;他是吓得，一会就好。 张卫东好半天才能动弹，张老七已经清理好了，也打过消炎针，伤口不是很重，妹妹也累了，这回睡着了。 队长见他脸色难看叹气说：;幸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丫头非被咬坏不可。 农村人都知道，老鼠喜欢咬熟睡的人，更喜欢咬咬过的人，妹妹原本已经被咬了一次，老鼠这是咬惯了，今天不是张卫东正好赶到，后果不敢想象。 张老黑也听到消息跑过来，张卫东冷冷说：四婶呢？ 妹妹出事，胡丽敏也没过来。 ;咚咚，我回去找他算账。他气冲冲回去，张卫东说：;四叔，算了，妹妹被咬得不厉害。 张老黑是有主见的人，不理张卫东的说话，大步跑回去。 队长看着担忧的张卫东说：;你放心，老四心里有数，那个女人，是该给点教训。 又过了一会，张老黑才又回来，脸上被抓了三条口子，两口子估计是打架了，张老黑轻描淡写地说：;那个臭女人，回娘家去了。 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即使身为重生者，张卫东也觉得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让人疲于奔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4章 全村分红 万幸回来得及时，妹妹才没出事，伤口处理完，她沉沉得睡了，眼角还挂着眼泪。 张卫东才帮她擦去，转眼却又有了，他心中酸楚不已，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抱着回了家。 队长见他脸色不好，安慰几句也觉得安慰没有用，那小子的脾气就是驴脾气，又聪明，看事情很清楚，想想他父母都不在村里，心里就很慌张，害怕他有一天也不回来了。 做企业和干农活不一样，每每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那孩子简单点拨几句，困难就会迎刃而解。肥皂厂有今天，可以说全是他的功劳。 不过想想那两只咬了他妹妹的老鼠和答应看孩子的胡丽敏，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张卫东抱着妹妹唯恐她再受伤害，队长来了几次他说话都没怎么说话。 张老黑说：;咚咚，四叔对不起你。 张卫东叹气说：;四叔，你不要怪四婶了。 ;你就别管了，她太过分了。 张老黑烧锅做饭，居然像模像样，快中午的时候，听见大门又响起来，张琳和彩霞几个放学回家了，见张卫东来了，都很高兴，张琳直接伸手说：;哼，给我带什么礼物没？ 张卫东哪有心思跟她说笑，指着妹妹说：;二姐，妹妹被老鼠咬了。 彩霞扔下书包就去看，妹妹被他们吵醒，张嘴对她笑，却又忽然哭了起来，想来是又疼了。 彩霞心疼得不行。 ;三姐，清理过夜打了针了。 彩霞却抱着她掉眼泪埋怨自己说：;我不该去上学的，都是我不好，我不上学了，在家照顾妹妹。 张琳气冲冲地说：;早上走的时候我还去叫四婶了，她答应过来我才走的，她在哪，我找她去。 你别说了。 ;我说错了吗？不想照顾就别答应。 张老黑说：;你四婶回娘家了。张老黑平静地说：;准备吃饭吧。 虽然今天的菜很不错，姐弟几人吃得索然无味，任可欣说：;咚咚，不然我不上学了，我在家照顾妹妹吧。 ;你这么笨，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可怎么办？家里的事你别担心。 任可欣说：;我太笨了，反正学不会，不用浪费家里的钱。 ;行了，谁都不用不上学，我下午先带妹妹进城去，你们这两天也收拾一下，以后都去城里念书。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让张卫东一肚子气。 张琳吃惊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今天回来就是告诉你们准备一下，咱们全家都搬走。 任可欣敏感地说：;咚咚，我......受过伤害的孩子，总是很敏感，不小心的一句话就会伤害到他们。 ;胡说，你也是咱家的孩子，怎么能不跟我们一起走，再说了，妈也在城里，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在一起。 她听完张卫东的轻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咚咚，你要是早来一点，妹妹可能就不会被老鼠咬了。彩霞看着裹着纱布的妹妹不断掉眼泪。 ;三姐，让你们都进城，就是不想让你们再受这些委屈了。 吃了饭，张卫东就去找队长，请他帮忙派个马车送妹妹进城，队长说：;咚咚，肥皂厂还有你的份子呢，你会回来的吧？ ;大爷，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了。 ;肥皂厂真挣钱啊，咚咚，你都不知道，现在每月肥皂厂能挣多少钱。队长对肥皂厂挣钱的能力表示震惊，现在每天基本能挣二千以上，每月能挣六万块，会计算账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哆嗦。 ;大爷，肥皂厂的生产线调试以后，产能还会增加二成，到时候每天可能要挣三千以上，每月能赚九万块，这些钱你想过怎么用吗？ 肥皂厂的账上已经趴了二十万，这些钱不能存银行，队长天天睡不好觉，总是梦见钱被人偷走了。 ;你说该怎么用？ ;说起来肥皂厂已经建成八个月了，暂时再办其他的厂也不现实，不然拿出来给村民分红吧。 ;这怎么行？队长立刻摆手。 知道他会阻止，张卫东冷静地问他：;大爷，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个肥皂厂？ ;为了让村民吃饱饭，不饿肚子。 ;你还记得，那就好，肥皂厂挣钱了，村里的人日子过的怎么样？你知道吧？ 肥皂厂挣钱了，但是村民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能去厂里干活的那些贫困户每月能拿个十几块的工资，保证不饿死，每天能吃两顿饭了，还是连件衣裳都舍不得买。 穿得还是补丁摞着补丁，满脸菜色。 ;可是...... 大爷，没有什么可是，当初我说办肥皂厂的时候，就是希望村里人能吃饱穿暖，不受穷，这些钱不分红，难道一定要趴在钱库里睡觉？ ;行，我听你的。队长终于下定了决心。 ;也不能全部拿来分红，肥皂厂应该买个小货车，以后送货也方便，赚钱也更快。 ;好，就听你的。 小货车张卫东特意看过，当时的东风货车价钱在三万块左右，那时候虽然路面状况不好，但是货车的质量却让人很放心。 留一部分做流动资金，那么能分的就是十五万了。 北洼村一共六十户人家，四百多人，除掉队长和张卫东家的三成，能分的是七成，也就是十万五千块。 平均分到每个人的头上，每人大约能分到二百六十块左右。 听张卫东随口把平均数说出来，队长吓了一跳问：;咚咚，这会不会是犯错误啊，这么多钱？ ;这件事悄悄进行，不许透露给孩子，只要过了今年，明年就不用担心这种事了。 至于他们两家的三成股份，每家能分到二万五千块。 队长觉得这钱拿着烫手，张卫东说道：;这是咱们的劳动所得，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咱们分红的事暂时也不能说出去，撑到明年，所有的事都不要紧了。 队长忧心忡忡，总觉得这样不好，但是他又觉得张卫东说的有道理，这笔钱分到各家以后，至少能改善一下生活，不用担心断顿出去要饭。 可是把钱分给个人，为什么总是觉得心惊胆战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5章 真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啊 关月玲听说小女儿被老鼠咬了，又是一阵自责，张卫东劝了很久，她的难过也没减少。 她像祥林嫂一样不停说：;我不该进城的，我要是不进城，妹妹就不会被咬...... 第二天队长又专门来请他回去，晚上要全村分红，作为肥皂厂重要的大股东，他是一定要到场的。 张卫东回村的时候，发现今天在村口站着的不再是那些女人，都是各家各户的户主，像是列队欢迎自己似得，见他到了居然齐刷刷鼓掌，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笑得像朵花。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摔倒了，奇怪的问队长：;怎么？大家都病了吗？ ;净胡说，他们在感谢你呢。 分红的事昨晚已经通知到全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简直是一大块金子从天而降砸自己头上，绝对不可能的好事居然发生了？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什么时候见过白来的钱？ 活到八十岁的老人也没听说过。 可是今天的北洼村就有，昨天队长开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从不相信到欣喜若狂，哪怕是为了钱，今天也自发组织起来，感激促成这件事的张卫东。 明明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队长居然说肥皂厂本来应该是人家张卫东自己的，是他不忍心看见同村的村民挨饿，把制作肥皂的配方拿出来，办了这个肥皂厂，甚至开始生产队没有钱做模具，也是这孩子拿出来的。 没有他的大公无私，肥皂厂能开起来？ 虽然后来肥皂厂把钱还了，可这个人情是还不掉得。 分红的数目也大约说了。 每人二百多块，不是每户二百多块，在家家都有六七口人的时代，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将一千多块啊。 这么多钱，他们这辈子见过吗？ 79年的万元户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全村离万元户还会远吗？ 不过队长吩咐分红的事要保密，老少爷们一个劲的点头保证，开玩笑，闷声发大财不好吗？告诉别人自己有钱，我们又不傻。 鬼知道穷疯了的亲友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所以，队长进城接人的时候，大家自发在村口等人。 张卫东局促地说：;荷荷，你们这样我太不好意思了。 ;咚咚，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的。 队长驱赶着众人说：;都别围着了，晚上分红，大家都要到，注意保密啊，要是被人知道了，大家可就没办法分钱了。 村民纷纷保证：;你就放心吧，这事我就是做梦都不会说出去的。 二叔两口在站在人群外面，祝兰芝嫉妒得说：;胡说的吧，就一个小东西，把他捧上天了，他一定是队长的儿子，不然会对他这么好？ 旁边一个老汉一口吐她的脸上说：;再敢胡说，我还吐你。 祝兰芝没躲开，那口痰吐在了她的前衣襟上，老汉大声把他们的话说了一遍，又说：;队长，队长，这两口子太可恶了，不要给他们分红。 队长问了情况也大怒指着他们大骂说：;没良心的东西，你们还是咚咚的亲叔，什么狗屁一家人，整天造谣害他，以后再看你欺负孩子，分钱就没有你的份。 祝兰芝正在贫拼命擦衣服，听完衣服也不擦了，大声说：;队长哥，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回头找你这个破女人算账，造谣造到我身上来了。队长的话让祝兰芝浑身冰凉。 二叔求饶说：;哥呀，孩子妈不是故意的。 他的话更引起了大家的愤怒，不用张卫东说话，就有人捋袖子要上去打人，还是队长拦住他们。 走到村委会，张卫东吃惊的发现，今天生产队居然在摆流水席，不少人在忙活。 队长得意地说：;没想到吧，为了这个流水席，我可是杀了一只猪，二只羊，用了一百斤白面蒸馒头，五十斤大米做了一锅大米饭，今天全村庆祝，饭菜管够。 当然，这钱是从肥皂厂的账上走的。 张卫东笑说：;大爷，还是你事情办的好看，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队长得意得翘胡子说：;鹅鹅鹅，你大爷可比你多吃几十年的干饭呢，挣钱比不上你，办这些事，拿手。 ;还几十年干饭，我看是稀饭吧，瞧你瘦的。 ;你这臭小子，我抽你。队长做势要打人，灶台上的大厨正是青苗，忙得满脸大汗，大灶下烧锅的是李萍，两口子这回居然有种举案齐眉的幸福感。 感动还没有一秒，他转眼就看见了张老七，站在远处偷偷对李萍做手势。 算了，狗改不了吃屎。 走到小礼堂，队长一屁股坐下说：;咱村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今天全村都是托了你的福。 张卫东忙说：;大爷，你可别吓我，我就是动动嘴，干活的还是你和大家。 ;干活的人多的是，可是能挣钱的全县也只有你一个，多亏你生在咱们北洼村，不然大家哪有今天的日子啊。 ;大爷，这件事你付出要比我多的多了，大家真正感谢的应该是你，不管是肥皂厂还是村里，你都操够了心。 今天的阵势，张卫东觉得受之有愧，队长又好声好气一直夸自己，好别扭。 队长摆手说：;算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都是自己的爷们，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记住，你是北洼村的人，别忘了我们。 ;大爷，你这是想赶我走呀...... 队长气得打他说：;胡说什么，我是说咱北洼村太小，你的本领太大了，我已经听说了，你不仅在咱城里有那么好的房子，在上海深圳还有更好的，你今年才八岁啊，我都不知道你长大后，能变成什么样子，真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啊。 他今天是真的动情了。 ;大爷，我长多大都是咱北洼村的人，都不会变得。张卫东真正想说的是：;我今年都四十多了，性格早就定型了，改不了了。 但是队长听完感动极了，抱住他说：;真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蛤？称赞别人的时候能不能不带上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6章 招贼了 北洼村今天像过节似得，天才黑，麦场上就在四个角落，都挂上了很亮的电池灯。 这是重要的场合才会使用的东西。 不挂不行又停电了，现在郭嘉限电厉害，不说农村就连城里都经常停电。 现在的北洼村不怕了，走肥皂厂的账给村里买了四盏电池灯，特别是麦收和秋收的时候，这几盏灯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马傻子眼馋这几盏灯好久了，不过这东西可贵，马家沟根本买不起，队长看到他急躁的样子心里就很得意。 天黑开始吃饭，一桌一桌像是结婚办大席似得，孩子在餐桌里胡乱叫着穿梭，女人们帮忙收拾东西，整个村子沐浴在欢乐的海洋里，很快就扎实的硬菜就上桌了。 张卫东原以为会哄抢，但却惊讶的看见整个就餐环境井然有序，就连孩子都规规矩矩地举着大碗等待分菜的师傅分菜。 一大锅肉菜，一大锅汤，每桌还按人头上了一大碗把子肉，白生生的馒头才出锅还冒着热气，孩子喜欢米饭，也给打上一碗。 张卫东和队长在小屋里享受了贵宾的待遇，会计也在桌上，不过他是伺候两人的，桌上居然还有酒，张卫东提醒说：;还是别喝酒了，等会分钱别分错了。 ;那不可能，点钱的时候要过三个人的手，才会到村民的手上，不可能错的。 会计自信地说。 不过张卫东还是坚持不让他们喝酒，队长说：;那今天就不喝了，这酒给你留着，你操心肥皂厂的帐也辛苦了。 大锅菜就是香，羊肉最嫩的地方估计都给他们了，加上鲜红的干辣椒，猪肉炖白菜粉条，猪肉切成一指厚，炖得烂烂的软软的，一咬满嘴油，就连张卫东都吃了两块。 人多吃饭香，他居然吃积食了。 队长用欣慰地眼神看他吃饭对会计说：;看吧，这小子长大以后一定又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张卫东被他的爱弄得差点吃不下去饭，心说我长大一定不会变成女人的，你们尽管放心。 酒醉饭饱，队长特地交代女人把孩子送回家，每户留一人在场。 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十万多的钞票，如果都是十块的话，那就是厚厚的一百多打大团结，被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队长坐在正中间，会计和张卫东分别坐在两边。 边上还站着几个壮汉护着钞票，所有人看见钱眼都直了。 张卫东今天在村里算是出尽了风头， 不管是旧社会的地主还是新社会以后，就没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壮劳力累死累活，挣得还不够吃的，哪见过钱？ 可现在呢，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简直闪瞎了眼。 即使是到现在，还有很多村民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队长一敲桌子，人们的情绪就被带动起来。 ;社员同志们，今天是咱村肥皂厂第一次分红，全村一动六十户人家，四百一十二人，对了，过年后大米换来的女人，这次用能参加分红，过年后咱们没进过人，嫁出去的人就是人家的人，这次分红就没有他们了。 这很公平，嫁人后就是人家的人。 村里还真有两个姑娘出嫁，不过现在他们的爹妈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能知道村里居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最高兴的还是几个大米换媳妇的光棍，好嘛，不仅不亏，反而血赚。 队长继续讲话。 ;分红的总额是十万零五千块，摊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是二百五十四块八，各家先算一下自己家的人数，我们这边核对完后，会计就把钱发给你们，大家都不要急，为免弄错，发钱的时候要过三个人的手，确保每一笔支出都没有错误，拿过钱的就在这里签名按上手印，听清楚了吗？ 分钱还有什么听不清的，大家一起说好，然后就是井然有序的分钱。 叫到张暮秋的时候，出了个小事故，祝兰芝跳出来要领张秉忠老两口的分红。 张卫东还没生气，队长反倒生气了，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说：;你这个女人就是个红眼病，你和他们分家另过，他们还有老五这个没结婚的，你把他们的钱都拿走了，老五怎么办？他拿什么结婚？你以后给两个老的养老？ ;我养，我给老五操办婚事。祝兰芝大言不惭地说。 张暮秋一蹦三尺高说：;谁要你操办了，就你那扣样，进了你的口袋，还有我的，给你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哥，这钱我自己领。 队长交代说：;领可以，回去放好，等你爹娘回来交给他们。 ;我知道的。 张暮秋领了钱，却径直来到张卫东面前说：;咚咚，这钱你帮我们拿着。 祝兰芝气急说：;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我怎么也是你的二嫂，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宁愿把钱交给他，也不愿意交给我？ 队长骂道：;谁来把这个死女人给我弄走，看着她头晕。 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民兵架着她扔了出去。她爬起来想再进去，那两人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说啥也不让她进。 看着村民们的笑脸，张卫东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值了，村里最不讲理的几个人也在钱面前低下了头，谁都不敢触队长的霉头。 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分完钱，已经十一点多了，张老黑和张暮秋一左一右像两个金刚似得保护着张卫东。 人群散去，队长跟张卫东使了个眼色说；;咚咚，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大爷再去看你，老四老五，你们今天晚上看着点咚咚，别让坏人把钱偷了。 张老黑说：;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咚咚的。 队长的预测果然是准确的，晚上的时候，张卫东家果然招贼了。 晚上二点多的时候，张老黑听见墙头上有动静，他摇醒了张暮秋，要他看着张卫东，自己悄悄来到门外，看见一个黑影翻上了墙头，他手上的石块闪电般飞出去，就听见哎呀一声，一个人影翻身栽倒。 他快速地打开门，月色中，他看见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男人慌慌张张地扶起倒下的人问：;怎么了，怎么了？ 张老黑愣住了，这声音，怎么会是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7章 自家人，真是个好词 是谁？ 二叔张良明和他的二儿子铁蛋。 被张老黑打下来的就是十二岁的铁蛋，捂着腿大声叫疼，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肯定摔得不轻，他爸正低声骂他让他别叫。 铁蛋忍着疼，疼得龇牙咧嘴。 ;二哥，怎么是你？张老黑没想到看到的是自己人。 ;老四你怎么回事？对亲侄子下这么重的手？张良明见儿子受伤，心疼得不行，盛气凌人得指责。 张卫东和张暮秋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跑出来看。 ;你们半夜翻墙头，我怎么知道是你们。张老黑翻着白眼。 ;你们想偷钱吧，不要脸。张暮秋才不管什么二哥。 二叔心虚了，压低了声音训斥张暮秋说：;都是一家人偷什么偷？你们不开门，我就让铁蛋翻墙进去开门怎么了？ 张卫东算是开了眼了问他说：;二叔，什么事不能等到白天再说，你非要半夜三更翻墙头进来？ ;大人的事跟你们说的着，老四，铁蛋的腿被你打断了，你说怎么办吧？二叔颠倒黑白的本领挺强。 ;摔断活该。张老黑气得不行。 ;你是铁蛋的亲四叔，害他摔断腿，快拿钱给他看腿吧，别废话。二叔轻飘飘地说。 ;别说了，半夜爬墙就是想偷钱的，找队长来评评理吧。 这家人三观太惊奇，张卫东不想纠缠。 他的话才落，从黑影里就冲出一个人来大骂他说：;你这个黑良心的，跟你妈一样讨厌，老四你打了我儿子，赶紧把今天发的钱都给我。 原来祝兰芝也一起来了，直接点明了目的。 她挥舞着双手乱抓，像是疯了似得。 张暮秋说：;原来还是想偷钱，家里出贼了。他忽然出其不意地大喊：;有贼啊，有小偷，抓小偷啊。 他的几嗓子才落，就听见四处传来胡乱的喊声：;哪里，哪里？ 夏天很多人睡在外面，今天又是发了钱，激动得睡不着觉，听见动静过来的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黑影里就跑出了很多人，把他们围在当中。 有人说：;队长还没来吗？快去叫队长。 ;不用叫了，我来了。队长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他见是张卫东站在中间，走到中间问：怎么回事？ 二叔抢先说：;队长，我们闹着玩呢，没事，没事。人一多，他才觉得不好了，超出了他的控制。 张暮秋冷笑说：;闹着玩，半夜三更让你儿子翻墙头，你想干什么？ 二叔骂说：;老五你给我闭嘴，队长，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但是队长根本不听他的，问张卫东说:;咚咚你说。 我们都睡了，刚才四叔听见门外有动静，出来看见墙头有人，以为是小偷，就拿东西把人打下去，开门一看，原来是二叔一家子。 大家听到这里，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七嘴八舌地说：;太不像话了，一定是想偷钱的。 祝兰芝急了说：;有你们什么事？我们自家人的墙头，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 自家人，真是一个好词，自家人的伤害远远超出外人的杀伤力。 队长说：;今天大家才分了钱，你晚上就让你儿子翻别人的墙头，不要当谁是傻子，这事我看太恶劣了。 ;就是，他们就是想偷钱。张暮秋愤恨不平。 ;民兵队长，你们把张良明捆起来，明天早上送公社去。队长吩咐道。 立刻走出来二个人，一左一右把他按倒在地，抽出裤腰带捆了个结实。 祝兰芝被吓坏了，挤出人群就往家跑。 铁蛋的腿走不了，焦急的说：;我不想被抓啊，是我爸妈让我进去偷钱的，快抓他们不要抓我。 一急把实话说出来了。 队长气得大骂说：;真是太不像话了，去给我把那个女人也给我抓过来，明天一起送公社去。 二叔绝望了，像是被抽了筋的死蛇摊在地上。 祝兰芝很快被人抓了过来，身后哭哭啼啼跟了几个孩子，她尖声叫：;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张良明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来到队长面前，双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说：;队长哥，别抓我，别抓我啊。 大人哭孩子叫，村民里有人露出不忍的神色。 队长问张卫东说：;咚咚，你看怎么办？ 他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乡下宗族的人，总是不希望把家里的闹去见官。 二叔的这种行为，要是偷别人家，那就是真的小偷，可对象是自己兄弟，那就是一家人的事，什么话都好说。 二叔敢这样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没想到张暮秋根本不听他的，一下子把事情捅出去了、 ;放了他们吧。张卫东索然无味地说。 张暮秋愣住了说：;咚咚，你怎么能放了他们？ ;不放了他们，他家的一窝孩子你养？ 张老黑说：;队长，不能便宜他们，一定要有个教训。 ;老四，你想怎么样？ ;哥，咱们村才发过钱，我二哥是第一个想偷钱的，谁知道将来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要是都这样轻轻放过，以后村里不就乱套了。 张老黑看似粗糙，其实心思很细腻，张卫东虽然不想轻易放过二叔，可是今天闹成这个样子，他要是还抓着不放，村里人肯定要对他指指点点，张老黑的这番话击中的才是村里人最敏感的神经。 才发过钱，大家都有钱，这样的事要是不狠狠制住，以后天天闹，谁能受得了？ 果然有人义愤填膺地说：;老四说得对，不要放过他们。 队长想了想说：;那就把他们先关起来，明天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人群散去，但是二叔家的几个孩子看着被绑的爹妈，哭闹着跟了过去、 ;咚咚，没想到分钱也能闹出这么多麻烦。队长苦笑。 ;正因为有钱了才更会出事呢，我二叔只是个开头，村里人的这些钱我看还是要想办法赶紧花掉，或者存起来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8章 神童张卫东 一晚上没见，二叔两口子变得狼狈无比，铁蛋的腿没事，他站在一边，带着弟弟妹妹用仇恨地眼神看着张卫东和两个叔叔。 有些人从来不会觉得错是自己的。 不出所料，队长开始把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逼着他们认了错，还是把他们放了。 村民们愤慨地指责，用队长的话来说就是人民内部矛盾在人民中间解决了。 明明是受害者的张卫东和张老黑他们，反而变成了村民口中的狠人，对自家人太狠了。 队长安慰他说：;村里人就这样，你不用当回事，他们心里还是感谢你的。 ;大爷，我接下来会很忙，以后回村的时间会少很多了。张卫东失意地说。 队长一听就急了说：;那怎么行？村里的事，我都要跟你商量的，你不是说还有个什么好营生吗？村里有钱了，很快就能干了。 ;慢慢来吧，你先去买货车，有车了以后找我也方便。 跟着张卫东来到家，队长从身上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报纸包递给他说：;这是你的。 不用说，这是肥皂厂的第一次分红了。 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二十二扎大团结。 22500。 ;咚咚，大爷谢谢你。 拜张卫东所赐，他这次同样分到了同样的数字。 张卫东又把钱包起来说：;大爷，这些钱，你准备怎么用？ ;太多了，我不知道啊，来就是想问你呢。 ;等我三婶把生孩子，我准备进京一趟，在那里买个房子，你要是愿意，也跟我一起去。 队长开始借给关月玲的二块钱，是他接受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善意，这份情他不能忘。 ;买房子干什么？咱们是农民，去京城吃什么？ 队长果然说。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当然愿意了。 傻子才不愿意，队长很清楚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回城的时候，他一个劲的叮嘱张卫东要经常回来，成绩再好也要好好学习芸芸，听出了他的担心，他担心张卫东以后真的可能会甩手不管村里的事。 张卫东只好又再三保证，他还是不太放心。 跟两个叔叔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把手里的钱存银行，算起来，张老黑手上有五百多，张暮秋分到的是三个人的份，七百多块，这些钱他决定帮他们派上最大的用场。 有朱永光出面，彩霞和任可欣转校不难，可张琳就有点难处了，中学有考试门槛，眼看着已经进城一周了，看好的几个学校都不愿意接收她。 她倒是很开心，天天带着三个妹妹看电视，关月玲见她就来气，跟儿子商量说：;索性让她回镇上的中学读吧。 ;那不行，二姐的成绩本来就不好，再去那样的学校，她就完了。 ;那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让她这样闲吃闲逛吧。 ;别急，妈，咱们再想想办法。 工作上的事，张卫东基本解脱了，电视机基本沈奇宁自己能做了，虽然慢点，但是供应一个店也足够了。 百货大楼不在他这进货了，也不知道钱建业在发什么疯，张卫东的难关已经过去了，也不去找他。 这天彩霞放学回家，身后跟着几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见关月玲热情的握手说：;同志，你是张璐同学的母亲吧？你好你好。 关月玲奇怪的问：;你好，请问你们是？ ;我是张璐和任可欣的班主任，这位是我们一小的校长。中年人介绍后面带着官威的男人。 ;你们是老师啊，快请进，快请进，是不是张璐不听话了？老师你们该打打该骂骂，我都没关系的。 听到是学校老师，关月玲立刻热情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老师来家里呢。 张卫东也走出来，见来了客人就喊张琳出来给客人倒茶。 几位老师看见他眼前一亮招呼他过来问：;小同学，你就是张卫东吧？ ;我是，老师你们知道我？他好奇得问？ 几位老师都笑起来说： ;马家沟小学的张卫东，咱们全县的学校，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你吧。校长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恨不得立刻抱回家去那种。 ;荷荷荷，哪有那么夸张呀......张卫东傻笑。 关月玲抬手打了他的头一巴掌说：;这孩子，傻了吧唧的，怎么跟老师说话的，没礼貌。 校长吓坏了，严肃地批评她说：;张卫东同学的妈妈，你不能这样打孩子的头，脑子是多珍贵的东西，打坏了怎么办？ ;蛤？打孩子都不行？关月玲抬起的手也忘了收回去。 见他们一脸茫然，校长说：;是这样的，今天看学生档案，我忽然看见了张璐和任可欣他俩都是北洼村转校来的孩子，就想起来咱县的神童张卫东就是北洼村的，就把她俩叫过来，一问才知道他俩都是张卫东的姐姐，这可真太好了。 ;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师看看他们的住处，处处都是新的，暗暗思索他们的家境，能住这么大的房子，家庭条件应该不会差了，进城读书估计不成问题。 ;是这样的，张璐同学他们都转学到我们学校，你们是不是全家都搬进城里来了？ ;也算是搬了吧，老师，怎么了？ 校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你们都进城了，张卫东同学也是要转校的吧，转到我们一小吧，你放心，学费全免。 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关月玲心里感慨想：;需要转学的人没有学校要，不需要转校的学校抢着要，这个好意可能是用不上了。 ;校长，老师，咚咚怕是不用转校的，学校专门来找我们，让他不要转校，我答应了。 校长脸色变了说：;胡闹，孩子的学习怎么能当儿戏？全家都搬进城了，张卫东同学还是个孩子，留在乡下还怎么学习？ ;校长，您别生气，我儿子不是天天去学校的，只有需要考试的时候才会过去，所以我们全家进城了，他也不用转校。 这情况倒是出乎了校长的预料，他好奇地问张卫东说：;同学，你不去上学，功课还能跟上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9章 太聪明会要命 一小刘啸天校长和关月玲交流张卫东的学习方法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月玲茫然得说： ;刘校长，我天天要在生产队干活，从没管过孩子们的学习，我家孩子我好像也没见他怎么看过书，有空还帮家里干活，考试好像从不用担心，次次都是第一名。 ;胡闹，真是太胡闹了，伤仲永你听说过吗？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像张卫东同学这样的小天才，更要严格管理他的学习时间，不行，我决定了，今天就让他去我们学校读书，我会让他的老师专门为他制定学习计划，这件事就这么办。 刘校长说到最后激动得喘了起来，整个人都气得不行。 关月玲软弱地说：;这不行吧，村里的小学不会同意的。 ;是他们的意见重要还是孩子的未来重要？刘校长威严地说。 三年级班主任也说：;孩子打基础最重要了，这种放养的教育方式会毁了他的。 关月玲这下简直六神无主了，她觉得老师们说得好有道理，甚至想答应下来。 张卫东一见不好了，这要是转到一小，自己不要被困死在那里，哪都去不了了。 ;老师，其实小学的课程我已经全部自学完了，可以直接读初中了，我们学校老师担心我年纪太小不适应中学，才没让我读五年级的。 刘校长眼前一亮说：;你确定吗？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学完小学课程了？ ;呃......好像真的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啊。 同行来的另一位老师高兴地说：;校长，其实也简单，我们出个小升初的卷子，拿来让张卫东同学做一做，不就知道了吗？ ;嗯，这是好主意，老安你现在回去拿一套卷子来，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着张卫东同学把卷子做完。这家伙，根本不容拒绝啊。 张卫东想抗议，但是显然不会有人听他的，关月玲高兴极了说：;几位老师辛苦了，你们在这坐回，我去买点菜，中午在家随便吃点。行不行？ ;行，那麻烦你了，张卫东同学的妈妈。刘校长立即答应了。 关月玲走出来，不禁笑了说：;张卫东同学的妈妈，这称呼真不错。 一小离这里很近，十几分钟的样子，安老师就跑回来了，张卫东忙递过去一杯茶，安老师一饮而尽。 刘校长检查了一遍卷子递给张卫东说：;这是数学试卷，现在就开始做吧，这张卷子的考试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我给你一个小时能没问题吧。 张卫东哭笑不得，今天这是被逼上梁山了，不做也得做啊，只好答应下来说：;行，老师你们喝茶，我开始做卷子了。 以他的年纪做小学的试卷，还是很轻易的，于是几位老师吃惊地看着他运笔如飞，不到十五分钟就答完了试卷，交给老师。 几位老师被他惊人的速度吓傻了，刘校长说：;安老师，你来帮他批改一下，张卫东同学，咱们接着做语文试卷，这可是有作文题的，你要认真一点哟。 感情他以为刚才张卫东做那么快，是没认真对待呢。 张卫东连口茶都没喝，又接着做试卷，语文因为有作文，做得要慢一些。 小学升初中的考试试卷要求字数在300字以上，张卫东前面做得很顺利，等到作文的时候，他看到的题目是《我的好伙伴》。 心里起了个促狭地想法，提笔写道. ;我家养了一只狗，它很乖，也很听话，我给他取名叫叮叮，我每天回家都跟它玩。 看了一眼字数觉得还差得远，提笔继续写道： ;每天我一放学就叫它：‘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它要是没听见，就不会过来，于是我就继续喊：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它还是不来，我还是继续喊它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同样的字，他反复重复，直到写到卷子写不下了，才停笔数了数字数，301字，然后把卷子交给了刘校长。 他动笔的时候，刘校长一直看着，看到这里的时候，脸都绿了，不过还是接过了卷子，让边上的一位老师批卷子。 安老师已经把数学成绩算出来，除了有个地方字迹潦草，答案有些似是而非，其他全对。 刘校长吃惊地说：;这道题的答案其实也算是对的，张卫东同学的数学成绩不错嘛，考了一百分。 张卫东说：;所以说我不用转学的。 几人聊了一会，那位老师也把语文试卷批改出来了，他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看张卫东说：;别的题都没问题，校长你看看他的作文。 刘校长已经知道他的作文内容，接过来气得脸色铁青摇晃着试卷在张卫东面前说：;考试是多么严肃的事，你怎么能胡乱对付我们呢，作文给我重写。 关月玲那边已经做好了饭，招呼几位老师一起去吃饭，听见老师发火训了张卫东一通。 刘校长说：;张卫东同学的妈妈，你这是让我们犯错误啊，哪有老师在同学家大吃大喝的，这不行。 关月玲忙说：;老师，我都准备好了，你们要是不吃不也浪费了？ 张卫东嬉笑着说：;刘校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刘校长这才勉强答应下来说：;好吧，今天我是沾了张卫东同学的光了。 男人吃饭女人不上桌是皖北的规矩，关月玲准备好饭菜，就要到旁边去。 刘校长说：;同学妈妈，你别走，这么多菜我们几个怎么吃得完，你和几个孩子也过来，我正好要和你谈谈孩子教育的问题。 他这样一说，张卫东就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刘校长张口就说：;张卫东同学聪明是聪明的，但是...... 关月玲心情紧张忙问：;老师？他怎么了？ 刘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卫东一眼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张卫东小同学太聪明了...... ;聪明不好吗？关月玲奇怪地问。 刘校长神秘地笑说：;聪明对别的小同学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某些同学来说，太聪明了就要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0章 接受别人的善意 ;刘校长，这话怎么说？ ;历史上真正的神童，结局都不太好，所以古人一直说，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刘校长不知道是不是后世震惊体的创始人，上来先吓一波人。 果然关月玲被他吓住了。 ;真正的聪明人要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隐藏自己，这些做人的道理，需要像我们这些老师从小言传身教才行。你在农村从小放养孩子，他自己要处理太多的问题，会变得功利，算计，这些算计会把他真正的智慧慢慢消耗光，这就是很多天才长大后变得平庸至极的真正原因。 不愧是当校长的，他的话正好点中了关月玲的内心，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位小学校长。 这位文化人。 我们前面说过，关月玲从小受过正统的私塾教育，是个身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女人，她能听懂刘校长似是而非的话。 也正因为隐约听懂了，她才开始担心起来。 张卫东表现出来的，不恰恰是校长说的小聪明吗？这不行，我的孩子不能这样毁了。 她的心被校长几句话带走，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要让张卫东转学，接受这些真正有文化的人教育。 校长又摇晃着语文试卷说：;你看这个语文试卷，要是正式考试的时候，他抱着随意、游戏人生的态度，哪怕前面成绩再好，作文的分数也拿不到，好几十分拿不到，肯定会考砸了。 ;校长，谢谢你提醒我，我明天就带他回去办转学手续，他需要向您这样的负责任的老师教导。 安老师用拿起试卷惋惜地说：;可惜了，要是作文能好好写，他的语文成绩至少在九十五分以上啊。 ;张卫东，你给我过来。 每次母亲连名带姓一起叫他的时候，就代表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张卫东只好慢慢挪过来，关月玲一把抓住他拉到刘校长面前陪着笑说：;校长，您以后要多费心啊。 换成后世这么红口白牙的求人，谁愿意搭理你，但是今天刘校长的心里却很得意，觉得还是自己有办法。 ;为郭嘉培养接班人，是我们当老师的责任嘛。刘校长调子定的高高的。 年纪太小终究还是没有人权啊，张卫东认命地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校长，那我明天回去帮他办转学手续...... 刘校长拦住他说：;不用，明天我会专门去马家沟小学一趟，亲自给张卫东同学办转学手续。 ;那可太谢谢你了。 张卫东严重怀疑他是担心关月玲办不成转学手续，自己上的。 张琳抱着妹妹，手里牵着两个妹妹从李秀兰那里走过来，刘校长指着张琳问关月玲：;她也是你家孩子吗？在哪里上学？ ;校长，我正发愁呢，这是我二女儿，原来在乡下的中学读书，可是我们全家都搬过来了，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学校呢。 校长霸气地说：;张卫东同学的姐姐，怎么会没有学校要，你不用操心了，我回去跟一中的校长说一声，让她转校到一中。 关月玲开心坏了说：;那真太好了，谢谢刘校长。 ;没什么，我要让张卫东同学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一心提高学习成绩。 临走出门他又说：;对了，明天下午你到一小一趟，带着张卫东同学和他姐姐，我把一中校长请过去，到时候一起说。 ;好好。 送走刘校长，关月玲不敢相信她的大麻烦转眼就解决了，只好教训张琳说：;你真是好命，又沾了你兄弟的光。 张琳无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卫东感慨，现在的人真是没有私心啊，为了一个学生不惜花费这么多的人情。 第二天，张卫东和张琳像两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关月玲身后来到一小。 门卫听到他们是找刘校长的，立刻说：;您就是张卫东同学的家长吧，快跟我走吧，校长已经交代过了，你们到了就到他办公室。 心够细的，全校一千多名学生呢，还记得交代门卫等他们。 门卫很健谈，好奇地看着张卫东问他母亲说：;张卫东同学今年几岁呀，看着可有点瘦。 ;八岁了呢，也不知道怎么的，不长个也不长肉。关月玲发愁地说。 ;别担心，男孩子发育晚，不长个是学习太用功了。 这话关月玲不好意思接，自家儿子学习用功？别搞笑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卫直接带他们进去，进去就看见里面一群人。 刘校长见他们进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张卫东对正中间的男人介绍说：;顾局长，他就是张卫东同学。 又把张卫东介绍个中年男人说：;小同学，这位是咱县教育局的顾局长，听说你的事以后，也想来看看你。 关月玲和张琳母女俩被人群挤到了外面，好茫然好多余的感觉。 ;顾局长，你好，这位是我妈。还好张卫东有良心介绍完自己，还记得亲娘，从人群中把她拉过来，专门向局长介绍。 ;你好啊，这位女同志，你给咱们县教育出了一个好苗子啊。 顾局长的热情让关月玲受宠若惊，局促得不知道怎么答话。 不过顾局长只是礼貌性地招呼了一下，眼睛又转向了张卫东： ;早就听说马家沟小学有个小神童，我一直想看看，去了几次你都没在，小张同学很忙啊。 众人一起善意地哄笑。 张卫东红着脸说：;那可真不好意思，要是知道顾局长找我，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见您的。 顾局长指着他笑说：;你们看着这个小滑头，说话真好听啊。 寒暄了很久，张卫东才听出了顾局长的来意。 刘校长向他汇报，说张卫东以八岁的年纪学完了小学的全部课程。 他的心思就开始动了，如果是真的，以八岁的年纪为他破例组织一次升学考试，考不上就不宣传，真要考上了，大肆宣传一下，也是自己的政绩啊。 张卫东看着教育局的一群人捧着顾局长，心中隐约能猜到他们真正的用意。 不过他也不准备拒绝，接受别人的好意，让自己更方便从事，何尝又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1章 重聚 张琳是从内心拒绝的，作为大了弟弟七岁的姐姐，她听说弟弟可能考试通过之后就可能跟自己一个班，觉得眼前的天都瞬间晦暗了。 弟弟太优秀了，当姐姐的压力山大。 关月玲打了她一巴掌说：;还不谢谢刘校长。 刘校长开心得说：;谢什么，张卫东同学的小姐姐，就是我们一小的姐姐，应该帮忙的。 关月玲心说：;刘校长你这样说话合适吗，差辈了。 至于张卫东，他是无所谓的，只觉得对不起北洼村的张老师，那老头视他如宝，不管是在北洼村还是学校，逢人就说张卫东是北洼村的龙，弄得张卫东因为太突出，在学校没几个学生喜欢他。 顾局长临走的时候，拍着张卫东的肩膀鼓励他说：;好好复习，三天后看你的了。 张卫东母子三人走出很远，刘校长又跑出来，手里拿着几本课本告诉他说：;差点忘了，这是五年级的学习资料，张卫东同学你好好看看，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抓紧来学校找我。 顾局长出面，马家沟小学含恨容易转学，他已经正式转校到一小了。 ;刘校长，太谢谢你了，这么热的天让你跑一趟。 ;你是我的学生，还跟我客气。每次跟张卫东说话，刘校长都有种跟同龄人交流的错觉，虽然眼前明明是瘦得像小豆芽的小不点儿。 三天后他要作为一小五年级的学生向教育局申请继续跳级。 关月玲担心地说：;要不就别考了吧，要看这么多书，多累呀。 真是所有人都关心你飞得高不高 远不远 只有你的亲人会关心你，飞的累不累。 ;没事，就当是为了二姐进城读书，我也要参加这个考试的。 于是张琳又遭到了关月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好无辜啊。 好久不见的三叔张良广带着丽丽和珍珍，忽然出现在门口，张卫东高兴的扑上去喊：;三叔，你回来了。 张良广抱着他转了一圈说：;怎么没长肉呀。 丽丽快速接话说：;妈妈说哥哥是心眼太多压得。 关月玲好笑地说：;你妈听见非揍你不可。又看向张良广说：;老三，什么时候到的？ ;嫂子，我才到。 ;你回来的正好，秀兰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她盼你多少天了，回来多陪陪她。 ;我知道了嫂子，这次回来就是要等她生过我才走呢。 关月玲高兴地说：;那就好。 张良广忽然走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嫂子，我哥他对不起你...... ;别说这些不高兴的，我很好，那个人要是回来，我就跟他离婚。 张良广所有的话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张卫东说：;三叔，今天中午在这吃吧，等会把三婶也接过来。 ;不了不了。你三婶快生了不能到新家来，不能在别人家生孩子，咚咚，三叔要谢谢你，把你三婶和两个妹妹照顾得那么好。 ;三叔，咱们是一家人呀，三婶生孩子是咱家的大喜事，来吧，我不讲究这个。 关月玲也说：;就让她来吧，秀兰还一直没来过这呢。 张良广高兴地说：;行，那我等会就把她带过来。 ;行，老三你去接人，我去买菜。 关月玲喜欢上了城里的生活，生活忙碌而又充实，早上买菜做饭照顾孩子，中午去李秀兰那帮忙，一直到下午才回家。 张良广在小楼的院子里走了一遍赞叹说：;咚咚，你真是太能干了，看到这些，我真惭愧呀。 ;呵呵呵。每到这种称赞的时候，张卫东能做的只有傻笑。 ;咚咚，你真不知道你爸去哪了吗？ 张良广始终不放心大哥。 ;三叔，我没找他，也没跟爷爷奶奶说过这件事，你也别告诉爷爷奶奶。 说到黄氏和张秉忠，张良广更是感慨说：;咚咚，你真厉害，在上海买了大铺子大房子，还开了古董店，我爹一辈子的心愿这下都圆满了，他做梦都想在大古董店当掌柜。 ;三叔，我这不也是自己也想赚钱吗？爷爷有这个本事，窝在乡下不用不是太浪费了。 ;那也要能支得起这个摊子才行，我是知道我爹的这个心愿的，可是一直能力达不到，想不到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做到了。三叔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说了几句张卫东就催促三叔把三婶接过来，张良广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丽丽从张良广带来的包里拿出一颗糖说：;哥，你要吃吗？ ;丽丽愿意给我吗？ ;那我以后不管想吃什么好吃的，哥都要给我买。小丫头开始讲条件。 张卫东笑说：;好啊。 丽丽这才满意地剥开糖纸，塞到张卫东的嘴里问他：;哥，甜吗？ ;当然甜了。 兄妹俩说着话，关月玲回来了，张卫东走过去揭开篮子看她买的什么菜，关月玲打了他一下说：;说多少遍了，男人不能管锅台，你怎么就不听？ ;我又没出息，管锅台又怕啥。 他话音才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不乐意了说：;哼，谁敢说我的大孙子没出息的。 循声看去，他居然看见张秉忠老夫妻俩走进来，看来在上海过的不错，整个人样子都变了。 ;爷，奶，你们怎么回来了？今天的惊喜也太多了吧。 ;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去看我们，还嫌我们自己回来看你。张秉忠打趣说。 ;老东西，不许说我大孙子。 ;还是奶奶疼我。 张卫东谄媚地接过他们的行李，又来给老太太捏肩膀。 黄氏一直算着李秀兰生孩子的日子，她惦记的很，老两口就一起回来了。 都打过招呼，张秉忠问说：;咚咚，你爸呢，他从上海招呼都没打就回来，我还以为回家帮你开店了呢。 张卫东强笑说：;爷爷，你累了吧，先歇歇咱们再说话。 张良广也带着李秀兰慢慢踱进来，见到二老高兴地说：;爸妈，你们也到了？ 黄氏看了看李秀兰的肚子眉开眼笑地说：;秀兰的肚子尖尖的，这胎一定是男孩。 她说完，张卫东就看见李秀兰的神色一片黯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2章 惊喜 黄氏无意中的话，给了李秀兰很大的压力。 张良广听母亲说她一直算着妻子的预产期，才及时赶回来的，眼角湿润了。 黄氏坚定地说：;这次一定是儿子，我要看着我的孙子出生。 ;其实...... 张良广心中苦笑，生男生女哪是说说的，张口想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见气氛尴尬，张卫东忙带爷爷和三叔看房子。 张秉忠对新房子满意极了，父子俩不住口地表扬。 不过他是有心事的，从回来他就在四处张望，见只有他们三个了，终于忍不住问张卫东说：;咚咚，你爸呢？ 张良广想打诨过去，却听见里面传来黄氏的哭骂声：;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啊...... 老头楞了一愣，快步往屋里走，只见黄氏哭天抹泪，看他过来就气愤地说：;老东西，你养得好儿子啊，你养的好儿子。 张秉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黄氏见他一脸茫然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好儿子，带着个怀孕的上海女人回来闹着跟大媳妇离婚，跟那个女人结婚...... 老头吓了一跳。 张卫东把事情不偏不倚说了一遍，老头脸都气青了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哆嗦着拿着大烟袋要抽烟，张卫东慌忙说：;爷爷，奶奶，你们别生气，那个女人已经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爸的，她也走了。 ;你爸呢，让他过来，我要打死他。 ;他，他也不见一阵子了。 黄氏的脸色立刻变了说：;他去哪了，咚咚，他是你亲爹啊，你们没找他？ 老头说：;你个糊涂老太婆，找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干什么，让他死外面，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嘴上骂得厉害，拿着烟袋的手哆嗦的厉害。 张良广说：;爹，娘，这事我要说一句，大哥做事不对，他那么大人失踪不见了，能去哪，要我看他还是没忘记那个女人，肯定是去找她了。 半响张秉忠才终于镇定下来说：;老大媳妇，爹对不起你。 一直以来看似平静的关月玲放声大哭，黄氏说：;大媳妇，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也不能不管你男人的死活啊。 张良广打断她说：;妈，你怎么能怨大嫂。 ;她不是没事吗？倒是我的老大不知道去哪了，他又没有钱，在外面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黄氏的观念永远是这样，不问是非，谁是弱者她站谁这边。 ;老太婆，你老糊涂了。老头眼见事情要遭，说了黄氏一句。 又转向关月玲说：;老大媳妇，你别放心里，你娘就是那样的人，她没有恶意。 张卫东眼见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转眼变成了互相指责的修罗场站出来说：;爷爷奶奶，妈，三叔三婶，你们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好，我的大孙子，你说吧。 张秉忠老头吼了一句黄氏，不让她絮叨，然后等着张卫东说话。 ;我爸是成年人，他不顾夫妻感情，明知道那个女人是骗他的，还是不管我们一家老小，骗我大姐的钱去找那个女人，他不要我们这个家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黄氏听完呆了说：;咚咚，那是你亲爹啊。 ;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家老小，七口人，我大姐二姐都在念书，妹妹才二岁，三姐我还有任可欣，我们三个都才不到十岁，我妈带着我们六个孩子，我们是怎么过的？ 张良广也劝说：;娘，大嫂一家不容易，你只看到他们现在日子好了，可你想过吗？咚咚才是八岁的孩子啊。 ;老三，咚咚，你们不要说了，我们以后谁都不提老大。大家这才想起来，老大一家都是孩子，压力会有多大。 张卫东板着的脸立刻笑了起来说：;这就对了，咱们好好的团聚，不提那个人。 黄氏听了不高兴，又想说话，张秉忠瞪她不让她再开口。 饭菜做好的时候，张琳先回来，见一屋子人，楞了楞也不说话，进屋嘭地关上门。 关月玲骂说：;这么大了没点规矩，没看见爷爷奶奶和你三叔都在。上去要砸门把她叫出来。 张良广拦住她说：;女孩子脸皮薄，嫂子，别怪孩子。 接着彩霞和任可欣也回来，彩霞胆子有点小，任可欣大大方方地过来逐个叫人，黄氏说：;这就是那个收养的闺女啊。 任可欣的脸上立刻露出寂寥的神情。 张卫东说：;奶奶，心心也是我妈的亲闺女。 张秉忠说：;真好，咱咚咚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得，一屋子姐姐妹妹陪他。 姗姗也回家了，她和黄氏老两口不是很亲近，不过都是最亲的人，还是很高兴地叫了人，然后去厨房帮忙去了。 张秉忠感慨地说：;多亏了咚咚啊，不然这么一大家子，想养活都不容易。 李秀兰深有体会地说：;谁说不是呢，张良广的工资养活我们娘仨都不够，在城里都是咚咚贴补我们，这孩子太仁义了。 ;他是咱家的长子嫡孙啊，有责任照顾家人的。黄氏嘟囔说。 ;新社会了，哪还有封建社会那一套，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还是我大孙子能干，才把咱们家撑起来的。 ;咚咚是能干，爹你看那电视机，落地扇，我们部队上，都没有几家买得起，咚咚上来就弄一台给他三婶解闷，秀兰来信整天夸他好。张良广笑说。 ;女人怀孕本来就很难受，三叔又不在身边，我应该多照顾三婶的，再说，我也喜欢丽丽和珍珍啊，他们可是我的亲妹妹。 说着话，菜准备好了，关月玲今天不惜血本，弄了一大桌子菜，当然，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厨艺不好，买了不少卤菜，又让李秀兰帮忙，烧了几个硬菜，张秉忠坐在最上首感慨说：;跟着我大孙子有肉吃。 大家都哄笑起来。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任可欣抢着去开门，却看见刘校长又走进来，手里拿着几本教材，进来就说：;张卫东同学，你后天就要考试，我实在不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给你补习。 张秉忠和张良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校长说：;你们还不知道吗？张卫东同学后天要参加跳级考试，考完他就要读初中了。 这话让张良广和张秉忠目瞪口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3章 少年科技大学在等你 ;荷荷荷荷......老头乐疯了。 老两口一直生活在上海，没人跟他说过张卫东的学习，这下好了，回来就是个天大的惊喜。 这才多久？读书一年都不到吧，这就读初中了？ 确认了好几次，他不禁老泪纵横：;祖宗在上啊，我们老张家这是要出当大官的啦...... 他情不自禁跪在地上朝着家的方向磕头。 张良广都没拉住。 官本位思想在农村很严重，张秉忠本来以为家里能出一个张良广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可是张卫东让他看到了老张家未来无尽的可能。 这不是烧高香，而是祖坟冒青烟了吧，别说，得赶紧回家去看看祖坟。 读书好做官，一直是农民朴素的观念、 就只有黄氏偶尔还会唠叨：;老大在外面怎样了？能吃饱穿暖吗？ 原本老两口是准备直接回家去的吗，这下也不走了，嚷嚷着要等张卫东考完试知道成绩再回去。 一边是大孙子要考秀才，一边是三媳妇又要开枝散叶，张秉忠觉得生活无比舒心啊。 李秀兰被黄氏说的一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性别，回家就觉得肚子疼，送到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生了，大胖小子。 八斤。 她生孩子的时候，正是张卫东考试的同一天，黄氏和老头兵分两路，老头兴冲冲陪着孙子考试，黄氏去医院看三媳妇生孩子。 考试的地方就在一小的校长办公室。 祖孙三人一走进去，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就连顾局长都亲自过来了。 刘校长说：;时间很紧，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张卫东同学到了？你们看是不是这就开始了？ 今天会考的规模可比上次要大多了，边上十来个老师站着，还有七八位干部模样的人。 ;好的，校长。 今天是按照中学考试的顺序来了，第一场就是语文试卷，他提笔就往上填字。 几位老师窃窃私语说：;这孩子太冒失了，不审题就直接答题，会吃亏的。 刘校长毫不担心地，直接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说：;安老师你们几位等下他写完你们就开始批改。白老师你把数学试卷准备好。 白老师翻摆白眼心说：;至于嘛？如临大敌的，考试才开始，时间充足的很。 他昨天就被通知到今天要来监考改卷子，早上起来的很早，现在一闲下来人就有点困，因为他在人群最后面，顾局长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白老师，白老师？有人在他耳边叫他，又有个大嗓门喊：;白老师，老白，卷子呢？卷子在你身下压着呢，你起来。 白老师有点迷糊的爬起来，边上有老师把他手里的试卷拿起来，发给张卫东。 白老师头上冒汗，因为几位教育局的领导看着他的眼神可都不善。 至于拿下来的，安老师已经在快速批改了。 白老师小声地问边上的同事说：;我睡了一个多小时吗？怎么没觉得有多长时间呢？ 那位同事说：;就二十五分钟，有十分钟是他做前面的题目，作文三百字只用了十五分钟。 语文试卷加作文，他做完只用了二十五分钟？ 数学考试他更是见识了张卫东恐怖的速度，不过十五分钟，就考完交卷。 刘校长居然也由着他，接着安排思想品德考试，张卫东这次答题要慢一些，因为很多题需要很长的论断。 慢也是相对的，也是三十分钟交卷。 就这样原本需要两天时间考完的考试，压缩在一半天就全部结束。 现在只需要等最后一门历史的成绩，就可以计算他的中考成绩了。 几位老师拿着他的其他几门试卷观摩，基本没有错误，除了作文因为书写潦草被扣了两分，他的成绩就是满分。 顾局长开心坏了，当地广播电台和拂晓报社的记者开始已经当场开始写稿子了。 大家都在等着 张卫东的最后一张试卷。 他也不负众望，又是不到三十分钟交卷。 刘校长关心地给他拿来一杯茶说：;累坏了吧，快喝口水歇歇。 张卫东心说：;怕累刚才考试的时候怎么不说歇歇，催命似得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不留。要不说小孩身体好呢，这么长时间不上厕所，他都没有尿意。 直到考试结束，他才慌忙跑厕所。 关月玲和张秉忠不知道，还以为所有的孩子考试都是这样赶呢，感慨地说：;真不容易啊，一半天连口水都不没喝。 ;要不说十年寒窗苦呢。 张秉忠老头的回答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明明是刘校长为了早点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才拼命挤压时间的。 考试成绩也很快统计出来，中考总分语文数学分别是98分、100分，思想品德三十分，地理历史都是五十分，除了语文扣了两分，张卫东的总分是328分。 顾局长失态地握住张卫东的手说：;校长同学，恭喜你，三十三十分的总成绩，你考了三百二十八分，小学阶段的学习，你已经结束了。下学期直接去读初一，你可不能骄傲自满，争取再创更好的成绩呀。 他和张卫东握手的照片被拍了下来，拂晓报和广播电台联手炮制皖北城神童的大新闻。 张卫东说：;局长，我尽力吧。 ;好，好。 考试结束，新闻照片拍完，局长一行就走了。 刘校长激动得说：;张卫东同学，你开创了我校的升学历史啊，一学期从小学一年级直接跳级到初中一年级，照这个趋势看，将来郭嘉少年科技大学必然有你的座位呀。 这个高度拔得有点过了，吓得张秉忠嘴巴合不拢了。 我的天，少年科技大学，全国的顶级天才少年聚集地，我张秉忠的孙子要去那里了吗？ 这也太让人高兴了吧，哈哈哈哈。 张卫东说：;我不敢说这种大话的。 刘校长掰着指头算给他听说：;怎么不可能，你算啊，初中三年，高中二年，哪怕你从现在开始按部就班，也能在五年考大学，到时候你才多大？ 顿了一顿，他喘着粗气喊：十三岁，十三岁的天才怎么不能去少年科技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4章 添丁进口 张卫东说：;老师，你这样我会压力很大的。 刘校长爽朗地说：;咱们战天斗地，最不怕的就是压力，张卫东同学，你行的，我看好你哟。 从他们学校跳级进入一中，这份成绩是结结实实捏在刘校长手里的，他怎么能不开心。 张秉忠老汉更高兴了。 今天享受到了他这一生最顶级的礼遇，县城的那些大干部，哪个不对他笑，平时这些人高高在上，别说对他笑了，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这份荣耀，哪怕是张良广也没给过他啊。 我孙子日后当官这是铁定的事了，他看张卫东的眼光变得更慈祥了。 三人回到家，发现只有张琳在家带三个妹妹，问了才知道，李秀兰生了。 问她是男是女，她也不知道， 这可把老头急坏了。 ;爷，你不用急，咱们这就去医院。 三人立刻转战医院。 走到病房，迎面遇见了张良广，他满脸喜色，大声说：;爹生了，是男孩。 老汉一下子坐在地上走不动了，他一直紧张坏了，听到确切的消息，支撑他的力量立刻被抽走。 张良广吓得忙问：;爹，你怎么了？ 好半天张秉忠才大笑道：;好好好，今天是双喜临门啊，我大孙子跳级到初中了，你又有后了，我今天就是死也合眼了。 张卫东抗议说：;爷你说什么呢，以后好日子好长着呢，说什么死啊活的，我不同意。 张良广也埋怨说：;爸，你别乱说。 ;我才不想死呢，我儿子孙子都这么能干，现在死不是太亏了，病房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秀兰，为了这个孩子，她受苦了。 这个老汉脑子比大多数人都清楚，只是平时不想开口而已。 走进病房就看见黄氏抱着一个小人儿不愿意放手，见他们进来高兴地说：;老头子你快来，快看咱家老三有后了，你看着孩子的眼多像他爹呀。 老汉没接孩子而是走进病床安慰李秀兰说：;秀兰啊，谢谢你给老三生了个后代，你是咱家的大功臣。 ;爹......李秀兰身上多年来受到的委屈一下都涌了出来，关月玲慌忙说：;秀兰你疯了，月子里哭落下病根怎么办？ 妯娌俩抱在一起，关月玲劝她说：;快别哭了，孩子才生下来，你这个当妈的要是生病了，他以后靠谁去？ 边上张良广的眼角也带着泪花，他在村里听了多少闲话，现在好了，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一家人又哭又笑，好久才平息下来，张良广说：;妈，秀兰，你们还不知道吧，咱家咚咚跳级考试成了，他下学期就是初一的学生了。 黄氏不懂这些不觉得有什么惊奇，她一心看着小孙子呢。 但是李秀兰知道啊，她羡慕地说：;咚咚这孩子太厉害了，干什么都厉害，能挣大钱，学习还好，嫂子真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 ;秀兰你不能夸他，这孩子一夸就翘尾巴。心里高兴，嘴上还要打击，这是亲妈。 ;咚咚啥都好，就是心太硬了，不愿意帮他二叔和他姑姑，现在干脆连他爹都不想要了。黄氏煞风景地说。 关月玲的脸沉下来了 ，老汉骂说：;大喜你的日子你发什么疯？她才不说话。 现在的医院生孩子，也不像后世那么讲究，生下来孩子就在孕妇边上，可能也跟孩子多有关吧，乡下人经常的说辞是：;一年一个，十年一窝。 跟老母猪下崽似得。 李秀兰的身体很好，中午生过，晚上医院就通知他们出院。 黄氏说：;早点出院吧，在医院住着多贵啊。 张良广也说：;还是早点出院吧，秀兰的住院费都是咚咚给的，我这个当叔的太没面子了。 ;你们是他的三叔三婶，他出点力是应该的。关月玲很大气地说。 她和张卫东一样，记着张良广的情分，种患难与共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 回到家，关月玲就开始张罗月子里注意的东西，接下来的这个月，她得好好调养身体。 张良广说：;秀兰，我要去岳父家一趟，告诉他们你生男孩了。 张秉忠说：;还是按规矩走吧，老三，报喜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爹，你放心吧。 旧俗生男向岳家报喜，要用红纸写上孩子的生辰八字，送上四种果蔬礼品等甜食到岳父母家，也不用说孩子的性别，送上东西岳家就明白了。这叫报添丁。 生女孩就比生男孩简单的多了，讲究的口头去通知一声，不讲究的去都不愿意去，生女俗称报添口，有不喜欢女孩的父亲，还可能还会到岳父母家报"白出。" 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哪怕是后世，还是很严重的。 岳父母家得到消息后，就要准备肉、蛋、红糖等东西，生男孩要带一只公鸡，生女孩的就是一只母鸡，母亲一个人来探望女儿。 也只能至亲的人才能上门，月子不能见风，不能洗澡等等，这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代确实很重要。 其实不止是保护孕妇，也是在保护孩子。 张良川兴致勃勃地去岳母家报信，回来的时候脸色却很难看。 李秀兰想打听一下，关月玲说：;秀兰这事你就别管了，安心坐月子养身体，老三，咱们到外面说。 关门走出来，关月玲问说：;老三，怎么回事？ 张良广脸色气得铁青说：;那俩老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张秉忠说：;别这么说，秀兰给你生了儿子，是有功的人。 ;秀兰也怕他们的很。 是怎么回事呢，张良广上门报信，他那岳父母斜躺在大烟榻上吞云吐雾，别误会，肯定不是抽大烟，新社会不允许，两口子都是烟枪，瘦的不行。 见到张良川就伸手说：;好女婿，你来瞧我们了？带多少钱？都拿来吧。 张良川压抑着怒火平静地说：;爹，娘，今天我是来报信的，秀兰生了。 他把红纸帖和四样礼品递了过去，老太太接礼品却不接红帖，酸溜溜是地说： ;可怜我那闺女哟，为你家添丁进口，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老张家呢，也太抠了吧，你在京城当着大官，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在家饿的前胸贴后背，你们这是狼心狗肺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5章 回乡偶书 张良广最后几乎是逃出来的。 岳父母家让他窒息。 这种亲戚怎么办？只能远离。 张秉忠老汉这下可开心了。最担心的两桩事情都有圆满的结果，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人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老两口决定回家看看，故土难离，虽然在家的时候几乎是吃不饱饭，可家始终还是家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他这次回去声势还不小，张卫东张老黑和张暮秋一起陪着老人回去，在县里租了辆马车，到村口的时候，村里人见到模样大变得老两口下来，都吃惊地上来打招呼。 老汉看着熟悉不过的却又变得有些陌生的脸，感慨不已，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他在城里过的超级不真实，整天像做梦似得。 张卫东的心思一直很细，回来前就准备了不少香烟和糖果，男人过来就是烟，女人孩子过来就是一把糖。 北洼村的村民虽然已经有钱了，可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消费习惯也不会怎么变，还不舍得把钱用在吃上。 他们带来的东西受到大人孩子的一致好评。 村民围着老两口问他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芸芸。 张秉忠老汉抽了口老烟袋神神在在地说；;我和老婆我们俩在上海住了。 简直一石惊起千层浪。 村里人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听说老两口居然一直住在上海，可羡慕坏了，吃惊不已。 李萍挤出人群问他说：;叔，上海人都穿什么？穿金戴银吗？ 还有人问：; 他们挑水的扁担是不是都是金的？ 这问题...... 还有人问：;叔，今天咱们这里是星期三，上海今天星期几？ 柱子噗嗤噗嗤半天问了一句：;叔，上海人也拉屎吗？ 张秉忠看着熟悉的脸，听着他们的话忽然很感慨，要不是宝贝孙子，自己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无知？ 正说得热闹，一个人影忽然挤进来抱着黄氏的腿不放大哭说：;爹，娘，我还以为你们都被害死了啊，到处都找不到你们，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也要被人欺负死了呀。 前面还是假装关心，后面就开始诉苦，这说话风格，痛哭流涕的人当然是二叔张良明。 他在二老面前哭得像个不幸的孩子。 张暮秋气得不行说：;二哥，你胡说什么？ 张秉忠吃惊地问：;老二，你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我们被人欺负死了，还有什么脸起来，你们两个老东西回来的正好，你们给我评评理，张良明还是不是你们的二儿子？你就看着老大家的坏种联合别人欺负自家人？ 祝兰芝的战斗力就是这么强。 张卫东简直被惊呆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黄氏听见祝兰芝的骂声，身体不由哆嗦几下，张卫东搀着她立刻感觉到了。 老汉多久不见儿子，一见他人瘦得不行，立刻就心疼起来，拉着他问：;老二，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的好孙子，联合队长欺负我们，老四老五也是帮凶，爹，你要给我做主啊。 二叔偷换概念的本领一直是炉火纯青的，光听他的话，谁都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李萍看不下去了，呸了一口对老两口说：;叔，婶子，你们的这个儿子太不要脸了，村里分钱他们要替你们拿着，老五不同意，当天晚上他们爷几个竟然翻墙头想进去偷钱。才被老四打的。 钱的事张暮秋已经跟老两口说过，但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张卫东不想让老两口心烦，不让五叔说，张暮秋憋得难受，可也只好忍着。 老汉知道二儿子的脾气，可是看着悲惨的二儿子，又开始心疼起来。 队长也走过来说：;叔，你们回来了？ 黄氏刚才听说队长欺负了儿子，没给他好脸色看。 张秉忠说：;队长，正好你来了，我也相信你，你来说说怎么大家都说我家老二偷钱？ ;叔，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村里的肥皂厂分钱了，按人头分的，你们老两口加上老五，分了七百多块，你那儿媳妇要把你们三口的份全部拿走，老五不同意，交给咚咚帮他收着，他们不服气，晚上让铁蛋翻墙进家偷钱，被老四当小偷给打了，我又因为他们偷钱，开会批斗了他们，这就记恨上我们大家了。 老汉这下算是明白的差不多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张良明说：;你......你...... 张卫东吓坏了忙喊：;爷爷，爷爷。 喊了好几声，他的气才顺过来。 祝兰芝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指着老头的鼻子骂说： ;张良明就不是你的种？你为什么偏心偏到咯吱窝了？什么好事想不到我们，干活出力就想起我们来了。老东西，我今天问你一句，那些钱，你给不给我们，给不给你四个大孙子？ 生了四个儿子，是祝兰芝最大的依仗，张家人凭什么这么对待她这个功臣？ 黄氏原本是同情二叔的，但祝兰芝这么一来，她就紧张起来。 张卫东搀紧了她在她耳边说：;奶，没事别怕她。 ;我不怕她。黄氏嘴上说着，腿脚却不受控制。 张秉忠老汉把老伴的神态都看在眼里，他失望地看着二叔说： ;老二啊老二，你怎么能这么做？老五还没成家，我们老两口又没有别的进项，村里分的这笔钱正好给老五留着，等两年娶媳妇，你都拿走，老五怎么办？ ;爹，你看看你们穿金戴银的，再看看我，穿得跟个要饭的一样，你们一点都不心疼我吗？不心疼你的四个大孙子？你们都是上海人了，看不起乡下的穷儿子是不是？ 这是他以前百试不爽的法子，只要拿四个儿子说事，老汉基本什么都会答应。 但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你还去偷钱，我告诉你，咱们老张家自古以来就没出过小偷，你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啊。张秉忠最不能忍受的就是 二叔诧异不已，父亲怎么出去一趟，不吃自己的这一套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6章 故土难离 对二儿子所有的疼爱，在知道他带着孙子一起去偷钱的时候，瞬间消失。 穷不偷富不赌是老张家祖辈传下来的祖训，二叔自己去偷还不算，还怂恿铁蛋去偷，这是从根子上变坏了。 他失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二儿子，大步往家走。 二叔不知道他的表演错在哪里，错愕地跪在地上。 ;叔，你别生气，都是自己家的，也不能算是偷，以后你好好管教一下就行了。 队长在身后喊了一声，老头却抓着黄氏的手走的更快了。 张卫东忙让马车赶到老人的家门口，把东西全搬了出来，推门进去发现老屋里的东西能搬的已经全部搬走了，空空如也。 张秉忠气得浑身发抖：;谁，这是谁干的？我还没死呢。 他发火，张老黑跐溜跑了，张暮秋在外面说了句：;还能是谁，我二哥一家子呗。 ;老五，你给我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爷爷，搬走就搬走吧，反正你在家也不能住几天，犯不上生气。张卫东劝道。 ;什么犯上犯不上的，这是人品的问题，我怎么教出了这么个丢人的玩意，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老汉回家一趟本来以为能开开心心的，结果还没进家就遇到糟心的事，回家看见家里的情形简直气得要跳起来。 ;老头子，东西反正也没落别人家，给自己儿子了，你消消气吧。 黄氏的话更引起了老头火冒三丈，指着她大骂说：;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出来的东西，就是你啊。 ;我儿子怎么了？我觉得我儿子挺好，就你事多，回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什么都不顺眼，你忘了自己是个乡下人了吧，哪家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 黄氏也不甘心，两人大吵起来。 张卫东一看事情不好，忙劝说：;爷爷奶奶你们都消消气，东西没有了没有了吧，什么都没有，让你们住在这里我也心疼，不如搬我们家去，反正也空着呢。 ;我不去，我有自己的家，我哪都不去，死也死这里。老五，你死哪去了，怎么叫个人那么费劲？ 他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可能是在跟自己怄气。 张暮秋回来说：;爹，我二哥说他忙，不来了。 这句话更是把老头气了个仰八叉，拍着门大喊：;我还是不是他爹了。 他轻易是不生气的，今天回来的刺激太多，感觉气得不行，气哼哼亲自走到二叔门前大喊：;老二，你给我滚出来。 二叔没出来，反倒是祝兰芝磕着瓜子走出来倚在门口，对他吐了口瓜子壳说：;你这样对我们，你不是我们的谁，等你们老了，也别想烦我们。 老头是从来不和儿媳妇吵架的，听完转身就往家走。 张卫东忙说：;爷爷，你不能再生气了，为了些究东西气坏了不值得，赶紧跟我去我家住几天吧。 招呼张暮秋把行礼扛起来，跟在他们身后，黄氏也感觉到有些凄凉，走出来情不自禁看向向了二儿子家方向，却看见祝兰芝恶狠狠冲自己一行人吐了口痰。 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张卫东明显感觉到两位老人的悲伤，忙说：;爷爷，奶奶，咱们回来呆不了几天，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不生气？ 老两口都没回应。张暮秋说：;我二哥太不像话了。 老头狠狠瞪他一眼说：;你给我闭嘴。 走到张卫东门口，身后几个孩子跑过来说：;爷爷，奶奶，你们带来的好东西不能都给张咚咚那个狗东西，我们也是你孙子，你们不能偏心眼。 大一点的铁蛋，硬生生从张暮秋身上抢过一个包，然后转身往家跑。 就连小姑娘也抢了一个小包，跑了。 剩下的一个年纪还小，走到张秉忠面前说：;老头子，我妈让你把好东西都给我家。 张暮秋要打孩子的耳光，张秉忠老泪纵横大笑说：;好好好，你们真是我张秉忠的好孙子啊，老五你干什么，他想要就把东西给他。 张暮秋把最后的一个小包交给那孩子，他也挪着小脚往家走。 老头老汉站在门口，看着一群小孩子蚂蚁搬家一样费力地拿着东西，开始的悲伤一点点消失。 ;爷爷，爷爷？张卫东小心翼翼地喊。 ;嗯，咱们进屋吧。老汉答应一声，随着张卫东走了进来。 黄氏也是没有心思，进来就要往屋里走，老汉拉着他说：;老婆子，大儿子的家盖好后咱们还没来过呢，好好看看再进去。 ;看什么呀，你还有心思看。黄氏嘟囔着，她紧守着夫唱妻随的古训，嘴上埋怨行动是支持的。 这次盖的房子比原来可大多了，窗明几净，红砖青瓦，老头满意地点头说：;嗯，真好啊，我大孙子不管在哪里都最有本事的人。 张卫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凑趣地干笑几声，前面还一肚子气，怎么后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张卫东是不做家务的，可是现在家里没有人，他只好走到厨房那边，准备压水烧开水。 老头说：;咚咚你别干了，让你五叔弄。 张暮秋对别人是一副说变就变的狗脸，对张卫东却是言听计从。张卫东用能力折服了他。 ;咚咚，你不会干，还是我来吧。 走到两位老人身边，张秉忠说：;每次我忘了咚咚对我的好的时候，就有人在我耳边提醒我，直到今天回家，我才真正知道，我的大孙子有多疼我们....... 他说着眼角流下眼泪，张卫东忙说：;爷爷，你怎么了？ ;我没事。老头擦了擦眼泪说：;咚咚，要不是你，爷爷奶奶可能被人饿死在家了。 二叔今天的做法伤透了老人的心，夫妻俩几十年早已心意相通，老头才说黄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们两个老的真是多亏了大孙子啊。 ;爷爷奶奶，你们说什么呢，这次回来是不是太难过了，要是这样咱们下午就回城去。 ;这是我们的家啊，我们老了要回来的地方，就在这里，哪都不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7章 又有麻烦上门了 老两口回来，村里不少人开始过来走动，和老兄弟们坐在村口感慨一下，张秉忠终于找到了他想家的真正意义。 儿女都是债，家里最怀想的还是村口的老皂角树，大榆钱树，西边的苹果园，屋后的梨园，春天的时候过来，红的苹果白得梨花，香甜的榆钱花，全村都带着醉人得香气。 老人们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在上海的生活，听说他们住的地方，比家里的房子还要大，都不相信说：;你胡说吧，大家都说上海的房子小。 张秉忠只是笑笑也不争辩。 眼界的提升，让他明白，你不知道的不代表就是不存在的。 家是让人怀念的，但是真要长期在这里生活，各种不便很明显啊。 他们也逐渐感觉在家生活确实不方便。 住下来后，二叔带给他们的伤害逐渐淡了起来，不过祝兰芝最看不惯张暮秋每天都要进城买很多菜，肉啊什么的，看得她好生气，一生气就要骂人，一骂人就只能骂全家老小。 一家人都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中。 张卫东陪着两位老人，在家享受着加倍的溺爱。 队长见他在家呆着了，这可开心坏了，原本关月玲一个女人在家，他还不是很方便过来，现在是两位老人在家，他没事就过来问这问那。 肥皂厂的钱一天天的增多，而张卫东答应的什么新营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影子，他都在公社吹了牛了，要是再不上马，公社的薛领导快要杀过来了。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做个决定，但是想想大队里别的村子做什么赔什么，就失去了自己动脑子的勇气。 队长在村里位高权重，他的行踪自然备受重视，见他不断去张卫东家，就有不少人开始说闲话。 这天几个女人神神秘秘指着队长的身影，又在传闲话。 李萍他们几个女人骂了回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混蛋女人，队长不都说了，咱们村要不是咚咚，就没有肥皂厂，咱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分，忘恩负义的东西，再敢说人家孩子的坏话，我就告诉队长把你们抓起来。 当你有能力了，这个世界自然对你温柔以待。 如果感觉不到，就是你能力还不够，你要继续加油。 第二天的中午，黄氏按照上海的口味做了熏鱼，红烧肉等，还炒了个小青菜，张卫东从屋里拿出一瓶茅台出来，张秉忠一见笑了说：;咚咚今天又是大出血了。 ;呵呵，爷爷辛苦了，这是孝敬你的。 正要吃饭，大门咣当被人一脚踢开，张卫东又把酒放回去了。 张暮秋气恼地大骂：;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 ;哼，你们总算回来了，姓张的，咱们的帐该算算了吧？ 走过来的人张卫东不认识，但是走在最后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他的四婶胡丽敏。 张老黑从厨房走出来，他本来就黑，现在更是一脸乌黑。 不耐烦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领头的是个胖老太太，在这年头，能吃胖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胖老太上下打量了一番两老，趾高气昂地说：;你们就是张老黑的爹娘，我是谁知道吧？ 她也不等别人招呼，自己在主位坐下，然后招呼一起来的人说：;都坐啊，走这么远路大家都饿了，正好菜也上桌了，大家吃吧。 同行的足足有六个 人，听完也都毫不客气地坐下，筷子不够胖老太敲着桌子说：;一家子肉头货，怎么没点眼力见，娘家人都来了，筷子不够看不见？ 张老黑抓住胡丽敏的手说：;胡丽敏，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丽敏甩开他的手说：张老黑，你是什么意思？ 丈母娘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说：;跟他费什么话，过来吃饱了再说话。 张卫东几人被挤下桌子，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筷子上下翻飞，不多时就把桌上的菜吃个干干净净。 还有人捂着肚子说：;菜不错，就是少了点。 张暮秋讥讽说：;少也没见你少吃。 张秉忠试探着问：;这位是亲家母吧，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你们过来。 ;不知道，你一把年纪了，脑子里都是狗屎吗？看不见屋里少个大活人？ 她说话的时候吐沫星子乱飞。 ;你儿子我闺女他们结婚了，结婚了就是一家子，我闺女回家都一个星期了，你那狗儿子也不说来接她，婆家不拿我闺女当回事，我这个当娘的，可不能看着我闺女受委屈。 她的嘴原本关月玲是领教过的，又贱又坏，这次挟着气过来，说话简直是挺机关枪，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张秉忠老汉不知道他们的事，听完用眼神去问老四。 张老黑说：;她自己回去的，我哪有空去接她。 丈母娘气坏了，指头差点戳到张老黑的眼睛：;你是不是男人，你自己的老婆受了别人的委屈回娘家，你不说给她出气，还跟别人一起欺负他，张秉忠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卫东心说：;妈的，什么屁事都撞一起来了。 黄氏软弱地说：;亲家母，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话更是捅了马蜂窝，丈母娘的枪口立刻对准了黄氏说：;你这个当婆婆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媳妇不在家，你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就知道哪天该死吗？ 这特么是杀人诛心，老年人最忌讳别人说死活。 ;你不许骂我娘。 张老黑的拳头高高举了起来。 丈母娘把头往张老黑面前一伸说：;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你打吧，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是你养的。 张卫东看得目瞪口呆，这位丈母娘怕不是年轻的时候混过的吧，这么彪悍？ 张秉忠气得拿大烟袋敲儿子说：;你媳妇吵架不在家，怎么不跟我说，还敢跟丈母娘撒野，我看就是我没教育好你啊，滚一边去站着。 张老黑很听话，乖乖站到了墙角。 眼看着场面混乱不堪，张秉忠说：;亲家母你别生气，我是才知道这个事的，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是我家老四做的不对，我让他这就给儿媳妇赔礼道歉。都结婚了，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别伤了两家的和气。 胡丽敏说：;谁跟他一起过，我要跟他离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8章 腰杆子硬起来了 儿媳妇不给面子，老派的张秉忠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都没怎么和其他几个儿媳妇说过话。 ;张老黑，你就因为这家的丫头片子，打我闺女骂我闺女，一个丫头片子，被老鼠咬死又能咋地，再生一个不就行了，这就是他家吧，给我砸，狠狠地砸，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这可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骂人还不够，还要砸别人家。 张卫东听她不把自己的妹妹当回事，心中也动了气，姐姐妹妹和老娘都是他的软肋，不允许任何人说三道四，何况这个老太婆说咬死能咋地。 她把人命当什么了？ 张老黑脸色变得更难看。 张秉忠无力的劝阻说：;亲家，别动手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 ;有什么好说的，给我砸。 随行的几个庄稼汉果然随手抄起东西就要砸。 张秉忠见劝不好了，而且这是他大儿子家，被砸了算怎么回事。 一拍桌子说：;我看你们谁敢动，你们今天敢动手，我让你出不了北洼村。 瞧瞧，老实人都被惹急了。 ;老东西你吓唬谁。丈母娘不吃硬的。 那边胡丽敏和张老黑纠缠，不知道怎地，被张老黑抬手甩出去，咕咚一声摔出好几米远，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丈母娘一见急了破口大骂： ;张老黑，我日你娘，你敢当我的面打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菜刀，举着就往张老黑砍... 黄氏软弱的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张卫东慌忙拉着她站得远远的，打起来别溅到一身血，张老黑的战斗力他是很清楚的，这几个人不是对手。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队长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进来说：;都给我住手，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在北洼村闹事。 他带着人马刀枪眼看着有几十口子，丈母娘带来的庄稼汉立刻怂了，灰溜溜聚在一起不敢再动。 怎么动，动就是一杠子，毫不留情。 ;还是亲戚也不怕被人看笑话，老嫂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这么大火气？在别人家打打闹闹的，打坏了东西你赔得起吗？ 开始说话还像样，说到最后差点气死丈母娘。 边上有人煽阴风说：差辈了，差辈了。 队长回头瞪眼说：;我这是各论各的。他转向丈母娘说：;老嫂子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给张老四离婚还是想让你闺女和我兄弟和好？ ;我...她可能是想放个狠话，表示自己不含糊，可是队长身后的民兵连长只送了一个眼神过去，她就乖乖了。 ;孩子大了不由娘，我是气张老四呢，我闺女回去多少天，他都不说去接，他这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那你知道张老四为什么要跟你闺女打架？ ;哼，我怎么不知道，还不是为了他大哥家的丫头片子，为了外人打自己的媳妇，这样的男人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听你这个老婆子说话，我就知道胡丽敏为什么是这样的了，张老四，今天你给句痛快话，你要不要跟这个女的过，你要是不想过，现在就去公社打离婚，咱北洼村的男人，不怕找不着媳妇。 队长轻蔑地看了丈母娘一样，话锋急转。 说话也更不客气了，老婆子，女的，名字都懒的叫了。 丈母娘原本以为他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呢，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 她被队长气得浑身发抖。 ;我要跟她离婚。张老黑瓮声瓮气，但是很坚定。 ;好，是咱北洼村的爷们，老婆子你跟我出来，吃了人家不要钱的饭吃开心了吧，你家这辈子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没有？驾驶员呢？把咱村的货车开出来，送老四和胡丽敏去公社打离婚。 他整个人霸气又拉风，张卫东小心眼地在心中嘀咕，今天的这一通表演，回头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算钱呢。 同样的霸气在丈母娘一行人这边就是不同的感受了。 这...说话的权利都不给了吗，丈母娘和她带来的人都觉得队长是神经病，这年头谁家娶个媳妇不当成宝贝，怎么，北洼村的人疯了吗？ 张秉忠老汉看似脸色不好，心里却很开心，丈母娘开始的时候太嚣张了，现在遇到硬茬了吧。 一会的功夫，驾驶员就把肥皂厂的货车开出来了，车前杠和反光镜上还挂着红布，崭新的东风货车，看起来别提多有面了。 一行人乖乖走出张卫东的家，就被队长带来的人按倒了。 队长高高在上地说： ;老婆子你可着北洼村打听打听，你闹事的这家人是谁，你砸他家就是砸我们北洼村所有人的饭碗，我们全村都不答应。 队长翻脸的本事深厚，上一秒还是老嫂子，下一秒就是老婆子，丈母娘根本没有还嘴的勇气。 ;队长，我们不是让俩孩子离婚的，咱们商量商量行不行？形式眼看着变得他们不知所措，丈母娘终于软了下来哀求队长。 ;不离婚？不离婚留你们以后还来闹？北洼村不稀罕你家闺女，张老四今天跟她胡丽敏离婚，明天我就出钱给他办喜事，老婆子你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到我们北洼村来吧。 简直是属狗的，别人说好话，他还过来骂人。 他的话也不是吹牛，北洼村全村分钱的消息在十里八村都传出去了，家家都有上千块钱，老天爷呀，这几天只要家里有适婚人口的，家里门槛都被踩烂了。 队长很容易沉醉在这样的情绪里变得自高自大。 为啥，家里有钱，还不缺吃喝，这样的人家乡下哪找去，可是在北洼村，全村家家户户都这么有钱，这可就太厉害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自古劝和不劝分，哪有人恨不得别人离婚的？虽然处在下风，丈母娘还是不能忍受这样的态度。 ;老婆子，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我告诉你，我们村能吃上饭全靠这家的孩子，你敢不把他当回事，在他家闹事，我们北洼村就不要你闺女。 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金钱啊，有钱的北洼村人腰杆子硬起来了，谁都不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9章 电热毯厂上马 丈母娘一行人本来是气势汹汹找事来的，结果碰上了队长，完全不用张卫东出手，富裕起来的队长用金钱把她的嚣张气焰完全打下去了。 胡丽敏其实是不想离婚的，她在张老黑这日子多舒心，天天什么都不干，到月就拿钱。 家里电视机落地扇用着，回娘家后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忍不住了才撺掇厉害的老娘来给自己出气。 闹其实也只是想给自己挣点面子的。可没想到别说面子，老娘求人不要离婚的时候，脸都快丢尽了。 北洼村的人太讨厌了，有点钱就膨胀了。 哎呀不对，我也是是北洼村的人。 特别是听说张老黑也分了五百多块钱存下了，这么多钱，要是从眼前溜走，会气吐血吧。 别说是因为钱，太俗，她说自己喜欢张老黑，再揍她她也不愿意走了。 老丈母娘被队长挤兑地最后差点跪下来求饶，队长这才放过她。 看着他们一行人灰溜溜的走，北洼村的人觉得扬眉吐气。 张卫东问说：;这些天来咱们村里借钱的多吗？ ;别提了，家家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谁家没几家穷亲戚？ 何况北洼村的人前几天自己还都是穷嗖嗖的呢。 转眼就抖起来了。 丈母娘，小舅子、小姨子、兄弟哥、姐姐妹妹纷纷上门来哭穷，还不就是想借钱。 有几家还打起来了。 队长苦恼地说：;早知道就不分钱了，你看这事弄的...... ;你说话的时候崩住别笑我才相信你是真苦恼。 虽然是苦恼，这也是快乐的苦恼了吧。 张卫东说：;既然这些钱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我接下来的营生就可以拿出来做了。 队长眼前一亮说：;你终于肯说了吗？ 张卫东眼睛一翻说：;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说了，前面还不是觉得条件不成熟，现在条件成熟了，当然就可以开始做了。 ;快说说到底是什么营生，该怎么做？ ;还是等全村人一起商量吧，到时候听听大家的意见。 ;熊孩子，还跟我保密，行了，你也回去看看吧，晚上全村开会商量这件事。 村里人有钱了，张卫东能感觉到大家的高兴。 回到家，看见胡丽敏正在给二老低头认错，她其实牙根都要咬烂了的，不过又有什么办法？你不低头后面多的是不要脸的女人等着填房。 决定做电热毯厂之前，张卫东特地去肥皂厂看了污染的情况，不可避免的，那条河水变得恶臭，厂里虽然做了治污处理，可是根本就没用过。 队长尴尬地说：;咚咚，你听我说，你说的那个事吧，我想过，要办的话，厂里一半的利润都要拿出去还不一定够，能不能这样，先发展，等以后有钱了再治理？ 人一直抱有侥幸心理的，不出问题的时候想拿出钱来，基本不可能。 张卫东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队长急了说：;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信你我就是傻子。 晚饭后，张卫东一家都去参加村民大会了，队长招呼张卫东坐在主席台上。 村民对这情形已经习惯了，纷纷高兴地来问：;咚咚，听说你又有赚钱的新买卖了？是什么？ 张卫东神秘的说：保密。 台下的几位老人羡慕地对张秉忠说：;你看咚咚坐在台上多神气，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孩子，你们说别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不都还在吃屎呢，看看你家孙子？七岁就干这么大事，你说长大了那还得了。 张秉忠说：;这孩子从小主意正，我们老两口也是享了他的福呢。 ;你们说都是一个村的，怎么就他一个人这么厉害呢？你说说他办的事吧，麦芽糖救了咱村的饥荒，肥皂厂让咱村成了十里八乡都羡慕的村子，前阵子还全大队还去了三十个工人去什么深圳，听说一个月能挣七十多块，老天爷哟，日子越来越好了。 张秉忠心说：;这有什么，我孙子的能耐你们才知道多少。 队长讲话了：;社员同志们，大家都静一静，今天叫大家来都知道是什么事吧？ ;知道。异口同声地回答。 队长笑了说：;知道我就不废话了，让咚咚来给咱们说说，他接下来要做的营生是什么。 热烈的掌声。 张卫东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做一个新厂。 下面立刻有人问:;咚咚，新厂能像肥皂厂这么赚钱吗？ ;做生意有赔有赚，我不能保证一定赚钱。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打退堂鼓说：;那你说个屁呀，我不干了。 队长说：;你不想干就滚出去，咚咚你继续说。 那人真的就要走，却被好几个人拦住低声说他：;你傻呀，他当然不会说做生意一定赚钱了。 张卫东并不看他，而是继续说：;我准备做的是电热毯厂，没错就是给大家睡觉用的毯子。 ;你这个主意我看不行，睡觉要什么电热毯，就咱这身板，要什么电热毯？ 队长一拍桌子说：;咚咚没说完，谁再敢插话现在就滚出去。 张卫东笑说：;你年轻力壮，晚上还有婆娘搂，当然不怕冷，可是有年纪大的老人需要呀，三奶奶，四奶奶，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冷不冷？ ;我们年纪大了，冷点不怕。老太太们不怕苦。 ;你们冷了自己扛，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儿女听说自己的老娘睡觉冷，心里难不难过呢？ ;他才不难过呢，我儿子就是个狗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老人这样回答。 队长说：;咚咚你不要问了，直接说吧。 ;冬天睡觉冷，不要说老年人，年轻人也受不了，电热毯只要在睡觉前十五分钟打开，上床的时候被窝就是暖暖的。这东西，我觉得市场前景一定是可观的。 ;咚咚，我们相信你，你就说这个什么电热毯厂需要投资多少钱，怎么投资？到时候怎么分钱就行了。 队长深深了解村民的秉性，要张卫东直接说正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0章 不习惯村里的生活了 ;这次的入股方式和肥皂厂不同，肥皂厂是村里的集体企业，这词虽然还是挂名集体企业，但是其实我们全体村民的，分红也不像肥皂厂按人头分，而是按入股的比例分红。 ;入股，分红，你这小子胆子真大，那不是资本主义尾巴吗？好几个人惊讶的说。 张卫东笑说：;社会在发展，郭嘉已经提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发展民族工业不是资本主义。 听到郭嘉提倡的，村民就不说话了，队长问:前面的都说完了，咚咚，你说说这次入股是怎么个入法？ ;这次全体村民大家集资办厂，总鼓劲是十五万，全部用于厂房和购买设备，以及厂里部分流动资金，共一百十五股，每股本金一千元，村民以家庭为单位入股，入股数目不限，如果村民集资数额不够，我个人会把剩余的数额补齐。 村民听说集资入股，很多人立刻打消了念头，拿钱出去，别开玩笑了，我的钱只进不出。 也有人盘算，全村不过六十户人家，即使全部愿意加入，也没有多余的钱，不过上次肥皂厂分下来的。 这些钱有很多人借出去了，也有人花掉了，谁还能拿得出来？ 就算都能拿得出来，全村六十户，每家一股一千块，剩下还有九万呢，他一个孩子拿得出来？ 果然有村民站起来质疑说：;咚咚，你有那么多钱吗？ ;你不要操这些闲心，我相信咚咚，肥皂厂要不是他看大家吃不饱饭，怎么也不会把这么赚钱的买卖交给村里，你们不要忘恩负义。 队长适时初来出来镇压。 他的一番话才让村民又想起张卫东的好来。 不过有很多人还是不放心，毕竟每股要一千块呢，以前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可是自己拿到手了，再要拿出来，就肉疼了。 ;今天只是先给大家通个气，大家回去都商量一下，愿意加入的村里欢迎，不愿意的也不勉强，毕竟钱是你们的。 张卫东看着沉默的村民，知道这件事最后可能还是落到自己身上来。 散会后，村民三五成群的议论，队长说：;我看悬，估计没有几家愿意参股。 ;那也无所谓，机会给了自己不要，以后也怪不到咱们了。 ;咚咚。要是没人愿意集资入股，我看不如到时候就咱们两家合伙投资，你相信大爷的是吧。队长沉默了一会，忽然说。 ;大爷，你有多少钱？准备占股多少？ 队长警惕地说：;我能有多少钱...... ;呵呵呵...笑完他正色说： ;我是因为看中大爷你的能力，才有在村里办厂的想法，我又不是圣人，平白无故帮人，帮人我也是要赚钱的。 队长被表扬了，脸色红润地说：;这么看中你大爷呢，不过你说的对，帮人可不是简单的事，别出钱出力还不落好。 ;有大爷你在，你也不会让我吃亏的是不是？ ;那当然了，谁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次他们要是不愿意入股，就咱两家一起做。 ;好。 回家之后，张秉忠老两口满怀心事，老头很担心地问：;咚咚，这么多钱呢，你不跟你妈商量一下？ ;不用，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跟她说的。 老头愣了楞，张老黑说：;爹，你别操心了，家里的钱都是咚咚赚的，他什么时候错过，跟嫂子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张秉忠气得敲着他的头说：;你以后给老实点，跟你媳妇好好过，再闹幺蛾子，老子就锤死你。 这是遭到池鱼之灾了，张老黑嘿嘿笑说：;知道了，爹。 ;爷爷，四叔已经做帮我很多了，就是因为有他在我才能四处走的。张卫东慌忙替叔叔说话。 ;他是你亲叔叔，一家人不帮你谁还帮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想起了二叔了，又闷头抽烟掩饰，张卫东说：;爷爷，回来两天了，你在家呆的怎么样了？ ;我也担心着咱家店里的生意呢，这两天再走走几家亲戚，我和你奶奶我俩就回去了。 他这次回村，迎头二叔给他一闷棍，后来跟村里的老伙计聊天，大家也聊不到一起去。 出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吃惊的发现，自己不习惯村里的生活了。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我变了吗？我不愿意吃苦了？ 张卫东不知道老人的想法，听到他自愿回去就说道：;爷爷，不用急的，生意不是一天两天做的，你们回来一趟不容易，多住些日子。 怎么住？出门就能看见二叔幽怨地眼神，张口闭口就是没钱啊，想伸手。 祝兰芝呢，看见二老就会骂骂咧咧，日子过得太糟心了，黄氏更是害怕出门。 ;爷爷，也别在家呆太久，三叔还在城里呢，他不能回村，咱们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吧。 说到三叔的儿子，张秉忠总算露出了笑脸说：;那小子跟你生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哭得震天响，浑身都是劲。 入股的事还要几天，张卫东决定先回城去，听到孙子要回城去，老两口居然也要一起走。 张卫东愕然。 队长听到他们要回城，就要厂里的货车送他们走，张卫东笑说：;大爷，你这是让我占厂里的便宜啊。 ;这有啥，一点油钱，我给你出了，三天以后我还会派人去接你。 他对电热毯的热情空前，张卫东有时候会恨恨地想：;为什么自己家就没有队长这样的人呢，要是有的话，不管是去京城还是上海做生意，做什么都能出头。 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老汉想见孙子，直接就去了张良广的住处，走进去，里面一大群人，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坐着躺着很多人，张良广拿着根棍子挡在门口说：;你们不要进来，再进我就不客气了。 一个干瘦的老头把头伸到他面前说：;来来来，你往这边来，打死大家干净。 李秀兰站到门口问：;爹，你想我死吗？ ;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闺女，今天没有一千块钱，我就不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1章 翻脸如翻书 这次来的人有五个，两个老人应该是李秀兰的爹娘，还两个有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相不善的妇女。 瞧这架势应该全是李秀兰的娘家人。 去娘家报添丁之后，李秀兰希望娘家能来看看自己。但是很可惜，娘家虽然是一大家子，却没有一个人过来。 也许在李秀兰的心里，可能还会松一口气，对娘家她是又气又疼。 不过该来的始终逃不了，今天他们还是上门来了，看吵两边得不可开交的情形，也不像是探望人的。 张秉忠说：;哟，这不是亲家吗？你们来看外孙子了？ 李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可不敢当，几天不见，你都变城里人了，您这是贵脚踏贱地了吧。 斗嘴张秉忠可不是李老头的对手，他立刻投降认错说：;得，老哥你就别寒颤我了，走，进屋坐坐。 ;进屋？我可不敢当啊，这是您的家，我的好女婿，您的好儿子不让我进呢，我们两个老货都被挡在外面呢。 张秉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挥手让张良广闪开，要招呼老亲家进去聊天。 张良广说：;爹，你不能让他们进去...... 张卫东说：;三叔，你也别太热情了，丽丽的外公外婆来了，怎么就顾着招呼不让进门呢，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不欢迎他们呢。 李秀兰头上裹着头巾哀求说：;亲爹，你能不能不闹了，我是你闺女，你怎么不能疼疼我？ 李老太指着她大骂说：;你这个不孝女，爹娘来了，你不让进门，我们是白养你了。 张秉忠说：;亲家，秀兰，你们都别急，先进去，有话大家好好商量，老三你让开。 张良广不甘心地闪开。 李家人一窝蜂地跑进去，在老汉惊讶的眼光中，直接进屋翻箱倒柜，衣服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那个丈母娘更夸张，把几件衣服卷起来说：;这几件看起来还凑合，拿回去给我孙子孙女穿。 哪是来看人，分明就是来扫荡的。 ;亲家，你们不是来看外孙子的？张秉忠吃惊地问。 ;外孙子是你们老张家的种，跟我们老李家有什么关系？ 李老汉轻描淡写地说。 张卫东问：;老大爷，那你来我家，是想做什么的？ 张良广心说：;你这孩子叫的什么啊。不过他带着气，也不去纠正错误。 ;你家？你是谁？ ;我是丽丽的哥哥，这屋子就是我家的，大爷，你还没回答我呢。 老头这才听出来张卫东的不屑，怒斥道：;丽丽的哥也敢叫我大爷，我大耳刮子抽死你，都没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张老黑立刻站在张卫东面前说：;你抽一个试试？ 他又黑又高，老头子后退几步说：;仗着人多欺负我老啊，回头我叫上李家村的人，一起来找你们算账。 ;就你？张卫东轻蔑地走到前面继续说道：;你这种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能叫得动村里人就怪了。 李老头火冒三丈跳着脚骂：;老张头，这是谁，这么没规矩的东西你怎么不抽他？ 张秉忠心里高兴，脸上冷冷说：;我孙子那句话说的不对？反正已经撕破脸了。 ;你们......那边李老太一见，立刻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姓张的欺负人了，都来看呐，我不活了...... ;老头，说吧你们今天来我家，到底想做什么？ ;要钱，我们要钱，我闺女给他张良广生了个带把的，他就得给我们钱。 怪不得张良广不让他们进门，原来又是要钱的戏码。 张卫东笑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三婶结婚的时候，你们当时就把她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这没事，谁让我三叔爱我三婶呢，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不过卖人只能卖一次，哪有反复卖的道理？这不讲规矩了。 张良广结婚的时候，张卫东是听说过的，全家活生生是脱层皮，当时他去部队上不久，根本就没钱，李老头当时为了给他的二儿子娶媳妇，想拿李秀兰换亲，要毁掉欲张良广的婚约。 老张家的人不愿意也没办法，要是想结婚，就要拿三百块出来。 哪来的钱，最后还是关月玲从他叔叔家借了二百，才勉强凑够了钱，把婚事办了。 ;老张头，你不管管他吗，这小东西说话太气人了。脸皮厚如李老头这样的人，也受不了张卫东的话。 ;气人？哪里气人了？我说的有哪点是错的，我就给你磕头认错，你们做生意不讲诚信，人都卖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来纠缠，说说吧，你们今天干什么来了？要是来瞧闺女，我可没看见你们带的糖饼鸡鸭什么的。 ;我们哪来的钱给你什么糖饼。 ;没带糖饼空手来也行，好话总该说两句吧，看在我三婶这些年孝敬你们不少的份上，我怎么瞧着你们刚才在吵架，这不像是来瞧人的吧。 ;他们哪是来瞧闺女的，就是来要钱的，过几天他家小儿子要定亲了，一家子看上你的电视机和落地扇了，这群人才来想把电视机抢回去。张良广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歉意。 ;啧啧啧，大爷，你们想要电视机？ 老头已经不止一次听说电视机是别人的，今天正主儿出现，他忽然觉得拿到还是有希望的，慌忙点头说：;是啊，是啊，你舅舅要是有台电视机，他那婆娘家一定会答应马上成亲的。 ;我舅舅早死了，你说的哪个舅舅？ 这话可就太不吉利了。李家人脸上都露出怒容。 ;说得什么话，不是你舅舅，是丽丽的舅舅。 你早说啊。张卫东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 ;你答应了？李老头惊喜的问。 ;咚咚，你不能答应给他，这么贵的东西。张良广慌忙阻拦。 ;老大爷，我就是卖电视机的呀，你想买找我呀，保证给你的价钱比市场上便宜。 李老头失望地说：;我们哪来的钱。 ;没钱你要什么电视机？张卫东翻脸比翻书还快，咄咄逼人地问到老头脸上。 张秉忠看着年幼的孙子把贪婪的亲家耍的团团转，心里觉得十分解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2章 钱是个好东西 ;这个家是我的，这里的东西也都是我的，你们带人抢东西，我只要去招呼一声，治安所就会来人把你们全抓起来。他气势汹汹地说。 前世的张卫东是没有这种自信和霸气的。 人自信的基础哪里来，经济基础决定的，重生以后他走南闯北又有钱，身上自然充满了金钱的力量，李老头是个窝里横，在外面胆子是很小的，在他们村子里，甚至连小孩子都能欺负他。 而他，反过来因为李秀兰的孝顺，早就把闺女女婿一家子吃的死死的，反正只要一闹就有钱。 为什么不大闹一通，钱不也能多拿点。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三婶的爹，就是你外公...... ;呸，我外公才不像你这么丢脸，他老人家顶天立地一辈子堂堂正正。张卫东喷出的吐沫星子圈飞到李老头的脸上。 老头呆了一呆，也觉得自己卑微的很，没本事和别人相比。 李秀兰听他的话却觉得很刺耳，张嘴说：;老三你看这孩子，怎么 说话的。 张良广搀着她坐下说：;话糙理不糙，咚咚不这样说，你爹不会走。 ;可是，我儿子的婚事怎么办？要是没有电视机，婚事就要吹了。李老头可怜巴巴地说。 ;想要电视机还不简单，你买呀，电视机的市场价是五百四，这位老大爷我也不多要你的，你给四百我就让你拿走。 四百块确实很便宜了，可是，李老头没有钱啊，他来时的气焰荡然无存，满脸愁苦地拿出老烟袋猛吸一口说：;哎...... 他偃旗息鼓，边上的那个妇女不乐意了说：;你说电视机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张卫东的话像机关枪一样突突过来。 中年女人斜眼要骂人，张卫东指着她的鼻子说：;四叔你看着，她要是敢骂一声，你就给我打，就朝脸打，打坏了算我的，不就是钱吗，我有的是。 张老黑撸着袖子走上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李老头忙说：;老大媳妇你让开点，那孩子是个二百五，他打人不分场合的。 又对神神在在抽烟的张秉忠哀求说：;亲家，你说句话，都是实在亲戚，不用闹成这样子的。 张秉忠放下烟袋说：;我说可以，今天你怎么说，还想搬我大孙子的电视机回去吗？ ;不搬了，不搬了。老头彻底认输。 ;爷爷，你不用管，我今天就想舍一台电视机不要，好好打几个人过过瘾。 张卫东不坏好意看了看中年妇女，那边张老黑的手发出清脆的骨头响声。 ;这孩子，钱再多也不能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张秉忠嗔怪，不过这话说得李老头牙根痒痒，谁是无用的人呢？ 这他么不是说我们吗？ 不过今天来的气势被连打代销全部耗尽了，几个人垂头丧气坐着，半天不说一句话， ;大爷，事说完了吧，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我们一家人该吃饭了。张卫东吃透了老头的底细，毫不客气地赶人。 ;嗷，那我们回去了。李老头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个孩子面前，他的压力好大呀。 他们说着惆怅的要走，张秉忠笑骂说：;哪有这样对亲戚的道理，亲家你们别走，既然来了，不留下来吃顿饭，我们以后可没脸见亲戚。 ;噢，不用了......李老头看着寒着脸不说话的张卫东，心里又是一颤急忙拒绝。 张秉忠推了一把孙子，张卫东才皮笑肉不笑地说：;走什么走，今天我请客，请我三叔的老丈人好好吃一顿。 李老头听他这么一说，要走的念头更强烈了，张秉忠说：;臭小子你好好说话。 张卫东又露出笑脸说：;鹅鹅鹅，说话没注意，抱歉抱歉。嘴上说抱歉，脸上却连半点歉意都没有。 李老头也不敢挑他的毛病，有钱人家的孩子，他是惹不起的。 李秀兰看见爹娘现在的模样又开始心疼起来，埋怨张卫东说话太难听，吓坏他爹娘。 张良广说：;要不是咚咚，咱们今天能把他们打发走？ ;可他们是我爹娘啊。 父母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孩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李秀兰别的都好，就是喜欢炫耀又死要面子。 每次回家的时候，她都要装大头，带着很多好东西回去，在村里人面前炫耀自己嫁的好，有钱，娘家人可不管她自己过得怎样，只觉得你都这么有钱了，必须要管家人，于是全家人都趴身上吸血。 这样一来她就受不了了，可是娘家人已经习惯了她的付出，一有不愿意的想法，全家都会出来骂她。 就这样她一边炫耀自己有钱，一边委屈自己的付出，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是她自己把娘家的关系变成现在的样子。 现在她看见父母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又心疼起来，私下埋怨帮助自己的侄子。 张良广说：;当他们走后，再补贴点钱给他们吧，这次你生孩子都是咚咚花钱，我回来没花什么钱，省下来的你找时间拿给丈母娘吧。 李秀兰说：;老三你怨我吗？ 张良广笑说：;怨你干什么，你才给我生了儿子，我咱家的大功臣，说起来也亏得有咚咚在，不然咱家的日子真过不下去。 那边张卫东看着他们走出门，忽然叫了一声：;外公，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李老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回答，张卫东从身上拿出十块钱来让张老黑递过去说：;家里也没烧饭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拿着这点钱到外面随便买点什么吃吧。 老头不敢接，张老黑把钱扔在他面前，回身进门，嘭地一声关上门。 老太太看着钱说：;当家的，他们当咱们是要饭的了？ 中年妇女赌气说：;钱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咱们拿着去吃顿好的。 老头子说：;老张头真有福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3章 风向变了 李秀兰看着张卫东的眼神怪怪的，张卫东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乖乖的，笑眯眯的，好像从不会发火。 今天的大侄是她不认识的。 张良广说：;我的乖乖，咚咚也太厉害了吧，我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你把他们吓走？ ;你是太亲了，下不了狠心，三叔，这下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吧？ ;哎，谁知道呢，不过等你三婶满月就随军了，到时候见的少了麻烦也就少了。张良广很头疼。 张秉忠看着貌似人畜无害的孙子，不由想起当初张卫东提醒他生意是他的那次，那时候的他七岁，他的感觉会不会也像今天的李老头？ 解决了李秀兰的麻烦，张卫东就回家了，在门口看见张琳带着两个妹妹玩跳皮筋。 张琳说：;咚咚，你想一起玩吗？ ;男孩子跳什么皮筋？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他想，要是二姐再叫我一声，我就去了。 结果他想多了，张琳哦了一声就自己玩了。 二姐，以后你再挨打的时候我不会帮你说话了，你没有一点眼色。 走进去却发现母亲愁眉苦脸地坐在屋里，他吓坏了忙问：;妈，你怎么了？ ;咚咚，我在城里闲得难受，原来你三婶没生的时候吧，我天天有事，现在她孩子生了，你三叔也回来了，那边就没事了，咱家的活我一早上就干完了，没事干太难受了。 老一辈都是勤快人，闲着对他们来说是天下最大的折磨。 见儿子没说话，她又说：;不如我回家吧？ ;不行。想都没想就拒绝。 关月玲笑了说：;这孩子，我知道你想跟我在一起，不过妈在城里干什么呢？帮不上忙吃喝还都要花钱，天天钱像流水一样出去，我受不了。 ;妈，你怎么是不干活呢，你想啊大姐要高考，二姐三姐任可欣我们都在城里念书，妹妹也是你在看的，怎么能是闲着呢？ 出来了就不想让她在回去，一个女人在村里的活太重了。 关月玲叹了口气，一家子小的确实需要她照顾，可是她在城里又不好受，张卫东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妈，你不是一直说咱这个地方浪费了吗？你看要是在这里开个服装店，怎么样，店就在楼下，你能照顾家，也能挣钱做生意了。 关月玲的操作能力很强，前世她还自己开过工厂，现在的机会太多了，不过他想让母亲先拿练练手，再操作大项目，关月玲是他最看好的项目管理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回村干苦力。 ;服装店？她疑惑地皱眉然后说：;家家都是自己买布做衣裳，开店卖给谁？ 虽然镇上都已经有小贩在做衣服，但关月玲的心从来没往里面想过，不知道服装店的真能赚钱，在她看来开店卖衣服就是在闹着玩。 ;妈，我是这样想的，回村的话，我们几个你都不能照顾，你看店面是咱们自己家的，不用交房租，你留在城里既能看店又能照顾妹妹，大姐他们你也能管着，开店最适合你。 这几句话打动了关月玲，但是真是个完全不熟悉的行当，她眼前一抹黑，不知道怎么着手。 张卫东说：;货源的事不不用担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南方进几次衣服，等你熟悉了，就能自己去进货。 为了照顾孩子，关月玲答应下来。 张卫东是行动派，母亲才答应，他就开始找人装修店铺，施工队的老马是马家沟出来的，早就听过张卫东的大名，上来就是一通马屁。 能这么早出来包活的，在日后都是大老板，老马的大名，张卫东前世如雷贯耳，大家都是混北漂的，不过人家老马混到京城的大装修公司的老板，比他强一万倍。 现在的老马还是个穷哈哈，跟张卫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不说能做大事的人能力都不是一天凭空出来的，老马听完他的要求拍胸脯说：;我老马干活你尽管放心，要是出毛病了，我以后都没脸回马家沟。 ;没那么严重，你是第一次干这个，有问题愿意改就行了。 老马本来想争取去深圳的，结果他和马傻子的关系不好，又够不上张卫东，这才没去成。 现在张卫东亲自找他干活，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自认为比满仓要强多了，听村里人说满仓现在深圳混成大老板了。 他要是能去肯定比满仓强。 张卫东眼见找了个知根知底的人，还那么愿意配合，心里也很开心。 队长又亲自带大货车来接人，见到关月玲说了句：;安心在城里照顾孩子吧，村里的事你别担心。 ;我知道了，哥。有队长的保证，关月玲的心安定了些。 到村口就看见很多人翘首远望，见车回来都还跟着车跑，张卫东奇怪地问说：;大爷，他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想通了呗。 从别人口袋里掏钱是最难的，特别从穷了一辈子的农民手里。 开始的时候村民对一千块一股的集资很抵触，觉得张卫东就是直奔他们的分红来的，后来听说会计连闺女的嫁妆都拿出来准备凑两股入股。 还有学校的张老师也把一辈子的继续拿出来三千块来准备入股，就有人过去问他们原因。 会计说：;你们看跟着咚咚干的几个人，哪个不早就发财了，沈奇宁，你看家里日子现在过的，肥皂厂的分红又不是分一次就完了，以后还会接着分，这次赔了怕什么，不就是这点钱吗？要是赚钱了呢，可就不是这一点了。 张老师对张卫东盲目崇拜：;咚咚是咱北洼村的龙，龙都发话了，我还犹豫什么。封建迷信略过。 风向悄然转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马傻子，他偷偷找到队长，想入一股，被队长无情拒绝了。 马傻子可是最精明的人，他都看好张卫东的电热毯厂，村里人的心都活了起来。 货车直接开到了小礼堂，队长带他走进去后发现，全村人都在等着了他了。 才坐下，村民就纷纷举着钱说：;咚咚，现在赶紧入股吧，我们都急的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4章 把老婆输给别人了 一番统计之后，张卫东发现全村只有五十二户入股了，一共入了五十八股。 要是只有几户入股他也不会过问，可是数据明显有问题。大家都同意入股了，剩下的几户他们不愿意？还是钱被用掉了？ 这和他的本意不符，原本是要全村入股，帮助全村脱贫致富，不能落下他们。 钱借出去了，还是花掉了？他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见他一直追着问，队长抽了口烟不情愿地说：;赌输了...... 作为生产队长，全村的所有动向他都最清楚。 赌？输赢这么大吗？ 北洼村整个大队的村民爱赌他是知道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哪怕再穷这些人呼朋引伴，一赌就是一夜。 穷的时候赌什么？烟，一支一支的赌，裤子，家里的羊、猪、鸡、甚至房子都能拿来做赌注。 没入股的这几家人人口都不少，都是分了一千多块的，北洼村穷乡僻壤，赌注为什么这么大。 一千多就几天都能输光？ 队长说：;炸金花、推牌九，打麻将，赌棍赌得最多的是推牌九。一局只要几分钟，输赢无限大，上不封顶，你还不知道呢，输的最厉害的，不仅输光了家底，连自己的老婆都输给别人了 。 ;输老婆？这传说一样的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眼前吗？ 输掉老婆的就是过年大米换到老婆的赌棍，家产老早就被输光了，爹娘也都被他活活气死了，要不是碰上年景不好，他这样的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他。 他老婆今年才三十岁，输给了村里四十五岁的老汉。 最关键的是老汉还有老婆，儿女双全，还要人家的老婆干什么？ 李萍心有戚戚然说：;拿老货没儿子，想找个女人帮他生儿子。 人已经比送到了赢家张良青的家里几天，该发生的估计都发生了。 不论是赢家还是输家，家里都是一团糟。 张卫东的眼睛立起来了问：;是谁？都在吗？ 队长指了指两个方向，张卫东看见仇视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他也不认识。 ;他俩一个叫张红军，一个叫张良青，张良青抽着烟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是他却在女人小媳妇堆里解开裤子抓虱子，抓到一个就放嘴里一咬，离得很远了，张卫东还是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见张卫东看他，他呲牙一笑，满嘴的大黄牙大黑牙。 张红军年轻点，站着的时候浑身都在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后世的话来说这种人就叫街溜子。 ;大爷，你是村里的队长，赌博赌这么大，村民倾家荡产，你都不管？ 越穷越赌是农村人的恶习，队长从旧社会过来的，甚至觉得愿赌服输，有赌品的人还不错呢，既然你赌了赌输了那是活该，他没想过赌会影响社会安定团结，没觉得有多大危害。 张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早就说过不能赌不能赌，可你们听了吗？现在好了，把自己的婆娘都输给你叔叔辈了，我看你以后一辈子怎么见人，咚咚，你 是咱们村的希望，别管他们，队长你让他们滚吧，别管他们的死活。 张红军的老婆也被带了过来，张卫东见她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浑身上下补丁摞着补丁，被绑得严严实实，眼神麻木呆滞，但是看到张红军的刹那，她才像是活过来，嗷嗷叫了一声，大声咒骂她的丈夫。 张红军狼狈地说：;你这婆娘....... 张良青则是大声辩解说：;队长，我还没动她，一靠近她就骂人咬人，我是清白的。 有老汉站起来说：;你说的鬼才信呢，，母猪你都不放过，何况是个年轻的婆娘。 村民哄笑。 他的话让张红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不抖腿了，一张干瘦的瘦脸不停抽搐。 张卫东说：;新社会，妇女有人身自由，她丈夫也不能把她当赌注，这赌不能作数，给她松绑。 张良青急了说：;你算哪根葱，要你管什么闲事？ 张卫东冷笑说：;我不能管，我告诉你，你们拿人做赌注是犯法的，人人都能管。 队长大声斥责张良青说：;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再敢啰嗦，生产队就跟你好好算算帐。张良青这才不甘心地低头。 队长又反过来劝张卫东说：;还是别松绑了吧，会出事的。 张卫东不愿意退让说：;这么多北洼村的爷们，难道还怕一个女人，松开。 张老师慰他马首是瞻，也大声喊着放人。 张良青的老婆说：;她是我家的人，谁要放她就得拿钱。 张卫东冷笑说：;好，你不放人咱们就去治安所去讲理，新国家成立三十年了，你们还敢买卖人口，这是在犯法，抓起来就要判刑。 他这样一说，立刻引起村里正直的人的赞同，也纷纷让队长放人。 队长左右看了看说：;放人。 他自己也经常打麻将，真心觉得输了老婆不是多大的事，可没办法，张卫东抓着不放，他也只好选这边占。 张红军的老婆叫红玉，红玉一被松开，就朝着丈夫冲去，长长的指甲当头挠去，张红军亏心，当着村里这么多人，他也不敢动手，而是把头一缩往后退说：;你这婆娘，敢打男人，我不要你了。 村民哄笑说：;你已经把她输掉了，还哪来的婆娘。 很多沿袭自旧社会的陋习，依然顽强存在着。 张卫东看着麻木的人们，心中莫名的难过，莫名想到自己的父亲张良川，也是好酒如命好赌成性，输急眼的赌棍在赌场什么都会抵押，要是他把母亲和姐姐妹妹输掉，他的命运会怎么样？ 虽然这一辈子他有钱了，家人不会再受这样的委屈，可是每每想到这里，就会觉得心寒。 红玉终于被几个女人拦住，蹲在地上痛哭。 队长的脸色不好看，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可是来了这么一出，哪还高兴的起来。 张老师走进张卫东说：;咚咚，你以后一定要管好他们。 张卫东心中苦笑不已，老师，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连自己家几个人都管不好，哪有本事管全村人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5章 绝望的人生 不出所料，没入股的几家都是把分红输光了的人家。 张老师从外面叫进来几个个小孩指给张卫东看说：;咚咚，这几个孩子就是那几家的孩子，你看看，本来肥皂厂没分红的时候，他们还能上学，你再问问他们现在。 张卫东认识一个小姑娘，就问她：;小六，现在还没有放假啊，你怎么没去上学？ 小姑娘说：;我爸赌博把钱输完了，没有钱上学就不上了。 那几个小孩说完就跑开了，不上学对他们来说可能更开心。 只有小六没走，一脸难过的表情。 队长尴尬地说：;咚咚，你别管了，他们上学成绩也不好，还有几个丫头片子，上不上学都不打紧。 ;大爷，我觉得既然大家都无所谓，我就更所谓了，办电热毯厂的事就算了吧，反正入股的钱大家都还没交。 他这一撂挑子，队长和会计村里的几个干部就急了，他们很清楚在张卫东在肥皂厂的分量，可以说要不是他手把手的教，肥皂厂哪有今天。 电热毯厂村里想了不是一天两天，张卫东真要是不管，那可就转不起来。 队长更慌了，一把拉住他说：;咚咚，你说，你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张老师说：;咚咚，你做的好。 队长说：;祖宗，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又继续求张卫东说：;咚咚，只要你说了，我一定照你说的办。 ;我没有别的要求，不想去上学的孩子就算了，想上学的一定要让他们明天就回学校，至于赌博，赌是犯法的，把人不当人，当牲口一样的下赌注，是不能作数的。 张老师频频点头说：;咚咚说的对。 几个村干部一起保证说：;咚咚，我们听你的，以后绝不让村里人再赌了。 几个妇女羡慕地议论说：;老关的命可真好啊，一个儿子顶全村所有人的儿子了。 祝兰芝冷笑说：;我就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能活下去才行。 张英也说：;对，心眼多活不长，长腿女人的这个儿子，心眼太多整天比大人还阴，肯定活不长。 几个妇女听完怒了说：;你们这些臭女人，咱们村要不是老关家的咚咚，你们有今天的好日子吗？没良心的东西。 李萍说：;咚咚是个好孩子，处处为村里着想，你们还这样咒人家，我看就是丧良心。 队长的眼睛扫了过来，几个女人才低下头去，继续做针线活。 红玉被拉开了，她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绝望的眼神看的人心里发毛，队长说：;红玉，村里给你做主，你想回家吗？ 红玉的嘴里都血，桀桀怪笑说：;家，我哪来的家？ ;你不想跟张红军过了？队长奇怪的问，在他以为，村里愿意给她做主了，她顺势回去过踏实日子，不就万事大吉了？ ;他把我卖了，我就不是他的女人，你们放我走吧，我以后就是出去要饭，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张红军急了说：;不能啊，你不能走。 红玉耻笑：;不走，再让你把我输给别的男人，张红军，我在张良青家过了几夜，你都不介意？ 这话太狠了，张红军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喏喏半天也说不出话。 ;看啊，你把我输给别的男人，回头还怪我不守妇道，以后再跟你，你天天都会拿这一点拿捏我，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张红军被问住了。 红玉把人性了解的很透。 队长问她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是个眼瞎命苦的女人，命不好跟了张红军这个贱男人，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队长，咚咚，你们让我走吧，走到哪里不是过。我就不信，我有手有脚，出了你们北洼村就得饿死。 她话里的绝望，让很多女人小声哭骂起来。 ;红玉姐，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张卫东心生怜悯，现在的社会一个女人出去生存可不像后世那么容易，不能让她出去受苦。 ;咚咚，你说吧，今天要不是你帮了我，我还在受那个老东西的折磨。 她把仇恨的眼光扫向了张良青，张良青的老婆尖叫起来骂她说：;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敢看我男人。 红玉不屑地说：;那老东西满嘴臭气，几十年不洗澡，抱着我求我和他滚床单的时候，你在外面偷看是不是，看的美不美？ 她彻底失望了，才会这样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张良青的老婆大怒，要过来打人。 队长拍了拍 桌子上说：;都不要说话了，听咚咚说。 ;红玉姐，你要是愿意，可以暂时住村里的公屋，我让我大爷给你单立一户，以后你还是咱北洼村的村民，和谁都没有关系，行不行？ 队长见他没和自己商量就把事情说出来，眼神有点不好了。 这不是在抢班夺权吗，不过转眼间又冷静下来，不说张卫东才八岁，就说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北洼村的，有什么好担心。 红玉期盼地看向了队长，见队长并不反对，便点头答应下来。 张红军恶狠狠地说：;张咚咚，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家的闲事，惹急了老子，我拿刀把你一窝子女人全杀了。 张卫东的眼皮子直跳，这可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张红军话才说完，四面八方就传来各种大骂：;狗东西，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队长气得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还反了你了，给我绑起来。 红玉也急了说：;咚咚，还是让我走吧，我不能给你惹麻烦。 村里的民兵上来就把张红军绑了个严严实实。 张卫东冷笑说：;好啊，张红军，刚才的话说得才像个男人，我等着你。 队长担心张卫东害怕，过来安慰他说：;咚咚，他没那个胆，你别害怕。 张卫东的脸寒了下来：;大爷，我没什么好怕的，刚才答应红玉姐的事，你要帮她做到，也不能让张红军和张良青家的人再去骚扰她，你能做到吧？ ;你放心，有我在，他们翻不了天。 ;好，那咱们接下来继续说电热毯厂的事。张卫东转眼云淡风轻地跳过话题。 队长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圆过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6章 眼红 虽然强行给红玉做主了，张卫东却知道，红玉将来的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说她男人张红军，就是张良青家也是个麻烦。 这几个人不时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她，让她如坐针毡。 希望她能坚强一点，强势一些，毕竟外人的帮助也只能伸把手，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没入股的八戸张卫东赫然看见看张斜子的名字，他有三个儿子以后，酒都喝的少了，也没有赌博的习惯，他的钱呢？ 队长苦笑说：;那就是个倒霉蛋，老婆原来也没看出来是个又作又懒又馋的女人，钱到手没两天，就全花光了...... 全花光了？ ;没错。 ;她干什么用的，分钱这才几天？要是真像他在城里买房什么的，那也不算浪费。 ;买衣服买首饰买自行车...... ;这...... ;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张斜子已经被抓了吧？ 又是个惊人的消息，张卫东不由想起张斜子得了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大冷天兴奋得去塘里抓鱼，他爱喝酒可是家庭责任感要比张良川强的太多， 他怎为什么会被抓？ ;偷邻村的羊，被人顺着脚印找到他家，找到的时候羊已经被褪了皮，还没来得及吃... 那后来呢？ ;后来，他被抓走了，判了三年。 张卫东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又问：;他被抓了，他老婆孩子呢？ ;别提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天天有光棍爬他家墙头，去，你这孩子别问了。队长本来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忽然闭了嘴。 张卫东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他的心情，张斜子原来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去偷估计也是他那不省心的老婆怂恿的，把丈夫送进班房，自己在家瞎搞，人和人怎么不一样呢？ 入股的钱收好，队长和村里的几个干部正想商量，却看见几个老人红着眼走过来，前面还带着光屁股的孩子，来到他们面前老人说：;跪下，给你们的大爷（爷爷）磕头。 几个孩子直接就往地上磕，真磕，脑门上都见血了。 队长脸色难看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老人不回答而是反问队长说：;良山，你说我们怎么办？他们都五六十岁了，满脸愁苦，，不用说也知道，应该就是那几家没入股的。 ;我们也想入股啊...... ;行啊，钱呢？ ;我们也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几位老人满脸苦涩，队长说：;花钱的时候不管，现在拿不出来了，我能怎么办，要是都像你们，厂子都不能办了。 ;良山，我们以后多干活，求你想想办法吧，别不管我们。这几个老人不让孩子们起来，他们有种被全村抛弃的伶仃感。 队长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全村人都看着，他是一村之长，不可能大手一挥就免掉几家入股的股金，要知道，八家就是八千块，要是轻易拿出来，村民怎么看他。 ;你们今天就是把我逼死，我也没办法，全村都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你们不可能一分钱不花就拿到股份。 老人们失望透顶，在人群里拉出几个汉子，拿着棍子烟杆没头没脸地打，那几个人慌忙逃开了。 张卫东有后悔没能及时提出集资办厂，但是分钱后的这几天，村里何尝不像是个光怪陆离的电影，因为钱，上演了多少人间悲欢离合。 全村集资款只有五万八千块，也就是说还有差不多十万块的缺口，队长拿出了二万五，张卫东则在全村人惊讶的眼光中，从张老黑的皮包里，拿出了七万块。 村民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全都惊叫起来，张良川的家底他们都是清楚的，一家子就靠关月玲一个人挣钱，全家人都是花钱的，可是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有村民立刻指责说：;队长，张咚咚家有这么多钱，他这是资本主义尾巴，得割。 ;对啊. ;他们一定是投机倒把了，不然哪来这么多钱，应该把他么抓起来。 ;张咚咚，你老实交代，这钱是哪来的？ 钱多成为原罪，张卫东对村里的帮助立刻忘得一干二净。 队长没想到张卫东拿出钱，村民的反应如此过激，他扫视了一下台下，喧嚣的吵闹声被压了下去，但转眼又吵闹起来，钱太多了，一定不是正路来的。 队长骂道：;没见识的，你们知道什么？我和咚咚的集资款都是上次肥皂厂分红来的，全村都知道我们各占肥皂厂一成半的份子，你们眼红什么？ 这件事在村里不是秘密，但是队长拿二万五没问题，张卫东掏六万七这就是原罪，不可原谅的大罪。 张老师紧张地站在张卫东边上说：;咚咚，等会乱起来你先走，我在后面掩护你，这些人没见识，我不能让他们伤到你。 祝兰芝尖叫说：;别让他跑了，快把他抓起来。她边上的铁蛋立刻往张卫东身边跑，被队长一脚踹开。 队长说：;有我在，我看谁敢翻天，电热毯厂开始就是说好的，全村集资十五万，不够的咚咚托底，怎么，看见别人拿出这么多钱，都眼红了？ 村民虽然叫的欢，却没有人真的敢动，肥皂厂赚钱以后，队长的威信空前高涨，没有人敢冒着失去分红权利的情况下，去得罪他。 张卫东笑了说：;张老师，谢谢你关心，不过我想说一句，你们天天听广播，不知道听了些什么？薛刚反唐，还是穆桂英挂帅？郭嘉一直在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们都不知道？我这点钱算什么，芜湖的傻子瓜子年广久76年，一年的收入就超百万，你们要不要去抓他？ 人们慢慢安静下来。 ;为什么建肥皂厂，大家肯定是知道的，就是因为村里的大家都太穷了，我和我队长大爷的意思是给大家挣点过日子的钱，咱村的电是怎么来的？肥皂厂挣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村里通电，第二件就是给大家分红。 ;对，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这么对一个孩子？张老师愤怒地说，不过他的威信不足，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7章 队长，他是不是你的种 说到分红，他停下来问队长说：;大爷，你说咱们当时为什么要给村里分红？ ;那是你见咱们村里人日子太穷，想让村里人过的不那么紧吧。队长感慨地说。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集资？ ;办电热毯厂以前你一直说条件不成熟，肥皂厂分钱以后，你才开始办厂，就是想给大家再开一条财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全程参与的会计也不断点头。 两人的一问一搭，让喧闹的人群慢慢冷静下来。 有的人羞愧，有的人不屑。 不管什么时候，想做好农村工作不容易，把这么多人思想统一起来。就是很大的难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而且这个人的私心还不能重，后世国内著名的几个村子，都有这么一个领头人， 队长的威信够足，但是他的眼界有局限，没有带领全村致富能力。 张卫东有办法，但他年纪太小，威信不足，看他有钱谁都想趴上来啃一口。 今天如果是队长拿出七万块来，村民私下可能会有微词，但是看在他带领全村赚钱的份上，不会闹得这么凶，可是换成张卫东就让他们无法接受。 一片好心换来这样的结果，如果换成前世的张卫东，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毫不犹豫地拿着自己的钱转身就走。 为啥，有毛病啊出钱还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还要帮别人，但是现在不会，第一，他在二年内都要依靠村集体的名义做事。 第二，虽然有村民大闹，可更多的是善良的人，刺头只有那么几个。 呱燥的声音被压了下去，张卫东拍拍钱又坐了下来。 队长虎视眈眈扫向每一个角落说：;还有谁有话，站起来说，我告诉你们，电热毯厂一定要办，要是你们不想入股，我就把钱退给你们。 谁会跟钱过不去？ 肥皂厂分红以后，北洼村赫然成了十里八乡最受羡慕的村子，走出去听说他们是北洼村的，个个脸上都有光呢。 见没有了反对的声音，队长说：;行，那就按照入股的股金来，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所有反对的声音被强势压了下去，刺头想说话，被他们的家人按住捶打，也只能接受。 ;那接下来我就做一个分工。 张卫东拿到了一张手写的股权手续，上面盖了村委会的公章，看起来不正规，但是这东西有全村村民的签字，以后不会有任何麻烦， 就这样，他出资六万七，占股百分比四十四点六，成为最大的股东，队长出资二万五占股十六点七；全体村民出资五万八千块，占股三十八点七。 电热毯厂有队长操办，就像肥皂厂一样，张卫东暂时不用操心。 至于后续的工厂生产销售原材料等问题，需要他现在开始做准备，好在有肥皂厂的班底，再复制一个班底也不很难。 电热毯的技术是非常成熟的，这东西虽然说是电器，但是入门的门槛不高，又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村里的妇女老人都能去工作挣钱，很适合目前的北洼村。 大会散场，张老黑和张卫东慢慢踱回家，祝兰芝怒气冲冲地叫住他。 张卫东好奇地问：;什么事？ ;你这么多钱是哪来的？是不是那对老东西给你的？ ;你想知道？ ;废话，你快说。 ;等几天爷爷奶奶会回来，到时候你自己问他们。 ;我就不信，我们一家子兵强马壮，你们一家子窝囊废，我们能比不过你。 祝兰芝简直气疯了，一直被她看不起的老大一家子居然翻身了，而且还站在了让人绝望的高度，她怎么会服气。 队长正好来找张卫东听见大声训斥她说：;祝兰芝，你干什么，再敢找咚咚麻烦，我饶不了你。 祝兰芝大声说：;张良山，你处处维护这个小畜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他亲爹？ 队长惊呆了。 张卫东也呆住了。 村民也都小心翼翼地站住，远远地看热闹。 村里传这种闲话虽然时间不算短了，但是能到张卫东身边说话的人都不会提这件事，现在祝兰芝在众人面前说起这事，简直是当面打他的不止是张卫东的脸，更多的是队长的脸。 见张卫东气得浑身发抖，队长大骂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再胡说什么？ ;我胡说，他要不是你的种，你能处处维护他？ 张老黑黑着脸走到祝兰芝面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骂：;我让你胡沁。 祝兰芝不服气，吵闹着要跟张老黑拼命。 队长冷冷说：;祝兰芝，我看北洼村是容不下你了。 他看向会计说：;把他家的集资款退给他们，肥皂厂的分红以后也没有她家的份，在北洼村这个地界，你还能反了天。 祝兰芝一听，也不哭骂张老黑了，顺势坐在地上拍着手骂：;我不活了，都欺负我，张良明，你这个窝囊废，你看不见你老婆被人打了，石头铁蛋狗剩，你们快来啊，你妈被人打了啊...... 村妇的十几技能：大召唤术。 二叔怯生生地站出来说：;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也是北洼村的，我还是咚咚的亲叔。 队长不屑说：;亲叔，你还有脸说，咚咚有你这样的叔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这个婆娘你管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就把她赶出北洼村。 ;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老黑说：;二哥，你做个人吧。 二叔楞了，张老黑第一次说他说他当面。 现在到处都是包产到户的声音，队长的威信在日益减退，如果不是他掌握挣钱的肥皂厂，他的日子也会像大队里的其他几个生产的队长一样难过，可他砸村里的威信却比以前更高了。 谁也不会跟钱过不起，肥皂厂就是个能下金蛋的鸡。 祝兰芝今天当中挑衅他的权威，他要是不处理好，以后的怎么管人？ 民兵队长是他的心腹，一见他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带着一个民兵按住祝兰芝，队长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说：;今天我不打你，也不罚你，你记住我说的，以后不管是肥皂厂还是电热毯厂，都没有你祝兰芝一家的份。你不服气也只能给我忍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8章 盛世的古董 会计果然拿出了股金账本，把张良明一家当场划掉，让民兵从祝兰芝身上翻出股金凭证，点了一千块钱扔了过去。 有的时候，对待某些人需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 祝兰芝捡起钱不屑地说：;你们不要我还不稀罕呢。捡起钱快步往家走。 二叔看了看她的方向，又看了看队长他们，也转身去赶祝兰芝去了。 铁蛋指着张卫东骂说：;你欺负我妈，以后不要落到我手上，到时候看我不打死你。 队长大怒说：;小逼崽子跟谁呢？ 他才吓得跑开了。 队长说：;这家子都疯了，咚咚你以后要小心点他们。 ;我知道，大爷。 队长把他送回城里，却看见张良广也在他家，见到队长忙说：;哥，三天后要给孩子办满月酒，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张卫东特意叮嘱说：;大爷，三叔生儿子的事你要保密啊。 队长气得胡子都歪了说：;我还要你提醒我。 送走队长，张卫东把关月玲和张良广拉到一边，跟他们说了村里集资办厂的事，又说了祝兰芝的狠话。 张良广气得要回村去找他二哥算账，关月玲拉住他叹息说：;算了，惹不起我们躲得起，以后大不了少回村吧。 张良广生了儿子，本来是满心高兴的事，可经过他老丈人的大闹，和二哥一家不断欺压张卫东，心里已经没有了多少兴奋，叹气说：;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 ;有些人不能占上风就会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关月玲很清楚祝兰芝的性子，那个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三叔的儿子还是和前世一样，叫张浩康，新生儿除了吃就是睡，张卫东把他摇醒，见他晕乎乎的样子太可爱了。 摸摸他的脸，他就吐口水，男孩子和女孩子原来从小性格就不一样。 李秀兰说：;看来浩康和咱咚咚有缘。 黄氏说：;叔伯兄弟啊，最亲的了。 张良广不由想起侄子和二哥家势同水火的情形，心中不觉苦笑。 ;三叔，办满月酒通知浩康外公那边了吗？ 张良广摇头说：;算了，浩康出生的消息要瞒着人，就不大操大办了，这次满月酒就咱们一家人，加上我通知的队长，没有别人。 黄氏说：;真是委屈我大孙子了。 ;娘，没啥委屈的，孩子知道什么？ 张良广已经感受到计划生育的压力，部队里有好几个因为超生被逼退伍的战友，还有一个职位比他高的，被连降三级，一辈子没机会再升上去了。 部队里要是知道他超生，不知道会是什么可怕的后果，浩康来得不是时候啊。 张秉忠和黄氏不知道他的担心，还在一个劲为孙子抱屈。 ;爹娘，老三，满月酒什么的不要紧，主要是以后让孩子过得开心才重要，还是听老三的，别大操大办，省的惹麻烦。 关月玲劝解两位老人。 黄氏很少跟媳妇争吵，只跟张卫东小声嘀咕说：;生孩子郭嘉也管啊，要是都不生男孩，以后谁来保卫咱郭嘉呢？ 张卫东劝了几句，老人的心里总是觉得过不去，这种观念是没法扭转的，他们朴素的关念是植根在灵魂深处的。 只剩下娘儿俩的时候，他就问关月玲店面装修的进度，关月玲说：;老马干活很认真很快，估计再要半个月就能装好了。 ;那行，咱们一星期后去一趟江南拿货。 ;都怪妈没用，什么都要你操心......关月玲说着又开始挤眼泪。 张卫东安慰她说：;妈，这不是才开始吗，等去过两次，你知道怎么拿货，我就不用再管了。 ;你为了这个家，受苦了。 张卫东被亲妈说得眼角湿润了。 张良广忙坏了，张卫东怕他忙不过来，把店也关了，让张老黑和张暮秋都去帮忙，又请朱永光介绍了个厨子，时间很紧，现在买食材可不像后世去了就能买到，需要好几天的准备，预算是三桌。 最后还是决定请老丈人一家，李秀兰才生过孩子，办满月酒看不见娘家人，心里会难过。 这几天大家都忙坏了。 男人们跟厨子商量酒席的菜，关月玲就忙着煮红鸡蛋，皖北办满月酒，只要的来的客人，每家都是要送两个红鸡蛋的，张卫东说：;两个太少了，四个吧。 张良广面有难色说：;咚咚。得节省点，三叔这个月的工资还没下来呢。 张卫东笑着从身上掏了一百块钱说：;已经委屈我兄弟了，红蛋可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了。 张良广不愿意拿说：;咚咚，我这有钱呢。 张秉忠却把钱塞给了张良广说：;你侄子有钱，他给你你就拿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 ;什么这那的，他多有钱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上海的古董店，最好的时候，一天能挣过五千块。 ;什么？ 张良广像是听天方夜谭似得，五千块，他得挣十年。 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做古董生意，效果超出了张卫东的预期，上海的黄金价格，比在皖北的还要低，经常有人拿大黄鱼小黄鱼去换钱，至于古董花瓶字画什么的，纵使是名家名窑的，也不值钱，计划经济下，所有的生活物资郭嘉统一调配，保命的粮食才最重要。 粮食成了硬通货，人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饥荒时代的黄金可不如粮食捏在手里让人放心。 在上海的古董店打出收购黄金古董的旗号，立刻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经常有人在入夜时分，鬼鬼祟祟抱着黄金古董来换钱换粮食。 张秉忠也厉害，他看出人们实际最想要的其实还是大米食用油等基本生活物资，花了一万块进了一批大米。 这一万块换来的粮食在后世不值一提。 但是这时候，就有强大的购买力。 换到的黄金古董要是放到后世，任何一件都远超一万斤粮食的价格，而现在呢，不论是什么古法工艺，黄金全部按克数计算，足足换到了五十公斤黄金。 至于古董，换到三百多件，张卫东也不懂，但是相信张秉忠的专业，即使古董全部有问题，纯粹用黄金的现有金价来算，也能大赚一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9章 变成全场焦点 张浩康的满月酒办的很热闹，虽然只有三桌，就在李秀兰现在住的院子搭得棚子，张良广的军装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威慑作用。 左右邻居见是军人的孩子，也没人敢来惹麻烦。 就连李秀兰的爸妈兄弟们，这次也都老老实实的，没错，差不多全家都来了，来了十几口子，带了六十个鸡蛋。 他们家境困难，也可能是尽了力。 只是李家人看见张卫东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尴尬。 李秀兰不在意，高兴地叫着爸妈，上次来的中年女人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张秉忠和张卫东坐在上席，老头说：;咚咚，爷爷这次要谢谢你，不是你出钱帮忙，满月酒哪会办得这么体面。 ;荷荷，是我三叔面子大，你看客人都在拍他马屁呢，你看吧，将来三叔要是退伍到地方，一定是大官。 这话挠到了老头的爽点，立刻大笑起来。 张良广请了当地三个退伍的战友，见了他都是一阵恭喜 队长和会计也来了，当然还有村里的大货车司机，这辆车队长平时不舍得用，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拉出来撑面子，别说，这东西现在全县都没有几辆，开出来别提多威风了。 有大货车的加入，送货变得容易，肥皂厂是开足了马力生产，还是不够卖的，这东西价格实在，又是生活必需品，北洼村的品牌肥皂在附近的几个县已经打出了名号，有不少供销社主动来谈合作。 村里对电热毯厂的期望值更高了，你想，肥皂厂起步的时候，几乎没花什么钱，现在的厂房也是后来挣钱了慢慢建起来的，电热毯投资巨大，效益当然也会更高。 队长说：;咚咚，电热毯厂按你说的不和肥皂厂在一个地方，省得弄出你说的什么职业病，施工队人多估计一个半月就能盖好，设备你是不是也要开始准备了？ 电热毯厂的设备要复杂一些，这次张卫东准备直接购买。 电热毯主要由发热元件、基芯、面料、电源线、接线盒、控制开关几部分组成。主要构造就是将发热元件安置在基底布上，然后接好电源线，再将缝制好的发热元件和基底布用面罩包缝制后，电热毯就可以使用了。 当发热元件通电后，电流通过发热元件产生热量，然后通过控制开关，用户则可以自行调节电热毯温度。 这种电热毯是后世技术成型的作品，但在当时，是没有的，开关需要电子元件，这东西懂的人可没几个，入门难度算是很高的。 听见张卫东说得头头是道，把一群大人说得不断点头，客人当中也有人来探听，听了几句就走了，太专业了，听不懂。 不明觉厉呀。 那个八九岁的孩子，简直神了。 正说着，看见二叔张良明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张良广忙招呼说：;二哥，你来了。 二叔走向老爷子的那桌，叫声爹，坐了下来，张秉忠问他：;老二，怎么就你一个人？ 二叔说：;让他们来干什么，惹人嫌。 张卫东被恶心坏了，怎么到哪二叔都要一副受害者模样，也不知道演给谁看的。 来客中有人看着张卫东觉得很熟悉，忽然指着他惊讶的问：;张良广，这孩子是不是叫张卫东？ 张良广奇怪地说：;老叶，你怎么认识我侄子？老叶是他的战友。 老叶激动得说：;全县谁不知道咱县出了个神童啊。你们快来看呀，他就是咱县的神童张卫东，老天爷，他今年才七八岁，下学期开始就是初一的学生了，连跳了三级的，哎，不对，连跳了六级，从小学一年级直接跳级到初一，你可不知道，考试的时候，教育局长都去了呢。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了过来，张卫东大大方方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原来神童就长这样子啊。感慨之余，还是要多看几眼。 然后就有人惊讶地问：;他就是前几天报纸和广播报道的咱县的神童张卫东吗？原来他是老张你的侄子。 张卫东完美错过了新闻报道，他一直在乡下弄电热毯厂的股权呢。 二叔惊呆了，他还以为张卫东不念书了呢，想不到来到县里，直接就要读初中，大家都是老张家的孩子，怎么差别难么大？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惜没有人在乎他的眼光。 队长和会计也听呆了，怎么那么不让人相信呢？这孩子怎么哪哪都这么厉害？ 听到这话，张秉忠老两口的都高兴的不行，原来孙子在全县都有名了。 他们全程参与张卫东的考试，当时觉得很厉害，可是后来习惯了，觉得张卫东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长时间在一起就忘记了他的优秀， 所以就连后来的报纸广播都没注意过，刘校长当时好像拿着报纸来过他家，但是当时张卫东在乡下，没见着人，也就没跟他们说过。 今天被人说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家的孩子有多厉害。 队长不甘心地说：;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肯定天天到处说去，你看这家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要不是这孩子，他们能有这样的日子？ 了解得越多，越看不透这孩子，他带给人们的惊喜好像没有底线，一浪高过一浪啊。 张秉忠看着惊讶的众人，心中比吃了蜜还甜，心说：;哼，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孙子不止读书厉害，赚钱就更厉害地没边了。 会计也惊叫说：;你敢信吗？他们说的是咱们的咚咚吗？ 李秀兰的娘家人这才知道张卫东的事迹，不由面面相觑。 李秀兰也没有因为张卫东成了全场的焦点而生气，反而以有这么厉害的侄子自豪。 当场上所有人都因为张卫东失态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四个穿军装的军人，走到张良广面前站定。 其中一人说：;张良广旅长，我们是京城地勤部队政治部计生办的军人，我们接到举报，你违规超生三胎，犯了严重错误，现在跟我们回部队接受审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0章 同乡相妒 ;呃，好。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李秀兰和孩子，就被带出门了。 李秀兰大哭跑出来叫他，被关月玲拦住说：;秀兰，秀兰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出去。 ;嫂子，他都被带走了，我还管什么身体？李秀兰头上裹着头巾，身上哭得湿哒哒的，看起来十分悲惨。 军纪处的一个人眼里闪过不忍的神色。 张卫东跑出去挡在几个居然面前问：;同志，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问吧，小朋友。军纪处的同志很温和。 ;您刚才说我三叔是被人举报的，能说是谁呢？ ;这，以后反正你们也会知道，我告诉你吧，是叶祖名同志。 军纪人员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个名字，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张良广，可能当时没有保密要求，他才会直接说出来。 ;谢谢，我三叔回去后会怎么处理？ ;这个我们咱们还不太清楚。好了，小朋友你让开吧。 张秉忠走出来站在张卫东面前咬牙切齿说：;叶祖名... 张良广的退役同事也说：;想不到啊，是叶祖名，真是个小人。 ;爷爷，叶祖名是谁？ ;叶祖名是和你三叔一样，也是从皖北城走出去的军人，不过他比你三叔低两级。 张卫东顿时明白了老头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同乡相妒。 ;不怪别人举报，三叔既然违规超生三胎，心里就该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凡事都有两面性，想得到就要付出，张良广硬要三胎，付出的就是他的远大前程。 张秉忠老汉眼神游移不定地看着孙子，指着他手指颤抖。 ;爷爷，现在重要的是三婶，三叔回部队不会有危险，但是三婶正在月子里不能想不开，咱们应该照顾三婶的。 ;你闭嘴？你三叔官都当不成了，这才是老张家最大的头等大事，你知道什么？张秉忠无法接受孙子的想法，第一次当众斥责他。 ;爷爷，你跟我吵没有用，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三婶照顾好，别让三叔在部队担心，你想三叔回来看见三婶和浩康出事，咱们怎么跟他说？ 老汉无奈地叹了口气。 队长站在张卫东身边，看着老头寂寥的背影说：;你爷是官迷，一直想靠你三叔光宗耀祖呢，这下心里难受死了。 ;再是官迷，人命也比当官重要。张秉忠就是一个乡下老汉，他除了担心和难过，没有别的办法。 ;你看吧，你爷可不这么想。 他怎么想都不重要，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可都是支持的，现在出事了，也不能把责任推给李秀兰。 一场高高兴兴地满月酒，不欢而散，关月玲和张卫东给每个客人送上红蛋。李秀兰的娘家人也随着人群都走了。 张秉忠见黄氏抱着张浩康，没好气地说：;还抱他干什么，害他爹丢官了。 李秀兰的哭声顿了一顿，又继续哭了起来。 ;爷爷......张卫东不满地叫了一声，老汉又接着闷头抽烟。 ;三婶，你别多心，爷爷是担心三叔。 李秀兰的心里最不好受。 ;爹，这下老三的官也当到头了，你以后不会再偏心了吧。二叔鬼鬼祟祟地出现说道。 张秉忠气得拿烟缸抽他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三帮你多少，你的心怎么都捂不热，你给我滚。 ;走就走，反正我这个穷儿子，你一直看不起。二叔今天估计是彻底放开了自我，不再惧怕老头，说完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关月玲说：;爹，你不要跟老二生气，他说话一直不就是这样，生三胎最多降职，老三不会有事的。 降职可是老头最担心的事。他急的大喊说：;这不行，不行。 ;爷爷，你急也没有用，别急坏了身体，你们先回去我家，我和我妈照顾收拾这里吧。 老汉原本因为三叔有后的好心情彻底消失，和黄氏难过的往回走去。 ;嫂子，咚咚， 你看他们...... 李秀兰被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她对老头不满。 ;三婶，你也别怪爷爷奶奶，想让你们有后，他们是真心想要的，想要三叔当大官，也是他们真心希望的，现在两个希望出现了冲突，浩康这边没事，三叔那边出事，老人当然是偏向于出事的那边，你放心，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定不会怪你生三胎的。 关月玲说：;秀兰，咚咚说的对，你不要急，养好自己的身体，事情出来，再哭也没有用，咱们要想办法帮老三解决。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要比李秀兰清楚的多。 ;怎么解决，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啊。说着李秀兰又哭了起来。 ;三婶，你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想，到时候就能想清楚了。 张浩康因为家里的气氛凝重，不断扭动着身体，张卫东点着他的鼻子说：;你啊，可给你爸妈惹了大祸了。 关月玲训斥他说：;胡说什么呢，让你三婶听着堵心，秀兰你睡吧，我还要帮着收拾外面的摊子。 抱起孩子到外面让张卫东看着，走出来看见队长和会计还有张良广的三个战友都在自发帮忙收拾，忙走过去说：;谢谢你们了。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靠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完呢。 忙活了二三个小时才把现场收拾出来，租来的盘子碗也都洗好码好，张卫东从屋里拿出五条大前门说：;今天多谢三位叔叔和我大爷们了，这烟你们每人一条，不是你们帮忙，这么多活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就连队长都推脱起来说：;这孩子，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张卫东硬塞给他们，才勉强愿意拿着。 关月玲又拿出五个盒子，装的是没动过的菜递过去说：;这些菜都没动过，你们千万别嫌弃啊。 几人推辞了一番也就拿着走了。他们都是农村人，还都在温饱中挣扎，没有嫌弃剩菜的资格。 关月玲累坏了说：;咚咚，你三叔的事就没有办法了吗？ 张卫东看着李秀兰的方向说：;不是没有办法，就看我三叔三婶舍的不舍的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1章 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有办法？关月玲眼前一亮。 ;没有，我先去三叔那里看看再说。 身上装了一叠钱，招呼张老黑跟着自己，张卫东两人来到了县武装部招待所，去京城的火车今天已经发车了，他们今天肯定走不了，住在当地的话，下榻的旅馆一定是这里。 走到前台一问，前台说：;他们是住这里，你们有什么事？ ;阿姨，那几个人里面有我叔叔，我想去跟他说个事。张卫东的小嘴甜的腻人。 ;好，你去吧。 当时的人不像后世，对人充满了戒心，不然想找他们真不容易。 两人来到一个房间敲门，一见张卫东认识，奇怪地问：;小朋友，你们有事吗？ ;同志，我们想和我叔叔说几句话，让他别担心家里。 ;好吧，张良广，你家人来找你了。 三叔出来看见张卫东忙问：;咚咚，你三婶怎么样？ ;没事，三叔，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担心的。 张良广答应一声，招呼张卫东两人进屋，进去看见里面是个标间，还有一个军人在床上躺着。 见这个情形张卫东松了口气，看来超生不是什么大问题，张良广的待遇比他想象的要好些。 ;老刘，这是我侄子和我兄弟，他们不放心我，才来看看的。 老刘站起来说：;那我去另外一间吧，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人一走，张良广就急切的问：;咚咚，家里真没事吧，你爷爷奶奶都没事？ 张卫东苦笑说：;三叔你知道的，爷爷是多想你能做大官，你这一出事，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张良广叹气说：;哎，我对不起爹娘。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想要儿子，就要付出代价，你出事最受不了的还是三婶，你跟他们来了，三婶担心死了。 ;哎，是我没考虑周全，你三婶怎么样了？ ;劝了，也没好多少，三叔，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这......张良广真的没往深里想过。 ;你这次回去，部队对你的处理有两个可能。 ;咦，咚咚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前世我可是见过这件事的。 ;我猜的，三叔，第一个可能是会像你以前说的战友那样，被连降三级继续留用。 这个结果，张良广显然不想接受。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你退伍...... 张良广惊呆了，他年轻时当兵，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部队，也没想过离开部队以后的出路是什么？ 张卫东看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苦涩地说：;咚咚，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他哆嗦着手，点了支烟，张卫东夺过他嘴里的烟说：;三叔，抽烟不是什么好事，你别抽了。 张老黑说：;三哥，要我说，你就退伍吧，有咚咚在，你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老四，你不知道，我对部队的感情，我十八岁当兵，到现在当兵十一年，我不能离开部队。 十几年的军人对部队的感情，普通人难以理解，那是他们生活工作的地方，已经深入骨髓的感情，不愿意轻易放弃。 ;三叔，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张良广惊喜不已问：;咚咚你说，只要不让我离开部队，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个，只怕你不会同意...张卫东满脸苦涩，这个办法他是不想说出来的。 ;你说，只我能办到。 ;把张浩康送人...... ;你说什么，这不行，这不可能，我不会把儿子送人的......张良广的反应在张卫东的预期，他为了这个付出那么多，怎么会愿意放弃儿子。 ;咚咚，你胡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跟儿子比起来，前程又算什么？张老黑也不同意。 ;咚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张良广哆嗦了半天，他的手始终控制不住。 ;三叔，你想过没有，不把孩子送走，你最好的结果是降级留用，但是你降级以后，你在部队还能见人吗？ 想想以前的老部下都变成自己的上司，那种难过的感觉，张良广觉得浑身难受，可是把孩子送走，这绝对不可以。 ;如果你不接受降级，那就只能退伍，以咱们家的关系，你回到地方，能安排什么好工作吗？不可能吧？ 这时候，军官退伍时安排工作的，去地方基本是治安，检查等暴力机关，但是这些地方没有关系想进去都难，更别说带着职位进去了。 为了要这个孩子，张良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权衡了许久，张良广终于艰难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今天你没走，其实你是还有机会的。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咚咚，你快说，三叔谢谢你。 ;部队上的同志还没回去，你告诉他们，你这个儿子不要了，明天中午有人去抱，让他们看着有人把孩子抱走，这样，你就不算违背计划生育基本国-策了。 ;不行，我不能把张浩康送给别人。 ;你还不明白，我没说送给别人啊，只是做给部队上的同志看的，你回去以后把事平掉，然后他们再看到三婶真的没带第三胎随军，这件事不就了了吗？ ;你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把浩康送人，我不同意。 说起来张卫东还是很佩服张良广的，虽然想着当官，但是在当官和儿子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孩子，同是一母同胞，他和父亲责任感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三叔，你冷静一下听我说，这只是咱们做给别人看的，抱走孩子的虽然是陌生人，但是我们事先找好的，人走了咱们就再抱回来，到时候不管是让爷爷奶奶带还是让我妈帮着带，不都可以了吗？你想即使到时候部队知道了，对你的处罚已经做过了，也不会再二次处罚是不是？ 张良川这才冷静下来，还是为难地说：;不管怎么做，看来浩康都不能跟我们长大了。 ;三叔，你不止有浩康，还有丽丽和珍珍呢，你想他了就用探亲假回来看他，想要两全其美，只能这样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2章 火热的年代 和张良广商量了具体的细节之后，张卫东惴惴不安地往回走。 ;咚咚，你事先不商量一下，回去就说，你三婶肯定不能同意。 张老黑知道孩子在李秀兰心里的位置，何况这是她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孩。 ;四叔，不管她怎么爱孩子，最后她都会同意的。 这个决定前世是张良广夫妻自己做的，而这一世是张卫东替他们做的，而且把时间提前了些。 也正是因为决定做的晚，张良广所有的事都被耽误了，降职、退伍、工作安排都很难。 ;别的事你主意正能有把握，这事弄不好你三婶会怨你一辈子。 张老黑平时话不多，今天估计是替张卫东悬着心才忍不住提醒，也是因为他了解李秀兰的性格，觉得他先斩后奏，这么大的事做妈的不会同意。 ;这件事不用我自己去说的，有人会做三婶的工作。既然决定了，他不准备回头。 张伟东先去找了张秉忠，老头听他把张良广的难处摆了出来，为难地说：;那该怎么办呢？既不想让你三叔退伍，也不想让他降职，愁死人呢。 ;爷爷，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见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张卫东终于决定摊牌。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老头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一样，亟不可待的问。 ;把张浩康假送人。 黄氏听到送人就急了说：;不行，这不行。 ;奶奶，你没听清楚，是假送人，不是真送人。 ;什么真的假的，只要是送人就不行，都不行，以前吃不上饭的时候，咱们都没把孩子送人，现在更不能送了。 老太太坚决地反对。 ;咚咚，怎么个做法你说说.张秉忠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打断了黄氏让张卫东继续说。 张老黑的黑脸沉沉的，也担忧地看着张卫东。 ;反正就是明天当着计生办的同志做一出戏，让人把孩子先抱走，等我三叔走后，咱们再把张浩康抱回来，到时候你们看，不管是你们养还是让我妈养，都是养在咱自己家，还是咱家的孩子。 ;这......老两口听完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就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咚咚，那不就是说，这孩子还是不能在他爸妈身边长大吗？ ;爷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三叔的前程，这是必要的牺牲。 张秉忠的软肋被一下点中，他狠狠抽了几口烟说：;行，就这么办。 ;爷爷，三婶那边的工作就要你去做了。张卫东心虚地推卸责任。 张秉忠眼一瞪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跟我们商量就想出这样的主意，原来你也会害怕。 ;我不怕三婶知道主意是我出的，不过我是害怕她在我眼前哭，没有哪个母亲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养。 ;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为我为你三叔着想，我这就去找你三婶说去。 没让黄氏跟着，怕她到时候帮不了忙还会坏事。 商量好走出来，关月玲奇怪的问：;在你爷奶房里干什么呢？ 他又把自己的办法说一遍，关月玲指着他埋怨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事先不跟我商量就去说，你看吧，这事一定是你爷爷逼你三婶同意，她以后一定会恨死你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他们家好吗？张卫东不服气。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孩子对一个当妈的来说意味着什么？什么都比不上，在你三婶的心中，你三婶当不当官不重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在一起才最重要，哎呀不行，我得去看看才行。 她说着也跑了过去。 张老黑说：;别再这愣着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走到院墙外面，就听见李秀兰在里面放声大哭，张卫东小心翼翼打开门，只见张秉忠正在语重心长地做工作。 关月玲说：;爹，要不就不送了吧，老三大不了退伍降职，人怎么不是过？ ;你糊涂？老汉脖子上的青筋直冒:组织上已经考察过老三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年还能再上一步，这个关键的时候，家里不能扯他的后腿。 ;可是爹，你看，秀兰多难过？ ; 做什么不要付出代价，孩子就是代价。这论调和张卫东简直一模一样。 ;爹，我不同意，你怕我影响张良广的前程，我可以跟他离婚，我们娘三离他远远的，这总行了吧。 李秀兰抬起头，眼泡红肿，甚至甘愿离婚也不想让孩子离开自己，真作孽，她还在月子里呢。 ;秀兰，军魂不能轻易离婚，再者你现在提离婚，组织上能信吗？老三要是被怀疑了，他以后还怎么进步？ 老头也不知道哪知道的这些词，说得头头是道。 张卫东不忍再听下去，猛地跑了出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恶毒的魔鬼，活生生拆散母子团聚的魔鬼。 张老黑问他：;咚咚，你难受了？ 他点点头说：;嗯，有点... ;他们以后会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张老黑见侄子脸色难看，不禁担心起来。 张卫东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家门的不远处，七十年代末的夏末，并不是很热，暖风吹在身上，张卫东却觉得风很冷。 满大街蓝色灰色的衣服，偶尔走过一个穿着布拉吉的年轻姑娘，就有轻浮的后生吹口哨，或者故意跑到姑娘的前面，撸了下头发再不经意一甩头问：;你的裙子真漂亮，再哪买的，我也想给我妈买一件。 漂亮姑娘骂了声：;神经病。甩了下粗黑的辫子，摇摇摆摆地走。 张卫东忽然很想笑，这个很多人魂牵梦萦的年轻时代，每个人都如此鲜活，忙碌，没有后世的颓废、死宅。 所有人为了生存，都要付出全部的努力。 他闭上眼，伸出手去感应79年的微风，耳中传来人们警惕阶级敌人的口号。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鲜活地活在红色的大时代，他还要为自己，为所有爱自己的家人努力生活。 张老黑紧张地在他耳边叫他，他睁开眼说：;四叔，你说，咱们也去京城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3章 我可以 ;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张老黑朴实得说，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但是张卫东知道，他一定能说到做到，可能在他的心里，在默默为他的大哥张良川弥补缺憾。 关月玲到很晚才回家，见了他就直愣愣得责怪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 ;三婶同意了？母亲的问题里隐藏着答案，张卫东直接问说。 ;她能不同意吗，你爷爷差点要给她跪下来了，你啊你就是个害人精。 张卫东说：;这是三叔最后的机会，他不抓住这次，以后都没有可能了。 生三胎让张良广的事业戛然而止，前世张卫东经常听张良广骂他儿子：;狗东西，你都不知道为了你，你老子付出了什么。 具体什么他并不知道，不过一定是这一次，一定与升职有关，也不知道三叔这次早早把孩子送走，能不能避开前世的事业劫。 第二天十点钟，就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敲门，关月玲神色复杂地把人让进去，却很快又走出来一堆人，张卫东和张老黑站在墙角，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 李秀兰不顾自己没出月子，抱着孩子大哭。 远处张良广和几个军官看着并没走过来。 那俩中年妇女试图从李秀兰手里夺孩子。 但是李秀兰死死抱着不放，拼命给张秉忠和黄氏磕头说：;爹，娘，孩子不能抱走，我跟张良广离婚，这是我自愿的，我不耽误他的前程。 ;秀兰，你听爹的，这都说好了，你怎么又变卦了呢； 中年妇女不耐烦得说：;还给不给了，不给我们就走了，真是的，浪费我们的时间。 张秉忠陪着笑脸说：;他嫂子，你们别急，孩子妈看不开，你容我一会，我劝劝她。 ;那你可快点吧，我们回去还要上班呢。 叫老刘的那个军人说：;老张，你这是何苦呢； 张良广看着年迈的父母，哭成泪人的妻子，边上的两个女儿无助的哭，心中像被刀子扎了一样，嘴巴张了几张，没说出话来。 关月玲不忍，问张秉忠说：;爹，不然… ;不行。 不等她说完，老头就断然拒绝，又转头劝李秀兰说：;秀兰，你听爹说，新社会新国家，生男生女都一样，丽丽和珍珍也是咱家的接班人，你别让老三犯错误。 他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笑话，不过让一个人老头违背自己的良心说男女都是接班人，真是为难他了。 老刘说：;老张，你爹的觉悟真高啊。 张良广心中暗道：;这话一定是我侄子教的，我爹的觉悟可说必出这话来。 他听了也只好苦笑。 老刘说：;老张，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要怪我们。 ;我明白的，谢谢你们。 那边孩子终于被送到了中年妇女的怀里，张卫东虽然站的不近，还是看见她捏了一把张浩康的胳膊。 小朋友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中年妇女高兴的说：;是健康的孩子，真好，嫂子，咱们赶紧走吧。 这俩女人真是入戏太深，明明说好只是代养的，她怎么还掐孩子？ 李秀兰见孩子落在别人的手里，撕心裂肺得大哭一声就晕了过去。 关月玲急坏了说：;爹，秀兰昏倒了。 张良广那边想往李秀兰跑，去探望一下她到底怎么样了，但是老刘一把拉住他说：;老张，你家人都在，你老婆有人照顾，咱们该走了。 于是张良广被三人连拉带拽走远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张卫东长出了一口气，这场戏就是给他们看的，看客走了，演戏人的心却碎了。 张老黑飞快跑到李秀兰面前，背着她就往医院跑，张卫东急忙跟上。 丽丽和珍珍哭得满脸泪水喊着妈妈也要跟着去，被黄氏拉着手说：;乖孩子，听话，跟奶在家啊。 丽丽说：;奶，我妈死了。 黄氏说：;别胡说，你妈会没事的。 人群叹息着逐渐散去，这年头悲欢离合见得太多，已经麻木了了。 关月玲见张良广一行人走了，才敢往中年妇女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张秉忠交代说：;老大媳妇，一定跟上啊。 ;知道了，爹，你们先进屋歇着吧。 关月玲大声说着，也跑走了。 单说张卫东这边，李秀兰半路就醒了，胡乱踢打着张老黑说：;老四，你放我下来。 张老黑说：;不行，你得去医院一趟。 李秀兰大骂说：;张老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让我去追我儿子，你们姓张的，一家子都是孬种… 张老黑也不搭话，一直到医院，张卫东给她挂了急诊。 她被推进了急救室，张老黑瘫了一样的躺在医院的躺椅上。 医生做了检查说李秀兰是累的，给她开了安定，让她在医院睡了一觉，醒了就让她出院。 李秀兰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她回到家，丽丽和珍珍就大哭着扑上来。 抱着两个女儿，她才彻底安静下来。 张秉忠说：;秀兰，我和老三商量过了，等你出了月子，就赶紧去随军，部队上不知道多少人看着老三，千万不敢出错了。 ;爹，浩康呢？ ;你放心，等两天我们就把孩子抱回来，带去上海养，不让人知道。 ;不行。李秀兰坚决反对。 ;你们年纪太大了，孩子又小，我想交给我嫂子养，我只放心她。 ;你嫂子家的小丫头才二岁，家里一家子孩子，她怎么给你养孩子？ ;我就让我嫂子养，爹，这是什么我的条件。 ;那好吧，回头我问问你嫂子的想法。 ;现在就把她找过来问。 关月玲闻声出现说：;秀兰，你要是放心我，我就给你养。 张卫东目瞪口呆，关月玲这是要开幼儿园吗？七八个孩子，还有两个那么小得？ 得到关月玲的保证，李秀兰终于睡着了。 老汉发愁得说：;老大家的，你带这么多孩子，能行吗？ ;爹，一个是带，一窝还是带，我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4章 世上无净土 李秀兰走的时候，全家虽然都在边上，她谁都没理，就只含泪抱了张浩康一会，眼泪不停地掉，好半天也不舍得走。 最后狠心把孩子塞给关月玲说：;嫂子，以后浩康就麻烦你了。 走出很远，她又跑回来，从身上掏出一个包来说：;嫂子，这些是他的伙食费...... ;秀兰，不用，家里不缺钱... ;我是他妈，这是我该他的......然后转身就走。 张老黑身上背着大包袱，张卫东一手拉着丽丽一手拉着珍珍，也慌忙跟了上去。 关月玲大声说：;咚咚，照顾好你三婶。 ;我知道了。 代养张浩康后，张卫东的服装店计划只能暂缓，李秀兰满月就走，也是想做给部队上看，孩子真的送人了。 一路上李秀兰都没说话，一直在流眼泪。 好在给她吃的她还愿意吃，丽丽和珍珍都不敢靠近亲妈，围着张卫东身边眼泪汪汪。 同车厢的几个皖北中年人，一路都在高谈阔论，讨论起国家大事比郭嘉领导人还要熟悉。 张良川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一直到后世的时候，张卫东都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喜欢公众场合标榜自己不存在的能耐。 到京城是早上，几人上了公交车，直奔部队驻地，才到驻地门前，就遇到一个中年妇女，一见她就惊喜地说：;秀兰，你回来了？ 李秀兰虽然心情不好，可还是强颜欢笑说：;是的呢，嫂子，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完了再去找你唠唠。 ;秀兰你别急，我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是不是真的？中年妇女却不准备放过她，抓着她想问个清楚。 这简直就是在李秀兰的伤口上撒盐，她艰难地笑了一声说：;嫂子，你听谁说的？ ;还听谁说的，大院里都传遍了，对了，你儿子呢？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问起孩子。 李秀兰哪有心思说这个，只好慌乱地说：;没有的事，嫂子，我先回去了。 ;秀兰，你这次回来怎么那么多人啊，咱们是军属，要注意影响的，可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到时候丢了东西可就说不清楚了。 李秀兰说：;嫂子，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人，这是张良广的亲兄弟和亲侄子，不放心我们娘三单独进京才送我们的，忙你的去吧，我们先走了。 中年妇女见他们走远了在身后冷笑说：;还说没生，骗鬼呢，哼。 军营也不是净土，女人多的地方戏多，那个同乡叶祖名举报三胎，早已经说明了问题。 ;咚咚，你别理这些女人，他们和北洼村的没有什么两样。李秀兰停下来认真交代道。 张卫东心中受宠若惊，三婶这是原谅自己了吗？ 就只是说了一句话，李秀兰就继续低头赶路。 路上有几个人和她招呼，不知怎地，张卫东总感觉他们的招呼别有用心。 张良广的小院子到了，是个二间的平房，带着个小厨房，李秀兰拿钥匙打开门正要进去，听见隔壁传来惊喜的声音说：;三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打招呼的人，张卫东居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李秀兰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就要进去，那个女人说：;老四，老黑，是你吗？不认识我了？ 张老黑仔细打量了她一会说：;你是小芳姐？ 小芳现在的口音带着京腔，看起来就是个京城大妈，张卫东以前也见过，果然小芳的眼睛看到他这边的时候，就问说：;这是大哥家的咚咚吧，他怎么也来了？ ;这里又不是你家，他怎么不能来？李秀兰怼了一句，就往里走。 小芳毫不见外地跟了进来说：;丽丽，珍珍，这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姑姑了，叫姑姑。 小女孩听话，张口就叫人，小芳说：;哎呀，真可怜啊，看看回去都晒黑变丑了，以后可别回去了。 ;秀兰，你看我这张嘴哟，我没有恶意的。 进了屋子，里面空旷的很，李秀兰打盆水往门口一泼，小芳慌忙跑开埋怨说：;秀兰，你没看见我还在吗，差点泼我身上了？ ;小芳你先回去吧，我们才回来，要收拾打扫，就不招待你了。 小芳这下终于不能继续待下去，讪讪地说：;好好好，我也是糊涂了，你们才回来肯定要收拾的。 他走后，张卫东奇怪的问：;三婶，她是谁，好像跟你不对付？ ;她是叶祖名的老婆。李秀兰恨恨地说。 怪不得，三胎就是叶祖名举报的。 ;那她还有脸上咱家的门？ ;她，哼哼。李秀兰没说完，不过哼哼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来到李秀兰的家，张卫东才真正感觉到他们生活的拮据，一家五口全靠张良广一个人的工资，还要养活两边的老人，钱只能一分一分地算计着过，屋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厨房里的锅碗也都很破败。 可他们夫妻俩每次回去，都给老人大包小包带礼物，祝兰芝还经常大骂三叔不给他们带礼物，张卫东开始心疼三叔。 张老黑心好但是不机灵，张卫东见李秀兰收拾很吃力，忙说：;三婶，你不要干活，让我和四叔来干就行了。 李秀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说：;这孩子，我不要紧的。 那边张老黑经过张卫东的提醒，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干活了，拿着拖把抹布开始打扫，地方小打扫的很快，开窗通风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了院子里。 ;三婶，这么年你们就是这么过的？ 李秀兰明白张卫东的意思，苦笑一声说：;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她拿出来的铺盖床单都破了，屋里空荡荡地根本没几件东西，张卫东拿出带来的零食给两个妹妹然后说：;三婶，你们先在家歇着，我和四叔出去转转。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去哪转呢？想转等你三叔休息，带你们去。 李秀兰不放心，张卫东说：;没事的，三婶，我们不走远，就在附近走走。 ;那好吧，你们下午早点回来，你三叔要是看不见你，回来会埋怨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5章 穷是骨子里的 走出军营，张老黑问侄子说：;咱们要去哪里？ ;给三叔家添置点东西。 驻地附近一定有市场，张卫东两人慢慢走出来，朝着热闹的地方走。 果然走了不到二里地，看到了一个集市，本来还担心要票，进去之后发现多虑了，这边就像皖北城的黑市，用钱可以买到一切。 张卫东大手一挥，从床上用品，到厨房用品，到吃的大米白面食用油，鸡鸭鱼肉，全部买了一遍，足足花了二百多块，这种时候的两百块可不是后世的两百块，购买力惊人。 不过他们这种购买方式并没有引起注意，京城是精英汇聚的宝地，有钱人还是很多的。 当张卫东叫了个车子把东西运回驻地，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蹲在边上，见他看向自己，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扣出来。 他笑笑也不反驳，毕竟一把年纪了，不可能和一个小姑娘冲突。 站岗的小战士偷偷告诉他:;你别惹她。 接着就看见张良川跑了过来，见到这山一样的东西，吃惊地说：;咚咚，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的？ ;三叔，我刚看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不买点以后你怎么过日子？ 张卫东无意地话，却让张良广差点落泪，他已经忘记了被人关心的滋味了，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眼睛所及都是向他伸手的，但是他自己家的日子难过，却没什么谁关心过。 ;你这孩子，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张卫东嘿嘿傻笑。 张良川嘴里埋怨着，帮着送货的人推了一把，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李秀兰站在里面，十分冷漠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人就是村里的小芳，不过这个小芳不是大辫子姑娘，而是粗壮的中年妇女。 见他们走来，李秀兰甩开两人，走了过去也吃惊地说：;咚咚，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买的？ ;是啊。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带回去？她还以为张卫东给自己买的东西，要带回皖北呢。 ;带回去干什么，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啊... 小芳也走过来说：;李秀兰，你发财了，买这么多好东西？ 张老黑搬了一袋大米直接从她跟前穿过，差点把她撞倒，小芳埋怨说：;这个死老四，也不看着点人。 张卫东毫无诚意地说：;你别挡在门口，我四叔看不见人？ 小芳很好奇买这个东西的钱是哪来的，追着李秀兰想问个仔细，李秀兰说：;小芳，你没看我家在忙吗？咱们晚点再聊吧。 叶祖名见小芳还不想走，叫了她一声说：;怎么没点眼色，没看见良广家里忙呢，回家。她这才不甘心的走了。 李秀兰看着满车的东西走张卫东面前，也像张良广一样埋怨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商量一下就买这么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呢。 ;三婶，丽丽和珍珍还那么小，你才生过孩子，不吃点好的怎么行，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们的日子这么难，以后爷爷那边不用寄钱，他们有钱，比你还有钱呢。 好一会儿 才把东西拿完，张卫东让张老黑把烧饭的东西拿去厨房烧饭，丽丽和珍珍抱着糖和糕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说：;哥，你真好。 ;那你们以后别忘了我啊。 ;不会的呢。 张良广说：;咚咚，你这样让三叔以后怎么见你爸妈？ ;三叔，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三婶这次受了大委屈，我别的忙帮不上，帮这点小忙又怎么了？再说就是家常的东西，没多少钱。 ;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了。 ;三叔，我这次来，主要还是爷爷想问你，你工作受影响大吗？ ;呃，还是有一点的，我三年内，没有升职的希望了，你不要告诉你爷爷。 张良广已经二十八岁，被按住三年，三年以后就更没有他的机会了。 要儿子的成本太高了，高到这个程度可能是他根本没想到过的。 ;三叔，可惜家里帮不上你，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退役回地方，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张良广摇头说：;没降职已经是万幸了，暂时没有退役的可能。 部队上的人事张卫东并不了解，不过他知道，张良广的职业生涯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处罚结束就是退役的时候，看来要及早打算三叔退役后的工作问题了。 ;那个叶祖名呢？他还有脸来咱家门口？最气愤的就是这里，他卑鄙捅了同乡一枪，忽然还若无其事地来到事主跟前？ ;都是为了工作，是我自己的问题。说起叶祖名，张良广的情绪好像很平静。 可能是张老黑烧饭的味道太香，不一会儿，小芳带着一个男孩走进来说：;秀兰，你家 做什么好吃的了， 快给我点，瞧把我家儿子馋得。 倒是挺不见外的。 这种极品哪怕是在北洼村都没见过，来到京城居然见识到了，北洼村的人要面子，怎么进城了的人反而更不要了呢？ 张良广拿了一把糖过去，那男孩一把打掉糖说：;我不吃糖，我要吃肉。 小芳抱歉地说：;这孩子，昨天才吃过肉，今天又馋的很，秀兰，你拿两块给我们吧。 张老黑黑着脸端了个碗过来，盛了一碗递给他，男孩说：;你胡说，一个月没吃过肉了，整天净说瞎话骗人，谢谢叔叔。 端着碗就跑了。 小芳毫不脸红地说:;男孩就爱说瞎话，秀兰，给我看看你们都买了些啥，要是用不完的话，给我点吧，家里日子太难过了。 张卫东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前面才坑了人，现在还跑别人有又拿又要。 李秀兰说：;小芳，这年头谁家的日子好过，我们家张良广的工资虽说比你家叶祖名多点，可也就多了三级工资而已，没几个钱，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省吃俭用买点东西，哪有多的给你？ ;你不想就不想给，哼。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迈步就往外走，迎面又碰上了她儿子，又举着碗过来说：;肉，我还要吃肉。 张卫东噗嗤笑了大声说：;三婶，部队里也有要饭的吗？ 小芳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住儿子揍了一巴掌说：;吃吃吃，老娘的脸都叫你丢光了，给我回家。 张良广说：;小芳你别走，给孩子装一碗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6章 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强大的心里素质，举报别人害了别人，还能若无其事地上别人家要吃要喝，看了小芳的这幅嘴脸，也就不奇怪了。 张卫东知道他三叔并不是性子软的人，而是没找到机会对付他的机会。 叔侄俩互相看了一眼，都笑起来。 李秀兰说：;你还笑，被人欺负到家了还笑，你看吧，她要是再敢来，我就不客气了。 ;三婶，你不用忍着，想骂就骂，想吵就吵，人活着这点心气都不顺，那还有什么意思？ 张良广只说了一句：;臭小子，净给你叔惹事。 军营看起来平平无奇，家属院也像是个居民小区，嘈杂喧闹，吃完饭张老黑在家帮着干活，张卫东带着两个妹妹出去玩，丽丽熟悉这里，带着他到学校走了一圈，她回来就要读书，心里不太开心。 一群孩子在围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卖烟火的，丽丽胆小不敢玩，但是很想看，珍珍胆大想玩，缠着想买。 张卫东就挤进去，买了二十多块钱的烟火，震天雷买了三大抱管，又买了仙女棒各种烟花一堆。 珍珍高兴坏了。 走没几步，迎面遇上了开始在门口见到的小姑娘，小姑娘见到烟花眼前一亮说：;都给我。 珍珍奶声奶气的说：;不给，哥哥给我买的。 那小姑娘说：;小气鬼，你，都拿给我。她说着走上来踢打张卫东，张卫东说：;别打了，给你一个玩吧。 拿了几根仙女棒给她，她还不满意，指着震天雷说要玩。 ;这个有点危险，你会玩吗？ ;切，这有什么难的？ 随手递给她一个，小姑娘高兴地接着，也不做准备，就从身上拿了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毛手毛脚地点火。 她想玩但是不太会玩，震天雷没飞出去，在她手上炸了。 接着所有的震天雷开始乱飞，小姑娘吓得嗷嗷叫着，可她被烟火包围，吓得走不出去。 等到张卫东把她拉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黑灰，呜呜大哭要找张卫东算账。 张卫东哭笑不得，谁知道你不会玩，还硬要玩的。 震天雷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小朋友过来，见到小姑娘的惨状，都大笑起来，从远处跑来一个女人关心地问：;妍妍，你怎么了。 那个妍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扑到女人的怀里指着张卫东说：;妈，我被人欺负了，就是他欺负我。 ;啊? 没想到这姑娘颠倒黑白的本领还挺强。 那中年妇女听了就愤怒地朝张卫东冲过来，举手劈脸就打，边打还边骂说：;让你欺负我闺女。 张卫东扭头闪过，拉着两个妹妹走到一边说：;神经病，你干什么？ 珍珍大哭起来：;别打我哥。 小姑娘说：;妈，就是他使坏炸得我。她边说边哭，还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缝往外看。 ;你敢炸我闺女，今天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老娘都跟你没完。 张卫东的脸色难看起来说：;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讲理的人，你问过情况吗？ 这还要问，我闺女从来不骗人。中年妇女又冲过来要抓他，张卫东带着两个妹妹跑不快，被她抓住，照着脸就是几巴掌，打得张卫东眼冒金星。 他这下恼了，两辈子都没被人打过，想不到才到军营，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打了。张良广正好看见侄子被打，他的头懵地一下，一把拽开那个女人，上前去看张卫东说：;咚咚，咚咚，你没事吧？ 那女人被他一甩甩倒，不敢相信地说：;张良广，你敢打我，你反了你。 张良广气得浑身发抖说：;嫂子，你干什么，孩子有矛盾，你怎么能上来就打孩子？ 那女人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喊：;好，你给我等着，我不把你一撸到底，我就不叫周琴。她领着那个女孩走了。 三叔，这个女人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你惹火了，她是领导的夫人，咚咚，没事，出什么事，三叔都不会让你出事的。张良广说话嘴唇颤抖，显然这个女人的地位不低。 ;我是问这个女人的家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算账。 张良广呆了一呆说：;你说什么？ ;我让你带我找她算账，我就不信了，这个天下还没有道理可讲了。 ;咚咚，要不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张良广哀求说。 ;三叔，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清楚不止会连累你，我的打也白挨了，今天一定要找她算账。 他把事情简单地说了，张良广心一横说：好，三叔带你去找他们。 几人走到一个级别看起来高了很多的院子，张卫东砰砰敲门，开门的正好是那个打人的女人，一见他们脸色就寒了下来说：;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找上门了，今天我要不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什么人都敢到我头上拉屎。 张良广说：;嫂子，你也不用吵，今天我们找你来，是讲理的，不是跟你吵架的，还是把陆天和旅长叫出来说话的好。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加老陆见你，张良广，你好大的本事，居然对我一个女人动手，我看你的小官是当到头了。周琴盛气凌人得说。 ;三叔，跟这种女人没什么说的，找他男人出来吧。 张良广高声叫说：;陆旅长，你出来。 他话音才落，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年轻，一个年纪很大了，张良广急忙行个军礼说：;首长好。 老人摆手心平气和地说：;张良广营长，你有什么事找我们吗？ 这老人气势十足，张卫东心说看来是大干部了，他站在张良广面前说：;两位首长，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当大官的家属，就能随便打人了？ 老人的神情一怔说：;你是谁？ ;我只是个农民的孩子，无权无势的，首长，就在刚才这位阿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一顿，我想问问她，她凭什么打我？ 陆旅长却问张良广说：;良广，这孩子是谁？ ;他是我侄子，嫂子什么都不问清楚，上来就打人，我也想来问问二位首长，天下是不是还有讲理的地方？ 事已至此，张良广已经没有退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7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周琴，怎么回事？老人的话看似毫无力道，但是周琴的脸立刻白了起来。 ;刚才我听见妍妍在哭，就走出去看，看见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正在欺负她，我气不过，就打了他几下，怎么，我一个当妈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人欺负也不管？ ;说得真好，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是你，明明是你们家的宝贝闺女，硬抢我们的烟花去玩，自己不会玩被烟花炸哭了，你什么都不问，不顾我还带着两个妹妹，上来就打人，我的耳朵现在还嗡嗡叫，三叔，你说我的耳朵会不会聋啊？ 张卫东几句话把事情点了个清清楚楚，张良广想到张卫东要是耳朵被打聋的后果，脸都白了。 年纪大的那个面露惊奇的神色，陆旅长沉着脸问：;老张，这是谁家的孩子，还有没有规矩？ ;陆旅长是吧，你不要找别人，你说吧，我今天挨的打你打算怎么办？不等张良广说话，张卫东强势插话。 ;把妍妍给我叫过来。老人忽然发话。 周琴说：;爸，妍妍还是个孩子...... ;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这男孩明明比妍妍年纪还小。 周琴不甘心地朝里面叫说：;妍妍，妍妍。 好一会也不见那女孩出来，老头挥手说：;天和，你去把她带出来。 陆旅长走进去一会出来无奈地说：;她从后窗翻出去跑了。 老头冷笑说：;这就是你们教的好闺女啊。 周琴尖叫说：;爸，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话，我过去的时候看见妍妍满身是灰，哭得正伤心，妍妍是个好孩子，她不会骗人的。 ;所以你就上去什么都不问，就去打人，打得还是几个孩子？ 周琴哑口无言。 ;张营长，是我们错了，我们跟这个小朋友道歉，天和你等会带小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给人打出什么毛病来。他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老爷爷，请等一下。张卫东叫了一声。 张良广说：;行了，咚咚。 周琴冷笑说：;不识好歹的乡下人，你想干什么？ 老头果然站住，慈眉善目地问：;小朋友，还有什么事吗？ ;老爷爷我想问一下，知道错了是不是就要认？你这样三句两句和稀泥这事就算过去了吗？ 陆天和的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说：;张良广，管好你的家人，不要得寸进尺。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真是有权真能为所欲为。张卫东根本不顾张良广的阻拦，毫不客气地说。 老人走到门里的脚步猛然停下，又转身走了出来说：;小朋友，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有错就要勇于承担，认错的态度应该端正，打了人不是随便吩咐谁带人去下医院就行了。 ;好，这话说的好。他大喊一声：;周琴，过来给这位小朋友认错。 周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爸，你让我向他认错？他凭什么，他就是个乡下人，他叔叔也是芝麻小官，想让我给他认错，做梦去吧。 她说完甩手就想走。 张卫东悠悠说道：;三叔，这位首长是什么职务？官当得太久，腰弯不下来了是吧？ 张良广满头大汗：;首长，对不起。 周琴大喝说：;狗东西，你说什么？ 张卫东只是看着老人说：;马屁听得太多，会脱离人民群众，在位太久会忘记自己的权利也是人民给的。 老头忽然笑了说：;有意思的小朋友，谢谢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天和，我今天就在这里，你派人去把陆妍妍给我抓回来，跟她娘一起向这位小朋友赔礼道歉。 ;爸...陆天和愕然。 ;还不快去？老人的脸忽然扳了起来。 他带着无尽的血气威势，差点把张卫东冲倒，张卫东只觉得呼吸困难，就连说话都好像很费劲。 这种感觉是手上带着不知多少的人命积攒出来的煞气，张卫东两世都只是个小人物，哪禁得起这样的冲撞。 不过他咬着牙不发一言。硬是让自己站着。 周琴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她在这个大院一直是众人捧着的，什么时候遇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咚咚，差不多就行了。张良广的声音好像远远地从天际传来，虽然他明明就在眼前。 张卫东咬住嘴唇，甚至不敢呼吸，唯恐张嘴吐血。 他努力睁着眼睛，盯着老人不放。 忽然间老人笑了，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一下散开，他不由倒退了好几步，才被张良广拉住。 ;好，好，好，张营长，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首长，您千万别生他的气，这孩子性子拗得很，他叫张卫东，是我大哥家的孩子，今年八岁。 陆妍妍被人带了过来，周琴心疼地拉着她上前说：;爸，你看这孩子，受多少委屈，你还向着别人。 ;陆妍妍，你来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厉声喝问。 陆妍妍哇地大哭起来说：;外公是坏人，外公吓唬我。 ;周琴，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向张卫东小朋友道歉？一见这个情形，老人就明白张卫东说得不是谎话，马上让闺女赔礼道歉。 陆天和说：;去吧，爸在气头上。 周琴心不甘地说：;对不起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张卫东大声说，今天无辜被打又被吓唬，要是不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会一辈子不甘心的。 ;你...周琴大怒。 ;你什么你，错了就认，道歉就要认真，好好道歉。老头不由分说的命令她。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行了，再见。张卫东拉着叔叔就往回走，身后传来老人的喊声：;小朋友先别走，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我这个老头子才能放心。 张卫东立刻对张良广说：;那行，三叔你回去吧，我先跟这位老爷爷去医院，回头就回家。 于是张良广惊讶地看见张卫东镇定地上了老头的吉普车，还跟老头并排坐在一起，转眼走远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8章 时代的特色 张良广看见的，并不是真相，真相是张卫东如坐针毡，不停扭屁股。 老人平静地问：;你扭什么，屁股上长草了？ ;呵呵呵.......干笑实在是有点尴尬，但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老人，煞气太重了，不这样做会更紧张。 你怕我？ ;怕？张卫东老老实实回答。 ;怕我还在我面前闹？ ;我不争，您老就不知道谁对谁错。 ;说的好，对错不能混淆，确实要争，不过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知道，天下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对错，你怎么不读书？ ;我不用读，下学期开始直接读初中。 ;什么？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我参加过跳级考试，下学期直接读初中。张卫东又回答一句。 ;你今年几岁？这个回答让老人动容，跳级的孩子，绝对是最聪明的。 ;八岁。 老头沉默了，但是看张卫东的眼神柔和许多，成绩好的孩子在成人这里总是占便宜的。 到医院时他居然下车表示要陪着去检查，张卫东心中波涛翻滚，表面却云淡风轻说：;好。 周琴下手很重，被检查出轻微脑震荡和右耳耳鼓受创，有轻微出血症状。 这些都是器质性的病变，需要吃消炎药，老头听完结果，脸色就拉了下来，拿了药，带着张卫东回到驻地大院。 张良广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忙给老头行了个军礼，张卫东说：;老爷爷，没关系的，我年轻养养就好了。 老头说：;张营长，我正式替我女儿向你们道歉，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张良广说：;首长，这跟你没关系。他的意思还是一人做事一人担，这是周琴做出来的好事，应该周琴出来解决。 老人听出他的意思，还是站在在门口给他鞠了个躬说：;张营长，孩子的医药费我来承担，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说着脚步沉重地走了。 他的这一番动作落在了大院人的眼里，各自都起了心思。 张良广被老人的反应惊到了，慌忙拉着侄子问：;咚咚，检查结果怎么样？你没事吧？ ;三叔，没那么严重。他故作轻松说着走进来，李秀兰也紧张地说：;咚咚，快跟三婶说说，你身体没事吧？快进屋躺下休息去。 气氛太沉重了，张卫东无奈地说：;我没事的，你们别把我当重病号。 不过首长的道歉说明了一切，张良广夫妻心慌意乱。 下午的时候，是托运的东西到了。张卫东想出去拿，李秀兰死活不让他出门，唯恐再受伤，她以后没脸回去见关月玲。 没办法，只好让张老黑一个人去了。 拿回来的两个大箱子又引起了隔壁小芳的注意，她本来是习惯抬腿就来串门的，可张卫东惹上大领导以后，她再也没来过，阶级分明的地方，人情就是如此，现在看见领导来过，就又过来了。 ;秀兰，这是什么东西？ ;电视机和落地扇。 在家里看惯了电视还不觉得，来了没两天就觉得不习惯，丽丽和珍珍天天也吵着要看电视机，幸好张卫东来的时候，坚持把东西托运过来了。 李秀兰听说要把电视机和落地扇送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来之前和特地跟张良广商量，张良广这次很大气的说：;咚咚孝敬三叔我的，我干嘛不要。 屋里也热的很，一拿回来就让张老黑赶紧把电扇装好，小芳把别人都挤到一边，自己享受落地扇的凉风说：;太舒服了啊，你们哪来那么多钱？这是资产阶级的享受 ;不想扇你闪一边去，别人还要用呢，还能是偷的抢的，能是哪来的，花钱买的？李秀兰得意她的反应，没好气地回答。 ;我知道是买的，可是你们哪来的钱？，你们比我家还要穷。不刨根问底，京城大妈不会罢休。 ;哪来的钱还要向你汇报？你以为你是谁？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小芳气得转身出去了。 整个驻地大院，就几位大领导家有电视，还是都是组织上配的，下属是不可能去领导家看的，这下好了，张良广的电视机可以说是全大院的电视机了。 小芳气走后，又来了不少人妇女孩子来看热闹，又看见他们家满屋的新东西，都羡慕不已，张良广两口子要照顾双方老人，还有一家子人要吃要喝，生活条件一直在大院属于垫底的，这下彻底翻身，李秀兰很感激侄子。 张卫东被打，都没有一台电视机来的震撼，这可能也是时代的特色了。 一连两天，张卫东都被按在家里不让出门，看来不养好他是不能出去的。 这天老头的车又停在门口，老头下来走进屋里对躺着的张卫东说：;走，我带你去大医院再检查一遍。 李秀兰惶恐得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敢说。 任由张卫东上了领导的车。 上车以后，才发现陆妍妍也在车上，看见他没给好脸色。 ;得，这是记恨上了。 有人在张卫东再见老人就平静多了，没有那种沉重的压力感，这次去的是京城301医院，也是部队医院，但是医疗设施在全国来说，都是顶尖的。 301医院的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最后告诉老人，张卫东的创伤基本长好了。 陆妍妍蛮横地发作说：;姥爷，我就知道他是装的。 ;你闭嘴。 陆妍妍的眼泪顿时在眼窝里不停打转，老人又说：;你还敢哭，天天没个姑娘的样子，不像话。 虽然是训斥，但更多的是宠溺。 ;首长，我说句不好听的，家人要好好管管，不然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惹个大祸。 张卫东看不惯，毫不客气得说。 首长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张卫东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老人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 陆妍妍在老头面前不敢放肆，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瞪着他。 ;妍妍，你知道吗，咚咚今年才八岁，就已经是初中生了。 ;骗人。陆妍妍不屑一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9章 淳朴的人 张卫东扭过头去，不去参与这种无聊的对白，他在首长的嘴里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他上辈子最讨厌的人设，才不要自讨没趣凑过去呢。 再次回到家，张卫东跟李秀兰说自己好了，要和四叔一起出去办事，李秀兰埋怨说：;你这孩子就爱胡跑，等你三叔休息带你出去不好吗？ 张老黑问：;咱们要去哪里？ ;故宫附近。 干什么去，故宫附近的四合院可是他一生的执念，现在是最好的入场机会，当然不能放弃。 不过现在想买房，可没那么容易。 张卫东看过之后，内心无比失落，京城的四合院，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和上海的72家房客一样，京城更是混乱得大杂院，住得人又多又乱，完整产权的房子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而且京城不像上海有成熟的调换市场，这里想买下来的难度堪比上海。 听到张卫东又要买房子，张老黑只是问了一句，就没再多说。 ;四叔，我这次来，也要给你和五叔每人都买一个小院子，现在入手机会难得，等几年再想买可就要花大价钱了。 ;嗯，都听你的安排。 张卫东咂咂嘴，你这一句交代，我不想跑都难了。 两人在胡同里溜达，这个时代的京城，又灰又脏，张卫东很有耐心地溜达，虽然还没有受保护建筑的概念，但是随处可见古色古香的老宅子。 看到一个小饭店就招呼张老黑进去吃点东西，走进去，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今天就四个菜，没得挑，吃就坐下不吃就走。 这老板生意做得够随性的。 张卫东坐下说：;行，就把今天有的四道菜都上来吧。 正在扒算盘的老板停了手，看了看两人说：;来京城看故宫的？这个点可过了啊。 ;老板一听我们就是外地人？ ;还用听吗？打眼一看你的穿戴，就是外地的。张卫东的衣服都是李秀兰做的。 ;行吧，我们就是外地的，老板你去给我们弄吧。 没多久，四道菜都上了桌，肉皮冻、葱爆羊肉、京酱西葫芦、和四喜丸子。 ;喝，今天这菜够硬的。 ;看你们也不像什么达官贵人，来点实惠的，也让你们见识一下京城人民的热情。 饭店老板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岁，嘴挺贫的，不过人不是坏人，看他上的菜就知道人品。 上了菜他还不走，张卫东奇怪的问：;老板，你看着我们怎么吃？ ;没别的意思哈，我是想让你们提提意见，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店开张半个月了，天天没生意，难道真是我这菜烧得不够好？ 行，我尝尝，不过我不是美食家，只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说了。 ;好嘞。 张卫东夹了一筷子肉皮冻，弹牙爽口，浇上的料汁恰如其分地中和了腥味，吃起来有点甜。 其他三道菜也烧得都不错，张卫东竖大拇指说：;老板，你这菜烧得够地道。 老板高兴地说：;不错吧，我也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来呢？ ;那可就不知道了，你这菜味道好，分量足，按说应该生意不错。 得到张卫东的夸奖，老板很高兴，转脸从里面拿出两瓶可乐递过来，张卫东说：;我们没要呀。 ;我请你们的，喝吧别客气。 吃了几口张卫东故意问：;老板是本地人吧？ ;那可不，祖上八代都是皇城根下的。 ;我想跟您打听个事，您有空吗？ ;你说。 ;我家不是就要搬到京城来嘛，就想在京城买个院子，以后就在这安家了，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谁家的院子想出手的？ ;在京城安家？看来你家人是进京当官了，这可是大好事，恭喜恭喜。老板很客气。 ;谢谢，老板贵姓？ ;我姓安，安存孝，要是以后你家安这了，咱们可就是邻居了。我跟你说，你的眼光还真好，看见没，从这里去故宫，只要走两个路口就到，这个地界好啊。 好，傻子都知道这里好。 张卫东刚才溜达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古色古香地大院子，不过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少，应该都是分给工人阶级了。 ;安大哥，你知道这附近的大一点的院子，有谁想出手的吗？ ;你真要啊，不过我可没听说过谁想卖的。 张卫东心中失落，安存孝忽然指着前面的一个人说：;巧了，这胡同里的事他门清，我把他叫过来，你请他来上一杯，保证他给你尽心尽力地办事。 张卫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听后大喜说：;那麻烦安大哥请他过来。 人果然应声过来，走进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不高兴地说：;小子，叫爷爷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爷爷可忙的很呢。 张老黑拿出一瓶桂花陈酒倒上一杯递过去，张卫东说：;老先生，赏脸喝一杯吗？ 老头警惕地说：;你干什么，郁爷我无功不受禄，好端端地给我酒干什么？ 安存孝说：;郁爷，你别多心，这位小朋友有事想请你帮忙，才请你喝酒的。 叫郁爷的那个人老脸顿时不板着了说：;说吧，能办我才能喝你的酒，不能办，我可不想欠这个人情。 ;言重了郁爷，一杯水酒罢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客气呢？张卫东捏着嗓子说话，说完笑了。 安存孝说：;这个念白味很正啊。 郁顺郁爷接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说：;桂花陈酒有日子没喝了，味还是这么正。 他放下酒杯，张卫东递过来一双筷子，老头夹起一个丸子咬了一口，流泪说：;存孝你这个狗-日的，有你爹的三成的功力了。 安存孝不以为忤，眼里反而流出热泪说：;郁爷，有你这话，我这辈子算没白活。 郁顺并不看张卫东，而是每个菜都尝了一口说：;小子，本来看你开这个店，我还想骂你来着，骂你坏了你爹的招牌，现在看，我不怕了，你尽管开吧。 ;那我可承您老吉言了。 放下筷子，郁顺问张卫东：;小孩，你请我喝酒，想打我什么主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0章 故宫边上的四合院 ;郁爷，您老的主意我可不敢打，以后我还准备在这安营扎寨呢。张卫东笑说。 ;是的郁爷，这位小朋友家要搬到京城，想在咱这一片安家，请您老过来是想让你帮着问问，咱这一片的老宅子有没有谁家想出手的？ 郁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张卫东，想了片刻说：;你别说，还真有一家想出手的，他们家闹革命的时候人死的差不多了，大家都说他家的宅子不吉利，小孩，这样的宅子你敢接手吗？ 张卫东明显从他眼里看到宅子里面有故事，不过宅子有故事怕什么，大不了买下来不住，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郁爷，该死吊朝上，不死万万年，活人还怕一个院子吗？麻烦您老帮我打听打听。 ;你这孩子，要是在我们那时候，一定能混出头，有股子冲劲，这年头，可没几个人有了。 郁爷居然表扬起来张卫东。 安存孝惊讶的说：;郁爷，你这个话说的可有点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你下力气夸过人呢？ ;你小子知道什么，我跟你说，以后他要是真搬到咱们这来了，你可要多跟他走动，没你的亏吃。郁顺看老板的时候，又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人年纪大了，真是千奇百怪。 张卫东笑说：;那我可要谢谢郁爷您老看得起我了。 张老黑已经不是第一次陪张卫东见人，今天见他又飞快和陌生人拉起了关系，这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好像更高了，哪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他和首长独处的时候，也曾有心挑起话题聊过，但他不想给人一种年纪轻轻就是老油子的错觉，没敢表现得太过。 ;行，今天趁着你在，我就走上一趟，你且在这候一候，我马上就回。 ;您老受累了，回头我得好好谢你。 郁顺飘然走了，张卫东问安存孝说：;安大哥，这位郁爷什么来头？看着真有派头。 ;郁爷啊，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当初宣统皇帝的时候，他就是皇帝的近臣，那时候我家老爷子在他面前，连站着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安存孝对郁顺的评价很高。 张卫东吃惊地说：;不会吧，那他在土改的时候，没被划成右派坏分子吗？ ;谁敢动他？全京城的人都不会答应。 张卫东心说，京城真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盘根错节各种势力，看似个平常不过的老头，可能就是一位隐藏的大佬，以后轻易还是不得罪人的好。 安存孝的话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也能侧面看出这位郁顺的人缘确实不错，也可能当时他帮助过不少人，甚至直接帮助过革命也说不定。 趁着郁顺走了，张卫东也吃饱了饭，让安老板算了帐，一共花了十五块，那瓶酒桂花陈酒他以为很贵，结果只要一块二，想想这个牌子，也是古老的传承下来的，可是到后来没落了，让人很唏嘘。 安老板家里有茶，张卫东请他准备了一壶花茶，老京城人爱喝茶，但是不像南方人那样讲究茶叶，张一元的小叶茉莉花茶，在当地喝得人最多。 茶好了，郁顺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干巴巴地中年人，安存孝一见打趣说：;丰爷，今儿没出去溜溜？ 丰爷陪着笑说：;戒了戒了。张卫东不懂什么意思，也没去多问。 郁顺坐下来，张卫东提壶给他倒了杯花茶说：;辛苦郁爷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郁顺也不管开水还烫着呢，美美地喝了大口说：;花茶还得是张一元家的。 丰爷像个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张卫东也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他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说：;谢谢，谢谢。 这受惊的小老鼠一样的表情，哪有后世那种黄城根下居民的有优越感。 安存孝说：;丰爷，茶好喝吗？ ;好喝，地道。他一连串的回答。 郁顺等了一会儿才指着张卫东对丰爷说：;就是他们想弄个宅子，我前些日子听你说你想把年的老宅子出手，你们自己谈吧，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好的，今天谢谢郁爷了，丰爷，你家的宅子有多大？你准备多少钱出手？ ;您看着给，看着给。 张卫东没想到等来这个答案，愕然看向了郁顺，他还是神神在在地喝茶，看似也没有帮着出价的打算。 ;对了，这宅子你手续齐全吗？能交易吗？家里其他人同意吗？产权不明晰的宅子我不能要。 ;没问题的，产权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交易的。 喝了杯水，叫丰爷的那个人说话也利索起来。 张卫东不明白一个成年人怎么会是他这个样子？说他精神有问题吧，说话又不像，说精神没有问题吧，他畏畏缩缩地样子，看样子只要有人在他任便大声说话，他就能吓尿。 ;行，郁爷你看这样行不行，您老陪我们去丰爷家看看，咱们在那里再谈出手的价格，行不行？ ;好，丰桥也是个可怜人，你们给个公平的价钱就行了。郁爷随口说了一句。 ;您放心吧，郁爷，不过我今天还是想请您一起过去谈谈，真谈好了，我得谢谢你不是？ ;我一把年纪了，就不要那些了，你好好对丰桥就行了。不知道怎么了，郁顺不愿意再去。 临出门的时候，张卫东邀请安存孝也一起过去，安存孝竟然真的关了店门一起去了，丰爷家的宅子离故宫更近，简直就是一墙之隔，看到位置，张卫东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不可。 等到走到里面，他 吃惊的发现，这宅子竟然非常大，足足有上千平方的样子，院子里倒是不像大杂院那样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衰败也是一眼能看见的，西厢房整个都塌了，东厢房的的房顶也没有了。 中午是一溜的四间古老青砖房子，瓦片也破得不行，这院子，要是拿下来，以后可能要比上海的洋房更值钱啊。 他心里高兴，脸上不动声色，张老黑嫌弃地说：;咚咚，真要吗？这屋子买了可是还要花大价钱重建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1章 有点邪性 安存孝也说：;房子确实破了点。 用当时的眼界看房子，当然是破的不行，但张卫东买的是什么，是地方，房子只是附属品，何况这屋子的年代感十足，修好之后，就是一座气派的大宅门。 而且，这房子居然有两进院子，后面就更破了，张卫东站在院子中间一直没发表意见。 ;丰爷，这么大的院子，就你一个人住吗？他好奇地问？ 院子很大，到处都不见住人的痕迹。 ;是的。 ;这么大院子，就住着这样一个孤魂野鬼一样的人，再好的运气也都被房子吸走了，张卫东虽然不懂风水，可也知道人不能住的太大。 那位丰爷显然是想卖掉这里的，神色有些着急。 安存孝不顾房主就在跟前，随口说：;这破院子谁要谁傻比。 张卫东却问道：;丰爷，这院子你想卖多少钱？ 丰爷原本以为张卫东放弃了，想不到他居然还愿意打听价格，莫名就把预期往下压了压说：;还是那句话，您看着给。 他越是这样子，张卫东越是 心里没谱，看了一遍觉得心里满意，就对安存孝说：;安老板，能不能麻烦你把郁爷请来一趟，房主一直不出价，这没法谈呀。 郁爷很快来到说：;丰桥也是个可怜人，他福气太薄，压不住这房子，你要是有意，就接手吧。 ;郁爷，不瞒你说，我看上这院子了，也不嫌弃它破，也不嫌弃要花多少钱修它，您老给做个主，要是价钱合适，我就接下来了。 跟京城人说话，要过一下脑子，张卫东既不能表达自己其实迫切想要，又不能表示一点不想要，尺度还真是难拿捏，那位郁爷可是个人精，他不会看着房主吃亏的。 ;行，既然你们都看得起我，我今天就倚老卖老，这院子你给一万二，小朋友你看成吗？ 他早看出来张卫东叔侄俩做主的是张卫东，也就直接问他来了。 ;行，郁爷发话了我得听，那就一万二，什么时候能办手续？张卫东毫不犹豫地回答。 郁爷一听笑了说：;还是小朋友你爽快，是咱们北方的汉子吧。 ;那当然，吃馒头长大的。 话说皖北还真不是北方人，他的地理位置是南方，可不管是气候还是生活习惯都是北方，不过皖北人从来不当自己 是南方人，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北方人，这是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的。 ;丰桥，这个价钱我觉得行，你看行吗？郁爷发话基本是差不多了，不过他不是房主，还得要丰桥这个房主点头才行。 ;我也听郁爷的。张卫东心里高兴极了，老天爷，后世可能要十几亿的大房子，现在只要一万二就拿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行，那就今天吧，我看这个点房管局还没下班，丰桥你去拿房契，小朋友，你们的房钱什么时候能拿来？ 张卫东笑眯眯让张老黑打开包，把里面的钱在几人面前一亮说：;带着呢。 郁爷吃惊地竖大拇指说：;小朋友，你是这个，带这么多钱在大杂院溜达，也不怕被人抢了。 ;怕什么，这可是天子脚下，我不信没有王法。 既然钱齐备了，那就直接去办 手续吧。 丰桥果然拿着了个袋子跟着郁爷一起去了房管局，过户到张卫东名下之后，张卫东当场就把钱点给了丰桥。 丰桥拿着钱就要走，郁爷说：;钱拿了别乱花，你家没有了，也得弄个小房子自己趴，等会跟我走，我给你寻摸一个小屋子吧。 ;是，谢谢您嘞郁爷。 张卫东拿出五百块交给郁爷说：;郁爷，今天这事麻烦您老了，要不是您的话，我还买不到呢。 郁爷摆手说：;打我脸呢，这破院子还给抽佣，没必要。 安存孝也劝张卫东说：;郁爷是做大事的人，你快把钱收起来，别惹他老人家生气。 张卫东只好收起来说：;那好吧，谢谢郁爷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做东，去安老板店里让他来几个拿手菜，晚上好好喝一杯，郁爷，安老板，这总该给个面子吧。 这次郁爷没拒绝，不过却提了要求说：;现在不像以前了，我看大家喝酒都要喝茅台，你要是真想谢我，今晚就弄两瓶茅台来尝尝。 看来还是个好酒之人。 ;没问题，那郁爷咱们可说好了，我这就给您寻摸茅台去。 安存孝说：;茅台可不好买，我认识个人，他能弄到，不过价钱要贵点，行不行？ ;行，你这样......他把安老板拉到一边，拿出了一百块钱给他说：;弄两箱吧，钱不够的话到时候我再补上。 见安存孝兴冲冲地走了，郁爷说：;小朋友，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现在没事，咱爷俩好好说说？ ;我嘛，我是贫农的孩子，家里上推三辈都是贫农，根红苗正，家在皖北乡下。 郁爷惊疑地说：;看着可不像，农村的孩子见人话都不敢说，你是怎么回事呢，说话比咱京城人都利索？ ;郁爷，我可能当你是在夸我了。 笑完他又问道：;郁爷，我想问问那位丰桥丰爷是怎么回事？他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有这么个大宅子，按说不会找不上媳妇，他是怎么混成这样了？ ;哎，一言难尽呐。张卫东恭敬地给他倒了杯茶，他端起来说：;他父亲是我的同僚，职位比我还高二级，这孩子命苦啊......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民国的时候，他父亲还在，家境殷实，给他娶了一房正妻二房小妾。 妻妾们的肚子也争气，进门三年，各自生了二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那时候的丰桥还在民国政-府里当差。 可是自打他有一次开枪打死一只过路的黄仙之后，他的家境就开始败落。 先是他爹被鱼刺卡死，接着妻妾们纷纷投井自尽，到后来几个孩子也纷纷得了天花死了，只剩丰桥一个人的时候，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他跟前冷笑说：;姓丰的，你打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全家的命来填，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要留着你，看着你受苦.... 张卫东像是听聊斋似得，吃惊地说：;郁爷，你是在讲故事吗？ 郁爷咧嘴笑了说：;怎么，你害怕了？我跟你说，丰桥家的井可都填上了，没有事...... 张卫东莫名打了个寒颤，京城真是太邪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2章 遗老遗少 郁爷笑得阴森森的，张卫东很快镇定过来说：;郁爷，还是那句话，该死吊朝上... ;行，看来你能压得住这院子，这我就放心了。 ;郁爷，我想打听个事，您老看我弄了这么个破院子，也不能住是不是，我想请人帮我修一修，就按照原来的样子修复，您老看我应该去哪找人？ ;想修成原来的样子，可能比盖新的还要贵，这点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不过我想既然来京城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也不能盖个新的跟这四周格格不入的，也不像话是不是？ ;嗯，这个想法好，我还真认识几个修房子的老人，不过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手底下活慢，你能等吗？ ;这有什么不能等的，慢工出细活嘛，不过我想以郁爷的面子，这些人不会磨洋工吧？ ;你啊，你这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你放心，他们可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真心想修，明天你再过来，我把你引荐给他们，你们自己谈谈。 ;那可太谢谢您老了，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真没错。 ;少给我灌迷魂药，我说你这小子投胎是不是没喝孟婆汤呀，这么小点说话一套一套的，我可不敢再说话了，再说你非把我套进去不可。老头做势要离他远点。 给他倒了壶茶，张卫东说：;郁爷，我还想打听个事，我家里还有三个叔叔，将来也是要进京的，我想这次也给他们每人弄个小院子，不用多大，能住人就行，这种院子您老知道有谁想出手吗？ 郁爷喝了口茶冷笑说：;怎么着，逮着一只羊就想使劲薅吗？ 老头自恃身份，这是得罪他了，得赶紧补救才行：;我错了，对不起老爷子，等会我给您端三杯酒赔罪。 老头半天不说话，张卫东心说，完蛋，今天太心急了。 张老黑见两人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把张卫东叫到一边说：;不用急，这老头答应帮你找老人修屋子了，以后还有机会，你不要再说房子的事了。 张卫东立刻被点醒，郁爷气归气，前面答应的事还是会帮忙的，不能操之过急。 安存孝抱了两箱酒回来，招呼一声就去厨房准备，张卫东说：;郁爷，我错了，您能不能开开金口，我有点瘆得慌，您老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你会怕？老头终于说话了，张卫东打蛇随棍上说：;怕，以后住到这边，还得靠您老提点我呢，您老这一不理我，我以后可找谁呢？ 郁顺也不是真的生气，喝了口茶说：;我只是个糟老头子，可没本事指点你。 安存孝说：;郁爷，能不能麻烦您指点一下我，有几道菜我做的总是不那么地道。 ;你只要不怕就行了，我就剩一个嘴了，说话就得罪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安存孝很有分寸，也没再坚持，晚上的这顿饭他是下了真功夫了，做得花团锦簇，郁顺夹了一筷子素菜说：;今天有点过了，主家就是个孩子，这顿算我账上吧。 ;郁爷，您老可别跟我抢，帮我那么个大忙，连顿饭我都舍不得，以后真不敢跟这住了呢。张卫东慌忙拦住。 郁顺的气好像顺了一些，也不再说什么怪话，嘴里不断指点安存孝菜里的味道哪点不正宗。 吃完饭，郁顺还叮嘱了一句说：;明儿早上八点，咱们到你家那院子见，别晚了。 ;您老放心吧。 郁爷回去的时候脚步有点飘，张卫东说：;郁爷，没事吧，要不然我送您老回去？ ;你小孩子懂什么，微醺才是人最爽利的时候，你扶我可就把我最好的时候给占去了。 好吧，这老头属狗的，不识好歹。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张卫东感慨地说：;人活着就得像郁爷这样才对。 三人回到餐桌前，安存孝又把菜热了热说：;郁爷吃席讲究，每道菜都不会超过三筷子，这年头活成他这样，真是不容易，谁家能顿顿几十道菜。 他不说的话，张卫东还真没注意到，看来这位郁爷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新社会几十年了，他的习惯都没忘。 跟安存孝说话可就简单多了，张卫东直接问他说：;安老板，我还想再买几个小院子给家人住，你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 ;你要这么多院子干什么？ ;家里人多，不能都挤在一起住吧。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安存孝一口答应。 张卫东笑说：;那就先谢谢你了。 吃饭后，张卫东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一推门发现屋里通火通明，张良广和李秀兰都还没睡，一见他们回来就埋怨说：;你俩跑哪去了，回来晚也不说一声，急死我们了。 ;三叔，对不起啊，我考虑的不周到，这以后我可能每天回来的都不早，你不用等我们。 ;这孩子，跟亲叔还客气上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 ;也没什么，我在故宫边上买了个破院子。张卫东随口说道。 他爱买房子的事张良广是知道的，所以说的也很随意。 但是张良广听得目瞪口呆，他长居京城，还都是住部队的宿舍呢，侄子来了没几天，就在京城有自己的家了？ ;我的天，咚咚你在京城买院子干什么，以后你又不准备来这里住。李秀兰也不理解他的做法。 ;呃，三婶，我以后可能会常来京城的，不能没有住的地方。 ;花多少钱买的？在哪里？ ;一万二，就在故宫隔壁，三叔等院子拾掇出来，咱们一起去看看。 一万二，张良广两口子惊呆了，这数字，他们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才能挣到。可谁能想到，八岁的侄子随手就拿了出来。 房子，在什么时候都是昂贵的商品。 ;三叔，三婶，这房子买了还不能住呢，还要花钱重修，我估计重修的钱也不少，至少也要七八千块。 张良广觉得胸闷得不能呼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3章 万无一失 第二天张卫东起了个大早，和郁爷约好的，老一辈的人约会时间观念和后世的人不同，他们基本会提前半小时到，免得对方早到等自己。 这种良好的传统习惯，很可惜被抛弃了，不守时变得正常。 果然郁爷也是提前半小时到的，见他们早来了态度温和多了，指着身边的几个老人说：;你要的老工匠都在这了，你们自己聊。 这些人的穿戴都挺惨的，大概七八个人，张卫东说：;几位老爷子，我家的院子可就麻烦您老几位了。 打头的一个叫和乐的老头呲着黄牙笑说：;这是你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吃饭的机会，我们得谢谢你。 ;郁爷，今天咱们能带几位老爷子去那看看吗？因为没跟丰桥说搬家的事，张卫东觉得不打招呼就上门不好。 ;不用管，丰桥昨晚就搬家了，钥匙也给我了，咱们随时能去。 ;不用那么急的，郁爷,我......感觉有点不好，像是要赶人家走似得。 ;你不用多想，是我帮他弄了个小院子。留在那里干什么，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早出来早安心。 张卫东严重怀疑郁顺是在给自己添堵，不然他都成精了，怎么会一直提院子不好。 打开门，里面可能是没有人住了，破败感更强烈了，和乐说：;这活可真不少。 张卫东说：;各位老爷子，你们尽管放手干，我这院子是留给自己住的，要好好弄一下。 ;你们老几位先看着，小孩你跟我来。郁顺招呼张卫东跟着，张老黑想去也被他拦住。 ;郁爷，您老这是？ ;跟着。郁顺言简意赅。 张卫东只好小跑着跟上，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一直带他来到后院，郁顺看着后院的一栋独立的小楼说：;哎，五十年啦。 张卫东不懂古建筑，也不明白他叹息从何而来，就指着小楼问说：;郁爷，这栋小楼做什么的？ ;绣楼。 张卫东听懂了，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院，大家小姐的绣楼，不过他一个老头子对着人家的绣楼叹什么气？ 没敢多问，郁爷带着他往绣楼上走，指着楼梯边上的一个不大的洞问：;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郁爷，我说过我们家八辈贫农，没见过。 ;这个垛子是躲人的，丫鬟要是看见小姐上楼，都在楼梯上怎么办呢？就躲到这里面，等小姐上下楼以后，她才能走。 撇撇嘴，这还真是讲究。 郁顺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楼上，张卫东看见楼上的东西保存得很完整，竟然不像其他房间到处是灰，这间房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他奇怪地看向郁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座小楼以后准备给谁住？他还能突然地问。 这问题把张卫东问住了，他原本只是想买个大院子而已，还没想那么细。不过郁顺既然问了，他就把家里的姐妹过了一遍，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大姐姗姗了。 ;郁爷，我家里都是女孩，不过真要说给谁住的话，可能是我大姐，她今年考大学，不出意外的话，考得应该是京城的学校，到时候就让她住这里。 郁顺好像满意了说：;行吧。 走下绣楼，他扭头郑重对张卫东说：;丰家是忽然变穷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张卫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郁爷，您老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富贵传家,不过三代。没想到他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老头卖关子第一名。 有些人就喜欢打哑谜，你要是猜不出来，他永远也不会提醒你，你也就一辈子失去了这个机会，郁顺今天显然用的还是这一招。 张卫东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记。 走到第一进院子，几个工匠开始商议修建的问题，张卫东把郁顺拉到一边说：;郁爷，我不能在京城呆太久，修建的事我是直接托付给他们吗？ 郁顺想了一会说：;这可不是一点小钱，你能放心？ ;郁爷，老实说我不放心，不过我放心您老，只要您老一句话，您让我把钱都给他们，我就把钱全给他们。 张卫东把话说的很敞亮，不过也是实情，郁顺再牛，张卫东不认识他，今天能因为他一句话把钱撒给别人，这是给足了郁顺面子。 老京城人要得就是这个。 郁顺干瘦的脸终于露出了笑说：;你就这么信我？ ;我当然信您，吃饭都那么讲究的郁爷，是看不上这些蝇营狗苟的。 ;行，既然你看得起我，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你把钱都给我，我来帮你看着摊子，等你以后过来，保证给你一个全新的家。 张卫东大喜说：;行，那我就谢谢郁爷了。 ;你拢共就见我两回，就敢把这么大的事托付给我，老实说我自己都没这么大信心。郁顺打趣说。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郁爷愿意帮我，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说着他拿出来一万块钱，交给郁顺说：;郁爷，麻烦您老了。 郁顺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叫了声和乐，和乐应声赶到说：;郁爷，您找我？ 郁爷点了一千块给他说：;我先给你这些，你看着不论是你们吃饭还是买材料，都用这里的。 看着他这么粗犷的发钱，张卫东呆了一呆，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不过转念一想就笑了。 郁顺虽然嘴上潇洒，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呢，见他这样，也不觉赞叹起来。 不过转眼他就不这样想了，因为一群当兵的走了进来，打头的军官对张卫东说：;咚咚，这就是你弄得院子吗？可真大嘿。 张卫东热情挽着郁顺的手走到军官面前说：;三叔，我这院子可真是多亏了郁爷这位坐地虎了。 军官说：;郁爷您好，昨天听我侄子说您的大名，谢谢您老帮他，今天正好带兵来附近，认识下您老，您帮了我们，我们不能装不知道。 他热情地握住郁顺的手说：;郁爷家就是附近的吧？ 郁爷郁闷地看了张卫东一眼，他纯真的眼神，很难怀疑他是不是带人来摸自己的底细的。 </br>· </br>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4章 密室 张良广果然不是来随便看看的，他问清了这里所有人的底细。张卫东明显感觉他是在审查，他感觉出来了，郁顺郁爷当然也看出来了。 郁爷的修养足够，与张良广交谈没看出任何不悦。 他居然是有退休工资的工作人员，历史虽然有污点，但也算得上身世清白。 至于那些看起来像老农民的工匠，以前都是故宫的工作人员，负责古建筑修复，动乱十年，他们也被扫地出门，这十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张卫东吃了一惊，这专业用技术在修理自家的院子，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他们是连工资都没有的可怜人，要不是你这有活，他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郁顺现在主动多了，普通人遇到大兵，没有几个不老老实实的。 张良广弄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很快就走了，于是他来的目的就更加明显了。 郁爷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久没说话，张卫东本来还想问他绣楼的来历，也有点不敢面对他阴沉的脸。 得罪人了。 不过郁爷也没说什么，指挥着工匠们把吃饭的家伙放好，就到一边去商量修复的事来。 张卫东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把厕所，水、厨房的管线都排好，现在老院子虽然还没开始做厕所，不过也用不多久就会做了。 安存孝却来了精神，等三叔走后他神秘兮兮地靠近张卫东说：;咚咚，你让我看的房子有消息了。 这让张卫东高兴坏了。 两个房子的位置就没有这里好了，不过也也不算远，坐车过去半小时，面积小了很多，价钱也少了一大半，只要三千五百块。 这两套房子也被当场拿下，不过手续要等二天办好。 张卫东心里高兴，就给张良广打招呼说他明天要去看升旗，今天就留在他新买的院子凑合一夜明天再回去。 张老黑说：;咚咚，这房子花那么多钱，真值吗？ ;四叔，你知道为什么上海、京城人的收入看着都不高，但是他们的日子看起来都比小城市好？ ;为什么？ ;城市的福利政策好，有可以住的房子，有好的福利享受，当然过得幸福，现在买房就能落户，等以后你再想落户京城，除非你是高级人才，不然绝对没有机会，不是大城市的人就不能享受大城市的便民福利。 张老黑听得似是而非说：;你这么说是不是我和你五叔的户口也都要落到京城来，我们以后就是京城人了？ ;那是，户口对你来说可能是无所谓，但是对你的孩子意义重大，他至少少奋斗十年。 折腾了一天，张卫东有点累了，夏天很热，晚上又在安存孝那里喝了几口酒，他躺在院子里的石台上，昏昏沉沉。 睡着睡着，他忽然觉得有人在边上轻声叫他。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看见一个威风凌凌的将军站在不远处对他怒目而视说：;何方小子，居然敢睡我家？ ;你家？ 他爬起来，大叫一声;四叔，四叔？ 却听不见张老黑的回应，揉了揉眼睛看那人问：;是你家吗？那我走吧。 那将军说：;现在想走，晚了，敢到我家，就得把命给我留下。远远地张弓搭箭，快速射出一箭。 那箭速度太快了，转眼就到了他的面门，却不想张卫东的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弓箭，反手射了出去。正中那个将军的面门。 将军翻身栽倒，倒地变成一只长着粗大尾巴的东西，急促地叫着往墙角跑，张卫东迷迷糊糊，想回头看是什么人，结果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见鬼了。 所有的酒意一瞬间退散，他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刚才是梦吗？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切？ 射自己的将军是谁？ 身后出手救自己的人又是谁？ 他浑身冰凉，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宅子，忽然很明白丰桥为什么那么急着搬走了，这屋子不干净啊。 他走到将军倒地的地方，却吃惊的看见地上真的有一滩血，血迹一直到了墙角，然后他看见了一坨黄色的毛发，不过那毛发好像不是真实存在的，刚才明明还有，转眼间就消失了。 再看血迹时，也都诡异地不见了。 想起郁顺说过，你应该能压得住这屋子，那老头明显是知道什么。 他一刻都不能等了，大声叫着四叔，却看见张老黑就睡在自己边上，但是睡得昏昏沉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张卫东的心里一沉。 走到毛发消失的地方，应该是原本门房的位置，隐约看见一个小洞，他拿来了白天和乐他们的工具，挖开那个洞，不想那个洞越挖越大，也不知道他年纪小小的，浑身的力气是哪里来了，耐心挖了好久，挖了一个门户出来。 没错，是一个门户，用薄石板封住，推了两下推不动，只好回来拼命摇晃张老黑。 张老黑说：;咚咚，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四叔，你来把这扇门打开看看。 ;门？ 张老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跟张卫东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石板，惊讶地问：;咚咚，这是哪来的？ ;你先挖开。 张老黑的力气要大多了，他结果工具，挪开了石板，惊讶的看见一条笔直通往下面的石阶。 张卫东脚步发软，张老黑却一马当先站上石阶对他招手说：;快来，咱们一起看看这是什么？ 这个石阶最近不像有人走过，布满了灰尘，走上去一步一个脚印，张卫东想起刚才的那个黄毛妖怪，它明明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会不会也在这里？ 不行，不能轻易冒险，得找几件趁手的家伙。 于是叫住张老黑，两人一起回到地面上，每人拿了一个工匠的锄头，又来到石阶，一点点小心翼翼往下走。 走到下面，点起了手电筒，这个地下室真不小，刚才下来的时候，他也数了阶梯，足足有三十一阶，距离地面应该超过六米了。、 地下室很空，但是张卫东却能感受到一股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 他恨不得马上走上去再把这里封住，手电筒找不到的地方，似乎有无数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5章 红粉骷髅 很快地，他们适应了地下室的环境，眼睛看到的范围也大了很多，发现这里类似一个地下套房，站的位置应该是大厅，大厅里只有两张太师椅和一张高脚几，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张卫东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画跟前看时，见画像上的是一对中年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脚下还有两个孩子在玩耍。 两人都神情祥和，含笑看着孩子，一副幸福家庭的样子。 画像没有署名，也不知道这对夫妻是什么人，不过在丰家的密室，想来应该也是丰家的先人。 不知怎的，张卫东觉得画像上男女的眼睛像是活人一样，似乎随着他的动作在转。 他走了几步，这种感觉更强烈了，猛一回头，画像上的人却依然如故。 而太师椅，他总感觉像是有人坐着似得。 这种感觉诡异又可怕，他不敢再看画像，手电筒又往里照。 往里是一条深邃黝黑的通道，也不知道有多大，说话都有回声，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黑暗鬼怪深渊。 张老黑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径直往里走，没多会又回来说：;咚咚你快来，这里面有两个房间，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受四叔的感染，张卫东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断告诫自己，;新社会没有鬼，没有鬼。一再给自己打气，才慢慢往里面走。 房门并不是木质的，不是青铜就是钢铁，推开的时候，也并没有费多大力气，走进一间，惊讶地看见里面有好几个箱子。 ;这是？难道是金银珠宝？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张老黑像个没有害怕感觉的木头人，也不管身在这么诡异的所在，毫不犹豫地拿锤子敲掉锁头，打开一看...... 很失落。 并不是传说的金银珠宝，而是一箱子书。 拿起一本，封面上的字他不认识，似是而非的不像以前的繁体字，以他浅薄的知识连推带猜，应该是太上感应篇。 又拿出几本，都是道家书籍。 原本他还担心书在空气中会不会全部坏掉，但是并没有，这就说明这些书的历史不会太久。 那边张老黑又把其他的五个箱子敲开，都是书，诸子百家的经史子集，道家的黄老古书等等，这间屋子似乎是个藏书库，或者说是书房。 可惜他不懂考古，也不知道这些书是不是孤本之类的珍本，只能留着找人慢慢打听了。 走出藏书室，又来到另一间房里，这里却诡异地干净，简直是纤尘不染，就连轻薄的纱绢都完好无损。走进来鼻子里似乎闻到一种寺庙里的檀香味。 好像是个女子的闺房，床上的绫罗绸缎也都崭新如故，不过上面却清晰可见一个人躺在床上，头被被子完全蒙住，只留一缕长发在外。 张卫东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妈呀，太恐怖了吧。 这家不是说只有丰桥一个人住吗？这个突然出现的密室已经很让人胆寒，现在密室里竟然像是还有活人？ 张老黑说：;咚咚你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他伸手去拉床上的被子，不料眼前忽然一阵烟雾飘过，两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容易才站稳，却看见一张纸直直的来到张卫东面前，就这么诡异地悬浮在他面前，完全背离了地球万有引力定律。 张卫东哆嗦着手拿起纸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有缘进来者将我安葬，屋里的物件留作感谢。 那张纸条待他读完，在他眼前化成了飞灰。 随着纸条的消失，他眼前的景象也慢慢变化，不管是轻绢细纱，还是绫罗绸缎都飞快失去原有的颜色，手指一碰就变成了灰，张老黑用力一吹，床上也显露出一个干枯的骷髅。 开始的那一缕秀发也随即不见，红粉骷髅，原来只在旦夕之间。 角落里却忽然窜出一个古怪的动物，望着张卫东露出仇恨的眼神，张老黑把手里的工具往他一丢，它往地下一滚，就没有了踪影。 张老黑赶紧来到它消失的地方，却发现全是实地，连个缝隙都没有，可那个小东西是怎么不见得，他还要走出去找，张卫东叫住他说：;四叔，别找了，快看看咱们赶紧上去。 确实没事了，所有诡异的感觉都没有了，梳妆台上看见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整套金灿灿的首饰头面，造型逼真做工精良。 这时候再看屋里的东西就很好辨认了，有本来颜色的基本都是好东西，张卫东赫然发现，尸体睡得那张床居然全是汉白玉做成，床上镶嵌的图案都是黄金。 屋子的主人似乎偏爱美玉，从文房四宝到日用家什都是玉质。 不过这床再好，张卫东也是不敢沾了，被一个尸体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还是不碰的好。 桌上有一个手札，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余，丰琰，光绪六年生人，我与郁明和离，归宁父亲大人不喜，令我居于绣楼永世不得踏出绣楼一步，近日我站在绣楼，看见了他...... 下面的字迹就看不清了，好像是被水打湿了。 张卫东放下手札，丰琰想必就是床上的人了，古时候和离可是大事，难怪他父亲会把她囚禁在绣楼， 绣楼？ 张卫东不觉想起郁顺奇怪的举动来，白天的时候，他在绣楼古怪的话，难道他就是丰琰说的那个人？ 不对，年纪不对，丰琰是光绪六年生人，光绪六年换算下来应该是1880年，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已经是九十多岁，快一百岁了，而郁顺年纪虽然不小了，也不过六十岁的样子，没有那么大，可是为什么他到绣楼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 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他在丰琰的房里仔细找了一遍，发现屋里光黄金制品就有五十多件，而且都是大家伙，这屋子买的真是值了。 既然丰琰委托自己埋葬她的尸体，那就是说这里的东西他都可以拿了，于是他把首饰盒拿了，又拿走了一杆绿玉长笛。 重新回到地面，他再看那个密室，发现密室的门户一点点消失不见，张老黑懊恼地说：;怎么不见了，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没拿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6章 巩县造茶瓶，一只三个嘴 不知道为什么，张卫东总觉得这个密室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古怪的东西化作金甲将军射向自己的一箭，不是幻觉。 要不是有人在背后相助，想来那一箭不会落在身上，不会有好。 可是，在它身后出手拿住箭，反手把怪物将军打回原形的手的主人又是谁？ 一定不是幻觉，这还是张卫东两辈子以来第一次遇到真正意义上的鬼怪。 丰家的密室丰桥住了半辈子，穷成他那样子，要是知道有这个密室，不会不拿里面的东西换钱。 那副画像也充满了古怪。 买下丰家的宅子真的太晦气了，丰琰留书请人安葬自己的肉身，到底该不该做？还是趁早做的好？ 不过不安葬不太 现实，好好的家下面有个可怕的尸体，也太不吉利了吧。 后来叔侄俩又在密室口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位置，这下好了，找不到入口是不是就不用管丰琰了？ 张老黑也说：;咚咚，找不到入口，咱们以后不能进去了。 ;我觉得应该能找到，这个密室的主人还希望咱们帮她安葬呢。 ;找不到怎么安葬她？ 随着他的话，两人又吃惊地看见，那个密室的入口又一点点出现，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出现，张卫东说：;还是藏起来的好，别被人看见。 果然密室入口有一点点隐藏起来，到完全没有了踪迹。 两人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在两人吃惊的眼神中，那个黄毛怪物又凭空出现，对他们拱了拱手，慢慢没入了地下。 张老黑一把拉住张卫东说：;咚咚，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太邪性。 张卫东苦笑不已说：;走，咱们走的了吗？买下这个院子就已经注定和他们有了牵扯，咱们又看见了丰琰的请求，不办事怎么可能让你走掉？ 回到院子里，张卫东不敢再睡，一直坐到了天亮，打开门去找郁顺。 郁顺听完他们说话，又见到了张卫东手里拿着的首饰和玉笛，也呆了一呆说：;我一直在找她，想不到她还在丰家。 ;郁爷你快说吧，昨晚可把我们爷俩吓死了。 丰琰是郁顺爷爷那一辈的人，郁明是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不过大家族家底丰厚，郁明的父亲圣眷正隆，家里不缺钱，权当养猪一样养着不成器的儿子，丰琰却是个受过西方教育的人，看不惯丈夫大闹与他和离了。 丰家也是殷实大家族，和离的女人按说是可以再婚的，不过在丰父觉得女儿回家足够丢人了，在整天出去抛头露面就更现眼，嫌弃丰琰离婚是个不详的女人，把她囚禁在绣楼不让出来。 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丰琰要是普通的女人也就认命了，可她不是，她觉得应该继续追求自己的生活。 可是人在绣楼上哪里都去不了怎么办？ 有一天她和母亲去庙里烧香，半途一阵风吹过，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他就是丰琰一直在等的男人。 这个男人满足了丰琰对男人所有的幻想，博学，出口成章。 张卫东奇怪的说：;喜欢一个人也太容易了吧，这个丰琰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吧。 郁顺苦笑说：;出水示出水，心疑生暗鬼。巩县造茶瓶，一只三个嘴。那个人不是人而是邪魅，丰琰中邪了，中邪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她以后不和家人说话，整天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就像眼前真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似得。 丰父对女儿彻底失望，传说他造了个密室把女儿藏在里面，不让她跟其他人接触，由着她自生自灭，丰琰慢慢地被人遗忘了。 ;郁爷，你的意思是，我见到的那个黄毛妖怪就是迷了丰琰心神的邪魅吗？ ;我不知道，不过你刚才说，邪魅准备对你出手，是有人帮你了，帮你挡住了怪物的一箭，然后密室的入口就出现了是不是？ ;是啊，那个帮我的人可能是谁？ ;还能是谁，应该就是丰琰自己了。 张卫东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冰凉，这太惊悚了吧。 ;照你说的情形，应该是怪物不想让你发现丰琰的尸体，不想让她入土为安。 ;郁爷，你可不要吓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鬼啊怪的，新社会哪来的鬼？张卫东的上下牙不受控制的打颤。 郁爷指着他手里的笛子说：;没有鬼怪，你的笛子是哪来的？ 张卫东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笛子立即扔掉。这简直是引鬼上门。 ;你也不用害怕，既然是丰琰自己求你把她下葬，我想她不会害你的，你还是及早把她入土才是。 ;郁爷，我把她葬了，那个怪物不得找我算账吗？ ;那没有办法，谁让你接下了丰家的宅子，不把他们解决掉，你的麻烦不会少的。 买了房子不能住，这实在让人不甘心，张卫东说：;要不然宅子就不修了吧，郁爷，你重新给我寻摸一个大宅子，这里我就空着不管了。 嘿嘿，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不帮她完成心愿，你走到哪里她都不会放过你。 张卫东牙一咬说：;算我倒霉，郁爷，这件事的麻烦您老人家，给她买副棺材，今晚我要帮她收尸，明天送去火葬场火化。 ;这就对了。 张卫东忽然问了一个问题：;郁爷，你为什么一直怂恿我给她下葬？而不是指点我请人来收了她？ ;她是我亲祖母奶奶。 这个答案出乎了张卫东的预料，看了他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其实我一直在找她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找到，丰桥你也看到了，被那怪物折磨得不像个人，我让你替她下葬，是要帮她也是在帮你，这么好的院子，你就不想弄得干干净净的？ ;郁爷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丰琰的尸体还留在丰家？才怂恿我买下他们家的宅子？ 郁顺摇头说：;我不知道，让你买下宅子是因为丰桥要是再住在那里，活了不三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7章 棺材铺老板 说着话，郁顺看见了他手里的长笛，要了过来把玩许久才恋恋不舍交回来说：;好东西，收好别丢了，这是江南玉雕大师的绝笔，我郁家的失踪八十年的宝贝。 ;呵呵，您老要是想要，我可以把它送你。张卫东举着玉笛递了过去。 ;算了，郁家丢失的宝贝不计其数，失踪就是跟我们无缘。郁顺断然拒绝。 张卫东原说把笛子还给他，就能顺势把麻烦扔给郁顺，可能是郁顺看出企图，根本不给机会。 ;郁爷，那就今晚把尸骨取出来入殓，找个风水宝地让她入土为安？ ;好。 说实话，那个密室太诡异了，白天一群老工匠干活的时候，一直在附近乱挖，张卫东心说可别发现密室入口啊。 不过他想多了，密室入口明明是在那的，就是没发现。 79年的京城埋人还是往城外随便埋得，不像后世有专门的墓地，郁顺带着张卫东看好了地方，就吩咐开挖。 ;郁爷，你不是说丰琰是你的亲奶奶吗？难道不应该进你家祖坟？见看好的地方不是祖坟，张卫东奇怪的问他。 ;祖坟哪有那么容易进，她是和离的女人，已经从族谱上除名，没资格葬我家的祖坟。 ;明知道是你亲奶奶也不行？ ;不行。 ;也不能葬丰家的祖坟吗？ ;和离的女人没资格回娘家祖坟。 张卫东不觉悲哀起来，怪不得以前的女人拼命要生儿子，像丰琰这样的，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即使她死的时候入土，他的儿子还是不能给她风光大葬。 墓穴挖好，郁顺又带着他来到一个棺材铺，叫了半天也没人，张卫东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他昨晚被吓坏了，这地方够邪性，还是少惹为妙。 说话间见远处有个老人慢吞吞走过来，郁顺说，他就是棺材铺老板，只见老朽昏庸老得看不出年纪，弯腰驼背严重，手里拿着壶酒，走到棺材铺老眼昏花的问；;你是谁呀？ 郁顺说：;德爷，我要买口棺材。 ;哦，挑吧，你的日子也到了吗，这么急？ 这话说的，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估计郁顺能找他拼命。 京城人都是这么聊天的吗？ ;不是我，是给别人准备的。郁顺没生气，继续好言好语。 老头德爷看了看外面说：;没看着咱这一片死人呢。 ;哎呀，德爷您老就别问了，我瞅着您老买了不少酒，这是发财了？ 德爷裂开没牙的嘴嘻嘻笑说：;今天棺材铺要开张，还是少见的大生意，老头子我这不就提前去赊了酒。 郁顺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好说：;德爷，我想挑口好棺材，您老给掌掌眼。 不过德爷浑浊的眼珠看向了张卫东，看了几眼露出惊恐的神情。 那边郁顺不见回答继续喊：;德爷？ 张卫东莫名其妙，却见老人把手里的酒放下，坐在小凳子上呼呼睡着了，叫了几声也不醒。 张卫东被老板看的心里发毛，郁顺见他睡了就说：;不等他老人家了，咱们先去挑一口吧。 挑了最贵的一口棺材，看标价三百块钱，又问郁顺还需要什么？ 郁顺叹气说：;还要什么，又没有孝子贤孙哭丧，花几个钱雇辆车，到纸扎铺子再买几个童男女，送她上路就行了。 听出郁顺话里的不甘，不过又有什么办法，这件事只能悄悄进行，绝不可能大张旗鼓。 张卫东又给了他二百块钱，拜托郁顺把事情办漂亮点，郁顺眼角湿了说：;多谢你了，我是郁家没用的儿孙。 ;郁爷，一点小钱罢了，只要把事了了，钱不是什么问题，您老别难过。 郁顺拿了钱自然去准备，张卫东回了老宅，只见里面干的热火朝天，老人又叫来一些有力气的年轻人，指点着干。 他看着密室入口发呆，张老黑说：;咚咚，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四叔。 二个年轻工匠从里面抬出几件家具问他：;东家，这破家具还要吗？ 正觉得旧想说丢掉，一个老工匠看见了，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说：;没长眼吗？什么就丢了，这是老红木家伙，把你卖了都不如他值钱，小东家，这些好东西修补一下就是新的，扔了太可惜了。 张卫东抬眼去看年轻工匠，两人都红了脸，心里也就明白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是红木，而是想用旧家具的名头抬回自家去，没想到老工匠很正直，半途给拦了下来。 ;和师傅，谢谢您老提醒，既然都是老红木家具，都别给我扔了，等屋子弄好，再请你们老几位修理翻新一下，好不好？ ;行。老工匠答应完就去干活了，年轻工匠也红着脸进去了，经过这么一次，想必他们不会再想着糊弄自己了。 红木家具，在后世可贵的很，不过他见过的红木并不是这样的颜色，就好奇得问老工匠。 老工匠笑说：;这是颜色被时间磨掉了，东西是好东西，你放心吧，到时候保管还你全新的。 ;那可谢谢和师傅了。 丰家的院子还真是处处都是好东西，不起眼的家具都是红木的，他拿出的那一盒首饰头面，估计就能给丰琰办丧事了，至于那根玉笛，价值更是不菲。 不过想想这些都是死人的东西，心里总是觉得晦气，密室要是能正常使用，准备把他们都放回里面去，等个几十年拿出来，就是一大笔钱。 郁顺忙活半天才回来，说是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等晚上给丰琰入殓。 张卫东心里忐忑，他不知道那个怪物的真正意图，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郁爷，您家里人今天爷来来吗？ ;家人？我哪来的家人？郁顺惊讶地反问。 原来郁顺一生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满清贵族遗老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让人够叹息的。 晚上八点，年轻工匠们都走了，几位年纪大的留了下来，从远处悄悄抬来了一口棺材，卖棺材的老板赫然也跟着来了。 郁顺说：;德爷卖出的棺材都会包办丧事的。 不过张卫东看着替他吃力，年纪一大把了，脑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清楚，做这样的营生真是不容易呀。 可是晚上收尸的时候，德爷的变化让张伟东起了浑身鸡皮疙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8章 藏龙卧虎之地 ;咚咚，开启密室吧。郁顺见人来齐了，招呼张卫东说。 张卫东其实心里没底，不知道那个密室能不能召唤出来，不过还是走到密室的门户位置说：;丰琰，我们要为你入殓下葬了，开门吧。 现场的人得有十来个，听见他说这句话，都不觉打了个寒颤，惊疑地看见刚才的平地凭空出现了一个门户，今晚也不像昨晚那样恐怖，里面灯火通明，丝毫不见昨晚诡异的样子。 郁顺跪在地上磕头说：;奶奶请闭眼，孙子送您老上路。 入口的灯光明显变暗了些，德爷的驼背和浑浊的老眼奇迹般好了，他站起来竟然比张老黑还要高，得有一米八五以上，瘦弱的身体充满了莫名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当先抬着棺材走了进去。 张卫东简直目瞪口呆，但是郁顺他们却好像是见怪不怪。 京城真是藏龙卧虎之地，随便来个老头都有这样的本事。 张卫东随着人群走下去时，一直心惊胆战，特别害怕丰琰别真的迎出来说：;谢谢你们来安葬我。 要真是那样可就够惊悚了。 今天的密室走进去就是个冷冷清清的地下室，也没看见昨天的画像，郁顺哭丧着脸走到昨天的房间，打开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德爷大声喊说：;退后，别闻尸气。 人群慌忙后退到大厅，可惜晚了。 再回来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不再是空空荡荡的墓室，而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厅里鼓乐齐鸣，似乎在举办宴会。 大厅正中赫然坐着一个金甲将军，脚下有二名俏丽的婢女跪伏在地伺候。他一手握住一个大猪头啃得正香。 宴请的宾客只有一位，是一个温婉的女人，不过见到人群进来，女人微微一笑，就消失了。 张卫东不觉大惊失色。 完蛋，今天的怪物比昨天更猛了，而且，那个女人是谁，怎么走了？ 其他人都被将军的气势所夺，只有德爷和张卫东张老黑还站着，张卫东站得很勉强，他满头大汗，两腿不断哆嗦。 张老黑却淡定的很，德爷怪异地看了他们叔侄一眼对将军说：;妖孽，你好大的胆子。 将军看也不看他说：;你少管闲事。 ;京城四九城这一片，只要买了我的棺材就是我的客人，不是闲事。德爷不愿意回避。 ;那你就去死吧。金甲人手上的两根筷子飞出来，飞到半空中时，一个变成了金龙，一个变成了白虎，云从龙风从虎，携着无尽的威势压了下来。 张卫东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那见过这么神奇的神通，甚至忘记了害怕，张老黑却依旧双眼通明，不受环境的影响，不声不响站在侄子身边。 德爷屈指冷笑说：;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驱魔，天有三奇日月星 通天透地鬼神惊，邪魔速去，急急如律令。 他的手指看似渺小，指尖一点星光闪现，快速一指弹在龙头上，那龙立刻现了原形，变成一根筷子落在地上。 白虎转眼已经来到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下，真要咬实了，德爷的脑袋就得搬家。 就见德爷不慌不忙，张嘴喷出一口白气，白虎哀鸣一声，后退几丈，还是变回了原形，落下地来。 金甲人惊疑不定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来坏我好事？ ;妖孽，新社会新郭嘉早就不许怪物成精，你是何时成精的妖怪？为什么还能留在京城？ 金甲人一脚踢开眼前的案桌，抬手又拿出弓箭来，快速张弓搭箭，三箭连环转瞬射出。 德爷不屑地说：;没有三两力气还敢学人耍弄神通。他两只手望空虚抓了两抓，箭矢就被抓在手中，随手扔在了地上，威风凛凛地问：;还有什么本事，没有的话，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他说着，大声对张卫东叔侄说：;我拖住他， 你们快上去弄水泼在他们脸上，他们就会清醒过来。 ;呃，好。德爷你可千万顶住啊。张卫东仓皇地和张老黑回到地面，提了桶水过来，却看见密室里两团人影飞来飞去，根本看不见谁是谁，不过德爷既然吩咐了水能救人，他也不客气的捧着水泼在每个人的脸上。 很有效，人群立刻醒了过来，环境又慢慢变回了冷清的墓室。 德爷大笑一声说：;怪物，今天你走不了。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柄大刀，砍断了金甲人的一条腿，那金甲人落地不见了，张卫东说：;德爷，请你务必把他收了，不然我以后就麻烦了。 德爷说：;放心吧，我已经斩落他二百年道行，他再也没有能力出来害人了。 ;那他去哪里了？ ;逃了。 张卫东的心紧张的抽搐，你让它逃了还说没事？ ;德爷，我出一千，帮我收了它。还以为是钱不到位，想着用钱买平安。 德爷深深看他一眼说：;小子，德爷我可不是你的保镖。 说完就不再理张卫东，张卫东又怕又气，张老黑说：;你不用怕，暂时怪物没有本事来找你，咱们以后再想办法。 ;暂时，只是暂时，以后呢？以后遇到怪物我该怎么办？ 再吵再闹也没用了，清醒过来的郁顺问道：;德爷，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们闻到的尸气是怪物放出来的，他能借着尸气施展幻术，你们都着了他的道了。 郁顺说：;是德爷您救了我们吗，那我可要谢谢您老了。 ;别说客气了，赶紧收尸吧。 张卫东叔侄俩也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衰败，郁顺拿衣服盖在骷髅身上，又拿了块白布把它完全包裹起来，抱着走出密室。 德爷接过来，安放在棺材里。 几个壮实的汉子走出来，抬着棺材就走。走到外面张卫东见棺材被放在地上，汉子朝郁顺伸手要加钱。 ;爷们，说好的价钱，怎么说变就变？郁顺不吃这一套，没好气地说。 ;今儿您老要是不加钱我们哥几个转身就走，您老另找高明吧。领头的汉子脸色苍白，估计是被吓的。 张伟东想，今天确实也吓着别人了，加就加点吧，他正想站出来说话，却看见棺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漂亮女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9章 似梦非梦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分明就是刚才怪物宴请的人，她走了又回来，想做什么？ ;听说你不乐意抬我？她直视着壮汉的领头人，声音清脆有好听。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意思，抬她？她难道就是？ 棺材里的骷髅？ 刚才怪物现形是借助了媒介，也就是尸气才能做到让所有人看见，与德爷施法争斗，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让大家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 看她站在那里，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衣服都还在随风摇摆。 ;我…壮汉张口想说什么，那女人说：;你愿意的，是吗？ ;是的，我愿意。他嘴里发出荷荷的喘息，脑门汗如雨下。 随着愿意一声，所有的异状都消失了。 擦了擦头上的汗，他老老实实站在自己的位置不敢再说话。 女人看向张卫东，张卫东的心怦怦直跳。 ;小朋友，今天多谢你了。 ;呃，不用客气。 她说完转向了郁顺，却什么都没说，郁顺的头几乎要垂到地上，不敢直视。 ;那便走吧。 这些人如蒙大赦，抬起棺材放在车上，推着车子滚滚向前。 张卫东擦了擦头上的汗，总感觉今天这事没完。 棺椁下地，烧了纸人纸马，望着熊熊火焰，郁顺跪在地上虔诚磕了九个头。这才带着众人一起回去。他活了大半辈子，到老却孑然一身，面对祖宗时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张卫东情不自禁地扭头去看孤零零地坟茔，心说：;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吧。 大家走到半路就分开了，抬棺的几个壮汉恨不得离郁顺几人远远得，他们吃这行饭，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可能要从此换个营生，因此对郁顺几人的眼神都不太好。 德爷又恢复了老迈的模样，他一路默默走在人群后面，但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他，张卫东走近他谄媚叫他：;德爷。 ;哦。他应了一声，等着张卫东说话。 ;下地以后，她就会走了吧？ ;能顺利下地，说明她已经放下了，放下就会走了。 ;嗷，那就好。 ;不过也不一定...德爷又说了一句，张卫东的心又悬了起来，说话大喘气会吓死人的。 ;为什么？ ;那怪物的道行不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许它不允许下葬的人离开也说不定。 ;德爷，您老不是说它道行被斩去了二百年吗？不能作恶？ ;怪物的事谁又说的定呢？张卫东觉得德爷再胡说，而且他对自己好像没有善意，还是另外想办法的好。 晚上张卫东无论如何也不敢住老宅子了，跟郁顺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张老黑说：;咚咚，你还在担心吗？ ;怕，不过再怕也没用了，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话，他就睡着了，张老黑给他盖好被子，坐在面前叹息说：;真辛苦。 再说张卫东其实并没有睡着，张老黑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可他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人却来到了一座山前，这座山不高，抬头看了看就准备爬山。 没想到有人惊讶得叫他：;外孙，你怎么在这里？ 扭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外婆，她身边还有好几个人，问外婆张卫东是谁。 外婆得意地介绍说：;这是我外孙子，今天凑巧遇上了。 ;好，那你们祖孙俩好好叙叙，我们先上山了。那几个人就上山了，张卫东问说：;外婆，这是哪里，你来这里干什么？ ;咚咚，你印堂发暗，遇到什么事了？外婆不回答，却反问他。 张卫东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呆呆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怎么说。 外婆笑说：;我觉得心神不宁原说见你一面，想不到居然有人打我外孙子的主意啊，幸好还赶得上。 她说着话，张卫东就觉得眼前的景色变了，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好就是丰家的院子，要是清醒的时候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的张卫东却没觉得奇怪，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似的。 他们出现不久，院子里就蓦然出现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外婆问说：;外孙子，这什么鬼地方？妖魔鬼怪横行？ 他还记得这是自己买下来的地方：;外婆，这是我买下得院子呢。 外婆听了笑说：;早知道我大外孙厉害，想不到能买这么大的房子啊。她于是看向了那几个人说：;既然这里是我外孙子的了，你们都搬走吧。 几个人笑了说：;老太婆，你不讲理呀，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你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吗？ ;是的，你们得走。外婆平静得说。 吵得最欢的一个男人张嘴吐出长长的舌头说：;哪里钻出来的乡下老婆子。那舌头吐出了得有十几米长，外婆等长舌头来到自己面前，一把抓住。 快速得把舌头打了个结，栓在一棵树上，其他的几个男女惊疑不定看着外婆，不敢轻举妄动。 ;我再说一次，这地方现在是我外孙子的了，谁再不走，就别走了。她的声音不大，但霸气十足。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老头说：;仙姑，我们搬，我们搬，您老给我们二天时间行不行，住了太久，太多家什了。 ;行，三天后我再来，到时候要是看到你们还留在这里，我就不客气了。 几人对外婆行礼，然后消失了，张卫东奇怪得问：;外婆，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啊，你别管了。 ;好的，外婆谢谢你。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她认真地看了张卫东一会，点了点头说：;外孙子，别在这里耽搁太久，外婆的日子快要到了。 张卫东莫名难过起来。 外婆又交代一声，不要张卫东搀扶自己，慢吞吞走了，她的脚步看着并不快，可是眨眼的功夫，身影就消失了。 张卫东忽然想起一件事要问，忙大喊一声：;外婆。睁开眼睛，看见张老黑关切地问：;咚咚，你做噩梦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0章 三叔的前程 第200章 三叔的前程 “我是做梦吗？” 不像，手上似乎还有外婆身上的温度。 眼角还有眼泪，擦掉眼泪，心中莫名的感伤起来，他觉得应该马上回去。 不过京城的事还没办完 ，还不能回去。 第二天很早他就起来，和安存孝约好一起去房管局办手续，走到他家小饭店时，发现一群人都在等他，三套院子呢，可不是得不少人。 见他来了，安存孝松了口气，张卫东现在赫然变成了大金主，他得小心伺候着，不止他，三套院子的主人也都很恭敬。 昨晚的事他也听说了，把张卫东拉到一边说：“昨晚的事我听说了，丰家的屋子可把你坑了。” 说起丰家的屋子，张卫东心有余悸，虽然丰琰的密室留下了不少东西，金钱上倒是没吃亏，可是差点丢了一条命，得不偿失。 张卫东不由想起外婆，昨晚的梦来的太偶然，而且当时似梦非梦，总感觉怪怪的。 满腹心事得办好了手续，天色还早，现在就要去收三套房子，之前的两套都没有什么问题，第三套交了钥匙，房主就就急匆匆走了，他卖掉老房子加钱买了套房，急的要去收拾搬家。 张卫东锁门要走，边上的一扇门打开，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看见周首长带着陆妍妍走出来，见到张卫东奇怪得问：“小孩，你怎么在这里？” 陆妍妍给了张卫东一个白眼，每次看见他都是这个表情，千万不能得罪女人，年纪小的也不行。 “首长，这里是我家。” 周老头说：“隔壁不是姓牛吗?什么时候是你家了？” “我们买下来了，首长。” “好好，我家就在隔壁，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这么巧，首长家就在那吗？” 首长笑了说：“怎么，看你的样子还不乐意？” “没有没有。” 张老黑也叫了声首长，老头说：“你们又不是我手下当兵的，不用叫首长，以后跟着妍妍叫我周爷爷。” 他今天的态度要好多了。张卫东从善如流，立刻叫人：“周爷爷好。” 陆妍妍露出嫌弃的神情，这个女孩算是彻底跟他杠上了。 “你们买下这里 ，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首长今天居然很有谈兴，也许是因为张卫东家准备安在这里的原因。 “先整修一下，再看什么时候搬。” “好好好。”首长连说几个好，陆妍妍不耐烦得说：“外公，咱们该走了。” “首长，您要是忙就先走，我要晚点走呢。” “急什么。” “你答应我的，今天要去簋街，你说话不算话。”这时候才看出来，祖孙俩的感情居然这样好，也难怪陆妍妍的父母管不好她。 “我问你件事...” 首长能问自己什么事？估计是张良广那边的。他忐忑不安地说：“什么事，周爷爷？” “你叔叔家儿子，真的送人了吗？” 张卫东惊讶，他怎么会问自己这个？周首长是师长，一个师一万人，要是都这样过问，老人家不得累死？ “是送人了，当时闹得可厉害了，我三婶到现在还恨我爷爷。” 周崇光首长沉吟片刻说：“难为他了，我知道了。” 既然问到这里，张卫东肯定就想知道张良广的处理意见，他大着胆子问：“周爷爷，我三叔会怎么处理？” 见他一脸担心，周崇光笑了说：“担心了？放心你三叔没事。” 这话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没事，一撸到底也是没事。 “我三叔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军营，他做梦都想一辈子献身部队。”为了三叔的前程，张卫东不吝惜溢美之词。 “好，我知道了。” “蛤？就给我这么个回答？” 周崇光见张卫东一脸茫然笑说：“怎么，你还想给你三叔当家做主？” “首长，不是的......”他急忙申辩。 “那是什么？”看起来周崇光不喜欢功利心强的人。 “我三叔不想离开部队，不是因为他自己，他是看到文革期间，部队上的很多问题凸显，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几次裁军也都没有作用，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部队。” 这下引起了周崇光的兴趣：“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要找机会跟张营长聊聊工作，看看这个年轻人能给我带来什么启发？” 张卫东惊喜，能让领导记住你，基本就已经是成功了。 他的话也是点到为止，年纪太小说得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现在基本挑起了领导的兴趣，回去他再给强化一下后世先进的经验，张良广在周崇光这边的分量一定会增加不少。 尽量消弭三胎给他的职业生涯带来的影响。 临走的时候，周崇光还特意说：“你放心，我会找张良广营长聊聊，有本事的人不应该被埋没。” 有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祖孙俩走远的身影，张老黑说：“这个忙不好帮。” 张卫东听懂了他的意思。 回到安存孝的饭店，张卫东拿了六百块给他，说是感谢他为自己找到了房子，安存孝惊讶的说：“这也太多了？” “不多，安老板，这两天你再帮我留意一下，要是再有合适的，你千万给我留着。” 安存孝见他是真心要给，拿再手里心还在噗噗跳，皇城根下得人虽然优越感很强，可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丰琰家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不过还是要回去看看。 两人推门进去，和乐迎出来说：“咚咚，这活你还接着干嘛？” “和师傅，当然要接着修了，我现在就去找郁爷说说，活照干。” “那就好。”和乐的心安定下来，他拉着张卫东问：“那个密室，你还能找到吗？” 想起那可怕的密室，张卫东心有余悸，抬头看了看天说：“和师傅等会天黑你别走，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 “好。” “对了和师傅，我还有三个院子想翻修，不过那几个院子不用像这个花这么大力气，修修能住人就行，您老这边还有人吗？” 和乐高兴地说：“有啊，怎么没有，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叫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1章 搬家 第201章 搬家 又买了三座院子，手上已经差不多空了，这一次只能先整修他自己的那一栋，至于张老黑和张暮秋兄弟俩的，留着他们自己以后整修。 踏进院子，张卫东内心不安，眼睛瞄向密室的入口，就是一片实地，看不出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昨晚的一切太虚幻了，以至于今天回想起来，特别不真实。 特别是关于外婆的梦，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了的？ 郁顺和德爷在傍晚时分又结伴过来了，德爷又恢复了老迈的模样，张卫东把两人请进来，郁顺说：“小朋友，谢谢你，替我这个不孝子孙找到祖宗的遗体。” “郁爷太客气了，不过就是差点丢了一条小命，没事的。” 郁顺被噎得所有的话都咽回去，张卫东才几岁，他总不能直接怼。 德爷走进来诧异地叫了一声说：“小孩，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德爷，修房子肯定有不少人来过这里。” “不是...”他摆了摆手说：“算了。” “咚咚，今晚我和德爷还想去看看那个密室。”郁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张卫东楞了楞点头说：“只要密室还能开启就行。”估计是想缅怀一下先祖，从他开始带着张卫东去绣楼就知道。 有客上门，买了猪头肉花生米猪蹄羊蹄之类的卤货，又带上了四瓶牛二，摆在院子的石台上，四人围坐，德爷端起酒杯滋得喝下一杯说：“这才是人生啊。” 郁顺讲究多了，他秉持着筷不过三的习惯，云淡风轻地小口喝酒。 张卫东笑说：“郁爷是雅人，德爷是高人，我们没有郁爷的雅，也没有德爷的境界，就知道渴了喝水饿了吃饭，能吃饱喝足就行了。” “你才多大。”德爷说了一句，继续和张老黑对饮。 “郁爷，你一直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累吗？”张卫东很好奇郁顺自律的生活。 “我没控制，只是习惯罢了。”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您老今晚和德爷一起来这，真的只来缅怀？张卫东的话题转地有点快。 “你别多心，我们确实想去看看昨晚的密室。” “密室？郁爷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昨晚差点连命都丢了，我实在不想再提什么密室了。” 开玩笑，又不是受虐狂，进密室会要命的。 郁顺把求救的眼神瞟向德爷，老头好像看不到，只顾着喝酒吃菜。 这种事不能勉强，昨晚发生的时太惊悚了，换谁也不想再去第二次。 接下来没再提进密室，倒是德爷说：“老黑，跟你喝酒真是爽气。” 酒菜吃得差不多了，看时间也到了晚上九点，德爷似乎不胜酒力开始大声嚷嚷跟张老黑划拳斗酒。 整个院子的灯却忽然亮了起来，屋子也瞬间变得金碧辉煌，到处都是人声鼎沸，杂乱的很。 张卫东的心咯噔一下，又来了，今天怎么好像比昨天还要猛？ 他推了推德爷小声叫他：“德爷，德爷？” 德爷关键时候掉链子，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呼噜声打得老大。 那些人好像很忙，对院子里的四个人视而不见，不断收拾箱笼细软，竟然像是要搬家？ 张卫东见他们的穿着都不像是现代人，宽大的袍子，高耸的冠带，夫人小姐不断咒骂丫鬟小子，老爷少爷在正屋说着什么，一直都没出来。 张卫东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得站不起来。 张老黑也站在了侄子的后面，郁顺却站起来，往人群走去问：“请问？” 没人理他。 问了几个人都是如此。 张老黑却抱起张卫东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布袍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挡在他们面前说：“主家，慢走。” 张卫东从他身上下来说：“老人家，您是？” “主家别怕，老朽没有恶意，我们答应仙姑三天搬走，一定会走，请主家耐心等待几天。” ？ 仙姑，他们说的是外婆吗？难道那晚不是梦？而是外婆真的来过？ “主家，外面更深露重，请进来饮一杯水酒，老朽也有话想跟主家商量。” 老头看似没有恶意，但是张卫东紧张坏了，如果那晚不是梦，那就是说这些人都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自己进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老头看出他的犹豫笑说：“主家放心，仙姑法力高强，我们是万万不敢违背她老人家的旨意的。” 张老黑拉了拉他小声叫他：“咚咚，别去。” 不去？德爷昏迷不醒，眼前的老头看似和蔼，弱不禁风，可是谁都知道修炼的妖物越老越厉害，他们怎么敢拒绝老怪物的邀请？ 他指了指被两个人看守着的郁顺和德爷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来？” 老人看了他们一眼说：“我们不能与凡间的人多打交道。” 张卫东只好心惊胆战地随着老人走过来，走进去，里面与他白天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老人居然解释说：“主家，这是法力幻化而来。” “老翁，你这屋子的装修风格我还挺喜欢的，自己翻修的话怕是难做到你这种效果。” 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张卫东的风格。 “这不难，帮主家修房子的人都是名家，造出我这种环境来并不难。” 张卫东遗憾得摇头说：“可惜，我不会画图，不然把你们的效果图做出来，我就能直接交给和师傅他们了。” 老人笑说：“这有何难呢，主家，我家小女自幼习练丹青，待我唤她前来，为主家做上一副图便是了。” 这当然不好了，不过画一副装修效果图，就是后世用电脑合成，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现在纯靠手绘，画到哪辈子去，还是别节外生枝，他们要是借口帮我画图不愿意搬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算了，画画耗时耗力，就不麻烦小姐了。” 老人笑说：“不麻烦，小女画画快的很，小红，去把小姐请过来，带上画笔。” 站在屋外的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应了一声“喏”就转身走了。 完蛋，不该多嘴多舌，这下好了，怪物们找到留下来的借口了。 老人好像看不出来他的心事说：“主家，老朽姓胡，人们都叫我胡老翁，我家有四子一女，最不成器的那个你还见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2章 都来找我帮忙 第202章 都来找我帮忙 他的话让张卫东警惕起来，见过？他见过这里的怪物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第一个怪物借尸气与德爷斗法，被德爷斩去二百年道行。 虽然跟自己无关，可开启密室的人总是自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怪在他身上？ 再有印象的就是昨天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怪物，外婆把他的舌头打了个蝴蝶结，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相识。 老人见他呆了一呆忙说：“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再圆也圆不过来是不是？这聊天可是真不愉快啊。 “老翁，您老刚才说有事跟我商量，是什么事？”赶紧转移话题啊，不然他那俩儿子出来，都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明天京城雷雨，我算到小孙子明天将有一劫，你叔叔是他的唯一生机，这才冒昧前来相求。” 老头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张卫东奇怪地说：“我四叔是普通人，他怎么能帮你们？” “你叔父血气旺盛，我那小孙子的生死劫是雷劫，雷无法伤害人类。主家你放心，只要你们答应帮我小孙子渡过劫难，到时我有之厚礼相酬。” “你们有修行的人都怕的雷，我叔叔只是普通人更扛不住，你们另外找人。” 张卫东一口拒绝，开玩笑，妖物狡猾，更何况这个姓胡的不是狐仙就是黄仙，都是狡猾的祖宗，他们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老翁原本以为轻易能谈下来，见张卫东当场就拒绝了，有些拉不下脸来...... 几人正在尴尬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小女孩，年约十五六岁，穿戴比现代人时髦多了，模样像画上下来的一样，别提多漂亮了。 女孩瞟了一眼张卫东对老翁行礼说：“父亲大人，叫我过来什么事？” 老翁说：“丽仙，主家喜欢咱们的幻术场景，希望也能照着在现实世界做出来，叫你来是要你帮主家画出来，拿出去照葫芦画瓢。” 女孩丽仙冷笑说：“他不愿意帮我们的忙，我为什么还要帮他？” 张卫东忙说：“老翁，丽仙小姐不愿意就算了。”他现在根本不想跟这群妖物产生什么联系，还是让他们趁早搬走的好。 “丽仙也是你叫的？”这姑娘长得挺漂亮，脾气还不大好，伸着长长的指甲欺身上前。 张卫东顺势站起来说：“老翁，既然要谈的事谈不拢，我们爷俩就走了，你们也赶紧收拾东西搬家。”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女孩说：“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求他？” 老翁叹息说：“你不懂的。”说着挥手让女孩回去，他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张卫东走出屋子，幻术就消失了，看到的是又是破烂的工地，德爷依旧趴在石台上休息，郁顺不知道喝了多少闷酒，脸红得像块红布。 见张卫东走出来，他立刻迎上去说：“谢天谢地，你们没事，总算出来了。” 张卫东说：谢谢关心，郁爷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都回去，我是不敢在这过夜了。” 郁顺哀求说：“咚咚，求求你让我再进去一次，就一次？你要是答应我，我回头送你一个老物件，我看你好像喜欢这样的东西。” “郁爷，这是要命的事，别说你送我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都没有自己的小命要紧，我不能答应您老。” 都来求自己，当我傻吗？不管是密室还是雷劫，都会要命啊。 德爷终于睡醒了，抬起头说：“天亮了吗？” “还早呢，德爷，咱们先回去。”郁顺大声说。 “这么早回去，你去过密室了？” “回头再跟您老说，德爷，我送您老回去。” “呃，还剩了两瓶牛二也给我拿着。”德爷不客气的说。 张卫东笑着把酒拿起来说：“德爷，您要是喜欢，回头我送您老两箱，不过现在咱们也要走了，这两瓶我先帮您送回去，另外两箱明儿再给您老。” 德爷眉开眼笑地说：“好好好，真是好孩子，谢谢你了。” 于是张老黑背起了走不动路的德爷，张卫东和郁顺跟在身后，锁上了院门，走出很远回头看，还看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离得很远还能听见里面不少人嘈杂的声音。 “小朋友，你请的哪路神仙，逼得这窝妖物搬家？”德爷扭头过来问张卫东说。 现在的他醉意全无，还看出来张卫东是有人帮了，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呃，有人帮我吗？我怎么不知道？”张卫东装糊涂，德爷见状笑笑不再继续问话。 人老了，会知进退。 把德爷送回家，张卫东和张老黑来到了小旅馆，张老黑说：“咚咚，你拒绝了妖物的要求，咱们会不会有麻烦？” 张卫东不由想起年迈的外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知道自己有难，时间掐得正好赶到。 “没事四叔，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老黑不知道他的依仗从哪里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一夜都没敢入睡。 张卫东第二天起来，天上果然开始下雨，他想起胡仙的请求，心中莫名烦躁起来，想着自己快没钱了，拿着长笛走了出去。 郁顺远远走来说：“咦，咚咚，你拿它干什么去？” “没钱了，换点钱用。”卖别人家的宝贝反正自己不心疼。 郁顺心疼地说：“你很缺钱吗？” “郁爷你也知道，我买下好几个院子，又修丰家的院子，带来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这东西左右无用，就拿它换钱救急。” 郁顺的焦虑一闪而过问说：“你知道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吗？你听过它的来历吗，我敢说你拿着这东西没人敢收。” 张卫东面露喜色说：“听郁爷的口气，这东西好像还很有名？看来能多换点钱呢。” “咚咚，你知道这东西是我的家传宝贝，我想跟你打个商量，我拿几件东西跟你换，行不行？” 郁爷一贯的镇定都不见了。也不顾他太急会被张卫东趁火打劫，直接提出要拿东西来换。 “郁爷，既然您老诚心想要，我也不是不能换，不过到时候得找个懂行的人来，大家都不吃亏才对。” “好，都依你。”郁爷彻底放弃了抵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3章 换宝 雨越下越大，想着妖物昨晚的话有些急躁，虽然没答应他们，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搞鬼？ ;咚咚，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张老黑知道他在焦虑什么。 郁顺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看着大雨，起了几次话头，都没见他接。 他心急得不行，张卫东却忽然把玉笛递在他手里说：;郁爷，你先拿去吧，要换的东西，你送来就行。 ;你什么意思？明明前面还在斤斤计较，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肯定是个圈套。 ;你要是不想收回去，就先还给我。张卫东做势要收回来，郁顺慌忙抱住玉笛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为了传家宝，高冷的满清遗老也像普通人一样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的样子让张伟东忽然笑了，;郁爷，你不用在意的，前面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拿回去吧，换就算了。 张卫东越这样，郁顺就越紧张，终于下定了决心说：;罢了，你帮了我，我要好好感谢你才对，你们跟我来。 ;去哪？ ;跟我来就好了。总感觉他像是慷慨赴义的勇士。 叔侄俩只好跟在郁顺身后，来到一个气派的大宅前，真可谓高门大户，两个石狮子都有两丈高。 走进去一排拴马桩，张卫东啧啧称赞。郁顺无心解释，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一堵墙前，郁顺像是按密码一样，在墙上点了一会，用力一推，墙就动了起来，居然是一米多厚的石门。 堪比银行的银库。 ;郁爷，您这是？ ;别说话，跟我进来就是。 张卫东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说：;郁爷，不用这样的，你的藏宝室，我这个外人还是不进去了。 ;别墨迹了，快进来。他越不想进，郁顺邀请的态度反而越诚恳。 张卫东走进来，张老黑却被挡在门外，郁顺从里面按了个机关，石门就缓缓关上了，屋里的灯也自动燃起，张卫东说：;郁爷，您老不会把我关在这里吧。 郁顺阴森一笑说：;我反正一把年纪了，让你陪我死在这里，也不吃亏。 莫名打了个寒颤，真是有点心寒，强笑说：;郁爷，您老是个好人。 郁顺的脸色却又变了说：;别假惺惺了，快挑吧，我告诉你，过了个村就没这个店。 虽然对古董不是很了解，张卫东在后世也是走遍国内博物馆的人，好东西还是认识一些的，他赫然看到后世平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的秘色瓷莲花碗，被炒出天价的元青花，大明宣德炉等等。 他不敢相信地指着这几件宝贝问说：;郁爷，这些东西，不会都是真的吧？ 郁顺傲然说：;在我郁家的宝库，当然都是传世珍品。 ;郁爷，难道这几件，你也愿意拿出来跟我交换？ ;可以，你可以随便拿我库里的四件宝物交换，记住，只有四件，看你自己的眼力了，选错了也不能怨我。 ;好。他毫不客气地选了那三件宝贝，还有一件就要好好挑选了，要说郁顺这种的钟鸣鼎食人家虽然败落了，可破船也有三千钉，这些宝贝要是放到后世，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绝世宝物。 见张卫东拿了那三样，郁顺并没有特别在意，也许在他心中，再珍贵的东西都不如他家的家传宝贝。 简直挑花了眼，一直走到最后也没见能决定下来，走到宝库最里面，里面赫然是两座山，金山和银山。 在灯光的照射下，金银散发着神秘的光， ;郁爷，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您老把这么些宝贝摆在家里，也不怕被人惦记上。 ;呵呵。回答他的是郁顺的冷笑。 ;郁爷，这两座山有多少金银？ ;黄金一千五百斤，白银三千八百斤。 郁顺果然知道确切的数字，虽然里面的东西看起来不少，可是人家心里可是有本帐的。 在宝库的架子下面，张卫东忽然看见了一盏灯。 材质应该是青铜，锈迹斑斑，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当张卫东的眼睛落在灯上的时候，那盏灯居然自动亮了，郁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张卫东说：;看来这盏灯跟我有缘，最后一件就是他吧，郁爷，这盏灯有什么说法？ ;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先秦的古物。 郁顺回答着他，走到一个空着的格栅，将玉笛恭敬摆在了上面，然后帮着张卫东拿着二件东西走了出来。 把手里的花碗和元青花放在张老黑的手上，石门也自动关上，关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是个门户，跟外面的石墙融为一体，这可能是宝贝能保存下来的原因。 交换结束，郁顺不客气地催着他们快走，自家藏了不知道几辈子的好东西成了别人的，换成谁都不会开心。张卫东满意的走出来。 白来的一件不知名的东西，换了三件价值过亿的宝贝，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雨好像更大了，两人叫了辆黄包车，把东西放在了暂时不用整修的院子里。 ;咚咚，现在咱们要去哪？ ;回去吧，几天不回去，三叔该担心我们了。 ;好。 两人一起往公共汽车走，天上忽然开始打雷，雷云压得很地，大气压过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雷鸣也从远处往他们这里缓缓挪移，一道闪电就劈在他们前面的大树，大树瞬间着了火。 ;四叔，雷太大了，避避雨再走。 两人说着，来到一个小店门口，身后的雷声越来越大，两人来到屋檐下的，全身都湿透了，张老黑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瑟瑟发抖的小黑狗，看起来不足一个月大，小短腿紧紧抱着张老黑的裤腿不放。 可怜巴巴得小眼神，仰头看的人心疼， 张老黑抱起来说：;哪来的小黑狗？真可怜。 躲雨的人说：;黑狗辟邪，跟上你就是跟你们有缘，留下它吧。 小黑狗的两个黑豆眼叽里咕噜看着张老黑，两只爪子紧紧抱着张老黑的胳膊，怎么看都是个找不到家的小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4章 机会 夏天的雷电来的快，去得也快，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天边就已经风平浪静，太阳也出来了。 人们走出屋檐，又开始各自的生活，张老黑怀里的那只小黑狗也不顾离地多高，毫不畏惧地跳了下去。张老黑再叫它，它居然回头露出鄙夷地表情，莫名消失在原地。 这...... 两人都看呆了，张老黑慌忙跑到它消失的地方左顾右看，都没看出它是怎么不见的。 张卫东心中泛起不好的感觉，正好看见公交车过来，拉着四叔就要上车，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他：;张卫东，张卫东你等一下。 扭头一看，居然是昨晚那个叫丽仙的姑娘，看见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间，像普通人一样在阳光下奔跑。 ;你...丽仙姑娘...可能是吓的，他的嘴打瓢。 丽仙嗔怪说：;傻了吧，什么你你我我的，给你。 她把手里的一幅卷轴递了过去，张卫东不敢不接，丽仙微笑说：;咱们两清了。说完不等张卫东的回答，就走远了。 可能是丽仙太漂亮了，或者说她穿的太好看了，有几个男青年走过来问说：;小孩，那姑娘家住哪里？ ;呃，我不知道。 问话的人顿时不高兴了，黑着脸要走过来，可看到张老黑又黑又壮就不敢惹了。 张老黑拉着侄子上了车，身处炎热的夏天，张卫东却浑身冰凉，这么说的话，刚才在张老黑怀里的那只黑狗也应该不是什么黑狗，而是狐仙老头说的他那有难的孙子，千防万防还是让它钻了空子。 这么说来的话，丽仙交给自己的应该就是幻术布置的画像了。 他甚至不敢打开来看，张老黑无所谓地说：;咚咚，你别害怕，你要是害怕他们，就把这幅画扔了吧。 扔？我劝你别找死。 一时间张卫东恨死自己了，要不是非要买下丰家的那个院子，哪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为了房子丢了半条命太不值得了，他的命怎么能浪费在这里，那是自己家人的。 一路安全得回了军营，丽丽远远地过来迎接他，见他空着手，扭头回去了，李秀兰笑骂她说：;没良心的死丫头，就一次没给你买吃的，你就不理人了。 见张卫东一脸狼狈，就埋怨说：;怎么搞的，快进去躺下谢谢，老四你也是的，怎么不好好照顾他？瞧瞧孩子累的。 躺在床上，张卫东毫无睡意，一直想着白天出现的丽仙，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在京城却折戬沉沙，到处遇见危险，现在只能盼望着外婆的指示有用，二天以后再去看妖物们到底有没有搬家。 张良广回来听说侄子病了，慌忙过来看望，张卫东虚弱地说：;三叔，我没病就是累的，歇歇就好了。 张回到军营之后，张卫东觉得压在头顶的压力都不见了，看来妖物不入军营这个传说是真的。 门外忽然传来小芳的声音：;秀兰，今天是几号？ ;十月十四号 良广也在家呢，不像我们家那个死鬼，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他又不是主要领导，还没有良广职务高，怎么看着比你对象还忙呢？ 哪是什么埋怨，分明是炫耀。 ;十月十四号？，79年的十月十四号？这个数字为什么那么熟悉？ 张卫东的脑海闪电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件事，让她丈夫叶祖名立功受奖，连升了两级。 这一次他提前知道了，那么，机会就不可能再留给叶祖名。 ;咚咚，那你就好好歇歇吧。躺在这里半天也没见丽丽和珍珍过来打搅自己，应该是李秀兰拦住不让，见他回来，李秀兰就忙着张罗做饭。 可能这才是家人吧，真心真意为家人着想。 ;三叔，你先别走，我跟你说个事。 张良广果然不走奇怪地问他：;咚咚，什么事，一本正经的？ ;三叔，我昨天见到周崇光首长了。 ;哪里见的？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家就在我买的院子附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 ;这么巧吗？首长跟你说什么了吗？你伤好了，就告诉人家，别让他老人家担心，首长每次见到我都会问你身体好没好呢。 张卫东傻笑说：;我知道了，我跟你说件重要的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张良广笑说：;小孩子家的，别卖关子，快说。 ;最近这三天，你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千万留意‘三叉戟’飞机。 ;为什么？ 见不把事情说透，张良广就不相信，张卫东贴近他的耳朵说：;三叔，六月份涨工资，不是所有的飞行员都涨了吧？ 张良广大惊问：;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三叔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事态紧急，我建议你先不要声张，等到抓个现行，到时候的功劳就是一桩大功。 张良广却被他透露的消息惊呆了，在他的淳朴的记忆里，郭嘉利益高于一切，怎么会有人......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不，三叔，我是想让你借这次机会再进一步。 ;咚咚，你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张良广可能是真的着急了，在屋里来回走动。 ;三叔，你不要糊涂，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是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你这孩子，你怎么只顾个人得失，枉顾郭嘉的利益，不行，我...... 李秀兰走进来见丈夫对张卫东横眉竖眼，把他推到外面说：;你干什么，有本事到外面耍去，别对咚咚发火。 张良广苦笑解释说：;老婆，你误会了。 ;哼，有我在，你别想欺负咚咚。李秀兰威风凛凛站在张卫东面前。 ;三婶，你让三叔回来，我是在跟三叔谈事情，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都是一家人，不许吵架。临出门的时候，李秀兰又叮嘱了一句。 ;三叔，我再说一次，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是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5章 父女俩的小秘密 空军部队是15号发工资，这么说，事件就发生在明天。 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良广听了心急火燎地要出去，张卫东拉住他说：;三叔，你能不能不要急？还没发生的事，你说出去谁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在事件还没发生之前把根源掐掉。 他的心乱了，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带领你的手下控制所有的三叉戟，可惜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飞行员，不然你就直接控制他就可以了。 张良广慢慢坐了下来，把事情仔细梳理了一遍，决定按照张卫东的办法来。 决定好了，他就跑了出去。 ;马上就吃饭了，你要去哪里？李秀兰在身后叫他。 他没回答就走远了。 李秀兰走进屋里抱怨说：;吃饭了还往外跑，天天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三婶，三叔今天可能都没时间回来了，他有重要的事，你不要打扰他。 ;你们俩神神秘秘地，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他嬉皮笑脸地爬起来站在床上抱着李秀兰的肩膀说：;三婶，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李秀兰笑着说：;男孩子真烦人，你胃口不好，我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起来吃饭了。 说到男孩子，她顿了一顿，眼圈红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张浩康，张卫东安慰了许久，才把她逗笑。 年轻身体恢复的快，张卫东休息了两个小时，在外面受到的惊吓就都消失了。 走到饭桌上，张卫东见果然只有两个素菜，丽丽夹了一筷子又放下，嫌弃地说：;没有肉肉，不想吃。 李秀兰敲了敲桌子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外面多少人家吃不饱饭呢，你还嫌这嫌那的，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馋丫头。 ;三婶，丽丽和珍珍都长身体呢，你别省钱啊，我可就这两妹妹。 ;你这孩子，我是她俩的亲妈，我还能对他们不好？ ;嘿嘿。 一家人吃过饭，张老黑去收拾碗筷，李秀兰想要出去忙活，张卫东叫住她说：;三婶，你等下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跟你三叔说完还跟我说？ ;三婶，我给你家和四叔五叔都买了个小院子，你家的那个我已经找人修了，这两天你要是有空我带你一起去看看，我跟你说，那个院子就在周崇光首长急隔壁，以后想去哪里都方便。 李秀兰惊呆了说：;你说什么？你给我们买的？ 是的，不止三叔，四叔五叔也都有，咱家人以后在京城都有房子住了。 ;不行，咚咚，三婶谢谢你，但是不能要你的东西，再说你自己算算，你为我们花了多少钱了？你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我们怎么能伸手。 李秀兰立刻拒绝。 ;三婶，三叔原来帮助我妈多少，他都瞒着你，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原来的土坯屋子，就是三叔把他攒了一年的工资寄给我妈，我们才能有个家，三叔帮助我们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有过私心？ ;那才多少钱，你帮我们多少钱了，什么情都还了，不行。 ;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还不还的，三叔帮我们的时候，也没想着让我们还呢。 李秀兰还是拒绝，张卫东说：;其实这院子你们就是住住，我是给张浩康准备的，三婶你想他一个乡下来的孩子，三叔的工资又不高，以后想在京城立足有多难，先把房子准备下，三叔以后不管是退伍还是留在京城，都有个现成的住处，也省事了是不是？ 说到张浩康，李秀兰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三婶你别难过，张浩康跟我妈，和跟你不是一样，我妈那人你知道，她对咱家的孩子都一样，不会让张浩康受委屈，等几年他长大点，或者三叔退伍到地方后，你们就能把他领到身边，就几年的时间，三婶你别急呀。 ;咚咚，我不是急，我是感激你和你妈，为了我们付出了太多了，我拖累你们了......她说着放声大哭。 张卫东手足无措，等她哭了很久，才红着眼说：;咚咚，谢谢你，你一心替三叔三婶着想，三婶谢谢你。 ;嗯，等两天三叔忙完，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在京城的家。 ;好......咚咚... 女人的眼泪总是来得很感性。 果然一夜张良广都没回家，驻地附近的气氛似乎都紧张起来，张卫东走到门外，看见了陆妍妍又带着一群孩子乱跑，看见他狠狠瞪了一眼，张卫东笑了笑，往驻地外走。 没想到到门岗的时候，站岗的小战士拦住他说：;小朋友，今天有规定，所有的家属都不能出去，你就在里面玩吧。 慢慢踱回驻地心中暗想：;不知道张良广是怎么布置的，他不会把这个天大的功劳让给别人吧？ 头顶上的飞机呼啸，丽丽指着天上的飞机说：;哥，爸爸在上面。 ;你怎么知道？他奇怪地问丽丽。 丽丽得意地说：;飞机经过我们家的时候，他会唔地下来，又唔地上去，刚才飞机就是这样，我知道爸爸一定上面。她肯定地说。 张良广会开飞机，而且有个调皮的习惯——每次教飞行经过自己家，他都会低低飞过，这是他和女儿两人的小秘密。 张卫东羡慕不已，这才是父亲应有的模样吧，可是在自己家，他们的父亲除了给家庭带来灾难，没有一丝的温情。 ;那你小声告诉我，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呀？他逗着丽丽。 ;我喜欢哥哥。丽丽指着他说。 ;啊，为什么？莫名有点小惊喜呢。 ;哥哥给我讲故事，给我买好多好吃的，我妈说哥哥最喜欢我。 张卫东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说：;那哥哥以后一直喜欢妹妹好不好？ 丽丽却嫌弃地擦了擦脸说：;我不喜欢你了，弄我一脸口水。 好吧，小朋友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很突然。 接受了张卫东的院子之后，李秀兰忽然变得大气起来，她忽然觉得隔壁的小芳也没有那么可恶了，为啥，她家的日子比李秀兰原来的日子还要纠结，举报自己生三胎又怎样？ 我家的日子你比得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6章 先秦古灯 第207章 先秦古灯 把李秀兰三人送回家，张卫东心情忐忑，往丰家老宅走来，对这里有心里阴影了。 要命。 走进去就看见郁顺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里面。 “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来？” 上来就是一通埋怨. “郁爷，您老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了？” “谁惹我，还不是你，你来自己看。” 和乐也说：“就在昨天，密室的门忽然自动打开，里面有那么多好东西，郁爷不放心，昨晚都没回去，帮你看到现在。” “多谢郁爷，谢谢了。”见张卫东一个劲地道歉，郁顺的脸色好了一些。 密室自动显露？难道说？妖物们真的走了？ 密室入口果然在白天露在外面。 他急忙走了下去，这次下去，没有了以前恐怖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密室。 看来，妖物们真的听话搬家了，外婆到底 是怎么做到的？压抑着心里的好奇，再次像郁顺感谢。 “郁爷，真是多谢您老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哼。” “郁爷。今晚四箱牛二，再让安老板把他店里最贵的菜都上一遍，这算不算诚意的道歉？”张卫东心里是感激的，郁顺嘴上高冷，却是个热心肠。 和乐凑过来问：“小东家，这个密室你准备怎么办？封起来还是继续用？” “和师傅，我想继续用，不过这个入口怎么藏？” 和乐和郁顺都笑起来说：“你还不知道和师傅当初 是做什么的，古建筑修复是他的副业，他专攻的其实是机关暗道。” 简直是惊喜，这年头的高人都在民间，要是在后世，想让和乐这样的出手，根本就不是钱能办到的事。 “和师傅，您看着做，我以后用来放一些贵重的东西。” “行。” 郁顺说：“小孩，这里面的东西要守好，哎呀不行，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断了。” 利用价值没有了，张卫东在郁顺的嘴里快速变回了小孩，不过人家是为自己打算的，又能说啥。 没修好之前，张卫东只能请和乐先把门户封上。 密室显露以后，丰家大宅变得普通起来，张卫东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迹象，他脑海中关于妖物的记忆在一点点模糊，甚至郁顺都再也没提起过，他把这个问题问张老黑时，张老黑奇怪的反问：“什么妖物？” “啊......”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妖物曾经盘踞在这里。 是什么原因？ 张卫东不敢细想，也不敢跟别人说起他们，那个趴在张老黑身上的小黑狗，和好看到妖孽的丽仙。 和乐加班把密室封闭，张卫东当晚请他们一干老师傅和郁顺一起去安存孝的饭店喝酒。 看到一桌子的菜，几位老人都唏嘘不已，为动乱的年代，为自己的命运。 安存孝今天也是用尽了所有的本事，老人们很快就喝醉了，扯着嗓子乱唱乱吼，压抑在心中的苦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释放出来。 酒席结束，和安存孝一起把老人们安顿好，回到丰家老宅张卫东躺在石板上，张老黑忽然说：“咚咚，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着张老黑的指点，张卫东看见后面有光从地下透射出来。 这是？ 妖物们难道还没搬走？完蛋了。 两人心惊胆战地走到后院，果然看见绣楼边上的一处空地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四叔，你去拿个铁锹过来。” 拿了铁锹，张老黑顺着光芒的位置往下挖去，挖了也就是二米深的样子，铁锹当啷一声，碰到了东西。 叔侄俩互相看了一眼，张卫东一狠心说：“继续挖。” 清理完周围的泥土，一个磨盘大的石板显露出来。张老黑一点点撬开石板，下面的情形让他们大吃一惊，居然是一大箱金银珠宝。 这是...... 什么情况？ “咚咚，箱子中间有张纸条。” 纸条不起眼，认真看了才能看见，张卫东拿起纸条看见上面是漂亮毛笔小楷：“两位，珠宝是感谢你们救老朽的小孙子，请放心收下，老朽全家去也。” 字条没有署名。 张卫东汗毛都竖了起来，张老黑奇怪地问：“是感谢咱们的吗？咱们什么时候救过谁家的孩子？” “你别管了，把东西扛出来。” 确实需要抗才行，这个宝箱太巨大了。 好嘛，来京城花的钱估计都赚回来了。 “咚咚，这些东西怎么办？” “明天咱们找个地方卖掉一些，正好手里没钱了，卖掉的钱把你和五叔的院子都修一修。” 把东西放进了密室，这里的安全变得很重要了。 第二天一早就去张良广的宅子里把郁顺交换的宝贝取了过来，都放在了密室里。 没想到那盏灯在密室放好，自己莫名就亮了起来，这盏灯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张老黑急忙把张卫东推到一边，自己挡在灯前，好半天，也不见那盏灯有什么异样，看起来跟普通的灯没有什么两样。 张卫东的耳中忽然传来惊讶的一声：“咦？” 接着他就翻身栽倒在地，紧接着就传来呼呼大睡的声音，他居然毫无来由地睡着了。 张老黑连忙抱起来连声叫他：“咚咚，咚咚？” 张卫东却再次看见了外婆，这次老人明显衰老很多，她半躺在床上看向关切的张卫东说：“我的好外孙啊。” “外婆，你怎么了？”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好像十分疲倦，对张卫东说：“我没事。”说这句话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停顿了片刻，粗重的喘息，才又说：“咚咚，你赶紧把那盏灯拿回来给我，要快，要快啊。” “好，外婆，我这就回去。” 外婆疲倦地笑说：“好，我等着你。” 梦醒了。他也就睁开了眼睛，看见张老黑关切地看着自己，见他睁眼忙文：“你怎么样？没事，咚咚？” “我没事，四叔，收拾一下，咱们该回去了。” 张老黑一直是坚定的支持者，从来不会追问理由。 张卫东把古灯揣在怀里，两人直奔火车站，发现最早回去的火车要到晚上，匆忙回到军营，张良广不在家，李秀兰春风面满地说：“你三叔做报告去了。” 听说他们要走，李秀兰恋恋不舍，张卫东说：“家里有事，我回去尽量早点赶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8章 排面 火急火燎得赶回来，到皖北城天都还没亮，张卫东没做停留直奔外婆家。 外婆的身体好像撑不住了，他恨不得飞到老人身边。 远远地没看见家门口有什么异样，心中略微放松了些，走到门口门正好吱呀打开， 外公从里面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见到张卫东居然问他:;小孩，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张卫东郁闷的不行，你不认识我吗？这是亲外公说的话？ 还好姨妈走出来惊喜地说：;咚咚，你怎么来这么早？ ;姨妈，外婆没事吧？他心情忐忑地问。 ;你外婆？她没事呀，昨晚去打牌还没回来。 ;难道不是病重？等待自己送东西过来救命，出去打一夜牌，没听错吧？ ;我带你去找她吧，你外婆看见你肯定很高兴，她整天跟我念叨你。 外公说：;咚咚中午别走，外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外公，不用的。 ;这孩子，跟外公还客气。责怪着他，他去赶集了，做牛羊经济逢集就去赶集。 张卫东跟着姨妈来到一个农舍，看见门外停着各种各样的汽车，这可是七十年代末的农村，别说汽车就连自行车都还是奢侈品呢。 这么多车哪怕是在京城也没见，怎么一个偏僻的乡下大家都凑到了一起？ ;咚咚，这些人都是来找你外婆打牌的。见张卫东疑惑，姨妈解释说。 ;打牌？外婆的排面这么大？ 走进去，里面环境也不算多好，就是人多，挤进人群，张卫东见外婆大马金刀坐在庄家的位置，眼前摊着一堆钱。 看起来足足得有几千块，原来外婆才是真大佬。 她原本拿着牌，一见张卫东就把牌扔掉站起来笑了说：;各位，今天就到这吧，我大外孙看我来了。 人群不愿意，纷纷说：;大师，求你别走，今天还没到时间，你不能赢了钱就要走。 外婆把脸一板说：;一群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想要钱吗？那就都给你们吧。她抓着钱连甩几把，把几千块雪片一样的飘。 然后若无其事说：;好外孙，咱们回家。 这也太豪爽了吧，几千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看见姨妈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替老人家把钱都捡回来。 赌徒见到撒钱，顿时死命往里面挤，争抢打骂，也顾不上挽留外婆。 老人牵着张卫东的手，祖孙俩慢吞吞往家走，边走外婆边说：;怎么长不高呢？ 张卫东好几次想问话，可是见她分明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认真解释着去京城的见闻。 说到妖物的时候，外婆嘴角上扬说：;算他们识相。 ;外婆您说什么？ ;额，没什么。 没有他预想中的重病垂危，没有各种神奇的景象，外婆除了是当地有名的牌神，就和普通的老人一样，回到家张卫东就把古灯拿了出来，老人随意地说：;搁桌上吧。 明明有电灯，她却不嫌麻烦地拿出灯油，揉出一个灯芯，点亮了古灯。 古灯点亮以后，她要张卫东给她搬了张椅子，躺在上面长叹一口气。 随后外婆就拉着他拉家常，问他回来回家了没有，又问关月玲怎么样？ ;养儿养女都是债啊，这么久不来，就不怕我死了她不能见最后一面？直到说起这句话，张卫东才真正感觉到，她是活生生的人。 张卫东有个错觉，外婆坐在古灯的光圈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变得不一样，她脸上的细纹一点点消失，人也越来越年轻。但是灯光一闪，外婆又恢复了原状。 ;是错觉吗？ 他不敢过问，等了一会，外婆说：;你回去吧，我又能多活几天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答应一声走出来，招呼张老黑回去，张老黑坐在门口奇怪地说：;这就走了？ ;是的，先回家。 回到家，关月玲正和任可欣说着什么，见他回来就把脸沉了下来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 张卫东嬉皮笑脸地说：;我可就你一个妈呀，怎么能忘呢。 关月玲抱着妹妹，妹妹见到他，歪着头黑眼珠巴拉巴拉看着好一会，又害羞往母亲怀里钻，张卫东不满地说：;妹妹，你不认识我了？ 妹妹听了他的声音，好像打开了记忆，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她长胖了，你放地上让她自己走。关月玲心疼儿子。 ;妹妹会走路了吗？他高兴地说，把妹妹放在地上站好，见她落地稳稳站好，惊讶地说：;真会走了。 ;你看着点妹妹，我进去看看张浩康睡醒没。交代一声，关月玲走了进去。 妹妹站了一会站累了，伸手要哥哥抱，张卫东拍拍说说：;那你来呀，你能走过来我就抱你啦。 妹妹皱着眉头试探着走了一步，身体颤悠了好一会才重新站住，走了第一步，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一步一步蹒跚着挪过来，张卫东一把抱过来表扬说：;妹妹真厉害，会自己走路了。 一会儿关月玲又从里面走出来埋怨说：;怎么出去这么久？你不知道，队长找不着你都急死了，有空回家去看看吧。 ;急啥，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村里的工作进度在张卫东的计划中，现在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 ;你看吧，见到你他非说你不可。 ;妈，刚下我看你和任可欣在说什么，她出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你别管。关月玲不想回答却反问他说：;你三婶随军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张卫东来了兴趣说：;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叔立大功了，可能会升官。 ;真的？ 确认了消息是真的，关月玲说：;这下好了，你三婶受点委屈也值了。 ;可惜爷爷不知道，不然他能乐坏了。 ;你三叔肯定会写信的，你别操心。 娘儿俩正说着，看见任可欣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像是才哭过的样子，关月玲把她叫过来说：;那是你亲妈，去看看吧，我不会拦着不让你见亲娘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9章 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 ;妈，让心心先去休息会吧，她才回来肯定累了，心心你先去，等会我去看你。 跟任可欣打交道，要特别小心，她敏感容易受伤害。 任可欣红着眼睛走了。 关月玲叹了口气说：;作孽，心心这孩子太可怜了。 ;她怎么了？ ;一言难尽，他那个家...... 任全卖了一个孩子，全家五口人并没能支撑多久，钱很快就吃完了，他接着又把老三给卖给了城里人，又换了五十块钱，剩下的四口人才得以勉强糊口。 老三是个三岁的男孩。 任可欣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她在有一天上学的路上，忽然看见了弟弟，弟弟正被一个很凶的女人当街又打又骂。 认出是自己的弟弟后，她就忍不住了，上前阻拦说：你为什么打他？ 中年女人一脸刻薄相，见她衣裳穿得很光鲜，以为是附近城里人家的孩子，就随意说：;打我自己儿子管你屁事，小丫头一边去，别在这多管闲事。 任可欣大怒说：;他不是你儿子，他是我弟弟。 说着跑到男孩面前，扶起来弟弟叫他的名字，弟弟却傻傻地看她，已经不认得姐姐了。 任可欣见他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伤痕，心疼得眼泪直掉，抱起弟弟嚎啕大哭。 听说这丫头居然是男孩的姐姐，这女人顿时就不客气了说：;你心疼？你是他姐姐，那正好，我正不想要他了，你把买他的钱还我，我就让你把人带走，真倒霉，买了个傻子。 ;你... ;你什么你？看你穿得人五人六的，不会没有钱吧，心疼他就把他买回去。 ;我弟弟卖了多少钱？她手上是有点钱的，来城里生活以后，张卫东建议给姐姐妹妹们零花钱，女孩要富养嘛。 关月玲也是心疼女孩的，家里条件又够了，就说每星期给他们一块五，让他们买点自己用的东西。 参考当时三十二块的工资，每周一块五对一个孩子来说不算少了。 钱给任可欣后，她从来不舍的用，都存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零零星星也存了十块多钱。 那女人古怪看她一眼说：;原来你就是卖给别人的那个丫头，你倒是好命，年纪小小的居然就有钱。 想了想她说：;七十，你爹拿了我七十块，只要你把钱给我，现在就能把这小东西领走。 其实买孩子，她只花了五十。 听到是七十，任可欣绝望的掉眼泪，她哪来的的七十块钱。 见她听到数字就卡壳，中年女人冷笑说：;原来没钱啊，没钱还装什么大瓣蒜，滚一边去别耽误我打傻子。 她哪像个母亲？ 高高举起巴掌，男孩虽然在任可欣身上，却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得看着凶恶的女人，任可欣忽然感觉到身上湿了。 被打得太多了，男孩吓尿了。 任可欣哭道：;阿姨，我求求你，你行行好，别打他了。 中年女人根本不听，还从她怀里把男孩夺走。 任可欣只好从书包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说：;阿姨，我给你钱，我的钱都给你，你不要再打他了，求求你。 女人一把抢过钱吐了口唾沫点了点说：;就这么点，算了，今天我就不打他了，下次再敢不听话，我就打死他。 从此以后，任可欣每天都要绕到这里看弟弟。 而这个女人每天算准了任可欣上学放学过来的时间，算着她快要到的时候，就当街打孩子。 任可欣每次都会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她，希望能让弟弟少挨打。 钱不多，有时只有几分钱，可那女人也面不改色地接了。 女人见她拿的钱越来越少，觉得不解渴，就怂恿她偷家里的钱给她救弟弟。 任可欣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偷钱不行，她就把这件事跟关月玲如实说了。 关月玲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带着她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可那个女人见到大人上门，死活也不给开门。 关月玲教训她说：;以后我要是再听说你打孩子，就去治安所让人来抓你。 女人一听害怕了，以后不在当着任可欣打人了。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任可欣的父亲任全听说了，抱着老二每天在任可欣的上学路上堵她，向她要钱。 张卫东听了简直无奈，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任可欣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有。 这天任可欣和彩霞一起放学回家，半路看见父亲任全抱着孩子东张西望，应该是在等她，脚下躺着一个人。 任可欣害怕见到父亲，害怕见到他的哀求。 可任全见到任可欣就扑了上来拽住哀求：;老大，你快救救你妈，你妈快不行了… 任可欣这才知道边上躺着的人是她妈。 慌忙跑过去看见她妈脸色蜡黄，好半天没有呼吸，拼命叫她也没有反应。 ;爹，你怎么不送我妈去医院？她抬起头来大声质问。 任全干咳着说：;哪有钱呢，老大，你妈就交给你了，你爹没用，我没办法救她。 他说完，不等任可欣拒绝，抱着老二扭头走了。 任可欣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得大喊：;爹呀。任全的脚步踉跄，还是坚决地走了。 彩霞说：;心心你别急，等我回去找我妈来，让她帮忙。 任可欣一把拉住她说：;三姐，你不要去。 ;不跟妈说，你妈就要死了。彩霞一句话让她松了手，无助地跪倒在母亲身边。 关月玲赶到的时候，任可欣还跪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她，不求救，也不说话。 ;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妈都这样了，你还不跟我说，走吧，咱们送你妈去医院。善良的关月玲见不得这种惨剧。 ;妈，谢谢你，但我不能麻烦你。任可欣经历了太多苦难，她用与年龄不相称地成熟声调说话，关月玲抱起她妈说：;说什么浑话？跟着我，别说了。 可惜她妈送到医院的时间太晚了，本来只是普通的发烧，已经恶化成肾衰竭，临死时拉着任可欣的手叮嘱说：;老大啊，我死了也不合眼，你弟弟...... 还是关月玲出钱操办的丧事。 任全从始至终，一直都没出现。 刚才就是任可欣又去看了弟弟，估计那孩子又挨打了，她才这么难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0章 穷，离恶就不远了 任可欣的母亲死前说到弟弟时，可能本意是想她能去救，但当要说的时候才意识到，任可欣也只是个九岁的、还是被人收养的孩子。 说是收养，其实特是被卖掉的，也就停了口。 她本身就是个可怜不过的孩子，最后终于不忍向她提要求。 这可能是一位妈妈给女儿最后的保护。 可怜她到死都没合眼。 关月玲感念当时收养任可欣的时候，她为了孩子拼尽全力，出钱出力为她操办丧事。 每一个可敬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可是任可欣没去参加丧礼，她告诉关月玲：;那不是我妈。 关月玲从她的话里，感受到无穷的悲伤，心里更加疼惜这个懂事的孩子。 不过对于她被人收养的弟弟，就无能为力了。 张卫东说：;妈，这事交给我吧。 ;你？我跟你说她家就是个无底洞，你不要冲动。 关月玲看得很清楚，任全四体不勤，没能力照顾家庭，沾上以后他全家都能贴上来，神仙都架不住。 人穷，离恶就不远了。 ;我知道，妈你放心吧。 张卫东走进去，见任可欣背对着自己坐在书桌前，听见动静回头，对张卫东勉强一笑说：;咚咚，你回来了。 任可欣在这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彩霞和张琳两个人一间，对此张琳很生气，刚搬到城里的时候天天抗议。 关月玲说：;心心从小吃了多少苦，你是当姐姐的，你还跟她比？你像话吗？ ;可是，妈，这不公平，我比她大。 任可欣怯生生地说：;妈，要不我跟二姐换吧？ ;心心你别管她，学习学习不行，吃饭第一名，看到你我就来气，再说话我就揍你了。每次说到最后，总是以暴力威胁收场。 ;心心，我听说你家的事了，你别难过。他小心斟酌措辞。 ;嗯。她答应着，脸上的愁云却没散去，张卫东说：;你爹最近没找你吧。说到这个问题，张卫东想收回都来不及了。 ;没有。她不太想说起她家的事。 ;咚咚，你才回来好好陪陪妈吧，别管我了。说了几句任可欣感觉到张卫东想说什么，不过她不想谈，催促着张卫东离开。 因为自尊，她变得十分自卑，总害怕家里的兄弟姐妹对她另眼相看，她不想别人用可怜的眼光看她。 ;好，那我走了，你别难过。张卫东也觉得气氛太尴尬了，叮嘱了一句，走了出去。 ;嗯。 张卫东走出去，关月玲问他：;她怎么样了？ ;她弟弟的事不解决，她是不会好过的。 ;怎么解决，她那爹真不是东西。关月玲骂了一声。 张卫东想说我爹又能是什么好人，可是害怕刺激到亲娘，没敢说出口。 问了收养孩子 那家的地址，张卫东来到店里找张老黑，见张老黑和张暮秋正聊得火热。张暮秋见他过来就送上来个白眼。 ;五叔，我怎么得罪你了？他好奇地问。 ;你们都能四处出去玩，就我整天留在家里，咚咚你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什么好事都想不到我。原来是在气这个。 ;行了，大不了下次出去带着你，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他正想接着说话，张卫东却说：;四叔，走咱们出去办点事。 ;好。 张老黑没多问，起身就走，张暮秋气得跳脚说：;张咚咚，你这个骗子，说好的带我出去，再相信你我就是狗。 ;五叔，等你不尿床的时候再说吧。 张暮秋火冒三丈，尿床太难治了，看了多少个医生，试了不知道多少偏方，就连张秉忠老两口也经常从上海给他寄偏方药过来，全都无效，眼看他都十六了，还尿床说出去都丢人，现在他和沈奇宁一起住着。 没有黄氏给他操心生活，尿床只能晒，每次晒被子出去的时候，沈奇宁看他的眼神，让他恼得不行。 据说这个病有一个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结婚，只要结婚病就自动好了。 可惜张暮秋根本还没到春情萌动的时候，结婚还早的很。 最恨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尿床的丑事来。 张卫东今天犯了大忌，准备将来的几天都不出现，省得见面被锤。 张老黑颇有气势地站在中年妇女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虐待孩子，这孩子是你花钱买的？ 中年妇女慌张地说：;谁说的，这是我自己生的。 特地给张老黑换上军便装，这是张良广给他的，他个子高，穿上军装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不好惹。 中年妇女面对他强硬的眼神，下意识地申辩。 ;你的？我们注意你很多天了，自己的孩子你舍得这么打？他抓过孩子，掀开衣裳，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伤痕。 ;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打就打。中年妇女不服。 ;虐待孩子，情节恶劣，哪怕是你自己的也不行，何况这孩子还是非法买来的，走吧，跟我走一趟。 ;去哪？中年女人害怕极了。 ;白湖农场。 ;啊，我没犯法，你们不能抓我。她尖叫着丢掉孩子就往外跑。 ;站住，你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 张老黑在背后虚张声势，那女人一下子跑没影了。 白湖农场是皖北人都知道的劳改农场，谈虎色变的地方，特别是红色年代，坐过牢的人就是二等人，谁都看不起。 这女人没有文化，自己又确实买孩子虐待孩子，亏心的人总是害怕半夜鬼敲门，这才被张老黑吓跑了。 任可欣被张卫东带着来到一个小院子，门口写着皖北福利院，她愣了一下说：;咚咚，你想把我送到这来吗？我早就知道，你烦我了？ ;…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能不能别脑补这么多情节？ ;心心，我带你来是让你看一个人。张卫东慌忙解释说。 听到是看人，任可欣立刻强装平静问：;看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带她来到一个教室，看见福利院老师正在给一个男孩喂饭。 可能是担心男孩不习惯，老师一边喂他，边轻声安慰。 当任可欣的眼睛看清孩子的长相，一下瞪得老大，强装出来的平静顿时忘记了，哭着跑向男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1章 不真实感 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的解决方式，但是总比孩子每天遭家暴要强多了。 张卫东对恋恋不舍地任可欣说：;心心，走吧，这里离咱家不远，想他了以后你可以经常来看他。 任可欣哭得像个泪人儿，看着弟弟泪眼惺忪，但那孩子却像被吓傻了，话都不会说。 关月玲听说这样处理，叹息了一声说：;他家孩子的命真苦。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父亲，即使在后世，他们家的日子也不会好哪去。 说到命苦，关月玲不自觉又开始流眼泪说：;咚咚，要不是你，咱家不能比心心家好哪里去。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也是咱家人，出点力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你才八岁，你看谁家的孩子八岁就出来挣钱养家的？ 这在她心里是个坎，这个坎就是她在家享受，却让八岁的儿子出去挣钱养家，她不能原谅自己闷着头在家享受。 ;妈，你别胡思乱想，大姐过年就要高考，二姐学习成绩那么差，你得多打她，三姐和心心也要操心，你还得照顾妹妹和张浩康，你自己够累了，别想那么多。 ;这算什么累？就一点家务随手就干完了，你在外面挣钱可太难了，都怪妈不好。 对七十年代的人来说，家务轻松到不算干活。 家里每月的生活费是八十块，关月玲是舍不得花这么多的，还是张卫东指着彩霞微驼的背问她说：;三姐小时候天天干活营养不良，身体都坏了，你现在不给她好好补，长大以后会不会后悔。 人的习惯难改，关月玲虽然不再克扣孩子的口粮，对自己却很苛刻，每次都是等到他们吃完，自己才随便对付一口，只有做家务的时候，她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张卫东每次见她近乎自虐的方式干活就很难过，可是说了她又不会听，她总觉得靠儿子挣钱是个隐患，担心张卫东有一天不能养家了怎么办？ 这些钱来得太容易，太不真实，不是自己靠力气挣的钱，她怕迟早有一天睁开眼，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不见，那时候她不干活挣钱，一家人都得饿死。 饥荒年代过来的人对饥荒都有深深得恐惧。 ;咚咚，你去外面，有没有见过你爸？ 这个问题憋在她心里不知道多久了，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人的感情真是太复杂了，伤害这么深，还是忘不了他吗？ 问完假装看不见儿子投来的诧异的眼神，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没有。 见儿子回答得很干脆，关月玲反而劝他说：;他是你亲爹，你怎么不找他。 张卫东冷笑：;妈，找他干嘛，我觉得你更该关心的是大姐高考，二姐的学习成绩，三姐他们的身体。 关月玲楞了楞说：;他走的时候，身上没钱呢。 张卫东戾气忽然上来恶狠狠说：;饿死才好呢。 再回北洼村，张卫东直奔电热毯厂，走进去发现不仅队长会计在，公社的薛正南领导也在。 队长没好气地说：;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薛正南哈哈大笑说：;你把他赶走，我马上就请去公社了。 ;那可不行。一把拽过来埋怨说：;甩手就走，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哪都找不着你，太不像话了。 ;鹅鹅鹅，你老人家说得多想见我似得。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做的很快，原来厂房基本已经建好了，队长去城里找了几次想商量设备入场的问题，几次都扑了个空，一脑门的火发泄不出来，见到他就想发脾气。 张卫东也很头疼，在70年代，想买设备不是容易的事。 他也是根据前世的记忆，知道在江南的设备制造厂起步很早，他给沈奇宁的图纸没他在身边，估计沈奇宁也做不出来，回来才发现千头万绪。 ;你气死我算了。队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 ;大爷，你放心，虽然我这些日子没来，不过厂里的进度都在我脑子里呢，我今天过来不就是觉得该做准备了马上就过来了吗，不耽误，不耽误。 薛领导拿着张卫东做的电热毯厂管理章程赞叹说：;这东西做的真好，我觉得都可以直接搬到公社用呢。 ;薛领导，您可别照搬，这是管理工人的，干部管理是另外一门学问，不能一概而论。 薛正南今天过来，是张卫东之前指点队长去请的，村级企业想买设备是不可能的，需要公社一级的领导出面才有可能，薛正南看了他们的设备要求，不太肯定地说：;老张，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能说向县里试试看。 ;谢谢薛领导，麻烦你了。 皖北是个欠发达的地方，在京城和上海其实已经有类似中介性质的经济公司，他们神通广大，吃的是信息差的饭。 不过在这里，张卫东就是愿意让别人吃，也找不到地方，传说中的捧猪头找不着庙门说得就是现在。 公社对北洼村的集体企业关注度很高，甚至全县对这里的关注都很高，在工人阶级专政的时期，一个偏僻的村子居然奇迹般的建厂，这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新兴事物。 交代了几句，薛领导就骑自行车回去了，队长带着他回村，一路上张卫东看见村民的穿戴明显比以前好些了，衣服上虽然还有补丁，可总算是干干净净的了，小孩子夏天也都穿衣裳了，不像以前，为了省衣服，夏天是不给他们穿的。 队长见他看着孩子，笑说：;电热毯厂早点开起来吧，大家都等着去里面上工挣钱呢。 眼看着天气快要变冷，电热毯的旺季就快到了，张卫东也有很强的紧迫感，他要在最快的时间，让电热毯厂开始盈利。 队长急着去办事，张卫东准备回家，半路看见二叔慢悠悠地过来，见他过来招手叫他。 老实说张卫东不想理他，不过都在一个村子一家人是躲不了的。不情愿地走过去问：;二叔，啥事？ 二叔说了一句话，让张卫东火冒三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2章 远亲不如近邻 二叔埋怨说：这孩子我叫你怎么不答应，不知道分里外，我是你亲二叔，还能害你？ 除了冷笑还能怎样？ ;队长他是外人，他对你再好都是假的，我是你亲叔，你爸的亲兄弟，我才是你的亲人呢。 张卫东暗暗猜测他的用意，不用说，做了这么些铺垫，肯定是想图谋什么。 ;二叔你有事说事，别提我爸那个丢人现眼的人。 ;不孝的东西，那是你亲爹，怎么能这么说他。一句话把二叔所有的铺垫打消了，他原来准备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他闷闷地抽了口烟说：;我听说你给这个烟，给那个烟，我这个亲叔叔一颗烟都没见过你的，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这话一点都不假，我哥这头的亲人，都让你妈那个女人给弄没了。 ;二叔你说话亏心不亏心？我妈怎么得罪你了，你说说看？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样的生气，可是二叔一张口还是让他气得不轻。 见张卫东质问，二叔又不说话了。 张卫东见他一直抱怨不停，没耐心听了，转身就要走，张良明拉住住他说：;这孩子怎么一点耐心没有，我是长辈，长辈说话你这个小辈怎么敢不听？ ;想做长辈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上来就说我妈不好，我妈怎么不好了？二叔你平时见我爱搭不理了，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别拐弯抹角的，我还有事呢。 ;咚咚，二叔也难啊，我说话慢你别怪我。他又开始了自我检讨。 他们说话的功夫，祝兰芝拿着镜子身后跟着俩孩子也一起走过来，李萍见了忙也凑了过来。 祝兰芝瞪眼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哪都有你，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李萍不屑地说：;什么你们家？我是怕孩子的大人都不在家，有人要欺负他。 张卫东说：;婶子，谢谢你了。 李萍眉开眼笑地说：;你妈不在这，我得替她看着你。 ;要你来卖什么好？我们是他亲叔叔亲婶子，我们还能害他？二叔不高兴地说。 ;你对人做的缺德事还少了？李萍嘴上不饶人。 张卫东不耐烦了说：;二叔，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 ;咚咚，二叔家男孩多，你石头哥眼看着大了，要结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说这干嘛？打断了二叔的长篇大论，他想以亲情打动人，无非是想要好处。 ;二叔家撑家立户的男孩多，你家就你一个，还这么单薄，不知道哪天就...... 李萍冷笑说：;咒人是吧，你能不能说句人话？男孩多就厉害了？说人家孩子单薄，人家健健康康地，怎么就单薄了，二哥转来转去地到底打什么主意？ 祝兰芝接话说：;我家男孩多，你家就你一个半死不活的棺材瓤子，村里盖那么大屋子给你住是浪费了，让给我们家吧。 张卫东被他们的奇葩言论震惊了？这就是刚才口口声声最亲的人说出来的话？ 李萍气得破口大骂说：;早看出来你俩不是好东西，孩子才多大你就咒人家，你们滚。 祝兰芝觉得她今天坏了自己的好事，气得与她对骂。 铁蛋恶狠狠指着张卫东骂：;你这个狗东西答不答应，我总有一天会打死你。 ;你想想吧，铁蛋的脾气可不好，他真打你一顿，你就得受着。二叔不仅不教训铁蛋，反而跟着威胁起来。 张卫东笑了说：;二叔，我还真不信呢，你叫他打我一个试试。 铁蛋撸袖子走过来。 ;住手，张良明我看你是疯了。队长一声大吼，铁蛋立刻灰溜溜跑了，张老黑也从家里走了出来，问张卫东是怎么回事。 张卫东冷冷说：;二叔，你想吃我的绝户还有点早，等铁蛋把我打死再说吧。 那边李萍已经把事情的原委说给队长听了，队长脸色铁青地说：;张良明，你就是个畜生，咚咚今天没事就罢了，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要你全家的命。 村民都围了过来，听到事情的原委齐声讨伐张良明全家，他们招架不住，就逃了回去。 张卫东忽然觉得一阵疲惫，家人，这算什么家人？想着想着一阵疲惫的感觉涌来，缓缓歪倒下去。 ;咚咚，咚咚，你怎么了？最后听见的是张老黑焦急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张卫东看见队长坐在自己面前打瞌睡，发现已经是晚上了，他一动队长就醒了过来说：;你醒了，谢天谢地，可吓死我了，张老七，张老七，你死哪去了？ 张老七闻声走过来。 ;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张老七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用听诊器听了他的心跳，上下检查一遍后说：;没事了，我说他就是累的，让你别担心，你就是不信。 ;你滚一边去吧。轰走了张老七，队长谄媚地问张卫东：;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你大娘给你做。 ;我想吃猪肉手擀面。张卫东的肚子咕噜噜叫。 ;好好好，那个谁你过来，到我家让你大娘去割二斤猪肉，做给咚咚吃。 吩咐完了，他自己又用粗大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嗯，退烧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别怕，有我在呢，没人敢动你。 ;看来我真是累了，大爷。抱着队长的胳膊，心中一阵温暖，从家人这边得不到的亲情，从亲邻这里得到了，从京城回来以后，一直没闲着，可能真是累着了。 李萍那边正和张老七描述二叔的无耻，张卫东分明看见他们的手偷偷握了好几次，还以为没人发现呢。 ;大爷，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那一家没良心的狗东西给我等着，我要他们好看。 张老黑好半天才凑上来用关切的眼神询问，张卫东眨眼表示没事。 ;大爷，不用的。摇了摇头，慢慢坐起来。 胡丽敏也过来了，居然给他端来一碗肉粥，想来是张老黑准备的了，接过来他说：;谢谢你，四婶。 ;这孩子，跟四婶还客气。 张老七赶人说：;吃完你就回去歇着吧，我也该睡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3章 发展规划 虽然不知道张老七打什么主意，但是张卫东刚才明明看见他和李萍还在打暗号，这个李萍还真是做好事办私事啥都不耽误。 ;咚咚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走出小医馆，队长还在跟他保证。 这下好了，他给别人一种胆小好欺负的印象了。 没法解释，他只好说：;谢谢大爷。 ;嗯，老四晚上你睡觉惊醒着点。交代了一句，他才走，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说：;不行，我不放心，晚上我陪你吧。 感动之余，张卫东有点无奈。 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的时候，张卫东看见村口围了一群人，走近一听，原来是二叔一家被围在中心，村里人纷纷声讨他们。 ;张老二，你自己不想好过，我们还想好过呢，别祸害咚咚行吗？我求求你。 ;去年冬天，要不是咚咚，我家的粮食都不够吃，他救了我们全家的命，你敢动他，别怪我对不起你。 ;是啊，他也救了我们。 张英盛气凌人地说：;张良明，我们家盖房子还不够，就指着咚咚呢，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天天来骂你。 二叔两口在在人群中瑟瑟发抖。 人群这才看见张卫东走来，一下子把他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你没事吧，别怕他们，我们全村都给你撑腰。 张卫东感动极了说：;老少爷们婶子大娘，我没事了，谢谢你们了。 ;没事就好，咚咚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队长板着脸说：;有些人就是不想让大家有好日子过，这样的人就是我们全村的敌人，张良明，管好你的儿子，再敢吓唬咚咚，你不管我会替你好好管他。 ;对对对，这家人太坏了。 舆论一边倒地倒向张卫东。 ;咚咚哎，你怎么胆子这么小，二叔是你的亲叔叔，我还能害你？你别信外人胡说八道，咱们才是一家人呀。二叔亲热地对他说话，前面的威胁好像都是别人做的。 对于二叔的表演，张卫东已经厌恶透顶，他淡淡地说：;二叔，一家人不是说的。 他对大家鞠了个躬，就走了。 队长在身后继续训人，二叔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打开门，张卫东看见屋里少了不少东西，没有别人，想来又是二叔他们干的，张老黑气得要去找他算账，张卫东摇头说：;算了，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咚咚，等会我把铁蛋抓过来打一顿。张老黑认真地说。 张卫东笑了说：;不用了，经过这一次，他也该老实了。 屋子里没人住，十月了还有很多蚊子，张卫东索性拿了张席子躺在院子里，一会儿队长走了问他：;还想吃东西吗？ ;不吃了，大爷，你忙了一天了也累了吧，早点回去睡吧， ;我没事。他说着，从外面又走进来几个老人，劝慰了张卫东一番说：;咚咚，我们说你二叔了，他以后不敢再吓唬你了。 这些老人有爷爷辈，也有伯伯辈，都是探望他来了，张卫东感动得说：;我知道了。 老人们这才喜笑颜开，问队长：;良山，咱们的电热毯厂我听说开始就要招三十个女工，全村家家都能摊到一个名额吧？ 队长掰着手指算说：;第一批是三十个，要的是年轻一些的女人干活能机灵点，等到厂子转开以后，还得再招二十个，这样家家就差不多都有人在厂里干活了。 ;那可太好了，一人干活领工资，全家都不愁没有饭吃了。 ;你们还忘了吗？咚咚还送了二十个男劳力去深圳干建筑，算下来咱们家家都有人出去挣钱了呢。 ;是啊，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全靠咚咚咱们才有这样的日子啊。 队长过来扫兴说：;劳力都出去干活了，生产队的活计就忙不过来了。 ;队长，到时候我们都上，全村男女老少都去干活，一定不会耽误干活的。老人们纷纷保证。 ;大爷，我有个主意，要是实在忙不过来，生产队可以买台拖拉机，一台机器抵得上十几个劳动力，耕地种地也快。 队长眼前一亮说：;这个主意好。 老人擦着眼泪说：;咱们要农业机械化了吗？想不到我还能看到这一天呢，谢谢你咚咚。 张卫东被夸得不好意思说：;我就是动动嘴，这些事还都是我大爷做的，你们要谢应该谢他。 ;我不要你卖这个好，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要不是你咱村哪有现在的日子。队长也随着大家一起感谢。 有老人问：;队长，咚咚，我怎么听说你们想在明年把咱全村的土坯屋都推倒，盖红砖到顶的大瓦屋？这是真的吗？ 队长和张卫东对视一眼，张卫东笑说：;是有这么个事，明年过年的时候，肥皂厂估计还会有一次分红，这些钱要是不够的话，就从肥皂厂预支一部分，用来给大家盖房子，这事本来想等等再说呢，谁传出去的？ 他的眼神瞟向了队长，队长一瞪眼说：;你问我我问谁？ 老人笑了，盖新屋子啊，盖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大事，全村统一的红砖到顶大瓦房，再按上电灯，老天爷，北洼村的日子真就过起来了吗？ 撇开肥皂厂的污染问题，这个厂子在现在真是个会下蛋的金鸡，不，比金鸡还要赚钱，肥皂厂每天出货量在六千块左右，折合现金就是七千五左右，成本不过几百块而已，每天雪花一样进来的钱，让队长和会计都惊呆了。 村里人肯定知道肥皂厂是赚钱的，可估计谁都不敢想每天能挣这么多，在他们淳朴的脑海中，每月能赚到一千块就足够了不起了，至于每月赚几万块，十几万块？想都没敢想过。 做梦都没想过。 ;全村都盖屋，那得多少钱啊，良山，还是不急吧，别把肥皂厂拖垮了，那是咱们全村人救命的厂啊。 有老人担心地说。 ;老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也像你说的那样，今年不成就明年，咱们北洼村穷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年是不是？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老人满意地点头。 ;你有什么不放心地，良山是个能人，他做事什么不周到过，何况还有咚咚帮忙。 老人们越聊越开心，在这里足足呆到十一点才被家里的小辈叫回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4章 一人立功 全县光荣 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 第二天张卫东在路上遇见二叔，他居然还假惺惺地问：;吃了吗？ 惊愕地回答：;嗯，吃过了。两人就分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张卫东很疑惑，昨天吵成那么样子，今天还能没事人似得，难道他真以为睡了一觉，所有的不愉快就都一笔勾销了吗？ 蛇不知道自己有毒，人不知道自己有错，在二叔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胡丽敏对张卫东的态度转变太大，以至于他有点接受无能，一大早就来叫张卫东吃饭，张老黑带他过去，看见桌上丰富的早餐，他受宠若惊问：四婶，你对我太好。 ;咚咚，你四叔都跟我说了，你要把我们的户口都迁到京城去，我做梦都没想到啊，居然变成京城人了。 她一脸的向往，好像下一刻她就是城里人了，张老黑若无其事地吃着饭，整件事都像和他没关系。 看来他们夫妻感情变好了。 胡丽敏谨慎得问他：;咚咚，户口什么时候能迁，你只要说一声，让我去京城也是随时可以的。 ;嗯，我知道了，四婶，去的时候提前跟你说。张卫东心说是你想去逛京城吧。 胡丽敏得意看了一眼张老黑，不知道他们私下里是怎么说的。 ;饭够不够，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四婶给你盛去。她自己不吃，不时殷勤帮他递着东西。 ;够了够了，谢谢四婶。 ;这孩子，跟自家人还这么客气。 队长又来找他商量购买拖拉机的问题，张卫东说：;大爷，这事你不用找我，找沈奇宁就行了，他熟悉的很。 ;也是。不过你还是要跟他说一声，买拖拉机的时候，可能要占他一天的时间。 ;这有什么，我回去跟他说一声。 外面忽然传来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他奇怪的问：;大爷，村里今天有人办喜事？ 队长也疑惑，走出来却看见一大群人吹吹打打，居然在张秉忠的老宅停了下来。 一群穿着军装的军官在干部模样的人的陪同下，站在老宅前，村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跑出来看热闹，张老黑忙走到门前问：;请问，你们这是？ 张卫东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名军官抬着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特别耀眼，还有一名军官举着一等功臣的绶带，应该是县里和公社来报喜的，为什么说是县里，因为薛领导都被挤在了最后头，脸上的高兴难以言表。 ;你是张良广同志的家属是吧，我们是京城地勤部队的，今天和皖北县领导一起向你们报喜，张良广同志在十月十五日，荣立个人一等功，我们感谢您们培养出张良广这样的好军人。 说完一起朝张老黑敬礼。 这个礼本来应该是张秉忠老人的，不过他不再现场，没办法享受儿子带来的荣耀。 张老黑也局促地行了个礼，队长走了过来，薛领导又把他介绍给了队伍里的人，几名干部握着他的手，没命的表扬他。 今天真是应了一人立功，全县光荣的老话。 这种感觉比赚钱更让人热血沸腾，虽然他自己就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甚至可以说是策划者，可是当荣誉真的来到，那种激动地感觉，还是难以表达。 仪式结束，军官问了张良广父母的情况，感慨说：;我们要向上海市下个通告。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有了英雄之家的称号，所有人都要对张卫东的古董店掂量掂量了。 县里领导今天来不止是参加表彰会，还是想来看看村里的两个集体工厂的经营状况，几位领导在现场听了队长的报告，对他们敢想敢干的作风提出了高度赞扬。 79年末，郭嘉工作重心已经转向了经济工作，无论是参考消息还是人民日报，宣传风向都变了，北洼村的这两个新兴事物，给县里领导添了不少光彩。 县里主要领导高度表扬了队长张良山，张良山愧不敢受，指着张卫东说：;各位领导，村里这两个厂全靠张良广的侄子才能撑起来，你们夸我，我心里有愧。 听他这样说，领导们都呆了一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其中一位领导说：;他不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吗？有这么神？ 另外一位领导疑惑地说：;我说怎么看着他有点面熟，我见过他，北洼村的神童张卫东，想不到他还是张良广的侄子，英雄的家人果然也不同凡响。 ;本来以为神童很厉害了，没想到还能厉害到这个程度。这是所有领导的内心独白。 张卫东尴尬地苦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队长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薛领导说：;各位领导，这孩子真的太厉害了，不是亲眼所见，要是有人跟我说，我都不会相信。他在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跟张卫东几次会面的情况。 几位领导边听边向他张望。 表彰会结束，人群都散去了，二叔抬头看着高挂在堂屋的一等功臣之家牌匾，久久不发一言。 张良广的荣誉在全县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人传颂，张卫东回城的时候，果然看见很多重要路口，都挂上了横幅，热烈祝贺张良广同志荣立一等功。 他这次是不能回来，要是回来的话，估计要在全县到处做演讲了。 张老黑看着侄子，内心无比骄傲，对于张良广立功的事，他的心里也在暗自猜测。 ;大爷，看来我三叔这次搞大了，估计还能升官呢。送走来探望英雄之家的领导，张卫东说。 队长张良山自己就是军营出来的，他肯定的说：;一定能，个人一等功，集体二等功，这个功劳太大了，奖励肯定不会轻了。 ;那可太好了，举报他的叶祖名估计看傻了吧。 队长不屑得说：;那种小人，气人有笑人无提他干什么。 村里有人立功，队长不让他回城，当天晚上就组织全村学习英雄。 不过这个庆祝会更像是茶话会，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张良广年轻时候的事迹，他给村里人留下最深刻印象居然不是多么多么英勇正义，反而是他逢赌必赢。 几个输他不少钱的中年人还小声嘀咕：;老天爷没天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5章 再见汪启南 电热毯厂可能是受到县里领导的关注，北洼村的设备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复。 这要感谢计划经济体系，体制内直接对话，又是真金白银交易，电热毯厂的设备再有七天就能运过来。 这样一来，需要自己制作的一些小的设备也要开始做了，张卫东和沈奇宁开始忙碌起来，当然主要干活的还是沈奇宁。 张卫东闲留下来，开始盘算自己的财产。 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在京城上海深圳各自弄了大房子，是张卫东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 关键是那些地方，放到后世都是亿万豪宅，想想就让人高兴。 现金虽然不多，但是京城还有一批金银珠宝、上海有古董店，北洼村的肥皂厂和电热毯厂，他的占股比例也都不少，深圳的建筑公司也正式上了轨道，张卫东在心里盘算一番，心里十分得意。 无论是上海的古董生意，还是深圳的建筑工公司，北洼村的工厂，将来都会源源不断的给他赚钱，即使是现在想享受生活的话，他几乎可以退居幕后了。 也就想想吧，才八岁就想着退休，还太早了，毕竟人生都还没开始呢。 他笑了笑，开始盘算自己手上的现金。 没去京城以前，皖北有十万现金，他带去了四万，几乎全用光了，也就是说皖北还有六万块左右的现金。 把电视机配件收拢的话，估计还能卖一万多块。 深圳那边的帐还没去盘过，有汪启南看着，满仓他们也兴不起风浪，那里的钱先不去管。 张秉忠来信说古董店那边差不多有十二万左右的现金，金银古董一批。 张卫东决定等电热毯厂的设备调试好，就去深圳和上海一趟，京城也要再去一趟，收拢资金，他要投资一个大生意。 张良广的一等功奖励也终于传了回来，官升两级，级别晋升大校，因为生三胎给他职业生涯带来的打击基本被清楚干净。 张秉忠的信也随之来了，信中对三儿子无比骄傲，又鼓励张卫东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当大官光宗耀祖，总之老头的信中喜悦之情跃然纸上。 关月玲看了信说：;你爷对你期望还挺高。 ;他就是个官迷，三叔才是他最大的希望呢，我只是顺带的。 关月玲忽然又叹气说：;你们都忙，我整天闲着可真难受啊。 ;妈，你又来了，照顾这么多孩子，不是活吗？ ;那怎么一样？她整个人愁得不行试探着说：;要不，我把妹妹和张浩康带回去村里去？ 张卫东顿时明白了。她其实是想回家了，她和外婆有心结，来城里这么久，她好像从没回去看过他们。 进城以后一直没回过家，他说想家了。 ;妈，回村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回去以后，张浩康的事就被人知道了。叶祖名一直盯着三叔呢，你带他回去，三叔才升官，不又得被打回原形，再说你回去妹妹和张浩康谁照顾，你自己天天要下地干活？ ;这......我回家怎么就拖累你三叔了？她被吓住了，要是因为她害的老三丢官，她有什么脸去见李秀兰？更不用说张秉忠老两口了。 ;还有，你回村以后，几个姐姐就没人照顾，你自己想想看，你不在城里，大姐明年要高考，她就得照顾二姐三姐他们，还能好好学习吗？她还能考上大学吗？ 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回家，她从没想过那么多，听完都呆住了。 ;妈，你留在城里不是让你享受的，你天天那么多活要干，怎么就是待不住呢？ 关月玲叹气说：;看来我也只能留在城里了。 张卫东眼睛一转说：;妈，其实你不用急的，等大姐高考完，她就能帮着照顾一下我们，我有个赚钱的大生意，到时候可能会落在深圳，得有自己人看着我才放心，到时候你去深圳吧？ ;深圳啊，我可不去，再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去了能干什么？ 她一直觉得城里的生活太不真实，只有自己下力气干活，累一身汗回来啃个馒头，那样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可是张卫东最不想的就是让她回村下地，干那么重的活。 不过张卫东关于姗姗和张良广的话还是捏到了她的软肋，他们可都不能出问题的，只好苦恼的点头继续在城里熬。 电热毯厂的设备一到，设备厂的技术人员就开始安装调试，忙碌了一个星期，安装正式完成。 为了电热毯厂，村里还出钱增容了变压器，厂里的资金立刻捉捉襟见肘起来，队长愁眉苦脸的说：;真是喝钱啊，咚咚，这些投资到底够不够？ 张卫东自信地说：;没事的，实在不够的话，就从肥皂厂借一部分，电热毯厂一旦快开工，马上就能还钱。 沈奇宁暂时被叫了回来，没办法，村里没有别人有这技术，看情形他这阵子是不能回张卫东那里，电热毯厂想及早开工离不开他在现场。 电热毯厂的设备调试期间用不着张卫东，他正好接到汪启南的电报，说是有事找他商量，张卫东一想，正好深圳的建筑公司也要去看看情况，就走这一趟吧。 才出火车站，汪启南就抱起他说：;怎么不长个子呢？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他不高了，张卫东说：;不长个我有什么办法？说着他四下乱看，汪启南假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问他说：;你看什么呢？ 张卫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没看啥，没看啥。 ;走吧，就我一个人来的，没别人。汪启南提溜着他上车，把他放在自己对面说：;说吧，说说你这阵子都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一不小心跳级到了初一，去京城一趟，又帮村里做了点事。 汪启南吃惊地问：;又跳级了？你可真厉害。 ;大叔，别说这些了，吴天娇呢，我来的时候给她写信了。 汪启南想了想说：;我忘了告诉你，吴天娇在深圳不习惯，被她亲戚接回老家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6章 背叛 作为新城市建设的领导者，汪启南每天都会遇到很多需要快速解决的新问题，决策失误几次以后，他想起了张卫东曾经给他出的两个主意。 那孩子每次在关键时刻都能迅速找到最正确的解决办法，关键还切中要害，立马见效。 他从三号人物升职为二号，职务功能随之改变，全面负责深圳建设的所有工作，加了担子，压力一下大了十几倍。 他需要有人给他指点一下。 但是张卫东听到吴天娇回去的消息以后，整个人都蔫蔫地提不起精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汪启南嫌弃地说：;没出息的。 ;我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 来这里最大的动力就是吴天娇了，没想到过来却扑了个空，太失落了。 ;大叔，先别去你家了，我想去看看我的公司。 汪启南笑说：;大老板准备微服私访啊，好。 建筑公司的办公楼他是想买的，可惜不对外出售只能租，置业习惯被汪启南笑过很多次，问他是不是家里前几辈子没当上地主，这辈子想靠置地盖房子混上。 ;大叔，做官我不行，做生意你不行，咱们谁都不要笑谁。张卫东心说，我的志向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还算不错，不过这次再过来，边上可就都大变样了，起了很多的高楼，与周围比起来，这里看起来有点寒酸，张卫东抬脚往里走，前台一个妇女不耐烦地叫他：;哎哎哎，那小孩，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出去。 他没让张老黑跟着。 咦，前台都用上了？这招他可没教过，看来满仓在深圳时间不久，挺会与时俱进，张卫东假装慌张地挪到前台跟前说：;俺找张满仓。 ;找我们总经理？你是谁？前台大婶看年纪得小三十了，比李萍年纪要大，烫着大波浪卷，抹着红嘴唇，张卫东过来的时候，正在涂红指甲，看起来可比李萍时髦多了。 张卫东呢，穿着短裤背心，趿拉着人字拖，脸晒得黑乎乎得，活脱脱刚进城民工家的傻儿子。 ;俺是张满仓的侄子。 ;那你上去吧，别乱跑。 走上去就是一片办公区，不过这时只有三个人在打牌，其中一个脸上贴满了纸条。 张卫东从身边走过去时，也没有人一个人过来问一声，走到总经理室，发现张满仓不在。 旁边就是财务室，走进去里面是个黑胖的妇女，妇女前面站着个中年人。 中年人说：;红梅，你这帐又不对，差了一千三百块钱，这怎么办？ 红梅说：;差就差呗，钱又不是我花的，总经理是我哥，我说一声就没事了。 中年人无奈地说：;财务不是你这样做的，上个月差了二千，你私自挪钱垫上，前面的帐还没平，你这又弄出个窟窿，这样下去怎么行？ ;帐不对你给我堵上，公司请你来是干什么吃的？我哥的钱就白花了？红梅理直气壮地说。 ;我没办法。中年男人赌气说。 张满仓的妹妹？ 没等张卫东说话，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咚咚？ 回头一看，原来正是张满仓。 他的行头换了，穿着不伦不类的黑西装白裤子，脚上穿着锃亮的黑皮鞋，张卫东笑说：;仓叔，你是鸟枪换炮了。 中年男人脸色奇怪看这他们，那个红梅倒是若无其事。 满仓没有他设想中的热情，淡淡地说：;你来怎么也没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就过来看看。 ;走吧，去我办公室吧。 张卫东说：;先别急着去办公室，正好在财务室，你把这几个月的帐说来听听。 ;你不相信我？满仓变了脸色，不高兴地问。 ;这是什么话，我想知道公司的财务情况都不行？ ;你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哥给你报帐？红梅气势汹汹地说。 张卫东指着红梅问说：;她是什么学历？ 满仓的脸色更难看了，呐呐好一会没说话， ;我小学二年级怎么了，你看不起贫下中农吗？红梅中气很足：;哥，他是谁家的孩子，让他滚出咱家的公司。 中年男人说：;总经理，他是？ ;我是这的老板。 张卫东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哄笑声：;张总，这孩子疯了吧？ 满仓脸色难看地说：;你是老板？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置办起来，你问问这里的人有谁认识你？ 张卫东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来的时候，他就隐约听队长提过，村里人的工资发放不及时，他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工程款还没打下来，这也是他想来深圳看看的主要原因，想不到原因居然是这样。 ;房子是我出钱租的，公司是我出钱办的？工程是我拉过来的，你说公司是你的？ 说完他不等满仓回答，转身下楼走了出去，红梅问满仓说：;哥，他是哪来的傻孩子，也是咱村的吗？ 满仓大吼一声：;一个个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干活。他心里明白，张卫东既然到了，他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再说张卫东，走出去对汪启南说：;大叔，我的公司被人霸占了。 汪启南似乎早有预料说：;你总算发现了？ 一听他肯定早知道了，张卫东埋怨说：;你早知道怎么不跟我说？ 汪启南笑说：;我不告诉你，难道你就怕了？ 张卫东笑说：;幸亏早有准备，不然非吃个大亏不可。 ;好，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戏了。 张老黑说：;咚咚，你说满仓想抢你的公司？ ;是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张老黑忧愁地问。 ;先让他得意一会吧，走，看看咱们在深圳的家，你别忘了，我以后可就是深圳人啦。 他为了宅基地不惜把户口迁过来，不就是为了房子嘛。 汪启南说：;别说，我一直都没去看过你家的房子，今天正好去看看。 远远地，张卫东就看见了自家的大豪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7章 棋高一着 这所房子是偏现代建筑，用横平竖直的直线看起来十分硬朗，外立面全部涂上了白色，汪启南赞叹说：;真不错。 这种建筑风格要很多年以后才能出现，现在看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暂时只能看看外观而已，张满仓还没交钥匙，交了钥匙也没用，里面是毛坯没装修。 至少在造房子的时候，他还没敢打折扣。 汪启南安排好他们的住宿就急着去上班了，指着他的秘书易搏对张卫东说：;咚咚，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他帮你去办，这里的人头他都熟。 易搏早就认识张卫东了，平时也经常听汪启南提他，知道他在领导心中的位置，热情地说：;咚咚，有事你尽管说话。 ;好的，谢谢你易秘书。 易搏在汪启南身边已经站稳了，他的一切都是汪启南给的，汪启南重视的人，他哪敢怠慢，对张卫东笑笑退到领导身后站着。 等他们走后，张老黑还在恨恨不平说：;张满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张卫东摆手说：;不用的，我要他跪着上门来求我。 ;你有办法？张老黑眼前一亮。 ;想跟我玩过河拆桥，他道行不够。 张满仓看似风光，心里其实焦虑的很，公司接到的好几个市政工程结束了，他去追讨工程款，对方都以各种借口不付钱。现在每个月二百个工人加上施工管理人员，光是工资开销就要一万八左右，再加上工地的日常开销，每月的开支都在二万五千块左右。 市政那边好像掐准了他们的开销，每月只付那么点，甚至还会短缺一些。 没办法，他开始拖欠工人工资，几个月以来，已经有四万多块的窟窿。 四万多块啊，想想他就睡不着觉。 其实在他心里根本就没算张卫东那一块，前期开公司的一万多启动资金是张卫东的，建筑公司的办公楼也是张卫东买的，这些支出他都下意识略过，今天张卫东一来，他心中的担心就更重了。 心烦意乱把中年叫过来说：;老刘，这个月的账期到了，你去市里催一下工程款。 老刘却站着不动说：;老板，我去过两次了，这次吴主任说款子还没到，不能打款。 ;这些王八蛋，这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他坐下来点了支烟，老刘说：;老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你亲自跑一趟，探探他们的口风？ ;好，我这就去。 他骑着摩托车，来到吴主任的办公地点，这里是工业发展委员会的下属单位，财政口的，负责全深圳的工程款发放。 停好摩托车，他看见了同样开建筑公司的老周兴冲冲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是心情不错，应该结账了。 老周的公司和他是竞争关系，听说在深圳很有背景，不过每次两家竞标工程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赢过自己。 他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在老周面前也一直耀武扬威。 ;老周。 老周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张，手上的活那么多也不怕撑死，露一点给兄弟喝口汤吧，我们家的日子过是越来越难了啊。 张满仓心中得意，脸上却真诚无比地说：;老周，我才羡慕你呢，人少盘子小，一点活就能过的很好了，不像我，公司太大人太多，工程接多少都不够干的。 老周心说：;你他么的说什么狗屁话，跑老子面前嘚瑟，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 ;老张你是能者多劳，我老周佩服佩服，不服也不行。说着他就想走，多说一句都觉得心烦。 ;别急啊，老周，我问你个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什么事？ ;你每次工程验收结束结款的时候，吴主任都是怎么给你打款的？ 老周不知道他的用意，莫名其妙地说：;能怎么打？全部打我们公司的账户上啊，难道你们不是？ ;是全部吗？没压过款？ ;吴主任怎么会压款？他奇怪地反问了一句，忽然高兴起来说：;老张你去吧，吴主任在呢，去晚了他就要下去了。 张满仓心中泛起不好的感觉，老周居然没压过款？为什么单单压他的？ 脚步迟疑着走进办公室，吴舒群主任正在打电话，他毕恭毕敬地站着，等吴主任打完电话，才谄媚地递上一支烟说：;吴主任，这个月的工程款麻烦您给处理一下。 吴主任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说：;工程款，什么工程款？ 张满仓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吃惊的说：;我们给市里干了那么多活，都是签了合同的，市里不能这样对我。 吴主任说：;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但是款子已经全部打到合同提供的账户上了，怎么，你怎么还来找我？ 合同提供的账户？ 张满仓心中暗叫不好，质问说：;吴主任，以前都是打到另一个账户，这次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打到你说的合同账户？ 吴主任不耐烦地说：;你回去翻一下合同，看看合同怎么签得再来找我。 张满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回到公司就催着老刘把公司的合同全部搬过来念给他听。 老刘奇怪地问：;老板，公司的合同都是张良华在负责，合同签完都是直接交给他的。 ;张良华呢？ ;他好像出去了，就在你回来以前，带着一个大箱子走的。 张良华也是北洼村出来的人，一直跟张满仓不对付，张满仓无数次想把他赶走。 张满仓几乎昏厥在凳子上，张红梅闻声过来叫他：;哥，哥你怎么了？ ;红梅，你知道张良华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他一见我就阴阳怪气的，走了正好。张红梅不以为意地说。 张满仓只觉得血气直往头上钻，好半天才不甘心地问：;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只有三百块了，我正想问你呢，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是也像以前一样，只发十块钱生活费？ ;发工资，呵呵，红梅，我完了，咱们都让张卫东那小东西给耍了。 ;哥，你别吓我，快说说怎么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8章 男人的三大野望 张满仓脚步踉跄地回到家，一个年轻的女人磕着瓜子出来向他伸手说：;这个月的生活费。 ;给我倒杯水。他歪倒在椅子上，女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问，扭身进屋没再出来。 没错，他在深圳又弄了个家。 北洼村的男人，有三大愿望：;老婆，多多的小老婆，儿子。 张满仓在北洼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不过他那老婆脸比老树皮还粗，整天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烂衫，满脸菜色，哪有眼前这个年轻的，身材苗条的南方女人带劲。 而且，这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二个月。 人生愿望实现了大半，如果不是张卫东的话。 如果不是张卫东？ 他忽然想到：;自己可能还留在北洼村面朝黄土背朝天，战天斗地吧？ 那小孩走了好几个月，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现在看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完了，都完了，他该怎么办？ 女人走进来不悦地问：;怎么回事？ 他没敢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出真相，这个女人马上就会离开自己。 ;你别管。他大声训斥了一句，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还没给生活费呢。女人在身后大叫。 ;你整天就钱钱钱，滚。 他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他要自救。 张卫东高兴地翻开账本，发现几个月来，建筑公司居然给他创造了三十五万的利润，张良华说：;咚咚你猜得真准，你走后不久，张满仓就把他妹妹弄过来当出纳，公司的钱他想拿就拿，工人工资每个月只发十块钱，剩下的大头，他说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一起发给大家。 ;欠了多久的工资了？ ;二个月多，预计拖欠工资在三万五左右。 包工头的黑良心原来从现在就开始了，拖欠农民工工资也是血淋淋的资本积累形式，张满仓即使不是始创者，也是最早的执行者，这样的人真应该送进去坐牢。 ;这些钱其实市里早就给他打过去了，他拿来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华叔你今天回去告诉工友一声，让大家都别干活，找他要钱去。 ;这，工期怎么办？ 张卫东笑说：;有我在怕什么？ 张良华叹息着说：;都是一个村的，没想到他来到深圳不久就变了，管着几个人就以为都是自己的能耐，他都忘了要不是你前面拿出来钱，他怎么把这么多人聚起来的。 张卫东笑说：;没什么，这次的损失不大，他怎么吃的我让他怎么吐出来，不过以后再找人，我真要擦亮眼才行，人心隔肚皮，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张良华交了东西就走了。 张老黑赞叹说：;咚咚，还是你想的周到，开始要是不防着他，真能把咱们给搬空了。 两人正闲聊着，汪启南迈步走了进来打趣说：;张大老板，收复失地了吗？ 张卫东自信地说：;小场面，对方简直不堪一击。 ;你有准备就好，队伍难带，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不好管理的。他感慨着催促张卫东跟他出去。 ;大叔，现在还出去干什么？ ;你来到大叔的地盘，我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嘛。 ;大叔你笑得怪怪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怕心眼太多长不高。拍了拍他的脑袋，汪启南说：;走吧。 走出来见易搏恭敬地站在门口，张卫东打了个招呼说：;易秘书你好。 易搏忙说：;你也好，走吧，领导都安排好了。 看见了车子，张卫东就是一愣说：;大叔，鸟枪换炮了？ 门外停着的是一辆崭新的皇冠。 ;就你话多，快上车。汪启南嗔怪了一句张老黑自觉地先上去了，然后是张卫东，最后才是汪启南，易搏服侍好他们，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很精干，汪启南见他盯着司机解释说：;老白是退伍军人，以后就跟着我开车了。老白，这是咚咚，以后他要用车，你尽量给安排好。 老白答应一声又沉默了。 张卫东又问易搏说：;易秘书，跟着大叔还习惯嘛？他可不是好伺候的主。 易搏忙说：;是领导一直宽容我，我要感谢领导给我学习的机会。 ;易搏你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易搏的级别和汪启南差的太远，张卫东也明白不能开他们的玩笑，就对汪启南说：;大叔，你最近红光满面，看起来深圳的水土很养人嘛。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那么怪？你不要再说话了，再说话就气死我了。 易搏见张卫东和领导谈笑风生，心中十分 羡慕，汪启南跟他交代工作向来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来没给他过一个笑脸，以至于他经常认为领导是不是不会笑了，可今天见他和张卫东的相处方式，原来还是人的问题。 这次来的又是湖边的一家餐厅，面积很大，好像是一家香江的连锁餐厅。 ;怎么样？这里是市里接待外宾的对口餐厅，今天请你来这里，大叔我可是下了血本的。 ;幸亏白天气得没吃饭，正好晚上补一补。 汪启南莞儿一笑说：;你晚上多吃点。 走进来一个满嘴港普的瘦男人说：;汪市长，包房已经准备好，请跟我来。 汪市长？张卫东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汪启南高升了。 易搏识趣的没进来，张卫东当然不会提。 倒是张老黑看了他们一眼，也闷头走了进来。 他们一坐下，各式菜色就流水一样的上来。 张卫东首先夹起一个双头鲍说：;人说食在香江这话真不错，这菜精致到国宴水平了吧。 ;眼光不错，不过国宴的标准更高，国内宫廷有完整的传承，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国宴，到时候就不会说出给我丢脸的话了。 席间汪启南他最近都在做什么，张卫东说了一遍京城的遭遇，听得汪启南一愣一愣得说：;你是在说故事吧？ 张卫东差点哭了说：;我倒是想呢，大叔你是不知道，当时差点把我吓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9章 讨薪 深圳市的明星企业，赫赫有名的建工公司，出大事了。 没错，公司二百多名农民工不满不发工资，全部在静坐在公司小楼前讨薪。 地方媒体纷纷加入，整件事短短的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张红梅和老刘紧张得站在张满仓面前，看着窗外喧闹的人群担心地说：;完了，这下全完了。 ;老板，工资的事不知道怎么闹起来的，闹事的领头人我看是你们北洼村的，你能不能跟他谈一谈，让他们不要闹？老刘建议说。 张满仓的脑海中闪现的是张卫东的讥笑的脸，他无力地说：;我真后悔呀。 张红梅两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张满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说：;我出去我跟他们谈。 ;哥，我害怕，你别出去。张红梅拉着他不放，张满仓英雄就义般地悲壮：;我这就去给他们磕头认错，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信他们能逼死我。 老刘撇撇嘴，但是终于没说什么。 ;哥，你告诉他们别闹了，再闹一分钱都拿不着，以后也别想在咱家的工地干活了。张红梅很生气，生气村里这些不知好歹的人。 张满仓走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群问说：;张良华，我可亏待过你？ 张良华不屑地说：;你算老几，都是村里出来的，让你管个事，你就以为这里是你的了，笑话。 ;你说什么？他明显地感觉到张良华话里有话。 ;我说，你老实把我们的工资发给我们，我可是知道人家市里每月都会准时打钱给我们发工资，张满仓，我们的钱呢？ 身后的几个男人也一起问他，钱呢？ 张满仓头蒙蒙的，张良华的回答超出了他的预想，他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张良华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建工公司的包工头，这个公司不是你的，你承包了建工集团的活，人家明明把工资打给你了，你却自己留着享受，张满仓，你还是咱北洼村的爷们吗？你根本不是人，专坑我们这些同乡。 张红梅忍不住跳出来大骂：;张良华，你这个没良心的，拿着我们家的钱，回头你就咬我哥一口，你给我滚回你的北洼村去。 边上一个中年人说：;张红梅，你滚一边去，最蠢的就是你，每月那么点帐，你还能错几千，你哥的钱都哪去了？是不是你装自己口袋了？ 积怨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张红梅气得不行：;你敢说我，该死的，你敢说我。 张良华说：;张满仓，我要是你根本没脸待在这里，这房子是人家咚咚租的，公司的资金也是人家咚咚的，人家让你帮着管事，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要霸占别人的家产。 张卫东和张老黑身后带着四个治安员，走到公司门口。 治安所的同志说：;张满仓同志，张红梅同志，建工公司的老板张老黑同志指控你们非法侵占他人资产，我们决定现在对你们立案调查，公司现有账目和资产全部封存审计，鉴于你们拖欠农民工工资的行为，要对你们做资产清算，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招呼人把张满仓兄妹押了起来，随后又来到他们的办公室，封存了账目和所有私人物品。 做完这一切，领头人对张卫东说：;张满仓同志的问题审核结束，你们才能进去办公。 说着让人把大门锁了，贴上封条，带着张满仓就要走。 张良华领着人不让走说：;同志，你们把人带走了，我们的工钱怎么办？两个月的工钱啊。 ;各位同志请放心，我们会尽快核算账目，及早资产清算，早日把你们的工资发还你们。看着他们劳累的模样，治安所的同志心怀怜悯。 说着他们押着人走了。 他们一走，张良华就带人站在张卫东面前，焦急地问他：;咚咚，是你把我们弄过来的，现在钱也没有，活也没有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咚咚，我们既没钱回家，也没钱在这里做下去，我们这么多人要怎么办？ 张卫东说：;大家都别急，听我说一句，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建工集团是我的，不是他张满仓的，他被抓走了，但是咱们的工程还在，你们放心，以后活照干、饭照吃，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都不拖欠大家的工资。 有人问说：;那我们以前的工资怎么办？ 张卫东楞了一愣说：;你们以前的工资的问题，等张满仓的审计结束，他的资产如果不够支付大家的工资，我个人掏钱给大家补上，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苦哈哈，都不容易，是我让大家出来的，绝不会让大家吃亏。 张良华说：;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该死的张满仓害的，怎么能让你垫钱？ 有良心的也都说不该张卫东帮忙还债，不过大部分人沉默不语，两个月的工钱，真的不少。 张卫东苦笑说：;张满仓是我找来的，是我识人不明，吃亏也认了，只要大家以后好好干活，这钱还是能给我挣出来的。 北洼村的男人们一起叫好，把张卫东和张满仓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总算是安抚好工人的情绪，张卫东问张老黑说：;四叔，老马什么时候能到？ 老马就是马家沟的那个，帮张卫东装修的，他话里一直透露着想跟张卫东混的意思，现在正值最乱的时候，需要一个有能力的领头人来管事。 老马就是合适的人选。 ;我拍了电报，估计最晚后天就会到吧。 ;好，后天来到正好什么都不耽误。 扭头看了看小楼，张卫东觉得很晦气，张满仓进城才多久，良心就黑掉了，但愿这个老马能聪明点，不做傻事。 村民慢慢散去，张卫东把张良华叫过来，掏出三百块递过去说：;给你这几天的菜钱，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好好歇两天准备干活。 张良华说：;咚咚，我代表大家谢谢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0章 做了好事就要说 张满仓的审计结果出来了，他的财务状况极差，账上只有一千三百块，而且张红梅做账漏洞百出，帐实不相符，有一万二千块的误差。 至于张满仓，他在深圳的资产被清算，审计机构查出他动用公款以一个女人的名义建房，那套房子花了一万五千块，他的摩托车也被查封。 而工人工资和应付张卫东这一方的借款金额是四万七。 也就是说，在追回张红梅一万二的款子的情况下，加上房子和摩托车，他实际还欠二万五千元左右。 当审计人员把结果摆在他的面前，他吓得整个人都瘫软了。 至于张红梅，一连串的大喊：;我坦白，我交代，我的钱都在宿舍藏着呢...... 审计人员从她的床下，翻出了一万块的现金，她就这样平铺在床上，说是每天睡在钱上，做梦都香。 她这边只追回了一万，那就是说张满仓还欠二万七千块。 他指着张红梅，气得浑身瑟瑟发抖，张红梅无所谓的说：;哥，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多大的事啊，你这么有钱，一万块对你来说算什么？ 呵呵，一万块都不算什么。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把亲妹妹的胃口喂得那么大，这辛亏是发现了，不然以后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张满仓的房子位置居然还不错，张卫东看以后决定自己拿下，一万五千块买个小院子，挺好的。 至于那个女人，张满仓出事后，她就不见了，把家里搬得一干二净。 现在张满仓和张红梅两兄妹都要面临牢狱之灾。 张卫东去看守所看他，他只说了一句：;张卫东，你不该把我带出来的。 张卫东茫然，前世满仓好像真的没做出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在县里的建筑队干活干到老，也许真是自己的错，不应该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事委托给他。 走出拘留所，张老黑说：;他是放屁，自己不是好东西，怎么能怪你。 张卫东一笑说：;他怪不怪我，我不在乎，走吧，咱们回公司吧。 老马来了没几天，就把乱糟糟地工程队理出了清晰的思路，从这里看，他的能力是远超张满仓的，见张卫东过来，殷勤地跟在身后说：;小心台阶，别绊着...... 张老黑看不惯他的样子说：;我们没瞎。 张卫东呵呵笑了说：;老马，我四叔性子直，你别介意。 老马不知怎地，额头开始出汗，张卫东问他：;明天开工的事准备的怎样了？ ;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保证不耽误干活。 张卫东在老马身上闻到浓浓的江湖气。他认真说：;老马，我请你来是让你做事的，不是来拍马屁的，好好把事做好，比什么都强。 老马心中一震，对张卫东的评价又提高了很多。 走到工地，二百多个建筑工人眼神齐刷刷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在站在人前说话，不过他也没紧张，行得正坐得端心里没鬼怕什么。 老马说：;同志们，今天咱们的老板张卫东来看大家，大家都知道，张满仓那个畜生弄出了五万块的窟窿，几百人两个月的工资，材料商的货款，为了这次顺利开业，咱们的老板眼睛都不眨地把钱拿出来，大家说，咱们要不要好好干活报答他？ ;好好干活，好好干活。工人们纷纷响应，张卫东其实不喜欢搞这些面子工程，但他明白，这其实也是在变相提高企业的凝聚力，自己的付出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不说谁知道。 老马知道张卫东不喜欢张扬，说了几句就住嘴了，谄媚地对张卫东说：;老板，我前面是抛砖引玉，接下来，请你给大家讲话。 张卫东一笑站在人前，扫视了一下全体工人缓缓说：;大家跟我都是一个地方的，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好好干活，注意安全，行了，就这么多吧，大家都散了吧。 工人这才从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哄笑着说：;谢谢老板，还是老板说话爽快，不像老马那个狗-日的绕人。 等到人群散去，张卫东对老马说：;老马，刚才的话也是对你说的，不管挣不挣钱，工程质量和工人的人身安全始终要放在第一位，对你我还用当初和张满仓一样的合作办法，月底你把工资表做好，送去吴主任那里，他会帮咱们给工人发工资。 吃一堑长一智，实践证明，他的方法看似小气，但却简单有效，一个人权利不能太大，不然会毁掉一个人。 回去也不知道村里人会对满仓怎么说，不过张卫东问心无愧。 这次深圳之行，张卫东元气大伤，不仅遭遇张满仓的背叛，他最想见的吴天娇也没影了，他来到吴天娇的家，坐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见吴安国骑着自行车回来，见他忙问：;咚咚你来了？ ;吴叔叔，我来是想问问娇娇到底怎么回事。张卫东现在变得很直接，跟这些当官的说话，他情愿显得自己幼稚莽撞，跟他们猜来猜去，太心累了。 ;娇娇，哎......他放好自行车说：;娇娇一直不能原谅我跟她妈妈离婚，就在前些日子，她外婆来看她，告诉她，她妈生重病走了，也怪我没留意她的想法，她偷拿了家里的钱，自己买火车票回家去看她妈。 张卫东很震惊，女孩子这么成熟吗？吴天娇只比自己大一岁，想不到她能下这么大决心。 ;吴叔叔，她走后，你没找过她吗？ 吴安国苦涩地笑说：;我当然不放心了，紧跟着第二天也买票回去了，回家见到她的时候，她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吴安国结婚晚，不过他现在也才三十五岁左右，可是鬓角已经斑白，整个人现出一种不该有的老态，张卫东心中替他难过。 ;那后来呢？ ;后来没办法，我只能把她放她外婆那里，每月准时寄生活费了，这孩子，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卫东陪他坐了一会，就走了出来，却看见易搏急匆匆的找他，一问原来是汪启南有事找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1章 彩电生产线 ;易秘书，大叔找我什么事？ ;是外商投资项目的问题，意向书都已经签了，可现在对方忽然决定返回香江，回去以后失联。 ;这种事对大叔的影响不大吧？ 易搏苦笑说：;别的项目也就罢了，这个项目的主推人是领导，现在正值敏感时期，项目出问题领导就会很被动。 易搏语焉不详，不过既然汪启南急到找他商量，事情估计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项目。 其实在70年代末，深圳的商业环境远超全国其他省市，在全国到处打击投机倒把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大力发展商业，这也是张卫东来这的主要原因。 汪启南本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是政客的基本修养，可当张卫东推门进去，发现屋里乱七八糟，估计是他发火摔的。 ;大叔，别那么大火。他劝了一声然后交代易搏收拾一下，随着汪启南走进里面的会客室。 ;他们这是不给我脸。汪启南气得脸色通红。 ;大叔，你消消气，喝杯水消消火，咱们再慢慢说。 易搏为关上门，汪启南脸上的怒气奇迹般消失了，坦然自若坐下来看着目瞪口呆地张卫东笑说：;怎么了，吓着了？ ;大叔，你真是个好演员。 ;我要是不这样，不知道多少人会失望，那我就让他们都满意好了。 ;这件事看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彩电项目，香江刘家本来有意在深圳投资，投资意向书都签了，他们返回香江一直没回来，汪启南开始觉得他们有事绊住，这两天才知道，对方已经在元朗设厂，开始召集工人培训了。 ;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刘家背信弃义，国内的有些人想看我的笑话，很好，这下都被他们得逞了。 ;大叔，这件事对你影响大吗？ ;影响不到我，不过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恨恨地说，让一个文化人露出这种表情，说明已经出离愤怒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没想到好办法，这不才来找你吗？ 张卫东喝了口水，开始想这件事里的利害关系。 彩电工厂，在这时候可是最赚钱的好生意，国内其实是有彩电工厂的，78年上海金星就开始上马彩电生产线，建厂过程很坎坷，三年以后才正式生产。 长虹后来赶上，很快成为巨头，这个行业张卫东开始并没有想过要进入，入场门槛高，需要强大的社会背景才不会被人吃掉。 所以他原本想的是在深圳办一家饮料厂，复制哇哈哈的起家之路。 可是现在，彩电这个更赚钱的项目来到嘴边了，他要不要吃？ 汪启南也不着急，耐心的等他回答。 ;大叔，我建议你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这绝对是个赚钱的好项目 ;我也想继续做，可是谁来接盘？这么大的投资。 ;投资一百五十万的话，不然让我和深圳市一起合营来做？ ;你？ 汪启南沉默了，他烦躁的说：;彩电生产线需要进口，咱们郭嘉虽说已经和星条国建交，可国内想购买这些设备，难度还是很大的，不说投资巨大，很多问题你就没有办法解决。 ;大叔，其实扶桑就有成熟的彩电生产线，这不是关乎国防的重工企业，扶桑的管控并不严，我们不用从星条国进口，从扶桑进口的话，设备得价格还能再下来一些。 汪启南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多看书就知道了。 对于张卫东的神异，汪启南和队长一样，有亲身经历的，他想了一会说：;你有把握？ ;有。 ;不过公私合营暂时来说还是不可能的，想上彩电项目只能是外商投资，你可能没有这个资格。 ;很简单，只需要在香江注册一家公司，到时候，合作对象一样是外资公司，对你来说一切都没改变，而且更有把握了不是吗？ 汪启南眼前一亮说：;这个主意好。 他开始说放弃这个项目，更多的是赌一口气，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他立刻想了很多回击的办法。 ;大叔，你前面说国内公私合营不可能，但是要是外资合营呢？ ;好好好，就知道什么事找你都没错，你说吧，这件事需要怎么开始？ 张卫东开始把合营的细节一点点完善，汪启南听的入神，他有关系在香江，派人去了一趟，用张老黑的名义注册公司。 七天以后，新的外资公司重新与深圳签订中外合资协议，共同创办彩电生产线。 张卫东的外资公司出资八十万，占股40%，深圳出资七十万，占股60%。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2章 他乡的亲人 张卫东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钱，他东拼西凑，也不过是五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只能以建工公司的名字向银行贷款。 这还是汪启南在中间发了话，不然他也贷不出来。 签字的香江人在仪式结束后就回去了，来这一趟，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实际控股人张老黑走在张卫东身后，像个保镖。 汪启南说：;厂房建造你可以不管，但是生产线进口的时候，需要咱们一起亲自去谈，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彩电项目一波三折，他是被搞怕了。 ;好。 汪启南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给张卫东的生意带来多大的便利，反而认为，彩电生产线多亏他帮忙呢。 投桃报李，张卫东又给他了关于廉政建设的建议，汪启南如获至宝，记录的时候，一再追问细节，张卫东也不保留，把后世成功的经验拿了出来成文，这又是一篇能上内参的稿子。 汪启南的真的打开局面，张卫东前两次的建议作用巨大，据汪启南自己说，上了两次内参之后，很多兄弟省市的领导都来取经学习。 他的升迁也和那两篇贴合时弊的稿子有关，所以他对张卫东的感激自不必说。 来深圳的目的暂时达到，张卫东决定去上海看望爷爷奶奶，张良广既然在京城扎根了，他想是不是也把老两口弄去京城，一家人守在一起。 团团圆圆的，决不能让他们再像前世一样死的无声无息，子孙甚至淡忘了他们。 至于贷款，是用分期付款的形式，张卫东也委托给了吴主任，至少汪启南在位的时候，吴主任这边是不会有问题的。 ;咚咚，干脆你来深圳读书吧。他独身一人在外工作，与全家都没有了联系，张卫东像是他的晚辈，更像是他的朋友。 ;呵呵，我要是不回去，我妈非杀过来抓人不可。现在通讯太慢，一次分离就是长久的不能见面，关月玲可以容忍他四处走，却不可能允许他在外地生活。 ;好吧，你别忘了一个月后，咱们要出国谈设备进口。 ;不会忘得，放心吧。 张卫东给设备投产的时间期限是八个月，厂房建造需要二个月的时间，六个月主要是与扶桑的谈判，和设备的运输安装调试。 这个厂子他虽然是小股东，但单纯的股权结构，他是有不少话语权的。 临行前张卫东特地把老马和张良叫来开会，着重敲打的是老马，老马说：;咚咚你放心，有张满仓的前车之鉴我还没有数吗？ ;马叔，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你别像张满仓一样，在这没几天弄个女人生个孩子，那我以后可就没法回家了。 老马叫屈：;咚咚，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上次过来因为时间太匆忙，张卫东没有给张满仓规定权限，现在好了吃一堑长一智，老马的工作内容划分的很细，管理方面的工作他交给了张良华，至于财务，只请了一个当地的出纳，每周吴主任那边都会派人盘账。 这样互相监督的机制，短时间内他们是不可能合伙欺骗自己的，再说有公司里只是小钱，真正的工程款是要留在张卫东控制的账户的。 财务虽然看似不正规确实最简单直接的控制办法。 老马已经知道张卫东投资八十万建彩电生产线的大手笔投资，对张卫东佩服地五体投地，才八岁的孩子，干了大人一辈子干不了事，心中只有两个字：;服气。 也更加确定了要跟张卫东混的意思，看他在深圳简直平趟，遇到麻烦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有人帮着解决，这样的能人他不抓紧跟着，不是傻吗。 这次去上海又是软卧，都不用自己出钱了。 张老黑拿了几张报纸过来，接过来一看，彩电厂的新闻上了当地报纸的头版。 ;咚咚，咱们自己不看着，这么多钱交给别人，你能放心吗？张老黑不解地问。 ;四叔，接下来五年的彩电还是卖方市场，十五年内彩电都市最赚钱的行当，咱们根本不用操心就等着收钱，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挣了多少钱？该分咱们多少钱？ 张卫东笑了说：;每年都有专业的人审计账目，他们提供的数字不会造假，你放心吧。 张老黑并没有很放心。 到上海的时候，是中午，张卫东两人直奔古董店，走进店里，见黄氏正准备淘米做饭，张卫东在门外大声说了一句：;多做两碗，我也要吃。 黄氏一听，手里的米碗掉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哭天抹泪说：;老天爷，我没做梦吧。 为她擦了擦眼泪，张卫东说：;奶奶，我不是在这吗，我和四叔看你们二老来了。 张秉忠那边闻声走了过来埋怨说：;来也不说一声。 ;嘿嘿，来看自己的爷爷奶奶还要跟谁说吗？再说我自己知道对方，又不用你们去接。 张老黑主动接过黄氏的碗去准备做饭，张秉忠说：;我大孙子来了，今天中午必须要吃顿好的，咚咚，你不累吧，咱爷俩去多买点菜。 黄氏不会说话了，拉着张卫东的手不舍得放，老两口在上海别的都好，就是经常会想家，想念家里的孩子，张卫东一来，老人亲得不行。 张老黑说：;算了，你们在家说话吧，我去买菜吧。 张卫东说：;还买什么菜，今天我请爷爷奶奶下馆子，尝尝上海菜。 张秉忠喜笑颜开说：;哟，那可真好。 黄氏擦了把眼泪说：;外面吃多贵，还是我做吧，在家吃。 老头说：;你就整天想给你孙子省钱。 黄氏不服气说：;我大孙的钱，都是留着给他娶媳妇的，咱们怎么能乱花。 ;他的钱，够他娶十八个媳妇了，整天霸着不让我动。 老两口斗嘴，张卫东并不劝，只是看着两人笑，张老黑说：;你们吵吧，让你们的孙子看笑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3章 生意太赚钱了 上海的生意确实还不错，不过张卫东看着孤零零的老两口，心中着实不忍，开始让老两口来上海的原因，是不想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下地干活。 现在，京城那边稳定下来， 张良广全家又已经扎根京城，去京城对二老来说可能会更好。 黄氏找到机会，把他拉到一边偷偷问：;咚咚，见过你爸没有？ 说起张良川，张卫东一瞬间有些恍惚，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在家的时候，关月玲每次欲言又止，张卫东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就是不主动说起来，弄的关月玲也不好意思提。 黄氏是张良川的亲生母亲，孩子虽然多，可是每一个她心中都惦记。 老大再不成器，也是她的孩子，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管，家里那些没良心都不会管。 每次想到这的时候，她就难过得不行。 ;奶奶，我没见过，不过你放心，我猜他一定是来上海找那个女人了，这次来上海我准备去找他。 黄氏抹着眼泪说：;那是你亲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再错也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可不能没良心不管他。 这话被正好赶过来的张秉忠听到，大声训斥说：;你说什么呢，我没有老大这样的儿子，咚咚你也不许去找他，谁都不许去找他，就是我说的，谁都不许去。 说完他气得瘫坐在太师椅上，手哆嗦着想抽烟，烟袋锅却怎么也伸不进烟包里。 嘴硬心软，爱到深处就是恨。 ;爷爷，奶奶，你们都别生气，我心里有数。他拿过老汉的烟袋，给他装好了烟叶，用打火机点上，张秉忠老汉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吞云吐雾。 黄氏有个好处，就是不在小辈面前跟丈夫吵，她遵循着出嫁从夫的古训，虽然不服气，也没再说什么。 张卫东见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就说了个高兴地话题：;爷爷，奶奶你们都听说三叔立功升官了吧？ 这个话题果然让老汉高兴起来，站起来走了几步说：;你三叔给我来信了，咱皖北县也给我来了电报，咚咚，你三叔的事我要谢谢你，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帮忙办到。爷爷有你这个孙子，这辈子都值了。 ;呵呵，爷爷，你这话说的，我可要骄傲了啊。 ;翘吧，尾巴翘天上都可以。老汉高兴的说。 他又忍不住坐在张卫东身边问：;咚咚，你三叔来信说的不清楚，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卫东皮里阳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把自己的作用无限缩小，把三叔的英明果断着重描述，老汉听得眉开眼笑。 高兴过后，黄氏叹气说：;再好又能怎样，亲儿子也只能托给老大媳妇。 ;老婆子你不要扫我的兴。孩子跟他大娘怎么了，他大娘又不会对他不好。对老汉来说，只要儿子升官，孙子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再好也没有自己的亲妈好。 前世张浩康在外面养了没几年，张良广就退伍到地方工作，他记事起就是跟亲爹妈一起过的，现在看架势张良广官运亨通，几年内是不可能退伍了，他只能委屈地在老家继续跟大娘过。 第二天，张卫东才问起古董店的生意。 张秉忠笑说：;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 张卫东脸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地，自家的生意，肯定想知道，等你歇好，我带你去看看咱家的宝贝。 说到宝贝，张卫东可就来了兴趣，立即缠着老汉说现在就要看。 老汉开心极了说：;行吧，我这就带你去。 张老黑听了也想跟着，老头一瞪眼说：;东西都是咚咚的，你去干什么？ ;爷爷，你就别寒蝉我了，四叔又不是外人，瞒着他干什么。 老汉很满意孙子的反应，带着两人回到了湖南路的洋房。张卫东说：;离得又不远，你们好像不是天天回来住吧？ ;店里那么大，干么每天还要来回跑。这个老汉真是不知道享受。 洋房重新装修过，生活设施全都配好了的，他们居然每天甘愿挤在店里的小床上，连卫生间都没有，每天要和上海的阿姨阿叔一起倒痰盂。 而且黄氏有个经常上厕所的习惯，关月玲每次提起来就要说她。 也真难为他们了。 这栋房子也是有密室的，老汉上了一把巨大的锁，张卫东笑说：;爷爷，你这把锁，神仙来了也打不开。 ;那当然了。 推开门，张卫东眼都看直了，老汉说：;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是好的，一共六十三件，大黄鱼小黄鱼一共三十斤，前阵子咱们边上有家铺子出手，我买下来了，花了二万八，现在这里差不多还有十二万现金。 张卫东惊呆了表扬他：;爷爷你也太厉害了吧。 见孙子投过来崇敬的眼光，老汉心里得意极了。 古董现在的收购价不高，黄金也是，上海的生意太好，张卫东甚至暗想要不再把老两口留在这里替自己赚钱？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做人不能太自私，他的本意是想让老两口生活幸福，不是当他们是赚钱机器。 ;咚咚，上海的有钱人太多了，好东西也太多了，没想到生意还能像你这么做。 锁好仓库的门，张卫东说：;爷爷，想不到咱们也是有宝库的人家了。 老头一听乐了说：;可不是嘛。 ;爷爷，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看行不行？ ;你说吧。 ;爷爷，前阵子我去京城，给三叔四叔五叔还有我们自己家，都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 ;你说什么？话还没说完，老头就惊喜拉着他大声问。 ;老天爷，你怎么不先给我说，这可是大好事啊，大好事。 ;爷爷你别急，三叔眼看着是要在京城落地扎根了，四叔五叔我也想把他们的户口都迁到京城去，这次来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你们也去京城，咱们一家在京城团聚，你说好不好？ 听到这话，老头忽然抱住张卫东大哭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4章 老房子被租 让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抱头痛哭，只能是高兴地事。 张秉忠老汉哭了一回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睛。 他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张卫东，又说：;我一辈子都没实现的梦，都在你身上实现了，咚咚，爷爷真要谢谢你。 ;爷爷，这么说，你是愿意去京城了？ 他想了想说：;我是想去，可是去京城我能做什么，上海的古董店这么赚钱，我们老两口还是留在上海吧。 这才是真正的铁血亲爷爷，情愿骨肉分离也要留在上海帮自己挣钱，自己怎么能浪费他一片真心...... 畜生。 ;爷爷，要是担心生意，你大可不必，咱们搬到京城以后，你照样可以做古董生意，而且，我觉得，京城的好东西，可能比上海还要多。 老头眼前一亮转眼又黯淡下去说：;我知道你是在骗我，做生意哪有简单的事，我还是不去了。 张卫东笑说：;爷爷，我没骗你，其实我在京城也有好几件好东西，等你去看了就知道，要真是只因为赚钱，没必要一定要留在这的。 ;真的？ 张卫东肯定的点头。 老头这才高兴起来说：;那我这就回去给你三叔写信，告诉他我也要进京了。 ;好。 他确实太高兴了，能搬去京城看着最得意地三儿子，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何况进京之后他也不是吃闲饭，一样能做生意赚钱，再把老五张暮秋弄过去，慢慢教他手艺，长大以后也有个活命的营生，这怎么能不高兴。 他还不知道张暮秋的那个四合院，留到后世能让他躺着吃一辈子都吃不完。 张卫东和张老黑却来到石库门的房子门口，见门是打开的，心中顿时忐忑起来，难道是张良川没地方去，终于还是回到这里来了。 可是他要是在这的话，爷爷怎么不知道？ 小心翼翼走进去，张卫东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正在捅煤球炉子，老太抬头不高兴地问：;你们是谁？怎么随便往别人家里闯？ 她的口音是苏北的。 ;老奶奶，这房子是我家的，你怎么住这的？ 老太太警惕地说：;乱说什么，这房子的主人根本不是你，我认识房东。 房东？ ;老奶奶，房东是谁？ ;喏，就是那个人，他租给我的。张卫东转头想看看是不是张良川，不想却看见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叼着烟唱着歌走过来。 ;四叔，把他给我抓过来。 张老黑一把提起那个男人，他像女人一样尖叫说：;干什么？干什么？ 这男人穿着花衬衫，这年头，年轻人都不穿花的，肯定是个老不正经的货色。 ;好啊，你惹麻烦了，花爷我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块，我都没脸在这一片混了。感情还是个二流子。 张卫东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打得他目瞪口呆捂住自己的脸说：;你敢打我，你特么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这房子是你租给老奶奶的？他指着身后的房子问道。 ;管你屁事，乡下人，放开我我就要你好看。中老年男人撒泼比妇女还放得开。 ;四叔，他不好好说话，你就给我打，往死里打，什么时候愿意好好说话，什么时候停。 张卫东吩咐一声，呲牙对站在门口的老太太一笑，老太太吓得退回屋里关上门。 张老黑果然扬手啪啪打脸，毫不留情，花衬衫男人被打得嗷嗷叫，求饶说：;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你说吧。 ;这房子一直没人住，也不见没人来，我就想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挣两包烟钱...... 不等他说完，张卫东抬手又是几巴掌：;那是你的吗，你就租？ 花衬衫大叫说：;你是骗子，说了还打我。 ;说吧，房子租了多久，每月多少钱。全给我吐出来，我告诉你老小子，这房子是我的，你凭什么把我的房子租别人？ ;别打了，脸烂了。花衬衫顾左右而言他。 张卫东气笑了说：;娘不唧唧的狗东西，你还想要脸，租了多少钱双倍赔给我，现在就给我把租客赶走，办不好要你好看。 ;哪有钱啦，都用掉了...... 门又打开了，老太太脸色难看的走出来，她现在也知道了，房子确实不是花衬衫的，而是眼前这个孩子的，不过租金都付了，她该怎么办？ ;老奶奶，你也听见了，给你半天的时间，你们快搬吧。 ;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房钱反正我已经给了，至少要让我住到房租用光。老太太毫不退让。 张卫东转向花衬衫问：;租了多少钱？ ;我...花衬衫不想回答。 ;四叔，继续打。 花衬衫吓一跳说：;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正说着，走来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大吼一声说：;你们抓我我爸干什么？ 说着就要冲过来救人，张卫东挡在他面前说：;他是你爸？很好，他说你没钱你总有吧，正好把咱们的帐好好算一算。 ;我跟你有什么帐？ ;你爸私自把我家的房子租给别人，你说说我应该不应该跟他好好算账？ 年轻人目瞪口呆说：;你说什么？ 老太太在一边着急地说：;红光，是你爸把这房子租给我的，我一直还以为这房子就是你家的，房主今天来了，要赶我们走。 年轻人红光楞了楞说：;那也不能打人。 张老黑把人往他身上一推说：;行，还给你。他又扭头问老太太说：;老奶奶，这房子你住多久了，交了多少钱？ ;只住了四个月，不过我儿子交了半年的房钱，每月二十块，一共一百二十块。 张卫东对红光伸手说：;行了，一百二十块，拿出来吧。 红光脸色立刻变的通红，花衬衫见儿子来了，像是来了依仗嚣张地飚上海话说：;阿拉腻子是治安员，识相地死了滚。 红光却没有他的厚脸皮，头上不停冒汗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要么给钱清屋走人，要么打断一条腿清屋走人，你们自己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5章 有消息了 ;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如果他犯了罪，应该有法律来制裁他，不是让你来当街羞辱的。 在无序的时代，对待某些人需要粗暴和直接，让他直接感觉到疼。 红光虽然身穿制服，可他穿的是工商制服，上海人蜜罐里长大，生性温和，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不知道怎么帮他爸解决麻烦。 张卫东说：;行，那咱们就找个能评理的地方，四叔别让他跑了，咱们去治安所讲理去，入室盗窃，我看看到时候该怎么判。 花衬衫父子俩都被他的话惊呆了，怎么就扯上入室盗窃了，不过想想也是，不经允许非法闯入不是入室盗窃又是什么？ ;别别别，都是邻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花衬衫不顾脸上的疼，大声求饶。 ;今天这事你们俩说准备怎么办吧。张老黑并没放开他。 ;我们赔钱。 ;那他们怎么办？张卫东指着脸色难看的老太太。 ;这...... ;反正不管怎么样，房租我们是给了，我们就得住。老太太越说越心虚，心里暗说倒霉，转身又往屋里走。 ;光说赔钱怎么不见动静？ ;红光，你快去找街坊邻居借一借，别让你爸坐牢呀。花衬衫慌忙说。 ;你就是个惹祸精。红光说着往边上走。 老太太忽然走进屋里拿出一张纸条说：;我给你看个东西，你能不能让我先住着？ ;什么东西？ 老太太却缩回了手说：;你先说你答不答应吧？ ;那要看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个叫张良川的人留下来的。 张卫东听得一呆立刻说：;行，他们赔了钱，你就住到房租用完的那天。 ;你说的，你可不能后悔。 ;你放心吧。 老太太这才不放心地把纸条交给他，张卫东打开一看，写纸条的时间是二个月前，上面写着：;爹，娘，儿子不孝，我走了，你们反正有这么多儿子，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看日期应该是蔡花离开他以后回到上海写的。 他这是吃了蔡花的什么药？ 全文没提一句老婆孩子家人。 这字条要是拿给他爷爷看，老头估计能气吐血。 老太太盯着他看，张卫东抬头对她说：;我答应你了，你就接着住吧，到时候自己搬走吧。 正说着红光也走了过来，没好气地递给张卫东一叠钱，他当着所有的面，慢条斯理地数钱，红光没好气得说：;一分不少你的，还不放人？ ;四叔，放了他吧，花老头，今天你运气好，你儿子心疼你给你拿钱了，滚吧。 张老黑松开他，他骨碌跑回家去，刚才街坊邻居都来围观，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张卫东拿出五十块钱递给老太太说：;这些钱你拿着早点找个房子吧。 老太太不接着急地说：;你刚才明明答应了，让我们住到房租用完的，我不要钱也不搬。 ;老奶奶，这钱是谢谢你的，住还是照样再住两个再搬月，谢谢你把纸条拿给我。 ;真的？ 老太太不敢相信。 ;你要再不拿，我可就后悔了。 老太太这才接过来说：;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会尽量早点搬走的。 ;嗯，四叔咱们走吧。他把纸条交给张老黑看，张老黑看了脸更黑了问：;你要把这个给你爷爷奶奶看吗？ 张卫东把纸条撕了个粉碎说：;我想让爷爷奶奶多活几年呢。 ;咚咚，你觉得你爸现在还在上海吗？ 张卫东摇头说：;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上海的话一定会住到这里来的，没住应该不在上海吧。 ;那他能去哪里？ ;能去哪里，估计是去找蔡花了吧。 老太太走出来正好听到说：;小朋友你慢些走，你们说的蔡花是不是以前也住这里的？ ;奶奶你认识蔡花？ ;我不认识，不过是听周围的邻居说起过，蔡花被外省的男人给骗了，后来回来过这里，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被外省的男人给骗了，生活得不会是张良川吧。 老太太又无意中说：;对了，后来一个彭城口音的男人来找过她，听说她不在，那男人就走了。 ;彭城口音？皖北的口音和彭城有点类似，张卫东急忙问：;那男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瘦瘦的，像个要饭的，咳嗽得吓人，胆汁都能吐出来。 这形象，怎么听怎么都是张良川啊，张卫东急忙问：;他说什么没有？ ;我想想。老太太可能是想感激张卫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说：;他好像说他在火车站附近，让我看到蔡花告诉蔡花他在火车站附近等她。 张卫东立刻对老太太鞠躬感谢说：;老奶奶，谢谢你。 老太太看着他们飞快跑走的背影奇怪地说：;怎么回事，怪怪的。 ;咚咚你慢点，你肯定是他吗？张老黑担心张卫东的身体，边跑边问。 ;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蔡花念念不忘？ 南京西路到火车站还是有很长一段路的，张老黑叫了个黄包车，张卫东上去喘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张老黑说：;不一定是他，他不能吃苦，在上海的话一定会找你爷爷奶奶要钱的。 ;四叔，你不知道男人为了女人会做出多疯狂的事的 下了黄包车，迎面就有几个中老年妇女拿着个牌子问：;旅馆，住旅馆吗？ 张卫东以前是不理他们的，今天却停下脚步迎了上去，他们以为来了生意，热情上前招揽，张卫东问：;几位阿姨奶奶，;请问你们看到一个咳嗽很厉害的中年男人在这吗？ ;哎哟，不是住店的呀，走走走。阿姨嫌弃地要他们滚开，张卫东拿出五张一块钱说：;花钱找人，都来说说到底有没有看见过？ 阿姨们顿时喜笑颜开说：;这里好多没有家的男人，你问的是哪一个？ ;皖北口音，很瘦，个子不高，有气管炎整天咳嗽。 这个特征一出来，阿姨们就嫌弃地说：;哎哟，你们找那个痨病鬼呀，他一直在北广场那边要饭，他是你们什么人呀？ 张卫东来不及挨个给人，把钱往地上一扔说：;你们自己拿吧。抓着张老黑就往北广场走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6章 人找到了 张卫东被几位阿姨的话刺激到了，听他们说疑似张良川的人在北广场要饭，他的心里莫名疼了一下，小短腿飞快往那边跑去。 张老黑说：;咚咚，你慢点，找人急是没有用的。 ;我不急，我就想看看他抛弃我们，过得有多惨。 张老黑伸了伸舌头，这话没法接下去了，那可是他亲哥呀。 北广场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想找一个人还是很不容易的，张卫东把整个北广场走了好几遍，还是没见到人，他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声喘气。 ;咚咚，你在这歇着别乱跑，我找他去。张老黑心疼地说，那孩子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大事没像今天。 ;好，你去找吧。 张老黑找了很久，失望地回到原地，他不敢看张卫东期待地眼神，装作轻松地说：;没看到人，也许你爸没像那些女人说的那么惨。 可是张卫东心中总是觉得那些阿姨说的就是自己的亲爹。 天色慢慢变暗，张老黑给他买了俩个包子递过来，张卫东说：;四叔，我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你要是累病了还怎么找你爸？张老黑不答应。 张卫东只好接过来咬了一口，发现包子甜得腻人，肉馅还这么甜，他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 ;咚咚，你怎么了？张老黑吓坏了，拍着他的后背关心地问。 张卫东咳嗽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缓缓说：;我没事了，我不饿你别管了四叔。 张老黑又要带他去好一点的店里吃东西，他也拒绝了。 天色一暗，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都出现了，张卫东看见好几个流浪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强打着精神走到一个呆呆的人面前问他：;师傅，问你个事？ 那流浪汉对他嘿嘿一笑，却没说话， 边上一个流浪汉说：;他是傻子，不会说话，你们有什么事？ 张卫东立刻走到那个人面前，十一月的上海已经变冷了，他披着一条厚厚的毯子，长发油腻打结成一块，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息：;老师傅，像你打听个人。 ;呵呵，把你的包子给我，我就告诉你。流浪汉垂涎地看着被他咬过的包子，张卫东顺手递过去说：;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谁会嫌弃大肉包子呢。他接过来三口两口吃了下去，满足地打嗝说：;问吧。 张老黑把张良川的外形又说了一遍，流浪汉想了一下说：;那个人啊，好像几天没来了，他就住那边的桥洞里。 张卫东把身上的钱又拿出十块来递给流浪汉说：;谢谢你大叔，拿着钱早点回家去吧。 流浪汉茫然接过来，对着他们的身影流泪感谢，张卫东两人已经走远了，他起身走到售票厅大声说买张车票。 张卫东的眼里只有那个桥洞，张老黑拦住他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要背他过去，张卫东楞了一愣说：;谢谢四叔。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张老黑的速度要快多了，边走边说：;你整天说烦他不喜欢他，听到他的消息比谁跑的都快，我你就是嘴硬，你还是关心他想让他回家。 ;我没有。 张卫东大声反驳一句，但是回答完，他就呆了。 我真的讨厌张良川吗？ 我所有的不满、无视都是仇恨吗？ 我刚才想的是什么？ 如果待会能见到他，我会怎么样？大声骂他，埋怨他，还是希望他跟自己回家？ 活了两辈子，都没得到父亲的爱，我更想的是他能像别人的爸爸一样，关心自己，疼爱自己，他虽然身上有种种让人讨厌的毛病，可是记忆里，总是回荡着他温暖的怀抱。 他至少曾经是爱过我的吧？ 张卫东的心本来已经冷了，硬了，可眼泪却不觉流了出来。 人的感情真是复杂的东西，爱和期待，也许是天下最伤人的东西吧。 来到桥洞，桥下的水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大城市里很多下水胡乱做，很多都是直接排到河里的，这时候还没有治水的概念，可以想象那个难闻的味道。 温饱都还顾不上，谁能想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桥下有很多人在走动，好像并不全是流浪汉，张卫东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影子，可是怎么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眼前的人像走马灯一样晃动，张老黑不确信地说：;咚咚，也许你爸没在这。 ;他在这。说话的时候，张卫东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咚咚，你累了，你在这等我哪都别去，我自己去找。 从听到张良川的消息，到找到北广场来，张卫东的神经紧紧绷着，投资八十万建彩电厂，都没像现在这么紧张，他忽然很害怕今天又找不到人。 ;你们在找人吗？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人站在了张卫东的身边问他。 张卫东打起精神忙说：;是的，是的。 ;红袖章问了张良川的情况想了想说：;我好像知道这个人，他住得不远，我带你们去。 两人跟在红袖章身后，张卫东这才知道，红袖章原来是民间自发的慈善组织，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他敬佩的说：;大叔，你们真伟大。 红袖章却说：;有什么伟大，市里给我发工资的。 说着话，他们来到一个黑乎乎的小巷，张老黑走在张卫东前面小声叮嘱：;你抓住我，一定别松开啊。 红袖章笑了笑，带着他们来到一个低矮的窝棚里说：;喏，他就住这里。 张老黑敲门，不见有人回答，红袖章大声说：;我是老洪，你出来，找你问个事。 门这才打开，原来就是用几根柴禾棒绑起来的，根本挡不住人，一个干瘦地人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说：;我还没死呢，不用埋。 这声音，张卫东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来人走出窝棚，这才看见了边上的张卫东叔侄俩，却又立刻退了回去说：;你们走，我不认识你们。 张老黑一脚踹开柴门，大声说：;看看你像什么鬼样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7章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次 没错，就是张良川，他瘦了，瘦得很厉害。 张良川捂住脸要往里面藏，张老黑一把拉住他说：;走，照照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人吗？ 张卫东却走进去，窝棚里黑漆漆地散发霉味，上海的天气很潮湿。 ;你出来，里面太脏了。张良川大声说。 ;脏什么，你能住这，我也能住，四叔你回去吧，我以后都和我爸住这了。 张卫东毫无心里负担地走进去，张良川呆了一呆说：;别胡闹。 ;你是谁，也来管我？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张卫东却在里面巡视一遍，看见一个破旧的小锅，掀开来里面居然还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爸，这是什么，好吃吗？ 他伸手从里面沾了一点说：;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咸了。 红袖章说：;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吧，快点带回去吧，别给市里增加麻烦。 张卫东走出来深深给红袖章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大叔，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袖章赞叹说：;有这么好的儿子找你，你怎么还不回家，小朋友， 我叫洪双喜，你不用谢我，早点把你爸带回去吧，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张老黑说；;咚咚你不要胡闹，咱们把你爸带回去。 张良川却说：;我不回去，我哪都不去。 ;大哥，你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就不要自己的家，不要自己的孩子，你像一个当爹的吗？咱爹娘要是看见你这样，心里得多难过？张老黑大声抱怨。 张卫东招呼张老黑来到里面，问张良川说：;爸，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 ;我......张良川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嘴。 张老黑伸手要去拉他，要把他扛回去，张良川拼命挣扎。 张卫东说：;四叔，我爸受委屈了，你去买点菜来，咱们陪我爸喝一杯。 ;我早就不喝酒了......张良川嘟囔着。 ;四叔，你快去啊，我跟我爸在一起你担心什么？ 张老黑不放心，还是没去，张卫东却把他的锅抬手扔了出去。 张良川说：;还要吃饭呢。慌忙跑出去捡。 他又往铺盖看去，没有床，一块木板上铺着件军大衣。应该是当被子用的。 张良川捡了锅正想进来，他又把军大衣和铺盖一连串丢了出去。 ;你想气死我吗？ 张良川生气了吼他。 张卫东停了手说：;还会生气呢，我好怕呀。说着又把桌上的一本书也扔出来，张良川不再继续捡了，他冷冷看着张卫东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我爸，我反正是要跟你住的，爸，我饿了，我要吃饭，你给我买。 ;我哪来的钱？ ;儿不嫌爸爸穷，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着他又拿起一个油布包裹着的小包，问说：;爸，这是什么？宝贝蛋子似得，是钱吧？ ;你不许动，那是我的。 张良川看见油布包顿时激动起来。 张卫东毫不犹豫地打开，张良川气呼呼要冲过来，张老黑挡在他面前说：;大哥，你别过来。 油布包打开来，里面赫然是蔡花的一张照片，扬起照片问他说：;爸，这是哪个女人，挺漂亮的。 张良川放弃了无谓的反抗，求饶说：;咚咚，我就你蔡花阿姨一张照片，你把它还给我，千万别弄坏了。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张卫东笑得流出了眼泪说：;爸，你跟她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吧，跟我妈结婚十七年，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你在外面这么久，每次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一次？妹妹今年才二岁？ 张良川沉默，继而大声咳嗽，张卫东左右看看说：;气管炎变厉害了，药呢，怎么没看见药？爸呀，你没吃药怎么也没死？ ;咚咚，大哥，咱们别在这说了，快回家吧，大哥你这阵子都没吃药吧，咳嗽比以前厉害多了。张老黑慌忙出来打圆场。 ;老话常说有情饮水饱，以前以为是胡扯的，四叔你看，这话好像是对的呢，我爸出来这么久没吃药，瞧架势吃饭也够呛，可你看，人家活得好好的，天天还拿女人照片当饭吃呢。 ;咚咚，够了，你别再说了。张老黑劝他。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张卫东叹息着，忽然把照片撕了个粉碎，朝父亲脸上扔去，纸片雪花也一样落到张良川的全身。 他慌忙蹲下来捡。 ;呵呵，太碎了，对不起呀，爸你捡起来看看，还能不能拼好？这么多碎片要拼一天吧？ 张良川大怒抬手要打他，张卫东把脸伸到他面前说：;打吧，使劲打，打死最好呢。 张老黑连忙把张卫东抱到身后说：;大哥，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我...... 张卫东走出小窝棚，长长出了一口气说：;爸，你够懒的，天天都是在里面撒尿吧，里面骚死了。 说完迈步走了。 张良川觉得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没想到接下来他就被人扛了起来。原来是张老黑一把抓住他扛在肩上。 张卫东说：;四叔，你得到我爸的人，是得不到他的心的。 张老黑啐了一口说：;我要他的心干什么，我只要人。 张良川无力地挣扎着，忽然大声咳嗽起来，越咳越响。张老黑慌忙把他放在地上，在他胸前使劲揉了一会，咳嗽声才慢慢减弱。 ;咚咚，你爸没药了，咱们给他买点药吧。 停止咳嗽一声，张老黑又毫不犹豫的把他扛了起来。 ;走吧。 一路上，张良川都在怒吼：;老四，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两人都没理他，张卫东带着两人一直走到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定了个最贵的房间，花了二百三十块，张良川怒骂说：;你疯了，这是咱们能来的地方吗？ 张卫东贴在他的鼻子上说：;是你，不是咱们，我有钱哪都能去。 ;大哥，你就听咚咚的，在我身上别动行不行，我都累死了。 进了房间，里面是24小时热水，张卫东把他扔在床上对张老黑说：;四叔，给他洗刷一下。 洗漱完毕，张卫东把他所有的衣服一股脑扔了，逼他穿着浴袍走下楼理了个发，服务员又送上了一套衣服。 张老黑不由分说给他套上，张卫东围着他打量了一番说：;可以，现在你可以去见蔡花阿姨了。 说着流着眼泪把他推了出去说：;你走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8章 浪子 他来到房外，却又不愿意走了，气得不行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把你老子当猴耍？ ;就你？你不配......他薄薄的嘴唇轻飘飘得说：;你不想要我们，我也不求着你要，你走吧。 张良川脸色煞白，却又回到房里向他伸手说：;给我钱。 张卫东仰头奇怪地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你...... 大哥，看看你在外面过得什么日子，为什么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出去要饭？张老黑看不下去，大声质问他。 ;我...你别管。张良川心虚地说着，又走进了房间。 ;人家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冷言讥讽道。 ;你再胡说，我打死你。张良川的巴掌又扬了起来。 ;打吧，反正你也打惯了。 张老黑忙在中间劝解，换上衣服，他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开始那么那么惨了。 张卫东说：;四叔，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走，出去吃，我看楼下就有吃的。张老黑建议说。 两人走出来，都没招呼张良川，他尴尬地呆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张老黑回头看了忙拉了他一把，张良川才跟着走出来，三人走进一个小饭店，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张卫东说：;把你们店里的菜都上一遍。 服务员楞了楞说：;二三十道菜呢，都上？ ;都上。 张老黑对他的奢侈行为无动于衷。 张良川却看不下去了指着张卫东的鼻子骂说：;我看你有俩钱就烧包，伙计，别上那么多，随便上几个就行了，我们都是乡下人，没钱。 听到没钱，服务员的眼神就不好了，张卫东掏出二百放在桌上说：;够了吗？ 服务员点头说：;够了够了。 ;那就上吧。 服务员走了，张老黑说：;咚咚，别跟你爸置气。 张良川确实饿了，开始上菜的时候，上来就被他吃光，连续七八盘都他一个人吃了个干净，上海餐馆的盘子再小，也不少了。 张卫东两人却都没动筷子，张老黑关心地说：;大哥，你吃慢点，别吃坏了。 ;饿死鬼投胎......张卫东轻蔑地说。 张良川不停筷说：;老四你是不知道啊，我几个月都没吃一顿饱饭...... ;你那是活该。不等他说完，张卫东就插话。 ;咚咚你闭嘴，大哥，今天吃完你别走了行吗？家里人都想你，爹娘也都在上海，你心这么狠，明明在一个地方，也不去看他们，娘天天担心你，眼睛都不好了。 ;老四，不行哎，我不能回家。 张老黑还要劝说，张卫东拦在他话前面说：;行，吃完你就滚吧。 菜还没有上完，张卫东大声喊服务员，服务员歪着头走来不高兴地说：;叫什么，菜不是一直在上吗？ ;就这么多吧，算一算，多少钱？ ;那后面的菜？服务员不甘心地问。 ;不要了。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告诉厨房一声，让他们不要出菜了。得亏是现在，要是在后世，肯定会被服务员骂装十三。 张良川说：;我还没吃饱呢。 张卫东没说话，木雕泥塑一样眯眼，服务员又走过来说：;一百一。 张卫东接过找来的钱，就往外走。 张老黑叫不住只好跑出来拉着他不让走：;咚咚，什么都没说好呢，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你爸怎么办？找了这么久，好容易才找到得你不会不管吧。 ;四叔你也看到了？是他不要我们，是他不愿意回家。 ;大哥，你说句话。张老黑朝里面的张良川喊。 张良川放下筷子说：;我...... ;大哥，咱们回家吧。张老黑哀求说。 ;我不能回去，我要去找蔡花... 张卫东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就走，张老黑一把拉起张良川，也跟着走了出来，见张卫东直接走向远处就喊他说：;不许走，今天你们哪都不许去，都给我回酒店。 张良川看起来不太情愿，但他被亲兄弟死死拽着，也走不脱。 ;大哥，你怎么现在还不明白，那个蔡花根本不喜欢你，她原来以为你有钱才跟你在一起的，后来知道你没钱，她马上就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非要找她干什么，找到她又能怎样？ 这可能是张老黑这辈子说得最长的句子了。 ;蔡花不是那样的人。张良川像是得了失忆症，蔡花哪些恶毒的话好像他都不是当面听到的。 ;那嫂子怎么办，你一家子孩子怎么办？ 张良川楞了片刻说：;你跟她说，我是个没用的人，就让我死外面吧。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气氛压抑的厉害，张卫东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从身上掏出全部的三百块，放在床上说：;四叔，咱们走吧。 ;大哥，你看不见吗？孩子多想让你回去？ 张卫东走到门口说：;爸，我不怪你，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石库门的房子钥匙应该还在你那，愿意的话你就回那里去住吧。 说着顿了顿，他又弯腰鞠躬说：;爸，保重身体，咱们再别见了吧。 说完他脚步沉重走了出去，张老黑看了看张卫东又叫了声大哥，张良川摆手说：;你快走吧。 张老黑恨恨地跺脚，追着张卫东去了。 屋里张良川呆了半响，拿起张卫东放下的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咚咚，你真不管他了？追上张卫东，张老黑急躁地问。 ;别提他了，也别跟爷爷奶奶提。 ;哦。张老黑应了一声默默走了一会又问：;你说他会去石库门住吗？ 张卫东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咚咚别难过，四叔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 ;我说真的，我会一直看着你长大的。张老黑认真的说。 ;我知道。 回到古董店，张秉忠老汉说：;回来这么晚，饿坏了吧，让你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张卫东强颜欢笑说：;好啊，我最喜欢奶奶做的菜了。 ;咚咚，你说我什么时候搬去京城最好？京城做生意难不难，那里可是天子脚下，我怕......张秉忠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担心。 ;爷爷，你不用担心，京城的人也是人，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老汉的心放了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9章 一家团聚 上海这边的古董店，张卫东以为善后会不容易，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在这多呆一些日子地准备，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要带着一起进京才放心。 可没想到看到老两口，脑海里总是闪出张良川住在窝棚里凄惨的模样，有好多次他都想去他那里看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生活。 他呆呆地坐在饭桌前，黄氏做了很多好吃的，却没什么胃口。 张老黑走来问他说：;又不饿吗？ ;四叔，我不饿。 ;实在关心他就再去看看吧。 ;算了。 ;那你别想他了行吗？咱们就当没有这个人？ 能吗？ 张卫东一直以为对父亲会无动于衷，张良川给整个家带来的没有半点温情，只有无穷尽的伤害。 他恨过，怨过，咒骂过。 可每次见到见到张良川的时候，心中总是会升出复杂的情感，心疼多过仇恨。 通过浅薄的心理学知识，分析得出自己的心里问题是：‘幼年没有得到足够的爱，这种爱的缺失一直到成年都在渴望得到弥补，父爱，无人能够取代。’ 说到底还是割舍不断的亲情。 见张卫东一直闷闷不乐，张老黑发狠说：;他自己说的，你权当他死外面了吧。 ;好的，四叔。他笑了笑又说：;走吧，你要是再不干活，奶奶又要说你了。 张老黑在这的几天，被黄氏骂得狗血喷头，她问说：;老四，你跟着咚咚的时候，每天都在干什么？别的不能干，连个饭都不能给他做吗？你是怎么当叔叔的，去哪都让侄子花钱...... 骂得太厉害了。 张卫东并不替他说话，看着高大黝黑的张老黑在瘦小的黄氏面前俯首帖耳，还挺有趣的。 张秉忠老汉这几天在忙着转让古董店，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七八个人来谈，条件给的一个比一个好，在大城市，聪明人对金钱的敏感度太高了。 所以老头不是等别人挑，而是挑别人，最后还是一个浙江人胜出，出了十万块兑了店里所有的东西，房租另算，当然，好的都被老头收回家了。 转让店铺，只用了三天。 这个价钱不仅张卫东满意，老头也很满意，来上海做了几个月的生意，居然就挣了这么多，两个商铺的租金也是源源不断。 ;爷奶，你们可真厉害，人说一铺养三代，有了这两铺子，我以后什么都不干都能过得很好了。 老汉得意得昂着头说：;那是，要是时间长点，赚的还能更多。 他确实有做这行的天赋，上海的生意张卫东基本没过问过，虽然说是在这个时代不管谁做生意都赚钱，可能赚这么多的也是凤毛麟角。 傻子年广久在全国出名，他的年利润也就百万，给张秉忠足够的时间，他能闷声不响地也做到这种程度。 上海这边最担心的就是洋房里的古董和黄金了，黄金可以带走，古董太多就不可能了，张卫东为了这个不惜又留下来几天，做了个隐蔽的铁门，还是不太放心，准备等到合适的时机，全部转移到京城去。 看着绿树掩映的超级豪宅，心中的成就感实在太强烈了。 火车缓缓驶出上海，他知道爷爷奶奶一走，自己和父亲的距离也将越来越远了。 因为事先拍了电报，火车到站，他就看见了张良广激动地跑过来，给父母敬了个礼，一行热泪流了下来，张秉忠也红了眼圈说：;好好好。 黄氏哭得稀里哗啦说：;老三呀...... ;爷爷奶奶，三叔，你们应该高兴啊，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到三叔，怎么还哭上了？ 老汉不承认说：;你这孩子净胡说，我们哪哭了。 张良广带了辆吉普车，直接开进车站的，老两口带的东西可真不少，张良广说：;爹，娘，这里咚咚什么都买了，你们怎么还带过来那么多东西。 ;三叔，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放在上海我可是害怕弄丢了。 是什么？ 黄金和几件最贵的古董，要是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咚咚，你们过来的也巧，我那个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先让你爷爷奶奶去那住吧。 一行人来到张良广的院子，走到门口老头就很满意对张卫东说：;咚咚你看，这个小石狮子，就是以前有品阶的人家才能用的，你瞧纹路......他总是见缝插针地给张卫东上课。 张良广凑过来说：;还有这个讲究呢。 ;那可不。走进去，小院子的占地面积得有三百平方，方方正正的，外观全部翻新，看起来别提多好。 丽丽和珍珍在院子里玩，见到他们跑过来叫人，黄氏搂着两个女孩亲得不行。 丽丽会说，哄得老太太喜笑颜开。 老汉说：;老三，咱们全家都要好好谢谢咚咚才行，这么好的地方，你能有个自己的家，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合眼了。 ;爷爷，你说什么呢，好日子还没过，怎么就乱想。 说着话，李秀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菜，笑容满面地说：;爹娘，你们到了，快进屋坐坐喝口水，饭马上就好了。 黄氏说：;秀兰我也去帮你。 ;妈，不用了，你才来一定累坏了，休息会吧，等会就吃饭。 黄氏果然不去了，不过却催促这长老黑说：;这么大个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你三嫂的忙。 张老黑答应一声往厨房里走，李秀兰说：;老四，你不累吧。 坐下来老汉就急吼吼地问：;老三，你快告诉我，你真的升官了吗？连升两级？级别还调整了？ 张良广看了看张卫东指着自己的肩章说：;爹，你自己看啊。 ;三叔，升官了，制服看起来比以前更威武了。张卫东拍着马屁，张良广哭笑不得说：;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呀。 黄氏说：;哪里确实都好，就是孩子不能身边，老三，都怪我，要不是我逼着你们要孩子，也不会弄成这样。 ;妈，怎么能怪你，你看现在我有儿子了，在部队也能继续呆下去了，这不是好事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0章 不一样的做生意办法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张良广就得回部队集训，老汉问张卫东说：;咚咚，也到京城了，你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老汉干劲十足，看样子一刻也不准备休息，立即就要开工。 李秀兰说：;爹，你们才来，急什么，休息几天再慢慢想。 ;秀兰你是不知道，生意晚开张一天，就损失多少钱。老头急得不行，又不能在儿媳妇面前透露自己多能挣钱，心痒痒得要命。 ;爷爷奶奶，生意的事先不急，等会咱们去看看四叔五叔和我家的屋子，正好找一个有钱人打听打听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老两口又坐不住了，吵着现在就要去看。 张老黑兄弟俩的院子离这里不远，在李秀兰的关切声中，几人慢慢走过去。 黄氏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们全家都要搬到天子脚下，问了好几次，然后不停念着阿弥陀佛，拉着张卫东的手不放。 这俩院子就没有三叔家的齐整，不过面积相差不大，张秉忠老汉开心得不停提着改造意见，以前张卫东的院子他到的时候都是做好了的，现在有两个半成品参与度立刻飙升。 张卫东说：;爷爷，你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四叔五叔的院子就看您老的了。 老头开心得不行，张卫东又说了了一句：;按照你的意思做，不用给我省钱。 听到孙子主动出钱，老头又心疼了说：;随便弄一下能住就好了，不用太好。 ;这可是准备给五叔结婚的，可不能省钱 。 老头开心极了，张卫东的安排远超他的预期，原来还未老五的婚事发愁，现在京城的院子都有了，还怕什么找不到媳妇？ ;四叔，你现在也可以给四婶拍电报了，她估计等急了，让她这次也和五叔一起过来。 张老黑嘴上说:让她来干什么。脸上却掩盖不住得笑，从结婚以后他们几乎就是分居的状态，结婚好几个月了，胡丽敏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黄氏经常念叨。 张卫东也自责起来，他对胡丽敏有意见，一直没注意过四叔也需要家，需要老婆孩子。 一家团聚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张卫东心中有些遗憾，不过关月玲带着一群孩子在老家，短时间也不可能进京来。 张良广下班回家，见一家老小坐在桌边等自己吃饭，心中也是激动万分，这种情形，他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却成了现实。 早上是被黄氏的唠叨叫醒的，她在外面大声数落张老黑懒，不像个庄稼人，可怜的张老黑是她唯一能骂的人了。 李秀兰说：;娘，在城里不用下地，不用起那么早的。 ;那怎么行，庄稼人不管去哪都得勤快，起那么晚，吃屎都找不到热乎的。 早饭之后，老头就急着要出去找商铺做生意，张卫东和张老黑陪着他，这时候京城得商业气氛还不浓，鼎鼎大名的潘家园市场还有十多年才会出现，能不能做，在哪里做，是个问题。 街上是有黄包车的，张卫东本来想叫两辆，张秉忠老汉说：;他年纪轻轻地，坐什么黄包车，让他跟着跑。 包车夫说：;老爷子，您可够节省的，既然出来了，就该花钱让自己舒服。 老爷子一来到，张老黑的待遇急转直下，张卫东只是笑嘻嘻看着，并不阻止，让老人开心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首要的目标肯定是潘家园了，张卫东去看了，不过去了却很失望。 那里只有零星的民居，道路也是坑坑洼洼，这里原来叫潘家窑，因为窑子不是什么好词，才慢慢改名为潘家园。 老头不解他为什么来这，也没法解释，看来还是要去找郁顺去打听该怎么做。 离开京城一个多月，这次回来院子的外墙已经整修完成，这个院子的规模可不是三叔他们的院子能比的，老头不相信地指着朱红大门说：;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是僭越。 ;新社会了，爷爷，没有那么多讲究。 走进院子，就看见郁顺和几个老头优哉游哉在院子里喝酒。 ;好啊，你们这群老家伙，我不在家你们就偷懒。跑进去就是一声大喝。 老头们吓了一跳看见是他抱怨说：;小主家，你要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这条老命可就交给你了。 郁顺斜着眼不理他，张卫东说：;谁惹您老人家了，郁爷？ ;你。 ;我哪敢惹你，郁爷，你一直帮我，我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开了几句玩笑，张卫东把爷爷介绍给了他么，郁顺几人都站起来说：;对不住，对不住，老爷子你可有个能干的好孙子啊，我们这些老家伙被他使唤的团团转。 ;那是你们老几位心善，老哥哥们，谢谢你们帮我孙子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张秉忠老汉和他们说了没几句，就打成一片，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院子要花细功夫，估计还要还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拾掇完，郁顺走到他跟前说：;你回来了，这里的事还是交给你自己吧，我一把老骨头吃不消。 ;郁爷，这活别人可做不来，还是要你来才行。 郁顺翻着白眼说：;我算是栽你手里了。 ;郁爷，我们全家可都搬过来了，以后大家都是邻居，邻居可不是就要互帮互助。 郁顺警觉的说：;你想做什么？ ;您老也看见了，我爷爷本来在上海开古董店，我们当晚辈的不忍心老两口孤零零待在外地，就把老两口带到京城来，可他们闲不住，来了就想继续开店做生意，郁爷，您老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他比我有福啊。郁顺叹了口气，想了一会说：;在京城怕是不能像你们在上海可以开门做生意，即使做也是不能挂招牌。 郁顺果然对政-策了解的很透彻，张卫东立刻给他端了一杯，请他仔细说。 ;找一个临街的房子，越破越好，绝对不要想着弄得花团锦族，那是自己找死，手写一个收破烂的牌子，挂上就可以开工了。 他的建议让张卫东眼前一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1章 做事别怕麻烦 只要能做生意，张秉忠就满意了， 条件差点怕什么。 张卫东嬉皮笑脸地套近乎说：;郁爷就是高明，既然如此那就一事不烦二主，门面的事还得靠您老的面子才行呀，爷爷，你快来谢谢郁爷，他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张秉忠听了眼前一亮，立刻走过来说：;老哥哥，多谢您一直为我们费心了。 郁顺被两人架起来供着，也真不能当场翻脸，只好瞪了张卫东一眼说：;大家都是邻居，邻居。 这种事在他不是什么大事，顺手的事。 ;你们等我消息吧，这几天我寻摸寻摸。 张秉忠见他答应，估计做生意的事有门， 也不像开始那么急，跟几位老工匠一起探讨宅院的规制问题。 一直等到工人都下工回家，张卫东神秘兮兮地带着老人打开密室，得意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宝贝，老汉做着古董生意，一看这些金银珠玉几乎都是精品珠宝，特别是郁顺家的三件，更是极品宝贝，吃惊地追问来历。 张卫东有没多说，就说是买了宅子以后，才发现有个密室，打开密室这些宝贝都在里面了。 老人叹息说：;这都是命啊，他住了几十年都没发现，你才接手就发现这些宝贝，说明这些宝贝命中注定就应该是你的。 他用梦呓地语言，爱不释手得抚摸着这些珠宝，就像是看见了绝色美人。 张老黑心说：;东西哪有那么好来的，全都是用命换的。 ;咚咚，你真是我们全家的福星，老天爷可怜我们，才把你送到我们身边的呀。 ;爷爷，这话夸张了。 爷孙俩说着话走出密室，张卫东说：;爷爷，等这里修好，您老就住这里帮我们镇宅，您老德高望重，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郁顺第三天就有了消息，张卫东见了他就说：;郁爷，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要命吧？ 郁顺气得不轻说：;要就要，不要拉倒，好心好意给你照，你还这么小心之心。 他看着无动于衷站在张卫东身边的张老黑气呼呼得问：你不是他叔吗，他这么气人你也不管？ ;郁爷你老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又是一刀捅向郁顺的心口。 ;我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的。他认命了，带着叔侄俩走到了大概十几分钟，来到胡同的小院门前，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少，别说郁顺还真是下了功夫的。 ;郁爷，这次还是整个小院都能卖的吗？ 郁顺冷笑说：;你想的挺好，只有临街的两间才是，里面住了八戸人家，我可没那个本事把这样的院子给你整个弄来。 ;已经很好了，谢谢郁爷，房主在家吗？ 郁顺狐疑地说：;你怎么答应这么快？ 这位置，又是黄金地段，为什么不答应，不过他可不能这样说：;郁爷您老也看见了，我爷爷怕吃闲饭急得不行，给他弄个营生，也让老爷子不那么急。 房主是本地人，卖掉这里是因为和住在里面的邻居处不好，烦不胜烦，张卫东有些小嘀咕，几人站在门口，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出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喊：;你们几个贼眉鼠眼地干什么呢？ 张老黑说：;艹你妈，你说什么。 他高大的身体横着眼走了过去，中年男人吃了一惊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我是街道治安联防积极分子，你敢动我我我让你进班房。 几人正说着，从远处走来一对年纪三十来岁的夫妻，郁顺没看中年男人，指着他们说：;他们就是房主。 房主走过来，看到中年男人脸上一片怒容，招呼郁顺说：;郁爷，您老先到了，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本来想走的，却又停下来说：;姓冯的，你搞什么鬼？ ;管你屁事？房主也没给他好脸色。 张卫东说：;冯老师是吧，你家邻居看起来都不太友善呀。 冯老师脸色难看地说：;我自己的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算个屁，别管他们。 中年人一听大怒说：;绿帽子，你他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背着我们卖房，我们看谁敢接。 看来这房子的故事不少，绿帽子都叫上了，男人被人当面叫绿帽子，那可是奇耻大辱。 那女的脸色难看，冯老师气得脸色铁青说：;王继才，你特么就是个畜生。他人斯斯文文，看来受了不少欺负。 ;别管他，冯老师，咱们说咱们的。张卫东眼看着吵不完，就说道。 ;我们全院不答应，我看谁敢买？王继才继续恐吓说道。 ;四叔，他要是再敢来搅合，就大耳刮子抽他。 王继才吓了一跳，跑进了院子，郁顺说：;你不怕麻烦？ ;怕，郁爷，要不您老再给寻摸寻摸？ 郁顺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吃定我了，不要这个以后别想找我。 冯老师说：;你们别走，便宜点也行，我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 张卫东立刻说：;好，冯老师准备要多少钱？ ;一千。 张卫东转身就走。 就两间房子，买下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价钱实在不合适。 冯老师说：;别走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八百。 张卫东也没很过分，说了个公道的价钱，冯老师毫不犹豫地说：;行，我卖了。 郁顺全程都没参与砍价，见两面谈好了才说：;冯老师，你看手续什么时候办？ ;手续我带着呢，一天都不想回来， 咱们现在就能去房管所办手续。 ;好，冯老师是痛快人，咱们现在就走吧。 王继才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冷笑说：;敢不给我面子，我就看你能不能住踏实了。 那边张卫东几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一起去了房管所办手续。 ;郁爷，这屋子拿下来，不会有麻烦吧？靠近郁顺，张卫东问了一句。 ;做事别怕麻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2章 高端定位 房子的事弄好，冯老师就急匆匆走了，张卫东问郁顺说：;郁爷，这屋子的故事可以说了吧。 ;其实也很简单，王继才是个死了老婆的光棍，看上冯老师的老婆了，逼着冯老师离婚，他想娶冯老师的老婆，用了不少肮脏的手段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冯老师打不过骂不过，只能卖房搬家躲开了事。 ;希望这个王八蛋别来惹我。只要不是产权上的纠纷，张卫东就不放在眼里，这也是事先问了以后才决定买下的。 几人都没把王继才当回事，郁顺走后，张卫东拿着钥匙打开门，屋里比他想象得干净些，行吧，加几个货架就能正式开张了。 张卫东用硬纸板潦草地写了收旧货的招牌房子放在门口，从院里走出俩大妈一见说：;哟，怎么在我们院收破烂，快走，快走。 口气嫌弃地不行。 张卫东坐在门前理也不理他们，俩老太太说；;跟你说话呢，小孩你怎么不理人，你家大人呢？ 呲牙对他们一笑，张卫东钻进了屋子里，老太太也跟着走进来，张卫东说：;两位奶奶，你家有旧货拿来卖吗？ ;这孩子不是傻子呀，那你前面怎么不理我们？ 张老黑故意嘴歪眼瞎地走过来，伸手朝老太太的菜篮子摸，老太太哎哟一声说：;怎么还有个傻子？ ;奶奶，我叔叔脾气不好，要是听见有人叫他傻子，他会打人的。 恐吓了一句，俩老太吓得退出来说：;不行，我们得去找居委会，不能让一个打人的傻子住在咱们院。 张老黑说：;咚咚，想在这做生意，怕是不容易。 ;没什么不容易，等晚上让三叔来一趟，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撵咱们。 收拾好了，就锁门回去，张秉忠老汉着急地问：;咚咚，都弄好了吧？ ;差不多了，最多两天能开张，晚上还要再去一趟，爷爷你放心吧。 李秀兰走出来说：;你们回来的正好，肉包子才蒸好，娘调的馅，太香了，你们也快去吃点。 吃了一个，张卫东把黄氏好一顿夸，黄氏高兴得不行说：;喜欢吃以后奶奶天天给你做。 张良广也回来了，张卫东把他拉到一边说了几句，他说：;走吧，咱们这就去跟邻居们打个招呼。 三人来到小院门口，迈步走了进去，迎面就遇到了王继才，他板着脸问：;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你给我好好说话。升了官后，张良广的气势强了不少，王继才后退了几步说：;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 张卫东说：;有本事说大话，就别吓得往回缩，不要脸的缩头乌龟。 王继才竟然不敢反驳，进屋反手关了门，张卫东三人挨个跟邻居打招呼说他们要搬过来了，认识一下各位邻居，院子里的八家人可真不少，老老少少几十口子，挨个打了招呼。 大部分人都是无动于衷地，城市里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怎么愿意管闲事。 不过那俩大妈见了他们就大声嚷说：;大家都出来了嘿，你们知道他们买前面那屋子是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他是收破烂的，你们说，咱这院里有收破烂的，这院子还能住人吗？ 王继才见人多了，也走出屋子说：;别想在我们这里收破烂，我们大家都不答应。 张卫东冷笑说：;我自己的屋子，就是改成公共厕所，跟你们也没有关系，要是真惹我生气了，我真能改。 老太太们没想到就还能这样操作，看着张卫东说：;你这小孩心太坏了，干什么要跟大家做对？ ;是你们跟我作对，收破烂怎么了，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收破烂的？ 他年纪太小了，说话没有威慑力。 又是一阵争吵，张良广站出来说：;大家都不要吵，我侄子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我们只收旧货不收破烂，不会破坏咱们院子的环境，你们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等以后看看再说，真要收破烂了，大家再来吵。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的老头被推了出来说：;旧货不就是破烂？ ;瓷器古董也是旧货，我们就收这种，不收破烂，大家放心吧。 ;要是这样就没什么问题可，年轻人，你可不要骗我们，真收破烂大家肯定不答应。老人皱眉说。 换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头疼，好好的住处前面有人拿来收破烂，心情能好就怪了。 与人打交道，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张秉忠想在这里顺利开店做生意，这些邻居估计会化身绊脚石，张良广说：;明天老四你来看着点，咱爹年纪大了，别让他跟别人生气。 张秉忠并不知道这些，第二天兴冲冲跟张老黑打开门，告诉张卫东说：;咚咚，这里要再做几个货架，弄一个放钱的柜台，就齐活了。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第一天开门一整天，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张秉忠担忧地说：;京城的生意看来不好做啊。 ;爷爷你放心吧，新店是这样，宣传一下就好了。 宣传他自然要去找有钱人郁爷。 ;你是赖上我了是不是，我不仅要把你扶上马还要再送一程的意思吗？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呀，不过郁爷您也看到了，我爷爷年纪大了，要是一直没生意，老爷子心脏不好，可能受不了，您老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这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连环套一环套一环，要我看世上最多的套路，就是你小子的套路。 ;主要还是您老心地善良，不能见人吃苦。 ;我早看出来了，你一早就打我的主意了是吧，你想我怎么帮你？郁顺放弃了抵抗，或者说他本来就没准备拒绝张卫东。 ;在你的老朋友中间宣传宣传，告诉他们不管多珍贵的东西，我们都拿现钱收，绝不拖欠，这年头家家粮食不够吃，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保命要紧。 郁顺在遗老中间威信很高，他的口碑宣传，效果惊人，张卫东在京城一开始的古董定位就是高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3章 文物商店捡漏 求人之后，张卫东才发现张秉忠做古董生意其实有着自己的节奏，并没因为生意不好失落，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而且他为人豁达，居然跟院子里的邻居相处得很好，不过两天的功夫，就看到老人跟他相谈甚欢。 张暮秋两人到京城的时候都狼狈不堪，他的行李和钱半路都被人骗走了，幸亏胡丽敏身上还缝了一些，不过两人像是仇人一样互相指责，这一路看来也并不是什么互相关照。 ;五叔，人到了就好了，钱没了就没了吧。 ;咚咚你是不知道他多可恶，看见漂亮女人恨不得把心掏给别人。我劝他别信别信，他非不听，行李和钱都被那女人骗走了，真活该。 胡丽敏还在生气，嫂子和小叔子斗鸡似得。 ;你还说我，我没钱吃饭，你自己吃一路都不给我，咚咚，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没能活着见你们。 这俩都不是省油的灯，说着说着又动起了手。 张老黑骂自己老婆说：;你住嘴吧，跟我去咱自己的家。拽着她往自己的小院走，张卫东觉得他更像是准备向老婆炫耀。 张暮秋问：;爹，咚咚，我住哪里？ 张秉忠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气死我算了，你跟我们一起住， 他们两家的小院子简单收拾过了，张卫东也跟着老头和张暮秋一起过去，推开院门就看见黄氏正在翘首张望：;娘啊，你们都不要我了。 可能是真的很久没见亲娘，张暮秋开始掉眼泪，他毕竟只是个十六的少年。 黄氏也难过极了，拍着他的后背说：;好了好了，以后娘跟你再也不分开。 一家人说着话，没多久张老黑也带着胡丽敏过来了，脸上好看多了，过来就要进厨房帮忙烧饭。 老汉向来是不说儿媳妇是非的，跟带着俩儿子跟张卫东商量怎么安排胡丽敏做事，她一个年轻人总不能像在北洼村的时候，天天什么都不干，在京城处处都要花钱。 ;爷爷，你不用着急，四婶才来，让她歇一阵子再说吧。 ;爹，我也要歇几天才能干活，我也累。张暮秋死狗一样躺在椅子上不愿意动弹。 ;你累什么，明天就跟我去京城四处转转，死守着店始终不是个事。 张暮秋哭丧着脸，但是老头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改。 第二天一早，老汉吃了张饼子就把张暮秋拽起来，一起出去转悠。 张卫东来京城的任务基本完成，就想早点把四叔他们的户口全迁过来，去了户籍科问了，别人听说他们在京城有房，就干脆地说：;有房就能迁户口，不过工作的话，街道没办法安排，你们要自谋生路。 京城户口啊，后世九九八十一难，花钱都办不到的事，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办成了。 拿着分户的户口本，张卫东说：;四叔，你们以后都是京城人了。 张老黑说：;京城人有怎么样，吃了也会拉屎，不干也会饿死。 胡丽敏嫌弃地说：;你说什么呢，真恶心。 家里人多了，李秀兰就轻松多了，丽丽和珍珍可以托付给黄氏他们，她找到张卫东商量说：;咚咚，你看我是不是也应该做个什么营生，你三叔的工资不高，养活我们娘几个太吃力了。 ;现在你想挣钱除了找个工厂去上班，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街道到处都是回来的知青，根本安排不过来，自己做生意会被人当投机倒把抓的，真被抓了会影响三叔的，别因小失大，还是等一阵子吧。 李秀兰叹气说：;现在孩子不用我带，整天闲着也不是办法。 ;不用急的，三婶，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郁顺郁爷有个亲戚在国营商店做面包甜点，你去他们那学习一段时间，学会以后就就能自己开店了。 郁顺前几天跟他抱怨说他家亲戚年纪大了，干活吃力，想找两个人帮忙，这回想起来，李秀兰和胡丽敏就很合适，这年头学徒是没有工资的，每天就管一顿午饭，没有人愿意跟他学。 李秀兰一听也觉得不错，郁顺认识李秀兰，但是不认识胡丽敏，见她更年轻就问说：;学那东西很吃力，你们能吃苦吗？ ;我们都是乡下来的，什么苦都能吃。 西点师傅听说李秀兰是军官的女人，居然还愿意出来做事，对她的态度就温和起来，问了几句，也就答应下来。 他高高兴兴地回来，正好看见张秉忠也和五叔回来了，三轮车上拉了一大堆瓷碗，用麻绳捆着的，一摞十个，一车得有三百多个，他奇怪的问：;爷，咱家又不缺碗，你买那么多回来干什么？ 老汉笑说：;什么瓷碗，这是清代官窑瓷碗，从文物商店买来的，三块钱一个，真正的皇室御用瓷器。 ;不会吧，这么多都是？ ;确实都是，几乎每一位皇帝时期的都有。 这么多放到后世，岂不是要发财了，这一批瓷碗一共三百一十个，才花了九百三十块，把这些宝贝放进了店里，走过来一个老太太随手就拿说：;这碗不错，我买几个，多少钱一个？ 张卫东抢着说：;二千一个，老婆婆你要几个？ 老太太吓了一跳说：;原来你们是黑店，怎么不去抢？ ;抢钱犯法，老太太，你还要吗？ ;我要是买了，我就是傻子。 她骂骂咧咧地迈着小脚走了。 张秉忠笑说：;怎么，你现在不想出手？ ;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出手就太可惜了，爷爷，咱们快带着钱再去看看，这么多好东西，放过会后悔一辈子。 这次张老黑蹬着三轮去的，文物商店售出的商品基本是来自正规的渠道，原意是通过商业手段收集失落在民间的文物，为历史研究提供资料，可由于商店本身也要生存，也会把研究价值不高的文物投放市场。 张卫东走进去，立刻就花了眼，他看见了很多后世著名的宝贝，而价钱却低得可怜。 他在心里呐喊：;我的，都是我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4章 感谢重生好时光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蓝色的龙纹花瓶，这只花瓶太显眼了，虽然不起眼地摆在商店的一角，可它奢华的蓝光让人一见难忘。 这东西...... 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走近去看，没错，就是它。 这只瓶子居然就这么毫无保护地在放在桌上，它身上所有的历史底蕴，完美收敛起来，在特殊的时代，传承的意义被人遗忘，它就是个显眼一点的花瓶而已。 张秉忠随着他的眼光也走过来说:;这个花瓶不错，元蓝釉白龙纹梅瓶，文物商店的东西应该是真的，多少钱？ 下面标着价钱，一百八十六块。 ;咚咚，这东西价钱不便宜，要不咱们看看别的吧。老头居然嫌贵不要。 张卫东无语，他没见识过爷爷做生意，要真像他今天这样的话，不知道会错过多少好东西。 看来以后要找机会给老人普及一下收藏知识不可，你知道他是好东西，但是嫌贵不要，可你知道不知道，到后世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传世珍宝。 这东西放在后世没有不用上拍也能轻松过亿，可现在就这样赤条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觉得呼吸都沉重起来。 张秉忠笑说：;你喜欢这东西啊，喜欢咱们就要了。 他说着居然随手把梅瓶提了起来，张卫东只觉得心随着他老人家的手在颤抖，你老可千万要手稳啊，蹭破一点皮能把人心疼死过去。 老汉扭头提着瓶子扭头，张卫东清晰地看见瓶子堪堪擦过桌子，差点就碰上了，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老头见状轻描淡写得说：;嗷，你怕我碰着你的宝贝呀，放心，我手里有数的。 索性不再去看了，省的担心。 回头又看其他的宝贝，他只看有名的宝贝，果然又看见了一尊布满了灰尘的坐像，下面的标签写的很明白：明米黄釉文昌瓷坐像，高度只有十九厘米。 感谢后世他喜欢参观博物馆，没记错的话，这尊神像落在后世的扬州博-物馆，被奉为镇馆之宝。 而现在的标价仅仅是七十九元。 他接着又看到了明白釉绿彩龙纹盘，这次心情已经看淡很多，文物商店的品质还是值得保证的，他已经敢上手去拿了，果然有款在盘底部，青花双圈‘大明正德年制。’ 至于价钱，十五块。 看了真是让人心疼，这些好东西我都要收回去，一些看不准的他也请教了张秉忠，老汉挑出一些价值比较高的东西，拿出一件他要一件。 本来以为一万块很多了，可是看情况，他带的钱还是太少了，结账的时候，文物商店的售货员惊讶地说：;都要吗？ 张秉忠也说：;太多了吧，咱们要的太多啦。 张卫东的眼睛通红说：;要，都要。 售货员说：;你们可真是惯孩子，花钱哪有这样的花法，啥家庭呀。 ;既然他想要，那我们就都要了，就图让他舒心。老头的话让售货员心酸，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疼爱自己的亲人呢，不过我家人也很疼我，可就是没这么多钱。 太多好东西了，一共买了七十五件，钱就花完了，张卫东问售货员说：;叔叔，你们这的货还有没有别的？ 售货员惊讶地说：;你都买这么多了，还要买吗？这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喝，买它干什么呀？ ;看，我最喜欢看着它们了，不吃饭都行。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售货员心说，脸上却没了笑意，不耐烦的说：;你们这些家长会把孩子惯坏的，他还这么小，就由着他的性子来，以后去了社会，没人愿意捧着他，你们怎么办？ 老头陪着笑脸说：;随他吧，有钱不就是为了孩子花吗？ 这话简直让售货员气炸了肺。 ;我们店的货每周上一次新，不过这次都让你们买完了，我估计后天就会再来一批货了，你们要是钱多就再来看看。 ;好的，到时候我们再来，叔叔你们几点开门？ ;早上八点。 ;好的，那我们后天早上八点就来。 售货员气得不想理他的，买空了文物商店的东西，他得去整理一下。 张秉忠老汉奇怪的问他：;咚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东西？ ;爷爷，你别管我为什么要买，以后只要看到像今天这样的好东西，花多少钱都得买下来，这才是咱们来京城真正的意义。 ;不知道你搞什么鬼，不过这么多好东西，看看就让人高兴。 高兴地意义是不一样的，张秉忠老汉欣赏的是器物本身的时光沉淀之美，而张卫东就俗气多了，他看的只是这些东西在后世巨大的经济价值，换言之就是看钱。 这么多好东西，可不就是钱吗？ 送回家的时候，老汉把有包装的器物叠放，张卫东担心死了，一再交代说：;四叔你小心点，千万小心点，不要跟别人争路，咱们慢点走，一定要保证安全到家。 老头笑说：;你担心地过头了吧，这些东西包的很严实，没那么容易碰坏。 反正张卫东今天是变身成了唠叨鬼，絮絮叨叨一路没停，送到家的时候，就急忙搬运到了密室里，这才放心了些，看着这些宝贝他默默念道：;马老师，对不住了，我提前几年劫了你的胡。 不过走出密室的时候，他又产生了新的担心，这里的安保措施好像不够了耶。 老头被他患得患失的模样弄得哑然失笑说：;从来没见你这样过，咚咚，这些东西虽然值点钱，可也不至于让人惦记的。 ;爷爷你是不知道，这都是咱们的民族瑰宝，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对不过历史的罪人啊。 ;既然你喜欢这些东西又不怕花钱，那我以后看到就收下。 感谢好时光，这时候的鉴宝专家学者可能都还没走出牛棚，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都不高，没人来跟他抢这些好东西。 ;好好好，爷爷你别担心钱，你开这个店，不图赚钱，就是花钱的，放心花尽管花。 ;有你这句话我可就知道了，以后看到像样的我就拿钱砸也得给你买回来。 ;好。祖孙俩说着，张卫东指着密室里的钱说：;爷爷，咱们从上海带过来的钱，都在这里放着你随便用，只要看到精品古董，不论花多少钱，都要拿到咱家的仓库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5章 逆天的运气 有了今天的收获，张卫东对后天文物商店上新充满了期待，不过他也明白，像梅瓶和文昌神像这种古董，是可遇不可求的。 即使是第一时间赶去淘宝，遇到这种档次的珍宝机会也不会太大。 老头真是天生吃这行饭的人，一出手就找对了正地方，给自己带来天大的惊喜。 可是现在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出来了。 照这种收古董的架势，他很快就会没钱了。 从上海过来，转让店铺加上攒下的现金，有二十三万，都被带到了京城。 钱看着不少，确实也不少了，原以为能支撑很久了，可是京城的古董太多了，真想放开了收，这些钱根本不经花的。 所以，他必须保证稳定的现金流才行。 京城的钱不能动，又收拢了皖北城的生意，自己全部投到深圳的彩电厂，建工公司现在也是负债经营，想还清三十万的借款，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电视机厂，想见回头钱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做电子厂是特别烧钱的行当，大部分的专利技术都是国外的，使用需要支付高昂的专利费，深圳的电视机厂其实就是一个上了点规模的组装厂，拿到了正规的执照而已。 无论是产能还是规模都算不上大厂，暂时的话也只能借着卖方市场的机会赚几年钱。 真想沉下心来做彩电，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全心的投入，他不准备这样做。 操作难度太大了，不管是长虹还是海尔都还没出现呢，更别说创维康佳了。 想挖专业的人才都没地方去找，没有专业人才，谈什么产品开发。 79年，敢和汪启南敢启动彩电项目，打得就是组装的主意。 他们俩的底牌是一名熊猫电子的技术大能曲文光，被调派到汪启南的手下，全面负责彩电厂的业务，这个人张卫东没见过，但是听到是这个人的名字以后，他就决定加入。 曲文光在电视机厂的作用，也不是从事技术工作，他的工作是从全国协调采购电视机元器件，换句话说，他是一个懂技术有渠道的专业采购员。 这时候，电视技术最成熟的是熊猫电子，这家企业可以说郭嘉电子产业的发源地，开国领导人唯一考察过的电子厂。 可就连他们现在也只能生产黑白电视机，上马彩电项目还要再等几年。 至于北洼村的两个厂，肥皂厂的分红要到年底，按照张卫东的股份，也分不到多少钱，电热毯厂今年能勉强生产出来就已经是成功，赚钱，还要看市场的反应。 怎么办？ 目前唯一有可能赚钱的地方看来还是深圳，京城的安稳生活注定与他无缘。 张卫东起床楞了一会，太阳已经老高了，走出屋黄氏就走过来说：;乖孙子你起来了，快吃饭吧。 她拉着张卫东进了厨房，端来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二根油条一盘包子说：;都是热的，你快吃吧。 ;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什么吃不完，男孩子就得多吃，吃得多，才能长得高高的，早点娶媳妇给我生重孙子。黄氏的目的十分明显了。 ;你又没让五叔和爷爷他们吃吧。 ;他们可没福吃这些，吃了得折寿。这话说的，很农村妇女。 这个家唯一能吃这些的，就只有张卫东，连张秉忠都不给，为啥，包子油条多金贵，都要花钱买，钱都是她大孙子的，谁都不能用。 张秉忠他们天天只能吃杂面窝头和棒子面粥，每次张卫东说的时候，黄氏就说： ;在家的时候，天天就吃一顿饭，现在一天三顿饱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天天要是再吃大米白面，啥家庭吃得起，我们吃的还不都是你的钱，当长辈的不能丧良心。 虽然张秉忠在上海挣了那么多钱，黄氏还是坚守着村里的习惯，从来不多花一分钱。 这种固有的观念，真是很难改。 吃了饭，张卫东决定还是决定跟张秉忠好好说说，让他们来是想让二老享福的，不是来艰苦朴素的。 喝一碗粥，吃了个包子，张卫东擦擦嘴就要走，黄氏失望地说：;就吃这么点呀？ ;昨晚吃多了，我不饿。 ;好吧，那等会丽丽和珍珍过来，我拿给她们吃。 她对自己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 张卫东走到店铺门口，看见张暮秋跟一个年轻人在说着什么，走进去张暮秋说：;咚咚你起来了，你能不能跟你爷爷说说，这个店天天都没人来，别让我过来那么早？ ;你不想早起自己跟爷爷说，我可说不通。 ;这小孩是谁啊，张暮秋。年轻人问。 ;这是我侄子，我大哥家的孩子。 ;五叔，你才来就有新朋友了？ ;那可是，我张暮秋走哪里都是朋友遍天下的。张暮秋大言不惭地说。 在北洼村的时候，也没见谁跟他走的近过。 ;五叔你可真厉害，我爷去哪了？他那朋友鬼头鬼脑，看人眼睛滴溜溜转，第一眼见就觉得不像好人。 ;我怎么知道，他也真是的，在店里坐着不好吗？天天四处转悠，一把年纪了还整天闲不住，也不知道转悠什么。 吐槽亲爹来毫不客气。 张卫东心说：我算是知道你上辈子为啥为什么打了那么多年的工，五十多岁了还只能做个保安了。 ;那你们俩玩吧，我去找个人。 ;咚咚，要不然咱们关门吧，关门我跟你一起去玩，在这可闷死我了。 ;你要是不怕爷爷回来骂你，你就关。 ;凭啥呀，凭啥你们天天出去玩，就把我关在这里？张暮秋气得不行。 两人正说着，张老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香炉，张卫东问他说：;四叔，香炉哪来的？ ;咦，这香炉？张秉忠也正好走了过来，接过香炉看了一会说：;好像还是有点年头的青铜器，又像是个好东西，老四你这运气简直太好了，随手捡个东西，就是不错的玩意。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回到京城以后，只要出门，张老黑次次都能碰到好东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6章 诡异的小偷 ;爷爷，四叔的东西咱们专门给他放着，看到到底运气能有多好。 ;胡说什么，随手捡来的东西还专门放着，你为我花那么多钱，也没见你跟我算账。 张老黑不乐意了。 老汉也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行吧，那就还放这里，这里反正都是四叔的。他说着随手把东西放在货架上。 上面赫然已经有了四件东西，平均每天捡一件，这运气确实逆天了。 老头既然说东西不错，估计按他的习惯，现在的价钱应该在二十块左右，这东西放到后世，肯定又是几万块的好东西。 鬼头鬼脑地年轻人听得眼睛放光，跟张暮秋告别，临走还又看了货架几眼。 ;以后你少跟这种人来往，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老头看不惯他的样子训斥小儿子。 ;爹，你看我不顺眼，跟别人没关系，不喜欢我就别让我过来。张暮秋可不是个乖乖听教训的人。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老头气得不轻，掂起大烟袋要敲他的脑袋。 ;你就是我看我不顺眼。 张暮秋说着跐溜跑出去就不见了，老头说：;不成器的东西，还说让他跟我慢慢学点本事，可你看他，你看他......气得说不出话了。 ;爷爷，五叔只是爱玩，慢慢教吧，别逼他。 ;我看我这把老骨头迟早死他手里。 张暮秋进京之后，像脱缰的野马，老头有点担心管不住。 明天就是文物商店上新的日子，张卫东要张老黑一起去密室取现金，这次准备多带点钱，锁了店门大家就分开走了。 天气变冷了，天黑街上就没什么人，旧货店门口一个人影慢慢凑上来，拿了根钢丝捅了一会，锁就开了。 他笑了笑，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沿着昏暗的灯光，赫然是白天跟张暮秋一起玩的年轻人。 他直奔货架上的四件东西，这些东西没来得及收到密室 。 小偷把东西装好放进袋子，背着就往外走，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踩翻一个小凳子，小凳子一滚，啪地飞出去正好打中放在门后顶门的大杠子上。 大杠子呼啸着飞起来正砸在他的头上，小偷当场昏倒。 又过了一会，王继才从外面回来，仇恨地往店门口一看，惊讶地看见店门开着，一个人的脑袋放在门坎上好半天都不动弹，他吃惊的走进去看，那人仰着头不省人事，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边上还有一个蛇皮袋。 该，他兴奋地想，这是招贼了？这个破店有什么好偷的？不对，贼不走空，他一定是看见有好东西才会来的。 这么说这里有让小偷动心的东西？那不就是说现在正是下手的时机。 心中歹念顿生，跨过小偷进去店里看了一圈 并没有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想一个没开张的旧货店能有值钱的。 直到他看见了小偷边上的蛇皮袋。 想来这就是小偷准备偷的东西。他期待地拿起袋子，打开来一看，见是几件破旧的东西，啐了一口说：;什么破东西。 破四旧的风气才过去，当时的人可没有什么古董的概念，他觉得这就是不值钱的破东西。 不高兴地随手把袋子扔了，也不管小偷还晕着准备溜走，没想到袋子落在地上，从里面又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好打中他的后脑勺。 他的身体歪歪斜斜也倒了下去。 这俩人简直倒霉透顶。 张卫东叔侄俩回去的时候看见店门口围了很多人，院里的邻居老奶奶见了他们忙招呼说：;快来看，你家店里招贼了。 两人挤进人群，看见了小偷和王继才都很吃惊，老奶奶说：;已经有人去报警了，你们快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店里能有什么，最值钱的就是张老黑捡来的东西，张卫东直接去看货架，货架上的四个东西果然都没在，他接着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香炉，蛇皮袋不是店里的，就打开来看了，失踪的三件东西都在里面。 小偷和王继才两人在治安员到的时候，恰好醒过来，治安员问他们：;你们怎么在人家店里？ 小偷说：;今天看见里面有几件值钱的东西，我想偷去卖了换钱。 又问王继才，他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我看见小偷晕倒在里面，就想小偷肯定是知道里面有值钱的东西，进来找了一遍，什么都没看到想走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打昏了...... 俩人回答的干脆利索，回答完自己也楞了。 紧接着喊冤叫屈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治安员冷笑说：;都跟我去所里说去吧。 张卫东连人目瞪口呆心说：;现在的小偷都这么实诚吗？ 他们被押走了，院里的邻居纷纷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院住着，居然有个贼，快回家看看丢没丢东西吧。 张老黑说：;这俩人真奇怪。 ;可能是见到穿制服的，吓到了吧。 张卫东并没多想，回家路上看见有个卖卤菜的摊子，就买了猪蹄猪头肉大肠之类的卤菜回去给老头下酒。 回家就看见张暮秋正在院子里罚跪，见他们走来哀求说：;四哥，咚咚，你们快给我求情吧，老头子今天不给饭吃。 ;谁求情都没用。一声大喝从门里面传出来。 丽丽和珍珍把皮筋套在张暮秋身上跳皮筋，李秀兰和黄氏见他们回来准备开饭。 张卫东问丽丽：;你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他说了今天不回来。 张老黑边帮忙开饭，边对张暮秋说：;老四，爹说的没错，今天你那朋友不是好人，刚才去咱家店里偷东西被抓了，以后还是少和这种人来往的好。 ;四哥，你就骗我吧，咱家店里有什么好偷的。 张秉忠也走了出来说：;都不要理他，吃饭。 张暮秋闻着肉香馋的不行，哀求黄氏说：;娘，我饿了，我想吃饭。 黄氏说：;你爹罚你，我可不敢说话。 张卫东看着在眼前的亲人，心说这也许是人生该有的样子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7章 古董不好做 一早去文物商店的路上，张秉忠还在发愁，对张卫东说：;咚咚，你五叔可真让我头疼。 ;爷，你要求先别太多，慢慢来吧。 老汉已经六十岁了，还有个十六七的儿子，叛逆期的少年，正是神憎鬼厌的年纪，以他的年纪来说，教导起来确实很吃力。 以前全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家里的孩子根本不用管也没有心思管，生活的毒打和饥饿会让他乖乖听话，可现在呢？ 吃喝不愁之后，张暮秋的少年本性暴露出来，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要跟你顶嘴，你说什么他都觉得不对。 张秉忠有这么多孩子，好像都没有一个张暮秋教的难。 这种情况在后世很常见，可是张秉忠习惯以前的教导方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卫东觉得要是把五叔放在后世，妥妥的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非主流。 ;不管，不管怎么行，他能把天捅个窟窿。张秉忠不答应，决定回去以后天天让他跟着自己，哪都不许去。 ;爷爷，其实还有一个主意，要是实在管不住，就让他去当兵，部队的教育比家庭的教育要好的多。 ;这...... 当兵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当时的环境是正在安南战争，而且当兵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虽然张良广已经是旅长了。 老头其实最担心他可能会上前线，以他冲动的个性，很容易出事。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 走进文物商店，还没开张，不过门口已经等了好多人，还分成了两派，一派的穿着是乡下人，另一派的整齐多了，估计是最早的藏友。 乡下人揣着抱着东西，看样子是来卖东西的，安静而又冷漠地等着商店开门。 至于藏友大家好像还都认识，低声聊着天，他们三人一到，这些人的眼神就盯了过来。 立刻被划到了卖东西的乡下人那边。 为啥？ 张秉忠穿着大褂大裆裤，腰里别着根老烟袋，穿着手工的老布鞋，哪像玩古董的藏友。 京城的收藏圈不大，这种时候能玩收藏的家庭还很少，那就是砸钱啊，乡下人能玩得起？ 大家基本都认识的，文化人嘛，个个衣冠楚楚的， 那时候收文物没有市场，人们只能主动送到文物商店的，这个机构有很大的权威性，他们说你的东西能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人们也不会怀疑。 最可怕的事，商店每天还限号收购，每天发固定的号，号发完了，你的东西再好都不收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文物是不值钱的，因为不好出手。 淳朴的农民买古董在后世是最受欢迎的人，可是在这时候，他们还是最底层。 一个老头走过来问：;老哥，这里是文物商店，不卖破烂，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张秉忠老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说：;我听说有破烂呢。 ;你们还是走吧，这里面都是贵重的东西，碰坏了哪个，你们都赔不起。老头自以为善意地劝解。 ;爷爷，我听说人老了，操心太多会死得快，是不是？张卫东天真无邪地问。 老头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说：;没教养的野孩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秉忠收起了老烟袋说：;乖孙子你说得对，所以爷爷我从来不操心别人。 那个老头气得不轻，不过不敢再说话了，张老黑的拳头伸了出来。 说着话，商店的门开了，那几个人挤在门口，抢先进去。 那边商店的一个大妈开始派号，发到30号手里就没有了，看着后面的人说：;今天的号发完了，明天再来。 后面卖东西的人骚动起来，求她再多发几个号。 大妈冷冷地说：;明天早来点比啥都强。 这种态度在后世能被人骂的狗血喷头，可是现在呢，所有人只敢求她，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张卫东很想过去看看那些人的东西，张秉忠看出他的意思说：;不急，先进去看完再说。 走进去，果然上新了，大家也都来不及争吵，各自朝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走去，张卫东扫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便走过去看。 没想到那老头也正好赶到，两人看的都是一个碗。 为什么看这个，因为这个在整个商店里最显眼，标签上写着：;雪花蓝大碗。老头和他一起伸手去拿，张卫东打开老头的手先拿在手里，看碗底的款果然又是明宣德年官窑出品。 老头说：;给我。 ;凭什么给你，这个碗我要了。 ;你买得起吗？这个碗要二十五块。 他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张老黑跟在张秉忠身后走了过来，两人手上都捧了好几件东西：;咚咚，这些看着都不错，咱都要了吧。 老头脸都绿了。 这么快就下手的原因，是因为有几个人对其中的几件有兴趣，可又觉得价钱贵，正在考虑呢，都被张老黑一股脑收走了，他们当然不干了，跟在身后说：;你这个人不讲规矩，我们还要看呢，你怎么都拿走了？ 张老黑说：;你们看半天不要，我才拿的。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拿吧，玉器是李老的，瓷器是范先生的，书画是孔教授的，青铜器是六贝勒的，哪有你这样坏规矩的。一个中年人不高兴地说。 ;呵呵，你们自己就分好了，我同意了吗？我说以后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们同意吗？大家还不是先到先得。到手的东西吐出去，张卫东肯定不干。 这群人气得不轻。那边张秉忠也拿了件东西走过来摇头说：;今天的好东西不多了，就这些吧。 ;先把这些东西结账吧。为防夜长梦多，张卫东立刻结账。 ;不行，把那个花瓶给我。 ;我要那个兰花碗。 原来这东西也不是多稀罕的，可有人争，顿时就觉得好，摆在文物商店不要紧，被人买走以后再也见不到就不行。 张卫东理也不理，摆在柜台上让售货员算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8章 局面打开了 上次来的太晚了，卖东西的人都走了，张卫东祖孙俩不知道文物商店居然是这种操作方式，现在知道了，张卫东觉得京城的古董生意豁然开朗。 前阵子空抱着大把的钱，一直不知道怎么打开京城的市场，想不到居然这么容易。 今天得罪了几位藏友，得到了十几件古董，这代价似乎不太值得，不过也没办法，从大家都在京城做收藏开始，就不会是和和气气。 随后他们一起去看文物商店鉴定古董。 和后世电视里鉴宝节目看的差不多，送宝人排着队，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一个小屋里的二个人同时鉴定，张卫东清晰的听到里面说：;康熙粉彩十二花神杯，残破，七只，每只四块五。 他惊愕不已。 没记错的话，九几年的时候，同样成套的五彩杯子，拍卖了200万以上。 那还是九几年，要是再放几年，铁定是上千万的重器。 而现在，虽然不成套，每只居然只要五块钱？ 送宝的农民听到价钱，居然还很开心，说能买不少粮食了，旁边的人都在恭喜他。 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最主要还是物资匮乏，现在人的唯一愿望就是能活下去。 他垂涎地看着里面的那套杯子，不知道会不会送到店里卖掉，要是进商店的话，说什么也要马上拿到手。 可惜鉴宝人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这套杯子和咱们收藏的那几件好像是一套，要是能凑成套，送去外贸部门，估计能换不少外汇吧。 没错，当时很多这样的好东西被送去外贸部门换宝贵的外汇了。 国外很多展馆的宝贝，都是那时候送出去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郭嘉百废待兴，需要国外的许多东西，需要大量的外汇购买。 ;先收起来，等一阵子看看能不能凑齐。里面的一句话，让他的希望落了空。 外汇。 要是我有外汇，是不是就能直接从外贸部门购买这些宝贝，也不至于以后都被国外收藏，想要赎回要花费巨大的代价。 那边几个没领到号的人在小声说：;兄弟，你们想卖的都是什么东西？ ;是我收的，几枚古钱，你呢？ ;我的是几枚印章。 ;哎，可惜我们来的晚啊，兄弟你家近吗？我家离得太远，今天只能在这住一夜，等明天卖了再回去，真够遭罪的。 ;哎，我家也不近，今天看来也要留在这里了。 张秉忠过去说：;兄弟，你们的东西我看看行吗？ 几人警惕地说：;干什么？紧紧抱着自己的东西不放。 ;放松，我是对你们手里的东西有兴趣，想着要是东西合适，我就买下，你们也能早点去是不是? 你?虽然张秉忠也是农民打扮，但他并不受信任。 ;别怕，我就想喜欢这些老东西，想买回去自己玩，你们放心只要我看上了，当场就给钱，不比文物商店给的少。 ;真的？ 文物商店做的几户是独门生意，没有人竞争，这些人的东西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出手，张秉忠的话让他们有点心动，可是卖给私人总觉得不妥当。 张卫东说：;文物商店给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看上当场给钱，怕什么呢？ 外面的声音文物商店看见了，却不准备过问，私人能收几件，他们才不会在意呢。 当场给钱估计是的说服他们了，这里已经有几个黄牛了，在他们跟前做工作，想低价从他们手上买下。 黄牛是怎么操作的呢？ 当你从郊区或者外地的骑车到京城，带着两个完整无缺的易碎花瓶想卖十五块钱，结果来晚了没排上队，号没了你的东西也就卖不了。 旁边来人和你商量十块钱卖给我得了，你要是不卖，今天就要在这住一晚上，住要花钱，吃要花钱，你不回去，家里人还不放心。 再说还有很多易碎的东西放手里越久就越不安全，要是一不小心碰烂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只能把你十五块钱的东西十块钱卖给他，明天早上黄牛再排队领号，十五块钱卖给收购部，挣五块钱。 这时候的古董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附加值，本身值多少钱，大家常玩这个心理也都有数，没办法骗人。 当然这时候还不能说什么市场，只能说开始有了这么一个古玩爱好者和古玩市场雏形。 比起黄牛来，张卫东他们的出价要良心多了，有好几个人动心，凑过来问情况。 黄牛见有人抢生意，气得不行，张老黑的大块头再次发生了巨大的作用，大家都是求财而已，没必要轻举妄动。 在这几个人手里，张秉忠又收了五件，古钱和印章不是都有价值，而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做这行真不是简单的事。 随后张秉忠向几人宣传自己的店说：;我自己开了个旧货店，这里不是天天都来，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东西这里不收，就去我那看看。 真金白银拿出来，而且不比文物商店的少，张秉忠年纪大、人看起来又淳朴，这些人也就记下地址答应以后这里卖不掉去他那卖，就连几个黄牛的态度也都变 ，说以后去看看他们的店。 张秉忠把东西送到密室放好，对张卫东说：;咚咚，京城做生意和上海不一样，不过咱们资金充裕这里肯定比上海更赚钱，我以后会把这些东西动起来，好的还都给你留下，一般的出手。 ;好的。 这样一来的话，旧货店就不能那样开，反正不能挂牌卖货，索性请人把店里好好装修一下，直接把那两件房子做成小型展馆，吸引藏友来交换交易了。 老头对他的办法很认同。 就在张卫东交代了一番，想要回皖北城的时候，店里忽然出了件大事。 古董店在收藏者中传开之后，没两天，郁顺让人来叫张卫东说：;咚咚，有人找你们。 张卫东和张老黑来到店门口，看见一个年轻人蹲在墙根上，鬼鬼祟祟招手让他们过来对张老黑说：;你就是这家的掌柜？有一票大的，你们敢干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9章 又回家了 大买卖？他一开口就让张卫东警惕起来。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身上的土腥气隔很远还能闻到，可能是平时与人打交道不多，眼神凶恶狠戾，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动老奸巨猾的郁顺？ ;郁爷？他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大买卖，你知道的，我胆小犯罪的事绝对不沾。 年轻人看着主事的居然是个孩子，神情有些惊讶。 ;咚咚，他确实不是做正行的，不过手里有几件真正的好东西，我想让你把他收下来。 ;什么东西，你老看过没有？ ;慈禧墓中的好东西，我看过其中的一件玉藕，是真的。 ;那么好的东西，你老为什么不自己收，反而要来找我？ 慈禧墓葬被孙殿英挖了以后，全都不知所终，这个人能拿出来，来历就让人起疑，以郁顺的身价，那几件东西现在的价钱，他是能买的起的，为什么还要找我？ ;你心眼太多了，我找你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批珠宝，我吃不下来，只有你能。 年轻人听到这里，眼里闪出奇异的光。 ;一批？ ;当时市革委会破四旧的时候，收了不少东西，都堆在一个地方，现在革委会散了，那个地方现在也没人看守......年轻人靠近两人，幽幽说。 ;你说的东西就是从那里偷来的？ 年轻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郁爷，这事您老另请高明，我人微言轻，不掺和这样的大事。 张卫东当场拒绝，革委会的东西就是公家的东西，图谋这些东西不是偷是什么？郁顺这种满清遗老遗少对这些皇家宝物情有独钟，我可没有，东西再好你得有命拿。 郁顺见他不答应，急了说：;这么多好东西呢，你不是喜欢吗？ ;郁爷，我是喜欢，可是这种但是我们不敢掺和。 ;你啊，胆子就针尖那么点大...... ;郁爷，你老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年轻人见事情谈不拢，失望地走了。他走过几条街，左顾右看确定没人跟着，闪身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几个男人齐声问他：;怎么样？上钩了吗？ ;没有。年轻人失望地说：;那孩子太滑头了，根本不上套。 ;那怎么办，以后难道就看着他家把咱们的活路断了吗？ 说话的赫然是在文物商店门口的几个黄牛。 ;咱们可能暂时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了。 一个中年男人说：;急什么，这招不行，咱们就再想办法，我就不信，他次次都能这么好运。 ;刚才那个老头子说，他们家底很厚......几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拒绝那些宝贝，张卫东确实有些心疼，回家跟张秉忠一说，老头赞成他的做法：;咚咚，咱们一大家子人就图个平平安安，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那些人还是不招惹的好。 京城的事基本安排好了，李秀兰和胡丽敏天天也忙得不行，除了张秉忠天天因为张暮秋生气，一切都步入了正规。 下了火车直奔家里，推开了家门，就看见关月玲手里拿着根棍子，在追打张琳。 妹妹走路已经很稳了，就是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靠过来，张卫东一把抱起说：;妈，二姐又怎么了？ ;你问她，气死我了。 ;妈，这能怪我吗？我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考这么差过，怎么一进城，次次考试都是最后几名？这是学校不行，不怪我。 张琳振振有词地狡辩。 一中可是整个地区最好的几所中学了，教学质量不行？ 张卫东笑了说：;二姐那这样吧，回头还把你转回原来的学校，你一个人过。 ;算你狠，妈，我错了，我下次好好学习，以后再也不敢玩了。 ;下次考试再是这样的成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张琳不敢顶嘴了，却朝张卫东伸手说：;出去这么久，给我带什么了？ 关月玲气得又举起了棍子，她一溜烟跑进去拿出书装模作样的看。 妹妹忽然说：;哥哥。 张卫东激动得不行说：;哎呀，妈你听见了吗？妹妹在叫我呢，再叫一声。 ;哥哥...她果然又叫了一声，张卫东狠狠亲了一口说：;我太高兴了。 关月玲把他叫过来，上下看了看说：;没良心的，出去几个月，连封信都没来，我听说你又去京城了，你爷爷奶奶和你三婶都好吗？ ;他们都挺好的，爷爷在京城给咱家做生意，三婶和四婶都去学手艺了。 ;你五叔呢？ 说到张暮秋，他就笑了说：;天天把爷爷气得半死。 ;他有点不懂事，不过心眼是好的。因为自己奶大的原因，关月玲对老五非常亲。 张卫东苦笑，真是角度不一样，看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想吃饺子。关月玲唯一拿得出手的食物就是饺子。 张浩康在屋里忽然大哭起来，张卫东抱着妹妹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看，尿床了，被子湿了一大片。 关月玲独自带着一群孩子的日子，真是足够充实啊。 抱着大哭的张浩康，领着二岁的妹妹，张卫东对张罗着做饭的关月玲说：;妈，你歇着吧，让四叔做。 ;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零碎的活，顺手就干完了。 这个时候的人真是太能吃苦了，后世的人一个孩子就能把父母的精力耗尽。 彩霞和任可欣也放学了，见到张卫东彩霞高兴地眼角都笑起来。关月玲交代张卫东说：;等会你别跟心心说她弟弟的事，那孩子被人领养了。 ;领养他的人家是什么人，对他好吗？ ;这家人挺好的，对孩子也好，两口子都四十多了，没有孩子。 ;心心知道领养的家庭住哪吗？ ;开始是知道的，不过心心整天去看他，人家就搬家了，我听说是搬去外地了。 理解人家的做法，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对任可欣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彩霞放下书包，进来厨房帮忙，她总是这么懂事。 任可欣难过得说：;彩霞姐这次又考了双百，咚咚，我怎么这么笨？ ;心心你别压力大，只要自己好好学，尽力了就够了。 任可欣坐在厨房里叹气说：;我真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 关月玲说：;你二姐成绩也不好，整天不也高高兴兴的。 任可欣的经历太悲惨了，才十岁的她受过的苦，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她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0章 男人不是铁打得 回到北洼村，冰冻刺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忽然醒悟，79年12月了，他重生回来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他从北洼村走出去，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不同的是，家人的生活已经因为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年的时间，不仅让全家脱贫，不再为衣食发愁，他的总资产也超过了百万。 总算是没给重生人士丢脸，他的收入跟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年广久的收入持平，不过人家是对外宣布的一百万，是纯利润一百万，是现金，可能会超出很多，他的一百万却有点勉强。 还全都拿出去投资了，不过总算是做出一点成绩了。 这次进村有点奇怪，居然没有人在村口闲聊，一直走到家门口，也没见着有人，打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的枯草长得老高，张卫东说：;幸好没让我妈回来，看见家里这样，她会哭的。 张老黑找了个把刀，清理院子，门开了，邻居四奶奶走进来说：;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别弄了，今天村里唱大戏，生产队管饭，快去看看别提多热闹了。 以前农闲时候，村里就会请戏班子唱戏，也不用给钱给粮食就行了，戏班子的演员本身也是生产队干农活的，下村演出的伙食也是摊到每户村民家里。 不过村里人够淳朴，基本都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弄出来招待他们。 演员们也不会挑剔。 唱戏可能是唱三天三夜，最长的有七天七夜，这要看村里人的收入情况安排。 张卫东说：;四奶奶，你身体看起来不错啊。 ;一天三顿饭，二顿干的，天天吃那么多，身体可不得好嘛。老太太高兴地说。 全村今年至少不再缺粮，不用背井离乡去要饭。 ;四叔别干了，咱们也去看戏。 搀扶着老人走到村委会，就看见这里呜呜泱泱挤满了人，估计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台上几个演员不知道演的什么剧目，激烈的锣鼓声中，刀枪剑戟打斗得厉害。 张卫东一到人们就发现了大声喊：;咚咚回来了，是咚咚回来了。每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这种热情张卫东的心中暖暖的。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声音大到戏台上的演员都唱不下去了，台下乱哄哄的。 队长坐在最前排，闻声站起来说：;在哪里，在哪里？ 张卫东被人推着到了最前面，队长抱怨说：;又出去这么久，电热毯都开始生产了你也不回来看看。 埋怨了几句，就要带他过去看厂子。 ;咱们不看戏了？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戏文了。 ;大爷，今天来看戏的人不少啊，我看周围村子的人都过来了吧。 ;那可不，他们可不像咱们村，家家都不缺吃的。这话挠到了队长的爽点。 ;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 队长气得要打人，张卫东连忙求饶问他说：;大爷，厂里不忙了吗？你还请戏班子来村里唱戏？ ;就唱两天呢，我安排两个厂子的工人分开休息，不影响。 看来，队长对于两个厂的管理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不过到后来的他才知道，这里面并不是队长的本事。 走进电热毯厂，发现这个厂子的占地够大的，得有上百亩，路面也做了硬化，看起来已经有了后世工厂的雏形。 沈奇宁带着几个人走出来，见到张卫东就抱住他问：;咚咚，你回来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啊？姑父你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厂里的事多的要命，根本没有和你一起做事那么轻快。 队长听了脸都黑了说：;遇到点麻烦就退缩，沈奇宁你这觉悟真不行。 ;队长哥，你饶了我吧，你看看我，两天都没睡好觉了。 ;呵呵，骗鬼呢，你那又不是忙厂里的事忙的。怎么觉得话里有话呢？ ;姑父，厂里真有那么多事？ ;可不是，人，机器，订单等等，全压我一人身上了。 张卫东转向队长问说：;大爷，你每月给我姑父开多少钱？ ;六十啊，他的工资全厂都是最高的了，我都没他高。 把人当牲口使，就给一口草料，你可真够黑的，换我是沈奇宁，我也不干。 沈奇宁哀求：;队长，钱不钱的没什么，现在厂子的事基本走顺了，你就让我走吧。 ;别急，等你能走的时候，我不会拦着你，现在不行。队长断然拒绝。 ;好了姑父，你来说说厂子现在怎么样了吧。 电热毯在79年是很有逼格的新产品，皖北县对外宣传是电子科技产业，每天都有供销社的车子来拉，生产出来不够卖的。 那时候的设备质量也足够好，安装调试之后，没发生过大问题，每天的产能是二百条左右。使用安全性也做了长时间的实验，确实没有问题。 单人电热毯的单价是七十五块，没错，比后世要贵的多。 这个年代的电热毯是奢侈品。 成本大约三十五块。 第一次核算成本的时候，队长简直惊呆了，每天的毛利润是八千块？将来成本控制的好的话，成本还会大幅降低，产能也会提升很多，那不是说每天的毛利润在一万块以上？ 79年啊，肥皂厂就已经够赚钱了，可没想到电热毯厂更夸张， 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把投资全部收回，实现盈利了。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产品，就不愁销售，电热毯厂出现的时机又刚刚好，产品生产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全国入冬，皖北周边几个县就把整个厂的产能吃完了。 而沈奇宁在厂里简直是大拿，离了他什么都转不动，队长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走的。 ;姑父，反正在哪都是干活，要不年前你就忍一下，年后我再请你出山。 ;不行。沈奇宁特别坚决。 张卫东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过等他走了队长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留在家吗？ ;为什么？ ;他老婆想再要个儿子，天天回家就拉着他上床，好几次我都见他直不起腰，眼窝铁青...造孽。 男人不是铁打的，女人才是打铁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1章 面对 留可怜的沈奇宁在村里打铁，完全不会有任何心里压力。 回村路上，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问队长说：;那是张斜子吗？ ;眼神还挺好，就是他。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才放出来没几天。 张斜子偷羊被判了几年，入狱后表现良好，半年就放出来的，张卫东一直很喜欢他的性格，看见他感觉很亲切。 张斜子带着俩儿子，撅着屁股在挖什么，走到身边叫了一声：;斜叔。 ;哦，是咚咚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斜子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了，张卫东楞了楞，要是以前，他满嘴的骚-话，入狱后连性格都变了吗？ ;叔，我才回来的，你们在干什么呢？ ;天冷了，挖树根弄点柴火烤火。 ;那好吧，叔你们慢慢挖吧，我们先回去了。 走了很远，张卫东才问队长说：;他怎么像变了个人啊。 ;谁摊上这种事都不会好受的。 张卫东还以为在为坐牢难过就说：;大爷，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他人又不坏，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也不会去偷人羊的。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他女人。 ;他老婆怎么了？ 队长抽了根烟说：;他坐牢半年，放回来的时候，他老婆怀孕三个月了。 这...简直毁三观。 ;大爷，你是说...... ;是的，那个女人不老实，张斜子坐牢的时候，天天有人爬他家墙头。 ;这些人胆子真大，那他回来怎么办？以他的性子，闹得翻天覆地吧？ 张斜子年轻的时候混过，性子要强的很，遇到这种事，那个女人和她的奸-夫估计都不会放过。 ;你想错了，他回来以后什么事都没有。 ;不可能吧？哪个男人能容得下头上一片绿？ ;他就容下了。 ;为什么啊？他个性那么强，被人欺负上门，还不得提刀子找人拼命？ 队长叹了口气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张斜子出狱回家，他娘站在村口等他，把他入狱后那女人在家做的事说了，张斜子恨得立刻提刀找狗男女算账。 老娘拦住他问：;斜子，你杀了她容易，杀完你再去坐牢就行了，家里的三个小的怎么办？我一把年纪了，我看着你再进去第二次？ 他最小的儿子才一岁多。 张斜子的情绪慢慢冷了下来，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脸肿得老高，搀着他娘慢慢走回家，推门进去若无其事地说：;孩子妈，我回来了。 那女人吃惊地咕噜站起来，身边的桌子凳子都被挤开，咿咿呀呀地响，她的肚子明显高起来，看着冷静的丈夫手足无措，接着又看向自己的肚子，后退了好几步。 张斜子平静地问：;你怎么了？ ;你回来了......女人心虚地说。 张斜子走上去抱住，头贴在女人的肩膀上，压着嗓子说：;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那个女人慌忙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生活会教你做人，不管你愿不愿意。 ;他就这样咽了这口气？张卫东不敢相信。 ;你自己也看到了，他挖树根就是给她老婆挖的，天气太冷怀孕了身体吃不消，拿来给她烤火的。 张卫东觉得自己的心堵得厉害，队长说：;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谁都不想看他再杀人坐牢。 是啊，总有人要妥协，这一次是张斜子。 村里的两个厂子，效益都很好，队长的威信也足以控的住场面。 村里的小孩大多穿上新衣服，大人的衣裳虽然还都是补丁，可精气神看着和去年他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一切都在朝的好的地方发展。 村委会的大灶又垒起来，青苗正吩咐人洗菜切菜生火，今天晚上生产队又要全村吃饭。 杀猪的也是青苗，别看他人瘦瘦的，握着刀的手却很稳，四个男人才按住的大黑猪，队长说有三百斤，他手起刀落，不停嚎叫的猪顿时没了声音，村民纷纷叫好，青苗手上沾了血往脸上一擦，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凶悍很多。 张卫东往远处看了看，李萍正和几个妇女闲聊。 ;咚咚，你就饶了你叔吧，家里大的大小的小，没他不行啊。一个老汉忽然跪在张卫东面前大哭。 ;你... ;张秉财你干什么？队长没走多远，见状立刻走过来：;来人快把他拉开。 几个年轻的民兵拉起老汉不让他靠近张卫东。 ;你们把他放开。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好。张卫东喊道。 张秉财老汉是张满仓的爹，回村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怎么面对他们，没等他找过去，他们先找过来了。 民兵抓着他并没放，张秉财说：;都是一个村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咚咚，你别把事做绝了。 张秉财的老婆也大哭说：;你们不能欺负人。 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用仇恨的眼光瞪着张卫东，她是张满仓的老婆。 队长说：;出了这样的事怪谁？张满仓黑心克扣全大队人的工资，四万多啊，是人家咚咚拿出来补上的，他给你们家擦屁股，你们反过来还要怪他，我告诉你们，要不是咚咚帮你们，村里人能把你们全家吃了。 老汉凶狠的眼神一眨，变得楚楚可怜哀求说：;咚咚，你叔错了，你能不能让他早点回来？我们一家子大人小孩，就指望他一个人养活，你救救我们吧。 ;财爷，满仓叔是犯了法，抓他的是郭嘉，不是我，我帮不了你们。张卫东慢慢说道。 ;老天爷呀，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张满仓的老婆不敢当着队长埋怨张卫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村民议论纷纷，唱戏都不看了。 ;要不是你让他去深圳，他就不会被抓，我们一家人现在还会平平安安在一起，你还说不是你害的？那女人又站起来怒吼。 ;张秉财，樊大花，你们要是半点良心就不会说这种话，咚咚让他去深圳，是让他犯罪吗？好心让他管钱，他就把全村的工钱都咪下，坐牢也是活该。 会计大声骂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2章 我做这行从没想着赚钱 北洼村去深圳务工的人不少，整个大队的关系盘根错节，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 张满仓一开始克扣大家的工资，整个大队的人早就对他们不满，不过他们不知道公司其实是张卫东的，拿他没办法。 端人碗受人管嘛。 他们后来才知道，公司居然是人家张卫东的，被他霸占了，张卫东才到深圳就给他们做主，把张满仓送进去，然后又自己拿钱出来填张满仓捅的窟窿，那可是几万块啊，村里人哪个不感激他。 所以他任何一次回来，都没有这次接受的善意多。 在这个年代，钱叫救命钱。 张卫东和张满仓对村里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也是人品最鲜明的对比。 现在张满仓一家来找他算账，还想威胁张卫东，村里人立刻不答应了。 甚至没用队长出手，他们一家就偃旗息鼓，灰溜溜走了。 ;咚咚，你别在意，大家都记得你的好呢。队长说。 ;我没事，大爷，我求你件事。 ;什么事？ ;张满仓被抓了，他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能不能多安排他家一个人去厂里干活挣钱，别让他家日子过不下去。 ;你啊， 整天嘴硬心软，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家饿死人的。 一段小插曲过后，台上的大戏重开锣鼓又开张，张老黑关切地问说：;你没事吧？ ;没事。 ;你要是想走，咱们早点回城，别在村里呆了。 ;不用怕，四叔，这些事是躲不掉的，不如早点解决，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的不应该是咱们。张卫东从来都是迎难而上。 晚上，北洼村的小广场又拉起了彩灯，一张张从村民家里借来的桌椅板凳摆好，全村的孩子都高兴的乱跑，大戏也歇场，演员带妆上桌，等待着晚饭开席。 二叔和祝兰芝来到张卫东叔侄俩跟前问说：;老四，爹娘怎么样了？他们在哪？怎么一直不回来。 ;二哥，爹娘去京城了，跟我们和三哥一起过。 ;你们才是一家子，张良明是捡来的吧，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就留我们在村里，你们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是没良心的东西。祝兰芝骂说。 张卫东懒得理他，这个人浑身负能量，永远不会检讨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老婆和老五也去京城了吧，老头子在哪，我要去问他，他那心是不是偏到咯吱窝了？祝兰芝气势汹汹地问。 ;张良明，咚咚好容易回来，你非要弄得大家不痛快，都给我滚。 队长一直在防备着二叔一家人，看见他们靠近张卫东立刻走来大声呵斥。 二叔两口子慌忙走了，队长看着人群大声说：;我再说一遍，咱们村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咚咚，谁敢让他今天不痛快，我就让你一年不痛快。 他才说完，村里人就纷纷指责二叔两口子。 ;算了，大爷，我没拿他们当回事。张卫东劝解队长。 灯光全亮的时候，今晚的盛宴也开始了。 热腾腾的大肉片，火辣的小炒，大肠等等，蒸了四百斤白面的大馒头，不管大人小孩，管饱。 老人们拿着白面馒头议论说：;多少年也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吧。 ;我可得好好活，以后这样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死了吃不到可就太亏了。 ;这还要谢谢队长和咚咚啊，白面馒头随便吃，大肉片子咬一口满嘴都是油，没牙也能吃的动，真好。 这种生活可能是农民最淳朴的愿望吧。 晚上大戏还要继续，马傻子带着马家沟的一群人过来看戏，羡慕地看着北洼村的盛况，坐在队长不停夹菜，酸溜溜地说：;张良山，你命真好。 队长坦然接受了他的羡慕说：;那是，羡慕也没有用，咚咚是我们村的，你们村没有。 马傻子说：;咚咚，要不你去我们马家沟吧，不管你看上哪家的闺女，我都让你们立刻成亲。 ;滚，说的是人话吗？咚咚才几岁，别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张良山，我说的都是实话。马傻子无辜地说。 这时候千万不能说话，不然这些生产队长能把你缠死。 张卫东看见李萍坐在唱戏的那桌，跟大家聊的火热。 张斜子闷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她那怀孕的老婆坐在旁边。 张英不停走来走去叫她的几个孩子过去多吃饭，少吃就吃亏了。 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小声聊着什么。生活真是鲜活而又真实啊。 马家沟去深圳打工的人不少，去了三十多个，给家里写信都说在那挺好的，吃的好，钱按时发，说着说着又来感谢张卫东。 张卫东毫不惭愧地说：;我做这行从没想着赚钱，就是要给大家谋一条生路，赚的钱也都给大家发工资了，去年咱们大队多少家过年就断粮，日子太难了，今年大家去外地打工，家家日子都能过的下去，不会饿死人，我就放心了。 这话要是放到后世会被人骂虚伪，不过现在大家异口同声地赞同。 马傻子连连点头说：;说的是呢。 其他的几个队长也都点头说是。 队长说：;可怜，孩子才那么点大，整天就在为大家着想，可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整天欺负他。 马傻子一拍桌子说：;谁，谁敢欺负他？我们马家沟不答应。 ;我们也不答应。其他几个队长也纷纷表态。 张卫东感动地说：;叔叔大爷们，你们太让我感动了，不过没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表完态马傻子飞快换了表情沉痛地说：;张良山，咚咚，你们不知道，我们马家沟是比不了你们北洼村啊，今年村里好几家粮食不够吃的，能不能帮我们也想想办法？ 要求提的好快。 队长说：;早知道你个马傻子不是什么好玩意。 ;良山哥，我也是没办法了......姿态放得好低。 ;有几家？张良山松口了。 他这一松口惹了祸，另外两个队长也开始叫苦，队长眼巴巴地看着张卫东，张卫东摊手说：;一时半会我能有什么办法？想度眼前的难关，只能找我大爷这个大能人了。 踢皮球谁不会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3章 你妈跟男人跑了 都在一个大队，队长最后答应让贫困户来厂里干活，并且答应预支工资，几个队长才罢休。 大戏散场的时候，他们还舍不得走，拉着张卫东的手继续做工作：;咚咚，你再考虑一下，不管看上谁家的姑娘，我们立刻送到你床上。 这些人简直没下限了。 ;滚滚滚，别在孩子面前胡说。队长这时候显得特别正直，他没底线的时候，比谁都夸张。 ;大爷，你这不行，厂里真缺人吗？张卫东对农村人的操守表示怀疑，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变得极端自我自大。 他怀疑队长吃不住别人三句好话就主动咬钩了。 队长说：;你放心，我不是别人说两句好话就找不着北的人，两个厂子确实需要人来干活，反正找谁不都是找，一个大队的，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断粮出去要饭。 ;到底是我大爷，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多精啊，从来不愿意吃亏的人。 ;臭小子。 都走很远了，他又快步跑回来交代：;你千万不要答应他们，成了那些人的女婿，没你好果子吃。 张卫东不由翻了个白眼。 到家才发现，屋里的被子都发霉发潮了，盖在身上很不舒服，张老黑说：;不习惯吗？要不去我家看看？ ;算了。他摇摇头，想着村里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规，自己也不用在待在这里了。 磨蹭到很久也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声音就在不远处，两人慌忙穿衣起来就往外跑，张老黑一把拉住说：;别乱跑，你就在我旁边，不许走远。 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看见张卫东，呼啦给他让了条路。张卫东呆了呆，也没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在中间的是队长和青苗，青苗此刻面目狰狞，旁边几个孩子大哭缠着他要妈妈。 ;大爷，怎么回事？ ;李萍跟唱戏的跑了。 ;啊...这消息。 青苗提着杀猪刀，恶狠狠说：;你别拉我，我要去捅死那对狗男女。 ;你别胡说，捅死人要赔命的，你三个孩子怎么办？ 队长劝过，旁边有人冷笑说：;你别拉他，就看他敢不敢去？ 青苗仇恨地盯着说话的人。 ;都不要给我火上浇油。 随后吩咐民兵队长说：;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找，分三路，找到就把人带回来，不许伤人。 民兵们答应一声，十几个民兵飞快消失在夜幕中。 李萍大儿子建军今年才七岁，不停哭着要青苗出去找他妈回来。 青苗恼恨地甩手一巴掌说：;不许嚎。 生产队会餐结束，李萍没回来，青苗是掌案师傅，不用收拾，吃完带着几个孩子在台下听戏，他吃得有点积食，一直等到大戏结束，才带着三个摇摇摆摆地孩子回家。 回家以后，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听到有人在屋里收拾东西。 有贼？ 他爬下床拿着杀猪刀，听见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李萍慌张地声音传到他的耳朵说：;你快点，死鬼今天没吃药，可能马上会醒。 屋里的柜子箱子都大开着，借着月光，他看见李萍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不停在柜子里翻着什么。 青苗只觉得腿脚发软，整个人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 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气得， ;家里的钱都在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吗？ ;没有，会不会是你男人挪地方了？你再想想。 这个时候，青苗要是站出来，两人肯定逃不掉，但青苗整个人被吓呆了，连话都说不了。 ;没有，他不会换地方的。李萍说着走过来，她的脚踢到了青苗的手，青苗也感觉不到疼。 男人又说：;你们村看起来挺有钱的，跟我走，你会不会后悔，我没有钱。 ;我再也不想和那个窝囊废男人一起过了，我想要的他都不能给我，没钱不要紧，咱们以后一起挣，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钱。 青苗听到这里，觉得心中一片悲凉，他为了这个家，这个女人，放弃了尊严，李萍对他非打即骂，不管人前人后从来没给过他面子，可换来的是什么？ 女人更加看不起。 对她越好，她越是不屑。 ;李萍，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翻着东西。 李萍说：;我孩子都不要了，你以后不能对不起我啊。 李萍的话里有迟疑，但她决定孤注一掷，跟这个男人走。 青苗越发的愤怒，他手里明明拿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能把几百斤的生猪一刀捅死，但他就是不敢跳出来。 ;你让开，我来找吧。 东西并不在男人翻找的地方，李萍之前可能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男人走，可是男人的保证让她下定了决心，从藏钱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小包。 ;走吧。她说。 ;你要不要看看孩子，走了以后想再看他们就不容易了。 ;不看了，反正我以后跟你也会生的。 李萍拿着小包裹，抱着男人的胳膊，开门走了出去。 青苗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被抽干，他想喊人，张了张嘴，嘴巴说不出话。 他想走出去看看，腿脚没有半点力气，软软地像面条。 只有眼泪无声地掉。 他像是被控制了，一动也不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力气 才慢慢回来，等他跑出来，李萍和男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这才大喊：;杀人啦，有贼啊。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坏了，这破锣一样的嗓子，哪是他说话。 村里人靠了过来，他才感觉到一丝暖意，蹲在地上，抱头放声大哭。 李萍私奔的男人在剧团是唱小生的，高高瘦瘦，男人们一起说：;他哪里有我好？ 这是在吃醋，觉得李萍眼瞎情愿跟小白脸都不跟他。 青苗从人群里没听到一句暖心的话。 剧团的头凑过来说：;良山，真对不起... 你们剧团乌烟瘴气地，找的都是些什么坏东西，我告诉你，今天人要是找不到人，你们谁也别想走。 村民也纷纷把矛头指向班头。 ;是我没管好，对不起，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找到一定把他绑过来，向你们请罪。 班头认命了，他们的行头都在这，真要闹起来，人家一把火给烧了，他找谁说理去，找那个私奔的小生赔？他家穷得叮当响，拿什么赔？ 时间过去了很久，派去找李萍的人还没回来，全村人站在寒风中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4章 当一个女人想要离开男人的时候 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叹息，却都不走，张卫东并不觉得他们真在同情青苗和他的几个孩子。 他们不走的原因只是因为想留下来看热闹。 看带李萍私奔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想看李萍被抓回来的丑态。 很可惜，民兵们纷纷回来，那么多人也没能抓到李萍，见热闹看不成，立刻就走了很多人。 队长招呼留下来的众人说：;都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 队长看了看青苗，抽了二锅自制烟，把烟锅在鞋子上敲了敲说：;回去吧，她走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你管不住她。 ;哥，你不能不管我。 ;洗洗睡吧。队长冷漠地说。 女人很奇怪，李萍除了对丈夫青苗不好，全村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错，甚至张卫东都觉得人挺好，除了作风有问题。 当然，那些背地里摸她手的男人不算。 青苗是红案大厨，十里八村办事都来找他，辛苦钱回家就全部上缴给李萍。 可不知为什么，李萍就是看不上他。 他虽然不好看可也不算丑。 回去路上，建军问他：;爸呀，我妈去哪了？ 他很想大声告诉儿子：你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要我也不要你了。 可他没有，他蹲下来告诉建军：;你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嗷，那我等妈妈回来。建军懂事地说。 夜色中青苗的眼泪掉下来。 张老黑说：;咚咚，村里没什么事，咱们走吧。他不想张卫东看到这些丑恶的现实。 ;好，明天咱们就走。 队长不高兴地说：;来了一天就急着走吗？ ;回去还有别的事呢。 ;走可以，过年前一定要回来，村里可能要分钱，你不能不在。 ;分钱啊，我肯定会回来的。 张卫东叔侄俩回到城里，张老黑嘴快立刻就把李萍私奔的消息告诉了关月玲。 关月玲说：;可怜他那几个孩子了。 张卫东敏锐抓住了话里的关键问：;妈，你怎么不说青苗可怜？ ;当一个女人想要离开男人，肯定不会是一朝一夕的问题，这个男人哪怕再好再无辜，是他让女人失望了。 ;妈你说的不对，青苗叔多好啊。感情亲妈还是最早的女权主义者。 ;跟你说不明白的，你别管了。 这次回来张卫东没见姗姗几面，她的功课紧，每天中午都不回家，早上很早就去上课，晚上回来的时候太晚，张卫东已经睡了。 ;大姐太辛苦了。张卫东失落的说。 ;十年寒窗哪有不苦的，你大姐的成绩进步很快，老师都说她希望很大。 ;妈，你别让大姐有那么大压力，考上不又怎么样，大姐那么厉害，以后做什么都行。 关月玲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说：;这话不许在你大姐面前说，不许给她泄气，她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大姐二姐，虽然差不了几岁，但两人的性格相差太大了，大姐性格成熟稳重，处处为家里着想，可二姐呢，性情比小她好几岁的彩霞还要不成熟，关月玲大部分的气都是冲她去的。 以关月玲的性子，对吃的并不在意，张卫东决定多买一些回来，买回来总不能放着不吃。 再去黑市，张卫东发现这里的管控好像松懈很多，居然有人堂而皇之地摆了很大的摊子。 一些小贩还认识他，招呼说：;怎么这么久不来？ ;收音机还有没有，我攒了好久的钱，也想弄一台，可百货大楼要票，我去哪弄票啊。 这里是他起步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自由市场，叫卖声此起彼伏。张卫东想起当初陪着关月玲深一脚浅一脚从北洼村走来这里，似乎就在昨天，十几里路走过来，全身都是力气。 人为了生存，会爆发出超乎自己想象的能力。 他买了二十几斤猪肉和排骨，又买了几箱苹果，走了不远，居然看见有卖香蕉的，这可是稀罕物。一问价钱，居然要一块五一斤。 ;他要多少，都算我账上。一个突兀 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站起来一看不是朱永光又是谁。 高兴地叫他：;朱叔叔，好久不见了。 ;咚咚，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久都不找我。朱永光抱怨说。 ;你们还要不要，不要别挡我摊子。小贩不满地说。 ;要，给我称二十斤。小贩很高兴，张卫东买好东西，两人走到角落朱永光说：;听你妈说你去京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几天，朱叔叔最近没做什么生意吗？ ;嗨，别提了，做什么都不赚钱，都没有当初跟你做电视机的时候爽快，咚咚，你电视机还做吗？现在电视机的生意还是很好做。 ;朱叔叔，以后我没时间做了。 朱永光的日子其实过得很不错，现在人结婚的不过是三转一响，而他家的已经是升级版，去他家的朋友，谁不羡慕。 他心中高兴之余，就会想起张卫东，想他的追求是什么？肯定不会像他一样，有这么一点点东西就高兴地不行吧。 只能说，眼界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朱永光退休的时候，张卫东很早就已经是全国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他经常会反思，当时要是一直跟张卫东在一起，现在的他又会是什么生活呢？ 又聊了几句，两人就告辞离开，朱永光走了很远回头，张卫东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心中怅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么。 ;你买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吃的完啊。关月玲甚至埋怨都没有，明白儿子还不是为了姐姐妹妹好。 ;天冷了，腌起来慢慢吃，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不舍得买。 张琳看见香蕉，立刻伸手去拿，关月玲说：;就不能写好作业再吃。 ;边吃边写，写的快。 张卫东给妹妹掰第一个，她还没吃过，尝了一口眼角开心得咪了起来，张卫东问她：;好吃吧。 ;好吃，还要吃。 妹妹说话越来越清楚了。 张老黑知道张卫东的习惯，顿顿无肉不欢，主动下厨，关月玲说：;老四，还是我做吧，男人进厨房，让咱爹娘看见非埋怨我不可。 ;他们在京城呢，看不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5章 遇人不淑 在家的日子每天鸡飞狗跳，也才知道关月玲每天有多辛苦，五点半姗姗就得去学校上课，她五点就要起来给姗姗准备早饭， 早饭做好，跟彩霞一起洗全家的衣裳。 等张琳他们三个都去读书以后，两个小的也开始起床，收拾好他俩，开始刷洗，刷洗结束要出去买菜，那时候只有早上才有卖菜的。 买完菜回来以后，就得开始准备午饭，下午收拾屋子，带俩孩子出去溜达。 原本从来不会做家务的人，现在无师自通。 张卫东心疼地说：;妈，要不找个保姆吧，你太忙了。 胡说，庄稼人怕什么累？怕儿子不听劝，关月玲特地强调了好几遍，张卫东苦笑说：;好吧。 去深圳的头一天，张卫东拿着一包钱悄悄递给母亲说：;妈，这是五千块钱，我这次去深圳不知道要呆多长时间，可能要到春节前才能回来，你留着用，不要省钱，咱家有。 关月玲吓了一跳说：;哪用的了这么多，再说你就去二个月，你自己拿着吧，穷家富路，出门不能没有钱。 张卫东又从身上拿出五千递给她看说：;妈，你看我还有呢。 对儿子赚钱的本事，关月玲已经麻木了，把钱放在家里，总觉得不安。 穷人乍富，都会患得患失。 ;妈，这是汪启南的电话，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去邮电局打他电话，让他告诉我，千万别忘了。 关月玲这才感觉到儿子真要离开，难过地说：;咚咚，你不能不去吗？咱家的钱也够用了，我不图你大富大贵，只想你能平平安安在我面前。 ;妈，汪大叔还在深圳等我，村里人在深圳干活，我也得过去给他们发钱，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咱们一家团聚，不用像这样长时间分开。 关月玲拉着他的手掉眼泪，张卫东劝了一会，她才说：;那好吧，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去深圳是不用带多少钱的，建工公司的现金流足够用了，不过他习惯了身上有钱，没钱总觉得心慌。 这次去深圳是汪启南安排的火车软卧，不用像以前那样拼命赶火车，还是提前很多被关月玲催着去，张老黑背着行李，叔侄俩慢悠悠往火车走。 从他们家到火车站有个小公园，要穿过公园，走到公园里，张卫东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再看的时候就不见了，他问张老黑说：;四叔，你刚才看见那女的了吗？ ;什么女的？我没看见。 ;就在那里。他指了指，却看见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走出来，招呼路过的一个干部模样的老人。 因为离得不远了，张卫东听男人说：;大叔，保证够味，又干净，以前是良家妇女，从来没干过这个的...... 他的眉毛飞舞，别提多淫-荡。 ;真的？老干部心动了。 ;那当然，人就在里面，你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不愿意就不干，走几步路的事是不是？ ;咚咚，那个人好像是...... 张卫东嘘了一声，远远地尾随两人走过去，两人走到墙那边没了影子，张卫东立刻跑到墙边，往那边一看，只看见李萍低着头局促地搓手。 男人说：;大叔，我说的没错吧，年轻身体好，天天干活身体好的，你看看牙口多齐整，今天才二十六岁，没生过孩子...... 他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他在说什么呢？张卫东很疑惑。 李萍哭了说：;孔老三，你就这样对我？ ;这不是也是没办法吗，咱俩没钱了，咱们怎么去京城？就干这一票，挣钱了，我就带你去。孔老三也没避讳人，当着老干部直接说。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吗？不行就算了，真是浪费我时间。 老干部不乐意了，对孔老三嚷道。 ;大叔你别着急，好饭不怕晚是不是，你也能看出来，她是好人家的大闺女，从来没做过，害羞着呢。你等我再劝劝她。 ;可别让我等太久啊，回去我还要给我家老婆子上医院送饭呢。 ;大叔，你放心吧，我保证一会就劝好。 李萍气呼呼得说：;我不卖。 孔老三脸色变了一变又好言劝说：;老婆，我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不然我怎么舍得把你往别的男人身上推。就干这一次，拿了钱我就带你走，你不想你们村里人找到你吧。 最后几个字可能打动了李萍，她停止了哭泣呆呆看着孔老三。 张卫东不知道这时候的她有没有一丝后悔。 她要真是自尊自爱，救一救是值得的，她要是一门心思还在这个孔老三身上，那真没必要去帮她。 ;好了吧，咱们就去前面的小树林，那里没人。老干部猴急地去拉李萍，孔老三拦在李萍面前赔笑说：;大爷你看，钱是不是先交一交，干完你直接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麻烦，多少钱？ 李萍拼命挣扎哀求孔老三说：;老三啊，你不能让他碰我。 孔老三吐口吐沫数钱说：;你先委屈下，以后我会对你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6章 我不是帮你 以李萍的力气，这老头根本不是对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除了哀求孔老三救自己，身子根本没挣扎一下。 张卫东点了点头，张老黑冲了出去，一脚踢翻孔老三，从他手里夺过二十块钱，又大喊一声说：;不要脸的老东西，你放开她。 老头一愣，拉着李萍的手就松开了，接着兔子一样的跑了。 李萍看见他们，脸上一红，朝着两人走过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求说：;老四，求求你别说出去，你要事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张卫东说：;婶子，你这是何苦。 ;都怪我眼瞎，你们别管我，让我去死吧。李萍说着朝一棵树撞去。 张老黑慌忙拉她，张卫东说：;你放心吧， 我们不会说出去。 李萍惊魂未定，却扭头朝孔老三看去，孔老三刚爬起来，李萍一脚揣在他的胸口哭道：;你这个畜生，你害死我了。 孔老三被踹翻后慢慢又爬起来，鄙夷地说：;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是你自己不要脸哭着喊着要我带你走，你说你男人满足不了你，你不想守活寡，硬要跟我，我是个男人，我能怎么办？ 这个男人简直特么的比渣男还渣。 ;是你说你一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我说你也信啊，这话我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了，是你自己蠢，不能怪我。孔老三的每个字都像把钢刀，狠狠扎在李萍的心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去京城？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没什么，我一直想去京城，可是没有钱怎么办，正好碰上你这个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的傻女人，我准备一路上没钱就让你去卖，一路卖去京城。 张卫东看着相貌堂堂的孔老三，薄薄的嘴唇里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义愤填膺，世上居然有他这样的人，他的家庭会是什么样的。 ;我打死，打死你。李萍冲过去，冲着孔老三的头胡乱打。 孔老三捂住脸说：;别打脸，别打脸，身子烂了要紧，我还要靠脸吃饭呢。 张老黑也看不下去，一脚一脚狠狠踢过去，孔老三被踢得满地打滚，不停哀嚎。 ;四叔，别打了，咱们得去赶火车了。 张老黑一口吐沫吐在孔老三脸上：;便宜你了。 两人转身就走。 ;咚咚，你帮帮我吧。李萍狼狈不堪地跑到两人前面哀求。 ;婶子，你还是回家去吧，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我进城的时候，还听建军说，要等你回家去呢。 ;我没脸回去见他们，咚咚，求求你帮我。听张卫东说起儿子，李萍的脸抽动了一下，继续哀求。 ;婶子，我们现在要去深圳，没法帮你，不然这点钱你拿着，你在城里歇两天再回家吧。 他手里递过去的又是二十块钱。 看见这钱，李萍脸红得厉害说：; 咚咚，我没脸回去，你让我跟你去深圳吧，我能吃苦，我什么都能干。 张卫东为难地说：;婶子，我们都买好票了，也没法带你呀。 见他没把话说死，李萍说：;你要是相信我，就给我点车费和地址，我要是买不到今天的火车票，就买明天的票去找你，行不行？ 李萍今天确实受委屈了，平时在村里也一直帮自己说话，张卫东又掏出三十来递过去说：;这是五十块钱，你先拿上，回头到深圳的时候，你在找我吧。 ;谢谢你，咚咚，今天要不是你，没有我的活路。 ;婶子，我年轻不说你什么，不过我想求你也可怜可怜青苗叔，你这样做，他以后怎么见人。 ;我对不起他。说到青苗，李萍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一直到火车站，李萍都和张卫东走在一起，不过在软卧候车室门口，她被人拦下来了，在两人身后挥手说：;咚咚，深圳出站的时候，等我。 确定她听不见了，张老黑说：;你不该帮她的，给她钱你看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现在确实不能回村，我要是不帮她，可能真没办法。 ;你看吧，她到的地方肯定一地鸡毛。 张卫东也不觉得李萍能买到这趟车的车票，一路休息到建邺换车，汪启南都安排好了，还是软卧，到深圳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站在出站口，张老黑说：;你看吧，她肯定没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话音没落，就看见李萍对他们招手，走进来气色也比那天好多了，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她的情绪似乎调整过来了。 张卫东说：;走吧，婶子。 ;咚咚，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李萍哀求说。 ;什么事，你说吧。 ;能不能别让咱村的人知道我也来这了？ ;婶子，你这是？ ;我给孩子丢尽了脸，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卫东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张良川，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当我死了吧。张良川的这句话至今回想起来，还是那么伤心。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 ;谢谢你，咚咚。李萍感激地说。 ;你以后别和我们成仇人就行了，不稀罕你的感谢。张老黑说。 李萍楞了楞说：;咚咚知道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婶子，别说的那么严重，我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再慢慢给你想个活命的营生。 ;那可太谢谢你了。 ;婶子，再说一次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建军，我不人心看他那么小就没亲娘。 李萍的眼泪又掉下来说：;咚咚，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以后除了谢你，就是给我家几个孩子挣钱。 三人正说着，易搏走到跟前说：;咚咚，你们到了，汪市长让我来接你。 ;易大哥，谢谢你了，让你跑一趟。 易搏笑了说：;别谢我，我就是个跑腿的。跟张卫东相视一笑，分别上车。 李萍犹豫着，也坐了上来，易搏并没多问，张卫东也没多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7章 大国伟业 好久不见，再见到汪启南，张卫东被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老了五岁不止，头发花白，张卫东关切地说：;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汪启南苦笑：;你再不来，我真可能回北洼村去抓你了。 李萍迈步走进来，立刻认出来他，眼神询问张卫东。 不过现在可没人顾得上她。 汪启南最近焦头烂额，国资和外资合营上马彩电生产线，消息在全国迅速蔓延开来，随着口碑的发酵，却在业内引起了群嘲，为啥？ 曲文光虽然是技术性人才，可深圳彩电厂却一项专利技术都没有，根本就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组装厂。 母公司熊猫电子对此还没表态，香江刘家却在当地媒体上不停攻讦，汪启南作为主要责任人，压力山大。 张卫东说：;这件事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了。 汪启南顿时来了兴趣说：;哦，怎么说？ ;国内的制造业环境一片荒芜，这种时候，咱们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实现国产，你看1956年的东风汽车，以举国之力招贤纳士生产咱们的第一辆红旗汽车，同样还是以仿造为主，所有的零部件都不是自主设计，但是东风汽车照样成为国内汽车行业的骄傲。 ;现在全国上马彩电项目的只有上海金星，津门虽然生产出国内第一台彩电，可从此他们的项目就没有了进展，当务之急，批量生产第一批彩电改善全国人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汪启南激动不已，他知道津门市也有筹备彩电项目的打算，在全国所有的地市之中，深圳的彩电厂的速度远远走在了全国的前头。 不过转眼他又为难起来说：;建成投产第一批彩电这个工作当然很重要，可是眼下我的处境就很为难，等不到那个时候，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就让我走出来？ ;其实也不难，大叔你有渠道上内参，不如就写一篇关于工业大国的意义和成就大国伟业的伟大战略构想，为郭嘉的制造业发展提供先进的发展思路。 ;就以咱们深圳彩电厂为例，电子产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投产后预计可提供就业岗位一万个，配套相关产业岗位预期五万以上，解决大量城镇人口劳动力就业问题。 ;大国制造还是咱们郭嘉对外的一个全方位的全新形象，它不仅包括物质成分，也包括更多的文化成分和人文内涵。 ;大国发展，要学会充分利用国内现有的资源，整合不同区域和民族的优势，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五千年的文化是巨大宝库，以传统文化嫁接现代技术和市场需求，不惜工本提质量，全力开拓抓创新。 ;这样的大国制造，谁又能够因为些微的技术瑕疵跳出来指责我们？ 汪启南眼前一亮问易搏说：;咚咚刚才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 易搏也惊讶地看着张卫东，这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吗？哪个大人能有他的这份见识？ ;咚咚，你刚才说的几点我有些不明白，你给我解释一下......他拉着张卫东虚心求教。 聊了很长的时间，张卫东才给两人结束了上课，汪启南立即说： ;咚咚，忙你自己的去吧，我要亲自来写这篇文章，今天没空陪你。 好嘛，就这样被人抛弃了吗？ 他提供了思路，汪启南的水平不低，根本不用他来引导，自然就会把整个文章做得花团锦簇。 走出汪启南的办公室，李萍问说：;咚咚，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用听这些，婶子，来深圳了，你想好干什么了吗？ ;这，我不知道。她一个没出过门的农村妇女，来到这里眼前一抹黑，出门怕是都会担心自己走丢了。 ;那你先休息下，回头再想好做什么。 ;汪启南和在村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我看着他腿软。李萍感慨地说。 张卫东心说：;但愿不是我理解的那个腿软。 她到办公室，汪启南从头到尾都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不顾她也乐得如此，当初批斗老汪的时候，她可没少说话。 李萍不适合去建工公司，张卫东给她开了个小旅馆，让她自己四处看看，随后他带着张老黑一起来到公司。 走进公司，和上次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张卫东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老马见到他就跳起来说：;咚咚，你回来了。 ;怎么样，老马，在这还习惯嘛？ ;习惯，习惯，就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噢，说来听听？张卫东来了兴趣，老马和张满仓完全不同，进来的时候能感觉到管理上，他要强上很多，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说自己能力不够。 ;设计院的施工图纸，看错了几次，要不是对方的设计师当场发现指出来，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咱们的损失可能会不小。 老马忐忑的说，看着张卫东的眼睛，也没看出他的喜怒。 ;你能意识到这些，已经不错了，我更欣慰地是，你愿意按照甲方的意见修改，这点很难得，不会不要紧，多看多学就会了，你来的时间太短，自己努力学就行了。 张卫东鼓励道。 老马听完一颗心才收回肚子里，对张卫东保证说：;咚咚你放心，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听话肯学，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学。 张卫东很欣赏他的态度说：;说说吧，这两个多月，公司的效益怎么样？ ;咱们公司现有工人已经超过八百人，在建的项目有三个，在整个深圳来说，咱们公司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 张卫东敲了敲桌子问：;人多管理跟得上吗？我一直说安全生产警钟长鸣，我的工地不允许出现事故。 ;咚咚你放心，我一直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控制现场的，每个进场的人都要遵守操作规范，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进。 ;很好。 老马得意得说：;咚咚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公司已经被市里评为安全生产标兵单位了，市里领导都跟我握手，还上了报纸呢。 张卫东笑说：;干的不错，现在，给我说说财务情况吧。 他惦记着三十万贷款的还款问题，这是汪启南出面贷出来的，不能给他掉链子。 ;资金情况很稳定，吴主任跟我说着两个月的现金流足够，甚至可以提前还款，我说你人不在，我不能做主，他就说等你回来他找你谈。 提前还款？张卫东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难道这两个月的盈利就有三十万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8章 建筑企业资质问题 张卫东好不知道他引导汪启南所做的这篇大国伟业，会在国内引起多大的反响，汪启南事先虽然有所预料，但他也想不到这篇文章引得举国震 惊。 张卫东跟着老马来到正施工的工地，恰好赶上工地开饭，他走过去对厨子说：;给我也来一份。 厨子嬉笑着说：;咚咚，你来了，我给你多打点好的。厨子是北洼村的，认识他。 可能是工地上北方人比较多，今天的主食是面条馒头，至于菜，就一个大锅菜，盛了满满一盆面条，上面浇上炒菜。 这菜明显是厨子下了功夫的，都是肥嘟嘟的肉片。 张卫东说：;你把好东西都给我了，大家还怎么吃。 厨子嘿嘿笑了，他来的时候还是个瘦子，现在已经是个胖子。张卫东吃了一口，味道一般，不过量大管饱。 厨子紧张起来。 张卫东说：;饭挺好的，是我不饿，不过大叔我给你提个意见行不行？ ;你说吧，咚咚，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做。 ;以后做菜给大家多弄点油水，都是干力气活的，没油水怎么能干的动？老马，现在咱们工地的伙食标准是多少？ ;每人每天八毛，咚咚，咱们的伙食标准已经不低了。老马谨慎得说。 张卫东笑了说：;老马我又没怪你，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来了，看见了，就得让大家伙都吃饱吃好，这里不少人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让他们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没有没有。 ;老马，从明天开始，咱们的工地，每人每天的伙食费按一块的标准来。 ;哟，那我可替大家谢谢你了。标准提高，饭就好做，厨子当然是高兴地。 一块钱的伙食费，参考当时的物价，已经很好了。 放下碗又去了工地，老马管理确实有一套，不管什么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张卫东嘴上没说，心里很满意，接着又去看了其他的两个，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老马，你干的不错，晚上咱们坐一坐，我跟你商量咱们以后怎么合作。 他准备把老马当职业经理人培养起来。 ;好，晚上我让人准备点酒菜，给你接风。 张卫东的眼睛立即严厉起来说：;老马，你再这里也弄了一个家？ 他年纪轻轻，但是看向老马的时候，老马觉得浑身冰凉，慌忙保证说：;咚咚，我不是那样的，我有老婆孩子了，怎么会那么做。 张卫东的眼神立刻收了起来说：;没有最好。 老马擦了擦汗，多可怕的一个孩子。 老马住的房子很齐整，厨房卫生间都有，走进去里面也很干净，张卫东奇怪地问：;老马，你这是都是自己收拾的？ 老马老实得回答：;不是，工地上的几个婆娘轮流来的。 ;你是一个人在这生活吧，不然的话，把你老婆也叫来照顾你。 张卫东建议。 ;哦，不用了，家里还有我娘呢，七十多了离不开人。 张卫东笑眯眯的脸立刻收起来说：;你知道就好，张满仓的例子就在前面，可别犯错了。 咚咚你放心吧，我看着他呢。张良华解围，老马露出感谢的表情。 张卫东不再说个人问题，吃了几口问现在的工程问题。 老马叫苦说：;咚咚，现在咱们可遇到对手了，工业委员会下面也成立了一家深圳建设，市政工程抢了咱们好几个活。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在一切都不正规的时候，可以浑水摸鱼火中取栗，当成立正规的市政公司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一批国字头的企业开始冒头了，他们的根子深，来头大，根本不是民营公司能比的，老马不知道厉害，居然没把这件事汇报。 ;电子大厦项目他们就和我们一起竞争，最后因为我们的人员配置不够，汪市长只能把项目给了深圳建设。 现在就学国外建造师结构工程师了吗？ 张卫东得危机感立刻迫切起来。 一家建筑企业，需要有相关资质证书，张卫东原以为这件事至少会到九十年代才会被人提起，可没想到70年代末的深圳，就已经出现了雏形，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跟上，人手不够，挖。 不过这年头想挖这些专业人才是不可能的，郭嘉统一分配工作，拿到证书的这些人在业内都是做出一定的成绩，由专业机构评选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时候的证书不是考的，而是评的。 老马说：;咚咚你不用担心，除了电子大厦这样的大型项目，小项目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老马，要是我也想参与重点项目、大型项目建设呢，咱们以后只能靠边站吗？ 老马没想到张卫东会重视这个东西，听完不再说话。 ;老马，你知道建筑企业想要申领资质，需要什么条件吗？ ;这...老马面红耳赤。 张卫东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怪你，抓紧去问吧。他甚至懒得解释了，老马是个农民，朴素的愿望是挣钱娶小老婆生儿子抱孙子。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问。 张良华说：;咚咚，你也别怪老马，他已经做的不错了，咱们的活都是价钱最高的。 ;叔，我没怪他，老马，我跟你说一个最简单的事，如果，三年后忽然出台一个规则，建筑企业分级，一级的企业才能参与重大项目项目建设，三级或者没有级别的企业，只能从大公司接二手，三手甚至过了很多手的项目来做，到时候咱们还赚什么钱？ ;不会吧。老马觉得他在危言耸听。 ;会，乱象只是暂时的，哪怕是乱十年、十五年，但是十五年以后，还是会逐步走向规范，咱们要是不事先做好准备，以后只会沦为民间的包工队，等待这种公司的结局肯定是解散。 老马慌张地说：;那怎么办？ ;一切都还来得及，老马你再这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去市里把资质的评定弄清楚，咱们赶紧准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9章 原来没有那么难 张卫东决定把深圳的房子装修一下，这里可能是他长居的地方，需要住处。 而且老马把公司的理顺了，抽几个人装修不难。 回到了小旅馆，李萍敲门进来说：;咚咚，我还是走吧，不能一直麻烦你。 能感觉出来她很真诚，不是以退为进。 ;走？你想好去哪、做什么了吗？ ;没有，活人反正不会饿死，我一定能养活自己的。 ;你安心住着又不用急，等你想好做什么再走也不晚。 ;好。李萍低眉顺眼得说，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说：;咚咚，你四叔一个人在这，其实我也可以照顾他的。 张老黑脸都听黑了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还是走吧。 这个女人确实有毒。 看着她羞红的脸，张卫东不明白这种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要算了，我回去了。李萍逃也似的走了。 ;还是让她早点回去吧 ，你看吧，留在这里肯定出事。张老黑埋怨。 ;你不接受她的勾引不就行了？ ;...... 一大早老马就来敲门，招呼他进来问：;都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好了，一级资质才能做总包，不过这个一级资质可不容易弄。 ;现在不容易，以后更不容易，说说需要什么条件。 ;建造师和结构工程师都需要四名以上，其他的条件咱们倒是都符合，可就是这些持证的工程师不好接触，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 当然很厉害，这时候的建筑师基本有留学背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技术大拿，以老马的层次，是接触不到他们的。 ;再难也要想办法找到他们，资质好办的话，大家就都有了，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我倒是知道几个，不过咱们冒失地找人家，人家肯定不理咱。 ;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傲，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老马你先去谈谈，把他们的证书借过来，办好资质以后再还给他们，费用都好说，保证让他们满意。 老马小气地说：;还要给他们钱呀......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出钱能办好的事，是最简单的事，不管他们要什么，咱们都要尽可能满足。 后世的建筑企业混乱不堪，没有资质的公司想承接大型项目怎么办，挂靠，挂靠大型企业下面，每年交一定的费用，这些大型企业单靠这一项，就赚的盆满钵满。 张卫东则提着两个猪蹄膀来到吴主任办公室。 ;你这东西不是准备收买我的吧？吴主任指着猪蹄膀问他。 ;没有啊，我是想着马上该吃中午饭了，怕你这里没菜，就带来了。 招呼他坐下，吴主任说：;建工公司的财务状况很好，这两个月的流水做到了七十万，账上现在还趴着五十六万，你等等我把账本拿来给你。 ;吴叔你别急，账不用看，我听说你建议我提前还款？ 五十六万，还是纯利润，张卫东心里高兴，这挣钱的能力太行了。 ;是的，虽然是无息贷款，可现在账上有钱了，还掉也去了一桩心事。 ;这个钱我还有用，吴叔，借款就按照合同还吧。 ;行，反正钱是你的，贷款也是你借的，你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谢谢吴叔。 ;谢什么，我也是拿你工资的，不过咚咚，我以后还是避嫌比较好，你赶紧找个自己的财务管账才行。 在不规范的时代，放款的居然在利益相关公司兼职，放在后世非被人调查不可。 吴主任开始只是接受领导的命令，可能没想这么多，但是隐约感觉到不妥。 ;吴叔，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其实有个人就很合适，就怕你不放心。 ;谁？ ;建工公司原来的主办会计老刘。 是他啊，说起来张卫东已经忘记这个人了，他好像在市里有些关系。 ;行，吴叔你看什么时候请他过来谈谈。 吴主任惊异的问：;你愿意用他？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太好了，老刘也倒霉，出事以后深圳这边的公司没人敢用他，日子过得真不容易。 看来这个老刘的人缘很不错。 ;那就麻烦吴叔，帮我约他，一直请你帮忙，我也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要不让他明天自己找你去谈吧，去你公司。 ;好，明天下午吧，上午我可能有事。 张卫东今天主要的目的是来咨询资质的问题，随口提出来。 吴主任笑说：;你说这个啊，这是一位留学生回国提出的意见，市里并不怎么重视，别担心。 ;吴叔，我是想问，我要是想拿到这个资质，要怎么办？ ;很简单啊，让汪市长开口说一声，直接给你一个不就行了，没多大事。 张卫东目瞪口呆，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不过转念他就明白不可以这么做，日后这种事追究起来，都是汪启南的把柄。 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这也给了他提供了一个思路，这件事的操作难度远远低于他的想象，看来并不用多么费力。 中午陪吴主任吃了饭，张卫东回到了公司，老马去工地没回来，他在想该接下来该怎么做。 汪启南兴冲冲跑过来，扬着手里的稿子说：;完稿了，不过我始终不放心，你帮我审一遍，看看哪里还能深化一下。 ;我帮大市长改稿子？老天爷知道都绕不了我。 ;本来就是在你的启发下才有得想法，你不帮我谁帮我看？ 张卫东只好拿起来，这可能是完成稿，楷体看着就很舒服，汪启南的政治敏感度足够了，可稿子的局限性还是很明显。 看完放下汪启南着急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大叔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篇稿子用现在的眼界来看是够了…… 汪启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态说：;那你快跟我说说，要怎么改？ 这次的修改并不难，提笔当场修改，修改完再读，汪启南的神态严肃起来，大声说：;好好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0章 以后你还是叫我萍姐吧 老刘到的时候，汪启南正好离开，他认识主要领导的车子，看着楞了楞。 ;对不起。老刘见到张卫东首先鞠了个躬。 ;别别别，坐吧。虽然张卫东才八岁，但老刘坐下的时候，屁股还是只坐了半边椅子说：;谢谢。 ;听吴主任说你这阵子日子不太好过？ ;让你见笑了。老刘没多说，也没解释，张卫东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回头跟吴主任交接一下，公司的帐以后全交给你。 ;啊...老刘惊讶极了，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同意自己来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吴主任会告诉你，明天你就可以开始工作，安排一下吧。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老刘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推门走了出去。 张老黑说：;你什么都不问，就让他来了？ ;吴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有吴主任在，他不会乱来的。 老马的行动力很强，虽然没真的把人找来，但是工作单位，职务都写的很清楚，张卫东一看觉得头疼，这些人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想借他们的证给自己公司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拿着名单出门，直接来到吴主任的办公室。 ;张卫东老板，我代表老刘谢谢你。吴主任见面就打趣他。 ;吴叔你可别这样，你帮我找到有经验的财务，我还要谢谢你呢。 ;咚咚你放心，老刘有能力人厚道，不会给你出岔子的。吴主任继续背书。 ;吴叔，我还不放心你吗，咱们别说他了，我找你来有事。 ;什么事？ 张卫东把名单扑在他的办公桌上，吴主任看了看问：;什么意思？ ;我想请吴叔帮忙约他们一下，我的公司想用他们的证书申请资质。吴叔，我不会让你再里面为难，该出的费用我不会省。 吴主任又看了看说：;这件事其实老刘就能办，他在这行比我还要久，而且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只能帮你给他们打个招呼。 ;那就太感谢您了，吴叔。 吴主任答应这两天内跟他们说好，等着张卫东他们上门去谈就行。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李萍走出旅馆，看着陌生的深圳，心里有些发憷，她走到一个市场，这里卖的衣裳让她脸红。 不过那个中年男人卖起来坦荡得不行，大手抓着女人贴身的衣裳不停递给女人，那边又接钱，忙得不可开交。 中年男人看见她眼前一亮说：;妹子，买衣裳吗？ ;不要。李萍脸涨得通红，转身就想走。中年男人说：别走呀，妹子，看你像是才进城的，是不是还没工作？ 李萍停下来问：;你怎么知道？ 男人心中冷笑：;瞧你那土样，一看就出来你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我看妹子人很实在，看出来的，看出来的。 李萍从他的眼里读出了很多东西，也不急着走了，装作害羞地说：;大哥，这里好大呀，我找到家了，怎么办？ 明明才从家里走出来的，这个女骗子。 男人拍着胸脯说：;你跟我干吧，你放心，我大风哥对人最好了，保证不让你吃亏。 ;风哥，我能干什么呀？ ;看见没有，我就是卖衣服的，这个摊子都是我的，你来帮我卖货，我每月给你八十块，够意思吧？ 八十块让李萍的心砰砰直跳，村里的那些爷们累死累活，一个月也不过是七十块钱，想不到就在街上卖衣服居然挣得比他们还多。 ;怎么样，行不行你给句话妹子。大风哥催促她。 ;行，不过我要在这里没地方住...... ;没事，我家里很大，就我一个人。大风哥眼前一亮，李萍说：;那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什么时候？现在就可以。大风毫不避讳地牵着她的手，来到摊子前，故意打开了腰包，李萍看见里面得有好几百块。 她不是没见过钱，但是这么多钱就这样放着，还是第一次。 大风哥故意豪爽的说：;今天生意不好，也没卖多少钱。 李萍真诚地表扬说：;哥呀，你真太厉害了，你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 大风哥说：;嘿嘿，也没有啦。 接着他就有意无意拉着李萍的手，李萍也不生气，假装慌乱害羞要抽回手去，大风哥才若无其事地给她介绍衣服的质地，价钱。 李萍很会拿捏时机，总是恰如其分地惊叹，崇拜的眼光，小声说：;你真厉害呀。 大风哥骨头酥了三分，教得更认真了。 中午的时候，大风哥给李萍买了个盒饭说：;尝尝，肯定比你再乡下好吃。 盒饭上是几片青菜和一个青椒土豆丝，李萍不由想起张卫东在旅馆给她专门叫得家乡炒菜，心中鄙夷说：;这傻-逼真以为老娘没见过世面呢。 不过一直住在旅馆，她很惶恐，住那里花钱如流水，她又不是张卫东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个男人身边也许能是她暂时落脚的跳板。 吃了饭，大风哥就开始收摊，要带李萍回去看看住处，李萍强行记住了旅馆的地址，跟着他走到他住的地方。 那地方如果不是堆着一堆衣服，跟她在北洼村的家没好多少，而且还没有她家干净。 ;还不错吧，我告诉你，我大风哥在深圳，那可是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凡是卖衣服的，没有不认识我的。 ;你也太厉害了吧。李萍惊讶到不行。 大分哥想：;这个女人真朴实，要是能干的话，娶过来当老婆好像不错。 那边李萍在心中冷笑说：;等老娘弄清楚你怎么进货卖货，一脚把你这个傻-逼踢开。 两人各怀鬼胎，但又互相需要，就这样奇迹般地一拍即合。 张卫东听说李萍要搬出去的消息，吃了一惊说：;婶子，你不用急的，我这几天忙没腾出手来，等有空了，我就能帮你想想你以后怎么办了。 ;咚咚，婶子谢谢你，不过以后你还是叫我萍姐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也不能一直麻烦你，我自己也找到工作了，你不用担心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1章 孩子是夫妻生活的一面镜子 虽然不知道李萍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自谋生路的态度还是让张卫东很敬佩的。 ;婶子，啊不，萍姐，你找到什么工作了，靠谱吗？ 李萍老脸一红，觉得张卫东在影射自己被男人骗的那件事。 ;就是卖衣服，包吃包住，骗不了人，咚咚，这几天欠了你不少钱，我会还给你的。 只要不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李萍就不会上当受骗。关月玲也说过这个女人太精明的话。 ;不用还，萍姐，你去了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记得来找我，最近我都在这里。 ;咚咚，婶子谢谢你。李萍感动得说。 她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张老黑松了口气说：;她总算是走了。 ;她是自作自受，不过确实也够可怜的。看来四叔对这个女人的意见还不小。 几天后，汪启南关于大国伟业的文章上了内参，他立刻成了最忙的人，电话，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这仅仅才是开始。 他自己没时间过来，派易搏来感谢张卫东。 易搏对张卫东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是神童，简直就是神，随手一篇文章，就被誉为郭嘉五十年发展步骤的圣经。 ;老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答应了？ 老刘的效率太快了，不到一周，就做通了所有工程师的工作，而且把他们的证件都拿到手了。 ;老板，借用又不是不还，再说咱们每人还白送了五百块，这些工程师的工资虽然不低，可谁也不会怕钱多咬手。 ;好，你赶紧准备申报材料，早点拿到资质，咱们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 ;是。市里也答应了，只要咱们人员配备齐全，证不用一个月就能下来。 张卫东高兴地不行，办资质证书对有些人来说不难，可对大部分来说都是很难的事，有了这个资质，公司的规模还能无限扩大，承接的项目也会越来越高档，这对公司以后的发展有巨大的好处。 就在他高兴地时候，老刘却哭丧着脸来找他说：;羊城设计院袁工来公司了，证书对方要收回去，很急。 ;这么突然，他说什么原因了吗？是咱们给的钱少还是有别的要求？ 老刘摇头说：;都不是，他还要把咱们的预付款都还给咱们，非要拿走证书不可。 张卫东直觉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他人来了吗？ ;就在公司呢，我正准备上缴材料，这个节骨眼上，太不是时候了。 人不能得意忘形，一得意事就出来了。 ;别急，我跟你一起去找他谈谈。 一个中年男人在客厅焦急地走来走去，张卫东站在外面看了一会，见他神情着急，便推门进去说：;你好袁工。 见袁宏博一脸疑惑，老刘走进来介绍说：;袁工，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张卫东张老板。 袁宏博惊讶极了，如果不是就在公司，如果不是老刘当面介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鼎鼎大名的建工公司的老板居然是个八岁的孩子。 他迟疑地伸手握了握说：;张老板真是年轻有为。 张卫东不管他话里的轻视，干脆地说：;袁工，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是遇到什么困难还是什么，为什么现在就要拿回证书，我们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晚几天拿回去？ ;小张老板，对不住了，我今天必须拿回去。他没多解释，而是直接提自己的要求。 张卫东心一沉，看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要抽回证书。 ;袁工，坐下来喝杯茶， 要是有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袁工很有耐心地说：;小张老板，我们单位要去京城竞标项目，需要我的证书，单位催的急，本来答应你们了，现在只能厚着脸皮找你们来了。、 ;不不不，袁工言重了，老刘，把证书还给袁工。 袁宏博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过来说：;小张老板，这是你们的钱，我帮不上忙，这个也还给你们吧。 ;袁工，这就不必了，就当和袁工交个朋友。 ;对不起，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他坚决推辞，随后又说了几句话，拿着证书告辞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张卫东问老刘说：;你觉得他的话是真的吗？ ;啊，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在说谎？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老刘，他家住哪里？ 老刘说了一个地址，张卫东说：;你这边继续找人，我去羊城看看，到底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袁宏博的家在羊城东山区，后世繁华时髦的天河区，现在还没影呢。 顺着人们的指点，两人来到袁宏博家的门前。 这是一栋广式自建房，门口有不少小贩沿街叫卖，充满了市井气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张卫东抬腿就往里走，张老黑拽住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 他人高马大，站在一米六几的羊城人身边，犹如鹤立鸡群。 很快弄清了原因，原来是袁宏博的儿子袁青出事了。 袁青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袁宏博是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天之骄子，但是很可惜，他的儿子中学都没读完就辍学在社会上混。 两人的身份悬殊太大了。 袁青这一混，就混出事来了。 年轻轻轻就进过几次局子，出来后更加放荡，袁宏博对他彻底失望放任，他和几个混子一直瞎混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可就在这几天，东山区来了几个人，在大街上开赌，就是推牌九，袁红输红了眼，把家里的房子押出去输掉，现在对方来收房子要赶他们走。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路边哭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儿子身上？老天爷，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 张卫东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看来就是袁宏博的老婆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2章 圈套 袁宏博也出现了，他身上背着个包，走到女人面前问：;你跟不跟我走？ ;你这个王八蛋，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你就这样走了，袁青怎么办？我怎么办？女人哭喊着大声咒骂。 袁宏博左右看了看，他眼光所及，人们都情不自禁往后退，看他的眼神就像瘟疫。 就是这些人以前总用小心翼翼地表情跟自己说话。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说：;他二十岁了，我管不了了。 一个年轻人从里面歪歪斜斜走出来，经过袁宏博的身边，片刻也没停留，走到女人身边的时候说：;妈，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挣大钱孝敬你。 ;家没有了，咱们怎么办？女人泪眼婆娑地问？ ;老头子反正看我不顺眼，妈，咱们都走吧，让他后悔去吧。 袁宏博一言不发，人群中走出几个粗壮的大汉笑说：;袁工，你们一家别这么急着走啊，有话好商量。 袁宏博脸上一点笑容都没，冷漠地说：;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 ;我们遭不遭报应不知道，你和你全家先遭报应了，袁工，头要是还这么铁，以后可能还要继续吃苦头，妻离子散。 ;你们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呵呵，我们没有底线的，走着瞧吧。 张卫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远处静静地听着，袁宏博的麻烦看来惹得不小，他要回证书，和眼前的事有没有关系？ ;姓袁的，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那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睁一眼闭一眼？现在房子都没有了，我和儿子我们俩该怎么办？ 女人大骂。 ;你教的好儿子，落别人套里，现在回过头来怪我，周桂兰，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毁掉这个家的是你，不是我。袁宏博悲伤地说。 ; 爸，要不是你死盯着人家，人家能找上我，还不是都是你死脑筋害得，给钱你都不要，你傻不傻？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和我妈以后要睡大马路了，这都怪你。 袁青对父亲毫无敬意，把责任一股脑往父亲身上推，从亲子关系可以看出家庭关系，袁宏博在这个家毫无地位，虽然他可能是这个唯一挣钱的人。 他站得笔直的身体开始微微发颤，来自家人的伤害，从来都是最致命的。 张卫东隐约抓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清晰。 领头的一个大汉走到袁宏博面前说：;袁工，那件事你就放一码吧，房子我们也会还给你，你老婆儿子也会回到你身边，好好考虑一下。 ;办不到，你们的工程用纸板去做，这种豆腐渣工程，我要是不管，我的良心过不去，我劝你们趁早去投案自首，也落个宽大处理，不然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传话的，你吓唬不了我。 张卫东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始末来，袁宏博抓着工程质量不放，引起施工方不满，在他家门口对他袁青设局赢走了他们的房子，现在反过来以房子继续做威胁，让他松口。 可他头铁，到现在还是不愿意违背良心，品格太让人敬佩了。 他笑吟吟走出来说：;袁工，你好啊。 袁宏博吃惊地问：;小张老板，你怎么在我家这里？ 混混冷笑说：;你家，这里还有你家吗？ 张老黑说：;你他特么给我闭嘴。可怜的南方小混混比了比身材，居然没敢回嘴。 张卫东不在意别人，只是看着袁宏博笑道：;真巧，我路过这的，这么巧能遇见你。 能是凑巧就怪了，羊城这么大，你哪都不去，偏偏来我家，这时候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同行了。 ;小张老板，你跟踪我干什么？ ;没有啊，袁工你误会了。 混混惊讶地说：;还挺横的，怎么，你想架梁子？什么坑都敢往里跳，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别给自己惹麻烦。袁宏博好心提醒。 ;袁工，工程质量可不是小事，人命关天我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是哪家公司、哪个项目顶风作案？ ;我劝你你最好别插手，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羊城，不是深圳，你要是为我的证书来的，完全没必要。袁宏博没好气地说。 袁青见有人出来说话，立刻站起来说：;我来告诉你吧，你看看我家老头子脑筋多不好，明明是说句软话就行的事，他非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不可。 ;闭嘴，要不是你蠢，怎么会惹上麻烦。袁宏博呵斥。 ;我偏要说，要不是你死磕羊城建筑，我也不会被人骗，现在还藏着掖着不让说，你就是死脑筋了，还不让人说。 ;羊城建筑？ 张卫东的脑子立刻飞快打转，这家是羊城本地人合伙的公司，很有点关系，或者说背后的人很有本事，在深圳跟建工公司同场竞标好几次，接到不少大工程。 这么说是袁宏博发现他们的质量问题，他们就来给袁青设套，想让袁宏博闭嘴？ 钱真是一切罪恶的原罪。 ;你有没有本事接？没本事就滚开，我们家都被人骗走了，没功夫陪你打屁。袁青见张卫东问完就不说话了，觉得他出头的可能为零，立刻变了脸。 ;袁工，我看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来羊城就那么一个目的，不过今天碰上严重的质量问题，作为建筑行业的一份子，我不能看着这种事不管。 ;你？袁宏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在深圳吃的开，这里是羊城，你也能行？ ;工程质量关乎千家万户的生命安全，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我是郭嘉公民，碰上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严重工程质量问，不管在哪里都不能袖手旁观。张卫东义正言辞地说。 ;你要是敢管，我袁宏博别说是证书，就是把我自己交给你也没二话。袁宏博很有江湖气的说。 男人骨子里的血性，让他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这些人手段卑鄙，设圈套对付自己，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退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3章 遇见 张卫东要带着他们全家离开，混混急了拦在眼前说：;你不能走。 张老黑一把把他们推得前仰后合指着他们说：;不准往前来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是什么人？有胆子报上名来。混混不服气。 ;我是深圳建工公司的老板，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他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我倒要看看天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张卫东淡定地说完，踱着小方步走了，可惜他年纪太小，威慑力怎么都感觉很欠缺。 ;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混混问领头的那个。 ;什么怎么办，回去告诉老大。 ;张老板，你冲动了，这些人在羊城肆无忌惮，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袁宏博觉得不忍。 ;袁工，我问你一件事，你确实看见他们的墙面是纸板吗？ 袁宏博冷笑说：;墙面是纸板算什么，六层大楼的桩基也不过是八根木桩，你敢信吗？钢筋紧缺，他们就用竹子代替，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为了偷工减料有多疯狂。 ;好好好，我没想到这些人拿人命根本不当人命，你们在羊城太危险了，袁工，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去深圳，要是不放心就去我们建工公司，在那里我相信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袁青惊叫说：;疯了疯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妈，咱们走，咱们别理这些疯子，会被他给害死的。 ;你住口，带着你妈现在就去深圳，去张老板的公司。小张老板，我袁宏博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件事是我引起来的，我最清楚问题的关键，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 ;好，袁工那这样，让嫂子和你儿子赶紧躲起来，咱们去邮电局打几个电话，这件事我管定了。 ;懒得理你们，你不要命我们还想要，我们这就走，你们别跟着你我。袁青带着他母亲跑得比兔子还快。 邮电局，张卫东拨通了汪启南的电话，汪启南说：;咚咚，事关重大，你确定要这样做？ 汪大叔，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遇到这种豆腐渣工程，都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我自己能力有限，希望你能帮我。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怂了。 ;咚咚，你们注意安全，我等下派人去羊城，你去羊城宾馆等我，千万不要自己轻举妄动。这是要命的事。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袁宏博着急地问：;怎么样？ ;咱们先去羊城宾馆等着。 羊城宾馆离这里不远，走出邮电局，就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敲锣打鼓，正在当街卖艺。 女孩说：;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我们兄妹初到贵宝地，盘缠用光了，只能出此下策给各位表演一段，有钱的您给捧个钱场，没钱的您给捧个人场，小女子谢谢各位了。 这种走江湖的艺人，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站在那里看着就不走了。 就看见那个男的脱掉上衣，露出满身的排骨下腰，女孩踩在他的肚皮上，做着各种媲美杂技的高难度动作，张卫东大叫一声好。 人群也跟着叫好，袁宏博心急火燎地说：;你还有心思看这些，咱们得赶紧走了。 ;急什么，人反正又不能那么快到，看看，看一会再走。 没想到他话音才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大喊：;他们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赫然是刚才的几个混混领着一二十个人拿着凶器往他们跑来。 张卫东很懊恼，要不是因为情怀，他怎么会看街头卖艺的，给自己添麻烦。 ;快走，袁工，羊城宾馆，千万别忘了。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经被张老黑抗了起来，跑的飞快。 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持凶器意图伤人。 袁宏博是文化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不敢停留，跟在张老黑的身后，使尽了吃奶的力气。 混混们被甩开了，张卫东的神情放松了些，不过他没敢放松，赶紧去羊城宾馆保命要紧。 仓皇逃走时，张卫东路过一群拿着棍子练功的年轻人身边，对他们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们。 领头的中年人说：;是谁这么大胆？ ;师傅，他们就在后面了。 好，你们赶紧跑，我帮你们拦住他。 ;谢了。 张卫东说了一声，眼神忽然在练武的人群里瞟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没等他说话，小混混就追上来了，张老黑扛着他马上跑起来。 他大声叫了一声：;吴天娇。 人群中的那个人果然朝着他看过来，但是很可惜，混混赶到了，练武的人组队拦住他们，袁宏博说：;谢天谢地，我要累死了。 他停下脚正想休息，却看见混混和那群人并没有冲突多久，而是很快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张老黑吓得嗷地一声，扛着张卫东就跑。 袁宏博喘着出气也 只好跟上，边跑还要边说：;你慢点，不远了。 远远地终于看见了羊城宾馆的招牌，张老黑的腿长跑得飞快，迈进了酒店的大门，喘着粗气回头看袁宏博被混混抓住了胳膊架起来，忙放下张卫东，随手拿起酒店的一个指示牌，跑到混混身边，狠狠砸下去。 混混吃疼松开了手，袁宏博趁机也跑进了宾馆。 混混想要冲进去，宾馆门口一群武装警卫拦在门前说：;不许靠近。 ;他们怎么能进去？混混不服气。 ;他们是宾馆的客人。警卫绝不多说一个字，张卫东走到前台说：;我是张卫东，应该有人给我定了房间吧。 前台立刻站起来说：;有有，306，307房间，已经给您预留好了。 ;谢谢，把钥匙给我吧。 于是混混眼睁睁看着他轻松走进了酒店。 又等了好几个钟头，客房送来了晚餐，袁宏博吃了几口就没胃口，叹息说：;也不知道他们娘俩怎么样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人礼貌的敲门：;咱们能谈谈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4章 你怎么不叫龙傲天呢 是汪启南的人到了吗，这么快？ 张老黑打开房门，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 后面的那个满脸横肉，带着大金链子，明显不是善类。 前面的人三十来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人斯斯文文。 他只看了一眼袁宏博，就把眼光落在张卫东身上，眼睛像刀子一样，这么有杀气的人张卫东还是第一次见到。 情形好像不对？ ;你们找谁？张老黑好奇地问。 ;没你事闪一边去。金丝边眼镜指了指张卫东：;张老板，我能进去吗谈谈吗？ ;随便用手指人很没有礼貌，你是谁，进来之前是不是先要自我介绍一下？张卫东的话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眼镜笑了说：;啧啧啧，这个小宾馆的门没有多牢固，张老板你对安全别报太大希望，早就听说建工公司的老板很神秘，没想到居然是个胎毛未退的孩子...... 他说着话锋一转：;你好大的胆子，什么梁子都敢架。 外表能装斯文，但是一开口就是威胁，这个金丝边眼镜见他是个孩子，心里开始轻视，以为单靠吓唬就行。 ;呵呵，我再年轻也知道人命关天，不像你拿人命不当回事。 张卫东看似七八岁，内心却已经四十多的人了，这些小小的把戏怎么能吓住他。 金丝边眼镜见他不怕，神情楞了楞，但是转眼又笑了说：;对不住，我失礼了，张老板，能不能让我进去好好给你赔个礼？ 说着无礼地推开张老黑的胳膊就要走进来，张老黑反手一震，又把他挡在门外说：;就在外面说吧。 这脸说变就变，不愧是个人物。 ;真让我失望啊，你架梁子我上门来谈，你却连门都不敢让我进。 恐吓不成，他又改激将法，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强行装成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倒没失望，羊城建筑这么牛-逼的公司就应该这么无礼。张卫东淡淡地说。 ;跟他们费什么话，龙哥，这小兔崽子知道是你，还敢不知死活，让我进去砍死他算了。金链子暴躁的说。 金丝边眼镜其实也想直接进去干翻这几个人，眼前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 除了张老黑有点战斗力，另外另个根本不够一巴掌拍的。不过他也明白，能在混混的威胁下安然住进羊城宾馆的人，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好拿捏。 ;对，这才是大公司的作风，暴躁直接，看谁不顺眼直接就平推。 张卫东的有恃无恐让金丝边眼镜警惕，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几句话却让他勃然大怒，凶相毕露。 ;小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在羊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从来没人敢不给我龙啸天面子。金丝边眼镜的耐心被一下子消磨干净，横眉竖目地骂。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你面子。龙啸天，你咋不叫龙傲天呢？ ;外地人，你找死。金链子从怀中摸出一把长长的刀朝张老黑一指说：;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一起砍死。 龙啸天冷笑退到一边，很明显，让金链子放心出手、 ;丧彪，谁给你的胆子，敢到羊城宾馆恐吓我的客人。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来。 走道上快步走来一个中年人，身后带着十几个安保，安保快速挡在房间门口，保证张卫东他们的安全，中年人才走出来。 龙啸天看着中年人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来到门口对张卫东点头哈腰说：;不好意思，我是宾馆的经理，我姓于，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让这些社会闲杂人员骚扰到你，我这就赶他们走。 张卫东干笑说：;那谢谢于经理了。 龙啸天只有两个人进来，如果说他不知道，说出去谁会相信，但是这个姓于的前面放人进来，后面又带人来救场，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 做宾馆的没两把刷子，根本站不稳脚跟，70年代的羊城，可不是什么善地。 金链子惊讶的说：;老于，你… ;你什么你，我认识你吗，套什么近乎。于经理没好气的说。 张卫东冷眼看着流氓宾馆经理还有建筑公司老板几人的表演，那个什么龙啸天确实很有本事，直接闯进国营宾馆准确找到自己的房间，确定了，就是眼前这个义正言辞的于经理放进来的。 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现在又装不认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龙啸天拱手对张卫东说：;小子，你在深圳咱们在羊城，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见面都是朋友，我希望你不要犯糊涂。 ;你这个人说话莫名其妙，都不明白你再说什么。张卫东没有什么好话。 龙啸天看着虎视眈眈的保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金链子丧彪转身就走。 于经理在身后大喊：;以后再敢进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这里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说完又对张卫东一连串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让你们几位受委屈了。 张卫东心里明白，脸上什么都不露：;于经理太谦虚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会吃亏。 ;不会，只要住到我们的酒店，就是我们羊城宾馆的客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宾馆的客人。于经理正义的身后要泛出佛光了。 ;谢谢，于经理你去忙吧，我下午还有客人，就不留你了。不想虚伪的打招呼浪费时间，张卫东客套几句直接赶人。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休息了，你放心，咱们这里是最安全的，一定不会再出现流氓冲击房间的事。 临走于经理还给自己广告一波，不过他前面放流氓进来，现在就是再补救，也补救不过来的。 袁宏博的脸色苍白：;张老板，龙啸天在羊城势力很大，咱们完了，完了。 ;袁工，势力再大大不过法，不管是谁犯了罪，都逃不脱法律的制裁，你放心吧。 ;我能放心吗，刚才腿都吓软了，那可是龙啸天啊，羊城谁人不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5章 开创黑心开发商的先河 袁宏博是学者，学者和流氓本来是两条永远不可能交集的直线。 他开始以为骨头硬就行了，可就在刚才，流氓打破了他的想象，他的脚不由自主发软。 张卫东硬杠流氓，他抿心自问，换做是他，他能做到吗？ ;张老板，咱们在这里，不会有事吧？他不放心的问。 张卫东笑说：;放心吧，袁工。 刚才如果龙啸天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直接出手，那才是真的危险，可他分明有所畏惧，不敢动手，而且那个宾馆的于经理敢直接带人顶他，说明汪启南的招呼到了。 刚才都没敢动手，往后就更不会了，龙啸天始终是开公司的，不是专职流氓。 袁宏博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说：;我真怕他们冲进来...... 张卫东也没多做解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袁工，你跟我说一下，羊城建筑的项目是什么情况，甲方是谁？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这个下项目的。 ;这个项目是羊城公路-局的办公楼，一共六栋楼，五栋是六层，还有一栋是十二层，至于他们是怎么拿到的，我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这几栋大楼都是你们设计院设计的？ ;不错，我是这个项目的主设计师，也是项目的结构工程师。说着他苦笑起来说：;正因为我是责任人，才去审查了大楼的质量，没想到啊。 在当时，没有专门的监理机构监督建筑的质量，房地产开发一直有钱人的游戏，哪怕是后世，很多知名开发商的质量也不断让人诟病。 但是，有个但是。 当时的人心普遍是淳朴的，善良的，不管是产品质量还是建筑质量，只凭良心也会做的很好。 羊城建筑可以说是开创了黑心开发商的先河，不过他们的胆子更大，对公的项目也敢明目张胆的偷工减料，这件事真要捅出去，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 ;这种情况袁工在其他的项目里有发现过吗？ 袁宏博摇头说：;我是第一次见到，别的项目没听说过。 只要没闹起来，世界就是一片和平、美好。 ;袁工，你好好休息，咱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张老板，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吃饭，安心休息，等人过来。 ;要不要先去现场看看情况。 张卫东站起来拉开窗帘指着窗外对袁宏博说：;你看看外面。 袁宏博探头出去，脸色顿时煞白，窗外到处都是成群结队拿着家伙的混混，吆五喝六地驱赶着行人。 ;咱们被包围了。 ;从龙啸天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咱们的。 ;怎么办？ 袁宏博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他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心急火燎地向一个几岁的孩子问计。 ;急什么，他们又不敢进来，休息回吧。他招呼张老黑休息。两人居然真的开始睡觉。 袁宏博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两人心中苦笑，说他们没心没肺还是说艺高人胆大？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袁宏博打开门，见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问他：;张卫东张老板在吗？ 他指了指床上，那人走进来，张卫东也坐起来，那人说：;我是羊城市警局副局长杨定国，接领导指示，全力配合张老板处理羊城建筑的问题，张老板，咱们从哪里着手？ 除了进来地时候看见张卫东的年纪略微惊疑了片刻，他完全用同龄人的语气跟张卫东说话。 这让袁宏博很羞愧，刚见张卫东的时候，他一直看不上这个孩子。 ;杨局长，咱们先去公路局办公大楼取证，你带上警局证物科人员，咱们现场拍照录像取证。 羊城地处改革开放最前沿，这些东西应该都有。 但是杨局长面露难色说：;张老板，我的权限不够，指使不了证物科。 ;哦。这话一出，张卫东心里就有数了，一个大市的副局长，指使不动下属科室，可能又是边缘领导。 想了想他又说：;不要紧，相机总有吧，咱们自己取证。 杨定国带来的警-员并不多，走出羊城宾馆，发现他只带了五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警。 他吩咐女警说：;陆花你保护张老板，别让他遇到危险。 ;是，局长。陆花应了一声，看向了张卫东几人不知道哪个才是张老板。 杨定国指了指张卫东，她惊讶极了。 ;麻烦你了，陆警官。陆花身材挺拔干练，长相也很漂亮，张卫东看得眼热，不过也只能眼热。 陆花看到正主惊讶一闪而过，站在张卫东身后警惕地看着边上的混混。 张卫东看见了金链子丧彪，阴沉地站在远处，身边聚集着好几个混混。 ;走吧。五人开了两辆车，袁宏博坐在了前面一辆，张卫东和张老黑上了后面的车。 陆花和杨定国也上了后车，拉着警-笛开出去。 丧彪看着警-车开走，身边的混混问：;彪哥，人跑了，咱们怎么办？ ;跟上。他也上了一辆面包车，但这辆车的车况好像不太好，开了没多远，就熄火了，丧彪大怒说：;你会不会开车？ 司机慌忙说：;彪哥，车太破了，跟不上。 ;派人给我跟上，我要知道他们今天所有的行踪。 ;彪哥你别急，我这就安排。 陆花回头看了说：;杨局，他们没跟上来。 杨定国说：;不管他，今天咱们就听张老板的，先去调查取证。 车子没开多久，停在一个工地上，这时候的工地可不像后世那么规范，甚至连围墙都没做。 几人下了车，陆花从车上拿出了一个单反，张伟东看了看，海鸥牌，这个牌子也是个悲剧。 巅峰的时候内部官僚作风内斗不休破产，后来又重新上市，可上市之后也不好好做产品，被市场用脚投了票。 好好的国民品牌被活生生作死。 袁宏博指着大楼说：;杨局长，就是这里，你随便从那一栋开始都行，这里的整个项目都烂掉了。 几人迈步往里走，里面还在施工，一个老头想出来阻拦，被年轻的警员一把推到一旁。 走进工地，袁宏博拿手往墙上轻轻一抹，墙面就像面粉一样，出现了深深的痕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6章 事情闹大了 杨定国吃惊：;不会吧。说着他也走上前用手去试。 一模一样，一手灰。 年轻警员拍照，袁宏博说：;还不止，你们再来看看这里。 他带着众人来到大楼的后面，只见整个大楼悬空，离地有一米多高，地面用八根木桩做地基，没有地基，木桩下面就是水塘。 杨定国的三观在这里被重塑，因为不专业他不敢随便批评说：;这......这样的房子怎么通过验收？ 张卫东解释说：;杨局长，咱们能看到这里是因为这里还没完工，接下来他们会把水塘填土，再铺上水泥绿化，谁也不知道下面就是几根棍。 ;真该死啊，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我一个外行都知道，地基做不好，房子会倒，他们怎么敢... 几人不停取证，有四栋大楼都是木桩地基，那栋12层的小高层要好些。 袁宏博笑说：;还没完呢？你们再看看这里。 他走到高层承重墙的位置，拿一根钢筋往墙面挖，水泥纷纷掉下来，不多时就露出了里面的竹子。 杨定国今天所见所闻，三观受到严重挑战，他迟疑着问张卫东：;张老板，这么高的楼，用竹子是合理的吗？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不敢轻易发表评论。 张卫东说：;这种小高层，无论是钢筋还是水泥，都有严格的标准要求，不说别的，就说水泥，杨局你见谁家的房子水泥能随手扣下来，至于竹子骨架，一层的自建房倒是勉强能用，可是二层以上的楼房就不能用了。 而这里，是十二层的小高层。 即使现在的物价便宜，这栋楼房的造价也超过了百万，他们随意用这些东西糊弄人，事情真爆出来，这栋楼除了爆破推倒，没有第二个办法。 在郭嘉和地方经济困难的时代，每一分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这些人的做法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他们既然敢做，就一定有所依仗，他们的勇气是什么人给的。 杨定国不敢再想下去了，牵扯到的人层次越来越高。 他们正在检查，从外面又走来一群警员，远远有人拿喇叭喊话说：;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举手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杨局长，他们也是警员，怎么好像跟你不对？事件的发展超出了张卫东的控制。 ;张老板，对不起啊，咱们还是先举手投降吧，我们领导来了，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们会开枪的。 杨定国恼恨地说着，先扔掉枪，乖乖举手站着不动。 ;杨局，你...陆花愤恨不已，但也只能把举手。 她还年轻，以为只要自己是对的，就应该坚持，坚持与坏分子做斗争，在学校接受的教育不就是这样吗？即使是自己的领导又怎么样，权大不过法。 袁宏博着急地说；;坏了坏了，张老板，咱们怎么办？ 张卫东心里打鼓，他今天犯了想当然的错了，一个看似小错却可能是致命的大错。 他以为汪启南的影响力能让羊城警方有所忌惮，可羊城建筑牵扯的利益方太广，很多人不会给他一个在市里挂常委但却是副职的面子。 怎么办？ 他脑筋急速运转说：;听杨局长的，先按他们说的办。 杨定国着急地说：;来的是局长毕良军，他这个人火气大脾气爆。 毕良军带着一对全副武装的警员走过来，走到几人面前大声说：;全给我铐起来。 ;局长，你听我解释...杨定国张口想说话，毕良军冷笑说：;趁我不在带走我的兵，杨定国，我看你是想抢班夺权呐。 ;没有，没有。杨定国使劲喊冤。 但是毕良军根本不听他的辩驳。在张卫东几人面前来回走动。 他身后有一人走出来贴在耳边小声说句什么，他冷笑说：;我办案不需要有人指手画脚。你们几个说说，我听说你们几个密谋盗窃这里的财物，主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是死不悔改，我也不跟他客气。 张卫东说：;毕局长你好，毕局长贵姓？ 毕良军火冒三丈说：;谁家的孩子，快滚出去。 ;好，我走。他转身就往人群走去。 他这一走，龙啸天慌张地从人群走出来说：;毕局长，你不能放他走，他叫张卫东，这件事就是他领头做的。 ;闭嘴，你胡说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局长，他叫张卫东，也是深圳建工公司的老板，今天这件事就是他挑起来的，他这是想骗你逃跑呢。 龙啸天早就看张卫东不顺眼了，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在他面前牛的不行，偏偏还不敢动他，真是太憋屈了。 ;你真是深圳建工的老板？毕良军不相信。 张卫东坦率的承认了说：;没错，毕局长你好。 ;不装了？是不是还想跟毕局长再见？毕良军大声说。 两人正说着，又开过来好几辆车，走过来好几个当官的，气势汹汹地说：;毕局长，破坏羊城建设的坏分子在哪里，你一定要早点抓住，还我们公路局一个朗朗乾坤。 龙啸天见到来人像是见到了亲人，跑上去控诉说：;领导，你终于来了，我看见刚才他们拍照破坏，证据还在那个警员手里。 领头的干部皱眉问：;老毕，怎么回事，犯罪分子怎么还没控制起来？ 毕良军瞪眼说：;我们办案有自己的流程，李副市长。副字说得特别重。 李副市长脸气得通红说：;好，我今天就在这看着你怎么办案。 他话音才落，呼啦涌来一大群人，持着长枪短炮胡乱问：;深圳建工的张老板是哪位，我们是南粤省电视台的； ;我们是羊城晚报的； ; 我们是羊城电视台的； ;我们是南方都市报的； 至少是省级媒体赶到，毕良军也只能闪身离开。 张卫东明白这是汪启南的后发力到了。 媒体记者们纷纷追问袁宏博追问：;张老板，我们听说你发现了严重的质量事故，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宏博正想解释。 又有几辆车驶来，走下来几个人，张卫东看过去，发现汪启南亲自来了，不过他站得位置很靠后。 毕良军和他身边的一群官员脸色都变了，自觉地站成两排，像是等待检阅的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7章 气场太强大 又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汪启南都要靠边站。 张卫东的心里翻江倒海，他认出了领导的座驾。 居然惊动了他。 汪大叔居然为了自己搬来这尊大神，这个人情他该怎么还？ ;谁是深圳建工的张卫东，领导找他说话。 领导身边秘书模样的人站出来说。 领导居然是来找他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上百号人的眼光齐刷刷盯在年少的张卫东身上。 张卫东被他们看得脊背笔直，硬着头皮走上去说：;领导，我就是。 领导毫不见外的说：;你就是张卫东啊，我知道你。 他的这句话让很多人腿肚子抽筋，幸好还没怎么对他动手，神情各异准备想办法跟他缓解矛盾。 ;深圳建工的安全标兵称号就是我颁发给你们的。 领导又解释道。 张卫东激动的说：;谢谢您的信任，我们以后一定再接再厉，确保安全生产，警钟长鸣。 ;好，好，好，小张，感谢你给我们南粤省树立了好榜样，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发展新思路呀。 听领导的意思关注他已经很久了。 ;谢谢您的鼓励，我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没想到就做了那么一点点该做的，您就知道我,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 年纪轻轻就这么会说，你是成精了吗？ 人群看着张卫东和领导聊的火热，恨不得把他推沟里，换自己上。 对张卫东的警惕就更大了。 领导越看重，他们的危险就越大。 龙啸天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说得好，我也插一句，谁敢对人民群众的安全不负责，我就摘他的帽子。 张卫东不敢接话了，接话太得罪人了。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这里，小张同学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大家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进入正题了。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领导，我年轻说错什么话，您可不能怪我。 没说话先做个铺垫，领导对汪启南说：;看嘛，真像你说的，这就是个小滑头嘛。 汪启南说：;这个小滑头，在您面前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领导大笑说：;说吧，今天就算是咱们的现场办公会，我请你这位专业人士给我们上上课。 一众人用希冀的眼神看想向张卫东，都在担心他的嘴里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领导，我们的郭嘉才度过劫难，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不富裕...... 领导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们郭嘉一直都在坚持走独有的有****特色的发展道路，既要防止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泛滥，又要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试图和平演变，未来经济工作道路任重道远呀。 领导的谈兴越浓，现场的人心里就越紧张，龙啸天恨不得把张卫东毒哑，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动也不敢动。 毕良军站的笔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不富裕的时候，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宝贵的，不应该浪费的，艰苦朴素的奋斗作风一直都是我党和我军的优良传统。 ;当年我们用小米加步枪打走了扶桑人，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二万五千里长征才过去多久，这么好的优良传统那么快被很多人遗忘了。 领导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当年亲自参与了那些战争，战场有多残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无数的战友在支持，才走到了现在，听到这里他的眼圈红了。 ;可今天就在这里，就在公路局大楼项目，有人公然不顾郭嘉民族利益，利欲熏心，在这种重大的项目中，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他的话锋一转，变得激动起来。 他的话同时让一些人脸色苍白。 领导严肃的说：;张卫东，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可不是小事。 ;领导，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今天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而且问题项目现在就在附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移步，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些人的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张卫东说话掷地有声，好几个人脑子嗡地一声，火这么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吗？ 他们想走，可周围早已经被全副武装的警员包围。 ;好好好，刘副市长，汪副市长，还有你，毕局长，其他几位公路的同志我还不认识，你们也一起来，这是你们自己的项目，你们自己来看看，张卫东小朋友说的是不是事实。 被点名的人脚步有千斤重，他们齐声说了声是，跟在张卫东身后往第一栋楼走去。 来到楼前，张卫东停了下来，指着快要完工的大楼说：领导您看，这座楼，从外观看，看不出问题，但是您看... 他说着拿手指去扣水泥，灰屑簌簌直下，短短的时间，他的手就变白了，白灰飞散。 ;这...... 张张卫东解释说：;大楼使用的建材，都有严格的规定，我旁边这位是羊城设计院的设计师工程师袁宏博，我想请他来为各位解释一下这些建材的要求。 ;好，袁工你来说。 袁宏博感激极了，他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在省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专业，设计院是体制内的工作，真要被领导看中，他以后还不得平步青云。 ;各位领导，大楼使用的水泥，钢材、模板混凝土的参数等等...... 他从专业上介绍了要求，又把现在水泥级别做了说明，差价是二倍多，接着张卫东又带领导看了塘里的木桩，墙里的竹子，看似牢固的墙面，用手轻轻就能撕开。 领导看到最后，公路局的几个领导吓得腿都软了，至于龙傲天，他想找机会逃走，却被警戒的警员拦住不许离开。 ;同志们呐，我今天实在是太痛心了，我没想到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铤而走险，这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我会向上级请罪。 领导云淡风轻地脸色变得极其严肃，他先是对在场的人鞠躬道歉，但是哪有人敢接受。 ;刘副市长，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在羊城的工作内容就有城市建设，你来解释一下。 没想到他轻轻一句话，刘副市长却再也站不住，扑腾跪在地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8章 黑店 刘副市长惊恐万状软脚蟹一样摊在地上说不出话。 领导面无表情地说：;这样的软骨头要是在战场，老子当场就能把他给毙了，公路局的同志你们来说说，这个项目是谁在负责。 公路局的几人满头大汗，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呼啦跪在地上接连磕头求饶：;领导，我错了，都是他们逼我的，给我钱给我女人，我不要他们就要杀了我啊。 他说着指向了龙啸天。 几人根本不用审讯，当场互相攀咬，其中的黑幕令人咋舌。 领导的脸色很不好看，治下出了这种事，他的心情糟透了。 ;把他们都押去警局，这个案子老毕你亲自督办，郭嘉领导人枪毙津门贪污犯才多久，这些人真是为了钱不要命啊。 津门贪污犯刘青山是国内贪腐第一案，为所有官员敲响了警钟，枪声似乎还在耳边，新的职务犯罪却又死灰复燃。 这是一桩牵扯到十几万赃款的贪腐案，牵扯到副市长级别，已经捆绑为庞大的利益链，这种蛀虫如果不是提早发现，未来给郭嘉造成的损失将会更大。 领导鼓励了张卫东几句，就要回去召开反腐倡廉的办公会，除了汪启南，所有人都走了。 张卫东和汪启南看着才完工的大楼心情复杂，这样的建筑，谁敢用？ 可是不用又怎么办？ ;你胆子也太大了，我要是晚到半步，你就有性命之忧，以后就给我乖乖留在深圳，不许再来省城。 汪启南心有余悸，邻家大叔一样的埋怨。 袁宏博感觉自己在做梦，他本想破釜沉舟不惜一死也要把这件事曝光，那样的死法或许会很悲壮。 可队友太给力了，坑害自己的人被一锅端了，主子被抓了，想来他家的房子也能回来了吧。 看向张卫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更多的感激是因为张卫东让他在领导面前出头。 这种资历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临分别时，他热情地说：;张老板，你先回去，最迟后天我就把证书给你送过去。 好的，谢谢，回去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一声。张卫东很客气。 ;谢谢你，你救了我们全家的命。这个天大的人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言重了，言重了，袁工你先回家看看吧，把嫂子和孩子找回来，好好过日子。 车子开了不远，张卫东又要下来，汪启南埋怨说：;你还要做什么？ ;大叔，我好像看见吴天娇了。 ;吴天娇？老吴的闺女？她不是回老家了吗？汪启南奇怪地说。 ;刚才我就在这附近看到她的。 吴天娇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弄错，那是他相伴十几年唯一对他好的人，上辈子没能力报答，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吃苦。 ;我陪你去找。汪启南不放心。 ;大叔，不用了，我四叔一直陪着我呢，你放心，我在这呆的时间不会长，找到人我就回去。 最后还是按照张卫东的记忆把他送到那群练武的人那里，下车他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跑过去招人。 汪启南看着他的背影笑骂：;这小家伙，很上心嘛。 张老黑说：;你真的看见她了？ ;我肯定看见了。 那咱们先去找人问问。 附近有个小公园，公园里人不太多，一个老人把七八个鸟笼挂在树上，打开盖笼的布，像是放风似的，几只鸟都飞出来，有一只飞到老人肩头清脆的叫。 张卫东走近，那只鸟扑棱飞走了，老人说：;你这孩子别瞧热闹，它胆子小，飞不回来要找你算账。 ;不好意思，老大爷，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走吧，我不认识你要找的人。很多人老了还是那么讨厌。 张卫东没办法，又接着往公园外走，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有人练武。 张老黑说：是不是咱们找的地方不对，要不然换个地方吧。 ;我累了，先吃点东西再换地方找吧。 羊城的街头充满了市井烟火气，但是很可惜，想找个吃饭的地方却很不容易，两了十几分钟，眼看着越走越偏，饿的晕头转向，才发现前面有一个饭店的幌子。 ;这里人都没有一个，谁会来这吃饭，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那时候，可不像后世，经济繁荣不论想买什么，都很容易买到，所有的商业行为都是投机倒把，抓到就地惩罚，没有流通物资严重匮乏，而且做生意的人会被看不起。 真正拉下脸做生意的人并不多。 ;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我饿的不行。 走进饭店，里面一个干瘦的瘦子正在打盹，张卫东说：;老板，我们要吃饭。 瘦子睁眼就笑：;吃饭啊，吃饭好，小朋友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你们只卖本地人吗？ 张卫东奇怪的问。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不知道怎的，张卫东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人看起来怪怪的。 瘦子朝后面喊：;老婆，有客人上门了，快出来接客。 这是怎么说话的。 招呼声落，从里面冲出一阵刺鼻的花露水味道，一个很胖的女人风一样进来说：;哎呀，两位来了，快坐下，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你们两口子说话怎么都一样，我们是外地的，我问你，外地人能再你们这里吃饭吗？ ;只要有钱，你想吃龙肝我都给你弄来。胖女人身材臃肿，偏偏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再加上刺鼻的花露水，那味道简直醉人。 ;那你给我们随便来点什么吧，饿坏 了。 胖女人说：;给钱。 他从衣兜掏钱，一不小心掏出来好几百，拿出两张大团结说：;你们这有什么吃的？随便上几样吧。 胖女人抢过钱说：;好，有钱就好说，等着吧。拿了钱并不走，而是问道：;外乡人，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找人，我妹妹好像来这附近 了，她说跟一群练武的人在一起，老板，你知道附近哪有武馆什么的吗？ 中年女人的神色松弛下来说：; 我不知道呀。她的口音很杂，听不出是哪里人，说完就蝴蝶一样飞进了后面，真难为她的体型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9章 蒙汗药 张老黑严肃的说：;咚咚，这家店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家普通不过的夫妻老婆店吗？ 说着胖老板娘又端着两杯茶走来，重重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老黑，笑吟吟走了。 ;你看，人家还送茶过来呢。 ;你没看她的眼睛吗？正常人谁会这样？ ;四叔，老板娘好像看上你了。他喝了口水，觉得味道不好就放下了，张老黑说：;这孩子就胡说。 后面传来一阵叫骂和厮打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张老黑说：;我去看看。 起身往后院走，迎头碰见胖老板娘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上来说：;等急了吧，快吃吧。 ;老板娘这是什么菜？张卫东忽然感觉人有点晕乎乎的，看人有些恍惚。 他以为自己累了，强打着精神跟她说话。 老板娘看了看他们的杯子，脱口而出说：;要你狗命的菜。 ;什么？ 老板娘噗嗤笑了说：;跟你开玩笑的，这是炒腊肠，自家做的腊肠，很好吃的快尝尝吧。 她说完又往里走。 张卫东尝了一口，又咸又苦，连忙吐了，开店烧这样的菜有人来就怪了。 难怪生意清淡，位置偏僻菜又难吃，估计房租便宜吧。 他把菜推到一边，等着下一道，头却越来越沉，张老黑说：;别吃了，咱们走吧，总觉得这家店不对劲。 ;再等会吧，还有两道菜呢。 视线开始模糊，头疼得不行，刚才好好的，生病了吗？这病来的有点太突然。 瘦子走出来，手里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看起来比菜像样多了，里面有两个鸡腿一样的肉。 他招呼张老黑说：;你没吃吧，这是鸡汤，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四叔，吃了咱们快找个地方休息。 张老黑端起碗看了看，正准备吃的时候，就看见张卫东的脑袋嘭地摔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他吓得魂飞魄散，张卫东可是全家人的希望，他不能出事：;咚咚。 一点回应都没有。 慌乱地抱起张卫东大声喊人：;掌柜的，掌柜的。 瘦子应声走出来，张老黑问：;这附近哪有医院，我侄子生病了。 ;医院啊，那可不近。说着他看了看桌上的菜问：;菜不吃我们不退钱啊。 ;不要你退钱，你告诉我医院怎么走。 瘦子拉着他来到门口，指着一个方向说：;你往那边走，那边看见了没有，对，就是那个亮灯的地方，走两条街再...... 张老黑顺着他的指点认真辨认方向，忽然间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后脑勺一疼，昏倒过去。 胖老板娘扔掉手里的大棒子说：;让你吃你偏不吃 ，敬酒不吃吃罚酒，喝了鸡汤，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果然是家黑店。 瘦子说：;快翻翻他身上，刚才我可看见那孩子身上装不少钱呢。 胖老板娘把张老黑拉进屋里关上门，走到张卫东身边翻他的口袋。 她惊讶的从他的衣兜里泛出三百多块。 ;这么多钱，真是个肥羊啊，快翻翻那个高个子，他身上说不定更多。 瘦子打了张老黑一个巴掌说：;长这么大块头，不长脑子有什么用。 ;打他干什么，找钱呀。 瘦子生气的打着张老黑：;我就打，我就打。 全身摸了一遍，摸出了一百多块钱，胖老板娘说：;发了，发了。 见瘦子又开始脱张老黑的衣裳，问他说：;要他的衣裳干什么，人家比你高那么多，你又穿不上。 瘦子冷笑说：;怎么，心疼了，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了。 老板娘勃然大怒说：;你胡说什么？ ;你当我是瞎子，看这个黑大汉的时候，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刘金花，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是不是想跟他睡觉？ ;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怎么，你这个窝囊废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们俩吵着，张老黑幽幽又坐了过来，瘦子一见慌忙说：;坏了，人还没绑呢，快把他打昏绑起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也不至于不绑了。两人互相埋怨着，举着凶器就朝张老黑来了。 张老黑人迷糊手脚却很利索，飞快地起身，用手臂挡住瘦子的棍子，一把把他提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瘦子被摔的闷哼一声，起不来了。 他的个子搞出瘦子太多，不然也办不到。 胖老板娘说：;黑大个，你打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举着刀闭眼乱砍一通，张老黑抢过刀，一脚把她踢到墙角，又提起瘦子扔到她身上， 瘦子说：;老婆，看来是我冤枉你了，你们没有奸情。 ;我看你有病，我都不认识他。胖女人大骂。 张老黑拿刀在两人面前一晃说：;我问你答，敢骗我，这就砍下你们的狗头。 ;好汉饶命，有话好说，我们谋财不害命，你问吧，我都说。 ; 你不要说。瘦子慌忙阻止，被张老黑一拳锤晕。 胖老板娘飞快地说:;别打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给我们下药了吗？ ;没有......张老黑的刀在她面前一晃，她立刻改口说：;下了，下了。 ;什么药？ ;蒙汗药，你放心吧，安全无害的，人吃了睡一觉药劲过了就没事了，我们都是好人，不敢杀人。 开黑点店害人的还说自己是好人。 ;早看出来你们不是好东西，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黑店，你以为你是孙二娘呢，快把人给我救醒，我告诉你，要是救不醒，我就砍了你们俩。 张老黑恨她害人，刀尖不经意划破了她好几处地方，血淋淋的看起来十分凄惨。 ;没有解药，只要给他脸上喷水，他一会就会醒了。胖女人吓坏了，一点没敢保留。 瘦子也醒过来了，张老黑气他害人，又来回打了好几个耳光，他哀求说：;你怎么光打我，求你别打了，我只想要钱，不想害你们的命。 张老黑又狠狠踢两人几脚，打得两人满地打滚。 ;药效能撑多久？ ;二个小时，啊，我什么都说了，你别打了。 张老黑撕开胖女人的衣服，她羞涩地说：;要不然换个地方，这里这么多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0章 黑心产业链 瘦子大骂说：;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还没死呢，不要脸...... 那样子，真像是张老黑和他老婆有私情似得，他活脱脱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受害者状态。 在这个问题上，男人可能都是被迫害妄想症。也不管自己老婆是什么样子。 ;住手，你这个畜生，你给我助手。他吼得声嘶力竭，还开始流眼泪。 胖女人说：;别理他，你想咋来就咋来。 张老黑的手发抖，可能是气得，粗暴撕开胖女人的衣服，把她绑起来，又接着撕了几条，把瘦子也捆好。 两人被扔在一起，他才去看张卫东，那两口子此刻却变成了仇人，互相吐吐沫谩骂。 一盆水全都泼在张卫东的脸上，张卫东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四叔的大脸贴在眼前，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我怎么了？ ;这是一家黑店，给咱们下药。 ;不会吧。 张卫东一下清醒过来，他看着被绑起来的两口子好半天说不出话，这种只会发生在古代的黑心勾当，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人敢做？ 动乱的年代，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之外，每个人的底裤都能被扒得一干二净，几十年前的事也会拿出来翻旧账。 这里虽然偏僻，可羊城一直是国内最繁华的几个大都市之一，这两个人是怎么逃脱群众的眼睛，平安无事干这种黑心的买卖。 等自己清醒了一点，张卫东才迈步走向两人。 不愧是干无本生意的主，两人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关心，还在互骂。 狠狠踹了瘦子一脚说：;闭嘴，回答我的话，你们害死多少人了？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没有，没有，我们是只图财不害命的好人。 ;你骗鬼呢，你们这种坏东西不可能抢了别人的钱财，还把人放走的道理，别人又不傻，出去以后不会报警抓你们？你们能好端端地在这呆着，一定还有同伙。 胖女人无所谓地说：;你不信我们也没办法。 她对张卫东无所谓，一个孩子本就没有多少威慑力。 ;很有种呀你们，那你说说一开始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两人还不愿意说，张老黑拿了根棍子，没头没脸的把两人打了一顿，满头满脸都是血和包，才老实了交代了。 两口子不是本地人，不过在这生活很久了，加入了黑色地下产业链，他们是产业链的第一环，负责货源，也就是抓人。 抓到的人卖给下面有收人的下家，把人输送到需要的地方。 人也不挑剔，不管男女老少，他们都下手，反正都有去处。 年轻力壮的，送去黑工厂黑窑口做工，像解放前把人卖去南洋的卖猪仔。 瘦子两口子下药拿光别人的钱，转手把人卖出去。 所以两人进店的时候，那夫妻俩都问他们是不是外地人，来羊城多久了。 张卫东浑身吓出一声冷汗，落到那些人手上，再强的好汉也得低头。 在后世的时候，有人揭发过这种黑心的地下产业，卖出去的人根本不怕你不听话，就是靠毒打，敢逃，毒打一顿，干活偷懒，毒打一顿。 随便给口吃的，让你不饿死就行了，这种被圈禁的黑工，受到虐待多了，救出来后人的精神就会出问题。 至于饿死的人，就被扔到没人的山旮旯，他们连埋都嫌费劲。 这次因为张老黑，胖女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原因是他们两口子结婚多年没孩子，女人原来一直被男人骂她是不下蛋的鸡。 后来有点钱了，知道去医院能检查，检查后才发现问题出现在瘦子身上。 胖女人从此翻身做主，两人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老黑的身体健壮高大，一米八几，南方男人大多数不到一米七，差别太大了。 胖女人起了心思跟他借种，顺便优化一下人种，跟瘦子商量的时候，瘦子生气了。 虽然她说借完种还是准备把张老黑卖了，可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个，他又不是有这种特殊癖好的人群。 瘦子不答应借种，说要收养张卫东，胖女人嫌他年纪大懂事了养不熟，两人的矛盾爆发，才给了张老黑脱身的机会。 79年，真是丰富多彩的生活。 ;你们害了多少人了？ ;没有，没有，你们是我们第一单。胖女人随口就来。 张老黑又是一顿棍棒，胖女人说：;别打了，我们卖了差不多十几个人，没赚什么钱...... 男人你们卖给黑工厂，女人和女孩呢？ 胖女人又是一阵犹豫不想说，张老黑的棍子高高举起，她立刻说道：;别打别打，女人卖给另外一批人，他们会把人卖给山里人当老婆。 张卫东只觉得三观扭曲，这些人明明是人，干的却是贩卖同类的勾当，拿人不当人的人，心里都是扭曲变态的，反人类的人真应该会马上人道毁灭。 在他们的眼里，人不是人，而是这个人身体好不好，能卖多少钱？ 而且居然还真的有买卖的市场在，市场的存在是因为有需求，人心才是天下最可怕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他这么高，江南口音。 他形容着吴天娇的样子，但是胖女人茫然地说：;是有这么几个小女孩，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也不记得把他们卖到哪里了。 张卫东恨得想打死她。 ;你给我好好想想，羊城本地你有没有卖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胖女人摇头说：;没有，我们把人送出城，就在城外交易的，不知道人会送到哪里。 张卫东想象今天见到吴天娇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被人挟持的迹象，也许她没遭到胖女人这样的人毒手，张卫东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焦虑起来。 没见到胖女人之前，他还不紧张，见到胖女人之后，才知道天下还有这种黑心的产业，吴天娇一个九岁的孩子，独自在外面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不行，我必须赶紧找到吴天娇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1章 遗弃 警局内，汪启南火急火燎地走过来，抱住张卫东说：;吓坏了吧。 ;我没事。 刚才黑店的时候，他没怎么害怕，可来到警局，人安全了，他反而后怕起来。 今天的遭遇超过了两辈子的总和，不是为他自己害怕，而是担心不知在哪里的吴天娇。 毕良军说：;汪市长，我们要谢谢小张老板，要不是他，我们还挖不到犯罪分子的线索。 汪启南冷冷说：;你们应该脸红，而不是来感谢他。 毕良军的笑脸顿时消失，汪启南话说的重，可有什么不对吗？ ;大叔，毕局长很厉害的，顺藤摸瓜已经抓了几个相关犯罪团伙，反应速度够快了，我还听说已经派人去解救被卖到黑工厂的人了。 汪启南是深圳的市长，毕良军是省会城市的局长，不希望他们有矛盾，张卫东慌忙出来打圆场。 ;毕局长，那些违法犯罪分子以后就靠你了，人我带走了。 汪启南的脸色好了些，不过也不准备结交，当场要带张卫东走。 走出警局张卫东说：;大叔，吴安国来了吗？ ;就在车上。 吴安国一下老了很多，被佝偻了，满脸皱纹，张卫东问道：;吴叔叔，吴天娇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 张卫东多希望他坚定地告诉自己，吴天娇在老家好好的，等来的却是这句话，他心中所有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今天看到的人可能真的是吴天娇，她一个小女孩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在羊城活下来的？ ;你是她亲爸，你怎么能说不知道？ ;咚咚，你别激动，老吴，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说女儿回老家跟她外婆过吗？ 汪启南也问道。 上次张卫东去问的时候，吴安国给他的感觉就怪怪的，不过他是吴天娇的亲生父亲，当时并没多想，他心中暗悔要是当时就去找，现在肯定已经找到她了。 ;她没回老家。吴安国不想提起，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 ;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离家出走了......吴安国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找，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走了多久？一连串的发问，张卫东恨不得掰开他的脑子自己进去看。 ;三个月了，你上次问我的时候，她就走了。 三个多月，张卫东的脑子轰的一声，眼睛红了起来， ;老吴，你也是的，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说，大家同事一场，你家里出事，我们不可能不帮忙。汪启南埋怨道。 ;她太不听话了。 听到这句话，张卫东又想去质问吴安国，张老黑一把抱住他，汪启南说：;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说清楚点，才有可能早点找到人。 吴安国叹了口气对张卫东说：;谢谢你，咚咚，对她，你比我这个父亲还要好。 ;到底什么原因，你快说，吴天娇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地事，让你不愿意认唯一的亲生女儿？ 吴安国工作认真，对同事也热情主动，整个机关大院的人缘都不错，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抛弃亲生女儿？ ;你走以后，她又开始跟我闹别扭，说我害死她妈妈，天天吵着要回家，要去找你，我实在烦不胜烦，打了她几下，让她滚，她真就走了，说要去找你..... ;那你为什么不能送他去找我？ 我哪来的时间，以为她是孩子话，生气几天就过去了，身上没钱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吴安国一个大男人，放任九岁的女儿跑出去不闻不问，这让张卫东难以接受。 他忽然平静下来问：;你后来也没找吗？ ;我找了，全深圳都找了，到处都找不到，可是后来忙了...... ;你忙了然后就不用找了是吧？张卫东冷笑说。 ;是的，我后来就没找了。吴安国一脸悲凉，他凄惨的状态张卫东丝毫提不起同情的心态，这种父亲，让张卫东心里发冷。 从本质上来说，他是遗弃了吴天娇，和张良川遗弃家人，没有什么不同。 ;你有没有一点眉目，她有可能去了哪里？羊城有没有你们家的亲戚？ ;都没有，汪市长，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他说完慌乱地走了，脚步踉跄匆忙。 ;咚咚，你先别急，咱们再进去找毕局长，有你提供的线索，我想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张卫东说：;现在就去。 ;好，依你，你的心眼真是太好了，对谁都这么好。 ;没有，大叔你不明白的。汪启南怎么能理解张卫东两世复杂的感情。 ;我有什么不明白，你这孩子就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我不会看错人的。 张卫东心情不好，整个人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毕良军见他们去而复返，以为他们又有什么要求，脸色不渝。 听汪启南说要找人，脸色才舒展起来说：;让小张老板跟我们的行政素描说说，把人像画出来按图索骥，找人会容易些。 亲自带着几人来到素描的办公室，素描的人赫然是陆花，张卫东惊奇的问：;你没事吧。 陆花强笑说：;没事。眼睛瞟向了毕良军。 毕良军对汪启南说：;汪市长，我办公室有盒从领导家顺来的好茶，去尝尝？ 他抛出了橄榄枝，汪启南自然不能拒绝，临走毕良军交代说：;陆花，等下你素描画好，你把小张老板送到我办公室去。 陆花答应一声，站起来看着他们走出去，才笑着对张卫东说：;小张老板，你简直就是个正义的使者，走到哪里，哪里的犯罪分子就要胆战心惊。 想想，好像好真实这样。 见张卫东情绪不高，陆花也没多说，要他们坐下来说：;你来说，我来画，听局长说人可能在羊城，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过她之后，张卫东却问：;杨局长怎么样？ 陆花摇头说：;他没事。 看情形就知道，杨定国一定又回去坐冷板凳了，这种事别人根本帮不上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2章 打预防针 这种事在职场很常见，张卫东无能为力不敢多问，反倒是陆花对他的经历很好奇，一直追问。 他只能苦笑说：;我也不想的，算我倒霉。 陆花又问要找的女孩是谁，张卫东坦然地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陆花一愣，随即安慰说：;放心吧，只要人在羊城，一定会找到的。 羊城的武馆就这么几家，根据张卫东提供的线索，警局对可能经过的路段进行了全面排查，不过想要找到人，并没有如他想象那么容易。 不止当地武馆全被排查了一遍，周边也展开全面地毯式搜索，还是没发现吴天娇的踪影。 调查陷入了僵局。 张卫东打算继续留在羊城找人，被汪启南强硬地把他带回深圳。 他的理由是，龙啸天虽然被抓了，可他的手下遍布羊城的大街小巷，谁也不知道哪个小混混会是他的死忠，到时候真要抽冷子动他，救肯定是来不及的。 回到深圳，张卫东才知道汪启南为他放弃了多少工作。 关于大国伟业的文章，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开始还只是本地的官员组织学习，现在，全国兄弟城市纷纷涌向深圳，一下车易搏就来汇报，有十三个省的重要干部驾临深圳，亟待与他共同研讨各地发展的问题。 汪启南俨然成了经济问题专家。 深圳官方顺势举办了一场研全国性的研讨会，会议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拍了拍他的肩膀汪启南劝她说：;回来了就好好呆着，羊城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非常时期不许乱跑。 张卫东回到公司，老马和老刘就过来汇报工作，不过几天时间，深圳建工拿到的项目倍增。 一个行业的动静是瞒不住同行的，张卫东在羊城被领导认可，无意的举动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 老马并不知一切的变化都是张卫东带来的，心里可能还在得意自己能力强呢，所以他干脆的表示，要大肆扩张招兵买马。 最近签合同的项目以官方项目居多，建筑公司走出深圳，在周边城市也拿到了几个大型项目。 摆在老马眼前的问题是，缺人。 有将近一千人的缺口，张卫东听了数字不置可否，问老刘说：;你具体核算过吗，咱们的项目可能是暂时的，招这么多人，以后项目不饱和，这些人怎么办？ 老刘笑了说：;这一点不用担心，咱们是项目制，项目结束，雇佣关系结束，不用担心后续问题。 他不明白老板的意思，按照老马的思路说了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下招这么多人，怎么管理，施工现场情况复杂，你和老马两个跑断腿也来不及。 老刘立即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方向，顿时闭嘴。 老马说：;我手下有十个有经验的老师傅，他们可以…… 张卫东断然拒绝：;管人和干活不同，老刘老马，新项目我不准备招人，全部转包出去，对外还是以咱们的名义管理，不过管理的对象变成了和咱们一样的公司，只要控制质量和进度就行了。具体事务不插手。 ;那不是给他们送钱吗？老马不服气。 ;你没想到，他们都给咱们打工，在保证咱们利润的情况下，多找几家公司谈，老刘，成本和利润你最清楚，你把咱们的利润算出来，老马再找其他公司谈。 他不准备多做解释，老马只是个农民，他看问题的层次很浅。 做总包虽然说起来不太好，可公司扩张太快，不是什么好事，必须慢慢来。 被张卫东泼了冷水，老马不理解。 老刘说：;老板发话，咱们就得听，而且我觉得老板的想法更适合现在的咱们，急着招人的话，良莠不齐，项目也会出问题，分包出去的公司都是有经验的，发展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老马说：;你真是个马屁精。 深圳建工的消息才放出去，公司就变得热闹起来，张良华告诉他，老马人有点飘了。 人需要一定的积累和沉淀才会走向成功，老马现在的地位不是他自己努力得到的，太容易得到人容易走偏。 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张满仓，权力需要制衡。 张卫东专门给老马两人开会说：;两位，我知道你们很忙，很辛苦。 开局的几句话听的两人云里雾里，老刘可能隐约猜到了，但是老马不知道，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卫东。 ;公司发展壮大了，我和你们一样高兴，不过高兴之余，你们要记住自己的本分。 他的声音很轻，可听在老刘耳朵里，整个人的身体都拉直了。 老马也感觉到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也坐正了。 ;最近我发现，公司很热闹啊，很多公司的人往咱们这跑，老马，接待、筛选最近累坏了吧？ 两人都大笑起来，太开心了，以前这些人看自己就像杀父仇人，现在像见亲爹，恨不得跪下来舔他们的鞋子。 笑过之后，他忽然正色说：;他们想干什么，你们清楚我也清楚，去外面承接工程的时候，老马老刘你们的脸可能也和他们一样。 这句话引起了两人的共鸣，老马说：;可不是吗，脸都笑歪了。 ;公司发展好了，我和你们一样高兴，不过越是得意的时候，越是要冷静，因为这时候离犯错就不远了，我今天请你们来，说的就一个点，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公司是我的，也是大家的，我准备从今年开始，公司开始改制，老马最近辛苦，以后占公司百分之五的干股，至于老刘，明年我看你的表现。 打一巴掌送一个甜枣，建工公司的股权分出去，是迟早的事，现在是关键时期，张卫东开始预防。 这还是张卫东第一次在两人面前说狠话，老马高兴之余心中凌然，最近找他公关的人多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确实有点飘。 被张卫东这么一说，他才清醒过来，指天指地的表忠心。 ;老马，我不是不相信你，这是人性，我不想看你犯错误，更不想你变成下一个张满仓。 敲打了两人，张卫东收回了最终决策权，这些公司必须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入选。 老马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说：;真不简单，我今天吓一身冷汗。 老刘说：;能把公司做大做强，自己还能完全脱开身，我是没见过这种能人。 媒体对深圳彩电项目的 质疑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纷纷赞扬汪启南富有前瞻性的发展眼光，代工厂传言的压力自动取消。 彩电厂的前期工作快要完成了，引进设备的问题提上了日程。 易搏告诉张卫东说：;领导可能要动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3章 家书 几天来一直在等吴天娇的消息，等的很焦虑，张卫东一边和老马一起筛选分包公司，一边监督自家房子的装修。 深圳的经济工作会结束以后，汪启南马上来找张卫东，整个人神采飞扬，这时候的他和当初在北洼村衰老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人，事业让他焕发了第二春。 他给张卫东拿来了一份信，家里来的。 关月玲的字他是认识的，一手漂亮的小楷，难以想象她整天拿着锄头长满老茧倒刺的手，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他急切的打开信，写得是白话文，真难为亲娘了，她写文章原来提笔就是之乎者也，现在也赶时髦会写白话文了。 ;咚咚，家里冷了，你那里也冷了吧，妈给你做了件新棉袄，全是雪白的长绒棉，布是你喜欢的素色青布，软软的可暖和了，做好了，妈比划了好半天，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 读到这里，张卫东眼眶湿润了，含着眼泪读下去。 ;八九岁的男孩正长身体，你长高了吧，我特地把棉袄做大了些，等你再长大也能穿。妹妹现在会叫人了，天天问我，哥哥哪里去了，她想哥哥了。张浩康也不怎么尿床，很懂事从来不哭，长得和你很像呢，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最担心你大姐，现在天天我都买肉煮给你的姐姐妹妹吃，你放心了吧，你大姐让我告诉你，她的成绩进步很快，想努力考到京城的学校，到时候，她就能经常见你了。 大姐上次高考失利打击很大，想必现在不会有心里压力了吧。 出来才没多久，感觉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们了。 关月玲的信继续写道：;你三姐和心心你也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天天争着帮我干活，带弟弟妹妹，学习从来不用我操心，你三姐昨天还跟我说，咚咚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吃饱，有没有想她，你想她了吗？ 满纸琐碎的家事，却让张卫东的心都融化了，他努力想象信里的情形，不觉笑了，这一世彩霞的生活没有前世那么悲惨，真希望她能一直开心的笑着生活。 ;说起你二姐，我就生气，学习成绩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她要是再这样，干脆别读了，省得浪费你的钱。 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张琳深深的怨念，可是谁又对她没有怨念呢。 不过还得赶紧拦着，该读书还是要读，二姐偷奸耍滑，可是人很聪明，学习不能像三姐他们自觉，得靠鞭子，对，这是个重点，一定要告诉妈妈，打她几顿就好了 信得末尾写着：;你在外面注意身体，我也很好，也按你说的，托人给你外公外婆捎去了点东西，邀请他们来咱家住一段日子，他们还没回音。 最后，有几个很大的字：;早点回来。 张卫东看得想哭却笑了，汪启南叹息说：;想家了吧，别急，等设备谈好，早点回去看看他们。 张卫东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问他说：;大叔，我正想问你呢，你官复原职以后，难道除了工作，就不想别的了？ ;我该想什么吗？他奇怪的问。 ;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你有爱人，有两个二十几岁的儿子，他们想在正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作为亲生父亲，难道你要永远不回去，永远不管他们，不跟他们见面吗？ ;你不会明白的。汪启南叹息说。 我不明白，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张卫东心中苦笑，却坚持问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跟他们分开，现在你官复原职，甚至还比原来职位更高，他们不应该不知道。 ;他们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我拒绝见他们的。 他平静的语气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痛苦，张卫东见状不好再问，岔开话题说：;听说你的位置要动了？ 汪启南笑了：;你又知道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快告诉我，是地方还是京城？ ;我很惶恐，上面对我认可主要还是是几件因地制宜的施政办法还有这篇文章，说起来都是你指导的，甚至这篇文章根本就是你完成的，是你开阔了全国人们的视野，我占了你的大便宜。 汪启南开口说的让张卫东慌忙摆手说：;大叔，帽子太高了，会压垮我。 ;我就是提了点小小的意见，主要还是你见识高...... ;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汪启南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部里和省里都希望我去，咚咚，我想来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张卫东搓手局促地说：;大叔，你这可问住我了，我怎么懂这些...... ;跟我还藏着掖着，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上面问了我两次，我这两天必须上报了。 见推辞不掉，张卫东沉吟了片刻说：;这个问题还是要看你自己，去上面要有宏观的全局概念，不再是一城一地，全国都是一盘大棋，如何激发各个地方的潜力，决策不容有差池； ;在地方，行事要直接的多，你更多的想法能够得到快速反应，规划和发展问题会按照你的思路来，出成绩比较容易，决策失误容易更改。 ;我知道了。也没说他准备怎样。 两人说完不再谈工作，汪启南说：;正好今天我有空，咱们去一趟羊城，看看找人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那太好了。 张卫东特意去了一趟袁宏博的家，看见袁宏博的老婆坐在门口大骂： ;该死的，那不是你儿子啊，他犯的错还不是都是因为你得罪人，他被人打成那样，你回来就犯病打他，离婚吧，老娘要和你离婚，这里都是我们娘俩的，你马上给我滚。 袁青说：;妈，你做的对，老头子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赶紧跟我妈离婚吧，以后我挣钱了，我养我妈。 袁宏博的老脸气得乌青，胸口直喘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卫东说:;走吧。 汪启南奇怪的问:;不进去吗？ ;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去，你的身份不合适；那是他的生活，伴侣关系其实是一面镜子，妻子之所以这样对丈夫，是因为丈夫就是这样对妻子的。 不幸的家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4章 耍猴人 ;虽然没有证据，总觉得你在说我。汪启南哀怨地说。 ;多心了多心了，您可是一方大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真的好吗？ 陆花在警局门口遇到张卫东叔侄俩，告诉他说：;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疑似吴天娇的女孩最近频繁出现，你跟我们一起行动？ 跟汪启南告别，张卫东上了警局的车。 张老黑坐了副驾驶，陆花带着张卫东上了后面。 ;她人在哪里？上车就急切地问。 ;还不是很确定，群众说她每天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确定，我们蹲守两天都没发现她。现在快到她出现的时间了，正准备现场去布控。 一个小姑娘，是怎么生活的？越想越觉得揪心。 ;陆花姐，知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 ;好像是一对江湖耍猴的老艺人。 听到这个说辞，张卫东的心里一沉，找到人的想法更急切了，走江湖的全国流浪，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吴天娇不知道还在不在羊城。 陆花安慰说：;群众说前天见过她，我们多走一些地方，一定早点帮你找到人。 ;谢谢你了。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找见人，对他们有些失望了。 陆花摸了摸他的头，张卫东用惊疑的眼神看她，她吐了吐舌头说： ;忘了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对不起。 ;没事。 ;她每次出现的地方都是人多的地方，菜场、百货大楼、居民区，行踪飘忽不定，你不要着急啊，人确定还在羊城，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说着话，陆花见菜场门口围着一群人，忙让司机开过去。 张卫东拦住说：;姐，别让你们的车开过去，走江湖的听见警-笛可能会吓跑。 ;还是你想的周到。陆花表扬了一声，让车子停下来，带着张卫东往人群走去。 听见人群里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张卫东的心扑通直跳，他似乎感觉到吴天娇就在前面。走到人群时，却又停下来了。 陆花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去了？人可能就在里面？ ;姐，你去帮我看看吧。他的脚步好像有一千斤那么重，害怕自己满怀希望找去，里面没有吴天娇。 无法接受这种失落。 陆花走进人群，人们见她穿着制服主动让开了道路，张卫东仰着头期盼，希望她高兴地出来告诉自己：;人就在里面。 但是陆花很快走出来说：;不在这里。 张卫东一下跑过去，张老黑说：;你慢点，别急。 冲进人群看见一个穿着孙悟空衣服的猴子，正在表演，耍猴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只有两个人，确实没有吴天娇。 他冲到两人面前问：;大叔大婶，跟你们打听个人？ 中年男人停止了敲锣说：;我们是外地人，什么都不认识，别挡我做生意。 张老黑从身后站出来，高大的身影立刻让中年男人态度变好，张卫东随手掏出一叠钱递过去说：;大叔，耽误你一会，现在能说了吗？ 中年男人看了看张老黑，他点头说：;拿着吧。 他才敢接过来说：;这钱是你主动给我的，不要再回去。 ;不会那么没品。 拿出警局的寻人告示问他：;这个人现在哪里，她跟谁在一起？问完他仔细盯着两人的反应。 中年女人见到画像，神情呆了一呆，没说话，转身去吆喝调皮的猴子。 ;没见过，不知道，好了，你问我我也告诉你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中年男人推辞三连，赶张卫东走。 张卫东又拿出一叠钱来说：;大叔大婶，那是我妹妹，我爷爷奶奶找不见她眼睛都哭瞎了，你们行行好，有消息告诉我吧。 这次两人钱也不要了说：;说了不知道还追着问。 ;求求你们告诉我吧，她不见了，我们全家都要散了。 哀求对走江湖的人来说司空见惯，根本没用，耍猴人说：;你们不走，我们走，走，不在这耍了。 把戏也不耍了，收拾起摊子就要走。 看客们不答应说：;哎哎哎，我们看了开头你就走，怎么回事？ 那两口子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啦，这里有人捣乱，我们耍不下去。 有几个孩子听说猴子要走，说什么不答应，大哭不止，张卫东头疼。 中年人说：;你们也看见了，他门老打搅，我也没办法，我们家猴子也累了一天，明天我们再来表演吧。 两人坚决的收起摊子走了。 陆花来到他身边说：;看吧，找不到的，他们没见过吴天娇。 ;不，他们认识，而且一定还很熟。他肯定地说。 可他们说了，没见过啊。陆花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你觉得他们在说谎？ ;走江湖不容易，必须要抱团才安全，都是耍猴人，他们不会不认识，说不定还是一个地方的。张卫东越说越高兴。 ;真的假的？你先把车开走，等下追着这两个人走。陆花嘀咕着吩咐同事，然后又转向张卫东说： ;不知道你搞什么鬼，不过我今天一定要陪你去找。 张卫东看了看陆花的制服说：;还是不要了，你穿着制服，他们看见你害怕，我自己去。 ;不行。陆花一口拒绝。张卫东上次差点出事，整个警局闹得鸡飞狗跳，她无论如也不答应让张卫东自己出去。 ;好吧，要不你换身衣裳，别那么扎眼。 ;行，都依你，正好车里有我的便装，我去车里换上。 陆花换好了衣服，那两个走江湖的艺人也收拾好了道具，牵着三只猴子慢悠悠地走了。 ;你准备怎么办？ ;尾随他们，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这能行吗？吴天娇又没跟他们在一起。 ;跟着看看再说。 他们远远地啜着，那两夫妻在人群中走得很卑微，无论见到什么人，都会牵着猴子在路面等人走过才走，行走江湖处处小心翼翼，不能得罪任何人。 他们看来今天不准备卖艺了，越走越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5章 重逢 ;这不是去卖艺的地方，他们这么早就准备回家了？陆花不确定地问。 ;他们回家是好事，说不定是回去跟吴天娇通风报信呢。张卫东高兴地说。 ;你别抱太大希望，人找不到咱们就慢慢找，知道吗？陆花总会不经意把张卫东当小弟弟对待，虽然明知道不是。 ;我有数呢。 张老黑默默跟在两人后面，半天不发一言。陆花问：;他是你叔叔是吧，怎么不爱说话？ ;额，你们说就行了。不知怎么的，张老黑见到陆花说话的时候总会结巴，淳朴乡下青年见到城里姑娘就自卑。 ;我四叔是我的保镖。 ;嗯，看出来了，人高马大的。陆花很认同。 因为隔得远，耍猴人没觉得有人跟踪，反倒是几只猴子，若有其事地看了他们急眼，张卫东不知道猴子的视力能看多远，就有意把距离拉长了些。 又闷声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片更破败的地方，全是低矮的茅草房，想来应该是城郊的村子了。 村子里的老人也和北洼村的一样，看着围在村口聊天晒太阳，穿戴比村里人好也有限，还是城乡悬殊最大的时候，即使是城郊也没好到哪里。 张卫东很感慨，这里上了岁数的老人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到将来改革开放的红利。 要知道这里离羊城市区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车程不过几分钟，未来妥妥的市区中心啊，当地农民哪怕是仅仅靠房租也富得流油。 耍猴人进村的时候，跟人们不断打招呼，想来是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 三人尾随他们，来到老人跟前，一个老眼昏花的老人用本地土话问了句什么，陆花随口回答了，两人的对话听着像唱歌，张卫东这才切身感受到漂亮本地女孩子，说话有多好听。 口音虽然也像，陆花说话勉强能懂一些。 他们聊完陆花说：;耍猴人住在这里二个月了，就住在村里的破庙里。 说完陆花又招呼老人们：;阿叔、阿伯、阿婆，谢谢你们。 老人温和地招呼。 张卫东喜欢南方这种温暖的氛围，不过转念一想就笑了心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北洼村在外地人的眼里可能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三人这次走的快多了，很快来到村里的破庙。 还真是个破庙，房顶都塌了，庙门也衰败不堪，巍峨的房顶也曾雕龙画凤，现在瓦片散落，屋脊兽也掉了好几个。 张卫东快速地冲进庙里，进去就是一个大院子，许多猴子在里面乱蹦乱跳，也没拴着。 见他进来，猴子发出威慑地吼声，随后张卫东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说：;别叫啦，吵得爷爷不能睡觉啦。 这个声音，张卫东的心不停颤抖，接着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庙门闪了出来说：;让你们别叫了，怎么都不听话呢。 张卫东呆呆地走了过去，那个身影正牵着一个猴子柔声安慰，激动地猴子慢慢安静下来。 他颤抖着声音叫了声：;吴天娇。 苗条的身影身体僵了一僵，慢慢了转过头来说：;咚咚？ 不是吴天娇又是谁？ 张卫东扑上去一把抱住问她：;你跑哪去了。 四十岁的男人，此刻也不禁流下眼泪，更多是内疚，他不能原谅自己放任这么好的女孩子流落街头，这是时隔四十年的重逢，另一个时空的相遇。 ;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咚咚，我找不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吴天娇比他还要激动，放声大哭起来。 擦着她眼角的泪水，张卫东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走以后，我想回家去看妈妈，可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后来遇到了爷爷奶奶，他们说带我回家去看妈妈，我就一直跟着他们，可是，已经很久了，我还没找到妈妈，又把你也弄丢了。 她说着又抱住张卫东不放说：;咚咚，你别走好吗？ 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婆婆，皱眉说：;娇娇快回来，女孩子怎么能随便抱别的男孩子。 吴天娇高兴地说：;奶奶，咚咚不是别的男孩子，他是咚咚啊。 ;什么咚咚西西的，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在以前女孩子的身体要是被男孩子碰了，要是不能嫁你就得死。她要扯开两人，可年纪大了手脚没力气。 ;奶奶，咚咚也不行吗？ ;哪个男孩子都不行，女孩子的身体多娇贵，怎么能随便让男人碰。 老婆婆这样，张卫东反而放心下来，他放开吴天娇对她做了个鬼脸，郑重其事地对老婆婆行礼说：;老婆婆，谢谢你救了娇娇。 老婆婆没好脸色的说：;我救她管你什么事，娇娇是我亲孙女。 吴天娇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问她说：;咚咚，你饿了吧，我才做了饭，都给你吃吧。 张卫东答应着，扭头看见陆花和张老黑要进来，忙摆手不让进来，跟着吴天娇走进去。 老婆婆说：;谁家的小子不懂规矩，哪有跟在女孩子屁股后面的。 张卫东也不计较，他沉浸在找到吴天娇的喜悦之中，吴天娇命好没遇到胖老板娘夫妻那种坏人，真是万幸。 虽然老婆婆对他颇有微词，可这有什么，吴天娇安然无恙，比什么都要重要。 吴天娇端着一碗粥和一个馒头走出来高兴地说：;咚咚，你快吃吧。我放了一把小米，粥很稠呢。 她一个城里的孩子，也开始做饭了吗？ 哪有什么很稠，这碗粥里沉着的小米屈指可数，馒头也是裂开花的，他一口喝掉大半放下碗说：;娇娇，这粥是你做的？真好吃啊，你可真棒。 ;嗯嗯，我做不好呢，你真觉得好吃吗？她问话的时候，喉咙不经意咽了好几口口水，却希冀地等待夸奖。 张卫东这才想到她可能饿了，粥和馒头，可能是她一天的口粮。 ;好吃。他说话的时候眼泪掉进碗里。 吴天娇慌张地说：;你怎么了，不好吃吗？ ;娇娇，这是你的晚饭吧，给我吃了你吃什么？ 老婆婆在身后幽幽地说：;给你吃了，她就饿到明天。 吴天娇说：;我不饿呢，一点都不饿，咚咚你快吃吧。 现在不过是下午四点钟的样子，吴天娇把自己一天的口粮全都给了自己。 这碗不起眼的粥，像是忽然有了千斤重，沉重地让他的双手不能承受。 ;好啊，早就看出来你不是好人，竟敢找上门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说清楚今天你就得死在这。 张卫东回头，赫然看见开始的耍猴人夫妻带着好几个人，举着各种东西指向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6章 鸣枪 吴天娇慌张地跑到那些人面前阻拦说：;叔叔、婶婶，你们别打他，他是咚咚，来找我的。 ;娇娇你让开，他下午就问来问去，找你肯定是想抓你回去。 ;不是的，不是的...吴天娇急得要哭出来了，可是那群人根本不听她的。 群情汹涌，眼看着不受控制，外面陆花和张老黑听见动静立刻跑过来，把张卫东拦在身后警告众人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啊。 张卫东却走出来说：;陆花姐，四叔，你们别紧张，他们是紧张吴天娇，都是好人，让我跟他们谈谈。 ;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赶紧走。中年男人露出凶狠的表情，手里雪亮的大刀片一挥，发出嗡嗡地声响。 好人亮刀片。 ;大家有话好说，吴天娇是我的亲人，我事先也不知道她在你们这里，没想过和你们作对，在羊城看到她的背影，才去警局报案找她的，你们想来是看见警局的寻人告示了，那就是我报案的的，你们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找到吴天娇。 见这些人确实是为吴天娇考虑，张卫东并没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继续好言说道。 ;你也看到人了，不行，你现在可以走了。中年男人毫不客气地说。 从这些人出现，老奶奶就露出紧张的神色，看看张卫东，又看向吴天娇，而吴天娇分明跟张卫东更亲近，她的眼里充满着不舍。 她悲伤的叫了声：;娇娇啊。 吴天娇忙跑过去问：;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不舒服，你扶奶奶进去吧。 ;嗯。吴天娇答应着，搀着老奶奶走了进去。 陆花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张卫东明白了，老奶奶把吴天娇骗进去，就是默认这群人把自己打走的意思，根本就说不通，这要怎么办？ ;现在是法制社会，孩子的家人找过来了，你们还不放人，我看你们就是在犯罪。陆花怒斥道。 ;什么法不法的，我们是法管不到的人，你们今天乖乖走了就算了，不走就全都留下来吧。 在路上的懦弱和谦卑一扫而空，走江湖没有血性根本活不下去。 瞧他们的样子，手下还有两下子，张老黑往前走了一步，那群人的武器就一股脑招呼过来，张卫东大喊：;四叔，快躲。 ;我看你们谁敢动。陆花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那群人一愣，有个年轻的喊说：;假的，她的枪是假的，吓唬咱们的。别怕她，上啊。 陆花抬手一枪，枪声惊飞了路过的飞鸟：;我告诉你们，我是警员，这个女孩我们今天一定要带回去。 陆花鸣枪也是无奈之举，这时候即使管理不严，她回去也要解释子弹去向。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群人立刻被震慑住了。 正僵持着，边上的门开了，从里面爬出一个年老的老头子，哑着嗓子说：;都不许动手。 ;师傅（师爷）你老怎么出来了......七嘴八舌的问。 老头子没理他们却看向了陆花说：;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我倒要看看你的枪敢不敢朝我的胸口射。 陆花被他的眼神盯得居然后退一步，这个残废老头太吓人了。 老头子又转向人群说：;你们也都老实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女娃娃擦枪走火射到你们，你们只能自认倒霉。 话音落了，老奶奶打开边上的门说：;老头子，你怎么出来了。 ;我要是不出来，今天就得出人命，死老婆子，你糊涂。 老奶奶低着头没反驳。 ;老爷子，你来做主就好，吴天娇是我的家人，我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去。张卫东说完就被张老黑又拉回身后。 ;家人？我怎么没听娇娇说过她有你这样的家人，你是她什么人？老头翻着白眼，一百个不相信。 ;我是她未来的丈夫。张卫东坦然地说。 沉寂，接着爆发。 ;不要脸的东西。 ;小小年纪就沾我们娇娇的便宜... ;趁早打死算了，省的以后祸害人。 ;都闭嘴。老头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虽然他已经瘫痪了，可人还是那么强势。 他话音才落，门卫涌来一群村民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花收了枪表示是警员办案，情势立刻急转直下，张卫东这边占了优势。 了解了情况村民大骂走江湖这群人是坏分子，让他们放弃抵抗举手投降。 是陆花拦住了汹涌的村民。 张卫东谢过大家对老头说:;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你们又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你带走她怎么养活她？你家人能同意？老太太难过的低声啜泣。 ;我自己养她，老爷子你要是不信，我今天可以把你们带去深圳，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老爷子，我是警员，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有能力养大这个女孩。陆花也说道。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 ;别看张卫东年纪小，可他已经是深圳有名的大公司的老板，只要你们去深圳看一看，就知道了。 人们惊呆了，大公司的老板，多遥远的词汇，可陆花说的信誓旦旦像真的一样。 老头信了说：;不用看，我信你。 老奶奶抬头说：;那也不行，娇娇是我们养着准备给我们送终摔盆的，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老奶奶，你们怎么养她，让她跟你们在江湖上流浪，长大以后也和你们一样走江湖？娇娇年纪还小，你们的生活方式不适合她。 张卫东的话激起了人群的不满，指责他看不起走江湖的。 老头子说：;行，你小子行，我同意了，人你可以带走。 ;不行，我不同意。 ;老太婆，做人不能太自私了，你忍心她以后像咱俩一样，像无腿的鸟，一直飞到死才能停下来吗？ ;可是... ;把娇娇叫出来吧，我看出来了，她也愿意跟这小子在一起。 吴天娇红着眼睛走出来，她一直在门边偷听，为难地对张卫东说：;咚咚，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7章 有些人需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张卫东呆了一呆问他：;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我不能离开他们。她走到老奶奶面前，蹲在她的膝下头埋在老人的腿上轻声叫她：;奶奶。 老奶奶颤巍巍抚弄她的头发说：;好孩子。 那群人齐声说：;有钱了不起啊，你也看见了，娇娇就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女孩子，她不愿意走，你们赶紧滚吧。 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在张卫东身上，他艰涩地说：;娇娇，你... 老头子忽然开口了说:都住口，你们不要胡来，人家找人的告示一贴出来，我就知道迟早有人会找到这里...... 说着他看向老奶奶和吴天娇。 ;大家不让娇娇出门，还想早点离开这里换个地方讨生活，不想让他们找到咱们，是我拦住不让的，是不是？ 大家都点头，张卫东不知道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也竖起耳朵听。 ;要不是我的这两条不争气的腿，我早就想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找娇娇，她只有一个不管她的爹，以她爹的尿性，是不会花这么大代价找人，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他指着张卫东。 张卫东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 ;没错，就是你，我早听娇娇说你不知道多少次了，也知道你才八岁，比我们娇娇还小一岁，这大手笔不像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这个傻丫头可能不知道你什么公司的老板是吧？ 老头子摇头苦笑。 张卫东挠挠头：;她还小，不懂这些。 ;我和老婆子都很喜欢娇娇，她爹不想要她，我们喜欢她，我们想要她，你也听到了，老婆子希望养大她给我们养老送终，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背沉重的包袱。 可能是真的喜欢吴天娇，老头子对她是从心里疼爱。 我虽然知道你，但是却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大本事，要是真能养活我们娇娇，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事情出现转机了吗？老头子人残废了，脑子不糊涂，也是真心想照顾吴天娇，遇到这样的人，只能说是吴天娇的福气。 老奶奶不乐意说：;死老头子你胡说，娇娇自己要跟咱们的，不愿意跟他走，你怎么还能把人往外推。 老头子叹气说：;咱们都老了啊，娇娇年纪还小着呢，咱们能养她几年？ ;老爷子你放心，娇娇跟我走以后，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张卫东慌忙保证。 ;你带她走吧。 老头子忽然摆手让他们带人离开，吴天娇却大哭起来说：;爷爷，我不走，我要永远陪你。 ;傻丫头，我们都是穷哈哈，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跟我们受苦，去吧，跟他走吧，他是好孩子，会对你好的，我看得出来。 吴天娇拼命摇头，老头瞪眼朝张卫东吼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张卫东说：;爷爷奶奶，还有你们各位，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你们听听觉得怎么样？ ;呵呵，小鬼，我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滚，再晚我就改主意了，师傅的话我也不听。中年男人凶相毕露。 张卫东却走向了老爷爷：;前面说过，我有个公司，那里也需要人，你们二老年纪大了，江湖也慢慢走不动了，我想请你们去我的公司上班，一来能照顾娇娇，二来你们不用分开了。 ;我不用你来可怜。老头子头上青筋直跳，年轻时一定也是脾气火爆的人。 ;老爷子，我是诚心邀请你的，活听起来不体面，不过你肯定能干的了。 老奶奶倒是来了兴趣问说：;真不用跟娇娇分开吗？是什么活，我们岁数这么大了也能去？ 吴天娇八爪鱼一样抓着老奶奶不舍得松手。 ;给我的公司看大门，你们两位都有工资，养活你们一家三口足够了。 ;老头子......老奶奶动心了，哀求着看向老头子。 ;我是个老残废，你在可怜我？ ;绝对不是。张卫东的回答斩钉截铁：;我说的活你一定能干得了。 那群人听到这里，神情也都松弛下来劝说：;师傅，你就答应吧，一直跟我们走江湖，你太辛苦了。 吴天娇也摇着老头的胳膊撒娇说：;爷爷，你就答应吧。 ;好。 张卫东以为工作不容易做，没想到没怎么劝说，十成功力一分都没用完，老头就同意了。 但他看着吴天娇和他们其乐融融的相处，也就明白了，老头是舍不得吴天娇。 听到这里陆花整个人放松下来说：;我给你们找辆车，送你们去深圳。 张卫东的案子是上面点名特事特办的，这么快圆满完成任务，她也很高兴。 张卫东偷偷告诉老人说：;爷爷，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娇娇的亲生父亲就在深圳。 老头一瞪眼说：;在又能怎样，他要是敢来打扰我们，我绝饶不了他。 吴天娇找到真心对她好的人，她的生活想必不会那么像前世那样一路坎坷了吧。 老人的徒子徒孙对他们恋恋不舍，张卫东心里一动想说什么，可终于没说。 吴天娇是有深圳户口的，张卫东把她的户口单独迁出来，在公司附近用她的名字买了个小院子，派人紧急整理了一下，老夫妻对住处不怎么上心，安顿好就急匆匆说： ;上班的地方在哪里，我不能在这吃闲饭。 站在身后，看着推着轮椅的老奶奶，带着吴天娇走进朝阳之中，张卫东长长地出了口气。 身后有人轻声说：;小张，谢谢你。 扭头一看是吴安国，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满脸通红，张卫东看不起遗弃亲生女儿的人，没说话。 吴安国的嘴哆嗦了好久，才犹豫着说：;娇娇的生活费，我以后会按时给你的。 ;用不着，娇娇有人养。张卫东扭头认真说：;吴叔叔，我求你件事，你以后别在她面前出现了，行吗？ 他的身子颤了几颤，艰难地点了点头。 被伤害过后没有人能够忘记，有些人需用一生去治愈童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8章 傲慢 今天是张卫东第一次和扶桑商团会面，原本的洽谈人是搞技术出身的曲文光，其实张卫东也只是陪客，张老黑和曲文光才是正主。 这时候的扶桑，正是经济最繁荣的时刻，制造业蓬勃发展，产品在欧美市场有绝对的市场占有率，经济体量达到美-国的百分之七十一。 也就在1979年，扶桑的国民产值首次超越苏-联，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虽然后来经过广场协议的轰杀，这个称号还是一直保持到了2010年。 经济蓬勃发展带动了扶桑全国楼市的发展，经济杠杆，债券等等，当时扶桑的房价总值可以买下整个美-国。 这个时候的扶桑，正是最膨胀的时候，对落后的第三世界邻国十分傲慢。 胜利公司的代表进场的时候，头昂得高高的，对主位的张老黑视而不见。 翻译是国人，他点头哈腰的听代表说了几句，转头看向曲文光说：;曲桑，山田社长的态度很明朗了，在价钱上不会做让步。今天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如果不认可这个价格，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张老黑愕然看向曲文光，曲文光面红耳赤地说：;胡翻译，山田先生先前不是答应可以优惠的吗？ ;现在不想答应了，因为你们不尊重谈判，谈判现场居然带小孩子进场，这是对山田先生极其地不尊重。 在场的有深圳当地的领导，有人愤怒，有人当场指责张卫东，怪他破坏了谈判的氛围，易搏作为汪启南的代理人也在现场，他环顾四周，这些杂音都被压了下去。 张卫东站起来说：;额，看来我的出现给山田社长带来了不愉快，既然如此，我向山田先生道歉，并且申明一下我的身份，我是深圳彩电厂的港资资方代表人，请胡翻译向山田先生解释一下。 为什么低头？设备引进工作是很多同志努力的结果，如果张卫东当面硬杠，那才是不成熟的表现。 胡翻译楞了楞，对扶桑人说了几句，山田干巴巴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张卫东强压怒火，脸上却笑说：;山田先生在胜利公司负责哪方面的事务？ ;这个我可以回答你，山田先生是负责亚洲事务的社长。胡翻译看扶桑人一脸谦恭，看向国人的时候，立刻趾高气昂。 解放这么多年，还有很多人的骨头是软的，不过也正常，这名翻译是扶桑人带过来的，不然就以国内的氛围，这种人不知道被枪毙多少回。 ;关于这次设备的清单我看过，也请香江的专业人士核算过，你们的报价比其他公司至少高出百分之八十，山田先生，这一点我们不能接受。 山田是个矮胖的男人，身上喷着精致的香水，张老黑他们这些中年人在他面前，至少落后了四十年，不过他的老鼠眼暴露了好色的本性，谈话的时候，眼睛总往女服务员的身上飘。 张卫东的话让他产生了不快，嘟囔一声说：;我们的设备使用寿命二十年，会派专业人员培训技术工人，这是我们的诚意。 ;其他公司同样会提供同样的服务，这是山田先生最终的报价吗？如果是，我想，我们还要重新商谈。 山田傲慢地起身说：;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在这里只停留三天，如果三天内不能签约，胜利公司将会放弃这一单业务。 狠话放完，他弯腰鞠躬，然后就走了出去。 曲文光气愤说：;我没想到这些扶桑如此傲慢，对不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他们的问题。张卫东看向易搏说：;易秘书，你汇报汪市长的时候，告诉他设备预算严重超支，要是继续使用胜利公司的设备，咱们就要追加投资了。 投资已经追加过了，张卫东和本地各追加了五十万，再要追加的话，不说地方就是张卫东也撑不住，他又不希望引进别的资本。 ;张老板，领导的意思是和他们好好谈，尽量谈下来。易搏转达了汪启南的意见。 张卫东明白他的想法，这个项目本身就是汪启南一手促成的，出了问题，他的压力会大增。 ;易秘书别担心，扶桑的彩电生产线制造商不止胜利公司一家，他们如果放弃了，羊城也有其他公司的销售代表，咱们可以另换一家。 易搏为难地说：;从一开始接触的就是胜利公司，重新谈判需要时间，如果突然更换设备供应商，质疑领导的人会更多，不能冒这个险。 ;那就继续谈，这个山田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付他咱们还要想想对策。 曲文光说：;我倒是知道扶桑另外两家设备制造商真的在羊城，不过他们的职务只是普通的销售员，身份跟山田不对等。 ;曲处长，身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咱们要拿到质优价廉的设备，现在山田掐住了我们的脖子，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联系了。 ;好，我这就去联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今天我想请你把人带到深圳，或者干脆我们去羊城谈，早点生产线上马，早点解决大家的麻烦。 张卫东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曲文光咬牙说：;山田太欺负人了，我这就联系他们，争取请他们过来。 易搏去汇报工作，张老黑说：;这些该死的扶桑人。 ;别生气了，咱们先去公司，下午再来这里继续等。 走到公司门口，老头子罗广元远远地就打招呼：;张老板来了。 张卫东笑说：;罗爷，再这样叫我，我就钻地底下去了，能不能好好聊天。 ;那可不行，规矩不能破，你就是老板。罗老头说着自己也笑了，来这之后，他的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老太太探出头来说：;是咚咚呀，你吃了吗？要不要等会在奶奶这吃点。 ;老婆子尽瞎说，人家是老板，不要瞎喊，你做的什么东西也说让人家来吃。罗老头责怪。 ;罗爷爷你这话我不爱听啊，我就喜欢罗奶奶做的肉酱面刀削面，奶奶，吴天娇放学没有？ ;快了吧，马上就该回来了。 罗奶奶话音才落，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张卫东耳边响起说：;咚咚，你来找我了。 ;是的，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那边罗老头老两口嘀咕说：;看吧，娇娇根本不是那孩子的对手，以后要吃亏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9章 试探 跟罗老头生活以后，吴天娇像是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变得和其他孩子一样开朗，小毛病不少，经常被罗老头批评。 每到这时候，罗奶奶就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跟老头展开对抗。 缺失的爱在老人这里得到了补充，不过张卫东也明白，爷爷奶奶再好也不能替代父母在孩子心中的地位。 可对现在的吴天娇来说，已经不能再要求太多。 张卫东后来硬是在罗老头这里蹭吃了午饭，老头吃着张老黑买来的小菜抱怨：;不好吃，没有老婆子的手艺好，你这个大老板以后不能抢我的东西吃。 吴天娇很开心说：;爷爷，咚咚都给你买酒了。 ;他那是起坏心，我还上班呢，他想罚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上班时间不能喝酒我知道。 张卫东说：;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得告诉老刘一声，让他没事就来检查你喝没喝。 吴天娇慌忙说：;爷爷，你别喝啊，要是喝酒会被罚的。 几人都笑了，张卫东看着单纯的吴天娇，心里逐渐安定下来。 陪伴才是最好的成长。 吃完饭，罗奶奶陪着吴天娇慢吞吞往学校走，每天都是这样。 看着报表，张卫东陷入了沉思，公司账上的现金挪走五十万，现在只剩三十几万，他这趟来深圳，目的是弄外汇，京城的文物商店那么多的大漏等着捡呢。 这种好机会并没有多久，文物商店就会被满大街小巷的古玩店取代，那时候想再弄到好东西，就不容易了，怎么办？ 这时候，香江的经济也很繁荣，那的人爱炒房，房价早已经炒起来了，每平方普遍在八千以上，这几年还会接着猛涨。 那里还是他不能奢望的价格高地。 钱，怎么赚钱？还得是外汇。 至于扶桑，还不是时机，空前的繁荣，让他们的泡沫已经慢慢逼近节点，而且，广场协议还有几年就要到了，需要等。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低头发育，多赚钱。 捏了捏眉心，老马满脸酒气地走进来，把一张支票拍在桌上，说是甲方的预付款，张卫东头也不抬得说：;钱给老刘就行了。 ;老板，你不想看看数目啊。老马歪歪斜斜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马，身体还是要注意的，整天喝酒，身体都喝坏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老马可能是借着酒劲说：;我是成年人啊，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不懂。 张卫东脸一板说：;我看你是喝醉了，来个人把他带出去。 门口进来了两个年轻人，左右搀扶着他说：;马经理，你喝醉了。 老刘闻讯赶到，对张卫东道歉说：;老板，他喝醉了，我把他带回去，回头让他给你赔不是。 ;支票拿去入账吧，你告诉老马，以后到我面前的时候，不许喝酒。 老刘拿起支票一看，是一张八十万面额的支票：;一直等着这张支票呢，周健康的来过好几次了。 周健康的施工队接了他们分包出去项目，垫资比例很高，他天天来叫苦说撑不下去。 ;老刘，不管是谁，都按合同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是，老板。老刘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了。 办公司不用亲力亲为，但要懂得抓大放小，懂得抓关键节点，张卫东来深圳以后，公司原本有问题的项目，问题都飞快解决，这一点老马也不能不佩服。 老刘让人扶着老马回到办公室，自己把支票放好埋怨老马说：;你怎么搞的，明知道他讨厌酒鬼你还撞枪口上。 老马迷惑地说：;没有啊 ，我干什么了？ 老刘冷笑：;不要用你的小聪明去试探他。 走出办公室，罗老头看见老刘小跑着来到张卫东面前，弯腰低头小声说着什么，张卫东听见也没什么表示就走了。 他对罗奶奶说:这孩子是没喝迷魂汤还是妖怪成精了，也没见他管人，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服他？ 罗奶奶说：;周瑜九岁带兵，甘罗十二拜相，咚咚八岁当老板有什么奇怪的，这也是咱娇娇的福气。 ;可不是嘛，咱们老两口都沾了他的光了。 ;那咱们就好好的做，报答人家帮咱们。老头成功被老太太带偏。 下午的谈判时间是四点，是为了照顾扶桑人的作息，张卫东叔侄到场的时候，除了扶桑人，大家都到了。 曲文光说：;我联系另外两家供应商了，他们答应尽快赶过来，估摸着人也快到了。 ;那就麻烦曲处长安排人做好接待工作，咱们这边的谈判一旦结束，就和他们继续谈。 ;好的，小张老板。 说完他又低声问道：;汪市长有什么意见？ 市长希望这件事早点促成，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易搏干脆的回答。 张卫东笑了说：;汪市长现在变得像资本家老财，就知道使唤咱们。 几人都笑了，山田打着哈欠走过来，坐下好半天没说话。 曲文光说：;山田先生在我们这不习惯？ 山田鄙夷地说：;你们这里太落后了，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我刚才去你们的市中心走了一遍，你看，居然走了两腿土，今天再谈一次，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回国了，再也不想来这个肮脏破旧的鬼地方了。 张卫东眼睛一瞪站起来，山田翻白眼问：;代表先生，你有什么意见？ 他忽然笑了坐下来说：;没事，坐累了。 山田奸笑说：;坐下就舒服了。 听完翻译，张卫东心里憋气说：;咱们开始吧。 ;山田先生，您对我们早上的要求怎么看？ ;不怎么看，胜利公司持一直以来的态度，不降价。 曲文光打圆场起来从多方面阐述了他们的利润不会受影响，但山田就是傲慢的几个字：;不降价。 眼看谈判又要陷入僵局，胡翻译忽然来到张卫东和曲文光身边小声说： ;山田先生对两国友好邦交一直是十分支持的，他觉得有必要和你身后的几位小姐做亲切友好的交流，他高兴了，可能就会答应你的要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0章 我们是清白的 强行压抑一巴掌呼在胡翻译脸上的冲动，张卫东说：;我出去透透气。 山田说：;我的时间不多，无关人员请别浪费我的时间。 心里憋着气，脸上假笑到抽筋走出去，易搏也走了出来，一名办事员问他说：;易秘书，曲处长什么时候能出来？ ;你有什么事？ ;扶桑供应商到了，现在安排在宾馆，等待与曲处长会面。 ;易秘书，咱们先去见见这位供应商吧。 这家公司叫做星崎，后世张卫东听说这家公司，不过现在他们在国际上还不知名，销售员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扶桑男人，名叫龟田，他懂中文不用翻译。 办事员介绍张卫东两人的身份，龟田热情地鞠躬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龟田先生，请你介绍下你们设备的特性，我们的要求是年产量三十万台彩电的设备，不知道你们提供这样的设备需要多少时间？价格大约是多少？ 张卫东直奔主题，龟田想了一想，报价比胜利公司低百分之四十。服务比胜利公司更好，设备运抵安装时间预计是一个半月。 这个条件比胜利公司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这种情况其实也不稀奇，资讯不发达的时代，想精准找到对口的人是不容易的，何况还是国外的。 有海外关系的人被批斗才是多久的事。 易搏听到他们的报价眼前一亮，拉着张卫东到一边说：;这家比山田他们好太多了，要不然？ 张卫东仔细询问了工作人员这人的底细，工作人员说部委有专门的人审核了他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了稳妥起见，张卫东觉的应该多一层保险。 山田满脸怒容走出来，正好看见了龟田，粗壮的小短腿跑过来厉声质问。 易搏翻译说：;山田在骂这个扶桑破坏规矩，说深圳是他们胜利公司的区域。 不过那个龟田见到山田就变得强硬起来，跟他分毫不让的争吵。 工作人员分开两人，张卫东和易搏直奔汪启南的办公室，听完汇报汪启南说：;这些扶桑人很过分，不过后来的那家不会有问题吧？ ;大叔，他们的身份是调查过的没问题，签合同之前派人去扶桑一趟，一是确定他的身份，二是付款时，咱们要求直接汇入星崎公司的账号，而且付款方式也做好规定 一百多万美-元的设备款是巨款。当时的汇率大概是1:1.5，按照龟田的报价，那也是一百六十多万美-元，不能不小心。 汪启南挠头说：;想办件事真不容易，咚咚，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得到汪启南的同意，张卫东重新回到了谈判现场，山田再见到他，傲慢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前面提的要求全部答应下来，甚至还把服务的内容做了很多增加。 易搏拿不定主意了，张卫东说说：;看来那个龟田也不是骗子。 僵局终于被打破了，到这里张卫东就不再插手，最后的决定是曲文光带队去扶桑引进设备。 最终选定的供应商还是山田所在的胜利公司。 他心里虽然不舒服，可如果换他来做选择，他可能也会选胜利公司而不是这家新来的星崎。 龟田听到消息有些失落，张卫东若有所思，跟他谈了一会，发现扶桑的年轻人生活，无限接近后世国内年轻人的生活，压力很大。 ;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加油吧，年轻人。 这话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扶桑是他日后赚钱的关键，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这个勤劳的销售员是个很好的人选。 与张老黑走上特区街头，繁华比他初来的时候要强的多了。 万宝路的巨幅广告和伟人像隔空相望，丝毫不觉得违和。 街上的人群穿戴也光鲜多了，各种皮肤的外国人也在老旧的大街经过，特区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张卫东的预料。 街区虽然还很老旧，可深特区的发展称得上日新月异。 1980年了。 走到一个小商品市场，各种叫卖声扑面而来，从电子表到太阳眼镜，还有各种颜色的裙子胸-罩堂而皇之地挂着，小贩已经能操着蹩脚的外国话与购物的老外沟通。 为了更好的生活，人要与时俱进。 ;这里真热闹。 ;走吧，四叔，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买点给家人寄过去。 张卫东购物的习惯让张老黑不太适应，很快他身上就背了一堆东西。可还在说没给谁买，要去找找。 走到一个卖服装的摊位时，发现这家店的衣服很有品味，就停下来看，一个惊喜的声音叫他说：;咚咚，真是你啊。 ;婶子？ 看着眼前这个时髦的带着大蛤蟆镜的女人，真不敢相信会是走了不久的李萍。 ;看看吧， 看上什么随便拿，别跟我客气。李萍拿下眼镜豪爽地说。 ;这是你摊子吗？你自己当老板了？ ;是我的又不是我的。 ;这话说的真奇怪，什么是你又不是你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扛着个大蛇皮袋走过来说：;哟，碰见相好的了，瞧把你乐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李萍抬手打他的头：;胡说什么，这是我娘家侄子，正好碰见了。 男人看着张老黑说：;你这侄子可够大的，能当你男人了。 张老黑急忙闪开说：;别扯上我，跟我没关系。 ;不是你心虚什么呀。这个男人像条疯狗，逮人就咬。 张卫东指着男人问李萍说：;萍姐这是你老板？ 李萍很满意张卫东有眼色叫她萍姐，不屑地说：;算是吧，我就是给他干活呢。 她对男人毫无敬意说：;我老家来人了，你在这看着吧，我得跟他们聚聚。 ;去吧，只要不聚到床上就行。 李萍居然脸红了说：;胡说什么呢，还有孩子在呢。 ;孩子怎么了...... ;你们可够恩爱的，萍姐你嫁给他了吗？ ;没有，我们是清白的，睡觉都是两张床。李萍欲盖弥彰。 你一张嘴就是床，我很难不乱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1章 她生活作风虽然有问题 李萍带他们去的地方看起来并不太好，低矮的茅草房，进去要弯腰。 也没邀请张卫东进去，而是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到屋里，从里面拿出二个布包，用力拍了拍，灰尘乱飞。 先拿出一个厚的交给张卫东，组织了语言说：;咚咚，你什么时候回家，把这个交给他...... 张卫东捏了捏，像是一叠钱，李萍果然说：;这是三百块，给建军的。 又把另外一个小包拿在手里打开，是一叠钱，她数了数，一百一十块，全都交给他说：;咚咚，这些是婶子还给你的。 张卫东连忙推辞说：;婶子，这钱你自己留着，一个人在外面，没钱不行，你知道的，我不缺钱。 李萍说：;还得是咱自家人贴心，不过婶子是长辈，可不能白白占你便宜，我有钱，饿不着我，你放心吧。 张卫东只好接过来问她：;婶子，你很厉害啊，这么点功夫就挣这么多。 李萍笑说：;是那个男人傻。她的表情很古怪。 ;这是你全部的了吧，都拿回家，你自己怎么办？ ;那个男人有钱，你放心吧，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李萍硬要他收起来。 ;那，你是要和他结婚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结婚？那个窝囊废？呵呵呵。李萍笑了继续说：;耳根子软的男人，我可看不上。 听意思是里面又有不少故事，不过张卫东不准备问，李萍又不是傻子，不用他来提醒。 ;男人都是王八蛋，嘴里说着喜欢你，暗地里却总是防贼一样防着你，呵呵，你防得了吗？ 李萍下意识的嘟囔着，为什么感觉她又遇上了渣男。 不过她也够厉害，这才多久的功夫，生生扣出四百多块，工地上的男人想攒这么多，要干半年以上，而你只用了一个月。 ;婶子你也来一段时间了？在这边过的怎么样？ 李萍说：;努力活着呗，能怎么样，我早就该来了，这里只要肯干敢干，到处都是金子，就看你会不会捡了。 这论调，跟来特区淘金的人一模一样。 ;好吧，婶子我看你的摊子也忙，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公司在哪你知道，有什么事去那里找人帮忙，都是一个村的，有事你就说话。 ;急什么，婶子还没感谢你呢，你帮了我那么多。 李萍带着两人走到街口，一个老太太迎面走来，见状破口大骂说：;我儿子真是个活乌龟，大白天你这个浪蹄子就带野男人回家，是不是仗着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趁他不在家你就随便勾搭野汉子，臭不要脸的女人，还让小杂种在旁边看你。 张卫东无辜躺枪。 这老太太骂街的功力超出了北洼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女人，要说能跟她一战的人，也只有张英和祝兰芝了，李萍也算一个。 ;使劲骂吧，反正是你儿子求我别离开他，不信你去问问。她没对骂，而是轻描淡写的说话。 这话引得老太太怒火攻心，挥舞着长指甲冲上来说：;扣烂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怎么浪。 她太老了，战斗力不足李萍三成，被轻轻一推，就接连退了好几步顺势坐在地上。 可能觉得打不过李萍，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声咒骂：;我的命好苦啊，儿子带个狐狸精回家，还是个不能下蛋的阉母鸡，老安家要绝种了...... 对很多婆婆来说，李萍进门，可能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李萍说：;想骂你就骂吧，我走了。 ;你不要走，你们快来看啊，这个被骟过的浪女人仗着不能生孩子，大白天就带野男人回家，家里又没人在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给我儿子戴绿帽子啊。 老太太完全不顾忌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语，恨不得咋呼的全天下都知道，丢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脸。 典型的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李萍咬着牙拉着张卫东急走。 张卫东说：;婶子，在这样的人家，你过得下去吗？ 李萍决绝地说：;我现在只为了我的孩子挣钱，再苦也得撑下去。 ;挣钱也不用委屈自己，你听听她骂得多难听。 ;这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当一个女人释怀了，所有的伤害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认命了，张卫东却心疼起来说：;婶子，你跟我走，北洼村的人不用受这些人的气。 她生活作风虽然有问题，可为人干脆正直，不能看着她受委屈不管。 来特区以后她从没提过要张卫东帮忙，自食其力的女性，在任何时候都是难得的品质。 ;我不去，来的时候就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是长辈，不能总麻烦你一个孩子。还是坚决的拒绝。 ;不去，难道我就看着你再回去被人骂？ 张老黑说：;嫂子，你就别拧着了，让咚咚帮你吧。 李萍忽然笑了说：;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好，我跟你们回去，你们等我一回。 两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见她回到老太太面前，春风满面地笑说： ;骂累了吧，回去告诉你儿子，老娘不伺候了，天下有的是男人要我，你也看见了，那个大个子，见到我就说要我，人家可比你家狗儿子强多了，又高又有钱，我走了，可我看你们老安家还是会成绝户。 老太太气得差点吐血，拍着地大骂说：;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李萍说：;嗯，你说的对。 说完她就跑到张老黑身边，搀着他的胳膊在人群的眼光中挺直了脊背。 张老黑局促到不行。 李萍不适合去公司，张卫东带她去了自己常住的小旅馆，李萍说：;我还是出去租个小房子住吧，省得老麻烦你。 张卫东说：;放心吧，这次不让你在这住多久，市里在你做生意的地方开批发市场，明天我带你去定一个铺子，以后自己靠自己，不用看任何的脸色。 李萍惊讶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可那里的铺子根本不对外租啊。 张卫东笑说：;婶子你还不知道吧，那一条街都是我的公司盖的，给你弄间小铺子还不容易。 李萍惊讶地嘴巴合不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2章 奥斯卡请给她一个小金人 第二天一早，李萍就来敲门说想去市场。 张卫东笑了说：;怎么，怕我骗你？ ;没有没有。李萍也笑了。 嘴里打趣，还是带着她往市场走，这个市场人气很旺，后世本来就是个著名的批发市场，因为和香江相连，各种走私物品品类丰富到不行。 全国的个体户都爱到这里来进货。 走进市场，就听见广播在宣传：;市场将取缔无证商贩，有意做生意的七天后去市场管理处报名，市场是我家，爱护靠大家。 李萍认识不少人，不断和人打招呼，有人看着张老黑古里古怪地说：;哟，这么快换当家的？ 李萍也很大方，挽着张老黑的胳膊说：;可不是嘛，看看，又高又有钱，关键还听话，是不是当家的？她轻浮地拍了下张老黑的屁股，可怜的黑大汉，无端遭受淫-妇的调戏。 吓得赶紧夹紧了屁股。 一个男人奸笑说：;这么大个子，腰一定很有劲吧。 ;那肯定，比安狸猫强壮多了。 安狸猫肯定没多大点。 ;李萍，你换当家的还来咱们市场干什么？不怕打起来？ ;我就是带他来给大家看看呀，我李萍什么时候都不缺好男人，再说，就他姓安的,哪比得上我相好的一根手指头。 张卫东吃不消这种粗俗的市井俚语，立刻离李萍远远的，唯恐自己和她一起被人围观。 偏偏李萍抓着张老黑还不罢休，非要亲热地招呼张卫东说：;后妈的好大儿，离那么远干嘛，后妈我看不着你了。 张卫东后悔极了，为啥自己要做好人好事，李萍就是神经病，人来疯。 北洼村的女人脸皮厚，经常几个女人一起脱男人的裤子。 几人走着，来到了安狸猫的摊子。 安狸猫见到李萍，本以为他会怒骂李萍不要脸，可他没有。 他居然哭天抹泪扑上来抱着李萍的腿不放说：;萍萍，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啊。 李萍踢他骂他说：;你怎么那么恶心啊，我跟你完了完了，不跟你过了，我有新男人了。 她骂完还不罢休，嗲声嗲气拽着张老黑说：;当家的，你别误会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啊。 这特么不给你个奥斯卡都对不起你逆天的演技。 安狸猫大哭说：;萍萍，我爱你呀，我离不开你。 旁边的小贩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张老黑硬着头皮拉开安狸猫说：;兄弟，你放手吧，她不喜欢你。 他是好意提醒，可听在安狸猫耳朵里，却变成了挑衅，看向张老黑的时候，眼神顿时变得凶神恶煞。 捋胳膊挽袖子就往张老黑来了，但他和张老黑的体型差距太大，他身高一米七，在南方人里算不矮了。 可张老黑呢，一米八二可能还多，手掐住他的衣领，他的胳膊扑棱半天够不到人。 安狸猫低头就去咬他的手，张老黑下意识一巴掌，把他打飞出去一米多，嘭地掉在地上。 张卫东都替他感觉疼。 他被甩晕乎了，不敢上前来，眼泪不停掉，看的人好心酸。 有好几个心软的女人说：;李萍，你太不像话了，抛弃男人还带人来打他，我们看不下去。 张老黑慌忙说：;我没打他呀。 这场面一地鸡毛，张卫东想捂脸离开这里，太丢人了。 李萍说：;我们当家的心眼那么好，他不打人，是姓安的拿脸自己打的。 安狸猫说：;萍萍，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要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来找我了。 李萍呸了一口说：;没用的男人，喜欢我，喜欢我还让你老子娘天天骂我，但凡是个男人，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苦，你就是个窝囊废，跟你娘过去吧，活该一辈子打光棍的货。 小贩们听她这么一说，舆论似乎又转向了她这里，她今天完胜安狸猫，神清气爽地挽着张老黑说：;当家的，咱们走吧。 有人问她说：;你不喜欢人家安狸猫，今天干吗还来这一趟？ 李萍的脸贴在张老黑的胳膊上，羞涩地说：;还不是我们当家的心疼我，非要给我在这弄个铺子，我说不要了吧，他说让我随便弄弄权当散散心，死男人，你好坏呀，想累死我呀。 你是天秀，天下你最秀。 有人嗤之以鼻：;你就吹牛吧，这铺子根本不让挑，七天后报名交钱的去抓阄，你不要人家安狸猫了，还有钱交吗？ 李萍说：;你们看着吧，我今天要是弄不到一个，我叫你姑奶奶。 ;好，我等着。 张卫东说：;后妈，咱该走了吧。 ;这孩子，一上来就跟我最亲，我这个后妈真不好当呀，两个男人都离不开我。 能不能别秀了，求求你？ 小贩们盯着三人的背影议论纷纷，都觉得李萍在吹牛，在一个市场久了，大家谁还不知道谁。 哼，等会看那个吹牛的女人出来还有没有脸见大家。 安狸猫哭了一会没人理也回到了铺子里。 李萍恶狠狠掐着张卫东的胳膊问他：;你能弄到的是吧？ ;能能能，你快放开，疼死了。 ;老娘刚才可是把大话说出去了，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今天你要是敢掉链子，婶子我可就没脸在这片混了。 ;放心吧。 张卫东走进市场管理处，管理处负责人周主任正在低头忙着什么，叫了他一声，周主任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笑嘻嘻握手说：;哟，张大老板今天亲自视察工作来了。 ;周主任，你这话说的，不欢迎我来啊。 ;欢迎欢迎，我可不敢欢迎，市场的收尾还没做完，你不高兴了不给我做了，我去找谁呀。 给三人倒了水，他才拉了个凳子坐在张卫东对面说：;你可是大忙人，今天来我这个小庙，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呀？ 张卫东走出市场管理处的时候，周主任在背后殷殷招呼说：;以后常来玩啊。 小贩们惊呆了。 李萍得意地摇着手里的一张纸说：;哎呀，非把门口转角的大店给我呀，给我那么大的店，该怎么用，好烦恼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3章 达不到期望值就抛弃 有些人只需要一个舞台，就能给你无限的惊喜，李萍就是这样的人。 她拒绝了张卫东要借钱给她的要求，不过三天的功夫，店里就整得像模像样，做的还是女装和胸-罩批发。 这真是武大郎养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店里满满的货看起来要花不少钱，她如鱼得水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喜欢做这样的工作。 担心钱不够想借钱给她周转时，还被李萍嘲笑张卫东太老实，做生意要吃亏。 原来整个店里不仅全是供应商免费铺货，就店面的装修，也不是她自己花钱弄的。 人才。 就靠这一个空店，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这手段高的不是一点点。 张卫东看着风风火火准备大干一场的李萍笑说：;萍姐现在真像个大老板。 ;没规矩，叫什么萍姐，叫婶子，我可是你亲亲的婶子。鬼知道谁能跟上她的那张嘴。 告别的时候，身后还是传来李萍的感谢：;谢谢你，咚咚。 张卫东这次头也没回，就只摆了摆手。 张老黑说：;她能行吗？这么大店？ ;能，她能拼又不要脸。 张老黑笑了笑。 一个漂亮的外国姑娘举着相机像张老黑走来，先用外国话说了句什么，不是英语，白种人长相都差不多，那姑娘又用中文生硬地说：;请问，我可以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你是谁？采访我们做什么？ 外国姑娘说：;我是苏俄今日通讯社的记者萨仁波娃，想就1980年苏俄奥运会对你们做个简单的采访，可以吗？ 奥运会，原来是1980年苏俄奥运会时间快到了。 今日通讯社也是他们郭嘉最大的几家传统媒体之一。 萨仁波娃失望地说：;我问过很多人了，你们这里的人好保守，甚至不愿意和我说话。 张卫东心说，又不是对你一个，看见所有的外国人都是这样。 她的神情看起来好无助。 ;小姐，你怎么会来我们的特区？不是应该从北方进入我们的郭嘉，东三省和京城才应该是你的目标？张卫东没回答她反而问她问题。 ;嗷，我只是通讯社的实习生，我的主管希望我了解你们郭嘉的风土民俗，所以我来这里了。 萨仁波娃回答完后，好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要我回答你，你好坏。 ;因为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我不能回答。 中文再好的外国人遇到这种拗口的话也不会懂，萨仁波娃呆呆地说：;你说得我听不懂。 ;那咱们就说你能听得懂的，你在特区准备呆多久回去？ ;嗷，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周。 他转而和女记者聊起苏俄的风土民情来，跟他想象得差不多，重工业产品包括飞机大炮他们的技术都是顶尖的，军事力量也足以与对手抗衡，可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基本生活物资短缺。 香烟，伏特加这些苏俄人喜欢的日用品供应都很紧张，肉类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这种时候，别说苏俄，就是我们国内也是一样，想要跟苏俄从事大宗边贸生意，至少还要在等一段时间才行。 最后，张卫东请萨仁波娃吃了顿饭就告辞了。走的时候悻悻的。什么都没问到，反问被张卫东反过来问了很多问题。 看看时间，快到吴天娇放学的时间，就和张老黑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等她放学，无意中扭头看见有个人头在树后不停探头探脑，还是认识的人。 吴叔叔，说了不让你来，你怎么还来，我听罗奶奶说她也看见你好多次。 嘴上埋怨，目光打量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父亲那样，好好的疼爱自己的女儿。 吴安国现在根本布像一个郭嘉干部，反而更像一名流浪汉，汪启南后来也告诉过他，吴安国这段时间没好好上班，也没在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嘴巴张了几张说：;我来看看娇娇。 ;用不着，你只要不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就是最大的爱。毫不留情打断他，从遗弃吴天娇那天起，就没资格管教女儿。 ;我没有恶意，出题考过娇娇的学习，老实说她的成绩很不好，很贪玩，这孩子根本不行，那对老夫妻没文化带不好她。 ;你抛弃她了，别人养她，怎么管都跟你没关系，她长成什么样子都跟你没关系。张卫东尖酸地说。 ;我就是想让她学习成绩好点怎么了?吴安国也生气了。 ;成绩不好，就是你就打她不要她，抛弃她的理由吗？ 他听完呆了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有很多这样的父母，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还厚颜无耻埋怨孩子不成器。 ;她以后不会有出息的，我没有这样的女儿，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他以后果然没再出现过，听说出家了，出家的理由居然是对女儿不争气的失望，他才大彻大悟遁入空门了无牵挂。 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吴天娇今年才十岁，还只是个没有自制力的孩子，这个年纪需要父母言传身教的引导，成长怎么可能一踱而就。 罗奶奶也慢慢到了门口，张卫东忙跟她打招呼，老太太看着吴安国的背影皱眉说：;他怎么回事，经常没事就去偷看娇娇。 老人只以为他想抢回吴天娇，事实却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他还在希望娇娇能长成他想要的样子呢，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刚才还在愤怒埋怨咱们呢。 ;这管他什么事啊，他都不要娇娇了。 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人性，正好吴天娇放学出来了。 吴天娇远远看见张卫东就高兴地说：;咚咚，你是来接我的吗？ ;并不是，我是顺路。 吴天娇撇嘴说：;我就知道。 ;傻丫头，他在这等你半天，是专门来接你的。罗奶奶泄了张卫东的底。 吴天娇打了他一下说：;叫你骗我。 牵着小丫头的手，一路上她要买这买那，都被罗奶奶制止了说：;不许买，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学那些懒婆娘，长大找不到好婆家。 吴天娇红着脸看向了张卫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4章 都是一家人 吴天娇愁眉苦脸地看着临走还喋喋不休地交代她注意问题的老师，心里沮丧极了。 她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张卫东给她请了四门功课的老师，每天上门补习。 可怜的小丫头上课学习回家还要学习，整个人精疲力尽。 罗奶奶拿了个苹果和一杯牛奶进来说：;娇娇，累了吧，吃个苹果歇会在看书。 吴天娇撒娇说：;奶奶，我累了，今天不看书了行不行？ 罗奶奶连连摆手说：;那怎么行？要是不按照咚咚的要求，他看见了要埋怨我们的。 ;奶奶，他又不在，你装看不见行不行？吴天娇别有用心的提建议。 ;不行，年纪轻轻的想偷懒怎么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去生产队刨红薯刨到半夜不能回家。罗老头推着轮椅走进来。 进来以后他的声音就变得温柔了说：;娇娇乖，咚咚都是你为你好，花这么多钱给你请老师。 吴天娇噘嘴说：;你们就听他的，我烦死他了。 罗老头说：;你想怎么烦他都可以，但是学习不能放松，爷爷在你边上看着你学习。 虽然吴安国的性格有问题，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吴天娇对学习确实很不认真。 张卫东这才制定了一整套的学习计划，让两位老人严格按照时间表监督她的学习，对此老人比张卫东还积极。 真的喜欢一个孩子，谁不希望她能有出息呢。 这可难为了吴天娇，她可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 很久没见汪启南，张卫东买了菜让张老黑去他家下厨，走到大院门口，看见二个衣着光鲜的人正和门岗交涉着什么，不想多管闲事迈步就往里走。 门岗从里面探头叫住他说：;小朋友，你认识他们吗？ 张卫东停下来说：;不认识啊，怎么了？ ;他们来找汪市长的，我往家里打电话，汪市长不在，他们想进去等，你看行不行？ 汪启南的家人？ 那两个人也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 二个人年纪仿佛，其中一个昂了昂头问门岗说：;他是谁，跟他说的着吗？ 门岗解释说：;这位小朋友经常来汪市长家，他有钥匙。 年纪大点的那个蹬蹬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说：;难道你是我爹小老婆的私生子？ 张老黑说：;滚蛋。 ;哼，我说怎么不理我们，原来外面又有野种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妈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张卫东的脸色难看起来说：;你是什么东西，狗嘴吐不出象牙。 ;呀，你还敢还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那不要脸的娘在哪里，叫出来我连他一起打。 张老黑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另外一个年轻的悄悄走到他身后，伸腿去踢张老黑。 张老黑错身闪开，抓住了他的腿，抬手想打，估计看他只有十七八岁，手收了回来，用力往外一推。 ;你敢打我，长这么大我妈都没打过我，我跟你拼了。两人连滚带爬爬起来，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骂。 门岗站出来拦住他们说：;都别打了，有话好说。 两个年轻人却站远了些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把我妈和我姥爷叫过来，野种带人欺负我们。捂着脸跑了。 这就是汪启南的俩儿子？ 张老黑说：;咚咚没事吧。 ;没事，咱们又没吃亏。 跟门岗打了招呼，两人就进去开始准备。 没多久，门又开了，汪启南走进来紧张地问他：;咚咚，他们和你动手了？ ;我没事，大叔，你见过他们了吗？ 汪启南坐下来说：;没有，不过老头子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宾馆拜见他老人家，我没理他。 坐了一会不见张卫东提问，好奇地问他：;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家人吗？怎么不问了？ ;你又不想说，我干嘛要问。 ;他们已经来三天了，一直摆架子不来找我，今天可能是撑不住了，才派我的俩儿子找我的。 ;你不见他们，他们又不会走，要我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汪启南想了想说：;走吧，早点都要解决，不然影响太坏了。 来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旅馆，才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搀着七八十岁的老头走出来。 女人像是看不见他，老头讥讽说：;舍得来见我了，你这是发达了，抛弃妻子，汪启南，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的女儿嫁给你。 汪启南说：;赵老，好久不见。 赵老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说：;赵老，没记错的话，你和赵琴还没离婚。 ;六年前就划清界限了，赵老年纪大了可能糊涂了，当时就是你让我滚的，让我不要连累你们。 汪启南平静的说话，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好，很好，现在有出息了，还学会记仇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头试图用亲情说服他。 ;你忘记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吧？紧紧盯着汪启南的眼睛，他的眼神犀利而又直接。 ;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都是郭嘉给我的，不是你。 汪启南寸步不让。 ;好，就算以前是我老头子错了，我现在要你回来，你答不答应？ ;赵老一路辛苦了，我这几天忙没来得及陪您来，如果有时间，今晚我想请您和您的全家一起吃饭，吃完大家各奔东西。 ;汪启南，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我爸，哪有你今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还不稀罕你呢。看了半天的中年妇女发火了。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皱纹，留着短发穿着中山装，看样子也是一名干部。 ;赵琴，还提以前干什么，你当初自己说的跟我划清界限，大家各走各的路，相安无事不好吗？ 赵琴冷笑看向张卫东说：;看来是有新欢了，怪不得不要我这个旧爱，叫出来看看，看看填房的这位是谁？ ;这位阿姨，你们吵归吵打归打，不要往我身上扯。 ;赵琴，你不要乱扯有的没的，这位小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你们都抛弃我的时候，是他救了我的命。 ;救命之恩，汪启南，我看不起你，你现在的水平不知道怎么坐上现在的位子的，人家设圈套骗你你也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5章 别揪着历史不放 ;赵老，赵琴两位还是明说吧，屈尊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这孩子是我的恩人，谁要是再敢拿他说事，别怪我不客气。 汪启南轻轻的说。 ;没人说他，我们这次来，是你大儿子要结婚，你是他老子，拿三万出来。赵老随意吩咐说。 汪启南没打磕巴说：;可以，补发的工资我一直没用，回头把存折拿给你们。 ;赵渊博级别上来了，你把他弄特区来，至于职务嘛......赵老沉思片刻说：;就市办公室主任吧，自己人跟在你身边知根知底放心，也能帮帮你。 他像是吩咐子女去摘自家园子里的菜那么随意。 汪启南笑说：;对不起，这个我办不到。 赵琴一听顿时大骂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赵渊博当时对你多好，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赵琴，你这个人，不要很多事混为一谈，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楚一点。当着老头，汪启南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赵琴不服气还想来吵，赵老头没让她说话。 被揍的两个年轻人也走出来了，看着汪启南神情复杂，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最后还是一起叫他：;爸。 看见儿子，汪启南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情，可转眼又收起来。 ;时间真快，你们都长大了，不过今天做的事办的还是有点嫩，以后要听你妈的话，不要给别人当枪使。 看来他知道了两个儿子被打的事。 ;知道了，爸。 赵琴瞪眼说：;汪启南你什么意思？ 汪启南不理她又转向赵老继续说：;市里不是我的一言堂，办公室主任的任免有自己的组织程序，赵老，你是老政工，应该比我懂。 ;秘书长也行？赵老的要求随口就来。 张卫东惊呆了，要官还能这样要吗？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赵老，老了就别胡思乱想，不是你的想不来的，你们安心休息吧，住宿费不用考虑，会有人来处理。 见他连门都没进，说了几句就想走，赵老说：;慢着，好女婿你是一点不给我这个老丈人面子？ ;第一我没有老丈人，第二我办不到，也不能办。 斜刺里冲出一个大腹便便的白胖子悲悲戚戚地哀求：;姐夫，你就帮帮我吧。 想来这就是赵渊博了，张卫东很不齿他的为人，自己躲在一边，让老子和姐姐出面，见没有希望，又忍不住自己上。 ;你叫错人了，我早离婚了。 ;有离婚证吗？我同意了吗？我告诉你汪启南，别以为你飞黄腾达就想甩开我，只要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是万人所指的陈世美。赵琴被激怒了，她像一个村妇那样，使用本能撒泼。 确实没有离婚证，划清界限以后，汪启南被下放到北洼村，这么多年两人都没见过。 汪启南笑了说：;随你的便，反正我也没准备再婚。 赵老眼前一亮说：;启南，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你和赵琴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着呢，我知道赵渊博当初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可那时候他不是还年轻吗？你当姐夫的，不能原谅他？ 白胖子也应景地叫了声：;姐夫，等我来特区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现吧，汪正豪和汪正雄都长大了，咱们是一家人啊。 ;不是赵正豪和赵正雄吗？ 汪启南露出讥讽的笑。 赵老尴尬地笑说：;那不都是时代的错吗？别揪着历史不放，回头我就让俩孩子更名改姓，认祖归宗，他们始终是你们汪家人。 ;姓什么无所谓，他们是我的儿子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赵渊博的事就此打住，当初他带人打断我的这条腿，那我扔出你们老赵家，我就告诉自己，我和你们完了。 ;你的腿不是没事吗？赵渊博口不择言。 汪启南的脸寒得像冰块：;赵老，我希望大家能体面的告别过去，如果不能，我会让他学会怎么去体面。 赵老听出他话里的决绝，知道他拿定了主意，今天想用亲情把他绑回来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赵正豪在背后喊了一声：;爸，我的婚礼你能来吗？ ;我没时间，不过办酒席的钱，我出了。不知道这个赵正豪做了什么，让汪启南伤心至此。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赵老，远来是客，既然来了别急着走，留在特区走走看看，你没多少日子了吧？ 不知怎么，张卫东被他后面这句话说的浑身冰凉。 赵家人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赵渊博哀嚎说：;爸，完了完了，没人能救我。 赵琴说：;不行，我再去找他，一定要让他帮渊博。 赵老摆手说：;算了，他铁了心要和咱们家断掉，真要在这里闹下去，咱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赵琴还是不服气张卫东和汪启南走得太近：;那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私生子？ ;糊涂，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和别的女人走近过？ ;可是...... ;没有可是。他老眼昏花地看向赵渊博，脸上青筋直跳，最后叹息一声：;你啊，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张卫东说：;大叔，今天谈判我要是你，就带着我的司机秘书还有一大帮小弟，骂得他们狗血喷头，让那个痰迷心窍的老头抱我大腿哭着认错，你带我一个人来，不吓人呀。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又不是打架来的。 ;那个赵渊博看来是犯了什么事吧？ ;你也看出来了，他那个性，出事是迟早的事。 ;你不帮他，这群人愿意走吗？ 汪启南笑了：;会走，而且，走得还会很快。 他自信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告诉你个秘密，赵老头退休以后，就成了纸老虎，他有被迫害妄想症。汪启南神秘地笑。 ;我觉得赵琴很偏执，不像个放弃的人。 ;赵老头会压着她的，她那脑子，一辈子都会被那老头拿捏。 事情真如汪启南所料，当天易搏就来汇报说老赵家的人，接了钱就都走了，但是他的大儿子赵正豪却留下来了，听说还接了个姑娘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6章 土地承包责任制 眼看快要过年，队长忽然拍了个电报过来，上面只有几个字：;包产到户，速归。 拿着这个电报，张卫东的手不受控制得发抖。 前世的家，包产到户后每人二亩地，分了十四亩，确实不再发愁吃喝，可那更是关月玲噩梦的开始。 张良川不下地，她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翻耕、播种、收割的时候，就是她自尊被一点点碾碎的时候。 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耕种这种力气活她一个人做不了，农村为什么拼了命要男孩，男孩身强力壮，能顶门立户，什么活都能干。 她做不了怎么办，只能四处求人帮忙，那时候正是农忙，谁家都又忙又累，求人多难，一直到老的时候，关月玲想起十几年的日子，每次说起来都不寒而栗。 别人家都是夫妻俩，几家男人一起说说笑笑就干完了，这些重力气活不用女人费神。 他们家呢，关月玲一个女人，是男人，是牛马。 播种小麦的时候，皖北天就冷了，而且降温会很快，晚播种几天种子就可能冻死在地里，再想补救也来不及，地已经结冰了，整季颗粒无收。 没有收成，全家只能饿死。 张卫东家的秋种总是全村最后一个完成的。 他还记得关月玲每年秋种之后就会连睡好几天，连梦呓都在说：;终于种好了呀。 祝兰芝刺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大家都别给她家帮忙，我就想看他们全家都饿死。 关月玲四处对人陪笑脸，帮别人干活到深夜，回来脸色苍白，累不可怕，可怕的还有不少闲言碎语，一个女人在农村想撑起一个家，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每年的耕种，关月玲都像是渡劫，被生生脱层皮，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好在他回来了，关月玲不用受这些痛苦。 他甚至想干脆不要村里的地了，可也知道这只能想想，无论是张秉忠还是关月玲自己，都不会答应的。 他们的根在北洼村，地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张秉忠和张良广的电报也随即而来：;胡丽敏怀孕了。 张老黑听了嘿嘿笑不停，张卫东说：;四叔你要做爹了，从明年起，咱们就改一种做法，不像今年四处跑，让你有时间好好陪你的孩子长大。 ;不用不用，你四婶不喜欢我在家，说男人老在家没出息。 建工公司盘了帐，这时候也没有三角债，压款不给的情况，老刘汇报说：;老板，除去开支，公司账上还有一百二十四万。 第二年了，现金流终于到达一百万了吗？其实还会更多，都拿去投资了。 张卫东想了想说：;工人们今天放假了，你算一下，每个在公司干满半年的工人，全部多发一个月工资的年终奖，看看需要多少？ 老刘吃惊地说：;老板，没有必要吧，咱们不欠他们的工钱就很厚道了。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张卫东想做什么，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意见。老刘顿时闭嘴。 ;老马这几天怎么样？是不是担心我答应他的干股不给他？ 老刘笑说：;我看是，已经拐弯抹角好多次问公司能挣多少钱了。 在公司干满半年的工人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人，每月基本工资50块，加上奖励，八十块，张卫东想了想说：;干满半年的奖励一个月工资，不到半年的也有，按实际的天数折算，老马的干股也给他提出来，明天全部到公司开会、发钱，让大家都过个高兴年。 消息一传出去，全公司都欢欣鼓舞。 罗老头在人群中听见这个消息，心里嘀咕着回到门房对罗奶奶说：;钱怎么能这么造？ 罗奶奶说：;咚咚那是心好想着大家。 两人的谈话不在一个频道。农民工还发年终奖，别说是当初，就是到2021年，也没有几家。 易搏递过来一包火车票说：;这是你们定的票，一千二百三十六张。 建工公司的工人实际已经一千五百人，有就近的不用买火车票。 张卫东谢过他问汪启南的情况，易搏说：;赵正豪整天带着他那未婚妻四处乱逛，没钱就来找领导要。 ;就闲逛吗？他们想干什么？ ;两个人都没工作，要求领导给安排进机关，普通的还不行，必须是财政拨款的单位。 ;也不难吧，现在市里空缺的职位应该不少吧，还经常出来新的。以汪启南的级别，也会对他的子女做适当的照顾。 ;赵正豪的未婚妻看不上普通工作，非要当官才行。 ;呵呵。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以汪启南的智慧，处理这些小事不会有困难。 不是没想过给易搏送点什么，但是这种敏感的时候，稍微不注意就会犯错误，他可不能坏别人的前程，有些情以后慢慢补就行了。 易搏听了慌忙说：;不用不用，你在领导面前给我多说几句好话就行。 张卫东和汪启南的关系，易搏羡慕的不行，可这是患难的交情，谁都没办法复制。 第二天，建工公司开了个全体职工大会，老马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工人赶他下去，他苦笑说：;看来你们都嫌我丑，不想看见我，好吧，那就请咱们的大老板张卫东上台讲话。 台下的工人说：;原来你还知道啊。 张卫东说：;今年大家来公司，都挣着钱了吧？ 台下一片大笑。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你们相信我，抛家舍业来咱们公司干活，我先谢谢大家了。 他给下面认认真真鞠了个躬。 罗奶奶说：;咚咚这孩子哪哪都好，会说话，看着真招人疼。 罗老头说：;人家有钱有势的，用得着你疼？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看他跟咱们家娇娇在一起。 他们旁边坐着的几个工人也说：;我家也有跟老板差不多的小闺女呢。 罗老头说：;什么都凑热闹，哪凉快哪呆着去。 工人笑说：;你可得看紧了，年纪还小就这么能挣钱，以后长大的挣的更多，你家那小丫头看着不太行。 ;......老头好好的心情被气出了火。 台上张卫东在继续讲话：;公司的事，我别的都没管，就要求老马一件事，安全生产，严格按照公司制定的操作规范施工，现在我终于放心了，大家好好的来，完完整整的回去，我对你们的家人也有个交代了。 别的工地，大大小小的事故几乎没少过，只有张卫东他们的工地，因为他是老板，他重视安全问题，没出过事故，这对建筑公司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所以他说到这里，台下的人都有同感。 ;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也都知道今天开会要干什么，对，就是发钱，费话也不多说，接下来就是发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7章 土味团年会 每叫一个名字，张卫东就递过来一个红包，邀请他明年再来好好干，老刘的组织能力比老马强太多了。 因为井然有序，一千多人一个半小时就发完了。 因为规则做得公平，大家拿了钱都很高兴。 老马说：;老板，那我就带着兄弟们回家去了。 张卫东说：;啊，走吧，你的分红不要了吗？ 老马这些天患得患失，对分红已经失去了希望，虽然不知道公司具体的盈利，可也知道大概的数目，算下来也让他心惊，担心前面张卫东是随口说说，现在会因为数目太大后悔。 他心里不断推演张卫东不舍得，耍赖，不给自己的画面。 想的多了，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 进了口袋的钱还要掏出去给别人，推己及人，自己都做不到，正因为觉得他会赖账，看张卫东的脸都开始讨厌起来，觉得这孩子的越看越丑。 甚至于，他想干脆明年自己弄个包工队单干算了。 老刘笑说：;你走吧，老板说了，老马不要的话他就和我平分。 老刘立刻扑到张卫东面前说：;我要，我怎么不要，我真不是人啊，还以为你不想给我呢。 张卫东脸一板问说：;有没有偷偷骂我？ 老马指天指地发誓说没有。 所有的担心一扫而空，心里暗骂自己小人之心，张卫东人小，但心从来都很大气。 也不再逗他，拿起一个厚厚的包扔给老马说：;这是你的，让我知道你偷偷骂我，以后要你好看，拿着钱快去存银行，带这么多钱回家，路上不安全。 老马哆嗦着打开包，1980年，一百块面值还没发行，全是十元的大团结，一沓一沓一共三十沓，几人见老马的胖脸迅速红光，抬头虚假地说：;老板，不用这么多吧，要不要拿回去一点？ 张卫东随手去接说：;好啊，就拿回来一半吧。 老马立刻把钱抱得紧紧的。 老刘说：;你又不傻，老板给你还能再要回去。 老马接任张满仓的工作，来特区不过五个月。除了每月的一百五十块工资，他拿了三万块的分红。 张卫东在特区的二层小楼，造价也不过二万五，当然这是因为他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换别人是做不到的。 又拿出一个包递给张良华说：;叔，这你的。 张良华要淡定很多，他是最早一批来特区的人，接过来也不打开就收起来了，反倒是老马怂恿他打开来看，张良华说：;咚咚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最后给老刘一个包说：;老刘，你虽然来的晚，可办事能力都在我眼里，公司多亏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万块忙说：;太多了，太多了，我才来多久。 ;拿着吧，你一心为公司，我都看在眼里，张满仓的事，委屈你了，从明年开始，对你们二位，和老马一样，都会赠送相应的股份，明年我可能不会经常来这里，公司要靠你们多费心。 三人看着淡淡说话的张卫东，心中升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年纪轻轻就有这份人情世故。 他年纪不大，说话也不犀利，可偏偏只要一个眼神，就会让三人心悸不已。 这时候的特区，也没有很大的饭店举办年会，所以张卫东当晚让人在外面搭起了凉棚，支起了大灶，在工人里面找了几个有经验的厨子，大鱼大肉，请大家大吃了一顿。 这种低俗土气的团年会，很可能是来自队长的传承，农村人爱热闹，张卫东不知不觉沾染了这些恶习。 不过才走出农村的建筑工吃这一套，气氛热闹极了。 张卫东坐了会，就去了吴天娇那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罗老头老两口，老两口推辞说：;我们已经拿过了，怎么还给。 ;罗爷爷罗奶奶，那是公司的年终奖，这是我个人孝敬你们二老的，马上过年了，家里要是还有什么亲人，就寄回去，让他们也好好过个年。 罗老头的眼眶红了说：;好好好。 吴天娇伸手说：;我的呢？ 张卫东拿出一个，她一把抢过去说：;哼，算你有良心，给我多少呀？ 没等她打开，罗奶奶轻轻拿了过去了：;小孩子拿钱会丢的，奶奶给你收着。 吴天娇噘着嘴，不过很快就好了。 罗老头不抽烟，但爱喝酒，张卫东不时会给他带一些，这次拿来的是两箱茅台，罗奶奶说：;花那钱干啥，一把年纪了喝醉酒又哭又笑的，咚咚，以后不许给你罗爷爷买了。 ;我听说你快要回去了？老头喝了口酒问他。 ;还要两天，我要去汪市长家看看，爷爷奶奶，你们保重身体，吴天娇还要你们多操心呢。 吴天娇说：;我不用操心呀，我很乖的。 张卫东走了，老两口拿出红包一看，给他们的都是五百，给吴天娇的是一千，老两口都明白，这是张卫东给钱让他们过年的。 罗奶奶说：;这孩子，真有心。 罗老头说：;有能力还不张扬，这孩子以后肯定能干大事。 ;现在干的还小呀，你看这个公司办的多好。 ;是咱娇娇命好。 ;他太能干了，我就怕咱娇娇将来弄不过他。罗奶奶发愁地说。 ;哎，他确实太好了.......从不同的角度看人，结果是不一样的，老两口凭空生了莫名的烦恼。 走到汪启南办公室，很多人秘书室里等接见，张卫东赫然看见赵正豪和一个女人也在，赵正豪看见他不屑地扭头。 易搏说：;咚咚你来了，你等一下，领导接完这个客人你就进去。 赵正豪面红耳赤地指着张卫东说：;凭什么，我来半天了，亲老子都没空见我，他怎么才来就能进去？ ;赵正豪，说话注意场合，这是领导的办公室。易搏也不客气。 汪启南的门正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汪启南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正豪说：;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今天很忙，咚咚你进来。 赵正豪冷笑说：;爸，是你逼我说的，见我连个好脸都不给，他一来，你们从上到下当祖宗供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8章 杰西卡 这话一出来，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刻跟易搏告辞。 领导的家丑，傻子才会留下来看。 赵正豪二十三岁，女朋友年纪看着要大点，名叫唐曼，唐曼对汪启南甜甜地笑说：;汪叔叔你好忙啊，我们等半天了，有事想跟你商量。 ;有事下班说。 ;可是，就几句话。 ;几句话也下班说。汪启南说完招呼张卫东进去。 赵正豪气呼呼坐下说：;你看他，我就不走。 ;正豪，我看你们还是早点走的好，领导要是生气了，后果你是知道的。易搏劝他说，连说带推把他推出办公室。 两人走出办公室，唐曼就大发雷霆说：;赵正豪，你这个窝囊废，你爹根本没就没把你当儿子看，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汪启南究竟是不是你亲爹？ ;曼曼，你说什么呢？ ;我唐曼这辈子就没受过今天的委屈，亲儿子还不如外人，赵正豪，你要是再不能让你爹给我找个好工作，咱们就分手。 ;曼曼，你别急啊，我不是在想办法吗，你说老头子是不是着了魔，要不然我给他找个跳大神的来给他驱驱邪？ 唐曼露出微笑说：;这个主意好，我看到时候丢谁的脸。 ;大叔，要过年了，我家里有事，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张卫东开口直接说。 ;这就回去了吗？汪启南恋恋不舍。 ;我跟你说过的土地承包北洼村开始了。 ;我知道，全国很多地方都开始了，听你的意思，这次又要回去很久？ ;是的，特区的工作差不多了，彩电厂有曲处长，我的建工公司有老马和老刘两人在，不用我在这。 ;咚咚，不然你全家都搬来特区吧，你的房子也快装修好了，过年后搬来就能住，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不习惯。 张卫东苦笑说：;大叔，那怎么可能，我妈现在每天吵着要回村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帮我在京城照看生意，奶奶说做梦都想我，长期不在他们身边，根本不可能。 汪启南感慨说：;这么多人需要你，我却是孤家寡人。 ;大叔，你又胡说了，你儿子不是想跟你一起生活，你为什么总不同意。 汪启南叹气说：;他不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孽债。 ;我今天来其实也是为赵正豪来了，他想要什么？不然就给他算了。 ;他，胃口是满足不了的，前几天吵着要工作，我让易搏安排了，他们俩去了那马上就回来找我，嫌工作不好，今天来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张卫东也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他想干什么？ ;朝我要钱，说去香江，给未婚妻买首饰。 ;口岸已经放开了，给他办手续让他去好了。 ;他那女朋友张口就要二万块。 这数目就算张卫东也吃惊：;大叔，她知道这个数目是什么意思吗？ ;她是想逼我同意赵正豪住进我家呢，我怀疑是他姥爷专门找人来气我的。 ;不然就给他，二万块买个清静，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这有什么需要的，这钱我出。 ;胡说什么。汪启南叹气说：;要是二万块能买来清静我也认了，如果这次我低头给他们开了口子，将来会提出更多无礼的要求，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本来以为他来你会开心，看来是真的让你心烦了，你真不想让他们在这，我来想办法让他们回去。 汪启南摇头说：;儿子投奔老子天经地义，我也不是想赶他回去，真是心烦。 ;大叔，你是当官的，赵正豪不知民间疾苦，不能惯着，总是来闹你也不像话，要不我想办法让他先回去吧，我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我是拿他们没办法了。汪启南默认了。 再见到李萍，张卫东差点没认出来她，太时髦了，好像还减肥了，店里的生意很不错，张卫东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没人了才走进去。 ;婶子，你这生意不错啊。 ;别乱叫，叫我杰西卡。李萍锃亮的高跟鞋，天气明明很冷了，人家非要穿着超短裙，上身是一件大红的披风，披肩长发也放下来了，涂着鲜艳的口红。 这根本就是一位高档写字楼的白领。 ;杰西卡，好吧，我这几天想回家了，来找我的李萍婶子，你们看来这里没这个人。 杰西卡蹬蹬蹬走过来说:;你要回家？对了，快过年了。说到这她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难过。 她跟唱戏的私奔，遇到张卫东来到特区，北洼村的家，离她已经越来越远了。 张老黑说：;嫂子，你的嘴抹得像吃了个死孩子。 杰西卡的惆怅顿时不见了，鄙夷说：;你个大老粗懂得什么，这是香江来的高档货。一只八块钱呢。 挺会花钱，一个口红跟一瓶茅台一样的价钱。 她问张卫东说：;杰西卡这名字不错吧。 张卫东老老实实地点头说：;确实好，时髦。 ;看吧，咚咚就是比你识货。谁吃死孩子了，真是的。 ;杰西卡，店里的生意好像挺不错的。 ;这还不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哪有本事拿到这么好的位置，你是不知道，市场的人都眼红我，哼，眼红也只能看着，我有你帮我，在特区谁也不用怕。 ;萍姐，你这可是...我自己都不敢说这种狂妄的话。 ;当我不知道呢，你的公司多厉害，马上还要开彩电厂，咚咚，你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老娘整天就躺着吃，什么都不干了。 ;那你不就变成母猪了？ 张老黑的话总是朴实无华。 李萍杏眼圆睁，却又笑了说：;不和你生气，你闪一边去，别耽误我和咚咚说话。 问清张卫东回去的日子，李萍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来说：;上次让你带回去的，你又都给我了，现在婶子也不跟你客气，借你的钱就当我儿子孝敬我了，这些你带回去，给建军。 一千块。 张卫东说：;婶子，不然你跟我回去吧，建军是你儿子，谁说闲话，你不用听的。 ;可我是杰西卡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李萍的眼泪哗哗往下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9章 做局 不管是杰西卡还是李萍，外表再时髦妖艳，内心还是那个淳朴的农妇，还是会想孩子，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本真的骨肉亲情不能磨灭。 她偷偷告诉张卫东，店不过开了十几天，她就挣了三千五，要不是担心拿太多钱回去不好，她甚至想全部拿给儿子。 李萍是这个时代典型的例子，很多像她一样有能力的人，一辈子没走出山村，慢慢被时间淹没，变得麻木、腐朽，无声无息地消失。 如果不走出北洼村，李萍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孝敬公婆，哺育孩子。 进城之后，迅速适应现状，不拼一把，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张卫东今天找她，是有件事请她帮忙的，杰西卡豪爽地说：;咚咚，只要你让姐姐干什么，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辈分越来越乱了，不过杰西卡确实看着年轻多了，她本来就只有二十八岁，作为生产队长的亲戚，这个女人是不用下地干活的。 进城没多久，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妖艳女人。 赵正豪跟唐曼吵了一架，走出小旅馆，点了支烟说：;一个个的都逼我，都看不起我，我就抽，我想抽就抽，都别想管我。 一口抽得太猛，大声咳嗽起来。 三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路灯下时，他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人太漂亮了。 和如今国内保守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画着浓妆，嘴唇通红，只是瞟了他一眼，赵正豪的心就噗通跳了好半天。 三人擦家而过时女人说：;包大少，你可要小心啊，外面鱼龙混杂，坏人太多了，你那几千万美元可要放好才行。 中间的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人傻乎乎地说：;没事的，谁能骗得了我呀。 赵正豪心中一动，可那几个人很快走近黑暗中。 咂咂嘴，遗憾那么漂亮的女人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却听到脚步声响起，刚才那个女人慌乱的跑过来对他说：;先生，你能帮个忙吗？ 她跑的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水汪汪地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手抱在胸口昂着头哀求：;求你了，一定要答应呀。 ;你想要我帮什么？赵正豪的眼睛盯着她的胸脯咽了咽好几口口水，强压住内心的冲动，装作很淡定地问：;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到一定帮你。 ;刚才那个包大少是马来大富商包祁隆的唯一的儿子包大福，我们都是归国华侨，包大福回国带了二千多万美元，你也看到了，那个傻子人傻钱多，我想把他的这笔外汇骗过来捐献给郭嘉支援四个现代化建设，你愿意帮我吗？ ;愿意啊，可我怎么帮你呢？多么正直无私的理由啊，自己是顺手的事，关键求自己的女人是那么漂亮。 ;你配合我就行，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行不行啊，求求你啦？ 这女人说话的时候，眼里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赵正豪哪见过这么可爱的女人，立刻挺直了胸膛说：;行。 ;我们住在前面的旅馆，你住哪里？她指着赵正豪住的旅馆问他。 ;这么巧，我也住那。一瞬间赵正豪惊喜万分。 ;那太好了，我们等下回房间，到时候你听我的指令就行了。 临走的时候女人回首一笑说：;我叫杰西卡，你呢？ ;呃，我赵正豪。 ;嗯，赵正豪，这名字真好听，你好帅呀，我喜欢你。说完她笑着跑远了。 赵正豪目送杰西卡，心脏怦怦直跳。 杰西卡又和另外一个男人陪着包大福走出来，走过赵正豪，回头送了他一个媚眼。 赵正豪也慢慢回了酒店，包大福和另外一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杰西卡拉住他一个劲的感谢说：;你愿意帮我，真是太谢谢你......这句话重复了好几次，还是不愿意放开他的手。 至于赵正豪，除了觉得抓自己的那双手有点粗，只能嘿嘿傻笑，什么都没说。 ;你干什么，你给我松手。原来是唐曼从酒店里走出来，一见他和别的女人手牵着手，含情脉脉的互相看着，妒火中烧。 赵正豪立刻松开了杰西卡的手手：;没，没干什么？ ;还没干什么呢，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们是不是就弄到床上去了。唐曼火冒三丈。 杰西卡柔弱地说：;正豪，她是你女朋友吗？她好凶呀，麻烦你快跟她解释，我和你是清白的，我们俩什么都没做。 她的话更像在火上浇油，引得唐曼怒火不断升级。 ;你这个赵正豪，我才刚离开一会，你就在外面搞三搞四，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杰西卡说：;正豪，你千万不能说啊，你要是说了，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说的是和赵正豪图谋包大福的财产。 唐曼的耳朵里听到的信息却是，我们已经上床了你千万不能告诉她呀。 未婚夫出轨，是个汉子都不能忍，抬手就往杰西卡脸上打。 ;住手，我不允许你伤害她。赵正豪的手抓住唐曼的手腕，狠狠往外一甩。 唐曼差点被摔倒。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疑地确定确实是赵正豪，才大哭着骂说：;赵正豪，你敢打我，刚才还说永远爱我的。 赵正豪看了看杰西卡，又看了看唐曼，青涩的唐曼原本在他的心中是天下最好看的女人，可现在和杰西卡一比，差距简直是十万八千里那么大。 如果说一个是妖艳的美女，一个就是面目狰狞的土妞。 他厌恶地说：;唐曼，你不要胡闹了，我和杰西卡有事要办，你快回房间去吧。 ;你让我走，好给你和这个女人腾地方是吧，赵正豪，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要我还是要她？ 杰西卡温柔地说：;对不起啊，正豪，让你的未婚妻误会咱们了，你快让她走吧，别让她耽误咱们的大事呀。 唐曼大哭起来说：;赵正豪，你给我扇她几巴掌，我才原谅你，不然的话，我和你就完了。 赵正豪说：;完了就完了，有什么了不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0章 计中计 杰西卡和唐曼比起来，优势太大了。 她漂亮妖艳、 她是归国华侨、 她有一颗伟大的爱国之心。 她正在进行一项对郭嘉有益的伟大事业、 自己有幸参与这样的大事，心潮彭拜。 最关键的是，杰西卡好像喜欢自己，想到这里，好像有点害羞。 男人的三大错觉，最致命的就是，她喜欢我。 赵正豪虽然对于最后一点并不是很有自信，可杰西卡每次哀求自己的时候，声音简直甜得让人骨头酥软，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是蜜里调油。 这样一位漂亮的、有身份的人做的事更是那么的刺激和富有成就感，给他平淡的人生平添了从没有过的绚烂。 杰西卡的人设成功立住了。 唐曼跟她一比，就是个山沟里来的黄毛丫头。 以前她无理取闹的时候，觉得是可爱。 现在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对了，唐曼还受到资产阶级贪图自由化的腐朽思想侵蚀，从父亲那里拿来的钱越来越多，可她的要求却越来越难满足。 当男人开始对女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时，就会冷静下来，思索这个女人平时的一举一动。 冷静下来的赵正豪，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她和性感撩人的杰西卡完全没有可比性。 担心杰西卡会因为唐曼生气，从而连累到自己、看轻自己。 回头却见杰西卡难过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的女朋友不高兴了，她不理解我为什么这样，我原谅她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呀。 赵正豪心头一软说：;杰西卡，怎么能怪你，根本就是她在无理取闹，别理她，咱们做咱们的事去。 ;好，你有种，有本事你不要跪着来求我。唐曼丝毫不知道赵正豪的心态变了，还以为他是被吃定的傻小子，不停咆哮大骂。 殊不知她的这番动作会更快得把男人从身边推开。 ;赵正豪，是你对不起我的，我现在把你甩了，你听好了，是我不要你的，以后你要是再来找我，你就是王八蛋。 少女的自尊心不孕许她留在这里，赵正豪，这个早就被她吃的死死的臭男人，一定会来肥城求我回心转意。 她自信且坚定地走出旅馆直奔火车站。 回头无数次，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没追过来。 杰西卡眼泪自责地要掉下来，抱歉地说：;都怪我不好，应该把话跟她说清楚的，她误会你了怎么办？ ;我和她分手了，杰西卡，你不用自责，以前是我太年轻，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杰西卡也含情脉脉回视他，嘈杂的酒店大堂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空气里也弥漫着爱情的芬芳。 杰西卡的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发出嘘的声音说：;他下来了，咱们先藏起来。 她拉着赵正豪，悄无声息地躲到屏风后面，包大福和那个男人又走了出去。 ;太好了，终于让我找到机会了，他那些钱就藏在房间里的，咱们现在去偷出来，立刻献给郭嘉。 杰西卡的计划并不周密，但是赵正豪被色欲冲昏了头脑，只会盲从丧失了思索的能力。 走到包大福房间时，恰好一位旅馆的客人走过来，杰西卡立刻紧紧贴在墙上，手指紧紧抓住赵正豪的手，感觉到她的紧张，赵正豪越发疼惜这个为了郭嘉和民族不惜牺牲自己的归国华侨。 好在那人很快走了，杰西卡拿出房间钥匙打开门，赵正豪看到这个房间比他们的房间要豪华的多，心中对杰西卡的身份更信了几分，就看见杰西卡直奔放在在柜子里的一个黑色的箱子。 她熟练的打开，翻找了一下随即发出惊喜的呼声说：;找到了。 赵正豪看见里面花花绿绿一箱子不认识的纸，杰西卡高兴地说：;一直骗我说钱不在这里，原来真的在这里，哼，还是没逃出我的手掌心。 在赵正豪的眼神里：;啊，生气都这么可爱，要死了要死了。 她把箱子交给赵正豪说：;好重呀，你先拿着，先去你的房间。 见她居然把这么多钱交给自己，赵正豪立刻有种被信任的幸福感。 两人来到赵正豪的房间，只见房间里翻得一塌糊涂，衣服被子扔的到处都是，应该是唐曼的手笔。 他越发厌恶唐曼，男人喜欢你的时候，再无理都是可爱，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就连喘气都是错的。 杰西卡抱歉说：;对不起呀，都是我不好，害你女朋友离开你。 ;这不关你的事，是她太不像话了，分手就分手吧。赵正豪很感谢杰西卡，是他让自己看清了唐曼这个女人的可憎真面目。 杰西卡说：;箱子总算到手了，我要出去让那个人赶紧离开包大福，能不能麻烦你先保管一下这个箱子，拜托啦。 ;当然没问题，不过杰西卡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叫我杰西卡，我好了以后马上就回来，正豪，你就在房间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哟。 赵正豪连忙保证，杰西卡忽然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的东西和钱包都在包大福的房间里了，那里我不敢回去，能不能先拿给我，那个人是我雇来的，要给他钱。回头我就还你。 有。赵正豪毫不犹豫地说。 他走到床头打开抽屉脸色就变了说：;这个臭女人把我的钱都拿走了。 ;哎呀，那你怎么办呀？ 赵正豪笑了说：;幸亏我留了一手，在这里还藏了点。他移开床，从地毯下面拿出一叠钞票，估计有五百块递给杰西卡说：;我的钱都在这里了，够吗。 ;嗯，够了，谢谢你正豪，你乖乖等我哟。 她拉开门，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小兔子一样地跑了。 赵正豪抱着箱子，一直等啊等，等了几个小时，杰西卡还没回来。 他心中焦急起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想。 他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包大福急躁地在走廊走来走去，估计说发现箱子丢了着急，不行，这个旅馆我不能住了，要是有人进门来搜，杰西卡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他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听着门外的动静，终于脚步声消失，他探出头来，走廊已经没有人了，立刻提着箱子走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1章 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走出酒店，他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些，看着箱子，无比担心走了很久的杰西卡、 ;他在那里，他就是那个臭女人的同伙，箱子也在他哪里。快抓住他。一辆面包车里几个男人探出头来，大声喊道。 ;坏了，包大福的人追来了。赵正豪提着箱子就跑。 那辆车一直跟在后面，在他快要拐进胡同的时候，杰西卡的声音忽然从车里传出来：;正豪，你快逃啊，你别管我，钱捐献给郭嘉要紧。 男人的声音大骂说：;臭女人，再乱叫我打死你。 赵正豪的逃跑的脚步停了下来，主动走向面包车说：;你们千万别乱来，我把钱还给你们。 杰西卡惨白的脸伸出车窗说：;不要啊，钱不能给他们，你快走啊，去报警。 但是赵正豪的脚步无比坚定，走到车前把箱子交给男人。 傻子包大福也在车里，阴沉着脸说：;这个臭女人敢偷我的钱，枉我这么信任她，把她扔海里喂鱼。 赵正豪吓了一跳，慌忙说：;钱是我偷的，跟她没关系，你们放了她。 包大福气愤地说：;原来是你，把他给我抓过来。 杰西卡悲伤地说：;正豪，你不用这样的。 ;我不能看他们伤害你，你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孩。 赵正豪的身上涌出从没有过的勇气，他大声说：;我喜欢你，杰西卡，我不能让他们伤害你。 包大福说：;钱是回来了，可这个臭女人害我花了那么多钱，我要让她去香江接-客还给我。 ;他欠你多少钱，我还，我来还。 ;你还？就你那穷酸样？她花了我五千块，你替她还吧。 ;我没有...不等他说完，包大福的手就高高扬起。 ;别打他，我爸是特区市长，我去找他，多少钱都能给你。 包大福冷笑说：;你以为我傻，去那里自投罗网吗？ ;你想怎么样？ ;哼，很简单，你去个地方给我干活抵债。你要是答应了，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杰西卡难过的说：;不要啊，那里很苦的，我不能让你为我受苦。 ;杰西卡，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包大福说：;好，既然你愿意，那就不要后悔，我现在就送你去那里，我跟你说五千块可不好挣，你至少要干半年以上，你可想好了，要是干到一半想跑，我就把这个臭女人的脸划成大花猫。 ;我愿意，我愿意。实在不忍心看着杰西卡漂亮的脸蛋被破坏呀。 杰西卡挣扎来到赵正豪面前说：;正豪，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了。 赵正豪的心温暖极了，他挺起胸膛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不让他们伤害你。 杰西卡的头抵到他的胸口低声说：;谢谢你，正豪，你是第一个愿意帮我的男人，我会等你回来的。 赵正豪的心都要融化了。 砖窑厂就在不远，包大福趾高气昂地对厂长说：;这个人在你这里干活，什么时候赚够五千块，什么时候让他走，你也不用管他，他要是半路走了你就告诉我，哼哼。 说着冷眼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杰西卡。 赵正豪强硬地说：;你放心吧，为了杰西卡，我是不会走的。 几人带着杰西卡要上车时，杰西卡挣脱他们，跑到赵正豪的面前，捧着他的脸哭道：;正豪，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赵正豪轻松地说：;我会没事的，你等我。 杰西卡泪眼婆娑的被几个男人拉走，临走还对他不舍得挥手说：;正豪，你一定要保重呀。 赵正豪正要说话，却被几个男人粗暴的拉进去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干活。 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居然还要干活，他刚想说什么，那个老板在身后幽幽说：;你可想好了，五千块，你要是敢不干活，你那个漂亮的相好的脸可就完了。 于是赵正豪所有的抵抗意志顷刻瓦解，他木然地听从安排，干活。 ;挣够五千块，杰西卡就能安然无事，从此就能和漂亮的杰西卡双宿双飞。这是赵正豪淳朴的心愿。 休息的时候，他问旁边憨厚黝黑的工友：;咱们在这干，每月能挣多少钱？ ;五十块。 居然只有五十块？赵正豪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变的黑暗起来，他以前不事生产，钱没有了伸手就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想过钱要自己挣。 可这么重的活，每月居然只有五十块？ ;偷懒、生病、还会扣钱。工友又追加了一句。 赵正豪的心沉入了谷底。 面包车来到了张卫东住宿的小旅馆，张卫东站在门口问：;怎么样？ 杰西卡说：;圆满完成任务，我跟你说，今天玩得可开心了，那傻子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呢。 走进去，仔细把经过说了一遍，张卫东确定计划没有问题，才放心了说：;总算完成任务了。 ;我以后看来要离你远着点，你这孩子闷声不响的，想不到这么坏，定这么损的招，人家孩子被骗的团团转，被我卖了还处处替我打算，都有点不忍心呢。 李萍嫌弃地离他远远的。 ;咱们谁都不要嫌弃谁，你嘴里说主意损，实际出面骗人的时候，可没留情。张卫东也当场揭露她的黑心肠。 ;可怜的孩子， 照他这个挣钱的路子，一年都不能挣够五千块。李萍喝了口茶嫌弃地扔在一边说：;我都是喝咖啡的，给我喝这个，真是的。 张卫东笑了说：;杰西卡你可越来越时髦了。 ;那是。 ;男人为了爱情，是可以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赵正豪为了你，接受一下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也是一件好事，重走一遍他爹的老路。 ;咚咚你说，汪市长真是他爹吗，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傻子，被人骗的团团转。 张卫东幽幽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汪启南要是知道他儿子被批斗过他的、二个孩子的农村妇女骗色，会不会提刀来砍掉那个农村妇女的脑袋。 李萍不满地说：;咚咚，你婶子我这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2章 回家过年 汪启南并没去砖窑厂看赵正豪，他目无表情地看着张卫东送来的照片。 赵正豪满身是土在做砖坯、 和其他窑工一样赤裸着上身往砖窑送砖坯、 他跟别的窑工起冲突打架，倒在地上被人打，边上的人看着却没人上前来。 吃饭的照片拍了四张，一张是他拿着碗，一张是他盛了碗饭往盛菜的盆走，菜盆还是满的，第三张是他站在菜盆前，已经空了。 第四张照片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饭，大口在吃。 还有一张是他休息的地方，一群人并排睡地上，不是床，也不是大通铺，就是直接睡地上，地下铺着草，枕头是一块砖，盖得是一块油布。 照片不是一个时间拍的，他从白白嫩嫩油头粉面小白脸，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黑得看不见本来面目的窑工。 估计他的亲妈赵琴当面见了，也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至于衣服，上衣勉强完整，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那条裤子裤腿撕得一条一条的，比要饭的还不如。 指着吃饭的照片，汪启南问：;他吃的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张卫东的回答出乎汪启南的预料，抬头看了看他没多说什么。 ;不用心疼，其实已经吩咐人暗中照顾他了，不然他连那碗饭都抢不到。 汪启南哦了一声然后问：;没吵着要走？ ;一直没说过，坚定的很，不舒服都不请假，也不休息。 ;他不舒服了？ 这是张卫东第一才汪启南身上感觉到压力，可能是真的担心孩子，不自觉带出来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迅速收回去了。 ;没病，就是懒的，砖窑厂的活太重了，他吃不消。 放下照片，汪启南咪眼靠在椅子上：;才去五天，他现在能靠一股气撑着，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张卫东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试探着建议：;你要是心疼，现在就可以装成好容易找到他人，拿钱赎他出来，我想，他会感激你的。 建议是建议，他也明白，现在就让赵正豪出来，前面的努力肯定白做了。 可这毕竟只是自己的想法，人家汪启南也许并不想按照他的设计来。 ;你不用试探我，好容易才给他做下的套，都是为了他好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我，不吃苦永远不知道社会险恶，他是该吃点苦头了，就这样别管他了，让他在那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疾苦。 这算不算1980年的变形计？ 张卫东直觉汪启南对自己办的这件事有意见，嘴里说的好听，可人家才是亲父子父子连心，嘴里说的和心里谁知道是不是一回事。 这个计划用上了连环套，;离间计;金光党;绑架爱国情怀;美人计，四计齐出才快速见了奇效。这是张卫东绞尽脑汁为赵正豪量身定制的陷阱 金光党基本二三人一组，向被害人谎称其中一个身怀巨款或者金银首饰。 用金钱激起被害人的贪念。接着美人李萍出现大义凛然说骗来的钱要去支援郭嘉建设，成功塑造了正义、爱国、高不可攀的美人形象。 这样的美女好像还对自己有意思，赵正豪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哪看得出别人只是逢场作戏。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离间唐曼和赵正豪，如何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离开这里。 他和李萍计划了很久，才有了酒店大堂那一幕，果然成功把唐曼赶出局。 赵正豪毫无抵抗力的一头栽进陷阱，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认为李萍这位爱国侨胞还在外面等他呢。 只能说蜜罐里长大的年轻人，太单纯了。 皖北城，张卫东急切地敲门，想不到开门的居然是李秀兰，她高兴地说：;咚咚你回来了，早上我们都还在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呢，快进来。 一回来就给了个大惊喜。 ;三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丽丽和珍珍也来了吧？ ;我回来他们肯定也回来了，你三叔一个人怎么带？ 张老黑走进去的时候左顾右盼，李秀兰没好气地说：;别找了，你老婆早就吵着要回来了，不过跟咱爹娘一起回北洼村了。 张老黑傻笑。 按照以前的习惯，李秀兰今年不能回来的，可张浩康养在家里，她想儿子想得不行，这次老人回来，她正好用送老人回来做借口一起回来。 一群人从里面跑出来，乌压压大的小的全是女人，张卫东的眼圈红了，这都是自己的至亲。 关月玲说：;总算是回来了，快让妈看看瘦了没？ 身后大姐二姐三姐任可欣和妹妹，眼神火热的看着他。 张卫东心里暖洋洋地笑说：;没瘦，还长高了呢，妈你看你给我做的裤子都短了。 关月玲把他拉过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敲着他的头说：;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家，长高了好，妈给你做了新衣服，等会就换上。 ;妈，你身体好吧。 ;问什么傻话，我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 后面丽丽埋怨说：;哥，你没看见我吗，都不理我？ 张卫东笑说：;看见了看见了，丽丽、珍珍小朋友，你们好啊。 丽丽一本正经地说：;咚咚哥哥你也好。 ;你们看丽丽多懂礼貌，哥哥奖励你一个礼物，你想不想要？ ;想要。 珍珍一听姐姐有礼物眼睛立刻蒙上一层水雾说：;我也想要。 ;珍珍乖，都有，大家都有，等会拿给你。 张琳跑出来伸手说：;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快给我。 ;你看你有没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关月玲骂了一句对张卫东说：;带了也不许给她，考试考那么点，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李秀兰说：;都别在外面了，天冷，快进屋去吧。 ;对对对，瞧我也是糊涂了，咚咚，快跟妈进屋，屋里烧炭了，暖和的很。 ;妈，你舍得烧炭了？张卫东打趣说。 ;你妈就那么小气啊。 妹妹在姗姗身上瞪着乌溜溜大大眼睛疑惑地看他转头问姗姗说：;他是谁呀？ 姗姗笑了说：;你天天都问哥哥哪去了，哥哥回来了吗？你又忘了？ ;妹妹好像也长高了。 ;是高了，现在可会说了。 ;大姐，我去羊城给你买了好几套高考试题，等会拿给你。 姗姗说：;你先拿给我吧，张琳你来抱着妹妹。 ;妹妹还是给我吧，我给二姐带的试题更多，估计一学期都做不完。 张琳气得吐血说：;张卫东我恨你。 张卫东问关月玲说：;妈，我这是为二姐好，是不是？ 关月玲说：;对，过年家里有人，我会看着你天天做题，别想偷懒。 张琳嘟囔着说：;烦死了。 把试题交给姗姗，她拿着就进屋去做了，高考的孩子，真用功。 先拿了几块手表出来，给丽丽和珍珍戴上，两人问李秀兰说：;妈，好看吗？ ;好看好看。转头又埋怨张卫东说：;别老给他们买东西了。两个小丫头又去关月玲面前炫耀。 拿出二件红色的滑雪衫，这件衣服是李萍从香江弄来的好货，递给彩霞说：;三姐，心心，给你们每人买了件滑雪衫，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彩霞说：;咚咚不要为我花钱，我有衣裳穿呢。 ;买都买了。你不要难道扔了？ ;彩霞，心心你们拿着吧，咚咚最疼你们俩了。关月玲欣慰地看着一家欢乐的情景。 张琳走过来羡慕地说：;这么高级这么好看，怎么不给我买。 ;二姐，试题可比这间衣服还贵呢。 说到试题张琳就像翻脸：;谁稀罕，谁要谁拿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3章 清算的时间到了 回到北洼村的家，张卫东被院子里堆起来的东西惊呆了。 猪肉堆成小山包，院子里都是活鸡，浓浓的鸡屎味，十几斤重的大鲤鱼挂了一大排，还有鸡蛋、糖甚至馒头、包子等等。 老两口正在整理。 张秉忠苦笑说：;我也没办法，谁来都是直接就扔下就走，怎么说都不听，我都没动，就等你来看怎么办。 他在京城见识增长了，倒没看中这些东西，村民们的心意最珍贵。 瞧着老人的气色很不错，想来是在村里日子过的很舒心。 ;等等再说吧，先放着不用动，爷你这次回来好像很高兴？ ;回家还不高兴，这次回来靠你的面子，村里人谁都高看我一眼，没事就来看看我们缺不缺东西，有没有活干，咚咚，爷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今年这么舒心过。 老汉活了这么大年纪，又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明白人家的笑脸并不是对他的。 大家都是看孙子的面子。 回乡的人最希望的就是乡亲的认可。 老人高兴，张卫东的心也暖暖的。 ;这么多东西咱们吃不完，要不先给二叔家送去一些吧。 说到张良明，老人的脸色迅速沉下来，黄氏也难过了说：;我在村口瞧见那几个孙子，一叫他们就跑开了。连句话都没说上。 一定是祝兰芝教的，她仇恨两个老的，能做得出这种事。 ;奶，咱不生气。 ;我是他老子，回来三天了，都不来看一眼，好，你不来我去看你，去了两次门都不开，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张卫东反倒松了口气，二叔那种人，不来闹你就千恩万谢了，还指望他能怎么样。 张老黑和胡丽敏走进来，她已经显怀了，远远就笑说：;咚咚，我能做奶油蛋糕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谢谢四婶，你怀孕了还是别忙活了吧，等生过再说。 ;哪有那么娇气，就是灶台上的活，猜到你今天会来，我一早做好的，快尝尝。 夸了一句胡丽敏高兴地说：;咚咚说好吃，一定就是好吃的。 她做的是纸杯蛋糕，尝了一个挺不错的，递给张秉忠，老汉不要说：;我不吃，在京城天天吃这些，吃得饭都吃不下。 胡丽敏说：;爹，我们不是要多练手嘛，做好了不吃多浪费粮食。 她说话的样子，让张卫东很出戏，胡丽敏原来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张老黑说：;咚咚，你四婶等我回来一起回趟娘家，你下午没什么事吧？ ;在家还能有什么事，你去吧，东西不要买了，这里那么多，你拿一点过去。 胡丽敏还不愿意，张老黑说：;咚咚让你拿，怎么还客气上了，这么多反正他又吃不完。 他就拿了两条鲤鱼、一块猪肉，两只鸡，说什么就不愿意拿了。 沈奇宁跑进来说：;咚咚你回来就好，快去劝劝吧，队长和人吵起来了。 谁敢跟队长吵架？ 他立刻明白了，马上就要包产到户了，以前的恩怨都该清算了。 张老黑一听对胡丽敏说：;晚点再回娘家，我得看着咚咚。 胡丽敏善解人意地说：;你去吧，别让人伤着他，娘你别忙了，我来做饭。 黄氏说：;好，咚咚这孩子就不爱吃我炒菜。 路上沈奇宁告诉他说：;两个厂子的生意都很好，电热毯后来还改进了工艺，每天的产量也上去了，正赶上天冷的好时候，过年都不放假。 ;那可真是好事。 三人走到村委会，果然看见大家都围在这里，有人在破口大骂。 走进人群一看，跟队长发生争执的是以前队长最忠诚的拥趸，村里人都叫他马屁精张瑞。 按辈分，他在村里辈分最高，队长都要叫他爷爷。 以前队长无论说什么，他总是一个响应，队长的身上沾灰了，他不顾别人的白眼，马上找机会帮他拍打掉。 村里人说起他经常耻笑：;哪怕队长说屎最好吃，估计他都能冲在头里吃一口说香。 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居然跟队长干起来了。 他人看起来并不凶狠，反而很温和，现在却用一副大家都没见过的狠面孔指责队长说：;为什么年前不分？你还不是还想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张良山，你骑在大家头上拉屎的好日子过去了。 队长冷冷说：;张瑞，分地是公社统一安排的，还没到咱们村，我说得你不明白吗？ ;没尊卑的东西，开口就叫张瑞，连句爷爷都不叫，你爹娘就不是什么好货，生出你这么个坏东西。 北洼村虽然都姓张，可这里的宗族观念并不强，没有什么人把辈分当回事，张瑞这样说，就是在恶心队长的。 在以前，他要是敢这样说，早就有人上去教训张李瑞，可今天，大家都冷漠的看着，没有人为队长出头。 ;张良山，你就是个畜生，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有今天。 又有一个人走出来，恶狠狠看着队长。 他姓冯，是个瘸子，是村里仅有的两家外姓人之一，在村里没什么存在感，想不到今天他也出来了。 ;冯富贵，你说什么？队长的声音依然很沉着。 他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孤单。 冯富贵惨笑说：;我当年不过扒了几个红薯，你就说我挖****墙角，让一群人来打我，这笔账该算了吧。 ;打错了吗？要是都像你，还有没有规矩？队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张卫东走出来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人们一下朝张卫东涌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咚咚，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瑞和冯富贵顿时被大家抛在一边，看着村民围着张卫东热情的打招呼，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今天想达到目的是不可能了。 队长拿出了老烟袋，站在人群外面抽起来。 张卫东感觉自己像郭嘉领导人似得，堆起笑一个个回应着。 被他叫了的人都露出笑脸说：;还得是咱们的咚咚，还跟从前一样叫我。 ;咱们的咚咚...好亲密的称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4章 一个人的梦想不会消失 见大家都被张卫东带走，张瑞站在人群外面大骂说：;这孩子和队长穿一条裤子，谁不知道他是张良山的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民顿时被激怒了，所有人都对他怒目相向说：;你放屁，对一个孩子说这种话，你还是不是人？ 众怒难犯，张瑞一下捅了马蜂窝。 不用张卫东出面，他当场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张瑞被骂得灰溜溜地还不服气说：;好，你们都欺负我，都给我等着。 有几个人挽袖子要把他拉过来打一顿，张卫东忙说：;算了，让他走吧。 ;咚咚真是个心好的孩子。 张卫东：;...... 各种无脑夸。 为队长解了围，他又问大家说：;大家今年的口粮都够吃吧，不够的话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不能让大家没饭吃。 村民都笑了说：;咚咚你放心吧，今年家家都有钱了，口粮也足够了，冬天那么闲天天都吃三顿饭，大家都胖了，你看是不是？ 去特区务工和村里的两个厂子确实解决了村里的温饱问题。穿戴也都比以前像样多了，穿打补丁衣服的人都少了。 陪大家说了一回的话，拒绝了不知道多少家请他去吃饭的邀请，才有时间朝队长走来。 队长斜眼说：;我又不请你吃饭，你过来干什么？ ;我请你，我的好队长大爷给不给面子。 ;不给，我没空。说完自己笑了，脸又一扳说：;是不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走了。 队长说：;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来帮我。 ;我就是不来，这几个人也掀不起风浪，我是来看你怎么欺负他们的。 跟队长说话就不能好好说，这是个傲娇的老男人，就喜欢别人哄着他，也不知道以后他丢了权利，会不会不习惯。 ;那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咋还长高了呢。 ;我长身体很奇怪吗，又不像你那么老，不长还往下缩。 ;小破孩嘴还是不饶人，你来的正好，两个厂这几个月挣了不少钱，你来说说这些钱该怎么用。他并没把张瑞当回事。 两个月的时间，两个厂子的盈利九十五万，肥皂厂三十五万，电热毯厂六十万，虽然开工晚，可电热毯厂挣钱的速度远远超过肥皂厂。 肥皂厂近期受原料的限制，产能受到很大影响，盈利能不如以前。 电热毯厂用短短的时间，就收回了全部投资，实现了盈利，近上百万的现金，居然就锁在村委会办公室里。 会计愁得天天睡在里面哪都不敢去。 不敢存银行，怕银行走漏消息被县里充公。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张卫东说：;分吧，让大家过个好年。 队长吃惊地说：;全分了吗？ ;当然不能全分了，分一部分，另一部分用来给村里做点事情，晚点咱们商量商量。 几人慢慢往张卫东家走。 沈奇宁说：;咚咚，要包产到户了，我想买台拖拉机，可是钱不够，你借我点。 一台拖拉机，价钱是八千多块，这种重工业产品和汽车价钱一直都高的离谱，即使是现在，张卫东都还没敢想花二十几万去买台桑塔纳，太奢侈了。 现在的二十几万和后世的二十几万能是一样的概念吗？ 张卫东古怪地看了看他，看得他心虚问：;不想借呀？ 不是害怕借钱，而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正是因为记得他当初自己非法攒拖拉机被抓，才把他发掘出来的，没让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原来一个人的梦想是不会消失的，以前没钱借钱买零件攒，现在条件好了，直接准备买，这算是一件好事吧，起码免了以后的牢狱之灾。 ;不用借，差多少我给补上。沈奇宁作为最早帮忙的人，肯定是要帮的。 沈奇宁也不客气说：;那谢谢你了。 他一共有五千六百块存款，张卫东说：;你我各拿四千吧，你的钱留着，晚点可能会用到。 沈奇宁惊喜地说：;你又要做买卖了吗？ 队长说：;也算我一股。 张老黑问：;咚咚，咱们自己要不要也买一台？ 张卫东想了想说：;你们都先别买，咱们一起合计合计，以后村里的地怎么种。 队长说：;怎么种，不是分到各家各户，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着他的表情，张卫东心说：;你们这个群体可能是全国极少数不想包产到户的人群。 见队长他们走来，张秉忠打了个招呼也坐了下来。 张老黑让胡丽敏准备饭菜。 队长说：;你现在可以说了，这钱怎么用？ ;我是这样想的，村里除了我家的房子，其他没几家房子是齐整的，今年的分红就不分了，村里统一盖房。 张秉忠说：;这行吗？土地都要承包给个人了，钱怎么用，生产队还能管？ ;爷爷，你可能还不知道，两个厂虽然是集体名义办的，但是主事人是队长大爷，厂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个在办厂的时候，章程就是所有人签字画押的，村里人都是干股，没有权在厂里说话。 队长说：;我没你权利大，你才是这两个厂的大股东。 ;我是永远站你这头的。张卫东谄媚地说，队长顿时高兴起来。 张秉忠说：;这不是资本家吗？会不会犯错误？ ;现在可能有点敏感，不过这两个厂子在公社和县里都是挂过号的，不会有事。 办厂以前，张卫东就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不仅是为队长留个退路，同时也不让村里精明的人钻空子。 今天张瑞愚蠢的这么闹，就是以为队长没法对付他。 一直到分地的消息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地时候，村里人对他态度明显的变化，队长才真正明白张卫东的用心，对他心存感激。 张卫东继续说：;咱们村里很多女孩都不让去读书，我想厂里再拿出一部分，用做学费，只要是村里的孩子读书，学费就从这里出，考上初中的奖励，考上高中的奖励比例提高，如果有考上大学的，重奖。 队长一听说：;这个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5章 又要分钱了 为什么人有钱就会飘，资本的积累必须有一个残酷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人在慢慢学习怎样掌握和使用自己的财富，从而创造更多的财富。 队长勉强算得上是财富的创造者，可他是搭上了张卫东的顺风车，一切的规划都是别人做的，发展没走弯路，不觉得赚钱的艰辛，钱在他眼里是来的很容易的东西。 你看村里的两个厂子。 高峰的时候，每天都有二万多块的进账，多简单就来了。 穷人乍富，他膨胀得不行，觉得自己的钱能把整个天下都买下来，走到哪里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幸好他知道轻重，盈利都收着没动，等张卫东回来把几笔预算一拿出来，他立即感觉到两人的差距，羞愧不已。 张卫东的几个计划都是大手笔，全村盖房、教育基金、全村修路就这么几项支出简单一算，居然还紧紧巴巴。 张卫东还有第二套发展计划，那就是修渠种水稻的计划，这个设想拿出来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排灌站修渠种水稻听起来开支很大，其实主要是人力的投入，而人力在这个时代是不值钱的。 工分在全国各地的价钱也不相同，北洼村是一毛五。 而且工分也不用马上支付，基本是到年底一起结算。这样一来，需要投入的就是抽水机，变压器，水泥沙子红砖等建筑材料。 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这些。 至于设施，需要去公社咨询专业人士。 队长听了计划就坐不住了，当天就跑去公社一说，薛领导激动地不行，让他先回村，明天他带人来村里去考察方案的可行性。 他拍着队长的肩膀说：;良山呐，咱们公社这么生产队，最给我长脸的就是你了。 队长被夸得红光满面。 张卫东本来打算用两年的时间修水渠排灌站，第三年再开始种水稻。 北洼村祖祖辈辈都是旱田，村里很多人就在村委会吃过大米，他们这里居然也能种水稻？ 所以这个计划一做出来，无论是村民还是公社，都爆发了最大的热情。 第二天薛领导就带人来了，负责的人专业很扎实，确定当地的气候土壤都适合水稻生长，水源也很稳定。 调研结束薛领导回来就要求开年后立刻动工，明年就种上水稻，至于不懂种水稻的技术，开玩笑，计划经济的时代，用官方渠道请专家不就行了。 这个计划薛领导比任何人的积极性都高，他一定要北洼村明年种出水稻来，张卫东小朋友的意见自然被大家忽略了。 两个厂子的财务支出并不需要其他人同意，这时候的北洼村还是生产队长的一言堂，他点头了，就可以了。 确定了钱怎么花，他就和村委会的几个人一起商量花钱的问题，很快，村里就传出又要分钱的喜讯。 这个消息一出，村里人不知道都从哪里钻出来，聚在一起兴奋地说这个消息。 张卫东看见了李萍的丈夫青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样子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 李萍在的时候，虽然经常性出轨，对他还是很照顾的，把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现在呢？ 他是大厨，整天跟油烟打交道，穿的那件棉袄，前前后后都锃亮发光。 他身边的建军看起来更可怜，瘦得跟小豆芽似得，一喘气就流鼻涕，一流鼻涕就抓着青苗的衣服擦。 村里有钱了，别人家的孩子虽然脏，可都是新衣服，没有补丁的，建军呢，不仅有补丁，好多地方的棉絮还都绽开的，后世电视剧里的小要饭的都想不起来这么化妆。 张卫东叫了他一句，恰好他的鼻涕又出来，没抓着父亲的，熟练的用自己的衣袖一抹，神奇地抹干净了。 大冬天的他居然还穿着凉拖鞋，青苗不是称职的父亲，也可能是那个时代的人都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孩子。 这样子的建军，不知道杰西卡李看了，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看到父子俩他想起了李萍的交代说：;青苗叔，我跟你说件事，你到我家来吧。 ;哦，咚咚啊，你有什么事？ 带他们来到家，张卫东先给建军拿了几块糕点，才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青苗说：;叔，这是婶子让我捎回来的钱，你拿着。 ;你见着她了？ 青苗一片死灰的眼睛忽然泛出吓人的神采来，干瘦的手死死拽住张卫东。 ;额，我见到婶子了。 ;她在哪里? 他急切的眼神，让张卫东不忍瞒他，可看看现在的青苗，外表比要饭的强有限，再想想人家杰西卡，他内心居然生出一种：;你又配不上人家，还找人家干什么。的极其不正确的想法。 ;叔，你先松开我，我再告诉你。 青苗这才看到他的手抓着张卫东，忙松开了，手腕活生生被他攥出了红印记。 青苗不好意思地问：;咚咚，不疼吧。 你都替我说不疼了，我能说疼吗？ ;没事，叔，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有一天在特区的大街上遇到她，她就把钱给我了。 这样说是李萍特地交代的，她不想给青苗任何希望。 青苗低低的说：;她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回答过得好的话，青苗会难过，回答过得不好，青苗估计又会担心。 于是他实话实说：;她，看起来挺好的。 ;那......他想问什么，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化了好几次才下决心问说：她找人了吗？ 很想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个可怜的男人，李萍让他丢尽了脸，还对她念念不忘。 建军忽然抬头说：;哥哥，你见到我妈妈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六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事了，听两人的谈话，他明白张卫东遇到自己的妈妈了。 他的话却让青苗落泪了。 看着这对父子，张卫东无比痛恨在特区混的风生水起的杰西卡.李。 张卫东要感谢建军给自己解了围，不是他插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青苗。 青苗说：;建军你回家看看妹妹睡醒没有，醒了你给她穿衣服再让她下来。 他家的小女儿才三岁，建军呢，六岁的小豆芽，就要照顾妹妹了。 建军听话的说：;好的，爸。等他跑出去，青苗说：;咚咚你快说，你婶子到底过得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6章 富人不回村 ;叔，她的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李萍变成杰西卡，她用最快的速度适应城市、融入城市、比大部分城市人生活的都要好，如果问北洼村她还有什么牵挂？绝对不是丈夫青苗，只能是她的两个孩子。 ;她在特区是不是，我要去找她。青苗的眼睛亮得吓人。 想着李萍的叮嘱，张卫东很为难，青苗真的不愧叫青苗，头上一片绿油油，还放不下那个让他丢光了脸的女人，这可能是一个农村男人最朴素的情感，为你不顾一切。 ;我不赞成你去找人，建军和他妹妹都还小，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况且，去了你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人。最终还是心软了，没说李萍不愿意见他。 ;你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他们的，我妈能帮我看几天，我去了很快就回来。青苗飞快打定了主意，看来是铁了心要去找人。 很挠头，带着青苗，如果不让他找到李萍，青苗估计能疯了，可要是找到了，李萍估计能把自己恨死。 不过转念一想，杰西卡.李的怒火，谁又在乎呢。 因为要过年了，分钱的村民大会是下午开的。 六挂二千响的鞭炮过后，村民都安静地坐下来，伸长了脖子看着会计和张老师把钱一摞一摞摆在桌上，高高的好晃眼。 这次分钱，不像上一次全村很平均，所以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部分的还是欢喜的，毕竟只有几户没入股电热毯厂。 队长说：;乡亲们，过年了，要分地了，大家还认我这个队长吗？ 这话问的看似没水平，其实很嚣张，你攥着钱问别人喜欢不喜欢你，谁敢说不喜欢。 台下大部分是善意的笑，这是在给他面子，队长自己的家其实就不是小家族，他这一辈六个兄弟，虽然有一个不在家，可剩下的五个家家都好多个男孩。 队长自己也生了五个儿子，只有最小的一个是女儿。 村里人都说他们家不知道哪辈子做了好事，全积到他们这一辈人丁兴旺。 用一句当地人最爱说的话：;你多厉害啊，半个村子都是你家的。 即使没有队长这个身份，他家也是大势力也没人敢惹。 ;感谢新设会，感谢咱们的咚咚，从去年开始，咱们村家家不缺口粮，这样的村子我敢说，在咱全县也只有一个。 张卫东看了一下台下，秩序很好，民兵队长又上线了，队长的权威好像又回来了。 其实是金钱的力量，包产到户大势不可逆，队长这样的人肯定被换届换掉，村里发生权利更迭，就像改朝换代似得，村长和他的亲信会被新势力毫不手软的打压。 可这一次就很玄妙，经过张卫东出手，队长手上掌握了村里人的钱袋子，谁不听话，只要捏紧钱袋子，就能让你磕头认错。 包产到户了，北洼村的生产队长是唯一权威没有受到威胁的人。 他话音没落，就响起猛烈的掌声。 很神奇是不是，农村是最原始的江湖，使用的也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弱者永远被欺压，强者永远被人捧在头顶。 张卫东不知不觉已经具备了这个潜质。 老话说富人不回村。 为什么？ 是因为欲望，富人回村全村都会捧着你，捧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大部分富人是没有曹德旺、刘强东这种强大的经济实力的，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期望，对你的期望值越高，得不到以后失望就会越大。 富人做不到他们的要求，反过来他们就是最凶狠的施暴者，不刮你几层皮下来不会放过你。 这就是富人不愿意回乡的原因。 张卫东却没有这样的担忧，一开始他就把北洼村作为自己的根，虽然也使用了一些手段，可他为北洼村做的已经足够多，整个村子都享受到他带来的福利。 无论男女老少，都受过他的恩惠，有了强大的群众基础。 这是重生人士前瞻性的优势，分析了无数个失败的案例得来的经验。 队长在接着讲话：;我的话也不多说，请咚咚也给我们说几句，老实说，谁要是再对他说三道四，简直就是丧良心。 台下的人频频点头。 张卫东站起来说：;让我说话呀，我该说什么，台下大多数都是我的长辈，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侄子侄女...... 一个老汉站起来说：;队长我看不下去了，瞧把孩子难为的，都开始胡扯了。 ;你就瞎关心，他可不是胡扯，你等着看吧。 黄氏和张秉忠也在台下，看着侃侃而谈的张卫东，黄氏说：;咚咚是不是吓着了不会说话。 张秉忠说：;他是故意的。 ;这孩子。 老头得意地说：;我这个孙子，太有出息了，咱家祖上的好处是不是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黄氏说：;好是好，就是有点心硬。 张卫东继续说：;看着这么多人，嗯，我是有点害怕了，我家靠我妈一个人养活，她一个女人不管是生产队的活还是家里的活，都是一个人干，可是家里的孩子太多了，她再拼命再能干也养不活我们，原来我家的日子有多糟糕大家都应该还记得。 ; 为什么我要办肥皂厂，我知道咱们村里的很多人家，没比我家好多少，我不想看见他们和我妈一样，把生活过得那么艰难。 说到这里，下面很多老人开始抹眼泪，张卫东家过的难，以前被丈夫赌输给叔叔的红玉呢，她一个人住在村里的公屋，被狸猫养活的小九呢，村里人为什么不断扔掉女孩子，想要男孩，孩子多了怕养不活。 穷是原罪，好在这段时间已经不再听说扔女孩的事了。 听着台下传来的哭声，张卫东话锋一转说：;说到这里，我要感谢队长大爷，从来没觉得我年纪小看轻我，我的意见他都能采纳，而且能力也强，咱们的两个厂子不管是管理还是销售，都办的红红火火，他整天说感谢我为大家考虑，其实他为大家做的更多。 台下响起了掌声，队长连连摆手。 ;今天我说的也够多了，大家都等着分钱过年，就到这里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7章 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会计站起来说：今年村里的分红有两块，一是肥皂厂的分红... 他话音才落，下面就有人大声问：;多少？ 会计笑了说：;大家都别急，我会把帐报给大家听的。 他拿起一张纸说：;肥皂厂的盈利一共是三十五万，留五万备用，三十万全部拿出来分红。 ;按照厂里的股份比例，张良山和张卫东各占股百分之十五，全体村民可分配比例是百分之七十，那就是二十一万，还是按人头分，六十户人家，共四百二十人，每人应分到500元。 台下一片哗然，肥皂厂人人有份，分配比例比上一次多了一倍，所有人的感觉都是：;发财了。 可会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喧闹戛然而止。 因为他说：;这笔钱另有他用了，因为开年以后，咱们大家都要建新房了，一样的红砖大瓦房。三间正屋，加一间厨房和院子，我找施工队算过，每套房子的造价大约二千八百块。每户多的返还给大家，人少不够的，用剩下的五万补上， 寂静。 ;不行，我早就盼着这笔钱用了，你不能用我的钱，我不盖房，你把钱给我。 ;我老丈人早就来借钱了，你都拿走了，我怎么去见他？ ;...各种理由。 队长狠狠敲了敲桌子说：;都干什么，造反？他瞪着眼睛站起来说：;肥皂厂是我和咚咚办的，钱怎么用我说了算，谁要是不服，就给我滚，你们都是干股，没权说话。 他一发火村民就安静了下来。 冯富贵和张瑞站起来说：;让我们滚？张良山，想瞎你的眼。大家都来评评理，大家的钱，你凭什么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卫东本来是想跟所有人商量以后再宣布，可队长自信地说他肯定能办成。 农村工作太难做，队长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一旦要牵扯到钱，亲爹过来都不行，这不就立刻遭到强烈的反弹，看形式他想硬压下去，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这种情况两人也早已经做了预测，队长并没有很慌张。 他冷冷两人说：;你问问大家，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张瑞说：;你们都说话呀，都哑巴了，这是咱们大家的钱，他凭什么说干嘛就干嘛。 从台下一下站起来十几个老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同意良山的意见，这钱拿来给大家盖房子。 这些老人一站起来，张卫东就感受到浓浓的阴谋味道，不由看向了队长，队长也恰好看过来，两人眼神一碰，他就明白，这可能就是队长留下的后手。 十几个老人，代表的是村里的十个大家族，几乎囊括了村里的所有的大势力，他们一出面，台下所有的反对声全都消失了。 除了冯富贵和张瑞。 两人根本没经过斗争的洗礼，哪见过这样的情况，拼命鼓动大家，没有一个人回应。 队长说：;现在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盖房子的举手。 台下齐刷刷的举手。 会计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同意，肥皂厂的分红造房，通过。 他接着又说：;六十套房子的造价是十六万八千，还剩四万二千元，会按人头分给人多的村民，大家听懂了吗？ 虽然很多人不识字，可只要一算钱，脑子就灵活的不行，队长把话说死了，那就是不能反抗，既然不能反抗，那就按照定下的规矩来，这下也没人反对了。 不过台下对家里只有三口四口人的表示羡慕，因为他们可以白白得到盖房补贴。 张瑞原本想借机发难的，可没想到队长准备的如此充分，以至于他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和冯富贵两人悻悻坐在人群后面，听众人七嘴八舌的算自己还能分到多少钱。 见反对的声音没有了，会计接着说：;电热毯厂的盈利六十万，留十万做厂里的流动资金，剩下的五十万拿出二十万来，用作修路，修灌溉水渠和村里的教育基金，三十万拿出来分配，电热毯厂的分红按照入股的比例，每股分红1333元整。 加上张卫东和队长家，入股电热毯厂的人家一共是52户，有八戸人家把钱输光了没能加入，后来又把二叔张良明的股金退给他了，也就是说只有51户。 首先分配的就是电热毯厂的分红，眼见一户一户的领钱，有几户入了两股的人家，拿到了双倍股金，剩下的八戸面面相觑，祝兰芝跳起来尖叫说：;你们欺负人，我明明也入股了，为什么没有我们的？ 会计说：;你忘了，你的股金早就退给你了，当时你自己说不稀罕的。 ;不行，我不退，我要入股。一千块的股金，两个月的时间，换来一千三，而且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的分钱，祝兰芝心都碎了。 ;少废话，北洼村轮不到你撒野。队长怒斥一声对民兵队长说：;给我看着他们，敢在破坏现场，就把她给我押起来。 少数人是容易控制的，祝兰芝在村里的人缘也不好，没人给她说话。 虽然被控制了，祝兰芝嘴还是不停，她高喊着说：;不公平，不公平。 队长冷笑问大家：;谁拿钱谁分股金，我做的到底公平不公平？ 他扫视着全场，除了祝兰芝一家和张秉忠夫妻俩，其他人都点头说：;很公平，队长做得对。 队长看向脸色苍白的二叔问他：;别总让女人说话，你来说，你有意见？ ;没有。二叔的头低到胸口。 张秉忠看着二儿子，心中不忍，黄氏哭了：;不能这样对他，不应该。 ;你住嘴，他做的事大家都看不下去。 黄氏看着兴高采烈的村民，再看看一脸苍白的二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张卫东只是扫了一眼，也没过问。 人大多数的时候需要取舍，老两口现在就需要认清形势。 队长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没说什么。 接着会计又开始发肥皂厂的余款，分钱会开到了天完全黑下来， 村民还都不愿意散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8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凭白得来钱，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今天北洼村火热的的金钱下面藏着多少暗流和不满，除了村里人的明眼人，大多数人只看到大把金钱的浮华。 残酷永远被表面的繁华掩盖。 黄氏的眼圈通红，沉浸在悲伤之中走不出来。 她悲伤得不止是二儿子一家的遭遇，更难过是见他们受委屈，她想上前去安慰，老二媳妇祝兰芝不仅不让几个孙子跟她亲近，还恶狠狠咒骂她。 她的亲生儿子，见她这个亲娘走来，竟然带着几个孙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叫了几声都没理。 她心里憋得难受，来到老头面前委屈地大哭起来。 张秉忠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一把年纪了，让他们去吧。 黄氏大喊说：;你说的轻巧，儿子今天遭了多大的罪，你不是没看见，你不想管这个儿子吗？ ;我管的了吗？你别忘了，咱们老两口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靠咚咚才活下来的，老二不争气跟自家人变成仇人，现在连咱们老两口都恨上了，咱俩能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帮谁？ ;不怪老二，就怪他那个婆娘。黄氏愤恨地说。 ;老二早就长大成人了，孩子都有五个，他不糊涂，可还由着媳妇这样对咱们，你再看咚咚，一个孩子管着咱们好几家的生活，你怎么不想想他容易吗？ ;他有本事挣钱。黄氏脱口而出。 ;穷得就有理，赚钱的就该被欺负吗？就应该处处让着他二叔二婶吗？就该把他好容易赚来的钱双手捧到他二叔身边，求他二叔对他好吗？他才是孩子，他才最需要照顾的人。 黄氏呆呆又迷茫地叹了口气，因为张卫东远远走来叫他们说：;爷、奶，咱们回去吧。 人们纷纷给他让路，对他打招呼，张秉忠说：;看见没有，大孙子才是你我真正的依靠，有本事心眼好，处处想着你我，你不要不知好歹。 张卫东走近两人，老汉说：;咚咚，你今天真厉害，说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张老黑也扶着胡丽敏走过来，胡丽敏兴高采烈的数钱，她到今天才知道张卫东居然给他们在电热毯厂入了两股，直接分到了2666。 至于村里盖房子，更是占了大便宜，他们才两口人，已经分户了，村里要补一千八给他们，里里外外四千多块，她什么都没干，全得到了。 结婚的时候，虽然盖了有房子，可那房子哪有红砖到顶的大瓦房气派，嫁给张老黑真是嫁对了，回娘家的时候，娘家人都说她傻人有傻福。 手里不断数着钱，张老黑说她：;别丢人了，大家都看你呢。 ;谁都不要笑谁，你看谁家不都在数钱？ 见张卫东笑嘻嘻看着自己，脸一红收起来说：;我是怕弄错了。 张卫东说：;四婶，钱当然要好好数数，再说数钱多高兴呀。 各怀心事回了家，胡丽敏和黄氏去准备晚饭。 队长扛着个大包走进来说：;走这么快，钱还得我给你送过来，这是你的，拿着吧。 老汉吃惊地说：;良山，这不会是钱吧？ ;叔，可不就是钱吗？ 胡丽敏见了这么大一包钱吃惊极了，拉着张老黑到一边说：;天哪，咚咚发财了。 张老黑淡定地说：;这才多少，咚咚的厉害你才看见多少。 胡丽敏脸一红说：;刚才二千多块我还在咚咚面前数半天，真丢人。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咚咚也是个财迷，最爱偷偷数钱了。 胡丽敏呵呵笑说：;我不信。 ;肥皂厂一成半的分红，四万五，你不盖房子，我全拿过来给你了，电热毯厂你占股44.6%，就是五万九千四百五十一块八毛，一共十万零四千四百五十一块八，都给你放这里了，说起来你是电热毯厂的大股东，这样分法你最吃亏...... ;也不算吃亏，电热毯厂的投资今年没全收回来，还有明年呢，不过从明年开始，厂里就不能由村里说了算了，我是大股东，我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队长接过张老黑递过来的热水说：;你也说了，咱们前期借用集体的名义办厂，不拿这些钱出来，上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现在咱们是花钱买平安，就当花钱买个好名声吧。 张秉忠听呆了，感情电热毯厂，自己的孙子要占大头。 至此，张卫东前期投资全部收回还有了盈余，不过与其他地方的投资比起来，村里的投资不算成功，他在电热毯厂的投资还没有回本呢。 这时候的十万块现金，可没有一百面值的钞票，全是十块的大团结，一百多沓钞票，怪不得队长刚才是用麻袋背过来的呢。 张卫东说：;四叔，等会把这些钱全铺我床上，我要尝尝在钱上睡觉的滋味。 张秉忠笑说：;这孩子，都是什么奇怪的爱好，谁家把钱铺床上的。 胡丽敏说：;爹，我要有这么多，我也几天不出门，天天在家数钱玩。 队长羡慕地说：;咚咚，别人都在说你是我的种，要不咱们假戏真做算了，你就对别人说你是亲儿子吧。 黄氏说：;良山你说什么呢，咚咚家就他一个，你还要抢。 张秉忠看了孙子一眼心说：;他说得可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打开袋子，冲击力还满大的，他一沓一沓的拿起来数，队长看不惯了说：;瞧你那钱迷样，看着真气人。 ;大爷，你难道不知道，数钱的时候，人是最快乐的吗？别告诉我你回家不数钱。 队长嘿嘿笑了，他也没少分钱，肥皂厂他和张卫东分的数目一样，电热毯厂他投资小，可也占股16.7%，这次一共分到了六万七千多。 拿着钱的时候，他和大儿子面面相觑，去年还在担心下面三个儿子找媳妇没钱，现在一步到位，哪怕再有五个儿子，娶媳妇也够用了。 分多少钱在村里不是秘密，队长今天送钱来，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张卫东出主意，怎么用这么多钱。 张卫东说：;大爷，你先回去，怎么做咱们过年以后再细说吧。 队长不信任的说：;你过年可不能丢下我自己跑了，我还等着跟你大干一场呢。 队长走后，黄氏问张卫东说：;咚咚，奶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一家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张卫东，因为他果然把钱一沓一沓摆在床上，铺上床单，躺上面吃饭都不愿意下来。 ;你说吧，奶。 ;嗯......黄氏斟酌了一番言辞，不好意思地说：;咚咚，你看你有这么多钱，你家就你一个男孩，也用不了这么多，要不分一点给你二叔行不行？ 不仅胡丽敏听不下去，就连张老黑都气愤地说：;娘，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9章 托孤 黄氏委屈地说：;我错了吗？ 张卫东的脸淡了下来，坐起来说：;奶，你没错，大家都没错，错的是我挣钱太多了。 ;咚咚，奶不是那个意思......黄氏慌忙说。 不等黄氏说完，张卫东说：;奶奶，我不是在说气话，跟你换个说法，假如二叔家挣很多钱，你说二婶会愿意把他家的钱拿给你，拿给我，给三叔四叔五叔吗？ ;可是，挣钱的人是你... ;我也一样，钱再多我也不会给他一分。张卫东的语气并不重，黄氏听了难过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很多老人喜欢用眼泪绑架亲人，但是张卫东却直勾勾看着她哭，一句话都没劝，今天如果不把话说透，她会一直认为张卫东无情冷血。 张老黑说：;娘，你知道二嫂是怎么对大嫂和咚咚他们的，再说二哥缺钱吗？肥皂厂他们家七口人能分三千五百块，扣掉盖房子的二千八，他们还有七百块呢，还有上一次的股金也一千块也还给他们了，你再想想，以前咱们一年才挣多少钱？ 黄氏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二儿子家的情况，真是这样的话，他家的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 张秉忠说：;你再闹，等到儿子孙子都不管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黄氏说：;我老了。 胡丽敏见事说开了，才从外面端着菜走进来说：;爹，娘，吃饭了，咚咚，你快下来，钱再好也得吃饭。 张卫东笑吟吟走下来说：;四婶，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饿死了。 胡丽敏说：;外面那么多鱼肉，我烧了个肉，又煮了条鱼，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黄氏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张秉忠走下餐桌对张卫东说：;咚咚，你做的对，我会劝你奶的，别担心她。 ;爷爷，不行的话你们还是进城住吧，在家呆着太糟心了，村里的事也差不多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过年了。 老汉说：;好。 胡丽敏说：;咚咚，今天四婶陪你在你屋里住好不好？ ;那我四叔呢？ ;谁管他呀，让他在屋里打地铺好了。 张老黑在一边苦笑说：;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卫东明白四叔担心这么多钱放家里不安全，他看似粗犷的外表，内心其实十分细腻。 今天村里热闹极了，耳边不时听见远处传来大笑，北洼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景象。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卫东忽然觉得鼻子被什么刺挠到了，打了个喷嚏睁开眼。 看见眼前一只狸花猫绿油油得眼睛在盯着自己，两条前腿不断对他拜，这画面够惊悚的，又不是自家的猫。 他打开灯，张老黑在下面问他：;咚咚，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四叔，有只猫在我这，你晚上没关门吗？ ;明明关了。他说着爬起来，看了看外面说：;从窗户跑进来的，我怎么记得关上了呢？ 那只猫用脑袋抵了抵他的手，轻声叫了几声，然后咬住他的衣袖往下拉。 ;你怎么一点不怕人？你想干什么？ 胡丽敏昨晚被钱刺激到深夜都没睡，迷糊着睁开眼说：;哪来的猫？ 那猫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嘴咬着张卫东的胳膊使劲往下拽。 ;你别咬我，哎呀，咬我干什么呢？ 张老黑说：;它好像想要你下来。 ;是吗？那我下来看看。 见张卫东下来了，那只猫叼着他的衣服跳下床，把衣服扔在他脚下。 ;死猫，天还早呢，就让我起来干嘛？ 猫等他穿上衣裳，又跳过来咬住他的裤腿往外拽。 张老黑说：;看吧，它找你好像有事儿，不然出去看看吧。 他也穿衣起来，看着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招呼胡丽敏好好看家，跟在张卫东身后走出家门，狸猫也松开了口，围着他转了一圈，张卫东说：;别转了，你要我跟你走是不是？ 狸猫居然点头。 ;行，我跟你去。 狸猫带着他往村前走，在池塘停了下来，走几步就回头示意张卫东跟上，这才认出来，这不是养小九的那只猫吗？ ;行了，你是不是又抓到大鱼拿不动，找我帮忙来了？对不起啊，我才认出来你。 狸猫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然后再看向了池塘，天冷整个水面被冻得结结实实，张老黑扔了个石头下去，连个白点都没砸出来，这冰厚得估计能上人了。 ;冻得够硬的。张老黑说。 他的话音没落，那只狸猫却跳下池塘，水面居然有个大口子没冻住，不知道被谁砸出来的，那只猫照准洞口钻了进去。 ;快上来，钻进去你就出不来了。 可猫已经迅速钻进去，来不及阻拦。 张老黑说：;这猫是找死吧？ 张卫东说：;赶紧想办法救猫吧，这是小九的宝贝，上不来那孩子得疯了。 ;没办法，冰那么厚，谁知道猫钻到水底下能去哪里？这样吧，我去找个东西，敲洞口这里，把猫引过来。 他话音才落，就看到一条大鱼的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大鱼使劲挣扎着，身子却一点点上了岸，居然是一条很大青鱼。 鱼上冰面后，蹦跶了几下就没力气了。 狸猫也从水里一跃而出，浑身的毛湿透了，冻得不停哆嗦，把鱼朝张卫东的方向推了推。 张卫东说：;行，我明白了，我这就给你把鱼送小九家去，你快上来吧，我给你擦擦。 狸猫却像个人似得摇了摇头，跳上岸又围着张卫东转了三个圈，大声惨叫几声，声音十分苍老，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前面的荒野。 张卫东忽然有种看一位迟暮老人的悲凉。 张老黑说：;是个老猫了，可能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跳下冰面捡起那条鱼，张老黑抱着鱼放在小九门口。 回去的时候张老黑问说：;咚咚，这只狸猫临死前为什么来找你？ ;它在托孤，希望我能在它走后照顾小九。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猫。 ;是啊，比很多人都强。 ;那小九的这只猫死了，要不要告诉他？ ;不用说，小九自己知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0章 80年的银行 还没从狸猫的感伤中走出来，回家看见黄氏佝正偻着腰烧火做饭，忙走过去说:奶奶，我来烧火吧。 黄氏笑说：;你在边上看着就好了 ，别烧烂了衣裳。 都没提起昨天的事，可能是爷爷做了思想工作。 老人们经常喜欢拿十指伸出来有长短，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来道德绑架亲人。 处于弱势的子女不管人品如何，都会无原则的伸手，就是这样的胡乱插手，往往引得家里矛盾重重。 看着老人在火光中忙碌的身影，希望她能放下执念，静静感受岁月静好的温暖。 欲望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要过年了。 从早上开门开始，就不断有人过来串门问他：;咚咚，你家什么什么时候蒸包子馒头，你妈没在家我来帮忙吧。 皖北当地过年有蒸馒头的习惯，从正月初一开始到初五不能动火蒸馒头，;蒸与;争谐音，是不吉利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可能是人们过节时都很忙，这几天要走亲戚串朋友，没时间弄这些。 所以人们便习惯在年前做主食。 蒸馒头，要发面，多蒸馒头，多发面，这预示着新一年里，生活蒸蒸日上，来年财运亨通，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不用不用，我妈在城里也蒸了，我们晚点就进城，不在村里过年。 于是村民就惋惜地说：;怎么不回来呢，在家过年周围都是自己乡亲多热闹啊。 张卫东就会说：;好的呢，过年后我让我妈他们也都回来，好久不见你们了，她也经常想大家。 女人们就开始怀念当初和关月玲相处的情景。 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你会得到社会温柔的对待，生活也会变得更加美好。 吃饭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一群人，都在议论说小九从早上哭到现在，他的猫找不见了。 张卫东见小九茫然地在池塘边叫：;猫，猫。 这猫到死就叫猫，没有名字，张卫东问他：;你妈妈呢？吃饭没有？ 小九摇头：;妈去干活，我，找猫。 ;别找了，快回去吃饭吧。 ;猫走了，它不回来了。他指着远方，那里正是狸猫去的方向。 张卫东要带他回家，他也不反对，走进去院子虽小，但也打扫地干干净净，掀开锅，里面的饭还冒着热气，他妈是个细心的女人。 他不用人照顾，自己开始吃起来。 张秉忠说：;咱们都进城过年，这些东西怎么办？ ;整理一下分一分，一条鱼、二斤肉、一只鸡做一份，村里家里有六十岁以上老人的，就照这个标准送上一份吧。 这个提议就连黄氏都说好，整理了一下，发现还缺几份，又去找沈奇宁开着他的土摩托去镇上买了配好，然后张老黑拉着，每到一家就递上一份。 开始的时候，村民都推辞说不要。 张卫东就会说：;又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村里的老人的，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希望老人都能过个好年。 村民齐声夸他仁义。 老人接受的很惶恐，开始的几家都费了不少口舌，后来大家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张卫东的做法让村里人交口称赞，都夸他仁义。 特地也给小九送了一份，小九妈妈还没回家，他一个人在门口玩，呆呆地看着张卫东把东西放在他家厨房里。 下午队长又叫上货车，跟张卫东一家一起进城，张老黑夫妻俩留在村里过年说城里人太多了。 皖北1980年的银行网点少的可怜，只看到中行，这时候的银行更像衙门，全县最气派的地方之一。 踩着高高的台阶，走上银行的柜台，队长走到窗口说：;同志，我要存钱。 柜台里的柜员是个中年女人，没好气地说：;你眼瞎呀，没看见还我在聊天，等会。 张卫东十分惊奇，好家伙可够嚣张的，队长钱多人飘指着中年妇女生气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些贫下中农的？ 中年柜姐不屑地说：;泥腿子，笑死人了，你还存钱，存二毛还是五分？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别的网点，真想拔腿就走，队长没傻到要去她领导面前投诉她，因为知道投诉也白投诉。 啪地把装钱的蛇皮袋往柜台一扔，捏着蛇皮袋的下角把钱全倒在柜台上。 这么多钱，把柜姐的嚣张也打下去不少。 柜姐吃惊地说：;你这个土老帽哪来这么多钱，你是地主吧，主任，主任，你快来把地主老财抓起来送警局去。 张卫东：;...... 窗口服务意识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这些工作人员还在老子天下第一的优越感之中。 队长气得说：;叫吧，我看谁敢来抓我。 他虽然有钱了，可对上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还是会心虚。 外面的争吵引把一个中年人引过来，他沉着脸批评女柜姐说：;干嘛呢，这里是银行，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你这个同志来的正好，我来存钱，这位女同志说我是地主老财，你来评评理，我是咱县北洼村的生产队长，根红苗正上溯八代都是贫农的贫下中农，怎么到她嘴里就是地主老财了。 北洼村三个字引起了中年人注意，他立刻绽开了笑说：;你就是北洼村的？你是生产队长同志？ ;我就是。队长还在生气。 中年人说：;我是这家储蓄所的主任，我姓高，叫高晓林，队长同志你别生气，我们的同志也是阶级意识强，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拿这么多钱过来，可不就会把你当成地主，别生气。 这个歉还不如不道，不过队长已经很满意了问说：;主任同志，我们能在这存钱吗？ ;别人我们可能还要问问，北洼村的队长同志就不用了，刘姐你给队长同志办了。 虽然嘴上说话难听，但柜姐的专业素养还是不错的，数钱像飞起来一样。 最后给了队长一个存折，张卫东看了看，虽然记名的，但没有密码，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拿着这个存折，就能取钱。 不管是什么行业，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规范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1章 拜年 张卫东的手续就比队长顺利多了，高主任见他的钱比队长还多，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几眼，既没有上来套近乎揽储，又没过问资金来源的问题。 城里已经有不少人有钱了，他们虽然多了点，可北洼村三个字一亮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直接就办好了手续。 可能在高主任他们心中，队长他们再有钱也是泥腿子，没什么好羡慕的，不能跟他们这些郭嘉正式工作人员比。 还没到钱本位的时候。 走出银行，队长悻悻的说：;农村人怎么了，有钱犯法？ 张卫东笑：;你忘了，搁去年私人要是敢拿这么多钱出来，马上就会被抓起来问你是不是地主。 队长叹息说：;去年还真是，有钱也不敢花，今年报纸上到处在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风向都不一样了。 他是村领导，对这些感触最深。 ;以后会更宽松的，自己的钱想怎么用都没问题。 走出银行他还提醒张卫东说：;这东西可得收好，丢了钱就没有了。 张卫东的家在最繁华的街口，司机毫不客气地把大货车停在街中心路边，这种嚣张的做法让张卫东呲牙。 警员不管吗？问了司机才知道还真没人管。 不说司机就连队长都觉得这样停车十分正常，这么贵的东西，那还不是想停哪就停哪。 交通法规意识淡薄，幸好这时候的车也够少的。 一进家门，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关月玲李秀兰和黄氏三人在厨房炸丸子、炸糖糕； 张秉忠老汉怀抱着张浩康，正和姗姗说话，张琳带着丽丽和珍珍在院子里乱跑；彩霞和任可欣帮忙做家务。 听见他进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来，老汉招呼队长说：;良山你来了，快坐下，彩霞给你大爷倒杯水来。 ;不用忙活了，叔，我来看下你们马上就得走。 关月玲从厨房走出来说：;哥哎你急什么，吃了饭再回去。 ;大过年的，村里家里净是事，过几天我再来吧，忙你的去吧。 关月玲说：;歇歇别急着走，我还有事想问你呢，先喝杯水。 招呼彩霞给队长和司机端了两杯水，队长说：;你想问什么？ 她指着任可欣说：;我听说村里要分地了，像我们心心也应该有吧。 有，她户口早迁到咱们村了，有她的地。 ;心心你听见了吧，以后你也是有地的人了，以后吃的都是自己的，别整天乱想。 任可欣高兴地说：;谢谢大爷。 她开心极了，向彩霞和张卫东高兴地说自己也有地的人。 原来村里分口粮都没有她的，虽然说家里不缺粮食，她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在拖累全家。 能分到土地了，她就不是一无所有的人，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关月玲问队长包产到户的事，队长说：;听公社的安排，估计也就过年后的事，你放心，村里这些人都翻不了天。 几人说了一会队长就告辞走了，关月玲担心地对张卫东说：;村里的事你还是少掺和，咱们人微言轻，队长当生产队长多少年，一旦下台了，多少人都想找他算账呢。 ;我知道，妈，分钱以后暂时就不回村了。 不说有村里的两个厂，就是没有，队长的家族势力庞大，几个敢出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手。 皖北过年的主餐是中午吃的，菜才上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张卫东走出去一看，外面站着一大群人，一起拱手拜年说：;老板过年好。 这些人都是去特区干活的汉子，趁吃年饭之前给张卫东拜年的。 张卫东感动地说：;谢谢，大家也都过年好，进来喝一杯，走了那么多路。 这些汉子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就是来拜个年，还得回去过年呢。 马家沟大队离城十几里，就为了拜个年，专门跑这么远，张卫东说：;不用这样的，谢谢你们。 ;没几步路，再说我们都买自行车了，很快。 这群汉子说着进屋给张秉忠和关月玲他们拜了个年，又都骑着自行车走了。 关月玲说：;这多不好意思，这么多人过来，水都没喝一口。 ;咚咚对大家的好，大家都知道呢。张秉忠说。 ;给他们一分的好，他们能还你十分，现在的人太淳朴了。 ;不管是村里的厂里干活，还是去特区干活，挣得是救命钱，今年咱县里收成不好，交了公粮，分到社员手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从你这挣的钱是救命钱，他们都懂礼。 张秉忠清楚这些人情世故。 这时候的价值观和后世还不一样，人们挣钱的门路很少，刚从饥荒中走过来，还处在半温饱的状态，家家粮食不够吃，想出去挣钱没有门路。 他提供了挣钱的平台，说他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况且张卫东在特区的建筑公司，挣到的钱在皖北，别说是乡下，就是放到城里，都是妥妥的高工资。四十块就能养活全家的时代，每月挣七十，说出去很多人不敢相信。 这群人才走，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打开一看，居然是老马张良华两人结伴来了，老马挤进来说：;老板，大过年的，我来蹭喝一杯喝你不反对吧。 ;不好好在家过年，跑来干什么。张卫东没好气地说。 老马说：;家里都吃着呢，婆娘和孩子不用我管，我只好来你家蹭饭了。 三人走进来，一起拱手说：;大家过年好呀。 张秉忠见又来了客人，开心得站起来招呼客人坐下。 老马哪敢让他站着，忙说：;叔啊，你可折煞我了，快坐下，我们给您老拜年了。 张秉忠被他死死按在凳子上动不了只好招呼说：;有心了，谢谢你们想着我，快坐下喝一杯。 老马说：;你老不请我，我今天也不走。 不见外地坐在任可欣让出的凳子上，张良华说：;家里都安排好了，我就跟老马一起来了。 老马和张良华每人都拿出一叠钱，挨个发压岁钱，女孩子们都不敢要，看向了张卫东。 张卫东说：;吃饭可以，再拿钱你们都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2章 见官 老马不听还是坚持每人给了二十说：;老板，在外面你是老板管着我，今天在咱自己家里，我说了算，都拿着。 他特别不见外。 张良华也照葫芦画瓢，女孩子们不敢拿看向长辈和张卫东，张卫东无奈地说：;谢谢他们吧。 见大家都拿了钱，老马咧嘴笑了，厚着脸皮给张秉忠端了三杯，又叫关月玲婶子。 关月玲忙说：;差辈了，咱俩是一辈的。 老马说：;你家姓张我姓马，你是大老板的妈，说起来我还占便宜了呢。 张良华说：;怎么，听你的意思想叫我弟妹奶奶？ 老马毫不脸红地说：;叫也没什么错，是不是？ 关月玲急忙拦住说：;别胡扯，你敢叫我还不敢答应呢。 张卫东说：;妈你别拦着，就让他叫呗。 关月玲和老马年纪没差几岁，听完瞪了张卫东一眼说：;净胡说，再说揍你。 两人喝了几杯酒就要告辞，送他们出来时，吃惊地发现汪启南正好走下了他一辆皇冠，往门口走来。 老马他们都是认识汪启南的，见状大气也不敢出，路边垂手站着。 ;大叔，你怎么来了？ 汪启南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人陪着。 ;怎么，你不欢迎啊，我一个人在特区呆着太闷，想想也没地方去，就来投奔你了。 说着，又对关月玲说：;嫂子，我来你不会嫌麻烦吧。 关月玲呆了一呆，她听张卫东说过汪启南的职务，忙说：;欢迎，欢迎还来不及。 汪启南抬腿就往里走，后面的中年人苦笑着正要跟上，张卫东拦住他说：;大叔你太没礼貌了，有客人也不先介绍一下。 汪启南笑说：;他算什么客人，又不是外人，跟我一样的孤家寡人游魂野鬼，听说我要来找你，非要来凑热闹的，你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中年人笑了说：;你这是小人得志，在小朋友面前毁我，张卫东小朋友，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我叫沈祺国。就在咱皖省工作，皖省才是你的家乡，以后有什么好点子得先紧着咱自己的家乡，别人坏人给骗走了。 ;啊...呵呵呵...果然是本地的官员，两位大佬的玩笑，我还是不加入的。 两人看起来真的很熟，说话能这样随便。 汪启南说：;这回怎么傻了，平时精得像个猴，插上毛就能飞，谁能骗得到他。 皖省的官员，看车牌级别还不低，不过这时候官员的车牌还不像后世那么严格，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职务。 汪启南笑说：;这名字是不是很熟悉，仔细想想，当初你帮我寄的信，就是写给他的。 他这么一提醒，张卫东还真想起来了，当初的收信人确实是这个名字，忙走上去自我介绍说：;领导您好，我叫张卫东，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沈祺国说：;小朋友你好，今天来的冒昧，别见怪。 ;不会不会，欢迎还来不及呢。他心里暗暗猜测这个人的职务，把人往家里迎。 张秉忠老汉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进来，张卫东对两人介绍说：;这是我爷爷。 汪启南热情地握手说：;老爷子身体看着很硬朗，过年好啊。 老汉局促地说：;好好好，进来坐。一辈子的官迷看见大官，顿时失了分寸。 没想到接下来会更加慌张，因为汪启南指着沈祺国向他介绍说：;老爷子，这个人可是你们皖省的父母官，在省里任副职，你们可得亲近亲近。 沈祺国客气地说：;老爷子过年好，我们来得冒昧，别见怪。 看惯世间万象的张老汉听到省里的领导驾到，级别还这么高，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握着手慌忙松开。 喘息好像都变得很困难了。 张卫东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说：;爷爷，你累了吗？不然先进屋歇歇。 老汉才被他解了围。 老马和张良华也不走了，谄媚地小跑到他面前说：;老板，我们留下来吧，有什么跑腿的活就让我俩去。 张卫东点点头。 汪启南看着一院子的孩子笑说：;女孩子真多啊，咚咚这朵小绿叶衬不起来这么多好看的鲜花。 ;羡慕吧，我们家全是巾帼女英雄。 这两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张秉忠老汉虽然胆怯不敢靠近，可看着张卫东跟他们谈笑风生，站在远处看着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月玲说：;你现在看起来可年轻多了。 确实，在牛棚的时候，汪启南比现在起码老十几岁。 ;嫂子，让你见笑了。 关月玲说：;你们聊吧，我去收拾一下，给你们准备吃的，饿坏了吧。 汪启南随口说：;确实有点饿，嫂子你随便弄点，别麻烦。 ;不麻烦，大过年的，家里什么都有。 张秉忠夫妻俩也跟着关月玲走到厨房，对正在忙活的老马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另外一个是咱们省里的副职，真正的父母官，就在刚才跟我握手，夸我身体好呢。 可怜的老汉，一辈子希望家里出个当官的光宗耀祖。 张良广虽然在当官，可惜在部队，他在老家除了每年公社吹吹打打送来的军属之家，光荣之家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荣誉，最大的一次一等功臣之家送匾额的时候，他又在外地。 想不到今天在孙子家，竟然见到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很多级别的领导跟自己握手，老头到现在头还晕乎乎地，激动得不行。 老马两人听呆了，汪启南位高权重，可因为有张卫东在，他们偶尔能见到人，敬畏心少了不少。 可当听说沈祺国是皖省的官员，那感觉顿时不一样了，问了老汉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下来，两人的反应没比张秉忠好多少。 关月玲说：;也没见他们跟别人不一样呀。 老马说：;老板就是老板，在省里的领导面前，也跟平时一样，要是换成是我上去，怕是吓得腿都站不起来。 ;别拿你和咚咚比，你还差的远呢。张良华说话没留情。 ;还要你说啊，我自己又不知道，做梦也没想到，我能见着咱省里的领导，回马家沟能吹一年的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3章 生而知之 小小的厨房成了避风港，挤满了人，老马等人站在厨房门口，连踏足正厅的勇气都没有。 汪启南夹起一筷子说：;咚咚，就是这个味，想了很久了。 呵呵，您都是吃惯了国宴的人，这么家常的东西也能吃得惯吗？ ;那怎么一样，家常菜才是人一辈子吃不厌的东西。 沈祺国笑看着两人，张卫东抱歉地说：;领导，不好意思啊，我习惯跟汪叔叔说话没大没小习惯了。 沈祺国说：;我还羡慕老汪能有你这样聊得来的小朋友呢，叫他汪叔叔，叫我领导，是不是太见外了。 汪启南说：;对啊，一个蹭饭的人，叫什么领导，叫一声叔叔就对得起他了。 张卫东从善如流立刻说：;沈叔叔，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沈祺国举杯碰了一下说：;谢谢张卫东小朋友的招待。 ;汪叔叔，年前没听你说要来，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复职以后，一直没时间见他，这不就趁过年来你们皖省看他这个老光棍喽。 沈祺国帮助汪启南脱困，两人的肯定交情非同一般，而他又与张卫东熟到这种程度，所以招呼都没打就来了。 不过他们的身份太高了，还是吓坏了张秉忠老汉。 ;咱们谁都不要说谁，你不是也是一个人？沈祺国喝了杯水，放下杯子： ;我早就听他说起过你，不过也是他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居然你也去了特区，还在那里开创了不小的局面，年纪轻轻真了不起啊。 ;家里人口多，不想办法，吃不上饭。张卫东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咱们省里多少贫困户，多少张嘴等着返销粮，需要多几个像你这样带动一方经济发展的人。 汪启南解释说：;老沈在皖省就是负责经济工作，不过内地省份和开放的特区不同，虽然你们省有个傻子瓜子，可他的路子对不对？收入是不是合法？一直是有争议的。 ;你虽然和年广久走的路不同，但同样赚钱了，所以他就和我一起来了，跟你谈谈你对内陆省份的经济发展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帽子太大了，汪叔叔，我扛不住。 ;小滑头，老沈是我最好的朋友，有话直说，我们还会害你。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汪启南说：;还是在家好过年不停有人拜年，去看看是谁来了？ ;我不知道。 张卫东心说:;我才不会告诉你，以前我家鬼影子都不上门。 老马出去开门，见门前停了好几辆车，一群明显是官员的人客气地问：;请问，这辆车上的人，是进了这家吗？ 他指着沈祺国的轿车。 ;是啊，你们是？ 听到老马回答是，边上一个年轻人说：;这位是咱县卫县长，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向领导打个招呼？ ;县长？老马对今天的大人物已经麻木了，手忙脚乱地让开身子说：;请进。 一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就停在外面。 跟着老马往里走的只有二个人，老马走到正厅门口喊说：;咚咚，你出来一下，县里的同志来了。 张卫东走到门外，年轻人又介绍了一遍，张卫东说：;我得进去问问，你们等一下。 县长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进去一说，汪启南笑说：;你的手下来了。 沈祺国说：;鼻子够灵的，这么快就发现我，让他们进来吧。 县长走进去一看果然认识沈祺国，忙上前打招呼说：;沈领导好，我是皖北城的卫光荣，听说您到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沈祺国说：;大过年的，打扰你们这些地方的同志了，我这次来是走亲戚的，不办公事，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卫光荣擦了把汗，笔直地站着，他是军人出身，年纪不小了身体还是很挺拔。 ;领导，您能来皖北是我们的荣幸，我不回去，要在这为您做好服务，不知道您准备在这呆多久，我要不要为您安排下榻的宾馆？ ;行吧，你给我们开三间房，住一晚。 ;好，我这就去办。 他说着走到门口，交代了几声，又走回来，笔直地站在门口， 沈祺国说：;别像个竹竿似得傻站着了，进来坐吧。 卫光荣走进去，张卫东请他坐下，他也不坐，还是沈祺国发话，他才敢坐下来，屁股只坐了一小半凳子。 老马回去一说，县长居然大驾光临，厨房里的人听呆了。 省里的领导虽然位高权重，可离他们太远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居然是皖北的县大老爷亲自登门，张秉忠老汉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恨不得马上写信告诉远在京城的儿子，然后立刻回村，在老伙计面前使劲吹嘘。 老马说：;今天这一趟没白来，真是开了眼了。 屋里，沈祺国和张卫东谈了在特区建筑公司和彩电厂发展情况，建筑公司是传统型企业，全国都有，他没有很看重。 但是彩电生产线从上马开始，就引起了无数争议，争议在全国的主流媒体上不断出现，体制内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卫光荣听说张卫东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是风口浪尖上的、特区彩电厂的外商合作方代表，吃惊的不行。 他已经知道了张卫东是谁，北洼村的两个厂子在县里名声在外，他在里面做了不少工作，早就听说了张卫东的大名，想不到今天才见到了正主。 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的见识远远超过的他的认知。 面对堂堂特区主要领导和皖省的主要领导，他都能侃侃而谈，而且还能把两位领导说得频频点头，各种专业的术语，听都没听过。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真有生而知之的人，他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信了。 皖北居然藏着这么一位大神，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对于北洼村的生产队长居然敢把集体的钱分给村民，他也是有所耳闻。 已经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个生产队长的做法是资本主义抬头的趋势，应该打击。 可眼下无论是内参还是人民日报，都在鼓励各地发展经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周围的人摆脱贫困、发家致富。 风向明显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北洼村并没有违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4章 人生的高光时刻 可能是因为过年，也可能是和张卫东聊的兴起，两位大佬在他家呆到了天黑，又吃了一顿饺子，才决定去宾馆休息。 但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县里各部门的领导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于是张卫东家附近出现了一幕奇景，从他家到大街上，站满了人停满了车。 过年大家本来就闲着，看见这么多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下好了，都跑过来看热闹。 张秉忠今天是最高兴的人，不管县里哪个部门的领导，都主动来打招呼，说他身体硬朗，有个好孙子。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了，把自己当佛像了，看谁来了都笑。 老马也是与有荣焉，领导上门，他就要客串门子负责引进来，不过大家都没敢进正厅，够级别的在院子里呆着，不够级别的就在大门外站着。 走出门的时候，沈祺国无意说了一句：;怎么没有路灯，门口有点暗呀。 卫县长马上就说：;我们这就安排路灯。当场吩咐手下推进。 张卫东笑说：;沈叔叔，您别开口了，地方上的同志会紧张。 汪启南深谙此道，看着人群笑而不语，卫光荣见人太多，路口都挡住了，不悦地说：;都干什么，快让开路。 忽然间张卫东在人群中看见了朱永光父子，站在很靠后的地方，着急地对他招手。 于是就对沈祺国说：;沈叔叔，那两个人帮过我，我想请他们过来聊几句。 ;喔？ ;那是我的贵人，当初不是他拉我一把，我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呢。 沈祺国笑说：;行，既然帮了你，也是间接帮了我，请他们过来吧。 体制内没有秘密，朱永光很快就听说了大领导驾临皖北的消息，跟他父亲一说，他父亲就催着他一起过来，等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领导去的地方居然是张卫东的家，这可把他惊到了。 朱父原以为自己认识张卫东想直接进去，但是他级别不够，远远地就被人拦下来了，虽然他说跟这家的主人认识，但是维持秩序的人根本不理。 这理由今天听得耳朵里生老茧了。 他父亲也是见过张卫东的，虽然当时觉得震惊，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乡下几岁的孩子，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张卫东居家搬进城，成了全城有名的神童，他也没在意，因为没有实质的利益联系。 但是朱永光一直关注张卫东。 后来遇到关月玲的时候，听说张卫东去了特区，慢慢地感情也就淡了， 可没想到，今天再见张卫东，对方已经高高在上，他们父子却被甩下了。 虽然进不去，他也不想走。 没想到张卫东居然念旧情，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想着他，专门招呼他们过去。 父子俩激动地越过人群，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站到了领导面前。 张卫东做了介绍，着重说朱父当初帮自己的情形，朱父没想到他这么给力，一个劲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沈祺国说：;人在起步的时候最难，你们给咚咚这么多帮助，我要谢谢你。 他说的意思是张卫东当时赚钱不仅为了自己吃上饭，还要兼顾着牛棚里的汪启南，朱父帮他其实也是间接帮了汪启南。 但是朱父被领导一句话说的脑子一片空白，头蒙蒙的不会说话。 沈祺国指着朱父对卫光荣说：;这位同志做的不错，我今天才发现皖北像他这样的好干部真不少呀。 卫光荣连连点头。 随后他们就去了宾馆，人群也想跟着，全被拦下了。 他们一走，朱永光父子就被围住，今天简直就是朱父的高光时刻，不管是他的领导，还是更高级别的领导，都称赞他不错。 沈祺国责怪汪启南说：;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带这辆车出门，大过年的给地方上的同志带来这么多麻烦。 卫光荣陪着笑脸说：;领导，您能来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不麻烦不麻烦。 ;行了，今天你也辛苦半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明天我自己走，不要再麻烦同志们了，让大家安心过年。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通知。他其实并没有走，而是在楼下也开了一间，领导说不要你再身边，你就走，那不是傻子吗？ 人群散了，沈祺国感慨说：;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真想在这多呆几天，老汪你发现没，跟咚咚聊天，不管聊到哪里都能开阔思路，想不通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这不是天才两个能概括的了。 ;沈叔叔，你太抬举了。 汪启南说：;不错，，每次跟他聊天，我也有这种感觉，看问题的眼光总是高出我不少。 张卫东被夸的脸红说：;两位叔叔够了啊，再说下去我就走了。 沈祺国说：;走，今天你不能走，咱们三个来个秉烛夜谈。 汪启南说：;夜谈可以，别太久了，咚咚还是孩子，要长身体呢。 ;...... 窗外，卫光荣和他的属下都没睡，而是看着楼上的灯光，三个房间，两个房间的灯是暗的，只有一个房间亮到深夜三点。 而他们，就这样站在外面，身上落了霜。 通讯员给他们披上了大衣，也陪着站在一边...... 直到三个房间的灯光全关了，他才摆手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为你付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卫东是被汪启南叫醒的，他抱歉的说：;咚咚，这里我们不方便逗留了，我先去省城，过两天就去特区，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生活吧，不管在哪你都能活的很好，我不担心你。 挥手告别以后，卫光荣凑了上来说：;那个，张卫东同学，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聊聊。 ;卫县长你眼睛怎么了？这么红？ ;没什么，没什么。卫光荣尴尬，他总不能告诉张卫东，我一夜都没睡，就怕领导召见吗？ 昨天他也旁听了许久，知道接下来张卫东要留在皖北，于是，他就有了小心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5章 祖宗在天有灵 卫光荣没把张卫东当成普通的小朋友，旁听了一下午，张卫东的见识不仅折服了两位大领导，更让他叹为观止。 所以断定这孩子将来会有更大的可能。 他把当地警局的头还有自己的通讯员叫到面前。 指着他们对张卫东说：;张卫东同学，以后你在皖北城遇到任何困难，就找他们，如果你需要我配合的，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保证不打折扣。 ;谢谢卫县长。 卫光荣笑了笑，吩咐领命属下说：;以后张卫东同学的任何要求你们都要全力以赴，能办要办，办不到想办法也要去办，不然我拿你们是问。 两人连忙保证。 ;县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卫县长笑得很爽朗说：;我要保护好你，不然以后没脸去见领导。 张卫东和沈祺国的聊天他看在眼里，这种关系要是都不知道好好维持，他没资格坐上现在的位子。 通讯员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名叫卫明。 一听名字就明白了来历。 警局的头叫杨振，四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他并没有多亲近的举动，而是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写给他，又交代说电话如果找不到，就去局里找他，话不多，但是给人很大的信任感。 张卫东笑说：;杨局长，那就先谢谢您了。 杨振郑重地说：;别客气，有事尽管说话。 至于卫明，可能因为年轻，人很羞涩，看年纪是才参加工作不久，张卫东跟他点头，他也没理，好奇地看着他。 卫县长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他一眼。 交代完毕，二位领导又殷勤要送他回家，张卫东说：;卫县长，不用了吧。 ;要，一定要。 人送到家，卫县长他们推辞有事就走了。 张卫东推开门，院子里有好多人在聊天，老马和张良华都还在，他奇怪的问说：;昨天太忙了，也忘了你们，你们都没回家吗？ 老马红光满面地说：;老板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快跟我们说说领导都还在咱县城吗？ ;在不在跟你有啥关系，昨天都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说话。 老马笑说：;我哪敢呀，看见他们腿都哆嗦，就是想问问，晚点回村的时候好吹牛，省领导都跟我握手了，这手以后我都不洗了。 张卫东嫌弃地问关月玲：;妈，他今天没碰咱家的东西吧？ ;没有啊，怎么了？ ;太恶心了，要是碰了赶紧扔掉吧。 张秉忠从厅里走出来说：;咚咚，顾局长在等你。 张卫东这才看见教育局顾局长他们居然都在，坐在客厅远远看着他笑。 一小校长，一中校长忽然都在。 忙走进去对他们说：;对不住，刚没看见你们。 顾局长温和地说：;小张同学真是给了我们太多惊喜啊，成绩好，本领还强。 他实际想说的可能是交际能力还强。 张卫东不好回答，只好干笑几声，心说：;这不像在夸人吧。 刘校长说：;我来找你多少次，次次都不在家，你学习成绩没落下吧，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你不上学满世界跑，就担心地睡不着，恨不得把你抓回来在我眼前看书。 他要纯粹的多，单纯欣赏一个学习好的神童，害怕他分心影响成绩，那人生就毁了。 郭嘉就失去了一个人才。 ;校长你放心吧，没事我就看书，学习没落下。他毫不惭愧地说。 老马咽了咽口水：;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也没见你摸过书，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难怪你能当大老板。 刘校长听完，对他的担心这才消失了，又交代几句一定要认真学习。 关月玲说：;校长你放心吧，我以后天天看着他，不学就打。 刘校长吓坏了忙说：;还是别打了，你那个打法再聪明的脑子也打坏了，千万不能打，要以教育为主。 顾局长说：;小张同学，我今天来也和刘校长一样，你是咱们皖北城的骄傲，别的先放一边，成绩一定要保持啊。 他心中可能有不少想法，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说出来。 张卫东说：;谢谢顾局长关心。 人群都散了，张秉忠老汉凑到他面前说：;咚咚，跟汪启南一起的那人，真是咱们省里的领导吗？ ;是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荷荷荷，省领导叫我叔，我这辈子都没白活，咚咚，爷爷我谢谢你，不然哪有这福气。 从昨天到今天，沈祺国和他说话总共不超过十句，就这还是把这个老头激动得一晚都没睡着，拉着黄氏掉了半夜的泪，感激了所有的祖宗，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发了力，老张家这是要发呀。 要不是年后不兴上坟了，他非去祖坟禀告感谢列祖列宗了。 张卫东理解他的心里，一辈子苦哈哈的农民，一辈子是官迷，昨天是他整个人生的巅峰，张良广升职怕是都比不上。 门玩一些人探头探脑，关月玲说:像是咱们附近的邻居，我出去看看。 出去一会就回来了，回来就说：;这都是什么人啊，上来就跟我说谁家孩子想找工作，谁家的亲戚被领导压得不能出头，想换个岗位，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我就是个农民，我有什么办法？ ;妈你说的对，办不到早点告诉别人，先得罪人比答应别人再说办不到要强。 ;我说了，他们都很不高兴。 张秉忠说：;其实，有些事也可以帮帮的。 ;怎么帮，咱们是农民，帮的了吗？ 老汉有点不高兴，但也不能说什么，他一辈子没被人求过，极其享受别人在他面前阿谀奉承的感觉。 可惜，一直没得到这样的机会，现在有了，孙子却又不愿意掺和这些事，这让他有点失落。 这就是求穷人办事和求富人办事的区别。 穷人只要二句好话一说，就能为你赴汤蹈火，你什么都不用付出。 富人呢，见多识广，所有的行动都会权衡利弊，对自己不利的事根本不会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6章 树大招风 张老黑两口子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他那嘴坏的丈母娘，这次她完全换了个态度，见到黄氏在扫地就抢过扫帚说：;亲家，放着我来。 黄氏想去摘菜，她又拿过来说：;放着我来，你歇着。 黄氏：;...... 张卫东用眼神去问张老黑，他嘿嘿笑着不说话，那边黄氏说：;亲家，你走那么远过来，多累呀，走亲戚怎么能让你干活。 丈母娘说：;这点活能累着我？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割完四亩地的麦子都不带喘气的。 老太太，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看看她的身材，一米五，白白净净的根本不像干活的人。 胡丽敏说：;婆婆你就让我娘干吧，她在家干惯活的，闲着就难受。 张卫东心说：;四婶你可真是你妈的好闺女。 张老黑看出他的疑惑说：;老太太高兴，这次过年，送年礼给了她五十块，还把你给的鸡鱼肉糖给她送过去，一家子都乐得不行。 ;真是挺实在的老太太。 ;还有，你四婶答应生孩子的时候，接她去京城住几个月，请她去照顾月子。 这就解释的通了，怪不得那么积极。 这个时代的人都向往京城，梦想着有一天能去天安门瞻仰伟大领袖，这是最单纯最质朴的心愿。 张秉忠幽怨地看着孙子，这两天上门求帮忙的人数不胜数，张卫东嫌烦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老头除了抽烟喝点酒没有不良嗜好，最想要的就是身边有人奉承，在人群中被所有人捧着，好话听的人怪高兴的。 可惜他一辈子都没有突出的地方。 这个梦想是不能实现了。 眼前倒是有不少现成的机会，可孙子根本不理解老人家的心思。 年初三下午队长来了，进来就疲惫不堪，坐下来就问：;有什么吃的吗，我昨晚到现在都没吃。 关月玲忙给他拿了个馒头，就着咸菜他大口大口的吃。 张卫东奇怪的说：;大爷，你干什么去了？ 队长叹气说：;不是，昨晚村里招贼了，十几个人，把村子东边的三家都绑起来，粮食和吃的都被拿走了，我进城到警局问案子破了没有。 张卫东吃了一惊说：;进贼，不会吧？他回来之后就努力挣钱改善了全家的生活，村里偶尔会有偷东西的，可从没听说进家硬抢的，这是入室抢劫啊。 北洼村有钱的名声，在十里八乡传遍了，树大招风有利有弊。 好处是村里人的婚事再不用担心。 坏处就是容易被坏人惦记。 1980年的春节，对很多农村人来说，过年就是过劫。 不是所有的村子都像北洼村一样家家粮食足够，甚至还吃上了肉。 饥荒年代，十个人九个贼，不偷不抢的除了饿死没第二条路。 穷则思变，穷凶极恶。 冬天的皖北，荒野除了小麦苗什么都没有，原本村里有民兵连晚上巡逻保护村子，可是过年嘛，日子好过了，气氛一片祥和大家都喝多了，村子就是个没有防守的空城。 晚上就有十几个人摸进了村子。 倒霉的人是兄弟三家，就是赌博赢了红玉的张良青一家，他和二个兄弟住在村边上，不幸成了这些人的目标。 张良青筛糠般地求饶：;好汉饶命。 打头的人目光凶狠，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刀子在张良青的小儿子脖子上不停转悠。 ;我们不求财，不劫色，只要粮食，只要你们乖乖不出声，就没事，要是敢出一点响声，老子这条命可不值钱，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好汉，你想要什么都拿去，我们不吭声，你别动我儿子。张良青又对儿子说：;小二乖，你不要叫啊，闭眼等一会什么都过去了。 他儿子才十几岁，惊恐地上下牙齿打颤。 那几个人对他女人说：;你去粮食和馒头都扛出来。不要告诉别人啊，要是说了，我们大不了死，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命可就死得亏了。 ;不说，我不说，你别杀我们。 她一趟一趟把粮食和吃的搬过来，几个汉子看见一笼白面馒头眼睛都红了，立刻抓起来就吃。 二十几个馒头转眼就进了肚子，一个瘦小的汉子手里提着一块肉走进来，惊喜地说：;肉，有肉。 ;拿上，都拿上。 转眼间张良青家被搜刮了个干净。 几个贼说：;还不够，再换一家。 边上的人就说：;那这些人呢？ ;留两个人，看着他们，敢出声，全部捅死。 领头的汉子狠狠说。 他们说完就走出去，留下来的两个贼要年轻的多，翻了一遍东西，找到一个盐罐子，不停吃里面的盐。 一边说还一边说：;真好吃。 一说话吐水，可还是不停嘴，另一个贼有点害怕说：;别吃了。 ;我饿，这盐我多久没吃了啊。 他不停吃，吃着吃着，忽然大声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到后来已经咳出了血。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那群人每人身上扛着个袋子又走进来，看见这个情形忙问他怎么了。 另一个贼哭着说：;他吃了很多东西还说饿，又吃盐，吃着吃着就这样了。 领头的人露出悲伤的神色，拿刀指着张良青说：;老东西，你背着他，跟我们走。 张良青不敢违抗，只好背着人跟着来到外面。;你们谁要是敢嚷嚷，他就得死，明白吗？ 被一起训斥的，是他的两个兄弟，也被人胁迫着背着袋子，衣裳都没穿，光着身子在寒风中发抖。 领头的贼汉子说：;走，谁要是敢出声，老子就捅死他。 十几个人每人身上背了个袋子，走进了黑暗之中。 张良青的女人等了很久，才去看小儿子，他的嘴巴吓得合不上。忙把人放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家，大哭起来。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有贼，抓贼呀。 等到村里人追上来，这些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在三里外的麦田找到了张良青三兄弟，冻得瑟瑟发抖，正找方向准备回家，三人好在都没受伤。 ;报案了吗？张卫东忙问。 ;报了，第二天一早警员就开始追踪，不过还没消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7章 饿死 饥荒时期走过来的人，对饥饿的恐惧是后来的年轻人无法理解的。 就像祝兰芝遇到吃的就会撑着吃，吃到嗓子眼快要吐出来，还是不舍得外面的食物。 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变瘦，瘦就代表再遇到饥荒的时候，她会第一个饿死。 ;张良青家没事吧？ ;人没事，那些人只要粮不害性命，咚咚，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村里的房先不盖了，从村外垒上一堵墙，把全村全部围在墙里，行不行？队长的头伸到张卫东这边，急切的说。 张卫东第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不是害怕，只想尽可能保护村子里的人。 马上就要包产到户，已经看见了摆脱饥饿的曙光，但是这时候的人不知道啊。 附近这么多村子，能吃上一顿饱饭的只有北洼村和他们那个大队。 周围的村子，冬闲的时候还是一天只有一顿稀饭。 每个人都饿得满脸菜色，饿的受不了，就不停在四处乱走，田野里的野兔和老鼠都抓得干干净净。 有下来走亲戚的城里人奇怪的问他们：;怎么你们这里的树都没有皮？ 北洼村名声在外，俨然成了这些饿昏头的人动手的第一目标，常言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队长才起了心思要筑起一道墙保护大家。 张卫东虽然知道包产到户以后，就不会再有饥荒和断粮的情况，但队长满脸的戚戚然，显然是村里人一起商量过的，他点点头说：;我没意见。 队长吃了几口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最近不要回村，过年后，很多地方缺粮，乱的很。 第一次感受这么沉重的话题，关月玲脸色苍白地说：;哥，我不会让他们回去的。 队长走后，张秉忠说：;万幸咱们没在村里过年。 ;四叔，你送爷奶和四婶去京城吧，农村混乱，城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们。老头坚决地拒绝了。 丈母娘面无人色抱着胡丽敏不愿意撒手说：;闺女，我不回家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胡丽敏说：;娘，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的。 黄氏说：;老头子，他们都不回去，我回去。 关月玲说：;娘，这种时候你回去干什么？ 黄氏说：;老二一家还在村里，我不放心，我要回去守着他们。 ;奶，你回去能帮他们什么？张卫东问她。 黄氏犹豫了一下说：;十指连心，不看见他没事，我这个当娘的不放心。 张秉忠说：;你想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两人打定了主意，立刻就要走，张老黑说：;爹娘，你们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胡丽敏立刻捂着肚子大哭说：;我的肚子好疼，你别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打开了，李秀兰抱着张浩康从娘家回来。关月玲说：;谢天谢地，秀兰你回来就好。 李秀兰听他们一说，吓得面如土色说：;爹，娘，你我求求你们别回去了。 可两人铁了心要走，谁说也不听，张卫东说：;爷爷奶奶，你们不用急，等我去出去打听一下，要是没有消息，回来咱们全家都回去。 ;不行。所有人同时反对。 张卫东说：;妈，爷爷奶奶，以前那么穷大家都村里都不怕，怎么现在就怕了，又不是天天都闹贼，城里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我陪你去。 张老黑打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好几个警员，一个人问他：;张卫东在家吗？ 听见有人找自己，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杨振局长。 ;张卫东同学，北洼村遭到团伙入室抢劫的事，你听说了吧？ ;我刚听说，家人都吓坏了。 ;别担心，犯罪分子已经抓到了。 顿时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散去，赶忙问说：;是什么人干的？ ;是离你们十五里的小桥村的人，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进去慢慢告诉你吧。 ;请进来吧。 ;他们不用，就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杨振喝了杯茶说：;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小桥村的生产队长造的孽，他为了得到公社的表扬，谎报去年的收成，把产量提高了一倍，生产队去年的粮食全部交了公粮，村民的口粮勉强吃到过年就断粮了，没粮怎么办，只好想办法弄。 ;附近都没比他们村好多少，哪里能有粮食，这些乡下人不敢进城，听到你们北洼村家家有粮，有白面，他们就决定来你们村干上一票，召集了村里一半的汉子连夜走了十五里，摸进村子，把你们村的张良青兄弟三人绑了，抢十几袋粮食和馒头。 ;这些贼饿的太久见到吃的控制不住，吃得太多了，往回逃的时候担心有人追上来，就走得快了点，好几个人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躺在地上喘气，开始吃盐吐血的那个，早就被他们扔在路边，说他不中用了。 ;领头的那个人叫叶树林，他身体好点，背着馒头粮食逃到家，就在门外就大声叫他娘，没听见他娘的声音，慌忙跑到进去一看，老人仰天躺在床上，拿手去摸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了，死去已经有点时间了，他娘没等他的馒头，被活活饿死了。 杨局长自顾说话，他一脸的严肃也掩盖不住对这些贼的同情，至于张卫东，听得浑身冰凉，他不知道皖北还发生过这一幕惨案。 杨振又说：;那个贼抱着他娘就哭，听见床边上有响动，扭头看，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垂在床边上，他一动，床就动了，那个小女孩开始喘气，小女孩没死，我们到的时候，他正把馒头嚼碎了一点点喂给女孩吃。 ;贼头杨树林被抓住后，那个女孩慢慢坐起来，杨树林回头对她说：包里还有三个馒头，你慢慢吃，别一下吃完了，冬天还很长。 小女孩问他：;哥，你去哪，你不管我了吗？ 押着杨树林的警员都哭了，把身上仅有的钱掏出来，放在小女孩眼前，但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根本还不懂钱是什么。</br>’ </br>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8章 羊毛还是分开来薅 杨振局长临走的时候，张卫东问他：;那些人会重判吗？又不全是他们的错。 杨局长说：;国有国法，怎么判有法律规定。 ;那个害了他们的生产队长呢？ ;他...顿了顿杨局长说：;他没事，我们去调查的时候，他还在出来说他没管好村民，给我们工作带来了麻烦，向我道歉呢。 他说话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恶心。 也可能是世上最讽刺的惨剧，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受害人变成施暴者锒铛入狱。 ;那个小女孩呢？他又问道。 ;村里人你家一口我家一口的给她点吃的，勉强活下来而已。 张卫东脸色苍白，没再说话，杨局长说：;你别难过，对那孩子，我比你大那么多也无能为力，本来打算把她送福利院，不说咱县福利院人满为患，他们村里的人也拦着不让，说只要有他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孩子饿死，他们抢走的粮食都给他们留下来了。 法外有情，这也是他能为小桥村人唯一能做的。 他又交代张卫东不用担心，不管是北洼村还是皖北城都是安全的，不用害怕才走了。 大人们叹息着，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危险解除，黄氏也不吵着要回去了，张琳开了院门要出去玩，被关月玲抓过来没头没脑打了一顿，委屈地在院子里哭。 张老黑说：;咚咚，你要是想回村去看看，我陪你。 ;不行，不能回去。关月玲拦在门口。 ;妈，现在又不是解放前，抢劫犯也被抓了，没那么多坏人。 ;就是不行。 队长又走进来，公社的薛领导居然也跟在他身后进来，看见张卫东就说：;他胡闹，你怎么还由着他胡闹，筑墙，亏你们想得出来，新社会又没有土匪。 队长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村里人都害怕了，要是修一堵墙能安心点，就让他们修好了。 ;我看你们就是钱多烧的，这些事不要你们操心，安心搞生产就行，过几天公社要和警局联合行动，发动各村的民兵打击坏分子，我告诉你们，皖北县还是劳动人民的天下，乱不了。 他估计气得不轻，说完还狠狠瞪了队长一眼。 当然乱不了，农民的愿望其实很淳朴，能吃饱肚子就行，纵观历史上每次动乱，都是人民过不下去才愤而反抗压迫和剥削的。 接下来皖北要全面展开包产到户工作，地分到农民个人手中，只要下力气就不愁饭吃，谁还有时间胡来。 薛领导今天来其实还有别的事，开年以后，马家沟大队附近不少人要去特区开工，而北洼村的渠道灌溉要开始做起来，村里的人手显然是不够的，薛领导希望村里能雇佣一批公社的人一起修。 看样子队长是同意的，但是这件事需要张卫东点头，毕竟要动用的是电热毯厂的资金。 ;我同意。张卫东认真的说。 薛领导的意思很明显，想给周边村子缺口粮的人赚点钱买粮食，这个时代的干部真是一心为民，大过年的就开始工作。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你比有些人可强多了。 队长吧嗒吧嗒抽烟，被说得没脸。 两人连口水都没喝，说完就风风火火走了，这边同意，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动员村民、统计人数，干活的时候怎么解决伙食问题等等。 队长临走的时候，幽怨地盯着张卫东。 北洼村能做水田的大概三百多亩，水渠总长约八公里，每一块水田都要保证有水，还要修辅渠用来夏天排涝，按照原来的计划是村里人自己修渠，花两个月时间完成。公社这么一插手，估计水渠最多两周就行了。 这个年代沙子水泥红砖想买都不容易，薛领导亲自协调，跑来了材料，准备年初五就开始动工。 张卫东担心冰冻太厚挖不动，薛领导说：;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再苦再难也能给你克服了。 全家最后都没让张卫东回去，张秉忠和黄氏回去以后，再回城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关月玲说：;你关心别人，别人不稀罕，你二婶还是没让他们老两口进门。 这样一来，老两口对他们彻底死了心，很长时间都不再提这个人。 过了十五，老马就带着一大帮人去特区干活，过来告别的时候，张良华说：;青苗等不及，自己先去特区了。 还真是情深义重，不过他从来没出过远门，到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李萍。 青苗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年纪也不小了，不赞成要李萍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说是家里又不是没钱，花钱再买一个也用不 了多少，那个不消停的浪货，能死多远就死多远。 青苗不愿意，他把家里的钱都交给母亲收好，自己就拿了个路费，准备找到李萍留在那里，哪怕是软磨硬泡也要把李萍找回来。 这个单纯的愿望，张卫东表示很看好。 几个姐姐天天去读书，关月玲嫌弃儿子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问他：;你没事不能看看书吗？大好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 于是张卫东只好苦着脸开始攻书。 前世他是理科毕业生，靠自己考上的大学，重生以后他拿起书本发现，记忆虽然似是而非，却都还在，学到的是知识，悟到的才是智慧，人生重来在拿起来书本，学起来很快。 初中的课本他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全部温习了一遍，给张琳买的练习题，他上手去做，很轻松。 关月玲见他整天在屋里读书，很欣慰，她学得是私塾，不懂其他学科，指点不了只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初中的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他又开始翻姗姗的高中教材，学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不能像初中的那样，看到就懂。 高中知识有时间慢慢学习，他放下书本。 摊开了稿纸，写下了名字《一地鸡毛》，另外一叠稿纸码放地整整齐齐，上面也有个名字《活着》 是的，一位著名作家的作品只抄一本，不逮住一位名家薅，给别人留碗饭吃。 是不是很厚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9章 你不喜欢我，我就打烂你的头 余华的《活着》，九万字。93年发表。 刘震云的《一地鸡毛》，三万字。91年发表。 为什么能抄书？这两本书对他的影响太大了，虽然是理科院校，大学里还是会经常举办读书会，这两本作品经常被拿来做例子，剧情几乎清晰地印在脑子里。有一些措辞方面的小问题，影响不大。 没有电脑，十几万字的两部作品，他用了一个多月才手写完成，现在他可以毫不羞愧地宣布，这是我的作品。 活着是余华老师的成名作，获得无数的奖项。 至于一地鸡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争议，当时正统文学界评论说：;怎么能这么写？ 盯上这两本书的主要原因是影响力大，有争议话题，完稿以后，还是寄给原本发表的杂志，尽可能避免被退稿的可能，不然可就太尴尬了，他用本命为笔名，分别投给了收获和小说月报。 然后静静地等消息，八十年代，作家的好处多了去了，成名以后，他以后想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张琳的心思不在学习上，进城以后，她的形象迅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很多女孩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 她开始注意穿戴，来找她的城里同学也慢慢多了起来。 女孩子来关月玲都很热情，可只要男孩子一来，她就抱着张浩康带着妹妹，班主任一样的站在窗口往屋里偷窥。 男孩子在屋里呆的时间稍微久了点，她就在窗外喊：;张琳，出来去给妈买酱油。 张琳摔摔打打地出来，男孩子低着头跟出来对关月玲说：;阿姨，那我先走了。 ;你要走啊，好吧，回去好好学习。关月玲交代了几声，张琳拿着酱油瓶要出去，关月玲就说：;不用你，你给我进屋学习去。 关月玲在家的威望太高，张琳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进屋的时候，把门大力一关。 ;张琳，你干什么，甩脸子给我看吗？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学习学习一塌糊涂，老师都跟我说你好几回了，你真是让我丢尽了脸。 她真正生气，并不是这个原因。 在 窗外骂了几声，张琳也不敢吭声，气得躺床上睡觉。 张琳不说话，关月玲还是生气说：;你大姐马上就要高考，你要是敢给我作妖，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张琳知道她要是不回答，关月玲的骂声就不会停，只好打开窗户垂头丧气地说：;妈，你别骂了，我好好学习还不行吗。 ;家里那么多孩子，就你一个不省心的，真是气死我了。 见她认错，关月玲才放过她。 五月了，天慢慢变热了，张琳穿上了从申城买来的碎花连衣裙，拿了个馒头背着黄书包急急往外走，关月玲横挑鼻子竖挑眼说：;女孩子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张琳站在门口说：;妈，这是张卫东给我买的，你骂他吧。说完就快速往外跑，走慢了，关月玲很可能会动手。 张卫东说：;二姐，你没良心，好心给你买东西，你还想害我。 看着她的背影，关月玲担心地说：;咚咚，你没发现吗。你二姐这阵子不对劲？ ;哪不对了？ ;回来的晚了，穿衣服讲究了，你看看她的几件衣服，都找街口的裁缝重新改过，穿得紧绷绷的，也不知道哪好看？以后胖了还怎么穿？ 关月玲是朴素的人，看不惯张琳的做派，这是她经常挨骂的原因。 张卫东说：;二姐大了，女孩子长大了爱美，又没很过分，随她去吧。 这话说得有点早，中午的时候，老师过来说：;张琳妈妈，你们家张琳在学校把男同学给打了。 关月玲一听急了说：;这个死丫头我就知道早晚出事，老师，她人在哪？我去打死她。 ;在学校呢，你快去看看吧，我们说她她也不听。 张卫东说：;妈，等会我也跟你一起去。 老师抬头看见张卫东就问他说：;你就是张卫东同学吧，暑假过后开学你要读初中了吧，我正好还是初一的班主任，你要不要到我的班上来。 张卫东说：;我肯定愿意呀，不过到时候要看校长的安排。 老师失望地说：;校长偏心三班，你看吧，到时候肯定把你安排到三班。 学校离得不远，走七八分钟就到了，张卫东走进去看见张琳硬着脖子跟一对中年人对峙。 中年人说：;你看她什么样子，家长来了吗，我倒要问问是怎么教出这样不省心的女儿。 男孩的妈妈捂着男孩的头问他：;疼不疼，不出血了吧，儿子你忍一会，妈妈给你出气。 关月玲走过去问她说：;你到底怎么了？ 走近闻了闻，居然还有酒味，一股无名火顿时生出来，把她拉过来就要打说：;你才多大点，就学别人喝酒，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男孩的妈妈说：;你就是这丫头的娘吗，你过来看看，我儿子的头被她拿酒瓶子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时候还不像后世的人，说话也没有很过分。 张琳看着关月玲，嘿嘿傻笑，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是我妈妈，你想打我啊，你别打我行不行？ 挣脱了关月玲的手，一下去跑到一边。 男孩父亲说：;这么小的孩子，在学校学大人喝酒，像什么样子？ 张卫东说：;对不起叔叔，我家孩子多，我妈妈没空管她，你们放心，医药费我们出，不过叔叔，我能不能跟您儿子说句话？ 见居然是张卫东一个孩子出面，男孩的父亲呆了一呆说：;你就是张琳的弟弟，听说明年开学以后，你就要读初中的那个？ ;是的，叔叔。 中年男人立刻拉着他说：;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你真为咱皖北县争光。 张卫东尴尬地咳嗽一声说：;叔叔，对不起啊，我二姐太气人了。 中年男人说：;张卫东同学来了，那还有什么事？小强你过来，跟张卫东同学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男孩的头伤口不大，已经不流血了，他走过来说： ;张琳今天穿着了新裙子，好像还喝了酒，走过来问我她好不好好看，我说好看，她又问我，我喜不喜欢她？我说不喜欢，她就拿酒瓶子打烂了我的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0章 阳光照在你的脸上，你看着我笑了 张琳喝醉了，不然她绝对不敢在关月玲面前露出这副表情。 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醒来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看着路过的师生就扬手跟别人打招呼说：;你们好啊... 大家躲她远远的，学校是单纯的象牙塔，再漂亮的醉鬼也没人喜欢。 男孩的妈妈还在愤恨不平。 张卫东说：;阿姨，您别生气，您看我姐姐她喝醉了，也不是故意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们一定带她登门道歉。 男孩的爸爸说：;不要紧，男孩子松松皮长得快，张卫东同学，你上初中以后，是不是还会像小学一样继续跳级，要是这样的话，我真想看看你能在什么时候考大学，阳阳，你以后多和张卫东这样的同学接触，爸爸也就放心了。 他对张卫东的兴趣比儿子的伤来得更大，一直在向他问问题，简直就像热情的粉丝遇到偶像。 有这样的关系，双方的协商好做多了，男孩的妈妈虽然不情愿，男孩的爸爸直接当家做主了。 见事情妥善解决，老师说：;张琳同学的学习成绩一直在下降，我知道你们家孩子多，不过再多也要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 关月玲连连点头，最后老师还是没放弃邀请张卫东做自己学生的打算，张卫东说：;老师，等我来读书的时候试试吧，也不知道行不行。 老师高兴地说：;只要你说了，我就有办法让你来我的班。 告辞以后，张琳见男孩要走了，她大声说：;苏景阳，你别走。 张卫东说：;二姐，你喝醉了，咱回家好不好？ 后面关月玲的脸已经气得通红，眼看要发作。 平时的张琳精的跟只猴似得，见了这样的亲妈，立刻就会逃得远远的。 但今天没有。 苏景阳一家三口扭头回来，张琳大声说：;苏景阳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你，可我不敢告诉你... 她说着说着哭了，十二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原本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可惜在传统的时代，她的行为注定会被唾弃。 ;姐，你别说了，回家。 ;我不回去。她奋力挣脱张卫东，又说道：;那天我到班上，第一眼就看见你，阳光正好照在你的脸上，你看着我笑的时候真好看。 ;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你，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听人说喝酒能壮胆，今天我就喝了半瓶酒，穿上我最爱的小裙子，走过来问你我好不好看，我只想听你说喜欢我，你要敢说不喜欢，我就拿酒瓶子砸烂你的头。 苏景阳厌恶地说：;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张琳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关月玲的脸红得厉害，女儿在人前撒酒疯，还是这样的酒疯，当妈的脸都被丢光了，女孩子这样一闹，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大步走到张琳面前，啪啪打了两巴掌，黑着脸说：;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回家。 她扛着挣扎的张琳就走，远处站了不少学生围观，张卫东却停下来问他们说：;我姐姐很可爱是不是？ 人群想不到他能说出这句话，都呆呆地看着他。 回到家，关月玲噗通把张琳扔她床上，大声说道：;都不许给她吃的喝的，饿死她算了。 张琳却睡着了。 关月玲气恼地说：;我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脸都丢光了，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张琳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张卫东在床边坐着，没好气地问他：;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找几本书。他拿着书走出去。 张琳闻了闻身上，很难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家里，走出来看关月玲正在摆桌子吃饭，跑过去帮忙，关月玲看了她一眼问：;头不疼了？ ;有点晕。张琳老实说。 ;吃饭了，喝点小米粥养胃。 喝了一碗粥，她站起来说：;我该去上学了。 ;今天不上学了，你坐下。关月玲的语气没有起伏。 ;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关月玲没回答却反问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她想问怎么不让她去上学，但是看着母亲平静的脸，她心里莫名的害怕，生气的关月玲不可怕，平静的时候才最吓人。 ;今天你在家看妹妹和弟弟，哪都不许去。 ;好。 张卫东和母亲一起走出去，来到小学刘校长的家，刘校长一见他就说：;哎呀，张卫东同学，真是稀客呀，快进来坐。 他的注意力都在张卫东身上，对关月玲只是点了个头。 招呼他们坐好，刘校长问：;你今天找我来是学习上的事吗？ ;不是，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和我妈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二姐张琳重新联系一个学校，我们想给她办转学。 ;为什么，她不是在一中吗？想转去哪里？一中可是咱县最好的中学。 ;嗯，有些原因，我不能说，校长请你一定帮忙。 刘校长沉吟了片刻说：;行吧，不然你跟我一起去二中看看？ 张卫东说：;别，换个远点的学校吧，五中呢？ 一中和二中距离太近，既然转学就不留后患。 ;五中，那个学校，可不太行。 刘校长说话很客气，事实上张卫东知道，五中的教学质量在全县几所中学里，是永远的垫底者。 ;没事儿，能让她接着读书就行了。 ;那行吧，五中校长是我同学，我和他说一声，你后天就能直接带你姐姐去报道。 ;谢谢你了，刘校长，一直这么帮我。 刘校长忙说：;这是什么话嘛，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能不帮你。 张琳听说要转学去五中，立刻跳了起来说：;张卫东你神经病啊，好好的一中不读，让我去那么差的学校。 张卫东眼睛也没抬说：;二姐，你昨天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没全忘了吧，咱妈说了，苏景阳那边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干什么了？提到苏景阳，她的脸顿时变白了，看来模糊的记忆还是有的。 ;想起来了？我们还要带你去苏景阳家赔礼道歉，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1章 善后 关月玲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虽然她出生的时候，外祖家已经没落，可她母亲从小接受的就是是大家闺秀的教育，人的第一任老师就是自己的父母。 外婆言传身教之下，她身上总有一种村里其他妇女没有的气质，虽然生活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可这些骨子里的知识沉淀是磨不掉的。 所以张琳的行为在当时的人眼里，是不要脸，是年纪小小就想男人，是不可原谅的，但她没有，她选择了理解和引导。 儿子的处理方式都落在她眼里，她没反对。 所以走出刘校长家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你做的很好，你二姐这次要是没有你，除了死没别的路走。 这个年代，谈情说爱会被人唾弃，有一部从前的老电影，内容是一位厂里的小伙子，找不到对象，愁得不行，整天请假出去自己想办法找。 后来闹到他在马路上，看见人家漂亮姑娘路过，就跳出来要跟别人交朋友，姑娘骂他流氓，把他扭送到警局，警局通报厂里，厂里全厂通报批评。 张琳的行为比那个电影里的小伙子要严重多了，真要放任不管，她自己根本受不了流言蜚语。 才九岁的儿子，俨然已经成了她们全家的依靠。 张琳出事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 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处理能力，棘手到她不知所措。 但是她紧接着就看见了张卫东超强的行动力，跟受害者家长沟通，跟她商量为张琳转学，又马不停蹄到刘校长家去操办。 从刘校长家出来，关月玲越想越后怕。 张卫东说：;妈，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二姐年纪还小，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你回去也别骂她，最好别提这件事。 ;嗯。关月玲说着，牵着儿子的手说：;回家吧。 她是内敛的人，很少表达感情，见她伸出来的手，张卫东楞了楞，笑着抓起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地长长的，夜色中两人相互依靠。 ;我不去，我不去。张琳羞得盖上了被子。 关月玲说：;还由得了你。 张卫东把二斤糖，二条黑鱼，交给张琳让她提着，张琳不愿意。 关月玲翻脸说：;你自己惹的事，咚咚给你解决，你知道黑鱼有多难买吗？他一早五点多就出去给你找，给我好好提着，敢不听打死你。 张琳只好提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跟在两人后面，张琳一天没出门，还不知道她的事已经几乎传遍了皖北城，那个时代这种新闻，能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人尽皆知。 附近认识他们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快看，就是她。 ;就是这个丫头啊，可真够不要脸的。 ;还有脸出门。 有心善的会说：;你们说什么呢，她只是个孩子... 张琳慢慢领略到问题的严重性，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停下来不走。 关月玲脸色难看，身体站得笔直，直直看着远方，没回头看张琳。 张卫东说：;二姐，你没错，走吧。 张琳说：;咚咚，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 ;二姐，你今天要是不走出来，以后更不敢出门，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混账话。 关月玲说：;咚咚说得对，走吧。 走出他们所在的街口，人慢慢地多了起来，外面人流如织。 张卫东指着忙碌的人说：;二姐，你看，到这里是不是就没有人认识你了，你不是世界中心，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在意你，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张琳的心情这才好了点，三人走到了苏景阳的家。 他的家不大，张卫东敲门，苏父走出来，一见张卫东就笑了说：;张卫东同学，你怎么来了？ 张卫东说：;苏景阳的头破了，我妈过意不去，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去市场买到这两条黑鱼，吃了伤口好的快。 ;不用客气的，小孩子的伤口长得快。说着招呼他们进屋，见到张琳的时候，顿了一顿，也对她笑了笑。 张琳的心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直到看见苏父的善意，心情才略微放松了些。 走进屋苏父就喊：;苏景阳，苏景阳，张卫东同学来了，你快出来。 苏母也从屋里走出来，一眼看见了灰溜溜的张琳，鼻子不由哼了一声，张琳吓得一哆嗦，躲在张卫东背后。 苏父咳嗽一声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说：;来了，都坐吧。 苏景阳走出来，见张琳也在，捂着打着纱布的头后退两步说：;你来干什么，还想来我家打我？ 苏父说：;这孩子，同学来家了，你是男孩子，就不能大气点？ 人到齐了，张卫东拉了拉张琳的袖子，她只好走出来，对苏家三人说：;叔叔阿姨，对不起。 苏母说：;女孩子怎么能这样？瞧把我们孩子打的。 关月玲说：;都是我们不好，千万别生气。 张卫东不想看见母亲对别人低声下气，就站起来说：;叔叔，阿姨，你们看，我们全家都来了，我二姐是女孩子，你们就原谅她吧。 苏父爽朗地挥手：;哪有什么事？老实说不是儿子的头受伤，我还见不到咱皖北城传说中的神童呢，张卫东同学，这件事过去了，都别提了。 这次就连苏母都没说什么，他们是机关干部，对成绩好的孩子有天然的好感，更何况张卫东的成绩更是好的离谱那种。 事情说开了，聊天的气氛就好多了，其实就是苏父和张卫东两人的聊天，关月玲都很少插嘴。 张卫东看见二姐偷偷瞄了苏景阳几眼，被他妈妈发现了说：;苏景阳你进去吧，功课还没做完。 苏景阳慌乱地应了一声，走进去。 今天来道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张卫东特地跟苏景阳的父母说了一句，张琳转学走了。 苏父遗憾地说：;哎，俩孩子不是同学了，以后我不一定能见到张卫东小朋友了。 张卫东笑说：;没事没事，咱们住的不远，以后苏叔和阿姨没事的时候，也去我家走走，我家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很无聊的。 苏父高兴地说：;真的，那我可真不客气啊。 走出苏家，张琳扭头看了好几眼，因为刚才苏母又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张琳的脸色苍白，面无人色，抓住张卫东的手微微颤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2章 巴金老师的来信 张琳转学走得无声无息，因为张卫东的干预，她不用承担因为年轻种下的苦果。 对当时的人来说虽然惊世骇俗，可没有目标了，想攻击也找不到对象。 后来在苏景阳经常走的路上偷偷看过几次，懵懂的情感终究是慢慢淡了下来。 姗姗的高考终于来了，张卫东如临大敌，后世送考生的所有套路，他都用上了。 每年高考总会有那么几个傻瓜考生，忘带准考证，迟到，不带笔笔，忘写名字，紧张到上厕所等等。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姗姗身上。 以前高考，家长并没有后世那么重视，姗姗自己本来是很轻松的，可被张卫东这么一来，反而更紧张了，来到考场的时候，她还在埋怨又检查了一遍的弟弟。 一个半小时，还真有家长跟张卫东一样在门口等着的，不过就二三位。 张卫东看着电子表，计算着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从国营商店里买了一瓶雪菲力汽水，他这才知道，感情本地是有饮料厂的，而且在这个年代好像活的还不错的样子，每家供销社都有他们家的货。 姗姗终于从人群中走出来，张卫东忙迎上去问：;大姐，怎么样? ;还行吧。姗姗也不确定。 ;快回家吧，吃完歇会下午继续考。 姗姗说：;下午你不要来了，站外面这么久多热呀。 ;没事，我要在大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咱家人。 回家关月玲果然已经做好了吃的，几个小的眼巴巴看着姗姗，姗姗说：;说了别等我，让你们先吃吧。 关月玲没问她成绩，而是问她说：;累了吧，快洗洗手吃饭。 妹妹习惯吃饭的时候要姗姗抱着，今天也不例外，张卫东说：;妹妹今天我抱你。 姗姗看着桌子上的菜说：;妈，这也太夸张了，做那么多菜，多热。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只管吃好喝好去考试，什么都别想。 ;嗯。 张琳说：;大姐成绩那么好，这次一定能考上，你们别瞎操心。 高考，全城的中小学都放假了，教室被征用，她和彩霞三人都在家帮着干活。 任可欣说：;我也觉得大姐那么努力，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姗姗笑说：;还不知道呢，心心你好好学习，以后争取也考上大学。 任可欣为难地说：;我太笨了，不像三姐，一看就能学会。 彩霞说：;心心你才不笨呢，比我聪明。 确实，她和任可欣一个年纪，整天除了埋头学习，别的事都是任可欣出头为她办的。 关月玲说：;快点吃饭吧，不要打搅大姐，她下午还要考试。 下午送姗姗高考的队伍又扩大了，张卫东和彩霞任可欣三人都去了，张琳现在轻易不出门，主动说要在家照顾妹妹和张浩康。 姗姗进去后，关月玲从阴暗处走出来说：;那么热怎么都站在太阳下，快到树荫里去。 ;妈，你怎么不早点来，大姐才进去。彩霞奇怪的问。 ;我其实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你们呢，这么多人跟着，不好。 姗姗高考结束后，和关月玲母女俩聊天聊了一夜，张卫东没加入，这些年姗姗两人受了太多的委屈。 母女俩说着说着一会哭一会笑，直到第二天醒来，眼睛还有些红肿。 高中生活结束，姗姗就能帮关月玲做很多事了，关月玲一闲下来，就开始六神无主，在张卫东面前嘀咕说：;一家子整天坐吃山空，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行呀，不然我回村干活吧。 ;妈，绝对不可能，地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不会再让你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姐只有暑假有空，等开学她就得去上学，你就好好歇一阵子吧。 ;可是这样整天闲着要不是办法。 母子正说着，门外有人喊道：;张卫东在吗，这里是不是张卫东的家？ 打开门一看是邮递员，邮递员举着一张单子说：;张卫东是谁，让他来领。 ;我就是张卫东，给我吧。 邮递员说：;不会吧，五百四十块的稿费，别闹，怎么可能是你的，快让你家大人出来。 关月玲应声走出来说：;同志，他确实就是张卫东。 可是，这怎么可能？ 张卫东说：;京城来的汇款单吗？是收获杂志还是小说月报？ 见他说出了来源，邮递员这才确定没送错人，递给他说：;收获寄过来的，还有一份信，邀请你去京城参加一个研讨会。 张卫东说声谢谢，接过来，邮递员确认了好几遍地址，才确定没错。 收获杂志在全国鼎鼎大名，可一个孩子接到他们的汇款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卫东打开汇款单，上面果然写着让他参加半个月后的作品研讨会。 关月玲和姗姗听说是张汇款单，就追问说：;这钱哪来的？怎么会寄给你？ 张卫东坦然地说：;他们准备发表我的小说，就给我稿费，这不是很正常吗？ 呵呵，很正常。 母女俩都惊呆了。 ;小说发表了吗？在哪里，我看看？ 没有样书，说明还没发表。 小说还没正式发表，居然就寄来了稿费，这显然不寻常。 张卫东在看信，信居然是巴金老先生自己亲手写的，先是盛赞了这部小说，接着又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有一些同志对这个故事有想法，所以邀请你来京城一行，定稿以后就能发表。 他在这封不同寻常的信里发现了问题。 一些同志，说的是什么人？ 收到稿费的好心情一下没有了，暗想抄书是不是抄太早了。现在国内的整个意识形态都没放开，真要拿出来，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活着》里面福贵这样一个人，他的一生，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除了苦难就是苦难，没有别的，描述就太沉重了，在当下不符合主旋律。 记得余华老师当初说过，这个故事巴金老师通篇看过，坚持要发的，可发表的时间已经是九几年，那时候还有这么多争议，现在想发的话，巴老在里面不知道会承受多大的压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3章 插秧 姗姗没看信，和关月玲母女俩看了汇款单，简直喜出望外，姗姗语无伦次地说：;咚咚，你简直...大姐太佩服你了。 关月玲也看着儿子露出一脸的骄傲神色。 这个安静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带给自己多少惊喜，数都数不清了。 姗姗要看信，也就递了过去，看着看着她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手开始哆嗦说：;妈，是巴老的来信，巴老给咱咚咚写信了。 巴老在国内早就奠定了无上的地位，作为高中女生，她怎么可能没听过家、春、秋。 两人都吃惊地望着张卫东说：;咚咚，这是不是真的？ 张卫东笑说：;大姐，你正好放假了，巴老邀请我去京城参加作品研讨会，你跟我去京城散散心吧。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路上才是最好的学习状态。 ;家里太忙了，我放假应该帮妈妈干活的。姗姗虽然想去，但想想关月玲一个人在家，就犹豫了。 ;你去吧，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我也不是一个人在家，不是还有张琳彩霞他妈妈，怕什么，又不缺吃不缺喝的。 关月玲很支持姗姗出去增长见识。 姗姗终于答应了，对去了京城就能看见自己的偶像，充满了幸福感。 姐弟俩还没动身，队长却找过来了说：;咚咚，快回去看看，村里的水稻马上就要插秧，这里可有你不少功劳，一定要回去看看。 北洼村的地还没分出去？ 没错，这是公社的意思，北洼村的水稻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各地把地分给农民也都不是一刀切，给了足够的时间准备。 乘着大货车来到村子，队长说：;你们先回家看看，我等会去找你们。 下了车，张卫东就看见建军站在村口的路上忧郁地向远处眺望，六七岁了晒得像黑炭，全身一丝不挂，姗姗说：;村里不是有钱了吗？这么大了也不给他穿件衣裳？ 张卫东心里泛起不好的感觉，在城里的日子太充实，他彻底忘记了青苗的事，就抓了把糖叫他说：;建军你过来，我问你件事。 建军居然还认得他叫他说：;哥。 ;你在这干什么呢？ 建军擦了擦鼻涕说：;我等我爸回来。 ;你爸一直没回来？ ;没有呢。 张卫东忙又给他一把糖，抓了太多，他拿不了掉了几颗，他蹲下来要抓，张卫东帮他捡起来递给他说：;太热了，别在路口晒了，回去把糖给妹妹吃。 ;嗯，那我回去了。 姗姗说：;我记得你说过他爸过年就去了，还说马上回来，这都几个月了？ ;我也不知道，回去问问大家吧。 姐弟俩慢慢往家里走，一路上都没见到有人，打开门，院子里长满了比人高的野草，姗姗难过的说：;这么好的房子，就荒了呀。 房子盖好她没住就进城了，现在看见花了大价钱盖的屋子成了这样，心中很难过，吵着要找工具清理。 张卫东拦住她说：;别弄了，咱们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回去。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能住人。 队长走进来说：;走吧，大家都在看稻田栽水稻呢，快去吧。 ;大爷，青苗叔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直没回来？ 队长说：;别提了，他自从过年走后到现在都么消息，在特区的人也都说没见过他，他可能没有了。 没有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张卫东听呆了，后世各种人脸识别都还有人失踪，现在想找一个人，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特区有咱村这么多爷们，他有事怎么不去找他们？ ;作孽，可怜二个孩子。 三人说着就来到村北的稻田，从修灌溉水渠开始，张卫东就没再回来过，今天一见，后世种种记忆都想起来了。 因为正在抽水，水渠里的水流得正欢，村后一群人坐在水渠的石阶上，脱了鞋把脚放在水里任由流水冲刷。 见到张卫东姐弟过来，许多人打招呼说：;咚咚快来玩，可舒服了。 两人穿的都是凉鞋，也学着大家坐在渠沿上，姗姗高兴地说：;真好玩啊。 坐在这里玩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就有老人关心姗姗问她：;还上学呢？今年能考上吧。 姗姗说：;我也不知道呢，成绩还没出来。 一问一答之间，张卫东有点出戏，因为前世的姗姗可没有现在的待遇，她是好学生，学习学的有些木讷，不善于沟通，村里人看见她，除了冷嘲热讽，她没享受过多少在农村生活的快乐。 而现在，她感觉到了温暖。 队长说：;走吧，薛领导和农业技术员都在那边。 站起来跟老人们打好招呼，走到栽种的地方，一块水田里，十几个社员一字排开，正弯腰插秧。 几人来到薛领导面前，薛领导正红光满面地给大家打气：;同志们，加油啊，今天要把五十亩水田栽好，大家千万不要泄气啊。 走道他身边，张卫东叫他：;薛领导好。 薛领导看见他高兴地说：;你来的正好，快看看，这水稻栽种地怎样养。 ;我没种过地，没有发言权。 薛领导说：;你们村的水田能做成，这还得感谢你，要不是电热毯厂出钱，哪来的钱修啊，张卫东同学，你给村里做了件大好事啊。 ;这都是我大爷的功劳，我什么都没做。 队长笑说：;你别光说好听的，这么久不回来，我看你把咱们北洼村都给忘了。 一块水田栽种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农业技术员看过后肯定地说：;没问题，应该能成活，以后只要不缺水，水稻一定能丰产。 薛领导得到技术员的肯定吩咐队长说：;大家都下地吧，早点栽好，早点成活，农时不等人啊。 社员们都挽起裤腿早就等着了，队长一声令下，都下地插秧。 姗姗也跃跃欲试，张卫东说：;你去吧。 队长见姗姗下去了，一会弄了一身泥，就问张卫东说：;你怎么不去玩？ 张卫东一本正经地说：;都下去了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得时刻准备着，帮助大家。 队长笑骂：;你不想干活由没人逼你干，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4章 向整个世界问好 插秧看似好玩，实际上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身体不好的一会儿就吃不消，姗姗干了一会见张卫东不愿意下地，也上来了，还兴致勃勃地说：;可好玩了。 ;呵呵。两辈子都没干过活的人表示，你们都别想骗我。 薛领导说：;张卫东同学，你们村盖房子的事是我不让的，太扎眼了会有麻烦的。 ;还是您考虑的周全，薛领导，过年村里进贼，现在想想还让人后怕，都是我们太想当然，给您工作添麻烦了。 薛领导不悦地说：;这是什么话，发展总会遇到各种问题，遇到问题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在原地停滞不前，你是不是听到谁说什么闲话了，是谁我去批评他。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自责，薛领导您真是高瞻远瞩的好领导。 薛领导笑说：;看看，年纪轻轻还学会拍马屁了，你累不累呀，你为北洼村做了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马家沟大队的日子变好，都是你的功劳。 ;...... 队长说：;这孩子心事重，过年出事后，他一直在城里都没回来看过。 薛领导批评了队长几句，怪他不告诉自己，不然他就去城里给张卫东做思想工作。 ;那可不敢，北洼村是我自己家，不用请我也会回来的。 见他好像看开了，薛领导说：;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离开这里，走的更远，不过这里是你的家，也就是你的根，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别忘了。 张卫东除了苦笑，不敢再随便说话。 回村，老人见到张卫东，纷纷围过来说种水稻的好处，憧憬着秋天美好的收获，天天吃大米饭，以前谁敢想过。 姗姗在边上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弟弟，心中无比自豪。 家里的条件变化，她感触最深，一开始她在村里只是个小透明，现在因为弟弟，村里人也都对她送上了善意，虽然搬进城考大学，但这里的生活一点点变好，她也十分高兴。 回城后关月玲听说村里种植了水稻，无比羡慕，张卫东说：;妈，现在是暑假，你要是想回家看看，其实也完全可以回去，二姐三姐他们都在家，你不用因为我爸的事不回去。 关月玲瞬间变脸说：;不要再提他。 张良川失踪快一年，关月玲似乎真的忘了有这个人，真相是不是这样，那就不知道了。 张琳最近因为苏景阳的事，性格变得安静不少，也懂事很多，每天很自觉帮着母亲做家务。 以前她是咋咋呼呼的女孩子，现在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让关月玲很担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每天乖乖的上学放学回家，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偷偷跟张卫东说，苏景阳那件事，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巴老约他进京的时间是两周后，他提前进京特地写信给巴金巴老说了一声，让他们不用派人去接站，姐弟俩简单收拾，就出发了。 关月玲脸上的不舍张卫东都看出来了。 姗姗说：;妈，要不然我不去了？ ;胡说，整天窝在家里怎么行，去吧，咚咚说京城也有咱们的家，你正好替妈去看看。 一直到上火车，姗姗都眼泪汪汪的，张卫东说：;大姐，咱们很快就会回来，别难过。 下了火车，姗姗有点失望，传说中的京城，看起来灰扑扑的，跟皖北的火车站比也没好到哪里。 张卫东笑说：;这里是老东站，下次咱们从京城站和这里就不一样了。 姗姗一直在乡下，进城后一直在复习高考，虽然全家搬进城一段时间，她除了学习有提高，生活习惯和认知还都是农村的。 出了火车站，她站在人群中手足无措，就连上了公交车，都胆怯地不敢去坐空着的座位，以为自己不配去坐。 张卫东心中百感交集，上辈子他是大姐带出来的，是大姐带着懵懂的他认识了这个世界，而这一辈子，换他带大姐向整个世界问好。 姗姗不知道他的心思，一直小声问着各种傻傻地问题，张卫东总是细心的解释，姗姗弄明白一个东西，就开始傻笑。 走进张秉忠老夫妻居住的院子，黄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姗姗进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要是多心的，又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张卫东说：;奶奶，你不欢迎我们呀。 黄氏笑说：;自己家想来就来，还欢迎什么，你们昨晚上车的吧，累了没有，奶给你们做吃的。 ;奶，不用了，我爷他们呢？ ;还不是又去倒腾那些东西了。 她提着一个茶壶走出来，给两人倒了水，然后挨个问家人都好不好，张秉忠走进来见到张卫东高兴地说：;你总算舍得来了。 姗姗和老两口并不亲近，站起来叫声爷，张秉忠说：;才到的吧，快坐下歇歇，你三叔四叔要是看见你们，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五叔呢？张卫东的问题好像不是很合适。 ;别提他，天天跑的没影，不到饿的时候不知道回来，咚咚，你五叔可愁死我了，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果然不是个好问题。 ;爷爷，最近文物商店上新多不多？ 提到这个老汉就垂头丧气地说：;最近不知道从哪钻出一帮人，出来新的就跟咱们争，他们人多势众还有钱，我已经很久没在那淘到好东西了。 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记忆中好像没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在京城淘宝：;爷爷，你知道这些人的头是谁吗？ ;陈丽华。 张卫东恍然大悟，说起陈丽华大家可能不清楚，但是说起西游记的唐僧扮演者迟重瑞，大家就应该知道了。 九零年，他和四十九岁的陈丽华结婚，陈是再婚。 八零年的陈丽华应该是三十九岁，这个时候就盯上古董家具了吗？ ;爷爷，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京城这么大，够咱们活了。 对这些狠角色，他决定敬而远之。 ;其实我也正有事和你商量，京城的好东西逐渐不好收了，前阵子有几个人找我，说是找到一个秦代大墓的准确位置，想...... ;不行，不要去掺和这种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5章 繁衍生息、生死轮回 为什么这么激动，因为我们郭嘉历次出土的大墓墓葬文物都会遭到疯狂偷盗，然后通过各种非法渠道流入国外。 想要拿回来不仅仅是要耗费巨资的问题，很多根本无法追回。 当我们的国人在国外的博物馆、展馆看到我们的文物堂而皇之的展出，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老汉没想到孙子会是这个反应，惊讶的问：;为什么？ ;爷，原因我以后在跟你说，你刚说的那个秦代大墓是不是甘南省？ 老汉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也只知道在甘南省，具体地址对方没吐露，准备再拉一些人大家一起去开挖。 大规模公开盗挖，盗墓已经到了如此猖獗的地步了吗？ 很多古墓被郭嘉开始管控的时候，墓葬中的文物已经所剩无几，发掘结束考古专家看着空荡荡的墓葬难过的不行。 秦公大墓墓主很有可能是秦仲、秦庄公、秦襄公、秦文公、秦宁公等五位秦国君主中的一位。 央视《探索发现》栏目专门针对这个墓葬做过一挡叫做寻秦的节目。 考古队后来做抢救性发掘，但是丢失的文物全都消失了，且无法追回，这对研究那个时代的历史是巨大的损失。 看他们的意思是还没开始盗挖，既然这样，这辈子就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张卫东平静的生活忽然找到了真正的意义。 ;爷，听说你认识好几位考古专业的学者，等有机会你带我去见一见他们。 ;呃，好，你见他们做什么？ ;这个秦公大墓的位置我可能知道位置，我想跟相关文物单位联合起来，让这座大墓重见天日。张卫东没隐瞒，直接说出了打算。 ;你怎么知道的？老汉这句话终于没问出来，他身体不由又微微颤抖，恐怖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你刚才说起来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 前世虽然是生活的失败者，张卫东的见识却并不少，对文物，对技术等等，不过都不专精。 后世曾参与制作一档盘点被盗挖的大型古墓专题片，随摄制组全国跑了一年，墓葬的地址都在脑子里。 听到孙子又是这种糊弄人的说辞，老汉不敢再问下去了。 大孙子来了，黄氏今天也不小气，买了三斤肉，一大块排骨，这年头排骨比肉便宜，骨头上的肉被剃得不剩什么。 不过这样的剔骨法很符合市场规律。 家里人多，包饺子是个大工程，她马上开始丁零当啷地剁饺子馅，要给大孙子做他最喜欢的猪肉大葱馅饺子。 姗姗要去帮忙，黄氏说：;不用，你看着点珍珍就好了，这丫头一看不住就去玩水，家里的自来水上个月交了十块钱，被她妈打几顿都不改。 珍珍一听争辩说：;不是我，是五叔开的。 ;我都看见是你开的，还撒谎。黄氏不信。 珍珍的小眼睛顿时泪汪汪地说：;奶奶坏，冤枉我。 来京城这么久，她的口音还是皖北的方言，可见对孩子来说，语境是多么重要，开始的时候李秀兰还纠正她来着，后来索性放弃了，全家一起吃住，在家的时候，她也满嘴家乡话，怪不得人家孩子。 张卫东说：;珍珍，下次再开别让奶奶看见就好了。 黄氏气笑了说：;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珍珍有人撑腰了，顿时眉开眼笑说：;好的呢。 黄氏生气了，乒乒乓乓剁馅。 姗姗说：;咚咚，咱家在哪呢？ ;吃完饭我带你去吧，大姐，你先参观一下五叔家。 老两口跟最小的孩子过是北洼村的传统。 等到最小的结婚，就是分家的时候，老两口就开始了在几个儿子家轮流养老的过程，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恩怨清算的时候。 几乎没有一个过得像样的老人。 儿子连自己家都顾不过来，哪管的了老人。 这就是国人的繁衍生息、生死轮回。 张暮秋过年都没回家，老汉原说要他看着家里，可回来的时候被气坏了，好好的院子，糟蹋的地不像话。 ;爷爷，四叔呢？ ;陪你四婶去医院了，八个月了。 ;四婶要生了，那可太好了。 ;好什么好，我找雍和宫的上师看过，她肚子里是个丫头。黄氏没好气地说。 姗姗对张卫东撇了撇嘴，黄氏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姗姗是全家的大姐，一开始并没有得到他们多少的疼爱。 皖北有种冬天穿的鞋子，下面是木头做的底，上面是用芦花编的，叫做毛窝，像靴子似得，特别暖和，木根很高，即使冬天下雨下雪也能穿着走路不影响。 黄氏会做这个东西，而且她的手艺村里是最好的，有一年她打了好几双。 姗姗想要但是没敢张嘴，你想一个小孩子嘛，冬天走读，村里的路下雨下雪都不好走，可黄氏给了张凤英几双，给了李秀兰一双，就剩下一双了。 姗姗想，最后一双要给我吗。 可是并没有，有一天路过的一个磨剪刀的随便夸了毛窝几句，黄氏居然就送他了。 这件事让姗姗记恨黄氏很多年。 这可能也和关月玲的教育有关，她的观念是：;我想要，但我不说，你应该知道，主动给我。 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现在想想，当初姗姗要是跟黄氏提一句，她真会不给吗？ 这一世重来，全家的生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当然最大变化还是张老黑，他连老婆都换了，上辈子他第一胎是个男孩，也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像原来一样。 ;奶奶，你这是老思想了，你看现在到处都说，新社会新郭嘉，生男生女都一样。 ;生女孩是绝户头，生男孩能传宗接代，怎么能一样？骨子里的观念是很难改的，这也是一开始计划生育工作难推行的原因。 张秉忠说：;胡说什么，老四才多大，才是第一胎，即使这胎是女孩，以后再生不也一样。 黄氏嘟囔说：;哪有那么容易呀，老三生了个带把的，差点坏了前程。 ;奶，四叔虽然户口迁来京城了，可他其实还是个没有工作的农民，真要生能怎么样？ 80年计划生育政-策开始推行，但再好的方案实施起来都需要时间，只生一个，这是从灵魂深处改变国人的生育观念，真要被接受，还需要到时间。 这项国策对有正式工作的人约束力很强，但是不在体制内的边缘人员，就有点鞭长莫及。 真要完全管束起来，要到八五年以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6章 谁又会不喜欢呢 晚上吃饭，一大家子都回来了，李秀兰带着丽丽回家，丽丽看见张卫东就伸手说：;哥哥，礼物。 张卫东说：;不应该是你们城里人给我这个乡下人礼吗？你怎么还朝我要呀？ 丽丽噘着嘴说：;你是哥哥。 李秀兰说;你哥给你的好东西还少呀，没良心的臭丫头。 ;三婶，别骂她，我这次来虽然没给丽丽带礼物，不过我给大家带特产了，咱们的符离集烧鸡，丽丽，待会让你多吃几块肉，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丽丽顿时笑了说：;我才没生气呢，我是不爱生气的好姑娘。 胡丽敏的肚子已经鼓起了老高，张卫东对看着自己笑的张老黑说：;四叔，恭喜啊，要做爸爸了。 张老黑说：;也恭喜你又做哥哥了。 这是什么对话？ 胡丽敏看着张卫东就一连串地说：;娘，嫂子，你们看咱们咚咚是不是长高了，也好看了？ 这个表情可以给满分，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所以她的话张卫东是半点也不信的。 没想到她的话却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黄氏甚至说：;我的大孙子当然又高又好看。 然后胡丽敏又去夸了姗姗一句，不错，现在已经懂得照顾家人的情绪了。 ;四婶，你马上就快生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胡丽敏自信地说：;我喜欢女孩，但是，我肚子里的这个一定是男孩，天天在肚子里踢我，这么大劲，不是男孩难道还会是女孩？ 黄氏的表情是不屑的。 张良广非周末不回家，张老黑撕了两只烧鸡，张秉忠老汉喝了口酒说：;还是大孙子孝敬啊，一来就有好东西吃。你奶奶说要给你省钱，谁都不能乱花她孙子你的钱。 黄氏说：;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的？ 张卫东说：;奶奶，我让你们二老到京城，不是让你们受罪的，现在买东西比以前容易，你就给我爷爷吃点好的吧。 ;那怎么行，天天那样吃，得花多少钱呀，咱们这么多人就你和你三叔挣钱，开销太大了。 李秀兰也说：;我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以前我和你三叔，月月的日子都要算计着过，现在只要交了伙食费，就什么都不用管，肚子能糊弄饱就行了。 虽然随军好几年了，李秀兰两口子为了两边的老的，没少吃苦。 80年个体经济已经慢慢放开了，京城的物资比以前丰富多了，而且要票的越来越少，拿钱就能买，方便多了。 摇头放弃了说服他们的打算，这阵子胡丽敏要生孩子，丽丽和珍珍在长身体，张秉忠老汉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回头交代张老黑自己拿钱去买。 吃了晚饭，张秉忠带着张老黑和张卫东姐弟去看他们家的大院子。 自从修好以后，张卫东都还没看过，快走到的时候，心跳的很厉害。 为了这个院子，可是差点连命都丢在这了。 几个人走着走着，张老黑又捡到了个东西，拿在手里一看，是个黄灿灿的戒指。 张秉忠拿在手里掂了掂说：;金戒指，得有三十克左右。 张卫东惊讶的问：;四叔，你还能经常捡到东西吗？ ;能，不过没以前那么多了。 对张老黑的运气，已经无法用幸运来表达了，这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老汉说：;加上今天的这个，你四叔捡了得有七十多件老玩意了。 ;都是真的吗？ ;那可不，都是真的。 这要是都放到后世，就靠捡东西，四叔也是妥妥的亿万富豪。 怎么回事？上辈子他没这好运气。 走到门口，看着高大的门，姗姗的身体显得渺小了很多。 老汉得意地说：;不错吧。门口的石阶本来被人撬走了不少，老和想用水泥补的，这些石头是我一块一块找回来的。 ;爷爷，你辛苦了。 ;什么话，你家的不就是我的，给自己家弄点东西有什么辛苦的。 姗姗说：;这门也太高了吧。 ;高门大户嘛，说的就是这种人家。 张老黑拿钥匙开了门，一进去就打开了灯，古色古香的大宅映入眼帘，整个院子和开始的破败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忆和现实重叠定格在现代，张卫东笑说：;真不错啊。 老汉说：;你知道修这院子最后花了多少钱吗？ ;一万六。 他心疼地说：;你当初买这里的时候，才花了一万二吧？ 姗姗被老头嘴里的数字惊呆了，这院子，就连地面都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的。 两进院子和厢房，一共28间房子屋子。还有一座单独的绣楼。 记得当初郁顺问起绣楼准备给谁住的时候，他当时答应给姗姗，现在姗姗正好来了。 姗姗说：;咚咚，这么多屋子，咱们怎么住的过来？ ;大姐，这些屋子可都有各自的作用，茶室、书房、画室、厨房、餐厅、禅室、棋牌室等等，咱家这么多人，还不一定够用呢。 老汉笑说：;还是我大孙子看得明白。 走进去，地面的地板也都没换，不过全都翻新了一遍，老师傅们手艺很好，修旧如旧，但又崭新的很，现在花了这点钱做，真要等以后，花多少钱也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看着屋里的摆设，张卫东忽然想起丽仙给他的效果图，后来也被他塞到了密室里。 张卫东陪着姗姗上去了绣楼，心中莫名想起了丰琰，不由打了个冷战，那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是幻。 整个绣楼也恢复了人气，张卫东说：;大姐，我知道你想报考京城的大学，等以后来京城读书，就能住咱们自己家了，高兴吧。 姗姗说：;高兴是高兴，可就是觉得像做梦似得。 她进到绣楼，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笑嫣如花，这一刻，可能才彻底忘记了烦恼忧愁，开怀大笑。 一直到走下绣楼，姗姗都还回头看了几眼。 张卫东问她：;大姐，你喜欢这里吗？ 姗姗说：;这里谁又会不喜欢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7章 人老成精 瞧着姗姗的意思，今天恨不得就住绣楼里，这里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她自己的房间。 张卫东坚决拒绝，他心里有阴影，这房子看着不错，可留给他的恐怖回忆太多了，必须找专业人士来看一看没问题才放心。 姗姗不知道他的想法，问他说：;咚咚，今晚真的不能住这里吗？没铺盖不要紧的，我在家以前睡地上枕石头都没问题。 ;大姐，我跟你说，大户人家搬家可不像咱们在皖北，很有讲究的，想住进来要酬神拜佛，不然不吉利。 张卫东说的玄乎，目的就是想打消她的念头。 姗姗没被他吓住，反而说：;新社会了，什么牛鬼蛇神都都消灭了，我不怕。 张卫东心说;我怕。 十年的变革，从根本让姗姗和张卫东他们这一代人，对信仰失去了敬畏。 郁顺从阴影里走出来说：;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张秉忠跟他打招呼说：;老哥哥，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喝一杯？ ;好，今天我要喝好的，他买单。手指一直戳到张卫东的脑门。 张卫东连退几步说：;郁爷，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老得应该担待，尊老爱幼，我尊你老，你爱我幼，就是说咱俩的。 ;老张，这小子你可得好好管管，小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张秉忠忙说：;老哥，他还是个孩子，凡事看我，看我。 ;你小看他了，他可不是简单的孩子。 ;郁爷，你就放过我吧，这么久不来是我的错，那这样吧，安老板那，我请，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老随便点。 ;就等你这句话呢，走吧。他老大不客气地答应了。 姗姗走在后面问张老黑这老爷爷是谁。 ;别管他，一个别扭的老头子。 郁顺回头称赞姗姗说：;这女孩子，好，有福气。 姗姗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卫东说：;郁爷夸你呢。 姗姗心说：;呃，这老头可不像什么好人。 安存孝的小饭店生意并不好，几个人过去的时候，居然已经关门了。 说起来也不奇怪，80年，人均工资三四十块，他这吃一顿就要十几块，生意肯定好不了。 郁顺走到他家门口踢门说：;小子，起来伺候爷们几个了。 门一开安存孝说：;郁爷，您老不是过午不食吗？您这是？ ;饭不吃，酒不能喝吗？ 安存孝这才看见了张卫东，高兴地抱住他说：;好些日子不见，想死你了我。 像看见一堆钱那么热情。 张卫东凑趣地捧他说：;在安老板这吃过以后，去别的不管哪里，吃什么都没味。 ;真的呀。安存孝当真了。 ;小子，他在京城说话，你得到特区去听，三句里有四句半是假的，别废话了，快给我们弄点下酒菜，我和老哥哥要喝一杯。 ;郁爷，我今天才知道，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安存孝的速度很快，几样卤菜就上桌了，很家常，猪耳朵猪嘴猪尾巴，还有一碟毛豆一碟花生米。 原来他也在尝试改变，菜也越来越平民化。 给两个老头端了一杯酒，张卫东说：;爷爷，郁爷，我先敬你们二老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郁顺说：;会说话了，长进了。 知道他的脾气，张卫东笑说：;郁爷，我就当你老是在夸我。 张秉忠老汉笑看着两人说：;老哥，我这个孙子多谢你帮忙了，他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一定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他气。 ;帮他，我没想帮，都是被他逼的。郁顺是一位不爱好好说话的主。 ;你老要是不想帮，谁能逼你。张卫东很不服气。 郁顺端着酒杯看着姗姗说：;不想理你，我看这丫头好，今年想的事都能成。 ;大姐，郁爷说你能考上大学了，还不快敬他一杯。 老一辈的文化人，或多或少都懂些易经八卦之类的玄学，年纪越大看东西越清楚。 要不说人老成精呢。听说豫南九十岁的老太婆头上长角还能飞，这些民间传说怪异的很。 姗姗却说：;我不信这些的。 几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丰家大宅，郁顺说：;你还不知道吧，丰桥搬出来以后，开了个茶馆，生意好地不行，娶了个外地媳妇，已经怀孕了。 总感觉他再给自己添堵。 ;郁爷，那我要恭喜他。张卫东不接茬，反而大气地送上了祝福。 好，我替他收下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郁顺说：;那宅子没事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 ;不急，等我大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就搬。 ;咚咚，成绩还没公布呢，我不一定考得上。姗姗着急地说。 她上次落榜一次，虽然这次多了一点点把握，可成绩没公布出来，谁也不能保证。 郁顺肯定地说：;考得上。 姗姗看着张卫东，心中莫名安定起来，慢慢把身子挪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坐着。 张卫东不知道她的心事，问她说：;姐，你累了吗？ ;没有呢，我很开心。 来京城的第一个夜晚，姗姗的心被惊喜填满。 回到家的时候，黄氏和李秀兰在院子里乘凉，李秀兰说：;咚咚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 ;怎么了三婶？ ;我跟许师傅做甜点也很长时间，许师傅说我能出师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 ;三婶你是想问开店的事吧？ 李秀兰不好意思地说：;要是不行就算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做甜点不是轻松的活，四婶又快生了，你一个人行不行？ ;活一点都不重，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前在北洼村的时候，也去生产队干活的。 黄氏在边上点头作证，张卫东说：;我得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能不能开店再说，不过你想好要做什么东西了吗？ ;啊...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什么都没想过。 ;咚咚，我什么都不懂，你三叔也让我先问你再开始干，我这不就先来问你的主意吗？ 后世的蛋糕店，做的品种都不少，不过他们有专业的团队。 刚起步的李秀兰显然不适合品类很多，想做就得做有特色的。 因为李秀兰他们在学甜点，他特地留意过，京城还真没见过蛋糕店，当然，西餐厅还是提供蛋糕的。 没人开不见得是好事，因为不一定让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8章 失败的理想主义者 京城确实没有专门的蛋糕店，这时候也没有生日蛋糕的概念，而且只有李秀兰一个人操作，太复杂的也不能做，张卫东决定让她在家附近开个小蛋糕流动摊。 为啥不干脆开店，做小生意糊口，街道不会说什么，真要开个富丽堂皇的蛋糕店，那是找死。 再者，开店就要投钱，一下给她弄个店，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八零年经济活动好像是放松了，客没记错的话，八一年全国又重强调打击投机倒把，这项工作可是持续到91年的。 李秀兰的甜点师傅技艺很高超，尝过胡丽敏做的纸杯蛋糕，说是黄油蛋糕，不过这东西价钱不便宜，真要做出来怕是得卖二块钱一个，张卫东对市场不是很看好。 李秀兰后来用了廉价的材料取代，白砂糖和蛋白，缺点是出来的奶油口味带着沙，口感不是很好。 不过这东西便宜多了，五毛一个还有钱赚。 试过口感，他很嫌弃，但姗姗丽丽他们不嫌弃，吃了好多还一直想继续吃。 想想也是，勉强摆脱温饱而已，糖是多奢侈的东西。 李秀兰决定暂时只做这两种，一种卖一块五，一种卖五毛。 她们家附近正好有个小学校，很适合这种小食，蛋糕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不知道市场的接受度高不高。 张卫东最后还是问她说：;三婶，三叔是军官，你还出去做这种小生意，不怕没面子吗？ 李秀兰说：;咚咚，咱们全家的日子一直是你帮衬的，我是长辈不能一直厚着脸皮装不知道，吃点苦怕什么，只要不再让你担心我们。 这可能才是真正的亲人吧，互相关心，互相为对方考虑。李秀兰的社会地位很高，在这个年代愿意放下身段，实在很难得。 之所以坚持让他们先从小生意做起，是因为他知道一点一点起步，将来做大才能真正守得住。 ;真要做起来的话，你会很累的。心中实在不忍，但不这样的话，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咱们都是乡下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累。李秀兰笑说，浑身充满干劲，这个时代的人每个都在为活下去拼命。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开始做吧。 李秀兰风风火火去准备，胡丽敏看得眼热，张卫东说：;四婶，等你生了弟弟以后再说。 第一次来京城，姗姗不断见到书本里的各种建筑，故宫，天安门，看升旗，八达岭，长城等等，连着玩了几天，虽然年轻也累得不行。 这时候其实是有黄包车的，可她不舍得坐，说两条腿生来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走路的。 她怎么说，张卫东就怎么做，每每看着大姐欢呼雀跃的身影，他就想起前世大姐带自己的情形。 时间空间都产生了错乱，无比感谢重来的机会，亲人都在身边，所有的遗憾都没发生，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 这天两人在中关村附近，姗姗不知道这个地方，问他说：;这是哪里，破破的也没啥好玩的。 很旧，确实很旧。 一个急匆匆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他可能在想事情，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卫东被他重重踩了一脚，疼得叫了一声，中年人才清醒过来。 姗姗气愤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怎么不看着人？ 中年人连声说：;小朋友对不住，我刚在想事情，脚怎么样，这样吧，我单位就在附近，你跟我进去休息一下，再疼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脚确实很疼，但这个人却很不错，张卫东实在疼的不行，只好说：;好吧。 中年人见他行动不便，提出来要背他过去，张卫东连说不用。 走了没一会，来到一个大院，门口赫然树立着一块牌子：科学院物理所。 他不由大吃一惊，心说，怎么会来这里？ 姗姗见他来到这里就像变了个人，低声问他说：;咚咚疼吗？今天咱们不能饶了这个人。 不能饶了他？张卫东被这话吓一跳忙说：;大姐，我没事。 他说着神情却越来越紧张，就看见中年人直直朝着一个低矮的平房走去，门口也挂着块牌子：;京城等离子体学会 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 没错了，就是这里。 张卫东用颤抖的声音问：;叔叔，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说：;你还疼啊，你放心，我踩了你的，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叫陈春先。 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呆住了。 陈春先是谁？ 后世他被人称为;中关村之父。 他还是与陈景润、张广厚等人一起被破格提升为中科院教授级正研究员。 陈景润当时44岁，而陈春先，比他还要年轻几个月。 1980年，象征中国智库，科技摇篮的中关村已经诞生了。 陈春先，留学苏俄的专家，回国后是国内的核聚变专家，参与创建郭嘉首个核聚变基地，在物理所个人建成郭嘉国第一个托卡马克装置，打破了西方对核聚变的技术垄断。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后世提起的时候，总会冠以失败的理想主义者这个称号。 知道眼前是这个人，张卫东的脑海中第一次升起高山仰止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陈春先个子并不高，今年也才46岁，说话很和气。 可偏偏看着他忙碌为自己忙碌的时候，张卫东激动地眼眶通红。 陈春先扭过头来看见他在哭，忙问道：;还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吧。 姗姗说：;你那么大人，我弟弟还那么小，你重重踩他一脚，他能不疼吗？ ;大姐，你别说了，我不疼。 他看着陈春先说：;陈老师，你别忙活了，我没事，不疼。 陈春先说：;那你怎么哭了，别骗人啊，真要伤到了，早点去医院才行。 张卫东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你有钱吗？ 但是在这种扬升的灵魂面前，他连开玩笑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哭。他只好一再强调说。 ;咚咚你真没事吗？ ;我没事，大姐。陈春先尴尬地说：;没水了，也没办法请你喝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9章 大墓的确切位置 这样的一位大佬怎么会走到民间？ 这与他三次访美有很大的关系。 旧金山的硅谷和波士顿的128公路区，斯坦福、哈佛、麻省理工等多所著名学府所在地。 在这些学府周边，诞生云集了大名鼎鼎的苹果、英特尔等上千家高新技术企业，科技成果被迅速转化为产品，每天都在创造着巨大的财富。 走在这片高科技产业的发源地，陈春先心头的思绪无法平静，更坚定了他移植硅谷经验、搞技术扩散的想法。 京城的中关村高校云集，他认为这里有不输于硅谷的人才储备，具有孕育高科技人才的有利条件。 他的想法是好，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却并不是一位成功的创业者。 他的创业不成功之处，就是因为他以为科学无疆界，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他最艰难的至暗时刻。 关系还挂在物理研究所，经常会使用各大科研单位的人才，这些都为他埋下了隐患。 ;陈老师，我没事，你不用忙了，你刚才是出去跑业务了吗？ 没有错，一位科学家亲自去跑业务。 陈春先楞了楞说：;你怎么知道？ 见到大佬，张卫东的脑子不够用，他只好说：;我看你长得挺像推销员。 要是后世有人听到他居然这样评价陈春先，估计会有立刻怼过来：;你全家都像推销员。 陈春先却笑了说：;真的，那为什么我去的时候，大家都对我爱答不理？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张卫东脱口而出。 ;小朋友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信心。说着又问说：;你的脚真没事吗？ 张卫东为了不让大佬操心，忍着疼蹦跶了几下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嗷，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创业以后，陈春先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真要有问题，他怕是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张卫东说：;陈老师，你出去跑业务，都是一些什么方向的？ 他居然回答了说：;电子技术，电气电路等等。 他的经历真的和上辈子张卫东听说过的一样。 ;陈老师你不做专业的技术研究，去跑业务真是太浪费了。 他们聊着，姗姗听得不太懂，可看见张卫东和这个人谈兴很浓，就乖乖拿起一本书看。 ;没什么浪费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他说了一句广为传播的话。 张卫东的论调他可能听太多了，并不在意。 他好像一直在忙，张卫东的脚虽然好了，可不想走，想厚着脸皮继续聊下去，套个近乎。 现在陈春先虽然出来创立服务部，可组织关系都还在物理研究所，还没开始创办公司，现在没有合作的可能。 ;陈老师，以后我可以来找你玩吗？他不死心，临走的时候装孩子，天真的问。 ;你要是不嫌我这无聊，欢迎没事就来玩。陈春先随口说。 ;好的，陈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出服务部，姗姗奇怪的问：;咚咚，你对这个人，怎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要不说女孩子敏感呢。 ;大姐，陈老师是咱们国内真正的大科学教，跟他学点什么，就够普通人研究一辈子了，现在找到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科学家这个名头吓住了姗姗，这些人只在书本上见过，可刚才那个邻家大叔一样的男人居然也是科学家？一点都看不出来好不好。 张卫东一路都在思索怎么跟陈春先搭上线。 回家的时候，张秉忠老汉找到他严肃的说：;咚咚，那些人要开始行动了，咱们要怎么办？ 他说的事准备盗挖秦公大墓的人呢。这些专业的盗墓贼，自己不是没有试图挖掘过，可皇帝的墓哪是几个人能挖的，所以才有来京城找人找资金一起发财的计划。 ;爷，确定日子了吗？你今天要是有时间，带我去找文物局的同志，一定要阻止他们。 ;好，他离咱们不远，我带你去。 走了没多远，老汉直接走进了一个四合院，朝着一个方向喊说：;苗老哥，你在家吗？ 应声从里面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一见张秉忠就奇怪地问：;老弟，你找我有事？ 老头对孙子介绍说：;这是苗远志老师，老哥，这是我孙子，他叫张卫东，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甘南省发现了可能是秦代皇公大墓，京城有人组织大家一起去盗挖，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苗老吃惊的问：;秦代大墓，确定吗？在什么位置？ ;甘南省，具体的位置我还不知道，刚才有人要我去开会，我先来知会你一声，千万别让这些人得逞。 ;老哥，你说的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得像上面报告，你们在家等我一会吧。 他走到门外拨打另一个电话，说了几句有回来对张秉忠说：;真是多亏你了，这么重要的文物，要是被人提前发掘了，郭嘉的损失就太大了。 ;你快去吧，别客气。 他出去一会又走了进来，见张秉忠站着不动，忙说：;不好意思，水都没给你们倒一杯，局里听到你们提供的消息，希望能一起过去，把是详情说一说。 ;要见官啊...老汉不太乐意，张卫东说：;爷，早去早点阻止他们，别耽误了。 三人走出门，就有辆车在门口正好停下，苗老说：;事态紧急，单位派车来接我，咱们走吧。 文物局的会没开多久，苗老介绍了一下情况，主管领导就对张秉忠说：;感谢你们，老爷子请你把那些人的情况说一下。 老汉不想得罪人，有点为难，张卫东说：;这位领导，他们现在只是计划又没开始实施，你问了他们的资料没意义，又不能抓人，我倒是有个建议。 领导见他说话，有些不太高兴，但看在和张秉忠老汉一起来的，也不好明着说他，只好说：;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应该马上联系当地的同志，把大墓的完全控制起来，不让人进出，这才是最关键的。 领导说：;你说的简单，可咱们都不知道大墓的地址，怎么先去保护？ ;没跟你们说吗？我们知道大墓的确切位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0章 踢皮球 这话一出来，会场气氛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往张卫东瞄，然后又往张秉忠看。 很显然，不信任张卫东的话，那只是个孩子。 ;没错，我们知道大墓的位置。老汉为孙子背书。 这话一出，却引来会场上不少人的嘲笑。 ;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具有重要研究历史价值的古墓马上要被盗挖，你们不去想办法解决，却来笑话举报者，很好笑吗？ 张卫东说着踢开凳子走出来说：;既然你们不当回事，那我们就自己去甘南省，我就不信这事没人管。 ;小朋友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我向你道歉。 说话的是站主席台的那人。 郭嘉文物局并没有轻信张卫东的话，而是做了多方的考证，确定他知道位置，这次决定派出两位专家，带上张卫东祖孙三人去甘南省去找大墓位置。 张秉忠一直到火车上还不明白问孙子说：;你平时多喜欢古董，怎么现在有机会得到一手的东西，价钱肯定便宜到不行，这次为什么偏偏不要？ ;爷，人活着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深埋在底下的历史瑰宝，是不容破坏的，秦公大墓很可能是先秦时期的皇帝陵墓，墓葬的文物能很好的研究当时的历史和风俗民情，真要被那些人盗挖了，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损失的是一个文明。 ;小朋友说的好，假如让盗墓者得手，这些民族瑰宝从此就会销声匿迹，藏在不知道何处的宝库中，那可就太可惜了。 说话的是专家中的一位，年纪不小了，得有六十多，他叫杜玉泉。 ;杜老。 杜玉泉说：;我和你爷爷差不多大，你也叫我爷爷吧。 他从善如流，立刻改了称呼:杜老。杜老摇头笑说：;这小子。 从京城到甘南，一千五百公里，要乘二天一夜多的火车，一路无话，到省城的时候，有人进站来接人。 来人和杜玉泉认识，杜玉泉把大家介绍给他，原来是甘南省办公厅主任，这级别可真不低，毛主任说：;杜老，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永兴当地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今天请你们在省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 杜玉泉说：;不用了，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走，接下来要怎么去？ 毛主任为难地说：;我来的时候领导专门发话，一定邀请你们去省里走一走。 杜玉泉说：;那好吧，不过你们要马上告诉地方，让当地做好防范，别让人趁黑摸进去了。 ;好，杜老请上车，回去我就联系他们。 姗姗这次纯粹是来开眼界的，问张卫东说：;杜老一路不是说不停留，直接去大墓遗址吗？ ;做事之前先做人，杜老给别人面子，也是为了以后以后发掘工作的顺利进行，总之很多原因不能不去。 姗姗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原来也有这么多讲究。 ;那大姐应该明白北洼村张老师整天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真正的意思了吧。 ;我还是喜欢读书，和人打交道太难了。 姗姗现在回避，却根本不知道，人情世故这四个字，不论她将来做什么，都是避免不了的。 对于姗姗拉说，现在的单纯和懵懂，其实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车子停的地方不是办公的地方，而是一个很低调的招待所。 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看见杜老就说：;老杜，一路辛苦。 杜玉泉说：;老安，可不敢当，我只是个快退休的糟老头子，你这位封疆大吏等我，可折煞我了。 安领导笑说：;你这位大专家专程来帮我们，我自己难道没数吗？ 杜玉泉先为安领导介绍了他的同事，接着又介绍张卫东祖孙三人。 安领导的诧异眼神一闪而过，握着张卫东的手说：;辛苦了，等会多吃点。 ;谢谢领导。 酒席上，安领导图穷匕现说：;老杜，我们难啊，如果真按照你说的规模，整个墓葬遗址群有二十几平方公里，地方财政不能支撑如此大的支出。 姗姗这才明白张卫东的意思，杜老在甘南省停留，果然有很多原因。 弟弟比自己小那么多，他为什么好像都知道，跟他相比，我真的好笨啊。 ;老安，你也知道，郭嘉文物局只是个监管机构，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一方面的支出，这件事，只能是你们当地想办法。 安领导踢给他的难题，他原封不动踢了回去。 不敢松这个口，占地二十平方公里的墓葬群发掘，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甚至有可能十几年才能结束，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谁要是接了，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压力。 ;老杜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土地贫瘠，全省有三十多个贫困县，大墓所在的永兴，更是贫困到三年没交财税，你让我们怎么办？ ;老安，你只能自己想办法，至于费用支出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又不是一下子拿出来的，这个浩大的墓葬群想完全重见天日，至少需要六七年的时间，难道这么久的时间，你甘南省的财政都不能支持？ ;行了，今天工作就谈到这里，具体工作到现场再谈，接下来让你好好领受一下我们西北边陲人民的热情吧。 可能是感觉实在从杜老身上套不出油水，安领导放弃了。 他指着张卫东姐弟问说：;怎么还有两个孩子？ 姗姗以前营养不良，身材不算高但也不矮了，至于张卫东，穿着绿军装，身高蹿到了一米四左右， 可孩子就是孩子，这种正式的场合出现，还是很少见的。 杜老说：;他们是这次行动的关键，那孩子知道秦公大墓的确切位置，这次他一起来，就是要带我们确认位置，我们再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制定发掘计划。 ;不会吧，他明明是个孩子。安领导惊讶。 ;孩子和孩子可不一样，跟他谈过话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 ;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1章 探洞少年 大堡子山绵延不绝，杜老和张秉忠年纪大了，上山的速度不快，这山不是什么景区，路上却不时有人走过。 老汉低声对孙子说：;这些人都是盗墓的。 放眼望去，很多人赶路，吃这行饭的人还真不少。 当地的做法引起了反弹，看来秦公大墓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 杜老也凑过来说：;好像不对劲。 张卫东一行人有老有少，在人群中反而没那么扎眼，听越过他们的人说：;快走，晚了咱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明明已经封山了，为啥还有这么多人往山上走？ 一定是封山的消息刺激了这些人，想来浑水摸鱼。 张卫东心里沉了下去，秦公大墓太大了，后世的电视栏目就说过，盗贼从多个盗洞进去的，面积太大不可能所有的路口都布控。 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 上山以后，杜老径自去山口跟当地人汇合，他让姗姗也一起过去，自己却跟张秉忠一起继续往边上走。 封锁的路不能靠近，这些人就走向了旁边，路不好走，这些人的情绪却高涨起来。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路边有两个小孩，一个躺着，一个焦急的叫他，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张卫东走到面前问他：;他怎么了？ 男孩说了句什么，但口音有点难懂。 ;这孩子是饿的。张秉忠说，他见识过太多这种情况，一眼就看出来了。 地上的男孩身体抽搐，嘴里不停吐黄水。 抱着他的男孩脸上露出凄惨的神色。 张卫东身上正好带着几个包子，递给他说：;我有包子， 他还能吃吗？ 男孩飞快抢过一个，放在他嘴边，但那个男孩不知道吃。 他咬了一口，咀嚼成糊掰开嘴巴，没想到那个男孩身体奇迹般停止抽搐，开始吞咽。 一个包子很快吃完，躺着的男孩平静下来，肚子发出很响的响声。 ;你也吃啊，好几个呢。 他摇摇头，紧张的看着他的兄弟。 终于，那个男孩睁开眼睛说：;饿啊。 他忙把包子递过去，男孩飞快做起来拿起来就吃。 五个包子他一连吃了四个，张秉忠说：;不能再让他吃了，别撑坏了。 眼睁睁看着几个包子把垂死的人救下来，这感觉，粮食从来都没有这么珍贵过。 两个男孩说了句什么，忽然一起朝俩人磕头，边上有人对张卫东说：;你们惹祸了，赶紧走吧，他爹来了，不会饶过你们的。 救人还有错？ 想问个清楚，可说话的时候说完就跑的远远的。 ;谢谢，你们走吧。 男孩清楚的说了一句普通话，随后就扶起他的兄弟，慢慢跟在人群后面。 随着人群来到一个山谷里，不少人留在这里，却都不说话。 两个男孩也来到人群中，一个五十多的男人激动的对他们说了句什么，男孩目无表情，那汉子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飞出了很远。 病着的那个麻木的看了看，也不去管。 张卫东想说话，被老头捂住了嘴巴，又交代说：;别多事，你没看大家都不出声。 ;可是… ;没有可是，江湖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没命。 一句话提醒了张卫东，现在可不是后世秩序井然的年代，大山里杀个人扔了，比宰个鸡没严重多少。 他在太平时期待得太久，经常会忘记世上还有危险。 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好半天都不走。 一群一群的人走来，有衣衫褴褛的乡下人，也有光鲜的城里人，这些人本该毫无牵扯，现在却都走到了一起，安静的等着。 直到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过来，人群才骚动了。 她们一行五六个人，走到一处高台上说：;大家都到齐了吧。 ;云姐，我们大伙都等着你呢。 叫云姐的女人笑了说：;谢谢大家看得起我，我看人群里有不少生面孔，先说一声对不起，无关的人等自己赶紧走，等我说了事，你们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也是那种看不出年纪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能镇住场子，不知道靠的是什么。 见有几个人仓皇走了，云姐说：;来的都是同行，我也不浪费大家时间，就告诉大家一句话，这一次不管你们拿到了什么，我都包了。 她居然是土货的大买家，今天召集这么多人过来，不会现在就想干一票大的吧。 果然，云姐等下面的情绪稳定下来，又说：;你们也看到了，封山了，咱们原来的计划得改，也更要抓紧了，等他们想起来查疑补缺的话，咱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把大家请过来，就是让大家一起动手，人多力量大，只要拿出来，我都收。 这个云姐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猖狂到封山还要干上一票。 ;云姐，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再没有进项，我们一家子都要饿死了。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也和大家一样等钱救命，咱们现在就开始。 张秉忠一听，立刻想走，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外面围上了一群横眉竖眼的汉子，叫苦说：;完了，想走也走不了。 ;没事，咱们见机行事就行。 入口并没有多远，走过山口，就看到一个冒着阴风的洞口。 云姐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好半天才听见回响，有人问说：;云姐，没有别的路吗？ ;这条最快。 他看了一下众人，有人说：;游老三 ，该你露一手了。 游老三就是踢孩子的那个，凶悍的说：;我探路，行，多一成。 ;别坏规矩，最多半成。云姐皱眉说，游老三答应了，对身体好的男孩说：;还等老子请吗？ ;这孩子原来就是探洞的人，怪不得没人敢惹。见张卫东不解，老汉解释说：;新坑都有陷阱，需要有人提前探路，干的是提头的买卖，所有人都怕他们。 男孩走出人群，手伸到洞口位置试了试说：;我去了。 他完全没有防护，就往洞里爬去，众人屏心静气，忽然间洞里的男孩传出凄厉的叫声，随后就听见重物掉下去的声音。 游老三对着洞口大骂说：;没用的东西，死也不给老子探好路。 静悄悄的没有回音，过了一会云姐说：;再来。 生病的那个男孩被人推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 洞口忽然伸出一只人手，竟然是开始的男孩又爬了上来。 没等他站稳，游老三就说：;下面怎么样？ 男孩却发出呵呵怪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2章 草菅人命 可能是男孩的样子太吓人，以至于整天面对尸体的盗墓贼都纷纷惊叫说：;别让他上来，他不中用了。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很难懂。 但游老三接下来的动作让张卫东大吃一惊，他重重一脚把男孩踢进洞，隔了一会听见噗通摔落的声音。 这么高摔下去，人肯定活不了，一股凉气弥漫全身。 ;你们说的对，他变成怪物了，留不得了。游老三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难过，反而更像是损失了一笔钱。 这是他自己的孩子？这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被同类残忍杀死，看着他们无所谓的样子，差点让张卫东以为自己不对，这些人为了钱已经失去了人性。 这时候如果他站出来为男孩说话，这些人会毫不犹豫把枪口调转过来对准自己。 云姐直接掠过悲惨的少年，看着众人说：;这里的钱看来不好拿，有没有哪位大师现在愿意进去的，我可以把收购价提高二成。 这更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升级，张卫东的心很冷。 可她的话音才落，真的有人动心往洞口走，立刻被同伴拉回来。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愿意下去，云姐平静的说：;这样吧，今天大家都回去做准备，今晚咱们再探，时间不等人，我最多能拖住上面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挣不到钱别怪我这个发起人。 这可能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黑暗真实写照。 爷孙俩随着人群慢慢往山下走，也有留在当地的，病着的那个男孩被游老三踢打着，也走了下去。 走到山脚的时候，云姐忽然问张秉忠说：;两位很面生啊。 她的话似乎是无意中问的，但是有几个人已经慢慢靠了过来面色不善，张卫东说：;京城怀古轩是我们家的。 ;怀古轩的，这么说老人家姓张了。 不愧是专业人士，云姐不仅知道怀古轩，连他们的姓氏都清楚。 ;没错。 老汉不让张卫东说话，自己接过来说。 ;你们来得挺快，京城的客人都是明天才到。 ;心急啊，这年头好东西真不多了。老汉笑说。 云姐的疑惑这才散去，挥挥手，其他围过来的壮汉也都散了笑着说：;对于客人我是一直很欢迎的，老爷子，你这次来是想入股还是想随便什么好东西都买回去？ 老汉说：;对墓里的东西我有兴趣，不过刚才看了你们的行动，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买家吧，入股就算了。 ;老爷子英明，要不跟我去看一看货，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 ;我想等大墓里的东西出来一起再看。 云姐也答应了，把交易时间定在三天后，问他们现在的住址，张卫东随口说了酒店边上的那家。 云姐怪异地看了看他们说：;挺会找地方。 走下山，爷孙俩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张卫东急忙去边上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杜老他们都还没回来。 ;咚咚，怎么办？这里咱们掺和不起，早点走吧。 张卫东想了想说：;咱们现在走，不一定走的了，云姐不是吃素的说不定找人看着咱们，还是等杜老回来，把云姐他们的计划告诉杜老，这些人不拿人命当回事，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些人都有背景，咱们真要得罪他们？ 咱们得罪不起，有人能。;老汉很担心，劝了半天他还在犹豫。 脑子里总是闪现出男孩被踢下的的凄惨模样，就问说：;爷，那两个男孩是不是游老三的儿子？ ;当然不是，哪个亲爹都不会对自己的儿子狠到这般田地，探路童子从小就会接受各种残忍的训练，喝尸水，闻尸气、把人封在坛子里三天三夜不给吃喝，让他习惯墓道里的种种毒素，开始要是知道他俩是探路童子，我也不会让你给他们吃的。 张秉忠很清楚其中的门道。 ;那个男孩真死了吗？ ;即使当时没死，任由他在下面不管，很快也会死的。 ;他们的爹娘都不管吗？ ;这种孩子都是家里很穷的孩子，有可能是父母双亡，也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亲生父母把他们卖给游老三这种人的，谁会管他们？ 那时候北洼村的柱子，当初他的爹娘把他交给唱大鼓的瞎子的时候，是不是跟这对探路童子的爹娘一样的想法？ 贫穷，滋生了无数的恶，有时候活生生发生在面前，你都不知道。 杜老没多久也回来了，姗姗见面就埋怨他们，接着又告诉他，她今天去爬山了，山上有很多好看的野花，这里的山好高啊，咱们家的山跟这一比就是小土堆。 这稚嫩的对白让张卫东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人间。 杜老听到张卫东的话急的不行，立刻给老安打电话通报，电话里的意思，他们决定当晚开展行动，大堡子山面积不小，要调动驻军。 放下电话，杜老气恼地说：;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 何止无法无天，还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说明了情况，还是回了另一家旅馆住下，当晚他只觉得心神不宁，好几次似乎见到掉下去的男孩。 第二天一整天杜老都没出现，到了晚上，服务台打电话说：;有人找。 ;来了。刚要下去，张秉忠说：;我一个人去，真有问题，你走还来得及。 没等回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云姐带着一个手下站在门口。 ;张老，明天下午有人带你去看货，别忘了，带够钱。 ;得手了吗？老汉装作惊喜地问。 ;你们一直在这里？云姐狐疑地看着他们，反问道。 ;是啊，养足精神等着云姐给我们的惊喜。 云姐的脸色这才变好说：;不管有没有得手，反正都能让你满意，就怕你们带不够钱。 她的眼神一会凶狠一会疑惑，可能昨晚的行动坏了她的计划，今天来旅馆是想求证一下昨晚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老人祖孙俩太具有欺骗性了，老的老小的小，怎么看都是老的带小的做生意，长见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3章 再次淘宝 这一天他们没跟杜老联系，也不知道昨晚的行动结果到底怎么样，可只看云姐还是这么嚣张地上门兜揽生意，就知道行动对她的影响很小。 等云姐一走，两人也跟着走出旅馆，立刻有两个壮汉冷笑着走过来问：;去哪里？ ;呃，有朋友从京城来了，打听文物的行情，我要去接待一下。 壮汉这才让了路，却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宾馆以后，他们就在门口死守。 云姐一个女人在这个小城吃遍四方，使用的手段很粗糙，却直接有效。 这趟来只想保护即将出土的国宝，顺便带姗姗增长见识，现在真的闹到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地步，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秦公大墓的位置也标注过了，此行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回到这边的房间，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云姐的声音传过来说：;张老，怎么换旅馆了？大墓里的宝贝暂时怕是拿不到了，不然提前一天看看现在的货。 ;着急散货？还是影响到她了吗？ 云姐有势力，但散货的能力好像不高，不然不可能抓到张秉忠这样陌生的客户不放。 这也跟大环境有关，大部分人还没摆脱温饱线，哪有心思投资古董，她虽然有势力，可生意做得好像并不好。 ;好，来这就是想入手一些好东西的，大墓出问题，咱们就看看你的现货。张秉忠轻松的说，好像没听懂她来这个电话真正的意思。 ;那好，张老你先休息休息，晚点我派人去请你。 老汉挂了电话闷闷地说：;这趟浑水真不好趟。 云姐能准确找到他们的房间，会不会已经知道他们和杜老一起来的，昨晚当地采取的行动，联想到自己？ 不过他又转念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多了，以她的嚣张，真要认定是他们搞的鬼，怕是一刻都不愿等，上门找来算账了。 京城这两天也不断有人过来，他们虽然是生人有点显眼，并不是很突兀，既然不能走，索性就留在这里，看看云姐到底打什么算盘。 杜老回来的时候，姗姗也跟在身后，杜老对张卫东说：;你姐姐太聪明了，她今年高考是吧？不知道考的什么学校，我想让她来我学校，给我当学生。 姗姗不知道，但是张卫东知道，杜老还在北大考古系任客座教授，真要能当上他的学生，对大姐的未来简直有数不尽的好处。 但他不知道杜老的用意，不知道是不是随口说说客套话。 于是故作遗憾地说：;杜老，还不知道我大姐的分数呢，皖北的考生想上北大，除非是尖子里的尖子，我大姐的成绩可能没那么好。 姗姗学习很努力，可与那些天才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凭她的成绩想进北大，几乎不可能。 ;姗姗那么努力，成绩能差哪去，就这样吧，你们别管了，等咱们回京的时候，我给招生办的同志打个招呼，这种有天分的学生可遇不可求，我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不知道姗姗做了什么，让这个老专家惜才的心，居然愿意亲自去游说，80年大学招生也并不像后世那样纯粹靠成绩说话。 这是甘南省一行，最大的收获了。 姗姗估计还是第一次知道杜老的意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北大啊，全国高考学子的梦想，全县都没有人被录取过，不过转眼她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唯恐自己考的太差，最低门槛都达不到，别人想帮都帮不上。 她在胡思乱想，没想到那边自己的弟弟已经在感谢杜老：;杜老，这可太谢谢你了，我大姐从小就对考古感兴趣，能做你的学生，她一定会非常努力的。 姗姗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兴趣，学个财务考个师范，以后老老实实做会计或者老师才是跳出农门最有效的路吧？ 张秉忠听说孙女居然有机会去北大，老泪纵横，恨不得现在去就给祖宗上香说这件事。 说完姗姗的事，张卫东就问说：;杜老，昨晚的行动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说起这件事，还要谢谢你告诉我，紧急布控，昨晚抓了三批人，一共三十五个，这些人拼命冲击封锁墙，全部都被控制住了。 三十五个，离昨天二百多人的规模，足足差了将近九成，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云姐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谁也拿不准。 她就像一个炸药桶，不知道在什么节点爆炸，可眼下真拿她没办法。 下午二点半，两人的房间被敲响了，开门就见云姐站在门口说：;张老，可以走了吗？ ;云姐，你这可太客气了。 云姐嫣然一笑说：;应该的。 上了车两人的眼睛就被蒙上了，云姐说：;不好意思张老，这是我们的规矩，您别见怪。 车子开了半小时左右，眼罩被打开，几人站在一个大院子前，云姐说：;就是这里，请进吧。 走进院子，就是一个高高的大棚，里面的各种带着土的古董就这样露天放着，张卫东说：;云姐，这些我们都能要吗？ ;只要你们有足够的钱，都拿去也没问题。 张秉忠已经来不及说话了，他一件一件地开始看东西，云姐问张卫东说：;小孩你不去看看？ ;看不懂，云姐，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没想到这句话引起云姐的敌意：;你问这干什么？ 古董在盛世值钱，但在人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年代，那就是一些没用的破烂货，不能吃不能喝，一件东西的价值回到本身材质的价值上。 最有价值的还是黄金，虽然只能卖几块钱一克，可比古董要好多了。 张秉忠看了很长时间，挑出了二十件古董瓷器等，跟云姐讨价还价半响，价格定在了一万二千块。 老汉挑出来的东西件件精美绝伦，以他的眼光应该都是真的，这些东西现在花了一万块，将来番一百倍几百倍都不止，真是赚了，最夸张的是，居然能随便挑。 一件夜光杯，云姐开价只要一百五十块。 老汉却说：;云姐你这的东西价钱高了，上文物商店的话，是卖不到这个价钱的。 这么义正言辞的话差点让张卫东栽了个跟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4章 怪物 银货两讫，云姐露出了微笑说：;张老，这么多好东西，带回去的时候可要小心啊，都那么贵，一定要保护好呀。 老汉说：;多谢云姐提醒，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我会加倍小心的。 两人说的话都能对得上，但意思显然不是一样的。 云姐善解人意把东西送回了宾馆，告辞之后，手下问她：;云姐，就这样让他们把好东西全拿走了？ ;怀古轩是京城唯一的大店，那老头你看着不起眼，手上精品的数量却是数一数二的，这么久只见他们收货，不见出货，有人估计，至少收了几十万的货，这是真正的有钱人，轻易别跟他翻脸。 ;那么有钱，他们是资本家吧？那老头眼挺贼的，几件好东西都被挑出来了。 ;挑出来又能怎么样，安然从永兴走出去这些东西才真正是他们的东西。云姐毫不在意得说。 手下高兴的说：;云姐，你刚才不是还说别翻脸吗？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云姐，还是你厉害。手下夸张的说。 云姐的人一走，张卫东就扑过去，一件一件把玩这些精美的古董，上辈子这些东西他只能去博物馆花钱参观，现在不仅能上手把玩，还都变成了自己的，这种成就感，简直难以言表。 老汉坐在一边发愁说：;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我总觉得云姐没安好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爷你放心吧，进了咱家的东西，旁人谁都抢不走。 当天晚上，驻军又抓了二十名盗墓贼，这些人前仆后继，为钱不要命，甘南省也下了最大的决心，再次增加一千驻军，日夜巡逻严防死守，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老安也向杜老保证，驻军会一直保护，直到把整个大墓的所有入口全部找到并且控制起来，才会收队。 秦公大墓根据张卫东的指点，很快就打开了唯一进出的正门，杜老对张卫东说：;墓门是早上打开的，已经有人进去察探过，没有盗挖的痕迹，陪葬的器物惊人的多，相信这座保存完好的大墓不久就能重见天日。 听到大墓暂时是安全，张卫东长出一口气，进过这么久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大墓的开挖还是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周遭有不少当地的百姓跑来围观。 只是这些围观的人中间，隐约有不少脸熟的人，原来并不全是当地人，还有这些别有用心的，想必是云姐还没死心。 游老三赫然在人群中，而游老三也认出了站队完全不同的张卫东，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 放在前几天，他可能还会担心，现在甚至还对游老三友好地笑了笑，很快就看见他消失在人群中。 因为已经确认安全，杜老带着他们走进墓室之中，里面拉起了电灯，照得犹如白昼，看起来也没有多么恐怖，杜老不断介绍墓室的结构和感慨当时的工艺先进。 张卫东感兴趣的却是殉葬的精美的物品。 欣赏器物之美？不存在的。 他一边看一边盘算的是，这东西要是放到2021年，大概能值多少钱？ 几百万？上千万？ 皇公贵族的殉葬品，低于百万说出去会没面子吧。 杜老见他总是盯着器物不放，还以为他是爱学习呢，又开始在耳边喋喋不休给他讲解这件物品可能的来历。 亲爷爷是知道孙子的心思的，见状不由暗笑，老杜你这是枉费心机了。 大墓打开，并没找到墓主的墓室，也不奇怪打开入不过才两天，这么大的墓葬群，想要马上找到主墓室不是一时半刻的工作。 墓室只开了很小一部分，再往后就不能进去了，张卫东看着远处黑暗的墙壁感慨，如果整座大墓的殉葬品都在，是多么大的一笔历史财富。 忽然间墙壁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他被吓得不行，回身就逃了几步再回头看。 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想眼睛正好看见一个人影却从墙壁上走下来，嘴里发出啊啊得声响，指了指张卫东又指了指自己。 似乎没有恶意，但是没有恶意也不行啊，你出现的方式太惊人了。 人影慢慢来到光亮处，影子也随即出现，有影子的话那就不是鬼，张卫东狂跳得心慢慢安定下来，问他：;你是谁？你从哪进来的？ 人影不高，好像真的没有恶意。 来到亮光处，他的样子能看得很清楚，是个人，不高，应该是个孩子。 但他的样子很惊悚，满脸青气，眼神呆滞，整个人湿哒哒地，身上的衣裳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不停往下滴水。 他不回答张卫东的话，反而往他靠了靠，眼里流露处亲昵的神态，他的善意让张卫东呆了一呆，又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呵呵呵......他张嘴发出这种无意义的字节。 这下完全看不懂了，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生物到底想做什么。 那怪物见他不明白，反手亮出一件熠熠生辉的珠子，捧在手心朝张卫东伸过来。 一直伸到他面前，然后直勾勾看着他，点头示意他拿起来。 ;你是要给我吗？ 怪人点点头，但不说话。 张卫东试探着拿了过来，在手里一种温润的感觉，应该是好东西。 怪人见他收了东西，又对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老头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怪物立刻像是受到了惊吓，在张卫东惊讶的眼神中，他直直朝墙壁走去，到最后完全没入进去。 张老头过来看见孙子呆呆看着墙说：; 你怎么了？ ;爷爷，你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啊，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他高高举起了夜明珠。 ;哪来的? ;刚才有人给我的？ 张老头说：;这真是个好东西，哪谁给你的，这里面的东西咱们最好都别动？ ;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样子挺吓人的。我自己没拿，别人送的没问题吧？ 他心里还在想那个人的样子，是人的话怎么做到从墙壁穿过？可不是人的话，他对自己的善意又从哪来的？ 脑海快速运转，忽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这个怪物是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5章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这个对自己心怀善意的怪物，想来应该就是被游老三踹下墓坑的探路童子。 他没死？ 可没死怎么会变得如此诡异？ 要说死了，他怎么还会认识自己？ 如果他保留着记忆，身体变成现在的样子，究竟要承受多少痛苦？ 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想着回报自己给与的一点点善意，他的内心一定是无比善良温暖的人吧。 他在墓坑中等了好一会，叫了好几声，那个小怪物始终没有再出现。 男孩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悲剧，现在变成这样，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走出去，这个埋葬了数千年的坟墓，可能是他全部的世界。 惆怅地离开墓坑，张卫东把明珠交给了杜老，特地点名了珠子的来历，杜老沉思了片刻又把珠子交给他说：;既然是别人送你的，你就先收着，等到需要用到的时候，我们再找你拿。 离开永兴的时候，杜老和张卫东一行人，被荷枪实弹的卫兵保护着上了军车，他目无表情地从驾驶室看见了云姐，正气急败坏地从宾馆冲出来，狠狠看向车上的他。 她的肺都快气炸了。 张卫东打开车窗向她招手说：;不用送了，云姐。 云姐身边虽然围着不少壮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这场交易，一开始云姐心怀鬼胎，给出的价格并不高，原本就没想让他们带走，没想到看走眼了，他们居然能在当地搭上部队的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杜老路上郑重向张卫东道谢，如果不是他事事安排周全，秦公大墓不可能保存完整，想着那些沉睡千年的瑰宝可能被毁，心中就暗暗庆幸。 张卫东想：;为大家、为小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弥补可能发生的缺憾，可能才是我能重来一次真正的意义。 京城自家的密室，古董散发着各种神秘的色彩，这些历史久远的文物，呈现着迷人的时光沉淀之美。 留给亲爷爷收购古董的二十几万，大概还剩下一半多，这让张卫东压力大增。 老汉说：;其实不用什么东西都留着，怀古轩想要发展下去，不是要让这些东西藏在密室，而是要让他们流动起来，你说的那些大国重器不能动，至于其他的，经常有人找我想购买或者交换，我都拒绝了，不如…… ;爷爷，暂时不用，现在我有特区建筑公司和彩电厂，彩电厂已经投产，只要生产就不会愁钱，现在的古董流通的意义不大，还没到真正开始流通的时候，还是以收为主。 老人见他已经有了打算，也就不再劝了。 不过他的话让张卫东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他又想起了文物商店的那些需要外汇才能购买的大批文物，现在似乎可以开始操作了。 收获杂志在海城，走出海城火车站的时候，他往北广场眺望了许久，姗姗见状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什么都没说。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姗姗快乐地说：;海城好大啊。 来到海城，第一件事当然是回自己的家，姗姗走到门口开始惊叹说：;我的天，这里也是咱家的吗？咚咚你可真能干啊。 ;大姐，你要是再夸我，我会骄傲的。 海城的商业氛围远超京城，走进和平饭店姗姗就惊呼：;这里好香啊。张卫东回头看她一眼，她红着脸说：;是真的香嘛。 一直以来，姗姗都是紧绷着神经的状态，这趟旅行让她逐渐绽放了自我。 用后世的眼光看现在的外滩，当然要逊色多了，可姗姗觉得大开眼界，不管是京城还是甘南省，都和海城不同。 每每看到大姐在露出小女生的表情之后，自己便飞快发觉，板起面孔装严肃想在弟弟面前维持威严形象时，张卫东的心就被温暖包裹。 见弟弟怔怔看着自己，姗姗忙上下打量了自己问说：;我哪里不对吗？ 姗姗今年正好十九岁，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身材也比上辈子高出很多，她的身上也没有上辈子的那种沉重，充满快乐和轻松。 ;没有，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得体呢，这里的人都好漂亮啊。姗姗吐了吐舌头，学着边上的漂亮姑娘端正地坐着。 ;大姐，你不仅不比他们差，反而比他们更年轻漂亮，而且你马上就是北大的女大学生了。 ;快别说了 ，让别人听见笑话死了。姗姗害羞了。 来海城吃的当然是海城的特色，熏鱼、大黄鱼、油爆虾、腌笃鲜、红烧肉，与京城和皖北相比，这里更精致。 姗姗的好心情，在结账的时候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二个人居然吃了一百零八块。 她不停唠叨说：;真不该听你的，来这种地方，咱们全家每月的伙食费才八十，今天一顿饭就吃了一百多，妈要是知道了，会埋怨我的...... ;大姐...张卫东打断她，郑重地说：;在我心里，大姐是最好的姐姐，我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她。 姗姗听了忽然蹲下来，捂着脸哭了，哭着哭着又站起来抱住张卫东。 ;咚咚，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忽然不见了，害怕咱家的日子又回到二年前，害怕听见彩霞为了省口吃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咕噜噜叫...... 原来藏在她心底的恐惧一直没有消失，她每天努力学习就是希望如果一切都是虚妄，她要从弟弟手上接过养家的担子。 张卫东的眼圈发红，任由姗姗在他耳边哭诉，她是情绪很内敛的人，在大街上忘我的大哭，本身就意味着放下，彻底放下过去。 姗姗哭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了下来，埋怨他说：;都怪你。 ;嗯......张卫东丝毫不反驳，坦然接受。 ;你怎么不说我，明明不是你的错？ ;不用说，大姐永远都是对的。 繁华的南京路人流如织，姗姗牵着弟弟的手，不停说着什么，两人逐渐消失在人群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6章 别给自己加戏 收获杂志社距离石库门的老房子不远，张卫东特地走得早了些，告诉姗姗自己要出去办点事，犹豫着来到了石库门老房子的远处。 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那扇门外面没上锁，但始终没开门。 不少穿街过巷的农民叫卖大米、茶叶，时间忽然变得很难过。 近在咫尺的房门，他的脚步却沉重得半点都迈不开。 许久，房门并没有打开，他也终于没有踏出那一步，长长得出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姗姗。 ;你去哪了？和巴老约的时间快到了。姗姗埋怨着，作为忠实粉丝，她比张卫东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那可是巴老啊。 ;我心里有数呢，离杂志没多远，走过去就到了。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到呢，让巴老等你真的好吗？你这样没有时间观念迟早会误事的。 ;嗯，姐，你说的都对，我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要改，人应该知耻而后勇，发现错误马上改变..... 认错态度再好也不行，姗姗的大姐属性上线，教训着年幼的弟弟。 杂志社在一栋独立的别墅里，走过去敲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问他们：;小朋友，你们找谁？ ;啊，姐姐，我是张卫东，跟巴老约好的。 ;你就是张卫东？写活着的那个张卫东？年轻姑娘居然知道他，张卫东说：;是啊，我就是。 ;可是，可是... ;姐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和巴老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张卫东提醒说。 ;呃，进去吧。她好奇的打量着张卫东，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张卫东？ ;是的，怎么称呼你？张卫东被她的眼光弄得很不自在，主动出击。 ;啊，我叫李小林。 ;你就是李小林？巴老的女儿？ 李小林惊讶得说：;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出版社都没几个人知道？ 张卫东心说：;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后世来的人。 ;我也是听人说的，巴老的身体好吗？ ;他身体很好，谢谢关心。两人说着，来到了一间办公室，打开门张卫东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正认真看着什么。 李小林走进去说：;爸，那部活着的小说作者，张卫东来了。 ;哦，快请他进来，我要看看能写出活着这种文字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家是不是京城没落贵族？ 他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男孩对他微笑，男孩的后面是个大一些的女孩，这两人都不应该是他印象中的作者。 见不到人，他奇怪的问李小林：;人呢？ 李小林忍住笑指着张卫东说：;他就是你说的没落贵族。 巴老可能开始已尽在怀疑，但是没想到作者却是一个孩子，这与他的预期差了很多很多，他今天的唯一工作就是接待作者，可是作者的年纪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倒是张卫东提前结束了尴尬的对视，激动得说：;巴老，我就是张卫东，我是您的忠实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 他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2021，巴老不会明白他说什么，这样傻乎乎的说话，在偶像面前会大减分的。 忙又说：;巴老，您身体还好吧。 80年巴老应该是74岁，现在看起来身体很好，不像余老师的传记上说，九几年看他稿子的时候，已经卧床不起，还要坚持看稿子。 ;哦，我很好，谢谢小朋友关心。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迟疑着问：;你真的就是活着的作者？你就是张卫东？ ;是的巴老，我就是张卫东。 身后的姗姗呆呆看着巴老，他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人，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弟弟那样，在偶像面前谈笑风生。 巴老反应得很快，几秒钟后就笑着说：;从皖北过来的吧？一路辛苦了，小林，给咱们的两位小朋友倒茶。 让收获未来的主编给自己倒茶，还是别了吧，他急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就在海城，走过来并不远。 ;那好吧，张卫东，咱们来谈谈你这篇文章。 他感慨得说：;我和我得同事们都看了活着，不止我，所有人都很喜欢，这是一部伟大得作品。 虽然是抄袭得，但是亲耳得闻大师得教诲，还是让张卫东心情激荡，毕竟自己是最大的受益人。 再次向余老师致敬。 至于身后得姗姗，听到巴老对弟弟得作品评价居然这么高，不由为有这样得弟弟骄傲。 ;我请你来，是想看看写出这种作品的作者究竟是什么人？没想到，你的年龄更让我震撼，我真的老了。 ;巴老，身体虽然可能会老迈，但您的精神永远年轻，您的作品也永远长青。 巴老笑说：;小同志，这部作品你是在什么条件下创作的？原以为作者有生活，但看到本人以后，显然是不可能的。 ;巴老，很惭愧我没有生活，我出生在皖北乡下，家境贫寒，如果说有启发的话，那就是我们村的老地主，耳濡目染之下，才有了这部小说。 巴老赞叹说：;看来这部小说是应时而出，天生神授。 张卫东谦逊的说：;是的，我只是个记录者。 听着老人的表扬，张卫东在心里暗骂自己：;你就是个抄袭者，不要给自己加那么多戏。 巴老说了一会，神情有些疲倦，李小林忙说：;你身体不行了，快休息吧。 ;巴老，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真想跟你多聊一些啊，可是身体不允许。巴老叹息着，看着张卫东被李小林带出去。 走到外面李小林就苦笑着埋怨说：;张卫东，你这部小说真得花费了我们太多的心思了。 ;李主编，老实说收到你们的回信，我就后悔了，我不该给巴老找麻烦的。 ;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我爸坚持要发，谁都拦不住。 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 ;决定定稿的时候，很多同志出来说这部小说的意识形态是错误的，不让这部小说发表，幸好，我爸是无党派人士，是统战对象，坚持说这样伟大的作品不应该被埋没，强行压制不同的声音，当然，你的这部活着也确实一部伟大的作品。 李小林语焉不详，但是张卫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其中的刀光剑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7章 来认识一下我的小媳妇 再次向李小林感谢，李小林说：;不用了，以后争取写出更好的作品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不过千万别再是这种充满争议的题材了。 她是真的害怕了，活着这部作品好是真的好，吓人也是真吓人。 要是再来几部同类的作品，她觉得收获杂志社都能被查封了。 可是后来再看余老师的《许三观卖血记》，也并没好到哪去。 虽然很想再抄袭篇名作，写了两部之后，张卫东就准备暂时收手，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作家的名头。 而且近代作家的作品，抄袭起来实在有点心里障碍，目的达到了再抄就是人品问题了。 八十年代在国内，一个作家的名头，可以为他提供很多方便，以收获杂志的巨大影响力，小说发表以后，他回到皖北的话，去作协拿个名头，是妥妥的，这就够了。 李小林还要招待他午饭，张卫东谢绝了，这趟来主要是致敬巴金巴老，目的已经达到了。 走出杂志很久，姗姗还是不能相信久在刚才和偶像近距离接触，反复问他： ;咚咚？那真是巴老吗？ ;嗯。 ;我真的见到巴老了，他老人家还跟我说话了？ ;是啊，你那么快就忘了？ ;可我总觉得不像真的啊。她感慨着，头脑真的是晕的。 ;看看你手上的收获杂志，上面可是有巴老的亲笔签名的。 姗姗打开手里的杂志，看见扉页的签名，咧嘴笑了说：;哎呀，我真的见到巴老了呀？ 如果张卫东一直回答，她能一路重复到家。 刊定的时间就是下一期，海城的任务已经完成。 这趟旅程与其说是张卫东的行程，不如说是姗姗的见世面之旅。 无论是杜老的教导，还是京城、甘南省的风俗人情，以及海城跟巴老见面，都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路过石库门的老房子，张卫东给大姐在小吃店买了不少吃的，自己往老房子走去。 门还是没有上锁，他狠了狠心，咬牙推开了房门，里面正有一个人弯腰打扫庭院。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这个人，他抬起头看时，原来是朱经济，帮他买房子修房子的那个人，朱经济呆了一呆说：;你来了。 ;嗯，路过海城，特地过来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望，语气很平静。 朱经济说：;我每个月都会来打扫一次，洋房那边每周都去打扫一次。 ;谢谢了，房子保持的很好。 ;不用谢，应该的。 ;最近，没有人来过这里吗？他艰难得问说。 ;这里？没有啊，洋房那边也没有，你放心，我经常会过去看看的。 为了保护房子，张卫东以每月二十块的价钱，请了他来照顾房子，看来他照顾的很不错，特别是洋房那边，装修不久养护的很好。 ;谢谢，老朱，今晚我还在洋房那边住一夜，明天就走，一切照旧。 ;好的呢。老朱答应着，送张卫东出门。 父亲张良川没回石库门，也没去洋房，他有哮喘病，也许已经死在外面了吧。 如果说来之前，心里还有期待，但是现在，他强迫自己的心硬了下来，头也不回得走了。 第二天，又踏上了去特区的旅程。 一直在路上，姗姗总会下意识得照顾弟弟，可每次都是张卫东在她醒来的时候，给她递上热水，姗姗害羞得说：;再看我睡，你就叫我。 他笑着答应，却又总是不叫。 姗姗有种自己是妹妹，是女儿的荒谬错觉，被宠溺的那个好像是自己，弟弟明明小她那么多，好奇怪啊。 当然，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来到特区，第一个带姗姗来见的当然是吴天骄，今天是星期天，吴天骄正皱着眉头跟罗奶奶讲理：;奶奶，我作业不多，晚上一会就做完了，你就让我玩一会吧。 ;不行。罗奶奶坚决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玩，晚上肯定要写到很晚。 张卫东说：;罗奶奶，你说的对。 吴天骄这才看见张卫东，立刻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摇晃着埋怨说：;你说门前的茶树开花，你就会回来，现在茶花都快败光了你才来，你就是个骗子。 罗奶奶说：;快放手，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拉男孩子的手？ 姗姗奇怪他们的关系，睁大眼镜看着他们，张卫东说：;你快放手，我姐姐来了。 吴天骄这才看见他身后的姗姗，立刻害羞了放开他的胳膊跑到罗奶奶身后，睁着大眼镜看着他们。 ;咚咚，你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天天玩疯了，我们管不好她了。罗奶奶立刻告状。 ;我没有。 姗姗说：;咚咚，她是谁呀？ ;她叫吴天骄，嗯，大学毕业以后就是我的小媳妇。 她大大方方的介绍，让吴天骄更加害羞，要不是张卫东抓着，估计她能跑了。 ;你...你胡说什么呀......吴天娇羞涩地跑进了门卫室。 姗姗震惊不已。 罗老头也走出来说：;咚咚你回来就好，快去教训那个丫头吧，这次测验只考了四十五分。 ;没有，你别听爷爷的，是题目太难了，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才考了六十五分。 吴天娇立即跑出来，可怜巴巴的来到张卫东身边。。 姗姗说：;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订婚了我们都不知道？ 她的话让罗老头老夫妻俩神情紧张起来。 张卫东笑说：;一个个来，先让吴天娇说话，我看她能找什么理由。 吴天娇垂头丧气地说：;咚咚，我是不是太笨了？ 摸了摸她的头，张卫东说：;你不笨，你是个傻女孩。 吴天娇立刻不答应了，但因为姗姗在，只好好狠狠当瞪 他一眼，跑到罗老头的身后。 ;罗爷罗奶奶，吴天娇的事我家里虽然不知道，不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们一定也会喜欢的。 ;奥，好。老两口的神色并没有好多少。 又对姗姗说：;大姐，快来认识一下我的小媳妇，你的弟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8章 总有光明照不到的黑暗 用很久的时间，姗姗才终于接受了张卫东给自己弄了个小未婚妻的事实，不管是罗老头老夫妻还是吴天娇自己，居然都是赞同的。 自己的这个弟弟，无论做什么大事，好像都是合理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这样做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 看着吴天娇在他面前问这问那，张卫东极有耐心解释的样子，她不由想起了自己。 弟弟也一直在把同样的耐心给自己，她开始羞恼，会不会也把我当吴天娇小女孩哄呢？ 她是大了弟弟不少的姐姐，看着他长大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在弟弟的眼里，会傻乎乎的没比吴天娇这样的小女孩好多少。 走进建工公司的办公室，老刘管理的要比老马强多了，办公区域多了几个穿戴整齐的年轻人，都在埋头工作。 他们都是工程技术人员。 老刘正和张良华商量着什么，张卫东一进来，老刘就笑说：;老板你来了。 张卫东毫不客气地坐到主位上说：;这阵子辛苦你们了。 他的这幅样子却让姗姗很出戏，一直以来张卫东在家都是一副乖孩子的样子，没想到在他的公司，他能驾驭年纪这么大的手下，对方还甘心服从。 老刘说：;我们也是挣钱拿工资的，谈不上辛苦，正好有件事我们拿不定主意，你来了正好看看该怎么办？ ;什么事你们决定就行了，我以后会慢慢把股份放出去，这个公司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咱们大家的。 他的话让姗姗着急起来，觉得弟弟变傻了，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 但是没想到他话音一落，老刘立刻苦笑说：;老板，这个公司你还是不能撒手，你不在很多事情我们玩不转。 张卫东说：;慢慢再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工业委员会已经取消，特区按照正常行政部门配置，人一多慢慢就有人不了解建工公司，他们总能吃到最大的肥肉，引起不少人的眼红，有人递话过来，要出资五十万，占股建工公司百分之六十。 ;对方什么来头，胃口还不小。 ;听说是一位领导的小舅子，这位领导调到特区不久。 老刘觉得扛不住压力，去找了吴主任说和，他是做生意的，原则是以和为贵，但对方不答应，放话说：;一周之内不签股权转让书，就让建工公司从特区消失。 ;吴主任的面子也不给？好大的口气，他的靠山是什么级别？张卫东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姗姗很着急。 ;听说是一位副局长，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让他们来吧，总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傻瓜。他连对手的名字都懒得打听。 走出公司，姗姗担心地说：;真的没事吗？ 张卫东笑说：;没关系的，大姐你别担心， ;担心也是白担心而已，什么忙都帮不上，咚咚，我是不是很没用？ ;大姐，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上大学。 ;可是…… ;公司的事有老刘和老马，真要有人惹事，他们会有办法的，给了这么大的资源，这点事小都干不好的话，他们没资格得到公司的股份。 张卫东的话姗姗不懂，但她也明白了，弟弟没把这件事看在眼里。 吴天娇许久不见张卫东，见面缠着他不放，所以去汪启南的家的时候，她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 汪启南周末还在工作，一见张卫东就埋怨说：;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我在家看书学习呢。 汪启南的气色不太好，说话的时候不停拿手去摸嘴角。 ;汪叔，你这是怎么了？ ;上面一直要发展，却只空口说白话，不拿钱来，我怎么发展？市里的财政糟糕到什么程度你都不会想到，这个月的有多项大开支到期没钱付账，我急坏了。 发展，说到底还是钱，但是现在市里的发展处处受资金掣肘，汪启南精疲力尽。 ;汪叔，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 汪启南眼前一亮说：;你有办法，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早该去找你了，可把我愁坏了。 张卫东却忽然问他：;赵正豪现在怎么样了？ 汪启南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说：;都怪你做得好事。 怎么，听着这话里有不少意思？ 汪启南被张卫东的眼神气坏了说：;你的损招可真是害死人。 赵正豪在砖窑厂干了三个多月的活，整个人的性情变得让人难以置信，冷漠地看着来解救他的父亲，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啪啪给了砖窑厂的保安十几个耳光。 两个保安凶相毕露，想要还手，被厂长一声大骂，乖乖站着任由他打。 两人的脸被打肿了，嘴巴也肿得老高。 赵正豪看着两人的样子哈哈大笑。 打累了，他又把仇恨的眼神看向了一个穿着破烂面目丑陋的窑工，那个窑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赵正豪一脚把他踢倒，随手拿起板砖就往他的脸上砸。 汪启南大喊一声说：;拦住他。 赵正豪的板砖已经连续砸在窑工的脸上，他的五官像是都被砸扁了，立刻昏迷不醒。 随后赵正豪挣脱警员的控制，对汪启南大吼地：;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对不起，我来晚了。看着儿子近乎疯狂的模样，汪启南的心莫名难过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你说。 ;这个人，他该死…… 汪启南大声说：;别让他说了，咱们走。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赵正豪拼命挣扎，大声咒骂，对汪启南的仇恨比之前更多了一万倍，他疯癫了一般，一路都在大骂。 变形计彻底走偏了轨道，解救的画面本该是父慈子孝，现在变成了伤感的大型伦理剧。 张卫东目瞪口呆道：;怎么会这样？赵正豪现在怎么样？ ;他找了个工作，有空的时候就四处去找什么杰西卡，这么久以来，我们俩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张卫东忘了人家拍电视节目的时候，跟拍的加上编导十几号人贴身保护。 他把赵正豪一个城里人扔在最黑暗的地方，虽然也拜托了窑主的关照，可世上总有光明照不到的黑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9章 魔音灌耳 汪启南并没怪罪张卫东，他懊恼地自责说：;我应该早点去接他的。 这件事让张卫东很尴尬。 玩脱了，很多事果然是不能随便放手的，这件事对赵正豪的伤害太大了。 ;那个...我...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也不全是坏事，他现在除了努力工作，就是疯狂找那个杰西卡，你告诉我，谁是杰西卡，是你的人吗？你快让她出现吧，不然我这个儿子真能疯。 这下更完蛋，要是汪启南知道玩弄他儿子感情的渣女杰西卡居然就是李萍的话，盛怒之下，会不会拿枪毙了自己和李萍？ 汪启南说：;你给我说实话，眼珠子转那么快是不是又想说假话骗我？ ;没有没有，杰西卡是我当时随便在大街上雇的香江人，事情办好了，人早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去哪给你找她？ ;你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坐在沙发上直喘。 ;大叔，我能不能戴罪立功，请求你原谅我？ ;算了，不提赵正豪了，你说吧。 ;地方发展经济，需要雄厚的资金，钱从哪里来，这就要从当地拥有的东西考虑。 ;我们这里有什么？不管从什么地方，都挖不出钱的。 ;有，而且很多。 ;是什么？ ;土地。张卫东的嘴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汪启南满怀期待想不到听来的是这个答案，不禁失望的说：;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郭嘉的土地是禁止买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如果租呢？ ;租？汪启南不断回味这个字，失落地说：;租给谁，再说租又能有几个钱？ ;短时间可能是没有多少钱，那如果是租五十年、七十年，在上面盖上房子呢？ 汪启南的神情立刻变了，张卫东的办法，为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五十年、七十年，似乎并不违反基本国-策。 可租借土地在全国都没有先例，更别说上面盖上房子，他的心中直觉不可行，这个先例不好开。 他慢慢消化张卫东的话，终于说：;这是在犯法的边缘试探，擦边球不是那么好打的。 ;汪叔叔，我说假如我要是有足够的理论支持，能够说服上面？我们的总设计师说过：‘摸着石头过河。’他老人家还说过：‘不管黑猫还是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你不要再说了。张卫东的话犹如魔音灌耳，虽然明知道有毒，却一字不差听进去了。 让一个成年人立刻做决定是不可能的事，这种后世各地疯狂卖地的现象已经成了实现GDP增长重要途径，可是现在，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汪启南的眼里就是找死。 ;香江今年的房价是八千元每平方，这个价钱可以作为特区土地的参考，怎么定价等等，都需要经过专业的论证。特区如果有价格便宜的房产，香江人会不会疯狂买入？人来了是不是就有了更多安居乐业的想法？ ;你的这套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你怎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卖地，啊不，租地呢？ ;《马列》说：‘消灭土地私有制，并不要求消灭地租，而是要求把地租转交给社会’。租同样也是盘活国有资产。 ;你走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走出门的时候，汪启南的保姆问他们：;怎么都走了？ ;汪叔叔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保姆三十多岁，张卫东走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 姗姗见他们走的不是回去的路，就问他说：;咱们要去哪？ ;带你去见一个熟人。 ;熟人？也是咱们村的吗？ ;看了就知道了。 走到李萍的店，张卫东吃了一惊，这个店本来就不小，现在干脆大了二倍，里面的摆设也变得高级起来，偌大的店面居然没摆几件衣服，学着后世大牌的摆设，简单而又高级。 一个画着淡妆的售货员迎上来说：;小姐，第一次来我们店吗？ 这种揽客的手段是需要专业培训的，李萍从哪学会这些的，要是无师自通的话，那简直就是天才。 ;我们找人，你们老板杰西卡在不在？ 以李萍的个性，她的本名显然是不会再用的。 店员一听就说：;对不起，杰西卡不在，有什么事找她，我可以转告。 除了佩服还能有什么？ 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起身要走，一个长发披肩的靓丽女人走了进来叫道：;咚咚，你什么时候来的。 ;婶子，你什么变成良家妇女了？张卫东口不择言地说。 ;说的什么话？谁是你婶子，说了让你叫我杰西卡。李萍笑着埋怨，她又看到了姗姗，热情打招呼问：;姗姗，你也来玩了？ ;您认识我？姗姗惊讶极了。 ;大姐，她是青苗婶子，建军的妈。 ;不会吧，你是李萍婶子？ 李萍说：;走吧，别在门口了，去我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就在商店的最里面，装修得很不错，姗姗还在惊叹说：;婶子，你现在真漂亮。 李萍的脸皮跳了几跳，终于没让姗姗叫她杰西卡，倒了杯茶递过来说：;累了吧，先喝口水。 ;杰西卡，你的店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做品牌了，只接待代理商，不用像以前三件衣服的也得陪笑脸。 李萍成长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张卫东跟不上她的节奏，看着她越来越好，真心为她高兴。 李萍见姗姗在办公室无聊，就大声喊说：;小周你进来一下。 接待他们店员走进来，李萍随口吩咐说：;你带他们俩去外面挑件衣服，记我的账。 姗姗柔软而坚决的拒绝:;婶子，我不要。 ;婶子，算了，我大姐不爱打扮，不用给她衣服。 ;好吧。李萍羡慕地说：;姗姗越来越漂亮了。 张卫东跟她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婶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青苗？他从过年后就来特区找你，到现在还没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0章 天下最贵的钱 李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不再装清纯高贵，嘴里冒出了一连串皖北土话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过年初二就出来了，听说他来的时候，身上的钱只够买火车票，他没找你能去哪里？前几天见到建军，一丝不挂天天在村口等你们回家，说他想你们。 说到建军，李萍更加受不了了，神情变得十分激动。 ;你不要再说了，这个该死的，年初二就扔下孩子出来，有他这样当爹的吗？ ;不止你没看见他，村里人都没见过他。他心里却在想：;也没你这样当娘的。 ;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他来干什么，这里是特区，他走几步就能迷路的货，还扔下孩子不管来找我，找我干什么？我能吃吗？李萍的高跟鞋不断走来走去，整个人变得十分焦躁。 ;估计还能啃。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一开始的柔声细气全都不见了，她又变回了北洼村的泼妇，二个孩子的妈，整天端着饭碗站在路上把丈夫骂得灰溜溜抱头鼠窜的女人。 ;婶子你也不要急，他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钱，也许是想挣到钱了才来找你。 ;挣钱有那么容易？他懂什么？我要不是有你帮我，现在还帮别人卖衣服呢，咚咚，帮帮我，你认识人多，求求你也帮我找他。 ;你不说我也会找的，建军命不好亲娘跟别的男人跑了，亲爹再不见了，他就变成孤儿了。 李萍对他的讽刺无动于衷，一心想让青苗回去照看孩子，慌张得说：;咱们村很多人在你的工地干活，你能不能向大家打听一下，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好，我这就去。 李萍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她一直不让它流下来，仰起头走了出去。 老马居然知道青苗的事，也知道他在哪，张卫东问：;他来找过你们吗？ ;他，真造孽，算了，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上了老马的摩托车，直奔一片荒凉的地方而去。 ;他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咱们的工地干活？ ;三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 远远地，张卫东看见了青苗，他挥舞着大扫帚打扫卫生，这里是家衰败的小厂子，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的，可能这样的环境会给他安全感吧。 跳下摩托车，张卫东叫他说：;叔，你怎么回事，来这就不回去了，建军在家里天天找你。 青苗说：;咚咚，你来了，我想挣点钱，风风光光地把你婶子带回家，她要面子，可我想不到，挣钱真难啊。 钱难挣，屎难吃，一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青苗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农村人，想在陌生的地方挣钱，真的很不容易。 ;想挣钱怎么不去我那边的工地？ 老马看见张卫东飞过来的眼神就慌了：;我让他来工地干活了，是他自己不愿意。 ;工地上太忙了，干完活就没时间去找她了。;青苗幽幽回答。 ;啊，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找到李萍？我不是跟你说了地址了？ ;我看见她了，可她太好了，我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我想等挣到钱了，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是跪着求她跟我回去。 ;我看你是疯了吧，专门来接人回去，见到人自己连面都不敢露，你图什么，来特区这么久了，挣多少钱了？ ;没多少... ;那你准备多长时间挣够钱，挣多少钱才有资格够面子在我婶子面前出现？ 青苗不回答，这个问题估计他根本就没往深处想过，能看的出来他过得不好，人干瘦得不行，显然在特区，他的生活过得一言难尽。 老马说：;你别骗人了，咚咚我跟你说，就没见过比他更窝囊的人，为了天天能见到李萍，担心李萍外面有别的男人，天天干点零活，晚上就在李萍家附近晃悠，一夜一夜地不睡觉，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太丢咱们皖北爷们的脸了。 这人痴情地有点傻吧。 青苗说：;她太好了，我...... ;你这么久在特区是怎么生活的，身上又没有钱？ ;我...青苗挣扎了一下，有些不愿意开口，老马说：;跟咚咚你还客气什么，你只要开口了，他还能不管你？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找到老马他们的，刚到特区的时候，身上没有钱，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个厂。 ;二天没吃饭了，饿的不行，就求他们说，我想在这干活，你们也就收下我吧，他们就要我了。 ; 没日没夜干了二十天要发钱了，老板忽然跑了。我一分钱没拿着。这时候，我还没见到她。 他嘴里的这个她应该就是李萍。 ;厂子倒闭以后，因为我体格瘦小，上哪找活干人都不要，在这不远处有个做家具的，那里工钱高，活不重，但是不好进，我就天天给他们免费干活，打扫卫生，想到他们这个厂里干活。 见张卫东满脸不善看向自己，老马慌忙说：;老板，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来，也不知道他在这。 ;不怪他。青苗继续说。 ;厂里有个东北人，问我，苗，你吃饭没，我虽然没吃，可不好意思说没吃，就说吃了 ，那个东北人就说：你骗谁呢，从早到现在，就没见你吃一口东西，走，给你吃点饭。 ;他从包子铺给我拿了三个大包子，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从那以后，只要到吃饭的点，他就喊我一起去食堂吃，直到我找到新的工作。 ;什么工作，你帮着扫院子的家具厂？ ;不是，扫了半个月，他们最后还是没要我，是那个东北人他爹干的活，分给我一半，他纯粹就是同情我，知道白给钱我不会要，就把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干的活分我，干了一个月，我拿了钱，二十五块。我就去找她了。 ;......你知道人家李萍每月挣多少钱，拿二十五块就想求她回心转意？不过这二十块五块，可能是天下最贵的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1章 你是个好人 但是咱俩完了 ;我刚还问了她的，她说一直都没见过你。 青苗羞愧地说：;那天我带着二十五块，一路走到你说的那里，走了整整一天，走到的时候，她正好走出门，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她在那，我差点认不出来。 是什么时候，让一个男人意识到自己贫穷而自卑？ 恐怕就是现在的青苗，他手里攥着薄薄的被汗水几乎湿透的纸币，看着与印象中判若两人的妻子，一个美若天仙，一个是掉入尘埃里的微尘。 隐约间李萍的眼神向他扫过来，他立刻把自己深深藏在黑暗中，心脏狂跳不已。 李萍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抬脚跨上一辆女式木兰摩托车扬长而去。 青苗这时候才敢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 他摇了摇身体，像条狗似的，顺着木兰摩托追下去，走着走着，人已经没有了踪影，他抱头蹲在地上哭了，随后回到李萍的店门口，在门口猫了一夜。 特区的四月本来已经不冷了，但他无论捂得多么严实，青苗的心里总觉得寒风彻骨。 第二天他又看到李萍一个人骑着木兰过来，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纷纷叫她老板。 这天他又没吃没喝，死狗一样藏在角落里，等到李萍走的时候，他立刻来了精神，追着跑了过去，离得并不远，李萍放好车拿钥匙打开门，门冰冷的关上了，可不知怎的，他的心却忽然快乐起来。 走回工厂的时候，两只脚已经磨得稀烂，他产生了严峻的危机感，似乎二十五块就让李萍回心转意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得继续挣钱。 听到这里张卫东问他：;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李萍每月挣多少钱？ 青苗茫然地说：;一百？ 张卫东被气笑了：;她那店面，每月光房租，就要五百块，她穿的衣服，每件都超过一百块，她每个月至少挣四千，你都知道吗？ ;啊......不说青苗，就连老马都被吓了一跳，他现在每月在公司不过拿着一百五十块工资，即使加上年终的股金分红，去年挣钱也不过和李萍这个婆娘差不多。 ;就靠你在这干和老头没人一半的工作，每月二十五块，你自己觉得她能看得上？她那女式小木兰摩托，就要五千多，你什么时候能买得起？ 工业品的价格在这个时代一直是超前的。 青苗的世界观被冲击，张卫东说：;走吧，靠你在这里挣的三瓜俩枣，连她的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老马说：;你这个肉头货，看着真急人，就为了个婆娘，家里老人孩子都不要了，我他娘的真看不下去了。 ;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孩子。青苗抱头痛哭起来。 ;知道对不起就行了，你听我的，现在就跟我去找她，什么话都当面说清楚，你就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不要像个情种似的在一边看着恶心人。 青苗的遭遇让人同情，做法也听的人感动，不过张卫东知道，他最想感动的人，却不会心动。 ;你还哭，咚咚说的不对吗？你窝窝囊囊在这哭有什么用，就像咚咚说的，你应该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你来了，愿意不愿意跟你回去。 ;那她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你就转身就走，没有她李萍，有的是女人嫁给你，你们村去年分了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我的两个孩子离不开她。青苗还是下不来决心。 老马气得暴跳如雷说：;瞧你那窝囊样，跟别的男人跑了的女人，你还当个宝，不要拿孩子说事，我干脆踢死你算了，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就这样，在张卫东好言相劝，老马不断的唾骂声中，青苗终于勉强答应去见李萍。 一路上只有老马和张卫东对话，不然就是老马对青苗破口大骂，来到李萍店门口，他站在门前腿不停抖。 老马见了他的样子又气得不行骂他有点出息，张卫东说：;让他缓缓，别逼他。 青苗往前只走了一步，却后退了三步，终于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一进门女店员就说：;先生，我们这是女装店，男装请去别处。 ;哦，好吧。他居然转身走了出来。 老马扭身走了说：;咚咚我先走了，看着这样的男的让人蛋疼。 ;叔，你怕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家的老人年纪大了，现在天天是建军给全家做饭，家里有老有小，你做人不能太自私。 ;咚咚你不要说了，我进去。 他又走了进去，这次不等店员开口，张卫东就说：;周姐，我们是来找你老板的。 ;哦，她在里面。 跟在青苗后面慢慢走向了李萍的办公室，张卫东抬手就要开门，青苗拦住他，长长出了口气，然后说：;好了。 打开门，李萍正好在里面，张卫东闪开身子，青苗瘦弱的身影显露出来。 ;你...可能是想骂他，可李萍看着丈夫凄惨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你...青苗也喏喏地说，嘴巴动了几动，眼角带泪却说不出话来。 ;我来带你回去。沉默了很久，青苗终于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 ;我这样的女人，你还愿意要我？李萍的声音很冷。 ;要，要，要，我要。 ; 你要，你要我就跟你回去，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回去，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不要脸，偷人养汉跟男人跑。吐沫星子能把你淹死，你受的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建军要妈，我也要离不开你。 他说着又想跪下哀求，被张卫东一脚踢飞了几步说：;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李萍说：;我已经回不去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照顾建军和我的女儿。 ;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没有错，我有野男人了，是我自己不要脸，见到男人就想脱裤子，你回去吧，青苗你是个好人，但是咱俩完了。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把青苗推出去，啪地关上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2章 普利达彩电 门里的李萍不知道怎样，张卫东也被殃及池鱼也推了出来，看见门外的青苗趴在门上用力拍门苦苦哀求：;李萍，你出来，跟我回去吧。 里面静悄悄地。 ;大不了你跟我回村以后，每次给我吃安眠药，我真的吃下去，你不管什么时候回家，我一定都是睡着的，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三观碎了一地，原来李萍给他吃安眠药，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知道为什么还会吃？ 听话里的意思，那药他并没有吃，这么说来，李萍每次出去，他都是知道的？ 三个女店员尴尬地聚在一起，张卫东听到这里慌忙让他们下班回家，三人如释重负，逃也似地走了。 知道了老板的秘密，以后前途未卜。 黑暗中一个男人是怎么能容忍妻子的背叛？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能忍，可没想到青苗居然忍了下来，现在还拿这个来劝出轨的媳妇跟自己回家继续绿自己。 到底是什么让青苗这样做？ 是爱还是责任？ 里面经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李萍听见丈夫的这句话，心中会是什么感受？ ;老马，你给我死过来，把他给我扛回去，别再这让人看不起。 老马走过来，抓起青苗扛起来就走。 走了很远，张卫东回头，李萍一直都没露面。 二人直接把青苗扛到了火车站，老马给他买票，张卫东说：;我知道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不过你要是有一点人性，今天就会听我的乖乖回家，建军没有了妈，你想让他再没有爸？ 青苗眼泪一直没干，张卫东又想起亲生父亲张良川，北洼村的中年男人，有责任的很多，没有责任感的更多，赌博、懒惰，很多家庭是女人挑起来的。 老马买了票回来，对青苗大骂说：;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进北洼村？你现在回去，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干嘛非要在给你戴绿帽的女人这棵歪脖树把自己吊死，你也是当爹的，为了这样的女人丢下孩子，我看不起你。 青苗停止了挣扎说：;咚咚，我饿了。 离开车还有两小时，张卫东给他买了不少吃的喝的，摊在广场的台子上说：;就在这凑合吃一口，叔，你是长辈，我不劝你，今天我给你买票送你回去，走不走都随你，你要是还想去找李萍，没人管你，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能不能活命，谁也不知道，喝了这一杯，我们就走了，回不回随便你。 他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呛地大声咳嗽起来，站起来啪地把杯子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李萍出来的时候多不光彩你很清楚，她能回去吗？回去除了死，她还有什么活路？你说喜欢她，好，那就给她时间，她不是没有良心的坏女人。 青苗泛着死灰的眼神又重新有了神采：;咚咚，我知道了。 老马小跑着追上来说：;真不管了，他不一定愿意回家的。 ;话说到了，咱们就尽心了，青苗是成年人，如果他一心想留在这里等李萍回头一起回去，谁都管不了。 张卫东不知道，李萍在办公室抽了一夜的烟。 老马回去看着青苗时，他还在又哭又笑，终于站起来抖了抖身体，像条老狗夹着尾巴一样，走进了候车厅。 回到公司，梳理公司的账目，五个多月的时间，公司账上趴着二百八十六万，他走的时候账上还剩九十五万，也就是说，五个月的毛利润就有一百九十万。 看这些数据的时候，特地交给了姗姗，姗姗拿着账本吓得立刻还给弟弟。 钱多到烧手。 第一批三十万的贷款已经结清，因为第二次追加投资的时候，没有通过银行，银行希望他们能继续贷款，这次的额度给了二百万。 今年的盈利速度明显高过去年很多。 合上账本，老刘问说：;老板，这些钱怎么用？ ;等我去过电视机厂，再做决定吧。 姗姗走出来还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问张卫东说：;咚咚，有这么多钱，要不就收手别干了吧。 张卫东说：;那不行，我还要给姐姐妹妹们挣嫁妆呢。 姗姗立刻羞得不行说：;跟你说正经的，你胡说什么呢？ 可怜的她被钱吓到了，觉得只有回到北洼村才是安全的。 彩电厂占地五十亩，因为有汪启南的关系，地没花钱，投资二百多万的厂子，在当时是大厂子了，当时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是1：1.5。 来到厂子门口，就被门前的货车震惊到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各地来拉彩电的。 彩电厂投产一个半月，开始预计年产三十万台的规模，现在每月能出产一万五千台，机型分别是14寸、18寸、也已经少量投产22寸的，但是种种限制，这种机型的产能很低，不对外销售。 品牌虽然是国内生产，但为了品牌的定位，取了个洋名字：;普利达。 在很久的未来，甚至2021年，洋品牌深入人心。 14寸普利达彩电，售价1050，对不起，这还属于调控物资，还需要工业券，没有票的话，价钱至少要翻三倍，厂里没有销售权，八十年代走私猖獗，彩电就是最受欢迎的电子产品。 三倍或者五倍的利润，足以让人铤而走险，2021年，还有很多人在议论某位家电大佬就是当时走私彩电起家的。 18寸普利达彩电，售价1550元。 工厂还是以14寸为主打产品，一旦面世，全国各地的供销部门都来抢夺货源。 对比当时特区的工资，技术工人70元左右，就可以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给普通人的。 普利达彩电厂也算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艰难地走了出来，但是一旦开工，就产生了惊人的效益，生产饱和的话，每月大约有一千六百万的产值。 1980年的一千六百万，那是什么概念？ 电子厂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这句话一点不错，现在整个彩电厂有员工三千五百名，带动了当地多项下游产业链的兴起。 张卫东感慨着走进了彩电厂。 汪启南说道：;形势一片大好啊，张老板， 你要发财了。 张卫东开心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说：;汪叔叔，同喜同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3章 兆头不好 普利达彩电的投产成功，让汪启南扬眉吐气，香江刘家同样上马彩电厂，可他们的项目到现在还没建成，中间产生了无数波折。 投产至今看来仍是遥遥无期，还有比这更开心得事吗？ 这个厂子，是张卫东所有投资中，最成功的一个，而且，有汪启南在特区站着，谁敢伸手就能剁了他的爪子。 没想到曲文光见了张卫东，却不停叫苦，配套设备不成熟，很多元器件需要进口，他这些日子简直忙得要飞起来。 张卫东说：;曲处长，今天正好汪市长和我这个外商代表都在，我建议你把手头的工作分作两部分，管理和采购分开，找两个信得过的人交给他们，你看行吗？ 曲文光苦笑说：;你这还是难为我，这种人哪是那么好找的？ ;慢慢找，总是找得到的。 他说着甩手进了厂区。 汪启南说：;我觉得咚咚说的很对。 看着两位大佬潇洒的身影，曲文光觉得自己掉进了泥潭之中不能脱身。 走进办公室，汪启南的脸色就变了，愁眉苦脸地说：;我被你害死了，这几天哪怕是睡着了脑子里都在想着你那套谬论。 张卫东理解他的想法，特区本来就是新兴事物，所有的工作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在意识形态还不明朗的时候，第一个螃蟹不是那么好吃的。 ;汪叔，这件事你的主管领导支持吗？ 汪启南摇摇头说：;没有人看好，都劝我谨慎。 ;我没法劝你，也没有办法帮你走出困局。 汪启南幽怨地说：;今天的腔调可不是我知道的张卫东。 ;这件事是无解的，对了大叔，我想和我姐姐去一趟香江，手续要请你办一下。 汪启南警惕地说：;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想弄一些外汇，全国各地的文物商店好东西多到不行，我需要钱。 ;好，明天你们就可以去，不过，就你们俩不行，我要派个人保护你们。 ;谢谢汪叔。 ;你妈不再身边，我就为你多想一点了。汪启南真的把他当做了子侄，比亲生儿子还要亲。 赵正豪跟他形同陌路，另外一个被赵琴教得话都不跟他说，虽然身居高位，可人生不止是工作。 去香江让姗姗激动地睡不着觉，汪启南派的保镖居然是易搏。 本来还以为派的可能是个特种兵呢。 易搏笑说：;怎么，见到我是不是特别失望？ ;怎么可能，我担心影响汪叔的工作就不好了。 ;别人我不放心，易搏，你一定要看好他们俩。 ;放心吧，领导。 身上带了一张三百五十万的银行本票，这趟行程，压上了他的全部身家。 过了口岸，眼前的景象就变得不一样，张卫东指着边上的高楼大厦对姗姗说：;姐你看，这栋楼，每一套90平米的房子，差不多要70万左右，大姐，你说我的钱多，可买套房子，这些钱就没有了。 ;那就别买了，反正咱们已经不少房子了。 易搏说：;咚咚你想在香江置业？ 张卫东摇头说：;现在入场还不是时机，需要等待，但是从长远来看，还是国内置业更合适。 香江即将有一波延续十几年的炒房热潮，房价从八千块涨到惊人的22万一平，不过这种长时间的投资回报不符合他的本意。 有句话他没说，以他现在的资金规模，在香江根本激不起半点浪花。 同样，张卫东的行程也一样低调，他在汇丰银行兑现了支票，银行贴心的表示，如果想投资金融，他们可以提供适当的杠杆。 然后带着姗姗和易搏往金融公司走去。 姗姗对香江有种莫名的恐惧，一直像老鹰保护小鸡一样保护着弟弟，张卫东问她说：;大姐，来香江后你就疑神疑鬼的，你怎么了？ ;我听人说香江经常有人在大街上发生枪战，很多人无辜中流弹死了。 ;也不知道你哪听来的，香江的治安不仅不乱，反而很好，你放心吧。 走到中环的写字楼，他有种奇异的感觉，这里出入的人西装革履，个个都像精英，颇有后世海城陆家嘴的风范。 随便找了个写字楼，三人正要上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从天而降，张卫东反应很快，拉着姗姗退的远远的。 黑影噗通摔下，是个男人，当时就死了。 易搏说：;这个人跳楼了。 跳楼的人面朝地，身材有些胖，西装笔挺带着名表，看来又是金融的牺牲者，他抬头看了看楼顶，天色灰暗。 几个人从里面跑出来，连声叫说：;金生，金生... 但那个人的身下已经流了一大片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姗姗看得脸色铁青，张卫东说；;姐，你扭头别看他。 从众人的议论声中，张卫东也听明白了姓金的死因，他用银行三倍杠杆，孤注一掷抄底一支股票，结果那个股票停牌。短短的半个小时，他从志得意满的商界精英，变成了喧嚣人群中的一抹游魂。 姗姗拉着张卫东的胳膊哀求说：;咚咚，咱们不做行吗？ ;大姐，不做不做，你放心吧。 姗姗明显不放心，张卫东走上楼，随便找了一家金融公司。 见他这么随便，易搏提醒说：;咚咚，要不要谨慎一点？ ;嗯，我会的。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姑娘，她把眼光看向了易搏说：;先生贵姓，我叫何佳怡，有幸为您服务。 易搏说：;别找我，他才是正主。 他指向了张卫东，何佳怡呆了一呆，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来问：;先生贵姓？ ;何佳怡小姐，我想在你们公司开个金融账户，这段时间我要练习一下实操。 ;你？ 何佳怡以为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听道肯定的回答后，又把眼神看向易搏和姗姗，两人居然都以张卫东为主。 ;先生，股市有风险，入场需谨慎。 ;行了，你帮我办就行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4章 小范围的笑话 何佳怡很奇怪他们三人的关系，易搏这种明显是内地来的官员，带着两个孩子来金融公司，他应该是主事的，可没想到做主的却是一个孩子。 三百多万人民币在当时的汇率大概是0.42。 兑换成港币就是四百九十七万。 这些钱在金融公司看来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企及的高度。 参考当前香江房价，已经能买好几套房了。 居然全部让一个小孩子来操作，何佳怡暗想这一定是哪家北佬大户人家的孩子，仗着大人宠着，拿钱打水飘玩的。 可恶的败家子。 心里想着这些钱不知道多久会被败光，表面上还是很配合，指导张卫东操作。 熟悉了操作，张卫东立刻花了20万买进了一支股票，随后就伸着懒腰说：;走吧，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何佳怡暗暗皱眉，张卫东操作的这只股票，业绩很差，一路走低，快变仙股了，他居然看上了这个，果真是个讨厌的败家子。 他们走了，主管走过来问了一声，何佳怡把情况说了，主管笑了笑说：;随他去吧。 很早以前就有人说过食在香江，丰富的街头美食，什么东西都很好吃。 姗姗一直在担心金融公司，没吃几口就饱了，看弟弟的时候充满了担心，但是她无力阻止。 买了几份本地的报纸，花边新闻和金融信息，80年股市还是熊市，但是地产股的表现却都很不错，炒楼可能是本地人最热衷做的。 放下报纸，几人回到了旅馆，这里的住宿费不便宜。 来香江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可见张卫东花钱如流水，还是三份，让姗姗恨不得立刻带着他回北洼村，管着他再也不让出门好省点钱。 易搏问：;咚咚，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易哥，不用急，你这几天就当是放假，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开市，张卫东就到了，他昨天买入的股票一泻千里，姗姗已经懂得看大盘，见状脸都绿了。 ;大姐，你担心了？ ;废话，能不担心吗，不要多少时间，你的20万就没有了。她没好气地说。 ;呵呵。 姗姗看着他的笑，气就不打一出来。 看了一下时间，六月二十八号，暗想时间差不多到了。 港股是个水很深的地方，几分钱的仙股套路多的很，当然也有很多专业做这个行当的人才，在后世人尽皆知，臭名昭著，但1980年，这些黑幕还没爆开，不少人被坑的倾家荡产，都不知道什么人做得。 行情不好，换手率不高，在金融公司看了半天，他又说：;走吧。下午出去转转。 姗姗真不想听见这句话。 因为他买的那只股票一路跌到了五万。 就这样一直无所事事三天，第三天一早，他又来到了金融公司，确认他可以最高使用八倍杠杆，使用期限是三个月，到快收盘的一小时，全部购入一只横盘很多年的股票。 他还问了一下易搏带了多少钱，易搏说带了一千块，张卫东说：这样吧，我给你凑够一万，你也买几手玩玩。; 易搏不想要，但是张卫东已经去操作了。 几千万的成交额，顿时让金融公司震动。 这只股票横盘超过八年，在当地一直被叫做垃圾股，根本没有成交量。 张卫东出手，用了一个小时收盘时，才完成了这笔交易。 主管名叫苏立生，英文名艾伦，是个时髦的精英，喷着古龙水，穿着昂贵的西装，还拥有健身的痕迹，胸肌很明显。 看着他张卫东想：;香江至少比国内先进三十年，二千年以后这种肌肉男在国内比比皆是。 ;张先生，我能问你为什么看好这只股票？嘴上说的客气，他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看他顺眼，就想买来随便玩玩。 艾伦竖起的大拇指说：;你真是这个。 张卫东走后，公司顿时笑炸了锅：;这个小北佬，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想笑，我打赌不出一个月，这笔钱就能腰斩。 ;腰斩，我看底裤都能赔掉。 又有人朝何佳怡笑说：;何小姐，你的佣金我看都悬。 何佳怡委屈极了说：;他自己操作，我又不能劝他。 姗姗直觉张卫东的做法不妥，但是木已成舟，她只好担心得问：;咚咚，这么多钱真没事吧？ 她还不知道弟弟使用了高杠杆，撬动了三千八百多万的资金，真要输掉，他们就是逃回内地，也摆脱不了银行的追债。 ;没事，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姗姗对他的态度失望透顶，她觉得弟弟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不明白简单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我不吃，没胃口。 易搏回到酒店房间，就给汪启南打电话，把这件事做了汇报。 汪启南一听就急得不行：;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任由他胡闹？完了完了，他一定没办法回来了。 拿着电话他焦躁得走来走去，好一会才说：;这样，明天我派人去香江接人，你一定要看著他不让他胡来。 ;是，汪市长。 张卫东的作为，在金融这个小圈子里疯传开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至于何佳怡，回到家的时候还郁闷得不行，原来以为张卫东的资金能给她带来一些帮助，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她也觉得，张卫东不死也要脱层皮。 等汪启南挂了电话，易搏陷入了沉思，当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张卫东姐弟，这次就是拼死也要把他们安全带回特区，他们要是出事，他的政治生命也就跟着完了。 一直以来的淡定也都没有了，他沉思了一会，拨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汪启南专门交代过，不到十万火急，绝对不要去打扰。 事主张卫东却像没事人似的，他还特地去了一家有名的茶餐厅，给三人各自要了一杯丝袜奶茶，吃着猪排饭和起司蛋糕，感慨说：;真好啊，咦？姐，易哥，你们怎么不吃啊？ 易搏强笑说：;呃，我不饿。 姗姗也把吃的都推在一边，端着奶茶喝了一口，好难喝的味道。 这晚，易搏一夜没睡，接打了好几个电话。 第二天张卫东一早醒来，发现易搏眼睛通红看着自己，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前几天不是睡得还好吗？ ;我失眠了。易搏只说了这几个字，心里却在说：;祖宗，你今天这是要把大家都折腾一遍啊。 姗姗也敲门进来，她第一句话就说：;咚咚，咱们今天就把股票卖了吧，我想家了，想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5章 仙股 易搏心说：;闹成这样还想回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三人来到金融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的人都来跟打招呼，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冷笑。 张卫东好像看不见这些人的表情，坐下来对何佳怡说：;何小姐，今天你看我能挣多少钱？ 艾伦走来毫不客气地冷笑说：;北佬，这里是香江，不是你家的穷山沟，还想挣钱，今天你能站着走出去，就算你厉害。 张卫东在他的眼里已经是必死之人，资本从来都血淋淋的，哪有人情。眼见这个孩子作死的操作， 他还用的着客气？ 何佳怡说：;艾伦，你不能这样跟张先生说话。 ;先生，他就是个作死的北佬而已，狗屁都不是。 艾伦大放厥词。 张卫东正要说话，身后一个声音大声说： ;住嘴，艾伦，你应该向张先生道歉。 那人说完就来到张卫东身边说：;你太冒失了。 ;请问，你是？真不认识，但是金融公司的人已经纷纷来打招呼说：;沈先生，您好。 易搏握住这人的手说：;沈先生，您怎么来了？说着又跟张卫东介绍说：;咚咚，这位是香江沈氏船业的沈鸿沈先生，汪市长的朋友。 沈鸿说：;老汪让我来照看一下他的小朋友，我不能不来。 ;谢谢沈先生。 沈鸿看着他叹了口气。 那边金融公司的来了一群人，打头的中年人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说：;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沈鸿指着目瞪口呆的艾伦说：;老袁，你的手下可不太懂事啊，为你们赚钱的衣食父母都看不起，我觉得你们不够专业。 老袁冲着艾伦瞪眼说：;年轻人不懂事，还不快向沈先生道歉，你怎么惹到我们的沈先生了？ ;他没惹我，他惹了我的小朋友。 沈鸿指向了张卫东，那边已经有人在老袁面前把艾伦和张卫东起冲突的原因说出来。 老袁皮笑肉不笑得对沈鸿说：;他虽然不对，但是话说的不错，股票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老沈，你今天来准备做什么？准备晚点捞人是吧。 沈鸿气的不行说：;老袁，你说的什么话？ ;老沈，这里可不是你的船业公司，在我地盘，你最好尊重一下我的手下人。 也不知道艾伦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居然为了一个属下，得罪客户？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这个老袁今天认定张卫东必死无疑，站在了艾伦这边。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张卫东说：;沈叔叔，谢谢你过来，不过咱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给人置气的，既然他们看不上我，等今天交割完毕，咱们就换个地方去玩。 ;赚钱？哈哈哈哈......老袁和他的属下哈哈大笑起来。 张卫东说：;沈叔叔，来坐，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 沈鸿冷哼一声，坐到了张卫东身边，埋怨说：;你是老汪的亲戚，按说我不该多说什么，可你看你怎么做的，那股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自己凑上去。 ;沈叔叔，稍安勿躁，没到开牌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香江是个妖风阵阵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今天会刮什么风。 他的淡定让沈鸿的态度慢慢安定下来，几人坐在这里，待遇和前几天截然不同，何佳怡小心翼翼得给沈鸿端了杯水，张卫东说：;何小姐，你这样做，今天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 ;失去就失去，这样对待客户，我不觉得这家公司能有什么前途。 ;那谢谢你了，为了我们受委屈。 开盘的时间到了，这只股票经过昨天的大手买入刺激，先是小涨了一波，易搏小声问他：;咚咚？能出手了吗？ ;易哥，现在卖了，还不够银行利息。 ;哎... 经过短暂的小涨幅，接着就开始疯狂的跳水，同时有上千万的资金在抛售，股价立刻狂跌，接着就有更多的卖手挂出，成交的速度慢了下来，张卫东买的第一只股票却忽然上涨起来。 没多少功夫，那只股票就涨了百分之五十，市值已经来到了三十万。 张卫东对何佳怡说：;何小姐，麻烦你把这只股票卖掉，资金先放我的账户。 何佳怡慌忙去操作，卖掉后那只股票还在慢慢往上攀升，何佳怡说：;卖的太早了，可惜。 ;没事，一点小钱，你给我把账上的钱继续买入我持有的这支。 ;啊...... 沈鸿说：;谨慎点吧，香江股市一滩死水，别再买入了。 何佳怡看了看张卫东，他说：;你去办吧，我心里有数。 易搏已经在远处交待姗姗：;等会乱的时候，你一定要看好咚咚，我会想办法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你到时候赶紧带他走。 姗姗被他的郑重吓坏了，忙不迭得点头答应。 何佳怡办好手续，张卫东和沈鸿继续聊天。 而他们的那只股票，买卖胶着，换手率大增，张卫东看了看大盘对沈鸿笑说：;时间到了。 ;他的话音才落，大盘就发生了改变，他们的那只股票买卖倒挂，只见买的，不见卖的。 金融公司一干人惊呆了，然后就看见那支股票开始一路上探，像一条大龙一样，扶摇直上。 香江的股市没有限制，那只股票的涨势强劲，不到一小时上升了一倍。 人群顿时哗然了，看着张卫东的眼神都不对，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妖股都能让他遇到。 沈鸿也惊呆了，站起来看着张卫东，发出哈哈大笑 。 姗姗见人群的态度变了，明白情势有了变化。 那只股票继续攀升，金融公司的人拿着报纸冲进来说：;袁生，大消息，大消息。 头版赫然写着，大公司准备借壳仙股，重新包装上市。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让这只股票今天的涨势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不管是金融公司还是沈鸿，都不由站了起来。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张卫东，他显然不是瞎撞上的。 （这个情节纯属故事需要，作者的金融知识浅薄，有不对的地方，请各位看官原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6章 输赢还未定论 艾伦看着疯狂上涨的股票惊呼：;这不可能。 老袁来到张卫东面前，低声下气地拍马屁：;张先生，你真是目光如炬，只操作两只股票，第一支获利百分之五十，现在这支，您觉得还有多少上涨空间？ 一句话从你到您，无缝转换衔接，老袁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变化，让他低头的是钱，是资本，是张卫东可怕的神预测能力。 他就像是在等待这波行情一样，一直到最低位买入，时机巧到妖异，买入以后行情立刻就来了。 他心中有两个猜测，一是张卫东本人就是资本推出来的代言人，他是个傀儡，但是背后的势力惊人，有雄厚的资金支持，不怕香江的庄家，很有可能是内地派来的人。 这一点在走势上看得不太明显，一直有大资金在伺机而动，他没查出是什么人的动向。 二就是他本人具有预测的能力，猜到会有这一波行情，提前几天开始布局，现在是轻松收获的好时机。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小孩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眼见着行情热到这个程度，他甚至想跟着赚点小钱。 今天这波操作来的虽然突然，却也不算太突然，几千万的资金入仙股，远远超出了这支股票几天甚至一个月的总量，从昨晚开始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 一晚上的时间给了庄家很多的操作时间。 张卫东早上看大盘的时候，心里十分紧张，他虽然事先预知了这支股票是什么人在操纵和目的，但是资本闻到血腥就会像苍蝇一样凑过来，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了。 那些人真要放弃了，他连哭都没有眼泪。 所以他仔细研究了早上的资金走向，验证了他的记忆，如果不是他事先预知，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没错，也没走偏。 ;哦...张卫东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呆呆想事情。 老袁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觉得尴尬，陪着笑脸站在他身后。 艾伦的形象大变，对老袁尖声说道：;这消息是假的，是他联合媒体炮制出来圈钱的把戏，他在走钢丝，等下庄家进场，就有他好看。 老袁说：;闭嘴，这个人疯了，来俩人把他赶出去，以后不许再踏进我的公司。 处理完以后，他又讨好问张卫东：;张先生，我把这个讨厌的人赶走了，您别生气。 沈鸿看不下去嘲讽说：;我倒是没想到，老袁你还是学变脸的，脸变得比狗都快，你真把人赶走了，还是等着看下午行情有变，再来看我们的笑话？ 老袁陪着笑脸说：;沈兄，我可不就是属狗的吗？我老袁对客人从来都是温暖像亲人的。 沈鸿说：;你还是走开点吧，看见你这张脸有点恶心，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你也不用把自己变成舔狗。 何佳怡看着仍然不断上涨的行情也惊呆了，忍不住对张卫东说：;张先生，现在卖出去获利二倍，是不是考虑出手一部分。 还有二十分钟要到12点半，午市收盘的时间就要到了，涨幅来到了可怕的二百点。 她担心这波行情后劲乏力，张卫东的高杠杆她很清楚，股市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很有可能上一秒资产过亿，下一秒一无所有，还要背负巨额债务。 这小孩虽然是内地来的败家子，可毕竟已经获利丰厚，用不着冒险，她不忍心看着他自取灭亡。 张卫东却直直盯着大盘，一动不动，直到12点25分，才站起来说：;沈叔叔，谢谢你来看我，我想请你去吃个午饭，可以吗？ 沈鸿说：;今天太刺激了，只有五分钟休市还是不去了，我想看着这支股票下午到底能翻起多少风浪。 老袁眼珠子乱转，他在收盘十分钟前挂出五百万的买手，看着张卫东镇定的样子，跟他喝口汤应该不难吧，一旦看形式不对，立刻出手不就好了 ？ 没想到他挂出买入的价格，很快就被超出，价格丝毫不停留，还在一路飙升。 有人颤抖着说：天哪，已经三倍的盈利了。 随着他的话，股价开始了疯狂的表演，在收盘时，价格已经飙升了三百五十点。 至于老袁挂的买入价格，早就被淹没，市场不知道怎么了，这支股像被仙人吹了气一样，飞速上升。 张卫东一脸平静，原本对他轻视的香江人，都不敢在小瞧他，任何一个玩得转资本游戏的人，都不容小觑。 一收盘，公司里就涌来了一大批人，一起恭喜老袁：;发财了，别忘了穷兄弟。 老袁还是第一次享受同行的恭喜，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张卫东赚钱，他也是大赢家。 当这些人知道仙股的操盘手是张卫东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反倒是张卫东站起来说：;大家好。 耳边立刻传来议论声：;真年轻，会挣钱还这么有礼貌，一定是书香门第出身吧。 接下来就是各种奉承。 张卫东可能没听到，他的一颗心紧紧绷着不敢有片刻放松。 最后还是沈鸿出面解围：;各位，我们要吃饭，请让一让。 姗姗很想告诉他们：;你们猜错了，我们家八辈贫下中农，根红苗正。 虽然股价在飙升，但姗姗已经下了决心，等这件事了掉，立刻就把弟弟押解回家。 易搏同样没有放松，他对边上的几个站得笔直的人打招呼，这些人若无其事融入金融精英之中，不过他们的眼神看的却是周围的人。 各种问候和探听消息的人都来了，有人问他说：;张先生，这波行情能持续多久，预计有多少百分点的上涨？ ;这个，我也不知道，下午还要继续看大盘的行情。 他的回答干到无聊，可还是换来了一大片的马屁。 休市一小时，张卫东没再说一句话，他严肃的样子，让姗姗很担忧，易搏交代她说：;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忘了。 姗姗看着弟弟小小的身体，却承担了如此大的压力，心疼地想抱着他放声痛哭。 这场市面见得，足以让她终生难忘。 沈鸿劝解说：;放松，你这样一直绷着会出事的。 张卫东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他的样子让金融公司的人产生了无数的联想，对下午的行情并不看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7章 收割 张卫东的神经紧绷着，一旦身入局中，命运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种上了砧板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是太揪心了。 但是心中又有莫名的兴奋，或许是北洼村男人骨子里的赌性在作祟。 买入时，这只股票的单价是2元，每五千股为一手，加上后期追加，张卫东持有总数三千八百多手。 下午一开盘，重复了上午了神话，直奔五百点去了，他吩咐何佳怡在五百二十点，挂了五百手，迅速被市场消化。 上升趋势丝毫不减，半小时后，又在六百点挂了一千五百手。 他大手笔操作，顿时引起市场的反应，挂出去的资金被迅速吃掉。 明白这一定是这次仙股的庄家出手护盘，盘面还没达到预期，也可能是收益还不够，不愿意松口。 见张卫东开始操作，大家开始开始留意他的动向。 时间来到了二点半，张卫东先是在六百八十点买入了八百手，随后股价直接冲到了七百八十点。 上升后劲十足。 这个涨幅让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张卫东迅速挂出了二千五百手。 这次消化时间长了些，股价上涨趋势减缓，用了半个小时，才全部消化，而点位缓慢抬升到八百一十点，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现在手上只有一百手，在八百一十点位挂了上去。 市场还在上升，这一百手被市场快速消化。 随后股价胶着在八百八十点，卖方和买方展开了疯狂的拉锯战。 所有的买家都眼红了，等待它能越过九百这个大坎。 三点十分，终于达到了最高点，九百零五点，所有人的热情都被激发起来，散户开始入场迎接这场狂欢。 不知不觉市场上的卖单也越来越多，到收盘时，盘面横在八百五十二点。 这支凭借大机构消息刺激的妖风飞起的妖股，将成为香江股市永远的传奇。 第二天早上，它的涨势不减，虽然速度比昨天减缓，但是涨势依然喜人，各种消息乱飞。 当散户开始狂欢时，离灾难就不远了，但是张卫东昨天已经离开 。 下午两点钟，股价断崖式下跌。七百点，六百点、四百五点、三百二十点、一百点、三十点、开始绿盘，离收盘几分钟的时候，这支股价赫然跌到五毛。 从上天到跌落尘埃，只用了短短的二天。这场游戏，资本获得了最终胜利。 这场风暴，不知道收割了多少韭菜。 各个办公大楼上，待会不知道又会出现多少相约跳楼的身影。 至于张卫东，这次狠狠在庄家身上啃了一口，因为知道对方的底细，也不怕他。 回到前一天的金融公司，沈鸿和老袁被他时机拿捏精准的操作震惊了。 沈鸿哑着嗓子问：;你是怎么把握出手时机的？ 张卫东说了两个玄妙的字眼：;感觉。 这场战斗始终是张卫东一个人的，老袁原本还想参战来着，可这股妖风吹得太猛太快，后期他看着快速变化的数字，只觉得呼吸都不通畅。 别说参加，就连在一边看着都压迫的不能呼吸。 易搏身边走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对他敬礼说：;首长，兄弟们在门口警戒，请指示。 ;控制好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易搏吩咐道。 ;是。他转身走到门口，开始布防。 易搏转向张卫东说：;这笔资金你准备怎么办？ ;套现离场。 老袁听道张卫东居然只做一票就走，哭丧着脸说：;张先生，我们公司的抽成全香江最低，交割二天可到账，您放心，以后我会把艾伦解雇，不让他出现在您面前，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抽成多少？ 老袁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立刻打起精神说：;约定俗成的抽成是三个点，业内普遍是两个点，我想跟张先生学习，这次完全不赚钱，我只收一点五。 小金融公司不易，基本不可能拿到三个点，但是一点五个点，也是含血让利了。 张卫东看了看何佳怡，何佳怡被挡在人群后面，根本不能过来。 ;留五百万，其他我还有别的用处。 老袁这次没做出任何不高兴地表情，留住张卫东，对他们公司来说本身就是最好的宣传。 何佳怡和她的同事在快速为张卫东算账，这趟出手，以四百九十万撬动三千八百万的杠杆，扣除八百多万的抽成，共获利二亿八千五百万（大约数，算的太吃力不想仔细算了）。 银行的三千四百万归还期限是三个月后，张卫东看时间已经快到七月下旬，姗姗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应该到了，决定再玩两天就打道回府。 看着交割单上的数字，姗姗不敢相信他的弟弟用一天的时间，赚了几个亿，兑换成人民币也足足有一亿一千九百七十万。 ;咚咚，汪市长的朋友派人保护你来了，你不用害怕，把这边的事情办完咱们再回去。 ;谢谢易哥。 老袁那边也表示，争取明天就把资金转到他的个人账户。 易搏身后的那些人，腰里分明带着家伙，看样子还是正规军，这些东西是怎么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让老袁不寒而栗，一再表示不会有问题。 张卫东回去之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姗姗和易搏在床边守着，姗姗知道他今天耗费了无数的心神，心疼地不断掉泪，易搏见他总也不醒请了当地有名的医生过来检查，动静这么大，他还在呼呼大睡。 医生说：;他是疲倦了，休息一下就应该没事。 张卫东并没睡，他又回到了那座山上，见到了总在山上的外婆，外婆说：;咚咚你来了。 这次没有模糊，他清晰记得自己人在香江，就说：;外婆，我怎么又来这里了？ ;外婆住在这里，你来这里不奇怪？ 但是张卫东这次没有恍惚，他很清醒。 ;外婆，除了在你家和这里，在别的地方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你长大了，我也该走了，可怜，要是能亲眼看见你该有多开心呀。 外婆说话总是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张卫东知道老人家对自己无害，便大着胆子说：;年前我不是还见过你和外公吗？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很可惜呀，我再也看不到你妈了，我最疼的是她，最对不起的也是她。 ;外婆，我回去就带我妈我们全家都去看你。 外婆不接茬，自顾说：;好啊，又留了一年，今年重阳节一定要和你妈来看我，千万别忘了。 她说完拄着一根拐杖往山上走，张卫东大叫说：;外婆，外婆。 外婆头也不回念说：;离离其草，碧也夭夭，天意无常道，未尽尘缘了，早时雕弓晚，暮色连弩射，直到人间四十载，踏遍千山春已老。 感谢人勤春来早风正好扬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8章 奇幻的泡沫 他眼睁睁看着外婆的身影和面前的山峦缓缓从眼前消失，没错，他的意识很清醒。 外婆总给他一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在家的时候关月玲也很少说起她。 可是张卫东这次的感觉真实而又奇怪，坐起来就见姗姗在嘤嘤哭：;咚咚你醒了，都怪我不好，咱们回家吧...... ;大姐，我没事了，对不起。 ;答应我，早点跟我回家行吗？姗姗泪眼婆娑地哀求。 ;嗯，好。 扶他坐好然后问他说：;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姐，我不饿，你等下，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外婆怎么一直不去咱家？ ;外婆？你怎么想起来问她？她立刻问道。 ;就在刚才，我看见她了。 姗姗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惊讶地说：;不可能，你怎么会见到她，外婆瘫痪在床没有意识已经好几年了。 这话让张卫东浑身冰凉，他立刻闭了嘴不再说。 记忆中他跟姗姗一起去看过外婆的，可是现在说的怎么都对不上？ ;妈前阵子还去看过，回来哭着说，外婆快不中用了，撑不了多少日子，你怎么可能见到她。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他摇摇头。 回想起几次见到外婆的时候，好像身边都没有别人，从京城送过一盏灯给她，她坐在牌桌上的霸气，那些各式各样的汽车，整个场景像是在一场梦，或者一个奇幻的泡沫 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让他难以区分。 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易搏走进来，一见张卫东醒了高兴的说：;你终于醒了，领导听说你睡着了，急的不行差点要来看你。 汪启南的地位特殊，现在的他是不能随便出境的，想想他听到自己沉睡的消息，心里会有多担心。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暖，这一次他不像上辈子是人生的失败者，是一个游魂野鬼独自在世上飘荡，生病动手术都是自己去医院，那时他是世界的旁观者，只在孤独的边缘游走。 一直都没能真正加入生活中来。 而现在， 有需要他的人，有许多他愿意为之奋不顾身的亲人。 ;替我谢谢汪叔叔，告诉他我没事。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张卫东也要去打，被他拦住说：;等你休息过来自己打吧。 他走出去时小心的带上房门。姗姗说：;咚咚，够吃够用就可以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冒险？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不让你为我操心。 很多事无法解释，姗姗也不会明白，他只好答应 易搏又走过来关切地说：;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没办法向领导交代。 以他的情商说出这种话，显然是真情流露。 ;让你担心了，易哥。 确认了张卫东没事，他犹豫了一会说：;你这次动静闹得太大，很多人找过来，我都帮你挡掉不少，不过有个人我挡不住，他想邀请你去他家做客。 ;是什么人？ ;郑裕彤。 张卫东楞了楞说：;行，等我休息一下，就去见他。 ;你知道他们？ ;嗯。 当然知道，这次妖股就是郑裕彤的新世界发展与贸易发展局合作，在湾仔填海兴建香江会议展览中心，正因为知道他们势在必得，他才敢放心出手。 这次工程项目投资太大，不论是郑家还是贸易发展局，哪怕是合作，这些钱还是拿不出来，于是港方就默许了他们在股市兴风作浪。 光是准备工作就做布局了一个多月，用了多少关系才促成。 张卫东却忽然凭空出现摘了桃子。 以郑家的江湖地位，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肯定是背后汪启南的力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然他很难安稳地在酒店住着。 ;咚咚，你一定要去吗？ 姗姗不想让他再冒险。 ;姐，这个是推辞不掉的。 易搏说：;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咱们不用给他面子。 他的身体居然爆发出一种军人睥睨的气势，张卫东不由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居然是军人出身。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去，既然做了就要有面对的准备。 该说的说完，易搏感慨说：;我现在对你五体投地，时机抓的刚好，郑家根本无路可退，只能拿钱帮你填坑，外面都在传你是股神转世。 ;哪来的什么股神。他哭笑不得的说。 ;咚咚，越了解你越吃不透你，你给人的惊喜像是没有极限，你不在的时候领导天天说，只要你在的话，什么难题都能顺利解决。 ;易哥，说的难为情了，我真没做什么。 易搏笑笑不再争辩。 休息了一阵，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为了这笔钱，他耗尽了精力。 ;走吧，出去吃点东西，顺便去收割咱们的财富。 易搏笑了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咚咚，永远充满了干劲。 姗姗这才牵着他不愿意松开，张卫东任由她牵着，走出了酒店，门口站着好多长枪短炮的记者，七嘴八舌的问：;请问你是张卫东先生吗？你当时不怕死吗？ ;请问你是专门玩老千股的骗子吗？ ;你知道这此妖股害死多少人吗？你们这些无良的骗子会心疼吗？ 总算是见识了香江的媒体，明明心怀叵测，偏偏还要把自己包装成圣母。 易搏一发火，身边就围过来好几个壮汉，把他们保护起来。 随便吃了份叉烧饭，他又来到了老袁的金融公司，老袁迎出来说：;张先生，资金已经打回您的账户。 张卫东停下脚步说：;谢谢你。 老袁慌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公司里挤满了人，听到张卫东过来，都站在边上热情招呼，他停下来一一回了招呼，来到老袁的办公室：;老袁，这次要发财了。 老袁笑容满面地说：;托您的福，他们还不都是冲着您来的，您真是我的衣食父母。 从前面的当面谩骂，到现在的小心翼翼，老袁活生生上演了一幕人脸万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9章 买下一条街 张卫东不想跟这种人做戏，坐下就直接说：;行了，钱准备好了吗？ ;就等您来，就可以转到您的户头。 ;去办吧。 走出金融公司的时候，老袁带着他的所有手下对他殷殷相送，张卫东停下来，看着被挡在人群后面的何佳怡，对她招招手。 何佳怡小跑着走过，身边同事都对她露出羡慕的眼光。 ;张先生。她感激地喊道，没想到张卫东还能想的起她。 ;何小姐，谢谢你。说完招呼边上的老袁说：;袁老板，我对何小姐的服务很满意，我个人给何小姐发放五千元奖励，今天就办吧。 老袁谄媚地保证：;张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也向您保证，这次何小姐的奖励我也加倍发放。 交代完毕对何佳怡说道：;我的资金账户以后由何小姐代管，何小姐，以后请多关照。 ;我会的，我会的，谢谢张先生信任。何佳怡兴奋的发抖，她原本只是个实习生，没想到张卫东的单子落在她身上，让她一下子走在同期几个实习生的前面。 在金钱面前，年龄性别籍贯都变得微不足道。 汇丰银行再见张卫东，接待的级别提高了许多，香江大行的总经理听到他来，亲自迎接到办公室。 汤姆是个老外。 张卫东没提还款的话题，汤姆说：;张先生事迹在整个香江都传遍了，佩服。这个老外中文说的字正腔圆，很有京城的味道。 ;谢谢，汤姆先生您约我是？ ;是这样的张先生，鉴于您良好的信誉，我们汇丰决定调整您的信誉，以后您可以享受汇丰10倍以上的杠杆。 张卫东笑说：;承蒙汇丰看得起我，先谢谢了。 客套一番之后，汤姆说：;事实上我们银行想向您提个要求。 ;您说。 ;如果张先生再有这次仙股类似的操作，希望能带上汇丰，您放心，作为汇报，我们会在您有需求的时候，提供适当的援助。 ;谢谢汤姆先生和汇丰的好意，我记下了。他明白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想要别人的看重，必须拿出自己的东西来。 两人好像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其实已经达到了各自的目的，资本不会孤单，从来都是结伴通行。 现在，这些钱算是落袋为安了。 张卫东发现，他走动的时候，身边又七八个汉子隐隐相随，姗姗不久也发现了，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咚咚，有人跟着咱们。 易搏说：;别担心，这些是保护你们的人。 姗姗呆了一呆，看了看弟弟没说话，她从熟悉到陌生，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成长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 张卫东姐弟俩的打扮和时髦的香江格格不入，在中环看了好几家店铺，店员看见他们就往外赶，姗姗气得不行。 张卫东说：;内地落后，香江繁华，香江被殖民太久，很多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炎黄子孙，咱们从内地过来，外国人其实无所谓歧视，真正的歧视其实来自咱们的同胞，对咱们会更狠毒。 姗姗说：;他们太可恶了。 ;所以他们需要教育，将来一定会慢慢把观念扭转过来的。 想给关月玲买块手表，姐弟俩走进一家钟表店，钟表店的老板看见他俩就驱赶说：;去去去，我店里的东西不卖北佬。 易搏说：;你也是黄皮肤黑头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 ;去去去，我是英女王的忠实臣民，我恨自己的黄皮肤。 几名保镖想要出头，张卫东说：;算了，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表的。 姗姗难过的说：; 他怎么可以这样？ ;落后就要挨打，以后等咱们的郭嘉强大了，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易搏听得夸了好几句。 几人来到了兰桂坊，这里自然是最繁华的地方。 张卫东留意了几家地产公司的广告，发现好几家都在推相同的房源，很凑巧，就是兰桂坊这一条街的房子。 见他又在留意房子，易搏笑说：;怎么，你不是说你不想在香江置业吗？还说什么不是时机？ ;那不一样，我不想购入的是住宅，这里在售的是商铺。 姗姗说：;易大哥你别争了，咚咚是常有理。 张卫东才不管两人的笑话，迈步走进一家装修很旧的地产公司。 这家地产公司里面就一个中年人，一见三人进来，就热情地招呼易搏说：;先生，想买房吗？ 问完才发现他们的穿戴不同，不过这个人不介意，他失落地说：;你们进来干什么，我还以为有客人来了呢？ ;老板？我们不是客人？ ;内地人，你们那边还吃不饱饭，有钱买房子吗？ 这个人倒不是歧视同胞，单纯以为买不起不想接待而已，张卫东说：;你介绍一下，我们再看买不买。 ;浪费我的口水，好吧，我给你介绍，你想买哪里的房子？ 张卫东指着门口的广告说：;兰桂坊这条街的。 ;这里可不便宜，大陆人我劝你们还是现实一点的好。 ;你这样做生意，能做得下去就怪了。 见张卫东听说价钱贵还在问东问西，他问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易搏说：;你家孩子怎么不好好管管。 ;他要买房，你就介绍，哪来那么多废话。易搏没好奇地说。 ;好吧，我算是怕了你们了。 听他的介绍，这条街的业主是一户姓胡的人家，兄弟五人的儿女都去了国外，想接他们去国外享福。几兄弟决定举家搬去加州，所以才想把祖业卖掉，去加州帮儿女减轻负担。 ;这条街都要卖？想整体打包出去，不容易有人接盘吧。 ;可不是吗，对方给了很高的佣金，所以我们这条街的地产公司都在卖他家的房子。 ;这里的房子准备怎么出手？ 经济鄙夷地说：;兰桂坊这条街的行价一万一港币每平米，胡家人的房子一共一万二千平米，总价一亿三千二百万，胡家人愿意给个折扣，一亿二千万，你买得起吗？ ;如果能把价钱打下三千万，九千万的话，我买得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0章 凡是跟着咚咚的，不久都发财了 见他说的像真的，老板无奈的说：;你还是走吧，别捣乱。 易搏说：;你没听见吗？他要买房子。见易搏发火，几个壮汉从几个方向站出来，齐刷刷站在他身后。 老板见了慌忙收了轻视，这些年轻人操着羊城口音，看着太像大圈仔，狠起来根本不要命，正经人家谁不怕。 ;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们去屋主家，到时你们自己谈去。 关了店门往老宅走去，老胡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地产老板说：;老胡，他们是买家，你们自己谈吧。 这桩买卖他从头到尾都以为是张卫东在闹着玩，没想过能成。 老胡说：;听口音你们也是内地的，我祖籍是胡建，大家都是同胞，你们真想要，价钱都好商量。 他的话让张卫东有了好感，香江定居多年还能说出祖国是同胞的人，没有忘记自己的根。 ;胡老板，我先问一下，产权是确定可以交易的吧，没有什么纠纷？ 老胡虽然诧异是张卫东说话，却依旧回答说：;我有我兄弟的委托书，产权也是完整的，能直接过到你的户头。 ;行，胡老板，价钱让地产公司的跟你谈，我的要求他知道。 地产老板说：;真要买啊。他后知后觉的问。 易搏说：;谁有空跟你开玩笑。 地产老板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上亿的房产，想不到这么简单就快谈成？看着张卫东的年纪实在不敢置信。 ;老板，不知道他们几位的要求是什么？老胡一样不知道这个不配拥有姓名的龙套是谁。 ;他们希望价钱能再谈一谈。 ;可以。老胡一口答应下来，80年，上亿的资金，能拿得出来的寥寥无几。 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有钱人，郑裕彤很有钱是吧，他投资18亿的市政项目都要去股市割韭菜捞钱。 这时候的上亿资金，放到后世，那就是上百亿了，不过和人民币折算的话，要打四折。 老胡几兄弟目标一开始就是最上层的那几个人，没想到消息放出去后这么多天人家都没有动静。 其他几个等不及先走了。 ;买主希望价钱能降到八千五百万，如果老胡你同意的话，当场就能定合同。 老胡听完眉头皱在一起，这价格距离他的预期低了很多，想了一会说：;请问贵姓？ ;老胡，我姓张，要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是大事，可以慢慢想。张卫东贴心地说。 地产老板听他们有要走的意思，担心他们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老胡你要想清楚了，这么多钱，能拿得出来的，看不上你的房子，看得上你的房子的人，拿不出钱，真让他们走了，你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掉。 这句话击中了老胡的最深的隐忧。 老胡说：;这价钱我要跟我兄弟商量商量。 ;那你去吧。 地产老板带着他们跟在老胡后面，边走边介绍说：;这一万多平包括一整栋物业，和周边这条街七成以上的铺子，很合算。 合不合算张卫东当然知道，日后这些房子每年光租金，就能租到二亿多，拿下这里，才是真正一辈子躺着吃都不用发愁了。 他打趣地产老板说：;合算你怎么不拿下来？ 地产老板光棍的说：;要是我这身骨头砸烂了能值这么多，我就立刻让人把我砸了，给子孙留下这么多物业，我现在就死也值得。 ;谁要你的烂肉，你真敢想。 老胡的家很大，不过现在就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处理房产，招呼他们坐下就去打电话。 地产老板凑到张卫东面前问说：;透个底，到底多少价位你能接受？说一下我心里有数。 ;你说的八千五百万最多再上浮二百万。 老板立刻叫苦说：;我那是为你杀价才随报价的，你前面不还说九千万吗？又说人家老胡是你同胞，你就是这样对同胞的？ ;我从来都是把情和钱分的很清楚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活该你们有钱。地产老板恨恨地说。 易搏和几个壮汉守在姗姗和张卫东身边寸土不离，这下，没人敢再看不起他们。 姗姗发担忧地看着张卫东，走上来拉了拉他的衣袖。 张卫东扭头过来轻声说：;姐，太无聊了是不是，马上就快好了，好了咱们就走。 姗姗被气笑了，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小孩子哄。 可是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样的弟弟呢？ 她不禁暗暗问自己，我们到底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老胡打完电话回来说：;我兄弟他们同意了，八千五百万，不过要在一周内拿到房款。 张卫东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地产老板问他说：;一周没问题吧。 ;没问题，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今天就能去办手续。 这话让两人吃惊地抬头，八千多万，怎么听意思，当场就能拿出来？ 现在是上午，下午确实还有时间，地产经济高兴得说：;那咱们去我哪里签合同付定金，下午就能去改户头。 真的是当场拿出上亿资金的人。 下午过户就去银行办了转账，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像是只花了一块钱。 收到钱后，老胡在老屋转了一圈，不顾张卫东的挽留，提着简单的行李就走了。 地产老板拿到五十万佣金，简直乐开了花，兴奋地告诉张卫东说：;谢谢你，我明天就要去买楼，真没想到你看起来土兮兮的，却这么有钱。 张卫东的笑脸顿时凝固在脸上，地产老板忙道歉：;对不起，嘴太快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说出来。 这解释还不如没有。 回到胡家老宅，张卫东问易搏说：;易哥，你的这些朋友都在香江是做什么的？ ;他们都是退伍兵，偷渡来的，现在四处打零工挣钱，咚咚，要是能帮的话，你就帮帮他们。 张卫东说：;谈不上帮忙，最多是互相帮忙，他们一共多少人？ ;二十八个棒小伙，以前都是我手下的兵，信得过。 ;既然知根知底，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们二十八个人，我都雇佣了，你们谁是头？ 走出一个跟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敬礼说：;报告，我叫李丰收，是年纪最大的。 ;好，李丰收，你们以后暂时就住在这里，我在香江有个公司，到时候就让你领头做起来。 李丰收犹豫地说：;老板，我怕我不行，你做那些股票金融什么的我都不懂。 ;你们的工作我另有安排，是你们做的了的。 易搏说：;丰收我挺羡慕你的，凡是跟着咚咚的，不久都发财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1章 黑心房东 现在的兰桂坊虽然很好，但还没到后世顶级的奢靡和浮华，就像一个豪华商场一样，好需要专业的运营和商业策划。 留下这些退役军人，他们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按照张卫东的想法去执行就行了。 他们相当于保安，屋主强势能减少不少麻烦，这个时期的香江，各种黑帮势力盘根错节，需要有人撑场子。 八千五百多万港币，折合人民币三千五百万。 姗姗暗暗在心里换算过汇率，叹了口气不敢参与任何意见。 在皖北全家每月生活费八十块，就已经是县城条件很好的人家，关月玲每次用钱还都小心翼翼。 可现在呢？几亿的现金流，她的脑袋里根本没想过这么多钱要怎么用。 为什么很多暴发户有钱了，就会做出很多外人看来傻乎乎的举动，撒钱、烧钱，跟人斗气的时候疯狂挥霍？ 钱是英雄胆，能让最懦弱的人变得无所畏惧，钱能让人迷失自我，来的太容易的钱财，同样也是守不住的。 所以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强大的武器，能伤人其实更伤己。 易搏则去交代李丰收和他的兄弟们，以后要听张卫东的吩咐。 至于张卫东，则笑得脸都抽筋了，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巡视他的新国土。 现在的港币处于最低值，等到以后，逐渐到一比一，哪怕到2021年，还是一比零点八几，用港币买下兰桂坊一条街，可以说是当下最划算的买卖。 等到以后港币升值，地产价格同样还会大幅上升，铜锣湾几个平米的小铺子，就能卖到几千万港币，注意，那时候的港币和人民币的汇率已经翻番。 房价就会变成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奢侈品。 到那时想入手这样的黄金地段，根本就不会有人出手。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先前的钟表店，店老板见他们又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气冲冲跑出来说：;北佬，滚回你的乡下去，别影响老子做生意。 他说着华语，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却对同胞做着最大恶意的歧视。 李丰收带着的壮汉见状狞笑着走出来说：;有胆子再说一次。 老板后退几步声色俱厉得说：;这里是香江，是法制社会，你们不要乱来。 张卫东看了看手里的产证文件，问地产老板说：;这里好像也是我的物业吧？ ;可不就是你的吗？老胡转手的物业包括这家钟表店。不配拥有姓名的那位看了看文件确定得说。 ;那你通知他，房租涨一倍，而且租金每年上涨百分之五十，想租就租不想租马上搬走。 地产老板把张卫东的意思一说，钟表店老板惊疑得打量他们，中环的商铺一铺难求，他能用这间还是因为已经租了好几年，老胡他们人厚道租金一直很公道。 他刚才还看不起的乡下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房东，他的脸瞬间白的没有血色。 做钟表利润大，日子一直很好过，钱多了人就容易膨胀，每每看到北边来的同胞。 不知处于什么样的心里看见他们心里来气，就像富人看见乡下穷亲戚，看不起还要破口大骂，特别是赚着他们的钱骂得他们不敢还嘴的时候。 来香江的不一定是有钱人，更多的是偷渡者，在底层过着食不果腹得生活，每次骂完这些人后，他就会觉得神清气爽，幸福感满满。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是我的房东？虽然隐约觉得张卫东不会乱说，可嘴上还是不饶人。 地产老板说：;没功夫跟你这样的小人废话，给你三天的时间把租金补上，如果不答应，三天房主要看见你滚出去。 姗姗和易搏二人才这里受过气，看见老板如丧考妣得样子，开心的不行，这样的人，完全不值得同情。 钟表店老板见他们说完就继续标记自己的物业，立刻跑到隔壁去追问，隔壁告诉他说：;屋主确实已经把兰桂坊的物业整体打包卖给了一个孩子，换房东了，不知道会不会涨价。 地产老板把张卫东的名下房子的店主都召集到胡家老宅说是新屋主要跟大家见一见。 钟表店老板这时候开始胆寒，他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在瞬间翻转，对方居然从一个可怜人，变成了他惹不起的存在，而且，他还把别人得罪死了。 大大小小的老板满满凑了过来，七嘴八舌打听新屋主是谁。 而我们的钟表店老板，已经被吓傻了，如果是其他地段的屋主也就罢了，最多换个地方一样能够重新再来，偏偏是寸土寸金的兰桂坊，这里能是别的商铺能比的？ 人到齐了，张卫东几人也迈步走了进来。 老板们看着一个孩子隐约是领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想看他等会说什么。 张卫东说：;各位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张卫东，刚从老胡手里接下兰桂坊的物业，以后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认识一下各位。 台下听到这里，不再关注屋主是个孩子的八卦，而是七嘴八舌得议论。 有人大声说：;我们跟老胡这么多年，老胡一直对大家一直很关照，你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想涨租金吧，我跟你说，做人不能黑良心。 台下的老板大部分人是华人，这个人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张卫东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军民，不管我叫什么，道理都是一样的。 ;祖籍哪里？张卫东继续问。 这人奇怪得说：;俺是黄岛人......不让他在说话，张卫东说：;既然说到你是黄岛人，那这就是我让大家来的原因。 ;你想做什么？ ;咱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用我的铺子，我只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不许歧视国内走出来的人，要是让我发现谁敢辱华，咱们的合同立即取消。 大部分的老板听到这里都安心了下来，即使以前做过，以后只要改了不就行了。 张卫东说：;今天让大家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这个人... 他指向了钟表店老板：;我与他的合同立即取消，房租哪怕是再涨三倍，我都不允许欺辱自己同胞的人，留在我的地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2章 大佬 ;他是在找借口涨价，你们都别相信他。钟表店老板气急败坏得站起来大喊：;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是黑心房东，想把咱们全都赶走。 他以为会有人迎合他，结果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他，他像个可笑的猴子，上蹿下跳。 ;赶走大家，我干嘛跟钱过不去。张卫东不屑地说，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认同。 ;我有合同，我要去告你。 ;随便，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不会赔你一分钱，不管你去哪告我都奉陪，哪怕请全香江最好的律师，我都会跟你打这个官司。 钟表店老板找不到同盟，绝望得说：;他现在这样对我，接下来就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们，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各位。 张卫东说道：;各位请放心，合同期内，我会按照原合同执行，合同到期，我也会在合理的范畴涨租，每年百分之十涨租的业内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他的话让老板们安心下来，钟表店老板顿时恼羞成怒说：;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冲了过来，李丰收站在张卫东身后，抬脚猛踹，他后退的速度比来还要快几倍。 然后他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控诉黑心房东，自己装修花多少钱，货花多少钱。现在毁约他的损失有多大，他卖的是名表，只有这里的商铺才最合适，换到别的对付，别人根本不相信会是真品，卖不掉等等。 ;你现在也尝到被人欺负的滋味，很不舒服吧，但你刚才辱骂我们这些内地来的同胞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的报应会来那么快？ 他说着感慨得看着众人，所有人的眼光都不敢跟他对视。 大家看明白了，今天屋主铁了心要搞钟表店，谁出来说话不是傻吗？就像新屋主说的，干嘛跟钱过不去。 张卫东吩咐李丰收说：;把他拉出去，我很仁慈，给他三天时间搬家，这里是兰桂坊的同仁会，无关人等赶紧离开。 李丰收挥手过来两个年轻人，扭着钟表店老板，扔到门外，大声提醒他说：;三天，三天后我们过来收房，要是里面还有货，全部给我扔出去。 看着被壮汉强行架走的钟表店老板，所有的老板都沉默了，兔死狐悲，新屋主如此年轻，年轻就意味着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至少目前来说，他除了对钟表店老板动手，对他们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想安安稳稳做生意的话，谁愿意得罪房东。 不管钟表店老板在门外大声咒骂，张卫东笑说：;对不起，吓到各位了。 一个捧场的都没有，现场一片哑然。 ;看来大家对我有意见，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凡是在我的铺子里做生意的，只要能记得从北边过来的是你们的同胞，别忘记自己一样也是炎黄子孙，我就很好相处的。 可惜老板们对他的表演毫无兴趣，台下一片死寂，殖民太久，这些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宗主国的教育，从小形成的观念，哪是轻易能改的。 张卫东见无人附和自己，也觉得很无趣，摆手说：;好，相处的久了你们就知道我是什么人，耽误大家做生意了大家都请回去吧。 老板们步履沉重得走出去。 易搏说：;咚咚，你是不是为了出气，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下这里的？ ;蛤？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呵呵。易搏笑而不答。 姗姗也说：;我觉得你就是这样想的。 再怎么解释，最熟悉的俩人还是坚定的这样认为。 沈鸿开着他的奔驰出现在酒店，听易搏说张卫东下午在兰桂坊豪掷八千五百万买下大量物业，他羡慕得说：;有钱真好啊。 他是小有成就的商人，没有社会地位，听说张卫东受到郑裕彤的邀请，立刻表示也要出席。 郑裕彤的晚宴就设在他的庄园，张卫东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通报了姓名以后，几个中老年人走了出来，围着张卫东转了二圈。 居中的那位砸砸嘴说：;平平无奇啊，你们确定就是他吗？ 张卫东不知道他的意思，问：;请问您老是？ ;我是郑裕彤，就是我邀请你来的。 张卫东客气的说久闻大名，郑裕彤撇撇嘴说：;按你的年纪，久仰个屁呀。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郑老先生想必是听说过这句话吧？ 旁边的几个笑了说：;老郑，吃憋了吧。 这几人长相虽然比记忆中年轻，但是张卫东看的心中砰砰直跳，这几位后世个个都是一方大佬，平常见到一个都难，现在居然都在面前。 ;张卫东小朋友，你别见怪，这人被你截了胡，对你一肚子意见呢。 ;谢谢李先生，我是内地人，初入贵宝地，押宝才不小心瞎猫碰上死耗子，有得罪之处，还请郑老先生海涵。 他这个道歉很正式，说完恭恭敬敬对郑裕彤行了个礼。 郑裕彤冷着眼问：;你真是才来香江？ ;没错。 ;你是怎么发现这支股票的异动，并且在那么准的时机出手？ ;我对数字很敏感，通过数据分析发现的。 ;数据分析，哼哼......他说着说着脸色忽然变了说：;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次出手，我找了一百多人的金融团队，做了无数的推演，确认万无一失才出手的，你跟我说凑巧、数据分析？ 郑裕彤的脸冷得像冰。 ;想必各位是调查过我的，我入境时间是可以调查的。这本来就是事实，别人很容易查到资料。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说：;小朋友，你好像认识我？你从内地才来，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李先生，长江地产的大名鼎鼎，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在国内有多有名。 李先生笑说：;真会说话，好，我不问你了。 边上又有一个人走出来说：;你知道他们不奇怪，我呢？ ;我不仅知道你是包船王，还知道那位先生是新鸿基的郭先生。 李超人笑说：;老郑，别吓唬小朋友了，看样子，你吓不住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3章 赌局 新鸿基地产郭得胜说：;老郑，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小朋友首次登门，你的年纪做他爷爷都嫌老，可不要让他看笑话了。 郑裕彤说：;我还没你老呢。转过脸那张脸又是另一幅面孔：;走吧，还要我请你。 ;郑先生，今天有没有好吃的，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就等您家这一顿了？北洼村骨子里的农村小家子气发作了。 ;呃，也不怕饿坏了长不高。 郑裕彤没好气地说。 以他们的地位，本不应该这样看重他的，可调查过后惊讶发现，出手截胡的人竟然不到十岁，香江历来是神秘学的摇篮，这种天纵神童，还是会玩金融的，谁都担心他将来会坏自己的事，必须叫过来提点一番。 当然，这也是他身后的势力足够强，郑裕彤接到了警告，不然早被人丢海里喂鱼了。 走进去里面觥筹交错，男男女女看见一个孩子走在前面，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郑裕彤的庄园，放到后世，论精致精巧和时尚不输任何大师的作品。 郭得胜对他兴趣最大，拉着他走到食物面前说：;先吃饱，别饿坏了。 张卫东招呼身后的姗姗说：;大姐快来，这么多好吃的在咱们见都没见过，一定要多吃点，吃得饱饱的。 姗姗害羞了说：;多丢人啊，别说了。 ;民以食为天，吃是最重要的事，有什么好丢人的。 手里拿着盘子，调挑选自己爱吃的，吃着还招呼易搏来品尝。 易搏换忙摆手说：;别，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大佬的饭局从来都不止吃饭的，张卫东是个例外。 沈鸿却不嫌他丢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嘱咐说：;咚咚，今晚千万要让我跟包船王说几句话，拜托了。 他拿着两盘堆得高高的食物，找到郑裕彤几个，坐在一旁大吃大喝。 几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美利坚这次的盘面很大，听说有上千亿美金的盘口，可惜战线拉的有点长，优势又太明显，这场赌局胜了赢不了多少钱，输了的话有点亏。 ;就是，那个男戏子乖乖演戏去就好了，非要竞选什么总统，现在四处演讲，呵呵，听说全美都没有多少支持者。 张卫东心里一动，1980年，是美利坚总统选举的年份，听他们的意思是有人开赌局？ 他不动声色，继续吃着东西，耳朵却竖起来，听他们讲话。 ;第一次竞选的笑话还没结束，他怎么敢参加第二次？里根总统1976年第一次参加总统选举，大败，1980年才竞选成功。 ;听说是他的夫人为他奔走的。 ;哈哈哈，女人。这群老男人轻蔑的讥讽。 封建迷信的残余在这些大男子主义的老男人灵魂深处深深扎根，在他们心里女人只是附庸，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至于参加政事，那不是笑话吗？ 国情的原因，他们对里根和他的夫人都充满了轻视。 特别是里根已经69岁，还是明星出身，明星在有钱人眼里就是戏子，戏子在国内可是下九流，向来难登大雅之堂，何况69岁的高龄戏子还去参选总统，他已经参加过76年的选举落败，不嫌丢人吗？ 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张卫东放下盘子问说：;郭老，选举的盘口在哪里？ 这话一出，不说郭得胜，在场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他。 ;你想玩？准备押谁赢？郭得胜直接问他，他对张卫东有莫名的好感。 ;郭先生，几位候选人的赔率各有多大？ ;吉米.卡特一赔一，安德森一赔二，至于里根，一赔十五。怎么，你有兴趣？ 张卫东呵呵笑说：;我们村的男人都喜欢赌博，我虽然不喜欢玩纸牌麻将什么的，其实也喜欢堵，比如这次的总统大选就很有兴趣。 ;你看好谁？ ;当然是赔率最高的人。 ;啊，啊哈哈哈哈哈，这可是真金白银的赌局，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可别辛辛苦苦偷鸡赚到的钱，全砸里面了。郑裕彤还在记仇。 ;俗话说不怕输的苦，就怕没得赌，只要有赌就不算输，不是吗？ 放下手里的盘子，他慢条斯礼的说。 郭得胜说：;小朋友，玩那么大，真能全赔进去...... 有人从外面走来说：;你们居然背着我说赌，这分明是不把我看在眼里。一位老人缓缓走来。 场上的众人都站起来招呼：;老哥，您来了？ 身边年轻人说：;我爸听说各位叔叔都在这里，非要来转转，不打扰吧。 老人看见张卫东的站位愣了愣问：;他是谁？ ;老哥，他是内地来的，这次老郑的暗亏，就是他干的。 张卫东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声：;何先生。 ;咦，小朋友你认识我？ ;认识。。 ;好好好，小朋友，你说说看是怎么得手的？老郑做局向来不会给别人留机会。他显然也是知道这次仙股事件的。 ;老哥，我们也都问了，他说是看数据分析出来的，谁信。郑裕彤毫不掩饰这次栽在张卫东身上的尴尬。 ;我信。中年人伸出手说：;就冲你刚才那句不怕输的苦，我就得谢谢你。 ;嗬嗬。 你姓何，你当然希望大家都去赌博。 郑裕彤又说：;老哥，他在问美利坚的竞选盘口在哪开呢，看来想要去投注，你接不接？ ;这次的盘口我不是庄家，大庄家还是美利坚的大财阀，不过我这也有投注的窗口，小朋友，你真准备玩一吧？ ;随便玩玩而已，没几个钱。 ;那玩多大？ ;一亿五千万港币。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惊讶的看过来，上亿的现金赌资，哪怕是他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真是初生牛犊啊。何先生赞叹说。 ;押谁赢？ ;里根，赔率最高的那个。他快速回答道。 何先生也摇头说：;小朋友，慎重。他也不看好这个人。 ;反正这些钱是大风刮过来的，输掉也不心疼， 这话有人大笑，有人脸色难看。 郑裕彤的脸又难看起来。 张卫东又奇怪地说：;奇怪，何先生您老劝别人不赌，是不是在坏自家生意？ 何先生笑说：;好好好，内地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好久没看见像你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4章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确定张卫东要参赌，何先生笑说：;好，我会让专人为你服务，猷启，你要为我的小朋友做好服务。 ;是，爸爸。中年人答道。 随后他又向张卫东说：;你好，我叫何猷启，有问题请随时联系我。 他的招呼让张卫东很出戏，何家的子女以前只在各种媒体上见过，前世只活在媒体和电视屏幕里的人却跟自己说你好。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上辈子懵懂一生都不可能做到的东西，这次却在孩童时期就跟他们比肩而立，虽然现在跟大佬还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将来会怎样，谁又能知道。 张卫东的表现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有几份运气的小孩子，赌博只赌赔率高的，就像一个想要更多玩具的孩子一样。 如果真赌的话，他的钱势必会打水漂，这个人不足为虑。 张卫东也不在意，不被关注反而更自在。 里根的选举，谁也不看好。 郭得胜走过来担忧得说：;小朋友，太冒险了。 面对有善意的人，张卫东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郭老，很多事看天意的，我觉得这次天意向我。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劝了一句，他不好再说什么。 张卫东说：;郭老，谢谢关心。 这时候，哪怕他告诉何老，里根必定笑到最后，他们也不会相信，更加不可能跟他一起押里根获胜。 这场饭局最后都没再说什么，沈鸿如愿以偿得跟包船王说上了话，回到张卫东身边的时候，一直在笑。 铁粉遇见了偶像。 因为张卫东不成熟的表现，大佬们对张卫东的态度冷了下来，他们的态度就是风向标，原来对他感兴趣的人纷纷失去了兴趣。 几人跟郑家的管家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沈鸿说：;谢谢你，张卫东小朋友，包船王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这都是你给我的带来的好运。 虽然受了冷落，郑家的安排还是很贴心，管家亲自送他出来，并且抱歉说：;张先生，我们老爷太忙了，脱不开身，拜托我送你，并让我转告你，没事，事过去了。 ;好，谢谢郑先生不怪罪我，我们该走了。 他们正走出门，何猷光跑出来说：;张先生，我父亲让我来跟您说一声，他走不开，以后欢迎去我家做客。 ;谢谢何先生。何老的礼遇，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赌注。 上了沈鸿的车，姗姗说：;这里的人好奇怪呀，开始很热情，后来怎么没人管咱们了。 ;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就要有相应的实力。不用纠结，因为咱们的能力不够强，这才是咱们理该受到的接待。 ;哦...十八岁的姗姗还不明白人性的复杂。 沈鸿笑说：;两位太平绅士的邀请，张卫东，你的面子已经足够了。 ;呵呵。 走出郑家，看着里面灯红酒绿的世界，他才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虽然勉强踏入了，但是他离这里的世界，还太远了。 回到了酒店，姗姗说：;咚咚，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去吧。 ;嗯，再等两天确定没问题才能走，我才接手兰桂坊的铺子，我走了，怕这里会出问题。 一夜无话，第二天临近中午，他们才走出酒店直奔兰桂坊，走到胡家老宅，看着自己的产业，也许这才是当下他最近简单的快乐。 一直呆到晚上，华灯初上，兰桂坊的灯光闪迷离，浮华的生活开始了。 特意让李丰收陪着，张卫东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走到一家酒吧门前。 姗姗走到门口死活不愿意进去，怯生生地说：;我不去，这里是李萍这种不正经的女人去的地方。 为李萍默哀，北洼村的男女老少，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都记得她不正经。 张卫东说：;姐，咱们也是这家酒吧的屋主，要是不进去看看，像李萍这样的坏女人要是在咱家做坏事怎么办？他们要是出事了，咱们也跑不掉。 姗姗眉头皱到了一起，来这种地方，确实很为难她。 但是咚咚说得又很对呀，这是自己家的房子了，真有坏人做坏事可怎么办？ 易搏在边上听的嘴角抽筋，这小子，真是谁都要骗。 姗姗为难的走了进去，一个彪形大汉挡在李丰收面前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丰收眼一横说：;怎么，屋主都不能到自己家来？ 七八十年代，香江经济腾飞，作为;亚洲四小龙，本地繁荣的商业、夜场、和赌场成为帮派实现利益的肥水区。 因为是一块自由性很大的殖民地，涉足很多灰色地带，除了老牌的14k、新义安等崛起外，大量的新兴组织每天都在上演兴衰灭忘记。 总之现在的香江，是万帮齐放的局面。 八十年代初，更是其最为混乱的时代。 张卫东这个房东带人过来，很有挑战他们权威的感觉，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张卫东说：;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而已，你好，我们是来玩的，给我们弄个地方涨涨见识，看看就走不给大哥你惹麻烦。 ;好，希望你们不是来惹麻烦的。 走进去，现在的酒吧当然没到后世那种奢靡的纸醉金迷，但就这个时代来看，也已经是顶级的场子。 姗姗坐立不宁得说：;咚咚，这里好吓人。 ;这里是人欲望最原始的地方，没什么吓人。 姗姗说：;这里的姑娘穿的好少，是为了省布吗？ 顺着她的指点，张卫东看见一排穿着暴露的年轻姑娘，往一个包房里走。 ;嗯，是的，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为了省钱，只能穿这么少。 ;她们可真可怜啊。 ;嗯嗯，是的。 易搏觉得听不下去了。 一个脖子带着大金链子，十指带着十个戒指的男人在他们面前走了好几次，好像是遇到了朋友，朋友问说：;带这么多金子，也不嫌坠得慌吗？ 那男子说：;我也没办法，有钱不戴，谁知道呢。 坐了一会儿，张卫东也厌烦了，姗姗虽然穿着土气，但是十八岁的姑娘，别有一番淳朴的感觉，已经有好几个男人过来骚扰，看场子的标哥不客气得说：;你们还是走吧，我不是你们的保镖。 他不是恶意，标哥确实为他们挡了好几个麻烦。 站起来想走时，二个醉醺醺的老外被人推推搡搡，老外说：;都是骗子，骗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5章 万艾可 这俩老外年纪都四十岁上下，按说这个年纪的不太会去酒吧，不过老外和我们国人不同，他们神奇的脑洞做出任何举动都不奇怪。 推搡他们的人说：;这俩老外喝了我们五百块的酒没钱付账，在我们这耍赖，不要脸的东西，没钱两个都留下来，给老子洗马桶。 老外喝醉了，嘴里胡乱说着英语，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张卫东原本想擦肩而过，但没想到，却听这人说：;辉瑞真是让人太失望了，我的科研费用又被这些该死的大老爷官僚取消，那真是一个让人沮丧的地方。 听到这里，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标哥说：;不要给老子装糊涂，快拿钱，不然老子卸掉你俩的胳膊。 但是俩老外醉的很厉害，不仅不害怕，反而对着标哥呵呵傻笑，然后自顾说话。 ;穆沙德我亲爱的朋友，不如去拜耳或者杜邦吧，他们的实验室至少不会粗暴中断别人的研究成果。 听到这里对标哥说：;标哥，这两人的帐我来付，人我带走了。 标哥说：;便宜这俩鬼佬。 结了账，李丰收和他的兄弟推着俩老外出来。两人好半天都在胡乱说话，到后半夜才慢慢清醒过来。 张卫东第一次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两位先生，听到两位的遭遇我很同情。 姗姗呆了，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会说英语的。 至于易搏在心里暗暗想道：;这孩子看来又想骗人了。 穆沙德的朋友警惕的说：;年轻人，我们认识吗？ ;两位是辉瑞的科研人员，我家世代都是从事医药行业的，也许你们的困境，我可以帮忙。 ;哦，中医吗？穆沙德冷漠的说。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家祖辈都是西医。 他们越说越快，姗姗已经完全听糊涂了，她的英文只停留在纸面上，真正沟通的时候，根本不会说。 也幸好她听不懂，不然要是听到张卫东说他们家祖辈都是西医，能尴尬的要命。 ;虽然很开心你的慷慨，不过我的项目是心绞痛药物的研发，将来需要的研究费用惊人，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听到他的研究方向果然是心绞痛方向，张卫东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两位先生的名字是？ ;我叫穆沙德，这位是我的研究伙伴亚伯拉罕，我们都是辉瑞公司的研究人员，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们，我的名字叫张卫东，我能知道您的项目到什么程度了吗？ ;就要开始临床，但辉瑞高层不看好实验室的效果，决定停止这个项目。 ;我很遗憾，两位接下来决定怎么办？ ;但愿能找到新的投资人，哎... 说着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进展不如人意。 ;这个项目前期的投入都是辉瑞公司的，如果你们找到新的投资人，投资人的利益怎么保证？ 两人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问住了。 ;两位核算过没有，如果想要继续下面的研究，追加投资需要多少？ ;一百万美元。这下回答的很快，可能数字在心里已经很久。 一百万美元，那就是一百五十万人民币，真要拿到这个在后世呼风唤雨的小药丸，那利润几乎会翻着跟头往上跑。 ;穆沙德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派出我的投资人员跟你们公司接洽，如果买下或者共同研发，我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不小。 穆沙德听前面的话心里一喜，但是听到后面，又开始为难，这件事确实绕不开辉瑞公司。 他沉思了片刻说：;我可以向公司请求，归还所有前期研发费用，你能接受吗？ 当然不可能随口就答应，张卫东想了想说：;有两个方案，一是独占科研成果，我本人支付辉瑞公司前期费用。另一个是和辉瑞公司合作研发，后期研发费用无论多少，都由我来承担。 两人想了想说：;可以去谈一谈。 为两人安排好酒店，张卫东回到自己的房间，姗姗正在房里等他问说：;谈好了？ ;还没有，后面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姗姗沉默了，张卫东高兴夹着疲惫，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一看是穆沙德两人。 他高兴的对张卫东说：;辉瑞公司同意了第一个方案，你只要付八十万美金，就能把这项成果拿下。 ;那真是太好了。 穆沙德接着担忧的说：;后期的临床费费用开支很大，你的这项投资，不一定能得到满意的回报。 ;没关系，我希望你们的这项研究，能给全世界的心绞痛患者带来福音。 他心里说的却是：;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用在心绞痛的临床上，我会让它用到该去的地方。 何佳怡作为张卫东的代理人，与辉瑞沟通成果转让事宜，一周以后，给在特区的张卫东电话。 ;张先生，心绞痛药物研究成果以七十万美元，我们公司全版权购入，以后这项成果就是你的了，穆沙德先生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购进实验室设备，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卫东说：;你告诉穆沙的先生，实验终止，这项药物另有用途，请直接开展临床实验。 穆沙德的电话立刻打过来，质问他说：;张，药物安全关系重大，你匆促开展活体实验，不符合国际惯例，更何况是用在人身上，心绞痛患者更不能随便用药。 张卫东笑说：;穆沙德先生，我本来就没准备把这项技术用于心绞痛患者。 ;我不懂你说什么。 张卫东的回答让穆沙德目瞪口呆，握着电话的手不停哆嗦，不知道是气还是激动。 这项技术本来就已经成熟了，三个月后张卫东拿到了穆沙德临床实验的数据，验证了他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穆沙德没想到自己亲手创造出这样的药物。 至于何佳怡，早就开始接触制药企业，一年后生产他们唯一的生物医药产品。 万艾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6章 要回家了 回特区的时候，张卫东带了两张银行本票。 香江一行，加上银行借款和本金，共得二亿八千五百万港币，(求不要考证数字，文科僧算得头要炸开了） 他并没有还款，购买兰桂坊那条街的物业用去八千五百万。 购买万艾可专利，用去一百七十万港币。 开销相对于利息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的手上还有一亿九千八百三十万港币。 结算的时候汇丰银行对他的态度更加友好。 何佳怡聘请的律师团队，已经扩张到20名执业律师，这些人是他用来复制万艾可的老路，全球的主权郭嘉注册发明专利权。 药物生产在每个郭嘉都需要严格的审批才允许生产上市，专利权期限基本是二十年，发明专利权有效期内，任何药企没有资格生产同类产品。 这是保护发明者的利益。 为此他付出了五百万美金预算。 从汇丰开出了一张一千万美元的银行本票，这些钱要交给张秉忠老汉用来购买各地文物商店的古董。 又开出了一张一千万五百万港币的本票，除归还建工公司的三百五十万借款，剩下的这些他又有别的用处。 至于参与选举的豪赌，不用着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所以香江他的个人账户趴着一亿五千万的现金。 没有购物的狂欢，甚至易搏，他也只送了块手表，国内对反腐倡廉抓的很紧。 路上他告诉易搏说：;易哥，这次谢谢你，不是你帮我，我们姐弟能不能平安回来是个未知数，你的身份特殊，不能给你送什么，不过我建议你回去以后，像我一样盖个大房子，这是情理允许范围之内，我知道你和嫂子一直想搬出来住。 易搏没推辞，感谢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易哥，相对于你的付出，我知道给你的太少，但你身份注定不能张扬，你帮我的情分我只能以后慢慢补上。 ;我更要谢谢你帮我的那些兄弟，真的。他们有安身立命的营生，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不一样，我雇佣他们，他们也是要帮我干活的。 两人说着都笑了。 汪启南平静得听他说完，只说了几个字：;太冒险了。 短短的时间不见，他又老了很多。 租地，其实还是变相的卖地，汪启南请来的专家经过多方论证，得出这样的结果。 各国的土地政策，基本都是永久产权，卖地也不遮遮掩掩，租地是我们郭嘉特殊时代的产物，使用以后在后世一直延用。 土地到期，上面的附属建筑物，不可能拆除，专家们已经预见到，后期这会牵扯到千家万户的权利，这个结果让特区的压力更大。 汪启南和他的领导还是决定使用张卫东的办法，租地。 不能固守着规矩，让资金成为发展的阻碍。 说实话，做出这个决定，他怎么看都充满了悲壮的斗士，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把个人的荣辱放在心上。 看着他决绝的模样，虽然知道路子是对的，可还是知道这样的消息一出，汪启南的压力会有多大。 建工公司的两张银行本票，在特区引起了几家银行的争夺，外汇是宝贵的，为他们贷款的银行得了先机，换回了对应的外汇券。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特区的汇兑损益大，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有人倡议发行本地货币对冲。 现在上面对这件事举棋不定。 八零年代以后，特区确实拟发货币，张卫东告诉汪启南，这是违反货币政-策的。 张卫东马上拍电报给爷爷，把那些好东西全都拿下来。 因为数额巨大，走了汪启南的关系，张老黑是京城直飞羊城的，他看起来人很壮实，没想到上飞机却吐的厉害。 下了飞机脸色苍白，这个高大的汉子走路摇摇晃晃，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张卫东很同情他，因为他今天还要赶回京城去。 张老黑掩盖不住内心的高兴，有气无力地告诉张卫东，胡丽敏生了，男孩。 一个天的的喜讯被他用这种样子表达出来，感觉实在有点怪。 这一辈子的四叔虽然换了老婆，却还和上辈子一样，第一胎都是儿子，他这只时空小蝴蝶不知不觉已经把全家的命运都做了很大的改变。 张老黑休息过来后开口埋怨说：;怎么搞得，又黑又瘦？ 张卫东捏了捏了脸说：;有吗？我没觉得。 张老黑笑说：;有，又黑又丑。 ;...... 姗姗不乐意了说：;四叔，才没有呢。 ;丑点怕什么，越来越像我。 他听张卫东说起外汇卷的数字，根本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平静的接过来。 可能在他的心中，侄子就是把金山搬回来，他都不带眨眼的。 ;四叔，回去让爷爷给我弟弟打个大金锁，一斤的那种。 ;好，压坏这个烦人的小子。 外人听到的话，估计会误会张老黑不是孩子的亲爹。 可能是很久不见，张老黑舍不得走，张卫东说：;四叔，我大姐的录取通知书应该到了，过一阵子我就跟她一起去京城，到时候就能经常见面了。 ;好。 嘴上说的容易，他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嘱咐姗姗照顾弟弟。 当不善表达情感的男人，笨拙地开始表达关心，会让人格外感到温暖。 张卫东说：;四叔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张老黑听完笑了说：;我知道。 姗姗看着他又上了飞机，难过的说：;我想咱妈了。 ;大姐，再等两天，咱们就一起回去。 姗姗开心得为大家买礼物，路上居然看见李萍和赵正豪在大街上争吵，不知道俩人是怎么遇上的，他不敢靠近，拉着姗姗躲在角落。 赵正豪很激动，高声说着什么，李萍却作势要走，两人僵持了一会，居然挽着手情侣一样的走了。 姗姗说：;咚咚你以后不许和这个女人见面，太不要脸了，会带坏你的。 她不认识赵正豪，以为李萍老毛病又犯了，当街和野男人勾勾搭搭。 ;她也是可怜人。 姗姗说：;哪里可怜了，你以后少见这种人。 传统的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李萍，这可能才是李萍真正走出北洼村的原因。 张卫东忙乱之下，忘了李萍的事，结果后来有了大麻烦。 给家人买的东西其实都不贵，有的甚至只有几毛钱，但是姗姗挑得很用心，离家太久，她的一颗心早就飞回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7章 一夜之间长大了 张卫东姐弟俩年少身怀重金，汪启南派了个退伍兵一路保护，这人一路坐的笔直不说话，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就告辞走了，想留都留不住。 谁不是个细心的人，不过细心的对象要看是什么人？ 姗姗来在门口情绪变得很激动，门外就大叫说：;妈，妈。 彩霞打开门，高兴的叫说：;大姐，咚咚，妈出去了没在家。 女孩子的长大好像是一夜之间，彩霞长高了，以前萦绕脸上的愁苦表情都不见了，扎着利索的马尾，就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城里小姑娘。 她说着又朝里面喊说：;大姐和咚咚回来了。 立刻屋里面跑出好几个大的大小的小，七嘴八舌得喊着他们。 妹妹走出来又扭头往屋里躲说：;快进屋，有拐子进家了。 姗姗呆了呆说：;小没良心的，天天抱你才几天就忘了大姐。 妹妹在屋里伸出小脑袋看着她说：;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张卫东说：;那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你给我买好吃的了吗？ 姗姗哭笑不得，就记得吃。 张浩康也慢吞吞走出来，这小子已经快一岁，已经能走路了，长得很壮实，抱起来说：;你怎么这么重。 张浩康还不会说话，不停朝张卫东吹泡泡。 张琳走出来说：;大姐，咚咚，你们回来了，我来给你们提东西吧。很自然地接过姗姗手上的箱子往里面走。 她好像变成了大人，身高快赶上姗姗了，高挑、漂亮、给人的感觉是拒人千里。 张卫东说：;二姐，我们给你买了好几件裙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琳说：;等彩霞和心心长大再穿吧，我这样挺好的。她的穿戴变得很朴素，不像以前总想穿好的。现在更像是在刻意让自己变得和大家一样。 放好箱子她又走出来从张卫东手上抱过张浩康说：;咚咚，你才回来了，累了吧，我来抱他。 这样的二姐让张卫东很出戏。 张浩康好像不喜欢她，在她身不停扭动，被张琳啪啪打了几下屁股老实了。 痛苦和磨难让人成长，二姐的成长代价有点太大，这些日子她一定承受了不少闲言碎语，即使已经转了学。 ;妈呢？ ;跟心心一起去买菜了。放暑假了，大大小小的姑娘都放假了，家里热闹得不行。 说话的功夫，关月玲走进来，看见张卫东姐弟俩高兴得笑说：;回来了，回来就好。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姗姗看到她的样子，也开始难过起来，张卫东说：;妈，我们回来你不高兴啊，怎么还哭了。 关月玲笑说：;就你话多，嗯，高了黑了，像个小男子汉。 ;大姐你也是的，你这样会让咱妈误会我欺负你了，被她打一顿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姗姗说：;你是需要多打几顿，再不管你你就上天了。被张卫东这么一说，她不难过了。 任可欣对张卫东表功说：;咚咚，我今年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十五名。 关月玲说：;心心今年学习很努力。 ;你那么努力，以后成绩会越来越好的。张卫东表扬她。 ;可是，三姐又是全年级第一。她苦着脸说。 彩霞进城读书，还是保持着乡下的好成绩，她好像特别容易学进去，每次回家还帮着母亲干活，也没见怎么学习，偏偏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咱们不跟三姐比，只要自己一点点进步就行了，我给你带礼物了，等会拿给你。 ;我不要礼物，你回来妈就高兴了。 任可欣得到张卫东的认可，蹦蹦跳跳找彩霞说话。 她看起来像个快乐的小姑娘，忘记了那些遭受到的痛苦。 姗姗有千言万语要和母亲说，但是她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弟弟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多，她亲自参与的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 但是这些，似乎不能跟妈妈说，张卫东回到家的样子，和在外面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能很好把外面和家里完全割裂开来。 在家就是个乖乖的男孩子，一个看起来和邻家男孩没什么两样的小朋友。 可在外面呢，他的能力简直让人恐惧。 这种情况，究竟是好还是坏？姗姗不能分辨出来。 儿女回家，关月玲就会包饺子，饺子是她心中最好的东西，于是姗姗看见张卫东立刻迎合母亲说：;好啊，我最喜欢吃妈包的猪肉大葱饺子。 姗姗心说：;你喜欢吃饺子？别胡说了，你最喜欢吃的是牛排、猪排、鹅肝，是西式甜点，是茶餐厅的各式点心，你最爱喝奶茶。 如果不是和弟弟这趟外出，她完全想不到，弟弟在外面是这样的一面。 关月玲得意的说：;那是，我是用猪五花剁碎，就加大葱调的馅，谁家现在能舍得光吃肉馅饺子。 她高兴得去准备了。姗姗看了弟弟几眼，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边张卫东已经打开了箱子，给姐姐妹妹们发礼物。 给三姐和任可欣的是每人一双红皮鞋，给妹妹和张浩康的是一堆好吃的零食，给张琳带了好几条裙子，她接过来说：;留着等彩霞和心心长大穿。 给关月玲的礼物最贵，是一双大牌的小羊皮皮鞋，她不爱穿女装，穿衣服历来都是穿男装，所以不用买衣服，穿上试试说：;正好，走路很舒服，多少钱，很贵吧。 张卫东随口说：;可不是，这双鞋八块钱呢。 姗姗清楚的记得，这双鞋是弟弟从香江的大牌店买的，八百多块。 关月玲听到价钱，不太满意说：;有点贵，下次别给我买了，我自己做布鞋就行了。 看到弟弟和妈妈的对话，姗姗一瞬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好的，妈，我也是碰到了，随手买的，以后不花那么多钱了。 关月玲对姗姗说：;不知道你高考成绩怎么样，回头去学校问问成绩，不管考上考不上都不许像去年了，知道吗？ 姗姗说：;好的妈，我吃完饭就去学校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8章 揭开这个谜团的时刻 坐在沙发上，妹妹和张浩康一会走过来一次，两人总是因为争夺什么小东西打架，张浩康打不过大他二岁的姐姐，被打哭了就跑过来告状。 他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指着小姐姐，表示他很生气。 妹妹说：;你找谁告状我都不怕，哼。 这两个弟弟妹妹，妹妹长大嫁了个海城人，弟弟去了建业，两人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 门外传来一阵鞭炮声，听声音就在门口，张卫东起身开门，只见门口站来一堆人问他说：;小朋友，这是是张姗姗同学的家吗？ 姗姗也闻声走出来，招呼搭话的人说：;郝老师，您怎么来了？ 郝老师满面红光说：;张姗姗同学，恭喜你啊，你被北大直接跨专业录取了，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姗姗慌张地接过来。 郝老师称赞她说：;没想你一直默默不响，给我们直接放了个大卫星，全省北大录取的学生都没几个，学校和老师脸上都有光，老师要谢谢你。 姗姗的手总是撕错信封，可见她紧张的心情，郝老师笑眯眯看着她，好容易才打开了，看见了醒目的录取通知书。 郝老师失望了，张姗姗的脸上没有该有的兴奋，她拿到通知书后，第一个看过去的人却是边上的一个小男孩。 ;郝老师，请进来坐。小男孩招呼他一行人进来。郝老师问他：;你几岁了，看着好成熟呀。 张卫东心说：;看你样子不过三十岁，我可比你大多了。 关月玲听说女儿考上了北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好几次：;老师，是真的吗？ 郝老师想：;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张姗姗同学太冷静了。 ;是真的，你看通知书不都在张姗姗同学手上吗，姗姗同学，快把通知书给你妈看看。 姗姗把通知书递给关月玲，关月玲接过来的手，神情十分激动。 ;你真的考上了吗？虽然拿着通知书，她还是不敢相信。 其实在关月玲的心中，只要考上大学就行了，不管是什么学校都行。 郝老师今天带来了好几个师生，大家一起确定的替姗姗回答。 姗姗也说：;妈，是的，我考上了。 关月玲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大声叫张琳出来给郝老师倒水。张琳说：;大姐，恭喜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老二，你将来也一定能考上的。 郝老师临走的时候交代姗姗说：;后天学校要为你开个庆祝会，到时候请你和你家长一起出席，千万别忘了。 关月玲这时候才从狂喜中醒过来，感谢老师说：;郝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细心教导，我们家姗姗也不会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这句话让郝老师的脸更激动了，谦逊地表示：;这是姗姗同学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本人对她的关心还不够。 师生们走后，姗姗看着张卫东满眼泪光，她很清楚知道这是杜教授为自己做的，而这一切如果不是有弟弟，一切都不会发生，考上普通大学和考上北大，怎么会一样。 张卫东说：;恭喜你，大姐。 姗姗说：;谢谢你，咚咚。 76年以前，还都是工农兵大学，是公社推荐的，以他们这样的家庭，想读大学，简直不可能，现在虽然不是靠推荐了，成绩也不是唯一衡量的目标。 姗姗知道这件事的内幕，考上大学的兴奋淡了不少，她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邻居听说他家居然出了个北大的大学生，纷纷来沾喜气，羡慕溢于言表。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是非常珍贵的，何况又是北大的。 一一谢过大家的祝福，关月玲觉得今天是她惨淡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模样，姗姗不忍心告诉她，这件事里面还有别的故事。 也许不知道内情，才会真正的感觉到幸福。 张卫东向关月玲建议说：;妈，大姐考上大学，咱们去外婆家告诉外婆一声吧。 关月玲犹豫了一会说：;好，咱们去看你外公，不过咚咚你不能去。 张卫东呆了一呆，就是他想去弄清楚状况，不去怎么行，立即抗议说：;妈，为什么不让我去。 ;每次去你外婆家，你就昏迷不醒，回来好几天才能醒过来，你不能去。 这个情况也是他不知道的，姗姗知道他想去，帮着劝母亲说：;妈，就让咚咚去吧，这次我看着他。 关月玲终于拗不过两人，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全家就上了一辆马车去外婆家。 一路上妹妹和张浩康兴奋得不行，张琳安静得看着外面，关月玲好几次往前方眺望，能看出来她很心急。 张卫东的心却更焦急，一直以来，外婆都像个梦幻的泡影，今天是要揭开这个谜团的时刻。 外婆的家门到了，没错，跟他记忆中没什么不同。 他跳下马车就往里走，大声叫道：;外公，我来了。 大姨走出来，高兴得说：;咚咚你来了，你妈呢？ ;我妈在后面呢，马山就进来，大姨，外公去哪了？ ;你外公去赶集了，进去吧，记住，小孩子别去你外婆的房间。 他走到堂屋，桌子上摆着个盛饼干的铁盒子，擦脸的雅霜雪花膏，一个塑料的镜子，翻开来背面是陈冲剧照，一把破蒲扇，扇柄被拿得油光发亮，小竹椅也旧得发亮。 里面有个房间的门紧紧关着。 这个房间是他从没看见过的，他犹豫着打开门，里面很昏暗，等到适应了光线，看见床头有个拉线开关，拉开开关，灯泡发出温和的黄色。这间房散发着霉烂的气味。 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恍惚，老式的箱子，雕花大床，对面挂着一件褪色的长袍，窗前是一张老式书桌，上面放着几本线装书。 往里看，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的人。 好半天，他不敢走过去看，这个人半天不见喘息，不知是死是活。 ;咚咚，这就是你外婆，你来过几次，次次都是到这就昏迷，一直没见过她老人家，现在去看看她吧，以后不知道还能见几次。 关月玲悠悠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9章 生活真的变好了吗 床上的人面目依稀是外婆的模样，不过模样更苍老。 张卫东的心中无比伤感，原来这才是外婆真正的模样。 ;她瘫痪昏迷已经八年多了，你才生下来的时候，她抱着你说：;他是孽债，送去庙里吧，我恼她狠毒，一直没带你回来过，你生出来不久，她就昏迷了。 把从香江的奢侈品店买回来的洋装，放在床上，关月玲看着床上的外婆说：;你看见没有，你不想要的孩子给你的东西。 ;我怎么都不知道外婆一直昏迷呢？ ;你还小，加上每次只要来这里，就会昏倒，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说她的事，也不带你过来。 重生充满着玄幻的味道，想来所有的缘由都是眼前瘫痪七年的老人引起。 大姨说：;姐，你来的正好，这几天做梦好几次见到咱妈。 关月玲说：;别胡思乱想来，她昏迷这么多年，根本没有意识。 这个家亏得大姨照顾，除了照顾一家老小，还要照顾瘫痪的外婆，大姨夫在外地工作，她的担子很重。 ;可我觉得真是咱妈的时间到了，这几天饭都吃不进去。 床上的外婆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关月玲忙去照顾，外婆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看着关月玲说：;老大。 关月玲却站在原地没走过去说：;我在。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我快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说着外婆的眼睛却又看向了张卫东，连声说：;你很好，不枉我多等一年。 她的手向张卫东伸过去，大姨却以为她在招呼自己，一把拉住哭天抹泪说：;妈，你终于活了呀，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外婆的眼神看向张卫东说：;好孩子，到时候你来送我上山吧。 ;好。 外婆磕然长逝。 关月玲探了探她的鼻息对哭成泪人的大姨说：;老二， 她走了。 大姨说：;姐，你心真硬，咱妈死了你也不能为她掉一滴眼泪。 外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死讯一传开，就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给她操办丧事。 关月玲姐妹俩都不能靠近。 尸体入殓，立刻被圈禁起来，要等到九月初九才能送她上山。 一直以来的乩语，也都慢慢对上了。 关月玲自始至终都冷冷的，没为她掉眼泪。 一直没原谅她遗弃老三，后来又想让自己不要儿子，太可恶了。 张卫东想，如果自己还是前世那样的混蛋，还不如早出家呢。 对于母亲的死，关月玲没有眼泪，只有冷冷的注视。 外婆走了，不向母亲说起自己的来历，也许才是最好的处理，毕竟人死了，活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国内的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而张卫东的美好新生活，也开始了。 一千五百万港币兑换成人民币，是六百三十万，归还了借建工公司的三百五十万，他手上还剩二百八十万。 这些钱直接电汇到皖北的户头，如果说之前的去银行存几万块，这些银行工作人员无动于衷，这二百八十万汇到个人户头，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银行领导汇报到县里，卫光荣县长听说这笔钱的主人是张卫东，让银行不要声张，在合适的时机，他亲自找张卫东谈一谈带这么多钱回皖北，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队长听说姗姗考上北大的消息，带车来接他们全家回村，推开家里的大门，张卫东发现里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会计说：;我让人给你们打扫的。 关月玲说：;叔，多谢你了。 会计说：;这点小事算什么。 确实是下了功夫打扫的，屋里面也干净的很。 今天张卫东一家耳朵里听见的都是祝福和羡慕，没有一个杂音。 看看来的人张卫东就明白了，来得都是些厚道人，像麻子张英那几个爱凑热闹说闲话的都没来。 为什么没来，可想而知。 队长说：;姗姗是咱们北洼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考的又是最好的北大，全县都在传，现在我去公社开会，说我是北洼村的，脸上都有光。 姗姗在害羞了，躲在关月玲身后，关月玲拍拍她的手说：;我们家姗姗读出来不容易。 队长说：;是啊 ，今天让你们回来，一是给姗姗颁发奖励，再就是村里的水稻快要成熟了，让你们回家来看看。 北洼村的水稻长势不错，虽然才是第一年种，用庄稼人的话来说，这叫生地，可生地好像更适合水稻生长。据公社的农业专家估计，这茬亩产不会低于九百斤。 这么高的亩产，各家各户一定能分到不少水稻，大米饭啊，再也不用挨饿了。 队长说：;今年咱们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真像他说的这样吗？并不见得。 可能是很久不见，张卫东的小伙伴张浩吃完晚饭来找他玩，张卫东说：;我跟你没什么好玩的。 张浩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的表情十分猥琐。 ;你干嘛笑这么浪？ 张浩说：;去了就知道了，真的好看。 来到池塘的边上，张浩说：;你等我一会，我先拉个野屎再走。他说着就解开裤子蹲在岸上朝水里拉屎，噗通几声过后，迅速站起来左看右看，找了个土块在屁股上蹭了蹭，提起裤子说走吧。 张卫东说：;你真恶心。 张浩说：;你以前不也一样，比我屙得还远呢。 他带着张卫东来到池塘边的藤条丛里藏好。 他已经知道张浩要干嘛了，可是被他拽着走不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群女人过来脱衣服洗澡。 月光下，这些女人的肉体清晰可见，张卫东听见旁边张浩不停咽口水。 乡下孩子，性成熟真早。 张浩看人看上瘾了松开了手，还问张卫东说：;你硬了没有？我硬得难受，你摸摸看。 张卫东说：;滚，你这个变态，我走了。 走远了觉得不甘心，压粗了嗓子高喊：;有人在南边偷看你们洗澡。 池塘里的女人顿时大骂着冲向了岸边，张浩慌忙逃走，他不敢出声，不然肯定会咒骂张卫东，那些女人在水里速度慢追不上他，气的大声咒骂。 带着高兴的笑，他走到了村口，看见一个男人领着个孩子，边走边说：;别怪你爹狠心，你自己命苦活不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0章 人间地狱 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张浩他爸，手里领着的就是张浩的弟弟。 那对父子顺着一条小路，往地里面走，这么晚了，显然不正常。 张卫东远远得辍在身后，不敢出声，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走了好几分钟，来到了村子前面的一个乱葬岗水塘，张浩他爸站在水塘边，把儿子抱在眼前看了一会。 接着出现了惊悚的一幕： 他把小儿子往水塘扔。 小男孩在水里害怕边挣扎边哭着说：;爸，我怕。 ;乖，你眼睛一闭上下去吧，少受点罪。这个汉子说话的时候，嗓音颤抖，似乎也在做着思想斗争，但是见小男孩还在挣扎往岸上游，北洼村的孩子出声就会游泳。 水塘很深，大人平时是严禁孩子来这里的，亲生父亲要把亲生儿子扔进去只有一个目的，淹死。 张卫东更加不敢声张，藏在不远处看这幕人间惨剧。 见男孩会游泳，张浩爸又扭头回来跳进水塘，原以为他良心发现想救孩子，没想到他抓住孩子以后，使劲把孩子往水里按。 他好像还有点心软，按一会拿上来一会，孩子的哭声一直也时断时续。 张卫东想回去叫人来救，却看见他忽然大哭着把男孩抱上岸。 拽着孩子的腿把他倒立起来控水，男孩被他这么一折腾，开始大口大口吐水，死死抱住他大哭。 ;爸，你别杀我，我吃的少我以后多干活......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小孩子年纪小，但并不是不知道亲生父亲对自己做的什么。 张浩他爸哽咽着说：;好，爸带你回家，爸再也不扔你了。最后关头，他的良心发现，救了频死的小儿子。 这对父子走远了，张卫东站出来腿在哆嗦。 他等了好半天，才敢慢慢往家走，关月玲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他把看到的事情一说，关月玲愤怒了。 同样是男孩，张浩比他弟弟还大好几岁，为什么做父母的非要宠一个，另外的一个过的比野草都不如。 要说以前没有钱，怕养不活，现在村里有钱了，不至于再缺粮，怎么还会对孩子下狠手？ 这就是队长嘴里说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做这种事的，还是他自己的亲兄弟。 有些人是畜生、是禽兽，不配为人父母。 张卫东当即就去找队长，队长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把张浩他爸叫过来，臭骂了一顿。 张浩他爸低头认错说：;兄弟，我以后都不会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扔掉甚至想淹死亲生儿子，大家都猜测是因为小儿子得了小感冒，他觉得小儿子生病看病要花钱，就起了黑心。 队长说：;你别怪我，这是他的家事，我没办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午时分，村里又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两人才结婚一个月，女孩比男孩大四岁，男孩二十一，叫计划，女孩二十五，叫吴凤梅。 小两口感情很不错，不过有一点，吴凤梅脾气爆，眼里不揉沙子。 这天两人一起高高兴兴去赶集，街上的漂亮女孩子多，计划不自觉偷看了几眼，被吴凤梅看在眼里，问他说：;计划，她好看吗？ 计划以为老婆跟自己开玩笑就说：;好看。 才回答完，他的脸就被吴凤梅接连扇了几巴掌。 计划年轻气盛，当着这么多人被打，面子下不来，把吴凤梅拽过来，挥拳还击。 吴凤梅的头上身上被打的不轻，随手抄起小摊上的菜刀去砍新婚对象。 计划没躲开，被菜刀砍在肩膀上，顿时就见血了，他再想打吴凤梅，吴凤梅跑得比兔子还快，站在远处不停骂他。 计划指着她说：;你给我滚，我不要你了。 骑上自行车，扔下吴凤梅自己回家了。 他回家饭也没吃就上床睡了。 吴凤梅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到家后气计划扔下她，让她被街上的人围观没面子，想开找对象算账，可计划在里面插得死死的，一时间她又气又恼，觉得都是计划的错，还不给她道歉。 又骂了几声见计划还是没开门，一气之下拿出厨房的一瓶油，倒在自己的头上身上。 她对屋里的计划说：;张计划，我让你看着老娘把自己烧死，你要是敢救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张计划听见外面不对，慌忙开门看，吴凤梅已经点燃了火柴，把自己给点了。 火势一起，她就后悔了，不停喊疼，让计划救她。 计划被吓坏了，抓着满身是火的吴凤梅，把她按倒在水缸里，但是油不容易灭，他又脱掉衣服包裹，才把火灭了。 火是灭了，可是人就惨了，吴凤梅的脸上身上到处烧得不成样子，计划一碰她，她就疼得尖叫破口大骂。 计划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吴凤梅说：;你先告诉我，你以后还会不会看别的女人？ 计划慌忙说：;不会。 ;你以后还听不听我的话？ 计划又是一阵忙乱的点头。 ;我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以后会不会嫌我丑？ 计划说：;你先别问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咱们救命要紧。 吴凤梅坚持问：;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计划忙保证说不会。 吴凤梅这才答应他送自己去医院说：;狗日的，跟老娘结婚了，还敢看别的女人，这次我烧我自己，下次再看，老娘睡五更半夜也要剜掉你的眼珠子。 她说什么计划都不敢回嘴，一个劲认错，等到找好了平板车要扶她上去，一碰就是一顿哀嚎和痛骂。 张老七简单处理了伤口说：;这伤口我看不了，你们得去县医院。 等到货车把人送到县医院，吴凤梅已经疼晕过去了。 万幸脸上的烧伤不严重，但是身上到处起水泡，在医院养了三个月，把计划的家底全耗干了还不够。 女人对自己都那么狠，更别说对别人了。 这件事一出，打乱了队长的计划，他原本想在晚上开个村民会，鼓励大家像关月玲学习，养出姗姗这样全县露脸的大学生，现在好了，他只能仓促得给姗姗发了一千块奖励。 然后把他们全家送回了城里。 关月玲问张卫东说：;回来碰到的都是糟心的事，吓坏了吧？ 张卫东说：;确实有点瘆人。 姗姗说：;北洼村的人都是神经病，妈，以后还是少让咚咚回来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1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收获杂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皖北的发行比平时晚了十天，小说月报的稿费和样书倒是先寄过来了。 三万字，千字给了8块，二百四十块稿费。 这可能是给新人最大的诚意了。 八月，两部小说同时发表，但是收获杂志到皖北已经是月末。这两部小说一经发表，就在社会上引起广泛的反响，报纸上有人口诛笔伐，有人大声说好。 一部好的作品肯定是打动人心，让人有共鸣。 这两部却都不是正能量的作品，却都以独特的魅力打动了人。 李小琳特意给他来了封信，含糊得让他扛住压力，虽然已经有所预见，但是张卫东没想到风暴来得如此强烈。 找不到作者，两本杂志的读者就把读者信寄给收获杂志和小说月报杂志，希望他们转交作者。 两份杂志立刻把几麻袋来信一股脑寄给张卫东，张卫东原本以为只是几封而已，和姗姗一起去取，没想到邮局给了他们四麻袋。 姗姗吃惊得问：;都是我们的吗？ ;不是你们的还是谁的。 这么多信靠他们俩肯定是不能拿回去，只好叫了辆三轮车运回家。 到家以后发现关月玲正陪着三位公务人员聊天，见他进来立刻如释重负说：;咚咚，这几位都是文化馆的同志，来找你的。 她是家庭妇女，跟这几个人聊天有些吃力。 这几人见张卫东居然是个小孩都呆了一呆。 领头的那位伸出手说：;你好，你就是一地鸡毛的作者张卫东吗？我是咱县文化馆馆长，我姓燕，燕茂才，他们是我的同事，盛文斌、左云。 ;你好你好，燕馆长，今天你们过来是？ ;你的《一地鸡毛》出版以后，文化局的同事告诉我，我才知道作者居然是咱皖北人，虽然是同乡，我还是觉得这部小说难登大雅之堂。毕竟只是一部影响不大的短篇小说，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写了，停止对社会的危害，这样的文化毒瘤迟早会出问题的。 他趾高气昂得直接断了别人的写作路，还一副你得谢谢我的神态。 张卫东诚恳得说：;燕馆长您说得太对了，我以后确实不准备写了，这一部短篇就头疼死了，看来我不是吃这行饭的人。 一地鸡毛先发行，讨论毁誉参半，这位燕馆长开口就打官腔，张卫东原本就没想跟他们打交道，自然是先送走拉倒。 ;好好，你这个小朋友不错，听得进去人劝。燕馆准备走了，看到他们的麻袋，指着问：;这是？ ;讨论一地鸡毛的读者来信。 燕馆长前面才说作品影响不大，不让别人写了，转眼就被打脸，难免尴尬得：;啊，真不少。 ;也没多少。 他们这边说着，门外有人敲门，姗姗去开门，见是邮递员，他的嗓门很大，高声说：;你们才走，又来了一批信件，我就顺便给你们送过来了。 他的摩托车上又卸下三麻袋信，姗姗说：;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走了。 燕馆长尴尬极了，左云说：;张卫东同学年纪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要不务正业搞什么文学写作，这不是小朋友该做的事，将来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的。 她的论调和燕馆长一脉相承。 盛文斌冷笑说：;张卫东小朋友的一篇文章，就有这么多读者来信，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也写不出这样具有话题性的作品，写作讲究的是天分，不是年纪。 左云是说：;不过是一篇三万字的小文章，取巧才发表的，昙花一现的天才太多了，是没有未来的。 盛文斌说：;短篇更见功力。 燕馆长打断两人对张卫东说：;讨论多了也不见的就是好事，一篇短篇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 盛文斌走过去看信，仔细看了几眼说：;咦，这些不是讨论一地鸡毛，是讨论收获杂志的活着？张卫东同学，你不是只写了一篇吗？ ;不是，我写了两篇，另外一本是收获杂志发表的，当时我还去海城见了巴老，他老人家还鼓励我，以后多写作。张卫东的表情很淡定。 燕馆长的脸色一下白了起来，如果是小说月报只是普通的文学杂志，那么收获杂志就代表着国内文学作品的最高水平，很多著名作者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而巴老，是目前国内的文学泰斗，他称赞的作品被自己给否认了？他比巴老还厉害，说出去能被人笑死， 盛文斌说：;你见过巴老了？ ;见过，巴老邀请我去海城定稿，我和姐姐一起去的。 ;我看看收获杂志是什么文章。 几人也不走了，翻开杂志找到作者是张卫东的小说，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左云问：;收获发表也是短篇？ ;不是，是中篇。 燕馆长本来想走，这些骑虎难下，看着几麻袋读者来信暗道：;草率了。 盛文斌看了一会放下书说：;这篇小说绝对称得上大师之作，必定是一篇能流传下去的名作。 这篇小说，不仅巴老亲自写了评论，还邀请了很多名家一起品评，大家都说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张卫东说：;不敢不敢，随便写写，随便写写。 ;你这随便写写，可比很多干了一辈子文化工作的老同志还要强多了。他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所指。 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奇怪，燕馆长明显和左云一伙，盛文斌像个愣头青，领导否认的人，他还跳出来持不同意见，这在职场是不成熟的表现。 在单位估计也是被穿小鞋的小透明。 燕馆长能屈能伸，伸手要过收获杂志，翻看了几眼，挤出笑脸说：;张卫东同学，你的作品能得到巴老等一众名家的认可，是很了不起的，将来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写出更好的作品来。 前面还让人不要写了，后来又飞快变脸，鼓励别人多写，前面还在装大头，后面直接弯下腰，这位燕馆长是位身经百战的斗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2章 县长的请求 《小说月报》的一地鸡毛，燕馆长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严肃文学杂志《收获》，他就不能不掂量一下。 更何况这篇小说还有巴老等代表当前文学顶流作家的背书，张卫东年纪虽小，他却不能再随便打压。 于是下面就是虚伪的寒暄，两人都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回过头来，两人都在心里暗骂：;虚伪。 不清楚这位燕馆长的敌意是从哪来的，即使知道他也无所谓，他又不是文化馆的工作人员，犯不着看他的脸色。 至于盛文斌，张卫东把这一期收获杂志送给他了。 燕馆长看着他们两人的寒暄，脸色铁青，左云说：;盛文斌，别聊了，回去还有工作。 盛文斌装没听见。 燕馆长不能针对张卫东，但是对盛文斌就用不着客气了，他正准备训斥盛文斌不听从领导安排时，一辆车在张卫东身边停了下来。 卫县长带着他的通讯员卫明笑吟吟下来叫说：;张卫东，又见面了。 张卫东居然毫不见外地跟卫县长握手说：;县长，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 燕馆长不敢再出声，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谄媚地望着卫县长。他不明白张卫东这么个孩子，为什么看起来和县长很熟悉？ 卫县长说：;还好还好，你们这是？ 盛文斌举着手里的杂志说：;县长，我是文化馆的盛文斌，今天来是因为张卫东同学的两部作品同时上了《小说月报》和《收获》两本杂志。 ;噢，还有这样的事？张卫东，你真是不断给我们制造惊喜啊。 张卫东谦虚地说：;没有没有，就是随便写写的，没想到能发表。 燕馆长心说：;真讨厌，年纪轻轻就像个老狐狸。 卫县长哈哈大笑说：;要是随便弄弄就能被《收获》杂志看上，我也非去随便弄弄不可。 ;呵呵。 卫县长看着盛文斌说：;这位同志你们的事谈完了吗，我找这个小同学有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盛文斌满面红光说：;我们没事了，县长您找他吧。 张卫东却说：;县长，请稍等一下，我还想找盛老师请教一个问题，行不行？ 这句话更让盛文斌高兴地发抖，他在县长面前露脸了。 卫县长说：;行，你们先聊吧，我进去跟你妈妈打个招呼。他毫不见外地走了进去，这个动作更让燕馆长如坐针毡。 张卫东问说：;盛老师，我和这位馆长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什么上来就是这个态度？ 盛文斌笑说：;他一直想向上再进一步，但是专业不行，也想学着别人向这几家杂志投稿，如果有一篇能刊登，他就有了出头的资格，可惜水平不行，次次投稿都被退稿了，这不就恨上你这个成功发表小说的人。 张卫东扭头看向乖乖等着盛文斌的燕馆长。 燕馆长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走过来说：;张卫东同学，你真是我们皖北的骄傲，回去我会向作协提要求，让他们邀请你加入，这么有才情的少年作家，不能遗落在民间。 ;是吗，那谢谢燕馆长了。 仅仅一本一地鸡毛，短时间是没有资格加入作协的，需要长时间的口碑发酵。 但是《收获》杂志的全篇刊登，就已经给了他入门证，原本燕馆长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现在张卫东的能力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挽回前面不好的影响。 话题再回到之前，没有不细心的人，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让他细心。 燕馆长现在甚至不想走了，希望张卫东有眼色主动提出邀请他留下，他就能顺势跟县长建立起交际，如果有了县长的关照，自己想做什么不是顺风顺水。 但是很可惜，张卫东没有，直接跟他们抱歉说：;燕馆长，盛老师，我就不留你们了，县长还在家找我有事。 燕馆长心中失望，却爽朗地笑说：;快去吧，别让县长等太久，咱们都在一个系统内，以后见面的机会 多的很呢。 一个系统？他也不准备深想下去，有些人不值得多想。 目送张卫东回家，燕馆长说：;向张卫东这样的作家，一定要尽快吸收进作协，协会里都是些老学究，需要年轻的新鲜血液。 盛文斌没搭话。 进到屋里只见卫县长正和关月玲聊的起劲，大部分都是他在夸奖张卫东，哪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卫县长，您每天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家？ 关月玲说：;死孩子说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来了？ 卫县长丝毫不尴尬的接茬说：;我今天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话变相承认：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县长您说。 卫光荣结果姗姗递过来的茶杯说：;这就是考上北大的那个吧，嫂子你真是好福气啊，孩子个个有本事。 关月玲就喜欢听这些，谦虚地说：;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我什么都没帮上忙。 姗姗已经免疫了这些，也不害羞了。 张卫东说：;那当然了，我大姐最厉害了。这个马屁却吃了姐姐的一个白眼。 寒暄完毕，卫县长说了此行真正的来意：;咚咚你的账户进来一大笔资金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我在香江赚了点钱，就想拿回来改善生活。 关月玲不知道这回事问姗姗怎么回事，姗姗说：;就是咚咚带回来的二百八十万，我也不知道他拿钱回来做什么的。 张卫东说：;这笔钱的用处我还没想好，接下来我要在家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卫县长说：;你这粮也太多了点吧。 ;这笔钱我有两个去处，不过都还没想好。 ;噢，你想做什么呢？卫县长很感兴趣。 张卫东却停住了不说：;县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卫县长老脸一红说：;还真有，不过我不能勉强你，我看你在北洼村做的两个小厂子都很不错，咱们县的老百姓还是穷啊，很多人家吃不上饭，你能不能帮帮大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3章 问计 他吃不准卫县长真正的意图，全县现在土地大包干大部分公社都已经实行了，有了土地的农民只要人不懒，就不至于饿死。 可能大家还记得当时的小品：懒汉相亲，懒在当时会要命。 他没接茬，等着县长继续说下去。 卫县长见他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恭恭敬敬地坐着恭听，也无可奈何。 ;县长，穷只是暂时的，今年全国都已经展开了土地承包责任制，今年秋收以后，你就会知道，农民缺吃少喝的时代逐渐过去了，如果只是这个理由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找我。 见他当场拒绝，卫县长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关月玲说：;你这孩子，好好听县长说。又站起来说：;县长，今天不然在家吃饭吧，我这就去准备。 卫县长急忙阻拦说：;不用忙活了，我出来的急，单位里还有事，等下就要回去。 他见不说真话，打动不了张卫东，就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现在这个县长我不知道全县就像一整个大家庭，我就是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长，所有的人衣食住行，我都要操心。 ;可是县财政底子薄，很多东西想做做不了，比如偏远乡村的教师工资，比如学校校舍普遍老化，比如县城的道路千疮百孔，每天一睁眼都是向我伸手要钱的，我这个县长当的真难哪。 ;卫县长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卫县长的一番煽情的表演，只换来了张卫东的这一句。 卫县长尴尬地说：;我想改变全县的民生大计，咚咚，你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县里的财政情况。 如果不是有汪启南和省里领导的问计先例，他是绝不可能拿这种事来问一个孩子的，他很清楚张卫东的见识超前，这可是省领导都要来请教的高人。 最重要的，他还很有钱。 不过，这个孩子油滑得很，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上套的。 姗姗和关月玲在边上听到这种层次的对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大事，一县之长居然来问十岁的张卫东。 ;县长，十年动乱到现在，咱们郭嘉的元气正在缓慢复苏，但是所有的工作都是一步一步做的，你说的缺钱的问题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问题，现在要做的不是一步登天，而是一点点打基础，为将来的发展做努力。 听到这里县长眼前一亮说：;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换个问题，我现在该怎么样打基础？ ;发展离不开钱，这个话题好像又回到最初的时候，钱从哪里来，老实说以咱们县现有的情况，是没有任何捷径的，郭嘉在提倡经济先行，那咱们就大力发展经济。 见张卫东终于说出了干货，卫县长说：;你说的很对，但是经济怎么做，还是需要你指点的。 ;想发展经济，就要依靠本地特色，咱们这里历来盛产酥梨、奇石、符离集烧鸡等等，这都是咱们的优势，当然想发展依靠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发展特色经济，比如一些工业材料，民生产品，鼓励乡镇企业发展，鼓励个人工厂开办等等，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卫县长扭头问卫明说：;都记下了吗？ 卫明手足无措说：;啊...... ;你啊。他很铁不成功地拿出一个工作笔记，开始在纸上记录，关月玲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别给县长添麻烦。 卫县长说：;没有没有，嫂子，咚咚是个很好的老师，我得好好记下来。 记录完毕，他翻看记录说：;乡镇企业我还理解，可是个人开办工厂能行吗？郭嘉正在大力打击投机倒把，这不是在走资本主义的老路吗？ 张卫东一本正经得说：;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听说，这叫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发展道路。 合上笔记，卫县长说：;幸好今天来找咚咚，不然我眼前真是一头雾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但愿我说的能帮上忙。 卫县长走时看看卫明又看看张卫东，叹了口气钻进了吉普里。 他这一走，就有人拦住张卫东，一看居然是燕馆长，惊讶得问：;燕馆长，你还没走？ 燕馆长看了看县长走远的吉普车说：;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必须马上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屋里说吧。他邀请燕馆长进去喝杯水。 燕馆长慌忙摆手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家人了，就在这里说吧。 ;那好吧，委屈你了馆长。 听到称呼变了，燕馆长脸上的笑变得十分灿烂说：;没有没有，张卫东同学，我代表县文化局，邀请你加入皖北作协，作协经常会在全国举办研讨会，加入以后你就能跟同行交流，很好的学习机会。 张卫东的第一个感觉是：;好事来的这么快吗？ 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其实是扯上了卫县长的虎皮，一地鸡毛的篇幅问题，想加入的话级别明显不够，虽然后来有收获杂志的《活着》，级别上勉强够了，但他在本地毫无根基，这些传统文学的人有多傲慢，怎么能看得上才出版了两本通俗小说的人。 但是，入了作协的好处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坐火车软卧不用再找汪启南帮忙，哪怕是飞机，他都有资格坐了，这位善于钻营的文化馆长既然邀请自己，说明他在本地作协就有一定的关系，可以帮自己搞定麻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入了。 ;燕馆长，我够资格吗？他故意做出踌躇的表情，把一个青涩的孩子该有的反应生硬得演绎出来。 ;绝对够，《收获》这种级别的杂志刊登文章的少年作家，要是都没资格，还有谁有资格？燕馆长义正词严得说。 张卫东心说：;这可是你硬要请我加入的，等以后社会上对我的故事一片骂声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 ;好吧，加入作协虽然让我有点惶恐，但是能向前辈学习这样的机会我是一定不能错过的，谢谢你，燕馆长。 燕馆长也流出激动的泪光说：;张卫东同学，你是天才中的天才，你这样的神童作家，将来一定会成为咱们皖北对外的文化明信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4章 住家保姆 一番做作的表演换来不用自己出头就能加入作协，这买卖不亏。 至于燕馆长，这种人在世上太多了,每个都是被欲望支配的灵魂。 关月玲点等他进来立刻抓过他问：;快说，二百八十万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不和我说一声？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 姗姗为弟弟出头解释完，关月玲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张卫东正想感激大姐呢，她却又说：;妈，我以为他跟你说了，他没说吗？ 这话引得关月玲勃然大怒，抓过来又要打，张卫东说：;是你说的，男孩子长大了，要是什么都跟妈说，太没出息了。 ;我后悔了行不行，这么多钱在你身上太不安全了，全部交出来，我存着你娶媳妇。 娶媳妇可能是每一个长辈最后的执念。 ;这才多点，我给爷爷二千多万用来买古董，在香江花了八千多万港币买了一条街，账户还有一亿港币趴着，特区的彩电工厂，每月的销售额是一千八百万左右，建工公司每月的利润是九十多万，好想还有别的，妈，要不你别带弟弟妹妹了，都交给你帮我看着？ ;他说的都是真的？关月玲被庞大的数字吓傻了，下意识去问姗姗。 姗姗点点头，这些数字在经历的时候感觉还好，现在一说出来，简直庞大到难以呼吸。 关月玲却忽然掉泪说：;都是我没用，让这么小的孩子为全家人挣钱，呜呜呜呜。 母亲考虑问题的角度总是很神奇。 哭声把姐姐妹妹们都招来了，张琳说：;张咚咚，你怎么惹咱妈生气了。 关月玲抬头说：;你说他干什么，他为你们做那么多，你们没良心还整天欺负他。 得，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难过完后她也平静下来说：;我都不知道我儿子有这么大本事，就是让我出去干活，我也挣不了几个钱，想让你们吃饱都难，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 张卫东试探着说：;妈，要不把咱家的生活费提到每月一百五十块？我天天都想吃你烧的红烧肉，可你总舍不得买。 关月玲说：;每月二百，以后咱全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省钱了。 如果真能像关月玲说的，每月两百块生活费，在皖北这样的地方，已经是上等的人家，水平不低了。 张卫东高兴母亲终于接受了自己是有钱人的事实了。 关月玲说：;这个傻孩子，花的都是你的钱，还这么高兴。 ;我挣钱，本来就是给咱家人花的。他想当然的说。 没想到他无心的一句话，又让关月玲开始掉眼泪，哭着哭着又笑了说：;我真厉害，生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儿子。 姗姗说：;妈，咚咚确实太有本事了，你该高兴才对。 张卫东说：;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的，我想找个保姆过来照顾弟弟妹妹和咱们家里，想让你出去做点什么，这事想了很久了，怕你不同意，一直没敢跟你说。 ;哎，我还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也想通了，这几年不管做什么，你好像都没错过，真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不过现在到处在抓投机倒把，真的不会犯错误吗？ 80年，禹作敏，鲁冠球等变种的集体企业已经展露头角，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中，私营企业即将走向历史舞台，不用在遮遮掩掩。 ;不会有问题的。他肯定地说。 关月玲对保姆并不排斥，她从小就在丫鬟婆子伺候中长大，能接受身边有伺候的人，而且知道儿子挣的钱足以支持家里的开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说：;这么快就享儿子的福是挺好，就是可惜儿子还小，想抱孙子还不知道到哪辈子。 张卫东听完差点摔倒，你老人家可真敢想。 既然接受现在的家境，关月玲也不停留，立刻展示了超强的行动力。 第二天，屋里就多了个中年女人，胸脯丰满，看情形应该还在哺乳期。 中年女人正低眉顺眼地对关月玲说：;太太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少爷和小姐们的。 ;别叫我太太，像以前一样叫我月玲姐或者老关都行，这些孩子也不是什么少爷小姐，你们直接叫名字就行，周嫂，以后孩子们你多上点心。 看来还是她认识的，怪不得那么快找到人，估计觉得人品踏实才请来的。 中年妇女慌张地说：;好的呢。 见张卫东回来，关月玲说：;你来的正好，从明天起，周嫂明天开始来咱家了，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还要在等几年，我再出去做事，现在不行。 她考虑的很周全，张卫东自然是不反对的。 甚至还夸奖她说：;妈，还是你想的周到。 关月玲说：;我还用的着你夸。又对有些不适应的周嫂说：;在家里随便一点，当自己家一样，让你来是我们家张浩康一直喝奶粉没吃过人奶，周嫂你还有奶，正好给他补补身子。 周嫂说：;好的，大家都说我的奶甜，好吃。 张卫东心说：;好想知道哪些人说你的奶甜的。关月玲也听出了话里的歧义，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他只好反手去拨弄张浩康说：;你命真好，有甜奶喝。 周嫂可能也发现了不对，脸红的不行，关月玲让姗姗带她参观一下家里，每天要做些什么。 随后认真的看着儿子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你就不是有福的人，天生操心的命。 有住家保姆了，关月玲轻松很多，看着她每天有时间坐在躺椅上翻着书看，张卫东的心里无比满足。 这画面一直是他梦想的场景。 燕馆长敲门来了，见面就对张卫东说：;下午有时间吧，跟我去作协一趟，正好作协要举办你的小说《活着》研讨会，很多同行会来，你这个原作者要是出席，非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吓尿不可。 你也是个文化人，说话都这么低俗的吗？ ;这么突然？作协做什么都不用准备的吗？ ;准备什么，每次研讨会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哪个不抢着跑过来。 原来这次是研讨会最大的吸引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5章 诗人和散文家 第一次知道，皖北这样落后的城市，还有如此豪华的宴会厅，巨型水晶灯和舒适的大沙发，让他不免怀疑自己以前的小心谨慎是不是太过了。 一侧是各种茶歇，品类发丰富到令人发指。 他拿的是燕馆长给的请柬，持枪军人站岗检查后放行，这规格，只能用牛逼来形容。 走进去后，他以为的以文会友高谈阔论都并没有，来的人已经不少了，甚至有两位农民打扮的老汉，穿着露脚趾的草鞋，都拿着蛋糕甜品培根之类的食物拼命往嘴里塞。 他和姗姗两人是全场年纪最小的两个，没有人在意。 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们，张卫东说：;姐，咱也去大吃大喝吧。 姗姗说：;这不好吧。 两人正聊着，有个红脸的中年人走过来斜眼看着他们说：;太不像话了，这又不是幼儿园，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进，你们是跟谁来的？ 张卫东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这个人却不愿意放过他们，指着姐弟俩大声问：;他们是谁带进来的，快带出去。 老农模样的人说：;老戴，他们还是孩子，你别大呼小叫的吓着人家。 张卫东轻蔑对老戴说：;你是哪根葱，说出来听听？ 老戴顿时像是受到侮辱的妇女，指着他说：;你们看他，太不像话了，今天不管是谁带你来的，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老农说：;你这孩子，别火上浇油，老戴，老戴，你看我面子，别为难他们了。 老戴生气了，他气起来谁都会骂，指着老农冷笑说：;你别在这里人五人六得平事，写两句破诗就当自己是诗人了。 他是诗人？张卫东看着两腿黄泥巴的老农，怎么也不能把他和潇洒随性的自由得像风一样的诗人混在一起。 老农被激怒了，气呼呼说道：;你又高明到哪去，写两句破散文，就厚颜无耻得说自己是散文家，真是太不要脸了。 一时间，张卫东这个引起争端的正主反倒被落在一边，他们俩大声吵起来。 这一吵，各自的朋友就都来参战，两个老农是一条战线，老戴这边有几个明显是机关公务人员的人凑成一堆，互相揭短。 ;我早就看不起你了，就你写那破诗，云在天上走，我在地上走，满眼黄灿灿，玉米和大豆，什么狗屁玩意儿，黄灿灿你是看见屎了还是踩着屎了，恶不恶心？ 老农的嘴皮子也很溜，马上回击说：;还有脸我说，你的什么狗屁散文，老奶奶的三寸金莲急急走，天上大雁排成人字，我骑着我的自行车去上班，路上碰见了一只狗。你他妈你想说什么？我看你就是条狗。 这对话太精彩，以至于张卫东都不吃了。 老戴气愤不已说：;你懂什么，散文讲究形散神不散，你怎么能懂我的境界，快回去种你的地吧，别再这丢人现眼了。 老农说：;还形散神不散，这几件东西之间请问有什么联系？你的脑子里塞得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吗？又臭又长无病呻吟，什么狗鸡吧玩意儿。 张卫东站出来说：;我觉得大叔的诗很好，贫下中农的诗不说庄稼说什么，你那散文确实狗屁不通，真是狗鸡吧玩意。 老戴气的不轻说：;滚一边去吧，都是你惹的事。 老农说：;这位小朋友是我的知音，是我的诗友，他能看出来我对咱们皖北这篇土地深深的热爱，小朋友咱们去谈谈诗，不理他。 他一个人独战老戴几个不落下风，显然是在农村身经百战的。 张卫东又说：;不对，老戴的思想充满了封建残余，你看他喜欢裹脚的女人，这是在鼓励社会残害妇女，旧社会亡我之心不死，放前两年应该拉出去当黑五类分子批斗。 老戴吓了一跳说：;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各位，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啊，他这是在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们千万要擦亮眼，别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 张卫东的一句话把他打的方寸大乱，十年动乱的恐惧并没有消失，这个说辞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真的有可能要把他抓起来批斗。 老农对张卫东伸大拇指说：;小朋友，你真带劲。 张卫东笑说：;早就看这种人不顺眼了。 姗姗说：;咚咚，你老实点别惹事，不然我回去告诉咱妈。 老农说：;你这丫头是哪头的，我看这小子挺好，说话多解气。 老戴不敢恋战，悻悻地走到一边，他家里条件估计很好，什么都不吃，就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张卫东。 和老头的仇怨都忘记了。 老农却拉着张卫东走到茶歇的地方，拿了个盘子给他说：;吃，吃，吃，今天咱们是沾了写活着的那煞笔作者的光，他那故事能看吗？字字封建腐朽思想，咱们贫下中农看不起这样的人。 张卫东心说：;我的亲大爷，你可别敌我不分，随便开炮啊，我被你老人家误伤了。 姗姗在边上听见老农的花，脸上一片纠结。 ;大爷您贵姓啊，您帮我这么多，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啊，我叫李幸福，我的诗和我的名字一样，都是歌颂当下幸福美好生活的。 很想说你的诗哪里是歌颂美好了。 人来的越来越多，乌泱泱得得有上百人，张卫东问李幸福说：;李大爷，咱们皖北作协有这么多人吗？ 李幸福的嘴里塞了根香肠，看着古古怪怪的说：;哪有那么多人，一个作协成员能带五个人过来，真正的成员就二十个吧，今天可能还都没到。 张卫东懊恼得说：;草率了，早知道我把我全家人都带过来，这么多好吃的，不吃不也浪费了吗？ 老戴说：;你就吹吧，自己都是跟别人来的，你还要带别人进来。 ;也是噢，哈哈，我忘了。 李幸福说：;别说了，人一多，吃的就供不上，咱们赶紧多吃点，在这吃一顿，回去能管两天不吃饭，给家里省点粮食多好。 张卫东说：;李大爷你真是个好爸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6章 作协呀 愿意付出懂得照顾家人的父亲，当然是值得尊敬的。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开会的意思还是没有，老戴一帮人和张卫东这边的人，形成了两个对立的团体。 互看一眼之后，都会冷哼一声,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李幸福继续评价《活着》：;福贵这样的人的故事有什么好看的，不事生产，无病呻吟，他的一生完全咎由自取，作协的人也是的，居然为这样的作品歌功颂德....... 张卫东不忍心批评自己只好含混得说：;我还没看呢，不好发表意见。 ;这样的淫书你不能看，会腐化你这样的小朋友纯洁的心灵。 蛤，淫书?李大爷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本书吗？ 姗姗听着李幸福的评论，皱起了眉头，却看见弟弟这个原作者浑若无事，还拿起一根香肠问李大爷吃不吃。 心真够大的。 他不知道张卫东其实是想拿香肠塞进他的喉咙噎死他，这是替余华老师做得。 终于，文化局的领导和一干大佬登场了，混乱的场面才安静下来，李幸福为他作着解释：;瞧见中间的那个了吧，那是王胜利局长，他边上的是文化馆燕馆长。 燕馆长看见了张卫东，远远得向他招手打招呼。 李幸福说：;燕馆长真是太热情了，每次见了我都找我要签名，真没办法。 农民这么古老的时间都流行凡尔赛了吗？ 张卫东赞叹说：;还不是李大爷你太有名了。 李幸福坦然地说：;可不是吗。 王胜利局长致辞三十分钟，接下来是副局长，然后是作协领导。 时间足足过去了二个小时，讲话还没结束。 李幸福说：;这个作协主席狗屁都不懂，就仗着念了几天私塾，天天张口就是之乎者也，烦死人了，一说话嘴里像塞了根驴几把似的，从来不能好好说话。 对于诗人的随性，张卫东算是真的了解到了，他完全相信李大爷是个好诗人：;别说，还真像，李大爷你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对于张卫东的捧哏，李幸福觉得找到了知音：;哼，我就是看不起这样的人，也没见他有什么作品，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整天对我们指手画脚。 张卫东说：;我觉得李大爷去做作协主席最合适，那首诗写得多接地气呀。玉米和大豆，一听就是好年景。 李幸福高兴地说：;你也这样觉得吗？和我想的一样，我当作协主席，肯定比他强，我来跟你说说创作这首诗的背景....... 有点后悔勾起了李大爷的谈兴，他根本就说不完。 台上现在讲话的是作协副主席，他看着底下人头攒动说：;各位，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上树了，狗也进窝了。今天阳光灿烂，今天风和日丽。 姗姗低头问张卫东说：;咚咚，他这样说话是正常的吗？ ;也许他不仅觉得十分正常，甚至还十分有趣呢，李大爷，这位副主席以前是不是唱大鼓走江湖卖艺的？ 李幸福说：;你怎么知道的，他以前就是唱大鼓书的。 ;这还需要猜吗？在乡下听大鼓多了，每次开场不都是这一出。 ;哼，他这是癞蛤蟆跳到公路上...... ;李大爷，这是啥意思？ ;想装进口拖拉机呗。 这......李幸福看似淳朴憨厚，丝毫不以自己的寒酸穿戴自卑，嘴毒得可以，不然也没本事凭一己之力战胜老戴那一帮人。 再次确认这是一位活出自我的通透人，只管自己开心就好，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作协副主席讲完，燕馆长站起来，四下看了看说：;各位，今天咱们齐聚于此，欢迎新加入皖北作协的著名作者张卫东，这位作家同时写出了《活着》和《一地鸡毛》两部优秀的作品，让我们为张卫东同学鼓掌。 老戴和李幸福同时惊讶地问；;加入作协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知道？ 说完又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 燕馆长说：;组织上的工作安排，还要像你请示汇报吗？他说完有继续演讲。 李幸福说：;这个作者也是浑身恶心劲，还同学，不要脸装什么嫩。 张卫东想 ：;求你了，我的李大爷，你怎么骂活着的作者我不管，因为我是抄袭人家余华老师的，可你不能骂张卫东同学，因为人家本来就是个小同学。 李幸福不知道他的想法，朝台上狠狠啐了一口，贫下中农苦大仇深，用在现在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燕馆长继续说：;张卫东同学的这两本小说，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我亲眼所见，光是收获杂志转交的读者来信就有足足七麻袋，他的成就超过了咱们在座的所有人。 这话引起了众怒，台下一片咳嗽吐吐沫的声音。 李幸福说：;这个张卫东不知道是哪个，逮住他我非揍他一顿不可，一本书有什么了不起，我写了几箩筐诗呢，我骄傲了吗。 老戴他们那边也有人高声说：;燕茂才，你收了那个张卫东多少好处，看你那德性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勾子，你把我这个著名的散文家放在哪里？你把刘主席放在哪里？ 有些人就是这样厚颜无耻，打击别人的时候都不能忘记宣传自己。 张卫东也呆住了，这些文化人吵起架来，比泼妇还要毒。 台上燕茂才馆长说：;那你不服，你也写一本这样作品出来，不说收获这样的杂志，就是咱们皖北城的拂晓报要是能用你的，我都算你有本事。 王胜利局长咳嗽一声，台下顿时寂静一片，他说：;像什么样子，这里是作协的聚会，不是菜市场大妈买菜，谁在敢乱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燕馆长忙说：;局长，您别生气，别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 王局长说：;继续吧。 粗人？没记错的话在座的都是作协成员，美好生活的记录者，你说这些人是粗人？ 会议继续，燕馆长继续说：;咱们皖北的同行多少年没在收获这样的主流文学媒体发表作品了，张卫东同学为咱们皖北作协争光了，让我们为他鼓掌。 因为王胜利局长态度暧昧，下面不再有别的声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7章 风向标 燕馆长最后结语：;我的话讲完了......他已经弯下腰准备接受掌声。 但和开始几位领导讲话结束完全不一样，底下一片死寂，燕馆长站直恨恨看着台下继续说：;下面是同志们的自由讨论时间，在座的同志，哪位对《活着》这部作品有兴趣的，请上台来谈一谈。 尴尬地三十秒过后，一个愿意上台的都没有。 燕馆长骑虎难下，只好说：;忘了告诉大家一件重要的事，《活着》小说的作者，咱们皖北的骄傲，张卫东同学他今天也来到了现现场，张卫东同学请你上来，为大家讲一讲你是如何创造出这部伟大的作品的。 所有人都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个名叫张卫东的人是何方神圣，不过发表了一篇小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张卫东想骂人，把自己捧这么高，不是把自己向所有人的对立面逼吗？可是燕馆长帮了不少忙，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只好放下手里的食物站起来准备上台，李幸福说：;你干嘛？ ;不干嘛。 ;不干嘛你站起来干嘛？ ;我上去看看能干嘛。 李幸福说：;你可真绕人。 抬脚往台上走，走到台前对燕馆长说：;谢谢你。 燕馆长跟他握了手，很自然让出来地方，他站了上去。 李幸福呆住了，老戴呆住了，刚才和他起矛盾的人都呆住了。 李幸福再迟钝，也知道张卫东是谁了，他毫不羞愧地一拍大腿说：;哎呀，原来他就是张卫东呀，一定是被我的诗中的魅力深深吸引了，哎， 我跟你们说，张卫东也是我的粉丝，什么你不信？刚才他还向我请教诗歌怎么写呢....... 姗姗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不声不响地换了个座位，离他远远的。 老戴说：;跟李幸福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的，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人。 李幸福一听不乐意了，捋袖子就要冲过去干，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张卫东往李幸福和老戴看了看说：大家好，我是张卫东，也是《活着》这部小说的作者，感谢燕馆长邀请我来参加这么多名家的聚会。 王胜利局带头大声鼓掌，他是风向标，这一带头，会场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张卫东向王局长点了点头。 王局长责怪燕馆长说：;燕茂才，作者是个孩子？ 燕馆长说：;局长，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对不起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向您道歉。 王局长坐起来认真的看着台上说：;有意思。 他这一动，所有的与会者都坐正了。 张卫东说：;王局长好，各位领导好，作协的各位同行大家好。 王局长和与会者立刻有了热情的回应，不过很奇怪的是，大家都看着王局长，反而没人主意站在台上的张卫东。 他也毫不在意毫无尴尬之感。 ;我是咱们皖北人，今天站在这里很惶恐，各位都是我的老前辈，站在各位面前我就是在班门弄斧，特别是李幸福这样的大诗人也来了，我真是太荣幸了。 李幸福矜持地说：;照顾新同志是我的责任，嗯，就是这样。 王局长微笑表扬说：;年纪轻轻就有大家风范，真不错。 左右顿时传来赞同的附和：;可不是，少年天才作家的作品能被严肃文学杂志收录，全国都没有。 张卫东继续说：;《活着》这本小说其实是我梦里得到的灵感，有完整的故事，甚至还有真正的作者，严格上来说我就像个抄袭者，其实只是个记录者，却有幸得到了巴老他老人家的小小的认可，并且请了他老人家的几位朋友，为这部小说做了序，我真的太惶恐了。 这样说至少能让他的良心不会太难过。 王局长发出善意的大笑，于是大家都大笑起来。 文人相轻，也要有个度，巴老这样的人称赞过的小说，他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王局长对这个叫张卫东的孩子的善意。 来的人很多都没看过这部小说，今天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吃，这是作协最大的福利，以后还想再来的话，就不能踢翻今天的桌子。 王局长就是这个盘子的主人，谁敢得罪他。 台上一说完，王局长带头鼓掌，掌声也就越来越热烈。 张卫东说：;这部小说写完我就没再看过，故事里说的什么我也都不知道，所以今天让我说这个故事，我是说不出来的，我来主要想认识一下各位前辈，以后再遇到写作难题，可以向这些前辈请教。 继续热列的掌声。 他又朝王局长鞠躬，然后说：;我还年轻不会说话，今天我就说到这里。 王局长热情的招手夸奖他说：;说的真好。 台下一片夸奖他谦虚的声音。 走到燕馆长面前说：;燕馆长，我的证件做好了吧，要不先给我吧。 燕馆长说：;差点忘记了。伸手从台子上拿起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一个小本本，上面写一级作家证。 张卫东如获至宝，拿着上下翻看。 燕馆长说：;你是一级作家，每月补贴十五块钱，十斤粮票。以后每月我会派人送去你家，或者你自己来取都可以。 有了这个东西，虽然补贴不多，但想想如果一个普通家庭每个月能白白拿到十五块钱和十斤粮票，对家庭的帮助会有多大。 张卫东看中的当然不是这点东西，他看中的是这件小东西带给他的社会地位，作家在80年代是清流，代表着高大上，说出去谁不高看一眼，而且不论是出行还是生活，都会给他很多的便利。 这才是他想要加入作协真正的原因。 这一刻，愿望达成了。 随后想象中的研讨会没有讨论，大家都像来社交一样，各自在自己的小圈子聊天。 不过，他和姗姗两人就像人群中的孤岛，连李幸福都离他们远远的，两人的交情瞬间消失。 没想到王局长居然朝姐弟俩走过来说：;张卫东同学，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于是众人又都簇拥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8章 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王胜利局长关心了张卫东的生活问题，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退场的时候还一再交代了几遍才走。 他对新人的关照远超了常理，以至于作协的其他成员都远远地看着，眼神充满了嫉妒。 事后张卫东才知道，作协以前并没有为某个人某部作品办过类似的活动，他只想安静地混个作家证方便生活，却不想一进来就得罪了皖北城几乎所有的文化人。 不过有王局长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些人明着不敢说什么。 安逸的生活让这些人远离外面的是非之外，内部已经像是体制内一样，充满了斗争，这样的地方，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王局长走了，燕馆长拉着他来到作协刘主席跟前，刘主席正端了杯清茶头也没抬。 燕馆长可能习惯了他的态度，不以为忤说：;这位是咱们作协的刘文石主席，德高望重，古文功底深厚，更是红学专家，以后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向刘主席请教。 不等张卫东说话，刘文石皮笑肉不笑地说：;岂敢岂敢，老朽年迈昏庸，不敢误人子弟。 张卫东心说：;谁要你教了，这些人都是属狗的吗？见人就咬，我又没得罪你，好心好意来拜山头，你这样子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跟这些人结交的意思就淡了下来，从他们刚才的反应能看出来，这些人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可钻营起来跟机关没什么分别，自己干干净净的，以后可别弄得跟这些人一个德性。 燕茂才可能以为他是自谦，接过话头说：;刘主席，您可太谦虚了。 张卫东说：;燕馆长，咱们还是别打扰刘主席休息了。说着他对刘文石点点头，就往姗姗身边走，这里的气氛让人不舒服，还是赶紧走吧。 没想到他的举动引起了刘文石的怒火，他重重的的放下茶杯说：;小燕哪，这位小朋友可不领你的情啊。 他把‘小’字咬得很重，面无表情得看过来。 在刘主席的观念中，他可以装矜持拒绝，但是张卫东来到跟前在他拒绝之后，居然没有苦苦哀求，这就是张卫东的错。 不等燕茂才说话，张卫东说：;我见文石主席年纪大了，还担心你老精力不济怕打扰你清净，现在看来还挺不错的。 ;你说我老？体制内的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老，虽然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张卫东笑了说：;对不住误会了，刘主席，我年纪轻不会说话，你老别在意。 他没道歉，还一次又一次说你老，刘文石七窍生烟。 燕茂才好心想让两人认识，没想到转眼间就呛起来，很尴尬，张卫东走了，他左看右看，追着张卫东过去。 李幸福凑过来对张卫东说：;你做得好，看那老东西，胡子都气掉了，真解气。 实在想不到作协居然这种泥潭深渊一样的存在，张卫东说：;李大爷，这里的水真深，惹不起，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我再向你请教诗歌。 李幸福遗憾的得说：;我还想跟你说说他做的缺德事呢，真不听啊。 姗姗说：;这些人好奇怪。 ;你说的不对，他们是有毒。 这些人都是细枝末节，最关键的是，他拿到作家证了。 回家关月玲就把作家证拿过去，仔细看了很多遍说：;想不到你大学都还没上，就当上作家了，我得跟你爷爷他们拍个电报，告诉他们这件大喜事。 ;随便你吧。 拿到证书以后，皖北的作协，打死他是都不会再去了。 学校为姗姗举办的庆祝会是上午，一走进校门，就被喜庆的气氛惊到了，学校门口挂着巨大的条幅，最显眼的那个显然是姗姗的北大，不过这学校有点惨，除了姗姗一个的学校还行，其他甚至连中专都上了。 数了数，今年全校的考上了十五名大学生。 姗姗读的学校跟县一中不能比，虽然人数不行，但是质量高啊，一个张姗姗就压倒了全县所有的考生。 郝老师见到她来，就兴奋得走过来说：;你来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姗姗一到就成了全场瞩目的明星，好几个女孩走来把她拉走了。 关月玲看着姗姗的笑容难过的说：;咚咚，你大姐心思重，咱家以前日子穷，我除了拼命干活没时间关心过她，她的脸从里都是板着的，从来都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这样高兴的笑才是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我要谢谢你为咱们这个家做的 ;妈，不管过去怎样，大姐现在都是好样的，这就说明以前的苦难没打倒她。 ;是啊，她性子要强，什么都放在心里，这都多亏了你，不然我真对不起你们几个孩子。她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 ;妈，今天可是高兴的日子，你是北大考生的妈妈，全场注意的焦点，你可不能给大姐掉面子。 这话让关月玲悲伤的情绪迅速化解，笑说：;你就你鬼精的很，我又不是不知道轻重。 姗姗在远处和同学们说着什么，她身上原本的不安、怯懦、躲避都不见了，夏日阳光下，她穿着得体得衣裙，精致的小皮鞋，浓密的秀发扎了清爽的马尾辫，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曾经家里穷的吃不上饭的姑娘。 张卫东说：;大姐很厉害的，她以后会更厉害。 今天的这场聚会，关月玲受到最高规格的关注，有几个明显是机关干部的学生家长，都来拐弯抹角地找她做亲，关月玲统统委婉地回绝说：;孩子还小，我不想束缚她，婚事会在大学毕业以后再提，她是学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到回家以后，关月玲的脸上时不时就冒出笑容。 生活真美好啊。 庆祝会后，姗姗离家去京城的日子就不远了，关月玲心里明显舍不得，张卫东说：;妈，这有什么难的，正好咱们全家一起进京，送我大姐去读书，你也能看看咱们在京城的家。 这个提议让关月玲很心动，不过她为难地说：;两个小的怎么办？ ;这不简单吗，让周嫂跟着一起去不就行了，正好二姐他们都没去过京城，去玩几天回来，也不耽误读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9章 我在今年下第一场雪回家 最终他的提议没被采纳，带两个小孩子走远路，始终不放心，这让张卫东很遗憾，人好像都有炫耀的心里，可惜这么久了都秀不成。 心里年纪即使已经四十多，做了关月玲两辈子的儿子，他还是希望看见关月玲的幸福表情，京城的大宅子这么久了，母亲都没去过，似乎没得到她的表扬，这件事就不圆满。 苦笑一声心说：;终究还是个俗气的普通人，爱秀爱现的俗人。 刘校长和一中校长联袂登门，刘校长一见就恭喜张卫东说：;张卫东同学，你真是太厉害了，报纸我都看了，我这一看哪，皖北的少年作家张卫东，说的肯定就是你啊，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关于《活着》的讨论在全国掀起了热潮，这个时代的主流都是从福贵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对故事里描写的场景有很强的代入感，再加上十年动乱才结束，都是样板戏，电影也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部，人们对新鲜出炉的《活着》热情高涨。 当然，大部分的评论都是负面的，大部分的观点都说作者立身不正，替地主老财抱屈，应该抓起来，好在社会风气逐渐开放，能接受不同的声音。 后来燕馆长拐弯抹角来表功说：;作协有些人建议把张卫东这样的人剔除出组织，说你的《活着》就是精神鸦片，是资本主义坏分子想重新抬头，是他和王胜利局长一起把他保下来的。 吃了张卫东的嘴上感谢之后，他满意地走了，走前还表示说：;作协那些人太不像话了，要不要向卫县长汇报一下情况...... 呃，文化人就是这么委婉。 ;两位校长，可别提了，我这些天都不敢看报纸，骂我的话太难听了。 骂吧，骂就是骂余华老师。 刘校长是坚定的拥护者：;别管那些人，巴老和那么多名家为活着这部小说做序，他一个人就能让这些人闭嘴。 一中校长今天过来是担心他在文学圈出头了，不想去读书，语重心长地说：;张卫东同学，你还年轻，有更广阔的未来在等着你，千万别不读书呀。 ;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去读的，将来还想像我姐姐一样考个好大学呢。 ;你能分清轻重，那就好了。 说到姗姗一中校长就很遗憾，张姗姗进城读书比较早，一中的门槛高进不去，就随便找了个高中，可没想到人家居然考上了北大，这要是在一中的话，就不仅仅是锦上添花的事了。 今年很多人就去了张姗姗读书的高中，她的班主任那个班，门槛都被挤破了，县城的圈子多小，一中的面子差点没弄没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开学后，学校还是要给你做个小测验，看看你的水平到什么程度了。 天才神童几十年难得一遇，一中校长早就为他做了完全的学习计划，在张姗姗身上丢的分，一定要在张卫东身上夺回来。 张卫东的保证让两位校长心安了。 送走两位校长，关月玲说：;做梦也没想到，一中校长会来求着咱们去读书，我去买菜的时候，很多家长托关系都进不去。 ;是啊，人生自古如此，资源和关系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 彩霞不怎么爱出门，任可欣更是如此，两个小姑娘童年的伤害太大，都有些自卑，张卫东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他们出去走走看看，这天彩霞要去新华书店买书，几人就一起出门。 走到一个小巷子前，看见李幸福李大爷坐在一个小摊子后面，摊子前有个招牌上写着写信。 他还帮人写信。 文化人爱面子，这年月还真没有几个能拉下脸当街摆摊的，李幸福在当地小有名气，看他在作协谁都不服的架势，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有这一面。 他好像在这里时间很久的样子，主顾都认识他，面前有好几个人等着，他一边写一边跟人说闲话。 现在主顾是个挑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写信的对象好像是他老婆，就听李幸福问货郎说：;你媳妇来信上说寄去的钱她已经收到了，说你母亲的病已经去过医院治好了，让你别担心，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货郎说：;回去怎么挣钱呢，一家老小那么多张嘴，李老师你跟她说，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才回家，多挣点钱回去过年。 现在才是八月底，下雪要到十二月以后，他要在外面流浪四五个月。 这可能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李幸福很专业，拿毛笔写的是工工整整的小楷，他的毛笔字基本功很扎实，字完全不像他这个人张扬。 见到张卫东，笑了笑算打了招呼。 写好后念给货郎听说：;孩子娘，知道家里都好，我就放心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咱娘，让子俊子才他们好好念书，猪和鸡要是家里没有粮食就都卖了吧，我在今年下第一场雪回家，一切都好，勿念。 货郎沧桑的脸上露出感激说：;好哩，李老师写的都是我想说的呢。 边上的几个老人就说：;也找很多人写过，只有李老师写的最是我们心里想说的话。 李幸福说：;拿去贴张邮票寄了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注意安全。 ;谢谢你李老师。 货郎拿出一毛钱递给李幸福，李幸福也不客气说：;好，那就收钱了。 一毛钱在现在能吃碗面，已经不算少了。 货郎写好挑着担子走了，他的担子上有孙悟空面具，有连环画，有针头线脑，有糖等等。 这种充满时代特色的营生在以后会完全消失，商品流通渠道会慢慢多起来，人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等李幸福忙完货郎这个客户，张卫东说：;李大爷，摆摊呢。 李幸福毫无扭捏感说：;你来了张卫东，快来坐。 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小凳子上问他：;生意怎么样李大爷？ ;还行吧，混口饭吃。 张卫东说：;我在这是不是影响你做生意了？ 边上的老人都笑了说：;没事，我们就喜欢听李老师说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0章 嚣张的黑帮 李幸福说：;你走后，刘文屎气坏了。 ;刘文屎？ 李幸福笑说：;不是屎吗？ 两人哈哈大笑。 ;个个把自己当成官老爷，真是笑话。 在生活中的李幸福和作协中的李幸福判若两人。 后面有好几个排队等他写信，打过招呼以后，张卫东就走了。 新华书店今天居然很多人在排队，一问才知道都是来买最新一期《收获》杂志的，书店门口还厚颜无耻的印了个大广告：;皖北本地作家张卫东作品《活着》和《一地鸡毛》已到货，数量有限，售完为止。 彩霞和任可欣两人惊喜地指着招牌激动地说不出话。 商家在任何时候都最聪明的，最擅长做营销，新华书店这么早就开始卖本土情怀。 他当然不买这两本书，解释了好半天，新华书店员工才放他们进来，走进去一看，只见里面摆着高高的两摞杂志，好几名工作人员拆包装，拿票发书，忙的不亦乐乎。 看见这情形，彩霞也不买书了，拉着张卫东就走说：;别给新华书店的同志添麻烦。出来后眼神里闪着喜悦的光彩说：;咚咚呀...... 任可欣说：;咚咚真厉害。 张卫东说：;早知道不来了，让你们白跑一趟也买不成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骄傲。任可欣取笑他。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十月底关于里根选举的新闻国内的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何佳怡拍了好几次电报催他去香江，无论是股市还是赌局，他需要他自己亲自去解决。 叔侄俩从京城直飞香江，关于竞选的赌局已经到了白热化，马上见分晓的时间，盘子也越来越大。 香江的公司就开在中环，一段日子没见，何佳怡的变化大到差点认不出来，穿戴变化不大，主要是气质。 短短的时间，她从怯怯地金融实习生，成长到气场十八米的霸道女总裁。 地位成就了气质，虽然公司在香江籍籍无名，可她本人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起出现的还有李丰收。 他现在是香江最大的安保公司的负责人，手下已经有了五百多人的安保团队，全部都是退役军人组成，素质过硬，训练完全按照部队的方式。 说起来虽然有张卫东成熟的理念，这家安保公司的发展还是很坎坷的，起初想直接走高端路线，但无论是张卫东还是李丰收，在香江都没什么人脉，无论是郑裕彤还是郭得胜，和他都不过一面之缘，他甚至可能被人家遗忘了，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发展。 好在他有兰桂坊的物业，整条街的治安都做的很不错，这才让公司逐渐在中环附近有了点小名气，愿意请他们的公司越来越多。 公司不用赔钱运营，李丰收这才松了口气，他总以为张卫东是看在易博的面子才给他们工作的，被人可怜的感觉不太好， 公司是个小公司，只有一百多平，这里是李丰收和何佳怡联合办公的地方，何佳怡本来的意思是用资金炒股，不过现在的股市不是牛市，即将到81年的股市风暴，入场不是时机，只是指示他们购买几大地产股，勉强赚个员工工资。 何佳怡说：;按照你的吩咐在九月初把资金汇入何先生指定的账户，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赞成你这样做，赌博不符合经济规律，虽然现在风向好像已经变了，里根的支持率有了变化，赔率也从当初的一赔十五到现在的一赔三，可他要是输了，一亿多赌资就会血本无归。 ;不用管赌注了，反正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你说说万艾可专利全球注册的问题。 全球专利权注册完成之前，药物不能上市，为了保证收益最大化牺牲一点时间并不可惜。前世辉瑞这样的大公司有成熟的圈钱套路借鉴。 ;二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十八个主权郭嘉的专利权保护注册，其他的可能会逐渐变慢，想要完成全球注册我估计需要八个月到十四个月的时间。 ;好，穆沙德教授在香江注册药企结果怎样？ 这件事他最上心，也不能不心，万艾可在日后年销售额二十亿左右，几乎是垄断的生意，躺赚的生意。 80年的药企生产资格也不像后来那么难申请，穆沙德在美利坚注册了公司，生产基地暂时也不方便放在国内，其中的工作千头万绪，忙的何佳怡焦头烂额。 他这次来香江无声无息，还有三天就要揭晓赌局答案，除了何猷光听说他来见了他一次，没有任何人注意。 当然张卫东也不在意。 眼看大选揭晓的时间越来越近，何佳怡很焦虑，她知道张卫东的计划需要大批的资金支持，这次赌局如果输了，在她心中就是丧失了所有的机会。 而当事人却十分淡定，这让她又气又急。 香江要比国内乱的多，黑帮堕入牛毛，这天三人饭后回到胡家老宅，才坐下就有一个女人快速跑进来说：;快关门。 这个女人虽然样子很狼狈，但是却十分漂亮，看起来有点面熟。 李丰收起身去关上门，那女人也跟进去坐下，说是女人其实还是女孩，看样子20岁左右，坐下喘了好半天粗气才回过神来说：;谢谢你们。 ;不客气，外面有人追你吗？ 女孩眼珠子转了转说：;和几个朋友开玩笑，我躲一会等他们走了就没事了。 ;噢，那好吧。 女孩对他们很好奇，院子里十几个壮汉正在对练，坐在面前的李丰收和 张老黑又都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武力值很高的人，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心里惴惴不安心说等下马上就走。 等了一会女孩见外面很平静，就跟他们告辞说：;应该没事了，谢谢你们帮我，我走了。 外面可怕，这个院子里的人也同样可怕。 张卫东回答说：;好，小姐请便。 女孩才走出去，外面就传来一阵骚乱，张卫东也走到门口看，见那女孩仓皇往自己跑来，后面追来十几个黑衣大汉，手里都拿着刀，走在后面的那个还拿着把枪说：;你这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今天演也要演，不演也要演，杨爷的话你都敢不听。 结合这个黑衣人的话，张卫东隐约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1章 竹联社 女孩又冲进来，朝李丰收说：;求求你们，救救我。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跟朋友开玩笑吗？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我的，求求你救救我。女孩哀求道。 虽然被人发了好人卡，还是闪身让她进来，这个年轻的女孩他已经猜到是谁，女孩快速跑进去，黑衣人也堵在了门口，李丰收一招手，院子里的壮汉也都站了出来，跟这些人对峙。 拿枪的黑衣人枪口指着李丰收的头说：;把那个臭女人交出来，不然老子一枪打爆你的头。 李丰收稳稳地站着说：;枪不长眼，你最好拿稳点。 黑衣人说：;北佬，你很嚣张啊，竹联社的梁子你也敢接。 这话一出来，女孩的脸就白了几分，害怕这几个男人把她交出去。 李丰收肯定也知道竹联社的招牌，回头朝张卫东看了一眼，张卫东摇头，他就说：;竹联社我们惹不起，不过这个姑娘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抓她？ 黑衣人冷笑说：;不知死活的大圈仔，知道竹联社还不赶紧让开，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们掺合不起，乖乖把人交过来也就罢了，不然非给你脑袋开个天窗。 院子里十几个壮汉的大刀片也纷纷指向黑衣人。 黑衣人很暴躁，也可能是横行霸道惯了，作势就要开枪，李丰收身经百战，侧身闪开，手里的刀就飞出去了，正搭打在黑衣人的手腕，那把枪被打飞上天。 他身边的队友配合默契，立刻把枪抢了过来。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女孩躲在张卫东身边颤抖着说：;这下完了，小朋友你还是把我交给他们吧，他们只是让我做事不会要我的命。 这句话让张卫东确定她不是有意害人便说：;没事，只要不出人命，什么就都可以谈。 他这边人多势众，把竹联社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黑帮退走了，但是女孩的脸上更惊慌了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他们现在走了，马上就会过来更多的人，你们赶紧逃吧，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关系，你趁他们走了赶紧回去吧。 女孩见他不知轻重，着急得说：;我叫红姑，开始是我没想清楚连累你们了，他们只是拿枪逼我去演戏而已，不会要我的命，你们这样一来把他们得罪死了，还是赶紧出去躲一躲吧，我先打个电话给我朋友，实在不行我自己回去找他们，求他们放过你们。 那边李丰收已经开始吩咐人去纠结集结自己的兄弟，黑帮的报复从不过夜，不能有差池。 张老黑说：;咚咚，你不会看上这个女人了吧，为什么要冒险？ ;四叔你真敢想，保安公司的业务一直没有起色，眼看就要亏本了，竹联社不是什么大帮会，咱们可以借这次机会打出点名气也好。 ;这些黑帮手里是有枪的，谁都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李丰收他们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遇事就躲，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我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就是看他怎么处理。 那边红姑已经打完了电话，忧心忡忡走过来说：;生哥马上过来，小朋友，等下你和你的朋友跟生哥一起走，等过了风头再回来，我对不起你。 竹联社的人来的很快，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把胡家老宅围个严严实实，一个金链子在开始的黑衣人陪同下走出人群，指着李丰收大骂说：;大圈仔，把人交出来，再给老子磕三百个响头，赔给老子一百万港币，今天这事才算完。 他的话才说完，又有一大队人过来。 是李丰收的安保公司的人也来了，除了三百名出任务的，剩下的二百多人全来了，把竹联社的一干人团团围住。 形式顿时来个大反转。 李丰收来到张卫东面前问他：;张先生，兄弟们都来了，我们安全了。 ;李丰收，今天我只有一个要求，尽量保证兄弟们的安全。 ;好。扭过头说：;大金牙，我红盾安保公司跟你竹联社无冤无仇，今天给我个面子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金牙啐了一口说：;你算什么东西，想让我走容易，交出那个女人，不然今天就这样走了，我牙哥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混江湖的看似蛮横无理，其实个个招子都很亮，大金牙看见李丰收的人队列整齐，知道不是好惹的，立刻把条件放低了。 虽然干的是亡命的买卖，可不是有直接的厉害关系，谁也不愿意凭空多个敌人。 红姑在人群后面咬紧牙关，走出来说：;牙哥，我跟你走，你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这个女人毫无矫揉造作之态，不想连累张卫东就要站出来。 大金牙说：;早知今日何必呢。 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身边只跟着个带眼镜的年轻人，挤进人群说：;好热闹啊。 不管是大金牙还是红姑都叫了一声：;生哥。 生哥看向李丰收说：;这位英雄很面生啊，怎么称呼？ 李丰收说：;我叫李丰收。说着他就站在了张卫东的旁边，这站位让生哥很诧异。 红姑说：;生哥，你终于来了，大金牙的人拿枪逼我去演戏，你管不管？ 生哥看向大金牙，大金牙说：;生哥，这是杨先生的意思，我也是奉命办事。 这位生哥在前世并没有什么名气，但能让黑帮俯身认小，也不会是普通人。 ;老杨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我早告诉他过他做人要讲规矩，看来他都忘了。 生哥自言自语说，说完对大金牙摆手说：;带着你的人滚，钟小姐的事我自己会找老杨说清楚。 大金牙却不愿意走，指着李丰收说：;他收了我手下的家伙。 生哥扭头看向李丰收，李丰收的手下交过来一把枪，扔了过去。大金牙带着人退走。 生哥说：;李丰收你很好，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2章 赢了 随着这位生哥走出门的时候，红姑停下来认真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帮了我，我将来一定要报答你。 ;我叫张卫东，报答就不必了，希望红姐以后平平安安。 红姑执拗地说：;你帮了我，我以后一定要回报你。 两人走后，张卫东问李丰收：;你好像认识这个生哥，他是谁？ ;他叫李义生，新义安的老大。 这就怪不得了，新义安在香江黑道是绝对的老大，就看刚才他只身前来，震慑数百人，这份胆气实在让人佩服。 能把新义安做到这个程度的人，怎么会简单。 李丰收说：;看来这个叫红姑的明星和李义生私交很好，想不到还是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再好的朋友也不是亲人，真要撕破脸硬来，李义生事后会怎样？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去破坏自己的大好基业。 第二天晚上就是赌局答案揭晓的日子，何猷光一早就亲自来请他这位大豪客一起去等结果揭晓，虽然认识，但是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公事公办，多一句话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如此，还是根本看不起张卫东这个人。 张老黑和李丰收陪同，一进门就看到了郭得胜老爷子，老爷子见他就笑说：;听说你来，一直等着你，怎么样紧张不紧张？ ;郭老，不紧张，既然赌了就要有一去不回头的准备。 ;我就看你现在嘴硬，到时候不要心疼。郑裕彤的气还没消，走过来幸灾乐祸地说。 何先生也闻声赶到说：;正主儿来了，快来，今天可是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你大赚一笔呢。 走进去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张卫东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不说话。 郑裕彤笑说：;害怕了吧。 张卫东抬头笑说：;郑先生，你参赌了吗？ ;当然，我赌了三百万港币。 ;押谁赢。 ;当然是吉米.卡特 万一我要是赢了呢？ ;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死心？里根在全美的支持率都不足百分之三，他早就出局了，现在是另外两位竞争者的游戏。 ;那咱们拭目以待。 几位老人围着他看了一会就走了，郭得胜说：;你还年轻，输赢别太看在心上。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会输。 人们参观动物一样轮番过来，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张卫东毫无自觉的对他们笑，这些人却像是看到瘟疫一样仓皇躲开。 张卫东奇怪地说：;他们怎么了？ 郭得胜的声音传来说：;香江人信运气，他们觉得跟你说话会触霉头，怕输了这场赌局，都不敢跟你说话。 ;那正好让我清净一下。 于是今天的宴会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只要张卫东出现的地方，必然鸡飞狗跳，没有人愿意靠近。 张老黑根本不问结果，在他心里从没认为侄子会输，没心没肺地大吃大喝，在座的默默把他当归类成傻子。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电视里的气氛越来越激烈，何先生为了这次赌局做了不少宣传，加上张卫东近乎自杀的赌注，这次公盘的参与度，异乎寻常的高。 戏台上开始表演节目，香江大戏，当红小生献唱狮子山下等，接着音乐一变，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吼说：;有请1979年代香江小姐红姑登场表演。 听到这个名字，张卫东抬了抬头也就释然了，今天的聚会是香江几乎所有的顶级豪门聚会，唱堂会不正是咱们郭嘉的人的习惯，红姑虽然在外面说是明星，但在这些人的眼里始终是个戏子。 红姑出场，演唱了三首粤语老歌，她的嗓子很独特，唱歌别有韵味。 忽然一个人凑到他身边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可不就是红姑。 ;我来凑个热闹。他含混的说。 没想到红姑忽然惊讶地指着他说：;你...你不会是大家嘴里说的那个傻子吧，内地来的，一个靠运气赚了点钱的孩子，上亿的资金全砸下去押一个不可能赢的人赢，大家都说那个傻子是拿钱打水漂玩，想不到...... ;想不到大家说的那个傻子，就是我是吧。 ;你......红姑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了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点钱，到时候全部给你，你还年轻，将来一定会有更广大的未来。 那个年代人确实很多带着侠气，红姑就是如此。 ;谢谢。张卫东接受了她的善意。 红姑为他拿食物，不停开导，李义生从人群里走了过来问红姑说：;怎么样，累吗？ 他的语气宠溺，张卫东忽然问他说：;李先生，红姐的事解决了吗？ 李义生认出是他傲然说道：;我既然知道了，谁还敢再打红红的主意。 有他罩着，想必以后黑社会拿枪逼着红姑演戏的事情会减少吧。 张卫东说：;红姐有李先生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幸运。 李义生说：;你的口音是内地来的，又是这么年纪，原来你就是那个赢了老郑的钱不敢收回去，情愿拿去公盘散财的内地小子。 原来赌盘口还会被人这样解读，张卫东毫不在意地说：;李先生，嘴长别人身上，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管不了，我押宝是因为我相信我能赢，不然谁也不可能拿钱去不当钱。 他的话听到红姑两人的耳朵里，是在强行给自己找台阶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赌注，他到现在还在妄想能赢？ 于是李义生也用怜悯的眼光看他，不再出言相劝。 那边，电视上的气氛已经快到了顶点，何先生带着几位老伙计都过来在他身边，何先生安慰他说：;我听说你抽了一部分资金去内地，一部分用来购买了中环一条街，事情真要糟糕到那个程度，我会跟汇丰银行说说，让他们收购你的资产的时候不要太狠。 郑裕彤说：;收购那条街用了八千五百万，按银行的尿性，会拍卖他在香江名下的资产抵债，张卫东，你求求我，到时候我还能给你留点回去的路费。 张卫东笑说：;郑先生真是大气替我着想，先谢谢您了，不过不用了，因为，我已经赢了。 电视上，里根最后赢得了胜利的画面，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所有人的脸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3章 幸运的小子 里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在香江这些人的脑子里简直不能想象，虽然做着跨国生意，可是这些传统的生意人从没真正了解过西方文化。 他们是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过度的一代，不屑也不愿意了解蛮夷的习俗。 这一点和崇洋媚外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却都真实存在。 由于时代资讯不够发达，里根和他的夫人悄悄攻城略地，这对夫妻的动作他们可能连研究的兴趣都没有，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断定里根的第二次选举，势必失败。 他们为傲慢付出了代价。 不仅郑裕彤，几位大佬都投注了不少，可惜，片刻间化成了水。 不过张卫东虽然胜利了，可在这些大佬的眼里，只是走了狗屎运的幸运小子而已。 不过这个幸运小子真的太幸运了，在赔率是一比十五的时候入场，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给他带来了十几倍的利润。 已经有人在给他算账，当二十二亿五千万这个数字公布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看着张卫东的眼神就像输红了眼的赌鬼看见了钱。 这个时代浮财是不用纳税的，够神奇吧。 实际到手就是这个数字。 红姑热情地说：;恭喜你，张卫东。 ;谢谢红姐。红姑可能是唯二真心祝贺他的人，另外一个就是张老黑。 不过现在的他正在笑吟吟对付面包，侄子的胜利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外的事，他见证了太多的奇迹。 包船王、长江地产李先生、新鸿基郭得胜，甚至郑裕彤都来恭喜说：;恭喜你啊，小朋友。 ;同喜同喜谢谢谢谢。 郑裕彤完全变了副神态说：;小朋友，跟你打个商量行不行？ 张卫东摇头说：;不行。 ;你还没听我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那种事不是我这副小身板能参与的，要不了多久能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郑裕彤还不甘心说：;你又不知道我想什么？ ;咱们是因为什么认识的呢？他反问一句，郑裕彤立刻明白他真的知道要说什么。 何先生说：;小朋友，要等到明天才能把彩头转到你的户头。 ;谢谢何先生。 ;小朋友，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您说。 何先生看着张卫东稚嫩的脸庞，想想他超人的智慧，还是说道：;我有意投资海外地产，成立了一家信德公司，邀请你加入，不知道你对海外地产有没有兴趣？ 张卫东摇头说：;何先生名下的产业，我感兴趣的只有博彩控股、诚兴银行，其他的领域恕我不能加入。 郭得胜问他说：;你对地产不看好吗？ ;郭老，我的家在国内，所以我的投资不求回报率，只求稳妥，地产我有兴趣，不过我的投资方向将来只会是国内和香江，至于其他地方，我暂时没有时间兼顾。 何先生苦笑说：;博彩公司有董事会，而且暂时没有吸收新血液的打算，至于诚兴银行，也只是做土澳本地业务，一样没有打算扩张。 郑裕彤同样持有博彩公司的股份，但是他同样没有放手让给张卫东的打算。 眼看事情陷入了僵局，张卫东笑说：;各位，生意的事可以晚点谈，这些资金我暂时也不准备带回国内，预计会留在香江到81年底，只要有诚意，什么都可以谈。 听到他的这个保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钱谁不缺啊，哪怕是现在的长江地产和新鸿基，也都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张卫东现在就是小儿持金过闹市，看起来那么好欺负，谁不想趴上来咬一口。 只是这个小儿真的那么好拿捏吗？ 李丰收被张卫东赚钱的数目吓到了，不由想起易博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跟着咚咚混的，都发财了。 李义生本来对张卫东并不在意，虽然他有几百人的队伍，可是现在他拥有了这么多钱，有钱有人，这样的人物就是他这样的帮会老大也不不给面子。 但是在几位顶级大佬的眼里，并没对他的钱有多少恐惧，人到了一定的程度，钱只是工具，最主要的是，张卫东的钱在他们的眼里，纯粹是靠狗屎运挣来的。 不管是仙股还是这次的押宝，看起来都太随意了，全靠老天也眷顾，才赚了钱，谁知道他的好运气能有多久，下一次如果再这样冒险，岂不就是血本无归？ 张卫东的钱来的快，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去的会更快，也许下一秒，这个幸运的小子就会身无分文。 何猷光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说：;恭喜你了，小张先生。 ;谢谢何少爷。 张卫东的回答让何猷光面色难看，他比张卫东要大太多，但是张卫东叫他少爷什么意思？ 几位大佬这次的聊天带上了张卫东，像是随意地提了几次入股合伙的建议，都被张卫东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几人都露出惊异的表情。 这孩子，可能真的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这些狗屎运得来的钱，他似乎有自己的花钱节奏，而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很快就会败光。 接下来的聊天就随意多了，气氛也融洽极了。 张卫东这次收到的礼遇远超上次去郑裕彤的家。 回到胡家老宅以后，张卫东忽然自己在正厅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赚钱的节奏把握的比较好，无惊无险。 第二天一早何佳怡就找上门盯着他要加大金融公司的投资，张卫东毫不留情地拒绝说：;不可能，这些钱我有其他的用处。 何佳怡说：;香江股市现在一片繁荣，地产股领跑，一定会跑过一万点，这样的好时机你不重仓，还要到什么时候。 张卫东脸一扳说：;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话，我要为自己换一个基金经理。 何佳怡一呆说：;不是这样吗？ ;当菜市场大妈都在商量把买菜的钱投向股市的时候，一定是你清仓的时候。 何佳怡太稚嫩，掌舵他的金融公司，全是依靠张卫东的指点勉强赚钱，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一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4章 小娇妻养成计划 赌局发财的消息在小圈子里流传开来，几天来有不少人拿着投资申请上门融资。 何佳怡一一拒绝，这其中有不少她看中的项目，却都被张卫东拒之门外，心疼的不行。 赌局完成，资金到账，张卫东的香江之行圆满，已经离开这里了，虽然现在有不少赚钱的机会，可毕竟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他还年轻，以后还有更多更大的机会，这里只是赚快钱的地方。 汇丰银行赫然给他的贷款做了免息处理，洋鬼子总经理亲自出面接待张卫东，承诺以后他有资金缺口尽管提。 回到特区以后他先去批发市场买个发卡，直接来到吴天骄的学校等她放学，罗奶奶埋怨说：;咚咚呀，娇娇越大越不好管了，你不在身边，她谁的话都不听。 张卫东呵呵笑，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小娇妻养成计划。 一段时间不见，吴天骄也长高了，她原本就比张卫东大一岁，女孩子发育早，赫然比他高出快一个头，看见张卫东板着脸问他：;你来干什么？ 罗奶奶说：;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张卫东谄媚地说：;我买了个发卡，觉得你戴上一定很好看，专门从香江带回来的。 张老黑憋不住笑，明明就从不远处的市场买来了的，就花了三毛钱。 从口袋掏出发卡递给她，吴天骄的脸终于板不住了说：;哼，快给我带上。 胡乱给她别在头上，吴天骄说：;奶奶，好看吗？ 罗奶奶说：;这样的发卡你不是有....... 不等她说完吴天骄忽然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么矮呀。她抚摸着张卫东的头顶一副大姐姐爱抚小弟弟的模样。 罗奶奶怕张卫东生气打开她的手说：;快放下，女孩子家家不作兴这样，像什么样子？ 张老黑看着侄子的样子有些心酸：;不知不觉，年纪小小他已经成为这么多人的希望。 那边吴天骄又问他：;你这次来能呆多久呀？ ;呆不了多久，我还要去京城看我姐姐，还要回家读书。 听他这样一说，吴天骄的脸上就露出难过的神色说：;这样啊。 ;如果你明年考试能考八十分以上，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 吴天骄这才高兴了说：;好啊，你自己可别忘了。 罗奶奶的身体养的不错，慈眉善目的，为了吴天骄，老人家也在努力学习普通话，一辈子的口音临老还要学习，吴天骄有这样的人疼，性格也慢慢开朗起来。 她接过张卫东的书包，一不小心书包里的东西掉了下来，掉出一堆同样的发卡。 张卫东惊呆了。 张老黑替侄子脸红、尴尬。 张卫东毫不羞愧地说：;看吧，款式虽然一样，可就是没我的这个好看。 吴天骄深以为然。 罗老头见到张卫东跟吴天骄的反应是一样的，酸溜溜地问：;你是谁呀，还知道回来呀？ 他的态度让吴天骄紧张，站出来为张卫东说话：;爷爷，咚咚忙呢，你别怪他。 罗老头说：;孙女还没长大心就偏人家那头去了，白养了。 吴天骄懂得他的意思，害羞地跑到里面去了。 才聊了几句，老马他们就跑过来，罗老头说：;你们要谈事就去办公室，这里娇娇要做作业。 吴天骄从里头探出头来说：;奶奶做了好吃的，别忘了下来吃饭。 在建工公司，吴天骄的学习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老刘说：;老板，要不要去看看帐？ ;不用看了，等会你说说就行了，反正大家都是股东，一起来听听。 ;好咧，谢谢老板信任。 公司有张良华这个出纳在，法人章也由张良华掌管，他虽然不在公司，但是公司的财务并不是一无所知。 ;老板，公司账户资金六百五十万，到年底的话，今年的盈利估计能超八百万，员工...... 不等他说完，张卫东就摆手说：;行了，咱们不是才开始共事，大家知根知底，我很放心，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来问问大家，特区土地租赁已经缓慢推行，你们怎么看？ 老马说：;地有什么稀奇的，咱们马家沟大队到处都是，租来干什么？种红薯吗？又不挣钱。 ;你来特区也两年了，我看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刘你来说说看，市里都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老马被他骂了还笑呵呵说：;反正什么事都有你在，我只要干就完了， 老刘斟酌着说：;我也听说这件事了，听说也租出去一块，租下来后就放在哪里荒着，不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 看来他虽然把方案提前了，但还是没有人来吃第一口蛋糕。 沉吟了一会说：;建筑公司其实只是我在提前练兵，现在虽然还没达到我的预期，但是机会已经来了咱们要抓住，我给你们透个底，我真正的目的还是拿地盖楼，以后你们的工作都会重新调整，接下来要把公司一分为二，施工是一家公司，设计销售又是一家公司。 他这样一说，老马就急了说：;老板，这不行吧？ 张良华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没有老板，你现在还在马家沟撒尿种地呢。 ;华叔，话也不是这样说，老马为公司做了多少，都看在我的眼里...... 他淡淡地说话，老马心里又涌上一股被看重的激动，虽然张卫东是个十岁的孩子，可这样的孩子，谁能小看？ ;纯粹的施工公司确实也赚钱，但是我要带着大家赚的是大钱，是更好的生活，是不论走到哪里，所有人都会对你高看一眼，相信我，公司拆分以后，大家的收入只会更好，而且越来越好。 老刘说：;老板，你说吧，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市长都要听你的意见，更别说咱们这些人了。 张良华也说道：;咚咚，别管老马，我们都听你的。 ;不能不管老马，公司拆分以后，他以后就是施工公司的老大，这几年他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虽然有点毛躁，浑身小毛病，可是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老马激动得说：;老板，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会更努力的。 小小的公司里，一个小小的少年，正在一步一步地改变身边人的生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5章 急先锋 轰轰烈烈的房产红利时期就要开始了。 这一次，他走在行业的最前沿，一定要把后世房地产行业的种种恶习一一从根源清除。 一个行业从野蛮生长到逐渐规范化，需要太长的时间，到后来留下巨大烂摊子给郭嘉收拾，很多人说这叫发展的代价，既然他重来了，就不会这种情况发生。 吃饭的时候，罗老头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这让张卫东很诧异问他：;罗爷爷，我开始都没发现，你怎么瘦这么多？吃饭也没吃几口？以前不是说过顿顿要吃三大碗饭，一定要看着娇娇长大吗？ 罗老头说话的嗓子怪怪：;没胃口不行吗？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相信。 老两口流落江湖，以前过的什么日子？能三天不吃不喝，碰到吃的能一下吃掉三天的量，天长日久下来，身体早就坏了。 罗奶奶忽然放下碗筷哭起来。 罗老头恶狠狠说：;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吴天骄吓得手足无措，张卫东柔声说：;娇娇，你先出去玩，我跟爷爷奶奶说几句话。 吴天骄说：;我知道，爷爷要死了。她大哭着跑出去。 ;罗爷，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老头子这样已经一个多月了，天天吃不进去饭,为了娇娇，他每天硬逼着自己咽......罗奶奶泪眼婆娑看着罗老头。 ;去过医院没有？ ;那得要多少钱啊？罗奶奶嘟囔道。 张卫东愤恨不已，他对着楼上大喊：;马良才，你给我滚下来。 罗老头说：;你不要怪别人，是我自己没说的。 老马连滚带爬得跑下楼问：;怎么了，怎么了？ 颤抖的手指指着罗老头对老马说：;马良才，你就是这么照顾他们的？ 老马说：;老板，到底发生没什么事？我每天都来找罗大叔说话，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 知道这事确实怪不得老马，但是张卫东就是看着老马的样子不顺眼，大骂说：;你是猪吗？还不快带罗爷去医院检查？ 老马擦了擦汗说：;那我去推摩托车来，现在就去。 ;推什么摩托车，特区的医院设备不完善，带罗爷去羊城。 老马仓皇得出去办事，罗老头说：;咚咚，真不怪老马，是我自己没说的。 ;罗爷，吴天骄需要你，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她想想。 说完走出去，有人带着他找到吴天骄，只见她蹲在小河边呆呆流眼泪，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张卫东问她：;你刚才吃饱了吗？ 她含泪摇摇头说：;我不饿，咚咚，你能不能别让爷爷死？ 想起她死去的母亲，遗弃她的父亲，她坎坷的童年遇到真正爱她的罗老头夫妻，想不到老头的身体又出了问题，老天好像一直在为难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孩子。 ;娇娇，我不会让罗爷爷死的，我这就让人送爷爷去医院，我会让人治好他。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耳边又不断萦绕那句话，当时他们住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寒冷的冬天，两个漂泊的灵魂，张卫东的手冻得像胡萝卜。 ;张卫东，你的手好凉啊，放我的怀里暖一暖就不冷了。 言犹在耳，可是他已经重回了现在。 ;这一次，换我照顾你了。他看着小小的吴天骄，暗暗告诉自己。 吴天骄第一次扑进他的怀里说：;咚咚，我好怕啊，你们都别离开我。 拍着她瘦削的肩膀，张卫东说：;娇娇，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 老马不知道从哪弄了辆吉普车，和张老黑一起把罗老头抱进车里，罗奶奶也要跟过去，张卫东说：;奶奶你就别去了，好好保重身体，我们去就行了。 罗奶奶答应一声也没坚持。 车子启动，罗老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一对老小说：;咚咚，我这次就是走了也放心了，娇娇和老婆子有你照顾，比谁都让人放心。 ;罗爷，你可不能答应别人的事半途而废，你答应帮我照顾吴天骄长大的。 ;我也想啊。他叹息说。 张老黑说：;咚咚你别太着急了，也许就是普通的小病，老爷子会没事的。 老马看着张卫东的冷脸，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平时可是话篓子，不说话能急死的那种，今天只能活活憋着，一想说话张卫东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飘向他。 检查结果当天出不来，张老黑开了三间房，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吴天骄打电话，电话是老刘接的，问了句情况就把吴天骄和罗奶奶请过来。 吴天骄在电话里急促地说：;咚咚...... 叫了名字就说不下去。 ;娇娇，你晚上吃什么了？他的话让电话那头的吴天骄莫名安心下来说：;奶奶做了粥呢。 ;你乖乖在家听话，我会尽快带罗爷爷回去，知道吗？几句话让小女孩的心放了下来，又安慰了罗奶奶几句，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结果出来了，甲状腺癌。 好消息是发现的早，有治疗成功的可能。 ;甲状腺癌的成因不明，可能是基因病症，可以手术，术后存活时间也比较长。不过羊城的医院还不能进行这样的手术，想做的话要去京城。 病情没瞒着罗老头，他平静得说：;我的病我知道，能活到今天已经赚了。 把老头留在羊城的宾馆里，他们火速赶回了特区。 他没回公司，而是直接来到了汪启南的家，汪启南听说罗老头的病后也说：;去京城吧，我帮你安排好。 谢过他之后，张卫东问说：;汪叔，市里的动作好像不大，土地租赁没见什么动静？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不少人来谈，但是并没有，咚咚，我现在压力很大，强行推出了这个方案，但是效果太糟糕了。 ;如果汪叔相信我的话，我来操作一个项目做样板，见到利润，这些人的热情就会高了。 因为他提前把这件事弄了出来，原本的那人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现，不论处于什么目的，张卫东都有责任为汪启南再做一次急先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6章 回报 汪启南的困局在于暂时打不开局面，张卫东买地并且开工的话，他的困境就能立刻解决。 哪怕是为了回报他的帮助，张卫东也要出手，何况真能赚钱。 可操作房地产项目不能像建筑公司一样遥控，真要启动的话，需要他亲自监督才行。 这样一来，答应关月玲在家做乖孩子的许诺又要落空了。 现在买地当然不会像后世一样，拍卖举牌，场面火爆，把地炒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房价水涨船高，最后成本都加到了购房者的手中。 而是摊开地图随便挑。 规划局的同志来了以后，他挑了一块一万五千平的空地，这块地不大不小，适合练手，当然，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一定又是中心的中心，没办法，现在的特区，处处都是中心。 22.5亩，以每亩四万的价格拿下。 汪启南担心的说：;咚咚，这么多钱你要赔钱吧？要不买少一点，赔也少赔点。 这，亲叔叔不过如此了吧。 买地不打折扣，回去以后立刻吩咐老刘打款给市里，缓解汪启南的压力。 至于项目启动，交代老刘联系设计院的袁弘博袁工，请他们设计院先来实地测量，至于设计等他来沟通。 也没搞货比三家那一套，相对于设计院，张卫东的公司现在还是小不点，没资格挑肥拣瘦。 市政设计院做的都是重点工程。 交代完毕以后，他立刻带着罗老头去京城，关乎吴天娇的幸福，什么事都是大事。 十一月的京城有了凉意，但温度适宜可以说是体感最舒服的时候。 安顿好罗老头，这次带了个公司的文员照顾老头，他则回家去了。 一进门他就看见张暮秋躺在躺椅上，一边是水果，一边是茶壶，丽丽在边上伺候他，小跑着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有人进来，他一骨碌爬起来，看到是张卫东时又躺下来说:;没良心的，这么久不来。 ;说的像你想过我似的，五叔，爷爷不在家吧？ 张老黑说：;在家他敢这样吗？ ;爷爷出去很多天了。丽丽证实了四叔的话。 张老头开始了全国扫货之旅，每次来信，信里都是开心，人到老年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胡丽敏抱着个孩子走出来说：;咚咚，你来了。 ;四婶，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弟弟呢，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咚咚，你四叔取的小名叫小北，大名是你爷爷取得，叫张浩然。 张老黑说，;这小子，不随我。 胡丽敏大怒说：;放什么狗屁，你的儿子不随你随谁？ 从身上摸出一沓钱出来，还是十块面值的，一沓一千，递给胡丽敏说：;第一次见面，得给见面礼。 胡丽敏说：;不行，这太多了。 张老黑说：;你傻呀，这钱是咚咚从特区弄好给咱儿子带回来的，有钱干嘛不要。 张暮秋说：;不要给我也行。他伸出的手被张老黑打回去说：;要不要脸，侄子的钱都抢。 张暮秋不服气说：;咱们全家不都用咚咚的钱。 张老黑两口子十分尴尬。 张卫东说，：;五叔你的嘴有毒，天天尿床就是因为嘴坏吧。 张暮秋气的又来追打说：;叫你胡说，我多久没尿床了。 黄氏从外面走来，扔下菜篮子抱住张卫东说：;乖孙子，奶奶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 张卫东少不得安慰她好一会，黄氏才双手按住他的肩头打量半天说：;长高了，晒黑了。 为了身高张卫东很自觉，牛奶每天喝，不止他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人人都要喝，在这年月牛奶可不容易买到，下了血本。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家的孩子明显比同龄都要高。 因为他来了，黄氏又和胡丽敏一起去市场买肉，要给孙子做饺子，走时还交代他说：;老五你去学校叫姗姗，这丫头跟家里人一直隔着一层，咚咚你劝劝她经常来家吃饭，外面哪有家里的饭好。 张卫东心说：;你老做的还真不一定有学校的好吃。 嘴上却答应着说：;好啊，我跟大姐说。 他也追着张暮秋一起出去，却看见张暮秋反没出去反而往里面走，奇怪问他：;五叔你不去吗？ 张暮秋没理他却开门去了自己房间，张卫东也跟着走进去，见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油倒在手上往头上抹。 原来在做发型，瓶子里是头油。 趁他不注意，走到床边一下掀开了被子，一股难闻的骚气扑鼻，这被子都被尿透了。 张暮秋气得脸通红说：;小东西你反天了，我非揍死你不可。 张卫东早有准备一下跑出去说：;五叔你的被子都不晒吗； 张暮秋气得不轻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叫。 张老黑说：;别管他，他不去我跟你去。 ;谁说我不去了。他飞快梳了个大油头，皮靴也擦得锃亮，追了过来。 张卫东鼻子吸了吸说：;四叔你闻着没？ ;啥？ ;一股尿骚味… 张暮秋却平静下来说：;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姗姗的学校离得很远，要坐一趟公共汽车，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三人直奔校门，北大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校，现在是对外开放的。 他吃惊的看见张老黑熟练的上楼。 女生宿舍居然能这样长驱直入吗，偏偏是的。 张暮秋来到学校之后变得奇怪起来，再次梳理了发型，还掸了掸身上的土，眼神看着张老黑敲门神情变得很紧张。 开门的一个人看年纪得有三十了，见是他们就高声笑说：;姗姗，你五叔又来了。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年纪普遍比较大。 张卫东奇怪她的反应，姗姗却走出来高兴的说：;咚咚你来了。 她不是很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上下打量一番说：;才到就来找我了吧。 张卫东嘿嘿笑着，老五却钻进屋里四下乱看，姗姗说：;五叔，李大美去图书馆了。 ;李大美是谁？ 姗姗正要回答，张暮秋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要命：;姗姗，你不要说。 这里面怎么像是有什么事？李大美是谁？ 怪不得张暮秋那么骚包，原来是发情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7章 十八少年春心动 十八少年春心动，年轻男孩子做法经常会出格。 张暮秋直接往女宿舍闯的行为，放后世就是臭流氓，现在的女孩们就大方得多了，只是看着他笑。 张卫东对这个叫李大美的姑娘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张暮秋铁树开花。 姗姗下午正好没课，一起走出寝室楼后，张暮秋还恋恋不舍的往楼上抬头看。 ;五叔，要不我们几个先走，你留这里等她？ ;胡说什么，再乱说我揍你。那张脸平时连刺刀都扎不进去现在居然红了，红到脖子里。 ;五叔，北大的女大学生你都敢想，我佩服你。 ;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想女人了，回北洼村的时候托媒婆给你找个乡下女人才是正经，你比癞蛤蟆还敢想。 可能是张老黑的话太毒了，张暮秋不服气的说：;革命同志的友情是纯粹的。 ;可你也没工作，你不是革命同志，你是馋人家身子不算友情。张老黑有毒舌的趋向。 几人斗着嘴，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年纪得有二十五六岁，比张暮秋大多了，姗姗说：;李大美，你回来了。 她就是李大美？可能是农村来的考生，不过也不一定，现在全国的生活条件都不太好。 李大美一下看到张暮秋痴痴盯着自己，也不理姗姗，眼神也不回的走了。 姗姗埋怨说：;五叔都怪你，李大美都不理我了。 张暮秋失落地看了很久，张卫东撺掇他说：;五叔，真喜欢的话你得告诉人家，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也许人家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呢？ ;你别乱出主意。姗姗慌忙阻止， 张暮秋却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大步跑过去喊说：;李大美，李大美。 他在乡下野惯了，嗓门几里路外都能听见，这下不止李大美听到了，方圆几里地的师生也都听见， 一起往他们看。 李大美恨得不行，快步往宿舍走，但是谁也挡不住张暮秋，他一连串得大声喊：;李大美，李大美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李大美走得更快。 姗姗说：;瞧瞧你做的好事，李大美以后非恨我不可。 张卫东嘿嘿笑。 那边李大美甩不掉张暮秋，只好停下来冷冷看着走过来的他。 张暮秋气喘吁吁得说：;李大美同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说了赶紧走。 ;我......我想和你处朋友...... 好直接，好干脆，好张暮秋。 这句话可能用光他所有的勇气，紧张得看着李大美，等待她的回复就像在等待审判似的。 ;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李大美没回答，却先开口说。 ;答应，都答应，李大美，你就是要我的心，我也愿意自己挖出来给你。张暮秋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我希望你离我远点，以后再也别在我面前出现，看见你的这副嘴脸我就讨厌。李大美的话足够狠。 张暮秋听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不甘心得问：;为什么？ ;我不想处朋友，即使想也不是想和你处朋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李大美的话说得很快。 张暮秋忽然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这个单纯的少年还没尝到爱情的苦就先失恋了。 李大美说：;我以后都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的名字。说完她马上走了。 张卫东说：;五叔，别哭了，多丢人呀，一个大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哭。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他说着站起来，飘着两行眼泪跑走了。 姗姗担心得说：;咱们要不要去追五叔，他不会出事吧？ 张老黑却张卫东哈哈大笑说：;都别管他。 回到家里的时候，黄氏他们已经包好了饺子，就等着他们回来，不见张暮秋的身影就问了一声，张卫东说：;我五叔去干他的人生大事去了。 黄氏嘟囔说：;整天不着家，回来非好好打一顿不行。 张卫东问姗姗：;姐，你是住校还是到咱自己家住的？ ;家里离学校太远了，住家里上课来不及。 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新闻说京城要开放一批电话号码，有工作需要的家庭可以去邮电局申请，他听的心里一动，真要有电话的话，就能随时跟爷爷联系。 不过这时候的电话初装费不菲，新闻上说要五千多块。 这时候的四合院才多少钱？ 要去看看李秀兰的生意怎样，就和姗姗一起走过去，走了二十多分钟，就看见了李秀兰的小摊子。 还没到放学时间，摊子上的客人都是些中老年人，高兴得上去了叫了声三婶，李秀兰说：;咚咚你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李秀兰不见了往日的白净，京城的风沙粗粝，看起来吃了不少苦。 不过当张卫东问起来生意的事，她没叫苦反而兴奋得说：;咚咚你真厉害，这个摊子看着不起眼，每天都能卖二百多块呢，净赚好几十一百多，比你三叔挣得都多，他昨天还说以后退伍不用干活了，要我养呢。 经济上独立，虽然身体吃苦，但是心里比以前安稳多了，皖北农村出嫁的姑娘基本是不过问娘家的，跟张良广结婚以后，张良广对她的爹娘一视同仁，虽然自家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可是拿钱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二话。 就因为这样，她总觉得亏欠丈夫孩子太多，现在好了，小小的生意让她彻底翻了身。 ;三婶，你自己也做了几个月生意了，觉得习惯吗？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丽丽和珍珍都是你奶帮忙看，就是干这个小摊子的活，我能行。 张卫东说：;做生意吃苦有吃苦的做法，不吃苦有不吃苦的做法，三婶撑过最难的时候，生意接下来就能再换一种法子做了。 李秀兰眼前一亮说：;咚咚，你又有主意了？ ;开始的时候让你摆摊，就是怕你吃不了苦，就弄个小摊子，赔也赔不了多少钱，现在知道三婶是真的想做事，那我就不再让你受苦了。 帮助人讲究策略，一步一步让人进步，才是从根上帮助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8章 私人捐助 李秀兰是军婚，郭嘉对军嫂有一定的宽忍度，用她的名义开店已经可行了。 这件事急不得，还是要慢慢来。 汪启南安排的专家给罗老头做了会诊，结果是好消息，可以手术，而且成功率很高。 罗老头坚决不答应在自己身上动刀子，执拗得说：;咚咚，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就是死，也想留个全尸，我不同意开刀。 张卫东毫不客气地说：;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死了自己倒是清净了，罗奶奶呢，娇娇呢？你让他们孤零零留在世上？ 罗老头呆了一呆说：;他们不是还有你吗？我死了也很安心。 ;明明开刀有治好的希望，可你怕死不治，我能代替你在娇娇他们心中的位置吗？ ;我不怕死...... 手术费不便宜，一万四。 这个数字哪怕是现在，也不是个小数字。 罗老头之所以不愿意手术，一是怕动刀泄了元气回死得快，其实最担心的，还是手术费的问题。 他在张卫东的公司看大门，很清楚张卫东是看在吴天骄的面子上，才近乎是给钱的方式雇了他，不然以他的腿的情况，哪家公司能要？ 本来已经够麻烦别人了，要是再花别人那么多钱，他已经是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以后这个人情怎么还？ 张卫东能看出他的担心就说：;罗爷爷，我这么做，并不单单是为了你，我是想让你们好好把吴天骄养大，她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好吧。执拗的罗老头终于低下了头。 手术也很成功，手术后再检查，癌细胞基本消失了，这种情况只要不复发，就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老头躺在病床上握着张卫东的手说：;你不要一天到晚说我养大娇娇，要不是她，我们老两口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挨饿呢，是我们两个老的享了娇娇的福。 张卫东正色说：;不，娇娇要是没有你们，我不敢想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你不用感谢她，她也不用感谢你，你们就是一家人，最亲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谁。 老头闭上眼睛说：;我知道，我会好好养病，以后看着娇娇长大。 张秉忠老汉四天后终于风尘仆仆得赶回来了，带了一辆大货车，这次行动不是单独行动，他是和京城的文物商店合作，开着车一路南下扫货的。 张卫东的一千万美元，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老汉赫然已经是京城古董行业协会的副会长了。 问他扫货的情况，老头就说了两个字：;高兴。 老汉这次还给了孙子一个大大的惊喜，知道他喜欢买院子，有钱以后，短短的时间给他买了四个大院子，现在，他正带着孙子，挨个参观他的战利品。 很奇妙的感觉，以前都是张卫东带着他看，这次换他了，高兴的不行。 这些院子的位置都很不错，里面也没再重新整修，老头觉得暂时不住，不用花钱。 看见孙子惊喜的表情，老汉的心里满意极了说：;你给的钱太多了，我还买了个大院子当仓库，等会带你去看看，你给了这么多，以后都不用再给了，以后我会把一些普通的慢慢换或者卖掉，再去买更好的。 ;爷，你看着办吧，具体生意上的我没意见，我想在大姐学校附近再寻摸一个宅子给她住，你费心留意一下。 老汉说：;跟我还客气什么，花钱的事都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花钱太让人开心了，老汉完全不用担心钱没有了，缺钱了打个招呼马上就有了，还多到他以前根本不敢想。 张卫东说：;爷爷，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知道有好几个大墓快要被盗挖了，回头把大概的方位跟你说说，你联系有关部门早点保护起来。 听到这里，老汉心里又开始发毛。这个孙子别的都好，就是太妖异了，他好像总能未卜先知，而且经验告诉他，张卫东的预见都很准。 这种事又要开始了吗？ 对于亲爷爷，张卫东已经不再掩藏，他直接把几个要被盗挖的大墓位置直接标注出来。 上辈子心疼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被人破坏性的盗挖，等到文物单位听到消息再去保护性发掘时，挖出来的基本是空空如也的墓坑，专家看着这些墓坑捶胸顿足，盗挖的人得到的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可当这些宝物流落到国外以后，再想拿回来，基本不可能。 更多的宝物被私人收藏家藏在自家的宝库之中，这些具有重要文物价值的东西，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现在他有能力，就要力所能及地做一些有益于郭嘉的事。 这一次张卫东直接说了五个墓坑的位置，虽然资料显示都是87年以后才被发现的，但是盗挖的时间就难以确定，提前几年的话，就能把所有的不确定全部消弭，确保这些文化的完好和安全。 考古，是让一个民族认识一下自己的祖先和历史。 墓葬文物在其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这次说出的五个墓葬地址，第一个是后世被人成为最幸运的海昏侯墓葬，地址就在西江省，墓葬的主人是西汉的海昏侯刘贺。盗墓贼的挖掘痕迹距离真正的墓葬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可谓是一线之差。 可是他回来了，谁也说不准这样的幸运还会再次发生。 第二个是位于长安的西周大墓，周公庙遗址这一大型墓葬群中规格最高大墓，很可能也是君主的大墓。 第三个就是西山省的晋侯大墓，传说是晋文侯的墓葬，发现时，已经空空如也。 第四个是郭庄楚墓群，位于荷兰省郭庄村，这座大墓据说经历了至少17次盗掘，从战国时期就开始被盗挖，现在发掘，应该还有不少文物。 第五个是彭城狮子山汉墓，传说是楚王刘郢的墓葬，文物多不胜数，有金缕玉衣这样的文物，可惜被发现时，金丝已经全部被抽走。 ;咚咚，这么多墓葬同时发掘可能不太容易，上次杜玉亭教授就说不论是上面还是地方，都有压力。跟文物单位相处久了，张秉忠很清楚这些单位的为难。 张卫东平静地说：爷爷，这次不会了，我决定私人捐助文物单位的保护性发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9章 做什么都不容易 老汉呆了一呆说：;私人捐助，这需要很多钱的。 张老黑说：;爹，你可能还不知道，咚咚在香江一天赚了二十多亿。 ;什么？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稼人挣钱，这时候还是以一毛、两毛为单位，十几块就能够一个人生活的很好，可现在张老黑说的单位是亿。 以亿为单位，听起来遥远而又陌生。 ;祖宗保佑啊。老头忽然跪在地上磕头。 张卫东哭笑不得。 ;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你没事吧？老汉站起来就拉着孙子上下打量。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孙子就在眼前，一定是没事的，可这么多钱，想想就让人腿软。 于是张卫东开始说怎么赚钱的事，从第一次开始，老汉就在念阿弥陀佛，当然要把危险轻描淡写的略过，虽然这样，老头还是听的一脸冷汗。 张良广也过来了说：;咚咚，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如果真需要做，一定要告诉我，我就是请假，也要去保护你。 老汉说：;不行，不能让你再乱跑了，以后你要不留在京城，要不就在皖北呆着哪里都不许去，我们这些当老的真不应该啊，安心花着你拿命挣来的钱。 张老黑说：;挣钱哪有容易的。 被老汉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喷头。 最后他死死拽着张卫东个的手说：;咚咚，咱以后不都不去了，赚多少钱都不去了，我和你奶奶死了以后，还等你给我们摔老盆呢，你要真出什么事，我们还能活吗？ 张卫东只能答应下来。 老汉原本还为自己的副会长身份和给孙子办了几座大宅子高兴，现在高兴劲全没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好像只要一个眨眼，张卫东就不见了似的。 吃饭的时候，黄氏见他们都不说话，还奇怪地问说：;怎么了，以前见到咚咚说不完的话，今天都是怎么了？咚咚，你长身体，多吃点肉。 张暮秋说：;娘，你太偏心了，你孙子不来的时候，天天开水煮青菜，我都吃得眼前发绿，咚咚一来，你整天大鱼大肉。怎么不省钱了？ 老汉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说：;你拿什么跟咚咚比？他这么小为了咱们这个家，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张良广也说：;老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为了个女人天天在家呆着，你这样的，谁能看的上你。 黄氏更是大怒说：;你还敢说话，敢再说一个字，老娘以后都不给你饭吃。 张暮秋被骂得缩了缩头说：;当我没说话行不行？ 老汉看着十八岁的张暮秋，又看了看张卫东，叹了口气说：;老五我是管不了你了，要是你以后再这样，以后就回北洼村种地吧，正好家里的活也需要人干。 ;我不。张暮秋慌了，他已经十八岁了，生产队很多事都知道，夏天一早下地，晚上天黑回来，累得腰酸腿疼，稍微干的慢点就被队长骂，吃得比猪食好不到哪去，农忙下地，农闲挖河，多少人被弄掉了半条命。 在城里整天什么都不用干，打死都不能回去。 文物局来得很快，杜玉亭教授远远就跟张卫东打招呼说：;张卫东，好久不见了。 随行得还有三个文物局的工作人员，杜教授介绍说：;这位是寇建明局长，那两位一位是财务股长，一位是调度全国文物发掘工作的工作人员。 寇建明局长热情得说：;张卫东同学你好，我听你爷爷说你准备捐款保护文物的事，我代表全国人民谢谢你的大公无私。 张卫东向文物局定向捐款五百万，用于五座大墓的发掘，虽然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但是人家自己拿钱出来，还有什么话说？再说有杜玉亭教授作保。 ;寇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希望能早点动工，毕竟这些大墓都有很多年头了，有的过去就遭到过盗挖，现在咱们应该做的就是早点让他们重见天日。 ;没问题，这次我来是感谢你的，如果有时间，等到大墓开启，我邀请你第一时间进去参观。 ;谢谢。 因为张卫东的年纪太过惊悚，寇局长说完就走了，杜教授留了下来。 ;教授，我姐姐在学校怎么样？ 说到姗姗，杜玉亭就开心起来说：;姗姗真是天生就做考古的，大胆假设小心求正，是个做学问的人，以后一定能做出不小的成绩。 ;那是杜教授教的好。听到有人表扬姐姐，张卫东也很开心。 杜教授寒暄过后说：;你是不是太冒失了，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让老张去局里宣布捐款？ ;咦？教授，听你的意思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 文物局开始对张卫东捐款的事嗤之以鼻，觉得私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等到消息确定以后，很多人都起了心思，想把这笔钱挪作他用。 杜教授当然看不下去，可他在文物局就是挂名的顾问，说不上话，他想按照张卫东的捐献意向，全部用作具体的发掘工作，但是局里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这些大墓未经考证，是不是真的存在天晓得，还不如把这些钱拿来...... 张卫东愕然，果然在任何时代，都是财帛动人心。 转而对杜教授说：;教授你也不用担心，钱我还没捐出去，就有操作的可能，我可以指定一个人管理这笔钱，确保钱能用到我想用的地方。 杜教授眼前一亮说：;这个主意好。 ;杜教授，那我就把这笔钱委托给你管理，我相信你能把这笔钱用好。 杜教授临走还向张卫东保证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使用你的钱的。 张秉忠老汉看着杜教授走出去的身影说：;现在想做点什么可真难啊。 ;爷爷，这是人性，见到白来的钱谁不想伸手沾一些，只要事先做好规矩，大家都按规矩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规矩......老汉摇头显然并不看好。 张卫东说：;杜教授是传统的人，我相信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0章 求合作 请杜教授这样正直的学者监管资金，他在整个发掘工作中的话语权会提高很多，这符合张卫东的本意。 杜教授不是官僚，今天他横插一杠子，一定会得罪很多人，看他的反应估计已经想到了，不过他更想做的是让这五座大墓重现人间，为了这个，得罪几个人怕什么。 这时候的读书人，脖子都是很硬的，专家也是真正的专家。 这些无声无息的纷争，张卫东这个捐款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捐款的消息却在京城火速传了开来，很多类似的机构都在找这个神秘的捐款人，希望他能给自己捐款，不过，知道他这个人的底细的不会找他，想找他的不会知道他的资料。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有人在外面敲门，打开门见是两个陌生人，张卫东问说：;你找谁？ 女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见人开门拿下墨镜说：;小朋友，这里是张秉忠张会长的家吗？ 找爷爷的？ ;是的。回答了她才对里面喊道：;爷爷，有人找。 老汉走出来说：;这么晚来谁找我？走过来一看惊讶得说：;陈老板，你怎么来了？ 女人一笑说：;怎么，不欢迎？ 老汉忙说：;怎么会，请进请进。 见老汉似乎对这个女人面有惧色，很好奇她的身份，老汉说：;咚咚，她就是陈丽华。 陈丽华亲自登门？似乎张秉忠一直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来干什么？ 陈丽华走进来说：;一直想来拜访老爷子，可家里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到今天才来，别见怪。 ;这是哪里话，太客气了。 主宾落座，张卫东也坐在了一边，陈丽华没在意他，四下看了看他们的院子说：;这里保护的不错，有不少老东西。 ;年纪大了，就喜欢有年头的东西，陈老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虽然隐约感觉她在说自己，不过人年纪大了，心胸真要开阔一些。 陈丽华没回答，却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杯子说：;张老爷子真有雅兴，十二花神杯子也拿来喝茶，换我我肯定舍不得。 ;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我这杯子是明路的东西，可以家用。 陈丽华对身后的人说：;看见了吧，这才是真正的高人，现在这种杯子，单价超过一百五十块，舍得拿出来喝茶的人可不多，真要打碎了，能心疼死人。 她很有耐心，一直东扯西扯，就是不进正题。 老汉说：;别人这么说还没什么，陈老板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听说，你家的马桶都是黄金特制的，好想知道在金马桶上厕所是什么感觉。。 陈丽华摆手说：;这你也听说了？金子又不值什么钱，马桶用的金子也就是几十斤，贵的是人工，比不上张老爷子的一个瓶子。 老汉慌忙说：;陈老板太夸张了，我可没有值几十斤黄金的瓶子。 这时候私人收藏黄金其实是犯法的，但是黄金在民间还是可以见到。 黄金白银管制从1950年一直到2003年，白银到1999年底才放开白银市场，至于黄金，2001年才宣布取消黄金;统购统配的计划管理体制，在海城组建第一家黄金交易所。 真正能进行黄金交易的时间，要到2003年。 张卫东饶有兴趣得看着陈丽华，这个后来娶了唐僧的女人。 她很瘦，看起来甚至有点黑，不是漂亮的类型，不过任何一位手握重金的女人，身上都自然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暗想她今天来究竟想做什么。 陈丽华忽然说：;张会长，你那么多好东西，都藏哪里的呢，怎么家里都看不见？ 这句话不仅张秉忠浑身发毛，就连张卫东的脸都白了，但两人都马上掩饰住了说：;陈老板说笑了，我们就是点小本生意，哪有什么好东西。 陈丽华笑了说：;别紧张，我是怕你家大小，收的东西太多没地方放，不过现在看来，我就放心了，张会长不愧是张会长，家这么气派，我看有再多的宝贝，你家也能藏的下。 张秉忠被她吓得不轻，也没心思跟她周旋说：;陈老板，你今天来想做什么就直接说，能办的办，不能办得也不用勉强我。 陈丽华鼓掌说：;不愧是张会长，就是痛快，那我就说了。 她说着要说，却又开始抽烟，在张卫东看来，她分明是用气势在压张秉忠，等到他撑不住的时候，她再提要求，老汉就没有拒绝的勇气。 陈丽华说：;京城革委会在动乱期间，收缴的东西，张老爷子，你猜都放在哪里？ 破四旧的时候，红卫兵为了响应号召，不仅仅把自己家的老东西都破坏烧掉了，还有很多主动把这些上缴了，京城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收购这些东西，全城甚至全国的东西都集中在一起，那数量得多惊人？ 现在陈丽华居然把注意打到这些东西上面，胃口可真够大的。 张秉忠说：;我猜不着，这些东西就不是我这样的人敢想的。 人老了，会自然而然得趋利避害，老汉第一选择就是退让，这就不是他能掺合的事，陈丽华明显干得是掉脑袋的买卖，她手下不知道多少亡命之徒，跟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不过很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陈丽华说：;老爷子先别拒绝，听我说说我的打算，再做决定也不晚。 她好像吃透了老汉，一旦开口，就是咄咄逼人。 张卫东好几次想说话，却都被张秉忠死死拉住不让，他是在保护孙子，千万别露出什么异常来，不让这样的女人伤害到他。 ;那你说吧，陈老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老了，没那么多远大志向，不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没关系，好聚好散嘛。 安慰了他以后，陈丽华才说：;老爷子好像很怕我，不用担心，我陈丽华做生意，一向是最讲规矩的。 如果不是知道她干的买卖，可能就被这个女人的外表给骗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1章 为将来打算 张秉忠没心思接她的话，至于张卫东，继续缩在一边藏拙。 陈丽华很满意这种全面压制的感觉，满意得说：;京城有人给我递了话，这批东西不拆不拣，一口价五百万美金，我一个人吃不下来，这不就来找京城的财神爷了。 听到这里张卫东才听出来。原来又是捐款引来的麻烦，陈丽华还是看自己的徒有金钱，没有势力，有钱无势，不吃你吃谁，陈丽华是第一个，后面不知道还会出来多少。 无权无势可不就是一些人眼中的肥肉。 老汉不用孙子指点，抽了口烟慢悠悠说：;五百万美金，以陈老板的本钱，这点算的了什么，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事？ ;老爷子，我怕亏呀，五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我干了这么些年，都没赚那多呢，这不只好来找你老了。 老汉吐了口烟说：;让陈老板失望了，我也没有。 陈丽华笑道：;老爷子，我今天来也是先来探探路，事情不急，老爷子先想想，哪天真要改主意了，就告诉我一声。 说完她直接站起来，摇摇摆摆得走了，好像是吃定了他。 陈丽华一走，张秉忠就紧张说道：;咚咚，怎么办？ 张卫东薄薄的嘴唇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一早，张卫东很早就往张良广家走去，走到门口时，看见了周首长从外面走来，见到张卫东还认识就说：;张卫东，你好啊。 张卫东说：;周首长，哪敢让您老人家跟我打招呼，我应该先给您请安的。 ;那可不敢，真要让你请安，你还不得说我是官老爷，弯不下腰。 张卫东说：;您都还记得呢。当初他就是拿这话让周首长亲自道歉的，现在还能想起来说，看来那天的一番话让首长记仇了。 ;这话现在是我的座右铭，提醒我什么时候不能忘本。 ;首长，您就饶了我吧，锻炼累了，快回去休息，我找我三叔有点事，再见。他可不想再纠结以前的事。 周首长见他跑得飞快，笑说：;这小子。 走进去，张良广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吃点东西就走，见面招呼他说：;咚咚，你来的正好，快坐下吃饭。 丽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哥哥，你别喝我的牛奶，别吃我的鸡蛋。 张良广说：;你这丫头，太小气了。他听张卫东说了陈丽华的事后，想了一想说：;不用怕这样的人，真敢怎样，我会给她长点记性。 地勤部队虽然不是作战部队，关键的时候拉出来也不是不行。 跟张老黑一起把丽丽和珍珍送去幼儿园，他还在担心，一个陈丽华不要紧，打跑一个再来别的，会让人烦不胜烦说：;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都搬回皖北或者特区，皖北是咱家，特区是汪叔的地盘，都不会有事。 当然，这是气话，搬到哪里都会遇到危险，前世能够见了危险躲开，是因为穷，以他现在的身价，躲到哪里都躲不过去。 一直没想到好主意，张老黑陪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家，却看见饭店老板安存孝正拿着根棍子，追打一个年轻人，边上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看着。 年轻人嗷嗷叫说：;哥，咱爹把手艺传给你了，总要给我个活命的法子吧，现在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饭都吃不饱，我不找你能怎么办？ ;你的裤腰稍微看紧一点，也弄不出这么些事。 张卫东叫了一声说：;安老板，你怎么了？ 安存孝看见了是他，放下棍子叹气说：;还不是我兄弟，一个人出去，老婆孩子一大家人从外地回来，街道工作安排不上，整天跟一帮混子瞎混，可把我气坏了。 他兄弟争辩说：;我们不是混，是想办法挣钱。 ;挣钱，挣钱有那么容易？ 张卫东心里一动说：;安老板，不然，让我问问他？ ;气死我了，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安存孝的兄弟叫安存金，吊儿郎当的站着说：;你个小孩装的像大人似的，还问我，你想问我什么？ 安存孝说：;你给我把嘴闭上，好好回答他的话。 ;闭嘴还怎么回答他。安存孝气得前仰后合。 现在的京城人，还不是后世的京城人，现在的他们不干活照样吃不上饭，不像后来租房子就够过日子的，看这群年轻人的样子，好几个穿着带布丁的衣裳，日子过得也够凄惶的。 ;你回城多久了，街道能安排工作吗？ 安存孝替他回答说：;回来几个月了，街道怎么安排，到处都是他这样的回城知青。 ;安大哥，他们都有多少人？ ;他们同一批的就有七八十个，外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个拖家带口，头疼的很。 安存金的朋友都不年轻了，得有二十六七，结婚也正常，张卫东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能让他们养活自己的路子，就是怕他们吃不下苦。 安存金一听来了精神说：;什么路子，说来听听？ ;拉黄包车。 听到这里安存金顿时泄气说：;还以为什么呢，原来就是这，我们还不知道拉车能挣钱，可车哪里来？我们可都没钱买车。 ;我可以租车给你们。 安存孝一听忙说：;咚咚，你要是真能帮，就帮帮他们吧，这年头吃苦总比饿肚子强。 安存金嗤之以鼻说：;哥，他骗你你还没看出来，我们这么多人呢，每人一辆车，就他？ ;想用我的车，就要按我的规矩来，车队要服从我的统一管理，只要能答应，我就租他一辆车。 安存金吃惊得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家大人呢？哥，你就听这孩子胡吹大气？ ;咚咚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你别不服气，咚咚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能。 张卫东回答的很肯定：;不过想用我的车，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能做到咱们再继续说，做不到当我什么都没说。 现在的黄包车，将来的出租车，有很多行业是市场刚需，有人就有势，到时候看谁还敢乱伸手。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安全还是自己来守护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2章 黄包车服务社 张暮秋又来到北大，他看着天上的流云忽然很想哭，十八岁的少年初尝爱情的苦，他以为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从来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纯粹的，需要还要附带那么多条件。 不止学历，两人之间最大的鸿沟更是认知上的差距。 其实他已经在努力改变自己，李大美说普通话，他也开始说，不管在哪都说，黄氏听了骂他说：;再学这些洋腔怪调的，就打断你的腿。 他还学着北大的学生，秋天穿件蓝中山装，里面是件白的确良衬衣，皮鞋还买小了，穿着挤脚，走路疼得难受，可他咬着牙忍了，口袋还别着两只钢笔。 可李大美就是不愿意看他一眼，开始还愿意骂他，后来见他就像是个透明人，直接无视。 他才十八岁，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才小学三年级就退学不读了，哪怕现在想去学习，也不可能了，就这样永远失去李大美了吗？ 正胡思乱想间，李大美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张暮秋，你能不能别像个苍蝇似的盯着我不放？这个学校那么多女的，你随便祸害谁不行？我真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救你。 张暮秋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呆呆看着李大美说不出话。 他和李大美的相识很偶然，那天黄氏让他给姗姗送饺子，来到学校前面的红绿灯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走，直愣愣要闯红灯，一个姑娘从身后拉住他提醒说：;呀，小心点路呀。 李大美是南方人，她的声音好听到像是唱歌，张暮秋的脑子就像遭遇了山崩海啸，久久不能平静，李大美被他看的满脸通红跺脚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别是个傻子吧。 他这才清醒过来，想跟她说话，但是心中莫名自卑起来，今天的嘴唇好像有点干，衣服也是随便穿的，裤子上有几个菜点点，穿着拖鞋连袜子都没穿。 这些缺点都被李大美看见了，完蛋了。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毛病，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 他舔了舔嘴唇，这样子引得李大美大笑，终于李大美知道了他是找张姗姗的，正好是一个寝室，就把他带过去，从此这个爽朗的女孩就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 但是刚才李大美说：;我真后悔那天救你。 这句话深深伤害了他。 他站起来像个野狗一样，抖了抖身体说：;苍蝇只盯狗屎和烂肉。 说了这句话，他整个人好像解脱了一样，转身走了出去，这个学校，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再也不会踏进来了。 李大美却被他气得发抖说：;你站住，给我把话说清楚。 张暮秋这才从卑微的喜欢中走了出来，对她已经没有了迷恋，大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扭头又流着泪跑了。 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就像流沙，被大风一吹，就不知道散落到何处。 张卫东的脸贴在他面前说：;哟，失恋了。 张暮秋掀开被子就要来追打，被黄氏看见眉没头没脸骂了他一顿，他才气呼呼坐在院子里，张卫东却又说：;五叔，你想不想让李大美对你另眼相看？ ;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李大美这个名字，张暮秋的眼前就闪过她轻蔑的眼神，是男人就忍不了。 ;有本事的男人，女人才喜欢，五叔你自己研究一下自己，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李大美喜欢? 张暮秋呆了一呆，果然进了张卫东的语境之中，开始思索自己的优点，却吃惊地发现，他本人一无是处。 偷懒，打呼、放屁、尿床、小学都没毕业......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过他了解侄子，既然问了一定有办法帮到自己，于是也不急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张卫东一见心说：;一见李大美就糊涂，换人马上就聪明，这个五叔并不傻，一定是看出来自己要找他。 他也不瞒着了，就说：;五叔，我准备在京城弄个黄包车服务社，让你去里面当头，管着里面的一百多号人。 张暮秋眼前一亮却轻蔑地说：;才一百多号人，我不去。 ;开始是一百多号，等到后来可能是一千多号，五叔你要是不想去，我只好让四叔去了。 晚上的家庭会议上，张良广担心的说：;咚咚，要不还是让你四叔去吧，你五叔性子还没定，不定给你捅什么篓子。 张暮秋满脸通红说：;三哥你小看人。 张秉忠也说：;老五不行，咚咚，现在古董暂时不收了，不然还是我去帮你看着摊。 全家都不看好张暮秋。 张卫东说：;这次我想让五叔试试，他十八岁了，不能一直这样闲着没事做，这个黄包车服务社投资不算大，我想给五叔拿来练练手，以后就能做更重要的事。 投资不算大，呵呵，光黄包车投资就是十四万多。 张秉忠还是不放心说：;开始还是我先带带他吧，等到上套了，我再出来。 上套是庄稼人的说法，小马和小牛开始不会干活，需要有经验的老农一点点带，给他套上辕子后，自己就会慢慢学着走了。 张暮秋虽然不想答应，但是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无力反驳。 张卫东参照后世出租车司机的管理办法，花了两天的时间把租车协议做了出来，就没在去管，由于报名的人太多，设置了一些小小的门槛。 原本还担心车租不出去，没想到一百五十辆车，却来了四五百人。 有人说了，不就是一辆黄包车吗？干嘛不自己买一辆，为什么非租你的被你剥一道皮？ 黄包车的价钱是九百八十五块，这是批量采购的数目，零售的话每辆要一千三，想一想，京城很多的小院子才二三千块，就知道这一千多块是什么水平了吧。 就和后来买出租车一样的道理。 张卫东的管理办法规定的很仔细了，从租赁方法，到上路责任等等，只要按照他的法子来，不会出大乱子。 不过，当这些黄包车上路以后，还是出了问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3章 为难的大科学家 少量的车子不起眼，但是一多了，就被人有关部门注意到了，好在一开始打得旗号就是帮助返乡知青自谋出路，市里对愿意帮助郭嘉解决麻烦的人一开始就有善意。 不论是交通部门，还是市里，都对黄包车服务社都提出了高度的赞扬，甚至报纸还做了他们的专题报道，服务社对承租人有一定的震慑作用，把服务质量放在第一位，这件事关乎老张家以后的稳固，张卫东花了很多心思。 所以服务质量一对比，就看出差距来了。 参加过市里的会议以后，张暮秋回来就像变了个人，稳重很多，慢条斯理地告诉家人说：;市领导亲自接见了我，表扬我方便了京城人民出行，让我再接再厉，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向市里提。 人的地位决定成长速度，张暮秋虽然还很青涩，可也能勉强担起服务社的担子。 最让张卫东惊喜地是，市里居然主动给服务社发了代表合法的牌照。 这在全国都是第一例。 服务社好像是时事造就的产物，也可能是市场的空白，才一出现就展现了惊人的扩张态势。 这其中，市里的推动占很大的比例，后来虽然也有同类的出现，但是暮秋服务社的名号已经提前得到了京城人们的信任。 张卫东只在开始的时候，做出了管理章程和出资，但看到服务社慢慢步入轨道，就彻底放手不管，而张暮秋从此忙得不可开交。 张暮秋的人生像是装了加速器，他的变化一天一个样，一个月后再见到他人，谁也不能把他和一个月前相比。 男人最需要的可能还是事业，他逐渐忘记了让他心碎的李大美。 罗老头的病养得差不多，张卫东去医院等结果，医生宣布说：;癌细胞被控制住了，回去注意休息和饮食，别让病情复发。 罗老头出院的时候说：;咚咚，我的这条命是你拿钱买回来的，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好娇娇，不让你担心。 张卫东忙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娇娇，你不用在意。 罗老头走后，他忽然看见一个中年人在医院的墙角坐着掉眼泪。 还认识。 陈春先，这位伟大的科学家，为郭嘉的核事业做过杰出贡献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这位大人物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蹲在医院的墙角哭。 这个尴尬的时候出现，好像不是很合适，可看他难过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大麻烦，想了想，他终于走过去喊道：;陈老师，远远地看着就像你，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他给陈春先留够了时间，陈春先果然擦了擦眼泪，似乎不记得他是谁了说：;小朋友，你认识我？ 张卫东丝毫不觉得尴尬说：;陈老师，上次在中关村，你踩到我，还让我去你的服务社休息，你都忘了？ 陈春先看了看他说：;好像真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个长辈今天出院，我来看他，陈老师，你怎么会在医院？ ;这个......张卫东的热情让陈春先很不习惯，这个孩子为啥每次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都那样？好像是高兴到不行？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回答说：;我爱人病了，在这家医院住院。 瞬间明白了，一定是钱的问题。 没错，在张卫东的记忆中，这位伟大的理想主义者、核工业的先驱、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他....... 缺钱。 爱人生了场重病，住院的时候，掏不出手术费，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他已经忘记了，但是这一次却让他碰上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看着这样的人为钱发愁。 这个时代的人要面子，怎么帮他需要一个策略，眼珠子一转他对张老黑说：;四叔你去边上给陈师母买点水果，我要去看看她。 陈春先说：;不用不用，素不相识的不能麻烦你们。 张卫东说：;又不是给你买的，是给陈师母准备的，陈老师你不用管。 陈春先不愿意跟他这样的小孩纠缠，就把眼神看向了张老黑，张老黑却转身就往边上的小摊子走去。 ;小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陈老师，我叫张卫东。他很想马上追问陈春先的业务做得怎么样，可今天的场合显然不合适，就没话找话说：;陈老师，师母是什么病？ ;劳累过度引起的心脏病。（故事需要，不是真的。） ;需要做手术吧。 ;是的。说到这里，可能是话题太沉重了，陈春先的脸上掠过难过的神色。 张老黑那边也走了过来，两人像是挟持着陈春先一样，往病房里走。 陈师母面如枯槁，坐在床上呆呆地，见到陈春先进来就说：;老陈，要不咱们就别治了吧。 不等陈春先说话，张卫东从他身后钻出来说：;陈师母你好。 陈师母呆了呆说：;老陈，这孩子是谁？ 陈春先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卫东说：;陈师母，是我叫张卫东，咱们还没见过呢，你身体怎么样？ 他喧宾夺主地样子，让陈师母笑了说：;谢谢关心，我挺好的。 因为实在不熟，聊天很尴尬，聊了没几句，张卫东就借故告辞，陈春先感谢他送他出来时，张卫东说：;陈老师，我一直很仰慕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我家在故宫那边。 他把地址告诉了陈春先。 陈春先诧异他的热情，却还是说：;好的，我记住了，真有事就去找你。 这话的潜台词是，你说吧，走过以后我就忘了。 告别他来到护士那里，张卫东问一个面目和善点的护士说：;姐姐，八床的陈夫人的手术费交了吗？ 护士说：;她啊，还没交呢，可怜，才四十岁，不手术的话很难活过三个月。 ;如果现在给她交了，能尽快安排手术吗？ 护士肯定得说：;可以的，陈夫人的病只要手术，治愈的可能非常大。 等到陈春先接到护士通知，说有人帮他交了八千块的手术费，追到收费处的时候，张卫东已经回到了家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4章 终于得偿所愿 陈春先找过来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张卫东故做惊讶地问：;陈老师，您怎么来了？ 他把地址留下，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偏偏还要装腔作势。 ;那么多钱，你让我怎么还你.......不知道怎地，路上他想了很多感谢的话，说出来的却是这句尴尬的对白。 把他邀请进来，张秉忠也来看热闹，陈春先比他小个十几岁，叫他老哥。 张秉忠听说眼前的这位是科学家时，不觉肃然起敬，对于真正的大学问家，谁又能不高看一眼。 80年，陈春先为了梦想，创办服务社的启动资金只有二百块。 张卫东拿得却是八千，对他来说，是难以企及的数字，根本还不起，可惜交过的钱不能退，不然他真能从医院把钱要过来还给张卫东。 张秉忠老汉虽然不知道孙子为什么会为一个陌生人花这么多钱，但是对于孙子的判断力从来是相信的： ;陈老弟，我也听明白了，咚咚这钱是拿来治病救命的，你就不要客气了。 陈春先搓着手说：;可是这也太多了。 一个老农，一个最顶级的学者，两人的对话，在这时候如此自然而然。 张秉忠老汉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能和陈春先这样的科学家对话，才是真正的祖坟冒青烟。 ;陈老师，我们从小读书的时候，老师就会问我们，同学们，你们的理想是什么？大部分的同学都会回答，我长大了想当科学家，科学家是什么，是民族进步的希望，我年纪小，但是对您的事迹却很了解，您这样的人，不应该被生活的琐碎击倒。 可能陈春先受到的打击太多，听到张卫东这番话，眼睛通红好半天说不出话， ;陈老师，这钱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希望您能把注意力放在更有用的地方，咱们郭嘉的发展，离不开您这样的人。 张秉忠还是第一次见孙子对一个人如此推崇，哪怕是见到省里的领导，他都用平等的口气交流，不觉对陈春先更看重了。 陈春先说：;咚咚，我以后也叫你咚咚吧，我的研究都是保密的，你怎么好像很清楚？ 这话让张卫东有点问难，他想了想说：;我有一个长辈职位很高，我是从他那里知道你的事迹，今天正好碰见你在为难，正好为您尽一点微薄之力。 ;咚咚你今年几岁？ 张秉忠得意地说：;陈老弟，别看我孙子才十岁，现在已经从小学一年级直接跳级到初中一年级，前阵子还在《收获》那样的杂志上发表小说，拿到好几百块稿费呢。 这话让陈春先刮目相看问说：;收获杂志的哪一篇小说？ ;《活着》 没想到陈春先居然看过，吃惊地说：;报纸上说的天才少年作家，原来就是你。 再次感谢余华老师，你可太伟大了。 这下换陈春先是粉丝了，居然问他小说创作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压在陈春先脑海里的为难好像也消失了。 两人聊的话题也从生活转向电子技术，陈春先惊讶发现张卫东对电子技术发展方向的判断，与他出走研究所所走的方向好像是共通的。 他正是为了;新技术扩散理念，才创办服务部，希望把科技转化为生产力。 当时的国情是迫切解决物资紧缺问题，生产更多的大米和小麦，生产足够的棉布，开采更多的煤炭和石油，温饱和生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至于硅谷、电脑，这些都超出了人们的认知。 所以可以想见，陈春先会被人当作异类。 但是在张卫东这里不会，他有种找到了知己的错觉。 张卫东又给他分析了他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处境，他才明白，如果不真正走出来，他永远会受到官方的制衡，说白一点，想要做事，就要把公和私分割明白。 这其实也是个问题，研究所能允许他出来创办服务部，但不会允许他脱离研究所。 ;陈老师，其实我可以私人委托你帮我做几项技术的研究，你放心，我的研究方向将来都是用在民生方面，牵扯不到战略层次，你可以慢慢做，咱们也有足够的时间，你还有自己的时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陈春先眼前一亮说：;你想做哪一块的技术研发？ 于是张卫东抛出了自己想了好几年的技术：;陈老师，我想做的都是个人家用产品，第一个是个人计算机，包括软件和硬件，我的要求是普通人开机就能使用，将来我的目的人手一台家用计算机。无论是绘图、设计、还是办公，都可以通过计算机实现。 人手一台？这个设想陈春先听了也咂舌。 1980年，计算机技术其实已经有了重大突破，苹果公司和ibm分别推出了各自的计算机，已经来到了286时代。 再以后直到1993年，英特尔才推出64位的奔腾处理器，个人计算器才有了可能。 个人计算机和计算机的发展是科技进步的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接下来就是蜂窝移动技术的发展，寻呼技术、小灵通，智能手机，这些技术又是一道分水岭。 陈春先被张卫东预测的内容震惊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局外人对这些顶尖技术有如此清晰的认识。 第二个研究方向就是寻呼机，这项技术国外现在已经开始使用，中文寻呼机是国内无线业务发展的起点，电信就是从寻呼起家的。 第三项技术就是蜂窝移动通讯技术，模拟移动电话，摩托罗拉公司早就已经制造出来，不过张卫东知道，gsm技术才是移动电话的正确研究方向，他也没提，因为还早得很。 听完张卫东的要求，大佬的脸上并没有为难的神色，反而担心别的：;这些有据可考的技术想要研发，虽然有难度，可只要时间充足，一定能拿出来，不过，你要求的都是全球顶尖技术，无论是人才还是实验室，造价都很高...... ;陈老师，只要你愿意牵头，我可以直接给你五千万港币的研发预算，需要的设备可以在全球范围采购。 真正牛叉的大佬，怎能轻易放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5章 站在时代尖端 昏沉沉走出张卫东的家时，被夜晚的风一吹，陈春先才清醒过来，刚才跟我聊天的是个十岁的孩子？ 只要听过张卫东说话的人，三句话之后就会情不自禁忘掉他的年纪。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天才，而且这位天才简直无所不能，他似乎能精准把握未来科技的动向，这项本领是多少科技从业者的梦想，多少大厂因为押宝押错掉队，遗憾地淹没在历史中，在他好像不存在这个问题。 即使是赚钱的能力他就望尘莫及。 那孩子的爷爷还告诉他说：;我家如果不是我孙子，全家还都在皖北乡下种地。他一己之力，养活全家十几口人，看样子生活的还很好。 这让老陈不免羞愧，家里人口没有老张家的多，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天才果然不能以常理猜度。 那边张秉忠老汉再次刷新了对孙子的认知，他居然在一位大科学家面前侃侃而谈，说得还都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话，看样子还把科学家说服了，居然愿意为他干活。 ;咚咚真是我亲孙子吗？这个问题他可能想过无数次，可如果不是亲孙子，谁会愿意负担起全家生活的担子？ 下次清明回去上坟的时候，一定要给各位祖宗多送点纸钱，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宗保佑把这么妖孽的孙子送过来的，一定要都拜拜。 他装作很随意地笑道：;咚咚，你花这多钱，以后能挣回来吗？ 几百甚至上万，他还能说说，但是现在开口就是上千万，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他做梦也没想过家里会有这么多钱。 按照北洼村农民的朴素观念，有钱了应该马上回乡买地盖房子，给儿孙个个娶十个八个小老婆，生一堆孙子重孙子，都围在他身边叫爷爷，这才是正道呀。 但是孙子的好像不是这样想的，他虽然看不懂，却隐约知道孙子做得才是能把家族更好传承下去的正确路子。 五千万港币换算成人民币是二千一百万，美金就是一千四百万。 加上通货膨胀，后世有人算过到2021年通货膨胀足足有一百多倍。 ;爷爷，这其实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占先机的问题，只要抢在西方把这些技术研发出来，咱们就会在这些方面掌握话语权....... 说多了也没用，老头听不懂，听不懂就是厉害。 孙子厉害老头就会高兴：;我大孙子想的真周到。 把陈春先说动，是张卫东最开心的事，这位大佬应该不会向前世一样，遭遇各种官司，不仅中关村没做起来，以后也没做出什么重大科研成果，以至于后来提起他谁都无比惋惜。 现在他能够潜心研究技术，一定会创新更多的技术，这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事，至于经营商的问题，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一旦这些赚钱的技术，即将落在自己手里，想想就让人激动。 接下来与陈春先的接触就需要专业的人员了，张卫东唯一能找的人就是汪启南。 汪启南好像有心事，告诉他会安排人去他家接洽，就挂了电话。 他安排的人赫然是司法部的一位领导，这让张卫东个受宠若惊，无论是陈春先还是这位官员，后世都是一方大佬，同时出现在面前时，让他心里十分感慨，上辈子默默无闻，烂在闹市无人问津，这次回来才短短的几年，已经走到这个程度了吗？ 带着四十年的见识重来一次，当然要站在时代尖端。 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陈春先安排好了妻子的手术，就开始在中关村招募人才，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需要他从头培养，这也符合了前世的夙愿，为了振兴电子科技，只要有空的时候，就向社会青年培训电子技术。 自从张家的黄包车服务社开业以后，陈丽华很久没在出现过，隔了一阵子，却又来了，这次进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张秉忠说：;陈老板，我说过了，我没有钱，也不准备跟你合伙。 陈丽华苦笑说：;老爷子，这么久还生我的气呢？我这不是向您老赔罪来了，以前来的鲁莽，让你误会了。 她的态度大变，老汉说：;也不用，陈老板请回吧，以后咱们还是互不来往的好。 陈丽华却不走，直接说：;老爷子且慢，让我说句话再走，上次跟你说的那批货，现在降价一百万美金，我退出，都是你一个人的。 老汉摇头说：;这批货我惹不起，陈老板另请高明吧。 陈丽华只好说：;市里不希望我插手这批货，没办法我才来找你的。 ;这批东西本来就是郭嘉的，以后郭嘉自然会妥善处置，我看你我就别操心了。 见老头油盐不进，陈丽华悻悻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张卫东说：;爷，她变得太老实了，会不会有诈？ ;这批货最近有几个人跟我说起过，上面意见不统一，有人主张处理掉，有人要留下来好好甄别一番，再交给文物商店处理，主要是货太扎眼了，多少人都在盯着，谁都不敢出手。 自从跟她发生了冲突，张卫东就让爷爷退让，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保住小命要紧，即使是现在，也不愿意跟这些混江湖的好汉有矛盾，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李秀兰和胡丽敏的蛋糕房也开起来了，至于开店的店铺，当然是买下来的，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被完全推平，重新设计了二层的小楼，参照的后世的洋快餐装修风格，已经开工了。 李秀兰还是坚持每天去摆摊，但被侄子劝了以后，把每天的工作量减少了一半，人轻松多了。 一家人都忙得不行，张卫东见黄氏每天忙着去接丽丽姐妹，想和家里一样雇个保姆，被老人说了一顿，告诉他钱都要省下来给他娶媳妇。 黄氏永远是亲奶奶。 特区那边汪启南来了好几次电报让他回去，设计院的图纸已经出来了，等他回去拍板就能开工，但是张卫东暂时还去不了。 恨不得有个分身，不管是京城还是特区起步阶段他都走不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6章 合作的对象 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从80年开始大幅下跌，从1980年的1：1.49，到2002年的1：8.27，这其实是大国金融霸权作为军事霸权和经济霸权的延伸。 强国能够随意按照自己的意志强制性地推行其政策，不断获取霸权利润，我们看似不断退让，其实是在战略性后退，为自身的发展争取时间，争取在将来不用遭受同样的经济掠夺。 当然，国内的外汇黑市肯定不是这样的价格，那时候国内的汇率最高可能达到惊人的1：10，老实说这种汇率他不是没动心来国内捞一笔，七八倍的利润，足以让人拿命来搏了，可这是违法犯罪，他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用不着再冒这个险。 和陈春先的合作细节确定之后，他终于可以脱身，张卫东叔侄又是京城直飞香江，这次谁都没见，只去了一趟汇丰银行，把港币全部转换成美金，接下来，他没时间再过来这边，是漫长的货币战的敏感时期，他要保住自己的资金不受影响。 汇丰银行的洋鬼子设宴请客想问兑换的理由，张卫东给出的理由是接下来有可能要做大宗国际采购，美金比较方便结算。 洋鬼子当然不信，但也不能撬开别人的嘴巴，只好如实向上面汇报。 1981年，香江中产的苦难就要开始，面对这样的大势，谁都无能为力。 不止香江，内地也要遭到不小的冲击。 特区特殊的位置，是货币对冲最大的地方，本地很多人去香江务工，比如每月能寄回来100块港币，现在还能兑换0.42元人民币，他们还不知道，汇率将来会慢慢掉到0.25，到那时候，是矛盾最尖锐的时候。 发行特区币对冲汇率损失的呼声又高了起来，本地拿不定主意，已经汇报给上面，等待批示。 ;汪叔，我跟你说过，发行两种货币是违反经济规律的，这种情况只能是靠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一起扛过去。 汪启南叹息一声说：;损失太大了。 ;只能等到有一天我们强大了，就不用再忍受外界的欺凌。 ;经济战这也太憋屈了，还不如拿枪杆子直接上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的爽快。 回到公司见罗老头坐在轮椅上指点罗奶奶打扫卫生，张卫东高声说：;罗爷，身体不错。 ;那还不是托你的福。 罗老头经过手术看起来红光满面，罗奶奶放下扫把走过来感谢说：;咚咚，你为老头花了那么多钱，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罗奶奶，你可别这样，罗爷是我公司的员工，员工生病，我是老板还能看着他病不管？ 当然还是要分人的，他的公司现在有两千多工人，每个人都像罗老头花一万多，非赔死不可。 问了二老吴天娇最近的状态很稳定，学习甚至还有点进步，看来罗老头的病给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老马和老柳出来接他，看两人的样子，估计都不清楚张卫东接下来会怎么改制，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影响，所以俩人看起来都忧心忡忡的，张卫东对老刘说：;你给袁工打个电话，请他们明天来公司阐述一下设计方案。 这次的楼盘他的目标客户不仅仅是本地人，还有香江人，短短的时间，那里的房价蹿升到了一万以上，全民都拿钱出来炒楼，市场看起来一片繁荣。 内地的价格只有对岸不到一半，吸引力肯定是有的，到时候就要看怎么宣传了。 袁宏博的项目阐述会，放在了现场，这里是一片空地，不存在拆迁的问题，工作难度要小很多，一群人来到这里正准备开工，却看到一群人浩荡走了过来。 走到正中间的是一个道人，他居然和袁宏博认识，远远就打招呼说：;袁工，真是你呀，还以为看错了呢。 ;风道长，你什么时候来内地的？这次过来有何贵干？ ;香江的刘先生荣归桑梓，请我来给他定阴宅阳宅风水。 袁宏博说：;刘先生，欢迎回来。 刘福星矜持地点头，他五十多岁，人胖胖的，戴泽满手的祖母绿戒指，脖子上挂着个大大的翡翠项链，一看就很有钱。 风道人抱歉地说：;袁工，有时间再聊，今天眼看日上正午，我要开坛做法了。 ;好好，你忙。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张卫东说：;咱们不用讲究时辰，先去参观一下这位风道人怎么做法，瞧瞧热闹。 原以为会像电影里一样花团锦簇，没想到风道人到了现场，拿出一个罗盘就开始定风水，为刘家的先人找了个风水宝地迁坟就算结束了。全程没用半个小时。 刘福星感谢说：;道长，辛苦你走这一趟。 ;袁工，这位风道人什么来头？ ;咚咚，你这么小也信这些骗人的东西？虽然认识风道人，袁宏博却并不相信这些玄学。 ;我不相信，我想问的是，这个风道人在香江真的很有名吗？ ;当然了，传说他是长江地产李先生家的座上客，长江地产每次选址，都要经过他点头。 张卫东暗暗点了点头，等到风道人完事以后，袁宏博走上去低低说了几句，然后指向了张卫东，风道人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点头同意。 风道人走后，袁宏博和他的同事开始阐述设计理念。 不等他们开口，张卫东就打断说：;袁工，设计方案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宣传方案我要求重新做。 袁宏博呆了一呆说：;为什么，我们都是这么做得。 ;我要是按照你的方案，这里的楼不知道能卖给谁。 因为是全国首例土地转让，没有任何前例可循，所以市里对土地的限制是一点都没有的，不过张卫东也不准备做得太黑心，容积率按照板楼的水平来。 袁宏博的设计院给的方案也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甚至连绿化都没想起来提。 张卫东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然后对袁宏博说：;这里叫做金水滩，袁弘你们多费心，就从风水宝地这个角度宣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7章 此地与我有缘 后世的房地产文案，个个都是天才。 地处偏远路段，那就是远离闹市喧嚣，尽享静谧人生。 如果是紧邻闹市，很好，坐拥城市繁华。 边上挨着条臭水沟，呜呼，水岸鸣邸，上风上水。 楼间距小了点？没事，这是邻里亲近，和谐温馨。 要是边上有个居委会，必须是中心政务区核心地标呀。 而现在，根本就没有宣传的概念，但是想要房子卖的好，好的宣传是必不可少的。 而这次，张卫东就把目标对准了这位据说是长江地产座上客的风道人。 设计院的设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已经可开始操作。 当晚，风道人赴约而来，特区天气正好，他留着飘逸的白胡子，穿着白色丝绸短打，手上像模像样拿着一个浮尘，从豪车上走下来时，张卫东几人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他。 袁宏博做了介绍，风道人夸张地说：;这么年轻的老板，真是天纵奇才呀。 这老道识时务，会说话。 ;不敢当，风道长鹤发童颜，一看就是修行有德的高人，大驾光临我们太荣幸了。 风道人的老鼠眼闪了几闪笑说：;张老板看来与我有缘，一定要好好聊几句。 ;好好好，道长高寿？ 风道人捋着白胡子谦虚地说：;不高，正好九十八。 张卫东凑趣地夸了几句，立刻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靠的近了，才看见，老道的白头发里很多黑色的头茬，就连白胡子的下面，也有很多黑的，估计是这位风道人的毛发旺盛，来了特区几天头发胡子长的很快，可能是忘记了染。 九十八岁，我信你个鬼，你的脸一点皱纹都没有，握手的时候手根本也不像老人的手感。 好想提醒他一下。 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脸上的笑却更灿烂了，风道人听说了他的请求以后就说：;金水滩，一听就是聚宝的福地，张老板，做了这笔买卖，你一定会发财的。 张卫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就说：;道长，这次楼盘，我准备在香江宣传，只要房子卖的顺利，一切都好说。 风道人见他上路，笑说：;这名字一听就跟我有缘，特区山好水好，金水滩这个地方不止方位好，还与我有缘，张老板是不是欢迎我做第一个客人。 张卫东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哪蹦出来的，张口就想要房子，你真够贪的。 ;好说好说，只要道长的名头好使，一切都不是问题。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互相利用，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利用价值，我这边一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风道人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劲，马上化身老师指点江山：;首先金水滩这个名字好，再加上贫道略有薄名，前途一定是不错的。 接下来袁宏博就惊讶的看见，张卫东和那个风道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就把宣传方案弄了出来，其中的离奇巧合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心中不免对张卫东担心起来，实在不忍心看他在这个生意上栽跟头。 可没想到张卫东却扭头问袁宏博说：;袁工，设计师都有美术功底吧？ ;当然？不然怎么画图？ ;接下来我想请袁工跟进一下宣传文案，再做楼盘沙盘，时间很紧，袁工一定要帮忙。 袁宏博痛快地说：;这有什么，本来就应该做得。 于是袁宏博遭受了世上最痛苦的折磨，他根据张卫东的要求画图，张卫东却总能从一些刁钻的角度提出很多问题，他只能不断修改，没日没夜忙了七天七夜，方案才勉强让那孩子点头。 袁宏博做完后立刻告辞，他再看张卫东的时候，就像看见魔鬼，薄薄地嘴唇张一下，自己就得忙活半天到一天，睡觉的时间都被大大压缩了。 怕死了，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他还没见过后世离谱的修改方案要求呢，活活能把设计师逼得杀人。 当方案拿到风道人面前时，他也大加赞赏说：;好好好，你准备好资料，到时候只要在香江多做两次推介会，一定能把房子清空。 张卫东笑说：;那咱们可就等着了。 地基才刚刚打好，楼盘沙盘和宣传文案都做出来了。 二天后，老刘去香江开始了预热宣传。 香江人的玄学文化没有断层，这套楼盘张卫东准备了两套宣传方案，一套应用在国内，另一套就是专门为香江客户准备的。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客户瞄准他们，试想一下，即使是特区，工资普遍还在一百元以下，每平定价一千五的房子，有什么人能买得起？ 为什么这个定价？参照香江的房价来的，那边的房子均价一万每平米，汇率换算过来是四千二百块一平，这边一千五的价格，还是有很大的竞争力的。 对这个价格，张卫东不是很有信心，因为在好几年以后，内地很多小地方的房价还是几百块。 这次预热用了半个月，房子容积率做到了2.8，真正做到了邻里亲近，和谐温馨，探头就能隔着窗户跟对面楼说话。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还没有规矩，没有任何制约。 按照张卫东的计算，这次的户型统统采用同一户型，全是八十五平的小三房共三百套，担心不好卖，对外宣布先销售一百套。 经过一个月的广告轰炸，在香江广告费投放了五十万港币，线下推广了也花了巨资，可以说几乎所有的香江人都知道了内地的这个楼盘销售的时间。 一个月后，工地的第一层还在施工，卖楼花就开始了。 开盘这天，庞大的销售团队带着热情的购房者过来了，这些人一到现场心里就凉了，原来售楼处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就一百套，来购房的好像有一千多，还没算上他们这些从香江过来的人。 风道人也出现了，他站在了巨幅海报前面说：;金水滩，和我有缘，当初我和我师傅在香江游历时，遭遇了这条恶龙正在九龙作恶，我师傅不忍见同胞受苦，仗剑前往海边除龙，与它大战了七天七夜，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的夏天，连降七天大雨，那就是我师傅正在跟它作战。 下面就又很多托一起回答：;是有这么回事，雨真大呀。 风道人很满意继续说： ;最后，这条恶龙终于敌不过我师傅的神威，被我师傅一剑削掉了半个脑袋，恶龙拖着残躯逃跑，可惜那时候我师傅也身受重伤，无力追它，没想到它居然死在了这里...... ;金水滩就是那条恶龙埋骨之地，对我们来说，就是聚福的龙宅，普通人住在在这里，百病不生，延年益寿，所以我一开始就跟老板说好，以后准备就在这里养老。 这位可敬的老道，头发胡子上的细节都已经弥补了，加上他的身份，张卫东心说：;道爷，就冲你的卖力表演，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8章 严酷的市场 为了这次活动，付出了总共一百万的宣传费，做出这个预算的时候，不止老马，就连张良华都想出来说两句，可惜他们几个在地产公司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除了老刘兼做地产公司的主办会计，他们都留在了工程公司，地产公司一开始打的就是无论是设计还是监理以及销售全部外包的念头。 轻资产运营。 老马他们无论是眼界还是学识都跟不上地产发展的需求，需要重新组建一个新团队。 在工程还是一片白地的时候，就要开始卖房子，在这些淳朴的人看来就是在开玩笑呢，拿钱打水漂玩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认为了，这一次持反对意见的是他最早最忠诚的一批拥趸。 张良华说：;老四，你也劝劝咚咚，这件事弄不成。 张老黑说：;不要操那么多闲心，咚咚还需要你们管？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对张卫东有绝对的信心，已经见证了太多不可能翻盘的情况下，逆风翻盘的奇迹。 其实张卫东的压力也很大，这次营销不仅仅为自己，也是为汪启南打开局面，为了一炮打响，他也用上了后世所有的营销套路，千人排队取号、制造房子不好买的假象等等。 而且还用上了后世烂俗的套路，买房送户口，这一点在当时的有很大的吸引力。 城乡差别太大，拥有城里户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有了户口并不能解决工作，本地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被吸引过来。 风道人的宣传一说完，在场的香江人就疯了。 真龙埋骨之地，养老百病不生等等噱头，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并不高，但是风道人在香江知名度不低，他亲自来背书，并且表示准备在这里养老，他能看上的地方，能错的了？ 前面说过香江人有炒楼的习惯，但是香江本地的房价高不可攀，隔壁的特区价格少一大半，对他们的吸引力就提升了很多。 香江人的房子很小，退休回内地养老，物价便宜，宜居指数更高，在这里养老好像更合算。 很多原本只想过来看看的人，开始动摇，这次张卫东还请了香江汇丰银行的经理坐镇办理按揭，银行经理当场就能根据每个人的情况给出能否按揭的答复。 不管什么都想的很周全，这给了香江人很好的购物体验。 于是，销售人员成了全场的最受欢迎的人，往往没说几句，就有人下定金。 他又做了每一个单元的巨幅销售统计表，一栋一栋的卖，每售出一套，就立刻贴掉表示这个单元没有了，人为的制造出销售火爆虚假的繁荣。 其实就是没人买，他一样也会按照这个套路来，反正现场好几百个托，每个十五块一天雇来的，哪怕是没有人买，他也要这样做。 真要有人看上被卖掉的怎么办？ 好办。 买主就在现场嘛，只要找房托商量一下，或者给个百八块的好处费，对方就能把房让给你。 总之，就是逼着你现场立刻冲动消费，不给你后悔的时间。 而且只要你现场付定金，房价还能再原价基础上，打九五折。 可能是准备的太充分，又可能是市场真的有这样的需求，到晚上送众人返回香江的时候，三百套房子销售一空。 都是真实的销售数据，这些房子的买主最终全部被目标客户买走。 有的人甚至买了三四套。 老刘他们都在现场，等到晚上看数据的时候，都惊呆了。 生意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买房子又不是买大白菜，死贵的东西，这些香江人那么有钱吗？ 汪启南也闻讯赶来，张卫东这次的营销，为特区房地产的兴起，起了启发性的作用。 听张卫东说。这次的三百套房，除了免费送风道人一套之外，全被被对岸的人买走，他呆了一呆。 老刘这边这边开始计算盈利。 三百套单元房总造价七百六十五，单价三百块每平方米，已经很良心的质量。 地价是九十万。 宣传费一百万。 营销费五十万。 再加上送风道人的一套房，十二万七千五百。 总费用一千零一百七十七万七千。 而当日销售额是三千六百三十三万七千。 当日净利润达到二千六百一十六万元整。 他还准备拿出二十万交给市政的监理公司，监督接下来的工程质量，地产公司轻松套现离场。 汪启南等人听到这个数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卫东说：;老马，这里的活我就交给你了，要是给我出什么篓子，不会饶了你。 ;咚咚，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能撤场？以后就把施工和监理都交给别人？ ;不错。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始终说不出哪里不对，张卫东的做法合理合规，于情于理都最合理不过。 ;可是，可是你还没把房子交到买主手里嘛？ ;汪叔，施工我交给了老马的工程公司，老马给我的军令状是七个月完工，我给购房者的交房时间是十个月后，不管他是分包还是怎样，都得在规定的时间给我把活干完，要是做不到，我也毫不留情的按照合同约定的细节去告他，他就是倾家荡产都要给我把赔偿金交出来。 ;这么狠？老马吓得脸色发白，他跟张卫东做生意，一直顺风顺水，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施工的严酷，不是嘻嘻哈哈，而是严肃的公事公办。 ;而且，我还会派人每天按照工程进度检查，哪天的活做不完，哪怕是加班加到通宵也要给我把活干完，今日事今日毕，只要完全按照这个来，不论是工程质量还是工程进度，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有的话，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腾挪，也足够补上缺漏。 ;可是，你这样不留一点余地，出事了怎么办？ ;汪叔，这就是市场经济，不讲人情，不论是工程公司，还是监理公司都需要完善自身团队建设，苦练内功，将来才能打胜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9章 突如其来的寒冬 这次神奇的房地产营销，在特区掀起了滔天的风浪，具体的成本，外人虽然不是很清楚，销售额却能算得出来，一天之内卖了三千多万，为人们打开了赚钱新世界的大门。 钱还可以这样赚。 特区办公室的门都被挤破了，都是来咨询他那场营销，听说他的操作合法合规，不少人动了心思。 房地产是个新兴的行业，利润让人疯狂，即使正常交了税，赚得还是多到让人嫉妒，不过七天时间，就卖出去十块地，每天还有人源源不断从全国各地过来，挣钱比抢劫都快，抢劫犯法，这个还不犯法。 地价也在张卫东的提醒下，涨到了七万块一亩。 市里的财政压力顿时消失。 土地不可复制，卖出去一块就少一块，而且这些卖出去的地也需要规范，张卫东这位狗头军师在关键的节点粉墨登场。 后世房地产市场经过几十年的开发，被很多无良商人钻了无数空子，长江地产弄出来的公摊，现在提起来还让人恨得牙痒痒。 资本运作地产项目，在全国四处囤地，直接使用银行的资金杠杆，以很少的本金就能得到数不清的土地。 拿到土地以后捂盘不开发，等到行情起来以后卖楼花套现，给当地留下一屁股烂摊子。 即使是数一数二的开发商也存在严重的工程质量问题，购房者买到以后维权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开发商有钱有势，根本不怕小小的地方。 还有官员勾结开发商，损公肥私，开发商开发一半直接跑路。 臭名昭著的炒房团，集结资本炒楼，整栋整栋买下，等到房价上涨再抛售赚钱，所过之处像蝗虫一样寸草不生。 卖楼花的无耻行为必须阻止，带来的社会危害太大了，开盘必须在大楼封顶以后。 所以在市场才起步的时候，他就决定，先把规矩做起来，不止在特区一个地方，确定房住不炒的理念，从根子上杜绝全民炒房时代的来临。 更要杜绝地方把卖土地的钱纳入当地GDP当中。 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小小的身板，要在一开始就把黑暗和罪恶扼杀。 这些工作也不是一下就能完善的了，需要分步进行。 汪启南尽管以为已经很了解张卫东了，但是听到他描述的宏大场面，再次升起北洼村生产队张和张秉忠老汉同样的想法：;他不是人。 易搏记录的很吃力，张卫东今天表达出来的东西，超乎他的想象，有很多观点他甚至不以为然，但领导看重的人，他可不敢马虎，原原本本地把所有事项都做了记录。 这场谈话进行了五个小时，当张卫东离开以后，易搏拿着他记录了上百页的记事本对汪启南说：;我才知道，人的大脑原来能装这么多东西。 为了规范市场，来之前张卫东特地做了功课，他把每一条都做了详细的标注，问题看起来一目了然。 汪启南说：;他第一次这么看重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一定很重要，你先整理成文，我再过目。 于是汪启南这边很快出台了《特区土地租赁管理办法》，这套办法几年后被全国各地奉为圣经。 这套办法一旦面世，就能避免房地产市场少走很多弯路，不过这时候张卫东自己也要努力了，如果这套办法在全国推行，他在全国各大城市有大批物业的梦想可能就要落空了。 相对于个人的小小得失，他更看重的是将来房地产市场的良好有序发展，真正做到居者有其屋，房子都在真正需要的人手上。 理想是好的，但他也明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项法律法规以后还需要不断的深化细节，才能适应不断变换的市场行为。 但是乐极生悲树大招风这些词不是凭空出现的，1981年也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年就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在离过年还有二十天的时候，张老黑被抓了，就在特区他自己的家。 无论是建工公司还是彩电厂甚至地产公司，主人都是张老黑。 汪启南沉着脸说：;太不像话了，我早说过不允许他们动你们。 ;汪叔，你知道这件事？ 汪启南点头说：;有人从我这回到京城以后，就四处哭诉，上面排派了调查组下来。 ;抓我四叔的罪名是什么？ ;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 说着他拿出红头文件，内容是关于打击经济犯罪和投机倒把。 1981年，美元的威力发作，从开始的1:1.4，升到了1:1.7，把我们三年改革的成果一下打落尘埃，国内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经济压力，上面要力保国企，对才冒头的个体经济大力打压。 张老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踩在红线上，成为被控制的对象。 ;汪叔，我们一直正常交税，守法经营，从来没给郭嘉带来过麻烦，为什么，无论是彩电厂还是建工公司，都解决了大批人员就业问题，没有罪，反而应该是有贡献的。 ;咚咚，有些人不这样想，你不要急，我一定会把你四叔救出来的，我和领导明天要去京城开会，你留在这里不要着急。 汪启南的样子好像更老了，这次上面的行动，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急匆匆走了，张卫东说：;汪叔，注意身体，如果能在年前把我四叔放出来，我愿意把彩电厂的股份全部交出来。 汪启南顿了一顿，摆摆手走了。 回到公司，老马老刘他们都担心得看着他，张卫东说：;没你们的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老板，很多管理岗辞职了...... ;有办法正常开工不影响进度吗？ ;有......老马回答的时候有点犹豫。 ;没问题就忙自己的事去。 老刘说：;老板，真的不会有事吗？ ;今年工程公司不再承接新工程，把手上的活干完，暂时会给大家放假，老刘，我今年可能不会再来特区，只在京城和香江活动，这里你多费心。 感觉到话里的沉重，老刘用力点了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0章 我想回家了 京城的电报已经来了，问他说是回皖北过年还是留在京城，想了想还是让他们留在京城，四叔的事就不提了，不让他们跟着操心，老人也好像习惯了他的无声无息，问都没问一声。 张老黑的事很严重，汪启南走了几天都没消息。 他被异地关押，现在也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这让张卫东很焦躁。 热热闹闹的建工公司今年的年终奖发放也是老刘代发的，老马临回家时保证说：;老板你放心，我老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不需要，哪天我真出事的话，我希望你能离我远远的，你一家老小的，别为我犯傻，另外，回去别说我四叔的事。 老马说：;你不会出事的。 送走老马他们，他接到汪启南的通知，让他马上去市里一趟。 见张卫东进来，汪启南把他介绍给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说：;荣先生，他就是张卫东。 ;我是中信银行的老荣，张卫东，这些日子你的大名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呀。 这位又是一位牛人，是民营资本家却有满腔爱国热情，不论走到哪里都在殚精竭虑为国打算，他和上层的关系走的很近。 ;荣先生，久仰大名。 荣先生说：;张卫东，我在香江时就听人说起你奇迹般的崛起，虽然就出手两次，但是每次都惊天动地，我真是佩服。 听话里的意思，他对香江的豪门很熟悉。 香江回归，协议是1982年签署的，但是此前一定有人在前期的工作，张卫东虽然一直都在留心，但他级别太低，接触不到这些高层的东西，现在想来，前期的接洽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荣先生您太过奖了，我就是想赚点小钱过日子，没什么大出息。 不知道他的来意，张卫东说话很谨慎。 荣先生当然看出来了说：;张卫东，我可是听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到这里缩手缩脚的，这可不像我听过的你。他的热情和好感来的太突兀，以至于不敢接。 ;咚咚，荣先生有事找你，你知道的话，就都告诉他。汪启南出来解释。 ;好的。 不过荣先生并没说自己的事，而是继续说道： ;你叔叔的事我听说了，我就跟办事的同志们说：抓违法乱纪、偷税漏税是正确的，但是张老黑同志一直正常交税守法经营，他和那些人还是有区别的，这些同志也给我面子，调查研究以后，发现事实真是如此，回头你就能见到他了。 这让张卫东惊喜不已，他在特区有汪启南看着，之前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绿灯，张老黑一出事，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 他以为张老黑不知道会被判多少年，想不到却有贵人凭空出现，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汪启南证实了荣先生的说法：;咚咚，我在京城遇到荣先生，他听说你的事，就出来帮忙，你要好好谢谢他。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荣先生说：;不用谢我，这要谢张卫东自己，是他自己坚持依法纳税，不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被对待。 张老黑要被释放了，压在张卫东头上的阴云顿时就消失了，他主动问说：;荣先生，汪叔说您有事问我？ ;我听说你和香江认识何先生他们，我的身份敏感去接触过几次，效果都不好，我希望你过些日子能带我引荐一下他们几位，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荣先生，您办的都是大事，我虽然勉强说是认识他们，但是他们是不是把我当回事，我真不清楚，不过只要您有需要，我就试一试，成不成就不知道了。 ;这就行了，我只需要在公开的场合跟他们见面，并不需要做什么。 他的话证实了张卫东的猜测，看来果然是香江回归有关。他有点后悔，当时只想在香江赚快钱，不怎么想跟本地的势力有太多的交集，现在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人还认不认识他都说不定，更谈不上影响力了，这次能帮荣先生的也很有限。 聊了几句，荣先生就要走了，他要借道香江，去海外办事，这次是专门来见张卫东的。 汪启南说：;荣先生是一位让人敬佩的人。 ;是啊。 张老黑被抓，他本来已经准备大放血，把彩电厂交出去，现在看来又不必了。 想了想他还是说：;汪叔，我叔叔的事给我敲了警钟，暂时来说，国内还是不适合私人创业，彩电厂的股份我准备完全退出来，建工公司把手里的活做完，我也准备停一阵子，过了风头再说。 ;咚咚，汪叔对不起你，你处处为我打算，我在你叔叔这件事上却没帮上忙。 ;汪叔，你别这样说，你帮我的还少吗？ ;彩电厂的股份你不用退出，领导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他嘴里的领导应该是南粤省的那位。 ;好的汪叔，有机会你替我谢谢他老人家。这位也是个硬骨头，能专门为自己说话，让张卫东很感动。 ;咚咚，这次打击投机倒把如果不是你四叔出事的话，你算是受影响最小的，我在京城见到鲁冠球，他急的要吃人了，多少订单都取消了。 鲁冠球、禹作敏两人今年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他们从事的产业与钢铁有关，而钢铁要保证国有经济的运行，他们只能放在后面。 就连很多大型钢企都开始限产，他们根本拿不到原料，怎么生产？ 张老黑果然出来了，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笑着说：;咚咚，我回来了。 没有埋怨，甚至没有一句别的，张卫东的眼睛湿润了说：;四叔，我以后一定不会在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受委屈，他们把我叫过去，天天好吃好喝，什么都没问，没几天就让我回来了。 他越是这样，张卫东越是内疚说：;四叔，不论是京城还是特区都不是咱们应该呆的地方，我想回家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1章 蛰伏 放在后世，张老黑还是个二十三岁的小鲜肉，但他现在默默保护张卫东的时候，一直都有做长辈、做父亲的自觉，他好像永远都在身边，不管在哪里，只要叫一声，就会应声出现。 张卫东是重生者，可上辈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人还小，长大以后就进入了自由的市场经济时代，没经历过这种覆雨翻云的大变革时期，个人能力再强，在大势面前依然是如此渺小，接下来的几年，他决定藏拙蛰伏。 汪启南说：;咚咚，你先别走，我要请你参加我的家宴。 ;家宴？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总感觉十分别扭。 ;你和赵琴和好了？ ;胡说什么，去了就知道，老四你也一起来。 确实是家宴，就在家里，赵正豪系着围裙来开门，热情得说：;咚咚是吧，欢迎欢迎，快进来。 以前他可是看不上张卫东的，这份熟络到底是从哪来的？ 张老黑用眼神问他，张卫东摇头说不知道。 带他们进来之后，赵正豪说：;我爸在书房里，你们自己去找他吧，厨房里还有几个菜，我做好喊你们。 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张卫东一头雾水走进书房，汪启南正在看资料，他一屁股坐下来说：;汪叔，你儿子疯了吗？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汪启南放下资料不满地瞪他。 ;他发疯跟我有什么关系？ 汪启南却不愿意回答，张卫东问说：;汪叔，今年过年你准备怎么过？ ;跟以前一样呗，还能怎么样？ ;如果还是你一个人，不如跟我一起回皖北过年吧。 ;今年怕是去不了了......他今天总是欲言又止。 ;因为赵正豪？ ;别提他。 明明已经让儿子登堂入室，为什么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两人聊了几句，赵正豪在外面喊说：;爸，咚咚，吃饭了。 听见他说话，张卫东分明看见汪启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表情，却还是放下资料平静地说：;走吧。 张老黑还在客厅坐着，等他们出来才自觉走在两人身后走进饭厅。 赵正豪正把一个砂锅端上桌，招呼张卫东说：;咚咚，坐吧。 汪启南面无表情坐下说：;吃饭。 ;汪叔，等等正豪吧。 他话音才落人就呆住了，他看见了谁？ 居然是李萍穿着家常的衣服红着脸端着盘菜过来，放在桌上然后局促地看着汪启南。 什么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李萍这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汪启南面前的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 赵正豪见父亲像是看不见李萍这个人似的，脖子上的青筋直跳，拉着李萍坐在汪启南对面说：;杰西卡，你忙半天了，快坐下吃饭。 李萍却不敢坐，往他身后藏说：;我...我...我走了... ;走什么走？你今天要是走，我也跟你一起走，以后再也不回这个家。赵正豪坚决的说，说完直盯着汪启南，那情形，只要亲爹对李萍说半个不字，他就带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汪叔，正豪忙半天要是走了，我今天在这里可坐不住。 李萍向他投来复杂的眼神。 这女人简直能把天捅个窟窿，赵正豪好骗，汪启南是好骗的吗？再说你的底细他清楚的很。 回头非找找个女人问个清楚不可，不是早就让她离赵正豪远点？今天闹到这一步，以后可怎么收场？ ;坐下吧，今天谢谢你下厨。 汪启南终于说道。 赵正豪忙拉着她坐在边上说：;我爸答应了，我就说吧，你是我喜欢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汪启南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听完这句话，立刻满脸怒容。 除了李萍，哪怕是北洼村的任何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恐怕汪启南都不会反对，但他清楚地知道李萍是谁，知道她是两个孩子的娘。 大的那个，他甚至还记得样子。 李萍的脸不知道是化妆了还是怎的，一片苍白色，她的喉咙蚊子似的说了一句说：;好。 就坐了下来，坐下来后菜发现她正好坐在汪启南的对面，汪启南的眼神时不时一片杀气地扫过来。 赵正豪握住了她的手说：;杰西卡，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汪启南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吓得李萍眼皮子直跳，张卫东说：;汪叔，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们来吃饭，正想夹菜呢，被你一弄不敢动筷子了。 老汪知道张卫东在调节紧张的气氛，哼了一声，脸还是很难看。 ;汪叔，马上就过年了，今天不然我敬你一杯？ 中年保姆鬼魅一样出现，问汪启南说：;首长，要不我去拿酒？ ;好，就拿那小子送过来的茅台。 赵正豪从保姆出现，眼神里就露出仇恨的光，张卫东冷眼看尽一切，真是一场豪门大戏。 很多人有个错觉，以为只有北方人喝白酒，南方人都喝黄酒，米酒。 其实不然，体制内的人不管南方北方，都是喝白酒的，而且个个身经百战，不管什么级别，都有不小的量，汪启南平时在家是从来不喝酒的，但张卫东知道他其实有酒瘾，给他弄了不少白酒过来。 他不愧是做大官的人，生生克制了自己的欲望，自己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没喝过。 女保姆拿了酒过来，然后又从边上的餐边柜拿出几个锃亮的玻璃杯说：;杯子是干净的。她先给汪启南倒了一杯，又要给张老黑倒，张卫东说：;阿姨，你坐下吧，今天这桌我最小，我来倒。 汪启南说：;周昉，你就让他倒吧，谁让他最小的。 听到张卫东为保姆说话，赵正豪的脸色又不善起来，不过张卫东才不会管他的想法，先要给女保姆周昉倒酒，她惶恐地说：;我，我不喝酒的。 ;今天高兴，你也喝一杯。 听到汪启南说话，周昉才松开了手。张卫东先给她倒了，又给张老黑倒了一杯说：;四叔，今天你也随意，在汪叔家跟咱自己家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2章 女人真正想要的 今天这顿饭，吃的可谓各怀心事，赵正豪护着李萍，仇恨女保姆周昉。 汪启南看李萍不顺眼，却因为赵正豪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可以说如果今天不是张卫东的话，这顿家宴是吃不成的，非把桌子给掀了不可。 吃完饭后，汪启南拉着张卫东说了很久，张卫东才明白荣先生找自己的真正用意。 国库1980年的财政赤字170亿，国库没钱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国也如同一个家。 所以才开始收紧中小企业扶持力度，优先保证国企等支柱产业，荣先生这次要去美利坚和不列颠，寻找帮助郭嘉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 张卫东神奇的赚钱能力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上层的视线。 但不知道为什么荣先生见到张卫东，却放弃了原来的目的。 ;汪叔，他为什么放弃了？ ;你对别人的事那么精明，一到自己这边怎么就糊涂了，你叔叔被抓了，他出手帮了你，真要在这个时候向你提要求，不就会让人以为他在携恩求报？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回给人这样的口舌。 这个时代的人充满了正义感。荣先生不是政客，所以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想不到还有这么个牵连。 想想也差不多，他为国库奔走，是多忙的人，如果不是有事，怎么有时间专门走上这一趟。 张卫东呆了一呆说：;汪叔你知道荣先生准备怎么做吗？ ;我不知道。 两人聊了很久，张卫东才走出来，见张老黑在外面的沙发上打盹，叫了一声四叔，张老黑站起来说：;好了？走吧。 他心中一暖说：;四叔你累了？ ;没有。 走到大院门口，两个人影挡在了面前，一看不正是李萍和赵正豪。 ;杰西卡，恭喜你呀，这么快找到新男朋友。张卫东的嘴毒起来，火力也很足。 即使在黑夜里，李萍的脸也通红，伶牙俐齿的她现在居然也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好好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杰西卡是多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怎么敢找他去做那种危险的事？ 赵正豪握着拳头面色不善地走上来，张老黑悄无声息站在侄子面前，身高的差距让他不敢上前。 ;杰西卡，单纯？张卫东阴阳怪气地看向李萍。 李萍说：;正豪，你别这样，咱们说好的，你不说话的。 这称呼，甜的腻人，赵正豪果然很吃这一套，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萍拉着张卫东往远处走了些说：;咚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还不是看人家的爹是大官，不想放手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赵正豪是汪启南的儿子，你以为你搭上了他，汪启南就能让你进门？ ;我也不想的...... 赵正豪从砖窑厂出来以后，没要汪启南的照顾，随便在饭店找个服务员的活，除了上班就是在全特区找李萍，虽然她是华侨，但是既然在这里出现过，想必以后还会再来吧。 抱着这样朴素的想法，他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到处找不到李萍，李萍却有一天神使鬼差地来到他打工的饭店吃饭。 上菜的时候，赵正豪看见了李萍，手里的盘子不觉掉在地上，招来老板和老板娘的轮番谩骂。 但是此刻的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外界一切的喧嚣好像都不见了。 一段时间不见，赵正豪身上的公子哥习气荡然无存，他穿着破旧的衣裳，和很多才来特区务工的人一样，破破烂烂，鞋子甚至还露着脚趾。 李萍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连在一起，赵正豪对她却毫无怨言，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老板娘轻蔑得骂说：;就你这砍脑壳的还认识这么漂亮有钱的姑娘，赶紧把盘子给我收了，我告诉你，菜钱从你工资里扣。 ;闭嘴，盘子和菜我都赔你。李萍大声对老板娘说。见他们居然真的认识，老板娘嘀咕说：;赔就赔呗，这么凶干嘛？ 李萍在特区是有钱人，身边并不缺男人，但像赵正豪这样，为了找自己把自己弄得如此悲惨的人，还是第一个。 ;你......她说不出话，心中暗骂张卫东作孽，把一个好好得人糟蹋成什么样子。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从窑厂出来以后没回家，一直在到处找你。没有更多的倾诉，但是李萍偏偏从这平静的话里听出赵正豪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之所以愿意跟一个唱戏的私奔，不正是为了这种不顾一切的感情吗？ ;你这样，挺傻的，不值得。她渴求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只想简简单单，纯真的感情。 ;我觉得值得。 结账的时候，赵正豪死活不让她付钱，他大声跟饭店老板娘吵架，用他的工资抵掉了这顿饭钱，然后拉着李萍白皙的小手，堂堂正正走出了饭店。 门外的阳光很大，温暖的光让他翻江倒海的大脑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衣着光鲜的李萍，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己和李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尘埃里，他忽然很自卑。 李萍说：;走，我先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最普通不过的词，从李萍嘴里说出来，赵正豪听了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说：;杰西卡，我配不上你，咱们分手吧。 李萍忽然莫名心疼起来，她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有很大的原因是她自己性格造成的，可是这样的男人，不正是她梦里见到的那个吗？ 张卫东冷笑说：;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赵正豪再惨，他也有个汪启南的这样的爹，你一个抛夫弃子的淫-妇有什么资格同情他？ ;我也不想的，是他...... 不等她说完张卫东又说：;我看你就是想借着赵正豪攀上高枝，不过你别忘了，汪启南知道你的底细，你觉得他会同意他的儿子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吗？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婶子？我后来想让他走了，可怎么赶他他都不愿意走，我有什么办法？李萍大声说。 赵正豪见状要冲过来，张老黑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不让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3章 埋怨是另一种想念 李萍这个女人，平时很精明，可只要碰到男人就犯糊涂，也不知道她是性隐患者还是天生感情缺失，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现在她堂而皇之得进入了汪启南的家，还逼得汪启南有苦难言，可这对她真就好吗？ ;杰西卡，你好自为之吧，如果真心和赵正豪在一起，就好好对他。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叫她杰西卡，本身就代表着疏远。 ;咚咚，我会的。李萍听到他的称呼，眼中闪过黯然神色。 对她的保证张卫东嗤之以鼻，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你将来都不会知道自己遇到些什么。 看着两人亲密的走进黑暗之中，张老黑说：;路是她自己选的，你管不了她一辈子。 ;她不用别人管，这个女人原本还有点人性，还能想到孩子，可你看她今天，明明知道过年了咱们要回去，孩子的事连提都没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受伤的只会是男人。 其实对李萍来说，汪启南这一关只是个开始，赵正豪他妈那一家子人，才是真正的堡垒。 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皖北家门，不想满院子都是人，大人在准备各种年货，小孩在开心玩耍，整个院子不是你哭就是我叫，好不热闹。 张秉忠夫妻、胡丽敏母子，李秀兰带着俩孩子都回来了。 这里有他们牵挂的人，是他们牵挂的故乡。 ;爷爷，你们不是不回来吗？他惊喜的问，问完这句话，又有点后背发凉，张老黑这是被放出来了，要是还被关押着，自己这次独自回来，该怎么面对这些亲人？ 他对荣先生再次泛起强烈的感激之情，这位可敬的大人物，为了整个郭嘉操劳，这样的人，才是他应该学习的目标吧？ 欢笑声和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索，他激动得笑出了眼泪。 亲人都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张老黑的事件也让他坚定了继续藏拙蛰伏的决定。 ;我说不回来，今年在京城陪跟老三一起过年，可你奶奶想家想的不行，你不让回来，她当时就急病了，索性大家都回来了。张秉忠解释着。 这么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回来一趟真不容易。 ;奶，你怎么了？他慌忙问道。 黄氏满手的面粉，看着紧张自己的孙子笑说：;能有什么事，回家来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还是家里好。 ;奶，你身体不好，家里的活让我妈做就行了，你好好养身体。 ;没事呢，你妈做什么都慢，我手脚快，你喜最喜欢吃我炸的肉丸子，这不正准备给你炸了等你回来吃。 那边关月玲哼了一声，她做事确实没有黄氏快。 张卫东的鼻子一酸说：;奶奶。 张秉忠也说：;咚咚，你别担心，你奶奶就是小感冒，她身体好得很呢。 李秀兰说：;这孩子从小就和奶奶亲，这么久不见，想奶奶了是吧？ 这么多需要自己在意的人，以后做事，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他又低声问陈丽华最近有没有作怪，老汉说没有，很久没见过她了。 那边张老黑抱着他儿子张浩然说：;叫爹，快叫爹。 孩子太小了，睁大着眼珠子嘀哩咕噜看他，哪会叫人，又听他说：;爹都不会叫，要你有什么用，扔外面给狗吃吧。 他作势要扔到外面去，没想到张浩然忽然格格笑了。 胡丽敏说：;你说的什么狗屁话，他才多小就叫你爹，你不是他爹。一把夺过孩子不让他抱，珍珍却从边上跑过来张手说：;四叔，你扔我，我也要玩。 彩霞和任可欣也在边上笑吟吟看着她，妹妹说：;二姐三姐，他是谁呀？ 张琳说：;我们也不知道呀。 四下看看，好像少了个人，他问关月玲说：;妈，大姐呢？ ;她？她现在还记得有我这个娘吗？几辈子都不给我写信，我算是看透了，养闺女就是不如儿子。 这可能是来自亲娘的怨念吧？ 姗姗现在应该跟着杜教授在几座大墓随机走，大墓的位置肯定不会在城里，考古队的驻地一般也是附近搭帐篷什么的，写信也没法寄。 不过他也不准备帮大姐解释，埋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想念。 张秉忠叼着大眼袋坐在院子里，看见一家其乐融融，满脸高兴，老人图什么，不就是希望到老了儿孙绕膝吗？ 更何况，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不用发愁吃喝。 ;妈，你说错了，我天天都想你。 一个人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抱着关月玲，可不就是姗姗，她只比张卫东晚到了一会。 关月玲说：;今天真是好日子，念叨谁谁就到，早知道我就天天念叨了，你们就能早点回来。她的眼角红了，进城以后，就和姗姗朝夕相处，她考上大学离开，可把她想坏了。 姗姗走了，家里最大的就是张琳，这死丫头现在天天不做声，话都没人说。 黄氏说：;这丫头，在京城的时候也是每次叫了才回家，我也经常见不到她。 李秀兰说：;姗姗是咱家的老大，又这么有出息，肯定很忙了，丽丽我跟你说，你以后要好好向大姐学习。 丽丽说：;我不，奶奶说了，女孩子长大嫁人，嫁人就是人家的人，不能浪费家里的钱供。 ;妈.......不止李秀兰，关月玲也投来不满的眼光，黄氏尴尬地说：;这臭丫头，就这话能记住。 张卫东说：;丽丽，奶逗你玩呢，你要是不好好读书，长大以后就得扫厕所。 丽丽被吓坏了，连声说不要。 张卫东问姗姗说：;大姐，你从哪里回来的？ ;长安，西周大墓的遗址已经确定了，开年之后，有三座大墓同时开始发掘，杜教授现在提起你还感谢呢。 杜教授是真正的学者，他很纯粹，如果不是过年，他恨不得24小时趴在现场。 ;咚咚，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现在可能读个普通的师范，毕业以后当老师，我从来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会这么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4章 张凤英登门 一家人其乐融融，门外却传来有人大声哭说：;爹呀，娘呀，你们都去哪了，是不是被人害死了？呜呜呜，你们死的好惨啊，我要给你们报仇。 哭声在门口停了下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惨，听着很瘆人。 张秉忠说：;谁在咱家门口哭，声音有点熟。 姗姗打开门，大家往外面看去，只见张凤英头上带着白孝帽子，穿着麻布白鞋蹲在门口大声哭。 张老黑说：;姐，你胡闹什么？ 张秉忠更是气的要翻白眼，张凤英的打扮在皖北农村是爹娘死了才穿的重孝，大过年了的，这是在咒他们死。 张凤英见到二老，眼皮子又垂了下去继续大哭，还是念叨着前面的话：;爹啊娘啊，你们怎么死了呀....... 黄氏气的不行说：;凤英，娘不是在这里吗？你看不见？ ;你不是我娘，我爹娘都被黑心女人害死了，爹呀，娘呀，你们死的好惨呀，呜呜呜呜。 关月玲和李秀兰说：;凤英，我们可没得罪你。 她这一哭，外面顿时来了很多人看热闹，过年嘛，大家都没事。 ;张凤英，你再发疯，我就把你扔出去。张老黑见爹娘的脸色越来越差，站在她面前恐吓。 张凤英根本不怕说：;爹啊，娘啊，我娘家人都死光了，你们睁开眼看看我啊，你们的闺女受委屈了啊。 张卫东想过去说话，张秉忠拦住他耐住性子对闺女说：;凤英，你闹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北洼村出来的男女，个个战斗力惊人。 ;我婆婆死了，回去找娘家人给我撑面子，我二哥二嫂说他不管，家里没有一个人，爹，娘，要是你们不死，你们不会不管亲闺女的，你们死得好惨啊。 女人哭丧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那眼泪掉得哗啦啦得，不知道是在难过什么。 这就是亲戚，平时老死不相往来，自己家出事了，就想起来还有亲人了，别人不理她，她就让大家没脸，真是好亲戚。 ;凤英，你也不要闹，我们出钱还不行吗？张秉忠只好后退，大过年的被亲闺女这样堵门口，搁谁身上都闹心。 ;不行，你们都得去，给我婆婆披麻戴孝。张凤英直接说条件。 张老黑说：;姐，你那婆婆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们凭什么要给她挣面子？ 张凤英的婆婆是老师，有些老师的人品让人提不起来，她婆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从来都看不起张家人，老张家人去她家，从来一句招呼都没有过，更别说管饭。 去过她家的人，个个回来一肚子气，都是被那老太婆气得。 至于张凤英，被她压了半辈子，还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她婆婆死了，她立刻想到了娘家人，希望娘家出钱出人，给她撑起这个面子。 如果是以前的老张家，遇到这样的事会很为难，家里饭都吃不上，估计就是去，也就是花个几块钱。 现在虽然有钱了，但是要去给这个老太婆送葬，心里是不愿意的，可不说皖北就在全国来说也一直讲究死者为大，人死了不计较生前的事。 ;凤英，你婆婆死了，过来好好说不就行了，非要来咒我们，我看你就是大过年的，让我们不能好好过。 ;我婆婆死了，她要是不能走得风风光光，谁都别想过好年。张凤英不哭了，站起来毫不示弱得看着亲爹。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愿意？你婆婆哪天下地，我们们都去。 ;后天下地，你们今天就得去烧纸，我告诉你们，每家都得拿五十块帛金，少一分别怪我不客气，老四老五也算一股，都要拿钱。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了，皖北的收入水平并没有提高，这时候的丧事，很多只有一毛钱二毛钱，五毛钱就不少了。 而且，张暮秋没结婚，不能单独算一股。 张凤英狮子大开口让老汉脸色不好看说：;凤英，拿多拿少，哪有你这样伸手要的，像我们这样的亲戚，最多二块钱就了不得了，哪有出那么多的？ ;爹啊，娘啊，你们死得好惨啊，我要给你们报仇啊。 张凤英并不愿意跟他们讨价还价，又大哭起来，围观的有老人看不过去了说：;闺女，哪有你这样逼自己爹娘的？ ;他们住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一处房子情愿空着都不愿意给我，五十块还多？这里没你事，你一边去。 被她怼的老人气得不行说：;你得讲理呀。 张秉忠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说：;凤英，你闹吧，真这样闹随便你，到时候全家我一个人都不让去。 张凤英立刻擦干眼泪说：;今天晚上以前我要是看不见人，看不见钱，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她说着决绝得走了。 黄氏擦着眼泪说：;凤英也为难啊。 老汉说：;自己为难，就来为难娘家人？哭着喊着咒我们老两口死？ 被老头这么一说，黄氏委屈的哭。 张秉忠说：;老四你马上回去叫你二哥，让他也来，咱们一起去凤英家烧纸。 张卫东一家冷眼看着老头的安排，这种事他们是小辈说不上话，但是知道张老黑这次回去叫二叔，一定不会顺利。 果然，一个小时候，张老黑回来了，气呼呼说：;二哥说，他不认识什么张凤英，没有爹娘，也没有兄弟，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叫他。 虽然可能早就猜到了结果，老汉还是气得脸色铁青说：;咱们自己去。 张卫东说：;爷爷，我们就不去了，我爸不在，家里都是女的，不方便。 老汉说：;你不是男的？ 张老黑说：;爹，咚咚还是孩子，那种地方让他去干什么？ 见老头实在气得不轻，张卫东说：;爷，你不用生气，二叔不去我们不去，三叔五叔在京城也不能去，他们的礼钱我都一个人出了。 老头说：;这种钱哪有代出的，你就是垫上了，以后也要让他们还你。 关月玲和李秀兰说：;爹，娘，家里孩子都小不去就不去了，我们陪你去。 ;好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5章 做个人吧 时间太紧凑不到人，张卫东还是跟着去了，胡丽敏和姗姗在家看着几个小的，只有丽丽吵着也要跟着她妈，想着马上就回来，也就让她去了。 按理说亲家死了，张秉忠老两口是不用去的，不过五房儿子只有一个张老四在，去他一个男的显得这个家男丁稀薄，就都一起去了。 这边去的是老两口，加上关月玲李秀兰妯娌俩，张卫东和张老黑还有丽丽，大人小孩一共七个人。 来到张凤英家，外面搭起了灵棚，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在，城里人情淡没什么人来帮忙。 包安康坐在灵柩前打盹，至于张凤英没在这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有人招呼包安康说：;来客了。 按照皖北的礼节，包安康要出来跪迎接进去，可没想到他一动不动，任由老张家人自己走到棺材前，蹲下烧了刀黄纸。 老汉心中不喜，烧完就站起来问包安康说：;凤英呢？ 包安康没回答，他边上的一个妇女冷笑说：;张凤英的娘家就来你们几个半死不活的人？ 老两口被气得发抖。 张老黑攥着拳头就要上去打人，被老头死死拉住说：;祖宗，你不要惹事。 关月玲却忍不住站出来，指着那个妇女的鼻子骂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说三道四。 那妇女不示弱站起来说：;我就看不惯，张凤英整天说娘家人强马壮，又多有钱，我看就是一群穷货，装什么有钱人。 关月玲毫不客气给她一个耳光打得那个女人一屁股坐下。 ;你娘不教你，我这个老娘教你做做人，给我好好说人话。 妇女不敢置信得说：;你敢打我？ ;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今天我能当着你死去的娘，把你打下去跟她一起作伴，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妇女果然不敢再说话，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关月玲。 关月玲性子其实很强势，在北洼村的时候，麻子张英敢骂黄氏，敢骂祝兰芝，就是不敢骂关月玲。 包安康想骂骂咧咧想站起来，张老黑也不管老汉的阻拦，大步站在他面前说：;我看你是忘了以前挨的打。 这边的吵闹引来了几个人过来，他们倒是没说对错，就是津津有味瞧热闹，张凤英从黑影里走出来说：;怎么了，怎么了？ 她身后两个小子也穿着孝服，手里端着碗吃饭。 妇女想说话，被关月玲一个眼神瞪回去，委屈得骂包安康。 张凤英谄媚得走过去说：;姐，你别哭了，婆婆她老人家人知道你孝顺。 边上知道原因的人发出笑声，妇女不敢对付关月玲，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骂她说：;臭女人，要你来假好心。 黄氏说：;你怎么骂人呢？ 关月玲说：;爹，娘，这是别人自家的事，咱们管不了，纸也烧了，咱们都回去吧。 张凤英在那个女人面前却怂了，被骂也不敢说什么。 操办丧事主事人走过来说：;是亲家吧，大老远过来不能走，说什么也要吃了饭再回去，凤英，去给你娘家人弄点吃的。 张秉忠不想留在这里，但是那个人说：;老哥，我们这边的规矩是这样的，烧头道纸的亲戚，一定要在这吃碗饭，不然不吉利。 他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卫东实在不想呆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说：;爷爷，咱们还是走吧，别吃了。 老汉也想走，可刚才那人话说到不吉利的份上，他要是走了，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可是真要留下来，这家人个个都像仇人，也不省心。 ;老哥，入乡随俗，白事大家都讲个吉利，你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说完招呼张凤英带着他们去厨房。 老汉跟着去了，他们也只好一起过去，这一趟来得真熬人。 走进厨房，张凤英直接在拿了个锅烧舀了几瓢水，用木柴烧火，张秉忠老汉说：;你自己忙吗，没找人帮忙？ 张凤英也不理他，娘家人如果是仇人，为什么还哭着闹着非要他们来？来了这副模样，就是让别人心里不痛快？ 李秀兰说：;姐，爹跟你说话呢。 ;有什么好说的，吃了都赶紧走。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面还没好，张凤英的俩儿子就端着碗在门口等，说是招待客人，其实就是清水挂面，看张凤英拿了两斤面出来，也没下完。 面好了，她先给俩儿子盛了满满两碗，锅里就没有多少了。 然后几人的碗里就没几根面了。 老汉本来就没有胃口，可能是隔锅饭香，丽丽吃光了碗里的面条，居然还想吃，把全家人的面都吃了还没吃饱。 于是老汉就拿着筷子去锅里捞面想给孙女吃。 张凤英把手里的扫帚重重的扔在地上说：;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碗都还吃不饱吗？ 老汉早已经衣食无忧，这次纯粹就是见孙女喜欢吃，却没想到被亲闺女说到脸上，面子顿时就下不来了。 这次就连一直偏袒她的黄氏都看不下去了说：;凤英，你爹一口没吃你看见吗？还不是给孩子吃的。 ;钱没几个，倒是带来几个吃闲饭的，一家来一个还不行，来这么多没用的人干什么？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张卫东忍了一晚上，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端着碗走出来，来到操办丧事的人面前举给他看。 ;老师傅你看，我们说不吃，你非要我们留在这里吃，你来看看，这是张凤英给我们准备的晚饭，这么多人她下了一斤半面条，可是给她俩儿子盛了一斤四两去，我们七八个人，就一两面条，还是我妹妹觉得好吃，我爷爷就想看看锅里还有没有，张凤英直接甩脸子，骂她亲爹没出息。 这种事太丢人了，老汉想堵住张卫东的嘴都来不及。 张凤英红着眼说：;我没有，他撒谎。 她话音才落，俩儿子就端着还剩高高一碗的面条走过来。 操办丧事的人也尴尬得不行说：;包安康呢，你们家的事太难办了，能不能做个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6章 阴阳怪气再登门 张卫东把碗狠狠摔得粉碎，从身上掏出二沓大团结来，这些钱他本来打算交给张秉忠，让他帮助一下张凤英，但是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见他随手抽出一张来，掰着手指头算说：;她张凤英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该有的礼我们不会少，我们家四房人，加上我爷爷五叔一共五份，每份二块钱，一共十块你收下，这个丧事我们是没法再来了，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那人茫然得接过来钱， 张凤英尖叫说：;你有这么多钱都不愿意帮我吗？我家日子这么难？ 张秉忠老汉失望得看着她说：;这钱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可你呢，你把我们当亲人了吗？ ;爹，凤英不懂事，你就原谅她吧。钱给我吧，我会劝她孝敬你们二老的。 关月玲和李秀兰冷笑。 ;凤英，你嫁到城里以前，我和你娘把你当眼珠子，可你自从嫁过来以后，你还把我们两个老得当过爹娘吗，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也不怪你，可你呢？闺女，做人要有良心，真看不上娘家，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吧。 今天有多失望，才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说完他拉着恋恋不舍的黄氏就往回走。 张卫东剩下厚厚两沓左右看看说：;这钱看着真让人恼火，丽丽你过来。 丽丽说：;哥，干什么？ ;都给你拿去玩吧。他随手塞给了丽丽，丽丽却嫌弃得说：;我不要。 李秀兰喜笑颜开得拿过来说：;丽丽，你哥哥给你的，干嘛不要，回去给你买糖吃。 他们也追着老两口回去了。 包家这边面面相觑，包安康骂张凤英说：;你这个败家女人，二千块钱都被你弄没有了啊。 张凤英哭了说：;我也不知道啊。 边上那女人出主意说：;那是你亲爹妈，哪有父母不疼儿女的，你只要装可怜上门去求一求他们，这钱还不是就回到你们手里了。 按下这些恶心的算计不提，张卫东走到老夫妻跟前，老头说：;咚咚，爷爷谢谢你，要不是你，咱家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爷爷，你不用难过，张凤英这样对咱们，是她眼瞎，以后她再求上门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她是怎么对你的。 黄氏说：;一家人应该团结啊，怎么能这样。 第三天，老两口神情一直不神思恍惚，知道他们还惦记着张凤英办丧事，但是大家都没再提。 队长又来了，问张卫东说：;我听说你特区的公司出事了？ ;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咚咚，今年两个厂子的钱我不想再给村里分红了。 队长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大爷，出什么事了吗？ ;别提了，有钱了应该是好事，可是人心太坏了，你还不知道吧，咱村被抓进去五个人了。 ;啊，为什么抓的？ ;赌博把家底输的一干二净，还倒欠一屁股债，就起了坏心。 北洼村有钱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附近就来了不少人开赌局，还有人蛊惑着带他们做生意挣钱，年轻人禁不住诱惑，赌局坑了一帮人，做生意亏了一帮人，亲戚有难借钱又借光了一帮人。 现在的村子里，还有钱的人家，几乎已经没有了，所以大家的眼光都瞄向了今年的分红。 穷人为什么穷？是内心穷，他们的父母是穷过来的，教育他们的方式也是穷人的思维，不会用钱，所以想要跨越阶级，最根本还是要从内心深处彻底改变。 ;大爷，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 农村不是善地，那些看似淳朴的老农，底子有几个是干净的？ 重男轻女、不孝敬老人、兄弟反目、小偷小摸、村里哪年没有几个喝药自杀的亡魂。 没有一个光棍是无辜的。 他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为北洼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而且，村里已经把土地承包到个人，张卫东家的土地，全都给了二叔一家种，可是二叔不仅觉得理所当然，祝兰芝整天还在村里骂他们说，他们都在城里享福，就把他们留在村里干活受苦。 有些人从来不会检讨自己，1981年啊，再熬两年，就不用像现在有钱也不敢用，遮遮掩掩得。 队长本来打算带他回去看看，张卫东说：;大爷，还是算了。 现在想想，北洼村留给他的，没有什么好回忆，每次回去都是一肚子气回来，就连张秉忠老两口，他也准备让他们回。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多就能躲的了的。 这不，事就来了。 二叔带着他的五个孩子站在门外，个个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张老黑叫他说：;二哥。 张良明满脸愁苦得说：;老四，爹在家吗？ ;在，进来吧。 几个孩子走进来，即使最大的石头也有些畏畏缩缩，他已经17岁了，比姗姗小两岁。 听见有人进门，张秉忠他们也走出来说：;老二，你来了。 ;爹，娘，嫂子。 看着他的样子，老汉又心疼起来，他完全忘了张老黑上次回去让他一起去烧纸，他说的什么话。 几个孩子也挨个叫人，关月玲说：;都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二叔说：;我们太脏了，孩子们身上还有虱子，就不进去了。 关月玲说：;这是什么话，孩子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嫌弃他们？ ;嫂子，我们太穷了，怕穷气传染你们。 他的阴阳怪气又发作起来，关月玲被噎得说不出话。 ;二叔既然不进去，那就在外面说吧，别真把虱子传染给我们了。张卫东毫不客气得说。 铁蛋横着眼说：;你说什么？ 张老黑抬手给他一巴掌说：;说话就说话，不要给我横眉竖眼的，跟谁俩呢。 黄氏心疼几个大孙子说：;饿不饿？ 唯一的女孩说：;奶，从早上我妈就没给饭吃，说是进城以后，有钱的奶奶会给我们好吃的。 黄氏气的胸口疼。 张良明拿起了老烟袋卷起来说：;那就麻烦娘给几个孩子弄点好的，大肉白面什么的都不挑，孩子们命苦没人疼，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如果本书要评选最让张卫东讨厌的人，除了这个二叔没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7章 双标 黄氏沉浸在见到四个大孙子的兴奋之中，根本不在意二儿子的态度，这两位老的也不知道怎么教得孩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然，也有好的。 老汉看着二儿子佝偻的背心生怜悯问他说：;地都给你种了，家里不缺粮了吧。 ;爹，别提那些地了，我情愿不种，现在石头也不能出去干活了，一家子奔命才勉强种下来，种一季子庄稼全家能种掉半条命。 谁干活累谁，这是一定的，不过把地白白给了他们，还弄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除了二叔恐怕没谁了。 张卫东看不惯他惺惺作态说：;爷爷，既然二叔种咱们的地觉得吃力，我看咱们就回村去找找看，谁家想种就给他种吧，别把二叔身体累坏了。 二叔一听急了说：;那怎么行呢？自家的地怎么能给别人？ ;可是你刚才还说种地太累，丢掉半条命，我也是为你们的身体打算，是不是二叔？ 张秉忠老汉听了果然问：;你行不行？老二，不然爹回村去问问别人？地总归有人想种的吧？ 给别人至少能听一句感激地话，给自己家人的话不仅不落好，还可能得出钱给他治病，不惯他毛病。 ;爹，我不嫌累，我不埋怨了，都给我种，不要给别人。前面的装腔作势一下子撕开了。 都是庄稼人，谁都不要想着骗谁，种地虽然累，但是收了粮食除了公粮就是自己的，这么多地两季能有多少粮食？二叔家人口虽然多，种这么多地也是能挣不少钱的。 这好事才刚刚开始，要是因为拿架子把地弄没有了，回去祝兰芝能剥了他的皮。 他不敢拿乔，聊天的气氛就好多了，张老黑悄悄对张卫东说：;看吧，二哥今天打着什么坏主意，不然祝兰芝才不会好心把一家子宝贝儿子送过来给你爷爷奶奶看。 这话张卫东也深以为然，那两口子都是什么德性，孬得狗都不吃，现在这么做，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果然一番父子亲情之后，二叔重新取得了老汉的疼爱，老汉说：;老二啊，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吧？ ;爹，没事呢，孩子他妈听说你们回来，一直想让你们看看孩子，可就是啊，我们家太穷了，你也看见了爹，孩子们个个裤子露着腚，出去让人看不起，他们这样子我担心爹娘见了会心疼，于是开始就没让过来，可是后来我又想，孩子们也想爷爷奶奶呀，反正都是自己家人，穷点也又不丢人，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呜呜呜呜....... 这个快四十的汉子，五个孩子的爹，居然委屈得大哭起来。 奥斯卡如果不给二叔一个小金人，全世界都不能答应，他明明没读几天书，可演戏的技术炉火纯青毫无表演痕迹。 但是老汉很吃这一套，心疼的说：;孩子多，你们太不容易了，等会让你娘带你去扯布给孩子们每人做身衣裳。 ;爹，不要太好的，孬得就行了，还是你心疼我，养这么多孩子我难呀。这话的意思是不要孬的。 中老年年男人真是会演。 张老黑说：;二哥，爹和娘你年纪都大了，你从来都没养过，是不是该你养养二位老人了？ 老汉也期待地看着儿子说：;老二，我们在外面，一直地咚咚养着我们，咚咚心疼我们两个老的，但他是孙子不是儿子，我们老两口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几兄弟养的。 二叔立刻停止了哭泣看向张卫东说：;你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还得帮你干活，你可不能没有良心白使唤他们，你爷爷的工资呢？ 可能是他太急切了，想得到老两口的钱，就忘记了掌握谈话的火候，引得老汉一听不乐意了说：;老二你说的什么话？咚咚是咱家的长子镝孙，我的亲孙子，是他不忍心我们两个老的在乡下受苦才让我们去京城的，给亲孙子干活要什么钱？ ;而且，根本不用我们要，咚咚每月都会给我们零花钱。 ;可是爹，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他有钱不给你们就是丧良心。 老四说：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扯葫芦西扯瓢，就是不想养爹娘是不是？ 老汉不想让二儿子为难，不让张老黑说话。 黄氏那边做了吃的来招呼她的大孙子们说：;石头、铁蛋，饭好了，快来吃吧。 几个小的去吃东西，这边老汉他们的谈话继续。 ;爹，媒婆给石头说了个婆娘，就是咱村斜子老婆的妹妹，眼看要纳彩和日子了，女家要五百块彩礼，我哪有这么多啊，只能来求爹娘了。 二叔向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怪不得祝兰芝好心让她的几个宝贝儿子来看爷爷奶奶，原来是要钱来了。 老汉笑说：;那是好事，石头是咱家这一辈男孩子的老大，他都开始找媳妇了，咱家以后还不得一年进一个人。 ;可是没有钱呢......二叔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 张老黑说：爹，不对呀，老五比石头还大一岁，他都还没结婚呢，怎么石头就先找了，这是把他五叔放哪里？ 听到这里，老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没成家的儿子，眼见良好的氛围被破坏，二叔说：;爹，老五都是京城人了，哪还用得着咱被北洼村的规矩，城里人跟乡下人不用比。 他的嘴可真是太厉害了，黑的白的随口都能翻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老汉又觉得有道理。 ;二叔，爷爷是问你，五叔马上也要说亲，你们就这一个小兄弟还没成家，是不是该做他点呢？ 二叔恨得不行，没好气地说：;老五管我什么事？ 这是一记蠢招，顿时惹的老汉大怒说：;老二，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跟你娘我俩都老了，你兄弟的婚事你不帮忙？ 二叔立刻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说：;爹呀，我也不容易呀，家里七八张嘴个个要吃饭，哪来的钱帮你？ 但是老汉已经摆脱他的蛊惑，恢复了精明，听完冷笑说：;老二，我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兄弟的婚事你不管，但你儿子的婚事还要我们两个老的出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8章 决绝 最小的张暮秋没结婚，在老汉来说就是还没完成任务，如果是在乡下，估计早已经开始着急张罗了，可进城以后，每个人都很忙，以至于经常忘了老五还没结婚这件事。 环境改变人的思维。 而且，老五在京城的黄包车行干得有声有色，热火朝天，他好像天生就擅长跟人打交道，才就业就找到正确的方向，对人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 这样的老五想找个媳妇并不是什么难事，拉黄包车的车夫好几个要把家里的妹妹侄女介绍他认识，可老五在女人这方面简直不开窍，谁敢提就跟谁翻脸。 除了这点让他有点烦恼，别的没问题，他还不知道老五其实已经为情所伤，不敢再爱了，这才是最危险的事，不过这个隐患他目前还不知道罢了。 黄氏见家里的爷们前面还说得好好的，现在却吵得像屠宰场剥驴一样，就走过来问怎么了。 老汉没理她，冲着二儿子说：;等孩子们吃完饭，你就给我滚。 老二失去了拿到钱的希望，也不愿意再奉承亲爹了：;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有钱不给亲儿子，死了还能带进棺材去？以后你们老了不要找我，我没你这样的爹。 老汉气得火冒三丈，抄起一根棍子没头没脸打。 黄氏在一边拦着说：;老头子，儿子都快四十了，当着孙子给他留点脸面。 她又看向张良明说：;老二，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是你的亲爹妈，你不管我，我们怎么办？ ;愿意找谁找谁去，老大家的狗崽子不是有钱吗？老三不是当官的吗？你们就看我没钱，亲儿子都看不起，还想要我养老，想的真好。 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以至于老汉听得半天呆呆的半天说不出话，忽然仰头往后呼通栽倒。 他马上六十岁的人，张卫东还准备年前给他过六十大寿，现在却像是被活活气中风了。 张老黑拿起老汉掉下的棍子去抽他二哥：;张良明，看你把咱爹气得，你还是不是人？ 张良明喊道：;石头，铁蛋，你爹让人欺负了，快来给我打。 张老黑也被他气得不行，石头和铁蛋两个大的嗷嗷叫着跑出去，被他一脚一个踢翻在地：;二哥，你们想跟我动手，还差的远，滚，以后都别让我看见你们。 石头厚道点没说什么，铁蛋被踩着还大声说：;张老四，你这个没种的货，天天就舔张咚咚的勾子，你这个不正经的东西。 ;张铁蛋，你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原来是关月玲不能忍受有人说儿子的坏话，忽然出现了，她是这个家里铁蛋最害怕的人，一句话说错真敢上巴掌抽他。 张卫东说：;四叔别理他们，快送爷爷去医院，爷爷快不行了。 张良明说：;你们都看见了，他自己生病，死了跟我们没关系。招呼他的孩子到身边，一溜烟跑了。 黄氏气恼的说：;老二，你心真狠，把你爹气坏了你都不管。 ;娘，是他不要我们，我也不要他了。他跑了几步回头大声说，这话差点没把黄氏也跟着气过去。 张老黑背着老汉，身后跟着哭哭啼啼地黄氏，李秀兰和胡丽敏也要过去，关月玲说：;你们留在家里照应一下吧，我去就行。 幸好张卫东有在家放现金的习惯，进屋拿了钱追着他们而去。 这些所谓的亲人，有还不如没有，老汉准备好了攒了很久的钱，满心欢喜回来想照顾一下艰难的子女，想不到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暗暗祈祷老人别是中风，很多人中风以后后遗症言重，嘴歪眼斜，不能走路，或是只有半边身子能动，这样的老年生活哪还有什么幸福。 万幸老人只是气昏了，不是中风，老汉悠悠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整整昏迷了二天，睁眼看见全家关心的眼神，失落地说：;咚咚，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不应该回来的，一个两个的诚心想把我气死。 劝慰了几句，老汉心灰意冷，他牵挂家乡，其实就是牵挂家乡的亲人，可留在皖北的两个子女，个个都能要他的命，他对黄氏说：;老婆子，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去京城吧，明天就走，等死了以后咚咚再把我们老两口送回来。 他对北洼村彻底失望，准备到死都不再回来了。 黄氏哭着答应。 张老黑说：;我饶不了他们。 ;算了，就当没有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吧，老大媳妇，咚咚，爷爷对不起你们，养了老大这样的儿子拖累你们。 老汉一直以自己有五个儿子为荣，但是两个大的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还有比这更糟心的吗。 ;咚咚，跟你在一起久了，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今天我才明白了，你原本不用对我们好的，是你心善想着我们，我们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爷爷有你这样的一个孙子，这辈子，值了。 他说着大声咳嗽起来。 老人能早点看开子女的真面目，不是什么坏事，张卫东说：;爷爷，你别说了，等你好了咱们就进京，今年大家都去京城过年。 ;你不用劝我，都去怎么可能，就让我们两个老的自己走吧。 关月玲要在皖北照顾一屋子孩子，她怎么能走得开，经过二叔这么一闹，老人后悔自己忽视了张卫东一家为这个家默默做了这么多。 人的惯性思维很可怕，好事做多了，就会以为是应该的。 ;爹，你先养病，养好想去哪就去哪，不想见得人以后就别见了，你也看见，老二现在不缺吃喝，他缺得是良心。关月玲说话很直。 养了二天，老汉就出院了，他们决绝地拒绝张老黑要跟他们一起去的要求，两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看着老两口再寒风中互相搀扶着前行，张老黑也难过起来。 关月玲忽然说：;爹娘年纪都大了，他们不年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9章 前世的魔咒 有钱真就能为所欲为吗？有时候可以，但是在脑子不清楚、总想算计你的亲戚这里有钱也没有用。 张卫东对所谓的叔叔姑姑没什么亲情，但是他的爷爷奶奶不会这么想，再不是东西的孩子也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这份亲情老人割舍不下。 不见他们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这次带回来想给孩子改善生活。 可惜，张凤英和张良明两人亲手把老人的念想掐断了，看清楚了就放下了，虽然心里可能并没有，但是人会逼着自己放下。 老两口这次回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北洼村看看，就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了这里。 离过年没有几天了，今年过年张老黑一家也留了下来，加上李秀兰母女三人，本来应该热热闹闹，可是大家都提不起心思。 有人在外面敲门问说：;张卫东在家吗？ 他忙开门一看，见居然是卫县长，就问：;县长，您怎么来了？ 一直跟他很熟络的卫县长现在却一脸郑重的神色说：;张卫东，我今天是陪咱省里邮电管理局局长盛怀民同志来的。 他身后走出一个穿着邮电制服的中年人热情说：;张卫东同志是吧，第一次见面，我是盛怀民，接省里的通知，专门给你们家装电话的。 张卫东自己咨询过装电话，第一是费用高，第二不是你有钱就能装的，他本来已经放弃了，可现在居然是省邮电系统的头亲自来给自己装电话，这就经是什么情况？ ;盛局长，我能问一下，是谁让你们来装的？ ;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也不知道原因，省领导怕下面人不重视，特地派我来现场监督，你放心，我们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让省邮电系统的老大为一步电话专门跑到下面的县里，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也问了盛局长也回答了，得到的回答和没回答一样。 为了这部电话，县里卫县长和他的办公室主任，以及县邮电局局长和他的而工作人员，具体施工的工作人员，足足来了二十几个人。 ;那真是太麻烦您了，盛局长，卫县长，还有各位领导，你们都太辛苦了，装好我能不能请大家吃饭谢谢你们？ 盛局长一听就笑了说：;那怎么行？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盛局长，让您专门跑一趟我太感动了。那边卫县长也惊疑地上下打量张卫东，他何德何能，能让一位省城的大佬亲自来督办小小的一部电话。 他原以为自己杜张卫东足够重视了，没想到今天又刷新了认知。 盛局长好像真是专门为了电话来的，仔细盯着电话装好，现场调试，打了个电话确定没问题，就一窝蜂走了。 而且还告诉他，他的电话不用自己缴费。 关月玲说：;咚咚，你不是说花钱都装不上电话吗？今天好像也没见你拿钱给人家，这个盛局长好像是很大的领导。 不仅不正常，反而处处透满了诡异，张卫东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看吧，装了电话就是方便别人联系咱们的，一定会有电话打进来。 果然盛局长他们走了以后电话就响起来，汪启南的声音传过来说：;咚咚，电话装起来了吧？ 汪启南第一时间知道，难道这件事应该是他办的，不过他一个外省的二线领导，是怎么指使得动别省的厅级干部？想来这里面也有他老同学的功劳。 ;咚咚，你在听吗？ ;听着呢，汪叔，要过年了，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家里都挺好吧？汪启南问他。 张卫东心说：;好什么好，一地鸡毛。 ;挺好的汪叔。 两人寒暄了几句，果然汪启南听见他说省城的厅级干部为一步电话专门来了这一趟，丝毫不觉得意外说：;电话是荣先生安排的，没想到当地重视度挺高。 荣先生是国库的钱袋子，他不是官员，但在国内的地位很奇特，知道是他也就不奇怪了。 默默想着荣先生的目的，沈奇宁的老婆翠环却大着肚子出现在门口，见到张卫东就大哭，张卫东忙问怎么回事？ 沈奇宁还是没能逃脱上辈子的命运，他被抓了，还是因为拖拉机，抓他的时候，他正在攒拖拉机，而且让人吃惊地是，已经卖出去三台了。 外面的拖拉机是八千多一台，他卖五千。 1981年，郭嘉正式出台了限制，拖拉机这种大型重工业机械属于被管控范畴，禁止私人买卖，何况他还是自己制造。 ;我不是不让他再碰那东西吗？缺钱就跟我说。 ;不是缺钱，他像着了魔似的，马家沟马傻子说了几句好话，他就答应了。翠环没说实话，是她见拖拉机的成本只有二千多点，卖一台能挣二千多，起了心思，没想到却害了丈夫。 马上要过年了，丈夫却进去了，家里的天都要塌了。 ;姑你别急，我帮你打听一下他在哪里，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翠环哭得像泪人似的说：;咚咚，你一定要帮帮我，都怪我，都怪我。 关月玲说：;别哭了，你有身子了，得好好养。 陪着翠环来的是是他爹，这个老头平时说话常有理，现在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沈奇宁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张老黑陪着他来到警局，直奔杨振局长的办公室，才上楼就遇到一个中年女警不悦地说：;你们是谁啊， 怎么直接就往里闯？ ;阿姨，我是杨局长的亲戚，找他有事。 ;谁都说是杨局长的亲戚，在那等着吧，杨局长正忙着呢，没空见你。 她指的位置是门口接待报案的地方，然后像铁金刚一样守在门口。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张卫东哪愿意等，冲她身后喊说：;杨局长。 女警一回头，他就趁机钻了进去，女警不高兴了说：;站住，你给我站住。 那边张卫东已经打开了杨振的办公室，杨局长一见就站起来笑了说：;张卫东，你怎么来了？ 女警见他们热络的说话，悄悄退了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0章 万艾可的厂长 杨振听完他的来意说：;这个人我知道，上面才下达打击投机倒把的文件，他是顶风作案，才被抓的。 ;局长你看，沈奇宁造成的社会危害不大，我们愿意退出涉案金钱，能不能宽大处理？ 涉案的拖拉机已经全部被充公，现在买了拖拉机的三家人天天上她家门去闹，翠环和她爹傻眼了，原来想挣钱的，现在弄的人进去了，钱也没有了，不仅钱没挣着，还要赔那么多钱。 实在太倒霉了。 ;咚咚，这恐怕不行，他的犯罪事实在全国都少见，谁都不敢为开脱。 确实，全国能独自攒拖拉机的，也没几个人。 ;像他这样的情况，如果判刑的话，估计会判多久？捞不出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三个月到十年，要看具体量刑的情况。这跨度可够大的。 这次来是抱着交罚款赎人的念头来的，可是看情况这一点是行不通了，张卫东说：;杨局长，沈奇宁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是爱摆弄那些东西，无意犯罪，能不能宽大处理？ ;咚咚，这个我帮不上你。沈奇宁的犯罪情况特殊，这种时候，谁敢替他说话。 他的话让张卫东想花钱保人出来的念头彻底消失，想了想说：;杨局，他被关在哪里，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看他没问题，他就被关在拘留所，我替你打个招呼，你直接去就行了，告诉他安心服刑，争取早日出狱。 他现在是被拘留，还没送去劳改，在看守所见到他的时候，张卫东就埋怨说：;姑父，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碰那东西，你怎么就不听呢？ 沈启宁苦笑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他满脸的胡茬，满脸疲惫问张卫东说：;咚咚，我被抓了，我老婆怎么样？ ;能怎么样，大着肚子为你四处求人，见人就哭呗，你也真是的...... 沈奇宁难过地说：;都是我害了她，咚咚，我只是喜欢拖拉机，想动手弄几台玩，这也算犯罪吗？ 张卫东苦笑心说：;你这样的在后世只能叫发烧友、爱好，但是放在现在，就是犯罪，就是顶风作案，这是时代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对沈奇宁肯定不会这么说，他只是实话实说：;姑父，你的事很严重， 可能得做好劳改的准备。 他毫不奇怪得说：;我其实猜到会这样了，咚咚，家里你费心照顾一下。 ;这不用你说，说起来我也后悔，要是不把你留在北洼村，你也不会进来。 ;咚咚你别胡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在电热毯厂当厂长，你每月都会另外给工资，我家的日子要不是你，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是我自己没听你的，我是活该，就是苦了你姑姑了。 沈奇宁是有本事的人，最好的技术大拿，万艾可的工厂开工，他是最适合的厂长人选，但是现在，只能看上面怎么判了。 上辈子他被判了十年，这一次有张卫东的介入，不知道情况会不会好点。 回去以后常有理急切得问：;咚咚，你姑父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说一个人有面子，在农村就是看他捞人的能力，常有理觉得张卫东被村里很多人吹嘘有本事，现在就是看他本事的时候了。 但是张卫东的话让他失望了：;姑父的事很严重，我找的人帮不上忙。 常有理脱口而出说：;没本事还揽什么事，浪费我们的时间，不找你找别人的话，现在人说不定早就出来了。 关月玲和张老黑一旁听的很愤怒，张卫东摆手送人说：;是的，都怪我没本事，你赶紧再去找找看吧。 翠环是知道丈夫和张卫东的关系的，哭道：;爹你说什么呢，咚咚尽力了。 ;尽力有什么用，我早说过他就是一个孩子，别来找他别来找他，你非不听，现在看到了吧，没用，还得我出马去求人。 张卫东好心提醒他说：;你快点去吧，早点把姑父救出来还能回家过年。 常有理甩手走了，翠环抱歉得看了看张卫东，张卫东说：;姑姑你在我家等他吧，别伤着孩子，姑父最担心你们母子俩。 常有理出去了半天回来找翠环，两人在小屋里商量一会，翠环出来一脸喜色说：;咚咚我要回去了。 ;跟他废什么话？走吧。常有理走的飞快，回头说道。 关月玲赌气说：;张卫东你给我回来。然后把他们父女俩送走，回来告诉张卫东说：;常有理找了人，说是只要拿五百块就能马上放人，咚咚你也是的，帮不了别人就不要耽误别人时间。 张卫东说：;不管找谁，能救人出来就行了，不跟他一个老头子生气。 ;他这样对你，你受得了，我这个当娘的受不了。 眼看要过年了，张卫东见他妈不舍得花钱，就和张老黑一起出去采购年货，这次带上了姗姗和彩霞他们几姐妹，鸡鱼肉蛋、糖酒糕点，瓜子花生等等，弄到后来人人手上都提满了东西。 一群人正往家走，却看见前面人群围成了一对，现在张家的女孩子，个个性格都变安静了，老大姗姗稳重，老二张琳半天不说一句话，至于老三彩霞，除了学习和干活，也很少说话，只有任可欣挤进去一会儿又出来说：;咚咚，里面是翠环姑姑。 把东西交给姗姗看着，张老黑护着他挤进人群，见果然是翠环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哭。 她爹常有理蹲在一边捂着头不说话。 ;爹，那是咱家所有的钱了，过年一块猪肉都没舍得买，你全拿给别人，现在沈奇宁没出来，那个人整天躲着不见你，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她边哭边埋怨，平时话多的不行的常有理，现在半个字都不说。 张卫东说：;姑，你怎么在这里？ ;咚咚，我该怎么办，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你姑父，钱却都花完了。 两人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二天，连人都没见上，也不知道常有理找的谁。 ;姑姑，那你跟我走吧，先跟姑父见一面，让他放心。 常有理说：;你又在吹牛，我找了多少人都说不能见人。 张卫东没理他，看守所离得并不远，张卫东一到，负责人就把沈奇宁给带出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1章 脑补专家 常有理花了五百块，几天都没做到的事，张卫东一分钱没花，轻松就把人带出来，就连常有理自己都羞愧起来，翠环顾不上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扑上去抱着沈奇宁大哭。 ;他们有没有打你？你天天能不能吃饱饭？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想给你送牢饭都不知道往哪送...... 她都情绪太激动了，抚摸着丈夫的脸眼泪直流，沈奇宁不觉得厌烦，抱着她不停说话。 这几天翠环天天担惊受怕，找人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还被人骗了钱，见到丈夫彻底放松下来，胡乱说着委屈。 她断断续续说：;你被抓走了，咱们卖拖拉机的钱也都被充公， 拖拉机和配件都被充公了，现在还欠着人家三台拖拉机的钱没给，你可能还不知道，爹收了人家五千块一台，这些钱都被收走了，他们几家天天来家里闹事，沈奇宁，我害怕。 沈奇宁吃惊得把眼神看向常有理问他：;爹，翠环，你们不是跟我说，每台只卖二千八吗？怎么是五千？ 翠环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那边常有理的老脸涨得通红，平时骂人三天不带重样的嘴居然秃瓢了。 沈奇宁攒拖拉机只是爱好，找他买拖拉机的也都是好朋友，没想过在里面赚钱，这下好了，老岳父背着自己收钱，还收了这么多，以后还怎么有脸见这些朋友？ ;我老了，反正你要想办法......常有理蹲在一边，拿出老烟袋闷声抽烟，这老头惹事有本事，出事没本事挡，把头往脖子里一缩，藏起来当缩头乌龟，分明要一股脑把麻烦都丢给女婿的意思。 沈奇宁被抓，货款被当成赃款没收充公，拖拉机连同所有的配件也被收走，连本带利都干干净净，不仅如此，他们还倒欠了买拖拉机的三家人一万五千块。 拖拉机被没收，买拖拉机的人家不干了，钱人家可是一份没少都交给常有理了，现在沈奇宁被抓，他常有理还在，这些人天天不止找翠环，还到处堵他，吓得老头天天不敢回家。 沈奇宁终于弄清了始末，尴尬得看向张卫东，张卫东说：;钱的事不要发愁，三台拖拉机的钱我可以替你还给他们，你安心服刑，等出来以后我再找你做事。 ;咚咚，我自己惹下的麻烦，却要你来给我们全家善后，对不起。 沈奇宁是个好人，这件事虽然常有理给他捅了不小的篓子，拉了这么大亏空，可他一句都没埋怨老岳父。 ;姑父，咱们的交情这点钱算什么，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早点出来。 ;好。 常有理见他最担心的钱的事解决了，也不由松了口气说：;好女婿，翠环是我的闺女，我会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因为翠环还有身孕，沈奇宁劝了几句，就让她和常有理安心回家，凡事都有咚咚顶着。 常有理走的时候，神情复杂看着张卫东，想想前几天在他家的表现，现在想来简直像个老傻瓜一样，就觉得脸红心跳。 沈奇宁听说自己可能要坐牢后，毫不奇怪，只是担忧得对张卫东：;坐牢没什么，我就怕翠环要生了，我不在身边。 ;不用担心，我会让队长关照他们的。 走出拘留所，迎面碰上了杨振局长，杨局长说：;你来了，我正要找你，局里研究了沈奇宁的案情，考虑到农村家庭的具体困难，决定把查抄的拖拉机款子全部退还他们，你让他家人有时间去局里办手续把钱领了。 ;谢谢杨局长，沈奇宁的家人正因为钱的事闹得要出人命呢。 ;抓人的原因是他犯错了，不是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我听说沈奇宁的老婆快生了，你告诉他以后可千万别再犯糊涂了，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 ;好好好。张卫东答应着忙跑出去叫翠环，翠环有身子走不快，追上她们告诉她能退给他们的时候，翠环惊喜不已。 常有理思忖了一下说：;咚咚，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那钱是你借给我们的，你就别说什么警局退的了，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以为钱是张卫东不想让他担心，自己拿出来，却骗他是警局把钱还回来，他自己脑补了所有的情节。 张卫东苦笑不得说：;你不信等回就去警局领领看就知道了。 翠环说：;咚咚，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些钱沉甸甸地压在我头上，警局还了，我就能还给他们了。 常有理说：;真的吗？咚咚，我可是听说警局也没有钱，真能还给我们？他找好多人问过，都说这些钱没有还回来的可能，对这些钱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所以当张卫东却告诉他这钱能还，他死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不管张卫东怎么说，他都固执的认为是那孩子好心自己拿出来的钱。 没办法张卫东只好带着父女俩，亲自去了警局一说，办案的警员还认识他，直接带着他办了手续领了钱。 拿到钱以后，常有理还是不敢相信。翠环说：;爹，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钱是警局领出来的你也看见了。 常有理说：;就算是警局退给咱们，也是人家咚咚这孩子帮咱们去说的，我以前真是太混蛋了，还怀疑人家孩子。心里始终过不去，又一再感谢张卫东。 张卫东说：;你谢我干什么，这钱是警局退你的，又不是我给的，本来就应该还给你的。 常有理心说：;应该，应该的事多了去了，前面找了那么多人都没用，你才动开始问，钱就自动回来了，不是你在里面使了劲就怪了。 再说了，他当初想去探望沈奇宁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没办法，张卫东呢，直接带他们去了，去了就把人带出来了，在他眼里，张卫东已经是神通广大的那种人。 必须要搞好关系。 沈奇宁最终判了三个月，张卫东专门去了一趟警局感谢，杨振局长说：;我也没帮上你什么。 于是张卫东便没再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就走出去。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心知肚明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2章 百家宴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沈奇宁只判了三个月，张卫东断定这件事里杨振局长，甚至卫县长都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可不是什么小人情，他的记着，因为这样做会冒着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能被人撸了乌纱帽。 张卫东走后，卫县长从里面走出来，卫明奇怪地说：;叔叔，咱们帮了他，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不跟他说，他怎么领咱们的人情？ 卫县长失望地说：;卫明，这就是你跟那孩子的区别，有些人根本不用说，人家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会吧，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不信你就等着看，三天之内，这孩子一定会来找我。 ;那我就等着看。 但他很快就信了，张卫东第二天就两手空空出现在卫县长的办公室。 卫明好奇得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很多的孩子，就见他笑嘻嘻走到卫县长面前说：;卫县长，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正好走到这边，就来看看你。 卫县长瞄了下木然的侄子，暗暗叹口气，这样的卫明，再多的扶持也起不来，而有的人，天生玲珑剔透，这种聪明也许就是天生的。 他也热情得说：;那可得谢谢你，你这个大忙人还能想着我。 ;卫县长，你再这样说话，以后我就不敢再来了，你这衙门门槛太高，我们小老百姓进来腿就打哆嗦，谁敢没事就过来。 卫县长顺势说：;害怕啊，那以后就多来几趟，就不会再怕了。 ;当然要来，卫县长可是我的父母官，以后没事我就来。 两人一样说着没营养的话，就这样打着哈哈，没多久张卫东就告辞走了。 卫明不解得说：;叔叔，就这么走了？他什么都没说啊。 ;他其实什么都说了，只是你没听懂，这孩子简直是妖孽，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看着木呆呆地卫明，卫县长已经放弃了他出人头地的妄想，不聪明在体制内会要命，是害了他。 人的机会其实不多，往往在你不经意间悄悄溜走，一直到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你才会明白过来。 教，阅历这东西根本交不了，除了自己亲自经历过。 终于过年了，一大早张卫东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就被关月玲唠叨着爬起来，要他贴春联，皖北的春联必须是年三十的早上起早贴起来才最吉利。 贴之前放鞭炮，这天基本全村人都起得很早，虽然在城里，鞭炮声也是此起彼伏。 贴完春联，李秀兰笑嘻嘻递给他一个红包说：;十一了，咚咚，快点长大吧。 ;谢谢三婶，你给我多少钱呀？ 才说完就被关月玲轻轻敲了敲脑袋说：;像什么样子，哪有当着人拿出来数钱的。 ;又不是外人，还讲究什么，咚咚你的钱一定要收好，不然会全被你妈没收。 ;小孩子拿钱干什么，我替他收着，全留着长大娶媳妇。 胡丽敏也交给他一个红包，指着边上做事的张老黑说：;你四叔给的。 接过来索性不看了，马上递给关月玲，关月玲满意得说：;这才对，懂事了。 然后就是互相派发红包的时候，等到长辈派完，张卫东也拿出了八个红包，从小到大挨个发了一遍，姗姗还不好意思，关月玲说：;拿着吧，自己兄弟还客气什么。 妹妹接了几个红包，就拽着任可欣要出去。 大家奇怪的问任可欣，妹妹要做什么。 任可欣说：;她知道这是钱，要我带她出去买好吃的。 大家一愣都笑起来，这一瞬间，张秉忠老夫妻离开的悲伤好像才被抹平了。 过年不兴关门，队长和马傻子忽然几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盘菜，关月玲说：;你们这是？ 队长说：;等会就知道了。 关月玲忙让张老黑搬来一张桌子，队长放了菜却还不走，接着老马和张良华也端着盘子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后笑着站在队长他们边上，然后就看见一个接一个的人，都端着菜，走进院子放好，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 张卫东说：;大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大过年的不好好过年，都来我家干什么，我家也不缺菜呀？ 关月玲激动得说：;傻孩子，你不知道，这是百家宴。 百家宴，还真没听说过。 李秀兰解释说：;在解放前，只有对村里做过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全村人的爱戴，每家出一道菜到这个人家陪着他们全家一起过年。 张卫东听完惶恐得说：;大爷，过了过了，我又没给大家做什么？ ;你为咱们村，为咱们大队，做的还少吗？哪一桩单独拿起来，都足够办这场百家宴的，再说这百家宴的主意也不是我们这些大队干部的，而是全大队人一起的主意。 李秀兰说：;咚咚，以前老王家的大地主一辈子都希望能有这一天，可惜他一直到死，都没能如愿。 可能真的是全村都出动了，接下来来的是几位颤巍巍的老人，他们走路都费劲，可每人手里还都拿着馒头寿桃之类的面食。 李秀兰说：;这是村里的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给你送祝福的，祝你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这些淳朴的老人，纷纷把手里的东西递在他手上，关月玲示意他逐一接过，放在盛馒头的笆斗里。 他看见了单独立户的红玉，生活估计比以前好些了，脸色红润许多，他看见了抱着迷迷糊糊的小九，也长高了很多，看见了张斜子，脸上的愁苦也都消失了。 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人来到了他家，要和他一起过年，这可能是北洼村这边最高的规格。 菜多桌子不够，队长就让关月玲拿几张卢席出来，把还在继续进来的饭菜都放在上面，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席地而坐，再来的人，卢席没位置，就坐在地上。 这让关月玲很不好意思。 不过村里人都不在意，人齐了，老人们围坐他旁边，像祝福，更像保护。 一直以来，他对北洼村失望透顶，今天才明白，极品奇葩毕竟只是少数，善良淳朴才是大多数，村里很多人都把他做得看在眼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3章 奔波 在农村生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邻里相处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农村不像城市能互相撇清得很干净，城市是个体生活，农村是集体生活，不能独立生活，一定要会与人有交集，养鸡养羊吃了邻居的庄家、你家的树长到我家了，怎么不砍掉等等。 在乡下生活的人可能与全村的人都产生交集，你如果强势了，很好，没人敢当面说什么，可扭过头来个个都骂你。 你要是性格软，这更完蛋了，各种让你气炸了肺的糟心事都摊会到你身上。 农村不是净土。 但是就在这一刻，张卫东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就像做人，不论是城里还是农村都一样，自己要努力，遇事不退缩，这才是人得以繁衍生息的真理。 退缩，畏惧，不论你生活在哪里，都不会开心。 想到这里他像是忽然通透了。 这些人来得快去的更快，看着张卫东吃了一块代表全村的馒头，就开始退场。 老人们一再叮嘱说：;咚咚，北洼村是你的家，不论走到哪里觉得累了，就回来。 没有更多的语言，只有淳朴的关心，这可能才是家乡最值得留恋的温情。 大年三十的晚上，电话忽然响起来，张卫东接了听到接线员说：;张卫东是吗？荣先生电话你等一下。 等了三十秒左右，荣先生的声音传过来说：;张卫东小朋友，过年好。 寒暄以后，荣先生说：;事情紧急，我想请你现在进京一趟，有两件事需要你的意见。 ;好。张卫东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电话那头的荣先生顿了一下笑了说：;好，等下会有军车去你家接你，如果你家人不放心，可以派两个人陪你过来。 ;不用两个，我叔叔一个人就行了。 ;那好，我在京城等你，一路辛苦了。 感受到他话里的凝重，张卫东把全家召集起来说了刚才的事，胡丽敏说：;这不让人家过年啊。 关月玲说：;一定是有很为难的事吧，咚咚，你路上小心。 张老黑说：;嫂子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咚咚的。 姗姗很舍不得弟弟，帮着母亲给他收拾东西，张卫东说：;妈，什么都不用拿，我带着钱呢。 果然没等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走进来一位士官对他们说：;准备好了是吧，走吧。 张卫东站出来说：;好了。 回头跟关切地家人挥了挥手，张卫东上了车，吉普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士官上车后介绍自己说：;我叫江风，这次由我来护送你们进京，你们可以先睡一会，大概需要十二个小时到京城。 虽然是吉普车，可现在的路都很差，张卫东被颠得七荤八素，总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当车子来带鲁地以后，走了一段山路，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四周都没有人，这段路稍微好了点，车子开得平稳了些，张卫东累的不行昏昏欲睡。 忽然间车灯照见路上有个年轻女人对着车子就扑过来，司机慌忙踩刹车，但是车速很快，眼看来不及，那个女人却在关键的时候错身躲过吉普车，吉普车滑行了很远才慢慢停下来。 车子一停就有一伙人从黑影里慢慢出来，江风说：;别管他们，走。 但是司机受到了惊吓，拼命发动车子，车子却动不了，就在这一点点的时间，这些人已经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叫嚣说：;撞了人还想走，下车。 江风说：;快开车，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枪来，照着天空毫不犹豫开了一枪，大喊说：;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打死他。 ;他有枪. 又有人说：;他就一把枪，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个熊呀，冲呀。 江风眼上的狠厉一闪而过，放下手枪又从车上费力拿出一挺机枪，架在车头，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连串的火光顿时震惊了这些人，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慢慢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没包产到户以前，劫道的好汉被抓了一批又一批，屡禁不止，为什么，因为穷的吃不上饭。 包产到户以后，这种情况得到了好转，但是还有很多不事生产地人，暗地里干这样的营生，这些黑暗的勾当现在是看不见了。 张卫东问江风说：;江领导，要是他们真冲上来，你真敢朝人开枪吗？ ;没什么不敢的，你是上面交待要请的客人，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管是谁，只要有可能影响到你的安全，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哪怕是赔上我的命，我也会把你安全送到地方。 他的身上带有杀气，这种人张卫东上辈子是没接触过的，在香江的时候，李丰收的兄弟中也有这样的人，但他们都是张卫东的手下，今天直接面对江风，感觉又是不同。 张卫东咂咂嘴，不说什么，司机见人都吓退了，也慢慢恢复了正常，车子再次发动，就见江风却又往后面开了一枪。 可能是受了惊吓，路上的颠簸也能忍受了，一路都没停留，开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直接把他们送到了一个清幽的所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下了车，这是一个很大的宅子，张卫东叔侄俩被人带进去，江风和司机却被挡在外面，见他们回头还对他招招手。 一个中年女子说：;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要去休息，一路还顺利吧。 ;还好。 ;那就好，荣先生正在下来，你先在这休息下喝杯水吃点东西，我去叫他。 她才说完就有一个人爽朗的声音传来说：;张卫东小朋友，一路辛苦了。 一见是荣先生，他马上站起来说：;荣先生好。 荣先生近乎抱着的一样把他按在沙发上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快休息一下，咱们再聊。 张卫东无心吃东西，随便喝了口水就放下杯子问说：;不知道这次让我来时什么事？ 荣先生笑说：;还真是急脾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4章 出谋划策 不是荣先生自己的麻烦，还是郭嘉财政的问题，财政赤字一百七十亿，这对经济基础薄弱才起步的我们来说，无异雪上加霜，紧急刹车改革开放的步子也是无奈之举。 但是民间矛盾已经很明显了。 年前还在报道的鲁冠球他们还好些，南方的八大王这几位出头鸟也已经抓了好几个。 这些人被抓以后，叫停改革，上面发现效果并不好，郭嘉智库的专家也是意见纷纷，荣先生在这时候想起了张卫东，就想听听这位天才神童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真正看重张卫东不是他狠狠赚了几笔快钱，而是赚钱之后的低调，八大王他们才挣多少，全国的媒体就都开始报道。再想想人家张卫东。 赚了那么多钱，还是默默无闻，不论是捐款还是保护文物，这些举动都落在荣先生的眼里，而且，汪启南这位搞特区经济的掌舵人也对他推崇备至，他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 看着眼前安静的少年，在脑海里逐渐把他和他做得事串联在一起。 ;荣先生，不知道您让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说一些闲话。不知道这位大佬所谓的闲话是什么内容。 ;好，您说。 ;比如说，咱们的郭嘉没钱了，想弄点钱出来继续发展经济，你觉得该怎么做？ 果然，他面临的正是这个难题。 经过多方面的论证，发行国债的举措已经开始实施，81年1月，面向全国人民发行国库券，要求全民所有制单位和集体所有制单位认购20亿，城乡居民认购20亿。 在当时这项举措遭到很多非议，提出这项决议的荣先生更是遭受了空前的指责。 现在正是国库券发行最艰难地时刻。 ;我也会参照先生的思路，在未来的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每年持续发行国债。 ;哦，你这么看好国库券？现在很多人可都不这么认为。 ;从资本的角度来说，国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投资，而且投资回报率也足够高，如果先生允许的话，我可以私人购买一亿国债支持郭嘉建设。 口号肯定是要喊的，但荣先生以为他在无可奈何支持自己，就笑着说：;不用，我可不想让人在背后说我逼一个孩子。 ;我是真心的，没有勉强。 虽然张卫东坚持，荣先生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但是听到有人坚定支持自己，他还是很高兴，这件事就略过去，继续问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不仅有，而且还不少。 他的回答让荣先生很惊异忙说：;快说来听听。 ;现在的郭嘉百废待兴，基础设施不到位，想来荣先生是想改变这种状况的吧？ ;你有办法？荣先生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这些问题可能在他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久，与多少人谈过都没办法解决一穷二白的现状。 ;有，不过现在提出来，只怕会惊世骇俗。 ;领导告诉我们，改革开放是新兴事物，我们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胆子要大、步子要稳，发现问题马上改正，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才能稳步向前。 想起来的路上，遭遇的劫道，张卫东说道：;要想富先修路，路通了，钱自然就来了，咱们的现状是交通状况太差，物资流通不畅，很多省级公路和国道都还一片泥泞。 听到这里荣先生叹息说：;这话领导确实说过，但是钱呢，修路可是最花钱的。 ;这就是我说的办法，我们可以面向全社会募集资金，动用全社会的力量修路。 ;你还是太年轻了，造桥修路虽然在民间来说是积功德，可谁愿意白白拿钱来修呢？ ;白白修路当然不行，但是如果有相应的补偿办法呢？ 这可能是今天谈话最大的重点，荣先生立刻来了兴趣说：;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公路承包方，可以向过往车辆征收过路费。 荣先生呆了一呆说：;这法子真的可行？ 张卫东笑说：;当然可先，咱们可以先算一笔账，修建一条一百公里的公路，需要的费用是多少钱，我们自己做到心里有数，然后可以大约算出这条公路每天的过路费有多少，这样算下来，就可以跟承建方谈收费年限，或者我们规定一个年限，因为路修好了，路过的车子是逐月逐年递增的。 不断消化张卫东的话，荣先生又提出一个难题：;你的办法很好，但是国内能拿出这笔钱的人可不多。 ;承建方不一定就是个人。可以是很多人。 不是张卫东提的方法有多惊世骇俗，而是这件事的可操作性比较高，人们当时的观念是，修桥修路这种事一定是郭嘉的行为，说到底还是一个看问题角度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荣先生说：;不愧是张卫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卫东吓坏了忙说：;荣先生，我这只是小聪明，您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你提的办法真的很好，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操作，今天叫你来真对来对了，帮我确定了国库券的发行是正确的，又给郭嘉发展指出了方向。 办法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一个新事物开始会有很多细节要深化，不然会给后续发展带来很大的麻烦，张卫东当然不回容忍这些麻烦存在，一一指了出来。 荣先生越听越心惊。 这件事谈了足足二个多小时，他才提出了这次找他来真正的原因。 即使国库券发行成功，募集的资金也不过是四十亿，这对一个超级大国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他想要问的是有没有办法，能帮郭嘉彻底解决更大的资金难题。 张卫东想了想说：;彻底解决不可能，但是目前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快说来听听。 改革被叫停，现在提出全国卖地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还是要找更实际可行的办法。 ;咱们的很多华人在国外，身在国外心系祖国，这样的爱国商人散落在全世界很多地方，我建议还是沿用先生在国内发行国库券的思路，面向这些爱国商人发售国债 ，规定的期限，给稍高的回报率，按我的预期，估计至少能有二百亿的规模，远超国内的发行总量。 ;好好好。荣先生连说三个好，在屋里走来走去说：;你的数字是从哪得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5章 天意恐怖 数字从哪里来，当然不是从官方的渠道，后世有人专门分析过荣先生国外的这次融资，当时在扶桑举办的这次活动，无论是宣传还是人脉都没有用足，活动很仓促。 不说香江的爱国豪门，东南亚美利坚也有不少，他们都没参加。 但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想了一下张卫东说：;数字没有问题，荣先生，如果你有意，我愿意为你牵马坠蹬，在香江活动一番。 ;你准备怎么做？ ;我的意见是把公路招标和发行国债两件事结合起来，用修路的名义吸引参与者，路政是国之根基，民间资本基本没资格参与，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任何工作都不容易做，荣先生听完想了很久才说道：;对外发行建设国债我看可行，但公路承包这件事现在提出来需要慎重，国内关于姓资还是姓社的争论正在风头上，你别误会，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咱们郭嘉的国情不一样，我会找人论证此事实施的可行性，。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张卫东说：;好好学习，我希望看见你将来能为国做更大的贡献，这件事，我代表郭嘉，谢谢你。 张卫东被他的感谢弄得热血沸腾，可到谈话结束才发现，公路建设这件事荣先生根本已经否掉了，站得角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荣先生要平衡很多方面的关系，不可能轻易在哪一件事上轻易点头。 这次谈话基本结束，荣先生让人送他们叔侄俩回了京城家，上车后他告诉张卫东说：;先留京城几天，有些具体的细节我可能还需要你。 ;好的。 张老头没被儿女的伤害打倒，见孙子出现，吃惊地站起来问他：;大孙子，你怎么来了？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说：;爷爷，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老汉笑了，黄氏也闻声赶来，拉着张卫东说：;大孙子来了，等会正好吃饺子。 张卫东走进厨房，看见里面丰富的年货，满意地点头说：;奶，这就对了，又不是没钱，不用太节省。 ;你爷爷回来以后人就变了，这些都是他和你三叔一起去买的，我也不管了。 ;对了 ，三叔人呢？今天应该放假了吧，我怎么没看见他？ ;有人找他，在屋里呢。 走出厨房，屋里正好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让张卫东浑身一震，脑子里嗡得一声，很多画面不停闪过，重生几年一直忙于生计，他差不多忘了这个人，但这个人却像做梦一样来到他身边。 张老黑慌忙摇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他顺着张卫东的眼神看见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一个老汉和军营那个黝黑粗壮的小芳，另外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孩，让侄子失态的应该就是这个男孩，他还没见过侄子看见一个人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有恨，可能也有关切，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男孩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过来，张卫东被他的眼神惊扰才回过神来，没错，这性格是他没错了。 张老黑还不知道，这个叫周志勇的年轻人，上辈子是张琳的丈夫，这个人，给张卫东的家，带来了多少苦难。 小芳笑说：;老三，你侄子来了？你对他可真好，大过年的还让他过来。 张良川说：;来自己家还用得着我说？ 老汉拽了一下小芳，小芳又看向张卫东说：;大侄子，怎么不叫姑姑。 ;呵呵。张卫东冷笑着往屋里走。 周志勇愤恨看着张卫东的身影。 张良广回来以后，张卫东问他说：;三叔，小芳来干什么的？ ;叶祖名工作出错可能要坐牢，那老头就是他爹，找我帮忙来了。 ;别帮他。 ;我也帮不上他的，他的失误差点毁掉一架飞机，这是大错误，谁也救不了他。 前世的叶祖名官运亨通，没听说有一出，现在因为张卫东出现，张良广立功，没想到叶祖名自己出事。 这让张卫东警惕，莫非这就是天意一饮一啄，报应不爽吗？ 世界总是以诡异的方式平衡着的，本来是张良广官场失意转业退伍的，现在他安然度过那一劫，现在就换叶祖名要付出代价，而且比张良广要大的多。 天意恐怖如斯。 前世他的父亲张良川也是在被侄子石头打断腿以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现在他却离开了家，在外面流浪，跟死了有什么不同吗？莫非这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平衡？ 家人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纷纷问说：;咚咚，你怎么了 ？ 他抬头看着这些最亲的人，莫名害怕起来，没记错的话黄氏是三年后在收麦子的时候，猝死在麦场边，张秉忠在老妻死后，身体迅速变差、瘫痪，缠绵病榻多年，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死的时候身体都烂了。 想到这些恐怖的情节，张卫东的浑身冰凉，他该怎么办？这辈子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会不会引起其他的连锁反应？ 周志勇的出现，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张琳长大后，因为太漂亮被城里的小流氓看上了，拿着刀子逼着她处朋友，关月玲不同意，他在张卫东的家里又掏出刀子，指着张卫东对关月玲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捅死，反正我这条烂命不值钱。 关月玲寒着脸说：;你要是捅死我儿子，我就去你家门口吊死，你吓不了我。 在这种情况下，张琳被黝黑的小芳介绍给了侄子周志勇，张琳也被他带去了京城，在京城几年活不下去，又回到了皖北。 因为张琳和小流氓谈过恋爱，在周志勇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为了巴结丈夫，她不断向家里索取，关月玲为了不让女儿受苦，几乎是有求必应，到九八年左右，加上姗姗和家里给的，她就拿走了家里的三十多万。 农村家庭的三十多万，想想是什么概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6章 羁押 儿女是爹娘的债，孽债。 虽然心中对未来越发恐惧，张琳这个二姐，还是要抢救一下，让她避免走上辈子的老路，虽然前路不知道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在关月玲七十岁的时候，张琳曾对她戏说：;妈，要是你只有我和老三两个女儿，你恐怕活不到这个年纪。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对关心自己的亲人强笑说：;我没事啊，我很好。 他做了这么多，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好的，家人的生活都变了，变得比上辈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就够了，虽然因为他的干预家人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可谁的生活不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不可能明知道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不管不问。 叶祖名终于还是坐牢了，小芳带着她的两个子女重新回了皖北，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和张良广再无交集，但是周志勇这个危险还在，按照这辈子张琳的生活水平，想来是绝不可能再有机会跟他结婚了。 荣先生过了两天又召见他一次，这一次见面，他的神情要放松多了，对张卫东说：;按照你的思路，我决定在全球发行二百亿国债，募集的资金全部用于郭嘉基本建设支出。 他果然完善了张卫东的说法，规避了很多风险，这办法可能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要谢谢你，是你提供了成熟的思路，我们才能在你的基础上，做出这样的决定。 张卫东赞叹之后，又问了实施的细节问题，确定没有问题才松口气。 这边一确定没事，张卫东就想回去，杜玉亭教授却找过来了，他现在看上去比以前要精神很多，见了张卫东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杜教授，过年好啊，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杜教授是腊月二十九回到家的，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因为五个大墓同时开启，开始的经验不足，资金出现了短缺。 张卫东没说什么，张秉忠老汉说：;教授，你是什么意思？ 杜教授慌忙说：;老张别误会，我这次来只是感谢你们的，至于资金我会向上级申请...... ;教授，资金大约还有多少缺口？张卫东忽然问说。 老汉说：;乖孙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不要随便就往外拿钱，把人养成随时向你伸手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杜教授被人说到脸上老脸更红了说：;老张，我不是那个意思。 ;爷爷，杜教授，你们不要争了，这五个大墓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就有义务全程帮忙，教授，资金大约还有多少缺口？ ;那个，还有一百八十万左右的缺口。 ;教授，这一百八十万我拿了，拿这些钱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无论如何请保证大墓文物的安全，我不希望这些文物将来流入私人的家里。 ;咚咚，你放心吧，大墓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军人把守，至于出土的文物，每件都有详细的记载，谁也拿不走。 有人说，防卫再森严，还是不能避免有人盗宝，但是也别忘了，世上就怕认真二字，真要认真起来，你就是拿走了也能追回来。 杜教授走后，张秉忠埋怨说：;咚咚，你的钱我虽然不应该说什么，可你还小，不知道人心的可怕，我就怕你拿了钱，还会给自己惹麻烦。 ;爷爷，你教训的对，我心里有数呢。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老汉并没多说，而是点到为止，人老了，懂得分寸和进退。 人生在世，没有容易二字，杜教授做学者专业，可这么大笔资金的使用管理，他开始并没有经验，好早张卫东事先有过预算，这些本来就是准备再继续捐的。 开年才上班，陈春先却出事了。 这还是上门拜年才发现的，他的夫人还躺在病床上，已经手术过，一个年轻人正忙里忙外的收拾。 事情还是以前的，他带着几个科研所的人研制了一批电子产品，赚了三万多块，这些钱他没有全部上交，而是给科研人员每月发十五块奖励。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举动给他带来了牢狱之灾，他的主管领导是位处长，他认为陈春先拿着郭嘉的钱给私人做人情，是严重的经济问题，陈春先春节的时候锒铛入狱。 这些顶尖的科研人员，在处长看来是拿着郭嘉工资的，赚来的钱自然应该交到组织上，而不是私自分掉。 陈夫人说到这里，眼泪不停往下流：;老陈被抓以后，他们逼着他承认这是经济犯罪，只要承认了，把发下去的钱追回来，就能放他出去，但是老陈说什么都不答应。 年轻人说：;妈，你别说了。 ;张卫东安慰说：;阿姨，你不要急，我这就去找人，像陈老师这样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陈夫人想来听丈夫说过张卫东的名字，听完脸上露出希望的神色说：;拜托了。 张卫东他们走出来后，年轻人问陈夫人说：;妈，你跟一个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爸的研究所，资金就是这个孩子全资的，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 年轻人吃惊得说：;就是他吗？可他才多大？ ;天才当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去看，我上次手术费，也是这个年轻人出的，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按下母子俩的谈话不提，张老黑问侄子说：;咚咚，你想怎么办？ 京城想找人，张卫东唯一能找的就是荣先生了，所以当荣先生听到他介绍陈春先的事迹时被惊呆了：;这个人我知道，只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陈春先已经被羁押起来十几天了，该怎么处理就抓紧处理，荣先生，他还是我的实验室负责人，我的五千万港币投资都在实验室，他要是入狱了，我的这些钱可就打水漂了。 五千万港币，荣先生再次认真看了看眼前小小的少年说：;好，我带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7章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荣先生出面，当然是处处绿灯，张卫东很快看见了憔悴的陈春先，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废，反而拿了本外文资料在看，见到张卫东过来平静地说：;你来了。 ;是的，听说陈老师出事了，我就过来看看。 两人像平时见面一样寒暄继续，张卫东指着他看的书问说：;陈老师，你看什么书呢？ ;IBM的计算机资料，同事好容易才拿到的。 荣先生赞叹说：;不愧是陈春先，这种时候还能安心做学问，佩服。 陈春先不认识他，眼神看向张卫东，张卫东说：;陈老师，这位是荣先生，听说你的事后，就说想来看看你。 ;荣先生，谢谢你。陈春先忙合上书打了个招呼，荣先生点了点头问旁边的人说：;老吴，陈老师的问题怎么说？ ;荣先生，陈老师的事上面正在定性，说了很多天，都没有结论...... ;胡闹，陈老师是大科学家，是学者，你知道他被关在这里，郭嘉有多少重大损失吗？ 荣先生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把一个大科学家先抓起来，罪名后研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负责人擦着头上的汗说：;荣先生，我也不知道会惊动到您...... 他的话引得荣先生更加愤怒。 说这话，几位研究所的领导走进来，领头的一个人慌忙说：;荣先生，您怎么来了？ ;来看我的朋友，他犯了什么罪？他指着陈春先说。 那人慌张的说：荣先生，陈春先是经济问题，不是犯罪。 ;正好你们几个研究所的领导都在，就开个现场会吧，我旁听，我想知道他这样的学者能犯什么了不得罪。 荣先生语气不重，研究所的领导却都惶恐不已，他们并不是学者，都是做政工工作的，荣先生旗帜鲜明地支持陈春先，这让他们心中暗说不好。 张卫东看得解气，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扯后腿第一名，上辈子就是这样的人差点毁了陈春先，真是不值得。 其中一个人说道：;既然荣先生说话了，不然，就把他放了吧？ 他的话让荣先生勃然大怒说：;胡说，抓人放人必须有法可依有据可查，我来了就放人，这是什么混账话？ 几人噤若寒蝉：;我今天先回去，晚上我希望听到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来龙去脉。 他带着张卫东要走，张卫东跟陈春先告辞，陈春先说：;荣先生，麻烦您了。 并没有等到晚上，来到外面不过等了一会，几个研究所的主要领导都到了。 这些人一起朝荣先生感谢说：;陈春先被抓，我们想尽了办法，都帮不上忙，他本人能有什么错，赚的钱也没有装自己口袋，反而都是给大家谋了福利。今天如果不是您仗义出手，他一定还会继续在里面吃苦。 荣先生感慨说：;我们有些同志，总是用吹毛求疵的眼光看问题，像陈春先这样的一心为国的大科学家，不应该被各种枷锁束缚，打击可贵的爱国积极性，真是不应该。 几位领导一连串点头，他们走了以后没多久陈春先就被送到了这里，荣先生起身握手说：;陈春先，你辛苦了。 陈春先连说没有没有。 张卫东则和陈春先一起回到他的家，陈夫人大哭说：;老陈，我以为你再也出不来了。 陈春先安慰她几句，就让她好好休息养身体，带着张卫东来到自己的书房：;张卫东，今天谢谢你，是你把荣先生请过来，我才能出来的。 陈老师，荣先生也很佩服你的为人，你受苦了。 陈春先叹息说：;前阵子你跟我说，用现在的合作方式跟各大实验室合作，迟早会出问题，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是你想的周到。 ;陈老师，其实你只要安心把我说的几项技术早点拿出来，根本不用为这些事费心。 在这个时代，陈春先是唐吉坷德似的人物，他有伟大的抱负，可惜生在不对的时代，做事处处被掣肘，如果再晚十几年，他一定会做出更伟大的成就。 张卫东知道这样劝说是没有用的，陈春先一心想把科技转化为生产力，很难沉下心好几年搞科研。不过这一次有荣先生出面，他很快摆脱牢狱之灾，也是一件好事。 他特殊的身份，注定做事要遭受很多阻挠，张卫东在其中很难帮的上忙，只能祝他好运，以后不小心别踩红线。 来到黄包车服务社想看看张暮秋干的怎么样，走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张老黑说：;忘了，她是李大美。 北大的李大美？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而是在收拾办公室，张暮秋见到他们过来，老脸就红了，立刻就要关门，张卫东说：;五叔，你要是敢关门，我回去就告诉爷爷奶奶你找老婆了。 李大美听到，但是装作没事人似的。 张暮秋恨恨得说：;你要是敢胡说，回头我就揍你。 李大美大大方方地说：;你们来了。 张卫东直愣愣地问：;李大美，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帮忙。 张卫东拿起桌上的资料，发现整理归档的很清楚，夸了一句然后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 你怎么在这里？ ;春节的时候，我在火车站遇见了张暮秋，他就把我带回来在这里帮忙。 李大美回答得滴水不漏，但张卫东是谁啊，哪听不出话里藏着的东西：;哦，那你就好好干，我五叔不会亏待你的。 张暮秋说：;要你说什么便宜话。 张卫东说：;那我就不说了，还尿床的人都开始找媳妇了，还有天理吗？ 如果不是李大美在场，张暮秋恐怕已经暴跳如雷，但是现在他却淡定地问：;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这么大了还尿床，真没出息。 他镇定的样子差点让张卫东怀疑，尿床是别人呢。 看来黄包车服务社很锻炼人，愣头青张暮秋在短短的时间，磨练成长的让人刮目相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8他章 他是个好人 不论李大美出于什么目的来这的，暂时对黄包车服务社没有坏处，这个机构发展的太快，对管事人的要求不断提高，张暮秋在百十人的时候还勉强撑得住，人一多他就有心无力起来。 李大美这位北大的学生，年纪又大了张暮秋几岁，本领要比他强多了。 黄包车夫是高收入群体，京城这时候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十六块五起薪，基本的收入在四五十块左右，但黄包车夫每月的收入都在一百二以上，听说拉车收入这么高，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咨询。 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和客人的矛盾就多了起来，报纸上最近经常会出现投诉，张卫东提了一嘴，李大美说：;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在组织大家学习，发现问题会要求立即整改，屡教不改者，一律开除。 她的理解力和执行力让人佩服，做管理的道理谁都懂，可真要拉下脸来管束，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 小企业以人管人，大企业以制度管人。 李大美好像天生有领导者的潜质。 而且，张卫东有个奇怪的感觉，李大美才是服务社真正的主人，边上的张暮秋除了是她的舔狗，就是跟班。 他没有领导一个大机构的见识和能力。 这不由让他警惕起来，服务社的员工已经超过五百人，已经不是开始的草台班子，关乎以后能不能在京城站稳，决不能掉以轻心。 他不动声色地又说了几句，就跟张老黑出来说：;走，回家找我爷去。 张秉忠一听就来气了，大骂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明天我就让他回来。 ;别，服务社五叔的功劳的不小，不能一下子把他所有的功劳抹杀，等他回来问问他，这个李大美到底怎么回事？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张暮秋确实很忙，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喝得醉醺醺得开门看见一家子整整齐齐看着自己，酒意顿时去了一半说：;吓死我了，怎么都不睡觉？ 张良广说：;老五，你过来，我想问你件事。 张暮秋眼一瞪说：;张卫东，是不是你告密了？ ;还要咚咚告密，我去看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先说说，这个李大美到底怎么回事？ 他开始还扭捏着不肯说，后来才老汉骂他说：;你要是不老实，明天起就不要再去服务社。他这才慌了神说：;能有什么事，大美就是暂时在那住的。 说起来也巧，就在过节前，张暮秋去火车站处理一宗纠纷，看见李大美在火车站流眼泪，他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李大美攒了一学期的助学金在火车站被人偷了。 她的家境不是很好，这些钱是她准备拿回去给家人的，现在身无分文，家里还要靠她拿钱回去过年，却连她自己都回不去了。 张暮秋拿了钱给她，她却又死硬着不要，让她回学校吧，宿舍已经锁门了，张暮秋只好把她带回服务社的办公室，这里正好有张小床，让她暂时住几天。 李大美大大方方朝他借了两块钱，给家里拍了个电报说不回去了，然后就在服务社义务帮忙。 ;张卫东，你小小年纪满脑子龌龊的思想，我张老五是那样的人吗？人家李大美是那样的人吗？ ;李大美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你张暮秋就是那样的，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大街上需要帮助的大妈多了，怎么没见你带回来过......张卫东心里年纪是中年人，他不仅把姗姗当女儿看待，就连张暮秋也都如此，很喜欢逗他。 他的话让张暮秋愤怒起来说：;我叫你胡说，李大美不是姗姗的同学吗？能是外人？ 张良广说：;老五你不要叫，开学以后吗，这个李大美就会走是吗？ ;人家可是北大的高材生，咱这小庙能留住人家？你问问咱家姗姗愿不愿意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事了，你早点睡觉，以后少喝点酒，天这么冷，北洼村哪年不有几个酒鬼喝醉了倒在外面被冻硬的。 张秉忠抽着老烟袋说：;咚咚你放心，我这阵子会去盯着的，这服务社你说重要，我就帮你守住。 以老汉的阅历，处理起人际关系是比较简单的。 ;其实这个李大美不错，不过，人家本事太大，五叔不是人家的个。 老汉轻蔑的说：;还反了他，回头我就让人从家里带个好丫头过来，到时候把事情一办，还有他说话的份。 那个年代的结合，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人在感情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张卫东摇头说：;爷，五叔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要给他说亲，最好先跟他商量一下，新社会了别弄旧社会大家长那一套。 老汉自信地说：;我是他爹，他敢不听我就打死他。 老年人的观念很难扭转，但是张暮秋同样不是好相处的人，当初没有服务社之前，他天天把老头气得吐血，有了服务社以后，他有事做了，变得好相处了，可实际的秉性没改。 张良广也说：;爹，咚咚说的对，咱们是为他好，别到时候还落埋怨。 李大美到了服务社的这些天，整个服务社的面貌焕然一新，这一点就连老头都不能不佩服，他是老派人，这天当着张暮秋问李大美说：;姑娘，你歇会，咱爷俩说说话。 张暮秋装作忙碌，其实却竖起了耳朵，听他爹问说：;你今年多大了？ ;张伯伯，我今年25。 ;嗷，那可比我家老五大七岁呢。不小了，许人家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暮秋的呼吸都停了下来：;伯伯，我家穷，以前没人愿意娶我，现在我不愿意嫁那些人了。 ;你是个好姑娘，是那些人眼瞎不知道你的好。老汉毫不吝惜夸奖。 李大美抿嘴笑了说：;伯伯，谢谢你替我说话了。 ;你觉得我家老五怎么样？ 李大美停了笑，正色说：;他是个好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9章国 全国经济会议 张暮秋不傻，隐约听出话里的拒绝，脸色立刻煞白，相处越久，他越喜欢这个爽朗的姑娘。 老汉反而轻松起来说：;我家老五确实不错。 ;嗯。李大美表示认可。 张暮秋铁青着脸把手里的东西重重扔在桌上说：;好个屁。就跑出去了。 张秉忠和李大美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提去追他的事。 张暮秋扭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到了服务社，开始做事，李大美从他身边走过，他也镇定自若。 男人就是不长记性，被同一个女人短时间连续伤害两次，但看张暮秋的意思好像并没放弃，这可真是，打击让人迅速成长。 正月十五一过，姗姗和胡丽敏李秀兰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京城。 这几个人一来到京城，就开始忙碌起来，姗姗被杜教授拉走去发掘古墓，李秀兰和胡丽敏都带着孩子，也不能做什么，李秀兰就带着张卫东四处看蛋糕设备。 因为是自有物业，这家店建房装修加设备，投资预计得超六万以上。 听张卫东说出这个预算，李秀兰被吓傻了说：;咚咚，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本钱，还是算了吧。 确实不算小。张暮秋的黄包车服务社，开始投资也不过十来万，但那是什么规模，这只是一家店而已，怎么能比。 ;三婶，你别害怕，咱开这样的店，卖的东西就不一样。不再做你开始那种一块、五毛的生意，咱们主打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这种生意，目前除了省会城市和直辖市以外，基本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京城是全国的权贵汇聚的地方，这里的消费力从来都不差，所以张卫东对投资并不太担心，选在了最繁华的大街。 这地方别说买下了，以后就是租都租不起。九三年时，肥城的三孝口附近的一个店铺，楼下楼下大概只有四百平米，一年租金妥妥的上百万。 这里是京城，不会比肥城差。 生日蛋糕在现在还是传说，可能很多人都听说过，但都没见过，可是这不妨碍人们对它的幻想，听张卫东要把它做主打产品，李秀兰担心地说：;这行吗？ ;一定行的。 因为店铺做好还要一段时间，张卫东就和李秀兰一起研究起来，他的见识超前，李秀兰的老师教得好，用了不多的时间，就做的像模像样。 生日蛋糕是创意产品，需要一定的审美，李秀兰的天分就比胡丽敏要高很多，她做出来的总是比胡丽敏做的好看，胡丽敏泄气说：;我怎么就不行？ 不过胡丽敏也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她擅长做奶油，她做的羊角面包之类的就更松软可口。 说白点，力气活她比较行。 这也算是互补了，把后世生日蛋糕和寿糕的宣传手法做了培训，李秀兰赞叹说：;咚咚不管做什么，都像这么回事。 张卫东真话假说：;三婶，我就会吃会说，做事肯定不行。 李秀兰两人其实需要的只是点拨一下，这年头又是卖方市场，只要做出来就不愁卖，更何况李秀兰他们做的又不差，现在还有很长的时间练手，主要是培养他们的信心。 坐地生意拼的是门市和产品，这些他都很有信心。 荣先生这阵子一直往外跑，这天忽然派人来接张卫东，京城要举办全国级别的经济会议，这次与会的不仅有经济专家，智库智囊团，还有风头一时的企业家。这让张卫东很有兴趣。 1981年的商界，民营企业还是一片荒芜，提的出名号的最响亮的就是鲁冠球和禹作敏等等，至于商界传奇牟其中，现在还没真正发迹。 他很想见识一下当前的先锋经济人物。 会议是在一个大会议厅举行，张卫东叔侄赶到的时候，大会已经开幕，好在荣先生给他准备了请柬，顺利进门。 一进去就是黑压压的脑袋，估计得有好几百人，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在一个胖子身边，不小心压到了胖子的衣服，胖子嫌弃地说：;小心点，我这件西装几千块，压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年头每一个胖子都不是普通人，何况是穿几千块西装的胖子。 张卫东毫无道歉地意思说：;几千块，骗鬼呢，买的布都能把你压死。 胖子说：;你这孩子真讨厌。 ;胖哥你也没比我好哪去。但是张卫东又问他：;胖哥，现在台上讲话的是谁呀？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 张老黑说：;咚咚别理他。 胖子也自恃身份，哼了一声目光专注看向了台上。 现在台上讲话的人正在做工作报告，　81年，郭嘉把投资重点转向电力、码头、远洋货运等等。甚至旅游业也有复苏。 同时，因为资金的问题，停建、缓建了一批项目，用官方是说法是暂停不具备建设条件的建设项目。 这次会议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协调各方的关系。 今天参加会议的更多的是国企老总，这些大佬的名字他都很陌生，经济气氛和后世完全不同，讨论的都是钢铁、汽车等重工物资。 国内的很多设施一片空白，资金都往重点项目投，至于民生物资，暂时只能往后放。 胖子居然也是一位燕北国企老总，还是煤炭企业，这让张卫东刮目相看，不过也不奇怪，这种级别的会议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胖子看到张卫东惊讶的眼神，就原谅了他刚才的无礼，好心告诉他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大人物，你只要随便抱一个大腿叫干爹，以后就能想做啥就做啥。 ;胖子你在煤矿当官就是这么来的吗？ 胖子傲然说：;我还要抱别人大腿？真是笑话，我从小就有干爹了。 张卫东心说：;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三十多了，还一点不稳重，你那干爹到底是干的还是湿得谁知道。 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问他说：;你是张卫东吗？荣先生叫你过去。 站在荣先生边上的是一位经常上新闻联播的大人物，笑着握住了张卫东的手，胖子顿时觉得自己干爹的基本不太够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