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第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 窗外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窗内学生趴在桌上昏昏沉沉，老师瞥了一眼后排上昏睡的同学，然后就像没看到似的继续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在圣樱这种贵族中学里，老师可以说是最没有地位的人，因为整个学校都不过是学生出国镀金的跳台，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老师反而会害怕学生的权威。 尤其是最后一排呼噜打得最响的那个慕容离，他爹可是学校最大的股东，一年捐了三座楼，老师哪里敢叫他。 但总也有勤奋好学的例外，比如每次课都坐在第一排认真做笔记的南宫馨，哪怕是和实打实凭成绩进来的基地班比，她也丝毫不差，而且还是世界级的小提琴天才。 听说这位就是慕容离的未婚妻，真真是一朵好花插在牛粪上。 老师扫了一眼认真思考的南宫馨，再看看后排鼾声震天的慕容离，心中一声叹息，说了一句：“三班的同学下课之后留一下。” 他是三班的班主任，但三班是典型的贵族班，学生正包括后座那几个呼呼大睡的拽小子们，他的话就算说了也没几个人听。 这所中学像大学一样实行走班制，除了公共课之外，其余的课程都是学生们自行选择。现在这一节正是公开课，下了课之后学生们一哄而散，跑出教室各奔东西。 尤其那几个臭小子，刚还怎么也醒不过来，下课铃一响就蹭的一下窜起来，在慕容离的带领下往球场进军，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 南宫馨依旧坐在座位上整理笔记，其余人却已经走了大半，三班共有三十二个人，如今能坐在教室里的只有十个不到。 班主任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苦笑着冲教室外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招了招手：“进来。” 她穿着一条雪白的短裙，头发规规矩矩地扎起来，虽然怯懦但还是努力对着老师微笑，看上去是个非常规矩又懂礼貌的女孩，和这些被惯坏了的大少爷大小姐完全不同。 “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从临阳二中转学过来的姚素清。”班主任微笑着介绍，台下一片唏嘘之声。 临阳二中，那可是环境最差的高中了，里面不是小偷就是流氓，这姑娘在那边上高中，家境显然不好。 不好也就罢了，偏偏还从那儿转学过来…… 一时间，几个不怀好意的男生凑在一起，笑得相当猥琐。女生虽然没有男生想得那么多，但也都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姚素清本来就内向，看到大家这样针对自己，更是眼圈都红了，差一点点就要哭出来。 可这群学生想来心黑手很，哪里会因为她的哭哭就收敛呢。 南宫馨整理好笔记，听到身后的男生说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合上笔记啪啪啪鼓起掌来。 她拍得格外大声，把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老师看到她这样表现更加欣慰，让姚素清坐在她身边，又说了几句作为同学一定要和睦友爱的话便离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 “你好，我叫姚素清。”姚素清看着身旁气度高贵容貌美艳的南宫馨，惴惴不安地和她打招呼。 南宫馨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南宫馨。” “南宫馨？”姚素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是那个……南宫馨吗？” “哪个？”南宫馨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 “小提琴、梅纽因上获奖的那个。”姚素清磕磕绊绊地说。 “那个是我。”南宫馨漠然点头。 “天啊真的是你！”姚素清激动之下忘记了羞涩，一双清秀的眼亮闪闪地盯着南宫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见到偶像的激动之情，“我、我、我……” “你也是拉小提琴的。”南宫馨望着她秀美的脖子，打断了姚素清的话。 “是的！”姚素清立刻点头，随即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南宫馨指了指自己的琴吻，又指了指姚素琴的脖颈：“你的琴吻很明显，看样子练琴很勤快。这很好，你要继续保持。”她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起身离去。 姚素清被偶像夸奖之后，心情别提有多激动，捧着脸望着南宫馨的背影发花痴，直到她站在门口回过头来：“你接下来没有课吗？” “有的！”姚素清这才回过神来。 “那还不赶紧走。”南宫馨瞥了眼后座蠢蠢欲动的男生，转过头望向姚素清，“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喜欢翘课练琴？” 姚素清察觉到南宫馨话语中的调侃意味，不由涨红了脸，背起书包跟在南宫馨后面去找下一节课的教室。 南宫馨就猜到她初来乍到认不清路，特意和她同行，在下一节课的铃声之前把她送进教室，而后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公寓宿舍。 她不叫南宫馨，她叫凌树蕙，是命运逆转中心的头号员工，这一阵子命运逆转中心突然受到攻击，许多命运线溃散，于是大家纷纷出动执行任务。凌树蕙当仁不让，成为挑大梁的人。 她不记得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长久以来都处于没有记忆的状态，她曾经向上级申诉过，但是上级认为这样纯粹的状态更有助于她完成任务，所以没有恢复她的记忆。 这次中心收到攻击，王牌特工们各自抽签，有抽到女主的，有抽到男主的，有抽到悲情男二的，有抽到反派boss的，只有凌树蕙最倒霉，抽到的任务是给恶毒女配改命，在所有任务中最为危险，也最为艰苦，上级许诺只要她完成所有任务，就帮她恢复记忆。为了这个，凌树蕙必须完成拼老命所有任务，并且任务评价都要在A＋才可以！ 无良上司！ 行，恶毒女配就恶毒女配呗，鲁迅先生说过，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本次她要改命的恶毒女配，如上所言名叫南宫馨，是个有名的小提琴神童，当然原本是没有神童到十二岁就拿到梅纽因大赛冠军的这种地步，这是她来了以后辛苦改命的结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 南宫馨生长在南省有名的富豪之家，上面只有一个哥哥南宫池，在家族中可谓千娇万宠。 不过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对商业不感兴趣的女孩，所以父母再怎么宠爱她，他将来的命运也是决定了的。 联姻。 很不幸，她联姻的对象慕容离是本文男主，而刚才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姚素清，正是本文女主。 也是真正的南宫馨。 虽然很狗血，但没错，这本书讲得就是一个被抱错的落难千金，如何克服种种障碍成为举世闻名的小提琴独奏家的故事。 姚素清，是那个不幸抱错的落难千金。 南宫馨，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恶毒女配。 在故事的一开始，南宫馨并没有把姚素清放在眼里，但随着慕容离和姚素清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之情越发浓厚，她也开始有了危机感，不仅坐视学校里的女生霸凌她，还偷偷做手脚毁了姚素清父亲给她的那把斯特拉迪瓦里。 不要问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小提琴手能拥有一把斯琴，问就是主角光环！ 毁掉一把斯琴当然不是能够轻易糊弄过去的事情，男主慕容离很快查出来是她干的，当众戳穿了她。当时还不知道她非亲生的父母为她赔偿了损失，但也从此对她失望，不再如从前一般宠爱。 南宫馨为此而心态大变，处处陷害针对姚素清，最后更是设计了一场绑架，要不是慕容离及时赶到，姚素清便会炸死在江边的废弃仓库里。 虽然及时被救，但姚素清身上依旧有百分之三十被烧伤，需要大规模植皮。就在这个过程中，医生查出她的血型十分罕见的cisAB型血，与南宫父的血型是一样的。 这引起了前来平息事端的南宫父注意，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姚素清竟是当年被抱走的自家孩子，而他们这么多年来始终捧在掌心的南宫馨竟不是自己的亲女儿！ 这个结果无疑震惊了整个南宫家，他们对养了十几年的南宫馨还有感情，但是对流落别家历尽艰辛长大的姚素清也怀有浓厚的愧疚，加上男主那时候一定要求要给个交代，无奈之下便只好把南宫馨逐出家门，对外宣布断绝关系。 离开南宫家的南宫馨浑浑噩噩到夜店买醉，却赶上混混闹事，慌乱之中被啤酒瓶砸中了右手，去医院治疗时又因为麻醉师的疏忽大意而使得右手彻底废掉。 从此不能拉琴，对南宫馨来说是个不亚于身份被揭露的大打击，心灰意冷之下她选择跳江自杀。 然而即便死后，南宫馨也不得安宁。她的魂魄被一股命运逆转中心主脑的bug给裹挟住，和其他下场不如意的恶毒女配一起，堵塞了中心网络的正常运转。 凌树蕙过来就是为她改命的。本来他们中心只负责为想要逆转命运的男男女女提供外挂和指引，换句话说，做他们的系统。但是现在女配们的魂魄卡在那里，只有主动消散或者被人给打散这两个选择，不可能自己过来为自己改命，那凌树蕙只能亲自上了。 当她完成女配的新命运之后，女配身上的怨气被了解，便会自动消散。 而南宫馨就是她的第一个任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 南宫馨的要求其实不高，她对自己那些违法行为是颇为悔恨的，所以没有什么复仇的愿望，只是想要好好拉小提琴，做一个优秀的小提琴独奏家，然后尽量报答南宫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非常容易完成的任务。 虽然姚素清是本文女主，但凌树蕙并不急着和她碰面。那天之后，凌树蕙就再没见到她。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女主现在应该还处于进入新环境的适应期，然后很不幸地和慕容离碰上了。这俩人天生就有化学反应，一见面就纠缠不清，刚相遇的那一阵子，身上总带着一股痞子气的慕容离可把姚素清给折腾坏了。 不过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馨的愿望只是好好拉小提琴，善待爱护她的南宫家——这一点凌树蕙有点发憷，毕竟她前几年就和南宫夫妇闹僵了。 但不管怎么说，主角间的爱恨情仇，不关她的事。 可惜有些时候，人不找事，事却偏偏来找人。 凌树蕙每天都是五点半起来，洗漱之后就到学生公寓后的小树林里跑步去了——想要成为优秀的小提琴家，体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为保持充沛的体力和充盈的精神，凌树蕙每天都要进行一个小时的晨跑。 清晨的树林很是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叫和穿过树林的晨光伴随着凌树蕙一起呼吸冥想。 跑完之后再冥想半小时，正好是七点吃早饭的时候。 因为保持练琴的效率，她基本上不选早晨前两节课，所以此时也并不着急，慢慢在林间小径中行走。 然而刚转过拐角，就有个白花花的人影撞在自己身上，好好一件白运动服，顷刻间就被冰可乐给泼上了朵花。 “对、对不起，我没看见！”来人慌慌张张地道歉，听着弱弱的语气就知道她是谁了。 凌树蕙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问道：“你不去吃饭，来这边干什么？” “慕、慕容先生要我给他买冰可乐送去，结果我回过去的时候他人不见了，这一带我不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了。”姚素清磕磕绊绊地解释。 凌树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脱下外套和校卡塞给她，指着身前的小路说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见到学生宿舍以后左拐，一直走到尽头能看到一栋三层餐厅，二楼有干洗服务，你帮我把衣服送到那里洗了，刷卡结账，没问题。” “没、没问题。”姚素清本来还想着慕容离，怕自己送不到可乐他又刁难自己，但是凌树蕙的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一听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快去，我练完琴就去拿衣服。”凌树蕙交代完便干脆离开，回到公寓连今日份的小提琴，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 在所有的小提琴家中，帕格尼尼绝对是让后来者最绝望的人，这个据说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家伙根本就是为了拉小提琴而生的，肩宽臂长，手大还无比柔软，南宫馨的手指已经很纤长了，但是拉帕格尼尼的曲子，还是觉得手特么简直要裂开！真不知道女主那在女生里也算小得可怜的手，是怎么把帕格尼尼给练下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 虽然刚才遇到女主让凌树蕙的心思波动了一瞬，但是手一碰上小提琴，她便立刻静下心来，再也不想男主女主恶毒女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专心致志地拉琴。 等到她把琴放回琴盒，已经是九点了，今天早晨因为遇见女主耽误了些时间，她没有吃早饭，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拿起手机查了查课表，发现今天上午自己没有课，凌树蕙便站起身朝餐厅走去。 得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顺便把衣服拿回来。 凌树蕙慢悠悠走到餐厅，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刚喝了两口就听到楼上传来喧哗声，她轻轻向上瞥了一眼，没当回事，继续喝粥。 把餐盘交给阿姨，她正准备上楼去看看，却正好赶上了慕容离拉着姚素清往下走，不禁挑起眉头，不避反迎上去。 “我的衣服呢？洗好了吗？”她轻声问道。 姚素清回过头来，见南宫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下，眉目间一片冷然。 她换了一身黑衣白裙，笔直地站在绿植旁，气质雍容而沉静，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而自己却这样狼狈，还被别人给欺负到毫无尊严的境地…… 姚素清自惭形秽地咬住嘴唇，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对、对不起，学姐，我……我还没洗好……” 凌树蕙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小痞子又凑上来欺负人家小白花了，心中默默叹气，慢慢走上楼梯，站在姚素清身前，对慕容离说道：“把手撒开。” 慕容离是南宫馨的未婚夫，但是在原来的剧情里，只有南宫馨单恋慕容离，慕容离对她是毫不在乎的。后来凌树蕙穿越过来，因为目标里没有把慕容离追到手这一项，所以她也懒得搭理这种与任务无关的家伙，两人一直都是相看两厌，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是这些年来说过的话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慕容离见到她也不在意，笑嘻嘻问：“怎么，你想替丑八怪出头？” 姚素清长得很清秀，虽然不是南宫馨这种明艳挂的，但好好拾掇一番也是个惊艳的小美人，眼下是因为校服不合身，加上厚门帘刘海太丑才会显得普通，慕容离叫她丑八怪未免太过分了些。 凌树蕙一向很讨厌这种自以为痞里痞气很帅的中二期男生，当即反唇相讥：“你还用得着别人出头吗。” 噗嗤一声，不知道有谁偷偷笑了出来。 慕容离本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大家的围观，今天突然跑到平日里不屑一顾的平价餐厅来堵转学生，本来就已经很让人好奇了，谁曾想南宫馨竟然也来了。大家都寻思着她看到未婚夫和一个女同学拉拉扯扯，怎么着也得大发雷霆，最不济也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学妹。不曾想，南宫馨居然直接就冲着慕容离开火了！ 这可是绝大新闻啊！能上版面头条的那种！ 一时间，好多同学都偷偷拿出手机录下这一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6） 慕容离从下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敢这么毫不留情讽刺他的，除了南宫家这两兄妹就没有别人，偏偏这两兄妹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家里人听说他被两人欺负了，非但不会相信，还会打趣说“那就和他们好好学学嘛”。 学个鬼啊学！ 慕容离气得简直要跳脚：“你敢骂我！” “我没有啊，只是阐述事实而已。”凌树蕙语气漠然：“我觉得与其和一个刚来不久的同学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回去练你的泰拳，那还更有意义些。” 论牙尖嘴利、骂人不吐脏字，慕容离这个半大小伙儿是远远比不上凌树蕙的，他只能朝着姚素清开火：“她今天早晨弄洒了我的可乐，我让她重新赔一瓶不过分！她拖拖延延到现在都不交给我，不是成心和我为难吗！” 凌树蕙冷眼看着他胡搅蛮缠，冷声问：“她是你家的佣人吗？” 慕容离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回答：“不是。” “她是你的跟班吗？”凌树蕙继续问。 “不是……”慕容离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但……” “她既不是你家的佣人，又不是你的跟班，凭什么要替你买可乐。”凌树蕙却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就算要她替你买可乐，你总该留在原地等她，她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话本来是有些咄咄逼人的，但是她语气平静，不疾不徐，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反而会让人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他看到有两个小混混在欺负班上的一个小怂货，顺手过去教训了一顿……但是这话能说出来吗？一旦说出来南宫馨肯定会立刻嘲讽“你有帮别的同学解除危机的胸怀，却要和这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到时候他更难回答了。 他这样一犹豫，凌树蕙立刻抓住机会咄咄逼人：“既然你不在原地，那么她找不到你，去做别的事情有什么不对？难道你就比别人高贵些，要大家停了手边的一切事物围着你转？” 慕容离彻底没话说了，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姚素清圣母心态发作，见他这样当众下不来台，心中颇为不忍，正要说话却听南宫馨问道：“我的衣服呢？” 她连忙回过神来：“就在楼上三号口，阿姨还在熨呢。” 凌树蕙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说：“跟我一块儿去拿。” “诶？”姚素清有些怔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树蕙给拉上了二楼。 慕容离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想要喊住她们却又怕凌树蕙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讽刺她，见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气得他红着眼睛瞪了周围几个跟班一眼，冲他们一挥手离开这里。 机灵的跟班立刻跟上：“老大，我们去哪？” “泰拳馆！”慕容离恶狠狠地说。 完了！跟班心里哀嚎，这大少爷怕不是要把他们当沙袋一个个教训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7） “你刚才是不是想帮他解围。”等着阿姨熨衣服的过程中，凌树蕙突然开口。 姚素清吓了一跳，先要否认但天性不会撒谎，最后红着脸点点头。 凌树蕙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以为，你替他解围，他就会感激你吗。” “我不是要他感激我，我就是……看他那样子，不太忍心。”姚素清嗫嚅着说，已经做好了被凌树蕙骂一顿的准备。 毕竟从前，周围的人也没少因为她这种烂好人的态度而指责她。 但是凌树蕙并没有骂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善良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我很高兴你没有丢掉它。但是……有时候没有必要对所有人都那么善良，他们又不是水晶娃娃，不是碰一下就会碎掉的，给他们一点儿打击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还是把自己的善良用在哪些真正可怜的人……比如你自己身上，更好一些。” 姚素清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愕然睁大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虽然提点过姚素清一句，要她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同情可怜，有些人根本轮不到她来同情可怜。但凌树蕙并不指望这么一句话就能改变她的天性，也没打算以此为契机和她接近。 接下来一个月里，凌树蕙又过上了独来独往的生活。 没办法，两人的性格相差太大了，选修的课程也不一样。凌树蕙还有许多巡演和录音要安排，待在学校的时间其实很少——她之前为了摆脱金丝雀的命运，和南宫馨的父母做了许多抗争，然后就被断绝了经济来源。 事实上，她的零花钱从十四岁的时候就被断掉了，那时候她收到了世界知名音乐学院玛利亚的录取通知书，但是南宫妈妈把她的通知书给偷偷撕了……撕了……撕了！！！ 她名义上是说，自己已经让儿子海阔天空去了，这个娇滴滴的女儿，绝对不能放到海外去受苦。 全是胡说八道！ 南宫夫妇一年里又半年是在国外度过的，就算真的完全到国外和她一起生活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再说了南宫家这个条件，出国怎么就是受苦了，玛利亚的校园环境不能更贵族了好嘛！ 说到底还是怕女儿出去了心野了不好控制。 在他们眼里，儿子是用来继承基业的接班人，女儿就只是联姻工具而已，呵护疼爱是真的，但要剪掉她的翅膀也是真的！ 当然，后来姚素清被找回来之后，因为多年的愧疚心情，两人并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反而支持她追求自己的音乐事业，鼓励她去考玛利亚，还请来国际著名的小提琴独奏家给她突击辅导。 什么叫女主光环？这就叫女主光环！ 虽然也知道一切都是剧情，但是在录取通知书被撕掉的那一刻，凌树蕙是真的恨上了那两个人。 那可是自己从小勤学苦练、差点把手指头练断才换来的通知书啊！就这么给撕了！ 她好想把这两个人也给撕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8）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南宫馨的要求是善待南宫家的人，她要是真的和他们撕破脸，这任务也就算是彻底失败了，所以心里恨得再牙根痒痒，她也不能做出什么伤害南宫夫妇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举动。 但从那时候起，凌树蕙便再也不要南宫家的钱，自己出去接演出单子养活自己。 虽然玛利亚通知书被撕了，但她从小就是小提琴神童，知名度不低，很快就被音乐公司联系开巡演。 前两年为了养活自己，她一年要举办几十场巡演，每场都要全力以赴——不然招牌砸了，情况会更加不利，巡演季过去之后，她能累到连睡三天都不醒。 不过现在好多了，她的经济状况有了极大的缓解，不需要再向从前那样不眠不休地赚钱，音乐公司考虑到她是南宫家的孩子，也不敢逼迫她，凌树蕙这才有了放松的机会。 她现在还只是高一，学业不算很重，但是奖学金也是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她不想放弃，所以依旧非常忙碌。只不过从前忙事业，现在忙学业。 在这种情况下，凌树蕙肯定没有什么空闲去搭理姚素清，最多只是通过系统去查看男女主如今进展到什么地步而已。 可是就算这样，剧情的车轮也依旧在滚滚前行，把女主这个小可怜怼在她面前。 “小贱人，服了没有！”凌树蕙刚进入洗手间，就听到最里面的隔间传来尖利的嘲笑和唾骂。 这是同年级的几个女生。 凌树蕙皱起眉头，慕容离虽然逃课打架，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都干过，但架不住人长得帅家世好，年纪里的女生大多或真心或假意地喜欢他，对南宫馨这个未婚妻充满了敌意。只不过自凌树蕙穿越过来后，“南宫馨”就成了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存在，加上南宫家也是个巨头，所以她们还不敢直接凑上来恶心她。 但是这个突然冒出来姚素清就不一样了，她既没有家室，也没有出众的容貌和成绩，本来就容易在看人下菜碟的贵族中学里受欺负，更何况她还和慕容离扯上了关系。 尽管在姚素清眼里，那是赤裸裸的欺压，但在外人眼中，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就说明姚素清得到了慕容离的青眼相加，就是姚素清的福分！ 于是她们的嫉妒全都转移到了姚素清身上，连带南宫馨从前的那一份。 南宫馨从前没有除了作斯琴那一回死之外，就没迫害过女主，但是偶尔有几回，她听到过别人霸凌女主的动静，却也选择了坐视不理。 现在换成凌树蕙…… 她毫不犹豫走上前去，拉住一个女生甩开的隔间的门，冷冰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女生没想到南宫馨会管这个闲事，霸凌现场被抓包，大家都有些尴尬。 很快一个叫赵萱萱的女生反应过来，叫道：“馨姐你就不生气吗，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狐狸精，天天缠着离哥不放，都快把他魂儿给勾走了！你可是离哥正经的未婚妻啊，怎么能让这个狐狸精爬到头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9） 她的话振振有词，仿佛完全是为南宫馨出头一样。 凌树蕙微微一笑：“狐狸精？她是狐狸精，难道你是孙悟空，能火眼金睛一下子就把人给看穿？我没看到她勾引慕容离，只看到你们几个在仗势欺人！” 她向被泼了一盆冰水，身上被掐得青紫的姚素清伸出手：“起来，跟我走。” 姚素清原本瑟缩在角落里，被冰水冻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吓得更往角落里蜷缩，但是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别害怕，跟我走就好了。”凌树蕙脱下外套把她包裹起来，小声安抚着。 姚素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后，惊惶的心思稍稍安定下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凌树蕙扶着她往前走：“小心一点，有门槛。” “馨姐，你可是离哥的未婚妻！”赵萱萱尖声喊了一句，吓得姚素清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凌树蕙，生怕她听了赵萱萱的话，不搭理自己。 凌树蕙是她最狼狈时候出现的天使，她害怕看到她对自己怒目相向的样子。 凌树蕙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没关系，你就当狗叫好了，不要被她影响。” 说罢，她又冷着脸看向赵萱萱：“你也知道我才是慕容离的未婚妻，那她和慕容离之间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去操心吗？” “离哥对她不一样，早晚有一天她会跑到离哥床上去的！”赵萱萱虽然蛮横，但是看感情的眼光是很准的，正因为察觉到慕容离对姚素清不一样的情愫，她才会如此气急败坏，“馨姐你就甘心让这个狐狸精踩在你头上吗！” 凌树蕙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好歹是个有身份的人，说话能不能干净一点，随便用狐狸精来称呼别人很有素质吗？另外，你怎么称呼慕容离无所谓，但不要馨姐馨姐地叫我，我没你这么个妹妹。最后……” 她意味深长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生，勾起嘴角嘲讽：“我奉劝各位一句，只有自己没本事的女人，才会把抢男人这件事看得比天大。” 她冷笑一声，搀着姚素清慢慢离开这里，只留下一群女生面面相觑，尴尬地告辞离去。 她们虽然对慕容离有点儿想法，但其实没有主动欺压姚素清的胆量，要不是赵萱萱的挑唆，她们根本也想不到这一茬，今天第一次聚在一块儿给她教训，结果立刻被南宫馨打脸，她们心里没意思，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 最后只剩赵萱萱一个人站在隔间前，握着双手死死咬住嘴唇，一双眼睛气到猩红。从外面进来的女生冷不丁看到她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女鬼，吓得厕所也不上了洗洗手立刻往外跑。 赵萱萱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望着之前泼向姚素清的冰水盆，心中暗暗发狠。 “姚素清，南宫馨，你们两个贱人给我等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0） 凌树蕙把姚素清带回自己的公寓，翻找出一套好久之前的针织连衣裙来：“我比你高半个头，我的衣服你穿着可能都太大了，也就这个你勉强能穿。” 她把衣服和洗浴用品一起递给姚素清：“快洗澡去，不然要感冒了。” 姚素清捏着连衣裙，有些不知所措：“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话刚出口凌树蕙就反映过来：“放心，这浴巾是新拆封的，我也不止这一条浴巾。” “谢谢！”姚素清红着眼圈道谢，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凌树蕙一把推进浴室。 好磨叽啊这个女主，难怪被人欺负成这样！ 凌树蕙心里吐槽，躺在沙发上翻乐谱，翻着翻着就有一点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过也就睡着了一会儿，她又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 这是灵魂与身体不融合而产生的毛病，比平常人更容易产生倦意，前几年忙着求生存，凌树蕙总是会硬生生熬过去，但现在时间充足日子悠闲，她也就顺其自然，困了就睡。 她睡觉是不会做梦的，因为她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虽然处在南宫馨的身体之内，经历过许多事情，但她始终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经历，而是她代替的南宫馨的经历，她自己始终是这出戏外的人…… 而她自己，凌树蕙自己，是没有记忆的人。 一种莫名的惘然袭上心头，凌树蕙打开琴盒，到阳台上练琴去了。 姚素清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便听到阳台上传来的阵阵乐声，哀伤的音符令她心神大动。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她父亲神志清醒的时候会随意教她拉琴，这一首著名的小提琴曲也在其中。只不过她父亲教得乱，她学得也很不像样，虽然能拉下这首曲子的旋律，但总是拉不出其中的神韵来。 但这首曲子在南宫馨手上就完全不同了，那种凄美而哀伤的意味传达得淋漓尽致，她仿佛能够看到玫瑰丛里最后一朵盛放的鲜花，如何在夕阳的笼罩下，渐渐发黄卷边，凋零下去。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的开放， 所有她可爱的侣伴都已凋谢死亡。 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她的身旁， 映照她绯红的脸庞，和她一同叹息悲伤。” 一曲结束，姚素清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凌树蕙回过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不由好笑，心想这可真是个敏感的小哭包。 “这就哭了，你以后上台演奏不会把自己给拉哭吗？”她将琴放回琴盒，一边松琴弓一边轻笑着调侃。 “我？”姚素清红着脸摇摇头：“我这样的水平，连乐团都进不去，怎么可能上台演奏。” “真的吗？拉一首试试，让我考较考较。”凌树蕙将琴弓重新拧好，把小提琴递给她。 姚素清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开玩笑。 “你能背谱吗？”凌树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和乐团面试官有一拼，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1） “能……”姚素清弱弱地说。正版乐谱太贵了，她根本买不起，以前只能在学校的器乐班里蹭同学的乐谱，一来二去的她也不好意思，就死记硬背把谱子给背下来了。 “这首也能吗？” “能。” “那你直接拉。”凌树蕙拍拍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姚素清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拉了起来。 凌树蕙静静听着，知道她拉完第一个乐句，才伸手制止：“你有点太紧张了，手腕放松一点。” 姚素清点点头，调整状态重新拉了一遍。 “你的三指四指不够用力。”凌树蕙皱起眉头，“是受伤了吗？” 姚素清慌忙放下琴弓：“没，没有！” 凌树蕙眉头皱得更紧：“手伸出来我看看。” 姚素清把手指往袖子里缩，看得凌树蕙颇为不爽：“我要你把手伸出来！” 她作为时空管理局的王牌，身上气势很盛，从前为了适应南宫馨的身份，始终压着自己，此时气势全开，姚素清自然招架不住，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出来。 她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指根处又青又肿，看来是刚才被霸凌的时候挤到了。 凌树蕙仔细查验过后，不禁叹了口气：“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姚素清吞吞吐吐地说：“我已经很麻烦您了，不想……” “你是乐手，你的手受伤了怎么能不重视！”凌树蕙有些生气地吼了一句，姚素清作为经典的小白花圣母女主，对谁都上心，唯独对自己不上心，这种人你说她圣母，她也真没伤害过别人，可说她善良……这种包子式的善良姚素清真是敬谢不敏。 她把自己的药箱找出来，拿出一瓶碘酒给姚素清擦拭。 亲身体会和辅助别人感觉真的不一样，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帮过小提琴家完成任务，但毕竟只是协助，没有什么亲身体会，有时候很难理解他们对于乐器的狂热。但是现在，凌树蕙做为南宫馨自己练了十二年的小提琴以后，也变得和那些小提琴家一样，对音乐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对手也前所未有地重视起来。 现在她看着姚素清肿着双手，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手，要是自己也肿成这样…… 打住打住，真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会疯掉的。 凌树蕙摇摇头甩开那可怕的画面，小心翼翼地给姚素清涂药。 她的脸是明艳那一挂的，皮肤状态好到爆炸，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一双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指显得格外肌莹骨润，姚素清一时看呆了，等到凌树蕙合上药箱，啪的一声才回过神来。 “谢谢。”她站起身，真诚地向凌树蕙道谢。 长这么大一来，除了早逝的母亲，还没有谁这样耐心温柔地为她处理过伤口。 姚素清不是没有经历过苦难才纯真，相反，她已经吃过很多苦了，也知道有些人是多么的可怕和阴暗，可是她天性善良，从来也狠不下心去怨恨别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2） 不怨恨不代表她不会委屈，磕磕绊绊长到这么大，她受过的侮辱和委屈着实数不胜数，只不过别人从来不会可怜，她也就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但是今天，对着面冷心热的凌树蕙，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 凌树蕙没想到她会直接哭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拍着她的后背劝道：“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受了好多苦，别往心里去，欺负弱者的人都是垃圾，你不用去理会他们……” 她其实真的不擅长劝人，但是也见不得别人在自己眼前哭，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劝着。 良久，姚素清才恢复过来，她手上刚涂了碘酒，凌树蕙便自己抽出纸巾帮她把眼泪擦掉，见她眼圈又红了连忙转移话题：“学校有个荣耀交响乐团，十月份招新，你要不要去参加面试？” “我可以吗？”姚素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要以为学校里的学生因为家里有钱，各方面就一定比你强。”凌树蕙毫不客气地说：“从你刚才曲子拉奏的情况来看，你就是两只手指都不好使，也比乐团里某些人要强。事实上这个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都只是酒囊饭袋而已。” 凌树蕙的话太过不客气，姚素清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也就没有答话，而是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练习！” “别急！”凌树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来按在沙发上，“你手受伤了，等到它好了以后再说。” 叫姚素清似乎想要反驳，凌树蕙淡淡说道：“如果你连应该珍惜自己的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我只能怀疑你是否有做乐手的资格。” 一句话说得姚素清不敢再动，僵僵地坐在沙发上。拉小提琴是她毕生的梦想，可是从小她就听过太多否定的言辞了，许多人都笑她不切实际、笑她自不量力，那些否定对她而言都不值得在乎，只有凌树蕙这一句话戳中了她。 “我会好好保护我的手的。”姚素清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大声说道，“我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乐手！” “这还差不多，追梦嘛，一定要有自信，当然还得记得自爱。”凌树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更显得明艳动人，“你得明白，你自己也有独一无二的价值，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代替的，所以你一定得比任何人更关心自己，因为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挖掘出自己无尽的潜力。” 姚素清感动地点点头，她就像一头纯洁的小鹿，很容易为别人的直言片语而感动，所以在原文里，南宫馨干了那么多两面三刀的事情，她却始终对她坚信不疑。 想到这里，凌树蕙收起笑容，转过身将药箱放回架子上，背影端庄又妩媚——姚素清现在就是凌树蕙的脑残粉，一举一动都能挖掘出无穷无尽的美感。 如果我也能成为南宫姐这样的人就好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在她心底出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3） 把姚素清送回她的宿舍，凌树蕙见到她宿舍外贴着许多便利贴，上面用荧光笔写着许多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不由得眉头紧皱。 姚素清看到这些“狐狸精”“骚浪贱”之类格外侮辱人的话，也不由得红了眼圈，想起之前赵萱萱说的话，连忙对凌树蕙摇头：“南宫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我……”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只是一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家伙而已。”凌树蕙冷着脸把便利贴一一撕下来，折了一折放进口袋里。 姚素清看到她的动作，不明所以：“姐你在做什么？” “收集证据，去做笔迹鉴定。”凌树蕙淡定的说，“这算得上是人格污蔑了，是犯法的事情，就算不能让人坐牢，蹲两天拘留所也是可以的。就算退一万步，她家里有钱不会让她蹲局子，她在家里也免不了一顿臭骂。” 姚素清睁大了眼睛：“你、你的意思是……去告她们吗？” 她下意识想要阻止，但是想到凌树蕙之前说过的话，还是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头给咽了下去。 凌树蕙却已经看出她心里所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怎么，你想要维护她们？” “不，不是！”姚素清连忙摇头，被人堵在洗手间那样侮辱，是个人就忍受不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姚素清呢。 “那就好，门打不开吗？”见姚素清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她不由得挑眉。 姚素清也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钥匙拧了拧，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门。 几次三番之后，两人都渐渐明白过来。 “不是钥匙的问题，是锁的问题。”凌树蕙按下她的手，“有人把宿舍的锁给换了。” “而且还瞒着你。”她轻笑一声补充了一句。 姚素清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取出自己的老人机给舍友打了个电话。 “喂，董佳希是我，姚素清。”她不想再在凌树蕙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于是难得地用了一会强硬的语调，“我们宿舍的锁，是你给换了吗？” “是啊。”手机里传来的女声有些失真，但其中的得意和蔑视却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姚素清大声质问。 “干嘛要告诉你，反正你不到晚上不回来，你回来的时候我都在，要那么麻烦干嘛，我帮你开门不就行了。”董佳希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真到了晚上，姚素清一定会被关在门外吹冷风。 “谁告诉你我不到晚上就不回来的！”姚素清差点气得哭出来，“你快回来，不开门就算了，把钥匙给我，我去配一把新的。” “我没空，现在还在上芭蕾课呢，下午也还有礼仪课和话剧课，都抽不开身的，要不你过来找我？”董佳希格格一笑，“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些都是要额外交学费的特长班，你这个穷光蛋进不来。那就不好意思了，麻烦你在公寓外面多待一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4） 姚素清又一次遭受到这样赤裸裸的恶意，眼中蓄满了泪水，但不肯哭出来让董佳希笑话，她正准备挂断电话，却见一只莹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把手机夺了过去。 “你没空回来是吗？”凌树蕙对着手机愣愣问了一句，“那么我们可就去校长邮箱投递了。校规明文规定，舍友之间未经沟通，不得私自改变公寓布局以及公用器具，你没告诉姚素清就换了公寓的锁，按照校规，应该处两千元罚款。” 她冷冷笑了一下：“不过你既然能够报那么多特长班，想来也不差这两千对不对？你的家长应该也很乐意为你支付这笔罚款的。” “你是谁！”老人机转换过的声音几乎和本音完全不一样，董佳欣没听出来凌树蕙的声音，但对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相当害怕，“我和你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你干嘛为了这个土包子和我过不去！” 学校里就只姚素清一个没钱没势的，她就算真的去找校长抱怨，校长也不会为了她就去找董佳希的麻烦。但是如果还有个别人帮她，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所以董佳希迫切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家世是否强过自己。如果比不过的话，那一切都无所谓，可如果比自己强…… “我是谁你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顺便帮姚素清配一把钥匙。”凌树蕙看了身旁的姚素清一眼，叹了口气在心中做下决定，“不过不回来也无所谓，三点之前还见不到你的话，我们就去校长室，到时候你一样知道我是谁。” 这语气太过笃定，让董佳希心中格外惴惴不安，她还想要问些什么，凌树蕙却已经挂断了电话，让她自己提心吊胆去。 “谢、谢谢。”姚素清怯生生地说，“我总是麻烦姐姐你帮我出头，真是很抱歉。” 这话说的，要不是凌树蕙看过剧情，知道她真是一个白莲花圣母，肯定把她当成个绿茶看待。 “没关系。”凌树蕙把手机还给她，“不过一次两次的确实也烦，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能够硬气一点儿，不要每次都像个包子一样，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像个包子一样，针扎了也不哼一声。” 姚素清羞愧地低下头：“我明白了。” “光明白不行啊，你得做出些实际行动才行。”凌树蕙在她头上戳了戳，叮嘱道：“一会儿董佳希回来了，你什么都别管，听我的话，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姚素清亮着眼睛点点头。 如今是秋季，虽然穿了外套，但在外面站久了还是有些冷，凌树蕙拉着姚素清坐在公寓外樟树下的长凳上，拿出手机调出上世纪著名小提琴独奏家博格思的视频，一起研究他的指法和弓法。 慕容离无意间经过时，就看到这一幕。两个女孩一个明艳一个秀丽，将手指按在手臂上模拟按弦，眼神都无比专注认真。 他轻轻哼了一声，假装没看到两人，昂着下巴扭头走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5） “南宫馨，是你！”董佳希急匆匆赶回来，见到和姚素清站在一起的少女，不由得尖叫一声。她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面庞也精致可爱，只可惜涵养不怎么样，这一嗓子差一点儿能把玻璃杯震碎。 凌树蕙原本在解析博格思的弓法，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差点儿让指甲划伤了手。 “你回来啦。”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凌树蕙把手机收起来，拉着姚素清站起身来，冷声问道，“钥匙呢？” 董佳希万万没有想到帮姚素清撑腰的是南宫馨，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低下头，从包里取出自己的钥匙：“在这儿。” 凌树蕙抱臂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姚素清的钥匙呢？” 董佳希不明白凌树蕙的意思，微微瞪大了眼睛。 姚素清想要说什么，但是想起之前凌树蕙的吩咐，还是没有低下头闭上了嘴。 “怎么？你随意更换宿舍的锁，恶意欺瞒舍友，耽误她的上课和练习时间，要你给她配一把钥匙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凌树蕙挑挑眉头，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董佳希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南宫馨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这些捅到了校长那里，姚素清又有南宫馨撑腰，那最后丢脸的一定是自己。 可是给姚素清这个脓包道歉，还要亲自跑腿给她配钥匙，这是在…… 心中斗争了一会儿，董佳希依旧嘴硬说道：“她又没有断腿，自己去配钥匙怎么了，我又不是她的仆人！” “馨姐你什么身份的人，干嘛非要和这个臭丫头走这么近，她和离哥的绯闻你还不清楚嘛！” 她倒也不是那么笨，还知道挑拨离间。 凌树蕙轻笑一声：“你也知道是绯闻啊。既然是绯闻，公寓外边儿这个便利贴你怎么不处理了？任由它摆在那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些小心思，无非是踩着舍友上位加入赵萱萱她们的圈子而已。不过很抱歉，我对你们这群胸大无脑、成天只想着怎么扒男人的圈子不感兴趣。相比之下，姚素清比你们强多了。” 董佳希气得脸红，还想要争辩却被凌树蕙抢在头里：“后勤大厅二楼有配钥匙的地方，现在立刻过去，三点之前带着配好的钥匙回来，否则我们会强行破门，那么之后的事情会怎么样，我可就不清楚了！” 她说完，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为董佳希展示了一下刚才的录音。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录了下来，就算到时候我们真的把你的门毁了，校长知道后也不会怎么样的，你说对不对？” 董佳希被怼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眼睛都红了一圈，看上去好不楚楚可怜。奈何凌树蕙郎心似铁，要跟而不理会她，只是抽出手表看时间：“现在是十四点四十分，足够你来回一趟了，加油哦。” 她讥笑地看了董佳希一眼，拉着姚素清坐回长凳上继续研究弓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6） 董佳希见两人自顾自地窃窃私语，仿佛她这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心中羞怒交加，正要吼出声来的时候，突然见到远处一个人影，大喜过望，咽下到嘴边的脏话，转而红了眼圈，楚楚可怜地问：“馨姐，你干嘛要护着这个狐狸精，她可会骗人了！听说离哥之前还被她浇过冰水呢，结果她还恶人先告状说离哥欺负她！” 凌树蕙何等段位的人，见董佳希突然从愤怒转成可怜，还非赖在原地不走，就知道肯定有人在后面儿看戏。 说不定就是慕容离那个小智障。 她心中冷笑一声，摘下耳机对姚素清挑了挑眉：“你真得浇过他水？” “是的，但是……”姚素清红着脸嗫嚅，“是他太过分了。” 董佳希见南宫馨站起身，因为自己的挑拨离间终于奏效，心下窃喜，正准备继续添一把火，却见南宫馨在姚素清肩膀上拍了拍：“干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知道吗！” 一瞬间，三个人都被哽住。 董佳希是被吓住，姚素清是被惊住，远处围观的慕容离……他肺都要气炸了！ “南、南宫……”姚素清不可置信地开口。 凌树蕙却哥俩好一般地揽住姚素清的肩膀：“不用解释，我都懂，慕容离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早就该浇点儿冰水消消火气了。” “你才需要消火气呢！”慕容离终于忍不住，从藏身处站出来，冲凌树蕙吼道：“背后说三道四是淑女该干的事吗！” 凌树蕙微微一笑，反唇相讥：“暗处偷窥是你这位绅士大少爷该干的事吗？” 说着她拍了拍姚素清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看我就说，他火气这么大，早就该浇一两瓶冰水消消火了。” 慕容离：…… 老子还站这儿呢，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论真的好吗？ 董佳希：…… 我好像突然没有存在感了，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慕容离是出了名的火气大，虽然是全校女生都仰慕的校草，但也是全校女生的畏惧的对象，除了南宫馨，还没有哪个敢正面怼他的，董佳希也不例外，她本来是想挑拨起慕容离的火气的，可是真的挑起来，她又有点怂了。 “我……我去配钥匙。”她小心翼翼地说。 慕容离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配什么钥匙，不就一道破门吗！”他气呼呼走到门前，砰得一声一脚把紧闭的门给踹开，看得董佳希和姚素清目瞪口呆。 凌树蕙心里偷笑，又无奈地拍了拍姚素清的肩。 摊上这么个老公，小姑娘你后半辈子和驯虎师有啥区别啊。 慕容离见凌树蕙几乎贴在姚素清身上，心里闪过一丝无名妒火，冲上来一把拉起姚素清：“回你宿舍去！” 凌树蕙伸了伸懒腰，同样站起身，拉起姚素清往宿舍走：“走，我们去收拾收拾……” 姚素清突然被人拉走，凌树蕙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搂着姚素清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慕容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7） “你是我的未婚妻，和别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慕容离被凌树蕙这么一看，不免有些心虚，但随即就理直气壮地吼了回来。 其实在他心里，也不是很能分得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凌树蕙和姚素清亲近而吃醋，还是因为姚素清和凌树蕙亲近而吃醋。 凌树蕙对于这种中二期少男的微妙心思十分理解，但是她可不愿意陪着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于是摇摇头笑道：“从来只听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没听说过两个女孩子还需要计较这些肢体接触的。” 慕容离微微一怔，姚素清连忙甩开他的手跑到凌树蕙跟前：“姐姐，我真的不是在勾引他，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句话简直是在慕容离心口扎了一刀，让他气得差点儿吐血。 “勾引，你勾引谁啊！”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吼着，“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长相，本少爷会看得上你这个穷酸丫头吗！” 他一开始想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但转念一想对这小家伙说这种话会不会吓到她，于是硬生生转了个文明词汇。 可惜他这一番良苦用心并没有体现出来，但从表现来看，大家都以为她挺讨厌姚素清呢。 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什么叫“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凌树蕙摇摇头，揽着眼圈又红起来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的姚素清：“走，进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一直被当做透明人忽略的董佳希终于重新找回存在感，连忙走上前问。 “收拾她的所有家当。”凌树蕙冷笑道，“和你这样一个随便换锁还不通知舍友的人一起住，我实在不放心。” 董佳希被这句话给说愣了，她虽然想着要把姚素清给赶走，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在她的想象力，姚素清应该提着自己的破行李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离开这里才对，怎么…… 凌树蕙随意瞄了她一眼，便把姚素清推进门：“快收拾，四点半之前整理完我们正好去吃晚饭。” 姚素清也愣愣的，但是想到之前凌树蕙说的要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和她对着干，便以为这只是她的计策，用来吓唬董佳希的，于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沉默地蹲下身收拾自己的杂物。 董佳希看到姚素清真的准备离开，心中大急，拦在凌树蕙面前哭道：“馨姐，我这回真是无意的，我课太多了活动又忙，所以一时半会儿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我不是有心要为难姚素清的，你别让她走好不好？她这么走了，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如果是别的时候，姚素清爱走不走，董佳希一点儿也不在乎，可偏偏现在，慕容离还在这里，姚素清要是当着他的面走了，那董佳希在他眼里会是个什么形象啊！ 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凌树蕙如何不知，她抿嘴一笑：“做人？怕不是只在慕容离面前做人。离了他，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8）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慕容离肯定会皱眉喊一句“别太伤人”，但是南宫馨…… 南宫馨和南宫池是少有的两个他不敢硬怼的人，一方面因为这两兄妹口才过人，另一方面，他们看人的眼光也确实准。八岁的时候南宫池当着他的面说他表妹矫揉造作，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当时慕容离还很不服气，怼他说：“你分明是嫉妒我表妹比你妹妹漂亮聪明，才说这些坏话来诋毁她！” 结果当时，南宫池就那么似笑非笑地——和南宫馨一模一样的笑意——看着他：“像你这样不辨妍媸的家伙，早晚会在女人身上栽大跟头的。” 慕容离当时没听懂，还特意回去查了查不辨妍媸的意思…… 好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放在心尖上宠的表妹在她竹马前哭诉自己在慕容家是如何的寄人篱下，他这个表哥是怎么粗鲁，把自己说的像个不怀好意、脑满肠肥的纨绔一样！如果不是两人属于五代内旁系血亲根本不能结婚，她估计还会说自己对她有觊觎之心！ 当时慕容离差点儿气炸，要不是还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慕容离能直接冲上去把这绿茶婊给手撕了。 那时候不期然想起南宫池的评价，慕容离不由得心虚，然后不得不承认在看人方面，南宫池比他准多了。 如果不是南宫池出国了，他还真想贴过去让这哥们帮他做一做人际把控。 作为慕容家的独子，他身边的牛鬼蛇神实在太多了。 “门神当够了没有，你没当够我们可待够了。”凌树蕙冷声说道，唤回正在神游的慕容离，他回过神来，怔怔地看了一眼，之间凌树蕙背了一个颇大的书包站在门后，在她之后则是背着琴盒提着行李箱的姚素清。最后则是一脸哀求，眼泪汪汪看着他的董佳希。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张开道路，让两人经过。 “我们真的要走吗？”姚素清跟着凌树蕙走了一段路，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得小心提问。 “不然呢？你还想继续待在这儿？”凌树蕙理所当然地说。 姚素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离开这里我去哪儿啊？” “去我那边啊。”凌树蕙依旧理所当然，她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意识到了姚素清的意思，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难道在你心里，做董佳希的室友，比做我的室友好？”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姚素清慌忙摇头，“我没想到你愿意让我做你室友。” “反正那么大的公寓，我一个人住也很麻烦。”凌树蕙平淡地说，“再说有你一起和我拉琴，我们也可以互相参详，这样也挺好的。” “嗯嗯！”姚素清亮着眼睛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她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否则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子，对南宫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亲近，能和她做室友，那当然求之不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19） 那天之后，姚素清便在凌树蕙的半强迫之下搬到了她的公寓，开启了两人的同居生活。 一起生活之后，凌树蕙才彻底明白会什么姚素清身边的人会这么喜欢欺负她了。 这姑娘真的好！包！子！啊！ 还各种善良泛滥。 明明是两个人的同居，她非要整出一副住在这里是我欠你的样子，然后各种温柔小意委曲求全，到了自己的睡点，还因为担心凌树蕙的练琴而硬撑着不睡觉。 为什么会因为凌树蕙练琴而不睡觉呢？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这么早就睡了，那凌树蕙一定就不好意思继续练，这样就会耽误她的练琴进度…… 孩子你心思这么弯弯绕绕真的好吗？ 如此过了两天，凌树蕙终于受不了了，把姚素清按在沙发上好好教育了一番。 “你也是人啊，你也有人权的，干嘛老考虑我！从今往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实在不妥再来和我商量，别的话你想说就说，事你想做就做，别再委屈自己了知道吗！我又不会因为你委曲求全觉得你有多伟大！” 这话说完她就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姚素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 应该还挺管用的哈。凌树蕙偷偷想到，从那之后姚素清再也没有过类似的行为，举动之间对自己也开始维护了，应该是把话给听进去了。 经历过最初同居的磨合期之后，两人的生活又开始步入正轨，姚素清手上的伤经过这几天的恢复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继续练琴了。凌树蕙鼓励她加入学校的乐团，因为在这么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只有拿出实力证明自己才能不被继续欺负。 在小说里，姚素清是在慕容离半开玩笑的逼迫之下加入乐团的，他本来想看这个小丫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样子，没想到姚素清是那种被逼到极限就能够爆发出无穷力量的人，一首《恰空》惊艳众人，被乐团老师破格录取。 也就是从那之后，慕容离对姚素清的看法才彻底改变，从前不过是看她像只兔子一样，拿指头戳一戳就往窝里缩一缩的样子很好玩，所以才不断逗弄她。 但是在乐团考核之后，他对姚素清的态度便不再那么轻佻。慕容离毕竟是学泰拳的，骨子里有一种对强者的尊崇。姚素清虽然个性软弱，但在小提琴和音乐上，却有着王者一样的风范，这无疑是改变两人关系的关键。 至于凌树蕙，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慕容离看得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你放心好了。”考核日期将近，见姚素清越来越坐立不安，凌树蕙不由安慰，“乐团招收的标准是业余十级，你的水平肯定比那强，准备一首技巧性强的曲子，再练习一下视奏能力，面试肯定会过。你要是老这么沉不下心来，反倒有可能现场翻车啊。” “这些我都知道。”姚素清叹了口气，把琴弓拧松放进琴盒，“可我就是很担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0） “你担心的不只是演奏。”凌树蕙把乐谱放下，凑近了问，“慕容离那小子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风凉话？” 姚素清面色一怔，惊讶地望着凌树蕙，不明白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慕容离一看就对你有意思，逮着机会就欺负你，说两句风凉话也是意料之中的。”凌树蕙拍拍她的肩，“别被他影响，要知道那家伙对音乐可是一窍不通，他的话怎么能当真。” 姚素清的注意力和凌树蕙完全不在一个点上：“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勾引他的意思！是他自己非要和我过不去的！” 凌树蕙：…… “其实就算有那意思无所谓。”凌树蕙好不容易把两人的脑电波调到同一频率，“我和慕容离是互相看不顺眼，虽然家族给订了婚，但两个人根本处不来，等我们两个都成年了，这婚事就会退掉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姚素清被这一席话给说愣了：“姐姐，你不喜欢他吗？” 凌树蕙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像喜欢他的样子吗？” 好像确实不是……姚素清回想起凌树蕙和慕容离交锋的场面，凌树蕙那叫一个唇枪舌辩毫不留情，但凡她对慕容离有一点怀春之意，说话都不可能那么不留情面。 慕容离也是，但凡他对凌树蕙有一点男女之情，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会那么冷硬。 回过神来，姚素清发现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开心，不由得在心中萌生出罪恶感。 她的确是有一点喜欢慕容离的，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个消息后产生喜悦感。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凌树蕙。 凌树蕙把姚素清这一系列微表情收入眼底，暗自挑眉。 看来妹子这时候已经喜欢上那个小智障了啊，唉，这图个啥呀。 凌树蕙摇头惋惜，从小有南宫池在一旁做陪衬，慕容离在凌树蕙眼里就是哪儿哪儿都不行，所以她对于学校里的女生居然这么追捧慕容离感到很不可思议。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凌树蕙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男人男人会变心，可只有音乐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对。” “嗯！”姚素清重重点头，像凌树蕙郑重承诺，“放心姐姐，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丢脸的！” 她对于音乐的追求是凌树蕙最欣赏的地方，也是凌树蕙愿意提携她的原因。虽然性格实在不入她眼，但这份对于所爱之物的执着与坚持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就不要愣着来，练琴去啊！”凌树蕙摆摆手说道，“莫扎特协奏曲三、四，快点儿练起来！” “好！”姚素清一跃而起，把刚关上的琴盒重新打开。不一会儿，屋里又洋溢起轻快的旋律。 凌树蕙坐在沙发上，微微合上眼睛，听着旋律轻轻打节拍，没注意到被她仍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显示了一条消息。 “我马上回国了，后天有空吗，到学校去看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1） 乐团的考核在本周六上午，凌树蕙在乐团内只是挂名，但是她的名头太盛了，以至于挂名也挂得很金贵，这次面试，乐团也邀请她作为主考官。 面试地点在学校的大礼堂内，第一排坐着七个人，分别是乐团指挥，各种乐器首席以及凌树蕙这个特约嘉宾。 大家都穿着演奏正装，凌树蕙为表尊重也换了一条带领结黑裙子，看上去格外地……铁面无私。 坐在她旁边的是小提琴首席，比她大一届的学长尹柏梁，他此时正偷眼打量着这位美艳动人的天才，眼中满是纠结。 他打量得很隐蔽，但是凌树蕙依旧发觉了，她转头看了尹柏梁一眼，笑问：“莫非我眉毛画歪了？” “没有没有。”尹柏梁没想到她会发现，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收回目光，但面色依旧十分纠结。 凌树蕙见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心里一定筹划着什么事情，很可能还与自己有关，于是收回目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指挥拍了拍手，正准备让第一个同学上场时，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走路带风的慕容离带着一群小弟呼啦啦赶了进来，大喇喇坐在后面两排座位上，一个个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指挥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底气不足地说道：“乐团考核中，无关人员请离开。” 慕容离本来想说几句风凉话，眼光一瞥看到凌树蕙坐在一旁，不由得把刚到嘴边的骚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们就来旁观一下，保证不说话行不行？” 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指挥哪里敢说不行，丧权辱国地点了点头。 首先进行考核的是钢琴手，他们的人数最多。 这也不奇怪，在如今这个社会，基本上大众对西洋乐的认识就是钢琴，让孩子学也必定以钢琴为第一选择，小提琴算是第二，两者各占半壁江山，只留下边边角角给其他乐器。 这些钢琴手的水平都不算很高，以凌树蕙的眼光来看，只有一个弹奏李斯特《钟》的家伙还可以。她无聊地在名单上打下自己的分数，默默等待着姚素清的登场。 如果说凌树蕙的无聊是因为没有她看得上的，那么慕容离的无聊，就是因为他根本听不懂，此时他把头搁在椅背上，无聊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满天星，差一点点睡过去。 “下一位，小提琴手，姚素清！” 这一声报幕赶走了慕容离的困意，他蹭地一下坐起身来，身边的小弟也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按照原有的指示吹口哨呼喊狂欢。 姚素清刚走到台前就看到这架势，一时间脑子发懵，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树蕙看了看身后群魔乱舞的家伙们，给了慕容离一个警告的眼光，但却并没有阻止，而是抬起头看着姚素清，用口型对她说道：“不要管他们，相信你自己。” 在杂乱的狂欢声中，这句无声的话语重重砸在姚素清心头，几乎振聋发聩。她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将小提琴搭在肩上，闭上眼睛开始表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2） 莫扎特G大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凌树蕙这几天不知道帮姚素清练了多少次，此时虽然没有她帮忙伴奏，但是姚素清早就将那种感觉记在了心里，此时打开记忆闸门，轻松明快的音符便如水一样倾泻出来，一瞬间惊呆了众人。 这首小提琴协奏曲并不是炫技的作品，所以拉起来不会给人眼花缭乱和叹为观止的感觉，但是姚素清对乐曲的把握太对味儿了，那种明净而轻快的情绪随着音符流淌，令听众的心忍不住跟着放松下来。 别说乐团的考官一个个面露微笑，就连后排捣乱的牛鬼蛇神也不由得渐渐停下喊叫，跟着乐曲轻轻点头，做了虔诚的听众。 慕容离默默坐在椅子上，望着舞台上入神演奏的姚素清。 这个丑丫头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带着又厚又笨的黑框眼镜，刘海几乎能把眼睛给淹了。 可是她又那么不一样，她整个人仿佛也和乐曲一样发光起来，嘴角流露得那一丝微笑如此吸引人，以至于他根本挪不开眼睛。 进入第二乐章浪漫曲之后，琴声由轻快明亮变成细腻悠长，姚素清睁开眼睛望向凌树蕙。 之前联系的时候，凌树蕙改编了乐团部分为她做伴奏，两人通过小提琴完成彼此的回应。此时凌树蕙并没有拉琴，但是姚素清却清晰的记得旋律。 于是她依旧望着凌树蕙，仿佛依旧能从她那里得到回应。 凌树蕙适时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姚素清心中更受振奋，叙事更加缠绵悠远，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虽然隔得老远，但拥有一双鹰眼的慕容离还是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不由燃起一股无名妒火，蹭地一声从椅子上坐起，一言不发走出了礼堂。 小弟本来正沉浸在乐曲中，见慕容离走开连忙回神跟上去，小心翼翼问道：“离哥，你怎么又生气了？是不是那个臭丫头……” “叫谁臭丫头呢！那是你能叫的吗！”话刚说到一半，慕容离就怒气冲冲地喝住了他。 “这……”小弟一时语塞，但很快便回过身来，谄媚一笑，“是是是是，那是您的爱称，我不能叫不能叫……那……姚学妹琴拉得挺好啊……” 刚才那一句话已经证明了慕容离对姚素清的特殊感觉，他可不敢再捋虎须说什么臭丫头弹琴太烂了，只能小心翼翼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果然慕容离虽然冷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生气：“拉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臭丫头！” “……”小弟彻底无语，离哥你这也太别扭了，喜欢人家姑娘就直说，干嘛非这么扭扭捏捏的……等等好像还有个馨姐在呢，这…… 小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猛然反应过来，离哥他生气离场的原因好像是……姚学妹在看馨姐，还是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 这情况可太复杂了，离哥喜欢姚学妹，姚学妹喜欢馨姐，馨姐……似乎并不喜欢离哥。 原来馨姐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明白了明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3） 指针渐渐指向十一点，乐团的面试终于结束，指挥站起身来，冲着诸位面试官道谢，将打分用的花名册收了起来。 凌树蕙站起身，正准备和姚素清一起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 “南宫小姐！”刚才就一直局促不安的小提琴首席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凌树蕙早就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心里暗叫一声“果然来了”，波澜不惊地转过身来，笑望着他：“你有事吗？” 尹柏梁扭捏地点点头，带着些不安说道：“我有一位表兄，也是梅纽因奖的得主，恰巧昨天回国，听说过您的名号，想和您比试比试，您觉得怎么样？” “表兄？”凌树蕙想了一想，微微一笑，“是陆月影。” 梅纽因奖的得主有很多亚裔，但是纯粹的中国人不多，据她所知尹柏梁家里并没有移民的人，那么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一个陆月影了，正好是她前一届的梅纽因冠军得主，玛利亚音乐学院破格录取的学生。 尹柏梁点了点头：“是的，请问南宫小姐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啊，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是要来学校比还是到他家里去比？”虽然知道尹柏梁这样扭扭捏捏，背后一定不怀好意，但是能和一个世界级的小提琴家比试，想想也还挺激动的。 虽然玛利亚的通知书被撕了，但是凌树蕙底子好，并且自己就有过无数次协助宿主拉小提琴的经历，知识储备和音乐素养都相当深厚，她不认为自己没有去玛利亚，就会变成伤仲永。所以即便知道对面是世界级的小提琴家，也完全不怵。 “……”尹柏梁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他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公开地比试一回，并且是用他自己选定的曲目。而曲目……得比试当天他才会告诉你。” “这也太欺负人了！”凌树蕙还没说话，姚素清便忍不住叫起来，她背着琴盒来到凌树蕙身前，大声喊道：“馨馨姐和你那个什么表哥根本不认识，两人练的曲子和擅长的方向也都不一样，凭什么要用他限定的曲子来斗琴！” 一旁围观的人也都觉得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尹柏梁的头都要低到低下去，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实在过分，而且正是因为他的怂恿，陆月影才会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 “好呀。”凌树蕙点了点头，“按陆先生说的做好了，不过比赛日期呢？不会也要到了斗琴当天才告诉我。” 她的语气相当俏皮，逗得大家轰然大笑。 尹柏梁却更不好意思，声如蚊蚋地说：“明天……” 凌树蕙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好，比赛地点就在这个礼堂……我想陆先生既然制定了那么多规矩，应该不会再把我决定比赛地点的权力给剥夺了。” 尹柏梁脸色红得像番茄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凌树蕙见他答应下来，也就不再说些什么，拉着姚素清离开礼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4） “馨馨姐，你真的答应他吗？”姚素清跟在凌树蕙身后，担忧地问。 虽然刚才她出于气愤，用“那个什么表哥”来指代陆月影，但是实际上，陆月影的鼎鼎大名她是知道的，不仅知道，那还曾经是她的白马王子…… 不过这都是曾经了，一想到陆月影竟然用这么苛刻的条件对待凌树蕙，她心里就充满了义愤。 什么白马王子！琴拉得倒是好，人品却一塌糊涂！ 凌树蕙见姚素清忿忿不平的脸色，不由得微微笑了一笑：“当然啊，你想想，那可是世界级的小提琴家，能和他交手是多幸运的事情啊。” “可是……”姚素清犹豫地说，“他提的那些条件，分明就是为难你，想让你输……” 和凌树蕙一起住了这么久，她对于凌树蕙的音乐水平非常清楚，虽然没有陆月影那样出名，但凌树蕙也绝对是世界级小提琴家的水平，正面刚绝对不会输得！ 可加上那些条件就不一定了…… “真是的，陆月影和你根本就不认识啊，他为什么非要出这些难题来为难你！”姚素清碎碎念个不停。 两人行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慕容离突然蹿出来，拉住姚素清的胳膊对凌树蕙说道：“对不起，我要借用臭丫头三分钟。” “这话不该对我说，得对素清自己说。”凌树蕙毫不犹豫地回答。 慕容离一僵，面色复杂地松开手，望着姚素清说道：“能浪费三分钟时间和我说说话吗？” 姚素清不明所以，看了看凌树蕙。 见凌树蕙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她也就答应下来：“可以。” 慕容离心中狂喜，正准备拉着她离开，就听到凌树蕙说道：“先别忙走，我有件事要你帮忙调查一下。” “什么事？”慕容离不耐烦地问。 “乐团的小提琴首席尹柏梁，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凌树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守在远处的慕容离的小弟，“你帮我调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是不是最近和某一个女生走得很近。” 慕容离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下来：“可以可以，我马上让李戈他们调查去。” 一边说一边拉着姚素清离往教室里走，姚素清却意识到了凌树蕙话里的含义，诧异地看着凌树蕙，却又在接触到凌树蕙眼光的时候安下心来。 “馨馨姐那么厉害，她的猜测一定都是有根据的，我这么笨的人还是不要多想了……” 慕容离：…… 你特么明明对着我，脑子里却只有那个女人！ 见到慕容离愤怒的目光，姚素清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连忙闭上嘴巴，眨巴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望着慕容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容离：…… 他深深地看着姚素清，最终还是颓败地低下头，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姚素清挠挠头，不明白慕容离把自己拉到这里来又什么话都不说是为了些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5） “尹柏梁是个万年老处男，没见他和谁走得很近。”慕容离从手机里调出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递到凌树蕙眼前，“不过火毛黑进他手机里，看到了这个。” 火毛是慕容离的一个兄弟，黑客技术很好，黑进尹柏梁的手机拿到聊天记录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凌树蕙接过手机，从上到下仔细浏览了一遍。这聊天记录里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维瓦尔第第五季”，一看就是尹柏梁。 看来他很喜欢维瓦尔第的《四季》啊，凌树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另外一个人叫“凤羽翾翾”，凌树蕙一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了数。 凤羽翾翾：你之前不是说有张多的恐龙园门票，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现在还有吗？ 维瓦尔第第五季：有的有的！你真得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凤羽翾翾：是啊，正好这个周末没什么事情。 维瓦尔第第五季：那太好了，顺便南菱路上还开了家新的意大利餐馆，你要不要去试试？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意面。 凤羽翾翾：好啊。 …… …… …… 后面都是一些普通的对话，从其中可以看出来，尹柏梁就是“凤羽翾翾”的追求者，或者说，舔狗。 慕容离适时说道：“火毛还看过尹柏梁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些大老爷们和乐团成员，只有这一个，看着有点奇怪。我感觉他是喜欢她的，可惜不知道她是谁。” 火毛曾经黑掉尹柏梁的号去查看凤羽翾翾的朋友圈，但是那货把尹柏梁给屏蔽了，根本看不到她的朋友圈。 当舔狗当到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慕容离心里吐槽一句，回过神说道：“其实可以查凤羽翾翾的IP地址，然后确定她到底是谁，不过那个要耽误一点时间，所以……” “没关系。”凌树蕙微微一笑，把手机还给他，“我知道那是谁。” 凤羽翾翾，翾翾，萱萱…… 凌树蕙背上琴盒往咖啡厅外走，慕容离连忙跟上：“你要去哪儿？” “约好了下午和人斗琴。”凌树蕙回答道，“你要一起来看看吗？素清也会一起去看。” 慕容离刚想说“没兴趣”，就听到姚素清也要一起，连忙把话咽回去，捣蒜一样点了点头。 凌树蕙见他头上翘着一缕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慕容离其实就是一只脾气暴躁的傻狗，把他当二哈看就顺眼多了。 两人并肩来到礼堂，姚素清也刚好到达，她刚刚下课，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急赶过来，想给凌树蕙撑场子，站定之后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姐，你也来啦，呼——” 凌树蕙点点头，倚在漆红的柱子上笑眯眯地说：“你这身体素质可不行啊，将来独奏的时候体力撑不住可怎么办。” “我……” “这事儿包我身上，以后天天带她跑马拉松！”姚素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离就抢先把活儿揽在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6） 凌树蕙知道姚素清还没吃饭，便点了外卖过来，三人在礼堂后台的化妆间吃完饭后，凌树蕙便在一旁热身，姚素清坐在旁边，忐忑不安地掰着手指，猜测陆月影究竟会出什么题目。 慕容离对小提琴一窍不通，但也不甘心姚素清不理他，于是坐在她旁边各种搭话，奈何姚素清始终心不在焉，慕容离一腔热情最后全都喂了狗。 凌树蕙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实在是很有趣，看了一会儿才继续练习音阶，刚练到一半便听到有杂沓的脚步声靠近，便放下琴冲着姚素清使了个眼色。 姚素清连忙坐起来，跟在凌树蕙身后去迎接尹柏梁和陆月影。慕容离连忙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坠在凌树蕙身边，看上去颇有哼哈二将的架势。只不过姚素清看上去实在太纯良无害了，虽然极力想要憋出一点气势来，但看着还是很软糯。 打开门后，凌树蕙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门外同样是三个人，为首的那一个眉目温润俊朗，看上去如同皎皎月光一般，正是陆月影，凌树蕙虽然没见过他，但是看过他许多录像，此时自然一眼认出。 在他身后跟着的同样是一男一女，男是尹柏梁，女嘛……正是赵萱萱。 赵萱萱没想到慕容离会在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凌树蕙让开身子，请三人进去，笑道：“陆先生现在可以把你限定的曲子告诉我了吗？” 之前陆月影说要限定曲目来比试，这其实已经很过分了，如今即将临台，他要是还不说曲目，那就不是过分，而是恶心了。 陆月影打量了凌树蕙一眼，看到她下颌处深深的琴吻，目光微动，点点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两个拉奏同一首曲子，让观众来判断究竟谁更好。”这场斗琴的消息已经被尹柏梁散发出去，学校里懂一点音乐的都会赶来凑热闹，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有鉴赏力，只要听一听，就会知道究竟谁的效果更好。 姚素清听到这里，忍不住蹙起眉头：“你要是故意选择你熟悉但馨馨姐的曲子，那不就是作弊吗？” 陆月影听到她的声音，轻轻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放心，这曲子我也不熟。” “什么曲子？”姚素清立刻问道。 “伊萨伊第三小提琴奏鸣曲。”陆月影看着凌树蕙，露出温雅却不失傲气的微笑，“这个是最能体现小提琴家技术的，对不对？” “对。”凌树蕙点点头，虽然比陆月影矮半个头，气势却半点不输。 姚素清心中窃喜，这几天她一直陪着凌树蕙练琴，知道这首曲子她拉奏得很好，绝对不比陆月影差，提着的心当即就放下了大半。 “比赛是一点开始，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麻烦你到对面房间去，可以吗？”凌树蕙拿起小提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不喜欢自己练琴的时候还有外人打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7） 十二点半时，大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虽然尹柏梁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懂音乐的同学，但是凌树蕙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人关注，故而此次斗琴，全校能来的同学几乎都来了，就连老师也来了几个。 “陆月影真的那么厉害吗？”慕容离坐在最前排姚素清的旁边，皱着眉头问。 虽然半个小时以前他才刚刚知道这个比赛的消息，但是经过姚素清的科普，他对基本情况已经了解，只是还不知道陆月影到底有多厉害。 “当然很厉害，他可是十五岁就被玛利亚破格录取的小提琴天才啊！”虽然因为陆月影之前的表现而对他很没好感，但是姚素清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对于陆月影的种种成就绝不会抹杀和诋毁。 “哼，知道就好。”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正是赵萱萱，“陆先生才是真正的小提琴家，她南宫馨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而已，亏你还那她当个宝。” 姚素清气得不行，正要张口反驳，却听到慕容离疑惑地问：“玛利亚？是那个德国的音乐学院吗？” “是啊。”听他这么问，姚素清也顾不得和赵萱萱斗嘴，“那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古典音乐学院了。” 慕容离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南宫馨好像十四岁的时候好像也接到过玛利亚的录取通知，只不过……被南宫夫人回绝了。 “难怪她和南宫阿姨闹得那么僵！”慕容离恍然大悟地说。 “什么？”姚素清问道：“南宫阿姨？” 慕容离正想把那件事告诉姚素清，却听到尹柏梁的声音从大喇叭里透出来：“请各位同学安静一些，下面，陆月影先生和南宫馨小姐将会就《伊萨伊第三小提琴奏鸣曲》进行比赛，大家左手边的扶手下有一个投票器，陆月影先生为一号，南宫馨小姐为二号，两人演奏完毕之后，大家可就自己的爱好对两人进行投票……” 尹柏梁报完幕之后，便回到第一排坐着，而台上已经出现了陆月影和凌树蕙的身影。 陆月影向前走了一步，将小提琴搭在肩上，调好音后开始演奏。 伊萨伊共有六首奏鸣曲，几乎可以说是小提琴技巧的巅峰，其中第三首最广为人知，乐曲之中蕴含着强劲的力量感和挣扎感。 陆月影不愧是世界级的小提琴独奏家，对于这首曲子的理解非常到位，下弓有力，按弦精准，将这首不怎么能为大众所理解的曲子演绎得相当好。 就连慕容离这样一个对古典音乐根本不来电的家伙，也在听曲子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种练泰拳一样的酣畅淋漓的快感。 乐曲结束，全场轰然鼓掌，慕容离也跟着拍了几下，随即就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凌树蕙，赶紧把手放下。 姚素清也是同样的反应，鼓掌之后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忍不住担忧地望向凌树蕙。 陆月影的演奏实在是太好了，凌树蕙真的能够超越他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8） 陆月影待众人掌声歇后，转头看向凌树蕙，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凌树蕙冲他微微一笑，迈步向前，如同陆月影一样校好音，举起琴弓—— 起初的段落并不如何，只是她的揉弦更加饱满一些，听上去便更多了一丝感慨的气息。不过观众大多数没有这么敏锐的听觉，并没察觉到这一点小小的变化，只有陆月影和姚素清露出一丝惊艳。 随后，便是最经典的那一段，她下弓用力之猛惊呆众人。 如果说陆月影的曲子讲述的是和人搏击，那凌树蕙所讲述的就是和天斗，和命运斗，不是将全身力气都用尽的打斗，而是把命都灌进去的黑洞！ 台下观众都呆呆地看着，凌树蕙虽然高挑，但很瘦削，但看外表谁也想象不到她竟然能够爆发出这样狠绝的力量。 其实第二个演奏是很吃亏的，因为大家已经听过一回曲子，丧失了新鲜感，所以再听她演奏的时候不会再有多少惊喜和期待。但是凌树蕙应是用搏命的气势再次惊呆了众人。 琴声穿入走廊，让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停下脚步。 “这是……”如此熟悉的力度和气势，一定是她在演奏。 “正是南宫同学！”校长连忙解释，“南宫同学和另一位小提琴家约好今天在礼堂斗琴，这也是赶巧了，先生要不要进去听听。” “算了，现在进去太打扰了。”男人摇摇头，“还是就这样听完……” 曲子还在继续，但是那种激昂狠绝的冲劲却及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一种苍凉的悲叹，悲叹之后，又是一次冲击，音符越来越急促，最终戛然而止。 礼堂内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即便在外面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愧是她，永远这样刚强，拉琴如此，做事也如此。 “先生要不要进去看看，南宫小姐应该也挺想您的呢。”校长斟酌着问。 “不了。”男人摇摇头，“既然是比赛，她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到她的公寓去等她就好。” “是是是。”校长连忙点头答应，“南宫小姐虽然住校，但是她的宿舍条件是校内最好的，这一点南宫夫人特意交代过……” “你很厉害。”趁观众们投票的时候，陆月影来到凌树蕙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不明白为什么玛利亚没有把你招去。” 听到这话，凌树蕙就是再有城府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它们招过，我没去。” “为什么？”陆月影好奇地问，虽然之前因为尹柏梁和赵萱萱的话而对凌树蕙产生嫌恶之情，但现在他却明白那些都是瞎说，像凌树蕙这样的人，绝不会不敬畏音乐。 “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凌树蕙摇摇头，并不想把自己妈妈干的傻事说出来。 她不说，陆月影也不好多问。 不一会儿，投票结果出来，凌树蕙比陆月影高了三十四票，谁赢谁输已经一目了然。 陆月影对这个结果只是笑笑，望着凌树蕙说道：“你赢了，我心服口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29） 两人朝观众深深鞠了一躬，一前一后下台。 “我想知道尹柏梁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收拾小提琴的时候，凌树蕙突然出声。 陆月影松琴弓的手微微一僵，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你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你又何必再次追究呢。” 凌树蕙挑了挑眉：“重不重要，不是陆先生你说了算，而是我这个被中伤过的人说了才算。” 陆月影看上去温雅平和，其实骨子里也藏着一股很深的傲气，傲气也就罢了，偏偏他也有点慨他人之慷的圣母气息，作为原文男二，最后输给慕容离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 没错，陆月影就是原文男二，一个出淤泥而不染，如月光一般皎皎出尘的世界级小提琴家。在巡演的时候顺便被学校邀来讲大师课，一眼就发觉了女主身上的过人天赋，极力邀请她前往德国深造，并在指导她的过程中对她产生好感，发起追求。 以前看剧情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姚素清没选陆月影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否则俩圣母凑一块儿还是别过日子了，直接升天！ 听到凌树蕙直接的话语，陆月影眉头微微蹙起，在他所遇到过的人里，鲜少有凌树蕙这样说话直接到不留情面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的确不是人格方面的造谣中伤，只是说南宫小姐急功近利，接着神童的名声在外面巡演之类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陆月影肯定不可能在刚开始的时候表现出那么大的恶意。凌树蕙微微笑一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背起琴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留下一句：“陆先生以后听别人说话，还是在自己心里先甄别一下比较好。毕竟造谣，是不用学就会的本领。” 心知从陆月影这里挖不出什么话来，凌树蕙也就不和他纠缠，准备找个时间直接去找赵萱萱。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回公寓一趟，把琴放下——如果发生了肢体冲突，她摔了无所谓，这把阿玛蒂摔了她得心疼死！ 姚素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跟上来，凌树蕙知道她身边还有慕容离，也就没有担心，大步流星赶回公寓，却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不由得皱起眉头。 出门之前她明明已经把门给锁好了…… 凌树蕙轻轻推开门，朝里面望去。 一个宽厚的人影坐在沙发前，从凌树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后脑勺浓密的头发。 谁？ 她心里高高吊起，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一点…… 突然一个名字从心头迸出来，凌树蕙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里面的人便发话了：“怎么还不进来，在门口冻感冒了怎么办。”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凌树蕙吐出一口气，径直走向架子把琴盒卸下来，然后才转身看向来人：“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0） 这人正是南宫馨的哥哥南宫池，一个有着男主设备的龙套。凌树蕙怀疑作者想把南宫池作为另一篇小说的主角来写，所以才会给他完全和慕容离相反的成熟男人人设。 南宫池，南宫家的小天才。南宫馨的天才展现在音乐方面，而南宫池的天才，却表现在金融上。 在这个时代，搞金融自然是比搞艺术的更受尊敬，南宫池从小冷静理智，分析能力和应变能力超群，自从十四岁发觉到他的天才之后，南宫夫妇立刻将他送到美国著名私立学校菲尔顿中学读书——和南宫馨辛辛苦苦得到玛利亚的录取通知却被撕掉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出国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只是读初中的年纪，但是他一年之内连跳三级，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进入德国柏林大学神造，并开始在华尔街大展身手。 如今他也才十九，只比慕容离和凌树蕙这一批人大两三岁，但无论是成就还是气场，看起来都完全不像是一代人。 对于这个便宜哥哥，凌树蕙其实还蛮敬重的，毕竟这人是真的有本事，刻苦自律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就算是凌树蕙，有时候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而且小时候两人一起长大，他对自己很照顾，这份情谊她始终是记得的。 “我本来早就该回来了，但是学校不允许长期请假。”南宫池略笑了笑，如果说慕容离是耀眼又光芒四射的太阳，陆月影是清冷温柔的月亮，那南宫池就是广袤却捉摸不定的大海，他的外表永远是温和而平易近人的，但那双眼睛蕴含着浩瀚波涛，他的心中也潜藏着巨大的涡流，但平静的表面却将那一切都完美的遮挡住，不许任何人看。 不过此时的他倒是很放松，眼中也只是单纯明净温和：“今年毕业之后，我不准备再继续深造，所以拿到毕业证书就立刻回国了。” “你和妈妈的矛盾，我已经听她说过。”这句话一出，凌树蕙心里便冒出“果然如此”的感觉。 南宫池特意来学校找她，肯定不是因为多年不见想絮叨絮叨兄妹情。 凌树蕙抬起头，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眸：“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有什么错误，我自觉自愿地从家里离开，从那以后没有再像爸爸妈妈索要任何东西，即便是学费，我也是自己垫付的……”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南宫池略略探身，将修长的食指堵住她的嘴唇，“馨馨，你没有做错。”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凌树蕙恍惚了一瞬，她仔细看着南宫池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发掘出一丝情绪来，那是那黑色的瞳仁就像是可怕的漩涡，看着它非但不能够震慑对方，反而会让自己乱了分寸。 “你从来都没有做错。”南宫池的语气里非但没有责怪，反而有一丝隐隐的骄傲，“你能够做出选择，并且为自己的选择负担代价，而且用这几年的时间证明了你的能力。” 他撤回手指，露出一丝明净而温暖的笑容：“馨馨，我一直为这样的你骄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1） 凌树蕙完全呆住了，无论是南宫池的话，还是他深沉又温暖的眼光，哪一样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谢、谢谢。”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扮演一个角色，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混淆自己的定位，会怀疑自己究竟是谁。但是凌树蕙不会，她在心里一直都拎得清，她是凌树蕙，不是南宫馨，她只是在扮演角色，而不是真正的生活。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无论遇到怎样的赞誉或者指责，她内心深处都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这些赞誉与指责的对象是她扮演的南宫馨，而不是她本人。 即便是姚素清毫无保留的信赖，在她内心深处也激不起丝毫波澜。 可是现在，南宫池，她名义上的哥哥，这样满含炽热和骄傲地看着她、夸赞她，竟瞬间让她内心深处波动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凌树蕙很快就恢复到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状态，稍稍往后坐了坐，露出完美的带着感动的微笑：“谢谢你，哥哥。” 当然要感动，这毕竟是来自于哥哥的肯定。 南宫池没有错过她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小幅度的波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不用谢我，一切都是你做的选择，我只是肯定它而已，就算我不肯定，它也已经发生了。” “但是，馨馨，回来。”南宫池温和地说，“妈妈很想你，她当年做得的确很过分，可是如今她也已经忏悔过了。她一直都很想和你再好好聊一聊。” 凌树蕙知道自己迟早要和南宫家的人和解，毕竟这是原著的要求之一，如果真的把关系弄僵了，那这任务直接失败一半。 如今南宫池主动来为自己搭台阶，她自然得就坡下驴。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做出思考的状态，良久之后才点点头：“好……其实我也很想爸爸妈妈。” 虽然对她的态度有点奇葩，但不得不说，他们有时候是真的会把她宠到天上，对于一个并非亲生的孩子（虽然他们不知道）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南宫池松了一口气，浮现起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妹妹浓密的头发：“那我们早点走，我已经帮你和学校请假了。” 假都请好了，还真是准备充足啊。 凌树蕙心里无奈，点点头答应下来便站起身：“稍等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她此时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小礼服，为了和陆月影斗琴准备的，穿这个回家和父母缓和关系有点不太好。 南宫池含笑答应，见她走进房间才收回目光继续翻刚才放下的乐谱。 一边翻一边感叹，时间实在是太快了，他们两人也分离了太久，久到她已经从小孩子重新变成大姑娘。 但是那股狠绝的气魄，从来都没有变过。 否则怎么会成为他的杀手锏呢。 “大事不好了馨馨姐！”忽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大呼小叫地冲进来，南宫池转头看去，正好和气喘吁吁的姚素清对视，心里轻笑一声。 女主，居然也在这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2） 姚素清看到两人的公寓里居然出现一个男人，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呼喊。 凌树蕙正正好换完衣服，听到她的声音便推门出来：“怎么了？” “……”姚素清本来想说话，但是看了看旁边陌生无比但气场也强大无比的男人，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凌树蕙顺着她的眼光轨迹看了南宫池一眼，笑着介绍：“这是我哥哥，南宫池。哥哥，这是我的朋友，姚素清。” “啊，南宫先生好！”姚素清恍然大悟，连忙鞠躬打招呼。 她不关注金融，所以不知道南宫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佬，但是一看这气势，再看看他和凌树蕙身上如出一辙的强者气息，就猜得到这位肯定也很厉害。 对于厉害的人，她一向是有点害怕的，不由得就用力过猛。 不过也挺可爱的，难怪阿蕙愿意和她做朋友。 这样想着，南宫池对姚素清笑了一笑：“不由这么客气，你是馨馨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嗯，是的是的。”姚素清点头如捣米，但心里是完全没有勇气敢和这位大佬做朋友的。 这么一打岔，刚才还觉得惊悚万分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可怕了，姚素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对凌树蕙说道：“既然南宫先生来了，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谈话啦，我先吃晚饭去了啊！” 一边说，一边脚底抹油开溜。 凌树蕙好笑地看了一眼钟表，15:02，这碗饭还真是够晚的。 “走。”南宫池也同样露出一抹颇有兴味的微笑，但也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他从沙发上站起，和凌树蕙一同离开公寓。 姚素清出了公寓就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你，急成这样？”慕容离把差点仰面到底的姚素清拉进怀里，调笑道，“是不是想了一想，觉得你对本少爷也有点意思，所以打算回来接受我的告白了？” “才不是呢！”姚素清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嗔怪一句之后才小声说道：“有人来找馨馨姐，我不好在公寓里打搅他们，就出来了。” “谁啊？”慕容离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就南宫馨那个独行侠的高傲样子，竟然还有人回去公寓找到。 姚素清小声说道：“说是她哥哥。” “南宫池！”慕容离惊叫一声，直接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他回国了。” 姚素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馨馨姐介绍的时候是说的这个名字。” 慕容离：…… 他有一种要被南宫家兄妹齐齐怼死的预感怎么破。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在学校里的名声，再想想南宫池的毒舌，慕容离冷汗歘的一声就下来了，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就看到公寓里并肩走出两个男女。 女的当然是南宫馨，男的……虽然变了不少，但是一看就知道那是南宫池啊！ 慕容离简直想尖叫了。 凌树蕙也同样看到慕容离和姚素清站在旁边，不由玩心大起，将两人指给南宫池看。 南宫池会意，冲着慕容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慕容离：……感觉药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3） 校门外停了一辆迈巴赫，凌树蕙和南宫池刚刚走进，车窗便降了下来。 “少爷，小姐。”司机恭敬地为两人打开车门。 凌树蕙坐进车里，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感受灌注进来的冷风。 南宫池默默打量着她明艳但没有攻击性的侧脸，突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凌树蕙回过头来，露齿一笑，“我的弓毛今天拉断了不少，明天得立刻拿去换一换。” 这是真的，她拉琴一向非常用力，今天演奏又是伊萨伊，一场下来弓毛断了三分之一，不换不行了。 今天和解完就立刻回学校，明天一早就去换弓毛，大约花上一上午也就解决了。 “直接换一根不行吗？”南宫池意味深长地问道：“反正只是琴弓而已。” 凌树蕙摇摇头：“我不想换。”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是个恋旧的人。” “恋旧。”南宫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很好，恋旧的人总是很容易让别人放心。” 凌树蕙只笑了笑，而后便不再说话，但是南宫池可不想就这样放过她：“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问我吗？” 他凝望着凌树蕙的侧脸，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期待却又紧张的光芒。 凌树蕙觉得这很奇怪，她以为两人的兄妹之情还没有深厚到这种地步，但还是认真地按照他的意思问了一句：“你的德语……学得怎么样？” 南宫池眉头一挑：“还可以。”十六岁就考过C2，到他嘴里却变成了“还可以”。 “能教我一下吗？”凌树蕙立刻来了兴趣，眼睛里也开始泛光，“我之前自学过一段时间，但是感觉自学有些发音还是不够准，一些细节也注意不到，我以前想请个老师来的，但是实在太忙了，财力也有限，所以一直没成。哥你看在咱俩一直这么好的份儿上，教我一下行不行？” 凌树蕙并不讳言自己一个人过得很辛苦这种事实，在她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掩藏的，她也并不是穷，只是学费生活费加上琴的保养费太高昂，所以没法拓展业余爱好而已。 南宫池被她的坦率和毫不掩饰的心机逗笑，抬起手默默她的头：“好啊，反正以后我也就留在国内了，你有空的话就来找我。” “应该就着你的空闲才对。”凌树蕙纠正道：“我只是个学生，现在又是巡演淡季，时间多得很，但你可是商务人士啊！” “嗯，确实。”南宫池假装思索地点点头，“那就等我有空了，就到学校来教你。” 为什么要到学校来？凌树蕙非常不解，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学德语是为了去留学，而留学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瞒着南宫夫人比较好，于是也就没有多问，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她还想说句话，但是南宫池已经转移了话题：“慕容离和他身边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那孩子为什么会到你的公寓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4） 知道南宫池没有把两家的婚约当成一回事，凌树蕙也就老老实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南宫池，并说道：“正好哥哥你也回来了，和爸爸妈妈商量商量，赶紧把婚退掉！” 这句话难得带上了一丝任性和娇横，南宫池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这件事情得慢慢来，爸爸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凌树蕙想想觉得也是，毕竟今天晚上是为了和解才回家去的，如果这么快就把退婚的事情重提一遍，恐怕和解就要变成二次决裂了，到时候任务…… 想到任务，凌树蕙深深呼吸几次，为了找回记忆，这些都是值得的。 南宫家的老宅是城南一幢临湖别墅，修建成了中式风格，走进庭院，许久不曾见过的金毛寻回犬赫赫立刻叼着飞盘扑了过来。 都两年了，它还没有忘记自己，这狗也是长情。 凌树蕙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欣慰和感慨，俯下身将狗抱住，摸了摸它柔顺的金毛。 “它倒是记得你，可惜不记得我。”南宫池立在一旁含笑说道，“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躲在篱笆后面冲我一个劲儿地叫。” 凌树蕙噗嗤一笑：“那是因为哥哥你走得日子太久了，那时候它还是个小狗呢。” 虽然都是十四岁离家，但两人离开的原因以及受到的待遇都不同，即便是在狗这里，也不一样。 只不过南宫池比较受人的喜爱，而凌树蕙比较受狗的喜爱而已。 “好了，进去，妈妈估计要等急了。”南宫池说了一句，拾起飞盘朝院子角落扔过去，趁着赫赫扭头捡飞盘的时候拉着凌树蕙进入客厅。 对狗也要用这样的心思吗？凌树蕙有些好笑地想。 但是笑意还没有渗透到面庞，就因为看到来人而僵住。 南宫夫人已经近五十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依旧是个风姿楚楚的东方美人，她的容貌十分温婉，眼睛很大又很水润，眼角微微下垂，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毫无攻击性。 这双眼睛和姚素清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姚素清的刘海实在是太厚重，直接挡住了好看的眉形，就没办法把眼睛的优势给凸显出来。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两人的地位相差太大，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将这两人联想在一起，更不会注意到她们的眉眼有多么相似。 凌树蕙想着这件事，不免有些神游，这神游却被南宫夫人给误会了，以为她对自己的怨恨未消，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一把拉住凌树蕙的手。 “馨馨，之前那件事情是妈妈不好，你也知道，妈妈心里有病的，实在舍不得你离开。可惜舍不得你离开，你也还是走了。这两年妈妈真的很后悔，非常后悔……你的巡演我每次都去的，因为怕你看见尴尬，一直都在后几排，妈妈看到你上台，真的很骄傲，你是我最好的女儿啊！可是我……我……” 说着说着，南宫夫人竟哭出声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5） 南宫夫人却是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一点心理上的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就是神经质。 虽然说是因为担心她在外面玩野了才不允许她出国，但是这种不想要“失去”儿子之后再“失去”女儿的神经质也是她撕掉录取通知的原因之一。 凌树蕙这样一想，心也稍微软化一点：“我知道，妈妈，我也很想你。”她心冷惯了，即便是安慰人，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 但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南宫夫人立刻焕发出神采：“真的吗？馨馨，你不怪我了！” 凌树蕙轻轻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就算还怪她又能怎样呢，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能表现出“南宫馨”的情绪。 “就像您说的，我是您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呢。” 这话说得相当轻柔，但是其中隐藏着谁也察觉不了的惆怅。南宫池微微一震，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你父亲和宁叔叔到南京参加招标，明天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得再、再好好聚一聚！”南宫夫人欢喜得有些失态，一边招呼厨师赶紧准备晚饭一边拉着南宫馨到她的卧室里谈心，南宫池直接被无事。 他站在楼下，出神地望着凌树蕙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 “馨馨你看，你的奖杯都在这儿呢！”南宫夫人像小孩子邀功一般轻快地说：“每一次都是我亲自擦的！” “谢谢妈妈。”凌树蕙依旧保持着礼貌而略微有些冷淡的微笑，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南宫夫人也不以为怪，但还是因为话中的疏离而略略伤心。 凌树蕙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反拉住她的手腕坐在床边：“妈妈，当年你把录取通知撕了，我的确很生气，直到现在，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是完全释怀了。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们毕竟是母女，不可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见南宫夫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凌树蕙连忙放轻了语调：“妈妈别哭，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有时候我也很冲动，而且不太能体谅你的情况。为此我也感到很抱歉，以后我们可以互相改正的，对！” “对对对！”南宫夫人点点头，激动地说：“以后妈妈有什么错，你就直接说出来，千万不要顾及妈妈的面子。只要你别再走了……” “我不会再走了。”凌树蕙噙着温暖的笑容将母亲拥抱在怀里，“不会走的，妈妈。” 其实走不走也无所谓，等到姚素清被认回来之后，她的存在便无足轻重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知道佣人周嫂来敲门请她们吃完饭，南宫夫人才意犹未尽地拉着女儿下楼。 南宫池早已坐在餐桌旁，见两人过来，站起身为母女俩抽出椅子，经过凌树蕙身边时冲她眨了眨眼，凌树蕙还给他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件事情真的很好解决，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吃过晚饭之后和南宫夫人讲明校规之后又回到学校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6） “既然已经和妈妈说好了，以后每个星期都得回家一趟，知道吗？”南宫池将凌树蕙送到公寓前，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凌树蕙俏皮一笑，答应下来，又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道：“你答应过我有空要教我德语的，也不能忘记了，知道吗？” “知道。”南宫池无奈点点头，“天不早了，快回去。” 凌树蕙嗯了一声，转身走进公寓，南宫池一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某个地方。 姚素清还坐在沙发上等她，她一回来便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磕磕绊绊地问道：“馨、馨馨姐，你刚才是回家去了吗？” “是啊。”凌树蕙点点头，走进卧室换睡衣。 姚素清守在门口，一边在墙上画圈圈一边忐忑不安地问：“慕、慕容同学和你哥哥有什么矛盾吗？”为什么看到他以后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后面这句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矛盾？”凌树蕙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我哥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怎么可能和慕容离有矛盾。” 那慕容离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南宫池呢？姚素清百思不得其解。 显然她从小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孩子，虽然因为家境原因被人打击和磋磨过，但从来没有被“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生物折磨过。 她不说话，凌树蕙就不知道她到底想些什么，不过凌树蕙也不在乎，说道：“你的弓毛是不是也该换了，我明天要去换弓毛，要不要把你的琴弓一起带过去？” “啊？”姚素清回过神来，眨眨眼睛说道：“这不太好意思，反正我明天上午没有课，咱俩就一起去。” “好。”凌树蕙答应下来，便直接进浴室洗漱，预备睡觉了。 姚素清则坐在沙发上拿着自己的老人机定闹钟，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慕容离：南宫馨呢，让她快看看学校论坛！！！ 三个感叹号，足以证明事情有多紧急，姚素清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拿起手机冲进卫生间，把手机横在刷牙的凌树蕙眼前，“姐，慕容同学找你有事。” 凌树蕙瞥了一眼手机，不紧不慢地漱了口水：“跟他说，我没下载学校论坛的app，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 姚素清连忙遵照指示把话发过去，不一会儿，慕容离便发了一条彩信过来，附着一张图片。 这是学校论坛里一张帖子的截图，标题很耸动。 “惊，校草未婚妻竟私自约会其他男人！” 帖子里附了一张偷拍的照片，路灯之下，一男一女并肩而战，有说有笑，看上去十分般配和谐。女人的脸被照得很清楚，是南宫馨，而男人的脸则有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到底是谁。 楼主是个匿名用户，说道：“楼主今天上刘老狗那杀千刀的课，策划案被他改了又改驳了又驳，下课已经十点半了，差点饿死老子，所以回宿舍之前想先到西北餐厅搓一顿，结果猝不及防就发现这么个猛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7） 这个帖子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炸出了不少潜水党。 用户A：怎么回事，这不是南宫学姐吗？ 用户B：她不是离哥的未婚妻吗，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用户C：难怪之前对那个小狐狸精和颜悦色的，原来是心有所属啊。 用户A：她和慕容学长还没有解除婚约，这样算不算……红杏出墙！ 用户C：肯定是啊！亏她还装得多高尚的样子，说什么“只有失败的女人才会抢男人”，她那是不抢吗，她那是直接突破伦理底线了！ 用户D：前面几个都啥人啊，大清国早亡了好吗！走在一块儿就是红杏出墙啊，那你们天天和男的一块上课呢，你们是在干嘛？**？ 用户A：说话就说话，别嘴那么脏行不行！我们上课那都是光天化日的，谁像她南宫馨，大晚上的还把男人往自己公寓带！ 用户B：就是，前面那个这么护着她，难道你就是那个姘头？ …… …… …… 后面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各执一词，这个帖子很快就被顶上了首页。凌树蕙草草扫了一下，发现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个人在带节奏，一方扮红一方扮白，把话题往她“出轨”上带。 又漱了一口水，擦了擦脸，凌树蕙走出卫生间，见姚素清已经打通了慕容离的电话，正小声和他商量对策。 她朝姚素清伸出手，姚素清立刻把手机教给她。 “不是我说，就这么点小事，你至于急成这样吗？”凌树蕙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取出自己的手机，将学校论坛下载下来。 慕容离：……合着闹这一通还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呗！ “是是是！”南宫池那尊大神回来了，他可不敢再和从前那样和凌树蕙硬怼，只能低头认怂，“但是大佬，这事儿关系得可是您的清誉问题啊，还是得把它平了对不对！” “对！”app下载期间，她翻出通信录，单手打出一条短信发给南宫池，手速之快让姚素清下巴差点儿吓掉了。 同一时间正在看财务报表的南宫池突然接到一条消息。 Bae：哥，有人拿你造我的谣，发张近期的照片过来，我拿去澄清一下。 造谣？南宫池立刻想到之前送凌树蕙回公寓时的偷窥者，不由勾起嘴角，从手机里仔细挑选了一张毕业照发过去。 凌树蕙收到照片的时候，正好这张照片也发送了过来，她冲慕容离喊了一句：“下面的我自己解决，你帮我去查一下那个匿名账号是谁的，拜拜！” “不是，你！” 凌树蕙已经挂了电话，还给姚素清。 姚素清接过电话，还是不太放心：“姐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帖子闹得很大啊。” “当然有问题，不过南宫池是我哥，这件事情查一查就知道了，他们就算不服又能怎么样。”凌树蕙耸耸肩，打开app，懒得注册账号就直接用游客消息发了条评论。 游客023942：都散了:，这是我哥，不信自己去查。【照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8） 照片里是一个高挑清隽的男人，穿着藏蓝的学士服站在洪堡雕像前，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即便如此，深邃的眉眼和优雅的气质也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个回应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用户E：我靠这是馨女神本人吗？ 用户F：卧槽哪儿来的大帅比！ 用户G：这简洁凌厉的作风，的确很像是她…… 用户F：那这张照片真的是女神他哥？卧槽女神家的基因咋那么优秀呢？ 用户C：是亲哥吗？感觉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呢。 用户F：芔芔芔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决定移情别恋了，校草我追不动，这位帅哥我还是有机会的！ 用户F：现在讨好一下女神有没有用呢？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呀！ 用户G：楼上你怕不是再想桃子，仔细看看人家的毕业服，那是柏林大学的学神啊，你高攀得上吗！ 用户F：卧槽还是学神，完了更喜欢了怎么破……说不定男神太高智商了，就喜欢我这样沙雕的呢（流口水）（流口水） …… …… 南宫池的照片又成功炸出几拨人，其中一拨在认真探讨凌树蕙话语的真假以及照片中男人的身份，另一拨则是嗷嗷嗷喊着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的花痴女，成功搅乱了整个帖子。 姚素清坐在凌树蕙身边，看着照片上的南宫池又看看坐在面前的南宫馨，心中默默认同烧掉网友家的话。 南宫家的基因果然很优秀。 凌树蕙把照片发上去之后就没再关注这件事，直接进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出来便发现姚素清正捧着自己的老人机，靠着慕容离实时发送的截图来关注事情动向。 “姐，南宫先生的履历好像被扒出来了。”姚素清有些担忧地说。 凌树蕙接过手机看了看，见上面只是把他的留学经历、创业经历简要说了一下，就没有在意：“没事的，这种事情还不到隐私的程度。” 显而易见，这一长串优秀的履历给南宫池又吸了一波粉，突然就成为了新晋“校园男神”。 虽然他根本就不在校园里。 姚素清还是很担心：“我觉得这些人都有点疯狂，万一给南宫先生造成困扰怎么办？” “不会的。”凌树蕙笃定地摇摇头，“这种事情他从小就习惯了。” 当年他还在国内读私立小学的时候，因为学过芭蕾舞，在舞剧演员突然请假的情况下上台顶替了一次，凌树蕙至今还记得，那个角色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帕里斯伯爵，朱丽叶的追求者。 其实他只在开头“骑士之舞”的部分里出场，但一下子就让台下的女观众全部沸腾，甚至还有人在观后感里写“朱丽叶真是没眼光，有那么帅的帕里斯还要什么罗密欧”这种话。 所以说，南宫池这种长相这种气质这种修养的，惊艳众人理所当然，要是看到他的照片大家却没反应，那凌树蕙才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审美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39） 第二天一早，凌树蕙便带着姚素清来到学校门口，刚准备叫车，就看到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身前，车窗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上来，我送你们去琴行。” 凌树蕙挑了挑眉，拉着姚素清往车上坐。 迈巴赫缓缓开动，凌树蕙探身笑问：“怎么猜到我们要去琴行的？” “昨天你拉琴的时候，我听到了。”南宫池望着后视镜上凌树蕙的侧脸，“你那种力道，今天肯定得换琴弓。” “这么神机妙算？”凌树蕙笑睨他一眼，“那再猜猜我昨天向你要照片是为了什么！” 照片…… 南宫池叹了口气：“有小虫子偷拍，烦到你了？” “嗯。”凌树蕙赞许地点点头，“推理能力很强，适合玩剧本杀。” 南宫池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多带我到你学校逛一逛，刷一下脸熟，这样就不会有人质疑了。” “不了，我可不想让你变成当代卫玠？” 卫玠？ 南宫池眯起眼睛：“谢谢你夸哥长得好，但是你哥还没那么娇弱，不至于被人给看死。” 凌树蕙嗤笑一声：“那我也不像带着你招摇过市，你不知道那群女生追起人来多可怕。” 姚素清乖巧地坐在车座上，看着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她是独生女，妈妈早早就没了，爸爸又得了精神病，可以说她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多少亲情，看到南宫兄妹这样势均力敌的和谐，便猜想南宫家的家庭氛围一定很和谐。 打死姚素清也想不到，南宫馨和南宫家断绝关系两年多，昨天才刚把矛盾解开。 乐行离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 “快去换弓毛，我在外面等你们。”南宫池打开车门说道。 凌树蕙和姚素清拎着琴盒走进乐行，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出来，南宫池给两人各买了一杯火咖，又将他们送回学校。 这回他直接停在了公寓门前，早已等在公寓门前的慕容离看到姚素清和凌树蕙的身影下意识想要上前，但看到南宫池随即从车上下来，便硬生生停住脚步。 “好久不见啊哥。”慕容离僵硬地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人不在的时候想起他是千好万好，但人一在眼前，慕容离还是南宫池能离他远点儿。 毕竟这人周身都缭绕着一种“别人家的孩子”的气息。 南宫池不冷不热地冲他点点头，凌树蕙问道：“你来做什么？” “嗷对了，你昨天让我查的账号，火毛已经查出来了，是个新手机号发布的，但是根据IP定位，应该是泮园的人。”慕容离连忙将自己和兄弟忙了一晚上的成果说出来，然后冲姚素清眨眨眼，邀功一样。 姚素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表情，疑惑地问：“那个账号有什么好查的？” “发布那个帖子的账号吗？”南宫池冲姚素清微微一笑，“能不能把你手机上的截图给我看一下？” 慕容离当即就黑了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0） “不用不用，我这里存的截图比她多。”姚素清还没说话，慕容离就率先将自己的手机塞到南宫池手里。 这么明显的吃醋表现，南宫池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他望了慕容离一眼，慕容离梗着脖子瞪着他，意思很明确：老子就喜欢她能怎么滴！ 南宫池闷笑一声，在慕容离肩上拍了一拍：“眼光比以前好多了呀。”说罢就跟着凌树蕙走进公寓。 慕容离微微一愣，随即狂喜起来。 南宫池那句话分明是说他不介意慕容离不管婚约喜欢别人这件事儿，而且还肯定了姚素清的人品！ 慕容离不仅宽面条泪，这么多年他终于被南宫池夸了一句他容易吗他！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慕容离连忙跟进公寓里。 南宫池已经将所有的帖子浏览完，便将手机还给慕容离，冲他点点头：“坐。” 慕容离：…… 这明明是那俩姑娘的房间，你为啥这么不那自己当外人啊！ 更气的是无论凌树蕙还是姚素清都默认了南宫池的做法，每一个出来阻止他的。 …… 忍一忍，忍一忍，肯定是他带来的价值太有消息了，她们才无暇顾及其他的。 “所以这个匿名的人真的很可疑吗？”姚素清望着凌树蕙问道。 在她眼里凌树蕙就是无所不能的，有啥问题问她就对了。 “是很可疑。”南宫池替凌树蕙说道，“这人说自己是无意间看到我们的，但是这座公寓左右只有一条笔直的小路，她只可能是正面走过来然后看到我们。但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并没有遇到别人，就连拍照的闪光灯都没有看到。不开闪光灯偷偷摸摸给人拍照，用心可想而知。” “阿离又说这个账户是新手机注册，那就更可疑了，她显然不是想让人找到她。” 慕容离：叫谁阿离呢！ 南宫池对慕容离的怒瞪视而不见，只看着凌树蕙：“不过馨馨应该还知道其他疑点。” 凌树蕙点点头：“刘老狗是大家给戏剧表演老师刘艾杉起的外号，我如果没记错，刘老师的课在活动中心上，那里几乎是学校的最南端，并且离着便利店很近，这人干嘛要舍近求远跑到西北餐厅来吃饭。” 慕容离插嘴：“可能是回宿舍顺路呗。” “你大晚上吃西餐？”凌树蕙挑眉回怼。 慕容离一噎，这才想起来西北餐厅除了早饭以外主要提供西餐，夜宵服务基本上名存实亡。 “那也可能是到餐厅里的便利店买三明治啊，那家三明治不错的。”慕容离垂死挣扎。 “那她大可以说是来便利店买三明治啊，干嘛说要去餐厅。”凌树蕙不依不饶。 慕容离无话可说。 南宫池却想到什么：“她并不经常到北区来，所以不了解那家便利店，于是笼统地说来西北餐厅。” 凌树蕙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手机定位在泮园，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泮园是南区的宿舍园区，说明那人的确是常在南区活动。 姚素清听得叹为观止，崇拜地看着南宫兄妹：“你们两个都好聪明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1） 慕容离醋了，柠檬了。 智商这玩意儿谁还没有啊，不就是高一点儿低一点儿的差别吗，再高你还能上天不成！ 他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这么厉害，你直接猜一下背后捣鬼的人是谁啊！” “还能是谁。”凌树蕙转着自己的头发闲闲说，“还不是你的那位疯狂追求者。” 慕容离：“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瞎说！” 但是想到了之前赵萱萱和尹柏梁的事情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偷偷瞄了姚素清一眼，发现她并不在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惆怅。 不吃味儿，那就是不在意他呀…… 凌树蕙冲慕容离勾勾手：“借手机一用。” 慕容离解开密码扔给她，凌树蕙直接翻到班级群，找到赵萱萱的名字，按下语音聊天申请。 不一会儿，赵萱萱兴奋得有些发抖的声音传过来：“离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凌树蕙冷声说道：“今天下午给你个机会，到西北餐厅二楼咖啡馆来见我，否则我会告你侵犯别人的隐私权。”虽然火毛没有办法查到那个IP的具体地址，但是技术更高的黑客完全可以，南宫家也有专门的合作律师团队，想要找出赵萱萱的漏洞，其实易如反掌。 “你说什么！”赵萱萱高声尖叫，“南宫馨你是不是玩不起，这点小打小闹就要告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你发帖子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做人。”凌树蕙不为所动，“挑拨陆月影想靠他踩我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呀。我只是对你的事情作出回报而已。” “南宫馨你别太过分了！”赵萱萱歇斯底里。 凌树蕙皱起眉头，把手机拉得离头远了一点：“两个选择，要么下午来和我谈，要么明天接受我们的律师通知函。” 说完毫不犹豫挂掉电话。 姚素清刚想说话，凌树蕙已经转头看着她：“你该走了。” “啊？” “你今天不是有商演吗？”凌树蕙皱眉说道。 “啊对对对！”姚素清连忙站起身，刚背起琴盒又犹豫下来，“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凌树蕙直接打断她的话，“挣钱重要还是给我撑场子重要，快去！” “是是是！”姚素清立刻抬脚往外走，在成为光荣打工人的路上大步前行。 慕容离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转头瞪了凌树蕙一眼：“对她那么凶干嘛！” “我没凶啊，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考虑着她的需求而已。”凌树蕙耸耸肩，“她可不是大少爷你，家境艰难得很，不工作靠什么活着。” “我……”慕容离刚想怼回去，就想起之前被她反唇相讥的窘态，又把话给咽了下去，硬生生转移话题，“那我也先走了。” 说得好生咬牙切齿。 “你不能走。”凌树蕙立刻说道：“你的烂桃花，你负责帮忙解决。” “我！”慕容离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神特么烂桃花，这赵萱萱他都没说过两句话，怎么就算是桃花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2） 不管慕容离怎么抗议，凌树蕙反正是这样决定了。 “哥哥你先回去。”她对南宫池说道，“公司应该也挺忙的。” 南宫池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凌树蕙轻笑一声，“就像赵萱萱说的一样，这本质上就是小打小闹，她也没有那个对簿公堂的心理素质，吓她一下让她自己长点儿教训就够了。” 南宫池对凌树蕙的能力颇为放心，见她这样说，也就答应下来，驱车离开。 见凌树蕙的目光看过来，慕容离连忙抬起手：“我帮你解决，但别把我和赵萱萱扯上关系。” 他追那个小包子已经很心累了，真的不想再加上什么别的人。 凌树蕙见他这样也撑不住笑起来：“什么赵萱萱，我是和你商量退婚的事。” “退婚！”慕容离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一把蹿到她身前，“真的吗，咋退？” 凌树蕙不着痕迹地向后让了让：“直接和家长说啊，不然还怎么样……” 午后一点半，正是阳光非常强烈的时候，虽然已经入秋，但这个时候依旧热得厉害，赵萱萱撑着遮阳伞来到餐厅前，一眼就看到二楼靠窗的两个影子。 慕容离也在！ 她心都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想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手机却嗡嗡响了起来。 赵萱萱看到“慕容离”三个字，手微微颤抖，抬头便看到凌树蕙正居高临下地从她招手，咬了咬唇犹豫一番，还是走进了咖啡厅。 “能来就好，还不算不可救药。”凌树蕙冲她微微一笑，看着妩媚又明艳，但在赵萱萱看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你想怎么样？赔钱吗？” “赔钱？”凌树蕙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讥讽地笑起来，“你觉得我会缺钱吗？” “那你想怎么样？”赵萱萱知道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尖利，会给慕容离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凌树蕙一笑，她就怕得心肝都在战栗。 凌树蕙见她眸光之中深藏着恐惧，不由得大失所望，还以为她起码能够过上一两招再认输，结果居然这么不经打，一时间也有些索然。 “道个歉就好，以你真人的名义，在板块上公开道歉。” 凌树蕙故意把字说得又慢又重，一句一句，都像小锤子一样砸在赵萱萱心上。 “明白了吗？”慕容离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不，不可能！”赵萱萱惊慌地站起身，尖利的声音引来许多旁人的目光。 凌树蕙气定神闲地冲她摆摆手：“坐下，这么一惊一乍的，外人看着不丢脸吗？” 赵萱萱心跳都差点停摆了，只能不甘不愿地坐下，垂着头默然片刻，突然抬起头，满脸泪花地看着慕容离：“离哥，我发那帖子真的只是替你不平而已，我当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就看在我完全是为了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 慕容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个妹妹。” “噗！”前几天刚用同样句式怼过她的凌树蕙噗嗤一下笑出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3） 赵萱萱对慕容离的直男攻击猝不及防，泪珠都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楚楚可怜地说：“我知道了，慕容同学。” “住嘴！”慕容离更加恶声恶气地说：“慕容同学也是你叫的？” 那可是姚素清小包子的专属爱称，喊出软软糯糯甜呼呼的，别人喊出来，慕容离总觉得别扭。 赵萱萱两个苦肉计都不成，脸实在挂不住了，索性硬气了起来，直怼凌树蕙，同样恶声恶气：“你只要道歉就行了？” 凌树蕙浑不在意地点点头。 “只要我道歉，以后你就不追究了？” 凌树蕙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心和针眼一边大，一件小事都要死去活来报复过去？” 赵萱萱脸上一红，又羞又惭：“我知道了，我会道歉的！” 说完就拎着小伞往外走，留给两人一个灰溜溜的背影。 “你真的就这样放过她？”慕容离不可置信地问。 “不然呢？”凌树蕙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真想毁了她的前途不成？” 其实凌树蕙远远没有那么圣母，只不过在她眼里，赵萱萱就是个跳梁小丑，她的事情无足轻重。相比之下，凌树蕙得预备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处理另一件事情。 嗡嗡嗡，手机突然震动，凌树蕙拿起手机，见是南宫夫人的来电便立刻接通：“妈妈，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你爸被人撞了！”南宫夫人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话语内容让凌树蕙心头一凛。 果然来了，不过怎么变成南宫先生被人撞了？原剧情不是夫人撞到姚素清，两人才正式有交集的吗？ “怎么回事？”她也不管慕容离，站起身径直往外走，“是有人故意谋杀爸爸吗？” “我不清楚……你爸今天下午一回C市就失联了，刚才医院才打电话过来，说他遭遇到车祸。”南宫夫人气喘吁吁，显然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凌树蕙对此非常理解：“是哪家医院？我这就打车过去。妈妈你状态不好，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哥哥那边知道情况吗？” “好好好，是第二人民医院，你哥哥那边我刚才打过电话，他也说赶紧让司机送我去医院，然后打电话给你。”南宫夫人急匆匆地说。 既然南宫池知道了，那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虽然凌树蕙手握剧本，但是对于南宫家，她一向秉持着不是一家人就不要过多亲近的理念，听到南宫池会去医院管这件事情，自然心情稍微松快。 “伯父怎么了？”慕容离很快追了上来。 刚才的电话，他也听到了一鳞半爪，足以推测出事情过程。 “出车祸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凌树蕙面色不动，但脚步却比平时快了许多，慕容离都差点儿跟不上。 “我帮你叫车！”慕容离也不知道给怎么安慰她，只能自告奋勇帮忙叫车。 凌树蕙平日里除了巡演和录音基本不出校，而这两项活动，举办方都会派专车接送，所以她手机里没有打车软件，之前刚刚下过一个，还没来得及注册就被南宫池截胡，此时还要重新注册，十分浪费时间。 听到慕容离这么说，凌树蕙也不客气：“那就麻烦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4） 两人赶到医院时，正和南宫夫人撞在一起，南宫夫人本来就浑身无力，全靠司机扶着才没倒，一见到女儿，大喜之下更加没力气，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妈妈！”凌树蕙连忙上前扶住南宫夫人，与慕容离合力将她拖到一旁的长椅上，按着她的人中将她唤醒，“妈妈，别晕过去，我们还得上去看着爸爸的情况呢。” 南宫夫人悠悠转醒，听到凌树蕙的话瞬间涌起泪花：“你爸爸不会……不会……” “不会有事的。”凌树蕙笃定地说，坚定不移的态度让南宫夫人也些许安心。 她深深喘了几口气：“不会有事就好，我们、我们先去看看他……” 南宫先生这会儿还在手术中，南宫池比几人都先一步到达，正守在手术室外，和团队通电话，要他们尽快联系警方，查清楚这起事故的全部细节。 另一个人就站在他旁边，慕容离一看到她就心里纳闷，她怎么也在？ “妈。”见南宫夫人和凌树蕙几人进来，他连忙挂掉手机迎上去。 “阿池，你爸爸没事！”南宫夫人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还在手术中，不过应该会没事的。”南宫池冷静地说，“我刚才问过护士，主要是左臂骨折和脾破裂，送医救治比较及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南宫夫人依旧不能放心：“可你爸爸那个血型……” “没关系，医院的供血很充足。”南宫池说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姚素清一眼，将南宫夫人扶到一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旁边那个女孩，就是发现父亲并把他送到医院的人……之前我提到血型问题的时候，她说她也是CisAB型血。” CisAB型血非常特殊，如果输入普通AB型血的话，会造成溶血反应，只能输O型血或A型血的洗涤红细胞。南宫先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曾经提前抽取过一部分血液做为意外备用，但是这家医院从前与南宫家没有合作，自然就没有相应的血型，所以南宫池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医院。 但是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姚素清已经等在这里，告诉他一开始是她发现了南宫先生的车祸并把它送过来，又说医生的话她已经知道了，她自己也是CisAB型血，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给南宫先生输血。 “这又怎么样？”南宫夫人脑子迷迷糊糊的，听完这些话也像没听一样，根本感觉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 南宫池无奈叹息一声，解释道：“CisAB型可不常见，而且大多是亲子遗传，怎么就那么巧，姚小姐也是呢？” “难道？”南宫夫人心中一惊，“她是故意来接近我们家？” 南宫池又叹了一口气：“妈妈，你仔细看看姚小姐的五官。” 南宫夫人不明所以，转过头迷茫地看着正和凌树蕙说话的姚素清，看到她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心脏都停跳了一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5） 南宫夫人心头大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妈妈你先冷静一些。”南宫池按住她的肩膀，让母亲镇定下来，“我已经取过她的血去做鉴定了，不管她是不是我亲妹妹，明天都会出结果。” 南宫池过来的时候，姚素清已经见义勇为地献了一管血，南宫池眼皮一跳，连忙把护士拦了下来。 CisAB型虽然少见，但是输A型、O型的洗涤红细胞都还有救。而直系血亲输血的话，很容易引发致死率极高的溶血症。万一姚素清真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这一管血下去，本来能救下来的人就要直接上西天了。 把自己的顾虑和护士讲过之后，南宫池便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请护士帮忙鉴定一下，护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只能答应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南宫夫人赵钰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她凄楚地望着明艳动人的凌树蕙，苦涩一瞬间涌上喉头。 南宫池并不能劝慰她说一切还没有定论，毕竟和凌树蕙比起来，姚素清的确更像是他们的孩子，而且血型还如此一致。 他低声问道：“妈妈，不管结果到底是怎么样，我们都不能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爸爸还在手术之中，馨馨和那个女孩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在这个多事之秋里更添忙乱，对不对？” “对。”赵钰六神无主地点点头，眼神里完全空洞了，却还是望着凌树蕙和姚素清不肯挪开目光。 相比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姚素清，她自然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凌树蕙更加有感情，可另一个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实在不知道给怎么抉择才好。 南宫池一眼就看出来母亲的心思，说道：“难道在妈妈心里，两个女儿只能共存一个吗？” 赵钰一惊：“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如果馨馨的确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有怎么样呢？她依旧是你的女儿啊。”南宫池不疾不徐地说，赵钰紧张的心情随着他的话渐渐松缓下来。 “没错、没错，不管怎么样，馨馨都是我的女儿……”她这个人过于温柔懦弱，甚至有一点斯德哥尔摩的倾向，凌树蕙与她断绝关系近两年，她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就对她疏远，反而更加珍惜这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怀抱里的孩子，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再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 大概，这也是一种善良。 虽然的确神经质了一点。 手术室上的红灯突然熄灭，穿着无菌服的医生出来说道：“病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醒来。他刚做完脾切除手术，之后三天都要禁食……” 交代了一番之后医生重新回到手术室，将处于昏迷中的南宫伦推了出来。 凌树蕙站在南宫池身旁，看到一向强势的父亲变成这样，也不由得心情低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6） “不要哭，爸爸已经没事了。”知道南宫池开口安慰，凌树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她擦干眼泪，低声说道。 嗓音也是出乎意料地干涩，连凌树蕙自己都觉得诧异。 明明这么多年以来都只是在演戏而已，为什么会为了戏里的某个角色真的哭成这样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赵钰已经把她拥在怀里：“馨馨，你看爸爸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家里一定不能再有其他人出事了对不对？” 她的话问得奇怪，只是凌树蕙沉浸在自己的迷茫之中，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馨馨，你千万不能再离开了，你是我的女儿啊……” 如果说刚才凌树蕙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这句话一出，她就是傻子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南宫夫人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可是这番话…… 凌树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走了两年非但没有让赵钰厌恶自己，反而让她在得知真相之后对自己更加患得患失。 果然人性是复杂的。 凌树蕙心中默默叹息一声，彻底放下了南宫夫人撕掉自己录取通知书的芥蒂。 不管怎么说，她的爱总是真的。 “哥哥，妈妈刚才和我说的话不太对劲。”赵钰留在病房里陪床，慕容离则送姚素清回学校，走廊里只有凌树蕙和南宫池两个人，凌树蕙便直言不讳，“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赵钰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就意识到不对，必然是南宫池先发现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你没必要多想。”南宫池倚着墙壁，但背却崩得很直，这种紧绷的状态凌树蕙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她微微蹙眉：“哥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该瞒着我。” 南宫池点点头：“我当然不会瞒着你，我又不像妈妈，总把你当成一个不能自立的小女孩。” “但是馨馨，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谈。现在我也只是在怀疑而已，事情的真相未必就是我想的那样。等到明天，结果出来了，不管到底怎样，我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南宫池说话的时候总是紧紧地望着她，眼睛里带着许多凌树蕙所理解不了的情绪，这让凌树蕙心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我知道了，那就明天再说。” 其实不用等到明天，她也知道结果。 南宫池发现了姚素清的特殊之处，于是去给她做了DNA鉴定，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而等到那时候，两人就可以各归各位了。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得一阵松快。 如果能够离开南宫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太好了。 反正南宫馨的愿望要求范围很广，除去善待南宫家和好好拉小提琴之外别无所求，她正好可以敞开胸怀，好好看一看这个广袤的世界。 毕竟总以南宫馨的身份生活，很容易被她给同化。 就像现在，明明心里是高兴的，但是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7） 南宫伦的伤势恢复得很好，第二天便清醒了过来。 “爸爸。”凌树蕙坐在床边，见他醒过来立刻凑上去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痛吗？” 刚清醒过来的南宫伦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半晌才回忆起来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儿，费力地张口：“馨馨……” “是我！”凌树蕙点点头，有些欣喜地说，“我这就叫护士过来。”一边说一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应声赶来，忙着帮南宫伦换药问情况。 凌树蕙默默站在一边，等到护士忙碌完了才坐回去，帮南宫伦调整靠枕的角度，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 “爸爸，你这次车祸有点严重，所以……” “脾切除手术是，我知道了。”南宫伦释然一笑，“之前送过来的时候，我还有点意识，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树蕙点点头，劝慰道：“没关系的，只要以后注意保养，也不算太大问题，反正爸爸本来也不喜欢剧烈运动啊。”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俏皮，惹得南宫伦冲她哼了一声。 “不过你总算是肯回来了。”玩笑过后，南宫伦又感慨了一句，“昏过去之前，我心里想得全是你，想着我好好一个女儿，居然两年都没再见过面，这下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我这个父亲当得可真失败。” 凌树蕙也不由得伤感：“对不起爸爸，是我太任性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陪在你和妈妈身边。” “那也不用。”南宫伦感叹地笑了一声，“你爸爸啊，经过这么一回才真正明白过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大家只要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做什么都是好的，从前我实在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迫切地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按我规划的道路走，可是……” 凌树蕙垂头说道：“爸爸，咱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 父女俩个静默地对坐着，虽然没有什么别的话，但气氛却异常温馨。 赵钰从窗口中看到这一幕，眼眶中又涌出眼泪来，南宫池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妈妈，血缘也证明不了什么，你看，馨馨还是爸爸的女儿。” “你爸爸现在还不知道。”赵钰对于丈夫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风格实在太了解了，万一他知道凌树蕙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恐怕现在对她有多好，以后就对她有多恨。 南宫池倒不这么认为：“也许爸爸经过这一场车祸之后，脾气会稍稍变好一些呢，从前他怎么会这样平和地和馨馨说话。说不定他也会和你一样，愿意拥有两个女儿。” 赵钰还是害怕得很，南宫池有点看不下去了，只好用激将法刺激一下她：“妈妈，你对馨馨的爱并不是假的，对不对？” “当然不可能是假的！”赵钰用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那么就算爸爸不接受，你也可以慢慢劝他接受啊。”南宫池从容不迫地说，“我们都爱馨馨，都会为了让她不受到一丝伤害而努力的，对不对？” 赵钰望着儿子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一丝隐晦的不安，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8） 凌树蕙见赵钰和南宫池推门进来，起身给两人让座，南宫池连忙见她按回去，顺便把保温杯刚在桌上：“昨晚后半夜你都没睡觉，快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我已经让慕容离给请过假了。”凌树蕙一边喝粥一边说道，“这几天不回学校也可以。” 南宫池不为所动：“那你也要好好休息了。” 凌树蕙猜想他大概是想要有个和自己单独说话的机会，于是点点头：“好。” 她转过头超南宫伦吐了吐舌头：“爸爸你可看见了，是哥哥硬要我走的，不是我不孝不想守着你哈！” 南宫伦轻笑一声，赵钰也调笑着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戳：“两年了，还是那么鬼灵精！” 吃完饭后，凌树蕙随着南宫池走出医院，站在门外的花坛旁。 金色的百日菊在微风中瑟瑟摇动，应和着天边淡金色的晨光。 凌树蕙站在花坛边上，风衣飘带被吹拂起来，掠过金色的花海。 南宫池默默地望着站在晨光中的她，就像望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别在这边站着了，上车。”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凌树蕙回过头来，坐进副驾驶，不用南宫池说就先一步系上了安全带：“你之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南宫池轻轻点了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昨天，是姚素清小姐把爸爸送到医院的。” 凌树蕙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因为爸爸的血型比较特殊，她正好也是，所以就无偿地献了一管血。”南宫池的语速不疾不徐，给了凌树蕙充分的思考空间。 凌树蕙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我记得，爸爸的那种血型，大多会遗传。” “对。”南宫池淡定地说，“说起来你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子也许是我们家的亲戚。” 凌树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南宫池注意到她的笑意，手握得更紧，手背上浮起一层青筋：“但是我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和妈妈长得实在太像。” 凌树蕙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演出那种怔楞，但她感觉到心头泛起刺痛来。 “那么，她……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吗？”凌树蕙低声问道。 “是的。”南宫池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我昨天已经做过鉴定了。” “那么，我呢？” “馨馨，爸爸妈妈只生过一个女儿。” 这话一说出来，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够理解。 凌树蕙依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所以，当初搞错了，我才是姚素清，而姚素清，才是南宫馨。”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南宫池却能够感知到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澜，不由得脱口而出：“不，你永远都是馨馨。” 凌树蕙没应答，等到南宫池将她送到公寓前，她才突然问道：“你把鉴定报告带来了吗？” “带来了。”南宫池苦笑道，“就在后座上。” 凌树蕙降了将椅子，向后探身把鉴定报告拿在手里，对南宫池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进去把真相告诉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49） “这……”姚素清望着眼前的鉴定报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兄妹俩，“这一定是搞错了！” 南宫池摇摇头：“这是用你的血液和我的毛发检测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那……”姚素清也懵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还有这样的反转，“那馨馨姐你……” “我们两个被抱错了。”凌树蕙倒是很淡定，毕竟她是一早就知道剧情的人，“我才是‘姚素清’，而你应该是‘南宫馨’。” 姚素清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我、我不能相信，怎么会是这样呢？” “老实说，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凌树蕙给南宫池递了个颜色，叫他暂且退避一下，自己则做到姚素清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在想，如果说把我养大的父母、和我相处了十多年血浓于水的父母竟然不是亲生的，那我到底算什么。” 姚素清把头搁在凌树蕙的肩膀上，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对啊，我算什么？” “被抱错了并不是我们的错，对不对？”凌树蕙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说道，“就连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被人抱错了，也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姚素清微微抬起头，似乎被这话说服了一点。 “你在作为‘姚素清’的日子里，并没有被生活的苦难击倒，那已经很厉害了，如今不过是把命运送给你的礼物再还给你，把本来属于你的一切交回你手里。”凌树蕙慢慢道。 “回到南宫家和你从前作为姚素清生活这两件事情其实并不矛盾，你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骨肉，只不过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才让你到了别人手里。我也是这样，我本该姓姚的，命运却要我做了南宫家的孩子，我自认为这个孩子做得不怎么称职，但是好歹已经做了十六年，如今，也不过是再拿回我的礼物而已。” 姚素清想起自己的家境，不由得抬起头望着凌树蕙，看着她美艳的侧脸，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与自己那患有精神病的父亲能够有所联系。 “我觉得……我们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她嗫嚅着说。 凌树蕙坚定地摇头：“不，不好。” 望着姚素清不安的脸庞，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因为自己要认祖归宗而不安的孩子了。” 两家的家境差距如此之大，正常人如果能够有回到富裕环境的机会，定然手舞足蹈，大概只有凌树蕙，会这样不安和抗拒。 “我并不是……”姚素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并不是因为讨厌钱财才想维持原状的。”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姚素清只是圣母，并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因为南宫家有钱反而不想回去。 “我是担心，我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做南宫家的孩子，也许回去不过是给他们丢人，他们也不像要我这个孩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0） 听到姚素清的话，凌树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你知道我的小提琴老师是谁吗？” 姚素清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一个问题。 凌树蕙看着她，缓慢地说：“我的第一个小提琴老师，是列宁格勒爱乐的小提琴首席；第二个小提琴老师，是世界著名的小提琴独奏家藤壶千代，这两个人，你或许听说过。” 姚素清迟钝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懂凌树蕙的意思。 凌树蕙看出她的疑惑，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觉得我这个人的成就是你可望而不可即的。但事实上，我的成就只有一部分的努力来自于我本人，另一部分，是南宫家的资源和平台所给予的。有的时候，优秀的资源和系统的教育，远远比天赋更能决定人能走多远。” 姚素清似乎有点懂了。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人抱走的话，凭你的天赋，加上南宫家的资源，你也可以有我这样的成就，甚至是比我更加高远的成就。”凌树蕙有些自嘲地说，“我如今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从你身上抢过来的，你应该恨我才对。” “不不不！”姚素清连忙摆手，企图解释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像姐姐你说的，被抱错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我们两个的错，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凌树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回到我们原本的环境去，对我们两个也是最公平的结局。” 她捧起姚素清的小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看到的姚素清，不是一个怯懦畏缩的人，而是一个即便深陷在泥淖里，也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干净与高洁，开出美丽花朵的人。我相信，南宫家会为他们找回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而骄傲的。” “姐姐……”姚素清哪里承受得住这样认真的鼓励和夸奖，心当即就软了，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我会试试的……” “喂你们！” 姚素清转过头，看到慕容离正站在门口颤巍巍地指着两人，大有武大郎捉奸的架势，连忙松开手解释：“我们刚才是情不自禁，你千万别……” 情！不！自！禁！ 慕容离差点儿疯球，天啦撸他竟然还有和南宫馨当情敌的一天！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看透了他的想法，凌树蕙脸一下子就黑了，指着对面的沙发说，“到那儿坐着，有话跟你说！” 女王发话，慕容离不得不从，他撇了撇嘴，螃蟹似的挪到沙发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等着两人。 凌树蕙用指尖点了点鉴定报告，推到他面前，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自己看一下。” 慕容离挑挑眉，勾起报告瞟了一眼，然后就目瞪口呆。 “这，这……”他勉强合上下巴，“这是……” “我和姚同学的鉴定报告。”南宫池缓缓踱步进来，站在凌树蕙身旁。 慕容离沉默半晌：“所以当年伯母生的是双胞胎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1） 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不怪慕容离这么想，实在南宫馨和南宫池这兄妹俩给人的感觉太像了，一般来说这么像又这么默契的，不是兄妹就是夫妻，慕容离多年耳濡目染，打死也想不到南宫馨竟然不是南宫家亲生的孩子！ 南宫池正准备说话，凌树蕙却抢先开口：“不，是我和她被抱错了。” “啊这……”慕容离也无话可说了，纠结了半天才问道，“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南宫池按了按凌树蕙的肩：“妈妈已经知道了，但是爸爸还不知道，我和妈妈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先瞒着爸爸，等到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 孩子弄错了这件事情影响还是蛮大的，南宫伦又有重伤在身，万一知道了一个激动，倒是创口撕裂，那这手术也算是白做了。 对此慕容离相当理解，一通点头之后指着凌树蕙和姚素清有点茫然无措：“他们两个怎么办？” 南宫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们家又不是不能同时养两个女儿。” 慕容离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揽着南宫池的肩就哥俩好地往外走。 “你看你看，既然姚同学才是南宫家的孩子，那我那个婚约对象是不是就……嘿嘿，得换成她了呀。”慕容离贱兮兮地问。 南宫池瞥了他一眼，并不正面回答：“那也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与此同时，姚素清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慕容离的背影：“他和南宫先生说什么呢？” “要改口叫哥哥了。”凌树蕙先纠正她的称呼，然后抱着腿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心思活络了。” “心思活络？”姚素清看着慕容离散发着欢喜和沙雕之气的背影，觉得凌树蕙这个说法果然十分贴切。 就是不知道他在活络个什么劲儿。 当天下午，凌树蕙就带着姚素清到医院去见赵钰。慕容离觉得姚素清这样去见赵钰未免太寒碜了点儿，便自告奋勇要带她去附近的商城逛一逛，却被凌树蕙一口回绝。 “这样就挺好。”凌树蕙说道，“越寒碜我妈看了就越心疼。” 原著里姚素清被认回去的时候，人都是昏迷的，南宫夫人一看就心疼得不得了，当即认了这个孩子。但是现在……凌树蕙觉得自己好像把南宫夫人的心态给整偏了，所以得赶紧挽救一下，让她看看自己的亲女儿这些年都受了多少苦，让她多分点儿心思在亲生女儿上。 凌树蕙对赵钰的把握是很精准的，果不其然，赵钰一看到衣着朴素、瘦瘦小小的姚素清，眼圈立刻就红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姚素清的养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还从没享受过母亲的爱。此时被赵钰一搂，受到惊吓的同时也不免感动，用力抱了回去。 南宫池和凌树蕙站在一旁，看到两人一见如故，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2） 半个月之后，南宫伦总算能够出院，赵钰的意思是凌树蕙和姚素清暂时都不要出现，都好好在学校待着，等到她把南宫伦说通了，两个人再一起回来。 凌树蕙和姚素清都乖乖听话地待在学校，继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晚上定点打一个电话回家，询问南宫伦的恢复情况。 这天下了课，凌树蕙往公寓赶的时候，手机突然笃笃响起来。 “喂，你好。” “你好，南宫小姐。”陆月影的声音传过来，“我正在筹备本季度的演出，但还缺两个嘉宾，你愿意赏脸帮我这个忙吗？” 陆月影是个高傲又谦虚的人，只要在音乐上有所造诣，他就会无比谦虚地求教或者传教。 凌树蕙想想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安排，便答应下来：“可以。另一个嘉宾你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没有。”陆月影苦笑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拉一拉维瓦尔第的四小提琴协奏曲，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么砍掉也是可以的。” “不用砍掉。”凌树蕙看到在楼梯口等着自己的姚素清，露出一抹微笑，“我有个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你。” “陆月影！”姚素清听完凌树蕙的复述，惊讶地站起身，“姐，你让我和他还有你……” “还有安妮·琼斯。”凌树蕙淡定地补充，那是陆月影的另一个嘉宾，他的学姐，英国著名小提琴协奏家。 姚素清更结巴了：“我、我怎么、配得上啊……” 凌树蕙可不这么觉得：“配不配得上，去面试一下就知道了。” “面试？什么时候？”姚素清杏眼圆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树蕙把自己的备忘录调出来递到她眼前：“后天，我们到文凡音乐馆去找陆月影。” 姚素清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那就赶紧努力去。”凌树蕙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负责安可，是维瓦尔第四小提琴协奏曲，你是第四小提琴，加油哦！” 姚素清拎着琴，视死如归地练习去了，凌树蕙则带着笑意打开手机，拨通了赵钰的号码。 “是我，妈妈……我可不是没事来打扰你，是关于清清的事情，她马上要登台演奏了，要准备一身礼服才行……后天，后天晚上，我们去找许先生怎么样？好的，谢谢妈妈。” 放下电话，凌树蕙也拿起小提琴到琴房去练习。 慕容离走到门外，听到两人似乎都在练琴，便悄咪咪跑到琴房的窗口上，想看看两个人练琴是什么样子。 但很可惜，想象出的浪漫拉琴情景并没出现，姚素清对着谱子反复拉着一个乐句，但是每到那一个音符那里就打结，反复多次以后简直要崩溃，捶着乐谱咬牙叫着，头发都被揉成了鸡窝。凌树蕙凑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又做了个示范，姚素清这才恍然大悟，重新开始练习。 慕容离：……为什么这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总和他的想象那么不一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3） “妈、妈妈。”姚素清看到赵钰，还是有些微的别扭和害羞。 赵钰也不勉强她，莞尔一笑说道：“馨馨已经和我说了，你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了，得赶紧做一条新的礼服才行，正好我认识一位有名的师傅，他今天正好有空，我们一起去瞧瞧！” 一边说，一边挽住姚素清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往车里走。 “不不不是，我、我还没有过面试呢！”姚素清慌乱地说。 凌树蕙比她淡定多了：“面试是肯定能过的，不过你要是一直这么紧张，倒很有可能过不了。” 赵钰抿嘴笑着，看着两个孩子互相斗嘴，心里格外幸福。 她的两个女儿啊…… 许师傅的手艺值得信赖，就算凌树蕙后来离开南宫家，也一直在他那里订做礼服，原因无他，质量审美真的能打。 姚素清被别别扭扭地量过身材后，又被问了想法。 “呃——”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够有什么想法，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凌树蕙。 凌树蕙耸耸肩：“你自己的礼服，当然要你自己来提要求啊。” 见姚素清还是一筹莫展，凌树蕙只好说道：“你想一想，我们要拉的曲子是什么？你觉得什么样的设计才和那种曲子般配？就这样简单，不要想复杂了。” 听到凌树蕙的话，姚素清慢慢陷入沉思：“我想要什么样的礼服呢？” 许师傅不失时机地递上几张设计稿。 姚素清一边挑着一边在心中反复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一套什么样的礼服？” 维瓦尔第的四小提琴协奏曲，是那种春光骀荡、明净秀丽的感觉，但她作为第四小提琴，不应该喧宾夺主，所以不能是太过于抢风头的，但也不应该太黯淡。 姚素清最终选定了浅绿色为主色调，至于其他的细节她就完全不懂了，只能让许师傅自由发挥。 赵钰听到她的想法，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凌树蕙：“馨馨不需要再做一条新的礼服吗？” “不用。”凌树蕙坚决地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姚素清还是向以往一样沉默着不说话，凌树蕙尽量挑起母女两个的话头，果然让气氛活跃了些许。 见赵钰的心情好了不少，凌树蕙才提出来自己心里的话：“妈妈，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赵钰脸上仍旧挂着松快的微笑。 “我希望能去看看我的亲生父亲。” 姚素清望着凌树蕙眨眨眼睛，赵钰脸上的微笑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很快就又流露出来：“好呀，那是应该的，不过这几天先别去，等你哥哥有空了叫他陪你们两个去。” 姚素清的养父是什么情况，她早就调查清楚了，虽然知道不能拦着女儿尽孝心，但赵钰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觉得两个孩子独自去精神病院未免太危险。 随即她又想起姚素清，从前都是一个人到医院去看望养父的，心里又莫名揪着疼。 “你爸爸如今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我就会把真相告诉他。”赵钰看了看姚素清又看了看凌树蕙，“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回家，他一定很高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4） 因为赵钰提起要认祖归宗的事情，姚素清这几天一直都有些不安，所幸她和凌树蕙一样，无论在外面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拿起小提琴的时候都一心一意。 面试眨眼就来，两人被慕容离送到文凡音乐馆，轻车熟路地来到后台——以前凌树蕙在这里开过很多次演奏会，对它的布局可以说烂熟于心。 陆月影和安妮早就等在这里，各自抱着一本乐谱研究。 见凌树蕙到着人到了，两人立刻迎上来。 “这位是安妮·琼斯，我的学姐。”陆月影温和地给几人介绍，“这位是南宫馨，这位……” “我妹妹，姚素清。”凌树蕙揽着她的肩说道。 陆月影微微一怔，但随即便笑开来，并不将凌树蕙的称呼放在心上。 “你们好。”安妮是个典型的英国人，绿眼金发，看上去如同雕塑一样充满了典雅的美感。但她却完全没有架子，笑得爽朗而明净。 互相介绍过后，便是姚素清的面试时间。 凌树蕙和陆月影等人坐在一旁，慕容离也凭着厚脸皮坐在几人身边，几双眼睛一起盯着自己，其中还有三个是当代闻名的小提琴独奏家，姚素清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但是看到凌树蕙投过来的眼神，她的心又一瞬间安定下来。 怕什么，不过是一次面试而已，从今往后，她还要登上更高的舞台，还要面对更多的观众。 姚素清深深吸了一口，将琴弓搭在弦上。 这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之前凌树蕙也拉过，也是她为姚素清选择的曲子。 没别的原因，就是炫技。 这首曲子从技巧方面可以说是难度巅峰，即便是科班出身的学生，也不一定能够将它拉奏得完美，遑论像凌树蕙那样能演绎出其中深深的孤独与忧伤。 姚素清也同样不能，但她的指法和技巧都完美无缺，一曲结束，安妮率先站起来为她鼓掌叫好。 凌树蕙一片拍手一片看着陆月影：“怎么样？” “可以。”陆月影含笑点头，“我们可以马上进行排练。” 慕容离倒是听不出什么好赖，他的目光完全被姚素清的手指给吸引了。 那双洁白纤细的小手在琴弦上跃动，就像音符的具象化一样，轻灵自在，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一个星期后，演奏正式拉上帷幕，凌树蕙穿着一袭退红长裙，站在后台调试自己的小提琴。 在她身旁是焦躁不安的姚素清，她捧着自己的琴来回踱步，怎么也消解不掉心中的紧张不安。 “这就是典型的上台焦虑症。”安妮同凌树蕙笑道，“我以前上台的时候也非常紧张，一紧张就吃香蕉。” “为什么是香蕉？”慕容离忍不住问道。 “因为香蕉能够缓解紧张啊。”凌树蕙微微一笑，转过头望着安妮，“不过你说的‘以前’是多久以前？我记得您十三岁就被玛利亚给录取了啊。” 这位可是纯正的学霸，就算凌树蕙也佩服到不行的那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5） 这场演出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这首曲子的难度并不高，但是如果想要拉好也不容易，陆月影走得是抒情流，难度就更高。凌树蕙在后台听着他的演奏，和自己默默对比了一下，觉得就技术而言，她比陆月影更高一筹，但是论起情感的运用、其哀而不伤之意，凌树蕙是比不上陆月影的。 台下的观众显然也都是有水平的，掌声雷动近五分钟才慢慢停息下来。 陆月影打着乐团谢过观众后，邀请凌树蕙三人上台，一起进行安可。 维瓦尔第是巴洛克时期的作曲家，曲子带有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轻快明亮、华丽清新，四把小提琴追逐嬉戏，将众人带进湖光倒影的明媚春光之中。 一曲终了，观众还沉浸在游冶春光中久久不能回神。 赵钰和南宫伦坐在第七排的最佳欣赏位置上，随着众人一起鼓掌。赵钰对南宫伦轻声说道：“你看，我们有两个那么好的女儿。” 南宫伦望着台上浅碧轻红的两个娇艳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们有那么好的两个女儿。” 南宫池坐在两人旁边，将他们的窃窃私语收入耳中，明白父亲也承认了凌树蕙与姚素清的身份，也露出一抹微笑。 “爸爸？”正在擦松香的凌树蕙听到有人进来，转过头却发现是南宫伦，连忙放下琴弓，扶着他坐下，南宫池随后进来，一看他的眼神，凌树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笑道：“素清在隔壁，我把她叫过来。” 南宫伦摸着女儿的头发，点了点头。 姚素清被一头雾水地拽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凌树蕙喊了一句“爸爸”，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南宫伦，也局促不安地喊了一句“爸爸”。 南宫伦同样点点头，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你们都是好孩子……我……” 他在商场上厮杀了半辈子，想来巧舌如簧，但是今天看到自己两个孩子，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爸爸才刚刚恢复，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到这里来了？”凌树蕙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坐了一个小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伦轻轻笑出声：“你爸爸还没有那么不中用！” 凌树蕙吐了吐舌头：“对对对，爸爸厉害得很！但现在天色不早了，爸爸还是赶紧回去，我们晚上还有一场演出，演完就直接回学校了，等到星期天，我和素清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南宫伦无奈地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不甘心地瞪了凌树蕙一眼，“你还真是比你哥厉害多了！” 凌树蕙不明所以，看了南宫池一眼。 南宫池无奈耸肩：“我和老头子想来是硬碰硬，当然比不上你以柔克刚啊。” 凌树蕙会意，扶着南宫伦笑道：“哥哥也是为了爸爸你好嘛，身体是自己的，可不能乱糟蹋。” 南宫伦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知道，兄妹俩一样的啰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6） 晚间的音乐会结束之后，慕容离依旧兼任着开车的活计把两人送回学校。他从一开始就把眼睛黏在姚素清身上，送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盯着姚素清看。 “怎么了？”姚素清奇怪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慕容离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以后还是把刘海撩上去。” 没刘海的姚素清颜值蹭蹭蹭地往上涨，一下子就从小美女变成了大美人，慕容离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转变。 凌树蕙懒得理这一对别别扭扭的小情侣，回公寓之后立刻换掉衣服睡觉。 星期天凌树蕙果然带着姚素清回家去了，南宫伦的精神比音乐会那天要强得多，他和南宫池都是谈判的好手，两人一唱一和，没多久就把姚素清给谈得归心了，得知姚素清的理想也是考玛利亚做小提琴独奏家，气氛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赵钰尴尬而愧疚地看着凌树蕙，凌树蕙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妈妈不用记在心上。” 赵钰点点头，神情之间依旧尴尬异常。 姚素清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始终一脸懵逼。 南宫池为缓解尴尬，笑道：“馨馨带小提琴回来了，正好再演奏一段，让我瞧瞧你现在水平怎么样。” 凌树蕙白了他一眼，明明刚回国那天就听过了，音乐会也听过了，现在还在这儿没话找话，真是苦了你了呢！ 南宫池恍如不觉，来到钢琴边打开盖板，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来，想拉什么，我为你伴奏。” 凌树蕙望着钢琴上的谱子挑了挑眉。 谱子都摆好了你还让我自己选吗？ “就哈恰图良，一小段就好了。”她撇了撇嘴说道。 “好巧我也喜欢这个。”南宫池噙着一缕笑意翻开乐谱，将手搭在钢琴上。 姚素清不知道南宫池还会弹钢琴，连忙伸直了脖子去看。 琴音一响，姚素清就明白了这兄妹俩果然是一路人。 南宫池的琴声刚劲有力，包裹着一种激烈的杀伐之气，和他这个人的沉静深邃完全不同；凌树蕙的小提琴更是带着直白的杀意，如同在战场上提刀冲杀的骑兵一般，直直扑面而来，听众在可敬可畏的同时也不由得被带动得心潮激荡。 两人以前从来没有合作过，但只要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钢琴与小提琴默契无间，谁也不能相信这才是第一次搭配。 凌树蕙放下琴，看着南宫池结束曲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上重重暗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碎片，她正想要抓住它，但那碎片随即消失不见，凌树蕙无论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南宫池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财务总监发来的邮件。凌树蕙微微瞟了一眼，心中怔楞。 在邮件下面是她之前发过的说要带姚素清回来的消息，而那条消息上的名称备注是Bae。 Bae，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7） “爸爸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姚素清高兴地说，“骨肉相连，他看到你一定会感到安慰。” “希望是这样。”凌树蕙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没有朝旁边的南宫池看上一眼。 上午她在南宫池的手机里看到了他给自己的备注，心里感到非常得困惑不解。 Bae，Beforeanyoneelse，生命中的唯一。 这是凌树蕙唯一知道的“Bae”的意思，或许南宫池的备注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凌树蕙并不敢去问。 总觉得问了，就像是戳破这层窗户纸，无论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意思，这样问了之后都会异常尴尬。 南宫池察觉到凌树蕙的躲避，向她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安慰似的说道：“别担心，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凌树蕙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 精神病院的环境其实还好，院子里种满了桂花，此时正是天香云外飘的季节，西风送来的香气格外凉爽而沁人心脾。 凌树蕙被姚素清拉着，轻车熟路地走向病房，一进门就看到拿着小提琴摆弄的姚志安。 他正转动琴轴给琴调音，用手拨弄了两下之后，感觉仍不满意，便继续调试。 “爸爸！”姚素清扑到床边喊了一句。 姚志安看到他，笑了一笑：“清清你来啦，看，我给你把琴调好了，赶紧联系，不好好练的话妈妈就要打你了！”一边说一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姚素清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姚志安的妻子林琳在姚素清三岁时就去世了，夫妻两个恩爱甚笃，琳琳去世之后姚志安就一直精神恍惚，最后发展到了妄想症的地步，总是觉得林琳只是出门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清清哭什么？”姚志安一看到女儿哭鼻子，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来给她擦脸，“天气冷，风会皴到脸的。” 他越是关切，姚素清就越是哭个不住。 凌树蕙望着这一幕，突然出声：“爸爸。” 姚志安听到叫声不由一愣，抬起头看向凌树蕙，疑惑地问：“你叫我什么？” “爸爸。”凌树蕙坐到姚素清身边，姚素清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她，凌树蕙看她这小哭包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取出两张纸巾塞给她，然后才看向姚志安。 “我是你的女儿。” 姚志安眨了眨眼，姚素清也紧张地眨了眨眼，生怕精神不稳定的爸爸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来。 但是姚志安盯着凌树蕙看了一会儿，反而笑了出来：“对对对，你和妈妈长得那么像，她在外面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凌树蕙：……这是把她当做天国的信使了吗？ “很好，妈妈很好。”她只能顺着这话往下说，“她希望爸爸你也好好的，希望你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也能够好好的，别为了她做什么傻事。” 南宫池倚在门外静静听着凌树蕙的话，表情晦涩难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8） 半年后，凌树蕙在南宫池和姚素清的送别下踏上了前往德国的飞机。 “别哭得那么伤心，我只是去进修，还会回来的。”凌树蕙把哭得不能自已的姚素清拥在怀里，“老是这样爱哭，妈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独立啊。” 姚素清听到凌树蕙的话，连忙擦干眼泪保证到：“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哭出来了，我一定会和姐姐一样，考到玛利亚去！” 凌树蕙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其实之前和陆月影合作过后，姚素清就有一战成名的趋势了，各大音乐杂志上都刊登了这个一鸣惊人的新秀。 不过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她的水平和另外三人还是有差距，所以玛利亚虽然给凌树蕙补发了通知书，却没有给姚素清发邀请函。 姚素清哭过之后，不好意思地站在慕容离身旁，凌树蕙含笑看着他们：“替我照顾好爸爸，顺便……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 最后一句话不无调侃之意，两人都瞬间红了脸。 凌树蕙见他们果然害羞得不行，也不再逗他们，转头看向南宫池。 “在那边不比国内，平日做什么都要更加小心才行。”南宫池含笑叮嘱，深海一般的眼睛像被洒入粼粼阳光似的，令人心旌神摇，“你的德语学得很好了，日常对话没有大问题，但是专业术语什么的可能还需要再练习一下。” “我明白了，谢谢哥哥。”她的回答还是那样客气和疏离，南宫池瞬间就察觉到不同之处。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将她送过安检，朝她挥了挥手，“好好保重。” 最后一瞬间，她恍惚看到南宫池用口型说道：“我会去找你。” 凌树蕙坐上飞机之后，望着从窗边划过的云层，想起刚才南宫池的最后一句话，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吗？这不应该啊。 他们做了十几年的兄妹，即便他知道了两人不是亲兄妹，应该也不至于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兄妹之情转成了男女之情。 可是他这些表现……说他是完全无心的，凌树蕙也不相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总不可能，南宫池也被人给穿了。 凌树蕙无奈地撇撇嘴，取出乐谱来翻看着平静心思。 这种平静而得过且过的心思在一个星期后她和姚素清通话时被打破了。 “哥哥正在准备德国分公司的事情，”姚素清含糊不清地说，“好像是准备收购哪一家来的，我在饭桌上听了一嘴，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 凌树蕙心里一沉，南宫池果然是准备追到这里来吗？ 她心中烦躁，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是正常的经济活动，你不用管啦，爸爸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吗？姚爸爸呢？精神状况有没有好一点，我知道这边有一家不错的精神治疗机构，等到课业正常之后就去联系……” 挂掉电话，凌树蕙深深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桌上不再去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59） 三年后，维也纳金色音乐厅内，一场音乐会圆满结束，身穿墨蓝色撒碎钻礼服的凌树蕙分别朝乐团和观众鞠躬致意。 “南宫，不留下来一起参加庆功宴了吗？”指挥叫住行色匆匆的凌树蕙。 “不了，我要去看看我爸爸，他不能在外面久待。”凌树蕙冲他得体一笑，脚步不停地离开现场。 如今的凌树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级独奏家，玛利亚的知名校友，南宫馨关于小提琴的梦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 而南宫家…… 凌树蕙将特意要求前来观看音乐会的姚志安送回疗养院，喂他吃过夜宵之后才回到公寓里去。 在适应了时差和玛利亚的课业之后，凌树蕙将姚志安接到这边的疗养院，像从前姚素清一样，每周都前去看望开导。 这边的专家比国内要强一些，三年下来姚志安的精神状况强了不少，对于两个女儿的事情似乎也接受良好，这说明一切都还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门没有关。 她望着沙发上熟悉的背影，叹了口气：“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 南宫池答非所问：“你看到报刊上对你的形容了吗？” “没有。”凌树蕙摇摇头，“哥哥你大晚上的过来不太……” “她身着将星夜披在身上，仿佛女神尼克斯一样，冷静、克制、深邃，而这正是她的演奏风格，正如上世纪的……” 凌树蕙不耐烦地皱眉打断：“都是些夸大之词，哥哥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不觉得这是夸大。”南宫池将报刊放下，望着凌树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值得这样的赞誉。” 凌树蕙不置可否。 “你在躲我。”南宫池却并不放过她，“你这三年，一直都在有意地躲我，为什么？” 凌树蕙勾起嘴角：“怎么会呢，哥哥你想多了，当独奏家就是这样，得满世界跑。” 南宫池摇摇头：“别和我撒谎，馨馨，你知道我的嗅觉很灵敏。” 凌树蕙抬起头直视南宫池的眼睛：“没错，我觉得我和哥哥毕竟不是亲兄妹，像从前那样似乎不太好，所以就有意识保持距离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不对？” 南宫池紧紧盯着她，突然探过身来将她困在沙发间，陌生而熟悉的、带有压迫性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在她周围。 凌树蕙心中一动，微笑中充满了示威的意思：“哥哥想做什么呢？” “我是想告诉你，”南宫池缓缓坐回去，“如果我们亲近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你的躲避才是合乎常理的。” 凌树蕙毫不在意地坐起身：“防微杜渐嘛，总好过亡羊补牢。” “既然你不是我亲妹妹，又何必那么排斥我呢。”南宫池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自如地仿佛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凌树蕙并不接过，而是神色莫名地望着茶几上纹理。 “就因为不是，所以不能接受。” 她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接到的也只是旁人对于这个角色的反馈。这一切，都不能当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被抱错的假千金（60） 如果说两个人赶上了同一架回国的飞机还是巧合，那么这个座位还正好紧挨着就不能算是巧合了。 凌树蕙几乎要被气笑了，看着旁边的男人说道：“你不如直接把飞机包下来，更衬你的霸总范儿。” 南宫池毫不在意她的讽刺：“这是民航，我可包不动。” 凌树蕙冷哼一声，撇过头不理他。 这次回国是为了姚素清订婚的事情。 慕容离之前打的小算盘果然成真，姚素清认祖归宗之后，南宫家就有了两个女儿，而慕容家的婚约说明了南宫家的女儿，没说是哪个，虽然从前大家都默认是南宫馨，但要换成是姚素清，也不能说是错误。 赵钰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觉得这样子实在是对不起凌树蕙，凌树蕙屡次三番表示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就看不上慕容离那个小智障之后，才放心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而慕容家……也是被自己儿子闹得没有办法，加上姚素清这个孩子很好，又能管得住慕容离，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半个月后两人就要正式进行订婚仪式，南宫池和凌树蕙作为哥哥姐姐，于情于理都得回去看看。 姚素清很担心凌树蕙回来，会被别人的风言风语中伤到。虽然南宫家没有正式说明两个女儿是怎么回事，但两人被抱错的事情圈子里算是都知道了，现在婚约又换了人，她实在担心凌树蕙会被那些拜高踩低的小人瞧不起。 真是个贴心的小妹妹，凌树蕙微微一笑。 不过姚素清显然没有意识到凌树蕙如今的地位，虽然说音乐家不像政要商人那样影响力明显，但是做到她这样世界闻名、在各国元首面前都露过脸的人物，影响力也非同小可了，不是能够让人随意嚼舌根子的。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突然她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警报声。 红色警报，这是急迫告警！ 凌树蕙心中一凛，急迫告警表示飞机出现严重故障且持续恶化或处于即将发生致命事故的状态，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否则将不可避免的发生致命事故。 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便先感觉到一股失重感。 “运气够差的。”凌树蕙苦笑一声，对身旁的南宫池说道，“早知道你不如把飞机包了呢，起码就死咱们两个，也不牵连别人。” 南宫池默然不语，将自己的帽子和防火服都套在她身上。周围充满了乘客惊慌的叫喊和刺耳的警报声，他却好像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眼睛里只有这一个人。 凌树蕙微微皱眉，按住他的手：“没有用的。” 他们现在是高空坠毁，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南宫池并不管她的阻拦，在飞机即将坠落前，突然将凌树蕙抱在怀里：“如果躲得过撞击就赶紧往外跑，知道吗？” 凌树蕙的头埋在他胸口，一瞬间觉得呼吸都很困难，心中茫然无措。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道白光闪过，她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 “欢迎主人回来！”做成猫咪形状的智能机器人一边撒花一边欢呼，迎接凌树蕙的回归。 这是她在时空管理局的公寓，凌树蕙看了看周围简洁的环境，摸着头发无奈笑了笑。 果然当南宫馨当久了，差点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 “主人这次的任务评分是SSS哦！”小猫得意地说，“不愧是王牌专员呢！上面已经发来了任务奖励，五万积分点和一个神秘礼包！” 凌树蕙随意看了一眼就让系统把它拿下去，问道：“别废话了，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她习惯于在开始任务之前看一下任务要求。 这个任务是古代的故事，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古代背景的种田文。女主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了古代，靠着自己所熟知的现代手工艺制霸当代，成为富可敌国的财主，然后手握这样巨额的财富加进皇室，和王爷缔造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神话。 凌树蕙的角色，是一个土著。 而且是和女主怎么也看不顺眼、一路都在给她使绊子，最后把自己两只手给成功作断了的土著。 等等怎么又是断手？凌树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的双手，这是和手有什么过不去的仇啊！ “主人，上一段任务记忆已经存储完毕，要删除吗？”小猫咪喵声喵气地问。 凌树蕙手指微僵，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南宫池将自己护在怀里的那一幕，半晌之后才有些嘶哑地说道：“删掉。” 那是南宫馨的爱，并不是她的。她只是凌树蕙，所拥有的也只能是凌树蕙的记忆，除此之外，别的都不重要…… “哦吼，舍命相救的桥段被删掉了哦！”总监控室里，一个满头金发的青年男子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这回你可失策了。” 男人对他的揶揄不屑一顾，只盯着第二个亮起的红点思索。 “那次空难是因为我强行改变了剧情？” “你还知道啊！”小金毛轻哼一声，“那位的剧情虽然没写出来，但是在作者的构思里，他是有自己的恋爱故事的，你倒好，直接跑国外追妻去了，剧情线崩得一塌糊涂，世界意识就只能自动止损了。” 男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以后都把我本人的记忆给封印了。” “兰畹你疯了！”小金毛眼睛瞬间瞪大，如果不是不能够，几乎像冲上去咬着男人的胳膊让他清醒一点，“没了记忆，你的情况可比任务者还不如，你就不怕阴沟里翻船！” “你见我哪回翻过船。”男人靠在椅子上，露出一丝微笑，“放心，就当是再去历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怎么不会有问题，上回历劫可把人家小姑娘坑惨了，自己也在茧里躺了几百年！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可不敢直接说出来，看到资料库里可用的人选，金毛突然灵光一闪，瞟了正闭目养神的男人一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给你整到欧罗巴去，看你还怎么谈恋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 凌树蕙在凉风吹拂下清醒过来，望着亭外的香莲碧水，慢慢接收到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叫姜琬，是京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年仅十五就被召入宫中侍奉太后，成为她专属的绣娘。 当然了，这个绣娘指的不是供应衣服鞋子这样的日常用品的普通绣娘，而是那种专门制作装饰物的高精尖人才。 比如姜琬如今正在绣制的“霞染江水”，便是太后上次随皇帝下江南游玩时所见的景象，命画师画好之后交来让姜琬绣制的。 如今这幅绣品已经做好了大半，只剩下江岸上的一片树影，凌树蕙做身来，循着原主的记忆，将这一小片地方给做完。 她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但是以前也接过这样的任务，加上原主的肌肉记忆还在，一时间倒也完成得不错。 直到太阳西斜，阳光之中染上一层金黄的色调，她才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虽然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但是也够麻烦的，这种绣品就像绘画一样，非要精雕细琢不可。 说起来姜琬之所以会和穿越女对上，就是因为对方一开始起家，靠得是十字绣…… 十字绣这种东西，说难的话，复杂的也很难，但是女主卖的那种那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数着格子就能够绣出来的简单图案。虽然凌树蕙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架不住姜琬本人有职业信仰啊，她就是觉得这种东西都能被成为“绣品”，是对整个刺绣行业的侮辱！ 当然了，在经过屡次找茬屡次挫败，最后连手都给挫断了之后，姜琬也不再和女主过不去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后来者能帮她好好搞事业，把刺绣技艺发扬光大，感情方面的愿望一丁点儿也没有！ 这是多好的任务啊！凌树蕙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搞事业最棒了，希望大家都一起搞事业，千万不要整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 秉持着这么好的托付者，她的愿望一定不可以辜负的信念，凌树蕙在结束霞染江水图之后并没有立刻收起针线，而是重新取出一块白绢，在上面绣线拆线，苦练各种针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原主的技艺熟悉起来。 三天过后，突然有小宫女前来，含笑说道：“姜姐姐，太后娘娘要召见你呢！” 其时凌树蕙正在绣制一幅狮虎斗的绣图锻炼配色，听到小宫女的话，连忙放下绣棚，令侍女帮忙整好衣冠后随小宫女前去。 姜琬作为太后的独家绣娘，虽然住在尚服局，但整个人都是独门独栋的，甚至还有专门的宫女负责饮食起居，基本上相当于半个主子。 尚服局离太后寝宫柔德殿有些远，两人快脚走了三刻钟才到达。 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凌树蕙一眼就看到自己所修的那幅霞染江水，此时它已经被能工巧匠嵌进了屏风里，原本鲜亮的红绸在檀木的压制下也显出古朴来。 凌树蕙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冲着前方盈盈一拜：“草民姜琬，见过太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 “起来。”太后是个很宽和的人，对于姜琬一向很宠爱。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姜琬的优容和宽待，姜琬也不会自高自大到去和一个有王爷撑腰的女主硬碰硬。可惜她始终不懂，太后对她的宠爱就和对小宠物的宠爱没什么两样，这种宠爱就像是泡沫一样，一戳就破，根本算不得她的保障。 这个想法在凌树蕙脑海中微微转了一转，她缓缓起身，坐到宫女搬来的绣墩上，眼睛只看着自己身前三寸的地面，别的一概不看。 “哀家之前有没有和琬儿说过，有个西边来的教士，带了几张自己画的画来，我敲着花红柳绿的挺好看，想着琬儿似乎也挺喜欢，便特意把那教士召进宫，还让他多带了几幅画进来。”太后笑呵呵地说，模样就像普通老人一般。 凌树蕙站起身恭敬地答应一声：“多谢太后抬爱。” 太后朝她招招手：“你过来瞧瞧。” 凌树蕙走到太后座前，望着小几上拜访的几张油画，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景严。 她这个人的鉴赏水平和能力绝对没有错，比原主还要更高几层，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几幅油画无论是笔法还是配色，都算得上是古典主义的上乘之作。 凌树蕙心中闪过一丝疑云：“这画看着真不错，是那教士自己画的吗？还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 太后呵呵一笑：“是那孩子自己画的，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画工倒精湛得很。他这次来京，就是想和宫中的画师们一起交流交流，我觉得这事很好，可惜皇儿总觉得他用心不纯，不肯答应。” 凌树蕙微微点头。 太后说的这人既然是个教士，那他来中土自然是为了传教，哪怕他说自己只是想要交流画作，那也没人会信。尤其当今皇上崇尚佛教，更加不会给他机会。 “哀家看着这幅外国美人像，实在是有点儿心痒痒。琬儿能不能将它绣出来，给哀家瞧瞧？”太后望着她笑问。 虽然这话说得很和蔼，但事实上凌树蕙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点头答应。 如今宫中可做不出油画所需的颜料，宫中的画师对于油画更是一窍不通，否则太后也不会让凌树蕙一个绣女来尝试临摹了。 可是……要用绣图来还原它，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凌树蕙和送画的宫女一同往回走，走至御花园时，恰好碰到正在散步的荥阳公主，连忙行礼：“公主万福。” 荥阳公主如今才九岁，但是已经很有公主威仪，这也是后来穿越女的保障之一，除了对穿越女莫名有好感之外，对别人都是眼高于顶拿鼻子看人的。 见到凌树蕙，她也只轻轻哼了一声，就当没看见一样抱着自己的小白狐狸往前走。 凌树蕙在心中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站起身来权当无事，继续往回走。 “这一趟送画麻烦姐姐了，喝杯茶再走。”回到尚服局，又请送画的宫女喝过茶用过点心之后，凌树蕙才对着油画发起愁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 书里的剧情是从穿越女穿越过来之后开始写的，这一段剧情显然在那之前，所以凌树蕙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应对的，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老实说这美人像画得的确很美，画中人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目光典雅而温柔，就仿佛是传说中的圣母一样。 但是好看归好看，想要绣得和这画一样，就必须用乱针绣做出真实的质感，而且必须像素描一样打出阴影来……这些可以用吗？ 凌树蕙心里拿不定主意，悄悄远程问了系统一句，得到了“只要不是女主的金手指，就可以使用”的答复，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开始着实绣制。 女主的金手指不在于各种远超时代的绣技上，而仅仅是别出心裁的十字绣而已，乱针绣什么的，她根本也没有听说过，所以凌树蕙完全可以放心地用。 这张绣图足足花了凌树蕙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里凌树蕙足不出户，每日就琢磨着怎么细化阴影、怎么让皮肤颜色更透亮、怎么表示衣褶，几个月下来着实心力交瘁，再也没工夫去想别的事情了。 当然，辛苦不是没有结果的，她总算是将那副美人像的神韵给拓展了下来，用直挺挺的绣线做出了美人凝睇、衣带当风的效果。 太后一看到绣图便赞不绝口：“琬儿果然是心灵手巧，宫中那么多画师都束手无策，你却一举拿下。唉，真该叫那群妄自尊大的画师来瞧瞧，羞也羞死他们了！” 凌树蕙微微一笑：“太后过奖。” 太后对那绣图爱不释手，突然玩心大起，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你把这绣图钉起来，做得和那些画一样，混在一起送给那教士瞧瞧！” 小太监点头答应一声，带着绣图和图画去做处理。凌树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后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有童心。 不过这些和凌树蕙本人没有多大关系，她接受了太后的赏赐之后便回尚服局去了。 “姐姐这回的赏赐可真够多的！”负责为她梳头的小宫女铃儿平日里和她最为亲近，凌树蕙得了什么赏赐都交给她保管，按说铃儿早该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这回的赏赐，她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这回确实有点过分了，十六只羊脂玉簪子，两枚金顶针，两只镶宝石金镯，还有一只和田玉制的内画鼻烟壶。 凌树蕙有点好笑，她又不吸鼻烟，要了这鼻烟壶又有什么用？总之一概都吩咐铃儿锁起来好好保管。 铃儿点点头，将东西锁起来，随后便坐在凌树蕙身边，和她一起学针法。 原主和铃儿亲近，除了她伶俐之外，也是因为她才刺绣一道颇有天赋，所以才热心指导。如今换了凌树蕙过来，也不会违背原主的意思，不仅更加热情地教她各种针法，还将绘画的技巧也教给了她——所谓的绣娘之所以有别于绣工，就是因为她们有相当高的美术素养，不仅能够绣图，也能够绘画，和机械绣图的绣工并不一样。 凌树蕙希望能把铃儿培养成这样一名绣娘，即便不成，也可以是一名有能力的绣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 本来凌树蕙以为自己这几天可以清闲点儿，因为老太后没有指派什么新的活计给她，也没有再别出心裁想一些正常人都完不成的玩意。但没有想到，很快就有新的事情找上门来。 “姜娘子，这位自西方艾诺利亚国来天朝游学的兰畹先生。”小太监热情地介绍，令凌树蕙一头雾水。 原著里可没有这位兰先生啊，这难道也是穿越女到来之前的隐藏剧情？ “兰先生万福。”虽然心里觉得十分诡异，凌树蕙还是平静地朝兰畹行了一礼。 “娘子万福。”兰畹行了个标准的揖礼，发音也字正腔圆，如果不是金发蓝眼的外表太过于夺目，单看着做派，谁也想不到这货居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外国人。 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因为不幸穿越到了意呆梨，所以才千方百计要往中国来。 被打破固有印象的凌树蕙忍不住乱开脑洞。 小太监含笑说道：“这位兰先生是太后特意请进宫来的贵宾，只是陛下有令，不许西洋人士深入后宫，所以便将兰先生安置在尚服局，还请姜娘子无比担待。” 凌树蕙面上微笑，心中却暗骂不已，说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违抗旨意吗？这太后也真是的，让她一个未婚女子和陌生男人住在一起，是不想让她以后出宫嫁人了吗？ 正腹诽时，小太监已悄悄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兰先生很得太后喜爱，可陛下对西洋人向来排斥，所以太后想让姜娘子您帮个忙。” “太后委实错爱了，我一个绣女能帮什么忙？”凌树蕙嘴角噙着一缕歉意的微笑，想要传递一下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小太监却不吃她这一套：“娘子不是也会指导宫女们绣制龙袍嘛，您怎么着想个法儿，把那龙袍改进改进，让陛下龙颜大悦，然后再给兰先生让让功，这事十有八九也就成了。” 打算得可真好。 凌树蕙微笑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公公。铃儿，还不快给公公奉茶！” 铃儿立刻捧着两盅龙井奉给小太监和兰畹，退下时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兰畹几眼。 打发走小太监和一言不发的兰畹后，凌树蕙躺在太师椅上疲惫地叹了口气，铃儿颇有眼色地上来为她按揉额角。 “太后这两年越发想一出是一出了，小姐也是辛苦。”她轻声为凌树蕙抱怨。 凌树蕙横了她一眼：“告诉你多少遍了，宫里要谨言慎行，太后吩咐的事情不是累赘，是赏赐，咱们只能受着。” 嘴上这样说，凌树蕙心里也忍不住骂万恶的封建主义，就姜琬这技术水平，放到现代那就是国宝级的手艺人啊，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者，走到哪儿都要收到尊敬的，哪像在这里，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但是骂归骂，骂完了活儿还是要接着干的。 她正要吩咐铃儿去和那个什么兰畹商讨一下龙袍的事，抬头却见到铃儿有些出神的脸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6） “想什么呢？”凌树蕙忍不住问道。 铃儿恍惚一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姐见笑，奴婢刚刚想起兰先生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挺好看的！” 兰畹啊。 凌树蕙无聊地缩回椅子，西方人的长相对于铃儿这种货真价实的土著应该挺稀奇的，可能在这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还有人能长这个样子。 不过兰畹长得确实也不错，东西方的审美差距其实挺大的，但是兰畹眉眼深邃英挺，肤色又白皙，无论在哪里都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既然你对他这么好奇，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凌树蕙神神秘秘地说。 铃儿被她的语气吸引了，凑过来问道：“什么任务？” 她的头正好杵在一朵花枝底下，凌树蕙看得有趣，索性拔下那朵茶花插在铃儿发间：“兰先生今日刚搬进来，咱们就不打扰了，可是太后虽然是要他冒领咱们的功劳，我却觉得兰先生不是那种人，等到明日你就去兰先生那里问问，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虽然说姜琬只是个侍奉人的角色，没有选择的权力，但是凌树蕙可不想白白给别人做嫁衣裳，住到她的地方来还想不出力！想得美！ 兰畹这个不速之客被安排到了东边一间独立院落内，每日起居自有相应的小太监服侍，和凌树蕙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那天凌树蕙命铃儿去探查消息，铃儿果然乐颠颠地去了，回来之后七嘴八舌地把一天所知全都告诉凌树蕙。 “那位兰先生本名不叫这个，是个什么什么阿历桑什么的……姓氏也挺长，我没记住。”铃儿带着一点迷妹的期待说道，“不过兰先生人很好，会泡茶还会画画，虽然画的画和宫廷画师不一样，但是也特别好看……对了对了，这是兰先生给我画的小像！” 铃儿宝贝地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交给凌树蕙，凌树蕙展开一看，见是一副素描，果然惟妙惟肖，不由得扬起嘴角：“这位兰先生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这举动倒不像是个教士，倒像个画师了。 不过也难说，最出名的传教士利玛窦不是也为了传教去教人几何嘛，说不定这位也是打着曲线救国的注意呢？ 几种念头在凌树蕙脑海中闪过，最终全都消失殆尽，她笑着将那张素描还给铃儿：“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 铃儿红着脸点点头，将素描收进香囊里，那珍而重之的样子让凌树蕙微微愕然，随即不由得笑起来。 那位兰先生也挺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让铃儿春心萌动了？ 大概还是脸的作用…… 坐在绣棚前绣了半天各色蝴蝶，凌树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叫铃儿送午饭过来，就见到亭外站了个人影。 “兰先生。”凌树蕙丝毫没有开小差被人抓包的尴尬，慢慢放下手臂，带着和煦的微笑问道：“屈尊到这贱地，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告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7） 兰畹的金发披散在肩膀上，因为阳光的照耀而越发显得灿烂，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淡淡望着凌树蕙：“姜小姐似乎不喜欢我来到这里。” 废话，谁能喜欢这种半路冒出来吃白食的家伙！ “兰先生误会了，妾身对您没有任何敌意，只不过我们天朝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妾身才想远着先生，彼此好看些。”凌树蕙微笑道。 兰畹并没有被这个理由打法：“既如此，娘子为什么又要让铃儿去向我询问什么？” 凌树蕙望着一旁盛开的山茶花，轻叹道：“那是铃儿自己好奇，这个丫头主意大，我向来是管不住的。” 兰畹悄悄走进凉亭，望着她刚刚绣好的细绢，若有所思。 “一时消遣之作而已，兰先生若是喜欢自可拿去。”凌树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一声说道。 兰畹倒也不和她客气：“那就多谢娘子了。” 凌树蕙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绕过他离开凉亭。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比较平静，但三天之后，铃儿突然拿过一张油画来给她瞧：“小姐你看，这是兰先生新设计的龙纹。” “放那儿。”凌树蕙正忙于研究手头的双面三异绣，便让铃儿随便摆放，等到她将手里的莲花绣完外圈，正反看了看觉得毫无异样之后才不经意地瞥了油画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就没有办法再移开了。 其实龙纹什么的，也不过是那么几种，双龙戏珠、龙腾云海什么的，就算再设计一些新的纹样，也不过是换换配色、旧瓶装新酒什么的。 兰畹的设计确实别出心裁，六条颜色各异的巨龙绕着日轮翩飞，虽然花纹繁复，但也神奇地符合了龙袍的规制。 他的配色也很亮眼大胆，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西方的染色技术怎么样，但是起码目前的中国，很难染出这样鲜亮又繁多的颜色。 本来应该把这一点作为反对理由，然后pass掉这张设计的，但是…… 凌树蕙凑近了看，仔细观察着图画上的每一个细节。 兰畹明明是个外国人，为什么能够把中国元素结合得这么好？而且画风一点儿都不别扭，几乎能够直接作为底稿进行绣制？ 难道真的是个魂穿国外的家伙？ 凌树蕙捧着这幅画看了好多遍，最终叹了口气，对铃儿说道：“把兰先生请过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不多时，兰畹便跟着铃儿的脚步踏进凉亭，坐在桌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这是笃定她一定会接受这幅设计吗？ 凌树蕙暗暗赞叹，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对于有本事的人她一向是很尊敬的，哪怕对方对她抱有那么一点儿戏谑的心思。 “兰先生的画技实在令人震惊。”铃儿给两人倒过茶后，凌树蕙率先开口，“那画稿实在是非常令人惊叹，只不过有些小问题，兰先生可能不知道。” “是染色的问题。”兰畹微微笑道，“我有办法解决的。” 凌树蕙微微睁大了眼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8） 凌树蕙原本以为，兰畹只是在绘画方面有点天赋，但现在，摸着新送来的金黄色丝线，她不得不承认，兰畹可能是个通才。 这种明亮而纯正的金黄色，一定是经过复杂的套染才能得到，中间的技术处理也藏着许多问题，凌树蕙对此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知道想要解决它们，绝对不是只要多染几遍就行。 兰畹化学不错啊！ 凌树蕙又检验了一下丝线的质量，然后将它们细细剖分开来，穿进针里随手绣了一瓣牡丹花，再对着阳光细细查看。 的确是质量很高的丝线，如果其他染色丝线也能有这种质量的话，那兰畹的设计就完全可行了。 想到这里，凌树蕙立刻起身，前往针工局，不想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又一个想不到的家伙。 “见过理亲王，王爷万福。”凌树蕙任命地跪下去，拜见本作男主。 “起来。”理亲王夏鹤轩不耐烦地摆摆手，对这个突然闯出来搅扰了自己兴致的家伙非常厌烦。 凌树蕙见他手里拿着一支弹弓，后面的随从腰上挂了整整两大袋东西，便知道这位男主又手痒痒了，连忙告退离开。 夏鹤轩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三好男主，既不喜欢吃喝嫖赌，也无意于琴棋书画，只喜欢狩猎弹丸，一到狩猎季节，总是奋勇争先。现在秋狝刚过，他的热切劲儿还没过去，便随身带着弹弓到处晃荡，看到自己不喜欢的鸟雀走兽，便一个金弹打过去。 这位的脾气也不是太好，看人不顺眼了，也直接一个金弹打过来，凌树蕙可不敢触他的霉头，能躲多远躲多远。 话说男主都出现了，女主还有多久才能出现呢？ 凌树蕙心中默默盘算，但是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没有必要，姜琬的愿望是好好搞事业，那么她只要躲在尚服局好好搞事业就是了，那么男主女主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擦出火花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 不是谁？ 凌树蕙停住脚步，望着两边的宫墙，心中一时茫然。 刚才她心中似乎闪过了一个温婉小巧的身影，和一个笑得傻乎乎的小智障，但是如今仔细回想，竟然又丝毫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了。 凌树蕙默默站了一会儿，重新抬起脚步，到针工局找到自己一向交好的刘掌事，将兰畹染出了新颜色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先试着拓印一下六龙拱日的图案，说不定日后能用得上。 如此这般心不在焉地交代完事情回到自己院中，全然不曾在意院里还站着另一个人。 “娘子怎么了？”兰畹站在亭边，见她神思不属，不由得好奇询问。 “没什么。”凌树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瞬间便伪装起来，“之前见到兰先生新染出来的丝线，果然不同凡响。” “能帮到娘子就好。”兰畹察觉到她的逃避，也没有继续询问，转而说道：“我宫外的朋友今天送了一样东西进宫，我想娘子大概会感兴趣。”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绣着十字绣的荷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9） “这是……”凌树蕙接过这个荷包，在手中细细翻看。 这块布不同于锦缎的柔软，非常地硬挺，上面的图案也很简单，是一只卡通形象的小白猪。 女主居然就凭这这么一种刺绣贴都不如的东西在古代发了第一桶金，只能说些这篇文的作者太过于年轻了，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物到底能有多么惊才绝艳。 “这是我在宫外的同伴李治延送进宫来的，说是京中的孩子们似乎都很喜欢这种小东西。”兰畹笑道，“我觉得这东西虽然没有多少高深的技术，但看着似乎有几分意思，也许娘子会感兴趣。” 凌树蕙勾起嘴角：“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并不感兴趣。” 她把荷包还给兰畹，走进凉亭里继续绣图，她已经修好了一个简易的双面三异图，如今正在琢磨双面全异绣的绣法。也就是两面不仅配色不同、画稿不同，就连轮廓也完全不同的双面绣，这中双面绣在专业绣娘里也算是最有难度的，想要成功绣制出一幅来，要花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兰畹跟着凌树蕙走进凉亭内，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听着针线刺破布帛的细微的声音默默出神。 直到凌树蕙换线的时候，他才突然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吗？” 凌树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换好线继续刺绣。 “我出生在一个很复杂的家庭里，在那里，人人都已出海开拓殖民地为荣，我的伯父、兄弟，每年都会组织船只出海。”兰畹自顾自地说，“但我和他们是不一样，在我心中，也同样渴望能够往外走，但吸引我的不是大洋彼端的陆地与财富，而是另一样东西。所以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踏上航船，而是加入了天主教，借着传教的名义来到这里，为了寻找我失落的那样东西。” 凌树蕙听得入神，忍不住问出声：“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清楚。”兰畹望着她手下渐渐成形的荷叶，认真地说，“但是我知道，我把一件宝物落在了远方，而我这一辈子的使命，就是将她找回来。” 凌树蕙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诚心地夸赞一句：“那么你一定是个很有理想的人。” “谢谢。”兰畹抬起头，望着她的侧脸，“我想我会找回那件宝物的。”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兰畹把话题引向自己的设计上，说明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 “我不知道娘子有没有注意到，那张油画最重要的效果不在于鲜亮的色彩，而在于那种雕塑一样的浮凸感。” 凌树蕙点点头：“当然注意到了，先生不用担心，你的画工很好，我一定会、也一定能做到，把它一模一样地拓印下来。” “那就谢谢娘子了。”兰畹湖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仿佛是在湖面上闪烁的阳光。 目送兰畹离去，凌树蕙悄悄松了口气，这人长得温和无害，但身上的气势实在是有点迫人。 他的家族，恐怕真就像他说得那样，并不简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0） 一个月过后，兰畹所涉及的新图样便正式被挪到了龙袍上。 刘掌事对着那张油画琢磨了许久，怎么绣也修不出那效果来，只能让凌树蕙帮忙，凌树蕙知道这个时代的针法的确不足以浮现出这种浮雕一样的效果，便将盘金戳沙之类的针法都教给她。两人一起忙了半个月，总算是修出一条崭新的龙袍。 这条新龙袍是宝蓝色，除了绣有日月黼黻等等龙袍该有的元素之外，最鲜艳的就是前胸背后以及下裳上的团龙花纹。 依照凌树蕙给的法子，这些团龙果然做出了浮雕一样的效果，远远望去，几乎要让人以为是真的。小太监前来取龙袍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遮不住的震惊，悄悄给凌树蕙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小太监是大总管田正硕的徒弟，对于皇帝的喜好非常明白，如今他都这样表示了，可见这龙袍一定能派上用场。 果然，这天傍晚，凌树蕙就受到了太后的召见。 “琬儿过来，叫我好好瞧瞧你这双手！”太后怜惜地抚摸着凌树蕙纤长细嫩的手，“我从第一次见你那幅山水图的时候就想啊，到底什么样巧手，才能把它绣得那么好！不是哀家浑说，琬儿你这双手，能和宋待诏比一比了。” 宋待诏是翰林院一名琴待诏，琵琶弹得出神入化，轮指迅捷干脆、无人能比。 凌树蕙听太后这么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老太后人老了，就特别喜欢大夸特夸年轻小姑娘身上的好处，不过大多数时候也就是随口一夸罢了，可惜原主太过不自量力，竟然给当了真，最后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处境和地位，被女主轻而易举碾死。 太后这回给的赏赐比上一回还要多，凌树蕙掂量着描金盒子，心里不由得好奇，这兰畹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能这样老少通杀，铃儿天天给他端茶倒水的就算了，老太后这样阅历的人，竟然也心甘情愿给他铺路？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爷就了不起啊？你以为你谁啊！”清脆明亮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女人。凌树蕙抬头看去，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穿着小太监的服饰坐在假山石上，气愤愤冲远处扯着弹弓的夏鹤轩喊道，“你就是有好命投了个好胎而已，自己还不就是个废物！” 啪的一声，金光迸射而来，将那人头顶的苹果砸了个粉碎。 夏鹤轩把弹弓扔个侍从，得意洋洋地拍拍手：“我这个废物要是手再抖一抖，你的脑袋可就开花了！” “开花就开花，开了花到地下见阎王也比对着你这张丑脸要强！”女子梗着脖子怼回去。 夏鹤轩一向自负俊美，听她这么说肺都要气炸：“你再说一遍！” “姑娘好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女子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搭理他，气得夏鹤轩直跳脚。 这位应该就是女主林晓晓了，凌树蕙心里默默想道，绕过还纷争不休的两个人离开此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1） 有些人命中注定要凑在一块儿，躲是躲不过的，第二日，凌树蕙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凉亭里绣花，突然虚掩的门被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凌树蕙皱着眉抬起头来，看到夏鹤轩拉着林晓晓风风火火走进来，将她扔在自己的绣架前。林晓晓的肩膀撞在绣架上，痛得嘶了一声，凌树蕙连忙将她扶起，问道：“没事？” 林晓晓愤怒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把肩膀撇开。凌树蕙见她这样，也懒得再问，朝夏鹤轩行了个礼便俯下身整理被林晓晓撞松的绣架。 夏鹤轩指着凌树蕙，得意地对林晓晓说道：“你说我是废物，你不是，就因为你会那劳什子绣法。喏，这是我们宫里最好的绣娘，你真有本事，就和她比比啊！你要是能赢了她，我才算真服了你！” 这话说得好像凌树蕙就是一个沙包，合该任他揉搓一样。 凌树蕙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这种纨绔子弟，不治一治他，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低有多厚！ 刹那之间，心里就有了报复的办法，凌树蕙低下头去站在一旁默不言语。林晓晓看到绣架上栩栩如生的鸟雀，心中震惊，但随即就不屑地瞥了凌树蕙一眼：“绣工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而且还是你这个废物的奴才，自甘堕落，更加废物！” 凌树蕙眼皮一跳，这位大小姐真的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吗？自由平等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价值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马列主义都过耳即忘吗？原主那么高超的绣技，放在现代怎么着也算半个艺术家了，在古代却只能给人家做奴才，这是身不由己的悲凉好吗？结果到了这位大小姐嘴里，就是废物和自甘堕落了？ 她有点好奇林晓晓穿越过来之前是个什么身份了，莫非是个后浪，才这么不知人间疾苦？ “是吗？”夏鹤轩似乎已经被林晓晓废物废物的叫习惯了，现在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笑，“这位姜娘子嘛，也许如你所言真是个废物，可是你要是连废物都比不过，自己不是就更废物了！” 凌树蕙懒得听两人这样废物来废物去地吵，转头却看到兰畹要走进院来，连忙冲他摆摆手，要他别现在进来，免得惹一身腥。 兰畹见她摇手，又见旁边两人吵得正凶，当即会意，远远避开。 凌树蕙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继续无聊地围观两人骂战。 夏鹤轩一个封建小王爷，当然比不上来自现代的林晓晓词多话刁，很快就败下阵来，凶巴巴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儿，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一步也不准出这个院门！” 这什么情况？凌树蕙一脸懵逼，有点后悔刚才没仔细听两人说话了。 再问夏鹤轩显然不可能，那小王八蛋已经走远了，而林晓晓…… 凌树蕙刚看了她一眼她就气呼呼地瞪了回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蠢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2）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夏鹤轩直接把人塞到屋子里还不给任何补贴这种强盗行径，兰畹的入住过程简直不要太友好。 而且这两个人的素质修养也是天差地别。 “这才几天，这偏僻的院子都能唱戏了。”凌树蕙叹息一声，对兰畹吐槽到。 兰畹温和一笑，拨了拨金色麦浪的鬈发：“你这么讨厌我吗？那我可以搬走。” 这口气、这句子，怎么听都像是个男绿茶。凌树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触及她的目光之后又忍不住好笑，自己未免也太多疑了一点，于是笑道：“我不讨厌你，相比之下，我更讨厌新进来的那个姑娘。” 林晓晓自从搬进来之后，光明正大吃她的用她的，没有换洗衣服，她的又不合身，便直接抢铃儿的，还一脸“你们这群封建主义的蛀虫，都改下十八层地狱”的正义模样。 凌树蕙喝止了她的强盗行径，但拦不住她的作息习惯啊，这货每天晚上子时才睡，第二天吃午饭时候才能起来，睡着的时候不让别人醒着，醒着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睡着。 偏偏那个把瘟神送来的主儿还一去不回乡了！凌树蕙和太后提起这件事情，太后也没有劝阻夏鹤轩的意思，还拍着手说道：“不错不错，你们那里就是太安静了，送个小姑娘来闹一闹也不错！” 凌树蕙有充分理由怀疑太后年轻时候经历过的宫斗政变太多，以至于心眼太多物极必反开始往沙雕方向走了。 打发不走林晓晓，凌树蕙只能把她安排得远一点儿，眼不见心不烦，至于夏鹤轩说的什么比拼，呵呵，算了还是，赢了输了一样丢人！ 但是夏鹤轩那个混球她一定得报复回去！ “你之前说那种随光色产生微妙变化的染色丝线，现在能够做出来吗？”凌树蕙续上一根丝线继续绣鸟羽，“我对那个效果很好奇，是点翠一样的感觉吗？” 兰畹点点头：“差不多，不过想要染出那种效果，需要特殊的颜料，我最近还在研制中。” “如果染出来了，千万送我一点儿！”凌树蕙轻笑着说。 “那是当然。”兰畹望着她秀丽温婉的侧脸，“就算是为了报答你的东道之谊，也该送给你的。” 凌树蕙听到东道之谊四个字，吃惊地看着他，随即笑起来：“要不是你这张脸，我真怀疑你到底是哪国的人。” 兰畹得意一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 见凌树蕙将鸟羽绣好，兰畹便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和她道过别离开小院。 刚走出去，就被一个人狠狠撞到胸口，连连后退几步。 “你！”对方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住，望着他的脸庞怔怔地问，“你是谁啊？” 林晓晓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歪果仁，而且还长得……挺好看。 兰畹对她直勾勾的眼神感到十分厌烦，说了句抱歉便转身离开。林晓晓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是兰畹人高马大，一步有她三步远，根本追不上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3） “娘子最近很忙吗，我一直都找不到你的人。”这一日凌树蕙正在拆花，兰畹已经踏着骄阳走进院中，湖蓝双眸戏谑地望着她。 “的确是很忙。”凌树蕙面色不变地说：“毕竟要帮朋友的忙。” 至于什么忙，她却没有说。 兰畹也很知趣，并没有询问，而是说道：“娘子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过操劳了。” 凌树蕙笑着摇摇头：“我唯一需要忙碌的，就是这些绣图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忙的，更不必提操劳二字。” 兰畹含笑走进凉亭之中，刚要开口，门便被砰然打开，夏鹤轩拉着林晓晓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凌树蕙不得不放下针线，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本王不是吩咐你和这位林姑娘好好比一比吗？”夏鹤轩一来就是劈头盖脸地责骂，“怎么，仗着有母后撑腰，就敢无视本王的意思了？” 他的面容倒是很凶，只不过年纪太小，还做不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来，反而倒显得用力过猛有些好笑。 凌树蕙低头认罪：“不敢，只是奴婢最近忙于龙袍的绣制，不免慢待林小姐，还请王爷赎罪。” 她的话不疾不徐，没有惶恐的意思，夏鹤轩听了，不由得挑挑眉，心想这些女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有胆子。 这样一想，他不由看了看旁边揉着手腕的林晓晓，却见林晓晓正直勾勾地望着一旁的兰畹。 兰畹和凌树蕙同时起身行礼，只不过夏鹤轩一开始直接无视了他，此时顺着林晓晓的眼光看过来，见到兰畹俊朗的眉目，不由得心头微微吃醋，扯着林晓晓的手腕喊道：“看什么看，一个黄毛鬼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世面！” 这话同时惹怒了在场的三人，兰畹眼中寒光一瞥，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凌树蕙则是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一笔一笔的帐，过不了几天她就一并还回去了。 林晓晓反应最为激烈：“什么黄毛鬼，你这个家伙懂不懂得尊重人！亏你还是个王爷呢，竟然这么没有教养，我看你就是投个好胎，除此之外什么别的优点都没了！” 眼见林晓晓为自己辩护，兰畹非但不觉得安慰，反而十分厌恶地皱起眉头。 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句句都意在激怒夏鹤轩，而夏鹤轩对她的特殊，几日前兰畹便耳闻过了，知道如果夏鹤轩真的发怒，一定不会朝林晓晓去，而是冲着自己来。 所以她当真实在帮他吗？恐怕实在发泄自己对于夏鹤轩的不满，以及满足自己打抱不平的正义心理。 想到这里，兰畹眼中更加冰寒。 这个大呼小叫的家伙，该想办法打发了。 凌树蕙也觉得林晓晓只顾自己嘴快，把兰畹往火坑里推的行为实在是太鲁莽，但对于她居然会维护兰畹更觉得惊奇。 兰畹似乎和她没有说过几句话，几次交流也都不冷不热地，她怎么反而这么上心地维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4） 果然，林晓晓的话成功激怒夏鹤轩，他也的确像兰畹料想得那样，直接把火气撒在了兰畹身上。 “兰先生真是好本事，嘴里说着什么‘献身给上帝，尘世美眷不过是红颜白骨’，其实背地里却这样偷偷摸摸地勾引良家妇女！”夏鹤轩冷声道：“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押下去，本王要亲自教训他！” “是！”身后长随听到这话，立刻拥了上来。 林晓晓想继续打抱不平，但是看到满脸横肉、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长随，便忍不住退缩。 凌树蕙见状不对，上前一步挡在兰畹身前，用小小的身躯遮住他：“王爷方才说什么。勾引良家妇女。草民与兰先生一向彼此敬而远之，不知这勾引二字从何而来？” “谁说你了！”夏鹤轩不屑轻哼，“本王说的是……” 说到一半，突然愣住。 他虽然混不吝，却也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性，如果他这样当众说出兰畹勾引林晓晓，那么不管兰畹如何，林晓晓的名誉是彻底坏掉了。 他对林晓晓这个气质独特、古灵精怪的女孩几乎是一见钟情，虽然后来总是欺负她，但也只是出于少年人的喜爱，并不是真心想要毁掉她的…… 凌树蕙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快速说道：“如果兰先生在外犯下了其他重罪，那如何处置自然是王爷的事情。可是王爷说他勾引良家妇女，此事关系到草民的名节，草民就不得不申辩几句了！何况兰先生为人究竟如何，这院内的侍女太监都长着眼睛，王爷只消问问他们便知道了。” “就是！”林晓晓找到机会，紧跟着嚷道，“你到是问问别人啊，为什么张嘴闭嘴就污蔑别人！” 我去你个瘟神可别说话了，闭上雷公嘴行不行！ 凌树蕙看到原本已经收敛了怒气的夏鹤轩重新变得愤懑，不由在心中怒骂，赶紧补充道：“兰先生虽然是太后请进宫来的贵客，也是艾诺利亚前来访问天朝的贵宾，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兰先生真是做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王爷定要禀明皇上太后，严查此事才行！” 言下之意，这位的身份还是很贵重的，你想要偷偷整他那绝对没门。 夏鹤轩不是傻子，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你威胁我！”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据实说罢了。”凌树蕙冷静地回望着他，“不只是兰先生，便是草民，虽是一介白丁贱身，但名节也绝不容旁人随意玷污，定要请太后娘娘好好主持公道才行！” 夏鹤轩暴跳如雷，颤巍巍地指着凌树蕙：“好，你很好！” 凌树蕙不动如山，眼中毫无惧怕之意，令夏鹤轩一时也感到无可奈何。 “愣着干什么，都走啊！”他对着长随怒吼一声，拉着依依不舍地林晓晓离开小院。 凌树蕙见这帮瘟神终于走了，重重松了口气，转过头却见到兰畹正含笑望着她，不由得奇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5） 半个月后，凌树蕙刚刚从刘掌事处回来，一踏进门就听到铃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喊：“小姐小姐，发生了一件大事！” 凌树蕙连忙扶住她，笑问道：“什么大事？把你急成这样？” “理、理亲王不知怎么回事，被皇上指派到漳州治理瘟疫去了！”铃儿急急嚷道，“宫里为这事都快嚷翻天了，都猜测理亲王是不是顶撞了皇上。” “原来是这个。”凌树蕙微微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你也一惊一乍了。” “这还不算大事啊！”铃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也太镇定了！” 凌树蕙微微一笑，说道：“理亲王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孩子，就算是惹怒了陛下，只怕太后也会为他回护求情。” “这小姐你就猜错了！”铃儿睁大眼睛说道：“太后的确为这件事找过皇上，但是不知怎么的，两人谈过一番之后，太后也默认了皇上的决策，听说理亲王去漳州巡查的旨意马上就要下来了。” 果然如此。 凌树蕙得意一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可就奇怪了，皇上和理亲王的交情一向都好，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嫌隙来？” “就是说啊，大家都奇怪得很呢。”铃儿附和道。 晌午过后，凌树蕙难得地停了针线，躺在摇椅上乘凉，忽然觉得一片阴影遮住了阳光，慢慢睁开眼睛，原来是兰畹站在身边。 “兰先生，我不久前才为您辩解过您的行为清白，您不要这么快就让我自打脸好不好？”凌树蕙用扇子遮住脸颊，懒洋洋地说，“此刻铃儿不在，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样子。” “我只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兰畹的语气中夹杂着谁也忽视不了的笑意，“理亲王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凌树蕙没动弹，继续以懒洋洋的声调说：“那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小小绣女，怎么可能撼动理亲王。” 兰畹并不被她这套伪装所骗，依旧含笑问道：“那么，我送你的丝线呢？” “被我绣了啊，是对挺漂亮的蝴蝶，我这一阵子忙，忘记给你看了。”凌树蕙对答如流。 兰畹眼中带笑，嘴上却步步紧逼：“现在拿出来看看也不晚，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到你这里来了，很想看看你又发明了什么新技法。” “技法哪里是那么好发明的。”凌树蕙微微一笑，将扇子从脸上挪开，抬起眼皮看向他，“我确实挺想给你瞧瞧，只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绣图太多了，绣完就让铃儿收起来。她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也懒得去找。” 她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感觉，黑漆漆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令兰畹霎时怔住。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垂下眼眸：“其实你没必要瞒我，我们两个是同一阵线上的人啊。理亲王那个人……我也很想要给他一点教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6） 给理亲王一个教训？这话若是听在别人耳朵里，一定会觉得兰畹夜郎自大，但是凌树蕙知道，他不是那种空口说大话的人，他感这么说，一定是因为有相应的能力和底气。 “你看不惯理亲王，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轻轻摇着扇子，“我从来都只是安居一隅，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在意的，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在同一个阵营上。” “你没必要这么提防我。”兰畹轻轻凑近，清澈湛蓝的眼睛脉脉望着她，“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你该知道，我在这里再怎么受欢迎，异类身份也不会改变，我说的话，不会有人真正在意和相信的。” 他又凑近了一些，近到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所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凌树蕙对这样过分近的距离本能地觉得不适，但也无处后退，兰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和骄矜，平日不显，可一旦爆发出来，很少有人能够逃离他气场的笼罩。 凌树蕙定定望着他，半晌突然笑开：“我用了你送的丝线，就这么简单。” “我猜也是这么回事。”兰畹眼中含笑，如同一汪春来融冰的潭水，温暖而柔和，“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给他绣了个什么东西？” “瘟神的小像。”凌树蕙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时候岭南瘴气肆虐，瘟疫闹得很凶，而理亲王的蟒袍上却出现了瘟神的影子，皇帝自然心中惊疑不定，以为是自己怠慢了国政，以至于上天降罪于皇弟。为了赎罪，也为了让夏鹤轩摆脱瘟神诅咒，便忙不迭派他到岭南治理瘟疫。 “所以你不是在离间他们，反而是利用了皇帝对他的关心把他给弄出了京城。”兰畹莞尔一笑，“娘子的聪明才智，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佩服什么。”凌树蕙抿一抿嘴，把扇子扔到小几上，“还不是被你给套出来了。” “那是娘子愿意信任我，否则，就是把刀架在娘子身上，娘子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兰畹由衷地说。 凌树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屑一笑：“先生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女子，哪里又那辆的骨气。” 她不待兰畹再说些什么，从摇椅上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先生还是快些回去。” 兰畹对她明晃晃地逐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既然娘子愿意这样与我交心，那我也有一样秘密可以告诉娘子。” “什么？”凌树蕙侧头望着他。 “前几日荥阳公主陪太后一起听我讲道，她手中抱着一只小白狐。”兰畹娓娓说道，“那只白狐命不久矣，荥阳公主似乎很宝贝它，我想它死了之后，荥阳公主一定需要点儿什么寄托。” 凌树蕙垂眸沉思，突然灵光一闪，在小说里，林晓晓曾经给荥阳公主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卡通的狐狸犬。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荷包，荥阳公主才对林晓晓另眼相看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7） 心中转过几个想法后，凌树蕙抬头望向兰畹：“多谢先生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她在这宫里就是个玩物一样的存在，没有清高不屑去讨好人的资本，能够获得荥阳公主的青眼，可比但靠着喜怒无常老太后的垂青要安稳得多。 “不用客气。”兰畹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小院，凌树蕙目送他离去，回到屋里立刻开始勾线画稿。 一个好的绣娘，必然也有相应的美术功底，原主甚至专门拜过翰林院的画待诏学艺，工笔花鸟画得很不错。 凌树蕙自行磨好墨，回忆着那天看到的小白狐，开始勾画它的模样…… 又半个月后，正是夏鹤轩前往岭南的日子。 他这个人虽然中二又刚愎自用，但毕竟是接受皇家教育长大的，对于国事颇为上心，能有为国效力的机会自然也跃跃欲试。 “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好好在府里待着，你爹娘那里，王府会派人去赡养的，你要是敢私自出府，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夏鹤轩拉着林晓晓半警告半叮嘱地说。 林晓晓对他管控自己人身自由的行为表示激烈的反对：“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奴才！” 夏鹤轩没工夫和她闲吵，派了两名力气大又机敏的侍女看着她，自己做好准备便立刻离京。 老太后不放心这个儿子，虽然夏鹤轩以为皇帝是信任他的能力才派他前去的，但是太后却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而是天神降罪。 虽说年轻时候也是个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但临老还是免不了迷信的毛病，夏鹤轩刚走没多久，太后就立刻前往相国寺为理亲王祈福。 凌树蕙虽然没有被带过去，但是也并不轻松，她被指派要绣一幅地藏王菩萨像，长三米高三米那样的巨型画像。 虽然说有其他绣娘可以帮忙，但要求是在一个月之内赶出来，这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 等到兰畹再次见到凌树蕙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颏儿都显出来了。 “怎么累成这样？”兰畹心疼地问。 凌树蕙对此倒是无所谓，俏皮地眨眨眼：“这就是我坑理亲王的报应啊。” “别瞎想。”兰畹立刻阻止她的胡言乱语，“你又不是在害他，怎么算得上是报应。” “怎么不算是在害他？”凌树蕙眨眨眼睛，“岭南正在闹瘟疫，这个时候他过去，就算被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避免疫情，万一被感染了，那就是我造孽了。” 这话她说得很坦然，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兰畹皱起眉头，担忧地望着她：“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吗？” “是啊。”凌树蕙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当时就想过，如果他在岭南染上了疫情，甚至死在那里，会怎么样？” 我可以承担任何后果。 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兰畹从她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他定定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也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8） 凌树蕙觉得，有没有事这得看天意，但是兰畹却说得非常笃定，竟然影响到了她。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人就像是神一样，他说的话，一定都是真的。 随即她就摇摇头自嘲一笑，怎么现在心思变得这么奇怪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神…… 等等，也许时空管理局在这些小世界的人看来，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呢？ 三个月后，岭南传来消息，疫情基本被控制住，只不过理亲王积劳成疾，换上了咳血症。 消息一传过来，太后差点儿直接昏过去，跟着也就病了，皇帝亲自侍奉服药，才渐渐让太后身体好起来。 因为这两件事情，宫中一边愁云惨雾，没有人敢大声谈论。 在这样的气氛中，没人注意到一条小生命的悄然逝去。 “公主，咱们回去。”宫女银兰有些不安地扯着荥阳公主的衣袖，“更深露重的，公主再待下去就要着凉了。” 荥阳不为所动，眼圈通红地望着生满古苔的假山：“从前阿狸最喜欢在这里玩儿了，它能从顶上一下子跳下来，落在我肩上，一点都不压着我……” “公主，人死尚且不能复生，何况是只小兽呢。”银兰苦口婆心地劝道，“公主还是保重凤体要紧。” 荥阳一下哭出声来：“阿狸才不是什么禽兽，它有灵性的！” “对啊！”荥阳嚷出那一句话后，像是醒悟到什么似的，亮着眼睛拍手道，“阿狸是狐狸啊！说不定它就像传说中一样，有九条命呢！” 银兰听她说得不着调，想要劝一劝，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荥阳没注意到她的犹豫，依旧拍手笑道：“一定是这样，阿狸一定是在休息，等到休息好了，就会再回来找我的。阿狸，我要等着阿狸！” 她站起身来拍拍裙上的泥土，看了银兰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回去啊！” “公……”银兰怔怔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都化成无奈地叹息，“是啊，咱们快回去。” “这不是荥阳公主的小白狐吗？”铃儿看着凌树蕙的绣图，不由得震惊，“小姐你绣这个做什么？” 凌树蕙剪断绣线，在她手下，是一幅幽静的图画，午后的假山石上，一只皮毛欺霜赛雪的白狐正团成一团，懒洋洋地打盹儿。 这图画看起来太过于真实了，如果不是先一步看到绣布，铃儿绝对想不到这竟然是一张绣图。 凌树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这和公主那只小狐狸像不像？” “像！”铃儿呆呆点头，“简直是一模一样。小姐你怎么做到的？” 那种毛茸茸的质感与反光，简直和真正的狐狸一模一样！铃儿甚至想要伸出手摸一摸。 “像就好。”凌树蕙松了口气，她也是第一次试验这种活毛套，不太确定到底能不能达到想象中的效果，现在铃儿的反应，倒是给了她一点信心。 她自信一笑，将绣架拆下来，抖开绣布，铃儿啊地惊叫一声。 原来在反面，也同样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白狐扑蝶图，无论是轮廓还是针法，都和正面完全不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19） 凌树蕙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接近荥阳公主，并且不着痕迹地把绣图送过去以博取好感。但是没等她想上几天，这个机会便自己送了上来。 “若仪这孩子，最近越发乖戾难管了。”太后揉着额角长长叹息一声，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得出来她确实已经老了，额角的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每一条皱纹里都藏着深深的忧愁，即便是溢满殿内的安神香，也不能够抚平她的忧心。 若仪正是荥阳公主的名字，凌树蕙不知道太后把自己叫过来，然后说一通荥阳公主的问题是为了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太后已经习惯了她什么都不说，倒也不以为怪，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瞧哀家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实在是难看得很。” 太后身旁的老宫女连忙安慰：“太后还年富力强，英明睿智，那里说得上个‘老’字。” 太后呵呵笑着摆摆手：“也就是你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傻话了，我的孙女都快到婚配的年纪了，哀家还能不算老吗。”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中带有一种老年人都与的沧桑与无力感。 凌树蕙依旧站在一旁默默倾听，一句话也不多说。 她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太后真的把她给忽略，不经意瞥过一眼，见她还站在远处，才拍了拍额头回过神来：“瞧哀家这记性，当真不好使了。今天把琬儿你叫过来，是为了荥阳的事情。” 凌树蕙半垂着眸子，静静等着她继续说。 “荥阳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帝待她与别的子女不同，宠爱得快没边儿了。可是再宠爱，女孩儿也是要出嫁的。”太后又叹了口气，老宫女立刻凑上来为她揉额角，“荥阳的性子跟她皇叔一个样儿，不喜欢针黹读书，就喜好打猎练武，我看她这样骄纵，将来出将后，驸马可要苦不堪言了。” 凌树蕙渐渐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个朝代才刚刚建立不久，皇帝也不过是第二代而已，皇室的威信还没有被完全确立起来，老牌贵族世家对皇家并不完全信服。 这种情况下，荥阳公主作为皇家公主，代表的就是皇家的脸面，如果她的行为举止引人嘲笑，那无异于把整个皇家的面子都扔到地上踩。 可惜原著里荥阳公主并没有按太后的心意成长成一个知进退懂责任的皇家公主，而是在林晓晓的鼓动之下和夫婿和离自己养面首去了，着实让京城众人哗然。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凌树蕙还是不明白，太后难不成还想让她一个小小绣女来负责公主的教育问题吗？这也太荒谬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荒谬。 “兰先生总是和哀家说，你为人贞静娴雅，是个不可多得好人，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太后含笑望着凌树蕙，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像是老狐狸，“你年纪又轻，和荥阳差不多，想来她对你不会像对教养嬷嬷那样排斥，所以哀家想着，你要不就搬到青鸾宫去陪陪她，想来有你陪伴，日久天长后，荥阳也就收心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0） “娘子怎么这么看着我？”兰畹微笑地看着凌树蕙，后者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我在想，你莫不是妖精变化的。”凌树蕙收回目光，“怎么能够让太后对你这样言听计从呢？” 兰畹轻轻一笑：“这是秘密。” “不管怎样，我要多谢先生。”凌树蕙恭恭敬敬冲着他行了一礼，“先生恩德，小女定然铭记于心。” 兰畹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连忙侧身躲避：“娘子这是说什么话？你帮我教训了理亲王，我自然也要为娘子的前程出一点力才行，这是投桃报李，算不得什么恩德。” 凌树蕙却不这么觉得：“先生不用解释，我这人想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先生给了我这样大一个恩惠，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兰畹见她如此固执，只能默默叹一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凌树蕙，他是在没有办法。即便是在他的家族里，也少有这样刚烈而执拗的女子。 “太后命我前去青鸾宫陪伴荥阳公主，明日便要搬走，以后先生独自再次，可千万要保重。”凌树蕙一袭淡紫罗裙，在晚风吹拂之下更显得飘摇出尘，如同一旁的丁香花一般。 兰畹正望着她翻飞的衣角，听到她说这话不由扬起嘴角：“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也不会住很久。” “怎么，先生要走？”凌树蕙奇怪地问。 “是啊，若是不识趣一点，早些离开，哪天皇帝对我的存在不耐烦了，我可还能保得安宁？”皇帝虽然生在古代，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对于佛道两教尚且不怎么感冒，何况是兰畹这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穿的奇怪宗教，如今仗着太后喜欢，加上他画技高超，能和翰林院里的画待诏一较高下，才能在宫中勉强住着。 可是就像凌树蕙要提前给自己打算一样，兰畹也必须思量一下，若是哪天太后发了急病，皇帝会不会迁怒于他。 从前一直住在这里，是因为凌树蕙还在，如今凌树蕙搬到青鸾宫，那是内宫，他一个外男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既如此，留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 凌树蕙不知道这家伙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只当他是激流退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日后公主出降，我说不定能作为陪嫁宫女出得宫去，到时候我们再见！” 虽然还不知道兰畹离开皇宫之后要去何处栖身，更不知道荥阳公主何时成婚，但两人都觉得，只要两人愿意找到对方，就不可能找不到。 兰畹清澈的眼睛中盈满笑意，望着她点点头道：“好，我一定在这里等你。” 凌树蕙亦含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忙补充道：“你若是还要找自己的宝物，那也只管去好了，别挂念着我。” 兰畹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加温柔：“不必再找了。” “为什么？”凌树蕙露出一分惊讶。 “我已经……找到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1） 青鸾宫是荥阳公主的居所，比起凌树蕙住的那个小院子要富丽堂皇的多，甫一进入其中，凌树蕙便注意到庭中高高低低的假山石。 这是给那只小白狐腾挪跳跃用的，看来荥阳公主的确是很喜欢它。 凌树蕙心中有数，在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带着铃儿一同到正殿去拜见荥阳公主。 “你就是姜琬？”荥阳公主无聊地上下打量着，“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让皇祖母那么看重了？” “姜琬一介白身，别无所长，唯有绣技还可拿得出手，太后也正是为此才垂怜小女。”凌树蕙轻声回答。 “刺绣啊。”荥阳的表情更加无聊了，她从小就是堆金砌玉地长大，种种巧夺天工的手艺见得太多，眼见自然很高，“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作品没有，拿来叫我开开眼啊。” 这是个拿出白狐图的好机会，但是凌树蕙并不提它，反而说道：“不过无聊之作，不值得公主细看。” 荥阳轻轻哼了一声：“不看就不看，反正本宫也没兴趣。” 她今年已经十二岁，很快便要及笄嫁人，所以太后派了许多新人来伺候她，名义上是伺候，实际上却是监管和教导规矩，这让她对这些人实在提不起好脸来。 “好了，本宫知道有你这号人了，退下，我还得给皇叔祈福呢！”荥阳摆摆手，让凌树蕙赶紧从眼前消失。 凌树蕙也很听她的话，一秒钟都不多留便离开正殿。 不过荥阳就算再讨厌凌树蕙，刺绣这门必修课还是要上的，毕竟女子出嫁，嫁衣总要由自己来绣，荥阳作为公主，虽然不用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可也还是要绣上个一毛半羽，来表示自己针黹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堪为天下典范。 她是皇帝已故发妻的女儿，可以说是诸公主中身份最尊贵的，甚至被皇帝亲自抚养过一段时间，前十几年可以说是被宠得没边了，眼界也被皇帝抬高了很多，刺绣这种小道根本不入她的法眼。这一番初学乍练，着实有些笨拙。 “公主不要心急，刺绣便如同作画一般，须得胸中有丘壑才能下针。”凌树蕙见荥阳毫无耐心，绣到第三针时就歪了，不由得出声劝告。 荥阳放下手中的小针，揉了揉眼睛：“你说得倒是很有道理，那你倒是来试试啊。” 凌树蕙微微一笑，捻过针拆掉荥阳的线，重新绣起来，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去，便绣成一只简单的蝴蝶。 荥阳见她果然厉害，瘪瘪嘴不再出言讽刺。 凌树蕙知道这小姑娘傲娇了，便适时转移话题：“其实公主只需要学习羽毛的绣法就够了，就像这样……” 她在绣布上绣出一条短短的尾羽：“只不过动物的鳞羽毛发走向杂乱，不好下针，所以得先练一下基本功，好歹也要把针脚对齐才行。” 荥阳捧着脸颊点点头，问道：“你还会绣动物吗？” “是啊，这也是刺绣的重要题材。”凌树蕙微微一笑，“说起来，我还以公主的那只白狐为底稿绣过一幅图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2） “阿狸！”荥阳面露震惊，直起身子拉住凌树蕙的衣袖，“那绣图在哪里，快拿来要我看看！” 凌树蕙微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了，绣完之后就交给铃儿收起来了，恐怕还得叫她来找。” 荥阳一听，连忙高声喊道：“银兰、银兰，快把姜娘子的侍女叫过来……算了不用叫过来了，让她把姜娘子的白狐绣图拿过来！” 银兰不明所以，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荥阳气得跺了跺脚：“还不快去，本公主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吗！” “是。”银兰这才点头，快步退出正殿去找铃儿。 铃儿到来之前，荥阳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望穿秋水”，止不住地伸着脖子往外瞧。凌树蕙也不阻止，只是低头绣着刚才的羽毛。 这一片尾羽绣好，铃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内，凌树蕙剪掉多余的线，将针插回去，抬头看向荥阳，羞涩一笑：“不过是闲来之作，公主见笑。” 荥阳没工夫和她客气，一把抢过铃儿手中的绣布抖开，而后便痴住了。 大殿之中安静无比，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荥阳望着图中安稳沉眠的小狐狸，眼中慢慢蓄上泪水，想要伸手去摸摸它，但又害怕一摸之下，察觉到这只是一张绣布，美好的幻觉便尽数消散。 凌树蕙本来只是借助这一幅绣图来接近荥阳，但见到她这样动容，心中也不由得共情。 良久之后，荥阳才擦干眼中的泪水，摸着绣布笑道：“姜娘子的手艺果然……” 话说到一半便愣住，因为她察觉到背面的绣迹似乎与正面不同，惊奇之下翻过绣布，而后又是一阵怔楞。 和正面休憩的小狐狸不同，背面的小狐狸，正从假山石上往下跳，就好像从前许多次，它从假山跳到自己肩上一般。 荥阳公主呆愣之后，突然意识到这两张绣图其实是一张！ 她惊讶地将绣布翻来翻去，试图找到这种奇妙现象的原因，但始终找不出一丝痕迹，只能抬头看向凌树蕙：“姜娘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年前钻研出一种双面绣法，令正面反面非但针法不同、色彩不同，就连轮廓也不相同，当时正好看到公主的小白狐，手痒之下便用它试了试。”凌树蕙低头平静地回答。 一年前，一年前阿狸还没有离开……荥阳公主这样想着，不禁鼻子一酸。 一年时间便更迭了这么多东西，可见世上当真没有什么永恒。 她捏着绣布，紧张地问：“姜娘子，本宫很喜欢这张绣图，你能否将它赠与本宫？” “公主能看上小女的绣图，是小女的福气，何谈赠与。” 如果是从前，说这种话荥阳一定会非常厌恶，但是现在听到凌树蕙这样说，她却是止不住的开心：“那就多谢姜娘子割爱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存这绣图，绝不让它蒙尘！” 有了绣图的帮忙，两人关系一下子拉进不少，接下来的刺绣课，荥阳都聚精会神。 不止如此，她整个人都对凌树蕙亲近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3） “姜娘子，你可算来了！”荥阳一见到凌树蕙的身影就亲热地迎上来，和第一日冷若冰霜的样子完全不同。 “见过公主。”凌树蕙却是始终如一，毕恭毕敬。 她的态度一向如此，荥阳也不以为怪。 事实上，现在她看凌树蕙是哪哪儿都好，不仅人长得漂亮，手艺还那么好，比她那些蠢笨的亲姐妹表姐妹都聪明得多！ “姜娘子你瞧瞧，这是我令秦画师画得阿狸。”荥阳命铃兰摊开一张画图，凌树蕙转头看去，发现这是一张工笔的白狐捉鱼图，画得栩栩如生，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看来是层染过很多边的。 “画得当真是好。”凌树蕙当下便夸赞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细致的工笔图。” 荥阳也觉得不错，但还是差了点儿意思：“我也觉得还行，但是怎么说呢……就没有阿狸的那种感觉。” 凌树蕙立刻明白过来，荥阳的意思是这幅画虽然惟妙惟肖，但毕竟受限于光影，没有表现出小白狐那种毛茸茸的感觉。 而这正是她绣图的优势所在。 其实她能绣出那样的毛茸茸与真实白狐无异的绣图，也多亏了兰畹传授给她的油画技法，将光影结构这些东西和传统的工笔画结合起来，便能够画出完美的底稿。 秦画师没有兰畹这个鬼才知道，当然也就画不出那样的感觉来，这不能怪他。事实上，从工笔画的角度看，这幅画的构图和笔法都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我还是觉得姜娘子绣的图最好！”荥阳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说话。 “多谢公主夸奖。”凌树蕙对于荥阳的夸赞，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皮一跳。 果然下一刻，荥阳就笑眯眯地看向她：“所以姜娘子用这个做底稿，给我再绣一幅绣图，怎么样？” 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凌树蕙心中苦笑，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是。” 捧着绣图回去，凌树蕙止不住发起愁来。 荥阳不通画技，自然就不明白，所谓的“毛茸茸”的感觉，和表现技法有很大关系，用这样的底稿来绣，她也同样做不出效果，除非是……重新画一张。 这样一来，工作量就要翻倍了！ 幸好荥阳没有规定她的完工时间，否则都像太后那样月余就要交出一副作品，她实在是遭不住。 投桃报李，荥阳自从委托凌树蕙帮忙绣图之后，自己的行为也越发乖巧，刺绣课上得尤其认真。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都很快，从前刺绣做不好是因为志不在此，如今被凌树蕙惊艳过之后，对刺绣的好感蹭蹭蹭上升，学习兴趣飞速提高，于是学起来便快了很多。 看着已经有模有样，颜色鲜亮的尾羽，凌树蕙满意地点点头：“公主果然天资聪慧，只要保持这样的水准，太后便可宽心了。” 荥阳知道她在打趣自己，忍不住羞红了脸：“姜娘子的嘴总是这么不饶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4） 两人又一同做了会儿刺绣，银兰奉茶上来，对荥阳说道：“尚仪局的人将屏风送过来了，公主可要即刻过目？” 荥阳一脸惊喜：“这就好了吗？快拿来我瞧瞧！” 银兰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便带着两名小宫女进来。两名小宫女抬着一架小而精致的屏风，那屏风的是紫檀木做成的，色泽深沉温润，雕刻精致古雅，一望而知出自名家之手。 令凌树蕙哭笑不得的是，这屏风上面的画，正是她之前的绣图。 荥阳邀功一般说道：“我一见你的绣图，宝贝得不得了，赶忙命人做一个屏风保存起来。你瞧，这两边都有玻璃防护着，绣图肯定不会老损！” 凌树蕙附和着笑笑：“公主费心了。” “我没什么可费心的。”荥阳心情好，说话就很坦诚，“费心的是那群工匠。” 她突然想起来，对银兰说道：“那什么，你到本宫的私库里挑两样东西，好好赏赏那些工匠，也算是给我的阿狸积德了。” 给一只狐狸积德行善可还行？ 凌树蕙再一次意识到这位公主有多么天真。 当然，天真得可爱，而不是可恨。 “皇叔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估计到时候皇祖母就不会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荥阳坐在绣架旁，望着凌树蕙飞针走线，“也不知道皇叔怎么样，出去这一趟，有没有落下病根。” 凌树蕙微微一笑，针线走得很稳。 荥阳知道凌树蕙一直都谨言慎行，所以也不强迫她回应自己，不过有什么话就一股脑儿地朝她倾倒——满宫之中她找不到第二个比凌树蕙更合适的倾听者了。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荥阳想到自己那个不着调的皇叔，担心地叹了口气，“他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儿，年纪轻轻的，连个媳妇都还没讨呢！” 凌树蕙的针差点儿扎了自己的手。 这是个公主说的话吗？ 而且孩子你才十二岁呢，这样老气横秋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 凌树蕙心中默默吐槽，面上一丝不显。荥阳叨叨了一阵自己的皇叔以后又开始想自己的婚事了：“姜娘子，这话我只和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呀！” 凌树蕙目不斜视，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荥阳见她答应了，高兴地更凑近一点儿：“其实呢，我不想嫁人，我想去做道士！” 凌树蕙这回真的扎到自己的手了！ 她连忙缩回手吮了吮血珠。 荥阳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那什么，我就是想而已，也没说真的要去做，你别担心哈！” 凌树蕙平静地点头：“是。”心中只觉得这场面尴尬又搞笑。 荥阳见她似乎没有被自己的伟大梦想吓到，胆子又大起来：“真的，我一直觉得做道士一定很清净，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一个人长伴青灯，住在山林里，那多自在呀。” 等真正体会过就知道不自在了，凌树蕙心里默默地说。 小公主这纯粹是中二叛逆期到了，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试试野菜。 不过会有这种想法，也是真的够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5） 临近年关的时候夏鹤轩总算是班师回朝了，太后特意接见过，见他身体硬朗，没什么病根留下，心中很是高兴，第二天就到相国寺还愿去了。 荥阳也很为这位皇叔高兴，不过也有点担心。 “皇叔眼睛里都没什么光了。”她照例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都告诉凌树蕙，“感觉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凌树蕙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夏鹤轩，但是猜也能猜到他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中二少年头一回出远门挑大梁，偏偏还是瘟疫这种尸横遍野的惨事，估计这孩子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在处理瘟疫的过程中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与无力，进而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样挺好的，总比一直目中无人要强。 凌树蕙点点头，没说话。 荥阳就想听她说两句话，所以故作神秘地说道：“父皇为皇叔这事儿高兴坏了，说是要给给前朝大臣放一天假。” 凌树蕙瞟了她一眼，勾起嘴角：“公主莫不是也为我们这些可怜宫女讨了些恩惠来？” “你可真聪明！”荥阳拍拍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看银兰好像有点想家了，所以才突然想起来的，让大家也都放一天假，想出宫就出宫玩一玩，不想出宫，那也可以松散松散嘛。” “大家都走了，公主怎么办呢？”凌树蕙含笑问道。 荥阳笑嘻嘻说：“我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啦！你想啊，宫女放一天假，小太监放一天假，轮着来，我还愁没人伺候吗？” 凌树蕙无言以对，只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管怎么说，本月十二日，凌树蕙作为宫中女官，终于也能够放个假，出宫透透气了。 其实本朝宫女的待遇还不错的，每月都有一天休沐，得宠些的甚至可以自己决定休沐日子。姜琬同样也有这一天的透气时间。 但是原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绣眼前花，根本不在意休不休沐。但是凌树蕙不行，想要完成原主的心愿，把刺绣真正作为一门艺术发展起来，只埋头提升自己的技术是不行的，必须大开眼界把它推广出去。 培养铃儿的绣技也是这个意思，她想要先锻炼一下自己的教学能力。如今好容易有个出宫的机会，她必然要出去看看情况，为以后做打算的。 十二日这天，凌树蕙换了条襦裙，带着铃儿出宫去了，第一次见识到熙熙攘攘的古代街市。 本朝的风俗还不算古板，女子上街不需要带兜帽，但要是愿意的也不禁止，有些姑娘为了好看，还会特意带上绣有精致图案的面纱。 凌树蕙看着前面那个带着绣有兰草图案的粉衣姑娘，突然快步上前，笑问道：“叨扰姑娘一下，您这面纱是哪里买的，刺绣可真漂亮！” 那姑娘对凌树蕙的贸然打扰并不觉得厌烦，反而笑眯眯道：“是洪武街那一家苏记绣楼，他们家的图案和绣工一向很好。” “多谢姑娘。”凌树蕙带着热络的微笑道谢，拉着铃儿往绣楼走，不想刚走过街角就见一匹发狂的马朝自己奔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6） 铃儿走在凌树蕙前，看到这奔马直接被吓傻了，躲也不知道躲，凌树蕙直接将她推到一旁。 两人险险避开马蹄，但仓促之间凌树蕙没看清落脚的地方，踩在水果摊刚被马踏坏的木架上，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危急关头她下意识把两只手护住，宁愿直接磕到脊梁也不愿意杵到手。 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稳稳拉住。 凌树蕙深深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冲眼前人道谢：“多谢……兰先生！” 拉住她的人金发蓝眼，温柔沉静得像个天使一样，正是许久不见的兰畹。 “好巧啊，兰先生！”凌树蕙就没见到这个朋友，此时因缘巧合得以重见，心中也很是欢喜。 “小姐你没事！”铃儿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冲到凌树蕙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我能有什么事。”凌树蕙含笑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来望着兰畹，“既然这么巧遇见兰先生，不妨到茶楼去叙一叙，如何？” 兰畹微微颔首，又问道：“你胳膊没事吗？” “没事的，多亏兰先生拽得及时。”凌树蕙挑挑眉，俏皮说道。 兰畹见她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便放下心随她一同前往茶楼。 周围的人本来被奔马吓得远远的，后见凌树蕙要摔倒，本想上前扶一把，却被兰畹抢先一步。 兰畹这副模样，一看便是异邦人，百姓看了，心中多少有些排斥，便不敢上前，甚至都远远避开，只有几个好热闹的抻长了脖子看两人交谈。 兰畹也不在意他们，随凌树蕙走进茶楼之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壶明前。” 他叫茶时太过于随意，以至于凌树蕙都小小惊了一下。 “你瞧我做什么？”兰畹奇怪问道。 “我觉得……”凌树蕙轻笑出声，“你看起来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别了。” 兰畹不在意地笑笑：“那不是很好吗，我挺想在这里久居的。” 铃儿坐在凌树蕙身旁，拧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兰畹，心中好奇。 这兰先生明明就是很明显的异邦长相啊，哪里和他们像了？ “宫女休沐的事情我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就看见你。”茶博士端上茶来，兰畹挥手屏退了他，自己亲自上手为凌树蕙斟茶。 凌树蕙明媚一笑：“这说明咱们两个还是挺有缘分的。” “有缘分……确实。”兰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出宫来是为了什么？想开一家绣楼吗？” 凌树蕙奇怪地看着他：“你倒是很了解我。” 兰畹微笑着摇头：“是你的心思太好猜。” 铃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小口小口抿着明前龙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俩的气场太过于契合了，以至于旁边的她一点儿都融不进去。 就好像是个多余的存在一样。 铃儿没活在现代，不然她就能准确找到形容自己此时定位的词了。 电灯泡！ 还是八千瓦的那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7） 虽然和兰畹谈得投机，但是凌树蕙没有忘记，自己出宫来的目的是什么。 兰畹听说了她的计划，也很支持，说道：“那家苏记绣楼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凌树蕙含笑答应，拉着还在啃糕点的铃儿走出茶楼。 绣楼离茶楼也不远，走上几百步也就到了，只不过如今巳时，太阳暖洋洋地往西走，正是街市人群活跃的时候，周围百姓密密匝匝的，想要往前挪一步都很困难。 明明是这么短的距离，可到绣楼门口却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 “辛苦了。”兰畹含笑看着她，“这边是最近兴起的街市，官府还没来得及管理秩序，所以还是有点小麻烦。” 凌树蕙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嘈杂热闹的叫卖声，觉得耳朵有点儿受不了，但听到兰畹的话也不在意：“那也正常，过上十天半个月大概就好了。” “我猜这条街这么兴旺，和这家绣楼脱不了关系。”凌树蕙昂首望着红底镀金的牌匾。 兰畹立刻回答：“是啊，这家绣楼新推出了许多绣有花草图案的帕子丝巾什么的，很得京城贵女喜爱。” 凌树蕙轻轻点头表示明白，拉着铃儿往里走，兰畹绅士地让了一步，然后才跟进去，寸步不离地守在两人身边。 绣楼里倒不像外面那样杂乱，反而陈设清雅，颇有一种古朴之风。 掌柜的也知道自家面纱帕子卖得好，特意将所有样式都挂在柜子上，任人赏玩。 凌树蕙看中了一条绣有空谷幽兰的面纱，摘下来对着铃儿的脸比了比，微微皱眉觉得不太满意，但见到铃儿爱不释手的模样还是决定买下来。 “掌柜……” “抱歉这位客人，我们的帕子不卖！”凌树蕙问价钱问到一半，就被楼上的人给打断。 她抬起头，看到林晓晓正穿着一身海棠红襦裙，站在楼梯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晓晓本来只能算是娇俏，但是她设计品味还不错，这一身衣服很鲜亮，首饰也配得合度，给她增添了不少分数。 楼下也有不少陪着姊妹来买东西的，听到这声音都抬头向上看，看到之后眼中无不闪过一丝惊艳。 兰畹随意瞟了一眼，便转头望着凌树蕙。 林晓晓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风风火火下楼，对凌树蕙说道：“我们这家绣楼的东西，就是不卖给自甘下贱的奴才！姜娘子不是宫中第一绣娘吗，那自己绣一个去呀，何必来我们这小店消遣！” 这话说得既咄咄逼人又阴阳怪气，不少买家听到这话都皱起眉来。 凌树蕙岿然不动，等到她将话说完之后，才勾唇一笑：“林姑娘说得对，我正有此意。林姑娘这家店，做工设计都太粗糙了，虽然暂时受人追捧，和长久之后必然被淘汰，我又何必花钱买一个不久就被人踩在脚底的东西呢。要做物件，自然要做成万年牢才好。” 她的话同样绵里藏针，但不涉及人身攻击，听着就顺耳许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8） “你什么意思！”林晓晓气得涨红了脸，“你敢说我的东西都是粗制滥造！” “事实胜于雄辩。”和林晓晓的气急败坏比起来，凌树蕙显得气定神闲，外人一看便会不由自主地偏向于凌树蕙。 林晓晓气得冷笑不已：“那你倒是说说，我的东西怎么粗制滥造了。” 显然她对自己的创造极为自信。 但凌树蕙可不会这么觉得，她直白说道：“这些面纱的图案过于老套，绣工也颇为粗糙，戴上之后粗粗一看尚可，戴上几次就会皱得不成样子。而且面纱讲究得就是一个清灵飘逸，林姑娘的图案太过于累赘，非但不显飘逸，看久了反而会叫人觉得眼花。” “一派胡言！”林晓晓原本娇啭的声音因为生气变得十分尖利，“既然姜娘子说的这么天花乱坠，你倒是做出些比我们绣楼更好的帕子来呀！光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呀！” 凌树蕙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言罢，她拉着铃儿走出绣楼，兰畹也不疾不徐地跟上去。 绣楼对面是一家绸缎铺，因为绣楼的带挈，生意也相当不错。 凌树蕙来到柜台前：“要六寸见方的縠纹素纱，再加上两条四寸长一寸宽的飘带。” 伙计表情变得奇怪，六寸见方……这也太小了点儿，能做什么呀。 兰畹直接掏钱说道：“不用纠结，按照这位姑娘说的做。” 伙计收了钱，手里伶俐地将素纱裁好，凌树蕙命铃儿收好，转身走回绣楼，对正在观望的林晓晓笑道：“林姑娘既然想要见识一下本人的绣技，应该不至于舍不得一点儿针线。” 林晓晓冷哼一声，但也不敢真的不理凌树蕙，挥挥手让丫鬟端上针线盒来。 她虽然不屑于刺绣小道，但是绣楼里的绣娘都有相应的家伙什，很快丫鬟便捧出一个精巧的漆盒来，凌树蕙大略扫了一眼，见其中各色绣线都很齐全，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她直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取过绣棚将素纱绷紧，而后便开始穿针引线。 林晓晓撇撇嘴，心中不屑，但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看。 作为绣娘，凌树蕙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手，否则刚才要摔倒的时候，第一反应不会是护着手。 姜琬这双手经过多年保养，看上去纤细白皙、柔嫩无比，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即便和后宫妃子比，精致细腻也绝对不输。 此时这双柔嫩的手带着针线上下翻飞，姿态优美无比，即便是不看的绣棚上的图案，只看这一双手，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虽然处于众人的目光焦点下，凌树蕙丝毫不乱，依旧不疾不徐地刺绣着。 兰畹坐在她旁边，目光慢慢从手转移到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专注的眼眸。 这双眼睛……他心中微微一动。 太阳渐渐西斜，天色慢慢黯淡下来，但绣楼里的人为看热闹，都挤在楼里没有走。 金黄的阳光照耀在凌树蕙的玉色罗裙上，将银线刺绣的丹顶鹤衬得飘逸出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29） 斜光从绣棚上移走的时刻，凌树蕙终于绣好最后一针，剪短豆绿的丝线，拆下绣棚，她熟练地束边钉飘带。 虽然说她不怎么做这种活计，但作为基本功也是有练过的。 一切完成后，凌树蕙招手唤铃儿上前，把面纱戴在她脸上，而后让她转身给众人展示。 看到那姿态飘逸、轻薄如画的图案，众人都纷纷倒吸一口气，许多女孩子当即便露出了歆羡的目光。 这同样是兰花草的图案，但是和绣楼里死板僵硬的图案不同，铃儿面纱上的图案几乎像是一笔浓墨随意画出来的，明明是绣图，但随风飘摇的时候不见一点板滞。色彩虽不浓重，但配合得相当精致，要多仙有多仙。 最重要的是，这图案经过精心的布局，是传统的女字形排布，细长的兰草从左下角延伸开来，几朵浅绿的兰花点缀其中，显得给外精雅。 看到铃儿的面纱，再看看自己的面纱，众人不由得露出嫌弃的神色来。 绣楼所出的面纱占的就是一个巧字，其实论起质量来，就像凌树蕙说得那样，登不了大雅之堂。只不过如今这股风气刚刚兴起，别家的仿制品还没有跟上，时日一久，别的绣楼跟着推出图案更好、绣工更精美的面纱，这种优势也就不存在了。 古代可不讲什么专利权。 “怎么样，林姑娘。”凌树蕙慢慢站起身，长裙上的丹顶鹤似乎要振翅欲飞一般，“我的绣工，可还让你满意，可还对得起我第一绣娘的名头？” 林晓晓把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知自己这回是自取其辱了，气得牙根痒痒，但也不敢强行挑剔什么。 就算她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阅历和审美，也不得不承认，凌树蕙的绣工审美是令人服气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愤怒。 一个老朽死板的古人，凭什么能和她比肩？ 她本应该傲视这个时代，让所有人都倾倒在她的卓越学识和远大目光之下才对！ 凌树蕙见她不言不语，眼中却满是怒火，一下就将她的心思猜到了八九分，当下不由得冷笑。 这种现代人的蜜汁自信，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啊。 “既然林姑娘不说，我就默认你是承认我的手艺了。”她微微勾起嘴角，望着林晓晓越发愤怒的眼光，一字一句说道。 “奉劝林姑娘一句，靠一点点小心思取得的成功总是不牢靠的，唯有脚踏实地刻苦钻研，才能够获得与之相应的回报。” 诚然，林晓晓来自于现代，有着超越时空的阅历和眼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比别人聪明多少。有句话说得好，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林晓晓不过是恰好站在了风口上而已，换了任何一个现代人穿越到这种小说世界里，都能够借助自己的一点点知识过得不错。 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个人本身，有什么超越旁人的力量或智慧，更不意味着他可以借此藐视那些生活在古代的人。 这是凌树蕙最后的忠告了，林晓晓听不听得进去，那都不关她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0） 凌树蕙带着铃儿和兰畹离开绣楼，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人追上。 “姜娘子姜娘子！”一个圆脸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拦在她身前，“你以后还会绣之前那样的面纱吗？” 凌树蕙微笑着摇头：“不过无聊之作罢了，以后自然不会再做。” 原主的事业可不是成为畅销刺绣卖家，她当然也不会往这方面努力。 圆脸姑娘有些丧气，她可不是不识货的人，凌树蕙的绣工有多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可以拍胸脯保证，找遍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能绣得这样好的绣娘。 但做不做面纱，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去干。 “那……别的活儿你会接吗？”她还是不肯放弃，怀抱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 那一张讨喜的小圆脸配上这样小狗狗一样的神情，看着还真是惹人怜爱，但凌树蕙郎心似铁，狠心拒绝：“抱歉姑娘，我如今还在宫内，要遵守宫规，不能私自接外活儿。” “不过……”看这姑娘露出几分泫然欲泣的神色，她也有些不忍。 “不过什么！”小姑娘又恢复了精神，追问道。 “不过我日后大概还是会出宫回家的，如果你能等到那时候的话，也许就可以了。”凌树蕙轻轻笑了一声。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那你什么时候出宫？” “谁知道呢，也许两三年之后就能了。”凌树蕙耸耸肩，心想这小姑娘大概是等不到那时候的。 但是这姑娘对她似乎格外钟爱：“两三年啊，不久不久，我还以为你会像我姑姑那样待上个几十年呢！” 要是凌树蕙几十年后才出宫，那她都拖成老太婆了，还要这些漂亮绣品做什么。 这表现倒是让凌树蕙刮目相看，小姑娘对她打量的神情似无所觉，只是一个劲儿问道：“你衣服上的仙鹤也是自己绣的吗？那种逼真的感觉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凌树蕙轻轻点头：“是我自己绣的，那是我自创的针法，表现鳞羽之类的会更生动些。” “哇！”小姑娘捧场地惊叹一声，脸上洋溢着崇拜之色，“也就是说你绣小动物什么的很在行喽！” “嗯！”凌树蕙点点头，并无丝毫不耐之情。 等到小姑娘又叽叽喳喳问了许多问题之后，她才停下脚步，指了指天边只余一丝的红光，戏谑地问道：“时候不早了，姑娘不要回家的吗？” 小姑娘一路叽叽喳喳聊得可开心了，此时才意识到已经暮色四合，有些羞赧地捂着自己的面纱：“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了。那什么，我住在福龙巷，叫连英，你以后要是想来找我玩的话，就到那边找我啊！” 说完就哒哒哒哒哒跑走了。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才认识多久啊，小姐干什么要找她去玩！”铃儿有些酸溜溜地说。 凌树蕙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戳破她的小心思，转头对兰畹说道：“说起来你也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呢，我们总不好次次靠偶遇见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1） 之前连英在的时候，兰畹一直都很绅士地充当着背景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如今凌树蕙问起，他才温柔笑起：“我想如果有缘分的话，次次偶遇也不是不可能。” 凌树蕙只当他在开玩笑，笑道：“我这个人可没有什么缘分，你要是这么说，恐怕咱们两个这辈子都见不着面儿了。”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但是兰畹面色却微微变化，这让凌树蕙有些好奇，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不过说不定咱们之间还是有一些缘分的，不然今天而已不会偶遇了对不对？” 兰畹只是变化了一瞬，之后便恢复了常态，听着她的话轻轻点头：“没错，我们还是有的。” 经过凌树蕙那一吓唬，他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干脆利落地说道：“我如今住在柳荫巷。” “城北的柳荫巷吗？”铃儿问道，她对于京城的布局可比凌树蕙熟悉得多。 兰畹颔首道：“没错，正是那里。” “那可太好了！”铃儿高兴地拍拍手，“我有个舅舅也住在那里呢，将来要是出宫了，我可以天天去找兰先生玩！” 凌树蕙噙着一缕微笑看着她，心想这个小丫头果然是春心萌动了，这一脸爱慕欣喜真是遮也遮不住。 兰畹也是微笑：“原来如此。” 他本想说“果然有缘”，但是想起凌树蕙刚才的话，便将这句默默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凌树蕙自嘲的话语，就觉得心里绞痛得很。 好像、好像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一样。 虽然凌树蕙一直觉得兰畹说的出海理由是谎话，但兰畹和凌树蕙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是虚假的，他出身于当地有名的孟迪亚家族，从小被当做是家族继承人培养长大，但是在他心里，始终是空缺了一块的。 他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使命的，但那个使命，绝对不是成为族长，而是另一个无法言说的东西。 长久以来，他都能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仿佛他弄丢了一颗宝珠，遗落在了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上，而他今生今世的任务，就是将她找回来，好好地呵护。 当他看到凌树蕙第一眼的时候，就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虽然并没有直接看向他，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宝珠。 如今他还是望着她的眼睛，秀美的桃花眼，一时间有些出神。 “就送到这里，柳荫巷里这边挺远的，兰先生回去恐怕还要废些工夫。” 凌树蕙的话让他回过神来，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把两个人送到了清雀门。 望着高大的城门，兰畹微微一下：“是啊，多谢娘子关心了，我这就回去，两位也快些回去。”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给凌树蕙一个潇洒的背影。 凌树蕙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在月轮下孤独前行的剪影，一时间有些怔然。 但是很快，那碎片就消失不见，她疑惑了一瞬也不再纠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2） 回到皇宫以后，荥阳就想归巢的小鸟一样扑了过来：“姜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我今天真是无聊得要死！” “可不要说这样的话。”凌树蕙堵住她的嘴，笑道，“公主要是这么说的话，奴婢明日就要被拖出去廷杖了。” 荥阳吐了吐舌头：“这是实话啊！” 凌树蕙打发了铃儿先去吃晚饭，自己陪在荥阳身边，柔声问道：“公主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我之前可是吩咐过课业的，您不会没有做。” 荥阳立刻摇头：“怎么可能！” 银兰很有眼力见儿，立刻从屏风里取过绣棚，给凌树蕙查验。 凌树蕙看了一眼，见针脚已经很整齐，便奖励地拍拍荥阳的头：“公主真是个好学生！” “当然，我可是公主，干什么都得是最好的！”荥阳骄傲而理所当然地说，全然不似之前那样用整个身心来抗拒凌树蕙的教授。 凌树蕙见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得意劲儿，心中默默感叹，一样都是自视甚高，为什么荥阳看上去就是孩子气的可爱，林晓晓就那么惹人厌呢？ 大概……荥阳不会靠踩别人来获得优越感。 凌树蕙又摸了摸荥阳的头，就像给猫顺毛一样。 荥阳闭着眼睛，就差呼噜两声来表示自己的享受了，但是突然之间，她又蹦跶起来，指着凌树蕙裙上的仙鹤问道：“这是你自己绣的吗？” 银丝绣成的仙鹤在大白天是很显眼的，但是夜里就比较寻常了，若不是正好又灯光照过来，荥阳估计都察觉不到。 凌树蕙低头看了一眼，大方地点头承认：“是啊，怎么，你喜欢吗？” “嗯嗯嗯！”荥阳激动点头，凌树蕙平日里穿的都是宫女服，制服嘛，都不可能有太多花样的，看着都古板得很。 今日出宫，凌树蕙才换上自己的私服，玉色柔嫩，更能衬托出她的温婉灵秀来，银鹤更是显得飘逸出尘。 荥阳本来就是宫里最时尚的公主，从寝殿的布局到化什么妆都很有研究，唯有这衣服嘛，因为是尚服局送过来的，没什么改动的余地。 此时看到凌树蕙的刺绣，简直是得了大宝！ 荥阳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凌树蕙：“我之前设计过好多给阿狸的小衣服，可惜尚服局不肯给我做，姜娘子你帮我做好不好？” 阿狸都没了，还做那些小衣服干什么？ 凌树蕙心里奇怪，委婉问道：“公主要这些衣服，做什么？” “烧给它啊！”荥阳理所当然地说，“否则我的阿狸在底下孤孤单单的，被其他猫猫狗狗给欺负了怎么办？我要把最好的衣服都烧给它，让那些野猫野狗知道，它是本公主的宠物，闲杂人等都不准去打扰！” 这…… 凌树蕙无语地笑笑，却不敢答应下来。 公主的衣服定然是最好的材料和绣工，给一只狐狸穿也就罢了，烧给一只死狐狸……感觉她要是真的答应了这件事情，传出去太后一定会真的杖毙了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3） 凌树蕙坚定地拒绝了荥阳让她做狐狸衣服的要求，尤其是在看到她画出来的图案之后。 那特么居然是道教的吉祥图案，什么四灵八卦、五岳真形的，凌树蕙敢保证，凭皇帝对小公主的宠爱程度和关切程度，自己前脚把这东西绣出来，后脚就死无全尸了。 光天化日的，直接教导小公主搞迷信，那不是捋皇上的虎须嘛！ 于是凌树蕙婉言拒绝了荥阳的请求，荥阳也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失望之余也不比她。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静，凌树蕙待在青鸾宫里，教导荥阳刺绣，顺便洗洗小公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当道姑，比如给小狐狸烧衣服什么的。 还好，荥阳如今这个年纪，正是一个无所顾忌什么都敢想的时候，相当道姑纯粹就是因为活得太好吃得太饱，以至于对青灯古佛的日子有了一丝好奇，说说也就没了。 给小狐狸烧衣服嘛……凌树蕙觉得想要说服她实在是不可能，所以压根儿就不提这件事情，每天变着法儿地绣新花样，尽可能地让荥阳转移注意力。 “这蝴蝶真漂亮。”荥阳一收到凌树蕙的荷包，就迫不及待地挂在腰间。 今天是男主夏鹤轩的生辰，皇帝一向宠爱这个弟弟，加上今年他刚刚大病过一场，为了冲喜，特意在宫内举行了一场家宴。 荥阳特别喜欢宴会这种热闹场合，每次一到这时候，都要精心搭配服饰，务求一鸣惊人。 也不知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强烈的爱美之心。 不过荥阳长得很美，鹅蛋脸儿白皙嫩滑，一双凤目微微扬起，眉如远山鼻若悬胆，即便不施脂粉也漂亮得很，精心装扮过后就更加惊艳了。 进入她穿了一身杏黄襦裙，上面是凌树蕙下功夫绣过的凤凰弄云图，五色彩羽的凤凰在缤纷瑞云之中肆意翱翔，姿态高洁，卓尔不群，和小公主相得益彰。 因为是家宴，也没有戴太多手势，披上猩红斗篷后，荥阳就对凌树蕙摆摆手：“我先走啦，姜娘子你可别忘了帮我收着秦画师送来的雪景图，晚上回来咱们一起看！” 说着便走出大殿，在走廊上风风火火地跑着。 “公主，手炉！”银兰连忙跟上。 看着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掠过落雪的走廊，凌树蕙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能够守护这样骄傲可爱的小公主长大，其实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起码比和林晓晓那个穿越女针尖对麦芒来得舒服。 直到荥阳的影子消失在走廊上，凌树蕙才收回目光，坐在荥阳特别准许她用的檀木桌前，慢慢研墨准备作画。 作为刺绣方面的高精尖人才，姜琬在绘画上也颇有天分，凌树蕙就更不用说，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信手一涂都能看出功底来，只不过平日里忙于帮小公主刺绣，没什么时间作画。 如今小公主不叨扰她了，外面又刚下过一场大雪，银装素裹，很适合作画，她就忍不住手痒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4） 虽然天寒地冻，但是青鸾宫里烧着地暖，室内温暖如春，就算开窗通风也不会特别冷。 “小姐在作画呢！”铃儿突然蹿出来，有意要吓唬她一跳。 然而凌树蕙岿然不动，笔都不抖一下：“是啊，公主的寝殿可比我们的房间要暖和多了，墨都不会冻上。” 前几天下小雪的时候，她就有意向做一张画，只不过她的房间没有地暖，单靠烧炭还是熬不过严寒，墨不一会儿就会被冻住，她的手也很容易被冻僵。 荥阳知道这件事情后，很大方地表示可以用她的笔墨纸砚，反正她摆在那里就是为了好看，一般也不会用。 凌树蕙当然也不客气，今天有空就直接用上了。 “姜娘子，秦画师的画送到了。” 雪中芭蕉刚画到一半，一位小丫头便抱着画走了进来。 铃儿连忙接过：“谢谢流玉姐姐啦！” 这小丫头是荥阳的小丫环，凌树蕙没怎么见过面，铃儿倒是和她混得很熟。 “没事没事，该做的。”流玉也是个爽朗的人，冲铃儿笑道，“我和流青流素偷偷煮了火锅，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铃儿有些犹豫地看了凌树蕙一眼，可怜巴巴地请求：“小姐……” 凌树蕙饱蘸笔墨，抬眸笑道：“想去就去，我又没要你站在这儿陪我。” 铃儿高兴地跳起来，飞快地说了句：“谢谢小姐！”随后就放下画卷拉着流玉一起涮火锅去了。 凌树蕙见她跑得飞快，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见那幅被放在桌上的雪景图。 这画卷被封在织绢盒子里，上面还带有熏香的气息。 凌树蕙微微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位被称为天下第一丹青手的秦画师，能画出怎样惊艳的雪景图来。 上回荥阳的白狐图便是他画的，凌树蕙看过，说实话，若不是技法所限，难以表现出那种明亮浮凸的效果来，那副画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如今这幅是雪景图，听说秦画师原本最擅长的便是山水景色。 好奇归好奇，凌树蕙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点好奇就去动这幅画，收回目光继续酝酿自己的画了。 因为刺绣的缘故，她更喜欢工笔画，不过工笔画起来更费时间，单是勾线设色，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了。如今不过是想要逞一时之快，凌树蕙不想弄得那么精细，所以转用写意画法，大约两个时辰过后，便有了结果。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凌树蕙站起身来，点亮寝殿灯火，将雪景图放到一边，拿过绣样来描花。 荥阳被宫女簇拥着回来时，一眼就见到被凌树蕙晾到一边的雪景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秦先生这么急吗，给本宫的画都不裱一裱？” 凌树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公主见谅，这是我画的，秦先生的画还在盒里。” 一边说，一边将盒子递给她。 荥阳还是对凌树蕙的画更有兴趣，压下她的手，来到桌前细细查看，越看越是止不住地惊叹：“姜娘子啊，你这画技可不比秦先生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5） “公主过誉了，秦画师乃是国手，我如何比得过。”凌树蕙丝毫不被吹捧迷了眼睛，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荥阳却不这么认为：“怎么就比不过了，我觉得你的话比秦画师好看多了，看着温暖有亲近。” 她解了披风扔给银兰，随意坐在桌前，拿着凌树蕙的画作，啧啧称奇。 凌树蕙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其实荥阳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她画的景物正是青鸾宫，荥阳更有熟悉感罢了。再要找原因，那就是她的简笔写意画比较“亲民”一点，而秦画师的画多用工笔，有一点欣赏门槛。 小孩子嘛，总觉得自己喜欢的太太是最厉害的，比达·芬奇都厉害。 “秦画师的画到底怎样，我也挺好奇的。”一般来说荥阳对什么画感兴趣了，下一秒要做的事就是让她绣出来，为避免继续给自己增加负担，凌树蕙决定转移一下话题，“公主若是不介意，咱们不如打开瞧瞧。” 荥阳点点头，也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银兰打开盒子，和凌树蕙一同将画轴展开。 秦画师所画的是一副《雪滨鸥鹭图》，画面上大江冻结，冷气逼人，芦苇萧萧，远山凝夕，一只鹭鸶茕茕孑立，在寒夕照应之下低垂着头颅。 这画的意境构图都是上上等，如果保存的好，若干年后一定能成为国宝级的文物。 凌树蕙扫视着画卷每一寸，心中默默品评。 荥阳却对这样颓丧的意象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两眼就让银兰收拾起来，继续去看凌树蕙的画了。 凌树蕙所画乃是青鸾宫的景象，长长的走廊被枯黄的覆雪芭蕉掩映得若隐若现，虽然很简单，但也很有味道。 荥阳越看越喜欢，扬言要把这幅画交给翰林院，让那群画师都好好看看长长眼！ 凌树蕙连忙拦住这小祖宗，心想自己这拍脑袋做出来的画居然能被公主如此夸赞，要是让画待诏看了，怕不是要直接气到归西。 平心而论，凌树蕙不认为自己的画技比不上秦画师，但是眼前这一幅不过信手涂鸦，并不是她精心琢磨的作品，也代表不了她的最高水平，拿这个去和人家比，凌树蕙觉得那是在侮辱自己的对手。 “宴会上发生过什么趣事没有？公主讲给我听听好不好，今天一个人待在宫殿里作画，着实沉闷得紧。”凌树蕙柔声问道。 荥阳没意识到凌树蕙在转移话题，兴奋说道：“今天的确发生了好大一件事呢。” 凌树蕙含笑听着，荥阳的兴致便更加高昂。 “小叔叔已经二十二了，父皇要给他赐婚，但是皇叔不愿意。”荥阳说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 “父皇一直以为小叔叔和蔺国公家的二小姐走得近，便想做主给她们赐婚，可是小叔叔啊……” 她说到这儿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凌树蕙忍不住好奇，夏鹤轩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能把荥阳给笑成这个样子。 不过那个小智障总不会做出什么正常的事情就是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6） 虽然好奇，凌树蕙也并不催促，耐心等着荥阳笑够了再说，甚至还贴心地帮她揉一揉笑痛了的肚子。 “小叔叔说啊，他对那个小姐真的没有意思，是那女人自己贴上来的。” 这话有点刻薄了，毕竟对方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说这种话很容易让她被人耻笑。 凌树蕙心想。 而且这也不好笑啊。 荥阳的笑点也确实不在这里，而是后面的话：“他还说父皇不要看着两个人走得近就忍不住想牵红线，他还和小铃铛走得很近呢，父皇怎么不给他和小铃铛赐婚！哈哈哈哈，你没看到当时父皇的脸，可好笑了！” 小铃铛是皇帝的御马之一，是一匹罕见的大宛汗血宝马，夏鹤轩馋它馋了很久了，逮着机会就去求皇帝，要他把马赐给自己。 而且人家马儿本来的名字不是这个，叫瑞龙霞，结果到了夏鹤轩嘴里，就变成了“小铃铛”，气势半点儿都没了。 夏鹤轩本人还很得意，认为这是自己专属的爱称，别人都没资格叫的。 按照原本夏鹤轩弹弓一揣谁也不爱的性子，他的确能做出来和马成婚这种破事，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凌树蕙想到这一点，不由问道：“王爷这样说，皇上就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荥阳手舞足蹈地说，“气得差点把庆生宴变成五七宴。” 这个比喻可真是…… 凌树蕙有些无语：“皇上与王爷手足情深，想必气一阵子也就消了。” 荥阳连连摇头表示并非如此：“不不不，父皇这回是动真火了，勒令小叔叔一定要娶亲。” 也是，让夏鹤轩碎嘴那么一说，人蔺国公家的女儿还要不要活了，不娶能成吗。 不过那个蔺国公家的女儿是不是就女二来着？ 凌树蕙回想着剧情，最后想起来了，姜琬这个角色其实戏份不算特别多，毕竟身份低下，很容易就能解决。这本书的女二女三都是京中贵女，都作为女主这个活泼自由、天真娇憨的穿越女的对比出现，被女主比得哪哪儿都自惭形秽之后黯然退场。 说起来她们其实也干过给女主使绊子的事情，只不过下场都还好，不像姜琬这样惨，断了手又悬梁自尽。 为什么？凌树蕙突然有点不平衡了，为什么人家高门大户的女儿做了恶能够全身而退，姜琬就不能？ 果然这个作者才是真正的唯阶级论者，嘴上让穿越女说着人人平等，其实做的都是拜高踩低的事。 “姜娘子想什么呢？”荥阳见她久久不回神，有些好奇地发问。 凌树蕙回过神来，笑得温柔平和：“没什么，只是觉得若王爷能和蔺国公家的小姐成就一对，也是天作之合。” “不可能了。”荥阳摆摆手，“小叔叔还是没答应赐婚的事。” “为什么？”凌树蕙真的好奇了，“皇上应该不会被人不如马那一套给迷惑住的啊。” 荥阳点点头：“是不会，王叔最后坦诚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7） 夏鹤轩喜欢的人？ 那肯定是林晓晓了。 凌树蕙心里默默地想，这倒是和原著剧情不一样的地方。 原著里，夏鹤轩前期对林晓晓还是像玩物一样的态度，虽然你喜欢，但并不是作为一个人来喜欢的。所以面对皇帝赐婚的时候，虽然坚决拒绝，但并没有说出自己喜欢谁这样的话。 荥阳还在一旁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一直觉得王叔有点儿太不规矩了，但是他今天晚宴上是真的很靠谱！” 才十二岁的小大人去评价别人靠不靠谱，这画面有点奇怪。 凌树蕙微微一笑，又立刻收敛起笑意，问道：“他怎么了？” “父皇听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嘛，就很高兴，问他是谁，他可以立刻赐婚。”荥阳用手指戳着自己的两颊，“但是王叔说，他喜欢的那个人还不喜欢她，而且他做过一点得罪她的事儿，所以想先去道歉，等她原谅他了，再亲自下聘求娶。” 这话可真是……通情达理啊。 凌树蕙忍不住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这话从自由恋爱的角度看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但这是古代啊，皇帝能忍自己弟弟说这番话吗？ 这么想着，凌树蕙不由得问出声来。 “父皇当然不答应啦！他说王叔老是这么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儿，气得快疯了！”荥阳笑得声如银铃，“但是皇祖母也在，她劝住父皇，说王叔一向如此，父皇就体谅体谅，何况他真心爱重那个姑娘，将来娶进门定然会琴瑟和谐，这不比牛不喝水强按头来得好嘛。父皇一向尊重皇祖母的意见，听了也就作罢了。” “原来如此。”凌树蕙了然地点点头。 “可惜皇叔没说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我私底下去问他也卖关子！”荥阳有些气鼓鼓地说，“我还真想知道那是何方神圣！” 凌树蕙莞尔一笑，并不答话。 那可是位大神，走到哪里哪里就鸡飞狗跳的那种。 不过还是不要打破荥阳的幻想比较好，估计在她心里，只有天仙下凡才能把自己王叔给迷成这样。 与此同时，兰畹的房门被人扣响，正在翻译书籍的手微微一顿，他站起身来将门缓缓打开。 “好久不见，阿列克谢。”披着斗篷的人同样是金发蓝眼，和兰畹竟有六分相似，只不过身高略矮于他，看着更加瘦削苍白。 兰畹侧过身，让他进来。 “找我来做什么？当初我离开蒙第奇的时候，不是已经和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吗？”流利的艾诺利亚语显得十分冷漠。 这时候的他，和之前面对凌树蕙时判若两人，湖蓝的眼睛里满是冰寒。 来人似乎也有些怕他，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但是恺撒毒杀父亲之后上位，把兄弟们几乎赶尽杀绝，我如果不是机警逃得快，说不定此时也是他的刀下亡魂。阿列克谢，只有你有能力对抗恺撒。” 兰畹摇摇头，望着桌上的书籍：“我说过，我对夺权没有兴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8） “你看上去有点奇怪。”凌树蕙再次看到兰畹，忍不住脱口而出。 “怎么奇怪了？”兰畹一边泡茶一边问。 他的一举一动都比本土人士更加含蓄蕴藉，若不是金发蓝眼过于醒目，恐怕会被直接当成是风流士大夫。 凌树蕙却不被他这一幅仙风道骨的外貌所迷惑：“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为什么眼睛里的情绪看着如此疏离。 兰畹刚想要说没有，又突然改变主意，转过头来望着凌树蕙：“你不妨猜一猜，我的烦心事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到。”凌树蕙轻笑着摇头。 兰畹却不依不饶：“猜一猜又不费力气。” 凌树蕙只好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思索他心里的想法。 被这双琥珀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兰畹心中那许许多多的烦躁渐渐平息下来，见她还是皱着眉头，他不由笑道：“不用猜了，我可以告诉你。” “是故乡的事吗？”凌树蕙先一步说出来。 兰畹眉头一挑，略略点头：“没错，我有个弟弟，不远千里来投奔我了。” “投奔？”凌树蕙立刻想到大家族的腥风血雨，“是……争斗失败了？” “对。”兰畹可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即便有，凌树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外人，“他本来就是个蠢货，会失败不奇怪，能想到来这边这我才令我觉得奇怪。” “说不定是有高人指点。”凌树蕙轻轻勾起嘴角，随即又想到什么，“他来这里，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吗？” “麻烦是有的，但不算很大。”兰畹轻描淡写地说，“并且我也没打算让他在这里久居，大概半个月后，就会把他送到新大陆去。” “新大陆？”凌树蕙不太理解，原著里没有提到兰畹这个人，只约略提到过海外贸易的事情，详细的海上情况却是没有。 兰畹含笑解释：“那是西边发现的一片新大陆，我在教会的时候，曾经资助过航海队伍，让他们顺便把那个小蠢货带过去，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凌树蕙微微颔首：“那么你呢？你打算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当然是留在这里。”兰畹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凝望着她，“我要守着我的宝珠过完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和她分开。” 凌树蕙觉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具有侵略性，便不着痕迹地避开：“是吗，那可太好了，能守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生活实践很幸福的事情。” “是啊，很幸福。”兰畹收回目光，带着笑意将茶杯推到凌树蕙面前，“请用茶。” 凌树蕙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就像是这茶叶一样，在看不见的手波动之下起起伏伏，连记忆都不能自主。 清茶入口，微微发涩，她半阖着眼睛称赞道：“兰先生的手艺比我强多了。” 她的手几乎和白瓷一样温润莹洁，兰畹下意识便说道：“娘子的手那么珍贵，本就不该浪费在这些琐事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39） 以后应该少来兰畹，凌树蕙喝完茶，心中如此想着。 这个人的态度有点危险，她不希望自己在任务之外额外惹上什么桃花。 兰畹一眼看穿她的抗拒态度，心知自己操之过急了，便说道：“之前娘子要我帮忙挑选的店面，我已经找到几家不错的位置。如今天色还早，娘子要去瞧瞧吗？” 凌树蕙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关乎到姜琬的理想，不可以因为个人感情耽误它，便微微点头：“劳烦兰先生了。” “怎么会，不过拿钱办事罢了。”兰畹对于情绪语气乃至于界限感的拿捏都极为精确，他不再冒进之后，那种冲撞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和煦从容。 凌树蕙见他懂得收敛，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兰畹不把自己的心意讲出来，她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两人之间还可相安无事。 “位置如何其实我不在意，只是绣娘的事情还需要先生多费心。”披上白雪红梅的斗篷，凌树蕙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实在找不到天资高的，先生也可先找一批孤儿养着，等我日后出宫了，亲自教导她们。” 姜琬想要将刺绣之道发扬光大，但是一个人闭门造车，无论创造出多么出众的成就，都不能算是行业的辉煌。 除非天才批量涌现，靠着不同的特色彼此争辉，令天下人赞叹臣服，那才算是刺绣真的扬眉吐气。 为此，凌树蕙打算造出一个品牌来，先靠着高精尖的绣品打出名号，然后着重培养天才绣娘，引导她们走出各自的风格。 这是个很长远的事情，一朝一夕之间绝对完不成。 但是早早准备着总是好的，凌树蕙身在宫中，一月之内只有一天时间能够自由行动，想要靠这短短的一天完成采风选址看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幸好还有兰畹帮忙，否则她就真的要等到公主出降之后才能着手准备了。 而兰畹无疑是个很有力的伙伴。 望着这家位于闹市正中央的绣楼，凌树蕙眼皮不禁跳了几跳：“兰先生可真是……能干啊。”她本以为凭兰畹的人脉，找到的绣楼位置不会太好，最多也就是十里街那种次等繁华的位置，没想到他直接找到了悬铃街的铺面，这可是京中最繁盛之地。 兰畹坦然接受她的夸赞，但嘴上还不忘记谦虚：“不过是恰巧为之，当不得什么。我本想找玉莲大道的铺面，但那边的铺子都挺红火，没有那个愿意转让。” 这话怎么听着一股欠揍的味道？玉莲大道，那是京中主干道之一，能在那条道上开铺子的，都是皇亲国戚，等闲人是想也不敢想。 凌树蕙瞟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十分真诚，完全不是在吹牛，便谢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也不奢求玉莲大道的铺面。其中辛劳，真是难为先生了。这是一点小小谢礼，还请收下。”她今天出宫没带多少银两，便拔下头上的玉钗送给兰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0） 这玉钗雕刻成梅枝形状，其上一点瑕疵，被雕成了白梅花心，虽然不算华贵，但也别有趣意。 不过这玉钗并不是凌树蕙自己的，而是宫中统一发放下来的赏赐，宫女们人手一只，铃儿头上也戴着一只呢。值钱是很值钱，但并不算非常珍贵。 凌树蕙生怕自己送荷包或者帕子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或者给兰畹什么暗示，便将这枚玉钗送给他。 兰畹也明白她这层意思，收下玉钗之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虽然看着温温婉婉没什么脾气，但却是水泼不进的一个人。 凌树蕙感觉到他的目光，佯做不觉，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抬起头望着这家没挂牌匾的铺子。 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跟过来的兰畹：“你是怎么找到这家铺子的？” 这可是两层小楼的铺面，又位于悬铃道这样一等一的繁华街道，即便是京中的贵人，都不见得能够盘下来，兰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兰畹微微一笑，有意勾着她的心思不说。 凌树蕙微微有些郁闷，忍着没表现出来，酸溜溜回了一句：“兰先生自然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那倒也不会。”兰畹还挺谦虚，“不过娘子的托付，我便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拼命完成的。” 又得意忘形了。 兰畹说完这句便觉得有些冒撞，不过话已出口，也不能够收回，索性大大方方地看着凌树蕙，仿佛刚才那些话是最普通不过的伙伴宣言。 凌树蕙对于这些话一向不愿意接茬，抬起裙子走入绣楼之中。 绣楼之中竟然已经装修完毕，除了没有人在其中活动之外，货架柜台，绣棚针线一应俱全。 凌树蕙一看之下，不由惊讶，这绣楼的排布比苏记绣楼更加精雅整洁，就连一道小小屏风都绣着精致的美人望月图，每一层货架也都镶嵌着精致的牙雕。 这可把人情给欠大了。 凌树蕙望着牙雕上衣带当风的秀士，眼皮不住乱跳。 同为手艺人，她对这些东西价值几何清楚得很，就这一个货架，估计就要三百两银子。 不过她也不是出不起这个价。 凌树蕙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将所有的陈设都看过一遍，心中盘算之后，对兰畹说道：“这绣楼要盘下来，我猜不会低于三千两，加上屋中陈设费用，大约五千两左右，是不是？” “娘子算得很准。”兰畹点头称赞，“一共五千三百两。” 心知他抹掉了零头，凌树蕙微微蹙眉，不过转念一想，这些鸡零狗碎的地方，他可能是真不在意，再说那玉钗大概也能抵得上一百两了，足以将零头抹去。 “我几日出宫，没带多少银票，下回出宫，一并补齐，如何？”凌树蕙跨出绣楼，帮着不知何时落下的雪花提议。 她身边没有现银，但荥阳和太后赏赐的东西不少，拿出来换进钱庄就够了，反正那些玩意儿对她也没多少用处。 兰畹微微皱眉，似乎不太高兴让她掏钱，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1） “娘子要是贸然拿出那么多银票来，恐怕会遇到些飞来横祸。”兰畹对凌树蕙的财产情况也很了解，知道她要换银票，一定要去钱庄的，“不如这样，娘子不必一下子就付完，每次还我一百两也就够了。” 凌树蕙蹙起眉头，老实说，她还是觉得一次付完来得干脆，但是兰畹说的也有道理，钱庄龙蛇混杂，她一个弱女只身换取巨额银票，本身就很容易招致灾祸。 “兰先生如此宽厚，姜琬感激不尽。”凌树蕙躬身道谢，“这样，我按照三分利来还，一个月还先生二百三十两，分两年还完。” 一次换这么多钱便差不多，再多的话就太危险了。 兰畹先是惊讶于她的心算能力，随即又为她公事公办的态度感到灰心，叹道：“娘子愿意这样，那就这样。” 语气颇为无奈。 凌树蕙微微一笑，然而笑意还没有扩展开来，便被身后的吵扰声遏制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尖利而熟悉的声音，差点儿把凌树蕙的鼓膜给震裂了，她回过头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林晓晓的身影。 兰畹看到林晓晓，第一时间皱起眉头，眼底有一分隐晦的嫌弃，这让凌树蕙觉得有些奇怪。 兰畹这个人心思深沉得很，从来不会贸然露出这种态度的，除非被人给逼急了。 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有趣地事情啊。 凌树蕙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挂着得体的微笑：“我请兰先生帮忙，为我寻找一处铺面，日后再次开一家绣楼，所以此刻来这里看看。” “这家绣楼是你的？”林晓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跑到兰畹跟前，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凌树蕙，“兰先生你盘下这家铺面是为了她吗！” 兰畹不耐烦地点点头：“我从前便和姑娘说过，这是为一个朋友买下来的，姑娘不应该不知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朋友是……” 看着林晓晓撇过来的带有嫌弃和恶意的目光，凌树蕙心中微微一动，这种眼神似乎是……嫉妒啊。 嫉妒？ 林晓晓嫉妒她？ 难道她喜欢兰畹？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眼神明晃晃地昭示着林晓晓对她有多么看不顺眼。如果不是因为嫉妒的话，不可能有这么深重的恶意。 说起来，上一回似乎也是因为兰畹陪在她身边，林晓晓才突然发难的。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得瞥了兰畹一眼。 看看你都招了些什么烂桃花！ 兰畹看到她隐晦的目光，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林晓晓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观察力却在这时候猛增，捕捉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肺都差点气炸，跳起来指着凌树蕙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能如此不守妇道，成天拉着兰先生和你到处跑，你是不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想要勾引他！” 一边说一边护在兰畹身前，认真对他说道：“兰先生你不要看她长得文静，其实这种人最会勾人了，心思不知道有多深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2） 凌·心机深沉·爱勾引人·树蕙，对这一番劈头盖脸的指控表示无语。 不过她还没说话，兰畹便先一步开口：“林小姐，如此污蔑旁人的清誉，可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他斜跨两步绕开林晓晓，来到凌树蕙身旁，低声道：“我们先回去，这事儿我们回去再慢慢解释。” 林晓晓愣愣地看着兰畹，眼中流露出神社你的不可置信与受伤。 “你为了这个女人骂我？”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痴情女子负心汉呢。 凌树蕙心里默默吐槽。 她知道兰畹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心里有数的，而且他的身份特殊，在异国他乡，一举一动都要尤其注意，不可能平白无故去撩人家小姑娘。 而且刚才他对林晓晓的态度，那是明晃晃的厌恶和嫌弃，情意却是半点也没有。如果不是林晓晓自己瞎作，兰畹大概也不至于如此嫌弃她。 虽然能够大致猜出两人之间经历过什么，但凌树蕙对应付林晓晓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冲兰畹微微点头，便转身走向马车。 林晓晓那里容她离开，一把冲上前扯住她的斗篷。 “你个狐狸精还想跑，看我今天不戳破你的画皮！” 小姑娘聊斋读得不少啊，一下子骂了俩妖怪出来。 凌树蕙心中冷笑，神色冰寒地转过身，目光幽幽地望着林晓晓：“把你的手放开，光天化日，行为无状，那是村头泼妇所为！” 林晓晓被她猛然释放的气势一震，不知不觉地放开了手，但一瞥见旁边的兰畹，又瞬间恢复了底气：“我再怎么言行无状，也是出于本心！不像你，伪装成一副娇弱模样天天勾引男人，你才是最肮脏下贱的！” 我行为无状出言不逊，但我是出于本心，所以我是个好姑娘。很好，有汉子婊内味儿了。 凌树蕙抬起眼睛轻飘飘从她身上掠过，突然勾起嘴角，问道：“林姑娘如此打抱不平，莫非兰先生是你的爱侣？” 林晓晓听她这样说，脸色一红，但随即就听到兰畹语速颇急地说：“不，娘子不要误会，我和林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林晓晓刚刚泛红的脸颊一瞬间变得苍白，身形也摇摇欲坠：“兰、兰先生，我……” 凌树蕙看她这模样好不可怜，忍不住心生怜惜。 哭得真可怜，再可怜一点儿就更好看了，呵！ “那兰先生现在可有婚配，或者有婚约在身？”她转过头来直视兰畹的眼睛。 兰畹明白了她的意思，含笑摇头：“不，我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婚配。” “既然兰先生并无婚配，是孤身一人，我和他走得近一些，又有什么呢。”凌树蕙望着林晓晓，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扎进林晓晓心里，“林小姐凭什么用那样的言辞指责于我，莫非你内心深处，把自己当兰先生的夫人吗？” 林晓晓紧紧咬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我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3） 其实林晓晓的心态，凌树蕙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书里写过这林晓晓穿越之前是个不折不扣的饭圈女孩，还是女友粉那种，一发现偶像的暧昧对象，就会把她喷得体无完肤。加上她家里很富裕，能够支持她见一些小偶像什么的，这种女友粉心态就更加得到强化。 如今穿越过来，身份不同了，这心态却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她喜欢兰畹，虽然可能也是像偶像一样的喜欢，但是那种女友粉的心态，却令她不能够容忍其他出现在兰畹身边的女人。 两次见到凌树蕙，都看到她和兰畹走得这么近，林晓晓当然会憋不住气。 虽然知道她的畸形心态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凌树蕙才不会给她上思政课呢。 她只会讽刺、挖苦、打击她，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来自社会的毒打！ 见林晓晓泫然欲泣，凌树蕙的笑意更加幽深：“林小姐刚才还说我装作娇弱模样博取男人怜惜，那林小姐现在这副作态，也是博取男人怜惜吗。我不过说了几句话，比起您对我说过的恶毒言词，可是轻微得多。我尚且不曾无地自容，林小姐就先受不住了吗？” 她这么一说，林晓晓连哭都不敢哭了，疯狂眨着眼，生怕眼泪落下去，凌树蕙又说出什么扎心的话来。 但即便这样做，也摆脱不掉凌树蕙的扎心三连。 “林小姐可真是揣度人心的高手，知道有时候这隐忍不发比大吵大闹更加得人心。方才骂我骂得那么义正言辞，仿佛秉公执法一般，全无半点沉静之意，不知道的人见了，一定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现在呢，自己不占理了，便做出这样一副……”凌树蕙上下扫了她一眼，微微沉吟后捻了个词，“端严的姿态，好像我反驳你的话是不应该一样。” 凌树蕙吸了口气，点头叹道：“我都觉得，自己不该多那些嘴，就该让林小姐骂个够，然后送上脸去给你打才对了。” 这一番话实在阴阳怪气到了极致，林晓晓尽力忍着，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你欺负人！” “对，我是在欺负人。”凌树蕙大方承认，“可如果不是林小姐先来夹枪带棒地针对我，我又何必欺负林小姐呢。毕竟，挨了骂还不还口的，只有肉包子。” 林晓晓万万没有想到从不多话的凌树蕙，骂起人来竟然这样流利，明明句句带刺，却不露带一个脏字。 早知道这样，她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来自取其辱。 抬头看到兰畹淡漠的目光，林晓晓更加无地自容，捂着脸转身跑走了。 凌树蕙见她离开，心中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 这么不堪一击，实在太没意思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谨言慎行，嘴炮属性完全掩藏了起来，今天不过牛刀小试，结果还没说过瘾呢，对手居然跑了。 回过神来，凌树蕙发现兰畹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带着一丝惊奇和审视，不由笑问：“怎么，吓到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4） 如果嘴炮属性能够在毒打林晓晓的同时，打碎兰畹心中对她的美好幻想，进而斩断这条没结果的红线，那凌树蕙可真是要额手称庆。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兰畹仔细望着她神光内蕴的眼睛，半晌突然笑道：“外面冷，我们到马车上再说。” 凌树蕙有点郁闷，上了马车之后望着他的侧脸怎么也想不明白。 兰畹怎么就对她感兴趣了呢？ 如果是出于一个西方人对东方传统美人的幻想，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那凌树蕙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刚才她已经展露过自己本性的情况下，那个幽静娴雅的东方美人形象应该被打碎了才对啊。 可兰畹此时一副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叶公好龙的喜欢。 想到这个，凌树蕙又抬起头来，幽幽看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兰畹长得很好，即便是在西方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颜值，放到现代的话，成为天王巨星不是梦。 而且能力也不错，性格又好，两人相处起来其乐融融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可是这种其乐融融建立在两人关系保持一定距离的基础上，如果离得太近了，她还是会觉得有些苦恼。 而且…… 凌树蕙垂下眼睛。 她不想要在任务过程中谈恋爱，她不想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成为阻拦自己找回记忆的障碍。 没错，就是这样，兰畹喜欢的人叫姜琬，而不是她凌树蕙。 “你在想什么？”兰畹注意到凌树蕙的态度有些奇怪，便直接问出了口。 凌树蕙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澄明：“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林小姐的。”语气戏谑，又带着几分疏离。 提到林晓晓，兰畹也罕见地露出头疼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去王府送画像，无意之中被那位林小姐撞见，从此之后她便一直缠着我不放了。” 见他这样懊恼，凌树蕙也不禁生出一丝怜悯，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但还是按住了手，自己都觉得违心地说：“林小姐也许是真的喜欢你呢。” “不。”兰畹严肃地摇摇头，“她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出来。她只是把我当成是一种化身一样的存在，她欣赏我的外貌，然后将自己所欣赏的一切品质都投射到我身上，将我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化身。她喜欢的只是那个化身，而不是我这个人。” 他分析过后，又一次摇头：“我不喜欢她这样的审视。” 凌树蕙听着，心里惊涛骇浪。兰畹虽然没生在现代，但是对于偶像那一套的本质理解比生在现代的林晓晓还要深刻啊。 她只能应和着点点头：“有道理。” 林晓晓一厢情愿地把兰畹当成是偶像，但是兰畹也有拒绝做她幻想对象的权力。 兰畹显然不想谈林晓晓的事情，岔开话题说道：“天色不早了，雪有这么大，我直接将你送到清雀门。” 凌树蕙撩开帘子一看，果然雪已经下得纷纷扬扬，便点头应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5） 回到宫中，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被人给叫到四面漏风的御花园去了。 凌树蕙将目光从一旁的梅枝挪到男人高大的身影上，心想莫非林晓晓给她告黑状了不成？ 夏鹤轩面色复杂地看着凌树蕙，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温婉秀丽的女子破口大骂的模样。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他觉得林晓晓破口大骂这个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诚如凌树蕙所想，林晓晓的确是和夏鹤轩说了这件事，不过她并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哭肿了眼睛，无意间被夏鹤轩看到，然后才在他的“逼问”之下说了这件事。至于话语中的添油加醋和厚此薄彼，那没办法，是人之常情嘛。 凌树蕙没看到那一幕，不然真的要感叹一句，这位穿越女茶艺学得可真不错。 此时正是冬日里最为严寒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来，直接渗进几层冬衣里，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凌树蕙忍住抱臂的冲动，略微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把他叫到御花园来却什么都不说的无聊人士。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人倒不似从前那样轻浮，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成年男人的坚定和沉稳，看上去不那么惹人嫌了。 凌树蕙觉得这么个小角色，应该不至于让他惦记那么久，估计就是林晓晓给告了密。 果然，夏鹤轩顶着冷风开口说道：“听说前几日，晓晓和你起了争执？” 叫得这么亲密？ 凌树蕙眉头一挑，坦然应道：“是。” 她如此坦荡，反叫夏鹤轩觉得有些不安。 “晓晓对本王说……你咄咄逼人。”看着凌树蕙平和的样子，夏鹤轩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亏心。 凌树蕙看出他态度的不自然，心中或多或少有所明悟，落落大方道：“我和李小姐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口角，但要说咄咄逼人，婢子不说亏心话，绝无此事！” 夏鹤轩紧紧盯着她，想要从她神情之间找到一丝心虚，但凌树蕙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气势之盛让他这个王爷都有些不敢面对。 他狼狈地收回目光，将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既然如此，你且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树蕙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说话，而是反问道：“林小姐没有像王爷说明这件事情的经过吗？” 夏鹤轩有些尴尬，虽然凌树蕙对他和林晓晓之间的感情纠纷并不了解，但是他自我中心惯了，以为自己那点子破事已经闹得全宇宙都知道，所以现在便觉得格外难以回答。 要说她说清楚了，她其实真的挺含糊其辞的，而且有意舍去了一些重点，当时夏鹤轩因为心疼她没有深想，现在心情平静下来再去寻思，林晓晓话语中的那些漏洞就没法掩盖了。 可他要是否认……老实说，他也不笨，能够猜到两人闹成这样一定是因为什么不太光彩的事情，而他以林晓晓的未婚夫自居，却要告诉别人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事都不和自己说……这可有点儿太没面子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6） 凌树蕙没想到这位小王爷的心思如此拧巴，还以为他知道了事实但有意袒护的，当即冷笑道：“王爷如何在心中给我定罪都无所谓，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民女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 夏鹤轩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他还是安抚道：“晓晓这个人自在散漫惯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得罪到别人，你不要和她计较。” 凌树蕙微微一愣，小说里这位男主可是最不讲理的纨绔子弟，不仅不讲理，而且护短，林晓晓干了什么他都帮忙袒护下来，为此把京城的贵女都怼了个遍。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纨绔王爷也会讲理？ 不过他退让不代表凌树蕙就要接受。 “民女从来没想过要和林小姐计较，倒是林小姐，自己上不算，还请来王爷这尊大佛，只怕民女日后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她幽幽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 夏鹤轩纠结地蹙眉，想要说明自己并不是来找她麻烦的，但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得不承认，他听了林晓晓的哭诉之后，确实存着要姜琬好看的念头。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树蕙已经冻得不行了，主动请辞：“民女一向安生，只要林小姐不来捉弄，民女自然不会和她其争执。王爷还有别的话要吩咐吗？若没有的话，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若是从前爆炭性子不讲理的夏鹤轩，她可能还会应付一下，现在夏鹤轩莫名其妙变得讲理了，凌树蕙也就不在意会不会惹到他了。 人啊，就是这么其软怕弱~ “你暂且等等。”夏鹤轩见她要走，连忙喊住：“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的。” 凌树蕙只能站住，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微微活动既是站麻了也是冻麻了的腿脚。 姜琬是个只知道绣花的娇弱女子，体质不咋地，站一会儿腿就麻得不行，再站下去她怕不是要直接给夏鹤轩跪了。 夏鹤轩粗枝大叶，想不到这一点，满心满意都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减少麻烦。 “晓晓这个人呢，是有一点粗野，但她天真无邪，未尝没有其可取之处，姜娘子下次再遇到她，不妨和她心平气和地交流一下，也许你们会成为朋友呢。” 林晓晓日后一定是要嫁进王府的，而她那个性子，显而易见不招皇兄和母后的喜爱，若是能和荥阳交好，那处境便能好一些。而这姜琬正是荥阳最爱重的婢女，她若是和林晓晓继续争执下去，那天在荥阳面前上点眼药，林晓晓怕是再没有和荥阳修好的可能。 哪怕为了这层关系，他都不能够让姜琬和晓晓继续交恶。 夏鹤轩这点小九九，凌树蕙看一眼就能猜到十之八九，心中不屑冷笑：“王爷对林姑娘了解得可真是够深入的。” 夏鹤轩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自己本来就是要给林晓晓撑腰的，便点点头：“我们自然比一般人更亲密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7） 亲密啊…… 凌树蕙挑了挑眉，这算是要官宣吗？ “王爷和林小姐关系亲密，所以王爷愿意体谅林小姐的种种不是之处。可民女和林小姐素无交集，仅有的几次交往都不欢而散。民女又凭什么去体谅林小姐的不是之处呢？” 既然夏鹤轩想要讲道理，那凌树蕙就和他好好讲讲道理。 夏鹤轩不擅长逻辑思辨，面对凌树蕙的质疑，当即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犹犹豫豫地说道：“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与人为善自然是好，但是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难道还要继续与人为善，让她欺负着吗？” 凌树蕙见夏鹤轩其实越发落入下风，心中奇怪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彻底的同时，语气也稍稍锋利了些。 “民女斗胆打个比方，若是蛮夷袭我边境，王爷难道也要秉持着与人为善的态度，任由他们烧杀抢掠吗？” “怎么可能！”夏鹤轩下意识否定，随后才皱眉说道，“晓晓和你不过是口舌之争，哪里能和国家交战这样的大事比较。” “事无大小。”凌树蕙摇头叹道，“王爷长于深宫之中，见过的勾心斗角之事定然比民女多得多，这许多肮脏之事，起初不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话题好像走歪了，夏鹤轩心中想着，连忙把问题扯回来：“算你说得对，可是晓晓并非恶人，她不会害你的。” 凌树蕙勾唇笑道：“若不会害我，王爷今日为何会来此呢？” “那是……”夏鹤轩想说那是一个意外，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仔细想想，林晓晓被他强行拘在王府里，几乎是恨死他了，平常能不和他见面就不和他见面，结果今天，却到他回屋必经之路的走廊上哭，这…… 一瞬间，夏鹤轩的表情变得异常纠结。 他一直觉得林晓晓是个天真烂漫的人，虽然有时出言无状，有时鲁莽恼人，但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真心的，都是毫不设防的。 可是仔细想想她今天告状的表现，即便还戴着恋爱滤镜，夏鹤轩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那都是巧合。 凌树蕙冷眼看着他神色变换，知道他心里很乱，却也没有搭理的打算，躬身行了一礼想要告退，却被夏鹤轩又一次拦下来。 “姜娘子看人很精准，本王着实佩服。”夏鹤轩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花树下石凳上，苦笑着说道，“本王还有一些疑惑，也许姜娘子能帮忙解答呢。” 又一阵北风刮过来，凌树蕙冻得想骂娘，但还是只能忍着，勉强保持着和气开口：“民女浅薄无知，恐怕难以为您答疑解惑。” “你不用和本王闹这些脾气，只管回答就是了。”夏鹤轩难得端起王爷的款儿。 凌树蕙觉得自己连和气的语调都保持不住了：“王爷想要问些什么呢？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鹤轩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默默地叹了口气：“本王想知道，姜娘子如何断定一个人好坏，如何判断一个人的言行是否出自真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8） 这不是有病吗！凌树蕙心里暗骂。 天寒地冻的，把人叫到御花园里来吃冷风，东拉西扯最后来问这种常识问题？ 莫非是岭南路途遥远，来回往返的时候把脑子给颠坏了？那可真是她的罪过。 忍住忍住，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要是弄死夏鹤轩自己也会死的。 凌树蕙心中碎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来保证自己不崩心态。 “这种事情，民女也说不准。只不过看人时，观其目光是否闪烁，听其话语有无恶意，仅此而已。” 凌树蕙觉得这些应该是常识，没想到夏鹤轩竟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太后娘娘这二十年到底怎么教育他着傻儿子的呀？ 夏鹤轩仔细想着凌树蕙刚才的话，又忍不住问道：“我、本王认识一个人，她说的话大多都很有道理，可是她做起事来却总是一塌糊涂，本王每每因为她的话受益，但是每次看她做事，都觉得难受得很。这样的人，算是好还是坏呢？” 这是说林晓晓？ 凌树蕙毫不犹豫地说：“民女以为，看人如何，不能看她怎么说话，而该看其怎么做事。毕竟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谁都能想，但只有真正做出来的事情，才能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夏鹤轩其实不是真的弱智到连这些都不知道，实际上，因为被派到岭南去治瘟的缘故，他乍然接触到太多的社会百态，对于许多事情已经心里有数了。 也正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人命轻贱又宝贵，人心纯真又叵测，他才会改变以前的坏脾气，尝试着做一个温和的、与人为善的人。 但是林晓晓对他来说太不同了，之前她曾经宣扬过一番众生平等的话，彼时夏鹤轩嗤之以鼻，可在岭南赈灾的时候，那些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心头，振聋发聩。 所以在夏鹤轩心中，林晓晓是人生导师一样的存在，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精灵。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在告诉他，林晓晓不是什么精灵，更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圣人，她也有私心，甚至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做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塌了房子的追星女孩一样，说不出的复杂和失落。 但凌树蕙对此真的丝、毫、都、不、感、兴、趣！ 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这货到底想明白了没有，站得脚好疼啊，再不放她回去她就要晕倒在这儿了，喵的冻了这么久肯定要感冒！ 大约是她的脑电波影响到了夏鹤轩，又或者是夏鹤轩只想要自己安静一会儿，他终于冲着凌树蕙挥了挥手：“多谢姜娘子解惑，本王还有些旁的事情，姜娘子先回去。” “是。”凌树蕙行了个礼，转身退下，每走一步都觉得麻掉的双腿像被蚂蚁啃着一样，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够保证下一步不会倒地。 喵的喵的喵的，这个人肯定没长脑子！ 出了梅园之后，凌树蕙才放松下来，扶着墙壁一边艰难地挪回青鸾宫，一边在心里暗自咒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49） 挨了那么久的冻，回青鸾宫后，凌树蕙果不其然地感冒了。 又打了一个喷嚏，凌树蕙从铃儿手里接过药碗，一口灌肚子里，苦得小脸都皱起来，赶紧塞一颗蜜饯进嘴里。 甜丝丝的感觉令口舌生津，终于将那种苦涩的药味驱赶殆尽，凌树蕙这才觉得重新活过来，向后一搭，靠在引枕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这场风寒足足持续了七天，凌树蕙怕传染给荥阳，一直没敢和她打照面，惹得她也对夏鹤轩有意见了：“皇叔也真是的，自己体格好就不去管别人的死活，太没良心了！” 凌树蕙笑笑：“王爷不过一时心急。” 她如今地位太微妙，可不敢挑拨荥阳和夏鹤轩之间的关系。万一说错了话传进太后耳朵里，那她死气也就到了。 荥阳也就抱怨几句，没敢真的去找夏鹤轩对质，但因为心疼，又赏了凌树蕙许多东西。 凌树蕙前脚收下，后脚就送出去换银票，然后尽数交给兰畹。 她还得还兰畹两年的帐呢，两年啊！ 不过兰畹做事是真的很够意思，凌树蕙再次出宫的时候，那些绣娘们已经招揽到了，湘绣广绣京绣苏绣蜀绣，每一种绣法都有一位出色的绣娘来当门面。 孩子也有，兰畹另找了个别院来安置她们，每天都有绣娘来教基础针法。 “兰畹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凌树蕙看到这一条条详细的计划安排，差点儿把眼珠瞪出来，即便是她自己亲自安排这些，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种程度了，更何况兰畹还是个异乡人，在这里有诸多不便。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可怕。 “我们家里……”兰畹笑望着她，“只是做普通的烟草贸易。” 怕不是大西洋上的烟草贸易。 凌树蕙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本订好的书本：“这是我闲来无事时写的绣谱，里面有一些关于刺绣的浅见，兰先生若是有空，麻烦帮忙印几份出来。” 这回她除了银票，也带了些银子，便直接交给兰畹，一来那么多人不能都让兰畹养，二来兰畹帮她做了那么多事，她也不好毫无表示。 兰畹知道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亲兄弟明算账，便没有推拒，收下银子后便带着她前往安置孩子的别院。 趁着这个功夫，他将凌树蕙的绣谱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惊讶。 这绣谱可不是像凌树蕙谦虚的那样，仅仅记载了她的一家之言，而是兼容并包，颇具系统和条理性地将绣道解释了一遍。即便是兰畹这样完全没有接触过刺绣的人，看一遍也能够明白十分七八。 “娘子可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兰畹将绣谱收起来，揉了揉鼻梁夸赞一句。 凌树蕙微微摇头：“只是管窥蠡测，还有许多粗疏之处需要补齐。” 她不是谦虚，而是真觉得编写得太简略，做初入刺绣之道的教材可以，但是再往上就不行了，离她预想的那种效果还远得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0） 不过凌树蕙也知道，想要写出那种上下通行、洋洋大观的绣谱，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短时间内也根本做不成。 只有将各种绣品的代表聚合起来，共同参详、不断磨合，才能够写出她所希望的那种绣谱。 兰畹安排的院子就在落枫巷，离他的住处不远，不过一会儿便就到了。 落枫巷虽然叫落枫，但是巷内栽种的并非红枫，而是黄栌。此时已是深冬，那些蝴蝶一样的黄叶早已落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指着苍白灰暗的天空。 兰畹让绣娘和孩子们都住在一起，以方便指导，凌树蕙到来时，便看到这间面阔三间的房子里坐满了人，一个绣娘面前有三四个孩子，他们正在绣娘的监视之下描样。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从前大多靠乞讨为生，兰畹给了他们一个摆脱从前命运的机会，她们自然要紧紧抓住。即便此时已经是水冻成冰的寒冬，她们也还是咬牙握着笔杆，颤巍巍地描样。 凌树蕙和兰畹的到来引起了一阵细小的讨论声，有位看上去最年长的绣娘迎上来，行过礼后冲凌树蕙笑道：“这位一定就是东家了，东家安好，妾身娘家姓罗，大家都唤我罗娘子。” 凌树蕙从善如流：“罗娘子，这群孩子如今都教到什么地步了？” 想要成为合格的绣娘，不能单单只是会刺绣，还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准和绘画水准，否则绣出来的图画只有匠气而无灵气，那边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绣娘。 罗娘对凌树蕙这个问题也不意外，口齿伶俐，对答如流：“如今已经能勾画些比较复杂的纹样了，但离真正上手还远得很的。针法嘛，目前已经将平针和套针给学会了，别的还需要些功夫。” “才一两个月，能到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有劳罗娘子和几位姐姐费心。”凌树蕙含笑答谢。 罗娘连忙摆手：“可不敢当，东家请我们过来，我们怎么敢不尽心尽力呢。” 兰畹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凌树蕙，有个机灵的绣娘，早去泡了壶茶给两人端上来，他顺手接过，倒了被热茶送到凌树蕙手上。 凌树蕙接过茶杯冲他笑笑，转过头问罗娘：“不知道罗娘子所擅长的是京绣还是苏绣？” 京城之中，唯有这两种绣品最为出名，凌树蕙听这罗娘京城口音很重，应该是久居于此的，想必所擅长的也是这两种风格。 果不其然，罗娘微微抬头挺胸，语气中有掩不去的得意：“妾身两者兼通，之前还学了一点湘绣的双面三异图，不过那东西的确费脑子，现在还没学会呢。” 凌树蕙轻轻颔首，笑道：“双面三异图我也学过一点，略略有些心得，前几日刚写了下来，已交给兰先生，不日便会付梓刊行。倒是罗娘子可务必给我这个面子，指点指点文中粗疏之处。” 罗娘听到她的话，不由得一愣，似乎没想过绣娘也能出书这档子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1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1） 凌树蕙察言观色，立刻注意到罗娘的奇异神色，笑问道：“罗娘子怎么了，莫非我的话哪里不对？” “那倒不是！”罗娘可不敢得罪东家，连忙摇头，“妾身只是想着，咱们刺绣小道，虽然也有不少淑媛著述在闺阁间流传，但那些都是自娱自乐的东西。拿来正经刊行，是不是有些……” 贻笑方家。 这个词她没敢说出口，但凌树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罗娘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虽然大家都说针黹女红乃闺阁本事，但男人之中，没有多少瞧得起它，就连女人，也很少有真的将它看做一门艺术的。 大多数绣娘，只是迫于家境贫寒，才无奈投身于此，像原主姜琬那样将刺绣视为至高无上之技艺的，才是少数。 但凌树蕙不在意那些大多数的人，她只在意姜琬的愿望。 为了姜琬，她要把大多数人的观念都掰过来，让姜琬这样的人转而成为大多数。 罗娘，就是第一个。 “罗娘子此言差矣，绣与画可为同出一源，甚至有些时候，绣技比画技更加艰难。他们男人作画师，便能够称为国手，流芳百世。我们女人，为何就不能够如此呢。” 罗娘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是也有些过于自大了，不由为难地说：“能称之为国手、流芳百世的，想必百不存一。那些人能够成功，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我们……我们这样的人，记忆也算不上多么出类拔萃，哪里能和那些层层挑选出来的男人比。” 这个罗娘的思维还挺清晰的。 凌树蕙微微挑眉，摇头笑道：“罗娘子未免太过于妄自菲薄，那些画师自然竞争艰难，可是绣娘之间难道就一片和谐？京中绣娘成百上千，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罗娘子自然也是又本事的。” “别的不说，您那一幅《重阳图》，不是被京兆尹作为寿礼送给太后娘娘庆寿了吗。太后娘娘还亲口夸过这图灵秀大方、浑然天成。如此荣誉，那些画师可没有过。” 她这一番盛赞，令罗娘很不好意思：“原来东家知道妾身这些虚名。” “这可不是虚名。”凌树蕙意味深长地笑着，“罗娘子总是这样妄自菲薄，倒显得我有些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了。” 罗娘连忙摆手：“不不不，东家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东家的想法着实厉害，我这样的俗人，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我当年入这一行，也不过是想着混混日子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做出点成绩来，心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就是眼界问题了。罗娘子的想法也没什么错，只不过我这个人自小不安分的。”凌树蕙笑得更加温婉可亲，“总想着要做出一番比肩男人的大事出来，我们刺绣如此精巧，凭什么便不能发扬光大。罗娘子仔细想想，那些绣品可都是咱们呕心沥血焚膏继晷熬出来的，您当真不希望您的名字和它们一起流芳百世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2） 流芳百世…… 这话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罗娘微微眯着眼睛想。 原本她一个小小绣娘，不要说史书，便是文人笔记都不会有她的名字留下。 可是今天，凌树蕙告诉她，她有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只要她为此努力一下，也许便能够和自己的心血一起，被后人观瞻。 罗娘不由得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墙头上飘零的枯草。 今天这么短暂，人生这么短暂，如果不留一点什么，那她的存在又与枯草何异？ “妾身明白了，多谢东家提点！”罗娘深深吸了口气，神情激动地答谢。 凌树蕙知道她此时属于热血上头，待冷静下来之后，可能就没这股劲儿了。不过这才刚开始，她不求罗娘立刻就明白过来，大刀阔斧地和她搞事业。 只要打开了这扇门，让她明白这世界上还有那样的事情可以做就够了。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们都会成为她的同伴。 将正在描图刺绣的孩子巡视了一遍，凌树蕙挑出几个孩子，让罗娘重点关照。 罗娘见这些孩子有大有小，没什么规律，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凌树蕙含笑解释：“她们手稳，心也细，描图描得细致周到，针脚也比其他孩子细密，我还特意看了看她们的配色，都很出彩。都是些好苗子，假以时日，一定能成才。” 罗娘恍然大悟，点头笑道：“正是呢，还是东家心明眼亮。” 这几个孩子原本被单独叫出来，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心中都惴惴不安。没成想却听到这样一番夸赞，一个个都涨红了脸。 有个胆大些的女孩子偷偷抬头瞄了凌树蕙一眼，却和她温软带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间双颊更加通红，连忙低下头去。 凌树蕙笑着将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外面太冷了，回去继续学习。兰先生会定时抽查你们的作业，可千万不能松懈啊！” 那个偷瞄她的女孩子率先点头，而后又领着这群小萝卜头进屋去。 凌树蕙望着她的背影，对罗娘说道：“这个叫薛云的姑娘胆子很大，在孩子中挺有威望，你可以叫她做个小组长什么的，也算物尽其用。” 罗娘点头记下。 凌树蕙见天色将晚，便也不再逗留，和兰畹一同离去。 兰畹照例将她送回清雀门，一路无言，直到凌树蕙下了马车，才突然跳下来追上去。 “怎么？”凌树蕙刚从车上下拉，有些发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疑惑地望着他。 兰畹望着她琥珀一样的眼睛，叹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自由呢。” “至多两年！”凌树蕙以为兰畹对于眼下的情况不满，便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一个月只能出宫一次，实在是太耽误工夫了。 不过她现在跟着荥阳，等到荥阳出降时，便能够跟着一同出去。 而小说里，荥阳十四岁的时候便选了驸马，所以最多最多再有两年，她就能出宫去。 比起小说里，到死都死在深宫之中无人知晓，要强得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3） 荥阳几乎将脸贴在桌子上，凌树蕙抬起头看见这一幕，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来。 荥阳掷下笔，高兴地喊道：“我描完了！” 因为凌树蕙的引导，荥阳对刺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只是看花容易绣花难，自己上手的时候依旧磕磕绊绊。 而且这孩子养尊处优惯了，根本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绣一瓣花草，凌树蕙便让她先来描花，培养一下耐心。 这一培养成果斐然，太后都惊奇地问过：“我们荥阳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也不怪他们惊讶，荥阳从前天天在马场上驰骋，寝宫里摆的也都是些反曲弓、复合弓、牛角弓之类，总之一看就不像是公主该摆弄的兴趣。 后来养了白狐，不再把这些危险的东西摆在寝宫，但对狩猎的兴趣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消减。 然而现在，她将兴趣转移到了刺绣上，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虽然还不能说已经是温婉贤淑，但也有那么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啊，勾线了！”荥阳原本想帮凌树蕙整理绣线，但是刚刚修剪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一股丝线，立刻将它们弄得乱七八糟。 荥阳有些心虚地看着凌树蕙，眼睛眨呀眨呀希望能够萌混过关。 凌树蕙微微一笑：“这些丝线本来就难整理，公主不必自责。” “对对对！”荥阳连忙点头，“这些精细活我一时半会儿真的过不来，而且我的手也……” “有点粗糙。”她不甘不愿地说道。 虽然作为公主总是养尊处优，但从前摆弄弓箭留下的茧子让她的手看上去略微粗了一点儿，和凌树蕙白玉一样温软的手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没有办法把老茧给消下去呢？”荥阳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凌树蕙笑着摇摇头：“不用什么方法，公主只要不再碰弓箭，那些茧子自然就没了。” “这样吗？”荥阳纠结地皱起眉头。 爱上刺绣不代表她就不喜欢狩猎了，要是永远不能碰弓箭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很开心。 凌树蕙明白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说：“公主你看，你狩猎的时候，磨出来的茧子便是你勤于射猎的证明，是让人开心的东西。可在刺绣的时候，它却是阻挠你整理丝线的东西，叫人觉得烦躁。” “有时候世上的事物就是这样，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我们如果想在一条道路上走得远，就只能割舍掉其他的枝叶，好让这一条最最重要的树枝能长得繁茂。” 荥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凌树蕙又笑起来：“不过公主不是我们这样只能走一条路的人，刺绣也好狩猎也好，只是兴趣，没有钻研的必要，也就不存在非此即彼的矛盾。” 荥阳听她这样说，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为别人为了生存苦苦挣扎而自己却能够坐享其成而心虚。 她不禁问道：“姜娘子喜欢狩猎吗？” “有些兴趣。”凌树蕙笑道，“不过我可不想亲自上场，看一看别人射猎，自己过过眼福就够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二。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4） 荥阳有些局促地看着她，不安地问：“是因为天性就不喜欢，还是……” 还是因为选择了刺绣这条道路，就只能砍倒其他枝叶？ 荥阳没有讲话问完，但是凌树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放下针线笑道：“公主不用担心，我不是公主想的那种可怜人，我投身绣道，的确是因为喜欢，而非其他。” “但这世上总有不得已的人。”小公主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是啊，而且不得已的人，才是大多数。”凌树蕙谆谆善诱，“许多人是被逼无奈，走了一条自己也不喜欢的路。不过生活真的压迫到了极致，他们也就无所谓喜不喜欢了，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荥阳微微睁大了眼睛：“这又是怎么说？” “公主见过冻死在街头的乞丐吗？”凌树蕙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像是千斤重的锤子一样砸在荥阳身上。 “没有。”她愣愣地摇头，“我没见过。” 生在盛世皇家，她所经过的地方，无不是花团锦簇的，唯一经历过的死亡，也不过是自己心爱的白狐。那些穷苦人的挣扎呻吟，她怎么可能听得到。 凌树蕙也知道这一点，抬头望向架子上盛放的水仙：“今年的雪这么大，公主觉得冷吗？” “还好。”荥阳此时变得格外乖巧，说话都软糯许多。 “公主可知道，这么大的雪，会压塌多少平民的房子，让他们沦落街头流离失所？当他们失去立足之地的时候，难道还会因为厌恶就不去乞讨吗？” 荥阳仰起头来，望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努力想想它们突然塌下来的样子，但无论怎样也想象不到。 凌树蕙拉住她的手，笑道：“公主不用多想，皇宫里的房子，自然是不会被雪给压塌的。” 荥阳不安地低下头。 凌树蕙继续安慰道：“公主不必自责，投胎这种事情，也不是人能决定的。” 荥阳微微点头：“我就是觉得心虚。” 一种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身处于高位的心虚。 “没必要心虚，大家都是这世上的一粒沙子，都有生生死死，没什么不同。”凌树蕙默默叹息，“若是公主觉得不安，那就努力做一个能让臣民爱戴的公主，让国家因为有你这样一位公主而骄傲。” “听上去很难。”荥阳眨了眨眼。 “也不算很难，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每一件事就行了。我们的人生，本就是做好一件事又一件事的过程。”凌树蕙温柔地看着她。 “我该做些什么？”荥阳依旧有些迷茫。 凌树蕙轻轻笑了几声：“那就是嬷嬷们要教导的事情了，公主不要害怕迷茫，每个人都是从迷茫中走出路来的。” 荥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今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公主。可是姜娘子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才行，不然我怕有一天，我迷茫了，嬷嬷们却不能像你这样引导我。” 凌树蕙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那是当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5） 又是几个月过去，凌树蕙依旧如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 这一日，她还是照例教荥阳绣平针，一朵花瓣绣好后，荥阳突然开口：“姜娘子你知道吗？小叔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答应了父皇的赐婚。” 夏鹤轩？ 自从之前被他叫到梅园吹了半天冷风之后，凌树蕙就再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后来和林晓晓怎么样了。 不过皇帝的赐婚对象一定不会是林晓晓，按照原著来说，她被正式带进皇宫的时候，那可是在宫廷里掀起过大风浪的，就连冷宫的宫女都听说过这么个特立独行的人。 即便她收敛了性子，不像书里那样嚣张放肆，理亲王突然带个姑娘进宫，也一定是轰动性的消息。 但是至今为止，皇宫内始终风平浪静，这是不是说明，夏鹤轩没有带她进宫。 既然没带她进来，皇帝自然不知道这个人存在，自然也就不会给她和夏鹤轩赐婚。 偏偏夏鹤轩还接受了这门赐婚。 所以这是说……夏鹤轩放弃林晓晓准备和别人成婚了？ 神奇神奇！ 凌树蕙剧情逆转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毕竟她啥都没做，只是和夏鹤轩说了些话而已。 那些话……也没有多少是对林晓晓的中伤，都是据实已告，应该不至于对夏鹤轩产生多大影响力……。 看了眼眸子里满是天真的荥阳，凌树蕙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这些皇室子弟好像都意外地天真，很容易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动摇世界观呢。 其实夏鹤轩虽然被保护得好，但还不至于单单因为凌树蕙的一席话而改变态度。真正让他发生变化的，是那一次岭南治瘟。 荥阳不过是听到一些灾民的事情，就被轰动得吃不好睡不香，何况夏鹤轩是自己亲眼见到呢。 当他见到成百上千腐败的尸体堆叠在一起，见识过贪官污吏层层勾结，体会过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施展的憋屈后，自然而然就成长了起来，不再像从前一样，眼睛里只有自己和自己周围那一片小小的世界。 原作中林晓晓之所以能够吸引到夏鹤轩，靠得就是她先进的民生观念。但是她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唬唬娇养大的夏鹤轩还可以，想要继续用自己稚嫩的话语去征服已经真正见识过的谢和轩，却是万万不能。 加上凌树蕙说过，看一个人不该看她说什么，而该看她做什么。夏鹤轩听在心里，自然而然便将注意力放在观察林晓晓的行动上。 林晓晓也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还有点儿自私自利，当然经不起夏鹤轩用严格的眼光来挑剔。 一旦抛弃了恋爱滤镜，夏鹤轩就发现林晓晓身上存在着这样那样不佳的品性，有些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他试图劝告，但林晓晓并不觉得那是为她好，反而一遍遍指责夏鹤轩的自高自大、目中无人。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个月，夏鹤轩终于彻底心死，放弃了这个曾经令他心湖荡漾的精灵。 凌树蕙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搞黄了男女主的具体缘由，听过一耳朵之后也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继续教导荥阳刺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6） 两年之后，荥阳出降，凌树蕙作为贴身侍女之一，一同陪嫁出宫。 十里红妆绕着京城主道游行了一圈，她随着众宫女一同，慢慢地绕街行走。 凌树蕙知道自己身体弱，所以这几个月来特意锻炼了一番，每天都要走上几里，好不容易将身体锻炼得不错了，不至于在今天给荥阳出丑。 走到悬铃街的幽兰坊前，凌树蕙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看到守在二楼窗边的身影，微微勾起嘴角。 兰畹见她看到了自己，便点头致意。 两人的眼神只交汇一瞬，凌树蕙便收回目光，继续端端正正向前走。 这座幽兰坊便是凌树蕙所开的绣楼，和薄利多销的苏记绣楼不一样，幽兰坊走高端定制路线，服务对象要么是高官显贵，要么是皇商巨贾。 当然，每年冬天，绣楼也会制作一些棉衣，送给穷苦人家御寒，但这些不属于业务范围，算是多做的慈善。 荥阳的驸马是新科探花，本人出自世家，公主府便修建在国公府旁。虽然是新造的宅院，却丝毫不显得过于炫耀刺目，反而颇有幽雅之风。 此时公主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很是喜庆，凌树蕙和银兰一起，守在大红的喜房里，等着驸马敬完酒后前来挑开盖头。 荥阳安静地坐在喜床上，端庄得不得了。 可是凌树蕙看得出来，她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凌树蕙不由抿嘴一笑。 别的时候，她都挺愿意上去安慰安慰她的，昨天晚上她还说过好些话，让荥阳放宽心呢。 可是这种时候她万万不能上去凑热闹，荥阳紧张……那就紧张着，反正熬过今晚就行了。 荥阳和那位探花郎，并不是哑婚盲嫁的，两人从小就认识，只不过没什么交情。后来订了婚，两人私下里见过几面，彼此之间也还算是契合。 凌树蕙也跟着荥阳看过新郎几眼，见他眉目清正、骨重神寒，便知道这人值得托付。对于两人的婚姻生活，她并不担心。 不一会儿，新郎便走入新房，他今日特意装点过，一袭红袍更加衬得玉树临风、仪表不凡。他也微微有些紧张，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在喜娘唱词之下，挑起大红盖头。 凌树蕙和银兰躬身退下，出门前看到荥阳投来的无助目光，忍不住又笑起来，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其实不是陪嫁丫鬟，所以第二日并不需要和银兰流青等人一样，来服侍公主梳妆。但是小公主最依赖她，要是今天早上她不去，荥阳怕是会抱怨。 “我感觉好不真实啊。”荥阳望着镜子里盘起头的自己，脸上的神情犹自有些不信。 凌树蕙微笑着帮她梳头：“可事情就是这样了呀。” 荥阳已经如今已经长开，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团孩气，眉宇之间有了属于少妇的风情。 但她的天真纯洁却一如往昔：“想想那些不是公主的女孩子，要嫁进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家庭里，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她就庆幸自己的幸运，也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特权是多么高高在上。 “我更想做一个好公主了，姜娘子，你要一直陪着我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7） 虽然嘴上说着要做最好的公主，但荥阳第二天就拉着凌树蕙出门逛街去了。 可以理解，孩子以前在宫里憋得太狠，好容易出宫来了，当然得好好浪一浪，见识见识市井民生。 反正她是公主，用不着侍奉婆婆操持家务，闲工夫多得是。 凌树蕙也不敢让她到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先在玉莲大道上逛了逛，然后才来到悬铃街。 玉莲大道上的铺子大都是皇商所开，其中珍惜玩物数不胜数，不过荥阳自小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相比之下，这些只能算是次品。她无聊地扫过几眼就没兴趣了，倒是对悬铃街上的人生百态更感兴趣一点。 “幽兰坊。”荥阳读着牌匾上精雅的篆刻，好奇地眨眨眼，“这是卖什么的？” “绣品。”凌树蕙眼观鼻鼻观心。 荥阳拊掌大喜：“这可是巧了，撞到你的老本行上来，咱们进去瞧瞧，看看这群绣娘的手艺怎样。” “都挺不错的。”凌树蕙低头说道，“当世一流。” “你怎么知道？”荥阳好奇地问，“你来过这儿？” “这是我开的铺子。”凌树蕙无奈答道。 荥阳嘴巴微微张开，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前两年一直在忙这件事，都是趁着出宫的时候做的，公主自然不知道。” 荥阳微张着嘴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惊讶过后，她对这家绣楼更加好奇了，拉着凌树蕙让她帮忙导游导游。 凌树蕙无奈，只能让荥阳戴上幂篱，才拉着她走下马车。 在这个时代里，大多数女人上街时不会遮掩容貌，许多少女为了爱美会戴面纱，只有身份高贵的女性会带幂篱遮掩面庞。 悬铃街龙蛇混杂，不带上幂篱彰显一下身份，很容易出事。铃儿今天没跟来，银兰也没有，万一荥阳有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荥阳对这个东西倒不反对，端端严严走下马车，看上去很有一国公主的气派。 她走进绣楼，立刻便有一副巨型绣像屏风映入眼帘。 那是一幅貂蝉拜月图，图中女子十指纤纤、鬓发如云，眉宇之间微有轻愁笼罩，一轮明月悬于夜空，香烟袅袅，将圆月遮掩得隐隐约约。 这幅绣图不仅生动，而且颇有意趣，荥阳一见之下就很喜欢，问凌树蕙道：“这是你绣的？” 凌树蕙摇头：“是绣楼里的罗娘子绣的。” “罗娘子？”荥阳没听说过这号人物，“绣技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我不大清楚，应该是差不多。”凌树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荥阳更加好奇：“能不能让我见一见这位罗娘子？” “那要看她有没有空了。”凌树蕙并没有贸然答应，毕竟罗娘子并不是每天都在绣楼。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东家来了，怎么光站在外面呢？” 凌树蕙微微挑眉：“还不是罗娘子的绣图太过于神逸，叫我看花了眼。兰先生可真是厉害，罗娘子进步斐然，您居功至伟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8） 兰畹从屏风后绕出来，金发蓝眼的外貌让荥阳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看了荥阳一眼，躬身行礼：“这位一定荥阳公主，公主万福。请进来坐。” 荥阳愣住了，走进屏风之内，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问：“你知道我？” “这是我的朋友，之前也进宫去过的。”凌树蕙嘴角噙着一缕笑意，“只不过公主当时还小，恐怕对他没什么印象。” 荥阳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是兰先生啊！我记得我记得！” 随即她又疑惑起来：“兰先生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和姜娘子一起开绣楼了？” “姜娘子志向远大，兰某心中佩服，所以想要为她实现愿望。”兰畹垂眸说道。 凌树蕙眼皮一跳。 “什么志向？”荥阳彻底懵了，看了看身旁的凌树蕙，心中好生奇怪。 明明她才是和凌树蕙一起过了两年的人，为什么这个兰先生看起来比她还要了解凌树蕙呢？ 一种我闺蜜原来不是我闺蜜，她根本不和我讲小秘密的委屈漫上心头。 凌树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后果然听到兰畹把自己之前对罗娘的话都和荥阳复述了一遍。 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啊！ 当时说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让兰畹复述一遍之后……怎么就那么中二呢？ 荥阳可不觉得中二，或者说，她现在正处于一个中二的年纪，这番话恰好对了她的胃口。 听完兰畹的复述，荥阳星星眼地看着凌树蕙：“原来姜娘子有这么高远的理想，我竟然一直不知道！” “公主还小。”凌树蕙无奈地说。 “我不小了！”荥阳认真反驳，“我都嫁人了，怎么还算小。” 妹妹你换到现代那就是未成年啊。 凌树蕙心中默默吐槽。 荥阳完全被凌树蕙的豪言壮语给振奋到了：“姜娘子你说，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凌树蕙想说没有，却被兰畹抢了先：“公主若是愿意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娘子曾经写过一本《云间绣谱》，讲了许多绣技概要，此书已刊行两年，在京中颇为风行，只是外省人恐怕无缘得见。草民斗胆，想请公主帮忙，为这本书抬抬身价。” 凌树蕙愣了，她着实想不到兰畹这么大胆子，刚一见面就敢和荥阳提要求，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兰畹看过来，回给她一个“有关系该用就用”的眼神。 凌树蕙觉得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荥阳也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做的事情，便说道：“好啊好啊，能帮到姜娘子真是太好了！唔，那书绣楼里有吗？” “有的。”兰畹立刻从柜台后翻出一本簇新的书，交到荥阳手中，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样子，让凌树蕙怀疑他是不是早有准备。 荥阳拿到书，越看越惊奇：“姜娘子，这都是你一个人写得吗？” “是。”凌树蕙看得清楚，这是她一年前删改过的初级教科书，的确是只有她一个人编写，旁的绣娘没有掺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59） 荥阳越看越觉得惊奇，她自忖作为皇女，自小有最好的先生开蒙，写出来的文赋虽然比不上正儿八经钻研此道的哥哥们，但也绝对不差。 可是凌树蕙的这本书，她却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 其实凌树蕙也没有用什么生僻的字眼，但表述生动详实，条理清晰，这是她万万做不到的。 荥阳翻完整本书，止不住地赞叹：“姜娘子绝对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子了！” 凌树蕙低头道：“区区拙作，当不得公主如此夸奖。” 荥阳也知道她的性格，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指着那架屏风问兰畹：“罗娘子今日可在绣楼吗？” “在的，公主若是想见她，不妨到楼上去，那边也暖和些。”如今是初春天气，虽然已经开始回暖，但还是有些料峭。 荥阳颇有兴致地站起身，随着兰畹一同上楼，凌树蕙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楼上作为绣娘们的工作间，同样被一道屏风隔断成两部分，临窗地带摆放着一派绣架，正是绣娘们穿针引线的地方。 而后面近楼梯处，则放着几张摇椅和一张长桌，桌上茶烟袅袅，一派安详景象。 这是绣娘们疲累之时休息的地方。 那些摇椅上都放着刺绣雅洁的坐垫，桌上也放着几张丝帕。荥阳随意坐到一张摇椅上，挑起一张丝帕看了看。凌树蕙倒过一杯清茶递给荥阳，荥阳品过之后微微点头：“你们的绣娘待遇不错啊。” 这明前龙井虽然比不上宫里的上上佳品，但也十分难得。 “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罗娘被兰畹叫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手心都渗出了汗。 凌树蕙是荥阳公主身边的人，这点兰畹早就告诉过她。但她不过一介平民，乍然见到公主这样身份的人，自然惊惶不已。 荥阳一见到她，眼睛就亮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罗娘子，你的绣技是从哪儿学的，看着可真是精细。” 罗娘连连道不敢：“民女只是跟着师傅学了一点子手艺，当不得什么。还是听了姜娘子的指点，才开窍的。” “哦？”荥阳好奇地看了看凌树蕙，“姜娘子是怎么指点你的？” 提起这个，罗娘眼中浮现出一丝狂热：“姜娘子手艺通身，苏湘广蜀，无所不通。我从前血苏绣时，双面三异绣总是做不好，还是姜娘子将湘绣中的独特针法传给我，才让我突破了从前的滞碍，更上一层楼。” “原来如此！”荥阳也崇拜地看着凌树蕙，“姜娘子果然是最厉害的！” 凌树蕙苦笑着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逛够了，荥阳才离开绣楼，兰畹将两人送出门，还赠给荥阳一条绣有金凤的披帛，海棠红的底色配上盘金绣成的凤凰，雍容华贵又不失娇艳。 荥阳受到礼物，自然开心，也不继续逛了，带着凌树蕙打道回府，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披帛展示给驸马瞧瞧。 马车经过一处闹事，外面传来隐隐的吵闹声。 凌树蕙挑起车帘向外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吊打穿越女的土著（60） 一个带着面纱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和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商争吵，听那内容，似乎是两人竞争一个铺子，而那富商背后使绊子，让女子做不成生意。 凌树蕙看了一阵，才看出来那个女子正是林晓晓。 两年过去了，她也出脱了不少，不过此时和人吵得太凶，不免有些泼妇相。 关于林晓晓，凌树蕙没有刻意去关注，自然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 荥阳看她好奇，便让车夫过去打探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公主，那是个市井泼妇，这几年做了太多亏本生意，想盘下这座万斋楼来做点心，不想被那位黄先生抢了先，她心里不忿，这才吵了起来。” “是这样？”凌树蕙皱眉问道，“我听那姑娘说，这个人在她背后耍阴招？” “怎么可能，黄先生是位儒商，和气生财是出了名的。”车夫摆手道，“是那位姑娘性子不好，前几年和她做生意的人，都被她攀咬过的。如今她的性子，商会的人都知道了，人老板也知道，本来就没打算把铺子盘给她。结果这姑娘不知怎么着，和老板提了一提，就觉着人家已经答应她了。” 好嘛，这是大名远扬了呀！ 凌树蕙哭笑不得。 原本她就知道林晓晓在这里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毕竟她卖的东西不算独一无二，很快就会被别人仿制，更有甚者，人家钻研过的仿制品会比她的正品更加出色。 现在夏鹤轩不再暗中庇护她，市场竞争这样激烈，她的生意自然很快就败落了。 而她不屑于创新钻研，只想靠着现代的所知所闻赚钱，那便走不出这个怪圈，只能不断在兴旺和败落中循环。 所以她如今的情况，凌树蕙早就能猜想到。 但她还是低估了林晓晓的作死程度。 这姑娘长了一张嘴似乎就是为了得罪人的，又推诿塞责成性，一切顺利的时候还好，一旦事情坏头了，她就会抱怨自己的合作者，抱怨他们没本事、不合作。 如此一来，原本那些还愿意帮助她的人也不愿意再去触霉头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惹一身骚不是。 凌树蕙放下窗帘，没再看林晓晓，对荥阳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 三年之后，经过荥阳的大力宣传，幽兰坊已经成为京城上流名媛最为向往的地方，能得到一见幽兰坊的绣品便是格外长脸的事情。 同时荥阳也大力组织贵妇们成立义济会，定期捐款为贫民流民难民提供援助。她不仅是义济会的创始人，更是最大力的捐助者，每年都将名下庄田铺子三分之一的收入用在义济会上。 义济会的人都是她亲自选拔管理的，绝没有贪污腐败的情况，每一分钱都能够直接用在捐助对象身上。 这为她赢得了无数美名，使得她一跃成为皇室中最受人爱戴的公主。 一直到后世，甚至王朝覆灭后，她也总是作为一个传奇女子被人称颂。 当然，当人们提起她时，也会想起她的一生挚交，妙手通神的千古第一绣娘，姜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 凌树蕙这回活了很长时间，直到六十五岁的时候才寿终正寝。那时荥阳也老了，兰畹也老了，他们陪在她身边，不舍地望着她。 凌树蕙觉得自己应该是完成了姜琬的愿望，她将毕生精力都用在了刺绣上，留下了几百幅能作为国宝流传的绣品。 她撰写了五本循序渐进的刺绣入门教科书，还为每一种绣技都专门著书立说，就连寻常人不知道的苗绣藏绣，她在采风之后写下了翔实的记载。 不过在那之外，她还多做了些事。 那就是尽量改变人们对于刺绣、乃至种种手艺的轻视。 在总共十三卷的《幽兰绣谱》前，她写下这样的跋文。 “刺绣小道，世人轻之。然古哲曾言，以小见大，格物致知。花藏三千世界，佛陀具慧眼而观之；壶中别有洞天，庄周超凡俗而誉之。针黹亦当如是，待有缘者参而悟其妙。此外如瓷窑、莳花、屋宇、雕刻诸道，亦同此理。 幽兰舍人，学见鄙陋，别无所长，唯刺绣一道，浸淫卅载，尚有所得。今粗试雕虫，未敢自尊，乃供方家一笑，且待有志者续之，令世人知针线中亦有大乾坤也。” 这些书在荥阳的大力推动下，风行一时，其中对工匠手艺及精神的重视，更是深深影响了许多人。尽管士子学阀不屑一顾，但下层工商业群众却格外推崇。 而千百年后，这本书同样成为后人研究刺绣和文化史、思想史的重要材料。 这些凌树蕙都不知道，她此时已经回到时空中心，坐在自己的房间，望着天花板放空思绪。 “恭喜主人归来！”系统用欢快的童声在她身边贺喜，但是凌树蕙不想动弹。 这一回扮演姜琬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她的意识有些混乱，必须冷静一会儿分离记忆才行。 最让她纠结的记忆，无疑是兰畹。 他是那个世界的人，但他爱她。 凌树蕙垂下眼眸，她不是石头人，他爱她，陪在她身边几十年，和她一起面对风风雨雨，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是她还是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停在了朋友上。 这很自私，但她就是自私的人，她想要的是自己的记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而不是披着别人的皮才得到的爱。 可是…… “把兰畹的记忆留下，其他的都删掉。”凌树蕙揉着鼻梁，疲惫地说，“我要先睡一觉，睡醒了直接到任务世界去，你到时候把剧情直接传给我就好。” 系统欢快地答应下来，凌树蕙立刻陷入沉眠…… “是你干的好事。”兰畹揉着高挺的鼻梁，抬起眼睛扫视着高瘦的男人。 “别这么想，这身份都是随机分配的，我哪儿知道你能是哪个？”男人举起双手，一脸无辜。 事实上他心里正暗骂不已，谁能想到一个亚欧大陆都挡不住这恋爱脑的追妻之路呢！ 不过这回可不会让你再去耽误人家了！ 男人看了看系统选好的角色，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 尤晓晴算是这届油画系的风云人物了，从第一次绩点结算开始就始终占据了年纪第一的位子，今年又升了院学生会组织部的副主席，还交了同样优秀的男朋友天天撒狗粮，基本上所有艺术学院的孩子都知道这个面上看着不见经传却官场情场两得意的小姑娘。 不过现在，尤晓晴盯着右前方的男生陷入了沉思。从她进门的时候这人就低着头看书，以至于她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就算看不清，尤晓晴也知道系里是没有这个人的，毕竟大一的时候经常有三个班一起上的大课，系里的人她基本都认全了，真有这么个身材出众的她肯定不会不记得。 就算她不记得，花痴舍友们也应该记得。 虽然这教室里的座位都是随便坐的，没有固定归谁这一说，但是她平常最舒服的视角就是这男生左后方的座位，正好能够拍到整个PPT，老师在黑板上写字也不会因为反光而看不清。 可是这男生……人家坐着她也不好判断究竟有多高，但看这架势估计一米八妥妥的，以两人的头为端点画一条线段，往前一延伸正好就是白板所在的位置啊。 尤晓晴都能想象到自己接下来拍的PPT里每张都带一个后脑勺的样子了。 随便想了一想，尤晓晴就收回目光，拿出自己的课本开始预习。到她们这一届教学计划给改了，西方美术史从大一就开始上，中国美术史则从大二开始上，加上强制要求必须选满三十个课时的专业选修课，大二的课程基本都是满满当当，和课最多的法学院有一拼。 尤晓晴昨天晚上一直忙着整理西方美术史笔记，没什么空预习中国美术史，所以现在正抓紧时间看书，准备揪出几个问题课下去问老师。 大学嘛，成绩要好的话一方面得好好学习，另一方面还得在老师跟前刷出存在感，大一的时候，素描课老师因为论文的布置和全班同学都整僵了，最后她作为班长，先找了老师缓和关系，后来那老师不就记住她了，期末论文给评了个优嘛。 这回的中国美术史老师姚若水，听学姐说是个很奈斯的美女老师，比较喜欢用研讨会的氛围来上课，对于这种老师一定要多答问题、多问问题，对方才会有好感。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教室里的学生渐渐多起来，开始出现嘈杂的人声和开窗户拉窗帘开风扇开空调的声音。 到底是南方，虽然已经入了九月份但空气仍然是湿热的。 尤晓晴心无旁骛地书上写写划划，知道手表提醒还有五分钟上课时才抬起头，发现老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讲台下，一边往电脑里拷PPT一边晃动着鼠标看它好不好使。 她穿着纯白针织衫和纯黑百褶长裙，身材高挑纤瘦，虽然没看到脸，但只看背影，尤晓晴就知道这绝对绝对是个大美人。 就和前座那个男生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 这时候尤晓晴的男朋友才走了进来，放下书包坐在她旁边。 这家伙虽然也是个学霸，但基本和同宿舍的男生一样，是最晚到教室的那批人，尤晓晴往左让了一格，一方面躲开那个一定会出现在她照片上的后脑勺，一方面更有利于观察老师。 老师转过头，露出半张侧脸。 ！！！ 尤晓晴心里已经开始冒泡泡了。 这、是、什、么、仙、女、下、凡！！！ 侧脸更能看出她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下巴线条，她微微朝这边瞥了一眼，杏核眼秋波流转，看得人要醉了。 常年沉醉于给各种明星画同人的尤晓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给老师画肖像的手。 眼看还有三分钟上课，老师把调试好的鼠标放在桌上，把放着包的椅子拉到一旁，站上了讲台，往下扫视一眼。 正脸更好看！三庭五眼的比例绝了！ 这才几分钟，尤晓晴已经沦为老师的颜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尤晓晴的错觉，老师看到前排那男生的时候好像微微愣了一下。 凌树蕙的确愣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出现在自己的课堂上，他不是金融系的吗？走错教室了？但他手底下的书的确是中国美术史没错。 仅仅愣了一瞬凌树蕙便回过神来，低下头翻开自己的教科书。 她长了一张颇为清丽的容貌，杏核眼尤其水汪汪的，不化妆的话看上去很惹人疼，但是只要一化妆就会莫名地凌厉。 凌树蕙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大学老师也是老师嘛，有点威严是很不错的。但展溟飞更喜欢她的素颜，总觉得那有一种坚强中的脆弱，埋藏得很深，正因为深才让人有发掘的欲望，发觉之后又会格外疼惜。 展溟飞，就是第一排坐着的那个男生。早在凌树蕙踏进教室的时候他就合上了书，只是一直没有抬头。否则他那张脸，凌树蕙就算只是瞟上一眼都不会认不出来。 上课铃响后，教室基本已经坐满。这是个小型教室——毕竟只有两个班来上课，如果少了人的话能够很明显就看出来。 凌树蕙再次扫了教室众人一眼，把花名册交给助教进行点名。 六十几个人，当然很快就清点过来，最后念到展溟飞的名字时，姚若水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头，对着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对方却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 凌树蕙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从助教手里接过花名册，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第一节课都是导论，介绍一下自己的讲课风格、期中期末和平时的分数怎么算什么的，凌树蕙也没有例外，她上去就表示只要考试的时候分数能过得去，论文写得言之有物，那自己的课学生们爱听不听都无所谓。当然了，为了院校的核查，她每周还是要进行一次点名的，三次考勤不在场，平时分就会被扣掉五分。 顺便又说了平时会有三次到五次左右的作业，基本都是小论文，可以不要格式，但一定不能写成读后感，因为她教的是高等学府的学子，经过高考选拔过的精英学生，培育的是专业而严密的逻辑思维，而不是天马行空的散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 “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应该学会进行理性地思考和梳理，我不希望你们交上来的作业只是自己思绪的流动，而没有任何属于大学学子的特征与价值。” 凌树蕙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现在的名字——姚若水，以及QQ号和邮箱地址，一边学生在课后联系自己。 “虽然是从大二才开始上的，但中国美术史其实是一门很重要的学科基础，有利于各位开阔眼界、触类旁通，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 “当然，你们毕竟还只是大二，没有进行过相应的学术训练，一开始写得不好是可以理解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来问我，电话号码在PPT上已经有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挑眉，摊了摊手：“如果大家觉得我声音太难听，不想给我打电话的，也可以加我好友，在QQ上问也可以。但加我好友的时候请务必把自己的班级和名字备注上，否则我是不会理的。” 台下有几个女生小声笑了起来，估计都觉得这个老师会很好相处。 不过笑得最放肆的还是前排坐着的某人，看得凌树蕙简直想一拳打在那个小兔崽子脸上。 “好了，现在大家基本算是了解我了，那我们就开始进入正题。外国文学其实是……” 凌树蕙讲完这些杂七杂八地东西，就开始正式进入导论。她讲课的时候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展溟飞逐渐幽深的目光。 上完两节课，签了各班的考勤表，回答了几个同学的问题，凌树蕙才离开教学楼回到对外汉语学院的学院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写论文。 好歹她也是个教授了，虽然以三十一岁这个年纪来说还太年轻了点，但已经发表过那么多C刊论文，怎么着也会让别人说小话。 抻了抻懒腰，凌树蕙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按照编辑的意见开始更改论文，一直忙活到十二点半才饥肠辘辘地到一食堂去吃饭。 学生都是十一点半下课的，热潮一直要持续到十二点十五左右。凌树蕙觉得他们上半天的课以后还要来食堂抢饭挺不容易的，就没忍心做抢饭大军的一员，而是等到十二点半人渐渐少了才慢腾腾过去。 反正她喜欢的蛋包饭在学生里相当不受欢迎，完全不用担心断货。 她担心的只是另一个问题。 “不是都跟您说了嘛，食堂这饭太油腻了，您本来就高血糖，不能吃这么频繁的。”清朗的声音从身前响起，凌树蕙还叼着勺子就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头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我才没有频繁吃呢！暑假被你管着天天吃草，现在开学我犒劳犒劳自己不行吗！”说完就撇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 “我可太冤枉了。”展溟飞无奈地耸了耸肩，做了个委屈的表情，他生着两枚对称的泪痣，眼睛黑亮黑亮，看上去很是无辜：“分明是您说要给溟风做个健康生活的好榜样才让我监督您的饮食计划，怎么现在反而怪到我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 “就怪你怎么样！你咬我呀！”凌树蕙伸出舌头，舔了舔站在嘴角的番茄酱。她总是说不过这个小她十二岁的便宜儿子，每次两人起争执最后看起来都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就连姚溟风这个亲儿子都觉得是妈妈在欺负哥哥。久而久之，凌树蕙也放弃和展溟飞进行辩论了，毕竟对面这个可是第一次参加模联就能把其他国家代表坑到体无完肤的商学院一辩啊。 比不了比不了，不如直接耍赖。 展溟飞听到刚才那句话，微微愣住，眼睛盯着凌树蕙出来扫荡的舌尖不放。 “对了，你为什么会去上我的课？”凌树蕙一边问一边小心挑起蛋皮上的火腿。 展溟飞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选了艺术史做我的第二专业。” 凌树蕙微微一愣，刚挑起来的火腿丝又落回盘里：“你爸不让你管公司了？”当初她执意给自己儿子姚溟风改姓的时候，展跃淮就说过如果这样，那以后展家的资产都归展溟飞，展溟飞也的确是从十五岁起就到公司历练去了，现在来G大读书不过是为了走商学院李教授的路子，将来好出国去读博镀金来着。 暑假里展溟飞就天天早出晚归，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比她更忙才是，怎么还有闲心去选修第二专业。 难道展跃淮又找到一个私生子，不准备要展溟飞了？很有可能哦那个渣男，眼睛里只有利益没有亲人。 “不是您想得那样。”展溟飞一看就知道凌树蕙又开了什么脑洞，哭笑不得地说：“爸爸当然还是要我去公司的，只不过学校的学习由我自己做主而已。” 凌树蕙点点头不再说话，既然那是展溟飞的选择，那她就没有必要多问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有些事情不能太刨根问底。 “您下午准备待在这儿还是回家？”吃完饭，展溟飞接过凌树蕙扔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如果回家的话我现在就送您回去。” 虽然现在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半个小时，但凌树蕙家离学校非常之近，开车来回只要二十分钟，加上展溟飞的课就在三教B区一楼，停车之后直接坐电梯出来就是，完全来得及。 凌树蕙摇摇头：“算了，你第一节不是有课，来回开车容易头晕，还是先到教室去休息会儿。我回办公室改论文去，五点咱们一起走。” 商学院的教授讲课方式是出了名的暴君，上他们的课得时时刻刻保持大脑的高速运转。 她实在不舍得展溟飞这么折腾，反正她回家也没什么事，留在学校写论文也一样。 展溟飞点点头，两人一起把托盘送到餐具回收处，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了。 下午三点半，展溟飞下课，当司机送凌树蕙去附近的实验小学，把姚溟风接回家。 凌树蕙降下车窗戴上墨镜，随意扫视着外面的人群。 一眨眼，她来到这个世界都六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6） 凌树蕙这次要扮演的角色，叫做姚若水，同样是个恶毒女配。 但是这位恶毒女配并不是作为破坏男女主感情、破坏女主事业的形象出现的。 她是……男主的后妈。 说后妈其实也不准确，因为男主是私生子，而她是男主他爸唯一一任妻子。 姚若水是S市政界巨擘姚家的小女儿，自幼深受宠爱，虽然名字叫“若水”，其实性子烈得像火一样。 但是可想而知，长在那样的大家族里，有些命运是再受宠爱也改变不了的。她没有从政或从商的天赋，便只能做一个联姻的棋子，嫁给大自己九岁的荷伦集团董事长展跃淮。 这种官商联姻在她们的圈子里多了去了，没什么稀奇的。 而且她比别人更加幸运一点，因为展跃淮是她从小仰慕的传奇人物，待人温柔体贴，两人婚后也是蜜里调油的日子，比起身边其他冷冰冰的联姻，她还算是幸福的。 而且展跃淮给她的自由度颇高，只要她尽了自己的社交职责，那剩下的时间自己爱干嘛干嘛，绝不强求她做一个标准的贵妇。姚若水喜欢研究美术史，他就给她买了一屋子原版书，让她天天睡死在那里面也无所谓。 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直到姚若水有了儿子。 姚若水打死都没想到，她会在怀孕期间，看到展跃淮那家伙和另一个女人领了个小萝卜头在游乐场！ 这个刺激太大，把姚若水气得立刻流产了，并且因为送医不及时，导致从此之后无法再怀孕。 这个刺激让姚若水变身疯批，从此走上一条怼小三虐便宜儿子的不归路，处处给男主使绊子，最严重的的时候差点把他逼得崩溃自杀。 可想而知这样长大的男主会怎么对待姚若水。 她被关进精神病院，日日遭受折磨，最终变成了真的神经病，再一次发病中跳楼自杀。 凌树蕙取代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明白了姚若水的愿望。 姚若水折磨了男主一辈子，后来又被男主折磨，其实心也很累。如今她也不希望后来者再去为难那孩子了，毕竟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错，是自己对展跃淮的爱和很，让她把他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 但是她希望，自己那个早逝的孩子，这回能够平安生下来，能给他一个幸福的生活。 凌树蕙刚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有一点为难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突然就要生娃当妈了，这实在是有点为难。 但是任务委托对象才是第一位的，她自己这点心理障碍不算什么！ 于是凌树蕙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来到这个世界时，正是姚若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为了保证孩子的健康成长，凌树蕙买来一堆孕期书籍，对孩子积极实行胎教，并且按照科学指导制作食谱和运动表，并且足不出户。 万一看见人模狗样的展跃淮带了个小萝卜头，下意识动了胎气，那可怎么办？ 现在凌树蕙最感谢的一点，就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他们不用行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7） 不过即便她不想出门，有时候也必须要出去一趟的，孕妇也不能总窝着不运动。 这个月展跃淮要去俄罗斯谈生意，凌树蕙一个人在家里显得无聊，便出门听了一场音乐会，算是给宝宝搞个胎教。 音乐会散场之后，司机却没有及时过来，凌树蕙看今天天气很好，附近还有个景色怡人的小公园，就想散散步，正好活泛一下筋骨。 和司机交代一声后，她便在小公园里逛了一圈，最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歇息。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无患子金黄的树叶落在一旁的雕塑上，把弯弓搭箭的丘比特衬得更加生动。 凌树蕙目光追随着两只水鸟，掠过红枫掩映的水面，飞向高高的远方。 突然冻的一声闷响，令她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跌倒在地，她慢慢站起身，将他拉起来，问道：“没事。” 可能是受到激素分泌的影响，凌树蕙觉得自己现在母爱爆棚，看到个孩子就觉得忍不住想关爱一下。 那孩子站起身来，拘谨地收回手，想要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凌树蕙拉住他：“先别走，你的腿流血了。” 他的膝盖被擦出几道血痕，慢慢地渗着血液。 孩子低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没关系，我会自己洗掉的。” “会感染的。”凌树蕙将他拉到长椅上，从包里取出一瓶酒精喷雾，对着伤口处喷了喷。 轻微的刺痛孩子忍不住瑟缩了下，但没挣扎。 “好乖啊！”凌树蕙简直想摸摸他的头以示鼓励，但想想这不是自己孩子，就没敢下手。 她取出一袋草莓硬糖塞给这孩子，笑道：“奖励你的！” 孩子有些茫然地接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虽然还没有彻底张开，但是五官的出色显而易见，精致又不显女气。最妙的是他双眼之下各长了一颗泪痣，几乎是对称的。 这痣的位置太绝了，让原本就特别好看的孩子更增加了一点脆弱的气质。 老阿姨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凌树蕙见他取出一块硬糖，但是犹豫着不敢吃，便忍不住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和外面卖的糖味道不一样的，你试试啊！” 孩子小心翼翼地把它送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凌树蕙期待地看着他。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孩子轻轻点点头：“很好吃，谢谢。” 凌树蕙简直高兴疯了：“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 这时她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司机已经到了公园门口，正要来接她。 凌树蕙扶着腰站起身，对孩子笑道：“我要回家啦，你也快去找你妈妈，要注意安全，早点……”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猛然一推，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肚子磕到长椅上，一阵剧痛立刻弥漫开来。 “飞飞你没事！” 那孩子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惊惶地看着凌树蕙。 “姚若水你知道了对不对！知道了你就冲我来，别冲飞飞！” 不知从那里蹿出来的红衣女人恶狠狠瞪着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8） 凌树蕙因为腹中绞痛而觉得呼吸困难，但女人的话还是让她明白了过来。 好死不死，这位就是展跃淮的情妇卢安然，而那个孩子…… 凌树蕙望着他惊慌而不知所措的小脸，两颗泪痣衬得水汪汪的眼睛越发可怜。 两颗泪痣啊！ 原作里反复提到过的两颗泪痣啊！ 这么明显的特征，她居然没有想到！ 感觉到下面似乎已经开始流血，凌树蕙面色苍白，惨然一笑。 现在男主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得保住这个孩子才行。 手机被跌落到一边，她现在动一动都困难，但是…… 卢安然紧张地把展溟飞搂在怀里，见凌树蕙这样可怜，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快意。 她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光鲜亮丽，可现在还不是一样落魄了！如果她的孩子保不住，那…… 卢安然看看自己的孩子，一个恶毒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将那个想法付诸行动，展溟飞便摆脱了她的怀抱，捡起凌树蕙的手机来到她身边：“要我帮您打电话吗？” 凌树蕙无力地扫了他一眼，眼睛里全无一点光芒。 展溟飞心里觉得揪得慌，立刻说道：“我想报答您，我帮您打电话！” “飞飞回来！”卢安然拉着他的胳膊想带走他，公园里有监控，她要是敢多做什么，一定逃不脱法律制裁。但是凌树蕙现在这个情况，只要没人管，这一胎就铁定保不住了！ 展溟飞望着母亲，然后挣脱她的手，回到凌树蕙面前，让她看到屏幕：“您的司机已经来了，您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屏幕上是司机的来电显示，凌树蕙看了一眼，对展溟飞说道：“接、接一下。” 她只觉得腹部以下的部分完全不属于自己了，那个在她体内安然成长的生命，在不顾她的挽留拼命离开。 这种感觉甚至比身上的剧痛还要折磨人，让她几乎想哭出来。 但她从来也不会哭，比起哭，她更想把时间和力气用来挽留上。 展溟飞立刻接通电话，快速和司机说明自己现在所在，然后望着她憔悴的脸庞，惶急地握住她的手。 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只能拉住她满是冷汗的手，干巴巴地说：“您在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好……” 卢安然屡次想要拉起他，但是想到有监控，便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脚步。 终于，司机到了，一见这情况，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凌树蕙扶起。 “这样不行！”展溟飞焦急地说道。 凌树蕙根本没有走动的力气了，而且这样扶着她也很容易流产。 司机有些犹豫：“可是……” 他也知道这时候赶紧将凌树蕙抱走才是最稳妥的，但凌树蕙可是他的女主人，这样抱起来，恐怕…… “人命更重要！”展溟飞快急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总喜欢纠结这些根本不重要的问题。 司机正好将凌树蕙横抱起，快步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将她平放到后座上。 展溟飞跟着跳上车，见卢安然想要上来，立刻关上车门。不顾她的拼命拍打，让司机快些把车开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9） 凌树蕙的情况很糟糕，一被送进医院就立刻上了手术台。 展溟飞守在手术室外，望着自己的手。 刚才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好像要从自己身上汲取力气一样。但是他不是那个给她力量的人，那个人……背弃了她。 虽然才十几岁，但是展溟飞自小就明白很多事情。刚才母亲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毕竟从前，母亲也不是嚼过类似的舌根。 她大概也知道了，所以看向他的目光才那么冰冷。 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慌令他的心不断跳动，他连忙取出那一袋硬糖，拿出一颗含在嘴里。 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树蕙的意识有点恍惚，她记得自己在手术台上所遭受的铺天盖地的疼痛，记得自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小身子，记得那一声微弱的哭喊。 但是当从漫长的昏睡里醒过来之后，她又觉得那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 这让她忍不住慌了。 该不会她还没保住那个孩子！ 展溟飞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清醒过来，忍不住兴奋地叫起来：“您醒了！” 凌树蕙眯眼望着他，半晌才想起来他是谁，便微微点头：“我的孩子怎么样？” 私生子也无所谓，男主也无所谓，在那孩子面前，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展溟飞察觉到她的疏离，不由得黯淡一瞬，但随即又打足精神说道：“小弟弟在保温房里呢，医生说他不足月，所以有点虚弱，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凌树蕙松了口气。 没问题就好，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这家私人医院是凌树蕙提前就联系预约过得，她毕竟是第一次怀孕，没什么经验，生怕自己出事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果然，小心驶得万年船。 展跃淮人在俄罗斯，半个月后回国内才知道自己后院失火的事，一边打电话骂了卢安然一顿，一边飞速地往家里赶。 凌树蕙那时候已经出院，在家里坐月子。见到风急火燎冲进房间的展跃淮，不由得勾起嘴角：“你回来了啊，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展跃淮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 平心而论，展跃淮这个人长得是不错的，剑眉星目很是大方，展溟飞和他有三四分像，只不过也融合了母亲的优点，更加精致贵气。 再一次觉得自己一孕傻三年的凌树蕙笑了笑，从一旁取过两份离婚协议书交给展跃淮：“签字。” 展跃淮看清内容，脸色一黑：“若水，我们还没走到这一步。” “还没走到？”凌树蕙嘲讽地冷笑，“突然蹦出个年纪有我一半大的儿子来，你告诉我我们还没走到这一步？难道我得等着你把她们母子俩名正言顺迎进家里，昭告天下当你二房的时候再滚吗？” “若水……”她的话太过犀利，展跃淮有些招架不住，“那只是年轻时候的错误，不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婚姻。” 凌树蕙冷哼一声：“不会影响？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不是你们的影响，难道是我自己作死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0） 展跃淮知道自己说不过凌树蕙，索性不再和她争辩，强硬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协议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若水你现在太激动了，先好好休息。” 凌树蕙望着展跃淮的眼神和看垃圾也差不多：“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主意、任你摆布的人吗？夫妻分居两年，就可以申请法院调解离婚了，你以为你阻止些什么？” 她可不是原主，对这个人渣没有什么恋爱滤镜，也没有什么感情在，只要她想离婚，那展跃淮是没有能力阻止的。 “若水。”展跃淮回过头来，语气阴沉，“你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我想你最好还是去疗养院住一阵子，放松身心比较好。” “你想囚禁我？”凌树蕙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摄，反而爆发出比他更加强大的气场，“你以为你是谁，能对我这样发号施令？” 展跃淮冷冷哼了一声：“我会让李妈二十四小时照顾你的，手机这种辐射大的东西，你就别放在身边了。” 话音刚落，卧室门便被一脚踹开。 “好你个展跃淮，敢这么对我们姚家女儿！”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骂骂咧咧地扯住展跃淮衣襟，动作之快，让凌树蕙都觉得震惊。 这位特警出身大表哥，还真是身手不凡啊！ 凌树蕙当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和展跃淮提离婚，在展跃淮回来之前，她已经联系过姚家人，表示自己要离婚的事了。 姚家三代从政，势力网比展家大得多，而且年轻一代的兄弟姐妹们都很亲民，凌树蕙把自己的经历一说，他们便义愤填膺地要来帮忙。 即便老爷子有些不满，可想到展跃淮那么大个私生子，心里也恶心，做不出让自家姑娘委曲求全的事情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特警出身的大表哥姚清辉按着展跃淮的头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早这样乖乖的不就好了。”姚清辉把两份离婚协议收起来，对展跃淮说道：“我妹现在坐月子呢，不能随便挪地方，现在你家待上几天，等出月子了咱再去拿离婚证。不过你放心，我们姚家人不吃白食，这几天的伙食费啊月嫂费啊什么的，我们都按最高价陪你！” 展跃淮气度再好，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羞怒的神色。 凌树蕙一看，立刻瞥了姚清辉一眼。 姚清辉会意，对展跃淮说道：“你气有什么用，隐瞒私生子是你干的，我妹折腾成这样是你情妇干的，我们姚家人不把你们的丑事宣扬出去已经是厚道了，你还想我们用好脸对你不成？” 姚清辉说完，正准备走，又想起什么，转过头警告展跃淮：“你要是敢在这几天虐待我妹子，那咱两家就不死不休，你就试试我姚清辉说的话算不算数！” 撂下狠话姚清辉就走了。 展跃淮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抬头便看见凌树蕙嘲讽的目光，更加挂不住，重重一哼摔门而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1） 凌树蕙刚出了月子，身体有所恢复，姚清辉就压着展跃淮和她办离婚证去了。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可靠的哥，很多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 原作里姚若水敢肆无忌惮地打压男主，展跃淮也不敢怎么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姚清辉的威慑力。 离婚之后的财产分割，凌树蕙早就请了相熟的律师来帮忙，展跃淮是过错方，凌树蕙怎么也不可能净身出户。 律师也很够意思，直接给凌树蕙争取到六处房产，几千万珠宝现金，以及展跃淮旗下朝明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别的还算小事，毕竟按姚若水的眼界，金银珠宝乃至房产，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却不可小觑。 虽然展跃淮是个人渣，但是他的金融天赋不容置疑，朝明集团在他父亲手里的时候，还只是国内都排不上号的小公司，被他接手之后，却硬生生发展到了亚洲五百强，每年净利润几个亿。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让凌树蕙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看到这份协议后，凌树蕙感激地看了一眼姚清辉，她不是傻子，展跃淮这么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能够放出这么多好处给她，肯定有大表哥示威的缘故。 “你也不用多想，那姓展的不全是因为我。”姚清辉虽然是走军政路线的，但是脑子很清楚，“他是怕这遭撕破脸，咱们姚家给他好看！” 凌树蕙也知道，姚家在本市乃至中央都有人脉，势力很大，展跃淮联姻也是为着这个，毕竟官还是比商的话语权大。 但是现在，两人闹成这样子，姚家万一和他过不去，稍微给他使点儿绊子，就能让他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朝明瞬间打回原形。 他不敢担这样的风险。 不过展跃淮还是心气小了点儿，被凌树蕙几次三番撂下脸子，连带着对两人的孩子也没几分好气。 凌树蕙提出要让孩子跟自己姓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冷笑一声答应了，说：“既然这样，那就是你儿子了，和我再没关系。” 凌树蕙觉得这样正好，要是跟着这么个自私自利、毫无亲情的父亲，鬼才知道姚若水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这可是她拼了命才生出来的孩子啊！ 望着摇篮里的白白嫩嫩的小天使，凌树蕙再次母爱爆棚，凑过去使劲儿亲他的小脸。 这可是从她体内诞生的新生命啊！ 姚清辉看见她那个腻歪劲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凌树蕙丝毫不以为耻，抱起咯咯笑的宝宝重重亲了一大口：“这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想起自家老婆也是天天呜呜喳喳地给孩子做小衣裳，姚清辉这个钢铁直男忍不住摇摇头，觉得女人可能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 凌树蕙见宝宝困了，连忙将他套进襁褓里，穿上外套将孩子好生抱着：“走！” 这里是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即便是原主，最后也心力交瘁，没有要留在这里的意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2） 刚走过楼梯拐角，就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 有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尤为明显，那是卢安然，她正坐在沙发上，驱使保姆李妈给她们准备果盘。 展溟飞在她旁边坐立不安。 凌树蕙生产后，他在身边陪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被找上来的母亲带回家，然后…… 他把自己的衣袖往下拉了拉，强迫自己不要在多想。 但是现在，母亲得知展跃淮离婚后，志得意满地以为自己凭借儿子能一举上位，便急不可耐地拉着他到这里来炫耀。 展溟飞真的觉得他母亲太蠢了，蠢到看不清自己最亲近的人，也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展跃淮是个什么人，会因为有个私生子就把这见不得光的情妇迎到家里来吗？ 不可能的，母亲选择跟着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辈子都见不得光了。 展溟飞低下头，突然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望去，瞳孔微微缩紧。 他看到凌树蕙站在楼上，殷红的开衫亮烈炫目。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母亲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大呼小叫，似嘲讽又似怜惜地勾起嘴角。 她的气色还是不太好，脸上微微有些蜡黄，但是眼睛黑亮无比，和那天奄奄一息的样子比起来，不知要生动多少。 展溟飞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恢复得还可以，那天的事情并没有留下太多后遗症。 但刚刚升起的庆幸又被她嘴角的冷笑刺破。 后遗症也许不会有，但伤害是这辈子也抹不去了。 展溟飞真的觉得难过，他从小被人骂做野种，他比谁都渴望一个家。 但是他知道，他的存在便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为代价的。 他就是原罪，他不配有家。 凌树蕙慢慢走下楼梯，迟钝的卢安然这才意识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来看到凌树蕙时吓了一跳。 正常状态的凌树蕙，气势胜过她何止百倍。 但很快就稳住心态，热络地笑道：“姚小姐，听说您和展先生离婚了呀，您可千万别伤心，不过是一桩失败的婚姻而已，忘了它也就行了，您这样条件的人，哪里还愁嫁！” 展溟飞听到这些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母亲真的太蠢了，蠢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凌树蕙并不生气，抿嘴一笑轻声说道：“是啊，我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为一次失败的婚姻要死要活。毕竟这对我来说也影响不了什么。倒是卢小姐，年过三十了还没有过正式婚姻，午夜梦回的时候，真的没后悔过自己当年的选择吗？就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最输不起的人吗？” 卢安然被她戳破了心底最深处的隐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要反驳辱骂回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辱骂的点。 姚若水就像她说的一样，不用在意这一次失败的婚姻，她的出身背景，让她有不断试错的权利。 但是卢安然没有…… 见卢安然不说话，展溟飞有些担心她动手，悄悄抬头看了凌树蕙一眼，却不想正好对上她的目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3） 凌树蕙对他笑了笑，然后抱着孩子往外走，姚清辉一直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护着。 展溟飞为那双笑眼怔楞了一下，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她来到了车边。 “你来做什么？”凌树蕙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他。 即便没有原主善待他的愿望，凌树蕙主观上对这个孩子也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那天要是没有他全力帮忙，自己可能真的要流产。 “我……对不起。”展溟飞深深鞠下一躬，“我对不起您，如果不是我，您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凌树蕙轻轻笑了一下：“你的存在的确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实话，私生子总是最惹人厌恶的。 展溟飞脸色一白，但也释然地点点头，即便是厌恶，只要她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那就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情面的。 展溟飞不希望被她厌恶。 “但说到底，你也是无辜的。”凌树蕙腾出一只手，伸出车窗摸了摸他的头发，深深叹一口气，“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一个什么身份，不是孩子能够自己选择的。你父亲对不起我，你母亲对不起我，但是你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展溟飞愕然抬起头，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平生第一次涌起大哭一场的冲动。 “所以别放在心上了。”凌树蕙见他眼圈红通通的，揪出一张纸巾塞到他手里，“从此以后，好好生活。只要你愿意做一个不伤害别人就够了。” 凌树蕙怕宝宝受风，说上两句话就把车窗摇上去。 看着车辆逐渐远去，展溟飞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但是他不敢用那张纸巾，而是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攥着母亲的手一样…… 凌树蕙没有回姚家，而是搬进一处公寓。 姚家老宅人太多了，没成年的外甥们都在那儿，天天闹腾个不停。 其他成家的表哥表姐，凌树蕙也不好意思搬过去打扰他们。反正不是没房子，还是自己住比较清静。 半退休的姚老爷子给她请了个月嫂过来，帮忙带孩子和处理家务。 凌树蕙作为新手妈妈没什么经验，天天和月嫂取经，几个月下来，慢慢也对带孩子得心应手。 孩子嘛，原主曾经有过想法，叫姚溟风，凌树蕙也就这么叫了。 小名则是凌树蕙起的，叫橙汁。 因为凌树蕙榨橙汁的时候，宝宝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喜爱，奶瓶不要了也要来喝橙汁，凌树蕙觉得有趣，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头几个月姚清辉经常会来看看，每次来都看到凌树蕙对自家孩子各种猥琐，亲亲抱抱举高高，不由得一脸嫌弃。 “几个月了，孩子都大了你怎么一点儿没变呢？” 凌树蕙抱着软乎乎冒奶香的宝宝深吸一大口，感觉人生都圆满了：“你这种直男是不会动我们女人的乐趣的！” 说完继续撸娃。 她现在终于懂了，生孩子就是用来玩的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4） 不知不觉小橙汁已经三个月大了，凌树蕙每天都让他在床上趴一会儿，训练他抬头翻身的能力，或者偶尔拉一首小提琴曲子给他听听。 小橙汁是那种天使宝宝，乖巧得不要不要的，没人陪也能自己睡一阵子，凌树蕙的带娃生活还是很放松的。 这天，她烤好一碟子蛋挞，抱着小橙汁做月空漫步。突然门铃响起来，凌树蕙有些奇怪地站起身来，接通门铃。 展溟飞的声音传进来：“请问我能进去拜访一下吗？” 凌树蕙看着他的一瞬间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过来了，思索之后还是将他放了上来。 “谢谢。”展溟飞换好鞋子，低声道谢。 “是你爸让你过来的吗？”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礼盒，凌树蕙更确定自己的猜想。 虽然展跃淮尽量想要弥补两家的关系，但是显然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没有姚家支持的朝明集团，竞争压力比从前翻了几番，即便是展跃淮，由奢入俭后也有些熬不住。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把从前的豪言壮语都吞回肚子里，觍着脸来讨好姚若水。 之前他也找过别人来，不过凌树蕙一向不放陌生人进家门，听说是展跃淮派过来的，更加不肯放进来了。 看来几次无功而返之后，展跃淮把心思打到了儿子身上。 的确像凌树蕙想的那样，展跃淮没有娶卢安然，他除非脑子抽筋，否则绝不可能把卢安然这个毫无助力的妻子娶进门。 但是对展溟飞就不一样，他好歹是展跃淮的亲儿子，甚至有可能是未来唯一一个继承自己财产的儿子。 展跃淮已经三十多了，以后就算能生，精子质量也不能保证。而展溟飞除了身子弱一点之外，别的方面都可以用天才来形容，展跃淮不能放弃对他的培养。 所以离婚之后，他很快就被认了回来，并转学到一家素来以教学严谨著称的私立中学。 估计是从哪里听说过她对展溟飞态度还算好，所以展跃淮才派他过来说清。 展溟飞轻轻点了点脑袋，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她。 凌树蕙把蛋挞从烤箱里取出来，对展溟飞说道：“礼物我不会收的，你回去和他说，我们两个之间没可能了，他派谁来也不好用。” 见展溟飞呆呆地坐在那里，她叹了口气。 这孩子摊上那样的父母，的确很可怜。但她一个外人，实在也做不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把您的意思告诉……父亲的。”展溟飞似乎很害怕她，没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瘦弱的身影，凌树蕙不免有一丝怜惜，包了一袋蛋挞送给他，顺便将自己的手机号放进他袋子里：“如果你爸爸妈妈对你不好的话，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报警也行，别委屈了自己。” 卢安然一看就不是会好好教育孩子的，展跃淮更是，外面人模狗样的，其实一旦不顺心了就摔桌子砸椅子，暴力倾向很严重。也只有原主那种恋爱滤镜十米厚的，才会不担心家暴风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5） 展溟飞捏着蛋挞袋做到车上，从里面取出一个塞进嘴里。 刚出锅的蛋挞热乎得很，几乎要把喉咙给烫坏了，展溟飞忍不住轻哼一声。但随即那种清甜蛋香在嘴里蔓延开来，从被烫到的地方一点点渗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展溟飞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个被桂花树掩映的窗口。 如果那是他的母亲该有多好…… 回到东城区的别墅，进门时他母亲还没有回来，展溟飞悄悄松了口气，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把蛋挞放进抽屉里。 抽屉里还放着他父亲给的手机，那是要他每天回报学习情况以及其余一些事情的。 展溟飞迟疑一阵，拨通了展跃淮的电话。 “怎么样？”展跃淮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也没在这个儿子身上投注太大的希望。 展溟飞想要据实已告，但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变了个样子。 “她没有收您的礼物，但是让我进门了，也没有生气。” 展跃淮不了解他，但是他了解展跃淮。 “那你明天继续过去。”果然展跃淮如此说道。 “是。”展溟飞低声答应，挂掉电话以后才露出一个微笑。 所有人都把他想象成一个弱小的家伙，但是他们过于傲慢，忘记了弱小的家伙也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 凌树蕙没想到自己展溟飞这么快又重新上门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他。 “和你父亲说一下，以后别过来了，跑这么远你也累得慌。”她一边给小橙汁冲奶粉，一边对展溟飞说。 展溟飞坐在沙发上，拘谨地低着头，看上去好不可怜。 凌树蕙一见他这样就不由得心疼。 这孩子从小的成长环境就不正常，现在又被亲爹拿来当讨好其他女人的工具，估计回家之后也少不得被他亲妈念叨。 “你着急回家的话，可以先回去的，以后别过来了，你父亲要是盘问你，我就说你来过，都被我赶回去了，好不好？”凌树蕙斟酌着说。 展溟飞摇摇头：“司机会告诉父亲的。” 凌树蕙拧起眉头，她倒是忘记了这一点。 也是，展溟飞一个孩子，怎么逃得过展跃淮的五指山。 “那你就和你父亲说，我狠狠骂了你一通，差点儿动上手，你以后再不敢过来……这样也不行。”凌树蕙自己说着，都觉得这法子行不通。 展跃淮压根儿不在意展溟飞遭遇过什么，他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别的一概都不在乎。 这样凌树蕙也没有办法了，偏偏这时候小橙汁又嚎起来，她连忙将他抱起来哄着：“乖哦乖哦，我们橙橙最乖了……” 展溟飞望着她，突然说道：“其实每天来这里，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凌树蕙耳边全是小橙汁的哭声，没听清楚展溟飞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一鼓作气，再而衰，刚才脑子一热蹦出来地话，却让展溟飞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我来这边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我……我母亲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6） 凌树蕙听到这些话，眉头拧得死紧：“你妈干什么去了，晚上回来那么晚。” “不知道。”展溟飞摇摇头，随即笑道，“不过别墅里还有其他人的，所以我也不算一个人，只不过我母亲不知道这回事，所以我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的。” 凌树蕙点点头，叹道：“别墅里那些佣人对你们怎么样？” 那天她走的时候，看得出来李妈和卢安然那是水火不容，不过因为拿不准她以后到底会不会进门，所以才暂时忍让三分。 现在展溟飞被认祖归宗了，但卢安然却显而易见进不了展家大门，李妈的态度当然要反弹回去。 针对卢安然倒没什么，那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凌树蕙就怕李妈因为那个不着调地家伙，把展溟飞也给连坐了。 展溟飞低头不语，凌树蕙觉得有些不妙。 “李妈她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也不算是为难。”展溟飞低声说，“只是不那么在意我而已。其实这样也好，要是我和母亲受到区别对待，恐怕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凌树蕙觉得展溟飞这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但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便说道：“既然这样，你现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别墅里的佣人都上了年纪，恨不得六点半就上床睡觉。展溟飞从这边回去估计要八点了，她们既然不上心，肯定不会给展溟飞单独留饭。 想到这里，凌树蕙更加愤懑：“你爸是干什么吃的，把你认回去以后就这么放着不管？” “父亲工作很忙。”展溟飞低眉顺眼地说。 这孩子可真是善解人意。 凌树蕙心中感叹一句，得是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锻炼出这样的成熟啊。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她也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他爹妈的坏话，把菜端上饭桌，问道，“我做了虾丸，你对海鲜什么的过敏吗？” 展溟飞立刻摇头：“不过敏，我不挑食的！” 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都是希冀地光芒。凌树蕙看着好笑，也有些心酸。 这孩子是真的受了不少苦，才会连这样一点点好意都珍惜得不行。 她看着他，就会忍不住想，以后他的小橙汁长大了，会不会也受到这样的苦楚。 绝对不会！ 有她在一天，小橙汁就会嚣张地过一天。 被人欺负？做梦去！ 她本来没想请人吃饭，所以菜量有点少，两个人吃估计不够，展溟飞又是个半大小子，虽然看着瘦，但这个年纪的胃口怎么可能小。 凌树蕙又给他下了碗鸡丝面：“我也是才学着下厨的，可能味道不怎么样，你试试，要是真的很难吃，就别为难自己，我去给你订外卖。” 展溟飞点点头，挑起挂着鸡丝的面条，感受到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不由一怔。 卢安然从来没有给他做过饭，也从来没有和他守在饭桌边，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吃饭。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什么叫做家的温馨。 展溟飞垂下眸子，把面条塞进嘴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7） 吃过晚饭后，展溟飞便准备离开，凌树蕙又送给他一个布丁：“都是我自己做的，味道不一定好，你尝一下。” 那个布丁有些过于甜了，展溟飞心想，比起卢安然偶尔心血来潮时带他出门时买回来的布丁，它有点太甜了。 他想把布丁一直含在嘴里，直到糖分完全溶解在舌尖后再咽下去，他想…… 从那之后，展溟飞每天都要过来，凌树蕙也习惯每天晚上准备他的晚饭。 “你们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刚转过去，功课能够跟得上吗？”凌树蕙给小橙汁喂果泥，漫不经心地问。 展溟飞微微一愣，随即坐直了身子：“您放心好了，我一定能考到好成绩的！” 凌树蕙被他如临大敌的态度都笑了，冲他摆摆手：“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你爸妈，不过随便问一句。那个也是我的母校，里面什么样子我清楚，你只要量力而为就好，别被周围的人和物弄花了眼。” “我知道了！”展溟飞点点头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一定考得很好，您等着我的成绩单！” 凌树蕙正要拒绝，转念想起卢安然和展跃淮那个死样子，便点头答应：“好呀，我期待一下！” 展溟飞黑漆漆的眸子里流露出惊喜的光芒，两颗泪痣托着笑眼，显得更加喜悦，凌树蕙看着心情也好了些。 她把果泥小碗放回桌上，小橙汁啊啊地朝它伸手。 这孩子是真的喜欢水果啊！ “好啦好啦，我们不能再吃了，宝宝喝点奶！”凌树蕙一边哄一边帮小橙汁把嘴擦干净。 小橙汁现在才四个月，食物还以奶水为主，果泥蔬菜汁什么的，作为辅食尝一两口适应一下就可以。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些东西，胃口好得很，不像其他宝宝一样碰也不愿意碰。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家。”凌树蕙把小橙汁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拳头冲展溟飞摆了摆手，“来，橙橙和我一起说，哥哥再见——” 小橙汁咯咯笑了两声，乐得直蹬腿。 展溟飞不舍地站起身，对两人说了再见，换好鞋子离开。 期中考试一共有三天，除了必须学习的课程之外，还有一两门选修课需要考试，最后出成绩已经是下个星期的事了。 展溟飞拿到成绩单后，飞快地塞进书包往外跑，迫不及待想将它交给凌树蕙。 其实成绩和他从前也没什么分别，但是这回看成绩的人不同了，她对他抱有期待，她希望他能够变成一个越来越好的人。 展溟飞想回应她的期待，更想要看到她出乎意料的惊喜的目光。 凌树蕙当然不能够明白展溟飞心里的想法，对今天展溟飞这么早就上门觉得有些惊讶：“今天放学这么早？” “下午是义售会，我不想待在操场，就提前回来了。”展溟飞急不可耐地将成绩单教给她。 义售会这种算是家长做慈善，和孩子们一起买东西锻炼能力的，说到底就是作秀，没什么意思。而且卢安然和展跃淮都不可能参加这种活动，展溟飞不喜欢也正常。 凌树蕙接过成绩单，结果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展溟飞”三个大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8） “这么厉害的吗？”不仅是全班第一，而且是全校第一，裸分加分后都是。 而且他选修的两门课程，法语和简略经济史，那是出了名的困难，他一个刚学了半个学期的新生，居然能把浸淫已久的同学都斩于马下。 这……这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啊！ 凌树蕙放下成绩单仔细打量着展溟飞，他无辜地眨眨眼，脸紧紧绷着，生怕一个兜不住，嘴角的微笑就出卖了心思。 “这就是天才吗？”凌树蕙不由得感慨男主人设是真的逆天，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智商也这么高，那所私立中学姚若水也待过，她在里面成绩只能算中游，而那些第一第二名的，后来无不功成名就，成为领域内大牛。 不过展溟飞的确也不是池中之物。 在原作里，他比父亲展跃淮更加厉害，直接把朝明带进世界TOP50。 “厉害了厉害了，奖励你一下！”凌树蕙兴奋地撸了把天才的头毛，让他帮忙哄一哄小橙汁，然后从冰箱里厨房里端出姚清辉昨天送来的帝王蟹上锅蒸。 展溟飞天天来这里，偶尔也帮忙哄一哄小橙汁，现在兄弟俩已经很熟了。 小橙汁特别喜欢这个好看的哥哥，经常伸出肥肥短短的手指去戳他哥的泪痣，或者用小小手握住展溟飞的小指，趴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展溟飞见小橙汁睡着，就把他放回摇篮里，坐在一旁帮他轻轻摇着。 帝王蟹的香气从厨房中蔓延开来，将厨房的玻璃晕上一层水雾。 展溟飞默默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而不是一个马上就要离开的客人。 “唔……睡了吗？”凌树蕙穿着围裙蹑手蹑脚地走到摇篮旁，见小橙汁已经睡着，两只藕节似的小胳膊举过头顶，手还一屈一张的，活像小猫踩奶。 凌树蕙心都被萌化了，偷笑着取出手机给小橙汁拍了张照，然后拍拍展溟飞的肩，要他一起吃饭去。 姚若水这个身子不太能吃辣，何况产后过了没多久，吃太刺激的东西也不太好，所以她只给自己准备了一碗葱花香油的蘸酱。 展溟飞也有一碗同样的蘸酱，凌树蕙还给他递了一瓶辣酱：“要是想吃辣的话，可以自己调。” 凌树蕙一边说一边剪开一条蟹腿递给他，展溟飞连忙站起身接过。 “不要这么客气。”凌树蕙见他还是这么拘谨，忍不住说道，“这本来就是奖励你的，年轻人要懂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凌树蕙张嘴就是一套歪理，展溟飞也不好反驳，只是微笑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那就快点吃！吃完了回家把成绩单交给你妈妈，她看了一定也很开心。”估计要开心爆了，凌树蕙心想，要是她们家小橙汁也能天才到这个地步，那她估计能兴奋到一蹦三尺高。 不过不天才也无所谓，如果能一直是个健康快乐的小宝宝，那也挺好的。 毕竟无论她还是原身，所在意的，只是这孩子本身而已。 展溟飞望着她嘴角那一抹知足常乐的微笑，微微出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19） 蒸螃蟹费了一些功夫，等到展溟飞要离开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这个时间有些过于晚，还好展家的司机比较尽责，并没有私自离开。 凌树蕙把小橙汁哄睡，亲自把展溟飞送到车上：“回去以后把成绩单给你妈妈看看，她会很高兴的。” 展溟飞想说他母亲从来不看他的成绩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默默点头。 “这几天开始冷了，你要注意多穿点儿衣服，别感冒了。”一阵凉风刮过来，凌树蕙才想起该叮嘱他一下。 她除了中午太阳好的时候会带着小橙汁出来散散心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家里待着，对天气变化不甚敏感。今天大晚上出来，才意识到真的要换季了。 展溟飞身上穿得太单薄，校服里面只有一层薄毛衣，估计真的没人给他操心。 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要是缺衣服就和你爸说，他那人最好面子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亏待你。要是你不会挑衣服的话，也可以把尺码报给我，我帮你买。反正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让我们大人解决，别自己都藏在心里。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大人可不会因为你懂事就多关照你！” 展溟飞乖巧点头，一样样都答应下来。 前座的司机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由得诧异。 虽然知道凌树蕙对这个私生子不怎么讨厌，但是他也没想到她能对他关心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捧杀或者故意示好，而是真真正正地在关心他！ 司机先是诧异，继而有些惊悚。 能对前夫的私生子关心到这种地步，这不就说明她真的对展先生没什么念想了吗？ 凌树蕙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回家去了。 毕竟橙汁还太小，就算不是高需求宝宝，不能一个人待太久。 展溟飞也在半个小时后回到东城的别墅。 佣人早就睡了，整个别墅只有门前地路灯是亮的，其余地方一片漆黑，在冷肃的夜里显得空旷而凄惨。 展溟飞穿过这一层层黑暗，打开客厅的灯，换好鞋准备上楼。 一转身，却发现卢安然正铁青着脸站在他身后。 展溟飞吓得一哆嗦，低声问道：“您回来了？” “不然呢。”卢安然冷笑一声，“这不是我的家吗，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展溟飞觉得她情绪不对劲，心想莫非他去找凌树蕙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但这是父亲布置的任务，即便她知道了也阻止不了什么。 不过还是会很愤怒。 “但是你没把这儿当家，对不对？”卢安然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甩到鞋柜上，展溟飞的头重重撞上柜子一角，那尖利的角磕在他眼睛边上，磕破了皮肤。 一道血痕顺着脸颊蜿蜒下来。 展溟飞没吭声，捂着疼痛的眼角坐在地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卢安然。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才是你妈！我才是生下你的人！” 卢安然被他这样冷漠的看着，怒气更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0） “你为什么去找那个女人？你想让她做你妈对不对？她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比我温柔，你就不认我，想认她当妈了是不是！”卢安然拽着他的胳膊，一直拖到客厅中央，顺手抄起一只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抽。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次次激起火辣辣的疼痛。展溟飞只能尽量蜷缩起来，不让腹部为此受伤。 仅仅这样还不行，还不够…… “是。”他突然站起身，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卢安然，“我想要她做我的母亲，而不是你。”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来做自己的母亲，那么生命该是多么美好的样子，而不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都像无边长夜一样看不到头。 猛然一道霹雳闪过，即便是灯火通明的室内也忽闪了一下，随后轰隆隆持续不断的雷声滚在云层中。 “你说什么！”卢安然尖叫一声，把他推在地上，打得更加用力，“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忘了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了！你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她一边哭叫一边揪着展溟飞的头发，几乎要将他的头皮撕裂开来。 展溟飞无法在捂住受伤的眼睛，鲜血一直流淌下来，几乎覆满了半个脸颊。 “我没有请你把我生下来，尤其是生下来做个私生子！” 他了解卢安然，知道要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激怒她。 果然这句话出口之后，卢安然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发疯一样拧着展溟飞的胳膊，用手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往他身上甩。 佣人也被声音吵醒，看到这景象都吓傻了，起初不敢阻拦，后来见展溟飞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才慌忙上前，拦下发疯的卢安然。 差不多了。 展溟飞从跌碎到身旁的玻璃片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惨状，默默笑了一下。 他躲开想把自己扶起来的李妈，挣扎着跑出门，在突然而至的大雨中跌跌撞撞地跑着。 东城离她那么远，开车也要半个小时。但是展溟飞记得路，即便在这样暗沉沉的雨中，他也还是记得要怎么过去。 她会可怜他。 因为可怜而收留他。 一定会的，她不是一向都对他的处境很忧虑吗？现在他把这一切撕破给她看，她肯定会有所反应。 冰冷的雨水一滴滴砸在身上，很快就将他整个浇湿。伤口因此而更加刺痛，血痕开始渗透在衣服上。 更可怜了。 也许还会感冒发烧、会伤口化脓，会变得更加可怜。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可怜他就好…… 凌树蕙一向睡觉浅，今天刚入睡就被轰隆隆地雷声给吵醒，于是更加睡不着了。 小橙汁也被雷声吵醒，害怕地不停哭，凌树蕙就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哼着摇篮曲。 十五分钟后，小橙汁终于重新睡着。 凌树蕙也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吓了一跳，有点害怕是入室抢劫之类的，但是那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也不像是要暴力破门。 凌树蕙惊疑一番，还是把棒球棒拿在手里打开了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1） “溟飞？” 他湿漉漉血淋淋的身影跌进来，凌树蕙连忙抱住他，原本纯白的毛绒睡衣立刻染上一层血水。 她也顾不得这些，一边把他扶到沙发上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她望着展溟飞眼角狰狞的伤口，心里止不住地抽痛。 这还是个孩子啊，谁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凌树蕙拿过一旁的抱枕，塞在他的脖颈下，但是展溟飞瑟缩了一下慢慢摇头。 凌树蕙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脖颈上有一片被热水烫出的水泡。 凌树蕙看得心头火起，站起身拨打110：“公安局是吗，我要举报有人虐童！” 展溟飞立刻伸手阻止，凌树蕙轻轻按下他的手，把电话挪得远了些：“这样对你已经构成虐童罪了，你不能包庇她！” 即便展溟飞不说，凌树蕙也能猜到这是卢安然搞的鬼！ 这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凌树蕙把情况简要地和警方说完，并得到立案回复后便挂掉电话，一边给展溟飞擦药一边给住在附近的表姐打电话：“珊珊姐，我是若水，今天晚上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橙橙好不好？” “好呀好呀！”姚若珊一听就答应下来，但也有些担心，“大雨天的你去哪儿啊？” “一时说不清楚，总之必须要去。你有空过来吗？没有的话就算了。”半夜麻烦别人过来看孩子，凌树蕙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但姚若珊相当积极，立刻表示自己这就过来，凌树蕙千万不要把撸娃的好机会送给别人！ 挂掉电话，凌树蕙不由得叹息一声，要不是氛围不对她几乎想笑出来。 姚家的表哥表姐没一个像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要多沙雕有多沙雕。 所以姚若水这个偏执狂就显得格格不入啊！ 凌树蕙心想，有这么一堆热情的兄弟姐妹，姚若水怎么就会变成原来那样呢？ 她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帮展溟飞上药。 这只是一些简单的药，上了也不一定有作用，还是要等着救护车来了之后，去医院好好治一治。 “你先在这里撑一撑，别昏过去，等我们到了医院在睡，好不好？”家里没有别的衣服，凌树蕙只能把自己没穿过的衬衫牛仔裤给他，让他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然后再用毛毯将他裹起，打开空调暖气但不敢调到最大。 他仍是瑟瑟发抖，凌树蕙忍不住心疼，热了杯牛奶塞到他手里，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她就算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没有权利虐待你。如果她不知道悔改，法律可以剥夺她的监护权。就算你还是想和她生活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和你爸爸都会保护你的。我们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你相信我！” 展溟飞疲惫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好孩子！”凌树蕙勉强笑了笑，却不敢像从前一样伸手摸他的头。 他的头发被卢安然揪了太久，有些地方甚至出了血，还有些撞在地上，鼓得高高的。凌树蕙生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束手束脚哪里也不敢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2） 姚若珊和救护车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展溟飞这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立刻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 凌树蕙不敢放展溟飞一个人待着，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时间换睡衣，救护车来了之后，叮嘱姚若珊看好小橙汁后，套上一件风衣就跟上去了，姚若珊看到这情况都有些懵。 不过她还是不敢跟上去，留在小橙汁地摇篮旁默默出神。 另一边凌树蕙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一路上，望着昏睡过去、脸色苍白的展溟飞，心中怒火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越演越烈。 所有虐待孩子的人都该死！ 她心头猛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暴戾，想要冲到卢安然身边，将她狠狠撕碎！ 生下孩子来是为了做什么？是为了拿他出气取乐的吗？ 即便野兽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些人、这些人…… 难以抑制的疼痛从每一个关节处蔓延开来，令她更加愤怒。 这些人到底把孩子当成了什么！ 她没意识到自己双眼变得猩红，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已经超出了常态，如今盘桓在她心上的，只有一个念头。 让那些人都去死！ 和被他们折磨到残废、折磨到死的孩子一样，也到地狱去！ 凌树蕙紧紧咬着牙，咬得压根都沁出血来。 那些人就该下地狱，就该被她用自己的爪子一点点撕碎！ “您不要太生气。”展溟飞微弱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凌树蕙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的戾气顷刻消散。 “我当然要生气，你也该生气的。”他胳膊上还扎着针，旁边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凌树蕙一看到就忍不住心疼，“你应该生气的，因为你是一个人，独立的人，不应该被人这样欺侮。” 展溟飞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话，很快就重新闭上眼睛。 救护车来到医院，凌树蕙率先缴费，随后跟到病房外，望着地板上水波状的纹路，心中默默地思索。 她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不清地碎片。 烧红的铁钉一点点扎进她的关节，灼热的刺痛令她忍不住嚎叫出声，但是没人理她，相同的铁钉接二连三地钉进体内，她的手腕、手肘、肩膀、膝盖、脚腕，无一不痛。 但是她并没有死，她在嚎叫，在乞求他们帮她。 可是没人帮她…… 凌树蕙猛然清醒过来，望着一片苍白的病房，恍惚间有些迷惑自己在哪儿。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没有疤痕，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身子。 这是姚若水的身体。 她自己的身体还在时空管理局内。 不，那也不能算是她的身体，说不定当初进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摧毁了。 所以这是她到底是她的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只能等拿回记忆才能见分晓。 凌树蕙颓然坐下，第一次对拿回记忆这个想法有了动摇。 如果她的记忆里满是这样悲惨而丑陋的东西，那拿回它还有意义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3） 凌树蕙并没有在自己的思绪之内沉浸太久，因为警察很快就到了。 她在走廊里做完笔录时，得到消息的卢安然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一看到凌树蕙，她便怒从心头起，冲上来嚷道：“是你！是你干的好事！是你挑唆飞飞离开我！现在你又在这里充好人。” 她动作很快，但凌树蕙躲得也很快，让她扑了个空。 警察一见这情形，连忙拦住卢安然：“这位女士，请你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卢安然怒气冲冲地瞪着警察，“和这样的臭婊子，我有什么可好好说的！” 警察见她这样，不禁皱起眉头：“女士，说话请文明。” 凌树蕙并不在意她的疯狂，拢了拢外套平静地说：“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废话，现在你只需要回答一句就行。” 卢安然冷哼一声，重重撇过头去，一副不屑搭理她的样子。 凌树蕙突然出手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两人眼睛对上，卢安然只觉得她的眼光如同一把手术刀一样锋利，似乎要把自己的血肉完全剖开。 “你以前有没有打过他？”凌树蕙冰冷问道。 卢安然想要说没有，但是被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心中无端端产生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不知不觉就说了声“有”。 “很好，很好。”凌树蕙冷笑着点点头，收回手指用餐巾纸仔细擦了一遍，仿佛刚才粘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警察先生，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请问孩子的口供做好了吗？”凌树蕙不再理会尚在惊愕中的卢安然，望向警察说道，“如果孩子的口供也证明她有多次家暴行为，是否可以剥夺她的监护权？” 警察虽然对卢安然印象不好，但是做事时并不掺杂私人感情：“这要看伤口鉴定报告，如果已经对当事人的身心健康构成了严重损害，那么依照法律的确可以如此。” 凌树蕙微微颔首，又问道：“他的父亲虽然刚刚认回他，但是几个月以来一直没有履行过相应的监护义务，是不是也需要予以处罚。” “这个我们会酌情处理。”警察说道，“女士，您的心思我们理解，不过这件事情总要慢慢来。请您放心，我们不会放任孩子被伤害的。” 凌树蕙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相信你们，只不过……” 每一次社会的警觉都要靠一个被彻底撕碎的、血淋淋的孩子，这代价未免太惨重了。 凌树蕙眨眨眼，将突然涌上来的眼泪逼回去，对警察勉强一笑：“您见笑了，我这个人有点过于情感丰沛。” 警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笑笑。 凌树蕙看了卢安然一眼：“如果你不想让孩子被别人夺走，那首先就做一个让孩子离不开你的妈妈。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又凭什么怪他不亲近你？” 卢安然被这句话问愣了，呆坐在长椅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脑海中回忆着这些年的景象。 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被她殴打、辱骂、关禁闭……可他是她的孩子啊，这又有什么不应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4） 见凌树蕙走进病房，展溟飞下意识想要坐起身，凌树蕙连忙摆手：“你好好躺着，别起来。” 门紧紧关着，但是还能依稀听到卢安然的喊叫：“凭什么她能进去我就不能，我才是他亲妈！” 凌树蕙嘲讽一笑，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望着展溟飞眼角边沁血的纱布，问道：“还疼吗？” “不算很疼。”淋雨之后果然感冒了，展溟飞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可你能忘了它们吗？”凌树蕙悲哀地问，“终其一生，你能忘掉这些痛苦吗？” 她不知道那些铁钉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她的幻想，可不管怎样，这都说明有些痛苦是即便没有了记忆，也一样抹杀不掉的。 她也许是这样子，展溟飞也许也是这个样子。 “我问过警察，卢安然对你造成的伤害，也许会剥夺她的监护权。”凌树蕙望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真是那样，你要怎么选择？你能放弃她吗？” 能放弃你从小到大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吗？ 展溟飞没说话，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吊瓶滴答滴答的声音。 良久，凌树蕙才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还是不能放弃也没关系，我……” “您愿意收留我吗？”展溟飞近乎于冒撞地问。 凌树蕙眨眨眼，慢吞吞说道：“有些麻烦，但也许可以。” 这就够了。 展溟飞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您愿意收留我的话，那么放弃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哪怕真的无家可归，也比待在卢安然身边要强，何况现在她愿意给予一个承诺。 凌树蕙听到他的回答，心中并不觉得喜悦，反而有那么一丝悲哀。 这世上总是有被父母推下悬崖的孩子，而外人根本看不到。 她帮他理了理额上的碎发：“护士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喝点儿粥好不好？” 展溟飞轻轻嗯了一声，凌树蕙立刻点外卖。 她点了两人份的粥，但是展溟飞现在正虚弱，喝不了多少，她自己也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没怎么吃，最后还剩下整整一份。 “我把它带回家去好了。”凌树蕙笑道，“我请了人来照顾小橙汁，但我要是老不在，他也会哭的。我先回去一阵子，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展溟飞有些不舍地点点头：“您不用那么快就回来，橙橙更需要您的。” 语气乖巧地让人心疼。 凌树蕙无奈地叹口气，这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她可怜他，愿意为他付出，但终究还是要以自己的孩子为先。 和守在门外的警察打好招呼后，凌树蕙随手在路边叫了辆车回家。 “你可算回来了！”姚若珊正哄孩子哄得头大，听到表妹开锁的声音，乐得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起来。 “辛苦表姐了。”凌树蕙勉强打起一个微笑，略抱了抱哭闹不停的小橙子，让他安分一点后，立刻把他放回摇篮，“不过还是得麻烦你抱一会儿，我刚从医院回来，身上都是消毒水味，得先换身衣服才行。” “哦对了，医院！”姚若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跟上去，严肃地盯着凌树蕙，“昨天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5） “事情很麻烦。”凌树蕙重重叹了口气，稍微冲了冲水，换过一身衣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姚若珊。 姚若珊听得直拧眉头：“还有这样当妈的？” “谁知道呢？”凌树蕙给小橙汁冲好奶粉，抱起他轻轻哄着。 “那你干嘛这么热心呢！”姚若珊从来也没见过展溟飞，所以这事也就感慨一下，“他和你可没什么关系，你这么费力不讨好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凌树蕙垂下眸子，和冲她眨巴眼的小橙汁对上眼睛，又不由得生出一丝笑意，“就是可怜他而已。” 姚若珊不大相信：“请吃个饭什么的叫可怜，你这……就差直接把他收养过来了，还能叫可怜？” 凌树蕙张张嘴想要反驳，姚若珊又说道：“再说了，天底下可怜的孩子那么多，你可怜哪个不好，非可怜你前夫的私生子！” 凌树蕙笑着摇头：“那些孩子要是被我遇到，我也都会一样可怜。至于私生子，没有哪个孩子想做私生子的，我可怜他是因为他有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庭，而他自己又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凌树蕙也不是圣母，之所以对展溟飞好，还是报答分娩那天从她去医院的恩情。 如果那天他无动于衷，或者和卢安然沆瀣一气，那凌树蕙早就把母子俩赶尽杀绝了。 真论狠心，原主姚若水是比不上她的。 “所以，你真想收养他？”姚若珊吞下一口粥，好奇地看着表妹。 “那倒不是。”凌树蕙摇摇头，笑了一下，“而且也不可能，我们两个岁数相差有点小，不符合收养条例的。” 法律要求收养人需满三十周岁并且无子女，而姚若水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根本不符合收养条件。 “我只是想，能把他和卢安然隔离开来就好。”卢安然一看就不是个会反思的，就算暂时心里稍微愧疚一下，天长日久的也会故态复萌。 凌树蕙不希望展溟飞再冒险。 姚若珊知道这个妹妹一向主意大，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更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趴在桌边默默喝粥。 凌树蕙把小橙汁哄睡后，又往医院里来。 这回她没在走廊里看到卢安然的身影，但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赵律师。”凌树蕙迎上去，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我都不知道您还擅长处理家庭纷争啊。” 赵汝健是展跃淮的专属律师，为他处理过很多商业纠纷。如今会出现在这里，即便他不说，凌树蕙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无非警察电话打过去，他人不在国内，就让这位赵大律师来出面。 “姚小姐说笑了。”赵汝健和她轻轻握了下手，推了推金丝眼镜露出一个职业微笑，“为展先生处理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是我的职责。” 凌树蕙轻轻哦了一声：“赵律师一向精明强干，当然能把事情处理得漂亮。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一句。母子之间就算再亲密，也终究不是一体的，哪个对你们展先生来说最重要，赵先生应该清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6） 赵律师没有回答，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凌树蕙毫不畏惧，似乎忌惮地看回去。 最终，赵律师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姚小姐说得对，展先生的意思我能揣摩到几分，自然能够选择最有利于他的解决办法。” 凌树蕙微微一笑：“那赵律师可要努力了。” 说完便走进病房，留给他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展溟飞一听到开门声，立刻转头看向这里。 “怎么不睡一会儿？”凌树蕙笑问道。 展溟飞摇摇头：“睡不着。” 凌树蕙笑了一声：“也和小橙汁一样，要大人哄才睡得着吗？” 展溟飞脸颊微红，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这倒是比之前精神些了。 凌树蕙看到他的思绪活跃不少，心情也开朗许多，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家里和医院间奔波，抽空也去一次公安局，询问事情进度。 展溟飞没有为尊者讳，把卢安然这些年的家暴行为都告诉了警察，同时也没有执意跟在母亲身边的意愿，公诉之后，法院很快作出判决，剥夺卢安然的抚养权。 无论卢安然如何疯狂撒泼，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至于展跃淮，他但还不至于被剥夺抚养权，但是他常年在国外开拓业务、没有履行对孩子的监护义务，也被罚了款。 凌树蕙则趁机和展跃淮达成协议，这个孩子从此都在展家生活，但是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来凌树蕙这边自由活动。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和卢安然待在一起。 展跃淮自然一口答应，他本来是感情淡薄的人，对于卢安然没什么感情，之前因为展溟飞，不得不把她也一起养着，心里已经很烦躁。现在能够借着由头彻底断绝和卢安然的关系，那正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来看看，这是你的房间！”姚若珊抱着小橙汁站在一旁，不明白凌树蕙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辛辛苦苦一通，最后就为了养别人的孩子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 凌树蕙对她的不赞同视而不见，只是拉着展溟飞道：“这张床暂时有点大，不过你总会长个子的嘛，到时候说不定还小了些。那边的话我准备放一个写字台，两平方米应该够用。简易书架的话我以前买过几个，可以挪一个给你。然后这边是衣柜，货暂时还没到，不过你这几天也不会过来住的！” 她兴奋得喋喋不休，展溟飞只是含笑点头。 凌树蕙把整个房间规划了一番，最后抱过小橙汁冲展溟飞招手道：“哦哦哦，我们哥哥马上就要一起过来玩了呀，小橙汁快欢迎欢迎！” 小橙汁乐得蹬蹬腿，凌树蕙也哈哈笑起来：“看我们小橙汁多喜欢哥哥，小脚丫都要伸出来拍一拍吗，嗯嗯嗯？” 她捏着宝宝地小脚丫玩兜兜飞，姚若珊站在一旁看她那傻样，只能无语仰天。 果然是他们家把妹妹养得太单纯了吗？这怎么看着和疯丫头没什么区别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7） 总之从那以后，展溟飞就开始在凌树蕙家里常住，甚至于凌树蕙偶尔还会去参加他的家长会。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凌树蕙就像是一个姐代母职的家长一样，格外辛劳。 凌树蕙自己也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展溟飞优容到如此地步？就像姚若珊所说的那样，这世界上又千千万万受苦的孩子，随便去帮哪一个，都比帮展溟飞来得划算。 有些人的出生，的确是原罪。 但凌树蕙就是没有办法放弃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重新回到阴影里去。 “三点四十五了怎么还不下课。”凌树蕙看着手表，有些不耐烦地嘀咕着。 展溟飞微笑道：“也许是新开学，老师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凌树蕙听了，不由叹一口气，把下巴搁在车窗边，轻轻嘟哝一声：“上学真麻烦。” 六年过去了，她软软香香的小橙汁已经变成了傲娇小学生，不肯给她欺负了。展溟飞也从小豆丁变作了成年人，不再像从前那么可怜兮兮的，反而隐隐有一种内敛的气势。 想到这里，凌树蕙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展溟飞。从青春期走过来，他的容貌和从前没有太多变化，甚至更精致了几分，但锋利的下颌线却开始彰显出雄性气质。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将他的发丝和睫毛都染成金黄，看上去就像一只憩息在太阳下的雄狮。 都长大了啊…… 凌树蕙心里感慨一句，转过头继续等待她儿子地身影。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小朋友们组成的人潮从学校里涌出来，凌树蕙立刻打起精神找她家的孩子。 姚溟风今年也才六岁，才到她腰那么高，淹没在这一群小萝卜头里还真是不容易分辨。 不过母子连心，凌树蕙还是在短时间内看到了他。 “橙橙，这里！”凌树蕙打开车门冲他招招手。 姚溟风朝这边看了一眼，下意识露出微笑，然后意识到自己的高冷人设，连忙把嘴角按下去，端端正正走过来。 凌树蕙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败家慈母，怎么就养出了姚溟风这么个小大人，给他把车门打开，然后递过去一瓶酸奶给他充饥。 “谢谢妈妈。”姚溟风忍着直接撕开包装嗦奶的冲动，规规矩矩道谢，“谢谢哥哥。” 展溟飞冲他笑了笑，打开手机里的记事本递到他眼前：“不用谢，不过你暑假里欠了几回绘画作业，今天是不是想办法补上比较好。” 姚溟风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都罗列得清清楚楚的记事本，自觉没法抵赖，于是索性甩锅。 “是妈妈非要带我去溜冰场，我才没做完作业的！” 凌树蕙没想到儿子这么不讲义气，竟然把她拉出来背锅，当即伤心欲绝地捂住胸口：“橙橙，溜冰可是你自己提议的，而且你答应过妈妈，会自己找时间把作业补上。你不仅辜负了妈妈地信任，还……” 说着说着，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 展溟飞启动引擎，跟着车流离开，见她突然戏精上身，不由看了她一眼，忍住想笑的冲动，问姚溟风道：“橙橙，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和哥哥说，好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8） 在凌树蕙和展溟飞两人红白脸的夹击之下，姚溟风终于抵不住说了实话。 “我想画点面线的作业，画太多了以后再去做色彩作业就来不及了……”姚溟风窘迫地低下头，哪还有刚才那神气的样子。 “橙橙不可以这样的。”凌树蕙摸了摸他软绵绵的头发，“当初想要学画画是你自己提议的，妈妈和哥哥为了这个辛辛苦苦给你联系老师，陪你完成课程，结果你自己不重视它，这不是辜负了大家的努力吗？” “嗯。”姚溟风点点头，乖巧地道歉，“我知道错了。” 凌树蕙问道：“错哪里了？” “我不应该拖着不完成不喜欢的作业。”姚溟风小小声说。 “还有呢？”凌树蕙继续追问。 “还有？”姚溟风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凌树蕙重重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你刚才为什么污蔑妈妈，说因为我带你去溜冰场所以才没完成作业的？” 姚溟风双颊爆红：“我错了妈妈，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敢直接认错，怕哥哥骂你对不对？”凌树蕙气势汹汹地说。 姚溟风捂着被弹过的地方轻轻点头。 “弹重了吗？”凌树蕙好笑地帮他揉了揉额角，见那里果然有点肿，便把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不如你也弹我一下，咱俩扯平？” 姚溟风当然不敢，摇摇头拉住她的手，和姚若水如出一辙地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她：“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凌树蕙其实也没有罚他的意思，毕竟姚溟风又不是蓄意甩锅，只是下意识不想受罚。但是这种头不能开，否则以后他就会为了推卸责任给自己找各种各样地借口。 凌树蕙语重心长：“橙橙，你要知道，大家都会犯错，哥哥也会，妈妈也会。有了错误就是要承认，而不应该让无辜的人为自己的错误受罚，这个道理你早就该明白的。” 姚溟风重重点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妈妈相信你！”她凌树蕙的孩子，当然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了！ 回到家里，凌树蕙立刻让姚溟风把校服换下来扔进洗衣机，而后展溟飞陪着姚溟风写作业，凌树蕙自己则在厨房里忙碌。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凌树蕙拿过来一瞧，果然是姚若珊。 “珊珊姐，我们回来了。你现在过来的话，我估计到的时候我们正好开饭。” “那感情好。”姚若珊大大咧咧地说，“哦对了，我有个快递送到你家去了，你要是有空帮我签收一下。” “为什么要填到我家？”凌树蕙哭笑不得地给羊排翻了个面。 “那不是顺路吗。”姚若珊依旧满不在乎，“要我带两瓶酒过去吗？” “带什么酒，我们不喝酒！”凌树蕙义正言辞地怼回去，“要喝你自己在门外喝，反正不准在飞飞和橙橙面前喝！” 姚若珊啧了一声：“飞飞，叫这么亲切啊，他都十八了，你还和老妈子似的管着管那，我猜他心里肯定烦死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29） 挂掉电话，凌树蕙无奈地笑笑，见展溟飞进厨房来端果汁，就指了指灶台旁：“那里。” 展溟飞拿起果汁就往外走，凌树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住他：“飞飞。” 展溟飞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凌树蕙有些纠结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管得有些严厉？” 展溟飞听她说前半句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去，听到后半句才放松下来，甚至笑了一声，戏谑道：“怎么会，明明这几年都是我在管您！” 听到这句话，凌树蕙脸黑了。 因为月子病和天生体弱的缘故，她要忌口的东西太多了，多得她都不想理会。 但是展溟飞，就像记橙橙的作业一样，把她的忌口和注意事项一条一条罗列在记事本上，严、格、执、行！ 这么说的话，好像真是他管她的时候比较多…… 凌树蕙麻麻地转过身，开始切杭白菜。 展溟飞不像她那么多忌口，但是他也有死活吃不下去的东西，那就是杭白菜，每次吃杭白菜都像吃草一样难受。 凌树蕙深知这一点，每次都会给他准备别的菜。不过今天嘛…… 杭白菜下锅，和鸡蛋混合出一股清香。 溟小飞必须知道，在家里，掌勺的人才有发言权！ 凌树蕙拿着锅铲得意洋洋地想。 果然晚饭时，看到杭白菜的身影，展溟飞脸都绿了。 “怎么，不喜欢啊？”凌树蕙撑着脸颊笑眯眯地问，“不喜欢也要吃的，得给橙橙做个不挑食的好榜样才行！” 展溟飞低头望看了看杭白菜，又抬起头来看着凌树蕙。 一句话而已，倒也不用这么记仇。 虽然没说话，但是凌树蕙能够看得出，他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这么记仇，以后记着点！ 凌树蕙挑挑眉，挑衅地看回去。 橙橙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眼神，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门铃及时响起，展溟飞立刻站起身，把门外人请进来：“阿姨好，怎么才过来，堵车了吗？” “阿姨！”橙橙也欢快地叫了一声。 姚若珊冲展溟飞点点头，坐在橙橙身边使劲儿撸了把他的头毛：“让我看看。橙橙是不是又掉了一颗牙。” 橙橙立刻委顿下去。 “这时候就别犯职业病了。”凌树蕙笑道，“看把孩子吓得。” 没错，姚若珊的职业，是牙医。 “那可不行，牙长得不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姚若珊语重心长地叮嘱橙橙，“要保护好自己的牙，争取弄成你哥那样整齐的，可别像你妈，弄出两颗龅牙来！” “我怎么了！”凌树蕙不服气地问。 姚若水绝对是能够媲美娱乐圈女星的美人，整张脸上就没有漏洞，即便是微微有点龅牙，但也没有到影响美观的程度。 直到姚若珊蹭完饭离开后，凌树蕙还是忘不了这一茬，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最后甚至问展溟飞：“严肃地回答我，我的龅牙很严重吗？” “当然没有，阿姨只是随便说的，您别多想。”展溟飞微笑摇头，“再说了，美人三分龅嘛。” 而且，无论她怎样，都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完美的女性形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0） 晚上九点半，橙橙做完作业，也补完了他欠下的美术作业，和妈妈哥哥一起吃过夜宵，就洗漱睡觉去了。 凌树蕙则坐在书房忙下一节备课。 橙橙断奶以后，一切活计都慢慢变得轻松，于是凌树蕙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原主曾经的生活很单调，打小三、打小三的儿子、打小三、打小三的儿子、一不小心把小三打死了、打小三的儿子……但是她并不希望凌树蕙重复一遍这样的生活，凌树蕙自己也不想走宅斗文剧情，于是选择读博，然后留校当讲师。因为深受学生喜欢，加上学术成果斐然，短短几年就晋升到教授级别。 原主本身就很喜欢绘画，凌树蕙这样走也不算违背她的心意。 不过这样一来，身上的任务就很多。除了忙橙橙的学习生活之外，就要备课写论文，空余的休息时间不多。 当然凌树蕙也不需要什么休息时间，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又不是来享福的，把原主的人生过到精彩才最重要。 展溟飞则在他自己的房间浏览财务报表，这些年他慢慢长大，身上锋芒渐露后，展跃淮便开始提防他。 虽然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继承者，但是展跃淮向来不重亲情，只在意自己的利益。展溟飞如果是个庸才，展跃淮可能会慢慢放权给他，甚至不断提供锻炼机会。 但是展溟飞表现出来地能力远远超乎他的预期，十六岁时扔给他经营的小公司，如今利润已经翻了六番，并且公司高管都对他心悦诚服。 这给展跃淮造成了严重的危机感，慢慢收回了放给他的部分权利。 “这老头子防你就跟防贼似的。”凌树蕙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这样吐槽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展家有皇位呢。” 展溟飞想起她说这句话是眉头微皱的嫌弃表情，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看完财务报表，问了财务部长几个问题后，展溟飞也准备上床睡觉，但恰好有人在此时发起视频通话。 展跃淮？ 还真是盼什么来什么。 展溟飞看清楚名字，嘲讽地笑了笑，打开视频通话。 “你今天又住在她哪里了？”展跃淮看清楚展溟飞身后的背景，不由得拧起眉头。 展溟飞大大方方承认：“是啊，别墅里又没有别人，实在太冷清了点儿。” 那件事以后，卢安然就被展跃淮打发出国，几年来都只能靠视频聊天看看自己的儿子。前两年的时候她还不死心，想着争取一把将儿子抢回来，但几年过去，展溟飞始终没有转圜，她也渐渐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再想这个待在一起只有麻烦的儿子。 反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养养就变成别人的吗？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的。 她是这么想的，但心中也有那么一丝隐隐的动摇。 展跃淮其实也是那么想的，外人终究是外人，怎么处也不可能和亲生的一样。这也是他敢放心让凌树蕙动展溟飞的原因。 他自己就是只养不熟的狼，当然不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养养就能感动的绵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1） “下个月四号我回国召开股东会议，你和我一起参加。”展跃淮转移了话题。 展溟飞微微挑眉：“您打算正是把我引进董事会吗？” “你也到这个时候了。”展跃淮不动声色，那双和展溟飞相似的眼睛里有着难以磨灭的野心的光芒。 展溟飞从小就了解他，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进入董事会，不代表他有了更广阔的平台，相反，他的施展空间会被大大压缩，而且一举一动都将处于展跃淮的监视之下。 想到这里，他的笑意更加幽深。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父慈子孝的戏码，两人从来都不会演，但也还不至于撕破脸。 “我会好好准备的。” 挂掉视频通话，他忍不住走出卧室，来到书房门前。 凌树蕙还在电脑前奋笔疾书，PPT改了又改。 展溟飞默默凝望了一会儿，感到心中翻涌不惜的那种情绪慢慢熄灭才离开。 展溟飞这些年都忙活些什么，凌树蕙其实不太清楚。 她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圣母心发作后，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但她终究不是亲妈，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尴尬。 所以最好不要随便去询问展溟飞的活动，尤其是商业上的来往，那很容易滋生疑窦。 但是展溟飞并不像她一样，心里存着避嫌的念头，第二天早饭时便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件事。 “父亲说下个月会让我进董事会。” 凌树蕙正勒令橙橙吃掉他碗里的青菜，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只说道：“那挺好的，毕竟你是接班人，得早早锻炼起来才行。” 展溟飞想要的可不是这么平淡的答复，他抿了口牛奶，继续说道：“确实如此，以后直接跟着父亲，能学到的东西一定比现在多得多。” “直接”两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她注意不到。 果然凌树蕙皱了皱眉：“你爸……” 她想了想，终究没把“不会是想边缘你”说出口，只叹了口气：“你爸的脾气比较独断专行，不过你都成年了，有什么事不一定非得听他的安排。” “我明白，谢谢。”展溟飞满意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需要配副眼镜吗？”凌树蕙不喜欢那种话题，便转了话头，“上回去医院体检，你不是有点散光吗。” “我两只眼睛都是5.0！”展溟飞还没说话，橙橙便抢先举手说道。 凌树蕙看着儿子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头：“对，你视力保护得好！快把青菜吃了！” 橙橙捏着勺子，低下头继续扒拉青菜。 展溟飞则笑道：“程度不是很严重，应该没必要……” 见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展溟飞改口道：“不过防患于未然嘛，改天有空我会去配的。” “对嘛，要把苗头都扼杀在摇篮里。”凌树蕙赞同地点点头，又举起自身的悲惨例子，“我当初就是配晚了，结果又不合适，现在已经四百度，不戴隐形都看不清楚……” “那妈妈你能看清这是几吗？”橙橙伸出短短的指头问。 “你妈不瞎！”凌树蕙比了个剪刀手势，作势要去剪他的手指，橙橙连忙把手指收回去。 “你的青菜怎么还没吃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2） 送橙橙上学后，凌树蕙被展溟飞送到学校。 原主的人设是交通苦手，从自行车到飞机，只要是交通工具，她都不会。 凌树蕙也不打算更改这个人设，前几年都是自己打车，或者蹭表哥表姐的顺风车。现在展溟飞成年了，拿到了驾照，就由他来充当司机。 这样白白占用人家的劳动力，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但是爽啊！ 不用自己开车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展溟飞进了朝明董事会后，比从前更加忙碌，开车时候都在和别人打电话，甚至法语、德语、俄语混杂。 估计展溟飞以为她听不懂，所以那些商业机密都明晃晃地说。 但是凌树蕙能听懂…… 第一个世界里，她的第一位小提琴老师是俄国人，于是她顺便学了俄语，后来又和南宫池学了德语；第二个世界里，兰畹所在的国家是接近于法国的存在，语言也差不多。虽然她把那些记忆给尘封起来，但是学过的东西是不会忘掉的。 于是情况就有点尴尬。 为了避嫌，她总是戴上耳机，或者和橙橙一起看视频，总之绝不让那些话传进耳朵里。 时间久了，展溟飞也察觉到了她的刻意，心中有些疑惑。 “阿姨好。”这天凌树蕙带着橙橙到公园写生，展溟飞独自在家处理公务，偏巧这个时候，姚若珊又上门来。 “他们不在？”姚若珊有些惊讶地问。 展溟飞见又有人打电话，急匆匆回了一句：“写生去了，先接个电话，抱歉。” 随后便到自己屋里接电话。 姚若珊坐上沙发，拿起凌树蕙订的美术杂质随手翻着，很快就不感兴趣，抬起头来四处乱瞟。 看到对面架子上两大一小三个马克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的跳了一下。 她又看向鞋架，上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双形状颜色一毛一样的拖鞋。 展溟飞脚上也趿拉着一双一样的…… 姚若珊有些坐不住了，她走进洗手间，看到架子上三个同款的电动牙刷，三只同套的杯子，三条绣花不同的毛巾…… 总感觉怪怪的。 姚若珊回到客厅，仔细观察着周围每一样东西。 全都是三人份。 就像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样。 可他们明明不是啊！ 姚若珊有点凌乱。 “阿姨过来了，你们可以早点回来。” 恰好此时，展溟飞通话的声音传到这边，姚若珊忍不住竖起耳朵。 “电饭煲我关掉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吃。不过蛋挞液还没到，我不清楚啊，待会儿我下去拿快递的时候顺便买一瓶洗洁精回来好了……” 姚若珊揉揉发木的脸。 这对话也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 她想到了一个比喻，但是不敢说出口。 总觉得只要说出口，情况就会变得非常不得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展溟飞挂掉电话走出来，礼貌地给她倒了杯茶：“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是这家男主人。 姚若珊心里麻麻地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3）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凌树蕙才带着橙橙回来。 展溟飞听到钥匙声，立刻起身给两人开门。 橙橙抱着画板噔噔噔跑进来，展溟飞拉住他抢过画板：“先把鞋换了。” 姚若珊侧过头看了这兄弟俩一眼。 橙橙一边大喘气一边换鞋，凌树蕙跟在他后面进来，也是气喘吁吁，展溟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也不用这么着急回来。” 凌树蕙深深喘了几口气，摆摆手说不出话来。 橙橙见姚若珊在，兴奋地冲到沙发上，给阿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姚若珊紧紧抱了他一下，见他还是有点喘，不由笑问：“怎么跑这么厉害？” 说起这个，橙橙就忍不住高兴：“我今天和妈妈赛跑，妈妈没跑过我！” “真的吗？”展溟飞跟过来，帮他把书包摘下来，又把温水塞进他手里。 简直像爹一样。 不管是动作还是眼神…… 姚若珊心里吐槽。 凌树蕙也要喝水，被展溟飞按住手：“等一会儿，现在喝会呛着的。” 凌树蕙翻了个白眼，气稍微顺了点儿，才说道：“以后要好好锻炼了，不然这个小子迟早尾巴翘到天上去！” “我以前也这么说过，谁让你自己不听呢。”展溟飞温和笑道。 姚若珊瞥了两人一眼，立刻低下头欣赏橙橙今天写生的成果，嘴里忙不迭夸道：“真好啊真好啊，橙橙进步好大……” 今天蹭完午饭后，姚若珊没有立刻走，帮橙橙看了口腔情况后又看着他写了学校的作业，足足待了一下午。 也趁机看了看她妹妹和展溟飞的相处情况。 从前她还没这么认真地观察过想过，那时候她一直觉得展溟飞是个未成年，在这家里就像橙橙一样，是个孩子。 但是现在…… 观察了一下午后，姚若珊觉得，她妹妹很可能给养了个妹夫出来…… 如果那天他们突然官宣，她肯定不会意外的。 脑洞和凌树蕙有一拼的姚若珊，已经开始想将来他们要是有了孩子，那这伦理关系该怎么算的地步了…… “你觉不觉得表姐今天有点不对劲。”收拾碗筷的时候，凌树蕙不经意间提起。 姚若珊临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望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如果她不是牙医而是医生的话，凌树蕙铁定怀疑自己是不是身患绝症了，否则为什么她的表情看上去那么……扭曲。 “确实有点。”展溟飞帮忙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烘干机里，笑道，“也许她突然改变观念，想要结婚了呢？” “不可能。”凌树蕙了解她这个表姐，那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心思的。 “那就不知道了。”展溟飞摇摇头，笑得温和无比，“不过阿姨怎么想，我们也管不到啊。” 凌树蕙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我马上要布置期末论文了，你还有时间写吗？” 展溟飞动作僵了僵。 凌树蕙认真地看着他：“上我的课可是不能徇私枉法的哦，作业还是要做的。” 展溟飞扶额，无奈笑道：“放心，我会努力完成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4） 布置期末论文时，大家果然一片哀嚎。 不过有些学霸则会异常兴奋。 比如眼前这个。 “三千字到五千字就好，不需要太多，你们现在还不能些那么长的论文。”凌树蕙捧着书笑道，“我只看质量，自述不会有影响的。” 尤晓晴星星眼地望着她，捣蒜一样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谢谢老师。还有就是论文的内容，我想要写具体的画家研究，比如顾恺之，这样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些人物专论，前人写过太多了，不容易出彩。”凌树蕙有些犹疑地说，随即又笑起来，“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这样写，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些参考论文，你看看他们是怎样写的。” 尤晓晴立刻答应：“我再好好想想，等确定题目后会再来向老师说的！” 她说完就拉着一旁等待的男朋友跑了。 凌树蕙望着两人朝气蓬勃的背影，心中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她不知道，尤晓晴回到宿舍后，打开电脑将自己的手绘传进了“X班嗑糖群”里，同时配字。 “年下小狼狗和高冷御姐组合最香了！” 很快有同学回复。 逃之夭夭：学霸的人体结构绝了！ 淮南落木：虽然但是……姚老师也不高冷啊。但是小狼狗我可以！那个商学院帅哥也太会长了，简直是女娲踩着我的审美点捏出来的。 蝉莲：确实诶，我现在都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看到姚老师那一眼，我觉得这肯定是个高冷美人，谁能想到是个说话娇娇软软的嗲批。 尤晓晴立刻激情发言。 有晴天：不可能不可能，姚老师上课是很温柔啦，但是我那次去为她问题的时候，正撞上她和人打电话，气场那个强哦！ 有晴天：我跟你们说，姚老师绝对是外软内刚的御姐！ 逃之夭夭：啧啧啧，这可太香了。 有晴天：9494！ 蝉莲：但是身娇体软大美人也很好搞啊！我有一回在食堂看见老师和小帅哥坐一起，你没看到小帅哥那个眼神啊，跟要吃了她似的。 有晴天：有画面了有画面了，这就开画！ 蝉莲：给太太递笔！ 梵高的耳朵：话说我有个中文系的选修同学，也在写老师和小帅哥的同人，想让大家给帮忙她的文画个场景嘞。 有晴天：什么场景？文让我康康！快！ 蝉莲：让我也康康。 淮南落木：我也要我也要！ 梵高的耳朵：大家都想看吗？我问她一下能不能搬txt过来，她的文是在中文系论坛上发表的，我们不太好登上去呢。 有晴天：公开论坛啊，老师不会看到。 梵高的耳朵：不会不会，那文发在她们自己开辟的部落格，需要密码才能进。 有晴天：那还好那还好，让老师知道私底下嗑她cp的话，我们…… 有晴天：我们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呢。 淮南落木：hhhh我觉得老师会罚我们多写好几篇论文。 梵高的耳朵：太太答应了！大家都收好啊，我跟你们说，这篇绝对是神文，那个感情转变的描写特别绝，肉也很香！ 有晴天：okok，收进硬盘做传家宝去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5） 尤晓晴是个嗑cp不耽误搞学术的学霸，除了期末论文以外，还在忙活一片投C刊的论文，同样要请凌树蕙掌眼。 “老师我真的希望以后能做你的研究生！”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凌树蕙对此习以为常。 “那你要好好努力啊，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已经写好初稿啦，老师你康康！” 等尤晓晴发过来的文档下载时，凌树蕙给自己倒了杯热牛奶，准备一边喝一边看论文。 结果刚瞄了一行字，就吓得她喷了屏幕。 凌树蕙手忙脚乱地把屏幕擦干净，愣愣地注视着那一行字。 “姚若水注意到展溟飞的目光了，但她佯做不觉，偏过头去。” 这……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有点理解不了呢。 她把进度条往下拉，然后…… 看到了一场悲欢离合、荡气回肠的言情大戏。 当看到文里两个人要上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退出，对着尤晓晴的聊天页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是不是发错了？” 屏幕对面的尤晓晴看了看自己发过去的文档，差点当场裂开。 “老师老师我错了，你千万不要点开看啊！！！” 凌树蕙的心态也很炸裂，迟疑了半晌才敲下键盘。 “……好。” 看她这个反应，尤晓晴就知道凌树蕙十有八九看过文了，悲愤得想要以头抢地。 “老师，我真的错了，求你把刚才的记忆都抹掉！”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凌树蕙慢慢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写我的同人？” “不是我写的……”她只是画而已。 “那是谁写的？”凌树蕙觉得真的老了，看不懂这些小姑娘了。 “那我不能说。”尤晓晴还挺讲义气。 凌树蕙却不那么好骗：“我的学生？” “……” “应该不是本系的，不然你不至于连一点儿底都不能透。” “……” “这文笔也像是专业的，用典很内行。” “……” “中文系的同学？” “……” “选过我的课？” “……老师你别扒了，就当是我写的！” 尤晓晴哭叫着喊。 凌树蕙其实也没真打算追究，毕竟只是人家小姑娘的自娱自乐，也不是特意舞到她面前的，敲打敲打让她们长长记性就够了。 “以后别再犯这种错误了。”她说完这句话就下线，也没特意说明到底是什么错误。 尤晓晴战战兢兢地捧着手机，心里各种后怕。 凌树蕙把那篇同人扔进回收站，一出门就撞见正陪着橙橙玩跳跳球的展溟飞。 荧光的球环套在他脚上，显得脚踝格外骨感。 她不经意就想起那篇文里形容的，白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连忙红着脸移开眼。 小姑娘瞎yy的，她可不能当真啊！ 凌树蕙捂着胸口深深呼吸，不敢直视展溟飞，扶着墙往厨房走。 “没事？”展溟飞转头看过来。 凌树蕙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去喝口水，你们继续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6） 这种奇怪的、不敢直视展溟飞的感觉持续了好几天。 连展溟飞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在某天早晨，不经意般地说道：“您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配眼镜吗。这个周末我有空，我们一起去。” 凌树蕙爽快地答应了：“好！” 被同人文搅得心慌慌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她也不能真的因为这个就什么也不干了。 于是这个周末，她便带着橙橙和展溟飞去购物中心配眼镜去了。 确切一点说，是展溟飞带着她和橙橙去，毕竟延续了原来的交通苦手人设，走到哪儿都只能靠人家带着。 路上堵车，橙橙有些无聊，于是展溟飞随手打开播放器，悠扬清澈的旋律立刻溢满车厢。 “像河流解冻一样。”橙橙听着音乐，努力想象画面。 “答对了！”凌树蕙奖励他一块奶糖，“这是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的伏尔塔瓦河，能够感受到那种欢喜的、欣欣向荣的情绪吗？” 橙橙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点头嗯了一声：“那位叔叔一定很爱他的国家。” 如果不是满腔赤诚的爱，怎么写得出这样优美的曲子。 凌树蕙微微点头笑道：“没错，他是捷克民族乐派的创始人，这首交响诗的总名，就叫《我的祖国》。” 展溟飞透过后视镜看向她，望见她手不自觉地放在腕上，跟着乐曲的旋律做出揉弦动作，心中闪过一丝疑云。 他认识几个音乐表演专业拉小提琴的学生，他们经常这样表现。但是对音乐不通的外人，往往不会如此，最多跟着节奏打拍子。 凌树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偶尔去听古典乐的时候，她也会这样做。 她对于音乐的理解和深入，也完全是专业选手的程度。 可他并没有看过她拉小提琴。 这几年里，以他们相处的时间来说，绝不存在她学习了某一样乐器，他却完全不知道的情况。 很快堵塞的路开始通畅，展溟飞收回目光，望着前方的风景，心中闪过许多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碎片。 到了购物中心，凌树蕙先给橙橙买了套绘本，然后才来到自己从前经常光顾的眼镜店。 展溟飞被店员带着测试眼睛度数，凌树蕙就带着橙橙在沙发上看绘本，顺便买了两板日抛的隐形眼镜。 不多时，展溟飞带着她的眼睛测试情况出来了，果然有些散光，但不太严重，相比之下更奇怪的是…… “你居然一只眼近视，一只眼远视？”凌树蕙诧异地盯着他黑亮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不同来。 展溟飞微笑着眨眨眼，一副任君观瞻的模样，桃花眼黑亮动人，那两颗泪痣看着更显妖异。 他其实并非那种温润端方的长相，微微斜着眸光看人时，更有一种魅而不邪的勾人之感。但是当他微笑着转过头来时，那种清隽温雅的笑又会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再清朗不过的人，刚才那些，都是错觉而已。 凌树蕙和他对视了几秒，默默移开目光。 孩子长开了，这个颜值真是不得了，女主将来有眼福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7） 虽然一个近视一个远视，但这种情况其实也不少见，眼镜店更是见怪不怪了，询问过展溟飞本人的意见之后，店员为他配置了一副轻便的无框眼镜。 “哥哥戴上眼镜以后看着好不一样啊！”橙橙立刻指着他说道。 凌树蕙转头看去，也笑得无语，不太敢相信地把他眼睛摘下来：“怎么变化这么大？” 展溟飞那双眼睛原本精致得近乎于雕琢，神光四射令人炫目，配上两颗泪痣更显得脆弱妖冶，眼睛某种程度上压住了这种精致感，但是…… 看着好斯文败类啊！ 凌树蕙对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觉得应该不是它的锅，又给展溟飞带了上去，仔细打量着这张脸。 展溟飞眨了眨眼，望着她说道：“看东西都有点变形了。” “正常现象，以后会慢慢适应的。”凌树蕙帮他调了调眼镜腿，微微一笑。 在商场逛了一个很久，直到下午三点几人才回到家。 路上展溟飞又接了一个合作伙伴的电话，凌树蕙依旧第一时间给自己和橙橙扣上耳机。 展溟飞透过后视镜望着她，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进一步加深。 从前他只觉得凌树蕙在避嫌，但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外语通话，如果凌树蕙听不懂，那她又何必如此呢？ 他垂下眼眸，望着镜片中微微有些变形的方向盘，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又一次，姚若珊来蹭饭，展溟飞主动和她闲聊起来。 “最近橙橙对唱歌开始感兴趣了，我们在算时间，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带他去少年宫学一阵子。” 姚若珊点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套话：“那也挺好的，不要总像他妈妈一样，一心就扑在画画上，别的什么都不看。” “也不至于。”展溟飞微微捏起拳头，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微笑，“她现在对古典音乐挺感兴趣的。” “现在确实变了很多。”姚若珊对此非常赞同，“以前她没嫁人的时候可孤僻了，就喜欢画画，别的一概不管。” 展溟飞微笑更深：“人总是会变的，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嗯……她最近也在学着翻译意语原版书，干劲很足呢。” “意语？”姚若珊被吓了一跳，“果然厉害了，以前她可是学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我给她补了三年的英语，她最后还是只考了一百二。” 展溟飞噙着一缕了然的笑意，轻轻点头：“也许精神变好了，学习干劲就高了。” 姚若珊感慨似的叹了口气：“是啊，以前我可真的担心她那天抑郁了。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快吓死了，生怕她想不开。没想到经历了那么一回，她反倒是成长了不少……” 展溟飞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关掉一直嗡嗡作响的榨汁机，给姚若珊倒了杯橙汁。 他望着在厨房里裱花的凌树蕙，微微一笑。 她看上去总是精力十足，对待一切都充满热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姚若珊嘴里所说的那种孤僻的人。 人有可能改变得这么彻底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8） “橙橙，过来刷牙！”晚上睡觉前，凌树蕙把儿子喊过来，要监督他刷牙。 橙橙不知道在干什么，答应了好几声，才磨磨蹭蹭地过来，睡衣的长袖子遮住了半个手掌，他也不卷起来，直接拿过牙刷。 凌树蕙觉得有点奇怪：“你不怕袖子沾上水吗？” 橙橙动作一僵，喊着满嘴泡沫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没关系的！” 凌树蕙觉得更可疑了。 果然，不一会儿，水便顺着牙刷流到手腕，把睡衣袖子给打湿。 橙橙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有在意，悄悄松了口气。 他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脱凌树蕙的法眼，原本凌树蕙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她百分百可以肯定，这熊孩子一定把手臂蹭到了。 见他洗漱完要离开，凌树蕙立刻喊了一声：“等等。” 橙橙僵着身子站住，转过头来讨好似的看着她。 凌树蕙盯着他，严肃说道：“把袖子挽起来。” 橙橙更僵了，但是没敢动弹。 凌树蕙微微眯起眼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姚橙橙。” 橙橙为难地纠结了一会儿，才慢腾腾把袖子给撸起来。 三道抓痕赫然出现在白净地皮肤上，凌树蕙差点儿心脏停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抓的！”她拉着儿子胳膊火急火燎地问。本以为只是玩闹的时候蹭到了，她哪里想得到是被猫给抓伤了。 橙橙见她这么惊恐，自己也有点害怕：“刚、刚才。” “刚才？”凌树蕙既惊且怒，“你把猫带家来了？” 她立刻站起身冲外面喊：“展溟飞！展溟飞你出来一下！” 展溟飞刚处理完公务，听到凌树蕙慌张的叫喊，连忙赶过来：“怎么了？” “橙橙带了只猫回来，还被抓了。你去他屋里抓一下，我……”凌树蕙语速极快，说完又问了橙橙一句，“那是人家养的猫还是流浪猫？” “流浪猫。”橙橙小小声说，“我看它太可怜了就……” “流浪猫你也敢往家里带！”凌树蕙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门，对展溟飞说道，“你先把那只猫控制一下，我带他去医院！” 她此时有点暴走的倾向，展溟飞也不敢忤逆，点点头后无奈地看了橙橙一眼。 橙橙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 凌树蕙一边打电话预约，一边找衣服给她和橙橙换上，连夜去医院打疫苗。 橙橙知道流浪猫身上有细菌，打疫苗是应该的，虽然怕疼也没有哭，乖巧地挺了下来。 往常要是这样，凌树蕙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只要一想，要不是他随便救猫，今天晚上也没有这一出了，她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越想越生气，直到打完疫苗回到家里，也还是愤愤不已。 尤其是看到卧在沙发上，全身上下都泥泞打结的流浪猫后，她心里的怒火简直无法抑制。 “姚溟风！”她低声吼了一句，“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流浪猫不能随便喂，更不能往家里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39） 一般来说，凌树蕙直呼名字的时候，就是她愤怒到极点地时候。 橙橙被她吼得抖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回答：“有。” “那你为什么还带回来？”凌树蕙只要看这猫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得在外面流浪了多长时间？身上得沾多少细菌？ 幸亏刚才她打了全套的疫苗，不然现在可能得再去医院一趟。 橙橙头低得不能再低：“他在滑梯下面躲雨，脚还被压断了，我怕它死了，就……” “脚压断了？”凌树蕙看了那猫一眼，它四条腿都压在身子底下，也看不出来断没断。 展溟飞说道：“一只后脚上有伤，我刚才看到了。” “你们被划到？”凌树蕙问道。 展溟飞摇摇头笑道：“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凌树蕙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她俯下身对着橙橙，认真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特想打你！” 橙橙立刻往展溟飞身边躲。 凌树蕙也不在意他的动作，继续说道：“但是我不能打你，不是因为你犯的错没到这个地步，而是我没权利打你。” 她指了指展溟飞：“你哥有时候也气我，我也恨不得揍他一顿。” 展溟飞眉头一跳，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扯到自己身上。 “但我为什么不打他？因为他不是我儿子，是独立于我的另一个个体。”凌树蕙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能因为这种原因，不打他的话，那我就同样不能打你。因为你除了是我儿子以外，和你哥根本也没什么区别。” 展溟飞愣住，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凌树蕙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对橙橙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不会打你，因为打人是不对的。可是橙橙，你要知道，妈妈现在真的很生气。” 橙橙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我生气吗？”凌树蕙差点儿被气笑了，“你应该知道的是你错在哪里，给多少人造成了麻烦！” 橙橙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我知道。” “那你说说。”凌树蕙坐下身，往椅背上一靠，又瞥见那只脏脏的流浪猫，一阵脑壳疼。 展溟飞明白她的别扭，抱起猫笑道：“我去给它洗个澡。”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你自己一个人容易被抓伤。”凌树蕙摆摆手让他把猫放下，继续问橙橙，“把你错在哪儿了都说一遍。” 橙橙低下头对手指：“我不应该随便把猫带回家，还让自己被它抓伤了，连累了妈妈和哥哥。” “你可不止连累了我们。”凌树蕙沉声道，“今天晚上给你打疫苗的医生，送你去医院的司机，都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他们也都在为你闯下的烂摊子负责。” 展溟飞在一旁听着，想反驳一句那是他们的工作，而且你也付了钱。但他知道现在是教育时间，不是辩论时间，凌树蕙就想让橙橙长记性，以后别干这种没有脑子的事，当然要把事情往大了说。 他现在要是插嘴，那凌树蕙能把他一块儿训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0） “而且你知道吗，我很讨厌的一点就是隐瞒。”凌树蕙轻轻敲着桌子，“今天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们把这猫养起来？” 橙橙心虚地点点头。 “亏你也敢想！”凌树蕙捂着胸口大喘气，“那猫身上有多少细菌寄生虫你知道吗？养在房间里，你也不怕被跳蚤埋了？” “它现在还受着伤不怎么动弹，以后活蹦乱跳了，你还把它关房间？你准备把你的书都贡献给它当玩具是不是？整天睡在碎步片里挺舒服是不是？” 橙橙头越埋越低，不敢出声，看着好不可怜见的。 凌树蕙此刻是郎心似铁，任他怎么可怜也丝毫不让步：“保洁阿姨每周都会来大扫除，她收拾你房间的时候，被猫袭击了怎么办？我和哥哥去你房间陪你写作业的时候，被猫袭击了怎么办？” “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考虑过我们吗？甚至你考虑过这只猫吗？它喜欢被你锁在房间里，当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养马？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橙橙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来。 展溟飞见状，为他解围：“橙橙毕竟还小，想不到那么多，我们慢慢教不就好了嘛。” “所以我现在在教他呀！”凌树蕙瞪着他说道。 展溟飞碰了个钉子，摸摸鼻子不说话，给橙橙递了个好自为之，哥哥爱莫能助的眼神。 橙橙满心羞愧，乖乖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妈妈，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凌树蕙也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见他的确知道错了，便说道：“妈妈知道你现在是真心悔过，真心想要改正。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接受惩罚的，对不对？” 橙橙点点头：“妈妈你说，我一定好好改正！” “回你屋里给我写五百字的检讨！”凌树蕙老实不客气地说，“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拼出来，明天……算了今天晚上折腾太久了，你赶紧睡觉，明天起来写，中午之前交给我！” 橙橙还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提前写检讨好让妈妈消气。 展溟飞拍了拍他的头：“不要多想，先睡觉去，你现在可不能熬夜。” 橙橙被他推着重新洗漱。 展溟飞见凌树蕙担心地望着橙橙的房间，笑着解释道：“屋里没虫子，我刚才打扫过一遍，也喷了消毒水，现在味道散干净了，晚上睡觉没问题的。” 凌树蕙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有力无气道：“麻烦你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你不要多想。”展溟飞温和笑道。 给橙橙换好衣服，两人把猫带到浴室洗刷一遍——其实可以直接丢出去，但凌树蕙没忍心，毕竟橙橙对它有点感情，把事情做太绝了也不好。 凌树蕙可以把猫留下来，但是她得让橙橙知道，真正的爱护不是一时承诺，不是自我感动，而是需要付出精力和努力的。 这猫野性难驯，洗澡的时候屡次反抗，凌树蕙和展溟飞全副武装，但还是被挠破了衣服和手套，身上也全湿透了，像淋了场暴雨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1） 察觉到橙橙在外面偷看，凌树蕙也当做没看到，用新浴巾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猫裹起来，对展溟飞说道：“我来擦，你联系一下医生。” 这猫毕竟野，凌树蕙不敢用吹风机吹他，只能用浴巾擦到半感，然后抱在空调前慢慢吹干。 吹干净之后，这猫也基本上睡着了。 它腿上有伤，不知道会不会化脓，展溟飞在预约里特别提了一下。 等到忙活完后，凌树蕙也困得睁不开眼，对展溟飞摆摆手说道：“赶紧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然后便扑倒在自己床上，万事不知 第二天五点半，强悍的生物钟把她叫醒，凌树蕙像往常一样起来洗漱做饭，但实在困得不行，差点儿把蛋给煎糊了。 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展溟飞也是这样，便问道：“你还好吗，要是太困的话，我们打车去宠物店。” 她可不想一会儿因为疲劳驾驶挂在路上。 展溟飞知道她想的什么，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们得先买个猫笼才行。” 直接抱着猫打车，估计连车带人都会被挠花。 凌树蕙搓着头发点点头：“这我倒是忘记考虑了。唉，我现在就买。” “我昨天晚上已经订了，一会儿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不用担心。”展溟飞含笑拦住她。 凌树蕙哦了一声，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心想昨天那一天的忙乱，还真是让她有点儿头昏脑涨。 她倒也没有因此再骂姚溟风，只是对他说道：“妈妈和哥哥要带猫去治疗，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可以随便碰什么东西，知道吗？” 橙橙点点头：“我会乖乖待在屋子里的。”看到凌树蕙眼底下的乌青，他心里过意不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检讨不要忘了哦。”凌树蕙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等到吃完早餐，麻溜地刷完碗筷，带着猫去宠物店查看。 “动物的自愈性要比人强得多，这伤虽然严重，但是好好养着，未必不能痊愈。”医生说话总是这么谨慎，哪怕兽医也不例外。 除螨打疫苗后，两人给猫做了全套的检查和医治，确定它身上真的干净了，才重新带回家。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橙橙早就写好了检查，逐个字数了数确定够了五百，为防止凌树蕙生气，不会的字也没有写拼音，而是查了字典，工工整整地誊写了一遍。 做完这些后，他带着自己的检查和绘本，眼巴巴坐在客厅沙发上，时不时朝门外张望。 终于，门口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橙橙蹭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捏着检查冲到凌树蕙面前，希冀地看着她。 凌树蕙无奈笑了笑，让展溟飞先去把猫放好，自己拿起橙橙的检查读了一遍。 虽然有些句子不太流畅，但是整体来说反思非常深刻，是真心想要改正的。 没写拼音这一点让凌树蕙着实有些惊喜，要知道橙橙对写字一向是深恶痛绝，能不写就不写，今天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容易了。 她对橙橙笑道：“好了好了，妈妈原谅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2） “真的吗？”橙橙亮着眼睛问道。 凌树蕙点点头，随即又收敛微笑：“不过妈妈不生气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忘记教训。” “不会的不会的！”橙橙用力摇头，“我以后会做乖孩子，绝对不惹妈妈生气。” 凌树蕙俯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耳朵：“橙橙一直都是妈妈的乖孩子啊！” 橙橙见她果然不生气了，高兴得眉开眼笑，望见她眼底一片乌青，又有些担心：“妈妈，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凌树蕙摇摇头，笑道：“先把午饭做了，我再去午睡。” 看到橙橙自责得差点哭出来，凌树蕙忍不住劝他：“不要瞎想，你妈妈也没那么弱，少睡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橙橙低着头不再言语，一声不吭吃完午饭，乖乖午睡去了。 凌树蕙难得熬了次夜，困倦得不要不要的，明明定了一点半的闹钟，但硬生生睡到了四点才醒过来。 “我的闹钟怎么回事？”她看着手机，不明白明明是十分钟响一次的铃声，自己怎么就没醒。 恰好此时，展溟飞站在门外敲了敲：“您醒了吗？” 凌树蕙一边答应“醒了”，一边从床上坐起来梳梳睡乱的头发，随手盘起来。 “怎么，饿了吗？”她打开门问道，还带着一点久睡的疲惫。 展溟飞深深望着她，直到她疑惑地看过来，才收回目光笑道：“没有，不过刚才阿姨打电话过来，要您周末回本家一趟。” 本家？ 凌树蕙思绪慢了半拍，眯眼想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是到祖父那里。 也是，每年清明和寒衣节，他们都要回老宅聚会一次，顺便祭祖。 如今马上就要到阴历十一，确实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她轻轻点头，又问道，“橙橙呢？” “在画画。”展溟飞笑道，“他被你昨天那么一下，现在乖得很呢。” 凌树蕙微微点头，往厨房里走：“那就好。对了，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会收养猫的？” 展溟飞轻轻摇头，神秘一笑：“这么快就告诉他，岂不是让他太得意了。” 听到这句话，凌树蕙不由横了他一眼。 小伙子昨天还装得兄友弟恭呢，结果背地里就这么算计人家孩子？ 展溟飞读懂了她的意思，也不意外，勾唇笑道：“总要让他印象深刻一点，才能彻底记住教训啊。” “随你怎么说。”凌树蕙摆摆手，对此很不在意，“我周末带橙橙回家，你记得带猫去打针。” 既然要领养，那就得绝育，这是只母猫，绝育起来很麻烦，要先打上好几针，还有很多准备工作，总之相当麻烦。 不过不弄也不行，看了眼沙发上收拾干净后格外精神、正给自己舔毛的三花猫，凌树蕙挑了挑眉。 谁会拒绝自己撞上门的猫猫呢？是。 不仅要养，还要好好养，前几个月还要让姚橙橙养，好叫他彻底明白什么叫做送佛送到西，知道什么事做好人的代价！ 她当然希望儿子是个善良的人，但她更希望儿子在善良的同时，也足够聪明，能够懂得善良不会带来回报，反而可能惹来麻烦。 凌树蕙重重一刀剁开排骨，轻轻笑了一声。 慢慢教，不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3） 当年早产留下的病根一直都没有好，昨天熬夜又动怒，让凌树蕙觉得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今天即便睡了一下午，也并没有回复多少。 吃过晚饭后，陪着橙橙上绘画网课，哄着孩子睡觉后，她守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 这其实不是她的儿子，但又是她的儿子。尽管不是她主观上想要生下来的，但孕育他的人是她，养育他的人也是她，虽然她不过是在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但比起从前，这一回真的投入太多。 甚至可以说，她已经不是在扮演，而是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当做他的母亲。 这样不好，不利于她未来的精神休养，但是……她也控制不住。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凌树蕙帮橙橙掖好被角，来到客厅看望那只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猫。 这些弱小的生命，总是很容易引起人的怜悯。 但没有谁会喜欢弱小又被人怜悯的感觉。 看到凌树蕙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撸着猫，展溟飞眼中闪过一丝计较，慢慢在她身旁坐下，轻轻说了一句。 “Tiamo.” 凌树蕙吓得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眼神惊恐无比。 我爱你？ 她听错了，她一定听错了！ 展溟飞见她反应这么大，眼中情绪翻涌，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恍若无事发生一样笑道：“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一首意大利情诗，你听过吗？” “没有。”凌树蕙立刻摇头，“从没听过。” “那我给你背诵一下？”展溟飞笑意更深。 “不，不需要！”凌树蕙为了表示拒绝向后推了推，伸出手掌抵开距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大，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有点困，要回屋睡觉去了。” 说罢，放下猫往卧室里钻，不敢稍稍回头，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展溟飞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没关系的，只要是你就好……” 凌树蕙不知道展溟飞到底在想什么，那一句我爱你又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也想不到展溟飞已经怀疑到根子上了，只以为他可能、大概、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恋母倾向，于是缩在被窝里努力地想，或许该给他介绍个对象了。 可他刚成年没多久啊，现在就相亲是不是早了点？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得拽起被子，羞愤地捂住脸，这小妖精表现得，可一点儿都不像刚成年的样子啊。 第二天早晨起来准备早饭，凌树蕙发现展溟飞正在阳台上早读，而内容……好死不死就是昨天那首诗。 “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 而我的星辰也怀着同样的心愿。 我对你，亲爱的人儿，一无贪图， 只期望你带给我痛苦。” 看我干什么？ 凌树蕙狠狠瞪着假装单纯早读的家伙，为了保持人设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展溟飞见她看过来，继续往下念。 “如果有时你对我的眼睛 表示怜悯之情， 我对你别无他求， 只希望哭个不休。 也并非因为你听到我短叹长吁， 我才为你倾吐心曲， 我这颗心对你不抱任何希望， 有的也许只是忧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4） 展溟飞的低音炮和他爹一模一样，但比他爹更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感。现在刻意压低声音更显得磁性了，凌树蕙一个隐形声控着实有点遭受不住。 不过更让她遭不住的还是内容。 “让我仍爱着你，望着你， 为你叹息， 因为痛苦、哭泣和悲伤， 都是我忠诚的报偿。” 这孩子不会真把路走窄了，凌树蕙忧愁地想。 “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家族聚会上，姚若珊就做在她身边，注意到她的神思不属，立刻开口问道。 “是不是橙橙又惹妈妈生气了？”大表嫂栾乐一边喂自己一岁的女儿一边笑问。 橙橙连忙摆手：“我没有，我最近很听话！” 一边说一边看向凌树蕙，要她证明自己真的很乖。 凌树蕙回过神来，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点点头：“不关我们橙橙的事，是我个人的问题。” “到底怎么了？”栾乐原本只是开玩笑，听到她这么说不免认真起来，“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凌树蕙本来不准备把这事说出来，但是想了想自己从没谈过恋爱，还是个感情小白，这种事说不定问一下过来人会比较好。 于是她模糊了身份说道：“有一个学生，似乎对我有点儿意思，但是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这样啊。”栾乐拍着孩子点点头，“的确有点麻烦呢……你对那学生有意思吗？” 这个问题反把凌树蕙给难住了。 她对展溟飞有意思吗？ 要说一点儿也没有，那她现在何必如此纠结。但要说有，顶多算是一点好感，还远不到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地步。 栾乐一看她的纠结神情，就明白了她本人是个什么态度，当即劝道：“要是这样呢，我觉得你没必要纠结，反正那学生也没说不是。” 凌树蕙很想说他虽然没说，但已经开始露苗头了，按照他在商站上雷厉风行的性子，她是真担心回家之后就看到展溟飞准备了玫瑰花求婚。 “学生嘛，都还不成熟，看到你这个美女老师难免有点心动啦，你就坚定拒绝好了，反正教完这个学期，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这是不可能地，凌树蕙心里默默反驳。 她们俩的联系，怕是要缠缠绵绵到天涯了。 姚若珊一直没说话，望着凌树蕙为难的表情若有所思，祭祖之后把她单独拉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容严肃地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展溟飞那臭小子表白了？” 凌树蕙眉头一跳，心想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有，不过……”她还没说完，姚若珊就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懂了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我还什么都不懂呢？”凌树蕙哭笑不得地说。 姚若珊望着她的神情，认真说道：“若水，我知道你从来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那你就不要多想，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凭咱们家的本事，不会让你被别人说嘴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5） 等等，她没说要和展溟飞在一起啊，为什么姚若珊这么笃定的样子，好像她明天就要官宣一样。 问了这一圈下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压力更大了。凌树蕙带着橙橙回到家，心情十分复杂。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早点动手嘛，难道你还指望他对你有什么亲情不成？”展溟飞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听到开锁声立刻换了副神情，微笑着迎上去。 “之前买的三文鱼到了，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做寿司。”他结果凌树蕙的灰呢大衣挂到衣架上。 “寿司！”橙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小吃货！”凌树蕙笑着揪了揪他的帽带，帮他把外套脱下来。 寒衣节是阴历十月一，虽然在南方，也的确开始冷了。 脱下衣服后，橙橙自己换好鞋，来到猫窝旁，见小三花恹恹地趴在窝里舔着自己的猫，心中很奇怪：“它又病了吗？怎么没精神？” 展溟飞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今天又带它去打了一针，它现在还有点恨我呢。” 凌树蕙把猫抱出来看了看，见它没什么大问题，腿伤也好了一半，便塞回猫窝，对橙橙说道：“赶紧去把猫砂换了。”然后给展溟飞递了个眼色，让他也一起去。 虽然说要橙橙负责猫的吃喝拉撒，但他毕竟还小，这种活计还是要大人帮衬的。 站在灶台前，凌树蕙好容易清净下来，脑子却开始不自觉地转动，想起姚若珊和栾乐说过的话。 她对于展溟飞到底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一般来说，想不清楚的话，凌树蕙会换一个比较对象试试。 比如现在，她不知道如果展溟飞告白，自己会怎么想。 所以她不再想展溟飞，而是想起了他爹展跃淮。 如果展跃淮突然亲自上门，当然这不可能，但是假如、假如会发生这件事…… 她肯定二话不说，把他轰出门去。 不，她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她应该会婉言谢绝。 毕竟那种情况，真的就像栾乐说的一样，是还不成熟的仰慕之情，而且他们之间不会有别的联系。即便拒绝了，也不会怎样。 但是展溟飞，展溟飞…… 他是不一样的。 起初只是把他当半个儿子养，后来他慢慢长大了，自己开始避嫌，但这和男女之情无关，是基本的礼貌。橙橙日后长到这个岁数，她也一样会避嫌的。 她和展溟飞生活在一起很默契，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摩擦，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当一辈子的同居人其实也不错。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可以这么过一辈子的念头，只有展溟飞。 但是…… 凌树蕙懊恼地揪了揪头发，将蒸好的米饭铺到海带上，紧紧卷起来，心想感情这种事，还真是越理越乱。 算了，还是先别想了，没发生过的事情，何必去纠结。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没想到，当天晚上，展溟飞就给了她一个王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6） “能和我交往一下试试吗？” 虽然知道他会打直球，但凌树蕙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 好歹说两句“月色真美”什么的，给个缓冲嘛。 虽然初一晚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月色。 深吸一口气，凌树蕙平静地望着他：“你是指哪方面的交往？” “还能有哪方面。”展溟飞坐在书桌后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毫不掩饰，就像一只盯着兔子的猎人。 救命，那个小可怜怎么就长成今天这样子了。 凌树蕙垂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他认真说道：“是不是我这张脸保养太好，给了你错觉。我比你大十二岁，不是三四岁，是十二岁。” “我不至于连这个都考虑不到。”展溟飞立刻反驳。 凌树蕙微微蹙眉：“那你就该明白，十二岁是个什么差距，你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生了孩子；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做大学讲师；等你大学毕业、事业最有成的时候，我却在慢慢走下坡路。这样的察觉，你能够忍受吗？” “为什么不能。”展溟飞凑得更近了些，“我爱你，无论怎样，都只爱你。”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略微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凌树蕙此时反而冷静无比，说道：“但是我并不爱你，或者说，不够爱你。” 展溟飞并不失望，只是笑道：“那起码可以证明，我们有开始的希望，不是吗？” “不。”凌树蕙冷静地摇头，“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很特殊，不仅是年龄的差别，你还是我前夫的儿子，如果我们在一起，承受的却对不只是关于年龄的谴责。” 展溟飞轻轻颔首：“你很在意这个。” “对你的感情，不能抵消我对它的在意。”凌树蕙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偏执，认定了一种活法，就不太想再改变它。如果你想要强行改变，那我只能想办法把你逐出去。” “你做得出这种事。”展溟飞并不失落，反而欣赏地望着她。 她永远都是这样，虽然不显锋芒，却坚定地走着谁也更改不了的道路。 “不过我也不会放弃的。”他越过笔记本，凑到他面前，桃花眼含笑却炽热地望着她，两颗泪痣因此粲然生辉。 他轻轻开口，气声显得格外缠绵：“姚姚，我们可以比一比。” 靠靠靠！怎么叫人呢臭小子！ 凌树蕙心里疯狂吐槽，耳朵尖却忍不住漫上一层红意：“不，我没必要和你比。” “好歹要给我个机会，对不对？”展溟飞的眼光在她耳尖上停滞了一瞬，很快又转到她的面颊，“你不是说过，再不喜欢的学生，也会给两次试错的机会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呀，老师。” “老师”两个字念得格外暧昧，仿佛在舌尖上仔细品味过一样。 凌树蕙觉得不能再和这小妖孽斗了，便撇开头站起身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答应的。” 刚绕过书桌，手腕就被人拉住。 凌树蕙蹙起眉头：“放手。” “你是真的害怕那些吗？”展溟飞别有意味地问，然后自己轻笑着摇摇头，“你不害怕，你只是害怕，爱上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7） “你可真是够自信的！” 两人默默对峙半晌，凌树蕙才猛地挣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展溟飞并没有因她突如其来的冷漠而退缩，反而咄咄逼人地问道，“但是姚姚，你知道你是谁吗？” 凌树蕙瞳孔微缩，心中闪过一丝惶恐，但随即便恢复正常：“别和我玩这些虚的！” “你害怕爱上我，然后忘记自己是谁，对不对？”展溟飞不理会她的虚张声势，直白问道。 凌树蕙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慌，撇过头躲避他的眼神：“你在瞎想些什么？是不是最近太闲了，那就回你父亲公司去，好好干些正事，清醒清醒脑子！” “我很清醒。”展溟飞看透了她严厉之下的慌张，不由软下心，不再像刚才那样逼问，但依旧拉着她纤细的手腕，没有松开。 “姚姚，也许我不该这么叫你，但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知道你和原本的她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敢确定，让我动心的那个人，让我没办法割舍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从最开始见到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她了。”展溟飞悄悄靠近，温柔地抬起她的脸，望着那双明亮的杏眼，“我确定这一点，我爱的人只是你。” 凌树蕙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挣脱他的束缚叹道：“你不明白的。” 就算看破了她不是姚若水又怎么样，他始终不能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展溟飞望着她明明已经动摇，却强迫自己拒绝的神色，慢慢笑起来：“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这么脆弱的人。” “你害怕爱上我，因为你的生命，比我要长得多，你不敢承受失去之后的孤独。”他重新迫近，将凌树蕙围在桌椅之间，“而且你觉得，我所爱的人，只是你扮演的角色，而不是你这个人本身，是不是？” 凌树蕙推拒的动作微微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展溟飞。 这个小妖孽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 展溟飞感受到她惊讶不已的目光，俏皮一笑：“很容易猜到的，虽然你已经尽力掩饰了，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呢。” 很多特质是抹杀不掉的，她跟着音乐练习指法，她对几门外语的精通，以及最重要的，那种从来不会磨灭的对生活的热情。 都不是原来的姚若水所具备的。 尽管展溟飞没见过那个姚若水，但她毕竟留下了许多碎片可供拼接。 拼接之后，得到的那个形象与凌树蕙完全不同。 虽然不可思议，但展溟飞相信自己得到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个形象，还有多少是在表演。”展溟飞察觉到掌心的手变得冰凉，微微退开，将它捂在掌心摩挲着给予温暖，“但是我爱你，无论是表现出来的你，还是内在那个不敢表现的你，我都爱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8） 这个场景有点太超出想象了。 凌树蕙有些怔然地想。 展溟飞半跪在她身前，捂着她冰凉的手，炽热而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坦白说，她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甚至因为孤单了太久，她很难拒绝一点点别人送来地好意。 更何况是，如此热烈的爱意。 她将冰凉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抚摸上他已经显露出雄性荷尔蒙的脸。 他的脸也像他的手一样，充满了热力，仿佛有无限的温暖和爱可以供她索取。 “我确实很害怕。”凌树蕙收回手，不安地交叠在胸口，“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我更想要一个稳定的未来，而不是……” “我会让你知道对不对的。”展溟飞按住她的唇，阻断她纠结的话语，“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睡觉，明天开始，你来试试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凌树蕙直到凌晨三点才勉强入睡，展溟飞那一番表白，让她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将体内的血液都激荡起来，令她根本没有办法平静心绪。 他说从明天开始，明天之后他会做什么？他真的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吗？ 一个个问题在心潮中涌动，不知不觉间滋生出一种期待之情。 如果、如果那么放纵一回，说不定会有特殊的收获呢。 就这样，她一直到凌晨三点才恍恍惚惚地睡着，但即便睡着了，也不太安稳。她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展溟飞将她握在掌心里，怜悯地望着她。 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但是眼睛中闪过的居高临下的怜悯，令她觉得难看和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她没有那么可怜，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凌树蕙猛地睁开眼睛，觉得浑身无力，这种失力感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也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包括那个梦。 直到再次看到展溟飞的眼睛，凌树蕙才回忆起来，他昨天自己和自己表白过了呀。 虽然展溟飞说从今天开始，但其实一切都没有什么转变。 他们依旧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送橙橙上学然后一起去学校。 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亲密，而是从前的一切就已经够亲密了。 凌树蕙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把好多应该由丈夫承担的责任，都移交到展溟飞身上去了。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展溟飞会喜欢上她，好像也是正常的。 毕竟她从前，真的有点模糊了界限感。 “您直接去教学楼，我还要去图书馆打印。”展溟飞贴过身来，为她解开安全带。 这么近的距离让凌树蕙有些不适应，拼命往后退几乎想融进椅背里。 “我自己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道，“你去打印什么。” “当然是老师您布置的作业呀。”展溟飞笑望了她一眼，戏谑之意不言自明。 凌树蕙脸微微一红，打开车门往外走，却听到他笑眯眯地说：“老师说过要公正的，可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人感情就给我打低分哦！” 凌树蕙一个踉跄差点崴脚，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49） 上课时，助教帮凌树蕙把学生们的论文都收起来放在讲台上，好巧不巧，展溟飞的论文就在最上面，凌树蕙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展溟飞”三个黑体字。 她面无表情地把论文收进提包里，回到办公室后，一篇篇看起来。 不得不说，和这群大二孩子比起来，展溟飞的论文看着是舒服多了，结构清晰、论证有力、文笔老练，层层递进到最后，看得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相比之下，即便是学霸尤晓晴的论文，都显得稚嫩了些。 可展溟飞不也才上大二吗？这个小妖孽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凌树蕙有些懊恼地把论文拍在桌上，揉了揉已经恢复了黑长直的头发，叹了半天气还是给他打了优。 没办法，做老师一定要公正，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怎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在食堂看到早就等着的展溟飞，他一看到凌树蕙，立刻招手。 动作这么明显，凌树蕙假装看不到也不行。 “一起吃鸡公煲吗？”展溟飞问道，“今天那个窗口有新品。” “不，我想吃八宝鸭。”凌树蕙冷着脸绕过他，点了份八宝鸭，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展溟飞跟过来，和她点了一样的菜，一同等待。 凌树蕙担心这小妖精在光天化日下直接动手动脚，幸好展溟飞还没饥渴到那个地步，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 凌树蕙瞥了嗡嗡作响的手机一眼，见是俄文名，便立刻从口袋中取出耳机。 展溟飞按住她的手，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接通电话。 “尤金，收购还顺利吗？竞标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晚上回去发给你。放心，这会朝明做不了你的对手。” 挂掉电话，望着凌树蕙复杂的眼光，展溟飞松开手，微微一笑：“在你这里，我不会有什么秘密。” 凌树蕙把耳机塞回口袋，端起餐盘往餐桌走。 展溟飞很快跟上来，殷勤道：“之前你提到的神话书，在旧书网上找不到了，但是在移动图书馆里还能下载，不过PDF的格式看起来有点费眼睛。” 凌树蕙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你的近视度数还好吗？”展溟飞摘下自己糊了一层白雾的眼镜，没了遮挡的桃花眼更加勾魂，“戴久了眼镜，感觉好像适应些了。” 凌树蕙依旧点点头：“还好。” 此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展溟飞并不因为她油盐不进的态度而气馁，继续说道：“我刚才在博物馆官网上看到新的公告，下周会有连晶清大师的油画展，我们要不要带着橙橙去看呢？” …… 凌树蕙有点纠结，咬唇思索了半晌点头道：“我今天晚上买票。” 展溟飞见她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嘴角笑意加深：“果然只有油画才能撬动您吗？” 凌树蕙臭着脸剜了他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很快又低下头。 “那么，冒昧问一句，我的成绩怎么样？”展溟飞不疾不徐地问。 “机密。”凌树蕙撕掉油油的鸭皮，冷声道，“公布成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0） 两人吃过饭便离开餐厅，凌树蕙没注意到，她后面的座位上坐着谁。 尤晓晴见两人彻底离开，立刻掏出手机在群里嘶吼。 “各位各位，惊天大瓜！” 淮南落木：又咋了？ 有晴天：之前那位写小妈文学的太太呢，快把她请过来，我愿称她为最强预言家！ 梵高的耳朵：咋了咋了，那小哥哥真是老师儿子啊。 有晴天：我不太清楚，但是根据刚才听到的谈话，十有八九是的。不过也不能算是继子，那小哥哥好像是老师前夫的儿子。 淮南落木：卧槽这…… 梵高的耳朵：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有晴天：什么老话？ 梵高的耳朵：大儿子和小妈，不是对头，就是姘头。 有晴天：……绝了！ 蝉莲：等等要人家真是母子，那咱们这么嗑是不是有点儿对不住小哥哥他爹。 淮南落木：怎么会，不说了是前夫嘛。都前夫了，还有什么绿不绿的。 蝉莲：也是吼……那我继续嗑糖去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上了四节课，凌树蕙觉得有点儿撑不住，晚上没有做饭，而是点了外卖。 橙橙察觉到妈妈的精神不大好，主动喂完猫写完作业，洗漱好上床睡觉。 一点儿都没让凌树蕙操心。 真是个乖孩子。 凌树蕙躺在床上略感安慰地想。她的胃太过娇气，今天赌气吃了有些油腻的八宝鸭，现在胃袋就开始闹别扭了，虽然不是疼得死去活来，但也不怎么好受。 还是小孩子比较可爱乖巧，像展溟飞这样的……实在有些兜不住。 说曹操曹操到，凌树蕙察觉到房门被人打开，连忙坐起身，见展溟飞端着一杯牛奶进来，不由皱眉：“你这么大了，不应该随便闯进女生寝室。” 展溟飞笑了笑：“可我现在只是在照顾病号啊。” 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拉了张椅子坐下，望着她有些黯淡的目光，轻轻说道：“也许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凌树蕙抿着牛奶问道。 温热的牛奶多少让胃的负担减轻了些，不过头还是一样的晕。 她微微蹙眉，伸手按向自己的太阳穴。 展溟飞凑近了些，并指帮她按摩太阳穴，凌树蕙蹙眉望着他。 两人的眼睛凑得无比之近，甚至能够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展溟飞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眼睛吸引住了。” 凌树蕙垂下眼眸：“是吗？” “是的。”展溟飞见她恢复了些许精神，后退拉开距离，“你的眼睛是有魔力的，每次我看到它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你走了。” 无论是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她决绝转身的时候，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心甘情愿地抛下一切追随他。 凌树蕙微微点头：“我懂了。” “你不懂。”展溟飞摇摇头，她不能够明白，这种奋不顾身的爱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睛如此深情，让凌树蕙的心止不住怦然而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1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1） “就为了这件事，你千里迢迢跑诊所来找我？”姚若珊一边清洗自己的医具，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凌树蕙仰倒在躺椅上，捋着黑亮的头发，纠结地叹了口气，“他……太执着了，我怕最后可能拗不过他。” “那就从了呗。”姚若珊耸耸肩，无节操地劝道，“正好享受一把鲜嫩的肉体，你个老黄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去！”凌树蕙坐起身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可不像你这么没节操。再说了，他可是橙橙的亲哥，我俩在一块儿那像什么样子。” 姚若珊又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那是橙橙的亲哥，不是你亲儿子啊，只要你们不搞出人命来，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不是，你的伦理要求这么低吗？”凌树蕙怀疑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为什么和继子搞在一起这种事，姚若珊能接受得这么理所当然。 姚若珊心中冷笑，老娘这么多年被你们塞过那么多狗粮，要纠结也早纠结过了，还能拖到现在。 “那说到底，他和你没关系啊。”姚若珊拉张椅子坐在旁边，“张嘴。” 凌树蕙的口腔被撑开，没法在说话，只能直勾勾看着姚若珊，想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歪理。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姚若珊瞥了她一眼，打好麻药，专心致志地给她洗牙。 “又不是我被继子追了，要真是我……”姚若珊转转眼珠想了想，“我觉得这买卖也不亏。” 凌树蕙也随她一样翻了个白眼。 早就该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姚若珊没看见她这个白眼，不然能直接把她晾在手术台不再理会，现在她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了，除了他你还和哪个男的走得近？你能忍别的男人住你的家睡你的床吗？” 这话直接戳中凌树蕙心中隐秘的角落，让她慢慢沉静下来。 “没有，就是大哥他去你家，你也不会留他过夜。”姚若珊继续说道，“可那孩子呢，十二岁的时候住在你家，十八岁的时候还住在你家，你是真没发现他不一样了，还是潜移默化地适应了。” 凌树蕙认真思索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在天长日久之中，将展溟飞整个纳入了生活里。 姚若珊洗完牙，给她递了杯漱口水，趁她漱口的工夫说道：“我好几次都觉得，他在你家就跟你老公似的，家务啊快递啊喂猫啊教橙橙啊，真的你要是拖个外人来看，肯定都以为那是你老公呢。” 凌树蕙仔细漱口后，抬头问道：“既然之前就发现了，干嘛不提醒我一下。” “你那时候傻呵呵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说出来自找没趣吗？”姚若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而且我以为，以你的性子不会在意这些，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呢。” 凌树蕙默然不语，的确，她如今的生活态度就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可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2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2） 和姚若珊谈完后，凌树蕙一直都陷在沉默里，直到接了橙橙回家，也还是如此。 展溟飞知道她最近精神不济，特意做了布丁等她回来，她一回到家便献宝似的放到桌上。 橙橙一见到布丁，眼都亮了，扑到桌上大快朵颐。凌树蕙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头，拿着勺子愣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对展溟飞道：“到我书房一下，我有事想问你。” 展溟飞立刻跟上，身上还穿着小黄鸭的围裙，看着格外居家。 其实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 凌树蕙仔细打量着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展溟飞，心中默默想道。 长得好，又十项全能，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我实话告诉你，你的确猜到了我的一部分情况，但是更多的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凌树蕙撑着额头说道，“其实和你谈恋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就算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他，她也可以用封印记忆的方法摆脱情伤。 而这个世界，除了姚若水的任务，也就是养好橙橙，别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如果橙橙将来长大了，对这段关系接受不了，她也可以果断分开。 所以说到底，她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你呢。”凌树蕙抬起头望着他，“你还这么年轻，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必要为了一时的冲动而和我在一起。你不是那种普通的孩子，你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丰富多彩了，不是吗？” “我知道。”展溟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什么，无比温柔地回答，“正因为那样，我才知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只有你能带给我那样的感觉，此生此世都没有人可以替代。” 不得了啊这小妖孽，情话张口就来。 凌树蕙捋了捋头发以平复心情，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既然这样，给你个机会。但是首先，我们得说明白，我不会结婚，也不会再有孩子。你知道，对我来说……” “橙橙永远是最重要的。”展溟飞抢先一步说道，然后笑起来，“你瞧，这就是我说的，无论你到底表现出哪一面来，我都会一如既往地……” “爱着你”三个字没说出来，但凌树蕙能从他的眼光里感觉到。 她耳根微红，叹道：“好了好了，都答应你了，就别这么火辣辣了好不好，让橙橙看见了，容易毁他三观。” 展溟飞眼波流转，其中的神采令人流连，他轻轻凑近她那通红的耳根：“既然答应了，你是不是得先……” “干嘛！”凌树蕙猛地向后一躲狠狠瞪着他，脸颊不可自抑地烧红起来，“年轻人都这么心急的吗！” 展溟飞无辜地眨眨眼：“先去尝尝我的布丁啊，好歹也算是爱心套餐了，你得点评一下，给点儿意见啊。” “哦。”凌树蕙以为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地答应一声，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才明白过来又被耍了，恨得咬牙切齿，扯过一旁的抱枕向他砸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3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3） 打完以后，凌树蕙还是回到客厅，想尝尝展溟飞第一次做甜品的成果。 但桌上只剩下两只空荡荡的盘子。 和一旁揉着小肚子打饱嗝的橙橙。 见妈妈冷森森地看过来，橙橙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规矩，没有偷吃。 “那这是猫吃的吗？”凌树蕙捏着他软软的脸颊，气道，“你还在换牙呢，怎么可以一下吃这么多甜食！” “唔没有……”橙橙被扯着脸，含糊不清地喊。 “还没有！”凌树蕙忿忿不平地扯过餐巾纸，擦掉橙橙嘴角的残渣，“下次偷吃记得把嘴擦干净了！” 橙橙舔舔嘴角，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但是哥哥做的布丁真的很好吃，妈妈你应该尝尝的。” “我不想吗？那不是都被你偷吃光了！”凌树蕙白了他一眼，“快点去漱口，然后写作业！” 橙橙轻轻吐舌，嘻嘻笑着跑进洗手间，漱完口后跑回来抱着凌树蕙的大腿，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妈妈你看，保护膜哦。” 凌树蕙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残渣存留，便挥挥手让他回屋写作业去，自己则抱着已经很温顺的小猫，替它剪指甲。 这只猫前几天刚做过绝育，展溟飞送去的，进手术室的时候没演戏，以至于它现在恨透他了，稍微离近一点儿就张牙舞爪。 凌树蕙没办法，只能自己来给剪指甲了。 好在这猫还比较乖顺，没有随便乱动，不一会儿，四只爪子都剪好，凌树蕙捏着肉垫玩了一阵，才把它放到猫爪板上，让它自己活动。 “妈妈，喝水！”橙橙报告一样抬头挺胸地请示。 凌树蕙绷不住笑了笑，摆摆手：“去去。” 橙橙接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哒哒哒跑回房间。过不了多久，又哒哒哒跑出来：“妈妈，喝水！” “怎么喝这么多水？”凌树蕙觉得有些奇怪。 橙橙有些羞赧地说：“哥哥的布丁太甜了，嘴总是很干。” 凌树蕙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接了杯水塞给他，警告似的说道：“下回你哥做的东西，你就吃一勺尝尝鲜，别再多吃了。” 橙橙扭扭身子哀求道：“不要嘛妈妈！” “不要妈妈？”凌树蕙故意曲解，捂着心口哀哀道，“你为了哥哥的甜品都不要妈妈了吗？” “不不不！”橙橙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妈妈！” “那就不能吃太多甜品，不然牙都长坏了，以后还要去正畸。”凌树蕙立刻恢复冷面无情的样子，“所以，回去些作业，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橙橙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路了，无精打采地走回房间。 凌树蕙做酸菜鱼的时候，找不到底料在哪儿，心想展溟飞应该会知道，便来到他房间门首，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展跃淮的漏洞已经补不上了，最迟下个星期就会发酵，到时候我会组织人在会议上发难，逼迫他下台。那时你在提合作的事情，不就省了很多工夫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4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4） 凌树蕙虽然不怎么参与商业活动，也不关心展溟飞在展跃淮的公司都做了些什么，但她也不傻，听到这些话后，对展溟飞的意图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 啧，没想到这小妖孽还有两幅面孔呢。 当着她的面装得像乖狗狗似的，背地里竟然是这么狠一条狼。 凌树蕙翻了个白眼，敲门问道：“飞飞，你记得酸菜鱼底料放哪儿了吗？” 展溟飞立刻回答：“橱柜第二格那里，你估计够不到，我来拿。” “那你快点，谁快开了。”凌树蕙回答一句，便转身离开。 原著里展溟飞是因为展跃淮的退位才上台的，父子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 而父子齐心的原因，当然是疯狗一样逮谁咬谁的姚若水了。 虽然姚若水依旧对展跃淮爱慕至深，但她那种疯狂的迫害也给了展跃淮不少压力，甚至于她本身的强势，都会让展跃淮觉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到了后期，姚若水明面上和展溟飞斗，实际上却也在不断地被展跃淮使绊子。 现在当然不是这种情况，凌树蕙带着橙橙主动退出，公司就成了展跃淮和展溟飞父子俩的竞争对象。展跃淮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展溟飞的打压也不是第一天了，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其实也不例外。 凌树蕙倚在中岛上，望着展溟飞专心致志的侧脸，心想这小妖孽果然是时间管理大师，一边进行学业一边选他的课，一边帮她做饭养猫一边坑他爹，这一心好几用的本事，着实令人佩服啊。 “看着我干什么？”她的眼光太赤裸裸，展溟飞很难不察觉到。 “我现在才发现你侧脸更好看。”凌树蕙懒洋洋说到，“比正脸立体得多。” 展溟飞微笑着凑到她耳边：“你以后会发现我哪里都很好看的。” 凌树蕙翻了个白眼。 那一心几用里还得再加一条，跟她聊骚…… “对了妈妈，下周五学校要举行家长运动会，你们能去参加吗？”吃饭时，橙橙突然问道。 凌树蕙微微一愣：“运动会？” 然后嘶了一声摇摇头：“算了算了，你妈妈这弱鸡体质，上去就是给人送菜的。” “那哥哥呢？”橙橙本来也没指望身娇体弱地老妈，立刻把希冀的目光看向展溟飞。 “几点钟的运动会？”展溟飞平静地问。 “两点半。”橙橙想了想回答。 展溟飞筹算了一下，点头答应：“可以。” 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股东大会，到时候直接赶到学校还来得及。 “好诶！”橙橙高兴地手舞足蹈，被凌树蕙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期待地问展溟飞，“哥哥你要参加什么项目？” “你们有什么项目啊？”展溟飞随口问道。 橙橙想了想，遗憾地摇摇头：“我忘记了，明天我去问老师，回来再告诉你。” 展溟飞对此并不在意：“没关系，你可以自己酌情看着报。”反正他十项全能。 运动菜鸡凌树蕙始终一言不发，等橙橙消停下来才斥道：“赶紧吃饭，每次都这么不着调！” 不过收拾碗筷的时候，凌树蕙却突然忧郁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要加强锻炼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5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5） “早就该这么想了。”展溟飞把碗碟放进橱柜，笑道。 凌树蕙白了他一眼，叹道：“可惜期末太忙，没办法出门跑步。” “那可以买个跑步机啊，在家里运动。”展溟飞觉得这都不算问题，“正好也可以带着橙橙一起跑。” 凌树蕙点点头：“本来打算办个健身卡的，现在看来不能那么干。” 按照她这种忙起来昏天黑地的工作量，健身卡办了也只能在抽屉里吃灰。 商量好了买跑步机的事情之后，凌树蕙便不再多说，上床休息去了。 但很快，展溟飞又打开了她的门。 凌树蕙不耐烦地眯起眼睛：“小同学，别太过分了。” 占便宜也要有个限度的！ 展溟飞倚在门边：“不要怪我太心急，您总是给人一种抓不住的感觉，稍微放开一会儿就觉得心里难受。” 看着这小孩带着狐狸一样的笑，说着纯情大狗狗的话，凌树蕙无奈地揉揉额头。 “如果你笑的不是这么奸诈，我还能可怜可怜你。” “您现在照样也可怜我了。”展溟飞把门关上，“否则干嘛不直接把我扔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我没那手劲儿啊！ 凌树蕙把头发绑住，蒙上被子不再理会偷偷钻上床的家伙。 “离我选点儿，我晚上睡觉会蹬腿。”感觉到他想往自己被窝离开，凌树蕙立刻木着脸阻止。 “没关系。”展溟飞厚颜无耻地笑着，“反正我睡相也不好，我们可以互相瞪。” 凌树蕙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天知道这小子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样。 这和当年她设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第二天五点半，她准时随闹钟声醒来，展溟飞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您每天都这么早醒吗？”刚睡醒的沙哑嗓音格外磁性，凌树蕙觉得耳根有点痒。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冷声道：“废话，不然你的早饭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刚坐起身，腰上就多了一双手臂。 展溟飞揽着她的腰贴在她背上，亲昵地蹭了她的后颈：“好辛苦啊，姚姚。” “知道我辛苦就赶紧放开！”凌树蕙被他蹭的头皮发麻，立刻挣脱开来，“赶紧滚出去，一会儿橙橙醒了看见你怎么和他说！” 展溟飞被她扔在床上，懒洋洋翻了个身，撑着下巴对她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啊，明白了！” “偷你个毛线的情啊！”凌树蕙几十年的教养都被气得粉碎，现在完全不顾形象，抓起枕头就往他头上锤。 又被展溟飞缠着闹了一会儿，她看时间不早了，便彻底不理他，开始收拾早饭。 橙橙六点起床时，在卫生间看到正刷牙的展溟飞，不由好奇问道：“哥哥你手臂怎么红了？” 展溟飞低头看看手臂上被凌树蕙掐出来的印子，挑挑眉笑道：“没事，这是爱的证明。” 橙橙不是很懂这些大人成天都在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答应道：“哦，那你要拍张照片留念吗？” 天然克腹黑，展溟飞被这句话怼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6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6） 星期五的下午，凌树蕙没有课，一早就赶到橙橙的学校帮他准备运动会的事了。 “妈妈你真的不要当啦啦队吗？”橙橙抱着青春靓丽的运动服，热切地问道。 凌树蕙木着脸摇摇头：“儿子，认清楚你妈妈现在的年纪。” 橙橙眨眨眼：“妈妈很年轻啊，有什么好认的？” 一句话说得凌树蕙心花怒放，还是自家孩子说的话好听，不想那个小妖孽，天天怎么堵心怎么来。 被凌树蕙偷偷念叨的展溟飞，此时刚刚结束会议，被人堵在停车场。 “你比我想象得狠多了。”展跃淮揉揉鼻梁，几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儿子，“我以为，你好歹会惦念一点儿情谊，给朝明留点底蕴。” 展溟飞微微一笑：“那是您想多了，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东西，哪里来的情谊。” 展跃淮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你能有今天，难道不是我和朝明为你提供的平台吗？做人可以不讲情谊，但不能颠倒黑白。” “这一点我从来不否认。不过那是您培养继承人所必须提供的条件，如果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您还会这么‘无私’地付出吗？”展溟飞倚着车门笑道，无私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退一步说，您的确在早期提携了我，但是那又怎样呢。您给我平台，我在平台上发展出了您开拓不来的事业，这本身不就证明了，您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吗。莫非您还想要我给您回报些什么东西？您当年打压我的时候，就没有指望过我会给您什么回报。” 展跃淮摘下眼镜轻轻擦拭：“你果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您都没养过，就知道熟不熟，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儿。”展溟飞微微一笑，没有再和他废话，合上车门离开公司。 来到学校的时候，运动会正在宣誓，凌树蕙抱着橙橙坐在观众席，看到西装革履的展溟飞，不由无语。 “你就这样和人跑三千啊！” 没错，橙橙这个坑哥的家伙，私底下给展溟飞报了三千和四百米接力赛，生怕他累不死。 展溟飞笑道：“来的太急了，没时间换衣服。你不是带运动服了吗，我们还可以现在换啊。” 凌树蕙无奈地背起书包，和展溟飞一同到换衣间，让他找了个空房换运动服。 两人离开后，橙橙身旁一个小女生戳戳他的胳膊，有些羡慕地说：“那是你爸爸吗？好年轻好帅啊！” 橙橙懵然摇头：“不是啊，他是我哥哥。” “哥哥？”小女生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半晌才星星眼地捧着脸，“那我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嫁给他！” “当然不可以！”橙橙下意识反驳道，“我哥哥才不会喜欢你呢！” “为什么？”小女孩瘪着嘴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橙橙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很奇怪，于是梗着脖子说道，“我哥哥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也不会娶你的！” 小女孩不服气地问：“那你说说，他喜欢什么样子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7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7） “他……”橙橙卡壳了，他也不知道展溟飞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他甚至不敢想，要是哪一天，展溟飞突然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来，对妈妈和他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以后会结婚”，天呐那个景象太可怕了！ 橙橙有些懊恼地捂着脸，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 但是他又不知道他到底在慌些什么。 从他懂事起，身边就只有妈妈和哥哥，那个名义上的爸爸偶尔会打个电话过来，橙橙也见过他的照片。 可是他和爸爸到底不熟，不仅不熟，还比陌生人都来的生疏。 但是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所谓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展溟飞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长兄如父”的作用。 他会在晚风里背着自己回家，会坐在桌边盯着自己写作业，会和自己一起踏青拍照片，会…… 会做很多爸爸应该做的事。 虽然只差了十二岁，但是橙橙有记忆之后，他便一直都是成熟稳重地样子，看起来真的就像父亲一样。 可他不是父亲，而是哥哥，会结婚组建新家庭的哥哥。 橙橙想到这里，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鼻头也忍不住算了。 哥哥最终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他就是真的爸爸了，而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弟弟！ 凌树蕙带着展溟飞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橙橙把头埋在膝盖里偷偷哭。 两人吓了一跳，一左一右围着他问道：“怎么了橙橙，有人欺负你吗？” 橙橙连忙摇摇头，眼圈还红红的。 凌树蕙更担心了：“到底怎么回事，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橙橙红着眼看了展溟飞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展溟飞心头一跳，生怕凌树蕙怪罪自己，连忙撇清责任：“可不关我的事啊。” 凌树蕙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知道没你的事就别多话！” “妈妈你不要凶哥哥！”橙橙出乎意料地抱着展溟飞维护。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多结婚以后不管爸爸妈妈的案例，大多数都是因为爸爸妈妈凶的缘故。妈妈天天凶哥哥，那哥哥结婚以后真的不理他们了怎么办。 橙橙担忧地想。 以后得让妈妈改一改她的暴脾气呢。 凌树蕙愣住，眨眨眼愣愣说道：“好、好，我不凶哥哥，那橙橙你好好和妈妈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橙橙对手指说道，望着展溟飞说，“哥哥，借力赛快开始了，你快去准备。” 支走人的态度太过明显，展溟飞心下了然，他一定有什么话想和凌树蕙单独说，便也不拆穿，点点头笑道：“好，那我先去准备了。” 见他迈着大长腿离开，橙橙才凑到凌树蕙身边，做贼一样小声问着：“妈妈，以后我们对哥哥好一点行吗？” 凌树蕙奇怪地看着儿子：“你觉得……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她敢保证，天底下没哪一个后妈能做得比她好了。 当然也没有拿一个继子比展溟飞出格。 橙橙犹豫地绞着手指，妈妈对哥哥当然好，像亲儿子一样。 但是……他就是很担心，总觉得展溟飞一离开就不会回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8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8） “妈妈，哥哥以后结婚了怎么办？” 橙橙突然发问，把凌树蕙吓了一跳。 她没反应过来，以为橙橙知道了自己和展溟飞那档子事，不免心虚地说道：“不会结婚的，不会不会……” “为什么不会？”橙橙不解地问，“哥哥以后总是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总是会和别人结婚的。到时候他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凌树蕙这才明白过来，儿子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松了口气笑着拍拍他的额头：“妈妈说不会就不会，橙橙放心好了。” 见橙橙仍然不解，她索性直接转移注意：“看，哥哥要开始跑了！” 橙橙顺着她的手指转头看去，便见到在涂着洁白石灰线的跑道上，展溟飞握着接力棒专心致志。 阳光之下，鲜红的跑道、翠绿的草坪都显得生机勃勃，穿着运动服的展溟飞也显得格外活力四射，好多人一眼就注意到这个俊朗的、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青年，交头接耳讨论他。 刚才那个说要嫁给展溟飞的小女孩也跑过来，对橙橙说道：“我决定，长大一定要追他！” 橙橙气哼哼地说：“你追又怎么样？我哥哥就不喜欢你！” 凌树蕙望着两个斗嘴的孩子，渐渐明白橙橙的担忧是怎么来的了。 她转头望向跑道上的展溟飞，心想这人的确是很出挑，人群之中一眼便能看到，而看到之后，便再也无法忽视。 枪响一声，展溟飞立刻向前飞奔，蓝白运动服被风吹得鼓荡，头发也变得凌乱，但这无损于他的风貌，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活泼气质。 把接力棒交到前方家长手里，展溟飞扶着膝盖深深喘了口气，注意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立刻抬头望回去。 凌树蕙见他回望过来，拍拍还在斗嘴的橙橙的头：“看看你哥，他跑完了。” 橙橙连忙转过头，见展溟飞把别人落了好多，立刻鼓掌欢呼：“哥哥好棒！” 展溟飞虽然听不到，但也冲着橙橙挥手笑笑，随即又望向凌树蕙。 他站在阳光里，乌黑的瞳仁像往常一样炽热地望着她，笑容被镀了层淡淡金色，仿佛是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一样。 其实他不是那么纯粹的人，但她也不是，他们彼此都有太多要各自面对的问题，将来如果要开诚布公，肯定会非常麻烦。 但是如果真的爱着，这一切就不算是什么问题。而且他们都不是执着的人，不会深究对方的秘密。 所以还是会很轻松的。 凌树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周围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而且只是这样的话，只是这样看着他、爱着他，那也许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她低下头，捂着砰砰跳的心胡乱想着。 “妈妈？”橙橙奇怪地看着她，“你不舒服吗？” “没有。”凌树蕙含笑摇头，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心跳得比平时要快很多，每一次调动，都会激起一种微甜的、酥麻的感觉。 只要一想到，余生都可以和他一起度过，就会觉得……非常幸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9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59） 凌树蕙第一次在完成任务后，怀着这样不舍的情绪。 橙橙长到成人，明白了她和展溟飞之间的牵绊，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也没多说什么，尊重她的意愿。 而橙橙自己，延续了小时候的梦想，成为知名建筑设计师，在国外留学时交到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一毕业就光速结婚，实现了三年抱俩的愿望。 对此凌树蕙颇为欣慰，不仅仅是因为任务。养了橙橙这么多年，她早就把他当亲儿子看了，就算没有姚若水的愿望，她也会尽己所能将他教养成一个好人，让他一辈子幸福。 她七十二岁去世，那时候橙橙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守在她的病床边，担心得要哭，却又怕她不高兴忍着不敢哭出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某回出车祸时，守在她床边的橙橙一样。 凌树蕙是真的舍不得他们，但这也阻止不了死亡，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姚若水，而只是一个替她完成任务的外人。 她是死在展溟飞身边的，那时他也变老了，但身体康健，看着也并不怎么显老。而且历经沧桑之后，神采风度比年轻时还要锋锐，任谁看了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个耳顺之年的老人。 凌树蕙就不太行，她早年不怎么注重锻炼，到了老年，病痛就一个个都找上门来，先是风湿、后是肺炎，身体就像是一台到了年限的机器一样，各个零件轮番坏死，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并不如何老气，但这些隐秘的细碎的疼痛，每天都折腾得她不得安生。 某天凌树蕙实在不耐烦了，揪着给她按摩双腿的展溟飞说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赶紧让我安乐死！” 展溟飞并没有因她的话生气，耐心劝道：“橙橙会很伤心的，再陪他一会儿，好不好？” 凌树蕙叹了口气：“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展溟飞依旧用药酒摩擦她冰凉而细弱的腿，近乎乞求地说道：“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他也在害怕。 凌树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有着悠长的岁月和无尽的生命，他害怕在这一切结束后，自己就变成她记忆长河中的一个过客，慢慢地淹没在河底泥沙里。 从前他没有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过，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但不甘心。 人总是贪心的，拥有了她的爱情后，就忍不住想要成为其中唯一。 凌树蕙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自成年以后就一直无坚不摧的外壳慢慢剥落，露出里面那个脆弱的、真实的自我。 她不期然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跌跌撞撞、满身血污来到自己身边，从此再没离开。 后来很久很久，他都像妖精一样算无遗策，一步步把自己揽在身边。可是现在，他终于没有办法了。 仅凭一己之力，谁能对抗死亡呢？ 望着他绝望的样子，凌树蕙合上眼睛，默默叹了口气：“好。” 察觉到他一瞬间振奋起来的精神，凌树蕙忍不住又泼了瓢冷水：“别高兴得太早，死是不可逆，不过早晚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0章 为爱痴狂，疯批正房（60） 那一天离她死的那一天也没有相隔多久，不过日子不太好，橙橙去法国参加研讨会，听说她病危了连忙做飞机赶回来，但还是没有赶上。 她的两个小孙子还在学校上学，估计此时也挂心着她。 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展溟飞一个人。 “你不准做傻事。”凌树蕙吸了口氧气，撑着一股劲儿凶巴巴嘱咐道。 她觉得当初答应他再撑一会儿，真是病糊涂了，撑一会儿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整个身子全方面的崩溃，说句完整的话都费劲。 展溟飞也知道她的身体跟不上了，便劝道：“不要多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会按照你的想法活下去的。” 凌树蕙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橙橙能够平安一生，如今她快走了，自然要指望展溟飞好好活着，给橙橙一点庇佑。 展溟飞苦笑一声，其实早就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但还是不想放手。 凌树蕙捂着氧气罩，吸了几口后勉强说：“如果觉得寂寞的话，就再找一个伴儿好了……反正你这样的条件，很容易就能找到门当户对的。” 她说完，觉得胸口憋闷得慌，连忙把氧气罩重新捂上。 展溟飞微微动容，抬头望着她。凌树蕙把头撇开，疲惫地合上眼。 一起过了那么多年，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凌树蕙不是铁石心肠，被爱了那么久，自然也会不自觉地爱着。 但她终究没有因为这些爱情就丧失所有理智，她始终都记得，自己是任务者，而不是姚若水。展溟飞也只是任务中的一个对象，她可以喜欢他，可以在这一辈子里毫无保留地爱他，但这辈子结束了，她就必须……必须忘掉这一切。 展溟飞追寻着她转过去的脸庞，试图从她渐渐被死气笼罩着的面容中看到一丝留恋。但即便看到了，他也清楚地明白这情绪并不只属于自己。 他凄然一笑，紧紧握着她冰凉如昔的手，低声呢喃：“好歹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不想在她离开之后，每晚想到的依旧只能是别人的名字别人的脸。他想把她的名字融进骨髓里，生生世世也不忘怀。 凌树蕙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没有听到。 展溟飞凑近一些，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凌树蕙摇摇头：“何必呢，反正也不会有结果的。” 记住了又怎样，她从来、从来也没有用自己的真实名字生活过，曾经的记忆，也早就已经白抹杀得干干净净。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 展溟飞紧逼不舍：“起码从今往后，我能在梦里梦到你。” 凌树蕙深深吸一大口氧气，破损的肺部都因此而胀痛起来。展溟飞那种毫无保留的爱意紧紧压迫着她，让她觉得呼吸格外困难。 阖目呼吸半晌，她终究还是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在他掌心。 凌树蕙，滋兰树蕙，不知道谁给她起的名字，可惜了，明明很美却始终被埋没着。 凌树蕙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没看到展溟飞一瞬间紧缩的瞳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1章 宅斗达人（1） 兰畹从茧中缓缓坐起，望着自己的手心，微微曲张手指，回味着指尖在掌心划过的感觉。 “回来啦。”亚麻头发的青年依旧吊儿郎当地倚在操作台旁，并起双指冲他打招呼。 兰畹轻哼一声：“又是你做的好事？” “天地良心，系统随机分配的，我可干涉不了。再说了，当主角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青年捋了捋自己的亚麻短发，面上风淡云轻，心里却狠狠吐槽。 这个家伙越来越厉害了，小妈文学都能搞起来！ 兰畹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亚麻头发愣了愣，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凌树蕙，立刻调动中心系统查看凌树蕙的情况：“放心，人很好，正在休眠中，很快就能醒过来继续下一个任务了。” “我不是问这个。”兰畹不耐烦地说，“她的精神评估状况怎么样？” “很好啊。”亚麻头发眨眨眼，仿佛不明白自己说的和兰畹说的有什么不一样，“要是不好，怎么可能继续任务。” “很好吗？”兰畹担忧地蹙起眉头，刚刚经历过一场死别，她的状态怎么会好呢，难道…… “她又把记忆给封印了吗？”兰畹望着屏幕上的数据问。 亚麻头发摇摇头：“没有没有，她没有删掉，不过就挺奇怪的，她的情绪的确很低落，但是整体的心态状况比之前有所回升，稳定值也强了一点。” 见他还是有些不信，亚麻头发继续补充道：“其实之前每次完成任务以后，她的稳定值也一样会回升，只不过涨得太低看不太清楚，这回不知道为什么，涨得就比较高了，足足三个点呢。” 兰畹紧紧盯着屏幕上投放的侧颜，足足盯了几分钟，才叹了口气将它关闭。 不管怎样，能恢复总是好的。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兰畹揉着太阳穴问道。 亚麻青年见他这动作和凌树蕙如出一辙，不由翻个大大白眼：“我来瞧瞧……是篇权谋文呢。凌小姐要扮演的只是个小角色而已，应该不会很麻烦，你可以放……等等！” 亚麻头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系统介绍。 兰畹随之望去，发现有一个角色的名字是标绿的，这就是说，这个角色身上有bug。 兰畹立刻推开青年，坐在主脑前，手指不断敲动，三分钟后解开角色身上的bug，将他被隐藏起来的人物信息看得一清二楚。 “重生啊，那倒是有点儿麻烦了。”亚麻头发摸摸下巴，担忧地看着兰畹，“凌小姐所代替的那个角色，上辈子可是把这人毒死了，按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怕不是上来就要把她给弄死。” 感到兰畹刀子一样甩过来的目光，亚麻头发脖子一缩，但还是说道：“你瞪我也没用，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啊，除非他被人魂穿了，否则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他把凌小姐给弄死。”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果然，兰畹自己打开角色选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投身茧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2章 宅斗达人（2） 凌树蕙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奇怪。 理论上说，失去了展溟飞与橙橙之后，她应该无比伤心，并且想要不顾一切地封印住那些记忆才对。 但她偏偏不想这么做，一想到他们，她就觉得自己不是空虚的存在，自己也有人爱着，这令她在悲伤的同时又觉得无比欣慰。 于是她将这一份记忆留在了脑海中，虽然不再主动去想，但始终没有主动忘怀。 为了不让自己过分沉浸在过去，凌树蕙从休眠中醒来后，立刻进行了下一项任务，但是这任务…… 凌树蕙皱着眉头看向系统：“她的愿望真是这样？” 系统立刻幻化出爱心表情：“没错，主人！” “真的吗？”凌树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没有搞错？” “没错的，主人，我可是最智能的系统！”系统变化出两个小拳头不断挥舞着，想要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出错。 凌树蕙这才关闭系统，进入茧中。 老实说，她现在心中充满了一种拒接任务的情绪，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记忆，就只能忍住。 忍住，忍住，不就是宅斗风云受制于人嘛，简单的简单的…… 凌树蕙深深吸一口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张梳妆台前。 侍女仔细地为她描眉画目，而后将委地长发慢慢挽起，梳成灵巧的飞燕髻，换一条鹅黄襦裙，戴一只轻巧精致的银莲步摇，活脱脱一个灵秀天成的江南美人。 凌树蕙对着镜子整理步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此刻的身份，的确是江南美人，扬州瘦马，虽然看着纯真稚气，实际上却是专门训练出来去给人家做妾的。 “玉瓶儿啊，好了没有？”老鸨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上就好，妈妈再略等等。”凌树蕙捻着耳坠比量一番，最终敲定了一对水头足的玉耳坠，推门而出。 老鸨一见到她这身打扮，眼中的不耐瞬间化作惊艳，和蔼笑道：“玉瓶儿这样打扮更出挑了，那贵人肯定见了你就喜欢。” 凌树蕙微微低头，作羞涩状道：“都是妈妈教养得好。” “玉瓶儿能记得我的教养之恩，日后发达了不忘图报就好。”老鸨哈哈一笑，但也没工夫继续客套，簇拥着她往楼下走：“好了好了，咱们赶紧上船，晚了那贵人一生气，煮熟的鸭子不就飞了。” 凌树蕙一路低头无言，被老鸨送上轿子后才抬起头来，撩起纱帘望着窗外景色。 扬州三月，草长莺飞，正是最风流繁盛的时候，道边的百姓都沉浸在暖洋洋的春光里，其乐融融。 这是个很美好的世界，但是和她没什么关系。 和原身玉瓶儿更没什么关系。 玉瓶儿，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她是个什么角色，纵然精巧美丽，也只是一个玩物、一个工具罢了。 如今她来了，却不能改变这一切，只不过是换一个主人而已，这未免有点讽刺。 凌树蕙放下帘子，倚在软枕上疲惫地揉着额角。 一会儿碰见那个人，要怎么表现才比较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3章 宅斗达人（3） 不怪凌树蕙如此烦恼，虽然执行过许多任务，但纯粹的以色侍人还是头一回，而且，那个糟心的任务…… “到了，姑娘请下轿。”凌树蕙听到小丫环的声音，稳定心神，撩开轿帘轻轻走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容貌相似这个buff加成，那任务应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的。 她轻轻抬起裙子，沿着铺开的红毯走上停靠在岸边的华丽花舟。 这花舟不算很大，却装饰得相当精致，富丽堂皇，一见便知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凌树蕙低头敛目，随着丫鬟的指引往里走，绝不朝周围多看一眼。 很快，两人便穿过重重屏风来到内室，见到床上半卧的身影。 “世子，玉瓶姑娘到了。” “你退下。”床上人懒洋洋地开口，似乎并不在意。 “是。”丫鬟应声而退，只留凌树蕙一个人留在房内，心中万分不解。 书上写的可不是这样，虽然没有具体提过两人初见的情形，但也说了廉王世子一见到玉瓶儿就惊为天人，从此倍加宠爱。 现在这个冷淡劲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倍加宠爱的样子。 凌树蕙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心中默默盘算该怎么解决，一瞬后便立刻跪下身：“民女玉瓶，见过世子。” 床上的人，也就是廉王世子谢觅松，根本没有理她，凌树蕙越发肯定这人不对劲儿了。 没按剧情走，难道是出bug了？ 她跪着一动不动，目光望着自己身前的这片土地，心想这可真是麻烦，本来那任务就够糟心了，现在还碰到一个bug存在。 她一直跪了两刻钟，跪得两腿都麻了，才听到廉王世子翻了个身面向她。 尽管没看到他的眼神，凌树蕙也能察觉到那目光中的嫉恨和怨毒。 难道……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猛然升起，但还没来得及成形，廉王世子已经开口：“走近些，让我瞧瞧。” 凌树蕙攥着柔软的裙子，强迫自己抬动麻掉的双腿站起身，来到床边。 趁着走路的时间，她把腿脚在裙下轻轻动了动，好疏散筋骨，来到床边后又一次柔顺地跪下。 麻掉的腿脚又一次跪在地上，那种蚂蚁啃噬一样让凌树蕙几乎想骂人，但终究不能骂出口，只能在心里狠狠念叨几句，问候这个该死的世子全家。 如果任务要求不是补偿他，而是一刀捅死他该有多好！ 心里碎碎念，面上却一派安然，没露出丝毫情绪。 谢觅松望着她灵秀温柔的侧脸，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上辈子也是这样，永远安静，永远温柔，哪怕最后亲手毒死他，也还是这么温柔地掉泪，叫人以为她有多么不得已。 这辈子，他不会再那么傻，因为一张脸就迷失自己了。 这个女人，也一定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捏住凌树蕙地下巴，轻佻地抬起：“怎么总是低着头呢，莫非知道自己丑如无盐，不敢见人——” 更多讽刺的话堵在嘴里，他望着那剪水双瞳，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在何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4章 宅斗达人（4） 凌树蕙望着谢觅松一下子更变的神情，心中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莫非这人是在看到她的脸，才改变了态度的？ 那也不对啊，剧情里说，玉瓶儿就是专门针对谢觅松训练出来的，与谢觅松在扬州街上“偶然”见了一面，自此便被他念念不忘，费力搜寻过一番后才找到的。 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是念念不忘的样子，倒像是…… 凌树蕙一时说不出谢觅松这种表现想什么，也无心多想，只低头说道：“妾蒲柳之姿，令世子见笑。” “蒲柳之姿。”谢觅松冷笑一声，手指捏得更紧，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子，“不愧是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做小伏低这一套学得很透彻啊。” 凌树蕙微微蹙眉，一双桃目泛起泪水。她微微张嘴，但下巴被谢觅松紧紧捏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哼几句，听起来如同黄鹂虚弱的哀鸣。 这家伙怎么捏得这么用劲儿啊，下巴要脱臼了啊喂！ 见到那双含泪的眼睛，谢觅松心中一动，微微松手，凌树蕙连忙低下头，泪水立刻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一滴滴落在锦被上，将那片老红洇染得更加艳丽。 谢觅松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为刚才的心软懊恼不已。 重来一次，难道又要栽倒在这个女人身上吗？ 不，绝不可能！ 他半坐起身，撑着下巴，含笑问道：“怎么，刚才捏疼你了？” 他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眉毛也要比普通男子更细长些，薄唇紧抿，看上去有些惊人的阴冷魅惑，即便是这样微微含笑的样子，也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鸷感。 凌树蕙心里叹了口气，残疾人都这么难伺候的吗？ 她微微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谢觅松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你又哭个什么？” 谁哭了？这是生理反应好不好！ 凌树蕙心中腹诽，勉强抬头，柔柔笑道：“妾自小怕人，乍见世子，不免心中惊慌。” 不就色诱吗，谁不会啊？大不了不要节操了，反正这个任务本来就没节操可言！ 她螓首半抬，黑白分明的眼睛满含仰慕与胆怯，活像只在林中窥探外人的小鹿。 谢觅松被这双含情目望着，一时间竟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怜惜。 “你下去！”他猛然转身，不敢再看她一眼。 凌树蕙被他突如其来的翻脸吓了一跳，随即平静下来，微微撇嘴，低头叩拜道：“是。” 而后便扶着床站起身，一边偷偷活动麻木的双腿一边往外退。 谢觅松转过头，见到屏风后袅娜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丝恍惚。 明明只是个细作，明明已经在她手里死了一回，为什么……为什么…… “回来！”他又冷声喊道。 刚要推门离开的凌树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头走回床前：“世子还有何吩咐？” 谢觅松冷冷望着她：“要是这么快就让你走了，你妈妈估计会不高兴的。” 凌树蕙心头一颤，什么鬼？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5章 宅斗达人（5） 玉瓶儿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她之所以能成为谢觅松的宠妾，并让谢觅松甘心为她不娶，主要是……长得像他妈。 听起来有点无语，但事实如此。七岁丧母的谢觅松，在后妈手底下过得很不好，由此而滋生了恋母情结。 或者更准确地说，以母亲为基地塑造出了一个完美女人的形象，并以此作为自己的择偶标准。 也就是阿尼玛心理现象。 而玉瓶儿，和他母亲长得又五分像，之后又被刻意培养，无限接近谢觅松心中的阿尼玛形象，自然很容易得到他的喜爱。 不过换了自己来的话，凌树蕙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像原主一样，毕竟她本人的个性还是挺强烈的，想要完美扮演，几乎不可能，每次任务她都有自由发挥的地方。 尤其是上一回，都和小妖孽搞一块儿去了。 想到展溟飞，她心头更多了几分想念，尤其是和阴晴不定的谢觅松一比，展溟飞那个处处贴心的小奶狗就更加惹人爱了。 收回发散的心绪，凌树蕙轻声回答谢觅松别有所指的话：“妾本就是清倌，妈妈不会在意这些的。” “清倌？”谢觅松微微勾唇，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拉在床上，几乎脸贴脸地望着她，“娼家之子，还有清不清的说法？” 这男人犯了什么病？难道是想靠嘲讽一个妓女来获得优越感吗？ 凌树蕙再一次确定，皇家的男人，没一个是正常的，推翻封建社会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她微微垂眸，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念头：“沦落风尘，也非妾本愿。世子若是愿救妾身脱离苦海，玉瓶定感激不尽。” “救你！”谢觅松凑得更近一些，两人的呼吸都紧紧交缠在一起，“你有什么本事，值得本世子相救？” 尼玛这…… 凌树蕙心中疯狂吐槽，你一个残疾的家伙，就算想上床也不用这么猴急？ 再说了你现在真的能行吗？ 好不行也得行。 凌树蕙微微动了动，好让自己从谢觅松的重量下解脱解脱，这人比她大了整整一圈，整个压上来真是要把她压死了。 “妾身有什么本事，世子日后自然会知道的。”桃目流波地望着他，眼中的勾人之意不言自明。 谢觅松似乎被这双眼睛蛊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但又在将将碰到的时候停住，望着眼前这双清晰无比的黑亮的眼睛，半晌忽然叹了一声，从她身上退下，拉过薄被将她掩住。 “累了，陪我睡一觉。” 睡觉就是纯睡觉，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不，两人之间连聊天都没有。 凌树蕙望着床顶漂荡的嫣红流苏，心想这个人绝对是出bug了，要么是预知了剧情，要么干脆就是重生，从前她协助任务者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反正这人一定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反应。 但很奇怪，按照原剧情原人设，谢觅松要是重生了，不可能对她这么心慈手软，估计一见面就直接把自己剁了喂鱼，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纠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6章 宅斗达人（6） 她不由得想起了展溟飞，那个孩子后期其实也和人设不符了。作为主角，命运线会偏离到这种地步，其实真的不多见。 凌树蕙默默地想。 如果他也是个任务者…… 不，不可能，任务者的话，一定会将精力花费在事业上，绝不会像展溟飞那样，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和她腻歪了。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凌树蕙如此劝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早早忘了他的。 可是在内心深处，她始终不能不抱有一丝侥幸，也许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她本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展溟飞，漫无边际的思念便瞬间决堤，让她难以停止。 在她离开之后，展溟飞会怎么样呢？他能放下她好好生活吗？还是始终抱着那些记忆不放呢？ 如果世界能够在那一刻自动归零也挺好的，起码他不需要再思念她，思念是很痛苦的，她知道，所以不忍心让他也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慢慢合上双目。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谢觅松已经醒了，正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他穿着一件杏黄的中衣，长发微乱地披散开来，看上去华贵又不羁。 凌树蕙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真好看，和展溟飞不相上下地好看。 不过展溟飞好看得周正，一看就是主角脸。而这个人，太过于邪魅了，一看就是炮灰男配的命。 见她清醒过来，谢觅松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丝毫也没有偷窥被抓包的难看：“你没学过怎么伺候人吗？睡觉都睡得这么沉。” 伺候人和睡觉深浅有什么关系？ 凌树蕙心中腹诽，下床柔声道：“妈妈的确没教过这些，让王爷见笑。” 谢觅松开被子，露出苍白而纤瘦的脚掌：“你妈妈教过你按摩吗？” 来了，陷阱问题。 凌树蕙把头垂得更低：“只学过一点。” “讨好人的本事，只学一点点吗？”谢觅松像盯猎物一样紧紧盯着她。 凌树蕙不动声色：“妾以琵琶见长，不以色相娱人。” “那可不一定，若不是生了这张脸……”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没把话说完，指着自己的腿道，“捏腿会吗？” 凌树蕙伸出小而绵软的手掌，轻轻捏着那瘦骨嶙峋的双腿，甫一碰到，心头就觉得别扭。 这腿几乎瘦干了，捏上去没有一点血肉的柔软感，仿佛皮下只有骨骼一般。 也不怪这位心理变态，要是她腿被折腾成这样，自己肯定也变态。 上一个世界，她生命的最后关头，大概也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展溟飞还能面不改色地照顾他，绝对是真爱了。 要是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他再那么受苦。 而这位，如果能治就尽量给他治，不然拖着这腿过一辈子，也够可怜的。 她心里这样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疼惜。 谢觅松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心中微微一动。 她在可怜他吗？是做戏，还是有那么一份真心实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7章 宅斗达人（7） 那双绵软的手在他腿上按来按去，可他却一丁点儿也感受不到。 谢觅松眼眸幽深，突然按住那双小手。 凌树蕙本来就捏得手酸，被他一按正好停下来，微微侧头不解地望着他。 “世子？” 谢觅松避开她的眼光，他已经发现了，这双眼睛有着迷惑人心的力量，只要一看见它，他就像色迷心窍的饿鬼一样什么都忘了。 他望着自己僵直的双腿，它的苍白枯瘦与这双小手的细白柔软形成了鲜明对比。谢觅松自嘲地笑了笑。 还能对她有什么期待，这样一双残废的腿，这么一个残废的人。 “不觉得害怕吗？”他轻轻瞥了凌树蕙一眼，只瞥到她温软的卧蚕就立刻望向别处，近乎于自暴自弃地说，“像硬邦邦的尸体一样。” 兄弟你这是得躁郁症了吗？ 凌树蕙默默吐槽，这是病，得看医生啊！ 不过看到他眼中真情实意的嫌恶，凌树蕙还是有点动容。 残疾啊，谁也不想的，躁郁也正常。 这样一想，凌树蕙也就不再腹诽，尽可能温柔地劝道：“人有旦夕祸福，这也不是能自己决定的。世子人中龙凤，纵然不良于行也还是人中龙凤，不必在这件事上过于挂怀。” 谢觅松越过她望着屏风上的花鸟，冷冷一笑：“不必挂怀吗？空口说白话谁不会。你若是腿断了还能这么开怀，这话说起来才能有点信服力。” 凌树蕙知道他在挑刺，并不往心里去，轻声道：“妾如今虽然侥幸无恙，但谁知道明天会怎样呢，今日且先告诫自己放宽心怀，若是将来不幸罹难，那时也自然会如此想的。” 她语气平静而温柔，仿佛是在和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说话一样。谢觅松察觉到这一点，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本想开口说“既然你不在意，那且先弄断你的腿”，可以想到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他怎么也便不忍心下手。 她这么怕疼，轻轻捏一捏下巴尚且如此，若是被折断了腿，还不要活活哭死过去吗？ 想到这里，谢觅松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就这么一个女人，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上辈子栽倒在她手里还不够，这辈子还要继续受她愚弄吗？ 暴虐的情绪猛然滋生，眼看要便要淹没一切时，那只小手突然反客为主握住他：“世子，妾的确不知道不良于行是怎样的痛苦，但受制于人、随波逐流的滋味，却是懂得的。人生在世，皆要受苦，若始终挂怀于心不能纾解，最终苦的，也只是自己罢了。” 凌树蕙主动望着谢觅松的眼睛，她也发现了，这人一看到自己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她得好好把握住这种优势才行。 不过这人身上有bug，很可能知道后面的剧情，那她就不能表现得和原来的玉瓶儿太像，否则非但不能实现愿望，还会激起谢觅松的回忆，让他痛下杀手。 是而她现在完全抛弃了玉瓶儿的伪装，露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8章 宅斗达人（8） 她紧紧盯着谢觅松的眼睛，其中流露出不容躲避的坚定：“世子的苦楚，妾能够理会。这一点请世子务必相信。” 谢觅松望着她澄澈的眸子，仿佛看到了一汪清澈见底的寒潭，令他想要陷溺其中。 他沉默地与凌树蕙对视半晌，猛然抽出手：“不用说太多好听的话，我从来不信这些。你想跟我走，对不对？” 凌树蕙看到他眼中的躲闪之意，湛然而笑：“那是自然的，世子嫌弃娼家，难道妾就不嫌恶吗？能跟着世子，自然要比留在花楼里强得多。” 谢觅松心中掠过一丝诧异，上辈子，她可从没这么直白过。 这丝诧异转瞬即逝，他也不是没培养过细作，知道见风转舵是她们的本能，上辈子他几乎没对她发过火，她也乐得温柔小意。如今她知道那一套行不通了，自然要立刻转变作风。 “跟着我，不见得就比留在原处要强。”他把手从凌树蕙掌心中抽出来，攥着轻薄的帷幔轻轻撕裂，意味深长地说。 凌树蕙面色不变：“那妾也愿意追随世子。” “即便无名无分，任人欺辱？”谢觅松戏谑地望着她。 “无名无分也就罢了，”凌树蕙毫不畏惧地看回去，“世子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身边的人被别人欺辱呢？” 谢觅松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一声：“都说了无名无分，怎么能算是我身边的人。” 凌树蕙支着下巴思索半晌，眼珠微微转动，突然欺身压上谢觅松：“世子爷，名分这件事情，不见得非要大庭广众宣布了才有。妾今日在船上待了这么久，日后随您回去，纵然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妾是什么身份的。” 谢觅松眉头紧皱，想将她推开，但她压上来的位置太巧妙，除非直接站起，否则根本没法甩脱她。 可要是那么气急败坏地挣开，日后两人交锋，他还怎么压制于她。 凌树蕙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爽。 让你随便压人，这回也感受感受“爱的分量”啊！ 她头上清淡的桂花香，随着滑落的发丝一同笼在谢觅松脸庞，让他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但也只是心动了一瞬便收回心思。 “你知道我的身份，带几个女子回府也是常有的事，你不过其中之一罢了，没什么特殊之处可言。”他口是心非地说。 凌树蕙突然发现这位看着狂狷邪魅，其实心防很容易被攻破啊，她才稍微撩了那么一下，就要把持不住了？ 还不如展溟飞呢，那位才是个中老手，刚拿驾照就敢上高速。 她拾起谢觅松一缕发丝，在手间轻轻打转，眼波流转、似娇似嗔地问：“世子爷带过几个女人回去，比妾要漂亮吗？” 谢觅松呼吸一滞，她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勾引他，眼中的暗示不言自明，但是偏偏他生不出一丝嫌恶之心。 这种勾引和从前那种欲说还休的、偷偷摸摸的勾引不同，太过光明正大，反而近乎于挑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9章 宅斗达人（9） 凌树蕙就这样挑衅地望着他，没有再做更多动作，但却令他忍不住血脉奔张。 谢觅松微微阖目，有些绝望地想，上辈子这辈子，他似乎都逃不开这女人编织的情网。 “我说了，你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睁眼说瞎话！ 凌树蕙挑了挑眉，兄弟你先管住你的小兄弟再说。 谢觅松诡异地感知到了她的意思，脸微微一红，顾不得尊严直接将她推开，坐起身肃容说道：“下去。” 凌树蕙并不在意他的色厉内荏，跪在床边，目光紧紧追随他的脸庞：“世子还是要将妾没名没分地带回去，任人欺辱吗？” 谢觅松拳头握了又张，最后面色淡然地说：“认清你的身份，不要提这些胆大妄为的要求。” 凌树蕙施施然站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是，世子请安歇，妾这就退下。” 见她身影飘然而去，似乎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谢觅松忍不住紧紧握拳。 这不是她，这一定不是她，她就算再放肆，也不会这样目中无人的…… 凌树蕙离开谢觅松的卧房后，并没有下船。 谢觅松之前已经从老鸨那里将她赎了出来，这回过来，就没人指望她回去。 等候在外面的丫鬟一见到她走出卧房，便连忙将她引到花舟旁一条小船内。 这船不比花船精致堂皇，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得颇为周到。 凌树蕙看到这个处所，便明白谢觅松的bug是今天才出现的，否则他不会将玉瓶儿安置得这么妥当。 也不怪玉瓶儿假戏真做，完成任务以后还要随他而去了。她这辈子，估计只收过这么一次温柔的对待。 不过许下那种愿望还是有点过分了哈。 凌树蕙收回心思，踢掉绣鞋躺在卧榻上，闭目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觅松一定知道了剧情，知道了原主是细作这回事。那么玉瓶儿想象中琴瑟和鸣、情投意合的景象是不可能出现了，要成为他的王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不小心，命都丢了才是最可能的情况。 没错，玉瓶儿，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谢觅松的王妃，为他外攘忧患、内延子嗣，光明正大、同进同退、至死不渝。 想法很美好，但是把这个作为推脱给别人的任务，就有点…… 凌树蕙刚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人家的恶毒女配，不是想着事业就是想着儿子，怎么这位就这么恋爱脑？ 但是转念一想，玉瓶儿一个工具人能有什么事业可言，她这辈子都活在阴暗里，只有面对谢觅松的时候，才能松快一些，被他毫无保留地爱着。那么她唯一的执念，自然就是谢觅松了。 也是个可怜人。 凌树蕙默默地想，不过现在剧本换了，想要完成那任务就有点儿难。首先她得尽快摆脱掉所有细作的痕迹，让谢觅松真心实意觉得她不是从前那个人才行。 至于原来的主人和被挟持的家人，玉瓶儿都不在乎他们了，她有什么好在乎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0章 宅斗达人（10） 天色将晚时，一个小丫头来叫凌树蕙。 “玉姐姐，世子要你去服侍他用膳。” 凌树蕙早就料到会有这一着，勒紧细麻腰带，朝着镜子里望了一眼，对自己扮相很是满意，便对小丫头眨眼一笑：“烦请妹妹带路。” 小丫头哪里经得住她的电眼攻击，通红着脸低声咕哝一句：“姐姐太客气了。” 依旧是穿过道道帷幔与屏风，最终来到熟悉的地方。 不过这回谢觅松不是懒洋洋趴在床上，而是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端严整肃，的确很有皇家派头。 面前满满一桌扬州佳肴，色香味俱全，换了常人定然食指大动，可他却面色晦暗，没有一丝动容。 听到脚步声，谢觅松抬眼看来，见到凌树蕙的装扮，不由皱了皱眉。 凌树蕙见他皱眉，笑得更加得意，甚至冲他挑了挑眉。 谢觅松立刻移开眼睛，将其余人挥退后才嫌弃地望着她的衣着：“为什么弄成这样？” 此时凌树蕙已经换下了那一身鹅黄锦缎，转而换上最普通的丫鬟装。这衣服由细麻裁成，颜色黯淡，常人穿上它定然要减退三分颜色，可玉瓶儿天生细白皮肤，穿上这衣服更显得肤如凝脂，纤腰不盈一握，令人生怜生爱。 至于头发，凌树蕙并没有完成丫头们的双鬟，而是用一根牙簪挽成最普通不过的螺髻，两缕细碎鬓发留在耳前，随风飘荡，清新而自然。 如此不缀珠玉，竟反有种布衣荆钗难掩国色之感。 谢觅松从未见过玉瓶儿如此装扮，乍见之下也难掩惊艳。 毕竟是踩着他的审美出来的姑娘，他不动心才怪。 见谢觅松低头躲避，凌树蕙心中默默得意，搞了三辈子艺术，她在气质这一块儿拿捏得死死的，比起受过专业训练的原主还要更胜一筹。那位还是太死板，妈妈怎么叫她就怎么用，完全不懂得百变的魅力。 可惜展溟飞看不到，不然下巴都给他惊掉。等等，他要是看到自己这么精心打扮勾引别的男人，估计会直接把她骨灰扬了！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心虚，默默咬唇，死死压抑那种不安。 她该忘记展溟飞了，而不是时时刻刻带着他的影子过剩余的日子。 “既然打扮成这个样子，就过来做你该做的事。”谢觅松轻咳一声，低沉着嗓音吩咐。 凌树蕙收回神，乖顺地站到桌旁，为他布菜，然后直勾勾盯着他的侧脸。 谢觅松被她盯得别扭，沉声道：“直视主人面庞，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伺候人的？” 凌树蕙眨眨眼：“世子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多看看岂不是亏了。” 谢觅松被她这直球搞得有些无措，一下子耳根通红，随即怒斥道：“大胆！” 凌树蕙的确大胆，而且大胆得理直气壮：“我不大胆些，和那些小妹妹一样蔫头耷脑不出声，世子不会觉得烦闷吗？” 她不知不觉把人称从“妾”换成了“我”，谢觅松却没有察觉到。凌树蕙更加确定，不能走原来那条路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1章 宅斗达人（11） 知道谢觅松把她叫过来是为了折磨，凌树蕙早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提前在肚子里垫过几块糕点，又给自己找了副简易的护膝绑上，全副武装准备迎接谢觅松的刁难。 果然，吃完晚饭，伺候谢觅松漱口后，他一点儿也没有放自己下去吃饭的意思，反而瞥了自己一眼。 “你对自己的身份倒是很清楚。”他谢谢靠在轮椅上，乜斜着外表乖顺的凌树蕙，“可惜本世子不吃你这一套，趁早收起那些歪心思，否则……” “否则如何？”凌树蕙抬起双眸，好奇地问道，“世子爷要把我切成一片一片，扔到瘦西湖里喂鱼吗？” 她说得具体又形象，让谢觅松忍不住脑补了一番，然后自己把自己给吓到，默默打了个哆嗦。 “本世子不是那么残暴的人。”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一声，“不过你这么多嘴，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知道吗？” 凌树蕙莞尔而笑：“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多嘴，外人面前，谁会傻得多嘴？” “亲近”这两个字微微触动了谢觅松的心思，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凌树蕙的眉眼，见她笑得开朗动人，和上辈子那种眉笼轻愁的模样完全不同，心中不由一动。 他捏着自己的指节，沉声道：“本世子后日便要回京，这三天内，你不可离我一步。” “更衣的时候也不能离吗？”凌树蕙立刻反问。 谢觅松一时语塞，随即勾唇一笑：“你都自认为是本世子的人了，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有道理。”凌树蕙貌似赞同地点点头，“多谢世子开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什么了？谢觅松眉心一跳，不由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三天里，凌树蕙不曾离他一步，完全挤开了其他侍女的活儿，盥洗、梳头、沐浴、换衣，全都一力承担。 他起初别扭的时候，凌树蕙甚至会主动上来扒他的衣服，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巧笑嫣然：“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计，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世子可一定要从旁敲打，好叫我吃一堑长一智才是。” 她这么大胆奔放，让谢觅松完全没有办法把她和上辈子那个，总是柔声细语、两眼含情的娇柔女子扯在一起，心中那股恨意也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 谢觅松望着正专心致志给他按摩双腿的凌树蕙，想起从前，玉瓶儿第一次见到他双腿的模样。 她眼中有一抹嫌恶，尽管极力压制，面上也挂着温柔的笑意，但谢觅松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时的她是厌恶他的，也厌恶这一双苍白萎缩、死人一般的腿。 这是人之常情，他当时这样劝慰自己，将来她会接受的。 虽然这样劝慰自己，可心中始终有一道微不可闻的芥蒂，令他直到今天依然记得那一抹隐藏极好的嫌恶。 可是凌树蕙不同，她大方地直视这双腿，眼中有同情、有可惜，却偏偏没有嫌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2章 宅斗达人（12） 也许正是因为她那清朗无垢的眼神，谢觅松才真正容纳她到今日，始终不曾下手折磨。 三日后，谢觅松启程回京，凌树蕙依旧守在他身边，依旧抢了所有贴身丫鬟的活。 对此，大家都有些讶然，不过她们都以为凌树蕙正得宠，世子爷愿意和她亲近，便也没有不自量力前去和她争抢。 至于凌树蕙总穿着丫鬟服饰这种事……情趣嘛，大家都懂的。 回程路上，谢觅松对凌树蕙的态度好了不少，起码不会故意让她饿着肚子服侍了，这日甚至会拉着她坐下一起用饭。 如果不是凌树蕙自己晕船晕得胃里翻江倒海，她一定觉得谢觅松是纯好心。 不过…… “这道水晶蹄髈做得很好，你最近看着有些不舒服，多吃些补补。”谢觅松夹起一片浇满卤汁、色泽诱人的蹄髈，放进她碗里。 凌树蕙只要一想那蹄髈的口感，就觉得胃又压不住开始闹腾了，木着脸看了似乎人畜无害的谢觅松一眼，心里暗骂。 你好歹是个世子啊，用这种招数就不觉得丢脸吗！ 谢觅松当然不会觉得丢脸，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凌树蕙表现。 凌树蕙夹起蹄髈，视死如归地盯着它，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谢觅松看着，嘴角不自觉便流露出一丝微笑。 凌树蕙慢慢、慢慢、慢慢地将东西送到嘴边，正要咬下去时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着谢觅松：“世子，你说我要是接下来几天一直呕吐，会不会被人给误会啊？” 谢觅松一怔，反应了下才明白她说的误会是什么，不由黑了脸。 “不会。”他冷着脸说道。 “为什么不会啊？”凌树蕙怀疑地看着他的某个部位，“莫非……” “瞎想什么呢？”谢觅松恼怒地瞪着她。 这女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就为了躲这么块水晶蹄膀，连幽媾分娩的事都拿出来说！ 凌树蕙耸耸肩：“好。” 谢觅松担心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夺过她的筷子：“不想吃就滚下去，本世子也不想和你这……” “我这什么？”凌树蕙夹过一只藕盒塞进谢觅松嘴里，“世子，食不言寝不语，您忘啦！” 谢觅松被突然堵住嘴，恼怒之情和话语都被一同憋回心里，将藕盒咽下，半晌才说道：“你实在太胆大妄为。” “世子不就是喜欢我这胆大妄为的样子吗？”凌树蕙支颐笑望，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十足十的古灵精怪，“不然早就把我扔到河里喂鱼了呀。” 她总是会用什么“大卸八块”、“扔去喂鱼”之类的话来形容自己的下场，让谢觅松忍不住想到她若是真的如此，该是如何凄惨。 只要那么一想，哪怕他原本真有这种心思，此刻也全都消散了。 凌树蕙就是捏准了他会这么想。 这些天她时时观察着谢觅松的动向，根据他的每一个反应来调整自己的一举一动，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行为模式。 大胆热烈，但又不是真的轻佻浪荡，只要把握好这个度，谢觅松就没法招架，也升不起嫌恶之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3章 宅斗达人（13） 半个月后，凌树蕙随谢觅松回到京城，踏上码头的瞬间，她感动得想迎风流泪。 在水上待半个月真不是人干事儿啊！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左右摇晃晃个不停呢！ 谢觅松倒是没有什么感受，他常年奔走，惯于乘坐舟车，哪怕在船上待一个月，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这一点上来说，凌树蕙是相当佩服他的。 码头上早有廉王府的人前来迎接，凌树蕙将谢觅松推上岸，便见到挂有“廉”字宫灯的马车等候在一旁。 谢觅松立刻变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轻佻地对凌树蕙吩咐：“还不快点儿推过去，别让李管家等久了，夜里风露大，他老人家可受不得这苦楚。” 凌树蕙注意到他的变化，知道这是做戏的时候，便也没有戳穿，低眉顺目地将他推到马车旁。 “世子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着实受苦了，老奴瞧着您似乎清减了些。”李管家早就候在马车旁，见他过来，弯腰赔笑。 “没什么好辛苦的，再说有这么个美人相伴，再辛苦也值得。”他拉着凌树蕙的手轻轻揉弄，活脱脱一个话本里欺男霸女的恶少。 凌树蕙生怕自己笑出来，把头低得不能更低。 李管家知道凌树蕙就是世子在扬州一见倾心的美人，不由上下打量着她。 “看什么看！”谢觅松高声斥道，将凌树蕙拉到自己身旁，凌树蕙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但也没有出声。 谢觅松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过头对李管家冷哼道：“本世子的人，也是你能看的？” 李管家连忙跪地告罪：“小人一时忘形，还请世子恕罪！” 谢觅松冷哼一声，语气森然：“再有下次，本世子挖了你这对眼珠！” “是是是！”李管家不敢反驳，伏在地上连连告饶，额角都渗出了几滴冷汗。 京城都知道，廉王府的世子爷是半疯子，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凌树蕙诧异地盯着谢觅松，原来他在外人面前这么凶的吗？ 别说还有点小帅呢！ 可惜都是装出来的，本人根本没有这么狂狷邪魅。 感受到她的目光，谢觅松闲闲看过来：“愣着干什么，送本世子上车啊。” 凌树蕙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送他上去？是抱他上去的意思吗？ 这些天谢觅松干啥都是她伺候的，唯独这个轮椅，每次都是他自己从床上挪下来坐上去，而且每次都要凌树蕙转过身闭上眼，不准偷看。 可想而知这位小世子在这方面还是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啊。 不过现在是他飚演技的时候，估计这个自尊心就用不上地方了。 主要是上马车，他也没法自己上啊，肯定要别人帮忙的。 但是凌树蕙万万没想到，他是要自己帮忙！ 凌树蕙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疑惑地望着他。 谢觅松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本世子不想让别人碰我。” 兄弟你说这话不觉得肉麻吗？ 凌树蕙打了个哆嗦，任命地俯下身，想将他抱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4章 宅斗达人（14）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凌树蕙这个身体最多也就八十来斤，怎么可能抱得动一米八几的谢觅松！ 就算他腿不好，身体比普通男人消瘦，那也不可能啊。 凌树蕙把手放到他腰上，又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在当众出丑，和被别人抱上车，这两个选项之间，难道不是后者比较容易接受吗？ 谢觅松看懂了她眼神中传递的消息，摇头轻笑。 不，宁可和你一起出丑，也不让别人代劳。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传达出此类信息，差点把凌树蕙气个仰倒。 真就回到自己地盘胆气壮了是，小伙子你很有豁出去的精神啊！ 当着外人，不能像私底下那样折腾他，凌树蕙无奈，只能任命地将他扶起来，一点点艰难地挪到马车上，费了老大劲才将他送进车厢。 “你也进来。”谢觅松撩开帘子，望着气喘吁吁的凌树蕙，沉声说道。 废话，我肯定要上去的呀，难不成跟在马车后面跑吗？ 凌树蕙气呼呼地坐上车，直勾勾地瞪着谢觅松，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生气。 不过车内灯火昏暗，两人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了，更不用说是眼神。 方才李管家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朝两人看一眼，此时两人进了马车，他才吩咐一同跪在地上的车夫架起马车，将世子送回府。 马车车厢太薄，凌树蕙担心隔墙有耳，就没有多说什么。但谢觅松突然拉住她的手，在她手掌心一笔一画写起来。 “回府之后，不可如此放肆。” 手指在掌心划过，仿佛蝴蝶再次停栖振翅，带起微微的痒，让她下意识曲了曲指尖。 凌树蕙侧头看向他，他不想与她目光相接，有些难为情地撇过头去。 凌树蕙微微一笑，同样在他手心写着。 “我说过，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放肆。” 谢觅松没有转过头来，凌树蕙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心理是怎么想的。 马车捻过石板，辚辚之声不绝于耳，凌树蕙原本就没从晕船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现在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更加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乐。 车厢四壁都太硬，靠上去更不舒服，凌树蕙索性一歪身靠在谢觅松胳膊上，倚着他闭目养神。 谢觅松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要张口呵斥，但终究没有出声。 小小的脑袋就这么靠在他胳膊上，寂静的马车里，甚至能听到发丝与他的衣物相摩擦的声音。 她正依偎着他。 这让谢觅松莫名觉得安心，忘记了他们是勾心斗角的死敌，她是敌人派来的细作，只单纯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不要睡着了，一会儿下车会受风的。”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竟然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即便是上辈子，他也没有这么体贴地关怀过她。 凌树蕙已经有些迷糊了，嘟囔道：“我知道，睡不着的……” 在这颠簸的马车上，怎么可能睡得着。她无非是闭上眼睛，养养精神而已。 不过晕了那么久，着实有点儿想睡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5章 宅斗达人（15） 马车一直行驶了半个时辰，才最终停下来。 凌树蕙好不容易稳住自己，没有彻底昏睡过去，但一下马车，还是被冷风给扑得两个哆嗦。 她原本担心谢觅松犯病，还得他费劲把人抬下马车，但是显然，在自己家门前他也没那么不着常理。 一行人从王府侧门进去，停在了内门处。凌树蕙率先下车，见到灯影煌煌的内门下，放置着一顶华丽软轿，几个小厮恭候在轿旁。 凌树蕙看见他们，自己吓了一跳，他们见到凌树蕙却也吓了一跳，眼中流露出几许愕然。 凌树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迎接谢觅松的，连忙让到一边。 两个小厮熟练地上前，将谢觅松搀扶下来，送进软轿，随后招呼轿夫往回走。 谢觅松上轿时瞥了凌树蕙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树蕙总觉得那双眼睛中有着深深的愤怒和屈辱。 她叹了口气，跟在软轿后面，一路走回谢觅松所住的松鹤院。 京城在北，比扬州要冷上许多，尤其此刻夜深，冷风更是扑簌簌直透骨骼。 凌树蕙将手缩进袖里，默默记着路上的标志，生怕哪一天谢觅松又刁难自己，让她在这王府大院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和烟花风流、温婉绵软的扬州不同，京城的建筑大多富丽堂皇、板正端肃，皇亲国戚之家就更加如此。 沿着红墙走进松鹤院，早有一个美貌丫鬟等候在此，见到凌树蕙，她先是一愣，而后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敌意。 谢觅松在扬州找到个美人的事，王府中已经传遍了，但她总觉得自己是先王妃派过来的，和世子有青梅竹马之谊，容貌也不差，怎么也不会输给这个新来的家伙。 可是如今一看，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当真是美，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不过这人一身丫鬟服色，看来也并不是相当受宠，她还有一争之力。 凌树蕙没有刻意去看这个丫鬟，但脑海中已经把剧情回忆了一遍。 这丫鬟名叫流光，还有一个叫溢彩的姐妹，是先王妃派来照顾谢觅松饮食起居的，起先这两个丫鬟很是亲密，但后来谢觅松渐渐大了，这些贴身丫鬟就开始竞争起来。 流光此人口蜜腹剑，很快就把溢彩给挤出松鹤院，形成一人独大的局面。这么多年，谢觅松一直没有带通房回来，她便多少滋生了不该有多野心。 可现在，凌树蕙出现了。 “世子总算回来了，奴婢给您煲了莲子汤，好驱驱这一路的风寒。”流光跪在谢觅松身前，语气极尽娇柔。 谢觅松被抚上轮椅，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 流光站起身，想要推轮椅，却被谢觅松摆手挥退。 “你来。”谢觅松望着凌树蕙，漠然吩咐。 凌树蕙深吸一口气，低声应是，上前推着轮椅走进房间。 外面这么冷，冻得她脸都要僵了，还是先进屋暖和暖和比较好。 流光被落在后面，望着凌树蕙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凌树蕙只做不觉，反正被瞪两下又不会少块肉，倒是她，瞪得过头当心眼睛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6章 宅斗达人（16） 推着谢觅松走进内室，凌树蕙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帮他把大氅换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碍。 原本跟在后面等着看她笑话的流光瞬间僵硬了微笑。 世子不良于行，所以日常的起居伺候会相当麻烦，她和被赶走的溢彩都是从小服侍在世子身边，磕磕绊绊磨合过许多年，才能变成如今这样得心应手的。这个新来的才陪在世子身边几天而已，怎么会…… 见凌树蕙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因为笨手笨脚被嫌弃，流光心中的危机感立刻飙升，连忙捧过一直温着的莲子粥来到谢觅松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凌树蕙挤出去。 “世子尝尝这莲子粥，奴婢煨了好久呢。”流光柔声道。 “你下去。”谢觅松不为所动，“让她来。” 流光脸僵住：“世子……” “听不懂人话吗！”谢觅松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见流光还赖在这里不走，脸色当即暗沉下来。 流光立即跪倒在地赔罪：“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为世子铺床。” “不必了。”谢觅松看了凌树蕙一眼，见她正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看自己，不由在心里冷哼一声，愤愤地收回目光，“以后她来伺候本世子的起居，你不必再到我屋子里来了。” 流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两眼含泪望着谢觅松：“世子……” 她容貌清秀，梨花带雨的模样倒也惹人怜爱，可惜谢觅松郎心似铁不为所动：“怎么还不走，还要本世子把你请出去吗？” 他的语气冷飕飕的，吓得流光一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奴婢不敢，奴婢告退，请世子爷安歇……” 她急匆匆退出房间，临走时狠狠剜了凌树蕙一眼，恨不得能用目光直接在她身上挖两个洞出来。 凌树蕙见她离开，才笑眯眯地坐在谢觅松身前，尝了一口清甜的莲子粥：“这姑娘的手艺可真不错，不过口味是不是有点太甜了。” 谢觅松默然不言，凌树蕙也不在意，笑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啊，这位姑娘从小陪在你身边，居然不知道这一点？” 谢觅松闭上眼睛，半晌才说道：“她以为我喜欢。” “以为？”凌树蕙挑挑眉头，“是你让她以为你喜欢，还是她自行以为你喜欢？” 谢觅松霎时睁眼，冷冷地望着他：“不要在我面前玩挑拨离间这一套！” “为什么不能？”凌树蕙眼珠微转，狡黠却又明朗，“就许你捧杀我，不许我给你下点儿眼药啊，我又不是在别人面前说你的坏话。” 谢觅松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无怨无悔跟在本世子身边吗？怎么这么点小小敌意就受不了了？” 凌树蕙莞尔而笑：“谁说受不了，我不过斥责一下你的卑劣行径而已，又没说要不战而降，再说了……” 她猛地探起身，凑到谢觅松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就算是捧杀，我也会安之若素的。毕竟被大家以为是你心尖上的人，总比被误认为不受宠要强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7章 宅斗达人（17） 她吐气如兰，尽数笼在他脸颊边，令谢觅松觉得颊上一片滚烫。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压抑住过快的心跳，沉着嗓音说道。 凌树蕙早就知道这家伙色厉内荏、口是心非，丝毫不在意他的警告，反而更加凑近，鼻尖几乎要凑到他的鼻尖上。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来伺候世子爷的嘛……” 伺候两个字说得缠绵缱绻，让谢觅松忍不住脸红起来。 他本来生得极好，只是因为身子不足，脸色总是蜡黄，十分的美色也只能露出七分，如今被凌树蕙挑逗得双颊绯红，反显得色如春晓之花，令人不胜心动。 凌树蕙上辈子搞美术，对这种长得好看的实在没有抵抗力，便也退后一些，笑道：“世子爷这就安寝了吗？” 谢觅松感觉到那股清灵的桂花香消散开来，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旋即将这些情绪一扫而空，点头道：“是，你去准备热水。” 凌树蕙含笑答应，出门传来热水，驾轻就熟地帮他擦脸卸簪。 其实按理来说，王爷王妃都在，谢觅松就算回来得再晚，也要去拜见两位的。不过谢觅松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对父母一向爱答不理，所以压根儿没提这件事。 他不提，凌树蕙也不会提的。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是把谢觅松哄开心了，谢觅松对自己爹妈那么不待见，她吃饱了撑的才来触这个霉头。 再说了，让他去见爹妈又能怎么样，这种事情又传不出去，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就夸她。 赚不到好处的事，干嘛去做。 流光之前在床上放了熏香，凌树蕙把香球取出来，重新铺了铺被，将谢觅松扶上床，而后便留在屏风外，将明日谢觅松要穿的衣物放在熏炉上烘着。 谢觅松躺在上，透过床帐和屏风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周身都是香球留下的浓郁的沉水香味道，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过来。”见凌树蕙换下中衣，准备上榻睡觉，他不由叫了一声。 凌树蕙不明所以，披着外衣来到床边：“世子还有何吩咐？” 她应该没有遗漏什么部分？ 凌树蕙心里忐忑不安地想。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和丫鬟们详细地打探过了，这些丫鬟虽然因为流光的缘故不得近身伺候，但对谢觅松的生活细节都很了解。 凌树蕙确定自己问得没有遗漏，刚才做得也都很谨慎，应该不至于犯什么错误。 但毕竟想和做是两回事，她可能真的漏了什么呢。 虽然心里紧张，面上却不露声色，凌树蕙低声问道：“世子要喝杯茶吗？” 谢觅松微微张嘴，但没说话，只摇摇头。 凌树蕙越发不解：“那就请世子安歇。” 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谢觅松在黑暗中听着她摸索上床的窸窣之声，立刻对周围这股浓郁得透不过气的沉水香更加厌恶。 “明天通知管家，把这些香料换了！”他气急败坏地说。 半晌，黑暗中才传来一声答复。 “是。”简简单单的一声，如同黄鹂鸟飞过时短暂的啼鸣，却奇迹般地抚平了他的烦躁。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8章 宅斗达人（18） 第二日，谢觅松清醒过来时，凌树蕙已经收拾好一切，听到他醒过来，立刻将轮椅推到床前，然后继续转身准备头油和梳子。 谢觅松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暗。 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总是尽心尽力地将他送上轮椅，好献殷勤。可是凌树蕙从来不这样做，她看得到他因为残疾而产生的屈辱，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所以从来也不会这样做来刺他的心。 是她真的如此体贴，还是…… 谢觅松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呢，不过是受过训练的人，对情绪把握得更加敏感而已，难道还能是真的关心他不成吗？ 凌树蕙回过头来推轮椅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问道：“昨夜吩咐过你的事办好了吗？” 凌树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弟，天都还没大亮呢，换个香料而已，你还真就这么急呀！ 不过她也早有准备。 “已经派人通知过管家了，想来明后两天就会换过。”她柔声回答。 “那时候才换？”谢觅松狠狠皱眉。 凌树蕙挑起一点头油帮他挽发：“各院的香料都有定例，想要更换，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行的，世子耐着性子再等等。” “本世子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耐着性子。”谢觅松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告诉管家，今天晚上之前，把熏香都给换了！” 凌树蕙无奈，只能点点头：“是。” 谢觅松注意到她的神情，很想问问她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一旦开了口，就会停不下来，他不想和她说那么多话的。 虽然昨天没有拜见廉亲王和廉王妃，但今天早上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王府的规矩，早饭要一起在前厅用。松鹤院离着前厅很远，谢觅松又腿脚不便，天天这么走一趟其实很折腾人。但王妃“爱子心切”，每天都要关心一下他的情况，王爷又帮着王妃，谢觅松便不得不每天都去点个卯。 凌树蕙推着谢觅松出门，流光连忙赶上，对谢觅松笑道：“姐姐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还是让奴婢送世子去。” 她察觉到谢觅松对凌树蕙宠爱异常，自然而然便换了态度。 凌树蕙看了谢觅松一眼，但只看到他头顶的二龙戏珠冠。 谢觅松懒洋洋地靠在轮椅上：“一回生二回熟，又不是没人领路，她还能把我送到池子里不成？” 流光又碰了个钉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堪。 谢觅松才不管别人难不难堪，吩咐凌树蕙赶紧走，看也没看流光一眼。 凌树蕙虽然不算过目不忘，但是王府的路还是比较好记的，走过一遍之后，便牢牢记在心里。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前厅，此时王爷王妃还没到，只有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坐在桌旁，一见到谢觅松便立刻站起身行礼。 “大哥！” 这正是继妃所出的一对龙凤胎，谢觅柏和谢筱兰。 他们年纪还小，但行止稳重、进退有度，和伪装成玩世不恭模样的谢觅松完全不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9章 宅斗达人（19） 谢觅松只斜斜瞟了他们一眼，也没答应，这两个孩子却像是早已习惯一样，短暂行了一礼之后便再次坐定。 他们容貌十分相似，生得玉雪可爱，眼睛黑黢黢的十分灵动。凌树蕙想起曾经也这么可爱的橙橙，对这两个孩子不由也多了些好感，看着两人的眼神多了一份慈祥。 谢觅柏和谢筱兰也注意到谢觅松身边换了人，好奇地抬头打量她，见她美貌异常，竟也移不开眼睛。 谢觅松注意到几人的眉来眼去，轻轻哼了一声，瞥着凌树蕙阴森森问道：“我这一对弟弟妹妹都比我出彩多了，是不是？” 听他这咬牙切齿的语气，凌树蕙都担心他把牙给磨碎了。 “世子与少爷小姐，都是芝兰玉树，何有高下之分？”凌树蕙冲他眨眨眼，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谢觅松又冷哼一声，对谢觅柏和谢筱兰问道：“你们如今在家学里，书读得怎么样了？” 兄妹俩微微一怔，从前这哥哥对他们两个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更不用说询问课业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惊讶归惊讶，谢觅柏还是乖巧地回答：“已经读完了《大学》，马上要念《中庸》。” “这么慢？”谢觅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亏这没见识的婢女还夸你们芝兰玉树，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把四书都读完了，《春秋》都自学过了。” 谢觅柏与谢筱兰面面相觑。 合着专门问他们课业就是为了秀优越的吗？ 凌树蕙也在心里暗笑，这兄弟未免也太幼稚了点儿。 不过谢觅松说得也没错，他自小就是神童，比同龄人聪明得多，不然也不会成为太子伴读。 不过也正是因为夙慧，他才变成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 人各有命啊…… 谢觅松也没在弟妹面前摆多久威风，因为他那不省心的爹和后妈到了。 谢觅柏和谢筱兰连忙起身给父母行礼，谢觅松腿不好，也就没站起来，只松松拱了拱手：“不肖子回来了，昨夜念着父王母妃年迈，大半夜惊扰了睡眠不好，便没去拜见，还请两位恕罪。” 谢觅松会说这话，凌树蕙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这货的人设就不正常！ 她跪在谢觅松身后，不敢稍稍抬眼，随着其他侍女起身时，才用余光瞥了王爷王妃一下。 廉王谢盟和继妃容安卉是两个非常……奇葩的人物。 其实书中对两人的描述并不多，毕竟谢觅松本人就是个配角，笔墨不多，更何况是他的父母。不过从仅有的一点信息里，也可以很明显看出，廉王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子，继妃则是个满腹闲愁的白莲花。 这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多少害人之心，但是他们总会因为种种蠢之又蠢的圣父圣母心态，而狠狠伤害到周围的人。 很不幸，谢觅松就是第一受害者。 看看继妃娇弱不胜的姿态，又看看将周围一切都视若无睹，眼里只有继妃一人的廉王，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为谢觅松点了把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0章 宅斗达人（20） 托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难怪他会变得心理扭曲了。 继妃一下子就注意到谢觅松身边换了人，带着柔柔微笑问道：“这就是松儿从江南带回来的女子吗？当真是灵秀天成，与京城贵女不同。” 凌树蕙嘴角一扯，王妃你这话是夸人还是骂人呢？ 见谢觅松斜斜看过来，丝毫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凌树蕙只好恭敬地回答一句：“王妃过奖，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入王妃法眼？” 继妃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头低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于是以为自己想多了，柔柔一笑，对谢觅松嘱咐道：“这是位好姑娘，松儿你可不能对不住人家。” 这话又让凌树蕙眉头一挑。 阿姨你认真的吗？玉瓶儿又不是谢觅松的妾室妻子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带回来的丫鬟，连名分都没有，你说这对得住对不住的……比谢觅松本人捧杀得还狠啊！ 整整一顿早饭，凌树蕙都在观察中度过。 这一观察，就让她发现了更多细节。 王妃容安卉是个实打实的小仙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和两个孩子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亲近。 相比之下，和王爷倒是时时刻刻腻味在一起。 不是，这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你侬我侬的一套吗？ 凌树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爱情观竟然还没有这一对年近四旬的夫妻来的炽热。 不过他们也只炽热他们的，别人都是电灯泡，根本进不了两人的法眼，就连亲生儿子女儿都不行。 “二公子和三小姐，似乎和王妃不是很亲近啊。”吃过早膳，推着谢觅松回到松鹤院，凌树蕙试探着询问。 谢觅松正侧卧在软榻上，执着一卷书细看，听到这话，凤眼斜斜看过来：“你对母妃的事很上心？” “那倒不是。”凌树蕙知道贸然打探，肯定会让谢觅松警觉，但是她从来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儿怀疑就放弃目标。 主动出击才能实现目的。 “只不过继妃瞧着太奇怪了。” 谢觅松哦了一声，把书往桌上一抛，躺在榻上懒洋洋问道：“她怎么奇怪了？” 凌树蕙搬过绣墩坐在塌边，轻轻为他捶腿：“继妃看上去是个很心善的人……” 话刚说到一半，谢觅松看过来的眼睛立刻锐利了许多，凌树蕙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对我这么一个小丫环都有几分在意，怎么对自己的一双亲生儿女，反而不那么在意呢？” 凌树蕙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说皇家规矩，大家都要客客气气的，不能过于亲密。可谢觅柏与谢筱兰，对王妃的态度，可远远不是客气，而几乎接近于疏离了。 谢觅松听完他的话，轻轻嗤笑一声：“这么点儿事情，也值得你这么冥思苦想？” 废话！凌树蕙腹诽道，初来乍到的，不把每个人的脾气都摸清楚了，她怎么混下去？ 谢觅松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笑道：“不用担心，你是本世子的人，没必要费心揣摩别人的喜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1章 宅斗达人（21） 没从谢觅松这里问出什么来，凌树蕙也就变得没好气起来，一甩手起身离开。 谢觅松抬起眼皮，望着她要推门离开的背影，问道：“干嘛呢，开始跟我使性子了？” 凌树蕙回过身来，坐在桌边：“是啊，世子爷不会连生气的权力都不给我！” 谢觅松揉揉眉心，无奈笑笑。 生气的权力？ 哪家奴仆敢说自己有生气的权力？ 也只有这个鬼灵精的丫头会如此大言炎炎了。 “你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他冲她招招手。 凌树蕙看了眼屋外，见人影闪动，眼中闪过一丝悠长的思索，转头笑道：“就这样说，又没有外人。” “你不怕隔墙有耳？”谢觅松意味深长地问。 “……怕！”凌树蕙假装思索了一番，站起身来到榻边，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小声道，“要不您这么跟我说？” 气息尽数扑在脖颈之间，贴在他的脉搏上。谢觅松指尖一颤，立刻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推开：“别开玩笑了，我下午要出门一趟，你准备一下东西，动作要快点。” “这就是您要说的事啊？”凌树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守在他身边感叹了一句，“就这您还怕隔墙有耳？” 谢觅松冷哼一声：“本世子的一切都是机密。” “哦——”凌树蕙拖长了语调点点头，“所以王妃是您的继母，她的一切也是机密，不能告诉我对不对？” “还记得这件事呢？”谢觅松轻轻笑了一声，“没错，那就是机密，不能告诉你，如何？” “不如何，我一个小丫环，还能如何呢？”凌树蕙站起身来，打开箱子翻找衣服，一边翻找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凌树蕙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谢觅松笑道：“世子，要是我的床上出现了别的男人的东西，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谢觅松不悦地皱起眉头，只要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猛然升起。 “没有为什么，就问问。”凌树蕙状似无意地说道。 谢觅松却是想到什么，脸慢慢黑了下来。 上辈子，流光的心思他看得很清楚，为了保护她，很快就把流光彻底打发出了松鹤院。但是这辈子，他不想再给她提供什么保护了，所以并没有动流光。 以流光奸诈的性子，未尝不会用这种法子对付她。毕竟曾经的溢彩，就是这样被赶走的。 想到这种污蔑手段，谢觅松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别人的鞋袜乃至亵衣藏在她的榻下，这…… 不，不能把流光留在这里！ 见谢觅松表情轮番变化，凌树蕙得意一笑。 和一个丫鬟搞宅斗，她才没那个耐性呢，直接搞谢觅松不好吗？ 这一番话果然很有效果，当天下午，凌树蕙推着谢觅松出门时，谢觅松直接对守在马车旁的管家说道：“流光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伺候，赶紧找个小厮给发配了。” 说完也不理管家怎么想，自顾自上了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2章 宅斗达人（22） 凌树蕙曾经经历过一次古代世界，不过和这次的古代世界不太相似。 之前那一次，风俗都还比较开放，女子也可以随意上街。但是这个名叫“晏”的朝代，就比较偏于保守。 虽然从物质条件上来看要更胜一筹，但是街上几乎看不到年轻的小姑娘，都是已经嫁过人的妇女老妪。 凌树蕙透过马车往外看，半晌之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谢觅松，挑挑眉笑道：“世子爷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莫非真的看上我了？” 谢觅松嗤笑一声收回目光：“你上午还在母妃面前说不过蒲柳之姿，现在又这么大言不惭了？” 凌树蕙耸耸肩：“我不是说了嘛，在亲近的人面前才说实话，在外人面前，当然怎么谦虚怎么来了。” 谢觅松撇过头去不再说话，但耳根却微微红了。外人内人这个概念真是……每一次都拨动着他的心弦。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凌树蕙立刻下车将谢觅松的轮椅准备好。 这回管家没跟上来，她也就没费劲儿去帮他坐下。 反正谢觅松自己也不喜欢，何必白忙活。 谢觅松坐上轮椅后，凌树蕙才转过身来，推着他来到建筑前门。 这是一处富丽轩昂的酒楼，名叫山海珍，生意十分火爆，坐上客人非富即贵。 “直接推进后堂去。” 凌树蕙听到谢觅松这样吩咐，也没有多问，直接将他推过大堂，来至后院。 堂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两人，但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这轮椅太有标志性，一看就知道廉王府的世子。他喜欢这山海珍的佛跳墙，每月都要来捧场，这谁不知道。 大多数人只看了一眼就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他身后的丫鬟，目光幽深地盯着两人背影。 凌树蕙将谢觅松推到后院，很快就有一个跑堂打扮的小厮前来招呼：“世子爷您来啦，这边请这边请！” 谢觅松没做声，凌树蕙却明白他的意思，推着轮椅跟在小厮身后，最终来到一间陈设精雅的包厢内。 “这是店家特意给您留的？”凌树蕙扫了眼周围的摆设，俯在谢觅松耳边问道。 谢觅松耳朵微痒，但没躲开，只点了点头。 “您怎么一到外面就这么凶神恶煞的呀！”凌树蕙见他这幅冷面阎王的样子，咯咯笑了两声，低声取笑道，“难怪人家都说你是京城第一纨绔。” 小厮递过菜单来，凌树蕙立刻站直了身子接过，客气地道谢付定金。 “你先下去。”谢觅松对小厮说道，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屋外才皱眉问凌树蕙，“你哪来的钱？” “赵嬷嬷把您的银箱钥匙给我了。”赵嬷嬷是谢觅松房里的奶娘，掌控着院里的财政大权。 “给你？”谢觅松微微蹙眉。 流光垂涎这财证权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赵嬷嬷就是块水泼不进的石头，根本没法把钱从她手里抠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见谢觅松疑惑地看过来，凌树蕙露出一丝微笑：“这也是我的秘密，世子爷，想要知道秘密，可是要用秘密来换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3章 宅斗达人（23） 谢觅松还没有说什么，小厮便重新折返回来，将已经点好的菜单带走。 凌树蕙知道，谢觅松来这里并不是单单为了消费的，还有更重要的目的，所以她此刻心里其实有些纠结。 是要继续留在他身边，还是为了避嫌暂时离开？ 在平常那种小事上娇纵一番没什么，在他谈正事的时候也如此，是不是就有些过界了？ “世子……”她正要开口请求离开，谢觅松却抢在她头里问道：“想出去？” 凌树蕙点点头：“好容易来京城一趟，我想好好逛逛。” 谢觅松挑挑眉：“不要别人跟着吗？” “不要别人跟着，我走丢了怎么办？”凌树蕙自然而然地说道，“我请驾车的小哥帮忙引路，逛上一个时辰就回来，可以吗？” 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让谢觅松差一点就要答应。 但是听到她说要和别人独处，谢觅松立刻回过神来，冷着脸拒绝：“不行！” “为什么？”凌树蕙不解，那个驾车的小哥看似地位不高，实际上却是谢觅松的心腹兼暗卫，她跟着他一起走，完全不可能有机会去和别人透露消息，谢觅松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本世子不习惯身边没人伺候，你好好在这儿待着。”谢觅松低声说道。 凌树蕙颇为不服，但是想了想，她要是执意离开，那谢觅松肯定会怀疑她的目的，还是安安分分留在这里好了。 唉，当个细作真难，当个意图反水却不被新上司信任的细作更难！ 不多时，一道道菜品被送上桌，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诱人的罗网。 凌树蕙忍不住吸吸鼻子，相比偏甜糯的扬州菜，还是这种北方风味更吸引她。 当然，甜点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觅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问道：“怎么，喜欢烤鸭？” 凌树蕙吸溜一下差点儿控制不住的口水，忙不迭点头。 谢觅松微微勾起嘴角：“那一会儿我吃得慢一点儿，让你多饱饱眼福。” 凌树蕙笑脸一僵，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无赖的家伙，亏你还是世子呢，就这个抠搜！ 谢觅松眼中却是一片黑沉，她可不喜欢京帮菜，只喜欢那些风雅的、华而不实的小东西…… 他又上下打量凌树蕙，她脸上那种薄嗔之情，将整个人衬得更加灵动，却完全不像曾经那个人。 菜色上全后，另一个身穿宝蓝长衫、折扇轻摇、姿态翩翩的公子不请自来。 “迎寒兄，久违了。”他见一旁还有个婢女在，不由露出几分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从容淡定，冲着谢觅松拱拱手，毫不客气地坐下。 迎寒正是谢觅松的字，这人这样称呼谢觅松，显然关系很亲近。凌树蕙这样想着，不由多朝他看了几眼。见他天生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不过脂粉气太多，未免显得纤弱了些，心中立刻明白此人的身份。 “讷言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啊。”谢觅松懒得和他对礼，只闲闲说了一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4章 宅斗达人（24） 果然是他，钟简钟讷言。 凌树蕙心中默默想着，这人是谢觅松的重要合作伙伴，虽然名简字讷言，但人却完全不木讷，反而机敏聪慧，过于常人。 一瞬间，所有信息都在凌树蕙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知道这人前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谢觅松谈论，那自己杵在这里定然不合适。 还没等凌树蕙主动请辞，钟简便说道：“迎寒兄，我们今日杯酒相交，让这小姑娘待在这里，不大合适。” 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凌树蕙，似乎想看看她身上到底是那一点比较奇特，竟让一向谨慎的谢觅松大喇喇带她来此。 谢觅松也望着凌树蕙，半晌才笑道：“这是我的心腹，讷言兄不必担忧。”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凌树蕙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神特么的心腹啊，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的心腹吗？ 虽然她没做出什么表情，但谢觅松就像是预测到了她的心理一样，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可见到钟简直勾勾打量的眼神，那丝笑意又顷刻间消失殆尽。 “讷言兄，”谢觅松冷冰冰打断他的注视，“还是先说说你闯出来的这个乱子。” 钟简察觉到他的冷淡，猛然回神正襟危坐，心中却在惊涛骇浪。 明明之前传信的时候，还说这不算什么问题，很好解决的，怎么现在突然翻脸了？ 难道是因为他多看了这个侍女几眼吗？ 钟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推论，但除此之外，却想不到其他解释。 谢觅松是个相当好的合作伙伴，除非是从根上犯了错误，否则他都会尽力帮忙挽救，几乎从不说重话，和他在外表现的暴戾纨绔形象完全不同。 即便是这回自己轻率冒进，导致商会集体施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等自己回京之后查看详细情况，再想办法加以解决，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 那现在突然释放冷气，除了他刚才的失态，还能有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钟简不由暗骂自己失态，谢觅松虽然和他合作，但两人之间的地位并不平等，他怎么一时得意忘形，管上人家婢女的事了。 “是我一时忘形，还请迎寒兄见谅。”钟简意识到错误所在，立刻赔笑致歉。 谢觅松微微抿一口酒，也笑道：“无妨，还是谈正事。锦绣园发展到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是垄断了京城丝绸的销路，不管钟兄如何应付，商会都要继续施压的，其实也不能怪钟兄。” 谢觅松此次到扬州，明面上是游玩散心，实际上确实要查看江南一带商铺当行运营得如何。 他双腿已断，在外人眼里形如废人，毫无竞争力，就连王府世子的头衔，也不过因为弟妹幼小才能暂时居之，过上几年，弟妹略大一些，他还不定如何呢。 因着这种想法，几乎无人注意谢觅松的举动，他自己也自暴自弃，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可事实上当真如此吗？ 若当真如此，玉瓶儿也不会被派到谢觅松身边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5章 宅斗达人（25） 钟简听了谢觅松的话，叹息道：“我也知道如此，不过还是懊悔当天太过冲动了，给公羊偃那老狐狸名正言顺的讨伐机会。” 谢觅松离京半个月后，商会会长公羊偃大办寿宴，宴会上顺势提起钟简名下声势正隆的绸缎铺锦绣园，打着醉酒口不择言的名号，要他让出销路，大家和谐共赢。 钟简起初还只是和他打太极，但是座上一个暴脾气的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说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不懂得尊敬前辈，把整个商会的秩序都搞乱了什么的，还逮着他私生子的身份穷追猛打，说他小娘养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钟简虽然是私生子，但皇商钟家好死不死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此外妻妾生的全都是女儿，所以他虽然出身不够光彩，但七岁起便记在了正室名下，从此金尊玉贵、千娇万宠，比别人家的嫡长子都要宠贵。 所以他也是一个暴脾气，见那人撕他的脸，便也毫不客气地死了回去，直说和京兆府尹的外室姘了三年，还好意思说别人私不私生子。 这一下子可就闹开了，有拉架的有帮那人骂他的，钟简也丝毫不怕，当即演了出舌战群儒，把众人怼得哑口无言。 当时他确实感觉出了口恶气，可过后再想想，却深自后悔。 一时之快的代价就是他得罪了半数商会的人，接下来要么退出商会，要么迎接他们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和种种压迫。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十分膈应人。 商会成员大都是皇商，背后有许多人脉，钟简虽然也有谢觅松，但两人毕竟是暗中合作，不能暴露，这在声势上就弱了很多。 几个月来，商会连番施压，钟简都咬牙抗住，连退会的文契都准备好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便破釜沉舟，和他们公开撕破脸。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那么不要脸，直接去查锦绣园两个掌柜行贿之事，想要拔掉他的两条左膀右臂。 掌柜的当然自身清白，但也架不住他们构陷污蔑，官府就算要查个水落石出，也要花上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锦绣园群龙无首，生意肉眼可见的跌了下来。 钟简和谢觅松是单线联系，他不回来，钟简也找不到别的法子抵抗，只能咬牙撑着，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赶紧回京。 让谢觅松焦头烂额的问题，在谢觅松这里却是问题不大：“他们查你，你也查查他们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钟简苦着脸叹道：“我当然知道要这么干，可是您不回来，我上哪儿找门路查他们去。” 谢觅松微微一笑，是啊，法子都会懂，人家有门路自己没有，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不用担心，如今我回来了，这一切就不成问题。”谢觅松笑得风淡云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公羊偃和礼部侍郎今年有两万两的现银来回；柳城私底下给大理寺卿送了两个小妾，每个小妾都带着五千两的嫁妆；贺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6章 宅斗达人（26） 谢觅松滔滔不绝说了仅一刻钟，把商会中那些重要人物的老底儿掀了个透。 钟简听他这样说，起初吓了一跳，以为他打算把所有人一锅端，但听着听着，却慢慢放下心来。 谢觅松所说的这些受贿人物，大多都是小官，与真正的大佬不怎么挂钩，也不涉及军权，很容易就能被弹劾下来。 商会中的人能把生意做到现今这个份上，难道背后只有这么些小官吗？自然不可能，不过那些高位者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把他们攀咬进来，只怕事情反而会遭。如今只攻击这些小角色，他们必然选择弃卒保车，那对于钟简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胜利了。 “证据我已经派人送到你府上去了，选个合适的人，回头到京兆府告状去。”谢觅松敲敲桌子，懒洋洋靠在轮椅上。 钟简大喜过望：“自然，世子都做到这份上了，剩下的事情若还交代不好，那我钟某人未免太无用了。” 从起初的“迎寒兄”到现在的“世子”，这人称的变化足可以表明，阶级差距有多么不可逾越。 凌树蕙心里默默感叹。 钟简离开后，谢觅松将她拉到檀木椅上坐下，笑眯眯地问道：“觉得很奇怪吗？” 凌树蕙摇摇头：“世子人中龙凤，怎么可能如用人所想一般自甘堕落，如今这样才是正常。” “你很会夸人啊。”谢觅松侧头打量着她，斜飞的眼角带着高不可攀的矜贵与傲岸。 不过凌树蕙知道，这小子都是装的，实际上跟个雏儿一样，一撩就倒毫无抵抗力。 “好听的话，当然要用来夸顺眼的人。”凌树蕙理直气壮地说，“不喜欢的人，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何况是费心思夸他呢。” 她一手搭在谢觅松肩上，亲密而不狎昵地笑着：“世子和我关系最好了，所以哪怕世子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也会认为世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谢觅松望着她澄澈的双眸，冷笑道：“只怕你遇到更好的人，便舍我而去了。” “非也非也。”凌树蕙摇摇纤长的手指，“只有贪心不足的人，才会总想着更好，我这个人知足常乐，从来只会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最好，而不会在意周围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当真如此？”谢觅松低声问。 “当真！”凌树蕙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费尽心思也要找回记忆，哪怕它可能并没有记载什么好事，但终究是自己，再不好也是曾经的自己，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谢觅松没说话，良久才低低叹了一声：“回去。” 回到王府后，凌树蕙明显察觉到，因为各种事情来找自己的人多了不少，甚至还有一个小丫环光明正大地给自己传纸条。 显然谢觅松之前的做法，已经令所有人都默认她已得到信任了，所以幕后人便直接前来向她问消息。 对此，凌树蕙…… “世子你看，有人居然给我递这种消息，真是奇哉怪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7章 宅斗达人（27） 谢觅松看看眼前的纸条，抬眼望着凌树蕙。 凌树蕙似真似假地疑惑着：“他们居然知道世子出去是和钟少爷见面的，看来王府里的奸细不少呢。” 谢觅松见她将纸条扔进香炉里，轻手轻脚地毁尸灭迹，不由笑道：“是啊，王府的细作想来不少，不过没关系，都近不得我的身。半夜被人割下头颅，或者突然暴毙而亡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那就太好了。”凌树蕙一把坐在他身旁，“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谢觅松突然被这句话刺中了心事，沉声说道：“跟着我，你也不过是守活寡而已。” “怎么会？”凌树蕙又一次望向他那个地方，“莫非世子你真的……” “又想到哪儿去了！”谢觅松羞愤喊道。 亏他刚才还真心实意地可怜了一下她，跟着他无名无分，只能承受双方面的压迫，结果…… 这女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度之！ 守不守活寡的，凌树蕙其实也无所谓，反正玉瓶儿的要求只是做王妃，然后尽可能地为他开枝散叶。 所以只要有那个名头就够了。 守活寡这个事在凌树蕙脑海中也就转了那么一转，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治一治谢觅松的腿。 “世子爷这腿，到底是怎么断掉的？”自觉两人已经混得很熟了，谢觅松这个敏感小孩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她怒目而视，凌树蕙开始大着胆子询问。 问这话时，谢觅松正在烹茶，听到凌树蕙的话，持壶的手颤了一颤，几滴茶水从杯中溅了出来。 “你很想知道吗？”他沉声问道。 “挺想的。”凌树蕙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原著里没提到他的腿如何断掉，虽然主人公的猜测是他被王妃所害，但是据凌树蕙实地考察，王妃就是一个无脑的傻白甜。害人？她不是没那胆子，是根本没那智商。 所以到底是怎么断掉的呢？凌树蕙真的很好奇啊。 “六年前的皇家狩猎，一只熊突然袭击，把我从马上吓了下来，然后踩断了我的腿。”谢觅松端起茶杯，茶水在阳光下摇漾着浅浅的光辉，也在他的眼睛中映出一个光点。但除光点之外，却是一片黑沉。 “六年前？”凌树蕙心里算了算，谢觅松今年十八，六年前是十二。十二岁骨骼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硬度了，虽然拖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但要是找个名医过来，说不定还是有救的。 不过名医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谢觅松好歹是皇亲国戚，虽然王爷不怎么上心，但手头的人脉资源依旧不可小觑，就这样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凌树蕙就更找不到了…… 唯一的优势，就是她知道书里写过的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他们会在哪里活动，又有什么难以拒绝的爱好，以此对症下药，也许能帮到谢觅松。 但问题是…… “世子爷，你要不再带着我出门玩一玩呗，天天待在院子里，闷都闷死了！”凌树蕙突然转移话题，亮晶晶地望着谢觅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8章 宅斗达人（28） 凌树蕙知道，有一位大隐隐于市的神医，就住在京城内，这位早年是以接骨闻名的，如果能够找到他，说不定能把谢觅松的腿给救回来。 但是找到他的前提，是自己能出门。 像现在这样子，天天跟在谢觅松身边，困在松鹤院内，她就算知道名医在哪里，也不可能给请过来啊！ 不过她也知道，提这样的要求，一定会让谢觅松怀疑。 果然，谢觅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跟了我这么久，终于嫌犯了是吗？” “烦当然会烦，”凌树蕙理所当然地说，“但不是跟在世子爷身边才烦。” “那是为了什么？”谢觅松并不很相信她的话，但是却仍忍不住直视着她，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真诚。 凌树蕙叹了口气：“世子爷，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撒谎的。王府里的日子，真比我想象得要无聊多了。” 谢觅松看着她耷拉的眼皮，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个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可是这种无聊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凌树蕙支颐望着他，“是真的一成不变的无聊，待久了，人都变懒了。” 谢觅松也承认这一点，和别人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同，他们家因为傻白甜后妈，看上去格外平静。 但是这种平静也只是表面，只要真正走进来，谁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别扭之处。 凌树蕙……她暂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当然感受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想出去玩玩？”谢觅松盘问之后放下心来，端着茶杯轻轻晃荡。 凌树蕙立刻点头，她身后有一枝斜逸进来的桃枝，灼灼盛放的桃花正好绽在她如云发髻上方，人面桃花，交相辉映。 谢觅松注视那朵桃花良久，才慢慢移开眼睛：“想出去，可以。但在那之前，你要先证明一些事情……” 凌树蕙微微挑眉…… “王妃，这是世子爷孝敬您的杭绸，特遣奴婢送来。”凌树蕙第一次和继妃这么近距离地讲话，对她的观察更细致了些。 从外表上来看，她的确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不似北国佳丽的傲然，倒很有些江南风韵。 望着两个丫鬟环抱的亮丽绸缎，继妃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松儿有心了，他的腿疾可好些了吗？” 凌树蕙嘴角一抽，他腿都断了六年了，难道还能一瞬之间好了不成？怎么看这王妃的脑子都有那么点小问题。 “腿疾还是那样子，不过世子爷近日的精神，要比从前好多了。每日也愿意多出门走走。”在深宅大院里魂，凌树蕙已经练就了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工夫。 她敢这么说，王妃也敢信，松了口气似的笑道：“那就太好了，我总担心松儿想不开，年纪轻轻就钻了牛角尖。还好有你在身边陪他，想来日后，他的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个鬼啊！凌树蕙心里越来越奇怪了，精神好那是可能的，身子……就现在这消极治疗的样子，除非老天打盹了，他才能再好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9章 宅斗达人（29） 凌树蕙越想越觉得奇怪，王妃总是不住念叨谢觅松会好，就算是亲生父母，关切至极，也不见得会在六年后依旧如此。 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她此来的目的不是打探这些。 “世子说，楚云阁东边新修的花园，景致似乎不错，马上蔷薇花也要开了，闲来若能到那边烹茶赏花，也是乐事一件。”凌树蕙低头恭敬说道，“不过世子不敢绕过王妃独自宴乐，所以要目标来问问王妃，闲来可有空和王爷一同参加世子的赏花会。” 王妃点头微笑：“这是自然，松儿好容易有这样的兴致，我做母亲的，怎么好拂逆他的意思！” 拂逆？ 凌树蕙心里更不解了，母亲说不好拂逆儿子的话，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奇怪了。 “奴婢替世子谢过王妃。”收回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凌树蕙道谢告退，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到松鹤院中。 “回来了？”谢觅松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凌树蕙推门而入的声音，也没有正眼，只闲闲问了一句。 “回来了。”凌树蕙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伸了伸懒腰叹一口气，“王妃可真是个妙人，和她说话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力气。” 谢觅松睁开凤眼，含笑睨着她：“日后你多多和她打打交道，自然就知道还有多少力气能费。” 凌树蕙猛灌一口茶，鼓着两颊摇头：“不不不，我真的不想和她再说话了！” 和傻白甜，那真是要人命啊！ 谢觅松也没有强迫她，撑着上身慢慢做起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赏花宴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改日就去布置花园。”凌树蕙说到这里，乞求地望着谢觅松，“您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包办所有事！” 谢觅松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得受不住，撇开眸光，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你说可以一人做完的吗。” 凌树蕙绕过桌子凑到躺椅旁：“我没想到您这么绝情啊，我以为您好歹能拍点儿人手给我的！” 谢觅松侧身不语。 凌树蕙绕过去锲而不舍地说：“而且您看我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能干那些重活！” 谢觅松无奈，垂眸望着她：“若是这样的话，这次考验只能算你没通过了。” 凌树蕙自然不服：“我给您出了主意啊，而且还是可行性很大的主意，这还不能算过吗？” “我想想……”谢觅松摩挲着下巴，似乎认真考虑。 凌树蕙期冀地看着他。 谢觅松望着她期待之情都快满溢出来的盈盈双目，微笑地说了一句：“不行！” “你！”凌树蕙心里怒骂这个不守信誉的家伙，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背影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却又让人觉得可爱无比。 谢觅松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重又闭上眼睛。 他屋中的香料已经全换成了淡淡的桂花香，但他还是觉得不安心，觉得和从前的沉水香没什么两样。 不应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0章 宅斗达人（30） 虽然谢觅松那个阴险的家伙唬着她白干了一件事，但半途而废从来都不是凌树蕙的风格，所以她还是指挥着谢觅松调派来的暗卫，把花园“整顿”了一遍。 即便是监工，也累得不行，她每天都在花园里转上几遍，思索当天可能出现的所有情况以及应对举措。 几天下来，当真是心神俱疲。 “怎么，累了？”谢觅松见她没骨头一样爬在榻上，不由问了一句。 凌树蕙懒懒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鹅黄绸缎覆盖着柔软的身体曲线，显得格外柔美。 “当然累啊。”凌树蕙恶狠狠又水盈盈地瞪着他，“世子爷你要是搭把手，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谢觅松知道她又要抱怨，但笑不语。 还笑！还笑！ 凌树蕙恨不得扑上去撕他的嘴，但身上实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她绕着方圆十里的花园转了几百圈，脚都走肿了，穿着鞋袜只觉得闷热得慌，便索性将绣鞋踢掉，两只脚互相摩挲，把袜子也褪了下来，露出纤白的脚掌。 谢觅松听到动静望过来，目光凝滞在她精致的足弓上。 鲜红的被褥将皮肤映衬得更加洁白，而那双小脚旁若无人在空气里晃荡着，似乎是漫不经心又似乎是蓄意勾引…… 凌树蕙感受着脚被空气包裹后的凉意，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但突然，脚被人握在手里，灼热的掌心将她的脚底整个包住，烫得她立刻睁开眼睛。 谢觅松沉默地望着她，眸中黑墨翻滚。 “你干嘛？”凌树蕙愣愣地问。 谢觅松没说话，轻轻覆了上来…… 好的，现在凌树蕙知道她不会守活寡了。 因为这一档子事，接下来的几天，凌树蕙再没有像从前一样劳心劳力，每天守在谢觅松身边，把暗卫们要做的事吩咐一遍就行。 啊，这就是PY交易带来的便利吗？ 凌树蕙默默感叹，难怪那么多人选择潜规则，原来捷径是真的好走！ 不过也不能这么没节操，谢觅松这样的，潜规则一下无所谓，那种长得实在下不去嘴的，还是算了。 幸好她的任务里不会有靠潜规则走上人生巅峰这种选项，不然…… “又在想什么？”谢觅松揽着她问道，当他更仔细地观察她时，便发现她总是走神，而走神的原因，他总是猜不透。 “没什么。”凌树蕙回过神来，敷衍着回答，“赏花会马上就要开了，我在想王妃要是不听劝，会不会被误伤。” 撒谎！ 谢觅松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所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一回事。 每次出神时，她的神情都带着一种朦胧的缥缈，仿佛她并不属于此世一般。 这种感觉让谢觅松心里发慌，他隐隐能感知到，这是真的，这个人不是独属于这一个世界的。 她不是玉瓶儿，她是谁？ 谢觅松想自己或许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个答案了，只要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分外紧张。 “世子……你轻点儿……”凌树蕙不知道谢觅松为啥突然把她搂得这么近，她只知道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1章 宅斗达人（31） 赏花宴如期举行，王妃难得感觉到继子的示好，自然也积极回应，虽然王爷要忙活劝桑之事无法一同前来，但她还是带了谢觅柏和谢筱兰。 不知道为什么，凌树蕙见着这两个孩子，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王妃看上去是个坑娃的货啊…… 花宴设在花园中心一座高高的凉亭上，这凉亭离地一丈高，十几节青石台阶迂曲向下，阶旁幽篁森森，微风拂过，萧萧之声不绝于耳。 凉亭东侧是一汪清潭，谭边一架蔷薇，正是怒放的时候。 此时虽然还不是盛夏，天气却已经有些闷热，凉亭四面都装上了帘幕。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凌树蕙站在谢觅松身旁，招呼丫鬟端茶送水。 虽然谢觅松才是这次赏花宴的发起人，但他毕竟是小辈，只能居于客座。王妃坐在首位，殷切地问询谢觅松近来状况。 说实话，这些都是她每天早饭时的例行询问，凌树蕙不明白，王妃是金鱼吗？只有七秒记忆吗？为什么每次都要问这些一模一样的问题？ 谢觅柏和谢筱兰坐在谢觅柏下首处，他们两个还小，对这种赏花宴一点儿也不敢兴趣，百无聊赖地咽着糕点。 凌树蕙知道，得先把这两个孩子给哄走，便俯身冲两人笑道：“公子小姐不喜欢这些糕点吗？奴婢这就着人换过。” 谢觅柏愣了愣，才红着脸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谢筱兰也跟着点点头。 凌树蕙依然笑道：“公子和小姐不必勉强，若是不喜欢，直接和奴婢说就是了。” 谢觅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言语之间，竟然有些局促。 这可不是世家子的教养。 凌树蕙笑容为淡，她看得出来，这两位的确很有礼貌，但就是太有礼貌了，显得有点过分客气和畏缩。 面对谢觅松如此，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面对她一个下人都这样，就很有意思了。 到底是怎么给养成这样的？ 凌树蕙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妃一眼，她正殷勤地和谢觅松客套，看都没看两个孩子一眼。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对两人笑道：“既然不是糕点的问题，那就是不喜欢那些蔷薇架了，是不是？” 不等谢觅柏说什么，凌树蕙已经说道：“若是这样，我着人陪公子小姐去桥上看锦鲤。近日管家新送了一批黄金锦鲤，看着很稀罕呢。” 谢觅柏微微蹙眉，但谢筱兰却亮起了眼睛，拍手笑道：“哥哥我们看锦鲤去！” 她笑得有些大声，吸引了王妃的注意。 王妃立刻冷着脸喊道：“看什么锦鲤，哥哥请客，你们两个就这样心不在焉！” 凌树蕙嘴角一抽，看向谢觅松，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心里明白过来。 好嘛，俩孩子没被欺负，净被自己亲妈打压了，难怪是这么个绵软性子。 见两个孩子被训斥得快哭出来，她轻轻在谢觅松肩膀上点了点，要他开口解围。 谢觅松瞥了她一眼，凌树蕙立刻瞪回去。 愣着干什么，没看你弟弟妹妹快哭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2章 宅斗达人（32） 谢觅松被她这么一瞪，也不再冷眼旁观，对王妃笑道：“觅柏和筱兰正是好动的时候，母妃又何必拘着他们呢。” 王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尴尬道：“我是担心你……你好容易办这么个赏花宴，都叫他们给搅和了。”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傻白甜，凌树蕙一定觉得这是在有意讽刺。 谢觅松却是已经习惯了后母这不会说话的模样，笑容丝毫无损：“无妨的，花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想要让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松儿说的是……”王妃含笑应了一句，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却又微微沉了脸，“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体谅。”谢觅柏带着谢筱兰冲谢觅松行了一礼。 凌树蕙忍住想扶额的冲动，让一旁的小丫鬟带两人到池边看锦鲤，随后忍不住悄悄拍拍谢觅松的胳膊，给他递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王妃这个拎不清的，自己瞎好心，对谢觅松能让就让，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慨他人之慷的事，给谢觅松招了多少无端仇恨。 谢觅松无奈摇头，也递给她一个眼神。 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两人眉来眼去许久，凌树蕙听到栏杆微微晃动的声音，连忙站起身。 谢觅松适时对王妃说道：“今年蔷薇开得不错，孩儿想去蔷薇架旁细赏，不知母妃可愿同往？” “那是自然。”王妃欣然起身，在丫鬟簇拥下离开亭子，前往蔷薇架。 谢觅松的轮椅要下这种迂曲的台阶有些困难，凌树蕙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推下去，走完最后一阶时，整个凉亭与地基都传来隐隐的晃动声。 王妃愕然回头，谢觅松和凌树蕙也状似惊讶地看过去。 但下一刻，假装的惊讶就变成了真的。 原本被丫鬟带到水边的谢筱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凉亭里，正惶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剧烈摇晃下，凉亭上方的衡量咔嚓一声断裂，马上就要落下来。凌树蕙下意识冲上凉亭，将谢筱兰紧紧护在身下。 下一刻，整座高台都轰然倒塌，亭盖将两人彻底掩埋其中。 谢觅松愣愣望着那一片废墟，只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一般，什么都感受不到。许久许久，才有一丝刺痛从心脏里蔓延开来。 “兰儿！” 王妃撕心裂肺的喊叫唤回了他的心神，谢觅松近乎疯狂地拍着轮椅叫道：“快去救人！” 远处的侍卫立刻上前，揭开粉碎的瓦砾，从废墟中寻找人的踪影。 半个时辰之后，一抹满是灰尘的鹅黄从废墟中露出，谢觅松连忙上前，对正搬运木茬的侍卫喊道：“轻一点儿，别伤着了人！” 渐渐，凌树蕙佝偻的身躯漏了出来，她的腿被锋利的木刺刺破，鲜血染红了一片一角，而她的上身则苦苦支撑着一道横梁。 横梁之下，便是昏死过去的谢筱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3章 宅斗达人（33） 这道横梁被另一根柱子挡住，形成了比较安全的三角区，可是这个三角区并不稳固，横梁仍在往下晃，若不是凌树蕙死死撑住，它立刻就会砸下来，压断两人的脊柱。 谢觅松见她虽然憔悴，却仍然活着，大喜过望，冲她喊道：“快出来！” 凌树蕙摇摇头，但没力气说话。 谢觅松瞬间了然，对一旁的丫鬟说道：“把小姐抱出来，要小心，别踩塌了地方。” 丫鬟领命上前，将谢筱兰小心抱出。 但凌树蕙仍然出不来，她的腿被一根斜逸的木刺扎中，稍微动一动，这根木刺就会刺得更厉害。 而不巧的是，这根木刺是被压在柱子底下的，在横梁和凌树蕙的腿之间形成一个角度，若是木刺被抽出，柱子没有了摩擦，便会和横梁一起砸下来，顷刻间就将凌树蕙砸成肉泥。 所以只能先把横梁挪开，再移去柱子，最后拔出木刺才能将她救出来。 侍卫紧锣密鼓地行动着，谢觅松深深望着咬牙一声不吭的凌树蕙，说道：“你给我撑住，不准死在这儿，知道吗？” 凌树蕙只觉得腿上一阵一阵钻心的疼，根本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只想好好睡一觉。 偏偏谢觅松不想她睡过去，她只好强睁着眼，冲他笑了笑。 她现在的模样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看，头上沾满灰尘，脸色苍白得和鬼一样，任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谢觅松却紧紧盯着她，一晃也不敢晃神，生怕自己稍微一转眼，她就彻底睡过去了。 其实凌树蕙还没到这种弹尽粮绝的地步，可是外表看着太吓人了，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自然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错觉。 王府的侍卫都是受过训练的，虽然比不上现代的专业搜救队，但效率也没有很低，又半个时辰后，横梁和柱子都被挪走，凌树蕙也被人抬上担架，拔出腿上的木刺。 “现在可以睡一觉了。”谢觅松把手捂在她眼睛上，凌树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发生这事的时候，谢觅松立刻派人请了太医，一个治疗凌树蕙的腿，一个查看谢筱兰有没有手上，还有一个…… 是看王妃有没有受到惊吓的。 她的确受到了惊吓，而且立刻卧床不起，谢筱兰都能下床蹦跶了，她却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凌树蕙知道这事后，也无语了片刻。 虽然早就知道王妃是个妙人，但是她的脆弱程度总是能让凌树蕙一而再再而三地叹为观止。 “王爷回来会骂你吗？”凌树蕙咬了一口葡萄，好奇地问守在床边的谢觅松。 她的腿其实没什么大事，那伤口看着血呼啦的很吓人，其实没伤到筋骨，休息一两个月也就好了。谢筱兰事发时被她护在身底下，除了一点擦伤外，完全没别的毛病，这孩子心大，没过一阵儿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就连谢觅柏没她缓过来缓得早。 所以现在府中病情最严重的，竟然是王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4章 宅斗达人（34） 最近谢觅松看她是个伤号，就没有再像从前一样为难她，反而十分贴心。听到她的问话，很耐心地回答：“那是肯定的，从小到大，只要她有一丁点儿毛病，父王就怀疑我。” 这话好心酸啊！ 凌树蕙咽下葡萄，伸手在谢觅松头上摸了摸以示安慰。 谢觅松微微挑眉，笑道：“你可怜我？” 凌树蕙点点头：“有后妈就有后爹，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胄，这一点都一样，都很可怜。” 谢觅松被她这句话说得动容，若在往常，他一定会嗤笑一声，说自己还轮不到她来可怜，可是现在，他却貌似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这么一想，我确实有些可怜了。”他压低身子，拉起凌树蕙的手贴在脸边，笑道，“所以以后，你多疼顾我，让我不那么可怜，好不好？” 凌树蕙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震惊得头皮发麻，收回手讪讪笑道：“一定一定。” “我是说认真的。”谢觅松无比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我前半辈子遭遇了太多事情，没哪个人愿意可怜我，我也不屑让那些庸人来可怜我。但是你不一样……” 他伸手抚上她纤薄的眼皮：“我想相信你，也想让你可怜我。” 凌树蕙叹了口气，拉下他的手睁开眼看着他：“我明白了……” 因背叛而重生的人，要说出这样的话，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他是因为她才有了这样的勇气，这让凌树蕙心中难免波动。 虽然原本的任务就是要救赎他，但任务和自己的想法毕竟是不一样的，因为任务对他好，和发自内心为他好，这也是不一样的。 凌树蕙不是圣母，她的底线只是不伤害孩子，对待谢觅松这样的成人，她原本是不介意欺骗的。 可是现在她不想欺骗，她想要用真心换真心，也许做不到像爱展溟飞那样爱他，但是把他当孩子一样宠着，应该是没问题的。 两人你侬我侬的同时，谢觅松也没忘记深究凉亭倒塌的事。 这凉亭是李管家督建修造的，三年前就竣工了，只不过平日里王爷总有正事要忙，王妃又不喜欢出门，所以主子们并不怎么经常来此。 谁曾想这回，只开了个赏花宴，凉亭就倒塌了！ 若说其中没鬼，王妃这种傻白甜都不相信。 谢觅松立刻着人调查，很快，就查出了三年前的账本有很大问题，花园的修建材料都是次等木石，修建方案也是怎么省钱怎么来，当初拨了八千两来修建花园，可核算一下成本，只用了五千两不到。 剩下的那些，自然是被管家及以下的大小干事盘剥侵吞了。 谢觅松一查之下，大为震怒，令人府内各处都搜查了一遍，果然也查出不少危房，其中甚至还有廉王妃常去的绣阁！ 查到这些后，谢觅松当即下令，把管家账房和十几个管事收监，等着廉王回来发落。 凌树蕙有些担心：“你就不怕动作这么快，王爷怀疑你早有预谋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5章 宅斗达人（35） 谢觅松夹着香饼送进香炉，慢慢盖上盖子，轻轻在炉前摆手，让香烟逸散得更远：“若是别的事，他可能会怀疑我，但是把母妃也牵扯进去后，他就不会怀疑了，只会比我更愤怒。” 凌树蕙了然，廉王不是没本事的人，相反在朝堂上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他比谁都懂得勾心斗角，但是再懂，也架不住恋爱脑。 这王妃怕不是自带降智光环？ 凌树蕙瞎想的时候，小丫环进门传道：“二公子和三小姐要来拜见世子。” 谢觅松动作一停，笑道：“让他们进来。” “兄长。” 谢觅柏和谢筱兰动作相当同步，仿佛复制粘贴一样，凌树蕙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 谢觅松瞥了她一眼，回过头来对两人笑道：“你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我。” 谢觅柏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筱兰却是直言不讳：“我想谢谢玉姐姐，多亏她那天救了我，不然我肯定小命不在了！” 凌树蕙可当不起这种话，连忙摆手推脱：“是小姐自己命大，可我可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谢觅柏也开始帮着谢筱兰说话，“是玉姐姐冲上去，兰儿才能躲进横梁下，不然她现在就算还活着，也要断手断脚……” 他说道“断脚”两个字，自觉失言，连忙闭上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谢觅松。 谢觅松从前很是暴戾，提一句腿脚问题，他能当即翻脸。对此，谢觅柏还是有印象的。 不过这回出乎他的意料，谢觅松没有发怒，反而含笑应和：“是啊，否则兰儿就要变得和我一样了，我一个大男人，受点子伤没什么。兰儿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受此苦楚。” “我也能的！”谢筱兰好像抓错了重点，“大不了一辈子不出嫁，守着哥哥和玉姐姐也挺好的。” 不是，这孩子的脑回路好奇怪啊。 凌树蕙无语地想，勉强笑道：“都是些没影的事儿，想它走什么，万幸大家都还安全，此后可要多多注意呢。” 谢筱兰绕过谢觅松来到她的榻前，望着她腿上还染着血的绷带，担忧地皱起眉头：“玉姐姐你的腿真的没大事吗？” 刚才她还豪情万丈，但现在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凌树蕙一向见不得小孩子哭，看她这样心都化了，连忙说道：“当然没大事，过上几天就能照常走路了。” “要不你去我那里养病，我亲自帮你换药！”谢筱兰内疚地提议。 “不行！”凌树蕙还没说什么，谢觅松已经黑着脸拒绝。 谢觅柏也说道：“玉姐姐是大哥的人，怎么能随便到兰儿你那里去呢，我们以后多来看看就是了。” 谢筱兰瘪着嘴答应一句：“好……”抬起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凌树蕙。 送走这两位小祖宗后，凌树蕙才松了口气。 “你还真是招我这弟弟妹妹的喜欢啊。” 听到谢觅松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凌树蕙立刻又提心吊胆起来，干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可能天生就招小孩喜欢，你说神不神奇，哈哈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6章 宅斗达人（36） 谢觅松不仅傲娇，还是个醋坛子，凌树蕙花了不少工夫，才把谢筱兰和谢觅柏的蜜汁好感这事给掩盖过去。 此时谢觅松已经将府里李管家那一派的人都打压下去，转而提拔了另一批管事，如今王府中的大权，都在他手上。 管事将李管家掌权三年的账本核对情况禀告完毕，躬身退下，凌树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担忧：“你就不怕动作这么大，让别人警惕吗？” “说得好像我动作慢一点儿，他们就不警惕了一样。”谢觅松把眼光从书上抬起来，望着凌树蕙犹疑不决的脸色，不由挑眉，“你有什么事想说？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 这可不像她的性格啊。 凌树蕙嗯了几声，似乎是在纠结，半晌之后捏着自己的手犹豫地说了一句：“世子我是认真的，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在拿你寻开心啊！” 她这话说得很暧昧，面上又一副羞窘的神情，让谢觅松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莫非她想告白吗？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呢。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须飘飘的仙人一样的老头。”凌树蕙搓着手，眼神不住乱瞟，让谢觅松更觉得她是在迂回告白了。 “嗯，仙人一样的老头，然后呢？”谢觅松盯着她的眼睛问。 “他对我说，世子你……”凌树蕙抬头看了谢觅松一眼，但很快就窘迫地低下头去，“你的腿疾要想治好就得到城东平康巷找一个杀牛的屠夫才行！” 凌树蕙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几十个字，猝不及防的急转弯让谢觅松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就这？就这！ 谢觅松几乎要把自己呛死。 凌树蕙连忙给他倒了杯茶，讨好笑道：“我知道这个梦是有那么一点儿荒诞不经啦，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不对？世子你能不能……” “你要我帮你把那个屠夫找来？”谢觅松好容易恢复正常，冷着脸问她。 “对呀对呀！”凌树蕙忙不迭点头，“虽然说为了一个梦就去找人什么的，有点奇怪，但是世子爷你也不差这点儿人力物力是不是。更别说要是真的成了，那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啊！” 谢觅松眯起眼睛：“一本万利？就凭你的一个梦？” “是啊！”凌树蕙殷切点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于是轻咳几声，笑道，“我也只是说个可能而已。但是怎么说，咱们都不会亏呀。” 谢觅松把玩着她垂落在眼前的秀发，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记得，你并不信神佛。” “确实不信。”凌树蕙大大方方地承认，“但被白胡子老爷爷托梦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我觉得这个可以信一信呢！” 柔顺的发尾在指尖转了个丝滑的圈，而后垂落下去，谢觅松猛地收紧手指，凌树蕙哦了一身，捻着自己的头发求饶：“世子你轻点儿！” 头皮好疼的！ 谢觅松回过神来，默默松开手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7章 宅斗达人（37） 谢觅松的人都很有效率，第二天就把那位神医给请到了王府之内。 “先生辛苦了。” 凌树蕙出面招待，满面春风的笑脸让臭着脸的神医也不好意思骂人，只能干巴巴说道：“老夫就是个普通的屠夫，你们找我治病，那可是大多特错了。” “是。”凌树蕙顺着他的话说，“此次请先生前来，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叶先生来都来了，好歹也看上一看，不落别人话柄。” 这位特立独行的神医叫做叶丁子，本名是不是这个，凌树蕙不清楚，只知道他的街坊邻居都管他叶丁子，便也就这样叫他。 叶丁子年纪大约五十上下，留着短短的髭须，本来没什么特征的五官因为这张牙舞爪的胡须，多了几分悍勇之气。身材虽然相对瘦小，但因为常年做解牛的工作，肌肉还挺健硕。 总之从外形上看，和传说中的神医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但他还真就是一位神医，货真价实。 凌树蕙心里默默感叹“真人不露相”，面上仍然是笑眯眯的：“自然，我们也不会叫先生你白辛苦，该有的茶点赏银，王府一分都不会少。” 叶丁子面上浮出几分怒气，但还没冲出口，就被凌树蕙带上来的东西给压回去了。 这玩意儿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凌树蕙特制的古代版布丁。 “这是什么？”叶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眨眨眼冲凌树蕙问道。 “奴婢特制的甜点，不值当什么。”凌树蕙含笑推荐，“先生不妨尝一口试试。” “可、可以吗？”叶丁子搓搓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凌树蕙极力邀请：“叶先生何必这么客气，我们把您强请到这里，本就失利，一点小小心意罢了，值当什么！” 叶丁子吸溜吸溜口水：“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已经拿过勺子大快朵颐起来。 “不错不错，姑娘你手艺可真是不错！”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竖起大拇指夸赞。 凌树蕙笑弯了眼睛：“先生喜欢就好。” 一小碗布丁很快就被一扫而光，叶丁子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感受到唇上甜丝丝的，不由叹道：“姑娘，实话告诉老夫，到底是谁把老夫的消息送给你们的！” 他叶丁子，半辈子都这么混不吝的过来了，除了嗜甜如命改不过来外，在没什么可在意的。 如今这王府的人，特特将他请来，又如此投其所好，若说是无意之间歪打正着，他是万万不信的。 知道叶丁子是个实诚人，可凌树蕙还是不能把真相告诉他，只能笑得无比温婉：“奴婢微贱之身，怎么能晓得世子是怎么想的，不过听命照办而已。” 叶丁子想想也是，变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凌树蕙见他有所缓和，立刻说道：“那先生在此谢谢，奴婢去瞧瞧世子爷如何，一会儿便请您前去诊治。” 叶丁子吃人嘴软，也不好不答应，凌树蕙含笑行礼告退，前往内室查看。 刚一进去，就被人拽进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8章 宅斗达人（38） “自己想了这么多鬼主意，却拿我当替板，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谢觅松凑在她耳边说。 凌树蕙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转头直视着他的凤目：“这可不能怪我，世子你仔细想想，我这种身份，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信啊，还以为我闹着他玩呢！” “那就把黑锅推到我头上？”谢觅松依旧不依不饶。 凌树蕙立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都是为了世子啊，要是能治好您的腿，那这么一点点小黑锅也算不了什么嘛！” 谢觅松轻哼一声，说道：“让别人去请他进来，你别管他了。” “那不行！”这可是治谢觅松的关键人物，一点儿都得罪不得的，凌树蕙哪里放心别人去接待，万一触及了他的底线把人气走了怎么办？ 谢觅松又沉下脸：“那你想怎样？” 他不会是在吃醋？ 凌树蕙眨眨眼，心想谢觅松这是吃醋了！ “我想瞧瞧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若是有的话，那就一点点偷师过来，或者干脆光明正大地拜师也可以。毕竟别人咱们也……”为了安抚小醋包，凌树蕙只能硬生生改口，“毕竟我也不想别人天天看着世子爷的腿啊。” 谢觅松被她安抚得放松了些，但还是犟着嘴：“就这两条废腿，能有什么好看的，你未免太小心了些。” “长在别人身上，我当然看也不看一眼了。可它是长在世子身上的呀……”凌树蕙揪起谢觅松的衣领，挡住他修长的脖颈，“长在世子身上，那就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她轻轻哼了一声，傲娇又可爱的样子，让谢觅松忍不住亲亲她鼓鼓的脸颊：“好好好，你说了算，快去把人带进来。” 凌树蕙这才起身，把轮椅推到床边，将谢觅松扶上床，正要离开，又回过头来叮嘱一句：“治疗嘛，不看伤处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世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咱们忍耐忍耐好不好，大不了以后我也天天露腿给你看。” 谢觅松一想到那画面，忍不住黑了脸：“把我想成三岁孩子了吗？快去！” 凌树蕙这才挑眉一笑，到外室将叶丁子带进来。 谢觅松总是能够表演出各种模样，在外人面前是纨绔子弟，在钟简这种合作伙伴面前是阴晴不定的阎王，在王爷王妃面前是乖乖儿，在这叶丁子面前…… 见凌树蕙不断递眼色，要他不要对着叶丁子说什么过分的言辞，谢觅松微笑起来，冲着叶丁子拱手道：“先生有礼，请恕小子身上有疾，不能起身拜迎。” 这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着实出乎凌树蕙的预料。 看不出来，这老狐狸还有如此守礼节的时候。 叶丁子却不知道谢觅松的底细，见他温和知礼，眉目之间没有其他贵族子弟的骄傲与自大，便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世子不必如此，小民担待不起。”他坐在凌树蕙搬来的绣墩上，搭上谢觅松的脉门仔细诊断，又挽起他的裤脚，观察那双萎缩苍白的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9章 宅斗达人（39） 谢觅松早年刚受伤的时候，太医络绎不绝，这双腿总是贴满各种膏药，或者扎针扎成刺猬。若说羞愤，那时便已经羞愤过了。时至今日，他对此着实没什么感触。 但是，看着凌树蕙担忧的神情，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低下头故意露出一副颓丧的模样。 凌树蕙果然更加心疼，忍不住就问叶丁子：“先生，世子的腿还有救吗？” 叶丁子露出一份犹豫，对凌树蕙说道：“姑娘，你我借一步说话……” “不。”谢觅松厉声喊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恢复平静说了一句，“先生，我也不是今日才变成这般光景的，也不奢望能有神迹出现，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您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即可，我定不会迁怒于你。” 叶丁子有些犹豫，见谢觅松眼神固执，便叹道：“实不相瞒，世子您的腿，是有救的。只不过……只不过这法子有些太冒险了。” 凌树蕙立刻问道：“如何冒险？还请先生明言！” 谢觅松也猛然亮起希望，直勾勾看向叶丁子。 叶丁子被两双眼睛夹攻，不免有些招架不住，狼狈道：“世子当年被踩断了骨头，后来接骨的大夫没正好，如今整个腿都有些歪曲，若要重新正好，需得……” 凌树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惊叫出声。 “需得将腿骨再砸断，重新正骨，而后再以老夫特制的生肌润骨膏加以滋养，如此养上几年，勤加锻炼，便能再站起来！”叶丁子咬牙一秃噜都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凌树蕙心中惊疑不定，下意识看向谢觅松。 谢觅松正望着自己的腿，目光幽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凌树蕙，笑道：“既如此，那便按先生的意思治。” 凌树蕙睁大眼睛，来到床边拉住他的手：“世子……” “就像你说的，反正也不会更差了。”谢觅松微微笑起来，安抚性地整理她鬓边乱发。 叶丁子觉得两人的气氛有点儿奇怪，但也不敢多想，低头说道：“既然世子您这么说了，那老夫先回去收拾收拾医具，明日来正式为您治疗，如何？” 谢觅松看向叶丁子：“恐怕要麻烦叶先生在王府住上几日。” 叶丁子眉头微皱，为难地说：“这个……世子，小民还有生意要做。” “赔了多少银两，事后本世子自会补上。这几日，叶先生着实不能离开王府。”谢觅松露出一分强硬。 叶丁子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叶先生可是觉得王府住不惯么，那不妨将要求告诉婢子，婢子自然会着人安排的。”凌树蕙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立刻出面缓和，“说起来，婢子最近研制了好几样甜点，府里都不大有人愿意试吃，叶先生留在这里，也能给婢子提些改进的意见。就当是为了婢子的厨艺七剑，叶先生暂时委屈些。” 一提到那些甜腻腻的小点心，叶丁子稍稍舒缓下脸色，点头应道：“那也……可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0章 宅斗达人（40） 叶丁子就这样留在了王府里，谢觅松命人按照他的意思准备好医具药材，准备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正式医治。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还得应付别的事情。 凌树蕙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瑟瑟摇动的修竹，担忧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姑娘，学不下去了？”叶丁子拿着银针在火上烤过，抬头看见凌树蕙这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讥讽，“学不下去就说，医道虽好，老夫也不强迫大家都去学。” 凌树蕙早已领教过这位神医的不着调，听到他这幸灾乐祸的话，也不生气，淡淡说道：“先生多虑了，奴婢不是厌学。”一边说，一边帮他把银针放回针包里。 “那就是担心你的小情人喽？”叶丁子打趣道，“人家是世子，是王爷的亲儿子。儿子被老子叫去训一顿话，有什么好担心的？” 外人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凌树蕙知道，这一对父子和等闲人家的父子不一样。 虽然谢觅松说过，这事牵扯到了王妃，王爷便不可能有闲心怀疑别的事情，但一想到是他闲的没事举办了这个赏花宴，才把王妃给惊吓成这样，王爷对他的态度就不可能好。 不能怪凌树蕙这么担心，那些后妈导致的后爹惨剧实在是太多了。 她刚把银针收起来，便有一个小丫鬟捧着锦盒进来。 “钟少爷听说世子正在请医问药，特送来一只老参。” “放桌上，我一会儿会收起来的。”凌树蕙摆摆手让小丫鬟退下，信步来到桌边，将锦盒打开。 一只两指粗细、手臂长短的人参被盛放在锦盒中。 “哦，不错嘛，五品叶的。”叶丁子也凑过来看热闹，一见之下不由惊呼，但随即又摇摇头，“你家世子是腿上有疾，该吃些壮骨增肌的补品，这人参好虽好，可惜用不上啊！” 他感叹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世人不懂医理，只追求名贵药方痛心疾首。 凌树蕙眼珠微转，笑道：“先生说的是，这人参在我们手里也是埋没，若是转赠给先生，是不是就能物尽其用了！” “那是当然！咳咳……”叶丁子刚答应一声就反应过来有点失态，连忙咳嗽几声掩饰道，“这是人家送给你们世子的东西，该送人还是该留着，都得等他回来再说。现在……” 他忍不住又瞥了人参一眼，而后立刻移开眼睛。 “我们不急，不急……” 近晌午时，谢觅松才回到松鹤院，见他面色不大好，但也还不至于发怒。 凌树蕙帮他料理好午饭，摒退众仆役说道：“钟少爷给你送了只上好的人参，要不要拿来瞧瞧？”说着，将那只锦盒拿了过来。 谢觅松望着锦盒，对凌树蕙说道：“拿些茶水过来，抹在盒子上。” 凌树蕙早就想到送参是假，偷偷传递消息才是真的，毫不意外地取过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抹在锦盒上。 过了片刻，锦盒上浮现出几个蝇头小字，凌树蕙看也没看便递给谢觅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1章 宅斗达人（41） 谢觅松有些不满地望着她，凌树蕙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满。 我都这么主动避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谢觅松不满意的就是她这避嫌的态度，他捏了捏筷子，木着脸说道：“你给我读。” 凌树蕙腹诽这人是不是瞎了，老老实实把锦盒拿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字读起来。 “商会已被拿下，然锦绣园屡被闹事，还请世子明察背后之人。” 凌树蕙念完，望着谢觅松：“世子，这事可麻烦得很。” 谢觅松支着头，无聊地戳着一块炖得酥烂的东坡肉：“怎么个麻烦法？” 凌树蕙看不惯他这样浪费，伸手拔掉他的筷子：“您若是要正骨，那短则数月，多则半年，不能再去理会别的事情。而这些到锦绣园闹事的家伙，偏偏就不会能一下解决掉的。是暂缓治疗，还是暂缓整治锦绣园，您只能二选其一。” 谢觅松眯眼打量着她，勾唇笑道：“你凭什么确定，这些来闹事的都不好解决？” 凌树蕙觉得这是个问傻子的问题：“前脚钟少爷把那些人送上公堂，后脚就有人到锦绣园闹事，想也知道是那些人的后台做出来的。您之前虽然揪出了一批小官，可就那些芝麻大小的官儿，能做出什么大妖来，后面立着的庞然大物，你当时没动，现在自然也不能轻易动啊。” 谢觅松仔细听着她的话，点点头赞同：“你说得很有道理！”一脸受教的样子。 凌树蕙气得想拧他，都这时候和自己装疯卖傻干什么，很有耍人的成就感是不是？ 见她脸上露出几分薄嗔，谢觅松立刻笑道：“好了好了，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放心，人家有后台，你的世子爷也有。这些事情，想要摘出去是很容易的，别瞎操心。” 凌树蕙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谢觅松这成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她还真担心他把自己玩脱了。 “既然世子心里有数，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凌树蕙见水痕干透后，字迹也慢慢消失，便把锦盒放回原处，重新问道，“王爷把世子叫进书房后，恐怕语气不会很温柔。” 提到这件事情，谢觅松笑容微微收敛，但随即又笑起来：“是呢，你在王府里待了有小半年，我这父王母后的脾气，你也都了解了。放心，骂我归骂我，他到底不能真的将我怎么样。” 他的眼神讥讽而淡漠，仿佛提到的只是两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骨肉至亲。 凌树蕙拉住他的手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世子不要多想了，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可以放弃一切期待，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着你。” 她很难不想到从前的展溟飞，不想到他是如何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忽视和虐待。 如果不是被折磨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谁能愿意放弃对自己亲生血亲的期待呢？ 这些人都是可怜人，凌树蕙默默闭上眼睛，感受心里一丝一丝的抽痛。 也许她也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2章 宅斗达人（42） 第二日，松鹤院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凌树蕙望着眼前和谢觅松有着三分相似，但阴柔之意少，阳刚之态盛的华贵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请稍待，世子正在敷药，即刻便前来。” 这人正是谢觅松表兄，当朝太子谢崇阳。 比起暴戾无常的谢觅松，他要温厚许多，立在院中竹林下，月白大氅随风拂动，更显长身玉立、气质出尘。 对于凌树蕙的致歉，他笑得很温和，只不过眼中还藏着一抹深深的忌惮。 凌树蕙知道，这抹忌惮并不是针对谢觅松，而只单单是冲着她来的。 过了这许多时日后，大家都晓得了，凌树蕙是谢觅松从扬州带回来的美人，深受宠信，事事都要插一手。 她来路既不分明，又如此得谢觅松的欢心，很难不让这些同阵营的人注意和忌惮。 不过忌惮就忌惮，她现在是真的问心无愧，全心全意为谢觅松打算，别人再怎么想都和她无关。 不多时，谢觅松便来到前院，为两人的尴尬气氛解围。 “表哥好久没来看我了，”谢觅松倚在轮椅上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莫非这段时间，东宫又多了些小老鼠？” 谢崇阳施施然坐在他对面，笑道：“老鼠总是杀不干净的，留着一些也无妨。你哥哥我今日为难的不是老鼠，而是……” 他停住嘴，望着侍立在一旁的凌树蕙，微微蹙眉随即松开，望着谢觅松笑道：“咱们哥俩单独叙会儿话，也放你这美人出去溜达溜达，如何？” 谢觅松知道谢崇阳的意思，却含笑摇头：“表哥实在是太多疑了些，瓶儿是我的人，没什么需要避着她的。” 谢崇阳不赞成地摇摇头：“纵然是至亲，也有要躲开避嫌的时候。你又何必时时把人系在身边。” 谢觅松还未开口，凌树蕙便主动请辞：“太子说的是，奴婢一介微贱之躯，不宜参与太多政论。太子所言乃是国事，奴婢这就告退。” 谢觅松听到这话，狠狠瞪了她一眼，凌树蕙只做没看见，躬身退下。 谢崇阳见他还看着凌树蕙的背影不放，忍不住招招手给他唤魂：“看什么看，人家都走了。” 谢觅松回过头来，有些赌气地说：“表哥你这也太疑神疑鬼了，有没有问题我自己看不出来吗。” “呦，生气了？”谢崇阳好不惊奇，“你对人姑娘是认真的？” 谢觅松没回答，但耳根却微微红了。 谢崇阳不由大笑拊掌：“好好好，你总算不过和尚日子了，姨母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谢觅松微微皱眉：“这和我娘有什么关系，我过得好不好，又不看身边有没有女人。” 谢觅松的母亲乃是当今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谢觅松与谢崇阳不仅是堂兄弟，还是表兄弟，因为这一层关系，两人在诸多皇室宗亲中最为亲近。 谢崇阳是真心把谢觅松当弟弟看的，他也不在意谢觅松这口是心非的别扭样子，笑道：“好了好了，玩笑几句也就够了，现在说正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3章 宅斗达人（43） 说到正事，谢觅松立刻严肃起来：“钟简那边的事情，最近要麻烦表哥了。” 谢崇阳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大事，不必太过挂心，我最近在想另一件事。” 谢觅松对朝政也试试关心，一听谢崇阳这样说便立刻明白过来：“科举？” “不错。”谢崇阳点点头，“明年春闱，父皇定会派我监考。而我现在已经得到消息，老四正秘密联络那些失意举人，不知道要忙活些什么。” “表哥要我去帮忙查查吗？”谢觅松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虽然要准备治一治这双废腿，但我手下可用的人还不少，我又是专门针对老四的，现在顺藤摸瓜，应该能调查出个结果来。” 谢崇阳摇头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去查老四，而是去查我的主考官。” “严大人？”谢觅松不解，“严大人是你的得力干将，你难道怀疑他？” “我很怀疑。”谢崇阳毫不犹豫地承认，“即便严宇没背叛我，他手下也定有不法之人，府里更难保没有奸细。你知道，那个人虽然清正，但难免有些迂腐，我怕他为人所制不得不做些昧良心的事，又怕他受底下人蒙蔽，踩进陷阱里还不自知。” “我明白了。”谢觅松答应下来，“我即可派人乔庄，进严府查看情况。表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老四就算想搞一桩科举舞弊的大案来掀动国本，也不得不量力而行顺势而为。如今大势不在他那边，他怎么蹦也蹦不起来的。” 谢崇阳被他这句话劝开，笑道：“这是当然，你表哥虽然不占人和，但天时地利还在，老四也好，老五也罢，翻不出什么花来。” 他一直以温和面貌示人，此时一笑，却露出几分睥睨傲岸之气。 但是这笑容转瞬即逝，谢崇阳想起谢觅松说要治腿一事，连忙问道：“你说要治腿，莫非已经找到法子了不成？” 谢觅松轻轻颔首：“找是找到了，不过有些冒险。” “怎么？”谢崇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觅松随意说道：“要把腿重新弄断，再次接续起来。” “重新弄断？”谢崇阳大惊失色，但看到谢觅松泰然自若的神气，心想他对此事自然有底，不过特别冒险，便也很定下来，“听着的确危险了些，你要多多小心。” “所以我才把这些活计交还给表哥你呀。”谢觅松抬起头来，狡黠地看了谢崇阳一眼，“如今我得请个长长的病假，还得麻烦表哥自己多多忙碌，好抗住这些人的作妖呢。” 谢崇阳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表哥也不是那么没用的，你就放心治腿去，治不好我替你弄断那大夫的腿报仇！” 谢崇阳没留下来吃午饭便急急离去。他走之后，凌树蕙才回到谢觅松身旁，看着他轻快多了的神情，笑道：“原来世子还有这么一位好哥哥，从前我那些担心，还真是没必要呢。” 谢觅松捏着她的鼻子斥道：“以后再敢这么下我面子，饶不了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4章 宅斗达人（44） 把这些闲杂事务都处理过后，谢觅松终于能够有一段清闲的治疗时光。 起初那必然是很痛苦，叶丁子将他的腿骨重新掰断，愣是让几年都没察觉到双腿存在的谢觅松感受到一丝痛意。 掰断之后，叶丁子又给接回去，在谢觅松腿上绑了几块厚厚的钢板。 “一个月之内，这钢板不能拆。”叶丁子嘱咐了一句，“这半月内要多喝骨汤，忌腥忌油。” 凌树蕙将这些医嘱详细记下，严格实行，有事没事便亲自到厨房调理膳食。 除了谢觅松的病号饭外，还得准备收拢叶丁子用的甜品。 这天，凌树蕙用自己粗制成的奶油做了一次裱花，端去送给叶丁子的路上却碰到谢筱兰和谢觅柏兄妹俩。 “玉姐姐！”谢筱兰一见她就脆生生地叫起来。 甜品勾引到的不仅仅是叶丁子，还有这两个小不点儿。 之前凌树蕙在倒塌的凉亭里救下了谢筱兰，很得这两兄妹的好感，他们有空没空便会跑过来，和她和谢觅松说说话。 最近邀请叶丁子进府，凌树蕙使劲浑身解数把上辈子烘焙过的西点，重新用土法做了一遍。没有现代做出来那么甜，但对于只有蜂蜜和蔗糖做调味品的古人来说，已经算是很甜腻了。 叶丁子这人就奇怪在这儿，像个小孩子一样，专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看到凌树蕙的甜点，道儿都走不动了。 至于这一对兄妹俩的上钩，那是意外收获。 “少爷，小姐。”凌树蕙微微屈膝行礼。 “玉姐姐又做了新东西啊！”谢筱兰望着凌树蕙手上的托盘两眼放光。谢觅柏不像谢筱兰表现得那么明显，但眼睛里也有些期待。 月前无意间品尝过凌树蕙的糕点后，两人就再也走不脱了，每天都盼着来哥哥这边蹭点心吃。 “是啊。”凌树蕙笑道，“这是给叶先生准备的，还有两份在小厨房，公子和小姐先到厅上等着，一会儿便有小丫环送去。” 两人来蹭食的时间都固定了，凌树蕙已经习惯每天在这时候准备一份甜点给俩孩子。 但还是不能忘记叮嘱。 “别吃太多了，不要要生病的。” 没法和古代人解释口腔问题的重要性，她只能含糊叮嘱一句。 两个孩子用力点头，然后带着丫头往正厅跑，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凌树蕙无奈摇摇头，端着托盘来到叶丁子暂住的厢房。 “叶先生，今日新作的酥油泡螺，您来尝尝。”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猛地打开，叶丁子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托盘，比谢觅柏谢筱兰那俩孩子还要热切几分。 凌树蕙一边感叹人各有志，一边进门将托盘放到桌上，趁叶丁子大快朵颐的时候，将自己前几日看医书所得陈述一边，又拣了几个不解的问题问过。 叶丁子有美食当前，自然不吝解答，一来二去，凌树蕙所得颇丰，叶丁子也满足了口腹之欲，二人对收获都相当满意。 “我还做了不少泡螺，神医且慢慢消化，婢子先行告退。”凌树蕙学到东西后，马不停蹄告辞。 这半天没陪在谢觅松身边了，还不知道那大龄儿童又要吃什么飞醋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5章 宅斗达人（45） 谢觅松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一本琴谱被孤苦伶仃地摆放在脚边，从那窝折的很吉利就可以看出它曾经受到过怎样的虐待。 “你还知道回来啊！”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凌树蕙早就知道她这位大少爷的脾气，笑道：“当然要回来了，不然谁来哄我们世子爷开心呢？” 谢觅松脸色刚好看一些，凌树蕙又问道：“二公子和小姐呢，已经回去了吗？” 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是啊，回去了，两个蹭饭的而已，你还指望他们对你多亲近呢！” 这话可真是……浓浓的醋意挡都挡不住。 凌树蕙听得心里好笑，抚着谢觅松的脸颊笑道：“世子你何必如此善妒呢，我不过正常出去一趟而已。” 谢觅松傲娇冷哼一声：“谁妒忌了？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凌树蕙也不和他犟这个，将谢觅松扶到软榻上便开始检查钢板有没有松动。 如果钢板帮歪了，那谢觅松的腿骨很可能再次长歪，这样的话即便是叶丁子也无力回天。 所以凌树蕙从来都不放心别人负责谢觅松的腿，每次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还疼吗？”她一边紧紧勒住钢板，一边担忧地问谢觅松。 谢觅松当然疼，六年了，他都没感觉这双腿这么疼过！ 恨不得切下来扔掉算了！ 不过这种极端想法也就只是想想而已，而且这么脆弱的念头，他才不会说出来，惹得凌树蕙嘲笑呢！ 凌树蕙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见他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沁出，连忙取出手帕帮他擦掉，柔声道：“世子歇一歇，我叫人把骨汤送来，睡前再喝一点儿，好不好？” 她知道，谢觅松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只不过脸皮太薄，不好意识说出来让她嘲笑。因此她也不戳穿，只不过听他忍不住呻吟时，来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鼓劲儿。 谢觅松无力地点点头，见她站起身又慌忙拉住她的手。 凌树蕙回过神来笑问：“世子怎么了？” 谢觅松踟蹰了半晌，终究问出口来：“我……要是治不好，你还会理我吗？” 凌树蕙眉头一跳，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脆弱，这时候了想得居然是这种事？ “我刚遇到世子的时候，世子已经如此了。说句不好听的，治不好也不过是那样而已，还有什么更难过的？”凌树蕙叹了口气，拍拍谢觅松不安交叠的双手，笑道，“别怕，说到底我才是该害怕的那个，没了你，我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如此费劲巴力哄了好一阵儿，才把大龄儿童劝回去，端回骨汤来喂他喝下。 还有一小罐汤，凌树蕙煟在了外间的火炉上，此时已经是盛夏时节，内间已经放上了冰块。凌树蕙临睡前，将窗户支起来，习习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吹得一室清凉。 不过睡前她还是把窗户放下了，谢觅松的腿禁不住风吹太长时间，开上两刻钟透透气还可，太久反而麻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6章 宅斗达人（46） 谢觅松对于自己的腿能否恢复，总是惴惴不安。相比之下，凌树蕙从来就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本本分分脚踏实地地干。 叶丁子都对她的勤奋好学给惊呆了，见她三天时间啃完《诸病源候论》，不由结结巴巴说道：“那个，你家世子是腿有问题，你想帮他恢复，看一点儿骨科的东西就行了，不需要学这么艰深。” 凌树蕙摇摇头：“先生，实不相瞒。我学医理这么久，越学越觉艰深无比，若是不能触类旁通，追本溯源，只着眼于治标，那小疾小病，也早晚会发展成大病的。” 叶丁子被她这一席话感染，问道：“那你想学到什么地步呢？” 凌树蕙捏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赧然笑道：“这我也说不清。不过如今还只是死记硬背书上的东西，记住的东西虽多，却完全不知道怎么用它们，这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叶丁子捋着短短的胡子，点头叹道：“你倒是个很有灵性的，知道医之一道，学来是为了活用，而不是炫耀知识。” “既然是活用，那就得多瞧些实际的病例，看得多了，有些东西便自然而然地内化……”叶丁子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看着凌树蕙叹道，“可惜你那位小世子离你一刻都不行，只怕你是没什么实践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感叹更甚。 从前他心未灰时，也教过几个弟子，可惜心性好的悟性不够，悟性好的人品又不怎么样，教了十来个人，还没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位小姑娘的。 说起来，他也没教这姑娘多少东西，不过开了几本书，答了她一些问题而已，她几乎是靠自学就能到如今这地步，悟性毅力，着实令人惊叹。 可惜是个女孩子，还是世子的宠妾，不然日后跟在他身边，两人一同悬壶济世岂不是好。 叶丁子这一番感叹，凌树蕙看在眼里，略思索后便明白了他可惜什么，心里也默默叹了口气。 她的主要任务还是为谢觅松服务，学医不过是自己一时的兴趣爱好罢了，虽然很伤心，但要为了这个就抛下谢觅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让谢觅松略微松一松口，给她个实践机会应该不难……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谢觅松努力把精神都集中在琴谱上，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凌树蕙锲而不舍地盯着，烦躁地抬起头看着她。 凌树蕙见他看过来，一双眼睛都笑弯成月牙：“最近腿是不是不那么疼了？” 谢觅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最近骨头都长好了，不再像从前那么疼，反而开始发痒，偶尔夜里还会抽筋。 这都说明他的腿骨在往良好的方向发展。 “我就知道世子你吉人自有天相！”凌树蕙笑得更加灿烂，“不过世子你看，要不是我那个虚头巴脑的梦，咱们也不会有今天，所以……” “所以？”谢觅松眯眼望着她，直觉这小妮子又要兴风作浪了， “所以腿好之后，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凌树蕙伸出一根纤长的指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7章 宅斗达人（47） 谢觅松的脸色不好，非常不好，扶着他锻炼走路的小厮都快被他吓哭了。 谢觅松压根儿不在意小厮的神情，只虎视眈眈地望着帘幕下悬丝诊脉的窈窕身影。 知道凌树蕙的要求是出门帮人诊病后，谢觅松立马一口回绝。凌树蕙明知他拒绝的理由，偏偏装疯卖傻，一副不解的神情：“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世子觉得自己的腿好不了？那婢子这一通忙活可真是付诸东流了……” 含愁带怨的模样让谢觅松一下子心软，胡乱说了一句自己若是能站起来，她便也能出去。 结果这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他一卸钢板，她就像只燕子似的冲出王府，和叶丁子找了间店面，无偿给人家诊治。 她不知道这种无偿诊治，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谢觅松气得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即便隔着一道帘幕，凌树蕙也能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和叶丁子说明情况，往后院走来。 谢觅松早已挥退了小厮，正扶墙慢慢挪步。 凌树蕙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椅上，心有余悸：“不是让小厮陪着你吗？那孩子呢，又躲懒去了？” “他敢在我面前偷懒？那是活得不耐烦了！”谢觅松气呼呼说道。 “那您这是干什么呢？”凌树蕙也有点儿气他这别扭劲，“和我置气啊？” 谢觅松撇过头没说话。 凌树蕙看他这样，不由得心软下来，说道：“要是看我不过，你罚我就是了，何苦为难自己呢？你这腿正在关键时候，要是不好好锻炼着，以后都得一瘸一拐地走。您真愿意为了和我置气，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啊！” 谢觅松微微有些软化，垂眸望着她，丹凤眼的锐利弧度都显得柔和了些：“你这么辛苦地学医，是为了我吗？” “不然还能是为了谁？”凌树蕙温柔笑道，“世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来世上一遭，只是为了你。” 这话听起来很恋爱脑，但凌树蕙也的确没撒谎，玉瓶儿的任务是他，她的服务对象是他，那她来此，的确也只是为了他。 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入她的眼。 眨动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令谢觅松彻底放下心防。 他低低叹了一声，抚摸着她的鬓发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我不会再那么为难你了。” “为难也没关系。”凌树蕙狡黠一笑，“互相刁难也是情趣啊！” 这句话说得谢觅松双颊一红，待他回过神来时，凌树蕙已经飘然远去，斥责也来不及了。 谢觅松也只能含笑望着她重新投入忙碌之中。 “阿蕙……” 话一出口，谢觅松便愣住了。 他刚才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是谁的名字？ 甚至刚才那一瞬间，他在想些什么？ 这些居然都想不起来了。 谢觅松望着身旁一株沐浴阳光的迎客松，心中猛然间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仿佛这一切都是与他隔了一层的、不完全属于他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8章 宅斗达人（48） 说服谢觅松好好练习走路后，凌树蕙又投入忙碌的诊断中。 她现在还只能算是个熟读医书的半吊子，根本不懂得如何对症下药，所以只是在叶丁子诊断时也一同诊断，在和他的讨论之中找出自己的缺漏和不足。 之前答应过谢觅松，虽然诊断，但她不会抛头露面，所以大夏天里依旧戴着厚厚的幂?，迂回绕远悬丝诊脉。 这导致她的望闻问切都不如叶丁子准确，开始的几天里屡屡错诊。 不过她的悟性很高，犯过的错不会再犯第二遍，三天之后，她的诊断便几乎不再有错漏，开出的药方和叶丁子虽然不尽相同，却也殊途同归。 叶丁子对此啧啧称奇，将凌树蕙视为平生仅见的医学奇才。 可事实上，凌树蕙的天份虽有天分，更多的却是…… “还不睡吗？” “世子先睡，我一会儿就歇息了。” 为谢觅松揉完腿后，凌树蕙又回到桌前，挑亮烛光将自己白日的病例整理一遍，分门别类抄写在自己的札记上。 有时候，病例上呈现出来的东西，比医书还要丰富，总结归纳熟记病例，对于医术的提升可能更有效果。 凌树蕙每日都要熬到深夜，按照脏腑、经络、气血等详细分类归纳病例，又用朱砂做标记，归纳各病症的同中异、异中同。 若非如此用功，她的进步怎么可能那么快。 晚间忙碌，白日也不会有多轻松。 “瞧瞧这一群人啊，你师父哪里熬得住这么大的工作量！” 第二日两人坐堂，叶丁子看到门外乌央乌央一大片，忍不住撇嘴抱怨。 凌树蕙开馆的时候就说过，他们这家诊所，打的是悬壶济世的旗号，不收钱给人看病。叶丁子当时想，管他收不收钱呢，反正那位谢小狮子得给他钱，所以也没在意。 但是之后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愿意来诊所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是吝惜花钱的流氓地痞，都是穷到不行的叫花乞丐，这些人身上的病，那可是不好治啊！ 凌树蕙想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普通的病，治起来轻松，她在府里碰到个伤寒的小丫环小厮治治也就够了。 可是这些复杂的、盘根错节的病症，府里少有人得，还是得出来找啊！ 所以这些人，在凌树蕙眼里，都是送上门的学医经验。可在叶丁子眼里…… “我不行了！”收摊之后，叶丁子趴在柜台上懒羊羊说道，“得让你们世子加倍付钱给我！” 凌树蕙知道这一段时间的确把他累得够呛，笑道：“那是自然，不仅世子要给老师双份儿上前，我也要给老师多做几次酥油泡螺，才能对得起老师这段时间的辛苦啊！” 论套近乎拉关系的本事，凌树蕙还没输过。 果然，一句话说得叶丁子心花怒放：“钱不钱的倒无所谓，丫头你的泡螺可不能爽约！” 酥油泡螺其实就是奶油裱花，在古代的话，只能手打出奶油来，凌树蕙每做一回就累得手酸。所以虽然叶丁子和谢觅柏谢筱兰他们喜欢，她却并不常做。 如今感念叶丁子悉心教导，她也乐得再辛苦一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9章 宅斗达人（49） 几个月过去，凌树蕙在日日辛劳中，医术突飞猛进，虽不能说已经赶上叶丁子，却也相差不大。 “唉，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叶丁子长吁短叹，若不是嘴里塞满了奶油大嚼大咽，这股子悲伤劲儿可能更逼真。 凌树蕙不知道自己碰到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孩子气，只能微笑着劝和：“师父多虑了，医道学无止境，师父日日前进，岂是我一日之内便能赶得上的。” 叶丁子默默点头，没说话。 不是感慨的没话说，是忙着感受奶油的滋味来不及说话。 凌树蕙见他这不着调的养在，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到谢觅松身边。 他如今已经不用人扶着走路了，但腿上的肌肉还有些萎缩，得用膏药和针灸刺激起来。 “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对。”凌树蕙揉着谢觅松腿上略微软和一点的肌肉，冲他眨眨眼。 谢觅松自从能站起来后，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这双断腿终究是他的心结，腿好不了，他便有一份深藏于心底的芥蒂。 如今腿虽然还没完全好起来，但可以看得到光明未来，那股郁郁之气自然散去，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清朗起来。 “是，以后会便好的。”谢觅松温柔地望着她，神色复杂地问，“瓶儿，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凌树蕙状似不解地眨眨眼睛：“瓶儿就是瓶儿，还能是谁呢？” 不好意思哦，任务要求你把我当玉瓶儿去喜欢，我还真不能把真名告诉你。 谢觅松知道她在有意装傻，也没有追究，只是叹道：“你知道吗，我差点儿就谁也不信了。” 突然从大龄儿童变成中二期了吗？ 凌树蕙心中疑惑，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谢觅松所说的是刚重生回来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看凌树蕙的眼中，是真的会闪过杀气，让凌树蕙心中惴惴，生怕行差踏错，就被片了喂鱼去。 不过还好，谢觅松这个人其实挺好搞定的，哄了几天后就不怎么生气了。 如今两人更是……嗯……亲密无间。 所以凌树蕙都快忘记他刚重生回来时，是怎么个凶神恶煞法了。 “我知道世子心里苦。”想到这里，凌树蕙有点儿心疼地握住谢觅松的手，“可是世子，这世上人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人人都有要保守的秘密，即便是至亲夫妻，也不可能要求事事透明，对不对？” 谢觅松闭目点头。 凌树蕙叹道：“世子不要多想，我说了是世子的人，那今生今世都是世子的人……” “只有今生吗？”谢觅松猛然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怅惘的心结，不由将她拉近，“只是……今生？” 凌树蕙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今生这个词，但也不会骗他，便笑道：“相守今生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若是连来生也能相守……奴婢自问没有那样的福气。” 她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人，也无所谓今生和来生，但不管怎么说，下一个世界绝不可能再有一个谢觅松了。 就像，不会再有展溟飞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0章 宅斗达人（50） 又半个月过去，谢觅松已然健步如飞，不过在外，他仍然做出不良于行的模样。 这一日，凌树蕙为他熬好膏药，见他手里并没拿着琴谱，而是捏着张薄薄信纸。 “太子府出了点儿乱子，表哥知道叶先生医术通神，要我们带他去一趟。” 谢觅松见她进来，毫不避讳地将信纸展示给她看。 凌树蕙略微瞥了一眼：“今日就去吗？” “能让表哥这么急着送信，肯定不是小事，我们还是赶紧过去为好。”谢觅松揉揉眉心，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担忧。 凌树蕙也知道，太子是谨慎的人，若非万不得已，定不会致信谢觅松。 她迅速派人将叶丁子叫来，和他说明情况。 “先是世子，又是太子，堂堂皇家，没御医的吗？”叶丁子不悦地抱怨。 谢觅松如今温和了许多，叶丁子如此抱怨，他也并不生气，只笑道：“且不说御医之中太多滥竽充数之辈，太医院中盘根错杂的关系，也不能让人放心。哪里比得上先生，医道通神，高风亮节。” 叶丁子啧啧感叹：“真不知道你们这群天潢贵胄是怎么想的，好好一个太医院，不养着专心看病，反而用来结党营私，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感叹归感叹，感叹过后，他还是上了马车。 那可是太子啊，他一介草民，哪里能推拒得开。 凌树蕙也换过一身丫鬟服色，陪着谢觅松一同前往。 即便是在太子府内，谢觅松仍旧坐着轮椅，与从前一般无二。 “叶先生。”谢崇阳果然着急得很，一听到消息直直迎上前厅，对着叶丁子深深行了一礼。 叶丁子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老朽一介草民，当不得太子如此大礼。” 谢觅松一见谢崇阳这情形，眉头狠狠皱起：“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苦笑着摇摇头：“你表嫂有孕了。” 谢觅松神情骤变：“怎会如此？” 叶丁子奇怪地看着两人，太子妃有孕那不是好事吗，怎么这一个两个都这么苦瓜脸。 凌树蕙却知道，有些疾病是不适合有孕的，像肝病、糖尿病之类。或者身子虚弱的女性，根本就不能怀孕，怀了也只会不停地流产。 不过那都是现代人才有的知识，太子难道这么爱妻护妻，都能体谅她病弱，不叫她受累生孩子了？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太子将几人带进内室，刚一进门，便嗅到淡淡百合香扑鼻而来。 这香气轻微幽雅，和檀香沉香全然不同。 房间陈设便与这百合香一样，轻巧富丽却又不繁复压人，一架轻巧的苏绣屏风隔开卧室与正厅。 谢觅松毕竟是外男，不好进入表嫂的居室，所以并不曾进入。但他却给凌树蕙使了个眼色，要她进去跟着瞧瞧。 叶丁子虽然医术绝佳，可毕竟是个男人，有些妇科病灶他不见得能完全注意。若有凌树蕙在旁帮衬，情况定会好上许多。 太子见她跟进来，眉头微蹙，却听叶丁子说道：“太子勿怪，这是我的小徒儿，医术比我只高不低。老朽毕竟老眼昏花了，有她胁从才能少些错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1章 宅斗达人（51） 叶丁子既如此说，太子也不便阻拦，只好说道：“如此便麻烦玉姑娘。” “太子抬举奴婢了。”凌树蕙躬身行了一礼，跟在叶丁子身后来到床边。 杏黄的帷幔将床遮挡地严严实实，只有一只手伸出帘外，手上也盖着鲜黄锦帕，连指甲都被遮得看不见。 凌树蕙一见此景，便默默叹气。 难怪古代这些贵妇人都不长命，看个病都要碍于男女大防，把身子挡成这样，望闻问切哪一样能做得切实了，误诊的几率不高才怪！ 叶丁子对这情况也不大满意，但还是先将手搭在那细弱的腕上，仔细诊治片刻。 “娘娘阳微阴弦，本虚标实，似是胎里带出来的阴气。这本不足为奇，大凡女子，多有先天不足而至体虚的，只要好生弥补，早晚也能填补这空虚。可娘娘的情况不大一样……” 叶丁子捻一捻炸起来的胡须，冲身旁侍立的大丫头问道：“娘娘及笄之前，曾落水受惊，寒气入脏腑，勾动先天之寒，加之忧悸之情郁结于心，三气凝合，这才难以治疗，是也不是？” “是，先生神机妙算！”这丫头是太子妃的陪嫁，从小与太子妃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却亲如姐妹，自然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看到叶丁子仅凭诊脉便推测出这许多东西，侍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乞求道：“还请先生施展神通，先生救救我们娘娘！” 叶丁子早年行医，被人求过不少次，早就已经习惯这一套了，倒也不惊慌，只摆手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懂得什么神通，不过尽力而为罢了。咦？” 他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再说话，敛神听脉。 “丫头，你过来瞧瞧！” 他冲凌树蕙招招手，让她也诊一诊脉。凌树蕙也想看看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便替换了叶丁子的位置，搭上太子妃的脉门闭目细查。 “娘娘体虚宫寒，不宜有孕，这个师父刚才也说过。”凌树蕙也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娘娘……” 她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看着太子。 太子颔首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也没有外人，纵然是隐私之事，也可宣之于口。” “太子见谅。”凌树蕙看了看屏风外谢觅松的身影，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因寒气旺盛之故，宫门闭塞，本不会受孕。如今这情况……” 凌树蕙看向叶丁子，想要让他帮自己说明。 毕竟这种事，她一个大姑娘来说还是不太好。 没想到叶丁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可把凌树蕙气了个半死。 好家伙，之前还好徒弟好徒弟叫个不停，现在真碰上事儿了就撒手不管？ 凌树蕙心里气得慌，但太子还等着回复呢，她也不能让人家干等着。 “娘娘会有孕，定然是被人用了通经活血的药物，大约是红花、益母草之类……”凌树蕙有些尴尬地说，“这应当不是太医所开的药方，而是外人蓄意陷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2章 宅斗达人（52） 太子立刻派人前去调查太子妃的平安脉记录，回过头来问道：“何以见得是有人蓄意陷害？” 这回叶丁子终于肯出声了：“红花、益母草乃是滋阴补气的药物，若是太医所开药方，定然会严格按照君臣佐使之道，调阴补阳，来弥补太子妃寒气过剩之状。可是据我们俩刚才的诊断，娘娘体内寒气非但不曾被抑制，反而越发明显，心火虚弱，肾水高扬，这显然是有人暗害。” 太子也不是蠢人，很快就想通了凌树蕙暗示的意思：“有人用红花令太子妃受孕，是想要借助妊娠之机，令她一尸两命，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是不是？” “是。”凌树蕙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幕后人知道我们何时行房，也能将红花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到嘉宁饭食里，显然是我们身边的人……” 凌树蕙脸色微红，她也就暗示了那么一两句，没想到太子还真就猜出来了。 “罢了。”太子虽然眸光凝重，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他命小太监给两人包好赏银，笑道，“今日麻烦两位来看诊，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凌树蕙和叶丁子连连道不敢。 太子叫人带叶丁子去前厅吃茶，凌树蕙则回到谢觅松身边。 “大嫂还有救？”谢觅松立刻问道。 刚才几人的谈话，他听到了零星几句话，大概也能推知到事情全貌。 太子叹了口气，望着谢觅松担忧的双眼：“表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 “表哥但讲无妨。”话说出口的同时，谢觅松突然明白了太子要说什么。 “可否将玉姑娘留在太子府，贴身照料嘉宁？”果然，太子有些歉疚地说。 谢觅松眉头一挑，看着凌树蕙。 凌树蕙也看着他。 其实她还挺想留在这儿的，毕竟太子妃的症状挺严重，让太医用保守的方法来治，必然会不见成效。如果她能留在太子妃身边，根据太子妃的表现来对症下药，那说不定……还是能治好的。 这么难得的治疗经验，她不太想放弃呢。 谢觅松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摇头笑道：“既然如此，便让她留在这儿。只是不知道，要留多久才好。” 太子也有些为难，据他所想，那自然是越久越好，直到爱妻的病完全治好才行。 可这姑娘身份不同，是他表弟的宠妾，让她长久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传出去更不直到要引起多少风言风语。 谢觅松看出太子的为难，索性问凌树蕙道：“你想留在这里吗？” 凌树蕙微微点头。 “想留多久？”谢觅松捏着她的手心问道。 凌树蕙瞪了他一眼：“那自然是要看太子妃何时痊愈了。我想这孩子定然保不住，可是要引产，又不能这么快就做，需得等上一个月，太子妃身体元气渐渐恢复后才能准备引产……保守估计，要两三个月。” 谢觅松垂眸沉思，太子看出了他的担忧，突然开口：“玉姑娘若当真能够治好嘉宁的病，痊愈后嘉宁便认她为义妹，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3章 宅斗达人（53） 这话一出口，别说凌树蕙了，谢觅松都被吓了一跳。 “表哥也不必如此。”谢觅松干巴巴地说。 凌树蕙留在太子府，只要行踪隐秘，风声也传不到外面去。可是一旦光明正大认义妹，那说法可就多了去了。 而且突然宣布这么个消息，不就意味着……谢觅松这个总在暗地里行事的人，要被明牌了吗。 太子却执意说道：“就算为了玉姑娘一番辛苦，孤也必须这么做。表弟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马上便能安排入朝为官的事，以后不必再守着那些商铺。如此种种，都是掩盖不住的，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打老四老五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是看一步想百步的人，凌树蕙最初的出现，的确是个变数，太子也怀疑过是谁派来的细作。 但是眼下她非但没有谋害过谢觅松，还治好了他的腿，又是神医的徒弟，笼络在自己身边必然大有好处。 谢觅松显然已对她钟情，只不过她实在出身低微，上不得大雅之堂，难以娶为正妻。 既如此，他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既实现了谢觅松和凌树蕙两人的愿望，又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的船上，一举两得。 凌树蕙和谢觅松自然也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但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凌树蕙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抬举。” “不必如此多礼。”太子含笑免礼，“日后你成了我弟妹，我们便是一家人，应当勠力同心，可不能再这么客气了。” 凌树蕙看着谢觅松，见他无甚表示，便也没多说什么。 当晚谢觅松回去时并没带走凌树蕙，她被安置在太子妃居室的暖阁里，和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芳素一起照顾她。 “劳烦玉姑娘了。”太子妃这时才露出她的真容，脸色因久病而蜡黄，但绝色的容貌却不因此而减色。 她本来是极端庄大气的长相，病重又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脆弱，糅杂在一起，便如同矛盾体一样复杂又吸引人。 难怪太子对她钟情，连让她生孩子都不舍得，偶然怀孕后就赶紧找人来查看！ 这么个美人，谁看了不心动啊！ 凌树蕙也喜欢看美人，一见到太子妃的容貌，动作立马更殷勤几分。 “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当行之事，太子妃何须歉疚。”凌树蕙扶着她坐在软椅上，关切地问，“娘娘觉得身子还好吗？有没有头晕眼花，或胸闷无力？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太子妃察觉到她的关切，目光更柔和几分：“有些气短，头也沉沉的，其他还好。吃的么……我最近吃不下太多东西，只想吃两只蜜桔。” “蜜桔啊。”凌树蕙点点头，将太子妃的情况一一记下，唰唰唰写好医嘱，交给芳素去准备。 芳素离开后，凌树蕙才将笑容收敛起来，望着太子妃郑重地说：“娘娘，有件事希望您能早些知道。” 太子妃见她神情庄重，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镇定地问：“怎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4章 宅斗达人（54） “您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凌树蕙低声说道，“而且，需要尽快做引产。” 太子妃的身体太虚弱了，生孩子就是一尸两命，即便凌树蕙尽力调养，也不可能救得了两个人。 何况，调养所需的药物，本就对胎儿不利。 一见到太子妃，她就知道，这人是很期待自己能有个孩子的，说不定心里都做了宁死也要保住孩子的打算。 但这是不可能的，以太子妃的身体状况来看，孩子先天之气定然不足，即便到时候拼命生下来，只怕也会夭折。 凌树蕙想来信奉“胎儿的命由母亲决定”，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母亲也保不住的情况下，她觉得这孩子还是拿掉的好。 太子妃听到她的话，双手一抖，茶水溅落在桌上。 “太子知道这件事吗？”她咬着唇问。 凌树蕙低声回答：“知道。” 太子妃又问：“他也同意，不要这个孩子了？” 凌树蕙点点头：“是的。” 太子妃凄然一笑，扯出手帕来胡乱擦了擦手：“原来如此，到底还是我没用……” “娘娘不要这样想。”凌树蕙立刻劝道，“先天的事，不是我们人能决定的。何况日后养好了身子，太子妃还是能有孩子的。” 太子妃眼中含泪，无奈地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了。” “怎么会没有？”凌树蕙极力劝说，“太子妃品貌俱佳，又是太子钟情之人，日后太子荣登大宝，娘娘母仪天下，必然福祚绵长，这就是娘娘的以后。” 这话说起来像在讨好人，但凌树蕙说得很真诚，没有一丝一毫恭维的意思，仿佛她就是这样坚信的。 太子妃为她的目光所感动，勉强笑笑：“多谢你了，哪怕为了你这番话，我也会好好打起精神的。” 不过她的心里，对着这番话却并不怎么相信。 从小到大，她总是活在失败与阴影里，她对自己毫无信心，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够做成什么事，更不相信自己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凌树蕙察觉到太子妃的心思，暗暗思索。 师父说这位太子妃心有郁结，是因无意间落水所受的惊吓，可据她来看，这位太子妃的忧郁，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受惊。 恐怕太子妃从小就受到不少打压，以至于整个人都没什么自信。 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竟然不自信！ 凌树蕙觉得简直没天理，她要是能长成这样，她上街都横着走！ 等等，她长得确实也还行啊！ 虽然和太子妃不是一个风格的，但美总是各有千秋的。玉瓶儿这张脸偏于灵秀温婉，不想太子妃雍容大气，但也不能说就差了一档什么的…… 意识到太子妃的问题所在，接下来几天，凌树蕙除了开药方为她驱除寒气，关照她的饮食起居之外，还时不时给她灌一点儿励志毒鸡汤，企图让太子妃自信起来。 长得这么好，才情品德也上佳，老公还给力，妥妥的人生赢家，干嘛不自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5章 宅斗达人（55） 很快，凌树蕙就知道太子妃为什么不自信了。 这一日，太子妃的娘家人听说了她有孕的消息，特意前来探望。 “娘娘气色怎么如此不好？”太子妃的母亲刘夫人保养得很好，人虽然年过四十，脸上却一丝皱纹都没有，看着很是和蔼可亲，只不过望着太子妃的目光，总带着那么一丝隐隐的斥责。 “你从小体弱，能嫁进太子府都是万幸了，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如今好不容易怀有身孕，正该好好保养、一举诞下皇子龙孙，把殿下的心好好拴住才是。怎么如今瞧着，这么没精打采的？以后可千万不要这样，否则太子总有一时怜惜，天长日久也都磋磨干净了！” 凌树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眉头腾腾地跳。 人家夫妻举案齐眉，恩爱体贴，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之前凌树蕙问过太子妃的情况，知道这并非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父亲后娶的续弦。只是她亲母去世得太早，她对于亲母也没有多少记忆，自小养在这位继母膝下，所以两人相处起来，便如亲生一般。 凌树蕙当时听到这个情况就觉得不靠谱，现在亲眼一看，更加明白了。 太子妃这个实心眼把人家当亲妈，人家可从来没把你当亲闺女，就这么一阵说话的功夫，明里暗里打压她多少次了，就差没把“你这人天生不中用”几个大字明着刻在脑门上了！ 凌树蕙对此很是看不惯，但她知道太子妃对这刘夫人感情深厚，又被多年洗脑，根本不觉得她这些话有什么问题。自己要是贸然出头，很可能两边不讨好，便也没有赶在此刻多嘴多舌。 太子妃果然柔顺得很：“母亲说的是，孩儿谨记在心。” “这就对了。”刘夫人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眼珠微转，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有一件事，为娘这么说起来可能有些冒进了，宁儿你可别生气。” 太子妃含笑说道：“母亲和我还有什么见外的。” “我是想着，接下来你的身子越发重了，没个亲近的人在身边照顾，终究不行……”刘夫人望着她苍白瘦削的手，笑道，“我想进太子府来照看你的身孕，你爹爹到江南赈灾去了，我若是搬过来，你妹妹一个人在家里，终究让人不能放心。所以……” “娘娘。”凌树蕙突然跪在地上，打断了刘夫人的对话，“太子吩咐准备的药浴已经熬好了，太子妃还是尽早前去泡一泡，晚了那药性就散了，可惜了太子一番心意。” 刘夫人面露不悦，但凌树蕙用太子的名义打断两人对话，她也不好发作些什么。太子妃作势要站起来，凌树蕙连忙起身搀住她。 “母亲，如今孩儿的身孕月份还浅，这事不必这么早就提。”太子妃温柔笑道，“等到日子大了的时候，再叫太子宣召。” 刘夫人无奈，只能点头称是，告退离去。 凌树蕙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6章 宅斗达人（56） “你觉得，本宫的母亲有什么不妥吗？”刘夫人走后，太子妃突然问道。 凌树蕙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她。 那张艳光四射的脸上，带着无比哀伤而凄婉的神情。 凌树蕙一瞬间就明白了，刘夫人的心思，太子妃完全心知肚明。 “既然知道她待您心思不诚，您又何必虚与委蛇？”凌树蕙不解地问。 她是真心不明白，即便是做任务，她也一向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那些明晃晃看不起她的，她绝不会把脸凑上去给人打。 太子妃摇摇头，哀伤地笑起来：“瓶儿你还年轻，不知道孤单的滋味。” 凌树蕙眸光微动。 她怎么会不知道，孤单得久了，看到一个人经过也会贪婪地盯着他，以此来证明这世上还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她孤单了这么久后，看到无数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擦身而过后，她就已经明白，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守着幻想过日子除了自欺欺人外，没有别的用处。 凌树蕙当即便反驳道：“即便是孤单，也不该和那些心不诚的人相妥协。毕竟她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最后卸磨杀驴而已！” 太子妃被她这话说得一怔，随即微微笑着：“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没有吗？”凌树蕙有些气愤地问，“那刚才刘夫人想要把二小姐送进太子府，为的是什么？娘娘你自小体虚，生孩子就是一尸两命这件事，她难道会不知？无非就是想撺掇着娘娘你去死，好让二小姐取而代之罢了！” 太子妃跌坐下去，大口喘着气，苍白着脸摇摇头。 凌树蕙见她如此，自悔话说得太严重，一边拍着她的脊背顺气一边道歉：“对不起娘娘，我一时失言……” 太子妃无力地笑笑：“说出了实话，怎么能叫失言……” 她拉住凌树蕙的手，掌心冰凉的温度令人心惊。 “我知道，我变成如今这样，少不得母亲的功劳，可是……可是泥足深陷后，连一点点好意都舍不得拒绝。瓶儿，我活成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凌树蕙握着她的手，望着她没有神采的眼睛，忍不住心疼道：“不，我明白娘娘为什么会这样。” 从小被父母有意打压、被父母灌输“若不是我你怎么能有今天”的孩子，总是敏感又自卑，对父母害怕至极，却又对他们怀着深深的敬畏和愧疚，想要用尽一切去弥补父母的恩情。 这种畸形教育所导致的畸形心态，即便在现代，也毁了不少孩子的人生。何况太子妃是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古代女子，她怎么能想到要去反抗父母这种不正确的打压呢？ “娘娘。”凌树蕙叹了口气，“别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但是你只要想着，你才不是刘夫人嘴里那种一无是处的蠢女人就够了。你有这么好的容貌，这么好的才学品德，和太子是人人称羡的佳偶。你比这世上许多许多人都要优秀，也都要幸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7章 宅斗达人（57） “幸福？”太子妃迷茫地喃喃自语，“我现在这样子，算是幸福吗？太子也许已经厌烦我了，像我这样……” “像您这样的好姑娘，太子爱重都来不及，怎么会厌烦。”凌树蕙立刻劝说，“您也许不知道，查出您有孕的时候，太子第一时间就到我们世子那里请来名医叶丁子，为您查看身子。” 太子妃的确不知道这一回事，她只知道凌树蕙是谢觅松借来看顾她的懂医术的侍女。 凌树蕙见她对此一无所知，不由挑眉。 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子这个情圣也会做好事不留名。 “太子知道娘娘体虚，不能有孕，觉得可能有人陷害，便找到我们世子，要叶先生来为您诊脉。”凌树蕙添油加醋地说，“太子当时可急了，火烧眉毛都不见得能有那么急！” 太子妃被她的语气逗笑，凌树蕙继续说道：“娘娘您不知道，我们世子当时也要治腿疾，太子要不是对御医放心不过，根本不可能上门去打扰我们世子！他都对您上心到这种地步了，您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太子妃敛目深思：“我知道，崇阳是真的把我当成妻子来尊敬的。” “是啊。”凌树蕙点点头，继续撺掇，“太子是你的丈夫，你如今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家，离开了父母，而和太子组成了新的家庭。那从今往后，您就不应该想太多父母的事情，而应该多想想太子才对。毕竟从成婚那一刻起，您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从此最重要的身份，便是太子勠力同心的妻子，对不对？” 太子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望着她笑道：“瓶儿你还这么小，可懂得的道理，比我还多得多，真是叫人惭愧。” 凌树蕙无所谓地笑道：“我这都是些小道理，劝人和睦向善而已。娘娘懂得的是大道理，我这个小孩子也还有的学呢。” 太子妃又咯咯笑起来，一旁侍立的芳素见此情形，心中也止不住高兴。 太子妃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爽朗地笑过了，这位玉姑娘不愧是神医高足，不仅治好了娘娘的病，还连她的心结也一并解开了！ 凌树蕙以汗补清和消下吐温八法慢慢调养，令太子妃体内的阳气渐渐旺盛，亏损的底子也慢慢弥补起来，两个月后，开了副比较温和的堕胎方子，将她腹中的孩儿给打下来。 喝药前，太子妃脸上还带着一分不舍，但比起之前已经平静多了。 太子亲自为她喂药，见她颊边垂泪，取过帕子温柔拭去，轻声安慰：“嘉宁别担心，养好了身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太子妃勉强凝聚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引产这件事和生孩子差得也不多，场面一样很血腥。凌树蕙见太子妃将要发作，立刻把太子轰出门外，召集稳婆和丫鬟，把提前备好的热水毛巾都端进来…… 当天晚上，凌树蕙疲惫地随着丫鬟走出卧室，见太子身旁还站着熟悉的身影，不由一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8章 宅斗达人（58） 谢觅松一袭素白襕衫，长身玉立，月光朗照之下有如仙人。 凌树蕙发愣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刚才乍眼一看，她竟然觉得这人的身影和兰畹有些相似。 也和……展溟飞有些像。 几人的身影，几乎像是重叠一样。 但是下一瞬，这些身影分散开来，凌树蕙也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她现在疲惫得很，根本没心思深究，自己怎么会产生那样的幻觉。 谢觅松一见到她的身影，快步赶上来，凌树蕙连忙后退几步：“别靠太近，我身上血气重！” 谢觅松微微一笑，将伸出半茬的手收回来：“表嫂怎么样了？” “还好。”凌树蕙是对他说，也是对一旁的太子报告，“太子妃身子还好，没落下什么病根。如今已经睡下了，芳素正陪着她。” 太子微微张口，凌树蕙知道他想问太子妃日后怎么办，主动答道：“太子妃的底子原本已经补上了，可如今闹这么一回，又亏损许多。奴婢开两剂补药，让太子妃吃上半个月。半个月后，奴婢再和师父一起来看太子妃，倒是酌情更改药方。” 太子听她安排得细致妥当，便点头答应：“如此甚好。” 谢觅松望着凌树蕙衣襟袖口处的血迹，皱眉道：“你快去沐浴一下歇息，明日我们再回府。” 本来他等了两三个月，等得都快不耐烦了，恨不得直接把人薅回家。但此时见她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气，身上也脏脏的，便不忍心她忙了这么久后还上马车颠簸。 凌树蕙知道这家伙一向傲娇，哪怕关心人也要做出一副别扭样，听到他这话，便知道他又心软了，冲他露齿一笑：“多谢世子体谅！” 说罢小心翼翼绕开两人，回到自己暂住的厢房里，把身上沾血的衣服换下来，痛痛快快洗个澡。 她今天的确累到不行，头刚一沾枕头，就立刻陷入黑沉的睡乡中。 她临睡前没把窗户关上，清朗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中，将她的侧脸照映得更加鲜嫩。 谢觅松推门而入，来到床边静静坐下，望着她如玉的面庞，目光复杂地呢喃着。 “阿蕙……” 这几个月一来，他总会做奇怪的梦，醒过来后，梦境里的荒诞情景便忘记大半，只记得一个飘荡的可怜鬼魂绕在他指尖。 她会轻轻地叫他先生，而他就叫她“阿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也不知道“阿蕙”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但是他总会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阿蕙”…… 第二天，凌树蕙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谢觅松早就随着谢崇阳上朝去了，回来时顺便把凌树蕙给带回家去。 “您现在已经入朝了？”凌树蕙满眼崇拜地看着他，“是什么官儿？很威风吗？” “大理寺少卿，小官，不威风。”谢觅松木着脸回答。 凌树蕙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随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您还年轻呢，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9章 宅斗达人（59） 谢觅松的职位问题，凌树蕙其实不是很在意。 他还没及冠呢，而且因为腿疾问题，表面上荒废了很多年的学业，在外人眼中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如今一切才刚刚起步，职位卑微是很正常的。 反正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个瞧不起他。 所以，凌树蕙如今还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内宅事物上。 之前帮助太子妃引产，她其实还想留在太子妃身边照顾一段时间的，但是谢觅松这个醋坛子，能让她在别人家待上几个月已经够能忍了，再待一个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所以凌树蕙只能写好医嘱，随他回家。 “离开这么多日子，乍乍地回来，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凌树蕙窝在软榻上感叹道。 谢觅松轻哼一声，没接她有意挑起的话茬，反而问道：“叶先生日前请辞离开，你怎么想？” “师父要走啊。”凌树蕙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我觉得……不能让他走。” 谢觅松微微挑眉：“为什么？” “师父在王府里待了这么久，治好了您的腿，这件事再怎么瞒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好几拨人给盯上了，留在王府里，起码没人能动他。出了王府……恐怕他刚拐进小胡同就能被人绑走！” 凌树蕙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得认真解释自己的想法，好让他知道自己是有政治敏感性的。 谢觅松果然露出一丝微笑：“你的眼界倒是很宽广。” “多亏王爷的熏陶啊。”凌树蕙皮笑肉不笑地回一句，“耳濡目染，当然就懂了。” 谢觅松收起笑意，又问道：“可你这师父，不喜欢待在王府，我难道还能强行拘束着他吗？” 这一点凌树蕙也能想到，叶丁子其实是个有些厌世的人，从他隐姓埋名当屠夫就能看出来，当初把他留在王府里，是凌树蕙用各种甜点勾引才做到的，可是说到底，口腹之欲比不上对自由的向往，他早晚有腻烦王府的那一天。 “如果……”凌树蕙沉吟问道，“太子和世子，能够派人护送，把师父送出京城的话，也许能让他从此远离京城漩涡。” 叶丁子是神医，但天底下的神医不止他一个，一旦他隐姓埋名，埋得谁都找不到了，那这些贵人们也就不会再浪费时间了。 “你还是想得太天真了。”谢觅松摇摇头笑道，“你以为，大家的势力网只在京城吗？” 凌树蕙眨眨眼。 “我能在全国开铺子，来做表哥的活动资本，老四老五手下，肯定也会有这种能人。而且地方官员里，也有他们的党羽，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人，叶先生就是飞上天去，他们也能把他拽下来！” 谢觅松斩钉截铁地说，凌树蕙丝毫不怀疑他们又这样的能量，但她还是觉得…… “你以为处在我们这个位子的人，最在意的会是什么？”谢觅松看出她心中所想，含笑问道。 凌树蕙抬眼望着他。 “命！”谢觅松摇摇扇子，轻笑一声，“为了保命，我们什么代价都能豁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0章 宅斗达人（60） 凌树蕙觉得自己果然低估了这群男人的游戏，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疯狂的，相比之下，内宅中的风云虽然也勾心斗角，但终究只是小打小闹，很容易就能摆平。 “那依你的看法，师父要怎么做才行？”她低声问道。 谢觅松收起扇子，在桌上敲了敲：“暂时只能留下来。” 凌树蕙了然点头，靠回软枕无奈感叹：“万一我师父是个不自由毋宁死的好汉呢？” 谢觅松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她这句“不自由毋宁死”的意思，笑道：“你把叶先生想得太高尚了些，说到底，他也还是个人，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凌树蕙揉揉额角，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还没从昨天的奔波劳碌中缓过劲儿来，只想再好好睡一觉。 谢觅松看出她的疲惫，站起身道：“你先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说罢便转身离开。 凌树蕙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神奇。 为什么他现在好像有点儿可以躲着她的样子？ 不是很明显地抵触，而是想要亲近，又强行逼着自己里的远一点儿，这种矛盾又奇怪的感觉。 “也许又傲娇了。”凌树蕙摇摇头躺下身，很快便闭上眼睛沉浸于梦乡中。 可她的梦，从来就没有内容好的。 许是之前帮太子妃引产时，场面太过于血腥，导致她的梦里也是一片血色。 她觉得自己被人死死按在冰冷石板上，烧红的铁钉一点点钉入各大关节中，穿过纤弱的手腕脚腕，将她活生生钉在石板上。 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入脑海，令她惨叫连连。 但最后，她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 她的灵魂被剥离出来，冷眼旁观自己的尸体适合被月月年年的风雨剥蚀成一具枯骨…… 凌树蕙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望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想要看透皮肤之下的骨骼，是否如梦中一样枯朽。 不过很快，她便清醒地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也许不是…… 也许是真的…… 凌树蕙把衣袖攥在手里，挡住手腕，也挡住自己放肆的幻想。 “玉姑娘！”她刚下床，在桌边坐定，谢筱兰芳草院的管事于妈妈便急急进来禀报，“小姐午睡起来，突然犯恶心了，把睡前吐得绿豆汤吐得精光，现在都吐胆汁了！” 凌树蕙一听，立刻回过神来：“怎么回事，请太医了吗？” “已经派人请了，但小姐的病来得及，老奴没办法，只好来请姑娘也去看看！”于妈妈是谢筱兰的奶妈，从前陪着谢筱兰来松鹤院很多次，知道凌树蕙医术很好，此时突然想到，便立刻过来请她。 凌树蕙自然义不容辞，披了件外套，一边系腰带一边随于妈妈往外走，路上吩咐小丫环将这件事告诉谢觅松，免得他找不到自己又发疯。 两人都急急而奔，很快就到了谢筱兰所住的芳草院。 此时里面的丫鬟几乎群龙无首，虽然东奔西顾忙成一团，但半点用都派不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1章 宅斗达人（61） 凌树蕙一见这情况，不由狠狠皱眉，高声喊道：“都慌些什么，给我原地站住！”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丫鬟耳朵里，让她们不由自主地站住，乱糟糟的房间这才静下来。 凌树蕙穿过众人来到床边，拨开帘子查看谢筱兰的情况，望闻问切后确定是伤寒引起的胃痛，便于妈妈喊道：“我不认识人，妈妈你派几个小丫鬟去叫热水、生姜和白酒。大丫鬟准备笔墨，我来开药方。您用热毛巾帮小姐擦擦身子先。” “要喂点儿白粥吗？”于妈妈担心地问，“小姐吐成这样，肚子里都空了。” “现在喂了也会吐出来，先喝了药，把胃痛压下去再喂粥。”凌树蕙解释一句，转过头见十几个人都簇拥在屋子里，忍不住皱眉斥道，“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听于妈妈吩咐，能做事的做事，不能做事的就回自己屋里待着，别在这里给人添乱！”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一群人凑在这里，以为自己能帮上忙，其实都是瞎添乱，反而给真正能做事的人造成障碍。 丫鬟们听到她的斥责，低头红着脸往外溜，房间里一瞬间就开阔许多。 凌树蕙写完药方，见屋里香炉里还散发着袅袅香烟，连忙用茶水泼灭，打开窗户通风。 做完这些，她才回到床边，一边揉着谢筱兰的肚子，一边问于妈妈：“王妃知道这件事吗？” 于妈妈摇头，有些尴尬地说：“王妃不再府中。” 凌树蕙眉头一跳：“什么？” 于妈妈轻咳一声：“王爷好容易赶上休沐，带着王妃去云尧山游玩了……” 凌树蕙无语，这两位还真是少年心性，一把年纪了还要二人世界。 不不不，凌树蕙连忙骂自己，不能这么想。人家恩恩爱爱，想要啥时候二人世界就啥时候二人世界，爱情和年龄没关系。 但是……她看着谢筱兰因病而青白的小脸，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 二人世界也不能把孩子忘得这么彻底啊！ 孩子是充话费送的吗？ 谢觅柏下了学，跟在谢觅松身后，急匆匆前来看望生病的谢筱兰。 此时谢筱兰已经喝过药和姜汤，胃痛和发寒都好了些，正被凌树蕙一口一口喂粥喝。 “兰兰，你还好吗？”谢觅柏一看见妹妹这惨白的小脸儿，当时就吓了一跳。 谢筱兰虚弱地摇摇头：“好多了，二哥你别担心。” 谢觅柏当然担心：“我下午上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的，当时我就觉得你肯定病了！” 啊这…… 凌树蕙看看谢觅松，用眼神询问道“你这弟弟妹妹还有心灵感应的吗”？ 谢觅松无奈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对同胞的弟妹，有时候确实会有神奇的心灵感应。 凌树蕙长见识了，回过头看着谢筱兰，柔声问道：“小姐还要继续吃点儿东西吗？” 谢筱兰望着她眨眨眼，奶声奶气地说：“我想吃枣糕！”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很明显她是想吃凌树蕙做的枣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2章 宅斗达人（62） 凌树蕙体谅谢筱兰是个病号，一口答应下来，起身去小厨房里做枣糕。 这东西做起来挺费时间，直到天色向晚时，凌树蕙才端着热腾腾出锅的枣糕来到三兄妹面前。 “当心烫！”见谢筱兰迫不急待想要上手抓，凌树蕙连忙阻止，用筷子夹成一小块一小块后，小心翼翼地吹凉才敢递到谢筱兰手中。 谢觅松看着有些吃味，等凌树蕙把枣糕放到他跟前时，抬眼瞥了她一瞥。 “我也要一样的待遇！” 凌树蕙发誓自己从他眼中看出了这样的意思。 但是……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别人伺候得那么精细吗？”凌树蕙直接把枣糕塞进他嘴里，“要吃就吃，不要那么龟毛！” 谢觅松看着自己嘴里掖着的一整块枣糕，又看看两个小孩子盘里的散块儿，怨念地看着凌树蕙。 凌树蕙只当没看见。 她才不吃撒娇这一套呢，又不是小孩子，撒起娇来有什么好看的！ 当天深夜，王爷王妃才回到王府，听说了谢筱兰急病的事。 王妃狠狠下了一跳，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冲进芳草院，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谢筱兰拥进怀里，自责大哭：“我的乖女儿啊，都是娘亲没看好你！” 正和两个哥哥玩射覆的谢筱兰懵了，谢觅松谢觅柏和凌树蕙也懵了。 这……闹哪样儿啊？ 王妃捧着谢筱兰的脸摩挲，眼中泪花不断：“兰兰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亲，娘亲这就给你请太医！” 凌树蕙嘴角微抽，谢觅松无奈扶额，谢觅柏干脆直接出声：“母妃不用多费心思，下午时已经请太医来过，妹妹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妃这才松开谢筱兰，跌坐在地上，拍拍胸口。 凌树蕙一方面觉得王妃这样有点儿失态，一方面心疼王妃那条素白披风。 那可是杭绸湘绣的珍品啊，被她这么一蹭都脱线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谢觅松三兄妹倒是已经习惯王妃的不靠谱，假装没看见，等到王爷把王妃扶起来后，才站起身一同行礼。 这一瞬间，凌树蕙从信号一样从高到矮排列的三兄妹头上看到四个大字。 难、兄、难、弟！ “筱兰身子好了，你该高兴这是虚惊一场才对啊。”王爷直接无视了三个孩子，温柔地劝慰王妃，直到她点点头擦干眼泪后才抬起头来。 “你的腿如今……”看着谢觅松笔直的站姿，王爷忍不住问，“能骑马吗？” “可以。”谢觅松淡定地回答。 “那就好。”王爷松了口气，又问谢觅柏，“你呢，你的马术课上得怎么样？” “还行。”谢觅柏谨慎地回答。 王爷又看向谢筱兰，谢筱兰连忙摆手：“我不用学马术的啊！” “知道！”王爷捏着鼻梁说了一句，“既然这样，今年的秋狝我就不推辞了，你们仨跟我和你们母妃一起去。” “尤其是你……”王爷意味深长地看着谢觅松，“你也是时候出去多见见人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3章 宅斗达人（63） “你生什么气呢？”谢觅松望着一进屋就把自己团进被窝里的凌树蕙，无奈问道，“不过是参加秋狝而已。” “哼！”凌树蕙轻哼一声，“秋狝而已！怕不是秋狝过后，我就能迎来一位世子妃了！” 听听廉王那些话，也是该见见人的时候了？见什么人？什么见人？他为什么要见人？ 不就是未来世子妃吗！ 想到这里凌树蕙就觉得心梗，她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大劲才把谢觅松的腿给治好，才把他心门给打开，结果现在要被外人摘桃子了？ 不行，不能多想，一想就心绞痛…… 谢觅松见她小脸紧巴巴皱成一团，不由含笑俯下身：“你未免也太多疑了，我父王不过一句话而已，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你就急成这样！” “八字本来也就一撇一捺！”凌树蕙气呼呼地说，“等那一撇出来了，你就该准备合婚庚帖跟人家敲锣打鼓拜堂去了，我为什么不急！” 她从前虽然也古灵精怪，但这么口不择言还是第一回，可谢觅松此时绝对不会感到冒犯，反而有几分甜滋滋的。 “你不想我有个世子妃，那我不娶妻也就罢了，你可别再跟自己置气了，好不好？”他轻轻推着凌树蕙的肩膀，企图让这个小气包消消气。 凌树蕙却不相信他的鬼话：“您可是廉王世子，金枝玉叶，除非出家当和尚，否则怎么可能不娶世子妃！” 谢觅松捏着下巴，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有道理，你说我现在剃度出家，还来不来得及？” “你！”凌树蕙被他插科打诨气得无话可说，只能揪着他的头发说道，“来得及来得及，剪了头发当和尚，正好一辈子逍遥无忧，不知道多快活呢！” “没错没错，正是此理。”谢觅松捏着扇子在掌心拍了两下，对凌树蕙的气话表示十分赞同，“正好你也一起把头剃了，我做和尚你做尼姑，今生今世，都是一双两好！” “说这种亵渎佛祖的话，你也不怕遭雷劈！”凌树蕙猛地转过身来扯住他的嘴，“以后不准胡咧咧这些不干不净的话，叫别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别人怎么会听见呢？”谢觅松调转扇子按下她的手，“我这些混账话只在亲近的人面前说，外人我看他一眼都嫌费力，怎么可能和他说这许多话！” 这是当初凌树蕙调息她的原话，被他一字不漏都还了回来。 凌树蕙心中无奈，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世子你认真告诉我，若王爷在秋狝大会上看中了哪家闺秀，要皇上给你指婚，你会拒绝吗？” 谢觅松收敛了微笑，认真点头：“当然，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从未想过让别人站在自己身旁。” 哪怕没有你，也不会有别人。 凌树蕙望着他的眼睛，不期然想起展溟飞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似乎在此刻合二为一一般，将她悚然惊醒。 她垂下头，不再望着那双眼睛：“世子的心意，我明白了。于我而言，也是如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4章 宅斗达人（64） 秋狝这天很快就到了，凌树蕙拂晓时分便起来，着人伺候谢觅松洗漱穿衣，和他一起登上前往狩猎场的马车。 谢筱兰也到了男女大防的时候，家里无所谓，出门在外，总不能和兄长们挤一辆马车。 于是谢觅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谢觅松和凌树蕙。 凌树蕙当然不会在孩子面前做什么不雅举动，见谢觅柏无聊地快睡着了，悄无声息地捅了捅谢觅松的胳膊，要他趁机和弟弟亲近一下。 经过凉亭和谢筱兰的急病之后，谢觅柏对两人的态度好很多，但相比之下，更亲近的还是凌树蕙，对于谢觅松这个亲哥哥反倒是敬多于爱。 凌树蕙觉得这样可不行，得让他们之间兄友弟恭起来才好。 谢觅松的腿治好了，但太子辅臣的身份也明朗化了，针对他的人只会比从前更多而不会更少。 而如果有人要挑拨王府内的关系，谢觅柏定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他是王妃的嫡子，虽然如今还小，但日后大了，被人吹吹风点点火，难免不起一些歪心思。 所以趁现在他还小，赶紧把兄弟感情巩固了，以后就没那么多麻烦！ 谢觅松明白凌树蕙的心思，笑望了他一眼，掰开一个豆沙包递到谢觅柏嘴边：“记不记得，你四岁时候偷偷爬到我的院子里，结果困在墙头上下不来了？” 谢觅柏：？？？ “还有去年夏天，你和兰兰打赌，花园里的爬山虎结不结实，结果一拽把自己手拽破了？” 谢觅柏：？？？ “哦，去年守岁，你打瞌睡的时候，不小心把衣角甩进炭盆里，差点儿着火。” “大哥你别说了！”谢觅柏连忙捂住谢觅松的嘴，不明白他哥为啥突然就讲起自己的黑历史了。 “虽然你这么蠢，”谢觅松拍拍谢觅柏的头，露出长兄如父的微笑，“但你是我的亲弟弟啊，将来无论怎样，哥哥都会养你一辈子的。” “谢、谢谢大哥。”谢觅柏满头黑线地说了一声。 凌树蕙则是不可思议地等着谢觅松，用眼神表示自己的诧异和理解不能。 这种话说出去，心性刚一点儿的怕不是要当场要当场决裂呦，谢觅松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过这个奇怪的开头还真的让谢觅柏产生了迷之感动，他眼巴巴地望着谢觅松说道：“先生总说我没有大哥聪明，若不是十二岁那年断了腿，大哥现在必然是京城最惊才绝艳的才子！” “那先生可就错了。”谢觅松严肃地摇摇头，让凌树蕙以为他终于学会谦虚了。 结果他摇摇扇子：“就算断了腿，你大哥依然是京城最惊才绝艳的才子！” 呵，呸！ 凌树蕙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怕不是得躁郁症了，以前断腿的时候那叫一个敏感低落，现在腿好了，尾巴又差点儿翘到天上去。 躁郁症是病，得治啊！ “瓶儿不相信本世子所言？”谢觅松捕捉到她的白眼，凑过来含笑问道。 “我信我信！”所以你别瞎掰扯了！ 凌树蕙往旁边挪了挪，心中如是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5章 宅斗达人（65） 马车到达狩猎围场，凌树蕙带着谢觅柏谢筱兰俩崽崽，跟着谢觅松来到行宫内安置。 至于王爷王妃，他们已经到围场小溪去重温当年的恋爱情景了。 摊上这种爸妈真是要人命啊。 凌树蕙心里再次感叹。 不过很快，她也就没有感叹的时间了…… 秋狝第一天，皇帝集齐各家子弟，举办篝火晚宴，皇后也邀请各家女眷赏月作诗。虽然本朝男女大防严厉，但今天却是例外，俊男靓女云集一处，场面十分赏心悦目。 毕竟秋狝本来就是给皇室子弟相看指婚用的。 凌树蕙没有跟在谢觅松身边，而是跟在谢筱兰身旁，和她低声讨论那种肉烤起来最好吃。 “那个冯小姐怎么一直看着哥哥？”凌树蕙翻烤鹿肉时，谢筱兰突然出声。 凌树蕙抬起头，果然见到一个身穿浅紫长裙、容貌娇艳的小姐，正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看着谢觅松。 她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低头问谢筱兰：“冯小姐？兰兰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嗯。”谢筱兰点点头，“她是太子妃的妹妹，冯嘉瑶。” 诶？ 凌树蕙愣了，心想这世界也不至于这么小。 随即她又心里一沉，如果是太子妃的妹妹，那也就是太子这一派的人了，她要是想嫁给谢觅松，太子说不定会乐见其成。 不过谢筱兰的话立刻打消了她的疑虑：“我不喜欢她，之前她还当众骂我哥哥是瘸子，全仗着太子的威风才横行霸道。” “原来如此。”凌树蕙心里安定了一些，“可她现在看着，可不像讨厌世子的模样。” 谢筱兰也很疑惑这一点。 为什么这人之前对她哥还满眼瞧不上，现在却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她哥身上。 凌树蕙眉眼含笑：“小姐别想这么多，来，我们的鹿肉烤好了！” 谢筱兰大快朵颐，凌树蕙不着痕迹地看向冯嘉瑶，见她目色痴迷，不像是有意做戏，倒像是真的一见倾心。 哼，一见倾心！ 凌树蕙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对面的谢觅松，他坐在廉王下手，正举着酒樽与四皇子朗声对话，光风霁月的气质和从前的阴郁完全不同，这无疑令他本就上佳的容貌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力。 在场众多年轻皇室，除了太子之外，便是风头正盛的四皇子五皇子，竟也比不上他的风采。 像个花孔雀一样！ 凌树蕙正心里感叹，突然感受到一道阴狠的目光正瞪着他，不由心中一颤，默默收回眼光不再朝远处看。 “姐姐，你也吃。”谢筱兰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低落，叉起一块鹿肉送到她嘴边。 “谢谢小姐。”凌树蕙微微一笑，咬下一块鹿肉，马上那道阴狠的目光变得更凶戾，凌树蕙无奈一笑，不着痕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谢筱兰，撇开头看向自己周围的人。 王妃正和端王妃闲聊，不过端王妃虽然面上含笑，眼中却满是不耐烦，显然对王妃很看不上。这也正常，王妃这种傻白甜恋爱脑，除非是恋爱脑同类，欧泽谁能看得上。 凌树蕙只瞥了两人一眼就转过头去，却正好看到冯嘉瑶跑到太子妃身边，低声撒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6章 宅斗达人（66） “你现在可真是受欢迎啊！”回到寝宫后，凌树蕙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咬牙切齿。 谢觅松含笑望着她：“怎么了？” 凌树蕙木着脸，但也没把气撒在他身上，只简单说道：“太子妃的妹妹，冯嘉瑶冯小姐，看上你了。” 谢觅松仔细回想了一下，认真地问：“那是谁？” 虽然很无语，但凌树蕙心情诡异地好了起来：“太子妃的妹妹啊，你不认识？” “我为什么会认识她？”谢觅松摇摇头，“又不是我的亲戚朋友，又不是京城驰名的才女美人，我怎么会认识？” 这话倒不是为了哄凌树蕙开心故意说的，他是真心这么认为。 凌树蕙一听，就知道自己果然多虑了，谢觅松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人家是谁，不过…… “可人家小姐对你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了呀。”凌树蕙无奈地说，“估计直接求到太子妃身边，让她帮忙出主意劝皇上赐婚了呢！” 谢觅松眉头一挑，做到她身边，拨过她的耳环笑问：“你担心这个？” 凌树蕙幽幽望着他：“我和世子身份差距有如云泥，当然要担心了。” “云霓？”谢觅松故意说道，“云与霓不是一回事儿嘛，你也知道咱俩之间是天作之合呀！”说完，他便朗声大笑。 凌树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世子，请体谅一下奴婢出身低下的心酸！” “体谅体谅！”谢觅松点点头，揽过她的肩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歇息去，明天的狩猎会，你不想我拿个垫底回来！” 凌树蕙恼恨他的不正经，但也不想他真的被人家下了面子，所以早早陪他睡下，第二天一早又起来为他准备护膝抹额。 换上劲装，谢觅松眉目间的阴柔被压制几分，整个人英姿勃发，如骄阳皓月，光芒四射。 凌树蕙多看几眼饱了眼福，才推他集合去狩猎。 不过很快，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冯小姐。”凌树蕙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有些诧异，“冯小姐来找我们小姐游玩吗？” 冯嘉瑶死死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灵秀天成、气韵出众，有如初春新柳一般袅娜可人，心生嫉妒，不由重重哼了一声：“一个丫鬟，也打扮得这么妖妖乔乔，廉王妃未免也太纵容你们这群奴才了！” 这火气重的跟吃了枪药一样，可见是诚心找茬。 凌树蕙也不跟她客气，面上依旧带笑，语气却淡漠得很：“王妃宽大为怀，对我们这群人同样宽容慈爱，所以她是有福之人，得王爷多年爱重。若是那些刻薄小人，动辄辱骂下人、嘴不留德，那定然不能如王妃一般福气绵长。” “你！”冯嘉瑶被她这番话气得暴跳如雷，原本娇艳的容貌也因怒气而变得狰狞不已，“你骂我福薄，我要告诉王妃，掌你的嘴！” “冯小姐可不能空口诬赖人，我只说刻薄之人没有福气，哪里说过冯小姐你？”凌树蕙收起笑容，面容严肃，“冯小姐可要注意，本朝法纪严明，便是下人，也容不得别人肆意作践！”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7章 宅斗达人（67） 最后一句话说得气场全开，一瞬间竟将冯嘉瑶吓住。 她愣愣地盯着凌树蕙，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深感羞耻。就这么一个柔弱小丫环，虚张声势喊了一句话，她竟然就被吓住了！ 冯嘉瑶回过神来，望着凌树蕙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你别得意！廉王妃宽容、世子年轻，才被你这狐狸精迷了心智！将来……” “将来？”凌树蕙眼神微眯，讽刺一笑，“将来冯小姐还能入主廉王府，替王妃教训我不成？” 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担心冯嘉瑶说动太子妃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虽然为人所知，但冯嘉瑶也不必特特前来兴师问罪。 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只是谢觅松的爱妾罢了，根本不值一哂。 昨天的宴会上，冯嘉瑶也根本没理会过她。 所以她如今气急败坏地上门来骂，是因为太子妃根本就不同意她嫁给谢觅松！ 否则即便她来示威，也该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而不是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冯嘉瑶被戳中痛处，语塞片刻更加气愤，伸出手掌便想打她。 凌树蕙立刻躲开，冯嘉瑶自己反因为用力过猛扑到了桌角上，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凌树蕙眉头微挑，慢条斯理地笑着：“冯小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想栽赃嫁祸也没有观众可看啊！” 冯嘉瑶嘴角抽搐，但仍直挺挺倒在地上，不肯起来。 凌树蕙坐到桌边，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冯小姐，你怕是不知道，我略懂几分医术，若是寻常人昏过去，片刻功夫我就能再弄醒过来。” 冯嘉瑶眼珠疯狂转动，但就是僵着不起。 凌树蕙低头瞥着她：“冯小姐知道我最擅长的法子是什么吗？” 冯嘉瑶微动嘴唇，终究没有问出声。 “是针灸。”凌树蕙笑容慢慢变得恶劣，“对付昏迷的人，我只有一招，就是用针扎她的少商穴！” 见冯嘉瑶眉头微皱，似在疑惑少商穴是哪里，凌树蕙不疾不徐，含笑解释：“少商穴在拇指末端，指甲根部稍下，就是经常容易起倒刺的那个地方。都说十指连心，动了手指，便会直通到心里去。那少商穴便是十指上最痛的地方，一针扎下去，死人也要哎呦出声！” 冯嘉瑶被吓得面色惨白，一把从地上弹起，战战兢兢地望着凌树蕙：“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谋害本小姐！” “谋害？”凌树蕙捧着脸认真地说，“我哪里有谋害冯小姐的意思！我分明实在讲述该如何救治昏倒的病人啊。冯小姐记住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了吗？” “你你你……”冯嘉瑶哆哆嗦嗦指着凌树蕙，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呦，冯小姐这是惊吓过度，结巴了呀！”凌树蕙状似惊讶地说，“这得扎风池、合谷穴才行！”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针包，将最长的一根银针捻在手里。 冯嘉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也不敢再和她理论抗辩，撞出门去夺路而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8章 宅斗达人（68） 没过一会儿，凌树蕙便被太子妃召去。 她心知这一定是冯嘉瑶告状，也没在意，收拾收拾衣服就跟着宫人前往太子行宫。 “嘉瑶被我爹娘宠坏了，行事不知轻重，总是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得罪了人。”太子妃一见她就拉住她的手，歉疚笑道，“今日她也是如此，你可前往别往心里去。” 凌树蕙有些惊奇，虽然和太子妃有一段友谊，可凌树蕙并没有自恋到，觉得太子妃对自己会比对她的亲妹妹好。 今天过来，她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没想到太子妃竟然并没这么做，反而先检讨了冯嘉瑶的过错。 不过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她也不能拿乔。 凌树蕙垂眸笑道：“太子妃客气了，冯小姐心思单纯，我与她也不过玩闹做耍而已，都不必往心里去。” 太子妃见她不追究此事，神情也宽松许多，吩咐芳素给凌树蕙看茶。 “你可知道，嘉瑶她为什么突然失态？” 凌树蕙啜饮一口清茶，闻言笑道：“想必和世子有关。” “瓶儿果然聪明。”太子妃叹了口气，头痛地揉揉额角，鬓边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瑟瑟摇动，“我这个妹妹啊，平日里骄扬跋扈，藐视天下男儿，一心一意……” 太子妃意识到失言，连忙住口。凌树蕙却明白她的未竟之意。 这位冯小姐眼高于顶，一心要做人上之人，那么她从前的目标自然就是……自己姐夫了。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多瞟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察觉到她的目光，苦笑道：“从前我总是体弱多病，时时刻刻都有命不久矣之叹，也曾经……曾经考虑过若是自己不在了，便让嘉瑶替我做这个太子妃。” 难怪难怪。 凌树蕙心里感叹，太子妃和冯嘉瑶那就是两个极端，太子妃从小被打压得太狠，做什么都觉得自己是德不配位；冯嘉瑶呢，爹娘宠爱，姐姐也满心满眼替她打算，自然就生得眼高于顶、骄傲不已。 可太子妃不是泥捏的，爹娘的偏心，妹妹的轻狂，她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经年累月蹉跎下来，她就是再好脾气，也不可能再向最初那样，无条件地对家人好了。 “太子妃没有向冯小姐提到过这种想法。”凌树蕙出于谨慎问道。 只是心里想想还好，如果提出来了，只怕会在冯嘉瑶心里埋下根，天长日久长成不可拔除的心魔。 太子妃明白她什么意思，摇头笑道：“本宫没有那么冒失。再说了，嘉瑶那个性子，无论做太子妃还是皇后，都是不够格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本宫就算为家人着想，也不会强行抬举他们。” 凌树蕙赞同地点点头，对太子妃更加高看一眼，虽然体弱敏感，但她实在是心思玲珑，考虑周详。最难得的，是目光清醒、不偏私家人。君不见多少皇后太后一朝得势，便恨不得让家族权倾朝野，全然不想百年身后，家族没了庇护，今日的作威作福将招致怎样的祸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9章 宅斗达人（69） 说完前尘往事，太子妃突然愧疚地看了她一眼：“如今我身子经你调养，已经好了大半，将来若是不出意外，恐怕还有的日子可活。父亲母亲看我这副样子，对送嘉瑶入太子府的心已经不重了。” “这是好事，娘娘应该高兴才对。”凌树蕙含笑劝解。 “可是……”太子妃欲言又止，“嘉瑶年少慕艾，知道自己无缘得嫁太子妃后，便……” 便看上她们家谢觅松了呗。 凌树蕙撇撇嘴：“太子妃不必如此婉转，世子生得好，冯小姐心有所慕这也正常。” 太子妃又苦笑起来：“可瓶儿你不知道，嘉瑶她多么冲动。” 凌树蕙挑挑眉：“愿闻其详。” “昨天宴会过后，她随我一同回来，要我请求皇上为她赐婚。”太子妃无奈地揉着眉心，轻笑一声，“嘉瑶也是被宠惯得太无法无天了，迎寒是天潢贵胄，论起来比她身份贵重得多，她怎么就自信自己想嫁就一定能嫁？” 是啊，为什么呢？凌树蕙心里感叹。 不过有些天之骄子，从小没尝过挫折的滋味，便以为爱情也是手到擒来的事，那也不足为奇。 “何况，旁人不知，我能不知道吗。”太子妃抬起眼睛，含笑望着她，“迎寒心里只有你一个，别人强行插到你们中间，只会招致厌烦。” 除了这个，凌树蕙本身的医术也是一个有力筹码。 叶丁子表明了自己非暴力不合作，太子也不会逼迫他，那么继承他衣钵的凌树蕙就不能轻易放走。 如今前朝的形式变幻莫测，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让凌树蕙光明正大地成为世子妃，可是她和太子早已商量好，时局定下来后，便正式宣布认凌树蕙为自己义妹，以郡主的规格嫁给谢觅松。 冯嘉瑶虽然是她亲妹妹，可是让她嫁给谢觅松，非但起不到笼络加强两边关系的作用，还会让凌树蕙彻底与他们离心，这实在不值得。 想到这里，太子妃促狭地望着凌树蕙：“迎寒自从好起来之后，风头越发盛了，你不常出王府的门，大概不知道，如今迎寒都敢骑马上街了，只能坐着软轿出行，否则掷果盈车，情形不弱于潘安当年啊！” 的、确、不、知、道、呢！ 凌树蕙咬牙切齿地想：“不过是把腿治好，能走能动了而已，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可不止如此啊！”太子妃摇头笑道，“迎寒把腿治好，便是去了一大块心病。精气神不一样了，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原先虽然形貌昳丽，可总有一股阴郁之气笼罩，让人看着就不大想亲近。可如今呢，如清风明月，朗照入怀，谁见了不为之心折啊！” 凌树蕙听得心麻麻：“娘娘说得有理。” 就连从前骂谢觅松是瘸子的冯嘉瑶，都挡不住颜值攻击，一秒沦陷，何况别家小姐呢。 太子妃见她如此苦恼，笑得更加开怀：“所以瓶儿，你可要小心看着迎寒。她如今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美男子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0章 宅斗达人（70） 第一日的狩猎赛比较激烈，皇帝怕女眷们看了会吓到，便没有命她们参观，大家都待在行宫里，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凌树蕙从太子妃处告辞离去，和谢筱兰一起做了糕点，等着谢觅松和谢觅柏回来。 王妃也亲自下厨，给王爷做了一桌小菜，估计他们今晚还是要二人世界，凌树蕙和谢筱兰已经习惯了。 日将暮，西天上绕了一丝红云时，谢觅松兄弟俩跟着廉王回来，谢筱兰迫不及待让两人品尝自己亲手所做的糕点，凌树蕙则虎视眈眈地望着谢觅松。 “今日围猎，不知世子和二公子战果几何？”吃晚饭时，凌树蕙突然问道。 “我只猎到两只野兔，一只狍子。”谢觅柏无所谓说道，他如今年纪还小，只能用轻捷的木箭，所以成绩如何对他而言其实不重要，他能射中猎物就已经很厉害了。 凌树蕙含笑点头：“二公子若许年纪，已经很厉害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谢觅松：“那世子爷呢？” 谢觅松见她目光冷凝，好像憋着一股气要和自己算账一样，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微微笑道：“我的成绩不怎么样，四只狍子，两头麝鹿和一只雪狼。” 他悄悄凑到凌树蕙耳边：“那只雪狼的毛皮很白净，我已经着人处理了，之后便拿去给你做冬衣，可好？” 凌树蕙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算你有心。” “我可不只有这么点儿心。”谢觅松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取出两只手镯，轻轻套上凌树蕙的手腕。 凌树蕙抬手一望，见是两只春带彩圆条玉镯，紫意倒不是很浓，但水头足，如同一汪闪耀这雪影的清泉，一丝丝绿意如同浓云一样缭绕在紫玉上，看着别有风味。 “怎么突然想到送这个？”凌树蕙诧异地问。 “钟简之前收到的玉，他嫌成色不好，我倒觉得有些意思，便吩咐玉匠做出些东西来。”谢觅松又取出一颗平安扣，系在她襟前。 “那块玉还挺大，切了两只圆条镯子出来，边角料磨了两个平安扣，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凌树蕙见他胸前果然也系上了一只平安扣，心里略略舒泛了些，但想到太子妃说过的那些情况，还是有些不满。 “一码归一码，现在我要好好审问你。”她把谢觅松拉到卧房里，按到榻上坐住，一板一眼地说。 谢觅松好整以暇地凑过来：“你想怎么审问，我都却之不恭。最好到床上审去！” 凌树蕙腕上很少戴东西，突然有只玉镯子套上，让她有些不太自在，总是不自觉地晃着手腕。 她正调整镯子的位置，突然听到谢觅松这没脸没皮的话，忍不住剜了他一眼：“认真交代，自从你腿好之后，出门有没有艳遇之类的事情呀？” “艳遇？”谢觅松眉头微动，挑起凌树蕙的下巴笑问，“是不是听说我在外面挺受欢迎的，开始有危机感了？” 危机感是早就有了，难能和这二皮脸说吗？ 凌树蕙轻哼一声，拍掉他的手：“先老实交代案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1章 宅斗达人（71） “案情啊……”谢觅松靠在她身上，用扇子扶住脑袋，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番，“投怀送抱的女人定然是有的，只不过你家世子我呢，为人正直、坐怀不乱，所以她们都没成功的，你不用担心！” 谢觅松抬眼望着凌树蕙的侧脸，见她耳坠一晃一晃的，不由伸手去拨动。 凌树蕙按住他的手，瞪着他的眼睛警告：“世子，我相信你的话，可是现在一切才刚开始呢，以后这种情况天长日久继续下去，万一哪天你守不住底线，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我就……” “你就怎样？”谢觅松凤眼含笑，显得深情脉脉，如春花烂漫，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凌树蕙连忙撇开眼睛，甩开他的手起身道：“我也不能把世子怎么样啊，要是那样，咱们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话没说完，就被人拽了回去紧紧搂在怀里。 “你敢走，我打断你的腿！”谢觅松低声恫吓，“以后不准再想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更不准什么一别两宽的鬼话，懂不懂！” 凌树蕙深知小作怡情，大作伤情，闹了这么两天后也到该服软的时候，便揽住他的脖子亲昵笑道：“懂！我怎么不不懂呢？世子是我的，我也是世子的，只要能抵得住外人的插足，咱俩就能和和美美一辈子。” “就算有外人的插足，也是一样的结果。”谢觅松认真纠正，“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了。” 凌树蕙点点头，粲然一笑。 这种要保证的事，两三次也就够了，再多估计谢觅松也烦，适当结束这段作！ 凌树蕙这么想着，主动亲了亲谢觅松的眼角，见他眸色幽深，似乎有了些欲望，不由挑眉笑道：“虽然我挺想和世子你共赴巫山的，但明天似乎还要狩猎，世子你就不担心今晚太过分了，明天直不起腰？” 谢觅松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拧着她的腰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凌树蕙冲他吐吐舌头，死不悔改。 尽管如此，谢觅松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他能感觉到凌树蕙这时候的确没有做床笫之事的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尊重她的意思。 于是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不久便进入梦乡。 不过凌树蕙睡觉比较浅，夜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够惊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她便闭着眼睛积攒困意，以期早点睡过去，但是谢觅松搂得她…… 好、紧、啊！ 凌树蕙忍不住动了动，想让谢觅松把胳膊松开一点。 “别闹，阿蕙……”谢觅松梦呓道。 凌树蕙一下子愣住，凑到谢觅松脸颊旁，低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谢觅松没有继续说话，只能听到有规律的呼吸声，但凌树蕙却心潮澎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他刚才喊的是“阿蕙”而不是“瓶儿”，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但不可能啊，他分明是她的任务对象，怎么会…… 凌树蕙在黑暗中勾勒着他脸颊的轮廓，心中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想到一个荒诞的可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2章 宅斗达人（72） 第二日，男子们依然进行狩猎，只不过今日不再比赛，气氛轻松许多，便允许女眷们一同去观看了。 凌树蕙依旧和谢筱兰待在一起，王妃则独自带了一本诗集，坐在角落里翻阅。 看到这一幕，别说凌树蕙，就是谢筱兰也深感无语。 “母妃为什么非要这样彰显自己特立独行呢。”谢筱兰低低叹息一声。 连孩子都能看出来她的为人处世有问题，这位王妃实在是够厉害的。 凌树蕙心里吐槽，但她一向认为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去吐槽父母的作为，便也没多说什么，拉着谢筱兰到四公主身边烤肉聊天。 当今皇上生有六位皇子，四位公主，可惜皇子公主之中有一半夭折了，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 皇子们大多出生得早，如今存活下来的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已经成年，即便年纪最小的五皇子，明年也要婚配了。 可是公主便不同，大公主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四公主更是只有八岁，之前刚出过一场天花，如今白嫩的小脸上还留着点点痘印。 谢筱兰和四公主很投的来，从前便时常和她一同玩耍，此时久别重逢，更加如胶似漆。 “这位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四公主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凌树蕙半垂的侧脸，忍不住感叹一声。 谢筱兰得意地仰着头：“玉姐姐当然好看了！” 凌树蕙听到两人的话，侧过头来笑了一笑：“公主过奖。” 她比半年前更长开了些，灵秀清雅中多了丝成熟女人的妩媚，如同蓓蕾半开，美艳异常。 四公主忍不住感叹：“姐姐你就和大嫂一样好看！” 忽然听得一声轻蔑的冷哼：“四公主也太抬举这个下人了，不过皮囊生得略略好些，怎么能和太子妃比。” 凌树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先对冯嘉瑶行了一礼，随后又转回来对着四公主笑道：“公主的确过誉了，太子妃国色天香，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冯嘉瑶冷嘲热讽道，“我姐姐才是实打实的京城第一美人，你……哼，你就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凌树蕙听到了只当没听到，一旁缓缓走来的太子妃听到后却忍不住斥责：“嘉瑶，瞎说什么呢！” 冯嘉瑶见太子妃斥责，连忙垂下头去收敛气焰，但还是不服得很：“四公主说，这贱婢……” “什么贱不贱婢！”太子妃厉声斥道，“你好歹是个大家小姐，怎可满嘴污言秽语！” 冯嘉瑶自小就深受姐姐宠爱，一向心高气傲。可此时，姐姐却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责骂自己，这如何能让她甘心。 她紧紧咬唇，梗着脖子对太子妃哭道：“姐姐你为什么总是为了一个外人来骂我，到底谁才是你亲妹妹！” 她喊完这一句，便捂着脸跑走。 这地方本来没几个人注意，可她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3章 宅斗达人（73） 凌树蕙见太子妃想要追赶，又有心无力，站起身劝道：“太子妃不必担心，奴婢这就把冯小姐追回来。” 太子妃有些犹疑，毕竟凌树蕙和冯嘉瑶矛盾这么深，两人单独碰上岂不是更加…… 她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凌树蕙已经快步跟了上去，紧紧坠在冯嘉瑶身后。 冯嘉瑶到底只是个深闺小姐，跑了没一阵子就气喘吁吁，扶着一棵小树大口呼吸。 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密林之中，古木森森、遮天蔽日，偶尔草丛里还传来窸窣之声，不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冯小姐。”突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吓得她尖叫一声谎忙回头。 凌树蕙含笑望着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一个人跑到这森林里，可容易遇到狼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冯嘉瑶看到是她，心里稍稍平静，但随即就别扭起来，撇开头说道：“谁要和你一起回去，本小姐就是被狼吃干净，也绝不要和你这贱婢同行！” 真是不懂礼貌的小孩！ 凌树蕙心中暗骂，面上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既然小姐这么说，我这个贱婢也不能强求，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奴婢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潇洒转身，提起裙子踩着草木往前走，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之中。 冯嘉瑶见她一点儿也不停留，心里惊慌：“喂！” 见凌树蕙真的完全看不见了，冯嘉瑶心中的恐惧突破极点，她再也不敢拿乔，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很快便追上凌树蕙，扯着她的袖子气喘吁吁道：“你、你和我一起走！” 说完就撇开头，心想这贱婢肯定要趁机讽刺她。 为了走出树林，这点儿挖苦不算什么！ 她咬着牙想。 凌树蕙却没挖苦她什么，只含笑瞥了她一眼，便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冯嘉瑶被她看得既羞愧又懊悔，红着脸低下头，随着凌树蕙一点点走出树林。 然而，两人的运气着实有些不够，快走到树林边缘时，突然一只受伤的野狼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两人。 野狼后腿被箭矢贯穿，一片血肉模糊，直到现在也还在不停淌血，浸红了砂石草木。 见它喘着粗气缓缓逼近，凌树蕙下意识将冯嘉瑶护在身后，拔下头上的簪子恶狠狠瞪着这头狼。 “你……” “别说话！” 冯嘉瑶刚要开口就被凌树蕙喝止住，闭上嘴缄口不言，望着那只眼冒绿光的狼，害怕得牙齿打颤。 凌树蕙当然也不会认为，凭借自己和冯嘉瑶两人，便能够杀掉这一只野狼。 就她们两个弱女子，能坚持一会儿就不错了。 但是她也只需要坚持一会儿就可以，这头狼显然是一头逃出来的猎物，它的毛皮成色很好，想必狩猎者不会轻易放过它，过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的。 只要在那之前，暂时威慑住它，让它心有顾忌、不敢袭击二人，最终便能够脱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4章 宅斗达人（74） 凌树蕙如此想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狼，凶戾之气不再收敛，肆无忌惮地逸散出来，整个人一霎之间便化作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戾气纵横，令野狼逡巡不敢前进。 虽然是在吓唬这头狼，但她心里着实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毕竟若是只是想着硬撑，那么气势终究是弱的，可若是当真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那股狠绝之情自然而然便能令人惧怕。 不仅是狼，就是冯嘉瑶也开始有点害怕她了。 凌树蕙却不敢松懈，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但是杂沓的脚步声会惊动这头狼，让它朝两人扑过来…… 倏的一声，一根羽箭破空而来，但不是冲着狼，而是冲着凌树蕙。 凌树蕙悚然一惊，转身按着冯嘉瑶扑倒在地，躲过这一支羽箭。 叮的一声，半根羽箭劝没入两人身后的树干上，仍在不住嗡嗡摇动。 看着凶猛的力道，如果刚才凌树蕙不把冯嘉瑶一起扑倒，两人只怕就要被这箭串成烤串了。 狼同样被羽箭惊动，但察觉不到射箭之人，便凶狠地扑向凌树蕙。 凌树蕙刚才在地上一滚，胳膊已经被擦伤，但仍奋力举起簪子，刺向野狼的脖颈。 但狼还未沾到她的身，便被另一个方向的羽箭射中，瞳孔涣散着倒在凌树蕙身上。 狼血染红了凌树蕙的衣裳，但也让她松了口气，想要推开狼尸将冯嘉瑶扶起，但却猝不及防被人从地上拉起来。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谢觅松这辈子多没有这么恐慌过，看到那只羽箭和狼一同扑向凌树蕙，他只觉得自己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凌树蕙刚刚张嘴想要解释，就被谢觅松狠狠喝止：“你现在别说话！” 凌树蕙也不害怕，笑道：“为什么不要我说话？明明是你问我为什么回到这儿来的呀。” 说完忍不住深深喘了几口气。 刚才的情形太多惊险，虽然没有耗费太多体力，但也让她疲惫不已。 谢觅松从前便隐隐凌树蕙骨子里是个有点疯狂的人，只不过没想到她居然这时候也能谈笑风生，不由愤愤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抬头望着树上钉着的羽箭，目光幽深。 凌树蕙随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问道：“你知道那是谁射出来的吗？” 谢觅松微微摇头：“我有个猜测，但不太确定。” 他这时候才看到地上躺着起不来的冯嘉瑶，微微蹙眉，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凌树蕙。 “这是太子妃的妹妹，冯小姐。”凌树蕙想把冯嘉瑶搀起来，但注意到她双腿无力，便贴心地改成了半扶着坐起来，帮她整理好鬓上的乱发，擦去脸上的泥土，才将她的正脸露给谢觅松看。 冯嘉瑶心里感激，是个女子都不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出丑丢脸，她没想到自己这样针对凌树蕙，她却依旧如此体贴地为她考虑。 “冯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谢觅松拧着眉头问。 他知道凌树蕙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种地方，定然和这个冯嘉瑶有关，说话的语气便不是很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5章 宅斗达人（75） 恋爱中的女人心思都很敏锐，冯嘉瑶能够感觉到，虽然都是生气，但谢觅松对凌树蕙的气愤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可对自己就毫无关心只有气愤了。 但奇怪的是，她此时并不觉得嫉妒，只是羞愧，羞愧自己之前那样轻率冒进，以至于如今要面临如此窘境。 凌树蕙察觉到冯嘉瑶的心态，将她往身后掩了掩，笑道：“这是女孩子的秘密，你不能问。” 谢觅松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还说别人，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怕你不成？”凌树蕙生动诠释什么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有本事就把大理寺审犯人那一套用我身上啊，看谁先熬不住！” “你！”谢觅松被她怼得气急败坏，但也不舍得打骂她，索性愤愤站起身，“懒得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快随我回去！” 凌树蕙凑在冯嘉瑶耳边，轻声问道：“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冯嘉瑶羞涩地点点头。 凌树蕙立刻将她扶起来，跟在谢觅松身后，慢慢走出树林。 走出树林后，光线一下子明朗很多，冯嘉瑶这才意识到凌树蕙半边衣服都被狼血染得猩红，看着十分骇人，不由心中愧疚，双眼含泪地说：“对不起，玉姑娘，我……” “不用道歉。”凌树蕙温和笑道，“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对不对？” “嗯……”冯嘉瑶羞愧地点点头，“但还是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 凌树蕙这回没说什么，只含笑点点头。 她倒不是圣母心爆表，而是冯嘉瑶的确不能死，她又是太子妃的妹妹，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的心彻底笼络过来，那么接下来她依旧会给自己和谢觅松的小日子捣乱。 事实证明，这种心眼还不算很坏的蠢姑娘，是很好收服的。 谢觅松没把两人送回太子妃身边，而是派丫鬟把太子妃请过来。 太子妃早就惦记凌树蕙和冯嘉瑶了，一听到丫鬟这么说，连忙起身赶来，见到凌树蕙身上的血，差点昏过去。 “瓶儿你没事？” 凌树蕙摇摇头：“没事，这是狼血，太子妃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妃脸色煞白，问谢觅松，“迎寒，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觅松低声道：“我刚才正追一只手上的野狼，见它跃进树林中，见立刻跟上去射杀，正好冯小姐和瓶儿经过，被波及到了。” 他省略了有人放暗箭的事，凌树蕙心知肚明，这事不宜告诉太子妃，便只笑笑不说话。冯嘉瑶则是被吓傻了，也没有意识到那只羽箭和谢觅松的羽箭不同，所以也没说话。 太子妃听到简略版的故事经过，心中仍是惊吓不已，埋怨冯嘉瑶道：“这也太危险了，嘉瑶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任性了，知道吗？” 冯嘉瑶刚从生死关头活着回来，整个人乖巧得不行，哪怕太子妃语气更加严厉，她也没有反抗，只是乖巧地点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6章 宅斗达人（76） 太子妃立刻着人将凌树蕙和冯嘉瑶带回行宫，给两人换了套衣服才重新带回宴会上。冯嘉瑶受到的惊吓太大，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子妃身边，太子妃见她这么可怜兮兮，也生不起气来，挽着她的手不停哄着。 凌树蕙换了件出炉银对襟上襦，系一条水红齐胸衫裙，不同于往日的鹅黄浅碧，粉衫更衬得她肤如凝脂、娇艳异常。 此时狩猎的男人们已经回来，乍一见到这样的小美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谢觅松也冷着脸坐在位子上，见凌树蕙过来，敲敲身边的座位要她坐这儿。 你认真的？凌树蕙愕然眨眼。 大庭广众的，就这么坐过去？兄弟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认真的！谢觅松用凌厉的眼刀告诫她。 那好…… 凌树蕙无奈地耸耸肩，坐到谢觅松身边，打量着他半垂的凤眸，笑道：“今天的事真是凑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谢觅松没回答，凌树蕙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着实有些过分，每天三令五申要他恪守男德，自己却偷偷和人四处乱跑，还差点儿把命给丢了。 这时候万不能和他较劲的，得做小伏低才行。 “世子，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人家的闲事、再也不四处乱跑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凌树蕙温声软语地乞求，差点儿就让谢觅松心软。 但随即，一道隐晦的目光让他重新警觉起来。 “这个我们回去再说。”他拉着凌树蕙的手问道，“你身上没事？” “没事，都是些小擦伤。”凌树蕙讨好道，“世子爷英雄救美来得这么及时，我怎么可能有事！” 谢觅松嗤笑一声：“英雄救美？你也够大言不惭的！” 凌树蕙眨眨眼：“我说的美是冯小姐啊，怎么就大言不惭了？哦，莫非世子爷你觉得冯小姐她不够好看？” 谢觅松又被她摆了一道，心里郁卒，但望着她红润的双颊，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她不如你好看。” “好像是这么回事。”凌树蕙貌似认真地点点头，露齿一笑，“所以世子以后得好好珍惜我才行，今天这一场祸事，可把我吓坏了，世子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心里郁结不散，恐怕就时日无多了呀……” 谢觅松拉着她捧到心口装西子的手，拧起眉头：“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要总说这些有的没的！” 凌树蕙见他的确不再计较之前的事了，才嫣然一笑绕过这个话题。 因为坐在谢觅松身边的缘故，不少人都把目光往这里瞟，凌树蕙觉得两人这样实在是不太好。此时皇上还没过来，一会儿他过来看到这景象，觉得谢觅松沉迷女色胸无大志就完蛋了，于是和谢觅松说了一声，起身回到谢筱兰身边。 不过即便如此，刚才那一幕也被人给记在心里了，想要当做无事发生绝不可能。 果然，皇帝过来，宴会正式开始后，便有人举杯冲谢觅松笑道：“迎寒兄，之前还真不知道，你竟金屋藏娇了这样一位美人，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7章 宅斗达人（77） 当今皇帝是个喜好美人的，一听说这话，立刻看了过来：“老四，你说什么呢？” 说话之人正是四皇子谢崇敬，他瞥了谢觅松一眼，见他脸色黑沉，笑得更加爽朗：“父皇你有所不知，迎寒兄今年从扬州回来，带回一个姿色绝佳的小美人。从前我听了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所言不虚。” 太子听他说得不堪，皱眉斥道：“老四，其他女眷还在，这这样说未免太无礼了！” “无礼？”四皇子不以为然地笑着，“孔夫子尚且说食色性也，我说两句怎么就无礼了？那姑娘生得的确是美，我瞧着应该也就刚及笄，容色都不逊于太子妃，日后长开了，说不定咱们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该让位了！” 不同于太子的温文尔雅，四皇子生得犷悍，说话做事想来不拘一格，大家早就习惯，此时听他的话虽然冒撞，但也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心直口快，并没有多想什么。 可太子却知道，老四看似有口无心，实际上每一步都有他的考量，今天贸然提起这事，必然有所图谋。 想到皇帝好色的本性，他不由心头一紧，隐晦地看向谢觅松。 谢觅松早就在四皇子说话的时候站起身谢罪：“臣一时言行无状，还请陛下降罪。” 注意到太子投过来的目光，谢觅松隐晦地指了指太子妃。太子会意，稍稍安定一些。 皇帝是个风流天子，即便如今这个年纪，也依旧艳遇不断，自然不会降罪于谢觅松，只听他哈哈笑道：“年少慕艾，人所共性。迎寒你如此品貌，不多留几段风流佳话，才是可惜呢！” 谢觅松深深鞠躬：“臣惶恐，谢陛下宽恕。” 皇帝朗声道：“老四说这位美人姿容绝佳，那朕倒要开开眼界，梓童，快快宣那位姑娘上来，让朕也瞧瞧。” 皇后勉强一笑，派人将凌树蕙宣召过来。凌树蕙虽然猜不出来这是闹哪一出，但也听说过当今皇帝风流好色的名声，走到太子妃身边，请她与自己一同前去。 太子妃微微含笑答应，两人一同来到帐前，见过皇帝。 太子妃端艳妩媚，美得大方又点眼，寻常女子在她身边，都被无端端衬得黯淡三分。可凌树蕙灵秀清雅，虽然不那么有侵略性，却同样不容忽视，反而如山间岫云一般，令人不自觉便沉迷进去。两人站在一处，正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果然是个绝色的姑娘。”皇帝见凌树蕙抬头，心中讶然，笑道，“迎寒，你可真是好艳福！” 凌树蕙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一个皇帝该说的话。 就在心中担忧时，忽听得太子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父皇，这位玉姑娘不但品格端方，身上更有大才，医术通神，举世罕见。” 太子妃颇为聪慧，听到太子这样说，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正是，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多年来饱受气寒体虚之苦，多亏了玉姑娘妙手回春，才捡回这条命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8章 宅斗达人（78） “原来如此！”皇帝击节赞叹，“玉姑娘还真是蕙质兰心！” 太子妃见皇后脸色不佳，便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玉姑娘这样的妙人，儿臣一见之下便欢喜异常，当即认了她做义妹，只不过从前玉姑娘一直忙着，儿臣也忙着，还没功夫走明路，让她上我们冯家的家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皇帝有些尴尬地说：“原来这小姑娘和你还有这么多牵连，还真是缘分啊。” 四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大嫂可不要如此冲动，这小姑娘再怎么样也是奴籍出身，所学医术能只好您的宿疾，那是她的福气。您这样上赶着认她为义妹，未免丢咱们皇家的脸。” 太子妃不恼反笑：“四弟说的是，所以之前本宫也一直犹豫得很，担心父亲母亲不答应。不过呢，今日又发生一件大事，我想便是父亲，知道这事后也会同意本宫的意见。”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站在角落的冯卫贞冯大人，也就是太子妃的生父。 冯卫贞为内阁首辅，经过的大风大浪无数，自然不会因为眼前这点儿小事尴尬，只是望了女儿一眼，低头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老臣耳目不明，还请太子妃不吝赐教。” 其实凌树蕙救下冯嘉瑶的事，他已经多少听到了些风声，此时这样问，便是要太子妃将此事当场说出来，好借机将凌树蕙收到门下。 冯嘉瑶有意于廉王世子，这刘夫人多少也和冯卫贞提起过。可冯卫贞不比刘夫人，在朝中混迹多年，深知政治这回事，不是简单的联姻就能搞定的。所以他和太子妃一样，坚决不同意冯嘉瑶嫁给谢觅松。 毕竟谢觅松和他们冯家一样，是太子党的重要人员。而且谢觅松和太子本身就有血缘作为纽带，这其中压根儿就不需要联姻进行巩固。 冯家如果强行将冯嘉瑶嫁给谢觅松，不仅会令谢觅松反感，也会引起太子的忌惮。 所以不管冯嘉瑶怎么哭闹，冯卫贞都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可是现在，凌树蕙是谢觅松的心上人，如果冯府能为她提供一些支持，那对于三方的合作无疑是有利的。 太子妃在冯卫贞发话后，将刚才野狼袭击，凌树蕙舍身救助冯嘉瑶的事情简略复述一遍。 谢觅松和凌树蕙在太子妃陈述时，都注视着同一个人，太子妃没说出有人蓄意放箭的事，这人便微微松了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 “原来如此！”皇帝听到精彩之处，更是拊掌赞叹，“玉姑娘胆大心细，属实不是一般女子。” 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望向凌树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 太子妃则趁机问冯卫贞：“玉姑娘对妹妹有如此这般救命之恩，我才想着让爹爹收她为义女，不知爹爹心下是怎么想的？” 冯卫贞立刻站起身：“老臣能得这样一位无双无对的义女，自然是人间至幸，只不过圣上在此，老臣不敢擅作主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9章 宅斗达人（79） “这有什么不敢！”皇帝倚在披着虎皮的座椅上，朗声笑道，“这小姑娘和嘉宁品貌不分上下，还真是适合做一对姐妹！” 太子妃立刻跪地谢恩：“谢圣上赐恩。” 凌树蕙亦躬身拜谢。 有了皇帝这句话，她就是冯卫贞名正言顺的义女了，今后便是嫁给谢觅松做世子妃，也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皇后见这事成为定局，脸色宽和许多。 她是第三任皇后，膝下没有子嗣，全靠年轻貌美才能笼络住皇上的心。既是因为美貌得宠，自然最害怕有别的美貌女子来分宠。凌树蕙生得灵秀，是皇帝最喜欢的那种姑娘，一见之下便给皇后强烈的威胁感。 可现在，她成了太子妃的妹妹，那皇帝是怎么也不能再在她身上打主意了。 这样一想，皇后也宽松不少。 太子一党的人心情都颇为不错，可是其他人却很难提得起精神。 尤其是四皇子。 宴会散场之时，四皇子拦住谢觅松，冷笑道：“你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鬼心眼儿多得很！” 谢觅松温和一笑：“四表哥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故意要那个什么姑娘来这边露脸，就是为了算计我，好给你的姑娘往上爬搭桥铺路，是不是？”四皇子脸色狰狞。 谢觅松却是一派风淡云轻：“四表哥说笑了，你的言行举止，我怎么能预料得到？刚才的事情，不过机缘巧合，我劝表哥不要多想，否则容易把自己给绕进圈子里不得解脱。” 说罢，他便绕过四皇子，冲一旁临风独立的五皇子拱拱手，告退离去。 不同于太子的温润挺拔，也不同于四皇子的粗犷悍勇，五皇子谢崇安是个病秧子，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穿着夸大鹤氅时，更显得整个人病恹恹的，风一吹就倒。 见谢觅松朝自己拱手，五皇子咳嗽几声，同样拱手道别。 这样的外表是毫无攻击性，甚至让人忍不住怜惜的，但谢觅松只瞟了他一眼便离开，丝毫没有关心他的意思。 “今天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回到房内，谢觅松将凌树蕙紧紧在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凌树蕙微微点头，笑道：“还要多谢世子的安排。” 她还担心这家伙被火气冲昏了头脑，原来这家伙心里的弯弯绕绕，比她想的还多得多！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眸色深沉。 他到底是谁，原来的谢觅松，对局势可没有这样精准的判断，哪怕是重生了也不行。 今天的事情，看似是一个偶然，可实际上却是方方面面的因素堆积起来造成的必然。太子妃想要和她结盟，皇后不想要她这个美貌女子威胁地位，谢崇安想要靠沉迷美色这一点打击谢觅松，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事情就必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凌树蕙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往那边一站，谢觅松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世子搞这么一出，大家都很高兴。”凌树蕙搂住他的脖子，意味深长地说，“可是王爷恐怕会重重罚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0章 宅斗达人（80） 廉亲王要谢觅松尽快想看人家，结果谢觅松反手把一个婢女抬上位，还大有要把她取回来做正妻的念头，要不是今天人多，廉王恐怕要当场来一出郭巨埋儿！ 谢觅松听凌树蕙这样说，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父亲他是个什么角色吗？” “是个情圣，我怎么不知道？”凌树蕙反驳，“我也没说王爷骂你是因为这个。” 谢觅松绕着她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把玩：“那你倒是说说，我父王会骂我什么？” “与太子结党营私，站队太过明显，把整个廉王府拉下了水。”凌树蕙点了点他的鼻尖，俏皮一笑。 谢觅松轻哼一声，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作为报复：“你操心得倒是多！这都是你该说的话吗？” 凌树蕙微微吐一下舌尖，半开玩笑半真诚地说：“世子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这些话了！” “不。”谢觅松含笑摇头，“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我也喜欢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不得不说，凌树蕙还是很吃这一套的，搂着谢觅松笑得十分开怀。 小两口也没有亲近多久，一个小丫头低着头进来，唯唯诺诺道：“世子，王爷要您即刻去见他。” 谢觅松听到这话，松开手瞟了凌树蕙一眼。 凌树蕙吐舌一笑，将他推出门去：“可别让王爷等急了，以为是我这个狐狸精迷惑他儿子！” 谢觅松无奈，将鹤氅披在身上，随着小丫头前去和老爹说明自己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 谢盟独自坐在前厅中，执着一把小剪刀剪去烧黑的烛芯，房间里空无一人，仅有烛花爆开的声音。 “孩儿见过父王。”谢觅松低头行了一礼。 谢盟充耳不闻，只慢腾腾挑剔着烛花。 谢觅松知道谢盟想给他个下马威，便说道：“孩儿今日言行无状，让父王失望了。” “失望？”谢盟冷笑一声，“我怎么会失望，现在人人都知道，廉王世子和他爹一样，是个绝代的痴情种子，你可是大大地给我长脸啊！” 说到最后一句，他狠狠将银剪拍在桌上，暗室中轰的一声响，让门外的小丫头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孩儿知错，却不后悔。”谢觅松丝毫不惧，昂首道，“比起能和心爱之人长久厮守，一时的名誉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让谢盟软和了些，他本来就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对于谢觅松的感情之事也从来不多嘴，只是今日…… “一时的名誉不算什么，可是我们廉王府上上下下的命，也不算什么吗！”这才是谢盟最为愤怒的地方，“你和太子走得近，这我知道，可是你今日的行事就太过了！” 凌树蕙和冯家牵扯在了一起，也就意味着谢觅松完完全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从此之后，廉王府这艘大船都会被认为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这就让廉王本人非常难做。 皇帝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那也是迟早的事，等到他明白过来这件事的意义后，廉王府恐怕要承受难以承受的打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1章 宅斗达人（81） 皇帝虽然老迈，风流之性益加，而洞察之敏愈减，但是这么多年的龙椅可不是白做的，过上几天，他一定会反应过来谢觅松和太子一党的关系。 虽然从前谢觅松便和太子站在同一条线上，但却从没有如此明确地跳出来，表示自己和太子主张一致。 所以今天他的行动，毫无疑问会被皇帝认为是示威。 “你已经是个垂垂老朽，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谢觅松未必是这样想，但皇帝一定会这么认为。 届时，他要如何面对皇帝的大怒呢？ “这些，你都想好了吗？”谢盟眯眼望着自己多年未曾注意过的儿子，发现他的神情中多了很多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 “我自然是想好了，太子也想好了，只看父王您，愿不愿意放开手脚，让我们自己行动这一回！”谢觅松勾起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神光。 谢盟被他的眼光给震慑到，后退几步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谢觅松笑意更深：“儿臣是个怎样大逆不道的人，父王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你！”谢盟指着他的鼻尖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谢觅松不闪不避，望着谢盟的眼睛：“孩儿知道，并且即刻便打算将它化为现实！” 谢盟的手指慢慢哆嗦起来，半晌，颓然地坐下。 谢觅松居高临下地望着谢盟：“父王也可以选择去告发我，不过皇上能不能相信，你真有如此大义灭亲的心思，那就是两说了。” 说罢，谢觅松转身离开，只留谢盟默默坐在黑暗中，望着那个已经不再由自己掌控的孩子慢慢走远。 凌树蕙等在房间里，啃着桂花糕等谢觅松回来，见他推开房门，立刻上前为他解开披风。 见他眉间一股轻松的神色，凌树蕙立刻猜到他都对可怜的廉王做了些什么。 “王爷怕是被你的狼子野心吓傻了。”凌树蕙微笑着调侃。 谢觅松也被她逗笑，摇头说道：“除了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这天下人谁不为我的狼子野心震惊。” “不用这样恭维我，”凌树蕙轻哼一声，“事情是你和太子谋划的，我不过一个看客，再胆大也胆大不过你们两个当事人！” 谢觅松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问道：“你能想得到，今天上午射冷箭的那个家伙是谁吗？” “当然能想得到，世子不也想到了吗。”说起这件事请，凌树蕙目光微微一暗，“世子能够想到的事情，必然比我多得多。” 谢觅松支颐笑望着她：“这倒是……瓶儿，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主动交代的？” “……”凌树蕙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缓慢地点点头，“有。” 她站起身，缓缓来到谢觅松身边，正视着那双尊贵的凤眼：“如果我说，我一开始是别人送到世子身边的细作，世子会怎么想？” 谢觅松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不含表情地打量着她，让凌树蕙或多或少有点儿没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2章 宅斗达人（82） 毕竟把这件事说出来，那从前那些作精行为就都变得有点儿不可原谅了。如果谢觅松对她的感情没有那么深的话，他们两人说不定就要这么掰了。 可是凌树蕙并不为此后悔，她觉得两人关系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就不可以再继续进行隐瞒，否则谎言持续下去，只会缔造出无穷无尽的谎言，将两人之间的嫌隙变得越来越深。 “我是扬州巡抚特意找来的，之后经受过种种训练，都是针对世子你。”凌树蕙缓慢交代，“扬州巡抚是内阁大学士朱岚的妻弟，而朱岚的二女儿……是未来的五皇子妃。世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谢觅松轻轻点头：“我明白。” 他的神色仍旧没有太多波动，但是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笑意，凌树蕙一见之下便明白他又是吓唬自己呢，扑上去揪着他的耳朵嚷道：“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就这样吓唬我？” 谢觅松含笑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头发和耳朵：“我怎么吓唬你了？你总要让我好好思索一番才行啊。” “思索？”凌树蕙站起身，插着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倒是说说，自己思索出什么了？” “结果啊……”谢觅松摩挲着她紧紧握拳的手，笑道，“我在想他们给你的训练可真是够厉害的，能让你把我的心栓得这么紧！” 兄弟你最近说话为什么这么撩啊？ 凌树蕙老脸一红，抽回手问道：“所以世子你不介意这件事？” “早就不介意了。”谢觅松微微一笑，但随即笑容就收敛起来，露出几分冷意，“敢对你下手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啧啧啧，有霸总内味儿了！ 凌树蕙心里吐槽，但也感动于他的维护，说道：“朝堂上的事最为重要，世子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冒进。” “你怕我把自己给玩进去？”谢觅松乜斜她一眼，不满于她这不信任的态度。 凌树蕙知道他又傲娇了，连忙揽住他的胳膊：“我当然害怕啦，哪怕世子你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算无遗策啊。我活在世上，只有世子一个人可以牵挂的，世子稍有不慎，我都能吓个半死，更不用说在漩涡中心里搅弄风云这种事，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谢觅松被她哄得舒服了些，拍拍她的手劝慰：“不用担心，我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凌树蕙轻轻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夜间睡觉前，凌树蕙来到谢觅松床前，为他噎住被角，见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溟飞？” “嗯？”谢觅松轻轻答应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凌树蕙听到了，并且心中惊涛骇浪。 她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抱臂默默回想从前的事情。 他是展溟飞吗？是展溟飞跟过来寻找他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展溟飞真的是展溟飞吗？还是说，他也只是别人的一个任务身份而已？和南宫池、兰畹一样，只是一个身份。 如果这样，他一直都遇到她，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别有所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3章 宅斗达人（83） 第二天一早起来，谢觅松就发现凌树蕙眼底有两片乌青，似乎非常疲惫。 “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他按了按凌树蕙的太阳穴，关切地问。 凌树蕙望着他纯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暗。 对于她，他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重生这种细节，可以从每一个小细节里看出来。他知道自己和原来的玉瓶儿不一样，也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发现。 但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份，他却从来没有透露出任何痕迹。 只要是知道的事情，就不可能不露出蛛丝马迹。 可谢觅松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的情况，最多最多，只是暴露出来与原身不同的素养和能力。 他是真的不知道…… 凌树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抬头望着他笑道：“我担心你原谅不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内疚和懊悔呢。” 谢觅松信以为真，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没关系，不要为这种事介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 凌树蕙胡乱点点头：“我今天还要去拜见刘夫人，顺便和太子妃商量上族谱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在狩猎场，务必要小心些！” “你才要小心一点。”谢觅松微微蹙眉嘱咐，“昨天那只飞箭，可是冲着你来的。” 凌树蕙也明白，苦笑一声：“五皇子其实也是太沉不住气了，用那样的法子除掉我，虽然直接，但也很容易把自己给暴露出去。” 昨天的飞箭只有皇室才能够用，而皇室之中，唯一有理由这么做的，就是五皇子谢崇安了， 谢觅松听到凌树蕙的话，嗤笑一声：“他就不是能够韬光养晦的人，偏偏自己条件又不行，天长日久，越是蛰伏越是暴躁，看着阴狠，其实比老四还不如。” “那也不能轻忽！”凌树蕙担心他又飘起来，连忙给他泼一盆冷水，“万一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谢觅松被她的话逗笑，点点她的鼻子，笑道：“好了，快去找表嫂，别让她等久了。” 凌树蕙含笑点头，披上雪青貂绒披风，冒着晨露去找太子妃。 “你就该多穿这些颜色娇艳的衣服，看着别有风致。”太子妃见她的小脸儿在雪青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白皙动人，忍不住夸赞。 “太子妃谬赞。”凌树蕙恭声道。 两人又絮絮叨叨闲聊一会儿，凌树蕙问过太子妃此时的身体状况，给她开了新的药方。 药方刚被太子妃收下，便有丫鬟报信，刘夫人便带着冯嘉瑶赶了过来。 太子妃连忙宣两人进来，一见到母亲不佳的脸色，便猜到了她的心思，默默叹了口气。 “瓶儿要进我们家的族谱，那名字自然也要换过一个咱们字辈的才好，不知道母亲可有没有想法？” 太子妃给冯嘉瑶使了个眼色，冯嘉瑶会意，摇着刘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玉姑娘可是我的大恩人，能和她做姐妹，是我求之不得的心愿。您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主持记族谱的活动，行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4章 宅斗达人（84） 刘夫人始终面色不佳，要认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做干女儿，对她来说可谓奇耻大辱。可偏偏不管是女儿还是丈夫，对此都大为积极，让她根本没有推拒的余地。 尤其是冯嘉瑶，也不知道这个贱婢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一向目中无人的女儿对她大为推崇！ “娘娘抬举你，这是你的福分。”刘夫人抬眼望着凌树蕙，蔑视地轻哼一声，“可你不能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就算入了我冯家的族谱，也不能从此真当自己是冯家的女儿了，知道吗？” 凌树蕙眉头微挑，乖乖点头：“知道。” 她话音刚落，冯嘉瑶便立刻表示不满：“娘你说什么呢！瓶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能把她当丫鬟待！从此之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娘你可不能为难她！” 刘夫人差点儿气个仰倒，指着凌树蕙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凌树蕙心中偷笑，面上笑得甜美可人：“冯小姐如此抬举，瓶儿不胜感激。” “什么冯小姐！”冯嘉瑶叉着腰纠正，“我说了，你是我亲妹妹，我是你亲姐姐！” 凌树蕙含笑点头：“二姐姐。” “这才对嘛！”冯嘉瑶得意地在凌树蕙肩上拍了拍，“放心，以后姐姐会罩你的！” 刘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差点儿晕厥过去，凌树蕙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论收买人心，她可比刘夫人要专业的多。 冯嘉瑶主动替刘夫人选定了认义女的时间，就在秋狝结束后半个月，她还亲自按字辈给凌树蕙起了个名字，冯嘉婧。 凌树蕙觉得这名字撞了某个差点儿被宫女勒死的皇帝，叫起来有点儿别扭，但是这个时代里没有大明，也没有嘉靖帝，别人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忌讳之处，也就没有提。 不过回去之后，凌树蕙注意到，谢觅松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微妙。 “怎么了？”凌树蕙微笑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谢觅松含笑摇头，“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别扭。” 别扭在哪里呢？ 凌树蕙目光深沉，难道也和他一样吗？ “是不是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谢觅松微微颔首，“但要说在哪儿听过，那却是没有的。想想还真是有些奇怪……” “是啊，真是奇怪。”凌树蕙望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 她试图从这双眼睛中看到谢觅松独立的人格，但越看越觉得，虽然容貌不同，但这双眼睛和从前她所遇到的人实在太像了。 她站起身来，捧起谢觅松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如果我不想要孩子，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谢觅松微微愕然，随即笑道：“我只在乎你一个，别的都不重要。” 他望着凌树蕙一瞬间涌上眼角的泪花，失措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子？” 凌树蕙闭上眼睛，含笑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开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5章 宅斗达人（85） 上辈子，她屡次问过展溟飞，她不会允许橙橙面临任何伦理问题，所以两人之间绝不可能有孩子，他真的不在意这一点吗？ 而展溟飞，也总是这么回答。 他总是回答，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只在乎你。 凌树蕙眨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对谢觅松笑道：“你不要总是这么宠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宠坏的。” “那有什么，我会一直跟着你，生生世世！”谢觅松坚定地望着她。 凌树蕙紧紧抱住他：“好，我记住了，以后我会一直等你的。” 如果真的是来找她的，那她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样的关系啊。 不管是任务还是别的什么，能这样长久地陪伴在她身边，她都挺感激的。 当然，如果哪天他突然决定不跟着她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不过从孤单中来，最后又回到孤单中去而已。 凌树蕙对能陪伴自己的人心存感激，却不会允许自己对他怀有依赖，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不长久的，不同的人是不同的恒星，永远也不可能行进在相同的轨道上。 她随时都做着孤独的准备…… 秋狝很快结束，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凌树蕙从谢觅松那里听到十之八九，知道想要除掉他们，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也快了，皇帝老迈，虽然看着不显，但是底子已经空虚，只要大家想，他分分钟就能驾鹤归西。 因此皇子们的争斗越发激烈起来，甚至渐渐摆在了台面上。 “老四跳得最欢，所以皇帝现在已经顾不得打压我们了。”谢觅松拿起一根玉簪为凌树蕙挽发，“老五也在蓄势待发，相比之下，我们虽然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但并没有夺取实质的权力，所以皇帝现在还是亲太子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上路？”凌树蕙对着镜子看了看，没发现凌乱的杂毛，对谢觅松的手艺进步惊讶不已。 谢觅松帮她把耳环戴上：“不着急，等到明年的春闱再说。” 太子也曾经提到过春闱的事情，当时说的是四皇子私底下联系穷苦举人和主考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经过这么久的调查，他们如今有了结果。 “老四想要制造一场科考舞弊案，把水彻底搅浑。”谢觅松见凌树蕙目露好奇，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们呢，便将计就计，让他作茧自缚。” 凌树蕙微微点头：“主考官你们不要了？” 那位大人是太子党的左膀右臂之一，科考出了问题，他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个渎职罪名，凌树蕙不相信太子和谢觅松会选择玉石俱焚。 “当然不。”谢觅松微微一笑：“严大人虽然不是非常能干，但却是表哥那一派最起劲的支持者，若是不救他，我们那些支持者自然要心寒的。” 凌树蕙轻轻点头：“你们放任他被害，然后出手营救，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只要把他从牢狱之灾里解脱出来，让他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就够了，对不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6章 宅斗达人（86） “没错。”谢觅松微笑道，“你在这方面的敏感程度，比许多无用的男人都要强得多。” 凌树蕙轻哼一声：“那是他们没用，譬如四皇子，连打击对象都不好好调查清楚，只看严大人最出头，就朝他开火。却根本不考虑一下，太子对于严大人是个什么态度！” 除了喊口号几乎没有别的作用的迂腐文人，对于实质的争斗能有什么作用？太子早就有疏远的心思了，正好四皇子自己送了把刀过来，让他能借机摆脱这个贸然出头的愣子，又可以借机为自己树立一个积极营救下属、绝不背弃追随者的形象，一举两得。 “老四要是有点儿心思，就不会把老五放在身边了。”谢觅松嗤笑道，“老五虽然也有点儿小聪明，但现在也忍不住了，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又没有什么过错，短时间内皇帝不会产生什么罢黜他的念头，他当然要开始为自己着想。” 凌树蕙眼珠微转，微微一笑：“反正都是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只要你别把自己给折腾死就行！” 谢觅松捏着她的耳朵，低声道：“都到这时候了，还不相信你相公的能力吗？” “信的信的！”凌树蕙对这句话产生了微妙的误解，脑子拐去了不可描述地方向，连忙摇头解释 谢觅松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她误会了什么，低低笑道：“眼见为实，为夫这就给你证明一下……” 半个月后，凌树蕙被冯家人带去，准备认亲礼。 刘夫人对她没有好感，但太子妃和冯嘉瑶真心喜欢凌树蕙，而冯卫贞为了向谢觅松示好，也不会慢待凌树蕙。 三对一，凌树蕙在冯府基本就相当于半个小姐。 “这是你的房间，我亲自布置的！”冯嘉瑶邀功般的把她拉进一个小院里，“这可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小院设计得颇为精巧含蓄，一进门，先是小巧的影壁，上面雕刻着一幅八仙过海图。绕过墙壁，院里花草繁茂、香气氤氲，丁香花如同团团新雪一般，赏心悦目。丁香树下是一片红艳的凤仙花，开得如火如荼，两种花朵一红一白，秀雅又亮眼。 走进房间内，博古架将正厅与卧房分隔来开来，黄梨木雕成的博古架上也没有摆太多东西，只有几个耸肩瓶，瓶内插着几只花卉，疏落有致，大方典雅。 卧房之内，也还没有安排太多东西，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只在窗下摆了一张绣架。床上悬挂着雪青暗花帷幔，床上的枕巾被褥也都用清雅而不失华丽的染色，很符合少女绣房的定位。 凌树蕙大为惊讶，没想到冯嘉瑶还有这样的眼光和审美，当即谢道：“多谢二姐姐，这里真是太好了，劳烦您为我如此费心。” 冯嘉瑶颇为得意，却还是谦虚地摆摆手：“和我还客气什么！” 凌树蕙扫望着周围的景象，笑说道：“姐姐的眼光实在是绝佳，日后我自己布置房子，定然要像姐姐好好讨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7章 宅斗达人（87） 冯嘉瑶被凌树蕙夸得心满意足，又关切了她的饮食起居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凌树蕙送走冯嘉瑶后，便回到屋里，望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小丫环，微笑问道：“这么待在我旁边，你也觉得无趣。” 她其实不是喜欢说话的人，独处时总是安静的，这个小丫环是刘氏派来监视她的人，凌树蕙不理她也没什么。 只不过她不喜欢被别人监视的感觉，守在自己旁边的人，一定要是能够最亲近的才行。 只花了一晚上时间，就让这个叫双双的小丫环唯她马首是瞻，凌树蕙满意地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转身对双双笑道：“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守在身边，守夜也让人怪难受的，你先下去好好睡觉。” “是。”双双恭声行礼，帮凌树蕙收拾好被褥后便退下。 凌树蕙坐在桌前，望着明亮的月光陷入沉思。 第二日，凌树蕙一早便醒过来，在双双的帮助下，换上华丽的蹙金红袍，严妆过后，眉宇间还残存的一分稚气被严严实实遮挡住，一眼看去，只觉得端庄大方、贵气天成。 冯嘉瑶本来还有点担心，妹妹出身不高，没见过多少大场面，万一怯场了可怎么办，焦急地跑来观看。 见到装扮过后的凌树蕙，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这……这个神妃仙子一样的人，真的是她小妹妹吗？ 怎么看上去那么有皇后范儿呢？ 冯嘉瑶克制住跪下喊女王大人的冲动，收回下巴艰难说道：“妹妹你这么扮起来，还挺有威慑力的呢……” 谁看到这个人，还能把出身不好的话嘲出口，那一定不是瞎子，就是傻子。 在美丽面前，谁能不为之折腰呢。 等在大厅里等凌树蕙来拜见的刘氏，看到她的装扮也愣住了，她看看凌树蕙，又看看她身旁被完全遮挡住光彩的亲女儿，面色更加难看。 “不过是一个认亲会，你便打扮得如此招摇，还真是小家子气！”她愤愤道。 凌树蕙微微一笑：“诚如母亲所言，孩儿从未经历过大场面，生怕自己提前怯场，才严妆一番以壮胆气。孩儿胆怯，这是自小养成的，日后还要麻烦母亲与姐姐多多费心，为我指点一番呢。” 刘氏刚刚张嘴，冯嘉瑶便应道：“那当然那当然，阿婧你是我妹妹，我肯定要帮你变得越来越好，这可是做姐姐责无旁贷的责任！” 她以前只有姐姐而没有妹妹，被全家人宠得无忧无虑，根本不知道帮别人打算是种什么感觉。如今有凌树蕙这个乖巧的妹妹，时不时就用明亮的眼神望着她，要她帮忙指点，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 刘氏望着傻乎乎的女儿，气得手帕都差点撕烂。 这个蠢姑娘，被别人卖了和帮别人数钱呢！ 她狠狠瞪了冯嘉瑶一眼，然而沉浸在自豪感中的冯嘉瑶丝毫没注意到。 凌树蕙望着这对母女，也不由在心里偷笑。 这个孩子的确是太单纯了，也就是自己对她没有太大恶意，换成心狠的，这能利用这份信任把她踩到万劫不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8章 宅斗达人（88） 事实证明，美貌总是有用的。纤弱的美貌，会让人不忍伤害；而凌厉的美貌，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闭嘴！ 冯家族老本不想接受一个贱籍之人入族谱，即便有冯卫贞的百般阻挠，也还是面色不愉。可凌树蕙这么一露面，通身气派有如公主下降一般，看得一众族老呆了眼，原本准备好的刁难剧本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凌树蕙依照规矩，在祠堂里行三跪九叩大礼，为冯氏祖先敬上几炷香后，开始为族老及冯卫贞夫妇奉茶。 “父亲，母亲。” “好女儿。”冯卫贞接过凌树蕙奉上的茶，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论做戏的功夫，他可比妻女强得多。刘夫人虽然私底下对凌树蕙态度不怎样，但也没蠢到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短，同样含笑接过了茶盏。 族老看到，心中默默感叹，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够厉害的，能让出名的刺头刘氏都为她自降身段！ 行完认亲礼，冯嘉瑶便兴冲冲举办了个小宴，邀请自己熟识的女孩儿们，迫不及待想要凌树蕙和她们见一见。 凌树蕙自然不会拒绝，这可是个难得拉近交际圈的机会。 小宴在冯家的花园里进行，凌树蕙和冯嘉瑶一并做东，招待前来做客的贵女们。 凌树蕙今日不想前番那样浓妆，只淡淡施了层粉黛，换上一身浅绿罗裙，清新淡雅，灵秀可亲。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总不会一帆风顺，冯嘉瑶喜欢她，不代表所有的贵女们都喜欢，她一个扬州瘦马，猛然蹿成了京中闺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有点儿闹心。 “不过就是生得好些了，怎么就这么得太子和廉王世子的青眼呢？” 凌树蕙正吩咐丫鬟们将冰好的瓜果送上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尖刻的声音，挑挑眉含笑转身：“原来是程姐姐，听说姐姐日前患了痨病，以至于没赶上秋狝，如今病好些了吗？” 程灵是兵马大元帅的女儿，论娇惯跋扈比冯嘉瑶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到凌树蕙这样说当即窜起一团怒火：“你讽刺我是短命鬼！” “怎么会？”凌树蕙眨眨眼，“我不过是关心一下姐姐的身体，因为我也略懂一些医术，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姐姐怎么会想这么多？” 她的表情诚恳至极，让程灵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但很快她便冷哼一声：“谁要你假好心！” 凌树蕙也不辩解：“姐姐说的是，姐姐身边的名医何其多，是我不自量力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澄清一下。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太子对我有所照顾，完全是因为我侥幸治好了太子妃的沉疴，此外别无他意，还请姐姐不要误会。” 程灵本来是要挑刺的，可凌树蕙解释得这么认真，脸上又笑眯眯的不带一丝戾气，她仿佛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劲儿又不好意思继续挑刺，只能转身回到自己位子上，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桌上的菜色和别人不一样，不由气愤地拉过布菜丫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9章 宅斗达人（89） “为什么我的菜色和别人不同，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本小姐？”程灵气愤愤问道。 “程小姐恕罪！”丫鬟连忙告罪求饶，“三小姐特意吩咐婢子，说小姐您痨病刚好，不宜食生冷油腻，这鲈鱼莼菜，是今天新送到京的，能补肝肾之气，三小姐特意吩咐来给您特做一桌。” 程灵听了，微微一怔，放开丫鬟，目光复杂地看了凌树蕙一眼，见她依旧背对着自己，吩咐丫鬟们忙碌，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凌树蕙用用余光瞥了程灵一眼，见她低头思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在冯府住了半个月，谢觅松就迫不及待派人上门提亲，商量亲事。 从前凌树蕙陪在他身边时，虽然亲近，但终究没有名分，这倒也方便了如今的行事，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门提亲，而省过以妾为妻的舆论指责。 不过谢觅松这么心急火燎，外人看了未免笑话。 “世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冯嘉瑶望着送来的八字庚帖，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对谢觅松没什么非分之想了，但看到他对凌树蕙关切如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微微的酸。 凌树蕙明白她的心思，没多说话，只是笑了笑。 冯嘉瑶望着她越发明艳清雅的脸庞，酸溜溜的同时也有点儿羡慕：“为什么你和姐姐都长得这么好看，就我这么普通呢？” “姐姐说哪里话？”凌树蕙轻轻一笑，“姐姐也是个美人，品貌俱全，又有父亲母亲把关，将来必能觅得良人，一生顺遂。” “但愿如此！”就算凌树蕙这么说，冯嘉瑶心里也明白，自己和姐姐妹妹的颜值差距太大，太子妃和凌树蕙，那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自己只能算是普通档次的好看，真要比那肯定是比不过的。 凌树蕙有点儿担心小姑娘沉迷于皮相问题，钻进牛角尖去，总是陪在她身边加以开导，努力将前十几年被养歪的价值观给掰回来。 刘夫人本来瞧不惯凌树蕙，但见她的确尽心尽力提点冯嘉瑶，让一向单纯的女儿慢慢开窍，也慢慢放下成见。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但她的野心终究限于格局，出不了内宅。意识到太子妃之位不可能让冯嘉瑶顶替后，她也就慢慢收了心思，只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可惜冯嘉瑶自小被她灌输自己必然是下一任太子妃的思想，眼高于顶，择婿的眼光太高，可符合她要求的人，见过的好姑娘太多，根本看不上她。 这时候凌树蕙的劝导开解就异常重要，刘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很难领会到女儿的小心思。可凌树蕙作为同龄人，每每都能劝到点上，天长日久，真把冯嘉瑶的念头掰回来不少。 刘夫人虽然依旧对凌树蕙没有什么好脸，但也不会再嘀咕些什么难听话了，开始尽心尽力为凌树蕙张罗大婚之事。 凌树蕙的嫁妆本是谢觅松提前送过来，他担心冯家接受不了这个便宜女儿，特意送了八十抬嫁妆，以表示自己绝不为难冯家。如今刘夫人为了示好，又添了二十台嫁妆，真真正正做到了十里红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0章 宅斗达人（90） 大婚那一日，凌树蕙半夜就从床上坐起来，被十全夫人梳头开面，饿着肚子换上喜服。 冯嘉瑶是个未嫁女，不适合陪在她身边，所以只有刘夫人主持众人摆布。 “这些日子咱俩相处得还挺舒心。”刘夫人坐在凌树蕙对面，有些感慨地望着她精致的新娘妆容，“我其实到现在也不太喜欢你，但你毕竟算我半个女儿，有些事我也有义务提点一番。” 她絮絮叨叨说了些当家立事的诀窍，又讲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虽然都是些陈词滥调，凌树蕙依旧听得很认真，微笑道谢：“多谢母亲愿意告诉我这些。” 刘夫人略微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便起身离开。 凌树蕙盖上盖头，跟着喜娘的指引来到大堂，向名义上的父母拜别后，跨过火盆上了花轿。 之后便是入廉王府，与谢觅松拜天地。凌树蕙看不到人，只能跟着花球走，来到堂前，听着司仪高声唱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她跟着鞠躬行礼，但心里总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她或许爱过，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正式的结亲。庄重的仪式感让她觉得，自己在今天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哪怕天地，都要为今日的她让位，让她成为无可置疑的焦点。 这种特殊的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 “难怪大家都这样重视婚礼。”这是她被挑开盖头后说的第一句话。 仪式是多么的重要，它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庄重，让原本便重要的事情变得更加无可代替。 谢觅松挥手摒退喜娘，端起合卺酒，含笑坐在她身旁：“饮过这一杯酒，你就是我的人了！” 凌树蕙干脆利落一口饮尽，感受着酒液的余香，若有所思问道：“我们这算是定下契约了吗？” “当然。”谢觅松见她从袖中取出一把银剪刀，不由挑眉。 凌树蕙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段红绳——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顺便取下凤冠，将长发披散开来，回到谢觅松身边，同样解开他的发髻，而后撩起自己右侧的长发，与他左鬓的发丝挽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我都愿意相信你。”凌树蕙用红绳将两股长发绑在一起，抬起头来认真地凝望着谢觅松，“那是如果哪天你不想坚持了，不要勉强自己，直接离开就好，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谢觅松微微蹙眉，总觉得凌树蕙话里有话，但同时也忍不住心疼：“你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说这种话？” 凌树蕙扯了扯红绳，将两人的头发各自剪下一小撮：“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这种时候，也会在心里做最不好的打算……” 谢觅松揽着她的肩，抵住她的额头：“不要害怕，我不会离开的。” 但愿…… 凌树蕙将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说道。 她不是不相信别人，而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不渝的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 第二年春闱过后，正是及第才子游京之时，突然有一寒门举子怀抱血书，一头撞死在国子监外，遗书中写道科举不公、考官泄题等事，并附买题买题的考官姓名，以及与榜首文章几乎一模一样的原稿，令朝野为之震惊。 皇帝下令，当即命人彻查此事，监考官严朗因此下狱，主管春闱的太子也为此而遭受斥责。 可随着调查逐渐深入，这件事竟又发生惊天逆转，考题并未泄露，除榜首之外，再也找不到提前请人代做的文章。 而榜首的文章，的确是状元郎亲自所作，至于那篇所谓的原稿，却是旁人假造。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死谏，竟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而其背后，赫然站着四皇子的身影。 皇帝大怒，将其贬为庶人，圈禁于宗人府。五皇子为兄求情，也同样遭到贬斥。 而起初被打压的太子一党，反在此时复起，严朗特赦出狱后，心灰意冷，告老还乡，由另一位精明强干的李大人继承了他大学士的位子。 三个月后，五皇子毒杀皇帝，意图谋反，却因小太监的告密而失败。皇帝大怒，下令将其诛杀，太子力保之下，才将其圈禁宗人府。 因着这次谋反，皇帝惊吓过度，身子每况愈下，不过一个月便郁郁而终。 太子继承大统，改元正丰。 不过这些事情和凌树蕙没什么关系，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帮谢觅松料理府内的事。王妃从前便不通庶务，凌树蕙成为世子妃后，她更加乐意做甩手掌柜了。王府的管家大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在凌树蕙手里。 而这正是玉瓶儿梦寐以求的事。 凌树蕙即便是为了完成任务，也会好好做这个世子妃。何况后来的谢觅松，对她而言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对象，而是她的爱人，她如何能不尽心尽力。 两人成婚之后，相守了四十年，送走了王爷王妃，为谢觅柏谢筱兰张罗婚事，又生下两男一女，平平安安地抚养他们长大，后来又有了自己孙子和外孙子。 直到大限将至的那一天，凌树蕙望着守在自己床边的子子孙孙，都有些不真实感。 这当真是她的家族？是以她为根基繁衍开来的家族？ 她望着谢觅松同样垂垂老矣的手，心里却始终觉得这是一场大梦，她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完全沉浸进去。 “告诉我你的名字，来生，我去找你。”谢觅松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凌树蕙微笑着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她可以告诉展溟飞自己的名字，因为那不在任务之中。但是谢觅松不行，她的任务是要谢觅松爱上“玉瓶儿”，无论是什么样的内核，他所爱的这个人只能叫“玉瓶儿”，而不可以是凌树蕙。 对不起啊，还是没办法全心全意地爱你…… “欢迎主人回家！”系统欢快的声音让凌树蕙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出神，半晌才坐起身来，颇有兴趣地划向下一个任务，“马上送我过去，我不想浪费时间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透过口罩直往里钻，凌树蕙干脆利落地为病人打完针，起身回到办公室。 这回她所扮演的角色，是首府人民中心医院的护士长鹿苓，也是即将被男主看不惯灭掉的恶毒炮灰。 这个恶毒炮灰恶毒在哪里呢？ 恶毒在欺负了男主的白月光女神。 怎么欺负的呢？ 她侮辱她的人格尊严。 她怎么侮辱她的人格尊严了呢？ 她把女主干的事重复了一遍。 凌树蕙一看到这回的任务，就无奈扶额。从前的几本书，基本上都是女主视角文，所谓的恶毒基本都只是抢男人、搞事业什么的。 这回这本不同了，她是男主视角文。 还是屌丝逆袭的男主视角文。 这是一个极度内卷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京城里有赵、林、苏、夏四大古武家族，不仅旗下公司掌握了全国近百分之六十的GDP总额，还把持了政界的半壁江山。四大家族在各个领域都形成了垄断，底层民众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男主程丰是从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靠着过人天资考上了首都人民医院大学，成为一名光荣的医学狗。这样的成绩让贫困县出来的他非常自满，刚到首都时可谓踌躇满志，可惜现实就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在首都，仅仅有能力是不够的，想要往上爬，还要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程丰一无所有，自然要面临不断的打压，被一次次击倒在地。 前一日还极度自满，后一日便受到眼中挫折的程丰，变得敏感自卑、喜怒无常，同学们觉得他孤僻古怪，更加不愿意靠近，有意无意地孤立他，而这又在另一种程度上加剧了他的孤僻性格。 一次偶然的机会，程丰得到一枚能产出灵泉的空间戒指，空间中每日能产出十滴灵泉，而这十滴灵泉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便能令他百病全消、重新焕发出生机。哪怕是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服下灵泉后也会变得如同少年一般精力旺盛。 靠着灵泉的功效，程丰顺利打入上层社会的交际圈，并慢慢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最后他成功将自己的家族，程家，提升为与四大家族并峙的第五大家族，自己也完成了一步登天的梦想。 可惜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程丰在往上爬时总是想着自己一旦得势，一定要将四大家族都踩在脚下，彻底改变这不公平的现状，然而当他上位成功后，便不自觉站在了四大家族那一边，成为了垄断集团的一员。 一般来说，这种“莫欺少年穷”类型的男主，基本上就是别人欺你一丈，你灭别人一族。哪怕换成了现代都市文，这种奇葩性格也没有丝毫改变。 “且走着看，看看谁能把谁给搞死。”凌树蕙捏着鼻梁轻声呢喃。 上辈子光在内宅和女人斗了，这回和男人斗一斗，想想也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相比男主，她更想知道那个家伙跟来了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 凌树蕙站起身，对着仪容镜换好护士服。 鹿苓如今三十二岁，本人是个工作狂，一心都扑在岗位上，满眼只有升职加薪，所以一直没有结婚。 她的容貌其实不差，颇有御姐气息，只不过鹿苓平日不化妆，行动之间不苟言笑，损了几分容貌中自带的娇艳。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大气稳重，一看就是能压得住场子的长相。 男主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太强势的，虽然后来看上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女人，但她们说到底都是以男主为天的人，鹿苓这种根本不care男人、只在意工作的，自然不会是他纳入后宫的目标。 不是后宫，那就只能是炮灰喽。 “鹿老师……” 怯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树蕙挑眉转过头，边戴口罩边问：“怎么了，还没换衣服？” “你能先出去吗？”这小姑娘看上去仿佛才十七八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随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就是本文的女主……之一，夏晓光，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为什么？”凌树蕙一向心肠冷硬，不因为她的柔弱外表而退步，冷声问道，“有这耽误时间的功夫，衣服早就换好了。” “那个，那个……”夏晓光不自在地忸怩着，“我不习惯在别人身边换衣服。” 矫情！难道你身上有的我没有？难道我刚才没背着你换衣服？ 凌树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克制自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行，你赶紧换，一会儿一起做晨间护理。” “是。”夏晓光捏着衣服怯生生地回答，眼睛眨巴眨巴似乎要掉下泪来又似乎没有。 凌树蕙一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心里憋屈，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娇弱美人，她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她怎么就看着快哭了呢？ 现在流行小哭包女主了吗？ 凌树蕙皱眉走出门外，等着夏晓光磨蹭出来，一起去做晨间护理。 晨间护理的活计其实比较简单，清理床单元、开窗通风，护理病人，这些都是护士基操，本来没必要来看着的。 但是……夏晓光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啊！ 白莲花哪里能做得来贴身护理这种又脏又累的事，尤其是会阴护理，憋在床边憋得脸都红了，愣是不敢动手。 “你是护士，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凌树蕙见病人哼哼唧唧想要排泄，夏晓光却杵在床边什么也不会干，不由满心绝望。 这是一个怎样神奇的世界，这种怕脏又怕苦的娇娇女居然会来当护士？还真的给苟到实习了！ 大学前几个学期的考试都没把这奇葩刷下去吗？ “对不起，老师我……”夏晓光脸颊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无措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可凌树蕙一点儿都不觉得可爱，她只想把夏晓光扔出病房去！直接从窗户上往下扔的那种！ “算了我来，你给063号剪剪脚指甲。”凌树蕙结束了手头的口腔护理，准备好尿袋来到这位病人床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 凌树蕙扶着病人从床上坐起身，借助导尿管帮他解决排泄。 刚脱下裤子，就听到夏晓光啊的尖叫一声，凌树蕙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轻声斥道：“这是病房，你小声一点！” “是是是。”夏晓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别过脸去不敢看病人裸露出来的器官。 凌树蕙差点儿被气笑，大姐，你是护士，这是你的病人，你要连这都不敢看，还考什么护理专业当什么护士！回家叼奶嘴好了呀！ 病人其实年纪挺大的大爷，本来病得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但也听到了夏晓光的喊声，不由面红耳赤，紧张不已，怎么也尿不出来。 “先生不要紧张，放松肌肉，不要在意，这是我们的工作……”凌树蕙只能慢慢劝导，好容易帮大爷排泄完，又为他做好会阴护理，凌树蕙将垃圾分门别类扔进垃圾桶。 期间夏晓光一直站在她身后，局促又扭捏，想要张口问要不要自己帮忙，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凌树蕙几乎想呐喊出声，回过头盯着她问道：“非要我说一声你才肯帮忙干活吗？” 夏晓光正在走神，听到凌树蕙的斥责，慌忙回过神来，摆摆手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鹿老师，我刚才、刚才想到了些别的事情。” “实习的时候你给我想别的事情？”凌树蕙微微挑眉，“以后给病人扎针的时候，你也给我想别的事情？”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夏晓光承受不住凌树蕙犀利的眼神，不由低下头抽抽搭搭，“我知道，我这个人笨，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这次让鹿老师您来带我，很麻烦您……” “知道自己麻烦别人了就要用心！”凌树蕙可不吃这一套，怎么？我弱我有理？我笨你们就该让着我？不好意思，在她这里，笨就自己下功夫苦学，别整天想着让别人将就自己的蠢笨！ 夏晓光没想到凌树蕙这么心狠，往常她只要哭一哭，大家都会围过来开导她，从来没有谁忍心为难她的，为什么凌树蕙…… 一定是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夏晓光低头默默想着，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对她这么凶。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不能靠着家庭的荫蔽一路开绿灯，她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让鹿老师对她刮目相看！ 凌树蕙收拾好垃圾，将夏晓光满脸励志的圣光，仿佛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令世界为之震惊一样，不由翻了个白眼。 有这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功夫，去给患者挂个生理盐水不好吗？ 白痴！ 凌树蕙心里嘀咕一句，转身就走。 若说原本她还不太理解为什么鹿苓会暴躁成那个样子，那么现在她就已经完全懂了。而且，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鹿苓那么好的忍耐力，带上半个月才忍不住开始人身攻击。 毕竟夏晓光这个表现，实在太令人震惊和意外了，凌树蕙打死也想不到，这样低素质的人也能来当护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 凌树蕙和夏晓光艰艰难难地相处了三天，正当凌树蕙被夏晓光逼到崩溃边缘到时候，一个意外解救了她。 “鹿护士长，有位病人忽然昏过去，检查后怀疑是突发性房颤，请您带心律平过去。”一个护士敲敲门，轻柔却迅速地交代情况。 凌树蕙点点头：“我知道了，立刻叫鲁医生。” 说罢便前往医药室，取出普罗帕酮前往病房，帮助检查病因。 一番忙碌后，确定是风湿性心脏病引发的房颤，医生鲁平将病人情况稳定下来，对身旁实习生说道：“你来检查一下病人的生命特征。” 实习生沉默地点点头，上前检查。他长的剑眉星目，可谓一表人才，只不过眉宇间的阴郁气息太重，让人下意识地不太想亲近。 这就是本文男主，程丰。 凌树蕙瞥了他一眼，尤其是他手上的戒指，但很快便收回目光，心里嗤笑一声，想着以后还有的忙呢。 病人很快恢复平静，呼吸渐渐平稳，心律也正常起来。 “转回普通病房去。”鲁平松了口气，吩咐她道，“麻烦鹿护士长跟进一下。” “当然。”凌树蕙淡淡点头，突然想起来夏晓光，叫住一个护士，“你去通知一下我带的那个实习生，要她测试一下全部患者的生命体征，然后录入电脑，我回去的时候要看。” “好。”护士点点头离开，凌树蕙心想那家伙再怎么不靠谱，应该也不至于自己吩咐了还不做，便也放下心来，对眼前的病人进行护理。 程丰看着凌树蕙熟练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鹿护士长，我觉得这是链球菌感染导致的风湿热，需要先注射青霉素，控制住链球菌感染。” 他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凌树蕙安排好病人的卧位，抬头看着他：“没错。” “但是青霉素控制，起码也需要十天，后续也要观察至少六个月才能进行心尖瓣膜手书，病人的身体正在急速衰弱，我怕……”程丰欲言又止。 凌树蕙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歹毒想说什么？不要和我拐弯抹角的！” 她不客气的话让程丰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咬唇思索片刻，问道：“如果……如果我有办法，能够让病人不需要手术也能够痊愈，医院能够通过吗？” 凌树蕙恍然大悟，程丰现在应该刚拿到灵泉，心中狂喜，还指望能够靠它一步登天，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向她询问。 凌树蕙毫不犹豫地说：“即便真的有，在你没有向医院提交安全证明、并且进行临床试验之前，医院都不会允许它投入使用的。” 程丰一怔：“可是……可是……这对于患者是有利的呀！” “你自己觉得有利，不等于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凌树蕙耐心说道，“再没有客观的证据证明它利大于弊前，你不能要求医院必须接受它。” “如果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以向副院长提出申请。不过你现在还是在校生，想要申报发明的话，还是以学校的名义比较好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 凌树蕙当然知道程丰的底牌是什么，可她又不能明晃晃地表现出来自己已经知道了。 不然程丰拼了命也会搞死她的。 所以她假装以为程丰所说的方法是自己新发现的细菌或实验方法，诚意十足地建议着。 程丰碰了个软钉子，默默低下头：“我明白了，谢谢鹿护士长。” “不用客气。”凌树蕙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帮病人按摩。 处理好病人后，凌树蕙离开病房，准备回去看看夏晓光的工作成果——她真的担心没自己在旁边看着，这家伙能把病人霍霍死。 经过走廊时，一名众星拱月的医生从她身旁掠过，凌树蕙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这人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凌树蕙。 两人对视片刻，凌树蕙勾起嘴角，冲他摆了摆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人依旧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身旁的院长小心翼翼问起：“秦医生认识鹿护士长吗？” 秦晏回过头来，摇头笑道：“没见过，但是看着很面善。” 院长附和着笑笑，心中却直犯嘀咕。 这位名声大噪的秦医生，居然也相信一见钟情这一套吗？ 也难怪，毕竟年轻嘛。 这么想着，院长忍不住瞥了秦晏一眼。 他的确还年轻得很，尽管被破格提升为主任医师，但他的确还年轻得很，只三十二岁，和那位鹿护士长一样，都是相当优秀的年轻人才。 这样的两个人，的确也很容易被对方身上的优秀所吸引嘛。院长突然就觉得一切合理了，露出慈祥的姨母笑。 凌树蕙回到科室后，第一时间调出病人的生命特征统计，却愕然发现这统计表竟然还是上午的数据。 也就是说夏晓光根本没有统计今天的生命体征！ 一瞬间，凌树蕙的心情就落入谷底，连找到那家伙的欣喜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晓光呢？”她探过身问对面正准备药品的护士。 “夏同学啊……”小护士有些为难地回答，“她非要推065号病人下去晒太阳，现在还没回来呢。” 凌树蕙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护士看看钟表：“大概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 凌树蕙瞪大了眼睛：“她疯了吗？” 现在外面的天气可不算好，冷风直往脸上扑，她把病人推出去一个小时！想要人家的命就直说啊！ 凌树蕙立刻出去找她，但刚推开门就撞见狼狈不已的夏晓光，和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诠释心如死灰四个字的065病号。 凌树蕙见这两人都没什么大问题，松了口气，把065号送回病床，帮他做了清理又测量一番生命体征，确定他没有大碍后才回到科室，挥挥手让另一名护士去测其余人的生命体征。 直到办公室内只剩下凌树蕙和夏晓光两个人，她才冷笑开口：“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笨而已，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又蠢又坏！” 这一桩桩一件件，脑子正常点儿的都干不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 夏晓光没想到凌树蕙这样直接不客气，抬起头含泪辩解：“不，鹿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凌树蕙辛辣反问，“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不是正常人该做的，对？” 夏晓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咬住嘴唇，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抱歉，鹿老师，我一看到065号那个样子，就觉得他太可怜了，忍不住就想多关心他一点。” 065号是全身大面积烧伤，刚刚进行过植皮手术，看着是凄惨了点儿，不过要是好好护理，日后还是能长好的，虽然肯定会留疤，但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发现的。 因为外表凄惨，的确大部分护士都会对065多上心一些，但也从来没有那个上心到夏晓光这地步，完全把其他病人抛之脑后的！ “所以其他病人在你眼里就不可怜了吗？”凌树蕙嗤笑道，“而且065真的就可怜到这地步了吗？需要你彻底放弃其他病人来照顾他？” 夏晓光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不断掉泪。 凌树蕙看见她哭心里就烦，语气更加嫌弃：“而且就算是可怜065号病人，你可怜的方式就对了吗？把烧伤病人推出去吹风，亏你想得出来！” “我……”夏晓光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忘记了？”凌树蕙几乎要被气笑，“作为护士，你能够把基本的护理知识给忘记。那么作为一个人，你会不会把自己的道德底线也给忘记呢？” 这句话太辛辣，夏晓光招架不住，她涨红了脸反驳道：“鹿老师，我有做错的地方，我也愿意承认，请您不要这样侮辱我的人格！” “这是侮辱吗？”凌树蕙冷哼一声，“如果这是侮辱，那么你对065号做的事情就是谋杀！” 夏晓光还想反驳，凌树蕙哪里会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什么做护士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成功混到来实习，但在我这里，你就是完完全全的外行，更是完完全全的恶心人！” “你以为当护士最重要的是什么？爱心吗？那确实很重要，但是能力、决断力，更加重要。如果你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而只知道凭一腔圣母心行事，那我希望你不要留在医院里给别人添乱！因为你在这里多待一天，对病人们的安全威胁就大一分！” 凌树蕙一句话比一句话重，像一记记重锤砸过来，让夏晓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脸冲出办公室。 程丰站在科室外，愣愣地望着夏晓光。 夏晓光也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刚才凌树蕙批评自己的话全让这人听去了，更加羞愤不已，撞开他跑向走廊。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走廊里清晰地传来，凌树蕙忍不住头疼扶额。 保持安静、轻手轻脚，这也给忘记了？ 还是说心情不好，这些就全都不用顾忌了？ 果然还是大小姐心思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8） 程丰站在门前，有些踟蹰。 他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的地方，想再来探探凌树蕙的口风，结果却无意间听到凌树蕙斥责夏晓光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如果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一般听到这种情况，会觉得凌树蕙的口气过分了些，但夏晓光肯定也有做错的地方，毕竟她一个实习生，如果不是犯了特别大的错，带她的老师不会气到这种地步。 可程丰脑子不正常，他正处于一种极端的顾影自怜之中，听到凌树蕙对夏晓光的指责，第一时间便想到其他人对他的种种指责，一瞬间就直接代入夏晓光，对凌树蕙产生难以言喻的憎恶。 “你有事要找我？”凌树蕙见他杵在门口不走，挑眉问道。 “不，没有，”程丰摇摇头，转身离开。 凌树蕙见他离开，也没有叫住，微微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 梁子已经结下了，接下来就看谁棋高一着！ 凌树蕙回到桌前整理资料，但没过几分钟，就被小护士敲门打断：“鹿护士长，院长让您到会议室去。” “什么事？”凌树蕙站起身问道。 “我不太清楚。”小护士摇摇头。 凌树蕙微微颔首，让她自己去忙，自己则站起身，整理好衣着带着笔记本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在三楼，窗户正对着明亮的湖泊，波光粼粼让人一望之下便心旷神怡。 会议桌旁已经做了几个人，见凌树蕙过来，首位左侧的人首先站起来。 凌树蕙微微一愣，看清是那家伙后，心中嗤笑一声，眼光从他身上掠过，定格在院长身上：“院长，您找我。” “鹿护士长来啦，请坐！” 院长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凌树蕙依言走到最后一张椅子上坐定，不着痕迹地打量一圈，讶然发现周围都是心脑血管科最有名的医生，心中微微讶然，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书里男主的第一个晋升机会，是苏家族长的幼子因为急性心脏病入院，被他用灵泉救回。算一算时间，也就是现在。 苏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权势逼人，手眼通天。他家的孩子生了病，自然会集中最优秀的医生团队进行治疗。 看看这一片人，凌树蕙心里叹一口气。 苏家的孩子生了病，便能够得到这样的救治，而底层的孩子生了同样的病，就只能守在父母身边等死。 这就是书中的社会。 秦晏一直看着凌树蕙，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讥笑，心中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刚才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他就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很特殊，让他难以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而现在，他更是发现，这个人的一颦一笑都会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的心思，让他陷溺得更深。 这很不对劲。 凌树蕙感受到秦晏的目光，挑挑眉抬眼望回去，戏谑的眼神让秦晏心里一滞，僵硬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哼，每次开始都这样，好像多纯情一样，结果到后来还不都是老司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9） 院长注意到两人的眼神来往，轻咳一声说道：“大家都来齐了，我说明一下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 众人立刻集中注意力，等着院长的下一句话。 “有一位突发心脏病的小同学被送到我们医院，我们初步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非常棘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召集各位前来，一起商讨治疗方案。” 凌树蕙确定这就是苏家那个小孩子，回想了一下书里关于病情的描写，最后囧囧地发现，书里并没有详细提到他的病情如何，反正就是十滴灵泉下去，人给救活了。 可是凌树蕙绝不允许程丰加入这次救治，不管是鹿苓想要报复程丰的愿望，还是凌树蕙自己的想法，她都不希望如此。 那么就要费点儿心思让程丰焦头烂额了。 凌树蕙听完初步病情诊断，立刻想出一套护理方案，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要点，站起身来阐述了自己的观念。 “病人直接转移到ICU病房，我会和营养师讨论食谱问题，定期测量心电图，与各位进行定向汇报……” “麻烦鹿护士长了。”秦晏含笑答应。 凌树蕙瞥了他一眼：“必要的工作内容而已，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所以凌树蕙没继续和他斗嘴，说完自己的想法便坐下，听取别人的意见建议，在本子上记下要点。 秦晏是目前暂定的主治医生，凌树蕙记得这个人物，他在书里也是一个小炮灰，是心脑血管科最优秀的天才医师，也是苏家幼子第一阶段的主治医生。 程丰为了往上爬，联系夏晓光在秦晏的饮食中下药，令他患上渐冻症，退出治疗团队，甚至不得已辞去了医生职务，凄惨程度仅次于被医院强行辞退、被男主当众羞辱、最后从医院顶楼跳下去的鹿苓。 所以说，这回他们俩是一对难兄难弟啊！ 凌树蕙啧了一声，感慨地摇摇头。 散会后，凌树蕙收拾好东西回办公室，准备将夏晓光转移给别的护士带，却被秦晏给叫住。 “鹿护士长！” 凌树蕙应声回头，见秦晏站在走廊中央，腰背挺直到没有一丝弧度，正逆着光直勾勾地望着她，温和的柳叶眼中满是笑意，不由也勾起嘴角：“秦医生，你找我有事？” “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秦晏直白地问。 凌树蕙眉心一跳，望着这张春风一样温润的脸庞，见他眼中有一抹淡到难以察觉的疑惑和忧虑，仿佛自己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才微微笑起来。 还以为这回他没和孟婆汤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色迷心窍、死性不改。 “当然可以。”凌树蕙点头答应，眼波微动，凑到他身前轻声问道，“不过秦医生，能冒昧问一下，你这是想追求我吗？” 鹿苓一米七六，在女生里已经算是高挑的了，但秦晏比她还高了一个头，凌树蕙只能抬眼望着他。从高处往下俯视，眼中的滟滟波光分外动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0） 秦晏望着这双眼睛，心里微微一荡，随即才笑道：“鹿护士长，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有吗？”凌树蕙眨眨眼，含笑摇头，“我想是没有的，也许上辈子见过。” 这话听起来就像玩笑一样，，旁人听了，也一定以为凌树蕙在开玩笑。可秦晏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没错，应该是这样。” 他并不相信前世今生这种没有依据的说法，也知道既视感是怎么一种原理，可是对于凌树蕙这种突如其来的爱慕，他莫名其妙地不想用科学去解释，而宁愿相信他们是有过一段前缘。 “秦医生现在还有事要问我吗？”凌树蕙见他微露怔然，含笑反问，打断他的思绪。 秦晏果然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不，我没什么事，就不打扰鹿护士长了。” “嗯，一会儿见。”凌树蕙也不纠缠，回到办公室内做了一下事物交接。 这时候夏晓光还没有回来，凌树蕙也懒得理会她，交代身旁的护士：“那个同学你先带着，她的表现你都知道，我也不复述重点了，你看着带，实在兜不住就直接劝退，我帮你做通报。” “好。”护士点点头答应下来，凌树蕙又一一交代了其他事物，做好交接后直接赶往安置小病人的ICU病房。 这孩子叫苏游，只有十五岁大小，生的非常纤弱漂亮，只是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令人止不住生怜。 氧气罩盖住了孩子大半张脸，只有拧起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露在外面。 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对他进行护理，调整好病房温度湿度。 不一会儿秦晏也带人前来，为孩子测量生命体征。苏游慢慢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一群全副武装仅露出眼睛的一声，不由瑟缩。 “别害怕，我们是为你治病的。”凌树蕙注意到他的抵抗心理，立刻温柔解释，“你放心，你的病很快就会得到救治，医生们会尽全力帮助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得相信我们，把你的情况都和我们说一说才行啊！” 调整病人的心理健康也是护士的责任，凌树蕙在这一方面尤其擅长。苏游只是个孩子，还是个病重的青春期孩子，心理脆弱敏感，但也很容易被触动，凌树蕙真诚的态度首先赢得了他的好感。 凌树蕙一点点鼓励他开口，将自己的病情交代完毕，整理好病历后交给秦晏。 秦晏也差不多得到了资料，给苏游打了一针后，看了凌树蕙一眼，离开病房。 凌树蕙没看他，全心全意投注在苏游身上，直到照顾他睡下，才整理病房离开，径直前往秦晏办公室。 “你有事找我？”秦晏不是隶属于医院的医生，而是加州生命健康研究所的特聘医生，这回是收到苏家的邀请特意前来做主治医生的。 这样一个天才级别的医生，如果没有夏晓光谋害，将来不知道会造福多少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1） 凌树蕙想到这里，默默叹了口气，对秦晏说道：“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秦晏盯着电脑上的三维模型问。 在手术之前，要用模型进行多次模拟，确保将手术的风险降低到最小。这种模型需要耗费许多脑力精力，旁人往往只在为权贵动手术时才提前设置模型进行估量，秦晏却不同，只要是病人，他都会不惜一切手段去保证他们的安全。 凌树蕙打量着他认真的侧脸，心理感叹，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英俊，停了一下才说道：“之前我抢救一个房颤病人的时候，有个实习医生和我说他有完美治愈心脏病的方法。” 秦晏抬起头，诧异地望着她，不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别这么看着我。”凌树蕙耸耸肩，“我也不太相信这回事，可是他信誓旦旦，我想咱们总不能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忽视他的话，毕竟能救人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秦晏听了她的话，沉思片刻问道：“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而不是告诉你们院长。” 凌树蕙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因为……只有你会无条件相信我的话。” 秦晏愣住，望着她闪亮的双眸，随即朗声大笑：“你是想勾引我吗？” “你都追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勾引你？”凌树蕙大方承认，大胆而热烈的眼光让秦晏有些抵挡不住。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为他提交实验申请，并且尽量照顾他。”秦晏移开眼睛，不自然地说。 凌树蕙点点头：“那就好，我觉得这位同学很值得注意，请你千万不要敷衍我，务必好好帮他。” 秦晏听凌树蕙如此叮嘱，似乎对那学生十分关切，不免有些吃醋，但是仔细思索，又觉得奇怪，她的话不像是叮嘱自己照顾他，而更像是……像是提醒自己这个同学不对劲，要多多留心。 两人之前完全不认识，秦晏也不知道凌树蕙的语言习惯，但是他莫名领会到，凌树蕙就是这个意思。 秦晏慢慢回过神来，凌树蕙已经离开，办公室内一片阒寂，秦晏默默望着凌树蕙临走时关上的门，良久才低低笑出声。 “这可就有意思了……” 撩完自家汉子，凌树蕙重新回到病房照顾苏游吃晚饭。 苏游在病中，没有什么胃口，凌树蕙耐心劝解，不着痕迹地套他的话，一点点了解了他的饮食喜好，和病中该有的忌口中和了一下，很快便确定了一套食谱。 苏家财大气粗，早就给苏游准备了大厨，还有凌树蕙与营养师一起帮忙，每顿饭食都准备得营养又美味，普通人怎么也吃不上。 苏游对自己的优越待遇一无所知，凌树蕙也没有说出这一点，只耐心地劝他多吃一点儿。 论护理，凌树蕙可能超不过原主，但是论亲和力，她比原主可强了不知一筹，几天相处下来，苏游已经把她当妈妈看了，有什么想法都主动和她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2） 这一天上午阳光不错，凌树蕙推着苏游到外面晒太阳，扶着他慢走十五分钟，等到苏游气喘吁吁，便推着他往回走。 回到医院走廊，迎面看到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孩子，这个孩子的皮肤溃烂十分严重，裸露在外的部分几乎都可以见到淤痕和水泡，脸上更是布满了红肿的伤痕，打眼一看竟像每一块好肉已让，非常吓人。 推轮椅的人不是护士，而是一个衣衫陈旧，看上去有些佝偻的困苦女人，和孩子的眉眼长得很像，应该是他的母亲。 两架轮椅擦肩而过，苏游和那孩子互相看了一眼。 苏游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回到被病房里，还是始终忘记不了那个孩子和他满脸凄苦的母亲，想起自己住在最好的病房里，接受凌树蕙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而那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生了那么可怕的病，却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心中猛然产生一种德不配位的愧疚，不由问凌树蕙：“姐姐，刚才那个人，是得了什么病啊？” 凌树蕙意识到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并没有随口敷衍，而是以相当认真的态度回答：“那是遗传性大疱性表皮松解症，是一种很痛苦的罕见病。” “罕见病？什么意思”苏游并不清楚这个概念，“很难治吗？” “很难治。”凌树蕙点点头解释，“罕见病泛指那些发病率很低的疾病，刚才提到的大疱性皮肤松解症就是其中之一，这些疾病因为发病率低，研究病例有限，目前找不到彻底的治疗方法。而药厂出于利益考虑，也很少进行相关药物的研发，即便有相应的药物，高昂的价格也不是大部分病人家庭能够支付得起的。” 说到这里，凌树蕙叹了口气：“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孩子，是罕见病中最痛苦的病症之一。” “大疱性……”苏游努力回想那个名字。 “大疱性表皮松解症。”凌树蕙无奈笑笑，“记不住的话，可以记另一个名字，人们一般会称呼这种病的患者为‘蝴蝶宝贝’。” “蝴蝶？”苏游不解。 凌树蕙长长叹息：“他们的皮肤就像蝴蝶翅膀一样脆弱，哪怕只是普通的触碰，也可能造成皮肤的溃烂。” 苏游想到那个场景，不由心情低落：“那岂不是连和父母抱一抱都不可能？” “是啊。”凌树蕙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有点太多了，但还是止不住叹息，“其实就算不触碰到皮肤，患者也可能因为细菌感染而出现各种皮肤问题，所以我才说，这是最痛苦的病症之一。” “难道不能住无菌房吗？”苏游下意识问出口。 凌树蕙苦笑道：“小游，你不明白，医院不是做慈善的地方，而大多数家庭，是住不起医院的。” “对不起！”苏游意识到自己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连忙低头道歉，“我没想到这些。” 凌树蕙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不用对我道歉，何况你也只是出于好心才这么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3） 苏游知道凌树蕙在安慰他，低落地说了句“谢谢姐姐”，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可刚才那个孩子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难以忘怀。 想了又想，他还是重新开口问道：“那种病有治疗的药物吗？” “有的。”凌树蕙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有四种原料药可以用，但是……”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苏游立刻明白，依旧是钱的问题，没有钱，即便有药，病人一样买不到用不上。 “政府就没有办法帮忙吗？”苏游有些不死心地问。 凌树蕙可惜地摇摇头：“钱不够，罕见病的治疗费用太高，即便医保补贴，也只是杯水车薪，何况现在还没有专门的罕见病医保。如果能出台相关的扶持政策，也许情况会好很多。” 国家的收入大头不在政府，而在四大家族，这一点即便是苏游这个小孩子也明白，而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更加羞愧。 “我本来以为自己很惨了，现在才明白，我压根儿就没有抱怨的资格。”苏游搓着被角颓丧地说。 凌树蕙立刻反驳：“不要这么想，不幸就是不幸，不存在别人更不幸，你就没有资格抱怨自己的不幸这么回事。” 苏游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凌树蕙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比那个孩子更幸福一点，得了病也能够接受最好的治疗，相比之下，我难道不是很幸福了吗？” “确实是这样。”凌树蕙微微一笑，“但是这和病有什么关系呢？得了病总归是一种不幸，你为此感到沮丧、感到失落都是正常的，没必要强迫自己一点儿负能量都不释放出来，那样只会把自己压垮，只要你在发泄过后，能重新意识到自己在某方面也很幸运就够了。” 苏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抬起头望着凌树蕙：“姐姐，如果我觉得，我生在苏家本身就很不幸，这会不会显得太矫情了一点？” 凌树蕙挑挑眉：“可能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是这样的，但是你不妨说说，你觉得自己不幸在哪里，也许你说完，我就能理解了。” 苏游把被角攥得更紧，低声说道：“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最小的哥哥也比我大十二岁，所以从小，我身边就没有一个同龄人，我觉得很孤单。” “在学校也没有朋友吗？”凌树蕙问道。 苏游摇摇头：“他们对我都……很敷衍，虽然有时候会讨好我，但更多的时候，就是在敷衍……” 凌树蕙对此颇为理解：“辛苦你了，这么多年一定很难受。” “是，但这不是最难受的。”苏游抽抽鼻子说道，“我爸爸常年不在家，妈妈负责我的教育，她对我期待很高，可是我……我资质有限，根本做不到她期望的那样，她安排我学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啧，教育的悲剧！ 凌树蕙心中感慨，整理着他的头发叹道：“不要为此伤心，父母只是给你生命的人，可这不代表他们有权利安排你的一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4） 苏游感激地望着她，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倾诉苦水。 “姐姐，我真的觉得好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妈妈对我的管束很严厉，每天每个时间都有人盯着我，我学什么喜欢什么，都要按照她的意志来……” “辛苦了。”凌树蕙默默望着他。 苏游有些痛苦地揪住头发，低声说道：“是很辛苦……我不喜欢那些，一点儿都不喜欢，芭蕾舞也是德语也是马术也是，就算是溜冰我也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还是因为妈妈逼我才不喜欢的，反正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很烦躁。” 凌树蕙依旧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合适……”苏游犹豫地问，刚问出口就担惊受怕地看着凌树蕙，生怕她点点头，毫不留情地说自己的确是太矫情了。 但凌树蕙坚定摇头：“小游，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擅长的地方不一样、经营的事业不一样，最后也会走向不同的归宿。你母亲想要你学习的东西，归根结底，是她的期望，而不是你的期望。你明白自己在这些事情上没有天赋，也不愿意为它付出精力，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因为你母亲的希望而强迫自己。” 见苏游仍然低落，凌树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还没和我讲过，你喜欢什么呢。” 苏游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起这个。 凌树蕙轻轻笑道：“我们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自己讨厌的和不得已为之的事情，而是为了自己喜爱的，想要为之奋斗终身的事。小游你不要想着自己讨厌什么，而该想想自己喜欢的事情，投身于自己喜爱的事情，生命就会美好很多。” 苏游赞同地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我、我喜欢围棋……” “围棋。”凌树蕙眨眨眼笑道，“你看这不就很好嘛。” 说实话凌树蕙其实是有些惊讶的，苏家是一个很西式的家庭，成员所接受的也大都是西方精英教育，而苏游居然会喜欢围棋，这的确是出乎意料。 但是喜爱，说到底和别的东西都没关系，只是人本身的主管选择，凌树蕙惊讶归惊讶，并没有表现出来，只笑道：“既然这样，我去给你找一个棋盘来，往后我们一起下棋！” “姐姐你也会下棋吗！”苏游大喜过望，亮晶晶着眼睛问道。 凌树蕙含笑点头：“是啊，不过我的水平不太高，以后和你一起下棋，你可千万要让让我！” 苏游得意地点点头，一提到围棋，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变得自信而超拔。这让凌树蕙不免叹息，人的天赋是多么奇特，只要挖掘到最适合自己的一面，每个人都能够变得出类拔萃。可即便是苏游这样出生在社会顶端的人，都不见得能够有将天赋发展出来的机会。 凌树蕙将这种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棋技，让这孩子下棋下得过瘾一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5） 和秦晏一起吃晚饭时，凌树蕙立刻提起了这件事：“给病人准备围棋怎么样，他很喜欢这个，应该有利于他的精神恢复。” 两人现在正忙，当然只能到医院食堂去吃晚饭，周围一片人声鼎沸，但两人附近倒没有太多人，轻而易举便能听清对方的话。 “围棋？”秦晏微微皱眉，“不会太消耗精力吗？” 围棋虽然不需要太大的运动范围，但对算力的要求是惊人的，一场对弈下来，精力会大大地降低。 “放心。”凌树蕙头也不抬地说，“和他下棋的人是我。” “嗯？”秦晏不解。 “我这么菜的人，能消耗他多少精力？”凌树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秦晏微怔，随即朗声大笑：“你也不用这么自谦。” “我认真的。”凌树蕙喝口水，自然说道，“我在围棋这方面也就是刚入门的水平，说不定还打不过他呢。” 秦晏微微一笑：“那也挺好，一举两得，还可以锻炼一下你的棋艺。” 凌树蕙点点头，秦晏看看周围鼎沸的人群，向凌树蕙凑近一些：“你上午说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这么快！”这回轮到凌树蕙惊讶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和院长提一提就好了。”秦晏轻笑一声，“之前不是有一个需要做心尖瓣膜手术的病人嘛，我征得他意见后，让院长把他交给鲁平和程丰，进行新方法的实验。如果最后确实如他所言，能让病人病情回复，或者不那么严格，只是稍微好转一点，我都会安排他进行下一步实验。” 凌树蕙微微蹙眉，这个情况和她设想得不太一样。不过转念间她就释然了，秦晏并不知道程丰的底牌是灵泉，即便知道了，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也只会要求程丰提供灵泉样本来观察，查看其是否有副作用。 如果没有，秦晏也很乐意看到它投入使用。 毕竟能治病救人才是真的。 凌树蕙的想法也差不多，但是鹿苓本人的愿望，是毁掉程丰的一切。作为金手指的灵泉，自然也被包含在其中。 “我知道了。”凌树蕙收回有些发散的思维，笑道，“我觉得那位同学很不简单，身上应该有很多秘密，暂时不要让他接触到外面的太多信息，好吗？” 这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地告诉他，程丰有问题，务必控制住他的行动！ 秦晏微微挑眉，不明白凌树蕙对程丰何以有这样大的敌意。 “我能问一句，那同学的秘密是什么吗？” 凌树蕙无辜地眨眨眼：“我都说了是好像了，那就是自己也不确定啊，怎么能告诉你些什么呢？” 秦晏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据我所知，你和那位同学应该是素不相识啊。” “的确是素不相识。”凌树蕙装傻一番又认真说道，“所以我不是出于任何私人恩怨，才和你讲这些的，希望你能重视我的话，把它放在心上。而不要因为一些误解就不在意，那样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6） 这句话有点警告的意思，秦晏听了不由微微挑眉，见凌树蕙一脸理所当然，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她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信任态度有多么在意。 “你看起来比以前更有趣了。”秦晏轻笑道。 “我一直都是好看的皮囊加有趣的灵魂，你和我慢慢处着就知道了。”凌树蕙冲他眨眨眼，微带挑逗地说。 吃过晚饭，二人一同回到ICU病房，但却刚走进病房，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我是你妈妈，我会害你吗！你为什么宁可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肯和我好好相处呢？” 这是个尖利的女声。 “你听听那个护士，嘴里都什么歪理，什么父母没权替你选择，那都是骗没见识的孩子的，你是什么身份，你父母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那些下等人一样！” 苏游声音低沉得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声线：“妈妈，别这样说话。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要生病死去的吗，哪有什么上等下等之分……” “你还说！你这孩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凌树蕙听到这里，忍不住闯进病房，冷声斥道：“苏夫人，一句话有没有道理，并不是看它从谁嘴里说出来的，这个道理小游都懂，你怎么会不懂呢？” 病床前站了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女人，穿着雍容华贵的长裙，但气质上却显得轻浮。 这正是苏家家主夫人，林燕。 她见凌树蕙贸然闯进来，先是惊讶，随后便露出轻蔑不已的眼神：“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护士，也敢来和我叫板？带坏我儿子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原本是苏家家主苏云峰的秘书，靠着美貌和手段成功上位，当了苏云峰二十年的夫人，为他生下三男一女。 可惜她的手段大多都用在内宅，于事业的打拼上颇有不足，相比早逝的第一任苏夫人，她不仅商业手腕有所不如，就连处理家族关系的能力都比不上。能够成为苏夫人，靠的只是那一张脸和侥幸怀上的第一个孩子罢了。 因子女而上位，林燕自然对子女看管得最紧，生怕他们玩物丧志，丢了自己的脸，也失了苏云峰的欢心。 苏游是她和苏云峰最小的孩子，长得最像苏云峰，所以很得他宠爱。林燕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有利的一个条件，这些年来她一直对小儿子管得很近，试图培养苏游各方面能力，让他能从内到外都与苏云峰变得相似。 可是苏游生来木讷内敛，除了围棋，对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也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天赋来，白白浪费了那么相似的外表，让林燕急得跳脚。 如今他生了病，只能待在医院接受治疗，不能天天在苏云峰面前露脸，这就让林燕更加生气。偏偏又遇上凌树蕙这个家伙，一个护士不安分守己照顾病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明晃晃挑拨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是反了天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7） 林燕越想越火大，想要开口骂两句，凌树蕙却抢在她前头说道：“苏夫人，在病房里安装针孔摄像头，侵犯病人的隐私，这可是违法行为。” “你说什么？”林燕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问。 凌树蕙见过的色厉内荏的家伙不要太多，根本不会被她吓到，瞥了她一眼慢腾腾说道：“我和病人在病房里说的话，怎么会被您听到呢？你是在病房外听壁脚了吗？” 林燕没来得及说话，凌树蕙又抢在她前头：“我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您没有那个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好心来医院关心自己儿子的病情如何。” “所以，你在这病房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时时刻刻监听着病人的一举一动，对不对？” 凌树蕙语速平缓，没有一丝一毫压迫的味道，但听起来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林燕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恢复了底气，昂首挺胸反驳道：“这是我儿子，我关心他而已，算什么侵犯隐私！” 凌树蕙冷冷一笑：“既然这样，请您也在自己房间里安装一个摄像头，并且让病人时时观察你的动向。既然是母子，那么互相之间都不应该有隐私，对。” “你！”林燕一时语塞，半晌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人是什么心肠！让儿子看老娘的卧室，这么龌龊的事情你也说得出来！” 凌树蕙把枕头放在苏游背后，让他扣住，见他脸色惨白，眼中一片不可置信和迷茫，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头冷冷地盯住林燕。 “如果儿子不该监视母亲的卧房，那么母亲又凭什么监视儿子的卧室？林女士，做人不能这么双标，不能仗着自己给了他一条命就这么作威作福。归根结底，是你生了他做你儿子，不是他上赶着求你让他当你儿子的！” “你！”林燕再次被气到语塞，这回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不断跳脚，“这么不懂事的护士是从哪儿找来的，啊！我们苏家给你钱，是让你到我面前装大爷的吗！我、我要辞了你！” 凌树蕙岿然不动：“请不要用辞退这样的词汇，我又不是苏家的专职护士，没有和你们签订工作合同。你不想用我，最多算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解除，还谈不到辞不辞退的。” 林燕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护士，气得转身便走，要找到院长让他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护士。 但门口的男人拦住了她，带着温和却冷漠的笑容说道：“苏夫人，这位护士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如果你觉得她不适合护理令郎，要中止合作，也请允许我一同退出。” “你算什么……”林燕不耐烦地抱怨，但抬头看到他胸前的名牌，抱怨的话戛然而止，“秦、秦医生？” 秦晏作为心脑血管科的天才医生，前年还帮苏家的太上皇，苏老爷子做过一场手术，很得他的器重与赏识，时不时便在家人面前夸赞他的医术，林燕自然认得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8） “秦医生，你认得这个小护士？”面对秦晏，林燕的气势软了许多。 “小护士？”秦晏挑挑眉，看了凌树蕙一眼，纠正林燕，“鹿护士长可是拿过南丁格尔奖章的优秀护士，真要比起在专业领域的成就，我不见得能比得上她，如果她都只能算是个小护士的话，那我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医生罢了。” 凌树蕙听到秦晏的话，心中一惊。 他居然知道自己得过南丁格尔奖的事！ 其实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混了几年了，毕竟男主的金手指太强力，鹿苓本人又没有后台，如果不努力提升一下行业地位，她用什么和男主的金手指刚？ 所以这几年凌树蕙拼命干活，给自己搞到不少荣誉，虽然在四大家族眼里不算什么，但是用它们对付男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秦晏怎么会知道呢？ 书里明明说他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然也不至于让夏晓光投毒投得那么轻松。 但转念一想，此秦晏非彼秦晏，而是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家伙，他的能力远超这些小世界炮灰，性格也与每一个人都不同，就算他每次附身都没有记忆，天性依旧会不自觉透露出来，使得人物表现与原来的剧情有所不同。 凌树蕙微微释然，见林燕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便冲她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燕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家主母，见识并不差，知道南丁格尔奖章是护士界的最高荣誉，国内拿过奖章的护士寥寥可数，而那些得过奖的又大多是四十多岁，凌树蕙能在这个年纪拿到奖章，毫无疑问说明了她的专业能力有多强。 请她来为自己的孩子进行护理，绝对是有益无害，但是…… 林燕冷哼一声：“我不是那种迷信奖项的愚人，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你对我儿子说的那些话，已经说明了你是个不本分的家伙，妄图给我儿子洗脑，让他偏离正道！” “不是这样的！”苏游忍不住喊道。 “你闭嘴！”林燕厉声呵斥，“妈妈说话的时候你不该插嘴，这点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 苏游畏缩地低下头，两滴泪从腮边滑过，落在洁白的被面上。凌树蕙拍拍他的肩膀，冷然反驳林燕：“长辈商量问题是晚辈不该随便插嘴，这才是规矩。可那条法律规定了，儿女不能再父母大放厥词的时候进行阻止？难道父母犯了癫痫在街上横冲直撞，子女也不该去拦下他们吗？” “你骂我发癫？”林燕气得发抖，咬唇咬得口红都花掉了。 “一个恰当的引申类比而已，您想太多了。”凌树蕙微笑着说。 林燕哆哆嗦嗦指着她：“你……你好，你有文化有奖章，我们苏家用不起你这尊大佛，我这就去找院长换人！” 秦晏方才一直站在旁边观战，此时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刚才已经提过了，请苏夫人把我也一道换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19） “秦医生……”林燕有些犹豫。 大多数人都不明白护理的重要性，也不知道一个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护士能发挥多么巨大的作用，但是好医生的重要性，他们却是知道的。 林燕也是如此，她能大喇喇干凌树蕙走，是因为在她的认识里，护士只是给医生打下手的，根本发挥不了关键作用。可医生就不一样了，患者的命全都吊在医生手里，成不成全看他们。林燕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赶秦晏这样能和阎王抢命的医生走！ “秦医生，您干嘛非要自降身价和这么一个小护士扯在一起。”林燕放软了语气宛转说道，“您可是哥伦比亚的高材生，这个小护士，也就专科学历，她和你哪有可比性啊！” 秦晏看林燕的眼神就像看弱智一样：“苏夫人，鹿护士长是首都医学院护理专业的博士生，就算不是，护理也不同于普通行业，它需要的不是多么耀眼的学历，而是丰富临床实践经验。如果您连这一点都不懂，那么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干涉医院对小苏先生的治疗安排了。毕竟外行指导内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忌。” 林燕被秦晏毫不留情的话哽住，气得满脸涨红，厚厚的粉底液被汗打湿，显得这张脸都油腻不已。 “你们、你们一伙的是！”林燕看着面色冷淡的秦晏，又看看压根不正眼看她的凌树蕙，想到两人对她的轮番羞辱，想要骂回去，却又头脑空空，想不到该骂什么。 “你这死孩子，就这么看着你妈妈被别人骂吗！”气急败坏的她选择将火撒向自己的儿子。 毕竟这是现场唯一一个任由她摆布的人。 苏游本来就哭得伤心，被林燕这样一骂，更加难受了，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突然，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鲜血透过手指一点点滴落在被单上，看着分外刺眼。 林燕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儿子居然能活生生咳出血来，大惊失色地捂住嘴，慢慢向后退。 不是她的错，这和她没关系，是儿子自己身体弱，和她没关系…… “快躺下！”凌树蕙见他咯血，立刻将他的姿势换成卧位，让他将头偏向自己这一侧，一边平抚他的胸口，一边让他轻轻将剩余的淤血咳出来。 秦晏早已从一旁准备的药箱中找出镇静止咳药，观察苏游的情况，见他很快便不再咳嗽，脸色也平静了些，才将药给放下。 凌树蕙帮苏游漱口，帮他带上氧气罩，安抚他慢慢睡过去后，才站起身来打量四周。 “在这里。”秦晏却知道她在干什么，摊开手掌对他说。 他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刚才我找药的时候，在插座后面发现的。” 凌树蕙接过摄像头，随意打量了几眼，抬起眼冷冰冰地望着林燕：“苏夫人，小游身子不好不能受惊，既然你想和我们理论，那大家就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0） 林燕还沉浸在儿子突然吐血的恐惧中，不知道给怎么办才好，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 不是她的错，这和她没有关系，孩子本来就有病。 可是无论怎么暗示，她都减轻不了那份天然的罪恶感。 像她这样对于健康定义没有多少概念的人，虽然知道儿子出现了严重的心脏病，但是那病藏在血肉深处，从外表上看起来，不过就是脸色不大好看，动不动晕一下而已，林燕看不到病灶，潜意识里并没有把那当成很了不得的疾病来看。 但是苏游刚才直接咳出了血！ 直观的视觉冲击比一切字面说明都更有说服力，一下子击溃了林燕的心理防线，她突然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虽然年轻，但却得了严重的疾病，如果不好好对待的话，是会死的…… “死”这个字一出现，就再也无法从她的脑海中抹去了，林燕望着凌树蕙冷淡的目光，痛苦地闭上眼睛，抱着头跌跌撞撞冲出病房。 凌树蕙微微一愣，随即想清楚了她的心理，冷哼一声：“算她还有点良心！” 秦晏看着心电图上的morris指数，对凌树蕙说道：“P波增宽、振幅增大，又是双峰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二尖瓣狭窄了。” 二尖瓣即左室房瓣，附于左纤维房室环上，由两道瓣膜组成，控制左心房与左心室之间的血液流量与流向，心室收缩时，二尖瓣便严密关闭房室口，防止血液逆流入左心房。 正常人的二尖瓣口面积在四到六平方厘米，而二尖瓣狭窄的患者，哪怕只是轻度狭窄，其瓣瓣口面积也只有一点五到二平方厘米。 二尖瓣狭窄，便会导致左心室频繁收缩，最终导致左心衰，进而又引起右心衰，并产生劳力性呼吸衰竭、急性肺水肿、肝区疼痛、下肢浮肿等一系列症状。 其实从苏游呼吸困难和房颤、咳嗽等种种外在表现，基本可以确定二尖瓣狭窄的可能性，但治病救人是严谨的事情，超声心动图结果出来之前，众人也不能忽视其余的可能性。 秦晏之前想到了好几种可能的方向，针对每一个方向都做了检查，直到现在才确定下来。 “应该是这样没错。”凌树蕙轻手轻脚地帮苏游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抱着那床沾了血的被子往屋外走，“他的症状应该还不是很严重，大约是中度单纯二尖瓣狭窄，我想……” “球囊扩张术是。”秦晏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的确如你所说，病变情况还不严重，我会采取这种手术的。” 球囊扩张术是一种治疗二尖瓣狭窄的新型手术，通过血管穿刺技术将插管送进静脉中，经由血管来到心脏，而后送入球囊导管，通过冲胀球囊对二尖瓣口进行扩张。 这门新兴手术不需要开胸，对患者的伤害较小，操作得当几乎没有后遗症。但因为国内能熟练掌握这门技术的医生还不多，所以并不为大众所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1） 秦晏不是普通的医生，在研究所工作时，他就已经用球囊扩张术治疗过不少病人了，在这方面可以说经验丰富，绝无失手。 正因如此，凌树蕙才会如此提议。 如果换了别人来，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院长，她也不会放任对方采用这项技术。 把被子送去拆洗后，凌树蕙随着秦晏回到他的办公室，又探讨了一番之后，凌树蕙才回到病房。 回来的时候，她用余光瞥见，程丰和夏晓光正站在楼梯间里，紧紧抱在一起。凌树蕙快看到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主你下手这么快的吗？这才几天啊，已经把妹子给撩到手了？ 当然以夏晓光顾影自怜的个性，说不定是有个男人来关心一下自己，她就直接爱上了呢。 凌树蕙对这两人的恋爱事迹不感兴趣，也没有去惊扰野鸳鸯的兴趣，脚步都没停就走了过去。 夏晓光看到人影，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程丰。 “刚、刚才有人！”她惊恐地指着敞开的楼梯口。 “放心，”程丰温柔地捏着她的耳朵，“我们谈恋爱又不违法，就算有人看到了又怎么样？” “可那是……鹿护士长。”夏晓光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说，“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觉得我不务正业，没有当护士的素质，这下子她肯定更看不起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此时已经是晚间护理的时候了，她一个护士，不去看护病人，却在这里和恋人卿卿我我，这种行为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不务正业。 当然，在程丰眼里不是。 他心疼地抱住夏晓光：“我理解你，那个鹿护士长，仗着自己资历比我们高，动不动给人脸色瞧，我之前也被她讽刺过……可能我们这种底层出来的人，在他们那些功成名就的人眼里，的确是什么也不算。” 夏晓光眸光微动：“底层？” 程丰早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夏晓光和他一样出身寒门，所以凌树蕙才瞧不起她，对她各种挑刺，并且唆使后来带夏晓光的护士为难她。 “你不要害怕，英雄不问出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功成名就、扬眉吐气的！”程丰抱着夏晓光，狠狠咬着牙说道。 “什么四大家族、什么上流社会，早晚我都会把他们彻底掀翻！” 程丰没注意到，夏晓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凌树蕙回病房的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怀疑自己是感冒了，但量了一下体温，又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游睡得很不安稳，会突然惊醒过来，然后咳嗽不止。 凌树蕙知道他今天被母亲伤害得太严重了，这种痛苦不是别人说两句话就能缓解的，索性没有开口劝解，而是调出了一场围棋比赛解说放给他听。 苏游感激地看了凌树蕙一眼。 他这个时候，的确是不想听到任何人劝解的话语，哪怕是他已经这样依赖的凌树蕙，他也只希望她不要来打扰，让他一个人安静地消化悲伤。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2） 心动图出来后，秦晏和凌树蕙终于能够确定，苏游的症状的确就是二尖瓣狭窄，也确定下通过球囊扩张术进行治疗的计划。 另外几个医生也有不赞同的，毕竟球囊扩张术在国内还属于新兴起技术，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不开刀、只通过荧屏监控进行操作的手术还信不过。 但秦晏和凌树蕙则坚持要采用球囊扩张术，毕竟苏游现在的病情不算非常严重，只是中度狭窄，也没有造成其他严重的并发症，这种情况下，采用球囊扩张术是最合适的。 两方各执一词，院长也不能随便下决定，最终还是将双方意见总结送给苏家家主苏云峰，由他进行决策。 于是，这天凌树蕙又在苏游的病房里见到了他的父亲。 那时候，苏游仍然处于林燕造成的心理阴影之中，心情相当低落。 凌树蕙选择用下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找到专业的心理医生为他进行心理辅导，半个月下来，苏游的情况好了汗多，但仍然是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这次苏云峰来到时候，凌树蕙依然再和苏游下棋，两人刚下到一半，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隐隐露出一张和苏游十分相似，但沉稳沧桑得多的面庞。 “请进。”凌树蕙自然知道来人是谁，翻了个白眼，心里想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预约是怎么回事啊，不知道提前在前台说一声要见哪一位病人的吗？都这样直接往里闯？ 不过苏云峰终究要比林燕懂事一些，还知道敲门。 三个黑衣保镖一前一后簇拥着苏云峰走进病房，齐齐在病床前站定，不知道人看到这情况，估计会以为这是什么黑社会交接，绝对想不到这是来看儿子的。 “爸爸。”苏游虚弱地开口叫了一声。 凌树蕙把他照顾得很好，并没有让他出现脱水、营养不良和下肢浮肿等症状，但是对二尖瓣狭窄导致的脸颊紫绀就没办法了，他皮肤本来就白，生病之后更是化成了虚弱的青白，这就衬得颊上的紫绀色更怕人。 苏云峰和苏游容貌的确很像，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苏游身上的柔弱纤细，在苏云峰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同样，苏云峰杀伐果断的大佬气场也半点没有遗传到苏游身上。 此时，苏云峰沉默地打量着苏游，锋利的眼神、无形的气场都让人觉得压迫窒息。 苏游低着头沉默不语，额头上却有一滴滴冷汗沁出，凌树蕙站在一旁，看到这情况微微皱起眉头：“苏先生，病人如今的心里状况不太好，如果您是来给他施加压力的，我希望您现在立刻离开。” 苏云峰听到她的话，惊讶于这个护士的胆大，意外地望着她：“我听林燕说起过你。”一个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护士。 林燕行事莽撞轻浮，有本事的人自然都瞧不起她，多少年来她也不知道告过多少回状了，苏云峰从来不当一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3） 毕竟除了苏夫人这个身份之外，林燕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人害怕的地方。 但是苏云峰就不同，四大家族的家主，哪个手里没经过一点儿见不得光的东西，没牺牲过几条人命，他们的气场，可比林燕的色厉内荏强大得多。 何况他身旁的三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都是从不丹直聘的廓尔喀雇佣兵，个个都杀过人舔过血。 这三个人往病房里一站，原本宽敞明亮的病房都变得狭窄窒息起来。 不过凌树蕙根本不在意这些，直勾勾盯着苏云峰说道：“我也听说过您。” “你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苏云峰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说，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极好，鬓边没有一丝黑头发，看上去仿佛才四十出头，但悠闲懒散的姿态下，却是难以抵抗的强大压力。 他上下打量凌树蕙一眼，原本听林燕哭诉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空有一腔热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但如今一看，她并不年轻，当然也可以说相当年轻，毕竟才三十二岁，和秦晏一样，正是年富力强、用于强大创造力和行动力的时候。但她的确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了，经历过许多，见证过许多，目光之中没有丝毫天真幼稚的成分。 “您和我想得也不一样。”凌树蕙毫不客气地说，“我没想到，您是个连见儿子都要带保镖的人。” 苏云峰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你在指责我？” “难道不该指责吗？”凌树蕙反问，气势上丝毫不输。 苏游起初还担心地拽着凌树蕙的衣服，担心她惹怒了父亲，但是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亲的鹿姐姐，竟然爆发出了不逊于他父亲的气场，两人隔着一张病床对视，她的气势竟然丝毫不输。 保镖见凌树蕙对雇主无礼，当即掏出三把手枪对准他。 “不要！”苏游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爬起来，打散棋盘挡在凌树蕙身前，“爸爸，你不能让他们伤害鹿姐姐！” 凌树蕙倒是无所谓，冷静地把苏游按回床上：“放心，你爸爸还不至于在你的病房里开枪杀人。” 见苏游情绪又激动起来，凌树蕙立刻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平复精神，同时对苏云峰说道：“您特意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对我耍耍威风吗？” “当然不是。”苏云峰可不像林燕那么好对付，轻飘飘说道，“我来是为了和自己的儿子说一会儿话，可是你非要挡在我前面，你觉得谁的责任更大一些？” “带着持枪保镖来探病？”凌树蕙冷笑一声，直起身道，“抱歉，我的确不能容许你们这样待在病房里，所以现在，要么让他们三个离开，要么您四位一起离开！” 苏云峰微微眯眼，望着凌树蕙，身后三个保镖已经给枪打开保险。 凌树蕙依旧丝毫不惧：“苏先生，真的要在这里杀人吗？” “你觉得我做不出来？”苏云峰挑眉反问。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4） “我觉得你做不出来。”凌树蕙一字一句地说，“这是病房，一切都要以小游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为主，我相信，你不会为了长自己的面子，就在他面前杀人。” 苏云峰看向床上的苏游，他正捂着嘴轻轻咳嗽，似乎要把肺给整个咳出来。 看着这样脆弱的儿子，苏云峰叹了口气，摆摆手要保镖将手枪放下：“检查一遍有没有危险物品，然后到外面等着我。” “是！”保镖齐刷刷应了一声，迅速在病房里搜查一通。 凌树蕙知道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像苏云峰这种地位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杀手从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蹿出来，抱着手枪或炸弹和他同归于尽，所以并没有继续不管青红皂白地硬刚下去，微微侧开身子，让保镖四处搜查了一遍，最后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物品出现，保镖才离开病房，只剩下三个人留在病房里。 苏云峰望着散落在地上的棋子，对凌树蕙说道：“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说一会儿话，鹿护士长能先离开吗？” 凌树蕙看了苏游一眼，见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便含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小游的情绪还很脆弱，希望苏先生说话的时候能够注意一点，不要刺激到他。” 苏云峰并不像林燕一样激动反驳“我的儿子我想怎么对待都行”，而是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凌树蕙放心，这可是我的亲儿子。” 言下之意，他一个亲爹，肯定比凌树蕙这个外人做得好。 凌树蕙勾唇一笑，当做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带着要扔掉的针剂和药瓶离开。 苏云峰见苏游眼巴巴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不由微微皱眉：“你和这个鹿护士长，关系很亲近吗？” 苏游绞着被角，低头不敢回答。 苏云峰盯着他，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俯下身把散落的棋子一枚枚捡起来：“爸爸平日里太忙了，都没什么机会来看你，就连对你的教育也是失职的，这些我从前都没有意识到，今天我想你道歉。” “爸爸？”苏游愕然抬头望着父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苏云峰将棋盘正好，拈起一枚白子笑道：“我们来下下棋，也好让我知道，我儿子到底在这方面有多少天赋！”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慈爱和温柔，苏游怔怔望着他，捏着棋子迟迟不能落下。 苏云峰见他这样，更加痛惜地长叹：“我不该让你母亲负责你的教育，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味填鸭，却还是因为外面的事情太忙，把你的事情全都交给她，归根结底，是我太懒惰了。” “不不不！”苏游连忙摇头否决，“爸爸的确很忙，我能理解。” 但是并没有否认，把自己交给林燕教育是个失败至极的决定。 苏游对母亲真的很失望，这些天他一直在自我劝导，试图说服自己，母亲也不过是关心则乱。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原谅林燕的行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5） “我儿子果然是天才！”一局手谈结束，苏云峰将棋子扔回棋盒，朗声大笑，“小游你想做专业棋手吗？要是想的话，我这就给你联系老师，找成九段来给你当老师！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了，我们就去学棋好不好？” 苏云峰在围棋上也小有天赋，是专业六段，但苏游却能稳胜他两子半，而在此之前，林燕并没有让他接受过专业的围棋训练。 这足以说明他的天赋有多可怕。 苏云峰有长子长女做将来的家族继承人，对于小儿子，他其实是有几分放任自流的心思的，现在见他对围棋这样感兴趣，有这样有天赋，便有意想要满足他的心愿。 苏游眼睛一瞬间亮起来：“真的吗？” 成汝焉成九段是国内最知名的棋手之一，曾经拿下世界杯六连冠的记录，苏游对他仰慕已久，但因为林燕一直阻挠他在围棋届发展，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和他有什么接触。 “当然是真的！”苏云峰朗笑着默默他柔软的头发，“记住，小游，你是我的儿子，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你母亲，也没资格强迫你走自己不喜欢的路。” 苏游热泪涌上眼眶，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爸爸！” 苏云峰看了看表：“时候不早，我还有场会议要开，抱歉要先走了，你先好好养身体，不要多想什么，配合医生治疗，出院的时候，爸爸带着成九段来见你！” 他轻轻拍了拍苏游的肩，起身离开。 凌树蕙一直站在门外，将两人的话都收入耳中，见苏云峰进来，也没可以躲闪，大大方方冲他点了点头。 “球囊扩张术的建议，我已经同意了，秦医生那里我也交流过。”苏云峰低声冲她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的眼光和技术，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请您放心。”凌树蕙微笑道，“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小游的平安。” 苏云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医院。 凌树蕙推开病房门，见苏游正捏着棋子傻笑，不由调侃：“怎么了，这下不颓了？” 苏游抬起头看看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但怎么也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凌树蕙假装无奈，叹了口气：“你爸爸说的那些话，我难道没有说过吗？为什么你只听自己爸爸的话，对我说的话就听不进去呢？” 苏游懵了，手足无措地解释：“对不起姐姐，我前两天心情不好。” 凌树蕙见他这傻乖傻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傻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将来被人家卖了可怎么办啊！” 苏游这才反应过来凌树蕙在逗他，气得用棋子叨她的手：“姐姐你好可恶啊！” 凌树蕙哈哈大笑，秦晏进来查房时，就看到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迷惑。 这一幕，他仿佛也在哪里见过差不多的画面。 同样是冲她撒娇的孩子，同样是她的恶作剧大笑，同样是……他站在一旁含笑看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6）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7） 这话不假，越是身居高位、日理万机的人，越容易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给累出毛病，苏云峰作为苏家家主，最高决策者，这些年下来，虽然外表看着强健，里面的状况却可以说是不容乐观。 秦晏接替导师成为苏云峰是对口医生后，帮他做过的大小手术不计其数，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是要比别人亲密一些的。 “不要觉得我在讽刺你们，虽然我的确不喜欢四大家族以及大小财阀占用太多资源的情况，但不会一概而论，觉得你们都该死。”秦晏认真地解释，“我只是觉得，医疗资源应该是公平的，无论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应该得到一致的保护和照料……” 凌树蕙拿完药后，经过秦晏办公室时突然想起来，要拿一个心脏模型给苏游讲一下手术原理，便给秦晏发了条信息。 “我进你办公室一下。” “进去呗。”秦晏很快回复，凌树蕙这才推门进去。 哪怕亲密到了这种地步，两人也始终注意保持对隐私的尊重，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商量一下。 模型就摆在靠窗的办公桌上，底下压着一些文件。凌树蕙取走模型时，无意间扫了一眼，不由微微愣住。 “高雪氏病（发病率0.0083%）病例。 陈友双，男，23岁，玉荆省南山市金龙区观山道宁馨福二期25-1103。三型病例。 病期：12年 症状：脾亢，肱骨头坏死。 治疗药物：注射用伊米苷酶（思而赞）。 药物价格：20700元400单位 患者家庭情况：单亲家庭，母亲税后月收入一万二。” 下面就是患者病情的具体介绍，以及用药困难的情况。 凌树蕙有些惊讶，拿起文件快速浏览。 高雪氏病的病例足足列了六页，后面又接着列举了天使综合征、热纳综合征、白化病、法布雷病等不少罕见病病例，最后是目前正在为这些患者提供帮助的组织，就像病例一样，这些组织也遍布全国各地，覆盖范围很广，参与其中的人不少，但收效甚微。 凌树蕙看过后，将文件原样放回，拿着心脏模型回到病房。 “我以后如果又复发了，该怎么办呢？”苏游正缠着秦晏问别人看来相当幼稚的问题。 秦晏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就回来找我们，我们就是负责解决这种困难的。” 两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关系也亲近不少。 “如果能有让人一辈子也不生病的药就好了。”苏游捧着脸，有些向往地说。 “不要瞎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秦晏依旧一本正经地反驳他，“再说了，疾病也是与存在意义的。” “什么意义？”苏游好奇地问，说得太急又咳嗽了几声。 秦晏帮他倒了杯水：“只有得过病，才能知道健康有多么珍贵，才能知道，哪怕是自己的身体，也是由不得自己随便糟蹋的。” “……”苏游撑着下巴，认真思索了片刻，认真地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8） 凌树蕙走进病房时，将两人的话都收入耳中，目光复杂地望着秦晏。 她之前想错了，这个人固然想要让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否认疾病存在的意义。 正像他说的，只有生过病，才会知道健康有多么重要；只有必须面临死亡的威胁，才能珍惜眼前的生活。 这样的他，即便知道了灵泉的存在，即便探究证明了灵泉没有一丝一毫的副作用，也不会想着大肆利用的。 因为疾病本来就是生而为人必须成就的代价。 苏游见凌树蕙进来，连忙招呼她，依旧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鹿姐姐，秦哥哥说他不希望大家没有疾病，你呢，你也不希望吗？” 凌树蕙看着望过来的秦晏，叹了口气：“虽然很多病都挺痛苦的，甚至很多疾病是无端端就发生了的，但我还是觉得……它的存在是合理的。” 苏游眨眨眼，殷切问道：“你也觉得病是我们必须承受的代价吗？”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挺复杂的。”凌树蕙坐在床边，取过一个苹果边削边说，“很多疾病的发生，根本没有理由。想那些遗传病、罕见病，都是基因突变，病人就要无端端承受这样的痛苦。这种情况的确是很不公平。” “还有些人呢，不是故意想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但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豁出一切去赚钱。常年在不规范化工车间工作的人，很容易因接触致癌物而死亡，这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吗？他们本来也只是为了能好好赚钱，好好活着而已。这样的疾病，也是无奈而令人伤感的。” “或者像你一样，你的生活在旁人看来当然是优越的，可是优越背后，你被母亲牢牢管辖，常年被打压责骂，这很容易抑郁症，而你更是因为压力巨大直接导致了生理病变。这不是也很可怜吗？” 苏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有那么一种疾病，是我觉得活该的。”凌树蕙继续说道，“就是经过短暂挫折后就自暴自弃，自己糟蹋自己的人，他患病、死亡，那都是自己作的，我倒不会冷血到觉得这大快人心，但也依旧会觉得，幸好还有逃不脱的生老病死规律，可以中断这群人糟蹋自己也糟蹋社会的活动。” 苏游听得直点头，忍不住问道：“姐姐你看问题一向是这样的吗？” “怎么样？”凌树蕙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么条分缕析。”秦晏替苏游说道。 “这个啊，好像确实是。”凌树蕙轻笑一声点点头，将牙签插在切好的苹果块上递给苏游。 秦晏微微颔首赞赏：“这是件好事。”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比无论做什么都一刀切要好得多。 凌树蕙斜睨着他，微带威胁地问：“难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看到不好的事吗？” “没有。”秦晏立刻摇头，“你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不那么好。” “哪件？”凌树蕙立刻问道。 秦晏压了压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笑道：“还没上我家的户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29） 凌树蕙对秦晏的土味情话表示非常无语，正想骂他两句，苏游已经受不了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你们撒狗粮不要在我面前撒，我不属狗的呀！” 两人无奈，也确实不太好意思在孩子面前继续打情骂俏，给苏游做了简单护理、介绍过手术原理后便离开病房。 “你是不是想要推进医疗法改革和罕见病入医保？”一出门，凌树蕙就低声问道。 秦晏诧异地望着她，从他的眼神里，凌树蕙知道自己猜对了，缓缓解释：“我到你办公室拿病例的时候，看到了罕见病病例的文件。” 秦晏恍然大悟，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我现在确实有这个想法。” 这个国家的情况相当复杂，想要推进这些问题，首先要让掌握大部分财政的四大家族低下头来。可四大家族高高在上，几乎可以说毫无弱点，常人怎么可能撬得动他们。 大多数人哪怕想到这个可能，都会觉得实在痴人说梦。但如果是秦晏，凌树蕙相信，他有做成这件事的胆量和把握。 所以凌树蕙并没有劝阻，反而说道：“我看到文件后面有一个京城的募捐组织，做完小游的手术后，带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好。”秦晏见她变相支持自己的活动，心头微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你也放心，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是对你来说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凌树蕙认真纠正，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大喇喇夸赞，“因为你生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秦晏受不了她这样有意无意地撩，但碍于医院规矩，不能直接把人按在墙上亲，只能捏着她的耳垂出出气。 他们两人遵守医院的规矩，不在医院里做惹火的举动、甚至除了工作需要和休闲时间之外，都不怎么多见面。而夏晓光和程丰，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第一次谈恋爱，还是程丰这样有点冷有点酷的男人，对于夏晓光来说无疑是新奇至极的体验。 她总是想要和程丰黏在一起，分开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打电话给他。 但是程丰不像夏晓光这么闲，自从秦晏说通院长给他特批了临床实验后，他每天都要做医学报告，并且应付鲁平的各种试探。 没错，鲁平原本是带他的老师，结果秦晏听了凌树蕙提醒之后，使了个阴招，让院长派鲁平做他的实验助手。 这么个反转，谁特么能接受得了啊！ 鲁平认定是程丰想往上爬，所以才搞了这一出，现在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脸。 程丰原本就只是将希望压在灵泉上，自己的知识水平仅仅是普通本科生水准，根本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新型治疗方法。 可是鲁平就差连上厕所都一起监视了，他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出来，鲁平反手一个举报，说他骗研究补贴，那可怎么办？ 为此，程丰愁得头都快秃了，每天都在拼命补习研究，和被护士老师无奈放弃、天天闲散时光一大把的夏晓光完全不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0） 夏晓光自认为自己是相当有爱心的，对于那些可怜的病人，总是尽心尽力照顾，可新带她的那个护士也受凌树蕙的偏见，只让她做一些简单记录，连打针都不让她上手打。 但事实上……护士老师还真不是因为凌树蕙的叮嘱，才边缘她的。实在是这个人的动手能力太过于逆天了，打个针打了十来次，都没扎进血管里去，病人烦躁地骂两句，她就眼泪汪汪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看得病人又烦又憋屈。 其他事情就更不用说了，会阴护理拉不下脸去做，清洁物品笨得能把东西洒一地。有一回甚至把温度计砸碎了，砸碎了也不收拾，愣在原地看着，要不是知道这人的确笨，护士一定以为她是装疯卖傻想拉着全病房的人一起死！ 想起凌树蕙的叮嘱，护士起初真的想要把她给劝退回学校。 但是在产生这个想法后，她无意间听到了夏晓光和家人的通话，才知道这个“夏”是那个“夏”，不敢得罪他们家，但同样也不敢让她再照顾病人了。 于是就造成夏晓光现在无所事事的情形。 她对自己的冷遇非常难受，就指望自己的新男朋友能够来安慰安慰自己。偏偏程丰又被鲁平紧紧看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哪里能抽出时间来安慰她。 这天晚上又是夏晓光值夜班，护士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到药品室拿药去了。 夏晓光望着被灯光照得刺眼的文件柜，拿起手机又给程丰挂了个电话。 她今天已经给程丰打了许多个电话，但程丰一个都没接，这让夏晓光既难受又惴惴不安，生怕程丰出了什么事。 虽然关了铃声，但手机仍然嗡嗡响动不已，程丰忍不住朝手机投出愤怒的目光。 “要不就把电话接了。”鲁平讥笑地说，“小年轻谈恋爱嘛，我又不是不理解。” 程丰怒瞪着鲁平，鲁平却不以为意，这个阴郁的同学他一开始就不喜欢，后来出了实验的事，他就更讨厌了。 这几天一直跟着他，鲁平发现程丰就只是个普通的医学生而已，根本拿不出任何新型理论。起初鲁平奇怪他没真材实料，还敢胆大包天地申请临床实验，是不想在行业内混了吗？ 但鲁平也是个老狐狸，很快就反应过来，程丰身上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底牌，怕他发现才百般遮掩。可是临床实验本来就是亮明底牌最好的路径，他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呢？ 多半是这个底牌不能见光，比如副作用极大、容易致癌的药物等等。 不得不说，鲁平也算聪明圆滑了，仅仅凭着程丰的表现，就能猜到这么多，并且和真相差得不远。 但是他怎么也猜不到，程丰的底牌不是副作用极大的双刃剑，而是完全没有危害的灵泉。 完全没有危害的东西，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没有，就算有人相信，相信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灵泉留在他手里。 对此，程丰认识得非常清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1） 瞪了几秒钟，程丰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低声说道：“您误会了，骚扰电话而已，不用去理会。” 鲁平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行，说到底我只能算你半个师父，管不了太多东西，你自己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着他站起身抻了抻懒腰：“我这把老骨头熬不住了，辛苦年轻人你加个夜班，怎么样？” 程丰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病例，不敢稍稍转动一点：“这是我的义务，老师您先休息。” “嗯。”鲁平毫不客气地应了一声，“那就辛苦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程丰狠狠揪着病例一角，一动不动地待了半晌，听着鲁平的脚步慢慢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后才猛地起身，一脚踹在桌腿上。 他犹嫌不解气，举起手机想要狠狠砸下去，却终究没有那个胆量，喘了半天气才颓然坐回原位。 这时手机再一次嗡嗡响起，“夏晓光”三个字再次浮现在荧幕上。 程丰气不过，接起电话怒吼道：“天天打电话天天打电话，你没别的事做了吗！” 夏晓光长这么大，除了凌树蕙之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怒吼。 甚至哪怕是凌树蕙，都没有程丰这样态度恶劣。 夏晓光一下子被吼愣了，先是委屈，但很快就被负罪感淹没，心想一定是自己最近打电话的频率太高，让他觉得厌烦了。 “对不起。”夏晓光委委屈屈地道歉，“我最近真的心情很不好，而且……而且我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老师她总是不让我做别的事情，甚至不给我上手打针的机会。我问她自己错在哪里，她也避重就轻不回答我，我现在、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就想和你说说话。” 这一番委曲求全的话让程丰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一种共情心理和隐秘的满足感令他的脾气稍微好了些：“我也要说声对不起，晓光，我没想到你也瘦了这么多委屈。你知道，其实我最近也不好过，自从上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批了项临床实验后，鲁平那个糟老头子就一直缠着我，生怕我趁着他不注意做出成绩来踩在他头上。就刚才，他还对我冷嘲热讽一通，所以我刚才脾气大了点儿，你别忘心里去。” “嗯！”夏晓光为男朋友的贴心安慰感到甜蜜，快活地点点头，“我知道，咱们俩都是苦命人嘛。” 与此同时，她也万分好奇。程丰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鲁平注意的东西，直接问道：“那你现在研究出什么了吗？” 程丰沉默一会儿，转移话题：“你要是不值班的话，就先回家休息，我还要值夜班呢。” 夏晓光神经大条，没意识到程丰已经开始怀疑了，带着他看不见的甜美笑容回答：“老师没说要我值班，但是你待在医院，我就也想留在这儿了。一会儿我和老师说一下，替她留下来值夜班好了。” 程丰目光微暗：“这样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2） “老师，今天晚上我来值夜班。”当护士整理好药品回来后，夏晓光主动请缨要值夜班。 护士眉心一跳，连忙说道：“没这个必要，你好好回家休息。” 但夏晓光非常坚决：“老师，我还从来没有值过夜班呢，我很想体验一下，请您不要有顾虑。” 护士有些为难，毕竟夜里的突发情况这么多，夏晓光要是留在旁边，肯定给她添麻烦，但是…… 看了看夏晓光耳朵上的水钻，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钱人家的孩子下凡体验生活，她难道还能得罪得起吗？ “那好，我和你一起值班。” 这话刚出口就被夏晓光给否决：“不，老师，我自己值班就好，您回家。” “什么？”护士震惊得连音量控制都忘了，“你要一个人在这里值班？那不行，绝对不行！” 让这么个瘟神独自留在科室，还不知道病人们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这么想着，护士坚决摇头：“算了，你回家去，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 夏晓光一听，着急了。 其实她是想要趁机和程丰好好约会一下的，要是护士留在这里，她还约什么会啊！ “老师，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想要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爷爷今天晚上要来探班，我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夏晓光绞尽脑汁地想主意，她现在已经意识到，护士清楚了她的身世，并且正是因为清楚她的身世，才没有更明目张胆地针对她，便刻意用这一点编理由。 “我爷爷他出门到哪儿都喜欢带着一堆保镖，那些保镖凶神恶煞得很，看见有外人在场，直接就给提着扔出去了！” 护士脸色有些发白，虽然没见过夏晓光的爷爷，但是之前苏云峰来医院时的威势，她可还历历在目。 不是每个人都像凌树蕙那么虎，被枪指着还不低头，要继续硬刚的。 “你、你就不能打个电话，让你爷爷改日再来吗？大晚上的，来医院不是劳力伤神吗？”护士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职业操守，想要劝夏晓光阻止那么瞎胡闹的做法。 夏晓光假装叹了口气：“爷爷太想我了，所以非要来看望我一番不成，我也没法劝他。老师，就一晚上而已，病人们的病情都很稳定，能出什么大事呢？再说医院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护士，我遇上什么问题，还可以请教大家啊！您就早点回去。” 护士抵不住她软磨硬泡，僵持了半晌，答应了留夏晓光独自一人在此值班。 护士刚走，夏晓光就掩不住兴奋的心情，拉开窗帘看向远处闪烁着霓虹灯的建筑群。 霓虹繁华，灯光照应得夜空一片曛黄火红，仿佛不夜之都一般充满了狂欢和躁动的氛围。 虽然每天夜晚都是这样子的，但是夏晓光今天却觉得一切格外美丽，他忍不住又打电话给程丰，这回对方很快接通，两人慢腾腾煲起电话粥来，知道程丰因为过于困倦，说要休息一会儿，夏晓光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3） 凌树蕙和秦晏一起吃了晚饭后，便到病房看护去了，正闭目养神时，突然被嗡嗡的电话铃声给惊醒。 凌树蕙猛然睁开眼睛，接通电话。 “鹿护士长，出事了！”对面是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凌树蕙又看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病房所用的通讯器号码，瞬间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病房的通讯器是病人或者小护士在遇到突发情况后，联系医生或者老护士的工具，一般来说，使用通讯器，就是到了要和阎王抢命的时候。 凌树蕙从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看到号码就明白了一半清醒。 而另外一半……这个通讯器的号码，是她从前负责的那个病房，也是现在由老护士带领夏晓光看管的那个…… 想到夏晓光，凌树蕙就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回事？”凌树蕙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简洁，“病人出事了吗？怎么造成的？” “067号病人出现了急性肺水肿和心源性休克，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我们正在把他送往急救室。” 凌树蕙点点头：“通知医生了吗？” “已经通知过秦医生，他马上就会赶过来。” 凌树蕙稍稍松了口气：“我知道了，立刻为病人做心肺复苏，我也会马上过去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见苏游依然睡得很安稳，便轻手轻脚起身离开。 她关上房门后，苏游才轻轻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凌树蕙到达病房所在的楼层，正遇到和护士一起推车将病人送出病房的秦晏，见病人脸色青白，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放心，还没死，但要立刻准备急救了。”秦晏语速极快。 凌树蕙也很快反应过来，换下秦晏和护士一起将病人推到手术室，临走之前，她似乎看到夏晓光躲在病房里偷偷看着几人。 “刚才实习生也在病房吗？”凌树蕙一边用力推车，一边低声问护士。 “嗯。”护士点点头，“我就是被她从办公室叫来的。” 夏晓光没记住病房里的呼叫机该怎么用，只能惊慌失措地去找别人帮忙。 凌树蕙听完护士的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望着出气多入气少的病人，苦笑着想别又是那废物整出来的事情。 秦晏紧紧跟在两人身后，集结好助手，迅速换好无菌服，进入手术状态。 几人忙碌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将病人的命给救回来。 秦晏松了口气，等到凌树蕙将病人安置好后，才黑着脸走到她身边：“病人本来是突发性心肌梗死，结果被注射了过量西地兰，你要不要排查一下，医院里有没有他的仇人？” 秦晏可不是开玩笑，西地兰是加强心肌收缩的药物，心肌梗死患者不是不可以用，但只能注射少量。从患者的注射量来看，说那人是想让他死，这个结论毫无问题。 凌树蕙苦笑着摇摇头：“我想……可能没那个必要。” 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确定这件事和夏晓光有没有关系，那现在她基本可以断言了。 除了那个蠢货，别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4） 凌树蕙换好服装，对身旁的护士吩咐：“去把夏晓光找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护士点头答应，但很快就折返回来，表情惊慌：“夏同学不见了！” “不见了？”凌树蕙微微蹙眉，不知道夏晓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她让护士在此监管病人的情况，自己则一边拨通夏晓光的电话，一边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怎么了？”秦晏看见她的身影，跟出来问。 凌树蕙电话总是打不通，心里出现不详的预感，面无表情地继续拨号。 “我怀疑这件事情和我手底下的实习生有关，但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凌树蕙没有嚼舌根和发牢骚的习惯，所以秦晏从前并没听她提起夏晓光的事情，更不认识夏晓光这个人，听凌树蕙这样说，便主动请缨帮忙寻找。 两人找遍了科室病房，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正诧异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连忙下去查看。 天色拂晓中，依稀能看到医院主楼上站了一个消瘦的身影。 凌树蕙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这人还能疯到这地步，冲到主楼前围观的人群下，讲他们疏散轰开，正想要冲她喊话，但自己的声音没法传上去，夏晓光根本听不到。 秦晏及时送来喇叭，凌树蕙拿过喇叭，冲楼上喊道：“夏晓光，你想干什么！” 声音传到夏晓光耳朵里，让她立刻泪流满面。 “老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病人！我、我一时疏忽，造成了这么重大的尸骨，我没脸再面对他们了，我……” 凌树蕙耐心地听她哭诉完，虽然距离得有些远，大部分话语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传进耳朵里时变得破碎不堪。但她还是尽量拼凑出原话，理解夏晓光的意思。 “赶紧联系110，我在这里拖着她。”凌树蕙低声吩咐秦晏，抬起头冲夏晓光喊，“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还是给我下来！仔细想想，你给病人造成这么大的危机，自己就一死了之，这是负责任的成年人该做的吗？” 秦晏在她和夏晓光谈话的同时，给警察挂去电话，很快，警察便到来，秦晏离开现场去和他们交代情况。 凌树蕙依旧留在原地，继续质问夏晓光：“给病人开过量西地兰的事，是你得到医生医嘱后照做的，还是自己自作主张？” 夏晓光遥遥看向远处人群中的程丰，低下头咬唇不语，凌树蕙心中愤怒，就差脱口而出一句“直视我，崽种！”了。 “你以为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吗？你以为自己还处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问题的阶段吗？”见夏晓光哭得更厉害，凌树蕙差点儿把喇叭给捏碎。 看见警察在秦晏带领下悄悄上了天台，凌树蕙继续吸引怒斥着吸引夏晓光的注意。 “病人因为你的失误，到鬼门关去走了一趟，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果你是个有道德感有责任感的成年人，就给我滚下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5） “对不起，鹿老师，我……”夏晓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没听到后面轻微的动静。她站在天台上抽抽噎噎，不成文地向凌树蕙哭诉，但晚风猎猎作响，楼下的凌树蕙一句也听不到。 “不要在这里自责！你当然应该检讨自己，应该想办法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最不能弥补错误的方法就是站在楼上往下跳！” 凌树蕙只能自顾自地吼：“哭是没有用的，死也是没有用的，活着解决自己的过失，那才是最有用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夏晓光不住抽搭，没有答应。 突然，潜上天台的警察冲上栏杆，将她强制解救下来。 夏晓光顾不及防，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直接被警察拽下栏杆。凌树蕙在楼下看到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上楼。 和人群一起滞留在远处的程丰，看到这一幕，先是感到放松，但随即又心头一紧。 如果夏晓光就这么死了，那么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自己把药方给弄错，因为不堪内心谴责而跳楼自杀。可现在她没死，那么警察盘问的时候…… 望着远处被解救下天台的夏晓光，程丰眼神晦暗，捏了捏手机转身离开。 凌树蕙和秦晏一同，半监管半照顾地将夏晓光送到办公室严格地看管起来。 “警察同志，她的情绪还非常不稳定，我希望能先让心理医生先来为她做开导。”凌树蕙给疯狂挣扎的夏晓光打了一针镇定剂，对警察如此说到。 来办案的四个警察都经验丰富，知道此时夏晓光的情况如何，立刻答应了凌树蕙的请求。 夏晓光不是非常坚决的自杀者，被救下来以后虽有挣扎，却没有悍不畏死的疯狂，短时间内，她不会有再次自杀的勇气了。即便如此，四名警察依旧牢牢守在她的床边。 其中一个警察问她家人情况，想要将家属带到医院进行劝解，但夏晓光咬死不说自己的家人是干什么的，警察无奈，只能让凌树蕙通过花名册叫家长。 凌树蕙依言照做，回到病房时，无意间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在走廊尽头闪过，心中若有所思。 秦晏看到凌树蕙沉思的神情，心中也微微一动，对警察说明了夏晓光自杀的原因，最后说道：“警察同志，像这类突发问题，护士必须依照医嘱执行，我想夏同学自己冒撞，但是那个给她开医嘱的医生，也得受到惩罚才行。” “不不不！”原本打了镇定剂，在床上呆呆躺着的夏晓光听到秦晏的话，立刻站起身呼喊，“护士长，是我做错了，我没问医嘱就擅自把药注射给病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们不要再追究别人了！” 这话听着太奇怪了，不仅是早有怀疑的凌树蕙和秦晏，就连警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今晚这样的突发情况中，护士不可能不问医嘱就擅自进行治疗。而且非手术急救的情况，医生必须拿出书面医嘱。夏晓光越说都是自己的错，越说明背后还有一个医生，也要为这场事故背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6） 这个医生，毫无疑问，就是程丰。 他随着看热闹散去的人群，慢慢回到办公室，努力控制着步速和神情，不敢和别人有丁点儿不一样。 但一回到办公室，他就迅速反锁上门，迫不及待将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给删掉，靠在门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最近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好容易有个空歇的机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夏晓光本来是想找他的，但067号病人突发心肌梗死，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她这几个月在医院，基本就混日子，不说护理经验，就连医院里的医生都不认识几个。所以发生这种情况时，第一反应就是给程丰打电话。 程丰被迷迷糊糊叫起来，夏晓光的声音停在耳朵里都显得十分虚幻缥缈。 “突发心肌梗死？什么程度？” “我不知道。”夏晓光吸着鼻子回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先做心肺复苏。” “我……我忘记怎么做了。” 程丰这时候多多少少领会到一点凌树蕙的感觉了，面对这样一问三不知的扶手，他要是逼急了，也会忍不住出手打人的。 “那我这就过去。”程丰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啊。”夏晓光听到他的哈欠声，更加自责，“我不该打扰你的……” 那不也还是打扰了吗。 程丰觉得想打人的感觉又重了一些。 “要不你先休息，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你完成就好。”夏晓光一想到电视剧里那种通过电话，两个分头行动的情侣同时完成事物的默契，心里也有些激动，想要尝试一下。 程丰不知道她想的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但自己真得困倦到不行，于是又打了个哈欠说道：“这样也行，你先帮他做心肺复苏，然后给他注射十毫升的西地兰，然后……” 他一步一步交代了该怎么做，然后直接挂掉电话睡了。 他以为夏晓光会把这些事情都记住的，毕竟都是简单的常识，就算没有医生指导，护士自己也能单独完成的。 但是夏晓光这脑子笨得异乎寻常，程丰挂上电话，她就忘记前两步该怎么做了，也不知道该注射多少西地兰。想要重新打电话问问，但又担心程丰心情不好，让两人好不容易维持到现在的感情出现裂痕。 反正都是救治方案，剂量多一点少一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夏晓光怀着这样愚蠢的想法，给病人注射了三十毫升的西地兰，然后就导致了现在这一幕。 凌树蕙虽然没有目睹事情经过，但从夏晓光的神情里，也能琢磨出一两分来。 她和警察说了一声，换了个新护士来看班，此时心理医生也到了，摒退所有人和夏晓光独处，一点点地套着她内心的话。 几人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程丰屡次想要上前，但都被拦了回来。眼见无可奈何，只能叹一口气先行离开，到办公室里仔细思索对策。 这男主……不至于这么无情！ 凌树蕙望着他的背影挑眉思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7） 因为看过原著，知道鹿苓本人的下场有多惨，所以凌树蕙对程丰的猜测，总是要多阴暗有多阴暗，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但她也认为，那都是后期的剧情了，男主的敏感自卑在环境和金手指的催化下，变成了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直接动用手段把人给打压到死。 像从前作为天才，掩盖住他所有光芒的秦晏，程丰直接在行业大佬那里放话，不准任何机构用任何方式聘用或者收留他，否则就是和他过不去。 否则像秦晏这样的医学天才，即便不能进行临床实践，专心于理论研究、生物医药，也一样能做出成绩。 后期的男主就是这么丧心病狂，但是前期，有其现在，剧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没有这么变态才对呀。 “你在想什么？”秦晏注意到她的目光总是隐晦地瞥向程丰的背影，不由出声询问。 凌树蕙转回头来望着秦晏：“我在想，一个人的变态是不是真的由基因决定。” 秦晏愣了愣，然后微笑着回答：“根据已有的实验结果来看，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各占一半影响。” “我记得也是这样。”凌树蕙低声说道。 程丰这个人，天生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所以才会在打压与奇遇之下产生那么扭曲的性格。原本的剧情里，他的晋升之路很是顺遂，所以早期并没有流露出非常变态的倾向。 但天性就是天性，一个变态的家伙，只要稍一遇到挫折，就很容易想到违法乱纪的事情，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把它付诸行动。 凌树蕙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也许不用动手，程丰就能把他自己给作死。 几人一直守到夏家的人前来，警察们一见到家属的衣着气度，便大为震惊。 为首的男人身材壮实，剃着干脆利落的板寸头，穿了一身迷彩服，带着随光线变色的茶晶墨镜，脸上带着不耐烦的微笑，乍一看像个**子，再定睛一看还是个**子。 “这小妮子又闯出什么祸了？”男人抱臂，吊儿郎当地问道，没等别人回答，自己就先感叹一句，“这小妮子简直是讨债鬼转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那天让他老子省省心的。” “胡说什么！”一旁温柔典雅的女人立刻尖声反驳，“晓光是个好孩子，是你这个爹从来就不关注人家，天天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让她一点点变成现在这么脆弱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敢对晓光撒泼，我就……我就和老爷子揭发你的恶行！” 这对话听着，就像是亲妈和后爹一样。可实际上……这是后妈和亲爹。 没错，圣母白莲花的后妈，和没心没肺的亲爹。 一瞬间，凌树蕙就明白夏晓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葩了。 就像刚才她和秦晏谈论的变态心理一样，基因如此，环境如此，很难长成别样的人。 夏晓光投生在这对父母膝下，就算天性不歪，后续也很难不被爹妈给教歪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8）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39） 凌树蕙的种种表现，的确不像是一个内心脆弱敏感的人，她面对枪口依旧刚直不屈，面对以死威胁的家伙也毫不让步，而凭着强大的气场逼得对方硬生生让步。 她像是最强大的存在，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事情能让她低头。 从前秦晏总是这么认为的，她嬉笑怒骂、自在随心，根本没有任何害怕的东西。 但是今天，秦晏突然意识到了，凌树蕙也有害怕的东西。不，那不应该说是害怕，而应该说是恐惧。 她深深恐惧着某样东西的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找到些什么。她一直都是这么挣扎又恐惧。 一瞬间，秦晏觉得心疼又自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把你的心里话和我说说，好吗？” 凌树蕙望着秦晏愧疚的目光，勉强扯扯嘴角：“你不需要自责，这一切都和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恢复了些力气，笑容变得更加耀眼：“我也没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说的。” 因为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 而且，她这样空壳子一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心里话可和别人说呢。 凌树蕙推开秦晏，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她现在觉得非常疲惫，浑身上下都疲累不堪，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几乎当场宕机。 但是她还不能回去休息，一会儿警察还要出来录她的口供，她必须在这儿待着。 秦晏深深凝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但最终，他将这些纷杂的情绪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坐在凌树蕙身边：“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去，一会儿我自己录口供就行了。” 凌树蕙揉着额角摇摇头：“太麻烦你了。” 秦晏微微皱眉：“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算是男女朋友了。” 凌树蕙把头搁在椅背上，抬起右手放在侧脸以挡住白花花刺目的灯光。 听到秦晏的话，凌树蕙勉强抬起一点眼皮，侧看着他：“我们的确是男女朋友，但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能让你帮我代录。毕竟法不容情嘛，警察们可能会重点盘问我，你要是代替我录口供，他们只会想咱俩是不是互相包庇。” “为什么？”秦晏不解，“那个同学是你的实习生，但是你只带了半个多月而已，再说你们两个之间又没有仇，警察为什么要注意你。” 凌树蕙无奈一笑：“因为我带的这个好学生，心思太细腻了。” 秦晏想起刚刚夏晓光才天台上哭闹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过神来同情地望着凌树蕙：“你运气也真是够差的，居然能分到这么个学生。” “谁说不是啊……”凌树蕙近乎呓语地呢喃着，不知不觉自己就睡了过去。 秦晏见她睡着，心里更加无奈，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上，好让她不那么硌。 听着凌树蕙均匀的呼吸声，秦晏的心思也慢慢平静下来，望着地板上的水波纹路出神。 不知为何，一幕景象从他脑海中闪过。同样是倚着他肩膀小憩的女孩，同样的平静安宁，只不过……她没有呼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0） 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人便被病房内的争吵声给惊醒过来。 “你还护着她！”这是夏晓光父亲的声音，只不过已经气急败坏，“我早就和你说过，她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你管管她还好一点，你非不听，天天就知道宠，现在好了，宠出事来了！” “当着警察同志的面，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虽然这么说，但夏晓光母亲的声音也并不小，“晓光怎么我比你懂，她这回弄出这种事只是一时不小心，而且她自己不是也很自责嘛！她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难道你还真想逼死她啊！” 夏晓光父亲更加气得跳脚：“从她小你就这样，不许老子说她一句坏话，还不能吼她一声！怎么了，老子的女儿老子还不能管了？她做错了事就是要受罚，就是要让老子来教训！你看看你护着护着给护成了什么样！” “你闭嘴！”夏晓光母亲也不耐烦地吼道，“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话，亏你也好意思拿到女儿跟前说！她犯了再多错，那也是你这个父亲和我这个妈教养不利，千错万错是咱们的错，你有本事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来讲孩子的事！” “你！你这人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还不是你天天什么都不懂，还凑在一旁对晓光大呼小叫！小时候孩子差点儿让你吼自闭了，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长教训！” 两人不断对骂，互相揭短，现场的警察和屋外的凌树蕙秦晏听得越来越尴尬。最终，一位女警察上前劝和，半劝半架着把两人给退出了病房。 凌树蕙看了秦晏一眼，尴尬地给两人让开身。 秦晏也一样照做。 但是夏晓光的父亲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量了凌树蕙一眼，呲牙笑道：“你就是小妮子说的那个什么护士长？好样的！我跟你说，我们家这个小公主被她妈宠得不知道多娇贵，我都快辖制不了她了！多亏你啊，还能弹压她一点点，不然换成别人，继续宠着她……我真不知道她能惹出多少祸事来！” 他充满赞赏地望着凌树蕙，就差对着她唱一首正道的光了。 夏晓光母亲颇感丢脸，推了推他低声斥道：“还嫌不够丢人，留在这儿干什么！” 夏晓光父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人早就被你好女儿给丢尽了，我怕个什么？” 虽然如此，但也还是跟着妻子离开走廊。 “秦医生，鹿护士长。”另一名警察招呼两人走进病房，看看夏晓光又看看凌树蕙，掂量了一下，放缓语气对凌树蕙说道，“夏女士说，她在您手下实习的时候，被你给了很多脸子瞧，请问是这样吗？” 其实夏晓光说的话比这要严重得多，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拐弯抹角地说了不少委屈，让人听了下就意识觉得她在凌树蕙手底下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不过警察不是普通人，经过刚才自杀的事情，和她颠三倒四的话语后，大多都选择相信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1） 凌树蕙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着，淡定自若地解释：“我这个人的确性子不好，对效率要求很高，夏同学达不到我的标准，我就会进行斥责。但那绝对不能算是故意甩脸子，这一点，科室里的护士可以作证。” 她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夏晓光。 夏晓光轻轻一颤，低头咬唇不语，柔软发丝垂在额边一晃一晃，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凌树蕙对此视而不见，径直对警察说道：“说起护士，夏同学作为实习生，本不应该一个人值班的。后来替我带她的刘芳芸刘护士，今天不在吗？” 话音刚落，她敏锐地感受到夏晓光脸上褪色。 凌树蕙心中微动，继续和警察说：“我现在打电话找刘护士，如果她抛下了夏同学自己回家，那么这个结果就要两人一起承担。” 夏晓光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但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不仅是凌树蕙，就连警察和秦晏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不约而同出现了怀疑。 凌树蕙给秦晏递了个眼色，秦晏会意，对警察说道：“我们现在就联系刘护士。” 警察点点头：“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在一旁陪同。” 虽然不算什么大案子，但是夏晓光的身份与众不同，警察也不敢随便懈怠。 凌树蕙理解警察的不易，在他的监视下给刘芳芸打电话。 电话打了三次才通，刘芳芸一接通电话，凌树蕙立刻勒令她回医院来，而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夏晓光坐在床上，不安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朝凌树蕙看上一眼，动作难以掩盖猥琐和小家子气，让一旁的警察心里发憷。 这真的是夏家的女儿吗？怎么看着像小老鼠似的。 凌树蕙很快便打完电话回来，见夏晓光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心里突然升起一点玩笑的心思，假装突然想起来，对夏晓光说道：“我记得之前好像看到你和另一位医生单独在一起，那是你男朋友吗？”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警察们想的是如果她有男朋友，那应该可以让她男朋友过来做一下证，顺便提供一下夏晓光的心理状态，好让他们搞清楚夏晓光心里的征结对症下药。 但夏晓光却脸色煞白，连连摇头否认：“您看错了，我没有什么男朋友！” 她越是否认，众人越是生疑。 凌树蕙将警察脸上的怀疑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也许我看错了。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你还是得好好交代一下，到底有没有医嘱。要知道，如果没有接到医生的医嘱，就主动给病人开药，那是涉嫌谋杀的！” 这可不是在吓唬她，法律如此规定，医院的规则也明文写定，没有按照医嘱开药的护士，无论造成的危害多小，都会被直接开除，并从此封杀。 夏晓光对于护士这份职业还是热爱的，想到那个后果便觉得手脚都冰凉了。 但她闭眼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没人给我开医嘱，是我擅自行动了，对不起鹿老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2） 对于夏晓光咬死了不承认的行为，凌树蕙也不意外。夏晓光是典型的圣母，能不能感动别人不知道，反正是先要感动她自己。 现在，她显然就把自己和程丰代入了受害者的位置，然后主动揽过所有罪责好保下她。 至于夏晓光，她虽然被医院驱逐，被所有人鄙视，但她保护了自己的男朋友啊！ 沉浸在这种保护了心上人的荣誉感中，夏晓光自动用圣母光环隔离了来自外界的一切指责，也选择性地忽视了病人因为她的失误而濒危的事实。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看似温柔善良，可心底最深处，始终都只考虑自己在意的东西。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非常恶劣的品性，只要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承认就好。 凌树蕙最厌恶的地方，就是夏晓光不承认这一点，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为别人好，那别人就必须接受她的好意，哪怕她的好意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结果，别人也不该责怪她。 凌树蕙很想知道，当她在意的人，不在意甚至扭曲她的“牺牲”后，她会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凌树蕙朝屋外看了一眼，看到程丰高瘦的身影映在门窗上，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对夏晓光说道：“现在刘护士还没有，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夏晓光已经被凌树蕙给吓怕了，不敢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她身旁的女警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们都在呢，鹿护士长和你之间就算有一点小矛盾，也不会在此时发作。希望你们，都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大概夏晓光泫然欲泣的脸庞让女警也有些不耐烦，身为女人，真的是烦死这种别人一说话她们就各种哭唧唧的女人，简直给女同胞丢脸！ 凌树蕙早就习惯女主这一套了，根本不在意她是怎么想的，直接问道：“刘护士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离岗的人，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让你来代班，自己则回家去了。这很不对劲，她是遇到什么突发问题了吗？” 夏晓光面色惨白，额头汗涔涔的，嗫嚅着嘴唇说道：“是、是我主动提出来，让她回家去的……” 此言一出，女警不由眉心一跳，目露怀疑地望着她。 如果说给病人开错药，还只是她自己蠢，那提前把另一个有经验的护士支走，情况就很可疑了。 凌树蕙也差点儿笑出声来。 她知道这个夏晓光只是蠢，但是没想到能蠢到这个地步！ 纵观整个事件，先是逼走另一名护士，又咬死不承认有医生为自己开过医嘱，要不是凌树蕙明白剧情，知道夏晓光就是蠢得慌，她肯定也怀疑她隐藏了什么阴谋。 现在的警察，就是这么想的。 夏晓光的懦弱，让他们一直都坚信这件事情只是巧合，是她一时疏忽，但是她搞了这么多骚操作后，终于成功让警察怀疑上了她。 凌树蕙轻轻啧了一声，余光瞥向门外，问夏晓光：“你说了什么，让刘护士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3）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xinshuhaige./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4）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xinshuhaige./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5）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xinshuhaige./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6） 苏游之前就依稀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听到凌树蕙对夏晓光喊的那些话，有些担心凌树蕙是不是卷进什么事情里了，一直都担心得很。 见凌树蕙回来，苏游立刻从病床上坐起。 “姐姐！” 凌树蕙压压手，示意他平静一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游见秦晏也跟在她身后，脸上风淡云轻，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疑惑得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是有人要自杀吗？” 凌树蕙微微点头：“没错，不过已经被劝下来了。” 也许是被吼下来的……苏游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吐槽，但很快，他就摇摇头把这句吐槽驱赶出去，乖巧地望着凌树蕙，等她说明情况。 凌树蕙继续说道：“那个护士从前和我有些矛盾，现在警察正在劝解，我也要接受一些调查，所以今明两天可能没法过来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有什么感觉就主动和新护士说，前往不要隐瞒病情，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苏游不满地皱起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调查你？” 人与人之间总会有矛盾的，这种程度，连刑事案件都算不上，为什么警察要主动去管？ 凌树蕙没想到苏游还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正在思索的时候，秦晏已经直率地说出了答案：“因为那个护士是夏家人，夏家人受了委屈，警察当然要深入调查。” 这话中含着几分明显的讽刺，凌树蕙诧异地挑挑眉，侧头望着秦晏。 他的脸色比平日里更加冷峻一些，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苏游也很生气：“夏家人，哼，他们一家都横行霸道惯了，连九岁孩子都会打骂司机，别人就更不用说！” 凌树蕙对于豪门继承人的教养问题不感兴趣，也怕两人祸从口出，连忙阻止道：“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就放心。倒是夏晓光未遵医嘱直接开药的事，即便扯上我做垫背，也不能轻易放过，更不能听信她的说辞将调查止步于此。” 秦晏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夏晓光以及她极力想要隐瞒存在的医生彻底被逐出医学界。 不仅仅是这个医院，而是整个医学界。 他当即点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树蕙微微一笑：“那就看你的了。” 她本来想过不少对付两人的方法，没想到两人这么厉害，不用她主动出击，就闯下这么大篓子。 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又交代了苏游务必和这几天代管他的护士好好相处后，凌树蕙随着警察离开病房，秦晏留下来，给苏游听了心音。 “你心跳得有点儿太快了，是药没效果了吗？”秦晏垂眸看着他直勾勾盯住走廊的目光，戏谑地问。 “不是，我是……”苏游刚想解释，就抬头看到他揶揄的神情，不由双脸一红，羞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7） 单独在办公室内录了口供，凌树蕙暂时能够四处活动了。 老实说，现在这个状态也让她有点烦躁。因为事情不算大，所以她和夏晓光不会被带到派出所，但同时夏晓光这个身份，注定了哪怕是她无理取闹，警察们也不得不对两人进行认真的调查。 哪怕这件事情本身非常无聊。 无聊透顶！ 吃午饭时，她忍不住向秦晏大倒苦水。刚开始觉得没什么，但是真的被仔仔细细盘问一边，就差把户口本也问一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洒脱。 “我人生中宝贵的半天时光啊，就这么没了！” “再忍一忍，夏家人可是非常护短的。”秦晏摸摸她的发丝，“而且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如果咱们不一举一动都按照规矩来，很容易被他们挖出黑点来下手。” “这种人真的最讨厌了！”凌树蕙忿忿不平地说。 法国铁血主教黎塞留说过，“给我这个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写的六行字，我一定能从其中找到足够的理由来绞死他”。是个人就不可能不犯错，哪怕主观上不想犯错，客观事实上也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所以这种专门盯着别人的过失穷追猛打的行为，在凌树蕙看来，就像苍蝇一样，腐臭不堪。 尤其这群苍蝇掌握了高位，成了最有权势的人后，他们甚至不必再等着别人犯错，而可以主动罗织罪名，进而将人逼近死地。 夏家的作风，的确是四大家族里最不好的一个，虽然不说人人行事嚣张，但大多数人给人的感觉，都是傲慢得快上天了！ 相比之下，夏晓光可能隐藏得还好些，但也和凌树蕙说得差不多，总是暗搓搓地炫耀和利用这种身份。 秦晏对于夏家人的做法也非常看不过眼，但是两人势单力薄，暂时还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他拍拍凌树蕙的肩膀：“别急，再忍上几年，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几天她都忍不了，居然还要忍几年？ 凌树蕙第一反应是秦晏口误了，但是随即就想到他的心机能力，明白了他真正的所指：“你想要把他们扳倒吗？” 秦晏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我们。很多人都想对他们下手的。” 这个凌树蕙也知道，十几年前兴起的新民党就是以反对贫富不均兴起的，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就差把打倒四大家族挂在嘴边了。如今他们势力越来越大，说明想要反抗四大家族的人为数不少。 原著中也的确如此，四大家族统治太久，激起不少民怨，后来男主便靠着这股汹涌的民意打击了与自己不合的苏家、赵家，令他们的势力缩水不少。 不过凌树蕙并没想到，秦晏也是反对四大家族的。 毕竟他是苏家人的主治医生，和他们有合作关系，在有契约合同的情况下，偷偷坐着不利于苏家的事情，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秦晏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勾起嘴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8） “你对我似乎有一点误解啊。”秦晏侧头望着她。 凌树蕙微微挑眉：“误解在哪儿？” “你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很纯粹的。帮了这一家就不会帮那一家，做了这件事就不会再做另一件事，是吗？”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但秦晏的语气却是完全肯定的。 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了解了，互相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再想什么。但秦晏比凌树蕙更懂得如何读心，所以他看凌树蕙要比凌树蕙看他更透彻。 “难道你不是吗？”凌树蕙用反问代替了答案。 “不是。”秦晏干脆利落地摇头，“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在此基础上，设立别的道德要求进行自我约束。但如果我要做的事情很难又很有必要，我也不介意耍一些手段。” 凌树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上个世界谢觅松都损成那样了，怎么这个世界的秦晏居然这么清正。 原来也是个白切黑。 “那么在你看来……”凌树蕙好奇地问，“什么样才算是必须进行、耍手段也必须完成的事情呢。” 秦晏仔细思考一番后，斩钉截铁道：“所有违背自然而存在的东西，都是需要消灭的。” 凌树蕙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漫上来一种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嘴唇微张却没有说话。 阳光透过门窗照到餐桌上来，在盘子前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影，凌树蕙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但手脚都冷得厉害。 秦晏察觉到她一瞬间变得僵硬，心中有些惊慌：“你怎么了？” 凌树蕙僵硬地转过头来：“我没事，只是……没事。” 她叹了口气，端起盘子站起身。 “我还要继续接受盘问呢，要先走了，你慢慢吃！”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一转身，就忍不住将嘴角垂了下去。 秦晏望着她有几分苍凉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硬生生忍住了。 他看得出来，凌树蕙现在很乱，并且不需要他的陪伴，而是需要独处一番，理清自己的思绪。 凌树蕙的确心里很乱，刚才秦晏那番话，莫名其妙地引起了她的愤怒和抵触。 所谓“违背自然而存在”的东西，是指什么？ 不管是指什么，她都觉得自己就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就是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其实不应该的，时空管理局是一个正当的机构，她也是一个正当的员工，每次都勤勤恳恳地工作完成任务，除了任务的性质要特殊一些，又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呢？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些话就是在说自己，又会觉得自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也许是没有记忆。”她坐在办公室内，松开头发重新挽起。 是因为没有记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凌树蕙望着窗户外阳光晴好的世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记忆、记忆……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记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49） 吃过饭，又去应付警察的问讯。 虽然心里难受又彷徨，但凌树蕙的面子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嘴边的微笑一直都没有落下来过，即便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警察都没有看出她心里正在出神。 “刘护士已经到了，我们正在询问她昨晚的事。”女警对凌树蕙的感觉很好，便告诉了她不少事情，“她和我们交代，她的确是因为夏晓光的暗示才回家去的。不过夏晓光毕竟不是实打实的威胁，而是旁敲侧击，所以刘护士也还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凌树蕙微微点头：“应该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擅离职守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可能会出现什么后果。 “那么，我呢？”凌树蕙又问道。 女警脸上浮现一丝阴霾：“夏成飞先生今天来医院看望过夏女士。” 夏成飞是如今夏家的二把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特意跑到医院来？ 凌树蕙心里奇怪，却并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就算这样，我应该也和此事无关。” 女警立刻点头：“那当然，我们这两天进行了周密的调查，知道您的为人如何。无论夏晓光怎么指控，您的行为都处在正常的规章之内，这是无可置疑的。” 在这个世界上，钱能颠倒大部分东西，如果今天不注意一些把所有事情都确认好，将来夏家就能把凌树蕙直接按进污泥里。 网络媒体高度发达的情况下，靠捕风捉影毁掉一个人太容易了。 正是因为如此，凌树蕙才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和女警再三确认过，目前事情和她不再有关系后，凌树蕙立刻离开办公室，前往苏游的病房。 新替换来的护士正在给他打针，尖利的针头刺破铁皮，将药液吸进针管中。 淡蓝的药液微微晃动，凌树蕙下意识叫住护士：“先等等。” 她走进几步问道：“秦医生给病人换药了吗？现在不用胺碘酮了？” 护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凌树蕙更加觉得不对，仔细注视着对方仅仅露出来的眉眼，觉得自己并没见过她，心中越发疑虑。 医院有那么多护士，她不认识也很正常，但派来照顾苏游的，几乎都是心血管科的人才，她不可能不认识的。 “你先走，我来给病人注射。”凌树蕙想了想，这样说道，慢慢走过她，来到病床前，将苏游和护士隔离开。 这名不认识的护士非常犹豫，但见凌树蕙伸出手来，也把注射器交给了她，随后慌乱地起身离开。 凌树蕙看了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苏游，竖起食指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放下针管，悄悄来到门旁，确定她没有留守在外面，才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秦晏。 “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护士，刚从小游的病房出去，已经坐上电梯了，你帮我注意一下……也别太注意了，必要的话告诉警察，别自己一个人跟着她随便跑。” “放心，我不是那么傻的人。”秦晏微微一笑，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放下手机抬起头，正和那名护士对上目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0） 凌树蕙挂掉电话，走回床边，拿出ph试纸来测试药液的酸碱度，又仔细观察药液。 “亚甲蓝……”她眼光一厉，将针管和药瓶放回桌上。 “怎么了，姐姐？”苏游一直不敢出声打扰她，此时才敢发问。 凌树蕙嗤笑一声：“这是亚甲蓝注射液，缓解氰化物中毒的。” “可我没中毒啊。”苏游先是疑惑，随即就变得面色惨白，“它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会导致心动过速。”凌树蕙语气平淡，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狠戾，“你本来就心律失常，被注射这东西后，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基本上就等同于谋杀了。 苏游吓得脸色更加苍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不认识她！” 凌树蕙抬起头注视着苏游：“因为你的身份啊。小游，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平平安安地长大。” 苏游微微张嘴，又无力合上：“我以为……” 对于家族之间的残酷斗争，他其实也略微听说过一些，但毕竟从来都没有亲身参与到其中，自然也就没有实感。 凌树蕙对他在这方面的无知表示理解，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常年深居简出，对于斗争的残酷性估计不足是很正常的。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我会把这些交给秦医生，由他提供给苏先生。” 苏游点点头，刚送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凌树蕙打的电话，又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姐姐你刚才给秦医生打电话，是让他去跟踪那个护士吗？” “是啊。”凌树蕙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还能找其他人吗？” 苏游有些犹疑：“这不是很危险吗？” 他心里愧疚异常，总觉得要不是自己，这两人也不至于这样忙东忙西、甚至以身涉险。 “就是危险，才让他去啊。”凌树蕙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苏游在想什么，俯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劝道：“放心，秦晏不是一般人，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 苏游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 凌树蕙看着他愧疚而自责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想了想还是说道：“小游，你不要被刚才的那件事情影响，身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投胎本来就是个技术活，每个人能得到多少东西，的确要看老天的分配。但不公的待遇并不是对别人下毒手的理由，别人想要杀你，想要对你一个还没长成的孩子下手，那错的只会是他们，而不是你。” 苏游默不作声，只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之前我一直告诉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需要注意别人看法的。现在我也依旧会这样说，除了你自己，哪怕是父母亲人都没有决定你人生的资格。”凌树蕙语重心长地说，“但与此同时，你也该明白另一个道理，就是所有选择都有代价要承担，这个代价同样是无法转移和逃避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1） 又开导苏游一番后，凌树蕙调整好室内温度湿度，带着托盘离开病房，前往秦晏的病房等待。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以后，秦晏走回办公室，见凌树蕙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翻阅一份慢性病资料，旁边则摆了一只托盘，盘中放着一支针管和空掉的药瓶。 秦晏微微挑眉，凑过去仔细查看：“亚甲蓝？” “对。”凌树蕙放下文件，转过头来快速打量秦晏一眼，“人被你跟到哪儿去了？” “交给苏家人去了。你总不能真让我跟着她往沟里走。”秦晏随意坐下，拿起那支已经被保鲜膜包起来的针管，“一会儿苏云峰会让人来把它们带走的，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过操心。” “我当然不会操心。”凌树蕙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小游的安全总得重视起来，从今天开始，除了医疗团队之外，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病房。” 秦晏点头答应：“放心，从前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凌树蕙被卷进夏晓光的事情里，一时之间来不及换人，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现在众人重新防范起来，绝不会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那家伙去哪儿了？”凌树蕙还是担心这件事，忍不住又问。 秦晏无奈地看着她：“换衣间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回来？” 凌树蕙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那家伙想要离开医院，当然要先到换衣间把护士服给换下来。 秦晏肯定不可能跟进换衣间去，不然还不被当成变态给打出来嘛！ “苏家的人已经盯住了，接下来的事情，你真得没必要担心。”秦晏见凌树蕙依旧皱着眉头，耐心劝道，“他们要是连自己的小少爷都护不住，那你我再努力又有什么办法？” 凌树蕙也知道苏家有在医院里安排保卫人手，更知道秦晏每天都会和这些人进行安检确认。但就是这样，对面都能把手伸进来，说明下黑手的人，身份势力足以和苏家抗衡。 “会夏家人干的吗？”凌树蕙望着窗外波光淋漓的湖水陷入沉思。 秦晏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也许，今天夏成飞不是就来了吗。” 凌树蕙回头看着他，目光灼灼逼人：“你是不是很想看四大家族互相争斗？” 因为所谓的“违反自然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秦晏能感觉到她凶狠目光中的一点不安，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对她笑道：“我中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产生了误解？” “也许是。”凌树蕙不会在这时候矫情，在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这种观念分歧的时候，大大方方直接说出来，“我觉得那句话是我不能认同的，所以希望你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也许你说清楚了，我也就能理解了。” 秦晏微微一笑，按着那份慢性病文件，缓缓拖到两人面前。 “这份资料，还有罕见病资料，都是为将来医药行业立法做准备。你说，同样都是生了病，那些不像苏游一样家境富裕的孩子，要怎么熬下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2） 凌树蕙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花，这种时候不会怀抱任何幻想，她直接说道：“活不下去，所以需要医保和政策帮助。不过这也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根本的解决之道在于，”秦晏抢在她面前说，“向最高层次的社会状态发展，将生产力发展到足以供养全人类的地步。可是那条路太长了，起码你我没有办法活着见到那一天。” 凌树蕙微微颔首：“是这样没错……所以在你看来，不该存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首都这几个家族啊，还能有什么？”秦晏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后又紧紧盯着凌树蕙，“你好像对我的用词很在意。” “因为这个词涵盖的意思太过广泛了。”凌树蕙朝秦晏伸出手，秦晏立刻拿起纸杯接了杯水递给她。 “所谓的违背自然规律而存在，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凌树蕙将水杯抵在唇边，微微抿了一口，“你知道这种词汇指代的东西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自然规律到底是什么，谁能说得清？历史行进至今，又有谁能说自己真的看清了世界的本质呢。” “这话听起来像个哲学家。”秦晏单手撑着脸颊，倚在桌上含笑看着她，见凌树蕙转过头来，笑意未变，目光却更加温柔，“你总给人一种奇怪的超脱感，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凌树蕙目光微动：“你想多了。” “也许。”秦晏保持着侧倚的姿势，始终盯着她，“所以别为我那句话想太多，我说话不想你那样定义明确，不会严格区分词义的大小。你要是为了这个生气，那恐怕这辈子都气不完了。” “这辈子？”凌树蕙得到秦晏的解释，已经平静下心情，也放下了这个问题，但听到他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很自信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啊！” 秦晏点点头：“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不和我在一起的理由。” 凌树蕙抱臂坐着，背部挺直得没有一丝弧度：“老实说，我也觉得除了你之外，找不到更合适的伴侣了。不过在那之前，先把你的打算和我说说。” 她抽过那份慢性病文件：“这个也好，罕见病也好，你打算怎么推动它们进入法案呢？” 秦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暗红色的证件本。 凌树蕙挑挑眉，伸手将它拿在手里，翻到正面，只看到烫金的几个印刷体字。 民生和谐团团员证书。 凌树蕙眉心一跳，按着太阳穴无奈问道：“什么时候从政了你？” “大学时候就开始了。”秦晏有问必答，“那时候我的一个学长像我宣传新民党，希望我能加入其中，但是我思索了一下，没有加入。” 凌树蕙微微点头：“你要是进去了，现在日子肯定不能这么悠闲。” 民生和谐团只是个小党派，虽然也属于革新派，但毕竟目标小，没什么人在乎。 可新民党就不同了，那是冲在最前面挡枪的，一旦进去，就别指望能从政治漩涡中脱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3） 秦晏还是赞同革新派主张的，也愿意为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不过他自认为天赋还是在医学方面，所以不能为政斗牺牲太多精力。 “毕竟非要往不擅长的方向撞，撞破的只能是自己的头。”秦晏扶了扶眼睛，“我只要做个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就够了，站在台面上去和别人厮杀，实在不是我该干的事情。” 就是阴损呗！ 凌树蕙心里吐槽，却也没说出口：“既然背靠大树，那也许推进法案的事情能够轻松一些。” “不，并不轻松。”秦晏摇摇头，“保守派势大，在国会里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席位，只要他们不想革新，议案就会被挡在国会那一关。” 凌树蕙上辈子被谢觅松教导过一些政斗的东西，但如今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她并没随便发表评论，只是接着秦晏的话说：“所以你要和苏家合作，请他们帮忙通过议案是吗？” 秦晏微微点头。 对苏游的尽心尽力，乃至于来苏家做专项医生，都是为了和他们交好，能在关键时候借一份力。 “但是你知道，仅凭我目前做出的这一点点恩惠，还不足以让苏家支持我们。”秦晏又看向那枚针管，“毕竟说到底，他们也是保守派的一员，想要让他们倒戈，仅仅是我自己使力还不行。” 凌树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了然：“所以你早就猜到会有人向苏游下手了吗？” “是。”秦晏毫不避讳地点点头，“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而且是假扮成护士进入其中。” “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凌树蕙蹙眉问道。 秦晏将手指微微曲张，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照射下如同白玉一样耀眼，手上留着不少淡淡的伤痕，那是手术刀所留下的烙印。 “我以为，他们会光明正大地医闹。” 凌树蕙心里狠狠一颤，又听秦晏说道：“那样我就有机会挑拨离间了。” “胡闹！”凌树蕙拍案而起，“你以为自己是谁，万事万物都会随着你的安排走？” 秦晏的意思，分明是在夏家人意图借医闹的乱子对苏游下回时，挺身而出让自己为他挡刀，进而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以此消除和苏家的隔阂，并挑拨两家关系。 他刚才望着自己的手，说不定就是想着把自己的手给毁掉，以后半辈子彻底告别手术台为赌注，激起汹涌民意与苏家的愤怒，令夏家来一个元气大伤。 这个人还是这么狠！ “我现在不是吸取教训了嘛。”秦晏无所谓地耸耸肩，“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再做这种没根据的预设了。” 其实按照夏家人的嚣张性子，还真有可能那么干，只不过这回牵扯到夏晓光，他们要是做的太过明目张胆，也容易被人揪住尾巴，所以才临时改换了计划。 也幸好是改变了计划，不然秦晏真有可能自己往刀尖上撞！ 凌树蕙等着秦晏死不悔改的眼睛，气得不行，抬起手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4） 因为秦晏的死不悔改，凌树蕙气得半天没和他说话，一如往常般对苏游进行护理，秦晏过来查房就和她一起合作，但全程不进行目光接触，不做任何交流。 哪怕是苏游都意识到了两个人之前不同寻常的气氛，在秦晏离开之后，悄悄问凌树蕙道：“姐姐你和秦医生闹别扭了？” 凌树蕙摇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游怎么可能不担心，现在凌树蕙和秦晏，对他来说就像亲爹亲妈一样，他两人冷战，苏游总有一种家庭行将破裂的错觉，心里止不住地担忧。 “姐姐，你和秦医生不是一向互相支持互相理解的嘛，没必要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吵架。”苏游小心翼翼地劝解着。 凌树蕙收拾好针管，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吵架的吗？” “不知道。”苏游诚实地摇摇头，随即立刻补充，“但是我觉得姐姐你和秦医生，你们两个都是很成熟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吵架，都不可能持续这么久的。” “所以一定是很严重的事，对。”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拍拍他细软的发顶，“既然知道是很严重的事，就不要随便劝和了，毕竟原则性的问题是不容许随便敷衍的。” 苏游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始终都说不出口，只能垂头丧气地看着凌树蕙：“那要是这样……你们会分手吗？” “当然不会。”凌树蕙挑挑眉，“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苏游羞窘地涨红了脸，嚷道：“我还不是关心则乱！你们两个大人，还能闹起这种别扭来！比我和我同学都不如呢！” 凌树蕙见他面红耳赤，分外可爱，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算我们幼稚。不过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幼稚的，和年龄没有关系啦。再说我们闹别扭，不只是单纯的理念不合，还有很多复杂原因……这些你还不能理解，就别瞎操心了，先好好休息！” 说着，凌树蕙打开窗户通风，端着托盘离开病房。 秦晏一直都守在病房外，见凌树蕙出来立刻望向她。凌树蕙也毫不避讳：“怎么了？” “指使那个护士行凶的人被抓到了，但不是夏家的人。”秦晏不多废话，直接回答中心问题。 凌树蕙对此早有预料：“他们肯定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夏家人虽然做事嚣张，但并不是一味目中无人，在对付与自己体量相同的苏家时，绝对不可能留下那样粗疏的痕迹。 所以这个“幕后人”，可能属于赵家，可能属于林家，但唯独不会是夏家人。 当然，这也要苏家肯信才行。 这种明争暗斗，凌树蕙兴趣不大，秦晏不多说，她也就不多问，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秦晏始终跟在她身旁，见她直到进了办公室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不由默默叹了口气：“你还生我的气吗？” “当然。”凌树蕙直接承认，“我把你的命当宝贝，你却毫不吝惜直接往地上砸，换了你你不生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5） 秦晏听到这个回答，微微一愣，心头泛起一丝涟漪，突然升起一种想要追问的冲动，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质问些什么。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对凌树蕙这句话极为认同，甚至想要拿过来反问她一下。 这种突然的触动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一次，秦晏都无法探究清楚触动的来由。 就好像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凌树蕙一见钟情，明明他不是这样一个容易动情的人。 “我能理解你的气愤。”秦晏将那种复杂的情绪压抑下去，轻轻从后面环抱住凌树蕙，凑在她耳边说道，“但是我始终都那么认为，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付出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 “包括生命。”凌树蕙不是在反问，而是在补充。 她也能够理解秦晏这种想法，甚至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秦晏当着她的面说出，自己不在意生死，如果能以健康为代价换得一些东西，他会还不犹豫去做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害怕，觉得恐慌。 原来她对于秦晏的感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想法。”凌树蕙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水，夕阳被溶解在水中，化作一片金影，“但是，我比较自私。我希望你能够把我摆在一切事情之前，在想到那些危险事情的时候，也想一想我，想一想为了我要拼命活下去这种事。” 秦晏轻轻点点头，吸着她脖颈之间的气息。 呼吸撩得凌树蕙脖子麻痒，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回过头来认真问道：“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秦晏含笑点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像雕塑家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又像忠诚的獒犬看向自己的主人，那种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凌树蕙都拆解不开其中的含义。 她一时之间有点不太敢面对这样炽热的目光，仓惶地转过头：“既然听清楚了，那我也就不追究这件事情了，让它翻篇！” 秦晏微微颔首，坐在办公桌前，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浓郁的眼光几乎是溢出来的，凌树蕙觉得这东西要是能实质化，一定能把她整个淹没。 第一反应是要躲，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这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躲？ 她应该反撩回去才对啊！ 想到这里，凌树蕙又抬起头来，大大方方迎着秦晏的目光：“你这样子，仿佛我刚去整容整成绝世美人了一样。” 秦晏思索了一下，认真点头：“在我眼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凌树蕙微微挑眉，鹿苓的相貌绝对不难看，不然也混不成足以刁难女主的炮灰。但是，她也只能算是普通人中的好看，和上个世界玉瓶儿的那种绝代姿容是没法比的，秦晏这种状态，只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算了算了，不扯这些肉麻的话题。”凌树蕙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这事彻底翻篇为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6） “那么你想要问些什么呢？”秦晏带着一点调笑的语气问。 凌树蕙转转眼珠：“夏晓光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她昨天和今天的脾气都不太好，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和警方沟通，不知道他们最终决定如何处理。 “夏晓光会被医院劝退。”她不知道的事情，秦晏心里却都有数，“夏成飞想要保她，但她亲爸不想，两边正在角力，她亲爸夏成双的权势不足，但是处理自己的亲女儿，天然就比别人更具权势。” 凌树蕙听着，默默点头：“的确如此。” 秦晏继续说道：“苏家因为之前夏家派人行刺，对他们非常愤怒，估计会用夏晓光这件事做突破点。夏成双对夏晓光这次捅出来的篓子非常愤怒，决意要给她个好看，两方作用之下，夏成飞也只能放弃掉夏晓光了。你且等着，不出三天，一定会有动静闹出来。” 凌树蕙对他的结论非常赞成。 那天在楼下劝人的时候，她就看到很多人举着手机在拍视频，只不过后续夏家人到了后，强制众人把手机视频都给删掉。 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漏网之鱼，苏家只要费心找一找，花钱利诱一番，照样能够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到时候，夏晓光玩忽职守、夏成飞包庇家人，这两桩事情足以引发民众的怒火。 不够…… 这些只是把夏晓光给撸下去，对于打击程丰，力道恐怕还不够。 毕竟只要夏晓光咬死不交代事情中有程丰的参与，那外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事情中还有别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凌树蕙心情又沉重下来。 她其实是有办法搞掉程丰的，只是太阴损了，而且一个控制不好，会把夏晓光的命给搭进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眼瞄着秦晏。 秦晏察觉到她猫猫祟祟的目光，心里好笑，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也许真的有点对不起你……的原则。”凌树蕙有些内疚地说，“我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有可能会牵扯到人命。” 秦晏眉心一跳：“你说的这个人命，一定不是你。” 凌树蕙立刻点头：“当然不可能是我！” “那么你就去做。”出乎凌树蕙的意料，秦晏非但没有责怪她，还鼓励她去做？ 凌树蕙半张开嘴，试探着提醒道：“可能会死人的啊！” “我之前设想的那个计划，其实也是把苏游给放在了危险境地中，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苏游可能已经死了。”秦晏诚实说道，“所以你该明白，不伤害随便一条人命并不是我的原则。在我这里，为消灭不遵守规则的存在，哪怕填上几条人命也没关系。无论是我的命，还是别人的命。” 凌树蕙微微点头，有道理，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还一直觉得秦晏一定会接受不了这种算计人命的行为？ 可能是清正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7） 情况正如秦晏所预料得那般，当天下午，一条视频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视频内容是一个轻生的护士在天台上和护士长的对话，拍摄这条视频的人就在楼下，能听清凌树蕙的话，但是听不清楼上夏晓光的话。 不过这也无所谓，凌树蕙所说的话逻辑非常完整，听了她的话，就能够想象到那个护士都说了什么。 何况夏晓光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几个关键词，众人还是能听清的。 爆料人更是说明了前因后果：夏晓光如何疏忽懈怠，未经医嘱便开药；如何不负责任，出了事情直接往天台上跑；事后又如何甩锅凌树蕙，说自己成日受到她的打压…… 这一切都引起了网游的愤怒。 “不是，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巨婴？” “说巨婴都是辱婴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做不出来！” “想死就去死啊！还活着干什么？浪费警察叔叔的精力吗？” “是啊，病人还没救出来呢，自己就先想着死了？这特么真的是护士吗？” “血书110086吊销护士资格证！这种人的存在只会为广大护士行业抹黑！” “血书210086，一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巨婴蛀虫待在医院里，就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这种人的存在，让我觉得，做完手术发现把剪刀留在病人肚子里这种笑话，有可能是真的，” “艹笑话秒变恐怖片！” “知道她为啥到现在都没被处分吗？因为这特么是夏家人！我刚去查过族谱了，上面有这个名字，括弧私生女括弧完毕。” “我靠！夏家！真的假的？夏家不是老标榜自己优生优育、男女平等吗？怎么能教养出这种巨婴来？” “他敢说你也敢信？当年夏太干翻了三个前任上位，靠得不就是那个带把儿的嘛！现在的二把手夏成飞，不知道给他老婆做过多少次引产了，仅为了生个孙子稳固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他们家重男轻女那程度，就跟大清还没亡似的，你还能相信他们会优生优育、男女平等？” “私生女是怎么回事？有石锤吗？” “石锤没有，毕竟这个夏小姐是铁废物，二十多的人了，参加过的名媛聚会那么多，愣是从来就没有过让人记住的高光！” “铁废物可还行？” “真就是铁废物，她爹都看不上眼的那种！” “这怎么回事？不会是后妈给故意养废了？” “这谁知道，反正我一个安排过豪门晚宴的朋友就这么说的，这个夏晓光真的拿杯水都会把别人给拨到，就是命好会投胎，投进夏家去了，要是在普通老百姓家里，不上十岁，就是不饿死也会把自己给作死！” “啧，废成这样也是牛逼。” “……” “……” “……” 夏晓光一条条翻着评论，又气又惊恐，目眦尽裂，但还是强迫自己一点点看下去。 她从来都不相信凌树蕙说的话，但是这么多不相干网游的评论，为让她开始怀疑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8） 与此同时，病房被砰的一声打开，夏成飞沉着脸进入病房，吓得夏晓光一瞬间从床上坐起。 “伯父——” 刚说了两个字，夏成飞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清脆的响声过后，夏晓光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伯父……”夏晓光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眼泪不能自控地流下来，抽抽搭搭地想要道歉，但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夏成飞见她哭得怯懦不堪，心里更加生气：“你还好意思哭！我们夏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没骨气的种！” 夏成双虽然是家里有名的反骨仔，可他还真就是靠着一股子莽劲儿在军队里混出了名堂，也因为如此，家族才认下了他的私生女。 可谁能想得到，老子浑，养出来的姑娘更浑！ 老子好歹闯了祸，能自己给自己收拾干净了，这个姑娘呢？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知道所在床上哭！ 哭哭哭！能把天给哭塌了倒也算好！ “你老实交代，到底做了些什么？那天晚上有没有向医生询问过医嘱？哪怕是口头医嘱？”夏成飞紧紧逼问。 夏晓光不明白，为什么大伯一夕之间态度就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只能抽抽搭搭地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夏成飞眯起双眼，“没有问过你的男朋友吗？” 夏晓光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成飞，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与程丰有关。 夏成飞见她这样惊慌失措，明白自己的猜测绝对是真的，不由冷笑：“很好，夏晓光，你可真是够好的，我们夏家养出了你这么个女儿，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夏晓光给活活碾碎一般。 夏晓光脖子一缩，嗫嚅着挣扎：“不是这样，大伯，我的确在和一位医生交往，但是……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联系。” “还敢撒谎！”夏成飞拍着桌子站起来，“出事之前你分明就在和他打电话，这么明晃晃的证据在眼前，你也敢撒谎！打字不错啊夏晓光，你这是宁可和我们夏家划清界限也要保你的姘头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夏晓光没想到自己的通话信息也被泄露了，一时间吓得面色惨白，“大伯，我们只是正常通话而已，我没有和他问医嘱。我们、我们见面谈话的时候，从来也不会说这些的……” 程丰这个人还是有些魅力的，起码下下偶刚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代表着家族的大伯向她施压，她也还是想撇清程丰与这件事的干系。 夏成飞已经懒得和她争吵，冷笑一声：“我没兴趣听你讲自己的恋爱史，夏晓光，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夏晓光只觉得呼吸一窒，下意识明白夏成飞所说的，不会是什么好选择。 “要么，你把责任都扣在你的男朋友身上，说明是他让你这么做的；要么……你离开夏家，和你的男朋友天长地久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59） 夏成飞的话语中满是冷酷，让夏晓光感觉到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口中一片干燥，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为……” “为什么？”夏成飞明白夏晓光想要说些什么，嗤笑一声解答他的疑惑，“夏晓光，我们夏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万能的，出了什么事，得自己去担着，不能总是让家族替你扛雷。” 夏晓光不能理解地眨眨眼。 她真的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之前大伯还慈祥地安慰她，对他说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家族都有能力摆平，现在却又换上了这样有一副面孔。 她当然不知道，夏家如今承受的，不仅仅是普通网民的谴责，还有老对头苏家的反攻。 四大家族有时同气连枝，但有时候，也彼此争斗不休。苏家和夏家长久以来都互相看不上眼，这一任苏家家主更是和他们夏家有旧仇。 夏成飞之前亲自来医院，除了看望夏晓光之外，也是为了亲自探查一边医院的情况，为暗杀苏游做准备。 没想到苏游没刺杀成，反而引起了苏家的警觉和反扑。 如果只是普通百姓的话，夏家当然不会担心，毕竟差别在这里，只要把信息源头给封锁住，那么百姓根本就不会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即便有人透露出去，他们也可以花一点小钱堵住媒体的嘴。 说到底，以他们的能量，完全可以捂着这件事情不让它爆发出来。 但是苏家搅进局来后，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好控制了。 “现在你随意给病人用药，导致病人进ICU的事情已经上了热搜，底下的人全在骂我们夏家！”夏成飞将手机屏怼在夏晓光眼前，“看到了吗？他们不是在骂你而是在骂我们夏家！家族里其他人的黑料也被一起挖出来了，现在咱们整个夏家都被人骂藏污纳垢，你就不觉得亏心吗！我不管你多大，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要干什么，可是你夏晓光，要永永远远地记住，你出门在外所代表的，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我们夏家！明白吗？” 夏晓光呆愣愣地点头，她的一侧脸颊红肿不堪，看着十分吓人，但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如今满心满意都被另一种奇特的感觉所填满，那是一种难以表述清楚的集体荣誉感。 她第一次鲜明地意识到，自己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这个家族。 是家族给了她荣耀，给了她希望，给了她光明的未来。 她不应该拒绝和否认这份荣耀，更不应该为了小小的自尊心，有意识地割裂自己与家族。 她本就出身于此，她本来就是为了享受这些光环，和为这些光环添砖加瓦而生的！ 想到这里，夏晓光的心思慢慢坚定下来。 凌树蕙如果知道自己嘴炮输出那么一通，最后是让夏晓光想明白了这这一点，他一定会穿越回去，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 别和这脑残说了！省省力气！ “伯父，我知道错了。”夏晓光吸吸鼻子，语气坚定而沉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0） 夏成飞见她收拾好情绪，知道她会按照自己给的剧本走了，也松了口气，软和语气劝道：“大伯呢，也不是逼着你和那个实习生分手，而是让你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让他把这个责任给顶了，这样好歹能给家族减轻些负担。” 他心里也很无奈，那些黑料都是苏家老早就搜集到的，嘴里没素质、不尊重底层劳动者等等等等，一些随便发出来无关紧要，但关键时刻引爆也相当可怕的料子。 而且都是录音、录像之类的石锤，想要彻底否认洗白是不可能的，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进行洗白。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夏晓光这个料。 虽然夏晓光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并非主观想要害人，但是网友们从她随意开药又意图跳楼自杀的行动中，直观感觉到她对于生命没有尊重敬畏之心。 这是很可怕的，大众观念里，医生护士是和死神作斗争的勇士，他们必然是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的。夏晓光没有这一点，却还进入了医护行业，并且已经把一个人害到了这个地步。 强行借家族之势把这件事压下去，会给人一种“普通人的命在夏家人眼里根本就不能算命”的感觉，进而对夏家的家族形象与企业形象造成严重的损毁。 夏成飞不可能为了夏晓光这么一个没多少感情的侄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以夏晓光和程丰，必须有一个自毁前程来帮他们顶住。 当然，两个都毁了也无所谓。 夏成飞虽然看着慈祥，却相当冷血无情，如果把夏晓光杀了就能平复眼前的事情，他甚至愿意自己亲自动手！ 夏晓光对夏成飞的想法懵然不知，只是紧张地问道：“要……怎么承担责任呢？” 夏成飞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再慈祥和蔼不过，看这关怀而亲切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几分钟前他还恨不得撕了夏晓光。 “其实很简单，让你的男朋友出来承认一下，其实他给你开了医嘱，只是你为了不让他被牵扯进去，隐瞒了这部分通话。” 夏晓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虽然一样都是蠢，但轻贱人命的蠢和恋爱脑的蠢终究是不一样的。”夏成飞目光中带着笑意，却依旧让夏晓光心中发寒。 她甚至不会因为他骂自己蠢而感到伤心，只是止不住地恐惧。 “但是这样一来，程丰会被网民骂死的呀！” 如果将事情解释成这样，那么前两天一直没有发声的程丰，会被认为是推女友出来挡枪的胆小鬼，今天加诸夏晓光身上的一切责骂，都会变本加厉地投注在他身上。 夏晓光对程丰的爱是真的，她怎么也不愿意程丰受到这样恐怖的网暴。 “只是几个网民骂骂人而已，又不会真的做些什么。”夏成飞不屑道，“晓光，你要知道，家族的荣誉比一切都重要，如果家族倒了，那我们就什么都没了。可是反过来，只要家族还在，我们就永远都有退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1） 第二天，凌树蕙一早就来到秦晏办公室：“微博上爆出来的那段音频，你听过了吗？” 秦晏把心脏模型放下，侧头望着她：“当然听过了，毕竟你专门叮嘱过我要注意这场好戏。” 他最近看过来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就像向日葵跟着太阳转一样。 凌树蕙心里轻轻哆嗦一下，忍住这一点微妙的感觉，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事：“我觉得程丰可能要动手了，最好把夏晓光先保护起来。” 秦晏微微颔首：“放心，我早就安排过了。” 夏晓光和程丰的交往是秘密的，而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根本没人把夏晓光和夏家结合在一起，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关注她。 除了凌树蕙，基本上没人知道这两人正在交往。 所以也没人能猜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许程丰也参与其中。 但是凌树蕙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而夏晓光支支吾吾的掩饰更坚定了她的怀疑。 之后，她将此事告诉秦晏，秦晏立刻联系苏家的人，调取夏晓光的通话记录，果然就在事发时，夏晓光给程丰挂去了一个电话。 四大家族的手机会在打电话的同时自动录音，这一点能在关键时刻保留下证据，在人身陷囹圄或者被人蓄意陷害的时候，能够发挥出一定作用。 秦晏是知道这一点的，立刻找到自己一个黑客朋友找到这份通话记录，果然，夏晓光是向程丰求助的。 程丰也的确给了她相应的建议。 秦晏打开电脑上的一份音频文件，抬头望向凌树蕙：“要删除吗？这可能现存的最后一份原件了。” 凌树蕙想了想摇摇头：“先别急着删除，也许将来还能有大用。” 秦晏轻轻点头，打开文件，夏晓光焦急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 “程丰，我这里有个病人突发心肌梗塞，我要怎么办啊？” “什么？”程丰明显是刚睡醒，脑子一片混沌，嗓音也沙哑得很。 夏晓光立刻被他疲惫的嗓音吸引了注意，有些担心：“你休息了吗？那我去问别人。” “病人怎么了，你说啊！”程丰有些不耐烦。 “你是不是生气了？”夏晓光一到关键时刻就这样掉链子，居然关注起程丰的心情来，“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我没生气！你倒是告诉我病人怎么样了，或者告诉我病房，你别挂电话我这就赶过去。” “你别这么着急……我真不是有意打扰你休息的，实在是病人真的很危急。” 凌树蕙第一次听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她只知道两个人之间一定出现了某种误会，导致一个人说错了医嘱，或者一个人记错了医嘱。打死她也想不到，上演的居然是这样一场大戏！ 病人被耽误了这么多分钟，又被注射了西地兰，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真是福大命大。 而文件中，这场关于程丰到底生气没生气的辩论持续了十几分钟，程丰才没好气地吼了一句：“病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2） 凌树蕙听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想起网上那个关于“车子打不开”的男女辩论，心里对程丰默默同情了一番。 前一阵子他被鲁平看得有多紧，秦晏都和她复述过了，那是真的，怕不是睡觉都想站他旁边盯着。 这么多天的监视熬过来，他没疯就已经不错了，结果这时候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又赶上夏晓光这么个没理搅三分的女朋友来打扰，围绕着他到底生没生气硬是浪费了十几分钟。 “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再这么下去，你也不用给人治病了，直接准备骨灰盒！” 程丰这一句大吼已经是凌树蕙这几天的快乐源泉了，即便现在，听到这一句，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伏在秦晏肩膀上，拼命捂嘴忍着笑。 秦晏无奈地看了看她：“你应该心痛才对。” 医疗行业居然混进这么个玩意儿，可见黑幕都多深。 凌树蕙也觉得应该严肃一点，努力抑制住笑，从秦晏身上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又笑开。 这一段录音，真的戳她笑点，让她笑得肚子都快疼了，却还是停不下来。 秦晏也不继续制止了，想笑就笑，总比一直憋着，把自己憋过去要来得好。 被程丰吼了那么一句后，夏晓光终于稍微正常了些，开始关注病人本身的情况。 “他……他的情况很不好，脸上有些发紫了……心跳、心跳很快……” “杂音呢？” “……我还没听，你稍等一下……” 录音里传来当啷一声，凌树蕙知道，那是听诊器掉到了地上，无奈扶额摇头。 成年人能笨手笨脚到这个地步，真的举世罕见。 夏晓光紧张得哭起来，即便是杂音很重的录音，也能够听出她压抑着的哭腔。 程丰却不像平日一样对她怜惜，只是一边换衣服，一边在窸窸窣窣的杂音中问她：“怎么样，还有什么？” 夏晓光心脏杂音情况告诉他，程丰很快指示：“给他注射10毫升的西地兰！” 凌树蕙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其实这个用量还是合理的，所以情况只可能是夏晓光自己把剂量给搞错了。 可不管怎么说，程丰开口头医嘱的行为也是错的，如果录音曝光出来，他也一样会被医疗机构道德委员会给封杀。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应该是程丰主动挂掉，抓紧时间前往夏晓光所在的楼区楼层，而那段时间夏晓光被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机械地来到药剂室，拿走药物进行注射。 “所以说，废物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而不是出来祸害别人。”凌树蕙又一次听完录音，又一次进行吐槽。 秦晏也毫不客气地吐槽着她：“这两天你把这句话重复了十五六次，你知道吗？” “这是真理。”凌树蕙理直气壮地说，“真理就是有被不断重复和记忆的价值……所以我才会听这个音频，用以自省。” 秦晏微微一笑，一针戳破她义正言辞的理由：“你分明就是想找乐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3） 凌树蕙的确是想找乐子，毕竟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她要对苏游进行术前最后一阶段的护理，确保他的身体状况；又因为刘护士犯事被免职，重新回到科室内，负责一大病房的病人；最后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身边，有没有夏家派来的间谍之类。 总而言之，非常忙碌。 但她是那种忙起来就很兴奋，反而一懈怠就没什么精神的类型，现在这情况，虽然劳累得很，但精神上却异常亢奋，口条也流利顺畅，偶尔和秦晏发生分歧时，能把他给怼得哑口无言。 这种亢奋状态，连苏游也能感觉到。 这天陪他吃过早饭，凌树蕙正准备下楼去给科室病人打针，苏游却忍不住叫住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来：“姐姐，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忙了。” “没有啊。”凌树蕙理所当然地回答，“或者忙是忙，但都是些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一件件做起来也就不觉得忙了。就像你下围棋一样，会觉得累吗？” “那倒不会。”苏游摇摇头，见凌树蕙马上又要走，迫切想要将她留下来，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姐，今天凌晨微博上有人爆了一段音频，你听到了吗？” 凌树蕙微微挑眉：“什么音频？” 随即又有点生气：“你凌晨熬夜看视频？” 苏游从一旁的桌子抽屉里取出手机，对上凌树蕙怀疑的目光，连忙解释：“秦医生说我看一阵子手机放松放松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可不是凌晨看的，我是今天早晨醒过来才看到的！这也没问题的……。” 的确没有问题，毕竟苏游的病情还不是非常严重，不至于连手机都不能看，但凌树蕙还是有点生气，就有点……孩儿他爸瞒着自己给孩子买了手机一样的生气。 不过苏游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她没什么正当理由生气，更不能质问他什么，只能凑过来看看，他说的音频是什么，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录音音频和之前他们拿到的差不多一样，只不过截掉了大部分扯皮内容，而且将后面程丰说的“十毫升”这个词被人为模糊了一下，然后添置字幕，让人误以为他说的是“十单位”。 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到底是谁说错了，这次医疗事故该由谁担责任。而且音频中剪掉了很多两人的争论和夏晓光的无理言论，反而截出了程丰暴怒斥责夏晓光的句子，听上去就像是夏晓光在狂暴的男友责骂下委曲求全一样。 微博配文更是有意思。 “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小编都震惊了。富家女竟然是个恋爱脑傻白甜？这男人都恨不得你去死了，还要在网暴到这种地步的程度下去维护他？小姐，性别别卡得那么死，和我交往试试呗，我只骗钱不骂人【微笑】” 这篇博文看似阴阳怪气，但却悄无声息地将夏晓光从没有能力、没有责任感、漠视生命的废物，洗成了恋爱脑傻白甜，一时间，很多网友也被带了节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4） “居然还有这个音频！我靠这女的也太能忍了，音频曝光前我压根就不知道还有个医生参与啊！” “是真爱了，可惜那个王八羔子不懂你的心啊姑娘。” “和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踹了他！” “有谁知道这个医生是谁吗？想避下雷。” “对对对，碰倒技术不行的护士，最多胳膊上鼓两个包，碰上这种没良心的医生，我怕自己死在手术台上啊！” “视频里不是说他叫啥了嘛，女方所在的医院大家也清楚，很容易就能查到的呀。” “在这在这！程丰是首都医科大的实习生，今年刚去实习，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申请了一个临床实验补助，履历还挺优秀的，这回应该是事发突然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把女朋友给坑了。【查看图片】” “得了，还没反应过来，他骂女朋友骂了几分钟，结果该开药了就没有时间了？” “长得还不错呢，可惜了了。” “你管这叫不错，就这三白眼面瘫脸跟死了妈似的，这都能算不错那咱颜值还不得上天了！” “这男的好恶心，去死去死啊！” “真的，奉劝各位广大女性朋友，挑男人别一味挑那种看起来酷酷的，他可能不是真冷酷，但绝对是真冷血！” “他不会PUA夏晓光，反正我觉得我要是碰到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把男朋友也揪过来。那夏晓光愣是一个字都不说啊，据说警察审问的时候也一个字都不说，就说自己吓懵了所以拿多了药，没有口头医嘱没有口头医嘱没有口头医嘱，所以这之前谁都不知道当晚还有她男朋友的事。” “很有有可能啊我的天！” “这么可怕的吗？白富美都逃不过PUA？” “就是白富美才容易被PUA啊，你听录音里夏晓光的话，全是温柔又不自信，就知道这种女孩子最好掌控了。” “真的，程丰是真的可怕，他那几句话吼得我大半夜直接吓到失眠！” “……”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相比于之前夏晓光遭遇的网暴，程丰遭遇到的网暴攻击性更强，戾气也更重。 毕竟夏晓光是夏家人，网友们再怎么隔着网线肆无忌惮，终究还是惧怕夏家的权势，而且夏晓光又是一个女孩子，又有过想要轻生的念头，很多人就不好意思说得太重，生怕她受到刺激后真的跳楼去了。 程丰则不一样，他的底儿已经扒干净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没有后台也没有支柱的穷学生，基本上可以放心而肆无忌惮地辱骂。加上他作为男生，本来就默认要比女生多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网友在这个心理认知之下，便骂得更狠。 音频的剪辑又给他扣上了PUA的帽子，这一下他更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凌树蕙浏览完这些评论，深深吸了一口气，见苏游正眨眼望着她，不由微笑起来：“小游，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好好休息去，我一会儿回来陪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5） 苏游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原委的，凌树蕙和秦晏只向他提到过一点点碎片，并没有跟她说过具体的经过，更加没有给他听原版录音。 不让孩子知晓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共识。 但凌树蕙自己，却不会那么纯良。回到前台时，她听到几个小护士正交头接耳，谈论这件事情。 “程医生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啊。” “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怎么就不像？你看他刚来的时候，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还是个实习生呢，就敢申请临床实验骗补贴！我都怀疑他和夏晓光好是图她的钱了。” “肯定图钱啊！说的好像夏晓光还有别的似的。” 接着几人爆发出一阵隐秘的笑声，凌树蕙微微皱眉，轻轻咳嗽一声让她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护士们连忙噤声，一个个正襟危坐：“鹿护士长！” 凌树蕙不经意似的瞥了她们一眼：“是工作太清闲了吗？在这边交头接耳？要是太清闲了，和病房的值班护士换换岗怎么样？” “我们错了，护士长！”有个机灵的护士大大方方承认错误，“我们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凌树蕙也没真想为难他们，微微点头道：“知道错就好，下次再让我听见工作时间交头接耳，你们知道会怎么样的，对？” “知道知道！”还是刚才那个护士，点头像捣蒜一样，“我们肯定会谨言慎行，注意言词的，护士长放心！” 凌树蕙这才满意离去。 她一走，几个护士又讨论起来。 “护士长为什么突然训我们呀？” “对哦，以前说小话说了那么多次，她也没怎么样呀。” “说不定是因为咱们说了程医生？” “不会，鹿护士长离那么远，不可能听清楚咱们说什么的呀。” “算了算了，大家别想那么多，以前护士长不管，不能说明咱们是对的呀，从今往后还是别多说了。”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她们切断话头，不再讨论这种事。 而实际上，凌树蕙阻止她们说小话的原因，的确是程丰。 程丰是个心理极度敏感的人，被夏家挡枪、被夏晓光背刺之后，很容易心态扭曲，报复社会。 到时候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杀掉夏晓光然后自杀。 但凌树蕙不确定，他听到这些医生护士的鄙视与谈论后，会不会先发疯把他们给干掉。 凌树蕙不介意夏晓光死掉，但让其他人也被牵扯进去，就有点儿过分了。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将死亡范围只确定在那两个人身上。 所以她才会阻止这群护士。 不只是这群护士，一路上看到医生护士，但凡是在谈论这件事的，她都会提醒一下，让他们不要再说。 可他们不说，程丰就听不见了吗？ 当然不可能。 程丰已经气疯了，夏晓光被挂了三天却什么实际惩罚都没有，他一出事，医疗机构道德委员会立刻将他封杀，并要他对病人及病人家属进行赔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6） 程丰知道夏晓光是夏家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愤怒，被欺骗已久的愤怒，第二反应才是借助她打入夏家。 昨天下午，他的策略也确实成功了，夏成飞开始接触他，并且言语中有意无意地暗示，只要不在这个时候抛弃夏晓光，夏家日后必定会还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 当初这个“还”字就让程丰觉得错愕，但也没多想。在他心里，有灵泉做依仗的自己根本不必惧怕这些必然会面临生老病死的凡人，他们就该求着他合作才对。 但灵泉这种违反了规则的东西，若是大喇喇地拿出来，只会招致别人的觊觎。程丰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对鲁平虚与委蛇，将那个根本进行不下去的实验坚持绵延下来。 夏成飞对他的友善态度，让他以为夏晓光将自己的特殊之处告诉了夏家，所以对方才来和他接触。 可现在回想起来，怕不是从那时候，夏成飞就打着牺牲他给夏晓光做垫背的意思！ 想到这里，程丰不由气得目眦尽裂，将桌上的东西狠狠扫在地上。 但他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鲁平已经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将程丰制住：“果然是精神不大正常，别是有暴力倾向的，快制住他，我来打镇定剂。” 鲁平对众医生指示，拿起针管一边吸药一边闲话：“小同学，你开药可真是够胆量的呀。” 他细细的眯缝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连这种突发型的危机都处置不了，医院很怀疑你是否拥有进行心脏病征临床实验的资格，经审批已经撤销了你的实验资格，同时也取消了你的实习生身份。” 程丰怒吼一声，想要挣脱开众医生的束缚，奈何势单力薄，根本动弹不得而，只能双眼猩红地瞪着他：“你胡说！” 凭什么夏晓光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所有人都不管不问，他这个明明没错的人却要承受这样的污蔑！ “的确是我措辞不严谨。”鲁平被他野兽一样的眼睛盯着，心里瑟缩一阵，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暗嘲自己真实年纪大了，看到这么个没本事的小兔崽子也会怕。 他把废药瓶扔进垃圾桶，施施然道：“确实是我说错了，我刚才的说法，是医院要对你进行劝退。但实际上，医院是把你给除名了。” 见程丰越发疯狂，鲁平心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不只是医院，只怕你的母校也不会再要你这种人了。首都医大，那可是最神圣的医科学府，他们怎么能容忍得了你这种人玷污自己的名誉！” 这句话他说得向往又嫌弃，作为一个本科学校不怎么样的人，鲁平的学历崇拜相当严重，但却又极其讨厌那些名校出身的毕业生，他之所以会讨厌程丰，除了实验的事情之外，便是他的本科学校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现在，程丰的将来是注定要毁了，本人也要被首都医科给除名，这当然让鲁平觉得快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7） 而程丰却是不可置信，他始终想不明白，除了口头医嘱之外，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错，明明全是夏晓光的错，为什么、为什么…… 种种想法在他脑海中翻滚沸腾，一点点淹没他的理智。 “啊！”程丰猛地挣脱医生们的束缚，一把将鲁平推向墙壁，跌跌撞撞跑出办公室。 医生们被眼前的变故吓到，惊讶不已，一个反应快的将鲁平从地上扶起来，对医生们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呀！他现在这状态，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 之前院方通过录音，判断程丰此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所以才让众人对他用药，之前这位医生还觉得小题大作了，这位同学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现在看来，是他把事情估计得太乐观了。 医生们正要追出去，却被鲁平一把喊住，他捂着高高鼓起的额头嚷道：“追什么追！医院里能让你们追逐吗？让他跑去！我就不信这怂货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可是……”扶着他的医生依旧怀有疑虑。 鲁平却是断然说道：“放心好了，那小子我比你清楚，胆子小得和老鼠一样，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哎呦我这头……你们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撞那一下脑震荡了……” 程丰的性格绝不像鲁平所说一样胆小怕事，鲁平也知道这一点，可他就是想要让程丰再闯出一点事来，让这么个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同僚们如何想得到他的嫉妒心如此可怕，还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加上每个人都想着责任不在自己，便真的没一个人追出去看。 与此同时，秦晏正在给苏游进行球囊扩张术，麻醉医生和凌树蕙在一旁紧紧盯着苏游的身体状况，一旦出现问题，立刻上前抢救。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声和叫喊声，透过厚厚的门扉依旧传进来。 麻醉医生诧异地向后看了看，但隔着门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楚，凌树蕙和秦晏则专心致志地望着屏幕上的图像。 “你会感到憋闷，不要害怕，一会儿我说一二三，数到三你就深呼一口气，知道吗？”秦晏对半麻的苏游说道。 苏游闭着眼睛不敢看屏幕上的心脏造影，咬牙点点头。 “一、二、三！” 苏游立刻张开嘴，恨不得把肺里的气全都呼出来。 “一、二、三！” “一、二、三！” 苏游反复呼气，直到秦晏喊停才松了口气。 手术很快便取得成功，凌树蕙立刻上前完成收尾，与秦晏合力将人转移到推车上。 “先别出去！”见两人想要把苏游退出手术室，麻醉医师连忙阻拦，“外面好像出什么事了。” 凌树蕙和秦晏对视一眼，立刻想到倒霉蛋程丰身上。 无奈地摇摇头，凌树蕙说道：“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秦晏微微颔首，嘱咐道：“小心点，要是有暴乱……往那些贵重的医疗器械后跑。” 凌树蕙忍不住笑出声：“放心，我马上就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8） 凌树蕙谨慎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随即闪身出来，将门紧紧关上，看着走廊尽头惊恐的护士，心里微微一动，缓缓移动过去，掩藏在暗处朝那边看去。 “你说，我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楼梯间里，程丰正用手术刀死死抵住夏晓光的脖颈，白嫩的脖子上露出一丝鲜红的血线。 夏晓光手臂上一个针眼还在往外冒血，披头散发容色憔悴，看着像是从病房上生生薅下来的。 她正捂着脸低声啜泣，对程丰不住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丰双目通红，露出狠戾的凶光：“谁稀罕你这贱人的道歉！你说，你当着大家说！那个录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说错了，还是你做错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他狂躁地摇着夏晓光的肩膀，手术刀划破夏晓光的皮肤，鲜红的血立刻渗出，染透了病号衣的领口。 夏晓光依旧只是啜泣，捂着脖子低声叫痛，却不敢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狠不下心来把男友彻底之置于死地，但也不敢违背家族的命令，两相夹击之下只能左右为难，泪眼婆娑地望着程丰。 然而往日里引起程丰无限怜惜的梨花带雨，此时只会更加激怒于他。 “贱人！贱人！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样骗我！你们夏家人都是一群肮脏的骗子！你们活该不得好死！” 程丰怒极，扯着夏晓光的头发往墙上撞，前面的护士已经被吓傻了，不敢贸然上前阻止，只能干巴巴地劝着他：“别激动，同学，你不要激动……” “什么同学？我早就不算是什么同学了！”程丰狞笑地揪着夏晓光的发丝，强迫她扬起被撞肿的脸庞，“这都是拜你所赐啊夏小姐，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不是、不是……”夏晓光鼻青脸肿，嘴唇也被撞得裂开，牙龈之间满是血渍，“我不是故意的，程丰你相信我……” “相信你！”程丰调子陡然一尖，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相信你这个臭婊子！” 护士们紧张不已，守在楼梯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让开！”程丰已然毫无理智，将锋利的刀刃压进夏晓光脖颈里，护士面面相觑，不敢后退，但也不敢上前。 “你们先离开这。”凌树蕙从暗处走出来，挥手让护士们退下。 一个小护士纠结地看着她，凌树蕙做了个微微压手的动作安抚她，对程丰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程丰狰狞地掐着夏晓光的脖子，令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啊啊地叫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我要这贱人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凌树蕙立刻大喊：“别激动，程丰，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但是现在，你稍微冷静一点。” 她一面说一面对着众护士做疏散的手势，要她们赶紧离开。 等到现场只剩下她们三个人后，凌树蕙才沉声说道：“程丰，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和我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69） 程丰自然听不进她的话，死死捏着手术刀，一边上楼梯一边对凌树蕙怒吼：“滚开，快从我面前滚开！” 程丰状若恶魔，凌树蕙却丝毫不为所动，稳稳站在楼梯口：“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是夏家人把脏水泼给了你，是鲁平那个阴险小人趁机打压你，你只是一个恰逢其会的受害者。你把刀放下，把夏晓光放了，我们可以想办法重新还你清白。” 听到她的话，程丰眼神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便坚定下来，把手术刀按得更深。 鲜血染红了夏晓光的领口，甚至沾湿了几缕飘落下来的发丝。 “我不相信你们！”程丰摇摇头，冷酷地说，“一旦我放了她，你们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让开，让我到天台上去！” 凌树蕙明白他想要上天台，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便也没有继续阻拦，只象征性地说了几句。 “你还是冷静一点好，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让开！” 凌树蕙慢慢后退几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走打开天台门的钥匙，始终和程丰保持着五六米远的距离。 “钥匙在我这里，我可以帮你打开门，但你要把手术刀拿开一点。” 程丰为凌树蕙冷静的态度所影响，但又一些迟疑。凌树蕙立刻说道：“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如果她死了，你没有人质，就会立刻被警察击毙。” 她一边说一边把绷带扔给他，又后退几米，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程丰接住绷带，随便揪出一卷来按在夏晓光脖子上，又用刀刃抵住那一团绷带。 只要他稍微用力，锋利的手术刀依旧能划破绷带隔断夏晓光的脖子。 他半胁迫地带着夏晓光踏上楼梯，一点点挪到通往天台的门前。凌树蕙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程丰，不断施加心理压力。 与此同时，接收到报警的警察们也赶赴现场，持枪对准了程丰。 凌树蕙也被一同赶来的秦晏往后拉，凌树蕙冲他轻微地摇摇头。 果然，程丰冲凌树蕙吼道：“过来！把门打开！” 凌树蕙征询地看着带头那个精光四射的警察，警察思索片刻，对她点点头，轻声嘱咐：“要小心，离他远一点。” 夏晓光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晕厥了，警方不排除他有趁开锁时抢走凌树蕙做人质的可能性。 但凌树蕙知道，程丰绝对不会劫持自己，他清楚地知道，夏晓光才是最有利的筹码，只有把夏晓光攥在手里，他才有洗清一切的机会。 于是她安抚性地拍拍秦晏手背，慢慢走上楼梯，将那把锁打开，轻轻推开门，而后才在众人或紧张或担忧的目光下，面对着程丰，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倒着下了楼梯，回到秦晏身边。 秦晏看似紧张万分地抱住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这些警察都是苏家的人，我们的计划可以顺利实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0） 凌树蕙明白秦晏的意思，这些警察都是苏家的手下，自然会引导好程丰按照他们的剧本走，把夏家的那些小动作都给抖落出来。 当然，夏家人肯定不会坐视他这样破坏计划，很快就会派人赶赴现场，不过有苏家在，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达成目标。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是两个家族的斗争了，凌树蕙和秦晏没必要再插手其中。 于是凌树蕙不再说话，像承受不住一样，趴在秦晏肩上。秦晏一边安抚她一边对警察点头示意，搀着她缓慢而谨慎地离开现场。 一离开逼仄的楼梯间，凌树蕙立刻直起身来，对秦晏投了个赞赏的目光：“看来我们也不是只在手术台上有默契嘛！” 秦晏含笑点头：“亏得我们还有这么点儿默契，否则就你这么独断专行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扔下我自己走了，头也不回一次。” 说话间，他眸光中浮现出一丝难言的情绪。 凌树蕙喜欢他，但并不爱他，如果哪一天需要做出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在心底深处，秦晏始终是这样笃定的。 凌树蕙微微一愣，在那一瞬间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立刻摇头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我没什么理由要抛下你呀。” 有的……秦晏心中呢喃，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说话之间，两人回到病房内。之前秦晏离开的时候，让麻醉师和护士一起将苏游送回病房，此时苏游正平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盯着天花板发愣。 见凌树蕙推门进来，苏游马上就想坐起身，却被护士一把按住。 “别动，要好好休息。”凌树蕙也连忙叮嘱，秦晏在她之后进房，将门紧紧关上。 苏游无奈地躺着，躺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发牢骚：“没有枕头好难受啊！” “忍忍，必须的。”凌树蕙一边劝说一边拿过手巾帮他擦汗。 刚俯下身去，就听到顶楼上传来喇叭扩散后的怒吼：“所有人，把你们的手机打开，把这一幕给我录下来！” 这是程丰的吼声。 苏游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凌树蕙却是若无其事地为他擦干虚汗，站起身把手巾叠好放进托盘。 “我不要什么谈判专家！”天台上的声音仍旧不断通过半开的窗户渗进来，凌树蕙可以想象他有多么疯狂和愤怒，“叫记者和摄影师过来！把这一幕给直播出去！” 他似乎勒紧了夏晓光的脖子，导致她惊叫一声。 程丰低声呵呵笑着，像是喉头滚动着一股戾气：“你们尸位素餐这么久，应该也等着一个大新闻大案子送上门，我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涨涨业绩，免得你们总是被顶头上司骂废物！” 凌树蕙守在床边，默默听着，确定能说出这种话的程丰是疯狂又清醒的，他存了死志，但又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死在别人手里。 这就不用担心了，程丰接下来会好好表演一番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1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1） 果然，程丰很快就要求电视台对此进行直播，担心警方屏蔽了这一带的信号，便要求一名女记者带着手机上前，让他看到直播画面。 如此一来，警方也没有办法，只能照他说的做。 秦晏打开病房内的电视，调到直播频道，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程丰那张狰狞的面孔。 苏游吓了一跳，凌树蕙立刻捂住他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一边说一边把耳机塞进他耳朵里。 苏游立刻摇头：“我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姐你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凌树蕙心里感叹，十几岁的小孩子都这么傲娇吗？当年橙橙也总是说自己长大了，不需要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轻笑一声，凌树蕙也不再管他，转过头去看电视上的画面。 程丰和夏晓光靠着天台边缘的围栏坐着，正处在狙击死角里，无论是从前方还是从后方，都不可能击中程丰。 另有一名女记者跪在两人身旁，战战兢兢地捧着手机。 程丰看看摄像头，又看看夏晓光，露出病态的微笑：“晓光，你从前不是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吗，今天就好好说一下呀，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受过多少委屈，好不好？” 相比之前的疯狂，他现在的语气可以说温柔到了极点，但夏晓光却更加害怕，哆嗦着身子含泪摇头。 她脖子上的血痕已经不再流血，但之前流下的那片血渍将她半边肩膀胸口都给染红，现在又化成了红褐色，看着很是吓人。 她半张着嘴，嗫嚅着说：“程、程丰，别这样了……家、我们……我们不会辜负你的。” 程丰看着她的侧脸，叹息一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你看错了。” 他转过头朝底下围观的人看了一眼，在其中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那是夏成飞的，之前他见到过。 夏家人已经到了，也许他们没有办法控制局面，但只要再有十几分钟，他们一定能想办法把夏晓光救下去。 夏晓光的底气也就在这里。 如今这个情况，程丰可能会杀了她，但他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要，在她说出真相前是不会杀掉她的。而夏家绝对能够在这之前把她给救下去！ 夏晓光坚信自己能够获救，也还隐隐相信，程丰对她是有爱意的，她不会对他下死手…… 程丰看得透她的心思，一时不由反胃。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这样愚蠢恶毒的人！这样谎话连篇的人！他真是瞎了眼才要和她交往！ 这群高高在上的人，每一个好东西！ 他狠狠扯住夏晓光的头发，逼迫她对着镜头：“不敢承认是不是？那好啊，我来替你说！” “你口口声声来做护士是为了关爱弱势群体，但看到病人身上又脏又臭，就嫌弃地不肯护理，回过头来和我抱怨这些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简直是在泥巴里打滚是不是！” 程丰已经意识到，逼夏晓光说出真相已经不可能了，夏家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既然真相已经不可能水落石出，那他就要把夏晓光一同拉下地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2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2） “你还和我说，那个刘护士受鹿护士长的挑拨，处处看你不顺眼，不让你上手实践，甚至还想找机会劝退你，是不是？” 夏晓光听到私底下那些抱怨被程丰一字一句揭露出来，心中羞愤不已，想要低下头去，但却被程丰扯着头发，只能被迫望着镜头。 程丰玩味地看着她窘迫惶恐的表情，笑道：“我当时就有点儿奇怪，既然这样，你怎么还没被劝退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家族撑腰啊。” 他猛地压下夏晓光的头朝地面撞去，发疯一般吼道：“凭什么！你个一事无成的蠢货，靠着所谓的家族就能够畅行无阻。而我！我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一路被人欺辱折磨才走到今天，却要被你们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毁掉！夏晓光你回答我！你把我当成是和你一样的人了吗？你是真的爱我吗？” 夏晓光被撞得意识模糊不清，浑浑噩噩说不出话。 “你不爱我，你甚至都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人！”程丰咬牙切齿地说，“夏家，你们整个夏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渣滓们！都是一样的！你们把我们当畜生，因为我们没钱，没钱为自己脱罪、没钱给自己作伪证！我们活该去死，活该用自己的命来给你挡枪！” 说到最后程丰的嗓子都吼哑了，甚至隐隐带上几分哭腔。警察微微有所动容，持枪的手有些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稳定。 病房里的苏游看着这一幕，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姐姐，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苏游轻声说道。 “凡是一棒子打死的话，都没道理。”凌树蕙平静回答。 苏游目光微动，被凌树蕙的话说服，心中涌出来的愧疚感淡了不少。 的确是这样，这世上有着无数的个体和群体，他是四大家族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享受了家族的好处，所以家族出事时他也必须要承担责任。但与此同时，他也只是苏游自己，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他没必要为了这人过激的指责而感到惭愧。 总之，如何平衡自己与群体的关系是门很深奥的学问，他还要慢慢学习，但绝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随便动摇，怀疑自己。 苏游偷偷打量着凌树蕙专注的侧脸，心想如果姐姐能一辈子陪着他，教他该怎么面对这些事情就好了，但是…… 苏游咬着唇，目光黯淡。 此时程丰已经骂过瘾，嘶哑着嗓子对夏晓光笑道：“晓光，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夏晓光早就被他撞出了轻微的脑震荡，根本没能力再说话。 程丰也不在意，对着镜头咧嘴笑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不管你们之后怎么给我泼脏水，起码现在我要说明，那天晚上是夏晓光给我打电话，东拉西扯了很久后，才让我给她开药，我没有开错药，也没有说错计量。是这个贱人！不，她就是个蠢货！是这个蠢货自作聪明毁了一切！” “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已经被这个蠢货毁了。但将来……她、他们只会毁掉更多的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3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3） 程丰像丢掉垃圾一样，将夏晓光嫌弃地推到地上，还没等警察开枪便先一步翻身越过栏杆。 他的染血的白大褂被风吹动，向上飞舞，如同一只白鹭俯冲向水面。 女记者受到惊吓，扔掉手机想去拉住他，但根本来不及，只能扶住栏杆错愕地望着楼下血肉模糊的身影。 警察们也纷纷围上来，将夏晓光救起。 夏成飞早已到达下场，一直等在顶楼里静观其变，此时立刻指挥医生护士将夏晓光抬下去。 现场一片忙乱，但摄影师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立刻掐断直播，而是我在一旁继续拍摄。 “晓光。”夏成飞示意人前去阻断拍摄，自己则大步来到奄奄一息的夏晓光身边，“你没事？” 夏晓光整个人都是蒙的，听到大伯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他死了吗？” “死了。”夏成飞干脆利落地说道，“你放心，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他活不下来的。” 一旁的女记者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又看看底下被人团团围住的程丰。 他不一定已经死了，即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看到他在轻轻地动弹。但是那里一层外一层的人，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 女记者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悲哀，他说的有什么错呢，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便再怎么努力，最终也还是要被践踏的。 想到这里，她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病房之中，几人看着已经换成了广告的节目，一片默然。 良久，苏游心有余悸地问：“他死了吗？” 程丰决绝赴死的身影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让他一瞬间也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凌树蕙默默点头：“大概是要死了。” 虽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少不了她的设计与推波助澜，但看到程丰真的死了，她还是有些惆怅的。 毕竟此时的程丰还不是后来的程丰，只是一个艰苦求生的学生而已，他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如果好好引导，未必不能走向新的道路。 只不过凌树蕙的任务，不允许那样，它要求凌树蕙彻底毁掉程丰，从肉体到精神。 这一瞬间，凌树蕙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质疑。 从前她比较有幸，任务都是容易完成的，也不涉及人命，所以完成起来没有特别大的心理障碍。 但是这一回，鹿苓要她毁掉程丰，就像程丰毁掉她一样，这不是说公不公平的事情，而是凌树蕙、乃至时空管理局有没有这个资格的问题。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人的际遇瞬息万变，只要一个轻微的蝴蝶效应就能让他走向完全不同的路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有资格处理一条鲜活的人命吗？ 凌树蕙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反思，同时也对自己从前那种有意无意的优越感进行反思。 从前她总是将自己视作这些世界的过客，但是现在，经历过创造生命与毁灭生命后，她觉得自己不可以再那么随性地来来去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4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4） “你心情不好。”安顿好苏游，离开病房后，秦晏望着凌树蕙说道。 “的确不太好。”凌树蕙同样看着秦晏，“我在想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也许在你听来会有点可笑。” 秦晏神色不变：“能在你心头盘桓的事情，就不会是可笑的事情。” 凌树蕙眉头一挑，哑然失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秦晏笃定颔首：“就是这样。” 日近西天，一抹金黄日光从洁白的外墙上反折进来，凌树蕙望着被镀了层金光的墙壁，低声说道：“但我不太相信我自己。” “事实上，我很怀疑我自己是否有一个自我存在。”她推开办公室的门，驾轻就熟地拉开转椅坐上去，望着窗外湖泊中炫目的曛色水纹。 秦晏没有立刻否定她的悲观想法，而是问道：“比如说？” “比如说……”凌树蕙慢慢将目光转向他，“我认为我此刻是喜欢你的，我认为我是想要和你一起生活下去的。这个决定从很久之前就做下了，我被你感动了以后，决定要回应你的感情，所以也就喜欢你，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秦晏心中一颤，为她直白的示爱所震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明白她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 “但是现在在你看来，这一切又不是那么简单了，对吗？” 凌树蕙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我想得可能有些奇怪，我觉得……这个决定看似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但实际上，它并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一切一切因素的合集……从我出生开始的那些因果，像链条一样一环扣一环，延伸到那一刻，让我自然而然决定了要去喜欢你。” 秦晏微微张嘴，但凌树蕙阻止了他：“先听我说完，我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述清楚……其实就是斯宾诺莎的决定论，我们看似是自由的，其实根本不自由，在做下某一个的决定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冲破了阻力、克服了障碍，但实际上，早已有许多许多的因素决定了这一切，就连我们的挣扎考虑，也是早已决定好的。” “可你比斯宾诺莎还彻底。”秦晏缓缓说道，“他起码还相信有上帝控制着人的天性，你连上帝都不相信。” 凌树蕙点点头：“我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存在一样实有的东西，可以控制这么多这么庞杂的逻辑，即便是上帝，也不行。但我确实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喜欢你这个决定，也许和几万年前的类人猿也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他们在残酷的自然中活了下来，又怎么会一步步进化出现在的人类，又怎么可能诞生出我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们在千万年中进化出来的种种复杂的社会结构，决定了我出生时所面临的生存环境，他们留下的基因，决定了我的天性。当我生下来的时候，环境与天性一同努力，造就了最初的那个‘自我’，从此之后，这个‘自我’面对它一定会面对的环境，做出它一定会做出的决定，而这些决定又反过来影响了所谓的‘自我’，让它不断变更，直到今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5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5） “所以你觉得，从来没有自我一说，人一直都是跟着外界环境随波逐流……” “我认为不存在所谓的外部环境，社会就是一个个人所组成的，他们就像我一样，做出许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情，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是我所要面临的‘外部环境’。” 秦晏沉默片刻：“环境还有自然环境。” “自然环境就更要遵守自然规律了。”凌树蕙微微蹙眉，“地震、火山、飓风、暴雪，这些都是因法则而生的……对！法则！这个词汇也许能够解释一部分原因，但还是不太全面。” 凌树蕙眼光亮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平静下来，摇摇头说道：“法则还是不够形容我所拆解出来的那种奇幻的存在。” “你这有点虚无主义了，完全否定一切实在的东西。”秦晏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这个想法听起来挺悲观的，可你看起来并不是悲观的人。” 凌树蕙轻轻笑了笑：“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悲观的想法，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是千万年的沧桑变幻，才凝聚出了所谓的‘自我’，那它一定是很珍贵的存在，即便在我看来它是很虚幻的，但也不能否认它的珍贵。” 秦晏微微点头：“我无意改变你的想法，但想和你说一说我是怎么想的。” 凌树蕙立刻精神起来：“你请说！” “其实也不复杂，《小径分岔的花园》你读过。”见凌树蕙点点头，秦晏便说道，“我认为我们的存在就是这样，此时此刻的我做出决定，要把自己的理念和你讲一讲，而另一个此时此刻的我，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安静地陪你待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我，既没有安慰你，也没有陪着你，而是接受不了你的说法激烈辩驳。”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无数个选择摆在我面前，而我选择了其中的一个，于是其他的‘我’都不存在了，只留下了现在这个我存在。” “平行世界？”凌树蕙微微蹙眉。 “不是平行世界，我从不认为还有另一个‘我’，我只是阐述他们的可能性。”秦晏断然否定，“如果说另一个我选择了静静地陪你待一会儿，那么接下来你也许会提出于现在完全不同的要求，这个时候就会有不同的选择摆在那个我面前，他会在那个时候继续分裂，做出不同的选择，走出不同的路径。” “但是我不认为他们真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存不存在，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相信，此刻的我才是我。”秦晏字字铿锵，能听的出来他对自己的认知何等清醒坚定。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凌树蕙听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差别很明显，秦晏相信“自我”，并且这种信念如同磐石一样坚不可摧。而凌树蕙不相信自我，因为她在本质上就很脆弱。 这种争执是没有意义的，她不想做哲学家，更没有向兔子毛皮顶端攀爬的意图，即便心里一片虚无，也还是会把目光投注回眼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6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6） “你说我是虚无主义，我不能认同。”凌树蕙站起身，给自己和秦晏倒了杯水，“我觉得一个活着的人，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真正的虚无主义，因为人是动态的活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欲求产生。这样一个鲜活的东西，怎么都不能算是虚无。就像我，即便我刚才那么和你说，仿佛一切追究下去都没有什么意义似的，可实际上，我也还是有所求的东西，并且非常强烈。” 秦晏定定看着她。 凌树蕙抿了口水，突然笑起来：“这些形而上的东西说多了也就全是废话了，还是想着怎么过好今天明天的日子，更符合我们的普世观念。” 秦晏看得出来她想要结束话题，便强行止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只认真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很多我都不大认同，但有一句我认为是真理。” “什么？”凌树蕙好奇抬眼。 “你是珍贵的。”秦晏拉住她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在我眼里，你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人。” 凌树蕙微微眨眼，又听到他说：“所以不管怎么样，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怀疑自己，你那么珍贵，就该是亘古长存的。” 凌树蕙勾起嘴角，猛地扑上去稳住他。 秦晏猝不及防，嗑得牙齿微微有点疼，不由张开嘴，立刻被凌树蕙抓住机会攻了进去。 凌树蕙也知道自己刚才扑得太猛，把秦晏撞倒了，热情攻势过后立刻安抚似的舔着他的牙龈。 半晌，她才停下来，慢慢和秦晏拉开距离，却依旧不舍得松开双臂，整个人几乎半趴在他身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会记住你的话，所以你也要记住我的话，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足够天长地久的东西，我一向走一步看一步，但我也不是胆小鬼，只要你一直在前面走，我就会一直追着你的！” 秦晏望着她辉光熠耀的眸子，含笑点点头，伸手抚上她的后颈：“好。” 凌树蕙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脏里蹦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蜜浆，甜丝丝地在全身血管中震荡，让她整个灵魂都颤抖起来。 这一瞬间，她真的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任务和记忆也都不重要了，躺在秦晏怀里，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她是珍贵的，是被人爱着的…… 良久，凌树蕙才将心情平复下去，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对秦晏说道：“我想去看看程丰。” 秦晏坐起身，无奈地看着她：“你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很容易让我以为你在PUA。” 凌树蕙微微脸红，但随即就恢复正常：“秦医生，要对自己的意志和情商有信心，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看不出来的吗？” “看不太出来呢。”秦晏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手机，划了几下才戏谑地看向凌树蕙，“除非每天都保持这种热情，我才能相信。” “色狼！”凌树蕙轻轻赔了一声，凑到他头边看向手机屏，“程丰的遗体没被转移出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7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7） 万幸，程丰的遗体没有被转移出医院，而是直接移进了太平间。 这是必然的结果，毕竟警察听苏家指挥，医院还是苏家注资的——不然苏游也不会在这里接受治疗——这就决定了夏家在这件事情里的话语权会被打压得很低很低。 秦晏又提前给苏云峰通过消息，苏家出手更快一步，导致夏家步步受挫，最终令程丰的控诉暴露在公众面前。 之前被压下去的舆论此时又反弹回来，且因为程丰的“死谏”而被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夏家为此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再多管程丰的遗体，只把夏晓光给转移了出去。 程丰的尸体不要急着火化，先在停尸间放一下，这是凌树蕙的意思，秦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这样吩咐了下去。 此时，凌树蕙便站在停尸床前，望着白布遮盖的再也没有起伏的形状，心中百感交集，上前一步想要打开白布。 秦晏伸手挡住：“没必要再看了。”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也是，她要是对别人说自己对程丰的逝去很惋惜，那别人一定觉得她伪善，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想方设法把程丰逼上死路的。 但是这样亲手撵着一个人去死，感觉的确不好受。时空管理局是一个超越各种世界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着它能肆意更改下属世界人民的命运走向，那么它的权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稍微转过头去好不好？”凌树蕙对秦晏说道。 秦晏什么也不问，乖乖转过身去。 凌树蕙撩开尸体手上的白布，将程丰小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用丝巾裹住，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才拍拍秦晏的背：“我们回去……” 深夜星辉闪烁时，凌树蕙独自来到人工湖前，将那枚戒指扔进湖里。 戒指溅起几滴水，酿起层层涟漪，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夜幕之下，静谧的湖水倒映着两岸楼房的灯影，微风掠过湖面而来，将微不可查的寒意一丝丝贴在身上。 “在这里站那么久，不会感冒的吗？”秦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从身后环抱住她。 温热的身子贴上来，寒意一下被驱散不少，凌树蕙不由得勾起嘴角：“感冒了，秦医生也可以帮我打针呀！” 秦晏轻笑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大名鼎鼎的护士长，要等着别人给自己打针，这听上去可有点太没面子了。” 凌树蕙被他逗孩子一样的动作气到，正要反驳两句，秦晏已经拉起她的手往后走：“快回去了，苏游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得帮他最后再查看一下情况才行。” 凌树蕙想想也是，便忍下了，来到苏游的病房帮他打针。 “姐姐，我明天就要回家了。”苏游见凌树蕙打完针就要离开，连忙叫住她，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今晚先和我说说话？” 凌树蕙停下脚步，点点头笑道：“好呀，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只管说就好。” 苏游却脸红地咬着唇，嗫嚅着说不出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8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8） 凌树蕙见他这一副少年怀春的样子，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不会有这么狗血。 事实还真就有这么狗血。 苏游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一揪被角，闭眼喊道：“姐姐，我喜欢你！” 凌树蕙在刚才那一瞬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此时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温柔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苏游尴尬又窘迫，热度过去之后只觉得自己这挖墙脚一样的行为很不道德，连忙摆手说：“那个、姐姐你不要误会，我知道你喜欢秦医生，我没想要怎么样来着，我也喜欢你和秦医生在一起，我只是……” “我知道。”凌树蕙拍拍他的头发，“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不用解释那么多，我都懂得的。” 在她温泉一样平静温柔的的目光，苏游稍稍安定下来，但仍然有些脸红：“谢谢姐姐，你真得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告诉你的话，会很遗憾。” 凌树蕙当然能理解少年人那种纯净的感情，笑着安慰：“我不会误会的，小游，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很开心。但是我也必须说，你的这种感情以我的眼界来看，是有些浅薄的，只是在一个特定情况下所产生的感恩与仰慕的混合。” 苏游伤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在我看来很浅薄，但我知道，在你心里这是很重要的感情。”凌树蕙诚恳地说道，“所以我没资格多说什么，只能告诉你，我们之间并不可能，而这种感情……在目前自然是刻骨铭心的，但小游，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会有无数的事情发生，也会有更多更好的人出现，只要你总是向前看，这一段感情会自然而然消失不见的。”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不想让它消失。”苏游有点任性地嘟囔着。 凌树蕙宠溺地拍拍他肩膀：“不想就不想，总之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说到底也只是年少时的一段暗恋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非要给他拔除了不可。 “说起来，你父亲当时答应过你，只要你出院，就请成九段来给你做老师，现在你要出院了，也不知道你爸爸还记得这件事吗？”凌树蕙转移话题。 提起这个，苏游也有了精神：“爸爸当然记得！我现在已经和成九段联系上了，等我出了院，就专门到他家去上私课！” 凌树蕙微笑：“既然如此，就好好学习，一定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心意，和自己的天赋。” 苏游点点头，凌树蕙帮他整理好床位让他睡下，转身离开病房。 刚一转身，苏游就偷偷睁开眼睛，望着那道高挑干练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里一瞬间怅然若失。 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这算是一种什么心态。他真的喜欢看到凌树蕙和秦晏并肩前行的样子，但也是真的……真的喜欢她…… 反正都是不可能的，苏游吸了吸鼻子，差点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哭出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9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79） 两年之后，苏游已经成为名声鹊起的棋坛新秀，拿到烂柯杯青少年组冠军。而秦晏在完成那次手术后，顺势留在了国内，和苏家进行了长久合作。 凌树蕙的日子倒和从前没有多大差别，依旧活跃在救死扶伤第一线。 两年前，她把那枚带有灵泉的戒指扔进湖里，请入殓师为男主整肃遗容，收敛遗体，火化后埋葬在公墓之内。 而就在程丰入土后不久，热度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时候，网上爆出了一则录音，内容是夏晓光和她伯父夏成飞在程丰死后的密谈。 在密谈里，夏晓光的情绪十分激动，反反复复地说程丰不该死，是自己害了他。夏成飞则恼怒地扇了夏晓光几巴掌，说人都死了还假惺惺什么，当时发假录音的时候，就该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总之石锤了程丰死得冤枉这回事。 这录音一爆出来，舆论哗然。夏家气急败坏，想要找出偷录音频的人加以惩戒，但那个女记者早已被苏家保护起来，苏家又趁机将原先程丰与夏晓光的通话录音发布到网上，趁热打铁将夏家的名声打击得一蹶不振。 当然这点舆论攻势只是开胃菜，家族底蕴在那儿，夏家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基本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势力也不会有太大动摇。苏家真正的杀招，是对夏家企业的围剿。 趁着家族信誉出现问题，苏家穷追猛打，一连翻出好几件假冒伪劣事件，给夏家旗下子公司造成严重损害。 除此之外，新进党也在政坛上对夏家发动攻势。 以往四大家族对外总是同气连声，只是彼此之间进行内斗，但这回夏家颓势已定，苏家又表达出了绝不相助的坚决态度，另外两大家族各怀鬼胎，想着侵吞了夏家的势力后，彼此都可再上一层楼，最终便也决定不去帮忙。 己方夹攻之下，夏家很快沦落下寥，家主夏老爷子一气之下魂归西天，临走前最后一句遗言，就是把祸根夏晓光一家赶出家族。 夏成双对此倒无所谓，毕竟他自小就头生反骨，混到今天就从没接过家族的力。如今没了夏家的压力，他反而还能肆无忌惮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 可夏晓光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牺牲了一切、牺牲了程丰之后，仍然被家族给当成弃子随手扔掉，打击之下直接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 对此凌树蕙并没有特别关注过，但秦晏特意打听来告诉了她。 “夏家倒台，新进党趁机夺占了部分国会席位，接下来的医保改革，想来也会顺利一点。”秦晏把自己几年来整理的文件，包括病例、医药制作规模和药品市场调剂等许多内容打印了几百份出来，预备在明天国会上分发给各个议员，阐明自己的理念与诉求。 凌树蕙微微点头，她知道，自始至终秦晏在意的只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不对我说句加油吗？”秦晏假装不悦地问。 “为什么要加油？”凌树蕙佯装不解地反问，随即又阳光地笑起来，“你做的事情，难道还有不成功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0章 向南丁格尔宣誓（80） 第二日下午，阳光晴好，冬日的天空格外湛蓝澄澈，几朵白羊一样的云团在天空中肆意游荡，行道树沿着大路两边一字排开，光秃秃的枝杈对着天空，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然。 凌树蕙惬意地坐在副驾上，看着手机上的国会直播。 出于信息透明的考虑，这一次国会议会是通过手机进行直播的，不少热心时政的网民用尽直播间观看点评。 前面的讨论都很正经，不少专家对发言人的建议进行实时解读，让一头雾水的观众不至于听个寂寞。 但秦晏上场的时候，画风就突然变了。 “卧槽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大帅比！” 看到这条弹幕，凌树蕙不爽地皱起眉头。 秦晏当然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失态。当然他今天特意捯饬了一下，做了发型换了西装，看着的确比平日更吸睛一点。 直播间里乌泱泱划过一片花痴弹幕，凌树蕙觉得，往后的日子里自己可能得把秦晏往邋遢里捯饬了，毕竟这群花痴小姑娘的心思真不是盖的。 但想了想她又实在下不去那个手。 干嘛要为了外人把自己老公给弄丑啊，天天看帅哥养眼不好吗？ 几个年头转瞬即逝，凌树蕙很快就把注意力拉回秦晏的讲稿上。 其实这讲稿就是她和秦晏一起敲定的，里面的话她都倒背如流了，只不过现场的情况终究和两人预想时不能完全一样，秦晏可能要根据议员们的提问进行临场答疑。 果然，有几个对医疗行业并不了解的议员提出了问题，秦晏不慌不忙一一解答。他的回答深入浅出，语气不疾不徐，就连普通话都字正腔圆得很，让直播间里的迷弟迷妹更激动了。 凌树蕙有点担心这些花痴弹幕会干扰到场外专家的心情，让他们对秦晏产生反感，幸好，大多数专家都不止于如此幼稚，依旧很负责地给秦晏提出的几个概念进行了分析解答。 花痴弹幕毕竟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医保改革与罕见病、慢性病治疗问题更感兴趣。 大家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建议有百利而无一害，当即在直播间投票里表示支持。 秦晏阐述答疑总共用了二十分钟，之后就下了台，让其他人进行其他项目的阐述。 一个半小时后，议员们就这项提案进行投票，有些提议被否决，有些提议被认为需要进行更细致的讨论，而秦晏的提案，则以三分之二的支持票数得以通过。 散会之后，秦晏脚步轻快地来到车前，见凌树蕙还望着已经断掉黑屏了的直播间，不由笑道：“被你老公的风度吸引了吗？” “嗯。”凌树蕙点点头，认真地说，“要不下回穿白大褂来……不行，有些人就喜欢制服诱惑，算了算了，天生丽质就是挡不住啊。” 秦晏无奈地看着她：“去吃庆功宴，你老公请客。” 凌树蕙欣然点头，拉下遮阳板整理了一下形象，叭的一声合上去，侧头对他粲然一笑：“走，老公！” 车子缓缓启动，迎着曛光中纷至沓来的行道树不断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 凌树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卧室里，不由得长长叹口气，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呼叫系统：“把时空管理局的员工系统打开。” “Yes，sir!”系统欢快地应了一声，照凌树蕙的吩咐打开员工系统，将一张张照片整齐地摊在凌树蕙眼前。 时空管理局的规模不小，人员近千，其中普通任务者和中高阶任务者站了大多数，凌树蕙作为王牌，已经是任务者中顶端了，再往上就只有管理层。 拥有的权限不小，可以对她之下的任务者档案进行访问，也能略看一看管理层里的人物，只不过看不到具体信息，只能看到名字。 凌树蕙深知，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任务者，毕竟有时候能强势得把她压下去，如果是任务者，不可能至今都寂寂无名。 所以她直接就找到管理层去了，刚翻开管理者手册，就被一个名字给吸引了注意力。 兰畹。 她记得自己之前经历过的一个世界里，那家伙就是叫兰畹的。 而且那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 这么一想，是他的可能性很大啊。 不过凌树蕙也不能就此确定，而是把后面的人名全看了一遍，最后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兰畹这两个字上。 其他人的名字没有重合的，只有这么一个。 而且……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这名字和她多般配！ 怎么看都很像那个人，但……这人是局长？ 凌树蕙对着一片黑码中仅能露出来的两个字，陷入了思索。 局长、局长……局长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她以为只是一个部长而已，这么大的职位，她贸然找上去恐怕不好。 就在凌树蕙纠结的时候，访问时间已经结束，她被强制退出员工系统。 望着眼前的一片虚空，凌树蕙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对系统吩咐：“打开意见反馈，我有话要和上面说。” 反馈界面很快打开，凌树蕙在意见描述这一栏上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写兰畹，而是提交了拒接有关于人命官司的任务请求。 虽然大多恶毒女配和主角是不死不休的，但时空管理局此前从来没有涉及过双方的斗争，更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附身逆转局势的。凌树蕙出于自己的心理健康，也出于对这种不可知任务的忌惮，觉得以后还是不要什么任务都答应比较好。 意见提交过后，很快收到回复函，指示凌树蕙可以拒绝过分的任务要求，但并没有说上面对于这些任务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凌树蕙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要保证自己不会再因为一个任务而算计得别人身败名裂就够了。 她可以为了活下去杀人，但不能接受为一个还没发生的事情预设立场去杀人。 说到底，她不是那些女配本人，不可能完全代入其中，她不愿意为了满足这些女配的心愿，而把自己搞得一身戾气。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凌树蕙又重新接受任务，这次的任务的确要平和许多，便放下心来，进入世界内。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 她是被热醒过来的。 不是外界的热力，而是从骨髓深处所自行散发出来的、几乎要把人灼烧成灰烬的毒火。 不怪原主那么不择手段，凌树蕙苦笑着想，这种情况换了谁来都要不择手段去摆脱痛苦的。 她拨开黏在额头上的汗津津的刘海，努力从被烧得无力的四肢百骸里调集出一点力气，滚下床去打开房间的门窗。 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干了她所有力气。 凌树蕙倒在门前，望着外面纷乱落下的大雪，感受到刺骨寒风刮在身上，稍稍觉得好受了些。 她就这样直接躺在门口处，任凭寒风与体内的毒火激烈对抗，无数雪花被风席卷着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就被她可怕的体温给融化，只在她周围留下了一圈白花花的描纹，却不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良久，风止雪霁，凌树蕙身上的毒火也消退不少，虽然四肢已经被冻麻了，但这种纯由外力造成的冻麻，稍稍运转内力就可以解决。 原主是有内力在身的，虽然只有豆大点儿，但也足够凌树蕙驱寒。 就着瘫倒在地的姿势，努力运转内力，半晌之后，凌树蕙从地上一跃而起，换掉被雪湿透的衣服，用之前便在炉子旁煮着的雪水俭省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又取过一身窄袖白衣换上，在屋内运动了几个时辰，确保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再被反噬，带上面具走出房间。 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陆小寒，是寒霜谷一名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性格腼腆武功低微，一眼望过去，除了那出水芙蓉一样清丽的容貌能让人有所印象外，其余方面都是转眼即忘。 也正是因为如此，谁都想不到她会是苗疆五毒教精心挑选的圣女。 说是圣女，其实也就是卧底罢了。 五毒教以蛊毒之术闻名江湖，看似隐居苗疆不谙世事，实则野心勃勃意图吞并江湖，而吞并江湖的第一步，就是广揽百家秘籍，弥补自家内外武功不甚高深的缺陷。 陆小寒这样的圣女，就是为完成这一项任务而生的。 如她一样的圣女还有十几个，其中一位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连翘。 连翘资质最好、心理素质最强，所以被送进了武林盟主所在的浩然山庄，意图在偷取浩然剑诀的同时覆灭整个山庄。而陆小寒，因为容貌秀丽脱俗，很符合寒霜谷谷主的收徒标准，被送到这里来，伺机偷取寒霜谷镇派秘籍《姑射心经》和《冰心素霜剑》。 不过陆小寒没有完成任务，始终都拿不到姑射心经，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了截女主的胡，带着浩然剑诀回到五毒教，由此获得了超然地位。 那这种行为女主肯定忍不了，她本来就是狠角色，没被陆小寒给弄死，自然会狠狠报复回去，把陆小寒给凌虐致死。 对此，五毒教主并没有阻止，相反他乐见其成。 五毒教以养蛊闻名，对毒虫如此，对人也同样是如此。这些圣女也只是蛊虫罢了，不管你手段多么龌龊，只要能杀掉别人，你就是最终赢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 陆小寒估计也是被女主给虐怕了，没有提出让凌树蕙报复回去的要求，而是希望她能尽可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最好比女主再久那么一点点。 挺好的，不和人死去活来地争，努力活过对手，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胜利。 凌树蕙对此乐见其成，而且从一看完任务请求和剧情简介的时候，她就仔细思索过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会五毒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仅不回五毒教，还要彻底切断和五毒教的所有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完成陆小寒平安活到老的愿望。 所以第一步，去偷秘籍！ 这不是凌树蕙自打脸，而是不这样就活不下去。 每一个圣女都被种了一只名叫五毒催心的蛊，这只毒虫盘桓在它们的心脏里，每隔半个月就起来闹腾一次，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刚才凌树蕙毒火缠身，就是被这只蛊虫闹的。 五毒教并没教她们驱虫的法门，只说如果她们找到了各自门派的秘籍进行修炼，就能稳稳压制住蛊虫，让它不再发作。 虽然凌树蕙怀疑，教主手里有别的法门，会让蛊虫更加活跃，内力也压制不住。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对于秘籍的学习。 书里说过，这个是真的管用的！ 寒霜谷地处极北冰原，人迹罕至，门派内人数不多，除了谷主和少谷主外，只有十来名亲传弟子和几名兼任仆役的外门弟子。 陆小寒就是一名兼任仆役的外门弟子，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外门一座独栋小院内，只有伺弄花草的时候进过内门。 但这么一些时候，足以她游览到关键信息了。 凌树蕙尽数继承了陆小寒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内门的格局排布。陆小寒看不出来的细节，在她眼里却是一览无遗。 虽然内力不怎么样，武功也低微得很，可陆小寒的轻功却很厉害，不过几刻钟，便来到内门。 寒霜谷门下弟子稀少，谷主又品行高洁目下无尘，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手底下会有小偷小摸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派人守门，只布置下五行八卦阵，令外来者困入阵中无法脱身。 这就方便了凌树蕙进行自己的偷盗事业。 内外门靠一个露天花园隔绝开来，此时隆冬已至，本就寒冷的寒霜谷更加冻得人寸步难行，夏日里勉强能盛开的花朵此时若还留在外面，定然会被冻死。所以谷主将它们都移栽进盆里，挪进暖室之中。 此时花园里光秃秃的，仅有几株枯黄的芭蕉倚着假山覆雪而立，看着很是荒芜凄冷。 “师兄！”刚走进花园，便听到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凌树蕙连忙躲向一旁的假山。 大雪纷纷扬扬，立刻就遮住了她的脚印。 那声音并没有察觉到还有旁人在，正不服气地向师姐抱怨：“大雪天的，干嘛还出来练剑啊！” 凌树蕙心中一动，从假山的石缝里朝话音来处看去，却见一高一矮两个白衣身影。 高的那个执着长剑，在凛冽北风中将剑舞得飒飒生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 原著关于寒霜谷人物交代得不是非常清楚，但陆小寒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对寒霜谷内的弟子们都了解得很。 因而凌树蕙也就认得出来，那个舞剑的少年是谷主独子，云霁霄。而另一个正搓手跺脚不堪苦寒的女孩，是谷主最小的徒弟，郑容清。 两人一个十三一个十一，按理来说都是天真无忧的年纪，又在寒霜谷这样与世无争的琉璃仙境生活，应当没什么紧迫感。 郑容清也的确如此，每日快快活活、没心没肺，虽然谷主课业严厉，她也总能找到偷闲的功夫。 陆小寒也和她说过几句话，两人相处得不远不近，但还算和睦。 至于云霁霄，他就比较另类，自小发下宏愿，要将剑法练到天下第一的位置，为此勤学苦练，不大于外人交谈。 陆小寒只见过他两三面，每次都是惊鸿一瞥，从来也没交谈过。 此时，云霁霄正在能把人吹上天的大风里固执地舞剑，不过到底力量小，被风吹得动作不甚标准。即便如此，他也不气馁，仍旧用尽全力握剑挥舞。 这份毅力倒是令人敬佩，只不过…… 他还要练多久啊？ 凌树蕙藏在假山缝里，肩膀和额头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白雪，身子更是要冻僵了。 要是云霁霄继续练习下去，她就只能在自己被冻僵之前折返回去了。 凌树蕙心里担心，而那边，郑容清见师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生气地跺了跺脚，小跑着离开花园。 凌树蕙紧紧盯着着她的脚步，如今地上一片大雪，天上的雪絮还没有断的意思，显然短时间内，不可能露出地面。 那么原本就隐秘的机关更加无法识别了，凌树蕙必须注意两人的步伐，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才能躲过这些机关。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施展轻功飞过去来着，但她的内力就那么一点点，用来施展轻功后，立刻就手无缚鸡之力。 但之后的路能有什么还不知道呢，凌树蕙必须节省体力。 郑容清走后，凌树蕙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云霁霄身上，将他一招一式都记在心里。 上上辈子学过中医，上辈子又当护士，凌树蕙对人体的肌肉骨骼相当了解，云霁霄的动作固然因为强劲的被风而显得有些歪歪扭扭，但凌树蕙看他的动势力道，推究一下肌肉走向，就能还原出原本的剑招如何。 云霁霄是谷主亲子，即便在一众徒弟中都地位超然，所修习的剑法正是冰心素霜剑，凌树蕙觉得自己要是偷不到姑射心经和剑谱，也可以天天跟着云霁霄，偷学一些外功好保命。 当然，这只是最差的一种选择方式，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给力一点，把心经给偷到，最好能把那样东西也给偷到！ 云霁霄觉得有人在盯自己，心中有些奇怪，手里的长剑微微停滞一下才递了出去，而后继续行云流水地舞剑。 虽然舞剑，但他的心思却不再完全集中于肩上，而是屏气凝神，观察花园里每一处的动静。 “贼人现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 云霁霄忽地大喝一声，挺剑朝假山刺去。 剑气过处，却是一片空无。 云霁霄微微一愣，又仔细看了看，确定的确没有人迹，疑惑地蹙起眉头。 难道真是他幻听了？ 这件事并没有打扰到云霁霄的心境，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回到原处，继续舞剑。直到将所学的十招剑法演练纯熟，才收剑回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外，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半晌，云霁霄突然从藏身处折返回来，四处看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人的踪迹才默默离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花园内的大雪慢慢停下来，大风也渐渐衰弱。乌沉沉的云遮住半边苍冷天空，仿佛凝固的海浪一般散发着无边的压迫气息。 花园内依旧没有动静，云霁霄思索片刻，又到园内呆了一会儿，而后离开。 依旧是没有动静…… 云霁霄心里奇怪，只能承认是自己多想了，思索着慢慢离去。 此时凌树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心里默默吐槽。 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云霁霄舞剑时停顿了那么一下，凌树蕙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发现了，当即卧倒在假山后，往自己身上填了点儿白雪。 白衣很快就掩藏在簌簌白雪下，天上的鹅毛大雪更是帮她抚平了那些不自然的痕迹。 果然，云霁霄对她出手了，但这人过于自负，不相信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伪装，所以没有亲自到假山后查看，被凌树蕙给混了过去。 该说他是多疑还是自信过头了呢，一边反复几次来试探她，一边又只是远观，并不来亲自查看。 凌树蕙一边吐槽小男孩的心思，一边拍拍身上的雪，站起身沿着云霁霄刚才的脚步往花园外走。 云霁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花园之后是几条小径，分别通向几个不同的院落。 而在众人的居所之后，一片苍茫水雾所笼罩的地方，就是谷中密藏所在之处。 凌树蕙深吸一口气，动动已经麻掉的双脚，朝那片水雾奔去。 即便是各个院落前的小径上，都已经落了厚厚的雪，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一脚踏下去，几乎能没过膝盖。 凌树蕙踏雪而行，越过道道屋宇，最终冲进那一片水雾之中，发现那是一个不染纤尘的幽深山洞。 越过雪地时，她竭力克制自己提气飞蹿，不留下太多痕迹。但这个身子真的不争气！导致她一进入水雾笼罩的范围，就站立不稳来了个倒栽葱！ “噗！”暗地里仿佛传来一阵轻微的气声，像有谁在笑一样。 凌树蕙心中一动，假装气愤从地上站起来，倚着一旁的石壁揉动膝盖。 这一跤摔得是真重！ 她两条腿本来就被冻得气血不通，这一摔不仅把膝盖给磕了，还连带着两条腿像断了一样疼。 当然仅仅是疼，凌树蕙肯定能咬牙忍住。问题现在还有别个人在暗地里监视她，她要是不表现得笨拙无害一点，很容易被弄死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 倚着冰凉的石壁坐了一会儿，让周身气血活络起来，凌树蕙才站起身，朝茫茫水雾之中走去。 陆小寒从来也没有到过这里，所以凌树蕙也不知道这山洞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景象。 不过一般来说，放置祖传秘籍的地方，肯定少不了诡谲机关。再说暗地里还有个心思促狭的家伙正盯着她，凌树蕙无论如何也不敢贸然行动，小心翼翼地扶着山壁，一点点往白雾深处走。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挪蹭。 “哼！” 凌树蕙发誓自己听到了嘲讽的笑声，虽然压得几乎只有气声，但还是泄露了些许。 这回她听得清楚了点儿，躲在暗处的那个家伙年纪不大，估计也只有十二三岁。 那……就是云霁霄了呗。 难道是还不死心，所以来到这里守株待兔来了？ 这小孩子要不要这么心机啊！ 凌树蕙心里抓狂，恨不得立刻抓住那个难缠的小娃娃痛扁一顿，但事实是，她现在比那个小娃娃还要小，根本没有逞威风的余地。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凌树蕙叹了口气，继续往洞里探索。现在要是转身就走，很容易就会被云霁霄给追上，那时万一打起来，他一个刀剑无眼给自己身上戳两个血窟窿怎么办？ 还是继续把这场戏给演下去，也许多犯几次错误，给小娃娃留一个“傻白甜”的印象，他就会想男主角们一样，觉得自己挺特别，就不下杀手了呢？ 和洞外的天寒地冻不同，洞内虽然不能说温暖如春，但好歹也算暖和，走得久了，雾气甚至在发丝上凝结成了水珠，顺着她的动作摇摇摆摆，要掉不掉地垂挂在发梢。 凌树蕙正全神贯注地探路，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但另一个人可忍不了。 刷的一声，锋锐剑气从身后袭来。 凌树蕙惊愕于这小娃娃下手居然这么狠，下意识向旁边躲去。 仓促之间，也躲不开太远，而且挥剑之人似乎预料到了她的退路，即便她退了一步，冰寒剑气依然贴着她的脸颊划过。 几根带着露珠的发丝飘摇而下，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地面时被剑尖挑起。 “总算是舒服了。”云霁霄收回剑，捻起那几缕发丝，抖落其上的水珠，心里暗自得意。 能在削掉这么几根头发的同时不伤到人，他的剑法果然很精准！ 凌树蕙依靠在石壁前，起初还有点担心云霁霄要对她不利，但看清楚这张脸后，心里只剩下不知道从哪里蹿出的无名火。 好家伙，刚见面就下这么大狠手。再相处久一点儿，是不是还想杀妻证道啊！ 没错，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无名氏！ “你刚才在干什么？”凌树蕙咬牙切齿地问，差点就想上手揪耳朵，“光天化日的，想杀人灭口吗？” 云霁霄这才回过神来，被凌树蕙阴森森的语气吓到了，愣愣地看着她：“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凌树蕙才是偷偷潜入山洞中的小偷，可云霁霄不知为何，总觉得在她面前就不由自主地气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 “不是故意的？”凌树蕙捻起自己平齐断掉的发丝，“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云霁霄讷讷的说不出话，半晌，实在想不出托词，只能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结束的吗？ 凌树蕙压抑住脱口而出的质问，想起自己和他这还是初次见面，而且自己还是来偷他们家秘籍的小偷，怎么着都是自己不占理。 而且云霁霄刚才那个动作，显然就是受不了她头发上有水珠，少年心性而已，的确不是有意害人。 那这件事还是不要太过追究了，万一没把握好分寸，把人给吓跑了可怎么办。 反正好上以后，又长长久久的时光可以和他慢慢算账。 这样想着，凌树蕙转换了说辞，笑得极尽温柔：“好啦好啦，我不追究这件事了。” 云霁霄心里松了口气，又被她的笑容给看呆了。 陆小寒这张脸是清丽脱俗，楚楚可怜到了极点，在女人看来有点绿茶，但在男人看来，却能激起满满的保护欲。 而此刻一笑起来，就如同芙蓉展颜，渌水荡漪，实在让人抵抗不住。 云霁霄惊艳一瞬，但随即回过神来，心中不由迷惑，明明身边的师姐师妹长得也都不差，大师姐冉秋华更是绝代佳人，比起眼前这人更胜一筹。 可为什么他平日里看师姐师妹嬉笑怒骂时，心里毫无波动，一见这人就……就…… 云霁霄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掩饰心里的想法，凌树蕙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的颜控属性一直就没变，于是笑得更加灿烂，两个小梨涡都露出来了。 云霁霄虽然颜控，但也还记得一点正事，在“啊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份很可疑”之间反复横跳，终于强行压住了心里蔓延出来的喜爱之情，冷声问道：“本公子不和你闹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偷偷来到姑射洞天之内是何居心？” 凌树蕙见他小脸上一副纠结的神情，原本斜飞入鬓的剑眉也紧紧拧起来，可爱得紧，不由小小地花痴起来。 奈何老公现在还是小正太的样子，她再花痴，也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来，反而有种老阿姨看儿子的慈爱感。 察觉到自己差点感情变质，凌树蕙连忙收回杂思，心念急转之间想到了对策，当即低下头羞涩道：“我、我心悦于公子你，所以一路跟过来，想要见公子几眼。” 云霁霄被几句话说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当即爆红了脸：“你、你瞎说什么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不矜持！” 凌树蕙微带挑逗地说：“矜不矜持又何妨，能让公子记住我就行。” 云霁霄被她撩得面红耳赤，后退几步不敢看她：“你别以为靠这些花言巧语就能从我面前混过去，我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卡壳，想说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王，却又怎么也不忍心对着这个人把“杀”字说出口，一时有些尴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 云霁霄这些小心思，凌树蕙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几步，直把云霁霄逼近墙角。 “你、你干什么！”云霁霄被她步步紧逼，心里惊惶不已。 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心思阅历都不成熟，很容易就方寸大乱。 凌树蕙一直把人怼到山岩前，猛地伸出两只胳膊撑住岩石，把他困在山岩与身体之间，本来想来个居高临下的俯视，奈何这身体才十一，着实太矮了点儿，只能抬头看着云霁霄几乎能把慌乱之情溢出来的眼睛。 “公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能给我个机会吗？”凌树蕙轻声问道，虽然是一句问话，却没有多少乞求之意，反而有浓厚的势在必得之意。 “什么机会？”云霁霄已经不会思考了。 “让我陪在你身边！”凌树蕙语速极快地说，“给咱们俩一个能深入交流的机会。” 云霁霄还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眨眨眼望着她。 凌树蕙觉得这小傻子的样子真是可爱到她心里去了，也不在意他的慢半拍，耐心解释：“我想做公子的贴身侍女，公子你看如何？” 如何？ 云霁霄觉得这不能细想。 虽然才十三，但该懂得东西也都懂得一点了，该有的反应也都开始出现了，一想到贴身这两个字，他就很难不往那个不和谐的方向考虑。 “那个、那个……我们寒霜谷，不兴侍女这一套的。”他磕磕绊绊地说，意图传达出自己那极不坚定的拒绝之意。 凌树蕙挑挑眉：“怎么会呢？外门不就是负责内门弟子饮食起居的嘛，只不过不似一对一负责而已。” 她往云霁霄那里压得更近了些：“再说，规矩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公子若是想要贴身侍女帮忙处理杂物，谷主肯定不会拒绝的。” “嗯……”云霁霄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样，黏着他的目光，让他根本就无法自控。 有那么一瞬间，意志不坚定的云霁霄真的要点头答应凌树蕙，要她从此陪在自己身边了。 但也只有一瞬间，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边唾弃自己色迷心窍，一边强迫自己冷硬下心肠，把凌树蕙给推开。 “你不要多想这些有的没的，本公子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大声，似乎想掩盖自己的底气不足。 凌树蕙被推开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望着云霁霄：“小公子真的如此狠心？” 云霁霄的冷酷面具差点就裂开了，可终究还是把持住自己：“就是这么狠心，你快走。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以后你也别再过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看来小正太还挺有原则。 凌树蕙心里默默赞叹，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小小年纪就能不会色相所迷，将来必成大器！ “那好。”凌树蕙忍着笑意做出楚楚可怜的神态，“是我自作多情，小公子多多保重，婢子告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9） 凌树蕙头也不回地离开姑射洞天，速度之快，云霁霄转过身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影儿了。 一瞬间，云霁霄觉得心里怅然若失，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一看到就喜欢。但他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处心积虑来到这里，绝对不只是想看看他这么简单。 她身上有见不得的秘密，甚至……甚至这个人就是外帮派来的奸细。 他身为少谷主，绝不能如此任性妄为，将寒霜谷上下置于危险之中！ 云霁霄紧紧握拳，压抑住追出去的念头，朝水雾深处走出。 另一边，凌树蕙离开洞穴后，脚步不停，回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小小院落内，把身上的白衣换下来，拿起炉上煮沸的雪水，和冰水混在一处，调出合适的水温，边哼歌边浣洗衣服，时不时回想起云霁霄的窘态，就轻轻笑几声，轻松惬意的模样，和在洞天深处辗转反侧的云霁霄完全不同。 把衣服洗好，挂在炉边晾干，凌树蕙又琢磨起该怎么去撩她的小老公。 原本她是想着，尽早偷学到姑射心经，把催心蛊给压制下去，然后就偷偷溜出谷，隐姓埋名四处寻找彻底驱蛊的方法。 但是现在嘛…… 她没必要去偷东西了。 反正小老公在这里，只要和他搞成一家人，那秘籍什么的，还不是要共享嘛！ 想到这儿，凌树蕙更加自得，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望着飞溅的火星思索。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第二日一早，天上还没有一丝熹光的时候，凌树蕙便从睡梦中起身，点上灯笼挂在大门上，拿起工具清扫积雪。 寒霜谷的大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扫帚根本扫不动，必须用铲子铲才行。 拿着比自己还高的工具去铲雪着实不容易，何况天气这样冷，即便手柄是木的，也凉寒得令人心惊。 不多时，凌树蕙两双白净小手就变得红肿冰凉，掌心磨得生疼。 她始终没停下，一直清理到附近另一座小院前。 这座小院住着一对年纪很大的自梳女姐妹，姓宋，原主叫两人都叫宋婆婆，听说年轻时候经历很惨，后来被谷主救下，带回谷中，成了专门的针线上人，为谷主那几个小弟子缝制衣服。 至于谷主自己……从前谷主夫人在时，他的衣服全由夫人一手包办。后来夫人病重，撒手人寰，谷主就深居简出、基本不见外人了，他的衣服由谁负责，至今是个谜。 估计是重复利用以前的旧衣服。 凌树蕙特意帮她们把门前雪给扫干净，可不是单纯做善事来的。 就在她打扫得起劲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暖暖的烛光从门里露出一丝，照耀在雪地上。 拿着笤帚和木铲的大宋婆婆打了个哈欠，挤出几点泪花，刚把泪花擦干净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连忙拉住凌树蕙的手，被它的冰凉吓了一跳，扔掉工具帮她捂手：“小寒，干嘛这么早就出来扫雪，还帮婆婆也扫了？瞧你这小手冻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0） 凌树蕙搓搓手，对大宋婆婆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不用，我和婆婆一起扫就好。” 说罢，她继续低下头清扫，宋婆婆见劝不动她，只能叹一口气，和她一起打扫剩下的积雪。 直到天边露出一丝曙光，两人才清理出一条能通人的路径来。 大宋婆婆拉着凌树蕙往自家院落里走：“今早多亏小寒你，婆婆是无功不受禄的人，可不能叫你白忙这一场，快进来一起吃早点！” 小宋婆婆早就煮了银耳粥，此时已经盛出来放在炉上温着。她本人则坐在炉边，为即将做好的衣服束边。 这件衣服是男装，显而易见是要给云霁霄的。凌树蕙只瞥了一眼，便乖顺地垂下头不四处乱看。 小宋婆婆见凌树蕙进来，有些奇怪，但立刻就听到姐姐解释：“刚才一出门就见到这小丫头吭哧吭哧帮咱们扫雪呢，不好让人家白忙活，就白请她一顿早饭啦！” 小宋婆婆听了，也和蔼笑道：“正是此理，来，小寒坐这里！” 她鬓发如银，脸上也堆着许多皱纹，老态尽显。但那双眼睛却是明亮又温柔，没有一点儿混浊之意，眼尾温和地下垂着，拖出了许多皱纹，仿佛笔墨干枯后写出来的岔了路的长撇。 即便如此，也可以想象她年轻时是如何的神采飞扬。 虽然说是姐妹，大宋婆婆却没有她这样，岁月都遮盖不住的美丽与气质。 凌树蕙先行了个礼道谢，才坐在小宋婆婆拉出来的绣墩上，只望着自己的碗筷，绝不往别处多看一眼。 喝过粥，她主动说道：“我去洗碗！” 一边说一边走下饭桌，却被大宋婆婆拉住。 “这孩子可真是待不住，来我们这儿做客就好好做着，有什么活计都让婆婆去做。不然人家知道了，还说我们两个老婆子没礼貌，净指使人家小姑娘！” 大宋婆婆利落地收拾好碗筷，端进厨房洗刷。 小宋婆婆见凌树蕙拘谨地坐在绣墩上，小手交叉着放在并起的膝盖上，有时忍不住轻轻搓着。 她温声道：“来炉边烤烤火，这儿暖和！” 凌树蕙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搬着绣墩来到炉边，一边将手放在炉边靠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小宋婆婆穿针引线。 小宋婆婆见她对这个很是好奇，便笑道：“小寒也想学做衣服吗？” 凌树蕙立刻亮着眼睛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娘是绣娘，我和她学过一点针线。” 反正陆小寒是以孤儿身份进的寒霜谷，根本没人知道身世，她可以随便瞎编。 “是吗！”小宋婆婆一下子兴奋起来，对凌树蕙的态度亲近不少，“原来小寒家里也是做这个的，那你对做衣服有兴趣吗？” “有的。”凌树蕙捣蒜一样点头，有些小得意地说，“娘亲还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呢！” 小宋婆婆呵呵笑了几声，摸摸凌树蕙的发丝：“那婆婆就教你做衣服，好不好？” 虽然凌树蕙这么说，可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天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1） 凌树蕙要的就是小宋婆婆这句许诺，当即答应下来。 小宋婆婆端了一盆温水让她洗手，然后将未束边的袖口交到她手上，演示了一下如何下针。 “怎么样，看得懂吗？” “看得懂。”凌树蕙自信答应，“阿娘也是这样做的。” “那小寒来试试。”小宋婆婆将针线交给凌树蕙，在一旁看着她如何运针。 于是就被凌树蕙细密整齐的针脚给吓到了。 束边并不难，只要知道怎么下针就行。但初学者最容易把针脚做得歪歪扭扭，最终越来越歪，一塌糊涂。 可这孩子却做得又快又好，没有一丁点儿的偏斜。 小宋婆婆心中震惊，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诧异问道：“小寒这一手是跟谁学的？” “跟阿娘学的呀！”凌树蕙理所当然地回答，把束好边的袖口展示给小宋婆婆，邀功讨赏似的问，“婆婆，你看我做得好不好？” “好，好。”小宋婆婆毫不吝惜地夸赞，“小寒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以后别去弄花草了，陪着婆婆一起做衣服好不好？” 这么乖巧又有天赋的孩子，她实在不舍得放走啊。 凌树蕙却不能答应，她最终的目的是撩到小老公，成为小老公的贴身侍女，小宋婆婆只是她的跳板。 可如果真的成了小宋婆婆的徒弟，那情况就变成了小宋婆婆前脚把毕生技艺传给自己，自己却转头就跟着少谷主跑了，这得让宋婆婆多伤心。 凌树蕙在实现自己目标的时候，不介意利用一些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利用会伤害到这些无辜的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 于是她假装悲伤地说：“阿娘死前说过，不让我学做衣服……”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但配合悲伤的神态，却能让人想到许多波谲云诡的故事。 小宋婆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即脑补出一场因技艺高超而被贵人利用，以至于下场凄惨的宅斗大戏，理解地点点头：“好，既然这是你阿娘的遗志，婆婆也不好逼你非学不可。” 她见凌树蕙眼巴巴地望着一旁的针线盒，体贴笑道：“不过以后小寒想玩玩针线，就到婆婆这儿来，我不教，你自己随便做，这总不算学了！” “嗯！”凌树蕙精神振奋地点点头，“谢谢婆婆！” 小宋婆婆对不能将这个好苗子收入门下还是有些遗憾，但见凌树蕙喜笑颜开，白净小脸上还残留着一抹冻出来的红晕，就如同清艳的芙蓉花一样，叫人不胜喜爱，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纵然不学做衣服，这孩子的聪颖乖巧也不会让她被埋没的。 小宋婆婆欣慰地想，低下头和凌树蕙一同为衣服束边。 没几天，凌树蕙就和两个宋婆婆彻底混熟，两人待她就如亲孙女一般，小宋婆婆甚至会帮她描一些花，让她拿去练手。 凌树蕙当然不需要练手，当年她做京城第一绣娘的本事，现在还一点儿没退呢。但她依旧将这些花草虫鱼的纹样绣好，每次都拿去给小宋婆婆评审，看得她每次都直呼埋没了人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2） 很快，凌树蕙就能接触到这些给内门弟子缝制的衣服。 谷中的生活其实不奢侈，但精致是真的精致，外门弟子且不论，内门弟子一年四季都要有特制的门派服饰，虽然是一色没有装饰的雪白，但料子是从江宁特意定制的白绡，按照四季流转钩织出不同的暗纹。 春装絮棉，暗纹是枝条舒展的蔷薇花；夏装轻便，暗纹是盛开的水芙蓉；秋装为双层夹衣，暗纹是九秋金菊；冬装则是沙狐皮为里的大氅，暗纹是雪中梅花。 可以说是相当低调的风骚了。 一个弟子一季能领到三件门派服，预备着哪一日出门见客。其余便装的话，则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和小宋婆婆单独制定。 这么算一下，四个内门弟子，其实工程量很不小，小宋婆婆又是绝不糊弄的性格，可以说是日日都很忙碌。 从前大宋婆婆也会帮忙，但也只能做一些不那么精细的杂活，大头还是只能让小宋婆婆一人扛。 如今有凌树蕙帮忙，两人倒是轻松了不少。 凌树蕙甚至能单人独力做完一件衣服，并且质量非常不错，这让小宋婆婆叹气的同时，也放心把一些活计分派给了她。正好现在是冬天，那些花草都被谷主收进暖阁自行照料，凌树蕙的莳花本职可以暂停一会儿，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两人。 而凌树蕙此时拿到的，就是云霁霄明年开春会上身的一件常服。 虽然是常服，但依旧是一色纯白。 可见她的小老公多么骚包。 凌树蕙做了一半，故意将衣服撂在没完全合上盖子的炉子边，站起身抻了抻懒腰，对另一旁专心刺绣的小宋婆婆笑了笑：“我去给婆婆倒杯茶来。” 小宋婆婆目不斜视地点点头，凌树蕙乐陶陶去倒了两杯茶，把自己的一口喝干，另一杯则放在小宋婆婆身旁的小几上。 刚做回自己的绣墩上，她就忍不住啊了一声，拿起白绡惊慌地给小宋婆婆看：“婆婆，这被烧了个洞出来！” 心里却是大喜。 这几天她一直把东西往炉子边放，又总是把炭火控制在合适状态里，现下终于凑出这么一个“巧合”。 小宋婆婆看到那个小洞，也没在意，说道：“重新做一件，这个别要了。” “可是……好浪费啊。”凌树蕙当然知道寒霜谷财大气粗不怕浪费，但她却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乞求地小宋婆婆，“我随便绣个什么东西补一补，好不好？” 小宋婆婆有些为难，其实她也不是奢侈浪费的人，而且今年送来的白绡数目比平日紧张，经不起造作，这时候绣上个花纹补上去才是最合适的。 但是少谷主似乎不喜欢衣服上有杂纹。 但也不曾明令禁止不许绣什么…… 望见凌树蕙自责又乞求的眼光，小宋婆婆终究答应下来：“那就绣上，我来补上，少谷主也不会怪罪的。” 凌树蕙哪能让她做，急急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我来，不能连累婆婆你。” 她绣的东西肯定不会惹怒小老公，但婆婆来就不一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3） 自从云霁霄在姑射洞天见过那个清雅明媚的小姑娘后，就像着了魔似的，每天行也思、坐也思，过分的时候，睡梦里也能见到那张小脸。 明明是鹿一样纯洁的面孔，偏偏笑起来小狐狸一样狡黠，让人明知她一肚子坏水，也忍不住让把她抱在怀里揉。 云霁霄依旧按部就班地起居、学习、练剑，但心里对那只小狐狸的思念与日俱增，到了快抑制不住的地步。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明年开春的新衣服。 这些衣服向来都是提前送的，他也没怎么在意，随便瞥了一眼就准备收进箱子里。 但一件衣服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这件衣服的衣襟处，绣上了一只姿态杳然的仙鹤。 银白的仙鹤并没有破坏掉纯白的美感，反而更为它添了几分出尘的仙气。 但这份仙气并不是吸引到云霁霄的原因，他只是觉得这针脚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他活了这十三年，压根就没接触过多少绣品，更别说这么精致的仙鹤了。 这可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莫名其妙觉得，这玩意儿是那小狐狸做出来的。 就这么一想，瞬间对小狐狸的思念破了表，他立刻扔下一副冲出门外，气呼呼地去找那只小狐狸。 凌树蕙正好帮小宋婆婆做完衣服，被大宋婆婆送出门外，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半路蹿出来一个大家伙，把她给吓了一跳，平静下来才发现是她家小老公，心里忍不住偷笑。 果然年纪太小了，还沉不住气。 凌树蕙挑起灯笼，让温暖的烛光照亮这张脸庞，侧头笑问：“小公子这是要我效仿前人，来一出故烧高烛照红妆吗？” 小狐狸的脸庞藏在烛光后，明明灭灭瞧不清楚，只有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云霁霄再见到她，心里那股烦闷之气消散了不少，但又因为自己这么没志气而产生了新的郁气，便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你总是这么油腔滑调，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油腔滑调？”凌树蕙眼珠微转，“明明是小公子你夤夜前来拦我，怎么反说我是油腔滑调呢？” 云霁霄又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气呼呼指着他，手指颤颤巍巍。 凌树蕙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指：“小公子家教严谨，自然知道随便指着旁人是很不礼貌的。” 被柔软的小手握住，云霁霄顷刻就乱了分寸，抽出手指连连后退几步，捂着手指出身，仿佛刚才不是被人轻轻握了下手指，而是被整根削断了手指。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云霁霄只觉得这根手指酥酥麻麻的，完全不像还长在自己身上。 凌树蕙看小老公这么惊慌失措，心里偷笑，又有几分罪恶感。 他还是个孩子呀！不能这么露骨的！ 想到这里，凌树蕙连忙轻咳几声，向云霁霄发出邀请：“风这么大，在外面待着会伤寒的，公子要是不嫌弃，不如到我屋里坐坐？” 云霁霄刚回过神来，又被这句话砸愣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4） 到女孩子的闺房去？这对云霁霄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虽然师姐师妹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但她们一向严守男女大防，别说进闺房了，七岁之后云霁霄连他们的院子都不能进。 云霁霄才十三岁，也想不到什么会被和谐的东西，但只是想想一个处处都小狐狸的踪迹与标记的房间，他就不由自主地红起脸来。 “不——”拒绝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凌树蕙猝然一拉，剩下的全被堵回了嗓子里。 凌树蕙拉着他一路跑回自己的小院，点上烛火把小老公按在凳子上。随后也不管他，将炉子里烧到半灰的炭火重新点亮，又添了些新柴进去，将整个房间都熏得暖烘烘的，才坐会他身边。 “这样暖暖和和地说话，不是比在外面吃冷风强嘛！” 把小老公冻坏了，她找谁哭去！ 云霁霄脸颊绯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窘的。 他不说话，凌树蕙也不急着说，默默支颐望着他。 逗弄小正太是真的有意思，得趁着现在多逗几回，以后长大可就没机会了！ 云霁霄年纪还小，还没有完全张开，但眉眼的精致俊朗已经令人吃惊。 他生有一双瑞凤眼，但不同于谢觅松的阴郁贵气，云霁霄的凤眼英气勃勃，当真如同雏凤清眼一般，令人见之忘俗。 凌树蕙边看边想，她的小老公还挺会挑人的，每次附身的皮相都长得这么好，着实让她过了一把眼福。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云霁霄略有些不自在地问。 “公子长得好看呀！”凌树蕙理所当然地回答。 云霁霄轻咳两声，强迫自己压下嘴角的笑意：“你别整天想着这些溜须拍马的事，我不会上当的。” 凌树蕙真诚地盯着他：“我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公子要是不信，我把它掏出来给你瞧瞧！” “不用！”云霁霄连忙阻止，心想这小狐狸说话真是没轻重，懂不懂死啊活啊的，真是叫人担忧。 他环顾周围，见凌树蕙居所简陋，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唯桌上摆着一只绣花篮子，便知道她平日里大多是怎样消遣。犹豫了一番，云霁霄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教你读书，不过也只能教你这些而已，你不能再想着去偷我们寒霜谷的武功了。” 云霁霄虽然小，但并不傻，从没正式见面时那几番试探就能看出来，他不仅不傻，还心机深沉。虽然对凌树蕙有滤镜，不愿意深究她私闯禁地的罪过，但不代表他真的相信凌树蕙那些仰慕他的鬼话。 只要稍一想想，便明白凌树蕙是为了什么。 凌树蕙微微挑眉：“公子想教我读书？怎么教？每天晚上偷偷来我这边吗？这要是叫谷主知道了，只怕会更加生气。” 云霁霄俊脸微红：“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瞒过别人的。” “那好。”凌树蕙也不打算和他死犟，“公子你有什么计划，都等到日后再说。这会儿夜深了，您还是快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5） “别急着赶我走！”云霁霄突然硬气起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的！” 凌树蕙也气定神闲，站起身从橱柜上取下一罐茶叶，抓起一把放进壶里冲开，将就着倒了一杯给云霁霄。 这可比当年给谢觅松泡的功夫茶粗糙多了。 但云霁霄也不是那么精细的人，对这些压根儿不挑。 他捏着杯子，望着茶水中烛光的倒影问道：“我收到的开春衣服，有一件被绣上了仙鹤，这是你做的。” “是啊。”凌树蕙点点头，“那件衣服被火星子烧出一个洞来，我想就此废弃了也不好，就自作主张绣了只仙鹤上去。” 云霁霄听着她的回答，眉头紧紧蹙起。 小宋婆婆负责衣物绣制，谷内人人皆知，凌树蕙会知道也不奇怪，但是她在那么短时间内就得到小宋婆婆的信任，甚至明目张胆在衣服上玩花样，可见她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的。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云霁霄闭目问道。 凌树蕙看他神情凝重，就知道小老公又在脑补谍战大戏，说不定还在纠结要不要杀了她，便不直接回答，而是取下腰间的一只香囊，凑到他鼻尖微微晃着：“在这上面呢，你倒是睁开眼来瞧瞧呀！” 梅花的冷香在鼻尖摇曳，欲拒还迎地在心头撩动，云霁霄忍不住睁开眼睛，接过那只荷包就着灯光查看。 “陆小寒？”云霁霄看清上面的小字，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识字。” “认得常用的字，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凌树蕙一把夺回云霁霄手里的荷包，要他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云霁霄顺势转过头来望着她，心里十分复杂。 不知为何，他总觉的眼前这只小狐狸和那个名字是对不上号的。 凌树蕙眨眨眼，笑道：“公子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云霁霄微微曲张刚才捏着荷包的手指，心里的空洞感越来越强。 凌树蕙知道小老公正在经历道德与美色的剧烈挣扎，也不打搅他，任由他自己想去。 这个人曾经说过她是珍贵的，那么现在就让自己试验一下，自己在这个人眼里到底有多么珍贵。 灯光如豆，灼烧得红烛点点泪下，烛芯在火焰之中噼啪作响，向下弯曲。 凌树蕙故意拿起一把银剪，将过长的烛芯剪掉。 剔去烧干的烛芯后，火焰猛地蹿高，蹿出一丝蓝焰。 云霁霄默默望着她的手，和手上锋利的银剪，始终一动不动。 “天真的晚了。”凌树蕙见他始终在犹豫，心里宽慰地笑了笑，主动下了逐客令，“小公子还是快走，明天我还要早起帮宋婆婆做衣服呢。” 云霁霄乖乖站起身，打开走进一片月色雪色之中。 凌树蕙看他连背影都透露着不解，心中好笑得很，关上门捂嘴偷笑，笑了一会儿，便哼着歌宽衣解带上床睡觉、。 果然，她是很珍贵的存在，是不可以被随便毁弃的存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6） 凌树蕙从来都知道，如果有一种感情会让人抛弃一切道德准则、抛弃一切伦理法律，那这种感情一定不是爱，而是病态的狂热。 她渴望有人能给她无保留的爱，但她并不希望被人这样狂热地“爱”着。 如果云霁霄能在这种情况下被她打动，抛弃一切顾虑，只满足她的愿望，那她也许会害怕。 这种狂热代表了不理智，而她不希望与自己并肩前行的人是个不理智的家伙。 幸好，云霁霄的确不是这样的人，他很清醒，即便才十三岁，本身就处于一个容易狂热的年纪，他也比大多数人都清醒。 即便面对的是自己，他也不会轻易放下戒心与责任。 啊，她的小老公怎么这么优秀！ 凌树蕙噙着一缕笑意沉入梦乡。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平静，谁都不知道云霁霄曾经来找过她。凌树蕙也不着急，按部就班帮小宋婆婆做完剩下的衣服，每天晚上独自挑灯回院。 这天晚上，她推开院门，发现房中灯火闪亮，不由得心里发笑。 他比她想得还着急。 “小公子又来找我做什么？”凌树蕙走进房间，将灯笼熄了放在地上。 云霁霄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桌上垒着一摞书。 “我答应过，要教你读书的，不能言而无信。”他的语气古井不波，面色也冷硬如冰。 但他的眼神始终不敢和凌树蕙对上，这就泄露了他心里的忐忑。 凌树蕙笑笑，坐在他身边一口答应：“好呀，公子准备从哪里开始教呢？” 云霁霄抽出一本《诗经》：“从这本开始。” 凌树蕙依旧含笑答应：“好，公子教我，我一定认真学！” 云霁霄不正眼看她，只是低着头翻书，将第一篇《周南·关雎》指给她看：“会读吗？” 凌树蕙缓缓摇头：“不会！” 云霁霄微微蹙眉，用手指着字一个一个教给她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凌树蕙认认真真跟着读，却不看书本，只打量着云霁霄的侧脸。 难怪杜丽娘被一首关雎挑动思春之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的确是说中了无数慕艾之人的心思。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云霁霄停滞下来，回想起自从见到这小狐狸后，每天寝食难安的样子，也算得辗转反侧…… “算了算了！”他突然把书翻乱，“我不教这一篇，我们换一首。” 凌树蕙袖手旁观小老公的窘态，又忍不住偷笑。 云霁霄察觉到她在偷笑，侧目瞪了她一眼。 凌树蕙非但不收敛，反而笑得更肆无忌惮，气得云霁霄心中冒火却又无可奈何，随手翻到一首诗，便将书砸在她面前：“别笑了，继续学！” “东山？”凌树蕙望着那两个字，好奇地念出来。 “跟着我读。”云霁霄冷着脸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凌树蕙眼中莫名浮现出一幅画面，烟雨迷离的天幕下，一座水雾交缠的山影渐渐逼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7）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凌树蕙望着这一行话，只觉得意境异常悠远。 新婚之时，黄莺披新羽，在阳光之下划过明媚的弧线。高头大马载着姑娘出嫁，在一片醉人的春光里。 这时候的新人，似乎被天地万灵祝福着，是可以想见的亮眼的幸福…… “你在想什么？”云霁霄见她久久没有动静，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在出神，便出声问道。 凌树蕙回过神来，笑道：“我在想，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这句话说得真好。” “怎么好了？”云霁霄不由自主问。 凌树蕙捧起茶杯：“我想这世上，无论什么东西的开头，总是非常美好的，婚姻、友情，开始的那一天总是很美好的。但是那种明媚的幸福，看起来终究是太虚幻了。阳光总要被乌云遮住，如果能在零雨其濛中，依旧保持着这样的美好，那看起来才算可靠一些。” “我想这首诗里写的‘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虽然是往美好的方向想象，想象他们新婚时那么美好，此时重逢自然更加美好。但现实往往不会那么美好的，所以诗人是不是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呢？是不是在畅享的时候，心底也十分不安呢？” 云霁霄轻哼一声：“我还当你有什么高论呢！” “我大字不识几个，能有什么高论？”凌树蕙大大方方地装文盲，“正因为没什么见识，所以要麻烦公子悉心教导啊！” 她抿了一口茶水，而后便意识到茶水中的味道有异，不由拧起眉头，抬头看向云霁霄。 “我在里面放了些东西。”云霁霄躲着她的目光说，“不会伤到你，但是会让你听命与我，从此不能违背我的吩咐。你要是喝下去，我就能相信你。若是不愿意和，那就离开。” 凌树蕙：“……” 小老公你是不是以为我品不出蔗糖的味道？ 凌树蕙简直无语，觉得这简直是侮辱她的智商。但转念间就想起来，这是古代，蔗糖的确是挺少见的。 这么说来，他还是费了些心思来忽悠她的。 想到这里，凌树蕙心情好了些许，将茶水一口饮下，还把底儿倒过来给他看了看，示意自己全喝干了。 云霁霄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担忧，但终于敢正眼看她了：“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一直听我的话，我就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就多谢公子了！”凌树蕙配合地回答。 云霁霄犹豫地问：“你想……要些什么？” 他大概猜得到，无非就是那些武功。他不会给，但是可以…… “我想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公子能答应吗？”凌树蕙爽快回答。 云霁霄一下愣住，望着她温柔的眼睛：“你真的者想要这个？” 凌树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只想要一直陪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8） 两个月过去，年岁之后这个寒冷的冬天将近尾声，凌树蕙也不知道云霁霄用了些什么方法，居然真的把她调进了内门，不过不是做他的侍女，而是做伴读。 小宋婆婆也知道了她要进内门做伴读这件事，但并不知道是给谁做伴读，还以为谷里难得有和弟子们年纪一样大的，谷主不忍心她无书可读，便也由衷为她高兴，叮嘱她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谷主的一番美意。 “谷主怎么就答应了你？”凌树蕙整理着自己的包裹，把衣服拿出来放进箱子里锁好，一边收拾一边好奇地问云霁霄。他的院子要比自己的大，也有个耳房供自己住，不至于两人挤在一起尴尬。 云霁霄脸颊微红：“你用不着知道。” 他不说，凌树蕙也就不在乎，坐在桌边，拿着一只芦柑轻轻剥开，分出两半递给他。 “你吃。”云霁霄把她的手挡回去，回想起自己和父亲扯的谎，说她有间谍的嫌疑，但无凭无据，不能随意处置，必须放在身边监视，不由颊上更红。 而且父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想来也不是对他的意图全无察觉…… 凌树蕙咬了一瓣芦柑，一边细品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绽开，一边欣赏小老公的表情，一个柑子吃光了，才满意地站起身继续收拾。 很快，凌树蕙就以伴读的名义和另外几个弟子在课堂上会面。 大师姐冉秋华，十四岁，人如其名，如傲秋菊花一般冷艳动人，见到凌树蕙也不如何惊讶，只点点头示意，而后便自顾自读书去了。 她是大师姐，即便从身份上来说云霁霄要更高贵些，但她也占着一个年长的好处，何况人又谨言老成，大家对她向来都毕恭毕敬，凌树蕙也不会没眼色去打扰她。 二师兄凌霜，是凌树蕙的本家，人生得清秀内敛，见人自己先怯三分，比女孩子还惹人怜爱，他碍于身份之别，也不与凌树蕙多讲话。 只有小师妹郑容清，年纪尚小，没有完全长开，但脸蛋圆乎乎的很可爱。她对凌树蕙有些暗搓搓的敌对，心里也酸溜溜的。 可以理解，小孩子最不喜欢突然插进小集体的人，与郑容清来说，凌树蕙和她差不多大，容貌又比她抢眼，突然横插进来，无疑是要抢走她身上的所有注意，自然让她不能不敌视。 “师兄，师父怎么突然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伴读？”郑容清私底下问云霁霄。 云霁霄当然不好意思明说因为自己春心萌动了，胡乱搪塞一通：“怎么样也无所谓，反正她都跟着我了，大家以后一起上课，不是也热闹一些嘛。” 说话间，夫子走进教室，云霁霄趁机转回身去，望着眼前的书本，似乎无比认真地预习。郑容清见他不理自己了，气得直跺脚。 凌树蕙全程磨墨，仿佛一个字也没听到一般，待到云霁霄转过身来，正好将手边磨好了墨的砚台递给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19） 夫子虽然住在外门，但并不认识凌树蕙，不过四只羊也是赶，五只羊也是放，他也没多看凌树蕙，翻开书便开始讲课。 夫子的水平还是有的，一堂课下来，倒没有想象中的枯燥。凌树蕙听得认真，被夫子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也回答得不错，让夫子印象很好。 郑容清看得更酸溜溜了，下午到演武场去习武，见凌树蕙也跟了过来，心里的不满达到顶峰，被直接引爆：“为什么她也要跟过来？师父干脆不要叫她当伴读了，直接把她收了当徒弟算了！” 一边说一边气愤地扔下剑，撇过头去不理人。 云霁霄起初还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和师兄师姐站在旁边一筹莫展。 凌树蕙则对这种小孩子脾气最了解，在云霁霄耳边说了几句话，冲他眨眨眼要她去。没想到云霁霄皱了皱眉，把凌树蕙的原话转告了冉秋华，要大师姐代她去劝说。 冉秋华点点头答应，叫他们继续练剑，自己则走到生闷气的郑容清跟前，揽着她的肩柔声劝慰：“好妹妹，咱们都是从穷苦人家被师父抱来的，自小就被教导要亲密友爱，往正道上走，不能迷失于浮华之中，堕了为人的志气，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我没忘。”郑容清不明白师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冉秋华笑道：“既然没忘，怎么今天突然就为了个伴读的事生气到这样？她不是比我们更苦么，做不得师父的弟子，只能在外门莳花弄草。如今师父开恩，让她和我们一起读书，是为着让她不至于堕入蒙昧愚钝，将来能有个好些的归宿，这是师父的远见，也是咱们应该学习的，如今你不体会师父这一番苦心，还反过来挤兑陆姑娘，你说说，是不是有负师父的教导？” 郑容清蹙眉深思，乖乖低头认错：“是我想糊涂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冉秋华轻轻点头，“我呢，也不求你去和陆姑娘道歉，但是从今往后，你再不可如此冲动妄为了，知道吗？” “知道了。”郑容清依旧乖乖点头。 谷主对几个人的教育非常成功，郑容清虽然年纪小，但并不是不知道自省的。练剑事，她看着凌树蕙独自窝在角落里，练习劈刺斩抹的基础剑术，心里就默默自省了一遍。 她看凌树蕙不顺眼，除了不再是老幺，被抢走了注意力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长得比自己好看，哪怕现在两人都还小，也能看得出来，凌树蕙要比她好看很多，以后长开了差距就更大。 女人有时候是非常简单的，极容易出现这样一见面就觉得不顺眼，而不顺眼越来越浓重，最终演变成势不两立的情况。 话本上没少写呢。 幸好现在大师姐将她一语点醒，否则接下来她越陷越深、心魔深重的时候，再想要拔除可就难了。 郑容清默默叹了口气，收回对凌树蕙打量的目光默默练剑。 心中却记下了这条训诫，嫉妒是无根火，要好好克制、时时自省才行，否则将来必然要引火自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0） 凌树蕙在整个事件中，除了开始提点过冉秋华外，便再也没有关注过，专心致志于自己的剑术练习上，比郑容清她们还要认真许多。 不过这个身子是真的不适合练武，经脉细弱练内功不易出效果，肉嫩骨脆又不适合长期连外功，可以说是妥妥的废柴一个。 这也是五毒教主特意挑选的，即便这群圣女中有人生了私心，想要偷偷练习武功以图反抗，也不能翻起什么大浪。 原女主成寐则是一个例外，她虽然体质不佳，但心性毅力极坚，非常符合她所偷取的《正气诀》心法要求，故而修习起来速度飞快，甚至打破了身体的桎梏，令她三年之内就暗自修炼为一流高手，又有不少奇遇，服用了千年寒蛟的内丹，不仅把催心蛊给冻死了，还直接她的内力提升到震古烁今的地步。 最后，成寐找上门来，将抢了她功名的陆小寒虐杀致死。 陆小寒是被放血致死的，捆在木桩上，在手腕处割了一个小口，接连放了几条水蛭，将她活活吸成了一具人干。 这个在书里只是提了一嘴，但在陆小寒的记忆里，却像看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地放映出来。 终生阴影。 凌树蕙倒是不在意这个，毕竟不走原剧情，就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但出于原主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她还是要好好习武的。 云霁霄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在没有探明她的情况之前，最多让她学习一些剑法皮毛，绝随便把姑射心经教给她。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云霁霄考察之中，直接决定了接下来他会如何对待她。 即便不如此，为了保命，她也一样会好好学。 剑法再皮毛，学了也比不学强。 如此几月下来，云霁霄对于凌树蕙彻底放下戒心。 她在武学方面真的没有天赋。 不是说脑子笨，而是身体素质跟不上，如此一来，只要不让她离开自己眼界，她也就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这么一想，云霁霄更加坚定了要把凌树蕙绑在身边的念头。 只是出于对寒霜谷的保护，绝对没有一点儿私心！ 寒霜谷位置极偏北，只有在盛夏之时，才能感受到太阳是热腾腾的。此时谷中芍药盛开，朱红耀目，云霁霄经过花园时，忍不住折了一支半开的芍药花带回去。 他想把这支花插到小狐狸的鬓发上，但房间内却压根也没有小狐狸的踪迹。 云霁霄心中一惊，抛下花来到耳房，听到里面有动静才放下心来，叩叩门大声喊：“陆小寒，陆小寒你在里面吗？” 半晌，里面才传出来一句有力无气的应答：“在……” 云霁霄稍稍放下的心因为这声虚弱的回应再次高高提起：“你没事？生病了吗？我进去瞧瞧！” “别进来！”凌树蕙虚弱的恫吓更让他担忧了，直接踹开房门冲进去。 只见凌树蕙紧紧蜷缩在床上背对着他，咬着被角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云霁霄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扳过来，却又怕弄疼了她，让她更痛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1） 云霁霄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凌树蕙的太阳穴上探了探，而后就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了回来，惊慌地拉住她的手：“小寒你到底怎么了？” 凌树蕙哪里有经历回答他，轻轻哼了几句要他赶紧躲开。 云霁霄怎么可能离开，捏着那只细骨伶仃的手腕，默默探听她的脉象，良久才从杂乱的脉音中探查到她心脏之中似乎有异物，正不断催生心火，灼烧她本就脆弱的经脉。 “你是不是被下了蛊虫？”云霁霄轻声问道，边问边将自己的内力注入她体内，为缓解灼热。 寒气入体便如同冰水覆于火焰上，虽然不能彻底扑灭凶火，却也让她好受许多。 凌树蕙恢复些许神智，睁开眼睛，但视线内的云霁霄仍然是模糊不清。 “你别、别这么做……”她虚弱地说，“不值当。” 云霁霄和陆小寒不一样，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但再天赋异禀，现在也才十四，内力根本不足以支持她抵抗催心蛊。 催心蛊要是有这么容易抵抗，五毒教主也不会用它来控制圣女们了。原作中唯一一个成功驱逐了催心蛊的成寐，靠得根本不是她的内力，而是那头快成精的寒蛟。 凌树蕙实在舍不得小老公辛苦积攒的真气浪费在自己身上，当即便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云霁霄死死握住。 “别动！”云霁霄紧紧箍住她，强行将内力灌注进她体内。 凌树蕙见他初露棱角的脸上满是执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可真是死较劲。 最难熬的时刻过去后，凌树蕙立刻撑着力气坐起来，摆脱云霁霄的手：“好了好了，别再给我送内力，真的不值当了。” 云霁霄见她神情严肃，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又皱眉问道：“你这蛊虫多长时间作一次妖？” 凌树蕙听到这个，不由苦笑：“每月一次。” 比大姨妈还准时。 云霁霄眉头皱得更紧：“一月一次！就是说这半年，你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凌树蕙点点头，见他眼含心疼，便劝慰道：“没关系的，发作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云霁霄没说话，默默倒了杯茶给凌树蕙漱口，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因灼痛而苍白的小脸。 凌树蕙抬眸望着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他轻拍凌树蕙的肩，起身离开，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凌树蕙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会子他应该挺纠结的，若是不将姑射心经教给自己，那催心蛊再发作几次，她就可以见佛祖去了。但要是给了自己……这蛊虫已经暴露了她五毒教卧底的身份，只要他还有一点少谷主的责任感，就决不能将秘籍教给她。 情况可谓进退维谷，小老公会怎么办呢？ 凌树蕙默默地想，好像怎么做都会让他心里难受。 但云霁霄就是云霁霄，他居然还真想到了一个比较两全的法子。 “我到寒冰洞练功去，你自己待着可别惹祸啊！”凌树蕙第二天一早就看到这张纸条，心里惊奇不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2） 他真就把这句话写在纸条上了！凌树蕙捏着手里的字条，无奈笑笑。 寒冰洞这个存在，陆小寒曾经在郑容清口中听到过，知道那是姑射洞天之内的一个密室，洞内寒气刺骨，十分有助于修炼寒霜谷内功。 云霁霄担心她体内的蛊虫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但又出于少谷主的责任，不能将姑射心经给她，于是就只能这么做，在寒冰洞内拼命修炼内力，然后来帮她压抑蛊虫。 小老公就没有想到，她要真是卧底，能趁着他闭关的机会再去姑射洞天一次，把武功给偷出来？ 也许心底里已经相信她了。 想到这里，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 再次见到云霁霄是半个月后，一见面，凌树蕙就惊讶于他内息的沉稳。 “你这半个月都练功去了吗？”凌树蕙诧异地问，不能相信区区半个月，就能让他进步这么多。 云霁霄微微点头：“以后每个月，我都花一半时间到寒冰洞，应该能一直控制住你体内的蛊虫。” 之所以不能一个月全待在洞内，是因为寒气太盛，也会伤害到经脉。云霁霄如今还在成长，体内骨骼血肉都很柔嫩，自然不能在其中久待。 待上半个月，用近乎自虐的程度来修习武功，剩下半个月则在外活动，慢慢消化突飞猛进的内力。这既不会让云霁霄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也不会让他白用功。 不过日后，他内力基础有所上升，便可以适当延长待在寒冰洞内的时间。届时内力增长得更快，对蛊虫的压制也会更有力。 把这些给凌树蕙解释清楚，云霁霄有些期待地望着凌树蕙。 凌树蕙微微一笑：“劳烦你为我这样费心了。” “我心甘情愿的，不费什么心。”云霁霄脸颊又红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于云霁霄到寒冰洞修炼这回事，冉秋华和凌霜都没说什么，郑容清却是好奇地围着重新回到学堂的云霁霄：“师兄，你真的在寒冰洞里呆了这么久啊！” 云霁霄点点头，余光瞥到凌树蕙正侧耳细听两人的话，不由出声道：“是，以后还要待更长时间呢。” “啊！”郑容清惊叹一声，“那也太辛苦了！师兄，你就是想当天下第一也不用这样啊？在寒冰洞待那么久，脑子都会冻傻的！” 凌树蕙微微蹙眉，冻傻？这是什么说法？ “别这么说。”云霁霄也连忙反驳，“你受不了冻，可不是寒冰洞有什么艰苦，我在里面带着就挺好的。” 郑容清才不相信：“上回咱们进去呆了半天，我手就被冻伤了，你不也说自己腿被冻麻了吗？怎么现在就换说法了？” 云霁霄轻咳两声：“我上回那是附和你的，不然光你被冻伤了，你不觉得没面子嘛。我其实根本就不害怕里面的寒气！” 凌树蕙忍不住打断两人：“夫子来了，先歇歇嘴。” 两人这才停下争论，拿起各自的课本轻声读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3） 凌树蕙见两人这样子，心里偷笑。 云霁霄那些小心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又想借着郑容清的嘴说明他在寒冰洞过得多么艰苦，又害怕说太重了引得她担心，所以逗引得人家说了话又连忙反驳。 小师妹估计要被他这反复的样子给气死了。 笑归笑，凌树蕙也很承他这一番好意，之后的日子里，一直潜心陪伴在他身边，也不刻意假装温顺乖巧，纯粹以本来性格和他相处。 不知不觉间，四年过去。 云霁霄已经从稚嫩的少年成长为风采毕露的青年，丹凤眼更加皎然有神，剑眉斜挑，英气勃发。 凌树蕙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原本钝圆的杏眼微微变长了些，但依旧如小鹿一般惹人怜爱，与云霁霄站在一处，便如凤凰口中衔着的一支芙蓉花。 这一年，云霁霄准备出门游历。 这也不算特殊，寒霜谷本就有规定，弟子成年之后，要自行出门游历一番。大师姐冉秋华和二师兄凌霜已经先一步出门游历去了，云霁霄不过提早两年而已。 他在几个师兄妹之间，武功本就最高，此时也已将姑射心经与冰霜素心剑法修炼到深处，留在谷内，谷主也无甚可教，不如让他出去逛逛。 凌树蕙自然也要和云霁霄一同出门，事实上，云霁霄急着出门，也是为了她。 “小寒姐姐，你真得要和他一起去啊？”临走之前，郑容清拉着凌树蕙依依不舍。 凌树蕙一走，她就成了谷中仅剩的年轻人了，着实无聊得很。 而且如此一来，师父把注意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可也还不知道要繁重到什么地步呢！ 凌树蕙知道她想什么，但也只能无奈笑笑：“我自然要和少谷主一同的。” “可是……可是你的武功跟不上他呀，万一他做大死往什么龙潭虎穴去闯，你不就完了吗？”郑容清努力想把小伙伴劝留下来。 奈何凌树蕙心意已决，笑道：“我也知道自己武功有所不如，但少谷主是有分寸的人，他不会随便往危险地带走的。何况出门见识见识，不是比闷在谷内要强很多吗？” 郑容清眉头紧拧：“是啊，到外面玩玩比留在谷内强得多，可惜我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去！” 凌树蕙笑劝道：“你也不过再等两年就能出门了，不必急于此一时。” “也许。”郑容清意兴索然，被凌树蕙塞了两个做工精致的荷包才郁郁不平地回家去了。 凌树蕙又和两位宋婆婆告别，第二天一早，便背好行囊，踏着霜雪和云霁霄一同离开待了几年的寒霜谷。 她虽没有学习姑射心经，但后来学了一门名叫《滕六本诀》的心法，算是姑射心经所延伸出来的一门较弱的心法，也学到了冰心素霜剑，练得纯熟圆融绝不下于云霁霄。此时也勉强有二流高手的实力了，和云霁霄一同闯荡江湖，绝不会脱了他的后腿，甚至也还能有所助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4） 寒霜谷位于极北之地，最近的一座小市镇，离此也有百里之遥。不过云霁霄和凌树蕙的轻功都极好，一日之内，便抵达市镇。 此时隆冬将去，春还未归，这个小镇上还冷得很，积雪也未化光，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室外活动。两人在街上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规模不大的客栈，二话不说住了进去。 两人本就容貌出众，又穿着一身打眼白衣，伙计在这穷乡僻壤里住了二十年，哪里见过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当即看的眼睛都直了。 云霁霄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点头哈腰问道：“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房。”凌树蕙交了五钱的碎银子，含笑道，“也劳烦小二哥帮忙置办晚饭，给我们送上去。” “没问题没问题！”伙计收下银子，忙引着两人上楼，找了两间挨着的房间给人。 “多谢小二哥，我们自己收拾就好，您请先下去备饭。”见小二想要接过包袱，凌树蕙后退一步，笑着下了逐客令。 伙计呵呵笑笑，答应着下了楼。 凌树蕙把包袱放在桌上，点上屋角的炉子，瞥着云霁霄：“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想往哪里走了。” 虽然云霁霄一直说天大地大，他们随风漂流任意东西就好，但凌树蕙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什么计划。 “我来。”云霁霄夺过火箸，搅动炉中的木炭。 凌树蕙仍旧坐在原处，和他挨得极近：“你倒是回答我呀，我们到哪儿去？我可不想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跟在你身边。” 云霁霄合上盖子：“我到另一个房间把炉子点上。” 凌树蕙立刻拉住他：“你给我回来！” 她站起身，搂着他的脖子，用整个身子的重量把云霁霄压在椅子上：“在寒霜谷的时候，你干什么都不和我清楚也就算了，反正寒霜谷里没什么事，我忍也就忍了。可咱们现在是在外面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多么勾心斗角？这你还什么打算都不告诉我，那哪天我被人挑拨离间弃你远去了，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云霁霄眉尖为蹙，拍拍她的手背：“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不！一起来你就跑了！”凌树蕙非但不撒手，还压得更紧，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有什么话就这么说！” 好不容易熬到小老公长大了，不把早先年的油揩回来也台对不住自己了。 云霁霄无奈，只好说道：“我打算去苗疆，你满意了。” “苗疆……”这和凌树蕙猜想的几个地点差不多，“你去苗疆做什么？找帮我驱蛊的法子吗？” 苗疆盛产蛊虫，五毒教便是那边的第一大派，蛊毒之厉害，江湖人尽皆知。而苗疆离此有万里之遥，云霁霄想去苗疆，除了学习驱蛊之术帮她摆脱催心蛊的掌控，不可能再有别的理由了。 云霁霄被她直白地点破心思，心中有几分窘，但他已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脸红，面色不动道：“你想多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5） 凌树蕙可不会放弃这个挑逗的好机会。 小老公只能嘴上撩一撩，大老公可不能只动口不动手了。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想多了呀？”她挑起云霁霄的一缕鬓发在指尖绕圈，“苗疆离这边远得很，你又不像话本里的仙人一样，能乘奔御风一日千里。要不是为了我，你干嘛不远万里往那边走？” 其实近处也不是没有解决蛊虫的法子，比如那条千年寒蛟，送上门给女主的机缘，就在寒霜谷几百里外的冰潭中憩息。 不过之前新的任务要求出台后，管理局也增加了对女主机缘的保护，像这种能直接影响到其生死问题的机缘，凌树蕙不可以随便抢夺。 如果云霁霄无意间带着她撞上了，那可以算是天意，但她不能自己主动提起来，那样就是违禁，会被扣分，并且算作任务失败。 凌树蕙不能说寒蛟的事，云霁霄一个在寒霜谷幽居了十几年的人，认识世界的途径只来自于父亲搜罗的群书，怎么可能知道寒蛟这种根本没多少活人见过的古兽。 去苗疆是他能想到的最省力的方法了。 云霁霄忽地轻哼一声：“我自己想长长见识，与你无关。” “无关就无关，”凌树蕙从他嘴里撬出了话，也就不和他犟了，“只要公子你记得，以后不管有关无关，都要告诉我！” 云霁霄没说话，凌树蕙就当他默认了，正好活计来送饭菜，她趁势从云霁霄身上起身，为活计开门，从他手中接过托盘，笑眯眯将人打发走。 “快吃晚饭！”她捏着两根筷子在云霁霄肩上拍了拍。 云霁霄默不作声，两人吃过晚饭，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便从镇上买到两匹好马，星夜兼程往南走。 一路上气候渐渐暖和，两人也从大氅换成夹衣，最后换上了绫罗单衣。 这日来到荆州城，已经是暮春时节，云霁霄虽然初出茅庐，但已经继承了江湖前辈们的优良传统，劫富济贫。 一路过来，两人捣毁了不少土匪窝点，搜罗到不少金银珠宝，有些换了银子，剪碎分给附近的贫苦人家，有些则换成银票，直接带走。 到达荆州时，两人手里已经有了几千两的银票，兜里既然不缺钱，花钱便十分大手大脚，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酒菜，要不是云霁霄死命拦着，凌树蕙甚至想去秦楼楚馆瞧一瞧，看看这武侠世界的青楼业务和宅斗世界有什么不同。 云霁霄严厉斥责她这种龌龊思想，拘着她哪儿都不让去，凌树蕙也无所谓，反正也就一时好奇而已，看不到就看不到，守着老公别让他继续脑补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日，凌树蕙下楼叫水时，和一个坐在角落的精瘦男人对上眼。 那那人瘦得猴儿一样，一双黄豆眼滴溜溜转，满是精光**。凌树蕙心中登时一动，和伙计吩咐完后，不声不响地上楼去了。 一上楼她就拉住云霁霄：“有人盯上我了，你想办法解决一下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6） “你说什么？”云霁霄捏着毛笔发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下面有个人，刚才直勾勾盯着我看。”凌树蕙一把抢过他的毛笔扔在桌上，捧着他的脸要他看向自己，“你就不觉得紧张吗？” 云霁霄眉头微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若无其事道：“为什么要紧张？” 凌树蕙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气得直揉他的脸，直到揉变形了才愤愤收回手，捡起扔在桌上的笔还给他：“过来的时候路上就有人传，荆州城里有采花贼，不知道多少姑娘遭了殃，你不觉得我可能会被这种小贼盯上吗？” “你？”云霁霄侧头睨了她一眼，淡然摇头，“不会的，你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脸。” “不好惹吗？”凌树蕙不由得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是吧，这明明是张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小白莲脸啊，哪里不好惹了？ 云霁霄无奈，几笔结束手头的家信，封好收进怀里，拉回凌树蕙的注意力：“放心好了，今晚我不睡觉，就在你身旁打坐练功，要是真有人进来，一定叫他有去无回。” “这可是你说的啊！”凌树蕙放下镜子，撑着桌子望着他，“不许反悔！” “有什么好反悔的。”云霁霄对她这样的热情总是招架不住。 凌树蕙轻哼一声：“那就这样吧，我叫了热水，一会儿就从上来了，你早点洗漱好，我也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儿起来去看清蠡园的杜鹃花。” 清蠡园是荆州城有名的顾及，园中天然生成杜鹃花海，漫山遍野如同霞海一般，两人路上就听到过它的名声，此时正赶上合适的时令，没理由不去瞧瞧。 当天晚上，云霁霄果然守在凌树蕙的房内，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闭目打坐，直到鸡鸣破曙才睁开眼睛，望着屏幕后慢慢坐起的影子：“我下去叫人传饭，你好好洗漱吧。” “嗯。”凌树蕙轻轻回了一声，淡得几乎听不到，显然因为刚睡醒而没力气答应。 云霁霄推门离开，和伙计吩咐了一声后便重新回到楼上，但经过凌树蕙的房间时，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声响。 他心中微动，推门进去，发现昏暗的室内半个人影也没有。 窗户紧紧锁着，门扉也没有开启的痕迹，云霁霄走遍整个房间，却没看到一点儿挣扎的痕迹，仿佛凌树蕙整个直接从房间里蒸发了一样。 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云霁霄连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从昨天到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以及方才下楼传饭时那短短时间内的一切动静。 床上的被子散乱铺着，枕头则规规矩矩地放在远处，云霁霄本来一瞥而过，但此时却不由自主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凌树蕙没有起床气，但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动作总是慢腾腾的，刚才他离开的时间那么短，她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收拾好自己下床来。 而且如果她下了床，那贼人想要制服她，势必要留下更多痕迹。 这床一定有机关！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你说什么？”云霁霄捏着毛笔发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下面有个人，刚才直勾勾盯着我看。”凌树蕙一把抢过他的毛笔扔在桌上，捧着他的脸要他看向自己，“你就不觉得紧张吗？” 云霁霄眉头微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若无其事道：“为什么要紧张？” 凌树蕙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气得直揉他的脸，直到揉变形了才愤愤收回手，捡起扔在桌上的笔还给他：“过来的时候路上就有人传，荆州城里有采花贼，不知道多少姑娘遭了殃，你不觉得我可能会被这种小贼盯上吗？” “你？”云霁霄侧头睨了她一眼，淡然摇头，“不会的，你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脸。” “不好惹吗？”凌树蕙不由得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是吧，这明明是张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小白莲脸啊，哪里不好惹了？ 云霁霄无奈，几笔结束手头的家信，封好收进怀里，拉回凌树蕙的注意力：“放心好了，今晚我不睡觉，就在你身旁打坐练功，要是真有人进来，一定叫他有去无回。” “这可是你说的啊！”凌树蕙放下镜子，撑着桌子望着他，“不许反悔！” “有什么好反悔的。”云霁霄对她这样的热情总是招架不住。 凌树蕙轻哼一声：“那就这样吧，我叫了热水，一会儿就从上来了，你早点洗漱好，我也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儿起来去看清蠡园的杜鹃花。” 清蠡园是荆州城有名的顾及，园中天然生成杜鹃花海，漫山遍野如同霞海一般，两人路上就听到过它的名声，此时正赶上合适的时令，没理由不去瞧瞧。 当天晚上，云霁霄果然守在凌树蕙的房内，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闭目打坐，直到鸡鸣破曙才睁开眼睛，望着屏幕后慢慢坐起的影子：“我下去叫人传饭，你好好洗漱吧。” “嗯。”凌树蕙轻轻回了一声，淡得几乎听不到，显然因为刚睡醒而没力气答应。 云霁霄推门离开，和伙计吩咐了一声后便重新回到楼上，但经过凌树蕙的房间时，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声响。 他心中微动，推门进去，发现昏暗的室内半个人影也没有。 窗户紧紧锁着，门扉也没有开启的痕迹，云霁霄走遍整个房间，却没看到一点儿挣扎的痕迹，仿佛凌树蕙整个直接从房间里蒸发了一样。 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云霁霄连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从昨天到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以及方才下楼传饭时那短短时间内的一切动静。 床上的被子散乱铺着，枕头则规规矩矩地放在远处，云霁霄本来一瞥而过，但此时却不由自主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凌树蕙没有起床气，但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动作总是慢腾腾的，刚才他离开的时间那么短，她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收拾好自己下床来。 而且如果她下了床，那贼人想要制服她，势必要留下更多痕迹。 这床一定有机关！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7） 云霁霄掀开被褥床单，在床板上轻轻敲了敲，感到底下并非实物，心中更确定几分，当即将床上所有东西都扫下去，寻找打开床板的机关。 但床板一片平滑，根本没有暗纹和凹陷，即便用手摸过去，也摸索不到机关所在。 难道是单向控制的机关？只能从底下打开，而不能从上面开启？ 就在此时，伙计送饭上来。一见到此景，转身就想跑。 “还敢跑！”云霁霄冷哼一声，顷刻间拦在他面前，横剑架在他脖子上，“老实交代，你们这家黑店是做什么的。” 伙计虽然常年参与人口拐卖的生意，但全在外围打杂，哪里见过这样的真刀真枪，当即就吓得腿软：“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爷爷，您要找人就跟我们老板找去……” “你当我是第一天混江湖是不是？”云霁霄愤怒不已，将剑按得更重了些，“床板的机关在哪儿？” “不、不在这边儿，在地下室呢。”伙计被剑割得脖子疼，又见云霁霄一脸凶神恶煞，心里惊慌不已，便把自己的事给吐露了个干净。 “地下室？”云霁霄沉思片刻，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收剑冷然说道，“我刚才点了你的死穴，两刻钟内不解开你必死无疑。现在立刻带我去地下室，不准露出任何行迹，明白吗？” “是是是！”伙计捂着脖子连连答应，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头给割了。 云霁霄跟着伙计走出房间，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算珠声，便止步在楼梯拐角，给伙计做了个手势，要他自己下去。 伙计不敢不从，苦着脸下楼。 正靠在柜台算账的掌柜见到伙计下来，低声问道：“怎么，那人没闹腾？”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什么东西冷飕飕地搁在自己脖子上，连忙噤了声，胆战心惊地顺着宝剑往前看。 “账本给我。”云霁霄吩咐伙计将账本拿到眼前，见他用袖子捏着账本的边角远远抬着，不敢凑得太近，心中冷哼一声。 这些黑店可比话本上说得更厉害一重，连账本上也能下蒙汗药，若不小心谨慎一些，还真不知道要栽多少回。 就着微弱的烛火，云霁霄看清最新一页上写着“上等，桂枝香”，心中疑惑，但心中更挂念凌树蕙的安危，便逼问老板道：“我的同伴在哪里？” “在、在地下室搁着呢。”老板原本舒展肥圆的脸此时皱得像废纸团一般，“我这就带您去……” 嘴上乞求不已，但眯缝眼却不停地朝着伙计做眼色。 伙计却迷瞪瞪的，仿佛没收到一般，老板心中着急，大声喊道：“少爷少爷，我把人还给您，您可千万别把我们送官！我们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啊！” 伙计恍然被惊回神，听到送官两个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像他们这种做人口买卖的黑活儿，上头有人还好，上头要是没有人，那是要受磔刑的！ 想到被石磨活活碾死的下场，伙计不由咽了口唾沫。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云霁霄掀开被褥床单，在床板上轻轻敲了敲，感到底下并非实物，心中更确定几分，当即将床上所有东西都扫下去，寻找打开床板的机关。 但床板一片平滑，根本没有暗纹和凹陷，即便用手摸过去，也摸索不到机关所在。 难道是单向控制的机关？只能从底下打开，而不能从上面开启？ 就在此时，伙计送饭上来。一见到此景，转身就想跑。 “还敢跑！”云霁霄冷哼一声，顷刻间拦在他面前，横剑架在他脖子上，“老实交代，你们这家黑店是做什么的。” 伙计虽然常年参与人口拐卖的生意，但全在外围打杂，哪里见过这样的真刀真枪，当即就吓得腿软：“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爷爷，您要找人就跟我们老板找去……” “你当我是第一天混江湖是不是？”云霁霄愤怒不已，将剑按得更重了些，“床板的机关在哪儿？” “不、不在这边儿，在地下室呢。”伙计被剑割得脖子疼，又见云霁霄一脸凶神恶煞，心里惊慌不已，便把自己的事给吐露了个干净。 “地下室？”云霁霄沉思片刻，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收剑冷然说道，“我刚才点了你的死穴，两刻钟内不解开你必死无疑。现在立刻带我去地下室，不准露出任何行迹，明白吗？” “是是是！”伙计捂着脖子连连答应，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头给割了。 云霁霄跟着伙计走出房间，听到楼下噼里啪啦的算珠声，便止步在楼梯拐角，给伙计做了个手势，要他自己下去。 伙计不敢不从，苦着脸下楼。 正靠在柜台算账的掌柜见到伙计下来，低声问道：“怎么，那人没闹腾？”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什么东西冷飕飕地搁在自己脖子上，连忙噤了声，胆战心惊地顺着宝剑往前看。 “账本给我。”云霁霄吩咐伙计将账本拿到眼前，见他用袖子捏着账本的边角远远抬着，不敢凑得太近，心中冷哼一声。 这些黑店可比话本上说得更厉害一重，连账本上也能下蒙汗药，若不小心谨慎一些，还真不知道要栽多少回。 就着微弱的烛火，云霁霄看清最新一页上写着“上等，桂枝香”，心中疑惑，但心中更挂念凌树蕙的安危，便逼问老板道：“我的同伴在哪里？” “在、在地下室搁着呢。”老板原本舒展肥圆的脸此时皱得像废纸团一般，“我这就带您去……” 嘴上乞求不已，但眯缝眼却不停地朝着伙计做眼色。 伙计却迷瞪瞪的，仿佛没收到一般，老板心中着急，大声喊道：“少爷少爷，我把人还给您，您可千万别把我们送官！我们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啊！” 伙计恍然被惊回神，听到送官两个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像他们这种做人口买卖的黑活儿，上头有人还好，上头要是没有人，那是要受磔刑的！ 想到被石磨活活碾死的下场，伙计不由咽了口唾沫。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8） 老板那一番小动作，云霁霄如何不明白，他冷哼一声，出手如电点住伙计的睡穴，令他软趴趴倒在地上，而另一个听到老板叫喊声从后堂跑来的胖厨子，也被他扔了个茶杯点中穴道，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但你们这点儿蚂蚁，还咬不死一头大象！”云霁霄轻轻挪剑，在掌柜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快把我同伴还给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掌柜起初见他身上衣饰华贵，人物又风**致，还以为是哪家里偷偷溜出来的公子，身上便有些武功，也不至于有多么厉害。 没想到片刻功夫，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自己的两个手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一时更是汗如雨下，连连求饶：“我、我带您去，您老人家把这剑拿稳了……” 他慢腾腾转身走出柜台，生怕走得慢了，云霁霄以为他要逃跑，便一剑砍下来让他脑袋落地。 云霁霄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里还活泛得很，也不多说，从柜台上抓了几把筷子带在身边，和他一同走进后堂。 掀帘子时，老板在门板上轻轻扣了扣，云霁霄余光瞥见，心中有数，便对他说道：“你先往前走几步。” 老板微微一愣，赔笑道：“英雄何必这么信不过我呢。” 云霁霄取出一只筷子，飞掷出去将廊下悬挂的腊肉整个击穿，牢牢钉在木柱上：“我就是信不过你，你倒是可以相信我的暗器水准。” 老板面色一变，陪笑着往前走。 走到院中央时，地面猛地塌陷下去，露出一排盯着钢刺的铁板。尖叫一声，心中哀嚎这是叫雁儿啄了眼。 就在他即将被钢刺贯穿时，一条白绫缠在他腰间，将他几百斤的身子给拉了上来。 云霁霄站在钢板边缘，冷冷地望着他：“你这小小客栈，不会再有更多招数了吧。” “不敢了不敢了……”老板吓得脸色惨白，眼光涣散，不停低声呢喃。 “既然没有招数了，那就赶紧走吧。”云霁霄用剑鞘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在前带头引路。 老板踉踉跄跄走在前，云霁霄不紧不慢跟随其后，来到一个地洞前。 “就是这儿了。”老板瑟瑟发抖地看了他一眼。 云霁霄踹了老板一脚：“前头带路！” 老板扶着墙往里挪步，却被云霁霄在手上抽了一道。 “把手松开，放在腿边！” “是是是……” 老板连忙答应，松开手快步往里走。 不管他速度快慢，云霁霄始终与他隔着一样的距离。 两人在地道中走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丝光亮，而光亮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一站两个影子。 云霁霄见此情景，立刻用剑柄将老板砸晕，而后一个箭步窜入进入密室之中，却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惊到。 “这怎么回事？” 瘫坐在椅子上的瘦小男人浑身抽抽、口吐白沫，不停地翻着白眼，看着就凄惨无比。 与一旁悠闲品茗的凌树蕙形成了鲜明对比。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老板那一番小动作，云霁霄如何不明白，他冷哼一声，出手如电点住伙计的睡穴，令他软趴趴倒在地上，而另一个听到老板叫喊声从后堂跑来的胖厨子，也被他扔了个茶杯点中穴道，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但你们这点儿蚂蚁，还咬不死一头大象！”云霁霄轻轻挪剑，在掌柜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快把我同伴还给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掌柜起初见他身上衣饰华贵，人物又风**致，还以为是哪家里偷偷溜出来的公子，身上便有些武功，也不至于有多么厉害。 没想到片刻功夫，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自己的两个手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一时更是汗如雨下，连连求饶：“我、我带您去，您老人家把这剑拿稳了……” 他慢腾腾转身走出柜台，生怕走得慢了，云霁霄以为他要逃跑，便一剑砍下来让他脑袋落地。 云霁霄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里还活泛得很，也不多说，从柜台上抓了几把筷子带在身边，和他一同走进后堂。 掀帘子时，老板在门板上轻轻扣了扣，云霁霄余光瞥见，心中有数，便对他说道：“你先往前走几步。” 老板微微一愣，赔笑道：“英雄何必这么信不过我呢。” 云霁霄取出一只筷子，飞掷出去将廊下悬挂的腊肉整个击穿，牢牢钉在木柱上：“我就是信不过你，你倒是可以相信我的暗器水准。” 老板面色一变，陪笑着往前走。 走到院中央时，地面猛地塌陷下去，露出一排盯着钢刺的铁板。尖叫一声，心中哀嚎这是叫雁儿啄了眼。 就在他即将被钢刺贯穿时，一条白绫缠在他腰间，将他几百斤的身子给拉了上来。 云霁霄站在钢板边缘，冷冷地望着他：“你这小小客栈，不会再有更多招数了吧。” “不敢了不敢了……”老板吓得脸色惨白，眼光涣散，不停低声呢喃。 “既然没有招数了，那就赶紧走吧。”云霁霄用剑鞘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在前带头引路。 老板踉踉跄跄走在前，云霁霄不紧不慢跟随其后，来到一个地洞前。 “就是这儿了。”老板瑟瑟发抖地看了他一眼。 云霁霄踹了老板一脚：“前头带路！” 老板扶着墙往里挪步，却被云霁霄在手上抽了一道。 “把手松开，放在腿边！” “是是是……” 老板连忙答应，松开手快步往里走。 不管他速度快慢，云霁霄始终与他隔着一样的距离。 两人在地道中走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丝光亮，而光亮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一站两个影子。 云霁霄见此情景，立刻用剑柄将老板砸晕，而后一个箭步窜入进入密室之中，却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惊到。 “这怎么回事？” 瘫坐在椅子上的瘦小男人浑身抽抽、口吐白沫，不停地翻着白眼，看着就凄惨无比。 与一旁悠闲品茗的凌树蕙形成了鲜明对比。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29） 见云霁霄找过来，凌树蕙立刻扑上去紧紧搂住人：“公子你总算来了，我刚才可要被吓死了呢！” 云霁霄低头看着她大半都埋进自己胸膛的侧脸，又抬头看看快抽抽过去的小贼，怎么也提不起怜香惜玉的心思，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认真问道：“你把人给怎么了？” “他想用迷香迷我，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凌树蕙指指那个之前盯着她看的猥琐爱子，又指指地面上的帕子和瓷瓶，“还多加了一点儿料。” 云霁霄捡起瓷瓶，轻轻嗅了嗅，微微蹙眉：“曼陀罗花粉？看来这还不是一般的小贼。” 曼陀罗花粉致幻迷醉效果十分明显，所以常被用于制作蒙汗药，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不过此花产于西域，花粉极为难得，能搞到这种东西的小毛贼，绝不可能只是普通人牙子。 凌树蕙微微一笑：“客栈只是据点之一，里头的老板伙计也只是普通喽啰，知道不了太多事。这人就不一样了，经营着荆州城与附近澹越城、留芳城等几个大县城的人口拐卖，这些客栈还是小头，那些寺庙尼庵才是重中之重。” “打探得这么清楚？”云霁霄微微挑眉。 “一点花粉下去他就什么都往外掏了。”凌树蕙微笑着吐吐舌头，“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到这边来的？” “怎么来的？”云霁霄还有些担忧，先昏过去的老板和矮子给捆住，而后拉着凌树蕙往外走，来到后堂伙计住的通铺外，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说来话长。”凌树蕙明白他的意思，取出从刚才那矮子里搜罗来的迷香，点燃后从窗洞里伸进房间中。 “你应该发现那个房间的床板有问题了，那个机关是要从密室里操控打开，我当时刚换好衣服，就被东西给那阴了，直接掉进一张网罗里。不过我随身带着匕首，当时就把网给划开了，反手把那个小矮子给迷晕。” 云霁霄眼光微暗：“然后他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曼陀罗花粉是种剂量很难把控的迷药，如果不是老手，根本不可能精准把控到让人失去神智，但又能说出话的地步。 凌树蕙多少年都和他同起同坐，压根儿不可能有练手的机会，她是怎么掌控好这个剂量的？ 他自然不知道，上辈子凌树蕙做护士，替麻醉医师麻醉的机会太多太多，局麻全麻都熟练得很，这种程度小意思而已。 不多时，迷香已经燃尽，凌树蕙扔掉香炷，取出两条手帕，一条给自己系上，一条扔给云霁霄：“好了，进去给人一锅端吧。” 云霁霄直接就地取材，将床单凝成一根根麻绳将人给捆起来，而后想起凌树蕙之前说的话：“你之前说说，他们的生意大头在寺庙，这是怎么回事？” 他面上流露出十分的不解之色，显然不懂为什么寺庙会和人口买卖扯上关系。 凌树蕙抿嘴一笑，轻轻戳着他的额头：“这么多年的话本，都白看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见云霁霄找过来，凌树蕙立刻扑上去紧紧搂住人：“公子你总算来了，我刚才可要被吓死了呢！” 云霁霄低头看着她大半都埋进自己胸膛的侧脸，又抬头看看快抽抽过去的小贼，怎么也提不起怜香惜玉的心思，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认真问道：“你把人给怎么了？” “他想用迷香迷我，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喽。”凌树蕙指指那个之前盯着她看的猥琐爱子，又指指地面上的帕子和瓷瓶，“还多加了一点儿料。” 云霁霄捡起瓷瓶，轻轻嗅了嗅，微微蹙眉：“曼陀罗花粉？看来这还不是一般的小贼。” 曼陀罗花粉致幻迷醉效果十分明显，所以常被用于制作蒙汗药，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不过此花产于西域，花粉极为难得，能搞到这种东西的小毛贼，绝不可能只是普通人牙子。 凌树蕙微微一笑：“客栈只是据点之一，里头的老板伙计也只是普通喽啰，知道不了太多事。这人就不一样了，经营着荆州城与附近澹越城、留芳城等几个大县城的人口拐卖，这些客栈还是小头，那些寺庙尼庵才是重中之重。” “打探得这么清楚？”云霁霄微微挑眉。 “一点花粉下去他就什么都往外掏了。”凌树蕙微笑着吐吐舌头，“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到这边来的？” “怎么来的？”云霁霄还有些担忧，先昏过去的老板和矮子给捆住，而后拉着凌树蕙往外走，来到后堂伙计住的通铺外，准备来个一网打尽。 “说来话长。”凌树蕙明白他的意思，取出从刚才那矮子里搜罗来的迷香，点燃后从窗洞里伸进房间中。 “你应该发现那个房间的床板有问题了，那个机关是要从密室里操控打开，我当时刚换好衣服，就被东西给那阴了，直接掉进一张网罗里。不过我随身带着匕首，当时就把网给划开了，反手把那个小矮子给迷晕。” 云霁霄眼光微暗：“然后他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曼陀罗花粉是种剂量很难把控的迷药，如果不是老手，根本不可能精准把控到让人失去神智，但又能说出话的地步。 凌树蕙多少年都和他同起同坐，压根儿不可能有练手的机会，她是怎么掌控好这个剂量的？ 他自然不知道，上辈子凌树蕙做护士，替麻醉医师麻醉的机会太多太多，局麻全麻都熟练得很，这种程度小意思而已。 不多时，迷香已经燃尽，凌树蕙扔掉香炷，取出两条手帕，一条给自己系上，一条扔给云霁霄：“好了，进去给人一锅端吧。” 云霁霄直接就地取材，将床单凝成一根根麻绳将人给捆起来，而后想起凌树蕙之前说的话：“你之前说说，他们的生意大头在寺庙，这是怎么回事？” 他面上流露出十分的不解之色，显然不懂为什么寺庙会和人口买卖扯上关系。 凌树蕙抿嘴一笑，轻轻戳着他的额头：“这么多年的话本，都白看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0） 云霁霄被平白无故戳了这么一下，心里郁闷，但很快便回想起，当初和凌树蕙一起偷看话本时度过的大和尚故事，恍然大悟。 “你说那些寺庙，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名义上远离红尘不问俗事，实际上却只是接着礼佛之名敛财？” 凌树蕙挑眉望着他：“当初看三言二拍的时候，‘郝大尹火烧红莲寺’那一节你没看吧。” 云霁霄轻咳一声：“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本就不该看。” “啧啧啧，你这就是一叶障目了。”凌树蕙摇头感叹，“殊不知艺术来源于生活，书上写的不堪，远远比不上咱们周遭不堪呢。” 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云霁霄立刻想起所处的这家黑店，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人声鼎沸、往来如织，谁能想得到竟然是家黑店呢。 而那些神殿一般圣洁的古庙，也只有天知道他们是不是表里如一。 “既然如此，”云霁霄叹道，“我们把他们送交官府，如何？”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欠缺考虑，摇头笑道：“是我欠缺考虑了，若无官府庇护，这群人断然不会如此嚣张。” 凌树蕙点点头：“进步很快嘛少谷主，据我刚才打探出来的消息，起码荆州城的知州是同流合污的禄蠹，留芳城的司马好像也与此人有干系，不过其他几个知州应该是不知情的，我们可以先去打探打探，若是可靠，便到那些县城去把事给捅破。” 云霁霄颔首答应：“那就这样吧。” 他把最后一个人给牢牢捆住，用剑鞘抽了人一下，这身彪体肥的伙计吃痛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被五花大绑，不由惊叫起来，将其他人也纷纷吵醒，霎时间，众人都一齐尖叫，沸反盈天。 云霁霄不耐烦地用剑柄敲打桌子，砰砰直响，吓得众人噤声。 “你们老板已经落在我手里了，该知道的底细，我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你们别跟我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他冷然说话，严肃的小模样看得凌树蕙怦然心动。 “不、不关我们的事！”一个被绑在床角的精瘦伙计连声叫嚷。 云霁霄冷笑一声：“说得出这句话，就说明不会不关你们的事。” 他猛地拔剑，倏地一声划过身旁的柱子，轻轻推了它一下，柱子便上下错位摇摇晃晃。 这是整间屋子最重要的顶梁柱，若是它倒了，那这些人都要活埋在这里。 “小寒，你先出去。”云霁霄对凌树蕙吩咐道。 凌树蕙明白他的意思，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是。” 而后便如一道白光一般，掠出房屋。 众人见云霁霄意见斩断柱子，心中本就骇异，又见凌树蕙轻功了得，一霎之间便离开危地，更加害怕不已，心想那小丫鬟都如此轻捷，那眼前这人岂不是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赶在柱子坍塌前离开更是小菜一碟。 一时间，都害怕云霁霄真的在这里审问到最后一刻，然后自己脱离险境，留他们活埋于此。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云霁霄被平白无故戳了这么一下，心里郁闷，但很快便回想起，当初和凌树蕙一起偷看话本时度过的大和尚故事，恍然大悟。 “你说那些寺庙，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名义上远离红尘不问俗事，实际上却只是接着礼佛之名敛财？” 凌树蕙挑眉望着他：“当初看三言二拍的时候，‘郝大尹火烧红莲寺’那一节你没看吧。” 云霁霄轻咳一声：“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本就不该看。” “啧啧啧，你这就是一叶障目了。”凌树蕙摇头感叹，“殊不知艺术来源于生活，书上写的不堪，远远比不上咱们周遭不堪呢。” 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云霁霄立刻想起所处的这家黑店，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人声鼎沸、往来如织，谁能想得到竟然是家黑店呢。 而那些神殿一般圣洁的古庙，也只有天知道他们是不是表里如一。 “既然如此，”云霁霄叹道，“我们把他们送交官府，如何？”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欠缺考虑，摇头笑道：“是我欠缺考虑了，若无官府庇护，这群人断然不会如此嚣张。” 凌树蕙点点头：“进步很快嘛少谷主，据我刚才打探出来的消息，起码荆州城的知州是同流合污的禄蠹，留芳城的司马好像也与此人有干系，不过其他几个知州应该是不知情的，我们可以先去打探打探，若是可靠，便到那些县城去把事给捅破。” 云霁霄颔首答应：“那就这样吧。” 他把最后一个人给牢牢捆住，用剑鞘抽了人一下，这身彪体肥的伙计吃痛醒过来，察觉到自己被五花大绑，不由惊叫起来，将其他人也纷纷吵醒，霎时间，众人都一齐尖叫，沸反盈天。 云霁霄不耐烦地用剑柄敲打桌子，砰砰直响，吓得众人噤声。 “你们老板已经落在我手里了，该知道的底细，我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你们别跟我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他冷然说话，严肃的小模样看得凌树蕙怦然心动。 “不、不关我们的事！”一个被绑在床角的精瘦伙计连声叫嚷。 云霁霄冷笑一声：“说得出这句话，就说明不会不关你们的事。” 他猛地拔剑，倏地一声划过身旁的柱子，轻轻推了它一下，柱子便上下错位摇摇晃晃。 这是整间屋子最重要的顶梁柱，若是它倒了，那这些人都要活埋在这里。 “小寒，你先出去。”云霁霄对凌树蕙吩咐道。 凌树蕙明白他的意思，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是。” 而后便如一道白光一般，掠出房屋。 众人见云霁霄意见斩断柱子，心中本就骇异，又见凌树蕙轻功了得，一霎之间便离开危地，更加害怕不已，心想那小丫鬟都如此轻捷，那眼前这人岂不是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赶在柱子坍塌前离开更是小菜一碟。 一时间，都害怕云霁霄真的在这里审问到最后一刻，然后自己脱离险境，留他们活埋于此。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1） 云霁霄将众人惊骇的神情收入眼底，微微勾起嘴角：“别害怕，众位只要老实交代，我自然能在这房间塌掉之前把你们给就出去，否则……”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却让众人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一个问题，你们老板平日里最器重谁？” 话音刚落，许多人已经不自觉将目光瞥向那个肥壮的男人。 云霁霄将他们踢出屋子，而后顺之前的目光看过去，对肥壮男人笑道：“兄台，如何称呼？” 肥壮男人咽了口唾沫，勉强保持着镇定：“贱姓李，他们都叫我李四。” “原来叫李四啊。”云霁霄微微点头，猛地拔剑指着他的胸膛，冷着脸问，“你跟着你们老板这么多年，究竟祸害了多少姑娘？” 李四骇到极处，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却还是嘴硬：“没有没有，我们从事的都是正当生意！” “还和我装傻？”云霁霄冷笑，“知道你们老板是怎么死的吗？” 李四脸色刷白：“你把老板怎么了？” “自然是给他一个应有的下场。”云霁霄面不改色地扯谎，“别急，你追随过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李四余光也瞥见剑锋上又些许不甚分明的血迹，面上乍青乍白，最终颓然道：“我们客栈招待的客人大多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没几个受害的。” 云霁霄不理会他的话术：“我问的不是没几个，是有几个，你只管回答我有几个就是了。” 意识到这人油盐不进，是个狠角色，李四心中喟叹，只好老实交代：“往年的我记不清了，都在账本上记着，今年开年，算上公子您这一单，只有三个。” “只有三个！”云霁霄冷笑，“好一句只有三个，怕不是要糟践三十个、三百个姑娘，才抵得上你们的贪欲！” 话音刚落，他便将剑高高举起，李四吓得失禁，一边向后畏缩一边嚎叫道：“公子我们也是生计所迫，才不得已如此啊，都是老板的主意也是他主持得这勾当公子您要找找他去呀！” 云霁霄冷笑一声，长剑再一次划过柱子，那一条柱子本就摇摇欲坠，此时被削去一块，便向下对接，整个屋子都为此发出轰的一声，灰尘茅草簌簌落下，吓得众伙计大声嚎叫，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问一句，所谓一品桂枝香，是什么意思？” 李四牙齿直打颤：“桂、桂枝香是青楼的名字，一品是货物的成色。” “成色？”云霁霄眯起双眼，危险地打量着他。 “不是我这么说的，是收货的人这么叫的！”李四连忙呼号，“他他们总是按姑娘的长相去叫，长得好的就是一品二品，送去的也是桂枝香、百岁馆这样的好地方……” 见那根柱子不断往下掉，李四吓得目眦尽裂，话也说不出口。 云霁霄见那根柱子坚持不住了，便提着李四和剩下几个伙计出门，将他们扔在地上，嫌恶地拍拍手。 几人前脚出门，后脚房子便轰隆隆塌下来，如同雷震一般，溅得尘土飞扬。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云霁霄将众人惊骇的神情收入眼底，微微勾起嘴角：“别害怕，众位只要老实交代，我自然能在这房间塌掉之前把你们给就出去，否则……”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却让众人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一个问题，你们老板平日里最器重谁？” 话音刚落，许多人已经不自觉将目光瞥向那个肥壮的男人。 云霁霄将他们踢出屋子，而后顺之前的目光看过去，对肥壮男人笑道：“兄台，如何称呼？” 肥壮男人咽了口唾沫，勉强保持着镇定：“贱姓李，他们都叫我李四。” “原来叫李四啊。”云霁霄微微点头，猛地拔剑指着他的胸膛，冷着脸问，“你跟着你们老板这么多年，究竟祸害了多少姑娘？” 李四骇到极处，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却还是嘴硬：“没有没有，我们从事的都是正当生意！” “还和我装傻？”云霁霄冷笑，“知道你们老板是怎么死的吗？” 李四脸色刷白：“你把老板怎么了？” “自然是给他一个应有的下场。”云霁霄面不改色地扯谎，“别急，你追随过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李四余光也瞥见剑锋上又些许不甚分明的血迹，面上乍青乍白，最终颓然道：“我们客栈招待的客人大多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没几个受害的。” 云霁霄不理会他的话术：“我问的不是没几个，是有几个，你只管回答我有几个就是了。” 意识到这人油盐不进，是个狠角色，李四心中喟叹，只好老实交代：“往年的我记不清了，都在账本上记着，今年开年，算上公子您这一单，只有三个。” “只有三个！”云霁霄冷笑，“好一句只有三个，怕不是要糟践三十个、三百个姑娘，才抵得上你们的贪欲！” 话音刚落，他便将剑高高举起，李四吓得失禁，一边向后畏缩一边嚎叫道：“公子我们也是生计所迫，才不得已如此啊，都是老板的主意也是他主持得这勾当公子您要找找他去呀！” 云霁霄冷笑一声，长剑再一次划过柱子，那一条柱子本就摇摇欲坠，此时被削去一块，便向下对接，整个屋子都为此发出轰的一声，灰尘茅草簌簌落下，吓得众伙计大声嚎叫，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最后问一句，所谓一品桂枝香，是什么意思？” 李四牙齿直打颤：“桂、桂枝香是青楼的名字，一品是货物的成色。” “成色？”云霁霄眯起双眼，危险地打量着他。 “不是我这么说的，是收货的人这么叫的！”李四连忙呼号，“他他们总是按姑娘的长相去叫，长得好的就是一品二品，送去的也是桂枝香、百岁馆这样的好地方……” 见那根柱子不断往下掉，李四吓得目眦尽裂，话也说不出口。 云霁霄见那根柱子坚持不住了，便提着李四和剩下几个伙计出门，将他们扔在地上，嫌恶地拍拍手。 几人前脚出门，后脚房子便轰隆隆塌下来，如同雷震一般，溅得尘土飞扬。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2） 李四逃脱生天，心弦猛地松开，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听到云霁霄发问：“桂枝香、百岁馆都是青楼的名字？” “是。”他不敢耽误云霁霄的问题，喘着粗气回答，“桂枝香是荆州城最好的青楼，据说楼里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百岁馆在留芳城，离得这里远，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什么情况。” 听到这些消息，云霁霄看了凌树蕙一眼，想到差一点儿她可能就要被卖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心头便是一股无名火起，抬脚狠狠踹在李四胸口，踢得他直吐血。 凌树蕙笑盈盈拉住他：“别下手太重了，还得留着活人录口供呢。” 云霁霄点点头，看向众人的眼睛却仍是一片狠戾，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房子塌下来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在前面客房休息的人。 他们一边喝骂伙计，一边下楼查看情况，却被凌树蕙给拦住。 凌树蕙笑眯眯对众人说道：“客栈出了点儿事，诸位先自行休息去吧，若是不想，也可以去其他客栈住着。” 一边说，一边取出几张银票交在众人手里。 和刚才李四说的一样，来这边住着的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纵然有做小生意的，也不算多么富裕，本来见到这美貌的小姑娘就被惊住，她又如此豪横，便更加让人震惊。 “这……这不合适吧。”有个面相忠厚的长者带头推拒。 凌树蕙微微含笑：“怎么不合适，打扰了诸位的安眠，本就该有所赔偿。” 她生得美貌讨喜，又笑意盈盈地送钱上门，自然没有人能拒绝。 虽然这件事看上去很不正常，但是她的美貌和金钱的力量足以掩盖所有不正常。 把银票分走，笑眯眯送客人们离开客栈，凌树蕙关上门，拿起账本往后院走。 云霁霄已经点了众伙计的睡穴，见凌树蕙拿账本过来，连忙上前抢过：“这上面有迷香，怎么随手就拿起来了！” 凌树蕙把自己的萌袖展示给他看：“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没有警惕心的人！” 云霁霄仍旧不放心，把账本放在废墟上晾晒，自己重新回到地下室，把老板和那个猴子一样猥琐男人拖出来。 凌树蕙已经翻过了剧本，嘲讽一笑：“这个客栈的流水真是太寒酸了，之前真是被它的店面给骗得苦。” 这只是一家规模中等的客栈，但因为经营不善，难以得利。所以老板便勾搭上了那个猥琐男人，走上了贩卖妇女的道路。 不过客栈本就引不来客，自然也找不到美貌女子，几年下来，不光明面上的生意不怎么样，暗地里的生意也一蹶不振，可以说是无用至极。 正因此，老板决定今年把客栈好好翻修一边，外面装饰得是金碧辉煌。 云霁霄和凌树蕙便是被这亮堂的装修给骗了，才决定入住下来。 刚住进来时，凌树蕙便注意到伙计和老板总是有意无意瞥着她，不过这种情况她也见得多了，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想来，才知道那不是简单的好色，而是另有所图。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李四逃脱生天，心弦猛地松开，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听到云霁霄发问：“桂枝香、百岁馆都是青楼的名字？” “是。”他不敢耽误云霁霄的问题，喘着粗气回答，“桂枝香是荆州城最好的青楼，据说楼里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百岁馆在留芳城，离得这里远，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什么情况。” 听到这些消息，云霁霄看了凌树蕙一眼，想到差一点儿她可能就要被卖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心头便是一股无名火起，抬脚狠狠踹在李四胸口，踢得他直吐血。 凌树蕙笑盈盈拉住他：“别下手太重了，还得留着活人录口供呢。” 云霁霄点点头，看向众人的眼睛却仍是一片狠戾，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房子塌下来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在前面客房休息的人。 他们一边喝骂伙计，一边下楼查看情况，却被凌树蕙给拦住。 凌树蕙笑眯眯对众人说道：“客栈出了点儿事，诸位先自行休息去吧，若是不想，也可以去其他客栈住着。” 一边说，一边取出几张银票交在众人手里。 和刚才李四说的一样，来这边住着的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纵然有做小生意的，也不算多么富裕，本来见到这美貌的小姑娘就被惊住，她又如此豪横，便更加让人震惊。 “这……这不合适吧。”有个面相忠厚的长者带头推拒。 凌树蕙微微含笑：“怎么不合适，打扰了诸位的安眠，本就该有所赔偿。” 她生得美貌讨喜，又笑意盈盈地送钱上门，自然没有人能拒绝。 虽然这件事看上去很不正常，但是她的美貌和金钱的力量足以掩盖所有不正常。 把银票分走，笑眯眯送客人们离开客栈，凌树蕙关上门，拿起账本往后院走。 云霁霄已经点了众伙计的睡穴，见凌树蕙拿账本过来，连忙上前抢过：“这上面有迷香，怎么随手就拿起来了！” 凌树蕙把自己的萌袖展示给他看：“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没有警惕心的人！” 云霁霄仍旧不放心，把账本放在废墟上晾晒，自己重新回到地下室，把老板和那个猴子一样猥琐男人拖出来。 凌树蕙已经翻过了剧本，嘲讽一笑：“这个客栈的流水真是太寒酸了，之前真是被它的店面给骗得苦。” 这只是一家规模中等的客栈，但因为经营不善，难以得利。所以老板便勾搭上了那个猥琐男人，走上了贩卖妇女的道路。 不过客栈本就引不来客，自然也找不到美貌女子，几年下来，不光明面上的生意不怎么样，暗地里的生意也一蹶不振，可以说是无用至极。 正因此，老板决定今年把客栈好好翻修一边，外面装饰得是金碧辉煌。 云霁霄和凌树蕙便是被这亮堂的装修给骗了，才决定入住下来。 刚住进来时，凌树蕙便注意到伙计和老板总是有意无意瞥着她，不过这种情况她也见得多了，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想来，才知道那不是简单的好色，而是另有所图。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3）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凌树蕙的意思，是把这些人都带走，将来好到衙门去录口供。 云霁霄却有不同的看法：“何必带着他们，那么多人本就不好控制，路上变数又那么多。别的州县，也不会缺人抓。” 凌树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将老板和这群伙计挨个儿敲晕，困在后院的廊柱上，而后便和云霁霄带着仍旧有些神志不清的猥琐男上路。 一直赶了两天路，直到来了附近的云州城，这人才恍惚醒过来 云霁霄一直都担心凌树蕙下手没有轻重，把人直接给迷成了痴呆，见他清醒过来，才放下心，严刑逼问云州城的据点。 猥琐男起初还宁死不屈，但怎么敌得过凌树蕙的精神虐待法，没称过三天便招了，将城郊那座普陀寺给供了出来，还将其中的机关尽数画了出来。 云霁霄直接连人带笔录一起扔进知州家后院，惊动官衙后便一路跟着，在暗地里帮助官差破解机关，终将普陀寺的众僧人一网打尽，并顺藤摸瓜，将周围几个州的黑窝据点一并捣毁，解救了无数女子。 凌树蕙早就联系好全是自梳女的积善堂，收留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或者随有家可归却无颜回乡的女子，找了女夫子教她们手艺，沟通官府取消她们的贱籍。 虽然这其中一定有自甘堕落，沉湎于卖笑生活的女子，但也有不愿沉沦泥淖、志向高洁的姐妹。凌树蕙给了所有人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愿意借此远离黑暗过去的，自然会好好生活；而不愿意的，想回去从前也随时可以回去，反正都是个人的选择。 忙活了两个月才结束这件事，云霁霄与凌树蕙立刻策马离开云州城，继续向苗疆出发。 “可惜了，没让你看成杜鹃花。”云霁霄叹了口气。 凌树蕙笑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杜鹃花年年都会开。倒是做了这件大好事，咱们今年的运势都会好很多呢！”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也这样迷信！” “我不迷信！但做好事嘛，总要想着一点好处才行！”凌树蕙取出一个姑娘送她的金戒指，在阳光之下细细端详，这戒指雕了只鹰头，雕工很粗劣，但整体却有一种粗犷古朴的美感，“孔老夫子说过，做好事不能不求回报，否则就只有圣人才去做好事了，我不求什么金钱回报，只想求着冥冥之中，能有神佛庇佑，按老夫子的标准来说，已经是接近圣人了！” “满嘴歪理！”云霁霄轻哼，“以后看有谁敢……” 他猛地住嘴，踢了马儿一脚令它飞奔向前，凌树蕙含笑瞥了他一眼，收回戒指策马追上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把老板和伙计们绑成一串倒是容易，但该怎么带走却是问题。 老板苏醒过来后，被云霁霄一吓唬就什么都吐露干净。 包括荆州城的知州是桂枝香庇护的事。 虽然说这家客栈还没有资格为桂枝香输送货源，但干这一行的，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知州可能会处理掉这个老板和底下的活计，却绝对会保下作为各处联络之人的猥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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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名为苗疆，实则龙蛇混杂，几十个民族混居在一起，各有各的风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此地苗人势力最大，只不过内乱纷杂，十几个大寨将偌大苗疆分解成许多小势力，虽共同侍奉五毒教，私底下却勾心斗角、云诡波谲。 檀柘溪细畔的龙寨，便是第一个大寨子，他们同样精通巫蛊之术，以龙蛇为图腾，骁勇善战，平日里不声不响，可当开战之时，便是整个苗疆的第一道防线。 云霁霄不打算惊动五毒教，只是想来这边偷学一下技术，然后找找有没有彻底驱蛊的法子，所以渡檀柘溪之前，已经购得几件苗服，给自己和凌树蕙换过。 此时两人看着，就是一对年轻的苗族男女，谁也不能将他们和万里之外的寒霜谷扯上关系。 来到一家小村子前，凌树蕙靠三寸不烂之舌和陆小寒幼时学过的苗语，劝动一户人家收留他们住下，好生住了四五天，将周围的情形打探得一清二楚，才辞别这户人家。 “你在苗疆待过多久？”翻过一座山头后，两人坐在一条溪水边，生火做午饭，此时云霁霄突然好奇，问道，“怎么到现在还记得苗家的话？” 凌树蕙轻轻笑了笑：“乡音无改鬓毛衰嘛，说话这种事，学会了就不会再忘掉。” 云霁霄刚要说话，便听到河对岸的林子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立刻拔剑起身，警惕四望。 一只小鹿从树丛之间蹿了出来，蹬着四蹄淌过溪水，很快便消失在两人眼中。随后又是几只黄麂野雉，跃出草丛急急奔走。 凌树蕙微微蹙眉：“这林子里怕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瞧瞧。” 云霁霄默默点头，足尖在水面轻轻一点，飘飘然落在对岸树枝间。 凌树蕙紧跟过来，守在他身边，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喝叫和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心中微动。 “不会又是祭山。”她感叹一句。 “祭山？”云霁霄不解。 凌树蕙缓缓解释：“祭山不是苗人的习俗，而是杜瓦族的习俗，他们比苗人声嗜血好杀，小寨子之间时常发生械斗，赢了的寨子会将输掉的寨子屠戮干净，只留下女人。” “孩子也不留吗？”云霁霄蹙眉问。 “当然不留了。”凌树蕙叹了口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们也懂的。那些孩子不仅要被杀掉，头颅还要被拿来做祭山的贡品，也是可怜了。” 云霁霄眉头拧得更紧，拉着凌树蕙往那边接近，果然见到几个身涂文采的大汉正抱着两两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用锯子割下他们的头颅。 这些孩子们的脖子已经断了一半，早就没了活气，脸上却还挂着惊恐至极的表情，可想而知死前是怎样的恐惧害怕。 乍见这景象，云霁霄心中同样惊恐，却更加怒不可遏，纵身跃下树枝，挺剑刺穿几个大汉的胸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5） 凌树蕙始终坐在树枝上，望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孩子，脑海中闪过一幕血红的画面。 她也是被一个人抱着头，那人捂着她的眼睛，一边安慰她“别害怕，囡囡，很快就好了，不会疼的……”，一边用匕首隔断她的喉咙。 不过那时候的她，连叫也没有办法叫出声。 因为四肢被烧红的铁钉钉在祭台上，那持续了几天几夜的痛苦虽没有折磨死她，却也让她没有了反抗和喊叫的力气。 她死在被钉上祭台的第七天，那天晚上没有月光，只有一片黑黢黢不见底的夜空。 有人捂着她的眼睛，结束了她作为活人的生命…… 仿佛一把巨斧劈开了颅顶，整个灵魂都因这剧痛而撕裂。凌树蕙痛苦地抱着头，从树上跌落下来。 “阿蕙！”云霁霄下意识喊了一声，上前将跌在草丛的她扶起，望着她苍白到发青的脸庞，哆嗦着嘴颤声问，“你怎么了？” 凌树蕙紧紧咬着嘴唇，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想要记起更多的东西又想要彻底抹掉这些可怕的回忆。但无论哪一点，她现在都做不到，只能痛苦地哀嚎。 任谁听到这样的哀嚎都会觉得心里发紧。 这是求生无路、求死无门的人才会有的哀嚎。 云霁霄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死死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凑在她耳边低声抚慰：“小寒，别害怕，我在这儿呢……你别害怕……” 他的声音像一道破云的光芒，让凌树蕙觉得那无边的痛苦阴翳消散了些，咬破嘴唇慢慢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云霁霄见她不再那样癫狂，稍稍放下些心，取出手帕帮她擦掉嘴角的血迹。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另一重打击接踵而至。 凌树蕙只觉得皮肤之下猛地窜起一重又一重的热浪，几乎要让她整个人膨胀开来！ “唔……”她再次咬破嘴唇，攥着云霁霄的衣服，用尽全力将一切呻吟都压抑在喉间。 但是这回不仅仅是催心蛊，还有从灵魂深处传递而来的剧痛，凌树蕙觉得自己真得被撕裂成两半，且这两半还想互相撕咬，不仅仅是痛楚，还有一种近乎于灭顶的自毁的冲动。 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活着？都已经变成这种鬼样子了，为什么还要无意义地活着？ 裹挟着暴戾的问题慢慢充斥着她的脑海，让她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心口上，把那个作乱的心脏给活活搅碎，或者把作祟的头颅给摘下来。 反正本来就已经不存在了呀…… “阿蕙，阿蕙你别想那么多！”凌树蕙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人死死抱着，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相比那两重痛苦，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在这里的，阿蕙，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别又抛下我走了，阿蕙，你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你是我最重要的爱人。阿蕙，你听到了吗？” 一股寒气被送进丹田，冲淡了几乎要烧死凌树蕙的灼热，而那个声音，就像镇定剂一样抚平了她的痛苦，令她慢慢陷入安眠之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6） 当凌树蕙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云霁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半个身子都被抱麻了。 之前那压顶的痛苦再次浮现于脑海之中，凌树蕙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慢慢活动着手脚，恢复些许直觉后便推了推云霁霄：“公子，快醒一醒！” 她紧张地望着云霁霄，生怕那双丹凤眼中出现陌生的眼神。 他之前叫她“阿蕙”，她的本名，而不是陆小寒。 是不是他本人的记忆在刺激之下被觉醒了？如果是这样，总部也许会将他召回的。 因为他不是任务者，而是历劫者。 历劫便相当于借着别人的躯壳记忆生活一边，借此领悟到自己一个人领悟不到的东西。 而历劫的要求，便是不能用自己的记忆去干涉原主的生活状况。更严格一点，应该在历劫的过程中完全抹杀自己的存在。 可刚才他似乎受到本来记忆所想，认出了她是谁。 这算不算违规了？ 凌树蕙紧张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只能看到一双陌生的眼眸。 幸好，这双眼睛中的目光并没有改变。 长长松了一口气，凌树蕙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拥抱，亲着他嘴角的酒窝，笑道：“多谢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了！” 云霁霄为她的主动热情感到震惊，但还是笑着摸摸她的发丝：“没什么，以后你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 凌树蕙心中震惊，莫非她高烧谵妄之事，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吗？ 她已经想不到刚才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似乎看到了一些死前的画面。 莫非她把这些给说了出啦？ 云霁霄的脸色已经十分平静，看不清楚对她之前谵语的态度，凌树蕙判断不出来，只能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要担心，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完全走出来了。” 云霁霄闭目点头。 两人相拥了一刻钟，凌树蕙将头靠在云霁霄的肩膀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脏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那些记忆也许是真的，但即便是真的也无所谓，因为死到的那个孩子，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和她现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即便走到今天，凌树蕙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心境早已不能同日而语。可哪怕是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不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往那个方向走。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和那个时候不一样，她敢能确信，那个可怖的死亡绝对不是结局，她一定在死去之后又经历过什么。 而到底经历过什么，只能留待日后慢慢思索探寻了。 幸好，现在不是非要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 凌树蕙缓缓松开手，望着云霁霄的侧脸说：“我们挖个坑把这些人给埋了。” 其实杜瓦族的械斗习俗绵延许久，成王败寇更是一族之信念。这样祭山的风俗本来外人无权多说什么，可是云霁霄出身中原，怎么也看不惯这种情况，自然忍不住便出手了。此时出手都出手，也不能假装若无其事，让人入土为安也算是他们的一点仁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7） 把杜瓦族大汉和孩童们的尸体一起迈进土中，云霁霄背着还有些虚弱的凌树蕙离开山岭，来到一处小寨子投宿。 这个小寨子是乐山族人所住，和杜瓦族的野蛮血腥、苗族的诡谲弄毒不同，乐山族和汉人差不多，村子也坐落在河流平原上，远离其他各族的纷争，过得与世无争。 凌树蕙远远看到标志性的乐山族茅塔，便提起了精神，拍拍云霁霄的肩膀，让他朝那边看。 云霁霄抬头看了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去那里投宿？” 凌树蕙连忙答应：“就是就是，这村子里的人脾气很好的，刚才受了那么多惊吓，现在也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 云霁霄听她话语之中满是疲惫之意，心里怜惜，轻声道：“你再撑一会儿，我们找到投宿的人家，你就可以早早睡觉了。” 凌树蕙轻轻点点头，低声应道：“好。” 不过随着两人渐渐靠近寨子，云霁霄和凌树蕙发现了明显地不对劲。 其实刚才就该发现的，可两人一个疲累一个担忧，都没注意到这明显的异常。 小小的村寨之内没有半点灯火，空气之中飘荡着腐朽和冷寂的味道。 “怎么回事？村民们这么早就睡下了吗？”云霁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时刚过酉时，天光还没有完全收敛干净，村民们就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不应该这时候就完全没有动静了呀。 凌树蕙将他抱得更紧：“我们到村口的人家那里叫叫门，要是没人回答，就破门进去看看。” 云霁霄点头答应，来到第一家人的栅栏门前，叫了两声“游人吗”，果然无人答应。 凌树蕙依稀看到菜圃上有个躺倒的黄狗身影，没有丁点儿起伏。云霁霄见无人应和，也停下了呼叫声。 凌树蕙从他背上跳下来，拉拉他的手：“进去瞧瞧。” 云霁霄点点头，拉着凌树蕙，越过栅栏门往屋内走，推开房门点亮桌上的油灯。 屋中没有半个人影，但看着又并不是久无人居，甚至灶里还有烧了一半的木炭，从这块木炭的残余火光来看，起码今天下午时，这里还是有人活动的。 一个角落传来隐隐的腐臭味，两人心头掠过不详的预感。 凌树蕙循着味道来到床下，慢慢俯下身，想看看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云霁霄一把拉住她，拔剑斩碎床板，露出一只微微腐烂的手。 这手的腕部参差不齐，不像是被齐根斩下来的，反而像是腐蚀成这样的。 云霁霄用剑尖挑起手掌，将它放在桌上，看看凌树蕙：“这像是腐尸水的漏网之鱼，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是，很像是五毒教盐海堂的人所为。”凌树蕙看看脚底，但油灯的光太过黯淡，根本就看不清楚情况，便只能抬头对他说，“我们先到其他家里看看，如果都是这样，恐怕就真的是盐海堂出行了。” “盐海堂？”五毒教十分神秘，云霁霄对此并不了解，“他们是做什么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8） “五毒教除由教主掌管的总部之外，旗下总分为四个堂。其中追仙堂负责培养新品类蛊虫，陆离堂负责研制新药，暗云堂掌管刑罚与蛊毒实验，最后一个盐海堂便是暗中行动的。” 在寻找其他房子的人踪事，凌树蕙慢慢给云霁霄解释。 “我在五毒教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直接有教主进行管教，所以对这些大略的情形还有所了解。” 云霁霄默默点头，打开每一扇寂静的门扉，其后果不其然都是空旷的房间，没有一点点人气。 来到最后一扇门前，云霁霄已经做好了也空无一人的准备，但推开门后，两人却同时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对视一眼，凌树蕙立刻循着呼吸声朝墙壁冲去，摸索之间不知碰到了哪里的机关，土墙向外打开，露出里面的狭小空间。 有个看上去只十一二岁孩子，蜷缩着手脚躲在这片狭窄空间中，原本紧蹙眉头浅浅睡着，听到土墙打开的声音慢慢清醒过来。 见到两个生人，他吓得连忙往后退，但这样一个小地方，后退又能退到哪里呢？他只能把头埋在胳膊间，哆哆嗦嗦假装鸵鸟。 将他的情况看在眼中，便知道他一定是在之前的屠村中被藏起来了，两人不禁叹一口气。 “你来和他说话好不好？”云霁霄侧头问凌树蕙。 她是女孩子，又懂得苗语，交谈起来更容易让这孩子亲近一点。 而且……这只小狐狸哄人可有一套了，这是天赋技能，别人模仿不来的！ 凌树蕙果然不负他所望，一刻钟之内便把孩子从土墙里给哄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云霁霄扶着他坐在桌上，迫不及待地问，“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男孩神色一紧，捏着桌角垂下头，浑身哆嗦默不作声。 云霁霄立刻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低声劝慰道：“别担心，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一边说，一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凌树蕙。 接收到他的意思，凌树蕙也跟着劝说：“是，我们只是路过想要借宿的客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好奇问问而已。你是不是也困了？那就先休息，我们两个帮你守夜，好不好？” 男孩疲惫地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爬上床，闭上眼睛似乎睡了过去。 凌树蕙在床边守了许久，等到他的呼吸渐渐均匀平缓，才回到桌旁，对云霁霄摆摆手：“我看这个孩子十有八九被吓傻了，你现在问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云霁霄也看出了这一点，感叹道：“辛苦他了，目睹的那一切，恐怕从今往后都忘不掉了。” “是啊。”即便这孩子不说，他们也能猜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盐海堂出于某种目的杀光了整个村镇的人，并用腐尸水毁尸灭迹，这就发生在今天或昨天，而这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很奇怪。”凌树蕙蹙眉沉思，“这只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庄，对五毒教来说，杀了也就杀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毁尸灭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39） 云霁霄也觉得很奇怪，虽然来到苗疆没几天，但之前杜瓦族祭山那一幕已经让他明白了，这边的风俗是怎样野蛮。 这种情况下，杀人并不需要特别的毁尸灭迹。何况他们直接把一村的人都给灭了，村落有又在这荒山野岭里，根本不必担心有别人会看到，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除非尸体身上有不能被看到的东西。 两人同时想到这一点，但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 云霁霄看看床上似乎已经睡过去的孩子，故意说道：“其实这个孩子能活下来，也很奇怪不是吗？” 凌树蕙听他声音比刚才高了一点，似乎是有意说给那孩子听的，便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附和：“没错，盐海堂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纰漏。” 五毒教又不是不懂机关密室，不可能没有过搜查。何况他们还有蛊虫作为杀手锏，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个活人来。 但是这孩子偏偏就活下来，靠着那么一个简陋的暗层，成功躲过了盐海堂的屠戮。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床上的孩子依旧平静睡着，似乎完全陷入安眠，一点儿都没听到两人的话。 可两人怎么会被他给骗过，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呼吸深重了不少，和刚才并不相同。 拍拍云霁霄的肩膀，要他收回目光，凌树蕙笑道：“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太可怜了，我们明日带着他上路，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迟早也要饿死的。” “你说怎样就怎样。”察觉到孩子变得松缓的呼吸，云霁霄轻笑一声，“这个地方咱们都是第一次来，有个当地人帮忙引路也是件好事。” 凌树蕙颔首答应，吹灭了油灯，和他一同靠着桌子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光破晓时，凌树蕙率先清醒过来，为这没有鸡鸣狗吠的寂静早晨感到窒息。 叫醒云霁霄，两人一同劝那孩子，要带着他一起上路。 这孩子始终不说话，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凌树蕙虽然不相信他真的傻了，但并不因此而逼迫他说话，只让云霁霄看好他，胡乱对付了早饭后便让云霁霄背着人一起上路了。 这片仅有二十几户的小小村落被群山包围，前山就是云霁霄和凌树蕙昨天走过的那一片，和杜瓦族的领地靠得近，山中许多小断崖，不易攀行，这也是杜瓦族人从来没想着往这边扩张的情况。 而后山相对而言就要平缓很多，坡上松柏青青，流水潺潺，清幽异常。 两人带着始终不肯说话的孩子走了半晌，直到日上中天，才停在溪边，在溪里捉了条肥鱼，清胆去鳞，加点盐巴孜然烤熟。 在外游荡半年，少不了风餐露宿的时候，凌树蕙的手艺已经被锻炼出来，孩子原本抱紧双膝，对着一棵松树面壁幽坐，闻到这股鱼香，就忍不住回过头来。 凌树蕙笑盈盈招呼他：“一起吃，老饿着可不行。” 孩子沉默地想了想，悄悄挪过来等着凌树蕙分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0） 吃过午饭，凌树蕙帮这孩子洗手洗脸，无意间看到他低头时，脖颈之后的皮肤上露出一道刺青。 这刺青连绵不绝，但只漏出来一个角，看着像是墓道的标志。墓道向下绵延，没入衣服中消失不见。 云霁霄也看到这个奇怪的刺青，但并没做声。 凌树蕙也假装没看见，帮他把领口整理好。 三人又在山间穿行了很久。 云霁霄本来买过一张地图，但这地图年岁太久了，和实际的地点根本就对不上。更何况两人从杜瓦族那边就开始走偏，现在更不知道偏到哪里了。 幸好那个孩子看起来是知道方向的，走在两个大人面前也一点儿都不怵，冷静地向前，一直来到一处山谷前。 凌树蕙听到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立刻警惕起来，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孩子藏进谷口边的巨石边。 她速度极快，那一群人又处于混战之中，即便有察觉到动响的，也没有功夫多想，立刻就被重新卷入混战中。 凌树蕙捂着孩子的嘴，和云霁霄一同，躲在巨石后窥探混战的这群人。 虽然有好几拨人都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衣，但是盐海堂的衣袖上绣着五毒图案，很好辨认。凌树蕙很快就认出所有盐海堂的人，发觉他们人数最多，在混战之中占据很大优势，便拉着云霁霄趴得更低一点，饶有兴趣地观察其他人。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差，凌树蕙自觉都比她要高。从身形步伐来看，大致可以分成六波人，其中一群人穿着没什么特点的粗布麻衣，下盘稳重，行动却略有迟滞。 “是九疑门的人。”云霁霄低声说，在这种具体的武功门派上，他要比凌树蕙知道更多，“他们快死光了。” 凌树蕙赞同这个论断。 九疑门的人功夫不见得不比人差，但根本就没有练过团战技巧，很快就被分而破之。 一条胳膊落到巨石前，血肉模糊的断口正对着凌树蕙，她眯着眼转移视线，望向远处混战的人群，悄悄戳了戳云霁霄：“你不去阻止一下？”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云霁霄斜睨着她，“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干嘛要阻止。” 凌树蕙微笑点头，回过头去继续观望。 九疑门的人果然被很快剿灭，另几个小帮派的人也很快全灭，只剩下一群步法诡谲的黑衣人在和盐海堂厮杀。 “这些人是哪里的？”凌树蕙蹙眉问。 虽然不像云霁霄一样对各家武功了解至深，但她自认见识也不浅。面对这一帮如同魅影一般行动莫测的黑衣人，凌树蕙却看不出一点儿头脑。 她看向云霁霄，却见云霁霄也是双眉紧蹙：“我也看不出他们的来历，似乎不是中原武林人士。” 凌树蕙点点头，却突然听云霁霄喊了一声：“我知道了，这是密宗传人！” “密宗？没听说过呀。”凌树蕙见双方交战越发激烈，刀剑横飞，连忙将云霁霄给压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1） “别担心。”云霁霄拍拍她的手，“他们还要打好一会儿呢，暂时不会发现我们。” 虽然这样说，但出于谨慎，两人还是悄悄转移到山崖上，确保他们绝对发现不了戒子。 找了个合适的观望地方，将底下越发凶狠的争斗收入眼底，凌树蕙才问道：“你刚才说那是密宗的人？” “没错。”云霁霄望着那群黑衣人，“你注意到他们的_(:з」∠)_法了吗？两两配合，诡异之中颇有缠绵旖旎之意，那是明王心经中的武功，我之前偷翻父亲的私藏书库，瞥见过一眼。这是密宗的武功心法，外人难以得知。” 凌树蕙相信云霁霄的判断，但也因此不解：“怎么密宗的人，竟会来到这里？” 九疑门、密宗，还有那些小帮派，荆湘一带有名有姓的门派都集中到这里了。凌树蕙真的很好奇，这里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竟能让这些声势浩大的门派都趋之若鹜？ 云霁霄也是这样疑惑的，并悄无声息地看向身底下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乐山族的小村子离这边不远，而他们又被盐海堂给杀了，不仅杀了，还把尸身给腐蚀干净。 唯一留存下来的这个孩子，身上纹着奇怪的刺青，而且……一直有意识地将他们引到这里。 种种迹象，让云霁霄不得不怀疑，此地有什么蹊跷之处。 凌树蕙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我要不要控制住这孩子？” 显然，她也想到了云霁霄所想的事情，并且也意识到这孩子可能会做出些什么。 云霁霄微微摇头，冲她笑笑：“来一点儿刺激不好吗？” 凌树蕙蹙起眉头：“你疯了吗？” 密宗在江湖中只有传说，但即便是传说，也说明了他们身披剧毒，触之即死这回事，虽然有一定夸大，但真正打起来，一定不好对付。 而盐海堂的蛊虫更是难以对付，密宗人身上有毒，所以蛊虫不敢靠近，但是两人身上没有克制蛊虫的东西啊！ 不管这两群人里谁赢了，他们都很难对付！ 但云霁霄不这么想，他看了这么久之后，确定他们的武功都不如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就想要打一场试试。 凌树蕙看到他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他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弟弟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说完，又低头看向缠斗双方。 密宗人数不多，最终还是陷入劣势，慢慢被围剿干净，但盐海堂的人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更有严重的，肠子都裸露在外面。 有三人武功更高，显然是首领。他们扫视周围一圈，提剑将重伤之人杀掉喂了蛊虫。密密麻麻的蛊虫顷刻间爬满尸身，片刻之后，便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云霁霄看得胆寒，但盐海堂人却没有丝毫变色，依旧平静地给自己上药疗伤。 “这就是死士吗？”他望着杀完人后，重新凑在一起的三人，心中闪过一丝寒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2） 那三人取出一张羊皮纸，与周围的山崖进行细致对比。 就在这时，被云霁霄压在身下的孩子突然惊叫一声，将盐海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吸引过来。 云霁霄早有预料，把孩子塞进凌树蕙怀里：“带着他往回跑！” “小心一点儿！”凌树蕙也不废话，提溜着孩子的后领飞速下山，但刚走到一半便停滞下来。 那孩子心知不妙，向前疾跑，却被凌树蕙一把抓回来，死死掐住脖子。 “你了解这里，而且有躲避蛊虫的法子，对。” 孩子被她掐得脸颊涨红，扳着她的手不断挣扎。 凌树蕙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把你那个村子的秘密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背上的皮剥下来！” 一听到剥皮，孩子浑身颤抖，眼光闪烁，最终颤巍巍举起手，示意她将自己放开。 凌树蕙慢慢松开手，但短剑立刻横架上他的脖子：“别和我耍花招！” 云霁霄在两人撤退的同时便跳下山崖，刚才他观察时，便估测过给如何下去，此时借助岩石掩体，成功躲过盐海堂的弩箭，在短箭齐排钉入岩石之际，落下地面，和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叫上手。 这黑衣人方才已经受过一点轻伤，但此时却浑然不觉一般，架起双钩与云霁霄打在一起。 这双钩一短一长，招式灵活，令人防不胜防。但云霁霄方才便观望过它对战之时的表现，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连退两步，在黑衣人连接双钩做长鞭远攻时，一剑刺进双钩结点。短钩被长剑挑起，向后倒翻，刺进黑衣人琵琶骨。云霁霄趁势向前，横剑抹向黑衣人喉间。 不过几招之内，黑衣人便横尸倒地，但云霁霄并不能松懈，因为其他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 盐海堂隶属于五毒教，的确如凌树蕙所说，硬功夫不算强，但是他们懂得如何协作，便如一群训练有素的野狼，足以将猛虎咬死。 何况他们还有蛊虫作为底牌。 三个首领见云霁霄被困在垓心，却久攻不下，不由沉下脸色。 他们取出一只小巧的虫罐，放出一只食指大小、通体漆黑、尾部生有一条尾针的怪异蜈蚣，而后挑起一点罐中血水，弹向被团团围攻云霁霄。 云霁霄心底暗暗注意着那三人的举动，见他们放出蜈蚣，便知道这虫子一定厉害，弯腰躲过两道长钩，用袖子裹住手，握住钩刃一拉一扯，抢过一只长钩。 他用此钩扯过一个黑衣人挡在自己前方，血水正中黑衣人头部。 那蜈蚣立刻飞扑过来，尾针高高扬起，刺进黑衣人眉心。 被云霁霄当胸一剑都面不改色的黑衣人，此刻却叫得无比凄厉，捧着倒带在地下疯狂打滚。 黑衣人且战且退，不敢让这人沾上，云霁霄更是接着众人不断闪躲。这人在地上滚了许久，最终停止了声息。 那蜈蚣从他耳朵里钻了出来，原本漆黑的身子，此刻却变得鲜红饱满，像吸饱了血的虫豸一般。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3） 云霁霄看到这一幕，对五毒教更加厌恶，下手之间更狠戾几分。 不多时，黑衣人便纷纷倒地。云霁霄身上的靛蓝苗衣全被浸湿，袖口的花苗刺绣被染成一片血红。 “阁下不是苗人，何必来凑这趟热闹？”三人之中为首那个，带着一只青面獠牙的面具，声音如同牛车轧过碎石山路一般，断断续续、十分生硬。 另外两人干脆就不会说汉话，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冷冷盯着云霁霄。 云霁霄听他的话，似乎这场争斗是苗人之间的斗争，再细想这些门派，似乎都是苗疆势力，心里微微有些明白，此地应当是有什么能在苗人中掀起波澜的东西。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笑道：“我本来不打算凑这热闹的，不过因缘巧合被卷进这里头，现在想脱身也难了呀！” 面具人冷笑道：“的确是难，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 他话音刚落，另外两人便从他身后冲出去，三人呈品字形将云霁霄包围起来。 云霁霄知道他们身上有蛊虫，武功也比地上那些黑衣人搞得多，心里暗自警惕。 电光火石之间，四个人便交上了手。 这三人所使，同样也双钩，但相比死去的黑衣人，他们攻势更凌厉，配合更默契，云霁霄起初以攻作防，但不久被迫转为守势。 三人渐渐缩小包围圈，令云霁霄难以闪转腾挪，好几次钩刃都从他颈边划过，留下深深浅浅的血痕。 这些钩刃上必然喂有毒药，云霁霄深知这一点，逐渐酸麻的手臂也能证明。 知道苗人善毒，两人渡过檀柘溪时便备了许多解毒丹，云霁霄方才也服了一粒。这让他能或多或少抵抗一会儿，但那种药效泛泛的解毒丹对于五毒教特制毒药，显然效力不大。 云霁霄虽然心中担忧，却并不因此慌神，镇定自若地按照之前的节奏进行防御。 三人见他如此，以为毒药对他无用，彼此交换过眼神后，悄悄释放袖中的东西。 云霁霄侧头躲过面具人的钩刃，却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脸边划过，心中一惊，来不及回头看便下意识压剑朝后砍去。 被砍成两段的银环蛇跌落在地，留了一小滩血，仍旧在不断挣扎。云霁霄来不及考虑这样的蛇有没有毒，便重新被拖入三人的混战之中。 毒虫不断搭乘着钩刃冲到云霁霄面门前，云霁霄连连挥剑斩杀，不多时，地上已经散落着十余具虫尸。 它们流出的血和那近百具尸体的血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散发出的腥臭气却远远胜过。一时之间，整个山谷中都逸散着恶臭的气味。 随着气味越来越浓厚，云霁霄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些虫子的血液也是有毒的，经过阳光的蒸发便升腾为毒气。 没人能在与人交战时保持闭气，而且已经死掉的蛊虫，谁又会继续保持警惕呢？ 果然是……老谋深算。 眩晕感越来越重，云霁霄不由苦笑，今天恐怕要折在这里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4） 盐海堂三人见云霁霄显露颓势，一同出手想要置他于死地。 然就在此时，一只轻巧的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一人后心。凌树蕙紧接着飞掠而来，挥剑挡住另外两人的钩子，对云霁霄大喊：“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云霁霄中毒颇深，眼前一片血红，但听到她的声音，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凌树蕙挡下两人合击，挑起被云霁霄砍断的银环蛇，扔到面具人头上，又连连踢起那些被啃噬干净血肉的尸骨，迷乱两人的视线。 她趁机来到云霁霄身边，抱起人就往谷外跑。 “你要小心！”云霁霄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转念就明白她是担心那两人也放暗器，便用身子挡住他，这样即便有冷箭也不会打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云霁霄不由为自己的年少气盛而自责。 若非他一味固执，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危险。 凌树蕙得憋着气来负重跑，没工夫答应他。 幸好谷口外是一片小树林，虽然不太浓密，但总能起点儿遮蔽身形的作用。凌树蕙的轻功要比那两人更强，很快便穿过了小树林。 云霁霄只觉得偶尔有布条一样的东西拂过脸颊，却不明白那是什么。凌树蕙也没和他解释，一直抱着他沉默地飞掠着。 直到翻过几座山岭，回到乐山族人的村落，凌树蕙才松了口气，推开最后那扇门将云霁霄放下，见他脸色已经有些发青，解开那个孩子的穴道恫吓：“别耍花招，不然你就等着肠穿肚烂！” 孩子点点头，扶住已经半昏迷的云霁霄，和凌树蕙一起将人扶到床上，随后翻箱倒柜找出一粒碧绿丹药，给云霁霄喂下去。 凌树蕙紧张地打量着云霁霄的脸色，见他脸上的青气慢慢褪下，苍白的嘴唇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心里稍稍安定。 对孩子说道：“你继续躲进那个密室里，我会带他到别的地方去，如果明天晚上之前能回来，就带你到王墓去。” 孩子点点头，打开墙上的机关，重新躲进那个狭小的空间。 凌树蕙见他消失在墙里，才颓然坐在椅子上，颤巍巍伸出手将两只细到难以发觉的银针拔下来。 针头带出的血迹已经带了一丝隐隐的黑色，显然这也是有毒的。 五毒教的东西，就不可能是没毒的。 捏着针头沉思半晌，凌树蕙无奈摇摇头，将它们收进荷包里，背起面色红润不少的云霁霄，离开这间房子，而来到村头第一间屋中。 云霁霄的意识偶尔会清醒，但很快又昏迷过去，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凌树蕙勉强支撑着笑道：“没事，你先睡。” 不……云霁霄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张口询问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但是疲惫牢牢把控着他的整颗头颅，让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弱不已。 凌树蕙捂着他的眼睛，轻笑着安慰：“别担心，好好睡一觉。” 给云霁霄盖好被子，她提剑回到山林中，运功压制翻涌的气血，捏着那两根针倒在地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5） 此时，那两个人终于姗姗来迟。 凌树蕙撕了自己一件衣裳，在山林里系了许多靛蓝色飘带，虽然不能次次都骗到他们，但总是能有几次能骗到他们的。 她在那些寄了飘带的地方设置了一点小陷阱，尽管不能造成太多伤害，但也能绊住他们的脚步。 此时日薄西山，光芒渐渐敛去，凌树蕙躺在地上，意识也渐渐昏迷。 不能昏过去…… 她望着天边最后一缕夕光，这样对自己说。轻轻拔出长剑，凌树蕙深吸几口气，一把握住锋利的剑刃。 鲜血一瞬间涌了出来，剧痛令她瞬间清醒不少。 同一时间，她听到了树林之中的强劲风声。 那两个人来了！ 盐海堂一向斩尽杀绝，何况她中了针，早就没有了威胁，他们必然要跟过来查看情况的。 凌树蕙仔细想了想，将一根针半含进嘴里，另一根针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在那儿！”凌树蕙听到一句苗语。 “不会耍诈。”这是面具人的声音，他更加谨慎些。 “不可能，这丫头的武功稀松平常，内力更加普通，根本就抵不住我们的毒针。” “过去瞧瞧。” 面具人来到凌树蕙身后，遥遥掷出长钩，深深划过她的胳膊，霎时间，血肉向外翻涌，一片鲜血淋漓。 凌树蕙一动不动，仿佛当真死过去一般。 面具人稍稍放下心，谨慎伸出手探向她的鼻尖。 凌树蕙猛地吐针，刺进他指尖，趁他没反应过来时，拔剑砍向他的双腿，在地上一滚，站起身来一剑刺向他胸口。 她知道这些人体内的抗毒性远远超过自己，并且毒针刺过自己后毒性也会大大降低，所以她并没有把针作为致命一击。 只是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毕竟这针刺在身上是真的疼！ 两人过来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她做过很多设想，眼前这一种自然也在她的计算之中，该如何应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手起刀落解决了面具人，凌树蕙毫不迟疑和剩下那人对上，短剑在黑夜中舞成一片剑光，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小臂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五脏六腑都像被焚烧一样灼痛，可凌树蕙却像丝毫都感觉不到一般，剑势越发凌厉。 黑衣人越打越心惊，凌树蕙的招式和云霁霄同出一辙，甚至不如他圆融纯熟，但是这女人身上却有股悍不畏死的戾气，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要将他给撕碎活吃了！ 即便是在当年死士选拔的严苛考验里，他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这样的气势压迫下，黑衣人的气势不自觉软弱下去。 凌树蕙则是在极致痛苦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杀了他！杀了眼前这个人！杀了一切阻拦主人面前的人！ 为了…… 为了谁来着？ 凌树蕙一剑刺穿黑衣人的胸膛，而后也软软倒在地上，望着天边闪烁的启明星，视线越来越模糊。 在模糊的光幕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慢慢浮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6） “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我叫兰畹，你就叫树蕙好不好？不过树做姓氏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虽是鬼魂也该有个姓氏的，要你姓原来的姓你也不甘心……有了！这里是凌波府，你就姓凌好了！凌树蕙，我这个名字起得怎么样？” “从今日起，你就做我的鬼侍了。做了我的随从，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野蛮，也不可再吃其他孤魂了。否则我知道了……严惩不贷！” “阿蕙，你……还好吗？” 胸中冰火交替，五脏六腑痛苦难言。凌树蕙在这种折磨中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横梁发怔。 “你总算醒了。”云霁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比平常更加虚弱，也更加关切。 凌树蕙被他唤回了心神，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刚才昏迷时梦到的情形。 但是那些鲜明无比的情景，一睁开眼睛就被现实的空气给冲淡，变成随水摇漾的粼粼波光，看不分明。 她看看被包扎好的左臂，抬头望着云霁霄，“是你帮我压抑了毒性？” 云霁霄点点头，经过这一回，他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是我自愿的，不用谢我。” “我也没打算谢你。”凌树蕙露出一丝微笑，伸出右手拉住他，“我本来就打着互救的心思呢。” 云霁霄不解地望着她。 “那孩子说，他们存有可解百毒的雪青丹，见效很快。”凌树蕙平静解释，“所以我就想，我去杀掉那两个人，就算真的受伤太严重，你也能来救我。” 陆小寒的愿望就是好好活下去，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去死，不过打着向死而生的态度，从绝境中找一条活路罢了。 云霁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凌树蕙眨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一会儿，云霁霄默默垂眸：“如果我没那么早就清醒过来，如果我没想着要出去找你呢？那样你就会死在荒郊野外你知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却被凌树蕙一指封缄。 “我知道你不会。”凌树蕙顺势抚摸着他的脸庞，“我知道你爱我，会不顾一切去救我。就像我也会不顾一切代价救你一样。” 这是南宫池、兰畹、展溟飞、谢觅松、秦晏和云霁霄他们共同给她的底气。 云霁霄愣愣地望着她深情款款的眼眸，半晌才回过神来：“谢谢。” “你不应该对我说谢谢。”凌树蕙往前蹭了蹭，直接倒在他怀里，吓得云霁霄慌忙伸出胳膊把她笼住，又害怕碰到她手上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肩膀。 凌树蕙却完全不担心，趴在他怀里，仰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你应该对我说，既然如此，我们都有救命之恩，就互相以身相许好了！” 时隔多年，云霁霄又重现了初见时被这只小狐狸撩得怦然心动的感觉，轻咳一声说道：“终身大事很重要，不能就这么私定下来的。” 凌树蕙挑眉：“所以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我叫兰畹，你就叫树蕙好不好？不过树做姓氏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虽是鬼魂也该有个姓氏的，要你姓原来的姓你也不甘心……有了！这里是凌波府，你就姓凌好了！凌树蕙，我这个名字起得怎么样？” “从今日起，你就做我的鬼侍了。做了我的随从，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野蛮，也不可再吃其他孤魂了。否则我知道了……严惩不贷！” “阿蕙，你……还好吗？” 胸中冰火交替，五脏六腑痛苦难言。凌树蕙在这种折磨中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横梁发怔。 “你总算醒了。”云霁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比平常更加虚弱，也更加关切。 凌树蕙被他唤回了心神，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刚才昏迷时梦到的情形。 但是那些鲜明无比的情景，一睁开眼睛就被现实的空气给冲淡，变成随水摇漾的粼粼波光，看不分明。 她看看被包扎好的左臂，抬头望着云霁霄，“是你帮我压抑了毒性？” 云霁霄点点头，经过这一回，他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是我自愿的，不用谢我。” “我也没打算谢你。”凌树蕙露出一丝微笑，伸出右手拉住他，“我本来就打着互救的心思呢。” 云霁霄不解地望着她。 “那孩子说，他们存有可解百毒的雪青丹，见效很快。”凌树蕙平静解释，“所以我就想，我去杀掉那两个人，就算真的受伤太严重，你也能来救我。” 陆小寒的愿望就是好好活下去，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去死，不过打着向死而生的态度，从绝境中找一条活路罢了。 云霁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凌树蕙眨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一会儿，云霁霄默默垂眸：“如果我没那么早就清醒过来，如果我没想着要出去找你呢？那样你就会死在荒郊野外你知道吗！” 他越说越激动，却被凌树蕙一指封缄。 “我知道你不会。”凌树蕙顺势抚摸着他的脸庞，“我知道你爱我，会不顾一切去救我。就像我也会不顾一切代价救你一样。” 这是南宫池、兰畹、展溟飞、谢觅松、秦晏和云霁霄他们共同给她的底气。 云霁霄愣愣地望着她深情款款的眼眸，半晌才回过神来：“谢谢。” “你不应该对我说谢谢。”凌树蕙往前蹭了蹭，直接倒在他怀里，吓得云霁霄慌忙伸出胳膊把她笼住，又害怕碰到她手上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肩膀。 凌树蕙却完全不担心，趴在他怀里，仰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你应该对我说，既然如此，我们都有救命之恩，就互相以身相许好了！” 时隔多年，云霁霄又重现了初见时被这只小狐狸撩得怦然心动的感觉，轻咳一声说道：“终身大事很重要，不能就这么私定下来的。” 凌树蕙挑眉：“所以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7） “所以……”云霁霄沉默了一小下，终于下定决心，直视着她的眼睛，“回家后我会和父亲说的，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妻子。” 凌树蕙立刻笑眼弯弯，越发像一只小狐狸：“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回去以后你要是敢不做，我就把今天的事写成话本广播天下，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负心汉！” “好。”云霁霄无奈点头。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凌树蕙也很快把心思拉回了现在：“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约辰时。”云霁霄看看外面的天光，“我昨晚大约戌时醒了过来，在村边的树林里找到你，又花了两个时辰给你压制体内的剧毒，之后才将你带回来的。” 凌树蕙听完他的讲述，抽出完好的右胳膊搂住他，在他嘴角上速速亲了一下：“你好厉害啊，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帮我压制毒素！” 云霁霄怕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口，连忙扶住她。凌树蕙忍不住哈哈大笑，从他身上跳下来，理理他因忙乱而散开的鬓发：“放心好啦，我比谁都惜命怕疼，不会那么没分寸！” 云霁霄叹了口气，点点她的额角：“以后别这样想了，过日子还是要稳当一点好，不能把希望压在你我的情爱上。” “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想啊。”凌树蕙理所当然地说。 她推开门望着窗外刺眼的日光，微微眯起眼睛：“那个孩子还在等我们呢，回去找他吧。” “那个孩子？”云霁霄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不由蹙起眉头，“他在哪里？” “在之前发现他的暗室里，我对他说了，我们要是能活着回来，会在傍晚前找到他。”说到这里，凌树蕙有点懊悔，“早知道不该把时间说的这么短，这是我有点欠考虑了。” 云霁霄在寒冰洞里苦练了那么久，才锻炼出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并且帮她稳稳压住毒素的深厚内力。但有深厚内力，也不代表云霁霄可以肆无忌惮地为她稳固伤势。此时云霁霄显然十分疲惫，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她当时应该考虑到这一点，把时间说的久一些，好让两人有时间恢复。 不过现在说都说了，还是要及时回去把人拖回来的，不然那鬼灵精的孩子提前跑去王墓，他们可就完了。 云霁霄虽然心里很多话，但是也没多问，带凌树蕙来到最后一间房前，推开门先扶她坐下，而后才来到土墙前，轻轻扣了扣。 只听得吱呀一声，土墙再次被打开，那孩子骨碌碌滚出来，大口喘着气儿。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眼含控诉，水汪汪地瞪着凌树蕙。 凌树蕙耸耸肩，把自己快包成粽子的胳膊给他瞧：“我们倒是想早点儿回来呢，那些人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你得把他们的头提到我面前，我才能相信你！” 云霁霄眼皮一跳，且不说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单说要人头这一点……这孩子心理素质这么强的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所以……”云霁霄沉默了一小下，终于下定决心，直视着她的眼睛，“回家后我会和父亲说的，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妻子。” 凌树蕙立刻笑眼弯弯，越发像一只小狐狸：“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回去以后你要是敢不做，我就把今天的事写成话本广播天下，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负心汉！” “好。”云霁霄无奈点头。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凌树蕙也很快把心思拉回了现在：“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约辰时。”云霁霄看看外面的天光，“我昨晚大约戌时醒了过来，在村边的树林里找到你，又花了两个时辰给你压制体内的剧毒，之后才将你带回来的。” 凌树蕙听完他的讲述，抽出完好的右胳膊搂住他，在他嘴角上速速亲了一下：“你好厉害啊，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帮我压制毒素！” 云霁霄怕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口，连忙扶住她。凌树蕙忍不住哈哈大笑，从他身上跳下来，理理他因忙乱而散开的鬓发：“放心好啦，我比谁都惜命怕疼，不会那么没分寸！” 云霁霄叹了口气，点点她的额角：“以后别这样想了，过日子还是要稳当一点好，不能把希望压在你我的情爱上。” “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想啊。”凌树蕙理所当然地说。 她推开门望着窗外刺眼的日光，微微眯起眼睛：“那个孩子还在等我们呢，回去找他吧。” “那个孩子？”云霁霄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不由蹙起眉头，“他在哪里？” “在之前发现他的暗室里，我对他说了，我们要是能活着回来，会在傍晚前找到他。”说到这里，凌树蕙有点懊悔，“早知道不该把时间说的这么短，这是我有点欠考虑了。” 云霁霄在寒冰洞里苦练了那么久，才锻炼出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并且帮她稳稳压住毒素的深厚内力。但有深厚内力，也不代表云霁霄可以肆无忌惮地为她稳固伤势。此时云霁霄显然十分疲惫，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她当时应该考虑到这一点，把时间说的久一些，好让两人有时间恢复。 不过现在说都说了，还是要及时回去把人拖回来的，不然那鬼灵精的孩子提前跑去王墓，他们可就完了。 云霁霄虽然心里很多话，但是也没多问，带凌树蕙来到最后一间房前，推开门先扶她坐下，而后才来到土墙前，轻轻扣了扣。 只听得吱呀一声，土墙再次被打开，那孩子骨碌碌滚出来，大口喘着气儿。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眼含控诉，水汪汪地瞪着凌树蕙。 凌树蕙耸耸肩，把自己快包成粽子的胳膊给他瞧：“我们倒是想早点儿回来呢，那些人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你得把他们的头提到我面前，我才能相信你！” 云霁霄眼皮一跳，且不说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单说要人头这一点……这孩子心理素质这么强的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8） 凌树蕙倒是不在意，对云霁霄说道：“你没有给那两句尸体挪窝吧？” “没有。”云霁霄摇摇头。 “那我们带他去看看吧，看完直接进山。”凌树蕙轻轻颔首，刚站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又跌下去。 她撑着桌子，闭目一动不动，深深呼吸几下，睁开眼对云霁霄笑笑：“咱们走吧。” 云霁霄皱着眉头将她按回去：“你先好好休息，我带他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已经大约猜到，这男孩的确知道山中的秘密，而山中所藏的东西，说不定便与蛊毒之术有关，否则凌树蕙不会这样紧张，连看尸体这么离谱的要求都答应男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先给我好好休息！”见凌树蕙不甘心地抬起头，云霁霄压着她的肩膀说道，“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 凌树蕙肺腑之中的毒素仍在作怪，让她时不时便剧烈咳嗽。她看看自己身上这副惨样，又看看基本上恢复的云霁霄，斟酌半晌点点头：“早点回来，休息一晚再进山。” 云霁霄点点头，带着那孩子出门。凌树蕙躺在床上，是不是咳嗽两声，扯得手臂上的伤口不断作痛。 两刻钟后，云霁霄带着孩子回来，见凌树蕙咳嗽不已，连忙倒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凌树蕙喉咙里像烧焦了一样，漱了漱口，把一壶水都灌了下去，才指指那孩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问他就好。” 云霁霄点点头，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他转头看向那孩子：“得麻烦你，把事情再和我说一遍了。” 孩子微不可查地答应一声。 “那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云霁霄平静问道。 “……阿错。”孩子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在桌边坐下，“我父亲是这里的村长，据他说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十多年，从我太爷爷那时候就搬迁过来了。” “我们之所以要隐居在这里，是为了守卫苗王的陵墓。” “苗王？”云霁霄对苗疆的历史一概不知，不由疑惑。 凌树蕙解释道：“七十年前有位凫山苗王，天生神勇，征服了大部分村寨部落，甚至将势力扩张到藏域。五毒教在当时，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支神秘部队而已。” 说到这个，阿错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憧憬向往：“凫山苗王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神灵，他只差一点点就将苗疆给统合在一起，可惜……” 可惜人太多了，就会各怀鬼胎。 尽管在旁人眼中，这位苗王是神灵一般的人物，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哪怕有超人的武力和可怕的蛊虫，也终究不能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 当他年老体衰后，曾经摄于其权威而乖乖臣服的许多枭雄，再次揭竿而起，合力推翻他的统治。因一些忠心部下的保护，凫山带着一批财宝和武功绝学从王宫里逃了出来，但从此便下落不明，六十年来无人能得到一丁点儿线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倒是不在意，对云霁霄说道：“你没有给那两句尸体挪窝吧？” “没有。”云霁霄摇摇头。 “那我们带他去看看吧，看完直接进山。”凌树蕙轻轻颔首，刚站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又跌下去。 她撑着桌子，闭目一动不动，深深呼吸几下，睁开眼对云霁霄笑笑：“咱们走吧。” 云霁霄皱着眉头将她按回去：“你先好好休息，我带他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已经大约猜到，这男孩的确知道山中的秘密，而山中所藏的东西，说不定便与蛊毒之术有关，否则凌树蕙不会这样紧张，连看尸体这么离谱的要求都答应男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先给我好好休息！”见凌树蕙不甘心地抬起头，云霁霄压着她的肩膀说道，“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 凌树蕙肺腑之中的毒素仍在作怪，让她时不时便剧烈咳嗽。她看看自己身上这副惨样，又看看基本上恢复的云霁霄，斟酌半晌点点头：“早点回来，休息一晚再进山。” 云霁霄点点头，带着那孩子出门。凌树蕙躺在床上，是不是咳嗽两声，扯得手臂上的伤口不断作痛。 两刻钟后，云霁霄带着孩子回来，见凌树蕙咳嗽不已，连忙倒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凌树蕙喉咙里像烧焦了一样，漱了漱口，把一壶水都灌了下去，才指指那孩子：“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问他就好。” 云霁霄点点头，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他转头看向那孩子：“得麻烦你，把事情再和我说一遍了。” 孩子微不可查地答应一声。 “那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云霁霄平静问道。 “……阿错。”孩子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在桌边坐下，“我父亲是这里的村长，据他说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十多年，从我太爷爷那时候就搬迁过来了。” “我们之所以要隐居在这里，是为了守卫苗王的陵墓。” “苗王？”云霁霄对苗疆的历史一概不知，不由疑惑。 凌树蕙解释道：“七十年前有位凫山苗王，天生神勇，征服了大部分村寨部落，甚至将势力扩张到藏域。五毒教在当时，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支神秘部队而已。” 说到这个，阿错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憧憬向往：“凫山苗王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神灵，他只差一点点就将苗疆给统合在一起，可惜……” 可惜人太多了，就会各怀鬼胎。 尽管在旁人眼中，这位苗王是神灵一般的人物，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哪怕有超人的武力和可怕的蛊虫，也终究不能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 当他年老体衰后，曾经摄于其权威而乖乖臣服的许多枭雄，再次揭竿而起，合力推翻他的统治。因一些忠心部下的保护，凫山带着一批财宝和武功绝学从王宫里逃了出来，但从此便下落不明，六十年来无人能得到一丁点儿线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49）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因为年岁久远，又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凫山的故事流传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说唱艺人口中流传的奇闻异事，年轻一代人都认为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王宫里，所谓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事实上，在真正有权有势的眼中，这个故事从来就不是奇谈。 而且也并不是子虚乌有。 起码九疑门、五毒教和密宗这些门派，便通过不同渠道得到了苗王墓的下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过…… “他们怎么可能会赶在一起呢？”云霁霄看着阿错问道，“你们既然是苗王的守墓人，祖先必定和苗王十分亲密，对于这件事情的了解，一定比别人更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有和你讲过吗？” 云霁霄见他年纪还小，担心他因大人的隐瞒而对此事所知不多。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和常人不愿意孩子牵扯进复杂的关系不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对苗王的忠诚与向往，不断有人和他们重复苗王的事迹，所以阿错虽小，却完全了解当年的事情经过。 “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把王赶出了王宫，无非是为了王的权力财富和武功蛊术。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宫前，带走了象征王权的三枚戒指。一枚枫木戒，一枚金鹰戒，一枚银蛇戒。” “这三枚戒指是三苗共治的象征，只有将它们全部戴在手上的人，才能得到所有部落的承认。不过……那一枚金鹰戒不慎遗失了，所以陵墓之中只有两枚戒指，它们被王封存起来，只有找到金鹰戒的人才能将封印打开。” 云霁霄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点点头：“多半是的，我在龙寨买过一个牛首耳环，那上面的雕刻和戒指上的雕刻很像。” “这也太巧合了些。”云霁霄轻叹一声。 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阿错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继续说道：“王墓之中，除了这最珍贵的三枚戒指，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其中就有雪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只能拿走配方，不能碰别的东西！” 凌树蕙又咳嗽几声，她尽量压抑着喉咙，但还是没法把咳嗽给压回去，反而因此更难受了，眼泪都呛出两滴。 云霁霄帮她擦干眼泪，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问阿错：“你刚才说，苗王将那两枚戒指给封印了起来，只有金鹰戒才能打开。他这样想，是不是说明，王墓里的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否则你也不敢让我们进去那配方吧。” “这……”阿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苗王留下遗言，凡三苗人氏，手握金鹰戒，均可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此人必须发下毒誓，剿灭当年反抗他的叛徒！” “叛徒？”云霁霄冷笑，“恐怕大半个苗疆都是他的叛徒，若真是全剿灭干净，这继承人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0） 云霁霄的冷嘲热讽，阿错并没有回答，只默默垂头，盯着地上的缝隙。 虽然从小被灌输效忠苗王、守卫陵寝的信念，但那终究太虚幻了。阿错才十一岁，对于苗王的认知只是空中楼阁，但全族人为此而被盐海堂灭口，并且以腐尸水化掉的惨像，他确实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两相比较之下，他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像从前一样完全信仰苗王。 见阿错有些尴尬，凌树蕙不由扯扯云霁霄的袖子：“既然准备拿人家的东西，就不要挑这些刺了。” 云霁霄含笑点头：“好，我不多说，你好好休息，等到明天天亮，我们便即刻启程。” 他深知凌树蕙体内的毒素十分猛烈，虽然被他的内力压制，但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反扑。何况还有蛊虫的存在，那也是颗定时炸弹，早点找到解决的法子，他们才能早点安心。 凌树蕙也不逞强，乖乖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出太阳便睁开了眼，换好药后准备了三条药巾，叫他们系上才上路去。 “就是这里了。”阿错带两人回到山谷，望着四散于地的白骨，心中闪过一丝寒颤。 两天前被云霁霄斩杀的虫尸，此时已经晒得干敷敷，只剩下半透明的空壳子。 原本弥漫于山谷中的腥臭味也消散干净，一线天下，空气纯净无比，山上每一个细节都在阳光中展露无遗。 阿错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白皙却画满了刺青的后背：“这是陵墓的地图，你们对照着上面的路线，就能成功走进陵墓。” 每个乐山族人八岁后，都会在背上纹这张地图，并熟练背诵图文上的内容，好让自己成为一张活地图。 这样的话，哪怕仅仅留存下一个活口，他们也依旧能完成守墓人的职责。 盐海堂要用腐尸水化去所有尸体，也正是因为如此。 阿错背上的地图需要从左向右看，左下角纹了一只硕大的太阳标记，山壁上原本也有一个类似的雕塑，只是年深日久、风吹雨打之下已经不甚清晰。 云霁霄在山壁间飞掠着寻找了许久，才找到模糊的一角，和阿错背上的标记对比后，循着比例找到中央处的机括，用力按下去。 石壁訇然中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墓道。 这墓道设立在悬崖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点儿武功傍身的人还真上不去。 凌树蕙拉着要云霁霄把阿错带上去，自己足尖轻点，也轻飘飘跟进墓道。 墓道两边的走廊上，全是凫山苗王一生的征战事迹。画工很简陋，颜料一接触到空气，也迅速褪色。这让凌树蕙恍惚间有种感触，切实感觉到那段历史也如云烟一般，惊鸿一瞥后便迅速消散。 阿错看到壁画褪色，惊惶不已，以为是自己私自带人进来，触怒了神灵。 “放心，这种褪色是自然之理。”云霁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世上就算真有鬼神，也该是讲理的，你们一族做到这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那苗王若真有灵，也该知道没理由降罪于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1） 阿错听云霁霄这么说，稍稍安下心来，但仍然有些提心吊胆，挨在他身旁，不敢稍稍原理。 墓道前半段还能看到光影，但后半段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云霁霄早有准备，取出火折子点亮松油火把，重新照亮两侧壁画。 沿着墓道一直往前走，最终来到一个简陋的墓室中。 这墓室长不过三丈，宽不过五丈，里面并排摆列着七具石棺。 “从地图上来看，这是左陪葬室。”凌树蕙仔细端详阿错背上的地图，“这些应该是自愿殉葬的苗王部下。” “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打扰他们。”云霁霄点点头，把两人护在身后，穿过这一排棺材进入主墓室。 主墓室里只有成堆的金银珠宝，乍一看之下，连棺椁都找不到。 “在上面。”阿错朝上指了指。 云霁霄顺着他的手指抬头，看到三根拳头粗的木桩深深钉进石壁，其上则放置了一句粗重的石棺。 虽然离得远，但云霁霄一眼就看出，它要比陪葬墓室中的棺材更厚重，且棺椁上雕刻着细微的纹路。 “你们只要找到雪丹配方就行，不要去碰……”阿错的话还没说完，云霁霄已经掠上墙壁，反掌将棺椁重重拍在地上。 砰的一声，尘土四扬。 凌树蕙掩着鼻子咳嗽几声，挥手驱散灰尘，慢慢走上前去。 “你们不能碰王的棺材！”阿错连忙扑上去阻拦。 “小弟弟，你仔细看看这周围。”云霁霄好笑道，“除了金银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那些配方啊秘籍啊，肯定是被你的王给带到棺材去了。不开关键股，哪里找得到我们要的东西？” 阿错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看到一张多余的纸片，一时语塞。 云霁霄耸肩笑笑：“要怪就怪你的王太贪心，非要搂着自己的家底去长眠。” 凌树蕙用眼神阻止他继续开玩笑，安慰阿错：“放心，我们出去之后，会多多祭拜，尽量让苗王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舒心一点儿。” 阿错无奈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不要多拿，会遭报应的！” “放心放心！”云霁霄一边敷衍答应，一边大力将棺材推开。 阿错紧张的闭上眼睛，凌树蕙好心帮他捂着，自己则坦荡荡朝棺中看去。 死了七十年的人，不能奢望他还有多好看。 毕竟骨头都烂得不成样子了。 腐朽的头骨旁摞了一叠纸张，尸骨腹部则放了只盒子。这些东西倒是经过防腐处理，这么多年了，只是纸张略微发黄一些，自己并没有模糊。 云霁霄见指上面都是苗文，自己看不懂，便将它们从棺中取出交给凌树蕙。凌树蕙只有一只手好用，刚才这是手一直遮着阿错的眼睛，此时只能把手从他眼上放下来，接过这叠厚厚的纸张仔细端详。 阿错也凑过来看，凌树蕙一把将人推远：“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凑热闹。” 这玩意儿可是从棺材里掏出来的，上面不知道多少细菌呢，她反正中毒了，不怕再感染。阿错这个小孩子要是感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2） 阿错对此颇为不满，下一瞬间，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凌树蕙放下那叠秘籍，从怀中取出一个做工古朴的金戒指，在那只盒子上碾了碾。 阿错怔怔地望着她手里的戒指：“这是……” “别人送的，我也就碰个运气。”凌树蕙在盒子上找到一个凹槽，试了试后将戒指带到中指上，反手将戒面贴近凹槽，轻轻压了下去。 盒子传来轻微的嗒声，从中间裂出一条小缝。 凌树蕙顺着这条缝隙将盒子打开，对云霁霄挑眉一笑：“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阿错下巴都快掉下来：“你怎么会有这枚戒指？” “我说了呀，别人送的。”凌树蕙看到他怀疑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耸肩。 真就是之前解救少女的时候，被人家随手送来报恩的，他不信也没办法。 打开盒子，露出两枚同样古拙质朴的戒指。 一枚雕成银蛇，一枚则雕刻出枫叶的图案。凌树蕙将三枚戒指捏在掌心，仔细打量。 金银戒指虽然雕工普通，但本身材质在那儿，始终显得富丽堂皇。 而那枚枫木戒指，从外表看起来就是完完全全的泯然众矣。绛红的木材，普通的雕刻，怎么看都是山间木匠随手打磨出来的无聊之作。 但就是这枚最普通的戒指，才是苗疆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金鹰银蛇，都是某一任伟大苗王在位时，为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而雕刻出来的。而这枚枫木戒指，却是传说中受命于天的存在。 苗人尊崇枫木，认为枫木是万物始祖，人类始祖姜央便是枫木中诞生的蝴蝶母亲所生。 故而这枚枫木戒指，重要程度直逼中原王朝的传国玉玺。 不，真要说起来，传国玉玺也比不上它，有资格和它相提并论的，是大禹九鼎！ 金鹰戒丢失了，凫山却并不担忧，因为枫木戒还在他手里，永恒无上的权威，也还在他手里！ 阿错愣愣地看着凌树蕙掌心的那三枚戒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他跟过来，一是感谢他们帮自己报了仇，二是监督对方，让他们见好就收，不要把墓里的东西都搬空了。 但是现在，凌树蕙竟然凭空掏出个金鹰戒，还把另外两枚戒指给取出来了。按照苗王的遗言，她便是…… “你不是三苗人氏，不能拿这戒指。”阿错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谁说她不是三苗人氏。”云霁霄把苗王棺椁重新盖上，将那一叠纸张小心翼翼包裹起来，带着两人离开墓室。 “她……”阿错讷讷望着凌树蕙，想说这个面相看着就不像是苗人，但转念一想，面貌是最不准的东西了，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重新咽回去。 凌树蕙带着阿错跳下墓道口，云霁霄往回拧动机关，石壁便重新关上，随后他轻飘飘落在地上，冲两人招招手：“这些闲话过一阵再说，现在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走！” 阿错答应一声，刚走两步却突然停住：“等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3） 云霁霄和凌树蕙同时转头，见转回来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阿错愣了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跑到最先被凌树蕙偷袭致死的盐海堂首领身前前，刚蹲下身被腐烂的尸体给吓了一跳，向后跌了一跤。 云霁霄连忙将人扶起，好奇问道：“你是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 “他想把黑衣人拓印下来的地图找出来烧掉。”凌树蕙捂着伤处微微笑道。 她这么一说，云霁霄想起来，之前去看那两人尸体的时候，阿错也翻过他们身上，但是没翻出什么来。 “我来帮你找。”云霁霄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告奋勇把那份地图从巨人观尸体的怀里摸了出来，三两下烧了个精光。 他站起身拍拍手：“行了，走！” 阿错犹豫了下，跟在两人身后，越过山谷往外走。 留在这里是不会有活路的，死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各个门派的精英部队，他们死在这里毫无消息，那些门派没道理不派人再来查看，他若是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一定躲不过后续前来打探之人的追杀。 而要是和他们分道扬镳，他独自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怎么想，都是跟着这两个人更便宜些。 对于阿错的跟随，云霁霄没有出言阻止，凌树蕙知道他这就是默认了。虽然现在小老公变成了大老公，但赤子之心始终没变，他对于阿错这样的弱小之辈，心中总是怀着一份关切。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老公！ 走出山谷后，两人来到一家镇甸，按照那份秘籍上记录的药方，买到配置雪丹和驱蛊丹所需的药材，不眠不休忙活了半个月，才把两样丹药炼制出来。 “为什么要做这个？”阿错捏着自己刚团好的驱蛊丹，不明所以。 凌树蕙笑笑没说话，她昨天刚吃了雪丹，把折腾自己半个月的毒素给驱除干净，现在身子还有点虚。 这驱蛊丹她也没打算现在吃，毕竟她的身子刚经过一场较量，还很虚弱，不适合立刻进行驱蛊。而且驱蛊的步骤也很麻烦，除了驱蛊丹外，还需要拨浪鼓按照特定的节奏摇动，好把蛊虫给取出来。 这件事她不打算在这人多眼杂的客店里完成，也不打算提前预告给阿错。 说到底两人和他，交情不算太深，不能什么话都给告诉了。 云霁霄见她不准备告知此事，便抢过驱蛊丹装进瓷瓶里，推着他往外走：“先下去吃饭，我给叫一碗钵钵鸡怎么样？” 阿错觉得这两人瞒着他什么，但毕竟吃饭第一，听到有钵钵鸡也就不多问了。 凌树蕙跟在两人身后，含笑听着他们的打闹，但目光与另一个人接触到时，嘴角微笑便不由收敛起来。 “你在看谁？”云霁霄察觉到她停了脚步，回过头问。 凌树蕙不着痕迹地把目光收回，重新勾起嘴角：“一个仿佛曾经见过的人。” 在楼下最边角的客桌上，坐着位衣衫绯红、容貌艳丽的女子，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4） “她在看你。”阿错从筷笼里拔出三双筷子，递给凌树蕙时小声说了一句，筷子头朝那个红衣美人的方向偏了偏。 这个美人实在太妖艳夺目了，又一身红衣，潇洒肆意，在这普遍靛蓝皂衣的苗寨里十分显眼。 所以即便是阿错这个孩子，都能察觉到她的目光。 凌树蕙当然也感受得到那人的注视，却没有侧头去回应她的目光，笑盈盈接过筷子，问云霁霄道：“你接下来想要去哪儿？” 他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找驱除蛊虫的方法，现在药丹到手，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阿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没等云霁霄话说出口就焦急阻拦：“你们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不能？”凌树蕙斜睨着他。 阿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拿着戒指呢，拿了戒指就要遵守王的遗命，把那些叛徒给清缴了！” 他一边压着嗓子，一边又极力想表现出本人的愤怒，说到最后便很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凌树蕙心里好笑，望着云霁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五毒教不可不除。”他简略地回答，凌树蕙点头表示明白。 于私，凌树蕙被蛊虫折磨了七八年，每次发作都惨不忍睹；于公，五毒教派出那么多所谓圣女，到各个门派之内窃取武功秘籍，所图必然不小，若不及早铲除，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不多时，阿错梦寐以求的钵钵鸡被端上餐桌，凌树蕙起身接过托盘，不经意间与那位红衣美人的眼神相接。 美人杏眼流波，满是毫不遮掩的兴味。凌树蕙却无动于衷，毫不停留地从她身上扫了过去。 “她是谁？”云霁霄见那红衣女子总是盯着凌树蕙，心中猜到一两分缘故，“你们关系很好吗？” 凌树蕙自从进了寒霜谷，就再没见过外人，哪怕出来游历，也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不可能再单独结实什么人。 那这位就只能是从前接触过的旧识。 从前接触过的，自然只有同样苦命的圣女们。 “我和她关系不怎么样。”凌树蕙微微摇头，虽然否定了云霁霄的话，却肯定了他的猜测，“不过她小时候就孤高自负，现在估计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这位骄阳一样的美人，便是被陆小寒坑过，又把陆小寒狠狠坑回去的女主角成寐。 和陆小寒的清丽柔弱不同，她是艳烈而明媚的姑娘，孤高自许之中带着磅礴的野心与生命力。所以她被寄予众望，当年训练之时便最受关照，后来更是送进浩然山庄，在武林盟主眼皮子底下活动。 她的能力不容置疑，武林盟主元晟锋，一个十八岁就问鼎盟主宝座、老谋深算的家伙，都被她骗走了家传秘籍。 以及一颗心。 陆小寒怎么打得过这种段位的女人，虽然凭着一时的诡计夺走她的成果，但很快就被成寐报复回来，狠狠跌落。 这在原著中大概只有三章的剧情，可见陆小寒这个女配虽然恶毒，但本事当真不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5） 抛开陆小寒来说，凌树蕙还是蛮欣赏女主的。 她是那种愿意拼尽一切力量活下去并往高处爬的人，不为任何外物所迷，坚定又强大，骄傲又热烈，相比于只能蝇营狗苟的陆小寒，成寐的确是高不可攀的太阳。 陆小寒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想报复成寐，只想让“自己”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里活得长久一点儿、体面一点儿。 想到这些，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抽走阿错的筷子。 他仍旧在不停地往嘴里送东西，被抽走筷子后，立刻对凌树蕙横眉怒目。 凌树蕙毫不在意：“肚子都快撑破了，还不停下嘴，想活活把胃给撑裂吗！” “怎么会呢？我就多吃几口而已！”阿错立刻反驳，但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也不好意思再多说。 云霁霄笑望着他们两人，起身推着阿错的肩膀：“我们先回屋去，吵架也别在外人面前吵。” 阿错被云霁霄推着，不由自主便上楼去，起初还想反抗，但听到云霁霄说“外人”那两个字，心里突然颤了一下。 别人是外人，难道他可以不算外人了？ 再怎么早熟，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失去了族人之后，每天晚上都要做好多噩梦。 云霁霄和凌树蕙恰在此时出现在他的生命力，虽然只相处了近一个月，但不知不觉间给予他的安定感却相当深厚绵长。 他就好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置身于天塌地陷的世界中，一根根天柱相继碎裂时，突然又出现了两根石柱，为他支撑出一个安宁的角落。 虽然其他地方已经崩坏得不成样子，但好歹还有这么一个角落，能够让他“肆意妄为”地活着…… 晚间，夜明星稀，凌树蕙推开窗户纳凉。 她的房间对着一片桑树林，知了的声音幽幽传来，将这片夏夜衬托得更加寂静。 突然，她听到一声极其细弱的、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哨声，心中猛地一动。 但她仍伫立在窗前，丝毫没有动弹。 哨声又响了一下。 凌树蕙依旧没有动弹。 “你怎么回事！”成寐忍不住了，红衣在黑夜中划过一条霞影。 她轻快又利落地翻过窗户，吊着二郎腿坐在窗框上，恼怒地望着凌树蕙。 “我的伴侣在这里。”凌树蕙把灯光挑亮一点，微微笑道，“我要是和你走得远了，他会担心的。” 成寐脸色一滞：“你说什么，那个男人是你的……” 她看着凌树蕙晶亮的双眸，没说下去。 “你可想好了？”成寐终究还是有点儿不确定，“与人私定终身的代价，还不是现在的你我所能承受的。” 她说的是“现在的你我”，便是说在她眼里，现在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她会在眼下这时候屈从于时势，但也会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改变着时势。 凌树蕙没说话，反而问了个不大相干的问题：“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成寐是女主，原著对她的长相描写得相当浓墨重彩，所以凌树蕙才能认出来。 但是她不明白，成寐是靠什么认出了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6） 成寐没想到凌树蕙会突然提起这茬，但随即就回过神来，轻笑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和从前的模样差不多。”凌树蕙半真半假地说。 她没亲眼见过成寐幼时，但在陆小寒的记忆中见过，虽然想糊了马赛克一样不清晰，但那也是见过了。 成寐倒没怀疑，笑嘻嘻道：“其实我也不记得别人了，可就是单记得你！” 凌树蕙倒了杯茶推到成寐面前：“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了。” “你和小时候也没太多变化，而且……你左眼里有颗小痣，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成寐似乎很得意于她的发现，见凌树蕙好奇地对着镜子看，提醒道，“在内眦那边，往上看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凌树蕙照着她的话去做，果然看到一颗小痣，应该是角膜色素沉淀，她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 “你自己都没发现过吗？”成寐捧着脸，好奇地问。 不知为什么，这个发现成了她在那段训练时光里印象最深刻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记得那个女孩眼里有颗痣，也因此记得那人叫陆小寒。 凌树蕙或多或少能够明白，成寐这么强悍的女孩子，为什么会中陆小寒的招数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现象，成寐把陆小寒当成了曾经那些事的一个地标，因此而对她本人产生了一些滤镜，于是也就轻而易举地信了她。 “我不喜欢照镜子。”凌树蕙摇摇头，“你特意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讨论我眼睛里这颗痣的。” 成寐被这句话拉回现实，叹了口气：“我要回去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凌树蕙默然，她看过剧情，当然知道，成寐此时正处于爱情与活命需求的挣扎之中。 她的蛊虫也长大了，再发作几次，她便必死无疑。 许多圣女都在此时往回赶，即便没有得手，也希望能让教主高抬贵手，将那只要命的蛊虫取出来。 曾经的陆小寒也是这种心态。 而成寐当然不会为此烦忧，凭她的聪明才智，武功秘籍自然早就到手了，她也练了正气诀的一部分，可以靠内力再多撑一段时间。 让她忧心的是，自己搅动了一场感情漩涡，然后不小心陷了进去。 “你……”她试探着开口问凌树蕙，“你是当真喜欢那个男人吗？” “当然。”凌树蕙坚定地说，“此生此世，唯他一人。” 成寐并不觉得钦佩或怎样，反而更加疑虑：“可是你体内的蛊虫……难道他知道这件事了？” 凌树蕙微微点头：“我没有隐瞒他任何事情。” 成寐惊讶地跳起身，行动如风坐在凌树蕙身旁：“什么事情都告诉了？！” 凌树蕙依旧点头。 成寐眼色几番变换，既有疑惑又有哀叹：“你就那么相信这个男人会保护你？” 凌树蕙轻轻叹了一声：“实话实说，我相信他会豁出一切来保护我。但那有个前提，我要一直是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7） 成寐皱起眉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不懂就算了，也不要试图从我身上看到些什么。”凌树蕙微微一笑，带着些狡黠和炫耀的意味，“我是个例，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修到这么一个爱人，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我这样的福气。” 这话听起来很像夸夸其谈，但她说得那么诚恳，成寐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良久，成寐轻声问：“那么……你不打算回去了？还是说，他做好了和你一起反抗教主的准备？”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凌树蕙闻弦歌而知雅意，凑近了笑道：“不用和我拐弯抹角，你想要彻底驱除蛊虫，不再受制于人，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要是想和我合作，直说就是！” 成寐心中一跳，面上却是平静：“说大话不费力气，可要言出必行就困难了，我不能凭……” 她的话猛然顿住，因为凌树蕙变戏法一样，将一枚古老的枫木戒指套在白皙的食指上。 “这是……枫木戒？”纵然成寐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此时的话语也微微颤抖，“你在哪里找到的它？” “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凌树蕙莞尔一笑，“你知道我在找到它的同时，还能找到些什么。” 成寐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她才激动得不能自已。 狠狠捏着掌心，成寐愣是没让自己露出一丝失态，平静问道：“所以你体内的蛊虫已经祛除了？” “那倒还没有。”凌树蕙坦然承认，“我之前中了毒，今天才将将把毒驱干净，现在底子亏，要再养养。过两天我便会服下驱蛊丹，届时你可以看看效果。” 成寐思索了半晌：“你为什么愿意把这些告诉我？” “要听实话吗？”凌树蕙问道，在接收到她的大白眼后，老实说，“因为我知道，你不甘屈居人下，怀着颠覆一切的野心。如果有你的帮忙，我的计划推进会顺利很多。” “复仇计划？”虽然是疑问句，但成寐的目光却很笃定，“别怪我泼你冷水，哪怕你真找到苗王的遗产，也没办法与五毒教相提并论。” 就像累世簪缨和新贵暴发户一样，没有可比性。 凌树蕙也不否认这一点：“仅靠我一个当然不行，所以我这不是在拉拢你嘛。” 成寐勾勾嘴角：“知道我有野心，还想和我合作？” “因为我没有野心呀！”凌树蕙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只想和我们家那口子四处逍遥，可五毒教太碍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碍我们的眼，所以我得先下手为强除掉它。” 她的目光澄净坦荡，没有丝毫遮掩，成寐虽然知道自己该保持怀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信了大半：“两天后，我看看你驱蛊的效果，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你合作。” “成交！”凌树蕙摘下枫木戒，和她互相击掌，而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天很晚了，快回去。” 成寐却没起身，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你介意听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8）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xinshuhaige./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59）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点击 → → → ← ← ← 点击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按F5/手动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快穿女配天生大佬的阅读地址：s://www.xinshuhaige./173629/ 如果你刷新多次还无法显示内容，请通过意见反馈通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快穿女配天生大佬最新章节、快穿女配天生大佬XY珞儿、快穿女配天生大佬全文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txt下载、快穿女配天生大佬阅读、快穿女配天生大佬 XY珞儿 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0） 成寐其实也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凌树蕙最欣赏这位女主的地方，就是她从来不甩锅。 她会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但并不会因此就认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是有苦衷的，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愿意接受自己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也会毫不留情地报复一切伤害到她的存在。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露出一丝惺惺相惜的微笑。 但很快，这缕微笑就被云霁霄的话打破：“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是。”凌树蕙干脆利落地回答。 云霁霄微愣：“我还没问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凌树蕙认真地说，“我不是为了得到武功才去可以接近你的。嗯，这么说可能有点太过于纯洁了，应该说……我在没见到你之前，一直打着偷取武功然后偏安苟活的注意。” “但是在见到你后，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再费尽心思去偷东西，我想做你的少夫人，然后让你把东西分享给我！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我。而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云霁霄微微低下头，耳尖泛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经不住这个人热切的告白，每次听到心都幸福得想要裂开一样。 他过了很久才找回神智：“如果你的那位朋友真的把正气诀偷了出来，元伯父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个不会放过法？”锁起来酱酱酿酿吗？凌树蕙好奇地遮着眼睛。 云霁霄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微微恼怒地在她头上来了一拍：“你心里都想什么呢？” “正常思维啊。”凌树蕙理直气壮，毕竟他是看过原著的，“你的元伯父要是喜欢成寐，就舍不得下手打她的。而我现在已经和成寐说好了，她看到我的驱蛊成果后，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参与到反抗五毒教的阵营里。到时候他俩就没有矛盾了，你伯父自然就会与她和好的。” 云霁霄却不这么认为：“我和元伯父虽然只见过一回，但他的事迹也听说过不少。你可知道，他十三岁时被人害到家破人亡，带着唯一的侄儿流离失所，苦熬了八年才将仇家一举剿灭，又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成为武林盟主。这样的一个人，断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就就放下一切。” “那也说不定呢。”凌树蕙也没和他争辩，只是淡淡说道，“人总是会变的嘛，大家看到的都只是互相的外表而已，谁又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云霁霄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倒也有理。” 茶水送了上来，凌树蕙起身接过，用胳膊碰碰云霁霄的肩膀：“别愣着了，把那小子叫起来，吃完早饭就上路去。” 成寐自然会跟上他们，到时候再商量之后的事情也来得及。 而她的情史，凌树蕙已经被原著剧透了大部分内容，尽管现在事情走向不同，但只要他们的性格不变，那最后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成寐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尽力去争取，她不会让自己拥有糟糕的结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1） 处于安全起见，他们找到一个偏僻的山间洞穴。 这是一个洞中套洞的奇妙地方，两人在外洞口布置了一番防止野兽进入的机关，又让阿错待在洞外，给他留了一只叫花鸡。两人则走进内洞中，静悄悄进行驱蛊。 驱蛊丹的味道十分奇怪，有一种甲壳虫的味道，凌树蕙捏着鼻子咽下去，很快就感受到了心脏泛起熟悉的疼痛。 但是这又和从前的心痛不止，却感受不到蛊虫的存在不一样，凌树蕙鲜明地感受到，有条发丝一样细致的东西，在她心脏里不断蠕动。 “痛就咬着我。”云霁霄盘膝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她，一手执着小鼓，按照奇怪的节点摇动。 随着小鼓的声音越来越重，凌树蕙额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嘴唇不知何时给咬出了血。 但是凌树蕙舍不得咬云霁霄，趴在他肩膀上，只咬住他的肩膀。 但是很快，她就不敢咬了，因为胸口开始一阵一阵的干呕恶心。 凌树蕙立刻转头，对着地面呕吐。 当然也呕不出什么来，但是一股腥臭的东西让她干呕的欲望越发强烈，而且的确有东西，正一点点逼近…… 突然，一只圆圆的胖虫儿伴随着几滴黑血被凌树蕙吐了出来。 腥臭味立刻弥漫出来。 凌树蕙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樟脑丸递给云霁霄。 他自然会意，将樟脑丸碾碎，清除这些恶心的味道。然后一剑了解这只困扰两人多年的蛊虫。 凌树蕙稍稍恢复些力气，取出手帕捂着嘴，问云霁霄：“有水没有，我想漱漱口。” 最有也有一股恶臭的味道，让她难受得很。 云霁霄对这股腥味浑不在意，解下自己水囊递给她。 凌树蕙灌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后尽数吐出来，连漱了几次口才觉得好受许多。 “接下来咱们就和成寐好好谈谈。”凌树蕙整理好刚才滚乱的衣服，对云霁霄微笑。 云霁霄对她的决定毫不质疑：“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起身，来到洞外，看到阿错已经把叫花鸡吃得差不多，现在正和干瘦没几两肉的鸡脖子较劲，不由心里好笑。 阿错看到两人脸上的笑意，轻哼一声：“说好了，这是我一个人的，现在你们可不能抢！” “我们不抢。”云霁霄闷声笑道，“你慢慢吃，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鸡头也给啃了。” 阿错又哼了一声：“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十年鸡头赛砒霜，我才不做这种自杀的事呢。” 云霁霄还想再和他斗两句嘴，但余光撇见凌树蕙头一点一点的，十分疲惫，便也就不在说话，让凌树蕙靠在自己肩膀上，闭目休息。 凌树蕙也的确是累了，刚才的驱蛊带出几滴心头血来，让她现在更内亏，短时间内，她务必要好吃好喝好睡地把自己养一养。 她静静靠在云霁霄的肩上，轻柔的呼吸声像一根起起伏伏的羽毛，不断搔着他的脖子。 云霁霄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既视感，仿佛这个情形已经发生过好多回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2） 离开山洞后，一行人并没有贸然再到村寨中去，而是继续露宿山中。 夏夜之时，流萤漫天，偶尔能看到一颗流星从星海之中划过。 “我在浩然山庄，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天。”成寐坐在树梢上，绣鞋一荡一荡，在红裙之下若隐若现，“我总想着，今天要怎么办？明天要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元伯礼，又要怎么面对他叔叔……现在想想，其实为了这些事情而费神真是没有必要。” 凌树蕙没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听着她的话。 “他叔叔曾经跟我讲过盘古的故事，说盘古死后，躯干化作大地，眼睛化作日月，头发化为星星，呼吸化为流风，而虱子就化作我们人。” “我喜欢这个解释，胜过女娲造人的说法。我们人每天都在为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汲汲营营，但其实根本不知道或者是为了什么。”成寐随手捉了只萤火虫，看着它在掌心闪烁绿光，叹了口气把它放走。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死。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我就是不想死。” 成寐的语气近乎赌性，但凌树蕙很能理解：“那就努力活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记忆一样，但是脑海中这种想法就是根深蒂固，没有记忆的自己不能算是完整的自己，哪怕那些记忆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经恍若隔世，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她也不想失去它们。 “你心还痛吗？”凌树蕙问道，“要是疼的话，就先下来休息。” 成寐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要多体会一下自由的感觉。” “以后都是自由的，何必拘泥于这一时。”凌树蕙微微勾起嘴角，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并没有强迫她，站起身走向云霁霄。 “小寒！”成寐突然喊住她，却又没想好该说什么，见她回过头来，便笑嘻嘻道，“好好珍惜，我觉得我把日子过得很糟，但你看起来要比我强很多，希望你能一直都这么幸福。” “这话说得想要分别一样。”凌树蕙微微蹙眉，“你可答应过我，不能这么早就走的。” 成寐吐吐舌头：“这不是想不到什么话，所以把以后的话提前来说了嘛，你别那么较真，我不会走的。” 凌树蕙点点头，回到原处篝火旁的云霁霄身边，坐下身倚着他的肩膀：“你说，我要怎么复仇比较好呢？” “我说，直接打上门去一锅端。”云霁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少侠好胆量！”凌树蕙戳着他的额角，语气夸张“之前对付盐海堂，咱俩就差点把命搭在那里，没想到少侠居然越挫越勇，现在敢直接打上五毒教老巢了！” 云霁霄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凌树蕙轻哼一声：“不要这么无聊了，说正事呢。” 云霁霄笑声渐敛，但一双凤眼仍是盈盈：“你也知道我是瞎说的，还和我这么较真，你说你是不是也很无聊，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3） 无聊归无聊，正事终究不能耽误，阿错躺在干草堆上，见两人始终说不到正题，心里颇为焦急，侧过身问两人：“你们到底有没有主意啊？” “有。”云霁霄点点头，“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阿错气结：“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了也没有用啊，现在咱们身边就你一个，还有……”云霁霄顿了顿，把成寐给绕了过去，“总之就这么几个人，想撼动五毒教是不可能的。” “想要根除五毒教，唯一的办法是，跳动其他帮派与它对立。”凌树蕙补充道，“虽然五毒教是苗疆一霸，但蚁多咬死象，只要有足够多的势力对它进行讨伐，那么五毒教必然会一败涂地。” 阿错拧起眉头：“你们是说密宗和九疑门的人吗？” 这几个门派后来一定派人去查看过踪迹，发现本门派全军覆没，必然会怀疑五毒教已经得手，挑拨他们围攻五毒教，说不定是可以奏效的。 阿错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但却被云霁霄一口否决。 “不，不是它们。” “那是谁？”阿错一瞬间气馁下来，“和五毒教有仇的，还有别的人吗？” “有。”凌树蕙微微点头，“而且为数不少，集结起来回事很强大的一股力量。” 阿错立刻看向她，凌树蕙却转身看向成寐。 成寐依旧坐在远处，原本荡来荡去的小腿被放回树枝上，只有绯红的裙角依旧在随风飘扬。 她将头靠在树干，抬眸望着一闪一闪的天空：“他回来追我的。” 也许是为了救她，也许是为了杀她，总之她一定回来。 凌树蕙点点头，遥遥鼓励：“我相信你有能力把人给哄好，加油！” 成寐原本一腔幽怨，都被凌树蕙这种稀奇古怪的鼓励搞得哭笑不得。 云霁霄也无奈：“你还是觉得，靠她一个人能说服元伯父？” “有何不可？”凌树蕙瞥了他一眼，“你对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理解得还不够深刻啊。” 阿错叼着草懒洋洋补充：“因为他自己践行了这句话，这叫当局者迷！” “傻孩子，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凌树蕙拍拍他的脑袋，“天不早了，你早点睡。” 阿错点点头，吐掉草根躺下：“你们也早点睡！” 刚说完，云霁霄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已传出轻微的鼾声。 “睡得真快。”云霁霄心里好笑，余光见到凌树蕙在翻看那些老旧的纸张，忙问道，“大晚上的能看清吗，不会看得眼睛疼？” “还好，火光挺大的。”凌树蕙贼兮兮地冲他招手，“要学吗？过来我教你！” 云霁霄失笑：“你叫我什么？” “苗语呀！也不能每次都让我来给你当翻译！”凌树蕙已经将手里这些东西背得滚瓜烂熟，让她重新默写一遍都可以了，这其中记载了几门非常古怪的武功，有些诡谲刁钻，有些刚猛异常，但都不走寻常路，威力巨大。 但是不走寻常路的武功，往往都要非常强大的武功基础来铺垫才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4） 在这个世界待了若许年，凌树蕙非常清楚地都知道，武功这件事情，就没有捷径。当然存在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奇遇，但这些奇遇能发挥的作用，也要看本人的基础怎么样。 就像成寐原本的奇遇，千年蛟丹一样，如果不是她本身内功浑厚，抗住蛟丹的寒气，那也不可能成功活下来，反而会死在蛟丹与蛊虫的较劲过程中。 而凌树蕙眼下拿着的这一叠东西，也算得上一种奇遇了。其中没有锻炼内力的功法，都是几种稀奇古怪的外功，其中有一种似乎专门用来刺杀的，苗文名叫蝴蝶双刀，专门用于女子修习刺杀，角度诡谲，如同蝶飞蛇舞，令人防不胜防。 这东西看似没有要求，但是以凌树蕙的眼光，自然能看到藏在字中的陷阱。 “我教你苗文，你教我内功，怎么样？”凌树蕙依旧笑眯眯望着云霁霄。 “内功？”云霁霄想了想，“你说姑射心经？” 凌树蕙大方点头：“是啊，我的剑法其实不错了，但是内功不够，所以打着打着就扛不住了，上回也差点儿被毒给毒死，如果内力深厚一些，说不定就能避免这些。” 这蝴蝶双刀，对于内功的要求非常巨大，如果内功普通，驾驭不住它，就会在练习时经脉尽断、走火入魔。 这叠纸里没有一样内功，而外功无疑不是对内功要求严苛的，莫非也是苗王留下的陷阱吗？ 云霁霄听了凌树蕙的话，沉思片刻点头答应：“可以，但是……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再说！” 凌树蕙蹙起眉头：“成亲啊……” “怎么！”云霁霄一下紧张起来，声音也高了几个度，“你不想和我成亲吗！” 阿错蹭地一下坐起来，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都没事，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成寐无聊地瞥了两人一眼，掠到更远处的树枝，不理会这一对可恶的情侣。 凌树蕙用袖子掩住嘴，低低笑着。 云霁霄被她笑得越发窘迫：“你倒是说话啊！” 见凌树蕙还是笑个不停，云霁霄越发慌乱，拉下她捂嘴的袖子：“你到底想不想和我成亲了！” “想！”凌树蕙笑眼弯弯，“我做梦都想！” 她眼睛里闪着星星，让云霁霄一下子就平静下来，温声问道：“那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做完了这件事以后。”凌树蕙倒在他怀里，望着飞溅出来的火星子，听着枯枝灼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彻底没有挂碍了……” 一夜过去，篝火已经烧成了灰烬，偶尔残留着一段焦黑的木炭。 云霁霄把木炭敲碎扔进河流里，而后轻车熟路掩埋地面的黑灰。 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久，他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阿错啃着干粮，含糊不清地问。 他对于这个问题真的很在乎，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 凌树蕙刚要回答，就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得得马蹄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5） “不用走了。”凌树蕙远远看到一片缃色一角，强光之下，暗纹微微反照，不由侧头望着成寐。 来人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肩上宝剑依然十分耀目。 成寐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 “不行啊，万一你们没谈拢，他把你掐死了怎么办？”凌树蕙下意识回答。 成寐一噎，要是真打起来，他的确能毫不费力拧死她…… “我们先躲在暗处查看情况，你们在那边慢慢谈。”凌树蕙拉着云霁霄和阿错躲进灌木里，“要是不对了，就喊我们。” 话音刚落，一匹汗血宝马踏尘而至，长长嘶鸣一声。 这匹马比普通的马匹大了一圈，通身枣红，神骏异常。 马很精神，人也很精神。 来人身材魁梧，面貌端正锋利，剑眉高挑，目似寒星，一身黑色颈装，背负五尺巨剑。 端的是一身正气，鬼神不侵。 凌树蕙用目光询问云霁霄：“这就是你元伯父？” 云霁霄点点头。 凌树蕙也跟着点点头，这种正派大侠和魔教妖女的搭配绝了。 就在她开脑洞的时候，元晟锋说话了。 他眉心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向着树上的成寐伸手：“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成寐没下去，只用两手撑着树枝，好让自己随时都能逃走。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没用的，元晟锋手里那一柄巨剑，看似笨重，但真要挥动起来，瞬息之间就能把她劈成几段。 元晟锋没回答，只重复一遍：“下来。” 凌树蕙第一次围观外人打情骂俏，八卦之心爆表，往那边又凑了凑。 云霁霄连忙拉住她。 倒不是怕元晟锋，而是这种听壁脚的行为实在让人于心有愧。 但两人窸窣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注意，元晟锋目光一厉，拔起巨剑砍向草丛。 云霁霄暗叫不好，电光火石之间抽出长剑，以快敌力，连斩二十七剑抗下元晟锋这雷霆一击。 可他毕竟落了下风，二十七剑后，长剑上已经出现碎纹。 就在元晟锋第二剑追上来，另一把短剑从旁逸出，以同样的招式抵挡下来。 元晟锋轻轻咦了一声，收剑回鞘：“云世侄，你们师兄妹出来游玩么？怎么见着我也不打声招呼，白白让人误会。” 他的语气并不冷肃，但无端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云霁霄无奈地拉着凌树蕙和阿错走出灌木丛，拱手致歉：“世伯担待，侄儿与小寒孤身带着这孩子，未免叫人误会，所以未看清来人便先躲了起来，不曾想来着竟是世伯，反而闹了乌龙。” 小寒？ 元晟锋打量着凌树蕙：“这是你父亲新收的徒弟？” 他自来过目不忘，虽然只到寒霜谷拜访过几次，但对云霖那家伙有几个徒儿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人他并没见过。 “不是。”云霁霄拉着凌树蕙的手，坦然笑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一直低这头的成寐听到这话，遥遥看了凌树蕙一眼，对她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6） 凌树蕙也对成寐笑了笑，虽然动作轻微，却依旧被元晟锋察觉。 他皱着眉头望回去，成寐也笑眯眯地看着，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既如此，世侄日后成婚，莫忘了给浩然山庄发一份请帖，我定然诚心相贺。”元晟锋着说了这简单的一句，话音还未完全消失，人影便倏地一晃。 成寐猝不及防，被他带了下去挟在马背上。 下一刻，汗血马抬腿嘶鸣一声，奔腾着走远了。 “这……”阿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说走就走的成年人，回过头来望着凌树蕙，“我们这是把人给看丢了吗？” “不会。”凌树蕙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成寐身上有种特殊熏香，我能闻得到，循着味道往前走就行了。” 云霁霄觉得不妥：“那马可能日行千里！” “我这鼻子能闻到百里之外的东西！”凌树蕙吸吸鼻子，对云霁霄自信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跟着我走呗！人生地不熟，他们俩也不可能走太远的。” 云霁霄微微点头：“那就走。” 他附身背起阿错，和凌树蕙一同，循着她口中那股特殊熏香的味道，一路向前追踪。 连续翻过几座山岭几条小河后，凌树蕙猛地在一条大河边止住脚步：“好了就停这儿。” 云霁霄应声停下，抬头便看到那匹汗血马在河对岸悠哉悠哉地散步。 他眉心一跳，没想到还真被小狐狸给猜中了。 “那匹马好大呀……”阿错依旧趴在云霁霄背上不肯下来，半张着嘴惊叹。 云霁霄嗤笑一声：“你见过马吗？知道这匹马比别的高大。” 阿错一下被噎住，深山老林里住了十几年，他确实没见过别的马。 一时之间，阿错突然涌出莫名的忧伤之情。 他的人生怎么会过得如此无趣呢？ 云霁霄见他情绪低落，还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了，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随口瞎说了，世上东西那么多，哪能有人每样都见过呢。” 阿错耷拉着头没说话。 云霁霄继续说道：“你要是想看马，日后我便带你到中原逛逛，我们把各地的名品马都瞧一瞧。” “说定了啊！”阿错猛地抬起头，兴奋地说，“拉勾！” 云霁霄嘴角微抽，合着刚才那颓废样子是诈他呢。 凌树蕙看得好笑，正要开口说两句，却见对面似乎有动静传来，连忙拉着云霁霄淌过小河湾。 刚才就是躲在一边却被人给打出来了，这回要吸取教训，不能再随随便便就挨两剑。 和那边正在上演霸道盟主爱上我的狗血故事，两人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进展到了树咚，要是他们再晚一步出现，估计就要快进到捏下巴接吻。 当然现在两人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凌树蕙见两人僵在那里，好像十分尴尬，立刻贴心地打招呼：“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们的，我们就是路过，嗯。” 那个“嗯”字半是调笑半是狡黠，成寐原本紧张不已，此时也因为这句话给破了功笑出声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7） 元晟锋却是黑下了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两次三番跟踪我们。” 成寐在凌树蕙开口前说道：“这是我的朋友。” 元晟锋瞥了成寐一眼：“你才离开家这么一会儿，就交到这样的好朋友了？” 好字被特意咬出来，正经中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凌树蕙笑嘻嘻道：“您别这么说啊，时间短怎么就不能当好朋友了。再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可能比她认识您的时间还长呢。” 元晟锋眼光微暗：“你是五毒教的人？” 他整个人都如同蓄势待发的虎豹，只要凌树蕙答应一句是，他便要拔出巨剑将她斩杀于此。 云霁霄察觉到他的心思，默默握住剑柄，同样做好了对抗的准备。 凌树蕙为这个场面觉得好笑。 江湖人都这样放浪不羁的吗，一语不合就打架杀人，不管误不误会？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她快速回答，“成寐也是这样，不信你问她。” 元晟锋一滞，用余光望向成寐，见她面色深沉，目光紧紧盯着脚下的石子，不由冷笑：“她是什么人，对她自己说出来才算，你说了不能算。” “我知道。”凌树蕙对元晟锋的冷脸并不在乎，“但是有些话她不好意直接和你说，你懂。所以就得我代她说，我们……” 凌树蕙煞有介事地开口，却被成寐急急拦了话头：“我们是五毒教的间谍，被分散到各个门派去偷取武功秘籍的，我当年被送到浩然山庄，就是为偷你的剑诀和内功。” 元晟锋并没出现什么惊讶或受伤的神情，平静得仿佛早有预料。 都追到这里来了，他肯定知道成寐的身份，刚才也不过逼她亲自说出来而已。 “那你现在呢？”元晟锋目光深沉，“依旧要回五毒教吗？” 成寐讲话说完，感受到了久未有之的轻松：“不，我从前为蛊虫所苦，不得不听命于人，如今蛊虫已经去了，就不想再回去……我不仅不想回去，还想要将五毒教连根拔起。” 她一股脑将心里话都倾倒出来，望着元晟锋锐利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这么想的。” 元晟锋猛地出手攥住她细弱的手腕，紧紧捏着脉门。 阿错被吓了一跳，以为他想动手杀这位漂亮姐姐，连忙拍着云霁霄的肩膀，想让他上去救人，但两个大人始终一动不动。 元晟锋目光复杂地放下成寐手腕：“当真驱除干净了，没有什么后遗症？” 这些年里，他也帮成寐压制过体内的蛊虫，对它的踪迹脉象清晰无比，眼下这脉象，显然成寐体内的确已经不再有蛊虫。 成寐微微摇头。 元晟锋沉思半晌，终究伸出手抚摸她的鬓发：“前几天刚刚驱除干净的，是不是？” “是。”成寐飞快瞟了凌树蕙一眼，“那位旧友帮我驱除的。” 元晟锋转过头来冲凌树蕙点头致意：“多谢。” “不必客气，应尽之意。”凌树蕙含笑答应，又对成寐催促，“赶紧把话都说清楚了，商量正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8） 这日午间，几人围在溪边烤鱼。 元晟锋人高马大，围坐在篝火旁都让旁人觉得挤促。 成寐拉着凌树蕙到另一边剖鱼，窃窃私语：“我把咱们的计划告诉他，他也答应了，但是……” “但是？”凌树蕙眨眨眼，“这还能有但是？” “有的呀！”成寐抿嘴笑道，“你说过，你修了几辈子福才能修到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夫君。我呢，福气没有那么深厚，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全心全意相信我。” 没等凌树蕙说话，成寐自己先自嘲一笑：“这话说得其实也没道理，我也不曾全心全意相信过他，凭什么就要求他全心全意信我。” 这种事情凌树蕙就不便参与了，她沉默地洗着鱼，半晌才问：“你现在看起来倒不像之前那样心事重重。” “嗯。”成寐点点头，“我从前最憋屈的，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如今却不一样了，我不用再苦苦隐瞒，虽然依旧要苦心筹谋，但却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任何人的指示。所以相比之下，现在这情况已经很好了。” 两人串起鱼，回到篝火旁慢腾腾烤着。 鱼刚烤熟，阿错便要上手去拿，被云霁霄拍了一下：“着什么急，也不怕烫了嘴。” 元晟锋望着他和阿错熟悉而亲密的样子，微微奇怪：“这是你们路上捡的孩子？” “是。”云霁霄含糊承认。 和比自己长一辈的人相处还真是困难，既不能忘了礼数过于放肆，也不能太过拘谨把气氛闹僵，云霁霄和自己亲爹相处都没有这么累过！ 元晟锋看出他的腹诽，便也就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阿错说道：“看起来是苗疆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错。”阿错有些不自在地回答，这叔叔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年纪又大看着又古板，实在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成寐取下一条烤鱼给元晟锋，一边帮他择刺一边轻叹：“苗疆是五毒教一家独大，所以我才想借你的威势，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元晟锋在中原武林有赫赫凶名，在苗疆也不遑多让，据说年轻时曾在这边斩杀过苗疆三十四位高手，都是一力降十会的凶猛打法。 有时候杀过多少人不重要，怎么杀的才重要。 五毒教善于用毒，让人死状凄惨所以害怕。而元晟锋……但看那一柄重剑就知道死在这人手下会是个什么德行了。 元晟锋望着凌树蕙两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凌树蕙点点头。 “不妥。”元晟锋微微摇头，“五毒教这些间谍终究没有造成什么大害，各家掌门也没有当一回事，要他们为此大举出击，并不现实。” 能做一派掌门的，哪个不是老谋深算，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就冒失动手。 云霁霄起初还不明白，但仔细一想，便沉默下来，寒霜谷人数稀少，没有利益之争，但其他门派可不是这样，门下少说三五百人，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掌门的确是不大可能贸然行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69） “所以这条路行不通？”成寐气馁地问。 “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元晟锋微含笑意看了她一眼，“只要在那之前，挑动苗疆大小村寨反叛五毒教，我那些贪得无厌的同僚，会愿意一把扑上去分一口肉的。” 凌树蕙目光微动：“您的意思是说……” “苗王宝藏。”元晟锋随口答应，“反正他们到底有没有得到宝藏，别人也不知道。” 凌树蕙和云霁霄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家伙可真是够胆大妄为的。 苗王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渊源，苗疆的人可比他清楚得多。他居然就有胆子借此来挑动是非。 “倒也不是行不通。”第一个接他话茬的居然是阿错。 他摸着自己脑袋说道：“苗疆有不少门派当年都追随过苗王，他们知道那些宝藏有多珍贵。” “那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不见得会相信，东西真的在五毒教那里。”云霁霄撕下一大口鱼肉塞进阿错嘴里，“他们肯定去宝藏处查过，知道各门各派的人都全军覆没，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世侄，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对于这件人的疑心还了解得不够。”元晟锋挂着微笑轻轻摇头，不经意之中透露出“你个臭小子懂什么”的优越感。 凌树蕙当即就蹿出一点小火，同样含笑开口：“是呢，比不得盟主您不惑之年，阅历丰富。” 哼，敢说她老公太嫩！ 你个老男人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 元晟锋被凌树蕙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微微有些怔，但瞬息之间便回转过来，迅速打量一眼凌树蕙。 这个姑娘从出现后便一直温温柔柔，说话总带着几分轻巧的幽默，似乎没有脾气一样，没想到此时竟然会露出几分张牙舞爪的姿态。 但即便如此反击，也依旧是轻轻巧巧，分明踩着人的痛点，却又让人无法回击，不愧是…… 他又看向成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不愧是小丫头的朋友。 云霁霄没想到凌树蕙胆大妄为至此，连堂堂武林盟主也敢怼，气她说话总是不过脑子的同时，也不禁心花怒放。 阿错见这两对璧人都含情脉脉互相打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就像手中的咸鱼一样，是多余的。 他是要懂眼色地自动消失一会儿，还是打断这两对情侣的恩爱？ 思索了片刻，后者果断战胜前者。他狠狠咬了一大口鱼，然后捂着嘴巴咳嗽得震天响。 “咳咳咳！我卡住了！” 他一边艰辛地咳嗽，一边冲四人大喊。 凌树蕙拉住他乱挥的手，重重拍着他的后背。 一巴掌下去，阿错觉得自己胆汁差点儿被拍出来。 “别了别了！”担心再几巴掌打下来，自己可能连命都没有了。阿错连忙吐出嘴里的鱼刺，止住凌树蕙的手。 望着那双仿佛羊脂雕成的纤纤玉手，阿错着实想不明白，这玩意儿的劲道怎么能和熊掌似的？ 又不是元晟锋那双大手，也不是云霁霄那样粗粝的手，怎么就怎么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0） 半月之内，一股流言在苗疆嗡然兴起，如同风滚草一般，微不可查却又迅疾无比地滚动到各门各派。 各派掌门人都知道了苗王宝藏被人拿到手的消息，并且那人很可能就是声势庞大的五毒教。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悄悄打起了算盘。 不少行动诡秘之人偷偷前往五毒教，准备一探究竟。 但却并没有人能当真打探出什么来，因为前往五毒教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五毒教所在的云游峡，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这峡谷如同被人劈开一般，两岸崖壁笔直耸立，光秃秃没有哪怕一株细草生于其上。峡谷内双元江汹涌澎湃、奔流不息，如同千匹骏马嘶吼狂叫一般，声势浩大令人心惊。 今日这双元江，和以往却有些不同，几具尸体在江涛中载沉载浮、时隐时现。 不多时，这些尸体便被人发现并打捞上岸，一具具整齐排列在岸边。 “蝴蝶刀！”一名身材苗条、脸戴面具的女子望着眼前的尸首，惊诧之情难以掩饰。 她冲身边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招招手：“你过来瞧瞧，这是不是蝴蝶刀！” 那男人要比她沉稳得多，俯下身平静检查这些尸身的伤口。 “的确像是蝴蝶刀所致。”他的嗓音十分冷硬，没有一点人声的温润色泽，而更接近于一种冰刃相交般的质感，“但是仅仅凭着这些伤口，还杀不死人。” “那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女人的声音不同于男人，褪去惊讶而产生的尖利后，变得低沉魅惑，性感诱人，“算起来，从那个谣言播散开来到今天，一共也才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也只够练出一个架子来吓唬人罢了。” 男人低声沉吟，不置可否。 女人轻哼一声：“明知杀不死这些人，却还是要在他们身上添几道疤，这明摆着是要家伙给咱们，好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五毒教真的拿到了那劳什子东西！” 她带上一副天蚕丝所制的手套，取出化尸水，尽数倾倒在这些尸骨上，对身后众人吩咐：“你们继续巡逻，决不能让这些尸体流出双元江！” “是。” “兰因，咱们两个先回去。”女人将手套摘下，露出修长柔软的手指，从后面环抱住男人，颇具挑逗意味地抚摸着他的喉结。 “你还惦记着那档子事呢。”男人微微皱眉，捏着女人的手腕将她甩出去。 女人抓着男人的腰带，顺势轻飘飘落地，斜斜倚在石壁上，摇荡这被她扯下来的腰带：“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说不定日后咱们就得枕戈待旦了，现在这么一点儿清闲时光，当然要抓紧一些，及时行乐……你到底来不来？” 沉默片刻，男人问道：“阿蜜还没出关？” “你就惦记阿蜜，都不惦记惦记我。”女人故意不接话茬，叹息一声自艾自怜，“也是，人家阿蜜是甜的，我莲心是苦的，当然没人稀罕……” “说正事！”兰因沉声喝道。 “那就回我房里说去呀！”莲心丝毫不惧，转盼多情，“光天化日的，谁知道有没有隔墙之耳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1） 两人离开后，云霁霄才彻底松了口气，想起那女人话中赤裸裸的挑逗和求欢之意，不由红起脸来。 他们家的小狐狸再修炼几年，不会也变成那样。 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海，云霁霄顺着两人的脚步摸进崖边隐秘的隧道中。 这条隐秘的隧道是通入五毒教的唯一途径，外人只知道五毒教据点在云游峡，却根本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即便成寐和陆小寒那样的圣女，当年进出五毒教的时候，也是被蒙着眼睛的，并不知道这条隧道具体的位置。 五毒教之人又行踪诡异，昼伏夜出，常人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轨迹。 所以他和元晟锋才伪造了那么多被蝴蝶双刀所伤到的尸体，就为了吸引五毒教出来清理，进而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今日果然找到了隧道入口，确实得来全不费工夫。 凌树蕙和成寐却没有跟来，元晟锋不允许他们过来。 她们两个都是曾经的五毒教人，很难保证五毒教在她们身上还留下了什么印记，要是被五毒教认出来，发现她们叛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所以她们和阿错便留在附近福鹿山下一个半聋的老猎户家里，那边离这边只有百里，但是所处的位置十分刁钻，几乎没人能发现她们。 元晟锋和云霁霄轮流在峡谷外盯梢，每三日一替换，替换下来的人也在老猎户家里休息，顺便保护两个女孩和阿错。 成寐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说得好听一些是保护，但仔细想想，不就是监视嘛！ 不让她们接触五毒教，甚至不让她们独处，元晟锋分明还是不相信她们，所以不让她们进入计划核心。 凌树蕙倒是无所谓，对她来说有个智勇双全的家伙主动替她揽过伙计，她还乐得轻松。 至于不信任…… 又不是她的老公，不信就不信呗，她老公信她就行了。 当然，将心比心，凌树蕙还是很能理解成寐这种别扭心态的，不是谁都像她这样笃定，笃定云霁霄尽管有种种顾虑，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她珍惜她。 成寐和元晟锋的相遇就源自于一场阴谋，这场阴谋就是难以驱散的乌云，始终笼罩在两人头上，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生死危机打破这层乌云，那他们就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坦然。 这个事……凌树蕙也不好多说什么，外人的情感问题，她没理由插嘴。 于是她找出两块碎步线头，教成寐如何刺绣。 “……你觉得……我能做这东西？”成寐嫌弃地看着凌树蕙手里的几块布条，连头发丝都在极力拒绝。 开玩笑，她就算要学刺绣，也不要在这么粗劣的材料上进行！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即便是拿来练手的东西，也不能是粗劣的东西，否则熟悉了次等东西的手感，眼界就上不去了。 这是元晟锋那老家伙告诉她的。 很有道理。 凌树蕙见她如此，也不多劝，自顾自穿针引线缝制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2） 这只是一间黄泥抹成的土坯房，分作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间内有张破旧的床，自然要让给老猎户去住。剩下的人全铺着干草打地铺，和风餐露宿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此时是云霁霄盯梢的时候，元晟锋正躺在干草上闭目养神。他身高九尺手长脚长，一躺下来，别人简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凌树蕙避嫌，始终离两人很远，太阳偏西的时候，干脆带着绣篮到屋外去。阿错自然也紧紧跟着她，撑着下巴看她把这几些颜色不同的布条拼在一起，绣上整齐的图案，拼凑出一种镶滚般的精致美感。 成寐独自一人在屋里，守着平躺在身旁的元晟锋，心里百感交集。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眉头也没有松开，依旧紧紧皱着，仿佛在忧心什么一样。 成寐八岁第一次见到元晟锋时，他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雄姿英发的青年，背着一把能有她脑袋粗的巨剑，脊梁却总是挺得板正。 他那把剑不知道砍过多少人，才在江湖中闯出了这样的赫赫凶名，以至于人们提起他时，除了武林盟主这个称号外，还有凶面阎罗这样的诨号。 她当年刚被送出五毒教，对这世界的认知还是一片茫然。而这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眼中，带着令她心折的雄风气度，影响了她这么多年。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长大成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将当初那点朦胧的憧憬变成了真正的仰慕。 但是…… 成寐突然有点儿烦闷，站起身挤到凌树蕙身旁。 “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啊，这么破旧的东西，还真能让你给绣出花来。”她怕吵到元晟锋的安眠，特意压低了声音夸赞。 凌树蕙含笑瞥了她一眼：“所以想学吗？” “不想。”成寐摇摇头，“我天生就不是学这种东西的材料。” 虽然这样说，她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凌树蕙手里的针线，望着它们渐渐攒成一朵花。 太阳彻底走上西天时，两人收拾好晚饭，叫起元晟锋和老猎户一起用饭。 敲好此时，云霁霄闯了进来。 “回来啦。”凌树蕙立刻起身，关切道，“探查到隧道了？” 今天才只是第一天，若不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云霁霄也不至于现在就回来。 果然，他点头答应：“我发现了进入五毒教的隧道所在，也大致摸清楚了其中的布局。” “那赶紧画下来。”元晟锋催促道。 “别别别，先让他缓缓。”凌树蕙摆手拒绝，扶着云霁霄坐下。 元晟锋见她如此，微微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云霁霄有些别扭：“我没什么事，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他顿了顿又说：“我已经把假的剑谱放进暗云堂去了。” “确定是暗云堂对。”成寐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了凌树蕙一眼，生怕这个护夫狂魔又张嘴怼人。 幸好，凌树蕙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成寐这才送了口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3） “的确是暗云堂，我看到了牌匾，也看到了各种……刑具。”想起那些鲜血淋漓，甚至整个被血渍锈住的刑具，即便云霁霄已经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凌树蕙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书中的描述，也能想象到那到底是怎么一副惨像。 云霁霄没任何心理准备，乍一见到那个场景，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这也是凌树蕙为什么要他先缓缓的原因。 不过云霁霄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并没有因此就留下什么心灵创伤，接过元晟锋递过来的炭条与羊皮纸，很快就画好一幅地图。 “很好。”元晟锋拿过地图查看，看到那一目了然的平面图之后，满意点点头，站起身道，“我立刻将这份地图送到九疑门内。” “还是我们去。”云霁霄起身拦道，“伯父可先回中原，静听消息。想来等伯父抵达浩然山庄时，这边的消息也能同时抵达中原。届时伯父征召武林诸人，定然不会有人怀疑。” 云霁霄现在还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根本就不需要顾忌什么。但是元晟锋不同，他盛名在外，不少掌门人都盯着他呢。所以他得先回去，做出与此事无关的样子。 元晟锋听罢，意味深长地望着云霁霄：“世侄思虑得可真是周全。” “既然周全，那您也就听了。”凌树蕙含笑劝道。 元晟锋见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由勾起嘴角：“好，我先回浩然山庄，你们在这边观察动势，这孩子……” 他低头望着阿错。 阿错被他盯得发毛，往凌树蕙身后一藏：“我跟着哥哥姐姐。” “跟着他们？”元晟锋拧起眉头，“那不行，接下来他们做的事情，可不是你这小孩子能随便参与的。” 凌树蕙眼珠一转，摸摸阿错圆咕隆咚的脑袋：“跟着我们的确不安全，你先和元叔叔成姐姐到他们家做客，好不好？” 阿错紧紧拧着眉头：“我……” 他悄咪咪看着云霁霄，想让他给自己说说话。但云霁霄明白，在各门派之间打探消息是非常累人的事，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带着阿错，的确太危险了。 “先到浩然山庄去。”他最终也这样说，“等到此间事了，我们就去那里接你，如何？” “……好。” 阿错心里委屈得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讲话。 凌树蕙和云霁霄打量着他的神情，心中都有些担忧，便来到他身边：“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 “没有。”阿错故作无事，“是我太没用了，所以没法跟在你们身边。” “你才多大，想发挥多少作用啊？”云霁霄轻笑出声，但随即又正色道：“再说当初你帮我们拿到了苗王宝藏，已经是发挥了大用。现在呢，你的作用就是好好保护自己，让我们放心，明白吗？” 阿错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明白。” 当天晚上，阿错、成寐和元晟锋三人便骑着那匹汗血马离开此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4） 又是一个月过去，苗疆也进入了深秋季节，漫山遍野的红枫如同火苗一般灼人眼目。 “九疑门的那些老家伙，还真是够厉害的，事态到这地步，他们也还能忍住按兵不动。”一个手持砍刀的疤脸壮汉割下眼前的杂草，恶狠狠啐了一口。 他背上的竹篮里坐着一个侏儒，虽然身材和小孩子差不多，但皮肤却松垮暗黄，处处遍布着老年斑，脸上更是有明显的烧伤痕迹。单看外貌，这两人都能把人给活活吓死。 “他们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然不敢随便动弹。不过……”侏儒冷笑一声，“他们不动，自然会有别人动，等到五毒教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也坐不住了，到时候，嘿嘿……” 他的笑声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狠毒与阴冷，令人不寒而栗，壮汉却面无表情，依旧用砍刀割草。 过了一上午，壮汉收割完山间杂草，将它们捆成一团，侏儒跳出竹篮，帮他将杂草放进篮里。 “爷爷，这些真的会有用吗？”壮汉有些疑虑。 “当然有用，当年那些家伙就是用这狼毒草把咱们一寨之人活活熏死的！”侏儒眼中露出一丝怨毒，“三十年了，我们的血债已经过了三十年！” 壮汉也轻叹一声，抱起侏儒往山下走。 两人消失后，凌树蕙才从草丛间探出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本来是来探九疑门口风的，没想到却碰到这一桩子事。 从两人的外貌和话语来看，他们是九疑门的仇家，而且是有灭族之恨的仇人。他们如今准备狼毒草，应该是要埋伏在九疑门出山的必经之路上，届时燃起毒烟，将九疑门的人一网打尽。 要是这样，那九疑门就不重要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抵达云游峡。 凌树蕙丝毫不怀疑，这两个为报仇而生的人精心设下的陷阱，会让九疑门的人活着逃出来。 想到这里，她立即离开此处，星夜兼程赶回云游峡。 云霁霄仍旧在此处，盯着五毒教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已经在凌树蕙的提点下，把五毒教其下四堂给摸清了。 盐海堂堂主莲心，就是之前那个妖冶女人，一双手指软绵绵的，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武功十分厉害。云霁霄曾看到过她和一群来找茬的二流高手交战，那双蛇一样的手给他留下了颇深的印象。 那双手拧来拧去，化出重重幻影，让人眼花缭乱。而就在眼花缭乱的时候，这双手已经刺进了人的心脏，指尖藏着的剧毒令人顷刻毙命。 云霁霄观摩过后，知道单这女人一个，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她的手快，自己的剑只会更快。再说莲心的武功和苗王宝藏中的武功颇有相似之处，云霁霄和凌树蕙看过那些武功后，对于这种来路诡谲的招数几乎能一眼看穿。 但他还是不能轻易出手。 因为莲心并不是单独行动的，她身边总跟着那个浑身漆黑，面具遮面的暗云堂堂主兰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5） 暗云堂负责刑罚，无论是教内犯错之人，还是俘虏到的外教之人，都会被送到暗云堂来行刑。 云霁霄也看到过那些刑具，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他没有和凌树蕙说过，是一套钩子。 将钩子从四面八方刺进人的骨骼内，然后不断摇动手柄拉紧绳索，钩子就会不断往外扯，将人身上的一百多根骨头硬生生扯出体外。 云霁霄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那套刑具是做什么用的，知道他看到兰因的武器。 那便是一大一小两个弯钩。 和中原人常用的铁钩不同，也和之前盐海堂密探所用的长钩不同，这就是那种挂猪肉的钩子，兰因捏着两条钩子，一出手就能将人的肋骨硬生生拉断！ 他和莲心一刚一柔，手法都残酷无比，却也默契无比。要是同时和这两人对上，云霁霄就要挂点儿彩了。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经常混在前来挑衅的人中，偷摸给两人一下。 无他，要彰显一下蝴蝶双刀的手法，好让他们确定的确有人得到了苗王宝藏。 他在武学上颇有天赋，学了三天便将蝴蝶刀学到纯熟，但为了迷惑两人，他最初总在藏拙，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初学感。 如今半个月过去，他奔走苗疆各地，遇到来五毒教找麻烦的人，就顺手较量两下，蝴蝶刀苏展露的威力也越来越大，这就更让人确信，五毒教的确拿到了宝藏，并且已经学到了其中的武功。 而他在暗云堂内放置的假本蝴蝶刀已经被人给拿走了，并且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来。 云霁霄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武功秘籍被人练了，就会露出行迹，到时候五毒教内互相猜疑内斗，祸起萧墙，外人再来攻打可就事半功倍。 此时他又和两人较量过一番，挂了彩逃到一片树林里，刚在树枝间藏住，肩膀便突然被人打了一下。 自然是凌树蕙。 “又和那两人打起来了？”她在云霁霄肩头摸到了一点粘稠的血迹，不由蹙眉，“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别总是贸然出头，不然迟早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已经露出马脚了。”笑眯眯的魅惑声从树下传来。 凌树蕙向下望去，和带着面具的莲心对上了眼。 虽然笑眼盈盈，但杀气却表露无遗。 在她身后，兰因持着还在不断滴血的钩子，静立不语。 “早就发现有个小兄弟在浑水摸鱼了。”兰因笑盈盈上前，“我们当然要多多留心。” 许多黑衣人从树林中次第冒头，黑压压漫山遍野。 凌树蕙轻轻啧了一声，看着云霁霄轻笑道：“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好了，别说鞋，连袜子都得陷进去！” 云霁霄抱着长剑，斜眼睨着底下的人潮，无奈一笑：“今天的确有点儿不大谨慎。” “这时候了还懂得自省，真是好样的。”莲心纤腰款摆走上前来，漫不经心为自己带上手套，“不过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把东西交出来，我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6） 云霁霄不讲究那么多礼让行径，当即飞身而下，与莲心斗在一起。 莲心手功奇特，以往从不戴手套，但几次和云霁霄交手过后，差距到此人剑锋之利，远非一双肉掌可以抵抗，故而特意做了一双银丝手套。 这手套与她的手完美贴合，柔中带刚，的确不是普通兵器所能够奈何。 但云霁霄依旧能看穿她的武功路数，两人相斗，不过几百招后，莲心便渐渐落入下风。 凌树蕙偷偷点了一把熏香扔在树枝上，而后也跃下树梢，挡住意欲上前增援的兰因。 兰因动如鬼魅，双钩凌厉狠辣，颇难对付。凌树蕙内力不如，但借着多年练出来的轻功和蝴蝶刀与冰霜素心剑的混合剑法，勉强抵住兰因。 兰因和莲心想要看看，他们两个到底会不会蝴蝶刀，所以暂时并没有让众人围攻上来，而是亲自上阵，逼迫他们使出看家功夫。但云霁霄和凌树蕙两人岂是池中之物，冰霜素心剑、蝴蝶刀，乃至于从元晟锋那里偷学的几招浩然剑诀，种种杂七杂八的招式轮番使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人看不透他们的底细。 云霁霄强攻之下，莲心颓势已显，为剑影所逼连连后退。 她见另一边，兰因也讨不到好处，不由微愣。 那疯子一向狠辣，怎么这会反而束手束脚？ 她再定睛一看，才察觉并非兰因束手束脚，而是那小姑娘的出招，比兰因更加狠辣不留情，有几次甚至是以命换命的自尽打法。 这样不要命的人，谁能不怕。 莲心心中骇然，猛地后退，挥手命众死士上前围攻。 这些死士是陆离堂堂主车隆山炼出的药人，半死不活无知无觉，一点主人下令进攻，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不死不休。 这样多的药人一齐涌上来，猜也能把两人给踩死，可这样一来，他们便问不出这两人口中的秘密了。 此时莲心也顾不得那许多，挥手命众死士上前，自己一个拧身躲出战局，也不管兰因如何。 兰因对她的冷血行为并不意外，轻哼一声勾住凌树蕙的剑锋，她浑不在意，递剑向前，直刺兰因胸膛。兰因却弃钩飞退，拂动漆黑的斗篷，洒下一把毒粉挡住凌树蕙的追踪。 凌树蕙抬袖挡下毒粉，再抬起头时，便看见黑压压的死士们，举着刀剑一同像自己砍来。 她立刻举剑抵挡，趁机撒出一把石灰粉。但这些死士与常人不同，对石灰粉这样的东西丝毫没有反应。 果然是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啊。 凌树蕙心中暗叹，知道这些人也不能再算是人了，摘下腰间水壶朝他们洒去。 水碰到石灰，剧烈反应便不只是痛楚而已了。黑衣人的眼睛被腐蚀流血，再也无法进攻。 但这也只是第一层进攻的人罢了，后面的人见他们不再动弹，便直接将人劈成两半，继续冲上前来围攻，前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时间。 凌树蕙还是趁机挤到云霁霄身旁，递给他一枚药丸，叮嘱道：“快吃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7） 云霁霄不问那是什么，直接吞掉，两人肩并肩立在一处，对抗四面八方的猛攻。 幸好这些死士虽然凶猛，但武功不算很高，两人并不被他们的疯状所吓，应对还算游刃有余。 凌树蕙一边抵挡黑衣人进攻，一边在心中默默计时。 五，四，三，二，一！ “走！” 所有的黑衣人猛然跌倒在地，凌树蕙拉起云霁霄的手，踩在一众黑衣人的尸体上朝远方飞掠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怎么回——”莲心远远望着，心中不可思议，刚想要上前查看，却猛地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他们放了毒。”兰因撑着树木勉强坐下，闭目运行龟息大法。 莲心见他如此，也连忙运行龟息大法，直到半个时辰后，两人才相继回转过来。 “小瞧这两只妖精了。”莲心转了转眼珠，望见这一地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肉痛。 这可是车老妖怪好不容易才借给她，这下还不知道要怎么趋奉他，才能叫他平了这口气。 “不用担心。”兰因虽没看到她的神情，却也能猜出她的想法，“这毒烟如此厉害，车老怪见了定然欣喜若狂，哪里还会管这些杂鱼的性命。” “这倒也是。”莲心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望着两人之前待着的那根树枝，“我记得，她下来之前做了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树枝上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一滩融化的黑色液体。 莲心伸手去摸，但下一刻便猛地收了回来，将手套甩得老远。 银丝手套已经被腐蚀出一个洞，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把手套甩出去，只怕自己的指尖也保不住了。 兰因目光不动，久久凝望着那摊黑液：“够厉害。” 他取出那只短钩，将这一条树枝整个削下来。 莲心猝不及防，猛地下坠，半空之中堪堪稳住身形，站在地上。 “下次动手的时候，别忘了身边还有个活人！”莲心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和他一起抬树枝的意思。 兰因也不在意，自顾自带着树枝往回走。 另一边凌树蕙和云霁霄已经逃了老远，回到之前的老猎户家里。 老猎户已经被他们给送走，此时这里完全成为他们的秘密基地。 两人在此包扎好伤口，才开始探讨下一步计划。 “九疑门的人不回来了，他们会在自己家门口死掉。”凌树蕙开门见山地说了结论，然后才将自己探查到的事情告诉云霁霄。 云霁霄听罢，点点头道：“那是要把他们排除出去……” 凌树蕙见他若有所思，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云霁霄转转眼珠，看着她笑笑：“我想，是不是可以趁机杀掉那个陆离堂长老。” “嗯？”凌树蕙不明白他的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 “你刚才用毒烟杀了那么多人，这一定会引起陆离堂的兴趣，出来查看这些尸体的死状。他专攻炼毒，武功不佳，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便趁机杀了他！”凌树蕙会意，点头微笑，“你脑子有时候转得还真是够快，我连追都追不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8） 两人仔细敲定计划，收拾了身上的伤口，将血腥气掩藏好后，连夜折返回去。 他们十分肯定，陆离堂堂主车隆山一定会亲自来查看那些尸体。毕竟苗疆虽然已经深秋，但正午太阳依旧十分浓烈，又正处于瘴气弥漫的时候，一到清晨漫山遍野都是瘴气，这些尸体极其容易腐烂。 车隆山见猎心喜，为了尽可能多地利用尸体，必然会亲自出门来查看。 而且就在今天。 莲心和兰因两人想不到他们会如此大胆，更想不到他们会趁着瘴气前来行凶，因此今夜一定会护着车隆山来翻看尸体。 果然，大约两更天的时候，几个身影来到林中。为首干瘪瘦小的那个，正是车隆山。 凌树蕙记得陆小寒当年曾经见过他一眼，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从身形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车隆山也没有多长出些肉来。 他如同山魈鬼魅一般，在这些尸身之间来回穿梭，叼着火折子查看他们的指甲口鼻，掀开他们的眼皮仔细查看。 “奇怪，奇怪。”他低声呢喃，声音只是一道在喉间滚过的气声，轰隆轰隆让人听不清楚。 兰因和莲心都不敢出声打扰他，只默默跟在身后，看着他查看过几十具尸体后，突然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将人给解剖开来。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破风之声响起，兰因心神一紧，循着风声所在，将那道细针给打落下来。 只听得叮当一声，一枚钢针紧紧钉在短钩上。 但随即，车隆山就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长老！”莲心上前扶住他，不明白他怎么还是中了毒。 “牛毛针……”车隆山捂着胸口抽搐不已，但也没有抽搐多久，便停止动弹，一命呜呼。 莲心拉下他业已冰凉的手，叼着火折子仔细查看，终于发现心脏出插着一只细如牛毛的小针。 “这是咱们的毒针。”莲心面色十分难看，捏着车隆山的脉门不肯松手，指望能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脉动，来证明这人还活着。 但他的确是死得透透的，没有能再活转过来的余地。 “怎么会这样？”她咬牙切齿地将车隆山摔在地上，“我们这几日就一直被人给耍着玩！现在还……” 还把一位堂主给搭进去了。 “教主不会饶了我们的。”莲心闭了闭眼，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叛教还来得及吗？” 兰因目光不动，扛起车隆山的尸体说道：“回去将此事禀报教主，也好让她知道，此事已经不是小丑作祟那么简单，这是有人蓄意要灭我五毒教。” 莲心自嘲一笑：“从前大家犯错，都是由暗云堂行刑。你这个暗云堂堂主捅出篓子，该由谁来行刑呢？” 兰因不理会她这些胡言乱语，径直往云游峡走。莲心亦步亦趋地赶上去，锲而不舍地问：“该不会是去给阿蜜喂蛊虫，要是这样，你是不是也罚得心甘情愿，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79） 瘴气弥漫的树林里，看不到天空中的一点儿星月光芒。但走出树林，却能看到一弯明亮的月钩。 “事情可比我想象得顺利。”云霁霄冲凌树蕙笑笑，“这群人的自大程度，着实超乎我的想象。” “有心算无心，自然如此。”凌树蕙倒不觉得奇怪，五毒教纵横苗疆几十年，教内众人自高自大、自己将自己困在信息茧房里，肯定会养出唯我独尊的脾气，今日遭此惨败是必然的。 刚才云霁霄发射钢针，掩护凌树蕙吹出真正的牛毛针，那上面涂抹着她新制的毒药，顷刻之间便夺去了车隆山的性命。 两人能一击毙命，和车隆山本人的自负不无关系。 他自诩毒海之中磨练几十年，早就百毒不侵，却想不到，他的百毒不侵只限于动物与植物之间淬炼出来的毒药，而与凌树蕙所制作的这种毒药完全不同。 苗王宝藏里面藏着一些从矿石中提炼出毒药的方法，凌树蕙受此启发，把从前做护士时学到的化学毒药给做了出来，甚至提炼了一些具有腐蚀性的酸液，虽然纯度不高，但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些东西车隆山并没接触过，而且就算接触过，他也不可能抵抗得了强酸的腐蚀，当然一个照面就丢了性命。 “不过今晚我们做了这一回，五毒教便有了防备，今后想要再出手，就不会像今日一样讨到便宜。”凌树蕙从来都不怀疑五毒教的实力，也不认为仅仅凭着他们两个，就能把五毒教的人一点点伏击干净。 云霁霄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并不在意：“今后我们也不必再出场了，他们一定会怀疑教内出了叛徒，彼此提防猜忌，我们不出手，他们也会自杀自灭到一败涂地。” 凌树蕙微微点头，对他说道：“先回去休息，忙活了一个晚上，我实在困得不行了。” 两人回到小小的土坯房中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起来，便又各奔东西打探情况。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五毒教内兵荒马乱，教外也不断有小批人马骚扰，虽然都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但这种骚乱无疑加剧了教内的各种猜疑纷扰。 半月后，各个大小门派似乎已经打听到了虚实，打着反对五毒教炼制蛊毒的口号，结成联盟来到云游峡外，对五毒教发动总攻。 但刚进去，就被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蝎子毒蛇给吓了回来。 虽然没了车隆山，但陆离堂的能人为数不少，毒药也应有尽有。而作为大杀器存在的追仙堂被保护得十分完好，旗下蛊虫千奇百怪、凶猛无比，因此五毒教的战力依旧睥睨群雄。 这些人见前几日五毒教连连受挫，便志高意满起来，以为自己可以痛打落水狗，却没想到，即便落水狗，也不是这一群蚂蚁所能轻易奈何的。 几百人守在云游峡外，谷口就那样大喇喇敞开着，但就是叫人没法进去。虫蛇不蹲逡巡，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响声，似乎在嘲笑这一群无用的家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0） 几天下来，困在云游峡外的豪杰们想遍了各种办法，撒雄黄，烧艾草，却都无济于事。这些从万千虫蛇中厮杀出来的蛊虫早就变异，再也不害怕曾经的克星，依旧大摇大摆地在谷口逡巡，见谁不长眼地凑上来，便毫不犹豫地咬上一口。 这样僵持许久，众人气势渐馁，眼看就溃不成军。 但就在此时，云游峡内突然传出一阵浓烟，所过之处，蛊虫四散而逃，但逃不了多久，便直挺挺倒地不起。 “毒烟！”不知道谁在懵掉的人群里喊了一声，“大家快捂住口鼻！” 众人听到这声喊，下意识照做，捂住口鼻后趴伏在地。 无数虫蛇纷纷逃命，但根本快不过毒烟蔓延的速度，全都扑簌簌掉在地上。 这场毒烟一直持续了两刻钟，才将将散去。 众人这时才敢小心翼翼站起身来，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毒烟是哪里来的？” “不会是五毒教在警告我们。” “怎么可能！五毒教就算要警告我们，又何必牺牲这么多蛊虫！” “难道……难道是他们内讧了？” 这句话出来，众人纷纷沉默，而后又渐渐哗然起来：“说不定正是如此！这可是大好机会啊，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大家快冲进去！” 凌树蕙躲在山崖上，冷眼望着众人冲进峡谷，等到他们因找不到入口而迷茫时，曲指将小石块弹在入口处的机关上。 众人纷纷看过去，摸索了几刻钟便找到机关，立刻齐心协力将石门撞破，争先恐后冲进隧道中。 她微微点头，冲故意落后的云霁霄挥挥手，两人一同离开此处。 既然已经引到群雄攻入五毒教，他们便不再流连于此，而是星夜兼程赶回中原。 这日两人又回到檀柘溪畔的村寨，到路边野店用饭时，突然见到一位熟人。 “师兄，小寒，你也在这里！”郑容清高兴地叫了一声。 两人诧异地回头，见果然是郑容清。 她一身白衣，在这群苗家人分外显眼。 “你怎么出谷了？”云霁霄好奇问道，“我爹爹让你出来的吗？” 他爹要求很严格，不到岁数不给出门，凌树蕙不是他弟子所以他才没要求，但是郑容清就不一样了。 她是被当亲闺女养的，要求自然也就严格，不可能才十五岁就让出门历练啊。 “我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果然，郑容清神秘兮兮地叮嘱他们，“你们可别和师父说啊！” 云霁霄面色奇怪：“就算我们不说，爹爹也会知道的。” 凌树蕙眼珠微转，笑问：“谷主是不是出门访友去了？” “嗯！”郑容清点点头，“浩然山庄的元伯父送拜帖邀请师父前去做客，师父一个月前动身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谷里待得无聊，就出门来玩。路上人人都说苗疆有好大热闹，好奇之下就过来看看。你们也是过来看热闹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是来造热闹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1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1） 好容易说服郑容清，这里太过于危险，而且没有多大热闹可看，她才跟着两人一同回中原。 其实郑容清对苗疆的事情也并非特别好奇，而且时隔大半年再次遇到师兄，这可比苗疆更吸引她。 渡过檀柘溪后，云霁霄和凌树蕙换回寒霜谷弟子的装束，那一身苗衣便被搁置起来。 郑容清对这个很是好奇，拿着凌树蕙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但也没好意思穿上试试，最后还是还给了凌树蕙。 “你们接下来要回谷吗？还是说去别的地方逛逛。”郑容清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特别奇怪，虽然说从前也有那么一两分情愫，但现在好像……更明显了点儿，所以一旦静默下来，她就觉得特别不安，总要说两句话来打断这两人的眉目传情。 云霁霄犹豫了下，还是对她说道：“我们要去浩然山庄。” 郑容清立刻石化，手中的茶杯跌在桌上，滴溜溜打了个转，然后底朝天覆盖在桌上。 “去……浩然山庄啊。”她呵呵笑着，“那咱们还是……别顺道了。” 凌树蕙见她如此慌张，忍不住笑出声来。 郑容清更是窘迫：“我、我先自己偷偷回谷去，你们见着师父以后，就当没看见过我，行不行？” 云霁霄微微一笑：“你不会真以为爹爹不再谷里，就不知道谷里发生了什么。” 郑容清沉默一下，还是嘴硬：“说不定他回去的时候，见我还在谷里，就不会追究我偷偷跑出来的事情呢……”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云霁霄无奈摇头，“我们两个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去浩然山庄。” “不用！”郑容清激烈反驳，把云霁霄吓了一跳。 凌树蕙心中了然，却也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望着她。 郑容清意识到自己失态，傻笑着往回找补：“我又不是小孩了，用不着你们一路护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云霁霄微微皱眉：“这……” “这什么这！”郑容清急促地打断他，“我武功又不比你差，能一个人走到这里来，就能一个人再走回去，又不是没你看着就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飘着凌树蕙，见凌树蕙垂下头去，似乎在想别的事情，悄悄松了口气：“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自己回家去，你们到浩然山庄……你们到浩然山庄去干什么？” “刚出门的时候和元伯父见过一面，约定好年底到山庄去做客，顺便和世兄交流一下武学。”云霁霄现在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撒谎。 郑容清也深信不疑：“这样，那的确不好失约。” 她又看看凌树蕙，邀请她一起回去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她的确怀着少女心事，也有一种如果能让他们分开一会儿也许感情就淡了的想法，但是她终究也有自己的骄傲，这份骄傲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违背道义的事情。 郑容清微微垂眸：“我先回房睡啦，一会儿吃饭时候再叫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2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2） 郑容清离开得很急，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只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字条，而房间里却已经空空荡荡。 “我回家去啦，千万别和师父透露消息！” 两行字写得潦草而随意，但凌树蕙却在字条一角看到了泪珠溅湿后留下的凹凸痕迹。 真是个造作又骄傲的姑娘。 她看向云霁霄，见他一脸迷惑，丝毫不明白郑容清为何如此急着动身回去，渔鸥露出无奈的微笑。 “你笑什么？”云霁霄见她横瞥过来，好奇问道。 凌树蕙摇摇头：“没什么。” 郑容清那么骄傲的女孩子，估计只希望自己那无望的爱情能够偷偷生长偷偷死去，而不惊扰到任何一个外人。 即便云霁霄，对她来说也只是这段感情中的外人…… “我们也赶紧到浩然山庄，晚了可就赶不上热闹了。”凌树蕙扯了扯云霁霄的袖子，拉着他离开房间。 两人继续星夜兼程往浩然山庄赶，云霁霄起初颇担心郑容清的安全，直到她飞鸽传书送来一道平安信，才松了口气。 七天后，两人正好抵达位于中州的浩然山庄。 虽然名为山庄，其实却建在一座小镇之内，占地百顷，山庄之内自有农田鱼塘，很有几分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味道。 山庄之外并无人守候，只有两只石狮子屹立不倒。要不是牌匾上“浩然正气”四个字银钩铁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武林盟主所居之处。 不过两人抵达的时候，浩然山庄就热闹得很了，刚在仆从的引导下跨进内宅们，就听到几个老不羞在自吹自擂。 “小小五毒教，靠邪门歪道起家，不守在那鸟不生蛋的苗疆偏安一隅也就罢了，偏偏还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哼，来得也好，叫他们领教领教我东关双锏的威力！” “您宋老出山，小小邪祟，自然退避三舍。” “那是自然，张老你的九节龙蛇鞭也多年未显露光华，此次伐苗，正是宝剑出鞘，明珠生辉啊！” 凌树蕙听到这几人自吹自擂，不免微微勾起嘴角，跟在云霁霄身边快步走过，不想被个眼睛没处放的瞥到了，将她给叫住。 “这小丫头是哪个？之前可没见过！”他哼唧一声，冲凌树蕙招手，“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还不快给大爷奉茶！”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凌树蕙挑挑眉，站住脚转身问道：“您说我吗？” 她一路上为不引人注意，特意换成了丫鬟服饰，来到这边后惦记着找成寐，也没唤回去，被人误以为是丫鬟倒也正常。 故而凌树蕙并不生气，只是笑呵呵道：“您误会了，我的确是小丫头，却不是浩然山庄的小丫头，而是这位少爷的丫鬟，别说您了，就是这庄庄主，也指使不动的！” 那人见凌树蕙容貌清丽秀雅，心中惊艳，垂涎笑道：“小姑娘生得倒好，皮肉也好口才也好，怎么偏偏跟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字，没得埋没了人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3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3） 云霁霄听到这话，目光冷肃下来，冷哼一声：“阁下好大的口气，不知是那家的豪杰？” 他说话间用上了内力，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森然的语气令人惊颤，有些明眼人便看出来，这少年定然师承高门大派，武功极为高强，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偏偏这个挑衅的粗髯大汉没有眼色，见云霁霄脸嫩就丝毫不放在心上，得意洋洋道：“大爷是江西摆龙帮帮主，统领苍江六十三家水寨！小子，你是哪家人，和爷爷说话都这样不客气？” 云霁霄待要说话，凌树蕙却抢先一步开口：“苍江啊，我听说那里水匪可多了，大爷您这帮派，莫非就是为除水匪所设？” “正是！”粗髯大汉更加得意，胡子都要翘上天去，“没想到你个小丫头，消息还挺灵通。” 凌树蕙掩袖一笑：“那可不是，苍江水匪之猖狂天下闻名，若非大当家调停得当，六十三寨也不能够迄今仍屹立不倒啊。” 她这话明着是在夸赞此人，但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苍江水匪不过是小祸患，却至今未除，这个组织抗敌的大当家到底是什么水平，便可想而知。 众人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纷纷偷笑不已，这人却当局者迷，真当凌树蕙在夸他，更是得意地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小丫头可真懂事，你这主家是哪一门那一派的？说出来也让大爷结交结交！” 凌树蕙含笑摇头：“俗话说得好，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们主家幽居避世，从来都是挽大厦于将倾未倾之时，故而声名不显，就不特意为几位讲了。” 她撂下这几句话便拉着云霁霄转身离开，只留下那憨头憨脑的家伙思索，这几句文绉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开大厅直入后院，凌树蕙才松开云霁霄的手：“我去找成寐姐姐，你先去拜见谷主。” 这是古代，云霁霄做人家的儿子，断没有明知人在此处而不去相见的道理，怎么着也得去告个礼的。 “你不和我一起去？”云霁霄笑眯眯望着她。 凌树蕙抿抿嘴：“你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她也是寒霜谷的人，好像也没有见了谷主不拜的道理。 不过…… 这次见面也就相当于见公公了，前几个世界都不需要经历这么回事，现在这是头一回见父母了，她的确是有些……紧张。 凌树蕙还是没有拗过云霁霄，跟着他走到谷主所在的别院。 甫一推开门，便看到院中端坐着一抹雪白的身影，正对着一张棋盘思索。 “父亲。”云霁霄在父亲面前收敛了不少，恭敬行了一礼。 凌树蕙也跟着行礼：“见过谷主。” 云霖早就得到消息，对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捏着棋子轻轻嗯了一声：“一路辛苦了，见过就当拜过，回去休息。” 凌树蕙还是第一次看到云霁霄的老父亲，虽然恭敬，但还是出于好奇之心打量了几眼。 和云霁霄完全一样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4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4） 凌树蕙跟着云霁霄走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看看他的侧脸正脸、正脸侧脸。 “你看什么呢？”云霁霄被她看得羞窘，“我知道我和我爹长得像，你也不用怀疑，亲生的父子，不像才奇怪呢！” 凌树蕙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不像才奇怪。” 但是这种复制粘贴一样的长相，也挺奇怪的呀。 双胞胎都不见得能有这样相像。 “甚至你爹看着要比你年轻一点。” 云霖谷主一身冷白皮，脸上更是苍白得近似透明，这种不健康的青白显然压住了他的容色，但也让他看着……不是很大。 其实按照云霁霄的年纪来算，云霖也不过才三十六七，也不算是很大，但是只看脸，那真不像是三十六七的。 不夸张，说十六七也有人信的。 说起这个，云霁霄似乎很有苦水要吐：“我爹从前也挺诗酒风流，但我娘过世后，他就整日将自己关在冰洞里，除了教导我们武功，几乎不再想别的事情，慢慢地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那也还好。”凌树蕙劝慰道：“好歹他还记得有你们几个徒弟，知道要好好教你们呢。” “他不知道。”云霁霄无奈一笑，“那是我娘临终前反复叮嘱他，他才没把我们都扔了的。不然就他那个脾气，估计真的会把除我之外的徒弟都逐出寒霜谷，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凌树蕙倒是不知道，书里并没交代过，陆小寒的记忆中也并没有出现过谷主夫人的身影。 想来她进谷之前，谷主夫人已经去世了。 “你娘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不然谷主也不会哀毁至此。”她只能如此劝慰。 云霁霄勉强勾起嘴角：“也许，我其实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也完全忘了她的声音……虽然这么说挺没良心，但是她走得太早，早到走时我的记忆还没成型……在我记事之前便消失不见的人，于我而言其实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凌树蕙颇有感触，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不存在就不存在，那是苍天作弄，不是我们人如何如何就能改变的……从今往后我们一起走，绝不会有什么事情把我们给分开。” “就算死，我们也要一起死。”云霁霄紧紧抱着她，执着地说。 他不想像父亲一样，眼睁睁看着母亲离世，却还要为了种种责任活在世界上。 “当年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不出去走走，非要守在冰洞里，像个苦行僧一样。”他呢喃着说，“父亲反问我，出去又怎样？我说，出去也许就能看到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丰富有多彩的，慢慢便能忘记心中郁结的那些事情。” 凌树蕙沉默地听着。 “父亲当时没有说什么，我还以为他听进去了，但是现在我才知道一件事……对于父亲来说，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精彩，他也只能注意到一件事，就是母亲已经没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5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5） 凌树蕙静静听着云霁霄的倾诉，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不会留一个没有我的世界给你的……” “你要发誓！”云霁霄像是代入了父亲的心态，心中只有无限的恐惧，“不仅是今生，来生来世我去找你的时候，你都不能话都不说一句就先走了！” 凌树蕙微微讶然，不明白云霁霄为什么会想到来生来世。但在他乞求和催促的目光下，也没有功夫多想，老老实实竖起右掌：“我发誓，永生永世，永结其好，我绝不会抛下你先一步走了。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与你一同走，好不好？” 云霁霄这才松了口气。 忽然间，门外传来两声咳嗽，随即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你们腻歪够了没有，我快在门口冻死了啊！” 这人自然是阿错，他气呼呼地闯进门来，揉揉被寒风吹出两坨高原红的脸颊：“你们有完没完，逮着空档就腻腻歪歪，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凌树蕙无奈一笑，云霁霄更是板起脸来：“从前不是教过你，不能随便闯到人家屋子里吗？” “你还说你还说！”阿错现在丝毫不害怕云霁霄的虚张声势，“我听说你们来这边的消息，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结果你们居然不第一时间来找我！看你爹也就算了，看完你爹，怎么着也该来找我了呀！结果你们宁愿在这边腻歪也不去看我，我的一片真心都错付了呀！” 凌树蕙见他演得有声有色，再嚎啕两声就能完美扮演被渣爹抛弃的可怜娃，不由哈哈大笑：“几天不见，你演技见长，该不会是被成寐给带坏了！” “可别瞎说啊！”阿错听到成寐的名字，立刻恢复正经，“我来这边二十多天了，就没怎么见过成姐姐的面儿！” “嗯？”凌树蕙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她去哪儿了？”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阿错有些尴尬地说，“一开始她是让我住她院子里的，但是第二天就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来找她，她好像很愧疚的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居然直接哭出来了！后来成姐姐就不住那个院子了，现在不知道住在哪里。” 原来如此。 凌树蕙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成寐出什么事呢。原来只是桃花债找上门来，担心带坏小孩子避开他了呀。 不过这个桃花债也是够难缠的，是谁不好是她对象的侄子，这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不尴尬。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本来就不该参与。”她拍拍阿错圆咕隆咚的头，“你在这边住得还开心吗？” 阿错诚实点头：“还好，比在苗疆的时候强得多。” 虽然一开始很不情愿，但是到这边后，床铺温暖又软和，饭菜精雅合口，比在苗疆的时候强多了。阿错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给腐化完毕，彻底达成乐不思蜀成就。 “开心就好。”云霁霄道，“等到此事结束后，我们带你回寒霜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6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6） 阿错和两人久别重逢，一心一意粘着他们。但云霁霄还记挂着苗疆的事，和阿错说了几句便走出门去，找元晟锋商谈。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奔波不停的呢？”阿错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解地望着凌树蕙。 凌树蕙微微一笑：“活着本就是要不断奔波，这也没什么理由可言。” “我长大以后也要这么辛苦？”阿错疑惑地指指自己。 “看你的选择。”凌树蕙轻声说道，“但不管怎么选择，日子都不可能是轻松的。” 云霁霄一直未回，当日下午，却有另一个不速之客前来拜访。 “听说车老妖怪被你们给干掉了，你还真是敢想敢做！”成寐红衣似火，像石榴花一样明艳，一闯进来，屋子里都明亮了不止一筹。 凌树蕙把阿错赶到屋内睡觉，闲闲点头：“不过是一时侥幸，接下来的事情，还要看元盟主如何调遣。” 提到元晟锋，成寐不仅皱起小脸：“他这个人看着正气凛然，其实心眼多不胜数，不等到苗疆内斗两败俱伤，他才不会让自己露头。现在他拍了些小角色去探路，我猜……那些人是有去无回了。” 凌树蕙微微点头：“静观其变。” 成寐见她目光凝重，不由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凌树蕙含笑摇头，“我只是觉得……江湖之中的波谲云诡，有时候真的太耗心力，大家还是及早抽身退步的好？” 抽身退步？成寐微微蹙眉，随即又松开眉头笑道：“我倒不这么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我还是挺乐于看到，曾经像玩弄木偶一样摆布我的五毒教，轰然倒塌的样子。” 凌树蕙没有多说，只轻轻笑了笑。 “你看起来有点儿疲惫，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成寐本来还有些桃花纠缠的苦恼想和她说，见凌树蕙若有所思，也就识相地讲话咽下去，不再打扰她 两人在浩然山庄待了七天，每日到云霖处晨昏定省，云霁霄将自己要娶凌树蕙的意思透露给云霖，云霖也并不惊奇，只随口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但要等到此间事了，大家回寒霜谷后再正式操办。 收养阿错的事，云霁霄也提了一嘴，云霖原本依旧是淡淡答应，一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态度，但当云霁霄将阿错带到他面前时，他那淡定的态度就挂不住了。 “晓晴……你叫什么名字？”他紧紧盯着阿错的脸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错被他看得发毛，努力克制自己平静回答：“阿、阿错。” “你是哪里人？”云霖低声问。 阿错被这双凤眼盯得实在受不住，求助般看向云霁霄。云霁霄会意，代他答道：“阿错是苗疆一处乐山族小村落里的孩子。怎么？爹爹见过他的亲眷？” 云霖听到这样的说法，微微蹙眉：“乐山族？” 凌树蕙见云霖这样态度，不由微微扯动嘴角，不会，不会这么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7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7） 云霁霄的母亲，名叫厉雪晴，是云霖的同门师妹，和云霖是青梅竹马，自小在寒霜谷长大，怎么也不可能是苗疆的人。 所以和阿错，就是单纯长得相像而已。 这世上从没见过，但就是长得相像的人，也不乏其数。 云霖的失态也只有短短一阵，很快他便想清楚了这不过是个巧合，默默闭上眼睛叹道：“这孩子能被你们收养，便是和我们寒霜谷有缘，带回去好好教养。” 虽然嘴里这样说，其实他本人并不信有缘分这回事，微微感叹过世上真有人能相像至此后，挥手命三人退下，各做各的营生去。 七日之内，苗疆不断有消息传来，第一批攻进云游峡的人大多死无全尸，只有少数人挣扎着逃出来，说明了些许情况后也大多撑不住去了。 但有人攻进传说鸟飞不过的云游峡，对于众人来说，就是一个激励。 故而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集结起来，一同对抗五毒教，前仆后继之下，比那是铁打的防线也被消磨得不堪一击。 而五毒教之下，另一大主力九疑门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全军覆没，此事震动整个苗疆，所有的大小势力都沸腾起来，就连苗疆边界的密宗也跟着凑了个热闹，倾巢而出到苗疆来参与角逐。 元晟锋见时机成熟，便带领组织起来的武林群雄，以偷拍间谍卧底各大门派、企图扰乱中原武林为由蒸发五毒教。 云霖作为元晟锋的老友，自然参与本次讨伐，云霁霄和凌树蕙也跟着前去。 阿错本来不太高兴他们又抛下自己走，但转念一想，此一去，或能将五毒教彻底拔起，永绝后患，也就强忍着不舍的离别之情目送两人离去。 参与征伐的门派有十余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势力。各派掌门带着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一同出发，合起来足有百余人，出征之时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凌树蕙在此时看到了元晟锋的侄子元伯礼，也是成寐的另一朵桃花。 和他叔叔的矫挚精悍不同，元伯礼生得瘦瘦高高，斯文有礼，乍一看不像是江湖子弟，倒像个温文尔雅的佳公子。 但是这种公子气和云霁霄少年英迈的公子气不同，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温柔和寡断。 凌树蕙一看到他的人，就知道成寐不会喜欢他。 诚然这是个挺优秀的人，但终究不是成寐喜欢的那盘子菜。 她又侧头望向一旁，石榴花一样鲜明照眼的成寐，默默叹了口气。 成寐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冲她眨眨眼睛，顽皮一笑。 凌树蕙被她逗得好笑，心想这时候也就她还能笑得出来，浑然不想想，她的身份其实多尴尬，若不是元晟锋有意袒护，她曾经的间隙身份暴露在众人身前，下场定然不堪设想。 不过说起来有点惭愧，原书里成寐为陆小寒所害后，遇到了千年寒蛟，服了她的内丹，内功一跃而成当世第一。如今没了这个奇遇，她的武功也泯然众人，不得不说有点可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8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8） 百多人的行进毕竟不够迅速，尽管也是星夜兼程，但终究被太多人拖住了脚步，等到抵达苗疆，已经是半月之后。 虽然路途困顿，但众人之锐气丝毫不曾磋磨，反倒更加高涨，等到进入苗疆之时，一路所向披靡，更是士气大盛。 苗疆经过这许多天的混战，早已是疲惫不堪，即便此时想要在外忧之下重新团结起来，也终究成不了气候。 众人在元晟锋带领下，一路推进到云游峡前。 此时谷口依旧有蛊虫徘徊，但比起第一波来挑衅之人所遭遇到的蛊虫，众人眼前的这些蛊虫，甚至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凌树蕙没有用强效毒烟，只用了加强的驱虫药便令这些蛊虫四散而逃。 她又借着云霖的名义，将解毒丹分散给众人，而后悄悄回到云霁霄身旁，在元晟锋带领下杀进五毒教。 陆小寒幼时曾经在五毒教待过一段时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困在总殿内，但其他地方的惊鸿一瞥，也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混战之中，凌树蕙依旧对照着陆小寒的回忆，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五毒教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依旧是潮湿森冷，不由生出一点感叹。 “你没事？”云霁霄与她并肩作战，刀光剑影之中，见她神情略有恍惚，连忙出声提醒。 云霁霄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关系，你别多想。” 她自己也不再多想，挥剑斩杀冲上来的药人武士们。 这些并不是原先陆离堂所炼制的药人，而是追仙堂用毒蛊驱动的活死人。这些日子里，五毒教损失的人手实在太多，所以只能借用这种方法来勉强为自己增加战力。 令人诧异的是，凌树蕙在其中看到了兰因和莲心的身影。两人虽然依旧出手狠辣，但行动之间总有一股僵硬之态，像冷硬如铁的死尸一般，眼睛也暗沉沉没有生气。 这两人也被下了蛊吗？ 凌树蕙心中惊讶，但也没有停下斩杀的脚步。一众高手面前，她不敢轻易暴露蝴蝶双刀，便只用冰霜素心剑与活尸缠斗。 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兵荒马乱的混战中，很快众人便只能各杀各的，与同门分散开来。 凌树蕙也与云霁霄分散开来，陷入一片活尸的包围之中。 虽然急着找回云霁霄，凌树蕙依旧耐心地铲除眼前活尸。反正此时没人见到，凌树蕙直接撒出一把毒粉，将活尸的脑袋给腐蚀大半。 她借此轻松站杀出一套路来，可却是通向另一个洞穴的。 这洞穴上面刻着两个字，“追仙”。 凌树蕙回头看了看乌泱泱的活尸，和几乎看不到影子的人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钻进追仙洞中。 比起外面的厮杀声震天，这洞里可以说阒寂无声，凌树蕙屏住呼吸慢慢往前走，突然斜刺里一刀斩来，她立刻挥剑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一双水蒙蒙的眼睛。 但下一瞬间，这人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蛊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9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89） 凌树蕙并不害怕蛊虫，但是数量这么多看着也有点麻麻。她立刻撒下毒粉，点起熏香握在手中。 香烟随她的动作而袅袅散开，毒虫闻到，立刻四散开来。 “是你做的！”一声诧异的叫喊从远处传来，凌树蕙立刻循声刺剑。 那人陷于惊诧之中，来不及躲闪，被凌树蕙一剑刺入胸膛。 凌树蕙察觉到对方的呆滞，毫不犹豫，拔剑便要再刺第二剑，但这一回，却被两把软剑给拦住。 软剑！ 凌树蕙心中一愣，莫非是教主大人亲自来救人？ 当年那一批所谓圣女，都是教主辛玖亲自把关教导的，她使用什么武器，凌树蕙十分清楚。 不过……有件事她其实也并不清楚。 教主原来并非一个，而是两个。 两把毒蛇一样的软剑左右夹攻，加上那个已经受伤却并没有死掉的追仙堂堂主阿蜜，三人呈品字形将凌树蕙包围起来。 一个辛玖，凌树蕙都很难有把握彻底对付，更不用说是两个了。 生死关头，凌树蕙也顾不得许多，蝴蝶刀与冰霜素心剑一同使出，当即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四人一路打到光亮处所在，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果然是你这个叛徒！”两个辛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语气中的怨毒都一模一样，“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给掐死在宫内！” 凌树蕙缄口不言，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用，打赢了架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除辛玖之外，阿蜜也不断在旁掠阵，她生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神情，即便被凌树蕙差点刺中心脏，面上也仍是死水般的平静，只有眼睛中偶尔闪过一丝惊慌，才印证出这不是一具活尸，而是一个活人。 凌树蕙与三人缠斗良久，见这三人配合无间，若是不先铲除一个，自己就没办法彻底突围。 但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杀掉其中一个，自己一定也会身受重伤。 伤也就伤。 虽然是想苟在人群里混水摸鱼，但阴差阳错到了眼前这一步，也就不得不豁出点血！ 凌树蕙如此想着，挥剑压住两柄软剑，任由它们反缠住自己的刀刃，只管回身一掌击向阿蜜。 这一掌正中阿蜜受伤之处，令她倒退几步，脱力倒地。 “阿妹！”两个辛玖露出同样惊慌的神情，抽出软剑刺向凌树蕙。 凌树蕙情知无法躲避，正准备生受这一下，不曾想远处忽地刺来一道长剑，正挡住辛玖的进攻。 云霁霄飞身而上，抓住长剑反身回斩。 他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让两人一时反应不及，手忙脚乱。 凌树蕙却是立刻回过神来，拿回自己的剑与云霁霄左右配合。 场面一时颠倒过来，变成他二人压着辛玖打。 辛玖二人本就因为阿蜜的死而心神俱震，气势渐渐萎靡，几百招过后，被云霁霄抓住机会一剑封喉！ 三人横尸在地，凌树蕙彻彻底底松了口气，正准备和云霁霄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却被人狠狠搂在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0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90） 凌树蕙一愣，然后尴尬地咳嗽一声：“松开点儿，喘不过气了！” 云霁霄不停，只管搂着她：“你以后别这么拼命了，不值当。” “我没有拼命啊！”凌树蕙认真说道，“我估算过了，最多受点儿伤，又不会死。” 云霁霄松开她，捧着她的脸，泄愤似的揉了一下：“这样也不行！你应该想着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或者怎么样能让我知道你正身处险境，让我来帮你！” 凌树蕙眨眨眼：“这……没必要啊。” 她又不是花瓶，为什么要随时随地等着云霁霄来救。 “我又不傻，真有自己一个人搞不定的事情，肯定会告诉你。”凌树蕙微微垂眸，“但是这些我又绝对把握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我会担心你。”云霁霄叹了口气说道，“你就不能让我保护你吗？” 凌树蕙认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我认为爱不是靠一方对另一方的保护来维持的，而是共同的努力，一起前进，靠共同获得新的知识能力，这样一种新奇感来维持。所以……我不会刻意躲在你身后，也不会因为有你就完全放弃拼命一搏的机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会觉得不能接受吗？” 云霁霄叹了口气，重新将人搂在怀里：“接受是可以接受，但是你也稍微收敛些，太过拼命了真的叫人害怕。” 两人走出追仙堂，众人已经将活尸绞杀得差不多，当然，各派牺牲的子弟也有一些。 他们一出来，就被眼尖的掌门注意到：“云世侄怎么从那边儿出来了？里面可还有余孽逃窜？” 云霁霄摇摇头：“晚辈在其中遇上五毒教主，已将她们诛杀殆尽。” “她们？”众人一惊，追随元晟锋一同进入追仙洞，看到那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不由心中讶然。 “都说五毒教教主深居简出，外人不知道其面目，没想到竟然是两个弱质女流。” “虽然是女流，却不一定是弱质。”元晟锋检查完尸体，起身看看云霁霄和凌树蕙，又侧头看看云霖，恭维道，“世侄初出茅庐便有如此武功，可见云兄教导得法。” “哪里，是这孩子自己上进。”云霖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众人都看元晟锋眼色行事，见他如此夸赞，也都连连恭维，门下有女弟子的掌门都以暧昧眼光打量着云霁霄，让凌树蕙非常不爽。 此次征伐五毒教，可谓大获全胜，众人将五毒教的武功迷藏之类当做战利品分过，一把火烧光教内所藏蛊毒，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去了。 凌树蕙和成寐留在这里，挑拣出几块尸骨，把她们葬在江边。 “是我们从前的同伴。”凌树蕙对云霁霄解释道。 也是些可怜人，那么小就被植入蛊虫，被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做卧底，多年下来无人教导一事无成，只能狼狈回来复命。谁曾想，一回来就被炼成活尸。 她站起身来，对云霁霄微微一笑：“走，去接阿错回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 凌树蕙和云霁霄一同活到九十岁耄耋之年，游历过天下各处后，在寒霜谷寿终正寝。 同辈的那些人，大多都比他们走的早。冉秋华和凌霜结成一对，搬出寒霜谷去成家立业，两人于三十年前离世，但子孙后代每年还是回到寒霜谷来做客。 郑容清后来嫁了个清贫书生，据说是很欣赏这人的侠气，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看到她被人调戏，也依旧愿意挺身而出护她周全。 她崇拜自己的这位夫君，哪怕他没有一点儿武功，但却同样渴望扶危济困河清海晏，有一番考取功名报效国家的志向。 凌树蕙见过这两人相处，郑容清的目光总是追随者那个书生，仿佛能够从他坚定的神情中看到已经成真的美好未来。 她也找到了自己的良人。 成寐最终还是和元晟锋在一起了，他们两人虽然没有按照书里的走向相爱相杀，但故事还是很精彩，只不过这事和凌树蕙无关的故事，她并没有过多打探，只从云霁霄口中听说，武林盟主不爱江山爱美人，抛下盟主之位和美人飘然远去了。 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不论到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凌树蕙对此毫不怀疑。 不知道是不是早年被植入蛊虫的问题，凌树蕙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生子，不过也无妨，阿错就像他们来的孩子一样，后来这孩子出门历练，拐了个漂亮女娃娃回来成家生子，开枝散叶，到如今也是四世同堂。 有点狗血的是，那女娃娃是莲心和兰因的女儿，模样和莲心十分相似。 凌树蕙不是仅凭长相就下定义的人，她仔细观察过，最终确定那娃娃的确是莲心的女儿，因为她的手指和莲心一样，非常柔软细长，甚至能够向后反折。 从现代遗传上讲，这其实也是一种罕见病，类似于蜘蛛指病。 也不知道莲心和兰因当年到底有过怎么一段，又是怎么生下这个女孩的。 但终归是上一辈的事情，这女孩子从小在汉人的小村子里长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凌树蕙自然也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没将这件事说出去。 云霁霄对此似乎也有些察觉，但同样也没有说。 阿错则是什么都不知道，和这个脾气相投的小姑娘四处游玩，行侠仗义。 十年前，那个小姑娘也熬不住去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这一代人，到来该尽数谢幕的时候了。 临死之前，同样垂垂老矣的阿错望着他们开玩笑：“你们总算要走了，老这么撑着我都不好意思去死了。现在可好，大家可以一起到地下去了。” 凌树蕙轻轻一笑，捏着云霁霄的手慢慢闭上眼睛，走进熟悉的黑暗里。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所见是一片红灯闪烁，所闻是紧急的警报声。 “运转部出现bug，请尽快修复！” “运转部出现bug，请尽快修复！” “运转部出现bug，请尽快修复！”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 警报直接通报了所有人，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 凌树蕙立刻招来系统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运转总部的智脑出现故障，出现故障，出现故障……” 看得出来，这故障很严重，直接把这些系统给弄成复读机了。 时空管理局是凌驾于时空秩序之上而存在的，他能存在的基础，就是运转部所不断进行的，高维世界内完成的量子霍尔效应。 现在运转部智脑出现bug，如果不及时解决，那么整个时空管理局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 凌树蕙望着窗外不断闪烁的红灯思索了一下，切断房间之内的一切工作套件，挥手招来系统，沉进睡眠茧舱里，封起自己的生命体征，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 她对于运转部的事情并不了解，就算过去，也只是占据空间给别人添乱而已。不如赶紧把自己的精神体传送出去，将生命体征降到最低，减少能量消耗，让运转部多撑一会儿。 事实证明她也没做错，在她进入黑暗的后一刻，总部发散了一条无线电通知。 “请穿越部工作人员尽快切断所有工作系统，进入下属世界。” 这条广播播放了三次，所有穿越部人员依令行事，三次之后，整个穿越部大楼已经是一片漆黑。 运转部内，兰畹望着不断出现智脑上出现的一串串乱码，眨也不眨。 亚麻头发站在他身后，目光紧紧皱起。 他也精通智脑诊治修复，但是这个bug看上去太严重了，智脑完全紊乱，他就是看着都觉得眼晕，跟别说下手去修复了。 兰畹却像是看出什么一样，将智脑连接到自己的系统上，打开虚拟屏幕开始编码。 亚麻头发被他吓了一跳：“你疯了吗，这样你的系统也会中毒的！” 兰畹充耳不闻，只是不断敲打键盘。 从显示屏里可以看到，兰畹的系统也在不断变成乱麻，那情形就像是钱塘大潮一样，飞快地往岸上拢，眼看就要把兰畹的系统整个吞没。 但就在最后一刻，兰畹成功抵住了病毒的吞噬，守住了自己的据点。 亚麻头发心中一喜，但怕惊扰到兰畹的思绪不敢出声，只能重重用拳头砸着自己的掌心，借此抒发自己的欣喜之情。 两个小时过去，兰畹成功杀掉病毒，通过系统进入运营部智脑。 亚麻头发也依样行事，兰畹在前杀毒，他在后编码，两人一进攻一复原，配合得非常默契。 红色警报渐渐停了下来，运营部部长紧张地站在门外，见此情形稍稍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亚麻头发打开门，对运营部众人说道：“进去重启，别忘了打开我们新写好的防火墙。” “是。”部长连连点头，“局长慢走。” 回到总部，亚麻头发直接瘫倒在沙发里，见兰畹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对面的穿越部大楼，呵呵笑道：“人家第一时间就走了，都没劳烦你特意通知。” 兰畹斜睨了他一眼：“那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快送我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 凌树蕙刚从穿越的眩晕之中清醒过来，就见一道粗大的狼牙棒伴随着呼啸的破风声朝自己的面门袭击过来。 她连忙闪身躲过，同时弯下腰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狼牙棒的主人刺过去。 在穿越之前，她只瞟了一眼剧情，但是也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此刻所处的时间点，在心中唾骂系统不中用的同时也开始奋力反击。 感谢上个武侠世界的锻炼，她的自保能力可以说是飞一般地进步，即便眼前是一群发狂的兽人，她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没错，兽人。 这是一个兽人世界，每个居民除了人形之外，还有一个兽化形态。通常来说，女兽人的兽化形态都是鹿雀之类比较瘦弱的形态，至多也不过是狐狸这种智力加成不错但是作战力量依旧不足的动物。 但凌树蕙所附身的这个女兽人希尔达却不同，她的兽化形态是一只猎豹，虽然还比不上老虎狮子那种顶尖掠食者，但也比普通姑娘的兽化形态强多了。正因如此，她从小就被当做战士而不是主妇进行培养，在打猎和战斗时与雄兽人一同出力。 不过眼前的这场厮杀可不是战斗，而是一次卑鄙的计谋。 这个地方名叫吉雅草原，是飞蛮部落的领地，飞蛮部落的族人战斗力不强，但却因为兽态多为飞鸟的缘故在天空中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除此之外，他们驯养了一种巨隼，能够载人进行长途飞行。依靠这种独一无二的巨隼，加上吉雅草原辽阔平坦的地势，飞蛮部落开辟了一道交换货物的集市。每年这个时候，各个部落的人都会在飞蛮部落的邀请下乘坐巨隼来到吉雅草原互通有无。 这道集市延续了几十年，一直都平安无事，直到今天。 新上任的首领巴特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他不愿意将自家的领地让出去作为集市所在，又垂涎各部落带来的丰厚财物，于是阴谋策划了这场偷袭。 他提前在集市附近的水源里下了麻药，然后逼迫族中的战士对这些浑身无力的人举起屠刀。 原本绿意盎然的吉雅草原霎时间一片血红。 希尔达比较幸运，她从小就是谨慎的性子，出门在外时饮食完全自备，故而没有被麻倒。但是部落里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雄兽人丧失了战斗力，雌兽人更是动弹不得。 希尔达当机立断将他们扶上巨隼送回部落，而后又跳到敌人的巨隼上和他们缠斗。 希尔达的兽化形态是猎豹，爆发力惊人但是耐力不够，在寡不敌众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了一刀扎在巨隼身上，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今凌树蕙附身过来，上辈子的冰心素霜剑和这辈子女兽人的强健体魄叠加在一起，使得她的处境比原来的希尔达要好很多。 这些兽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被翻飞的匕首夺走了性命。 但是就在她即将结束最后一个兽人的性命时，他拼死将手中的长矛扎进巨隼的脖子里，巨隼长号一声，直直从空中跌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 喵的喵的喵的！ 凌树蕙忍不住开始飙脏话，原本希尔达因为打不过才扎大鸟脖子从空中掉下去的，现在她优势这么明显，结果还是得掉下去吗？ 她稳住心神想要找个自救的方法，但是没有办法，这高空至少有三百米，重力作用下凌树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往下掉。 掉掉掉，反正也死不了！ 她满心嫌弃地想。 剧情里希尔达的确没有死，而是摔断了腿骨，然后被男主之一给救了，虽然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被这男主之一又弄断了腿骨。 唉！ 凌树蕙稳住心情，安详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男人坐在篝火之前。 凌树蕙感受到左腿传来的刺痛，心里苦笑一声，慢慢坐起身来，尽管动作细微，却还是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 他立刻回过头来，淡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凌树蕙，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眼中警戒质疑甚浓。凌树蕙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轻举妄动，他绝对敢立刻把她掐死在这儿！ 很明显，尽管他救了凌树蕙，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她就毫无戒心。事实上，这家伙从来也没有把希尔达当做是亲近之人。 可希尔达却喜欢他，喜欢得连自己的骄傲和本心都不要了。 凌树蕙想起剧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看了看自己被木板绑好的左腿，抬头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兽人点点头，动作却依旧紧绷着。 凌树蕙莞尔一笑：“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落的？等我腿好之后，一定亲自到你们的部落致谢。” 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心里都清楚，可是没办法，她一定得问，不然这对话根本没法打开。 “我叫萨鲁。”也许察觉到凌树蕙的真诚，兽人眼中的戒备去了几分，“我没有部落。” “没有部落？”凌树蕙大吃一惊，这可不是装的，原书里并没有提到萨鲁的部落，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是原部落被灭了，凌树蕙看了书也一直这么以为。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部落！ 这真是奇哉怪也。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流浪兽人，但那大多是些兽型较弱又没有什么用的，因为在部落中没有立足之地所以只能集结起来流浪为生。 可是萨鲁并不弱小，他的兽型是黑豹，属于顶尖掠食者，无论在哪个部落，都是被拥戴的存在，怎么可能无家可归呢？ 萨鲁察觉到凌树蕙的吃惊，撇撇嘴道：“我从小被丢弃到部落之外，是一头雪豹把我养大的。” 凌树蕙不由得一噎，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居然是个“豹娃”。 “原来如此。”虽然心里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邀请道：“你要不要到我的部落去做做客？我们的部落在瑟冈溪谷，风景非常美丽，猎物也很丰富，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反正这家伙最后总是会留在她们部落的，她不如趁机邀请一下增加好感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 萨鲁对凌树蕙的主动邀约有些诧异，但下一刻就板着脸转回头去，冷声说道：“我会把你送回你们部落的，但是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也许是被豹子养大的缘故，他对所有的兽型为豹的兽人都存着一分怜悯之心，否则也不会救起重伤昏迷的希尔达。 虽然是个流浪的兽人，但飞蛮部落之前所做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此地离吉雅草原不远，希尔达周围又有几个兽人和一只巨隼的尸体，萨鲁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尽管尸体都摔得不成样子，萨鲁也能看出来那些兽人在落地之前已经死了，而杀死他们的，自然只能是希尔达。 一个雌性兽人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萨鲁的确感到吃惊，但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野外游荡了这么多年，他深知许多雌性野兽要远比雄性难对付得多，而兽人虽然情况特殊一些，但能够出现一个这样的例外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样的战绩，的确足以令他刮目相看。 凌树蕙不知道自己一来就扇动了小小的蝴蝶翅膀，改变了希尔达在萨鲁心中的评价，还是满脑子想着如何刷好感度。 原书里这一段是作为回忆出现的，并没有进行仔细描写，凌树蕙只知道希尔达被萨鲁救起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和他一起横穿草原，回到瑟冈溪谷，并且在路上捡到一只小兽人。 因为是一同回去的，又有个孩子，大家都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其实这两人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只不过为了养育小兽人，萨鲁才一直没有离开。 后来穿越女主蔡莉莉出现之后，萨鲁渐渐倾心于她。一向以“萨鲁有实无名的妻子”自居的希尔达，见到那一幕自然暴跳如雷，十分不甘心，想尽各种办法找女主的不痛快，但纷纷被女主光环给化解。 希尔达原本是部落里最优秀的女战士，是所有女兽人的骄傲，但是后来为了养育小兽人，也为了讨萨鲁的欢心，她放弃了做战士，学着做一个主妇，精心养育小兽人。 但是人终究不可能什么都擅长，做主妇并不是希尔达的强项，很快她就在家务之中手忙脚乱，和温柔小意的蔡莉莉比起来更加显得笨拙。 这让她的嫉妒之火更加旺盛，以至于将蔡莉莉骗到溪谷后的悬崖上推了下去。结果天佑女主，她被悬崖上的树给挂住了，萨鲁连夜寻找之下终于又把她找了回来，两人深情拥吻之后希尔达的恶行也被拆穿，盛怒的萨鲁折断了她的腿骨把她扔到了荒野里，这次没有人救她，受伤的希尔达很快饿死在荒野里，尸体被天空中的秃鹫啄食殆尽。 想到那个结局，凌树蕙就倒吸一口凉气。 以前的恶毒女配最多也就是车祸呀、自杀呀、被灌毒呀什么的，可从没有一个活活饿死的！ 这可比分尸什么的还惨，起码分尸只是痛一下子，活活饿死那就是钝刀子割肉啊！ 为了不死的那么惨，她还是从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和男主保持距离比较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 虽然对结局感到十分忧虑，但是眼下凌树蕙起码还好好活着，而且有一个战力MAX的男主护在身边，哪怕是荒郊野岭，她可以好好睡一觉。 至于原主的愿望，也就是拆散女主角和萨鲁，目前不用焦急。按照剧情，他们接下来至少有一年的野外求生之旅，最后三个月里会见到一个小婴儿。 而按照原书的描述，起码要这孩子长到三岁，女主角才会穿越过来。 这种情况下，想要拆散他们还不容易吗，随便给萨鲁找一个他喜欢的女兽人就行了。 反正她和原主不一样，只想攻略自己家那口子，对外人一概不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相依为命在野外度过一年，怎么着也应给培养起坚实的革命友谊了。可萨鲁偏偏对原主没什么好感，这不得不说还是希尔达的性格有些问题。 作为一个女战士，她的心思相当别扭，自傲得要命，起初对于萨鲁的救援梗着脖子不肯接后，后来明明喜欢上了对方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只是更改自己的行事方法，以期望他能够领悟。 萨鲁这个铁直哪里能够领悟，加上希尔达本来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于是一年的共同历险加上两年养娃的经历，愣是没让他有一点点动心！ 凌树蕙毫不怀疑，希尔达要是玩攻略游戏，不管想攻略谁，最后都只能孤独终老…… 不过换了她就不一样了，虽然达不到女主那种稍微抱一抱就让他觉得有母爱的感觉从而好感爆棚的程度，但也绝对不会像希尔达那样，起码好朋友能当得成。到时候借着好朋友的名义，给萨鲁介绍一个温柔小意的女兽人，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而只要萨鲁结了婚，他就算再喜欢女主，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萨鲁是最有责任心的兽人，这是作者说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中天。原始社会时期，太阳比现代要裂得多，在底下站上半个小时，皮都能给你晒裂了。所以大部分部落都坐落在溪谷或森林中，借着树荫，可以在白天出门工作和打猎，飞蛮部落那样的例外终究是少数。 凌树蕙虽然在树底下躺着，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太阳的热度，于是睁开眼睛，撑着地面慢慢坐起，解开绑腿的两道木片重新系上。 她上上个世界的护士长不是白当的，关于怎么护理自己的腿伤，她比萨鲁更加明白。 萨鲁此刻并不在她身边，应该是打猎去了。 这个家伙也是豹子脾气，喜欢独来独往，出门打猎什么的，从来也不和希尔达说一声。希尔达没少为这一点和他置气，可惜没什么效果。 现在换了凌树蕙，她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置气，有那时间想萨鲁到哪儿去了，不如先给自己做两根拐杖。 萨鲁扛着野牛回来，看到凌树蕙坐在树下，低头拿着匕首专心致志地削树枝，不由得有些好奇，凑过去问道：“你做什么呢？” “做副拐杖。”凌树蕙头也不抬地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 “拐杖？”萨鲁当然不至于连这玩意儿都不知道，但他觉得希尔达这样实在没必要，于是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说过会把你平安送回去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凌树蕙继续好容易削好一根树枝，抬起来看了看便将它放在一边，“只是我不习惯完全依赖别人，更不想安心当个废人，你就当是我精力过剩给自己找事做……你对我的恩情我会记得的，等我腿好了一定想办法回报你。” 萨鲁奇怪地望着她，没说话默认了她的做法。 就这样，拄着拐杖的三级残废凌树蕙和萨鲁一起上路了。 虽然腿断了不能打猎，但其余的生活小事开始可以帮忙的。 临走之前凌树蕙找到了附近那些死去士兵的尸体，把他们的衣服和背囊都扒了下来。 书中没有详细说，但凌树蕙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一定会很辛苦，所以把能搜罗来的东西都搜罗到手，然后才拄着拐杖跟着萨鲁一起横穿大草原。 离开了那棵能提供阴凉的树，两人用士兵们的衣服把身体包成小粽子，然后在烈日之下艰难地找准方向往前走。 虽然白天行路很是辛苦，但总比晚上走要好。 野兽中的掠食者大都是晚上出来狩猎的，加上这几天都是下弦月，月光十分不明朗，草丛之中许多有毒的虫蛇都看不清楚……种种因素叠加起来，敢在晚上走那就是找死！ 凌树蕙不是防晒族，希尔达一个兽人也不需要护肤，都没有娇气到连日头都晒不了的地步。 没错，凌树蕙就是在内涵某个还没穿越过来的娇娇女，什么事都干不成也就算了，连出门晒下太阳都直接中暑晕过去了，要不是靠着男主们宠，哪能活到现在！ 倒不是她歧视娇娇女，实在是那个女主……嗲得令人厌恶。 心情从穿越过来就一直非常不好，凌树蕙毫不愧疚，一边咒骂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穿过来的女主，一边拄着拐杖跟着萨鲁走。 直到太阳西斜，红光染透半边云彩的时候，他们才停在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旁。 凌树蕙虽然腿瘸了，但还是很懂眼色，不需要萨鲁吩咐就将身上背的木条和旧衣取下来交给他去搭帐篷，自己则接过水囊一瘸一拐地到河边取水。 虽然直接喝生水有点不符合她的卫生习惯，但谁让这是原始社会呢，还是在原始社会的荒郊野外，她也只能不讲究一回了。 萨鲁见她事事主动，不需要自己废话，心里也很满意。被豹子养大的他已经习惯了一个眼神便能互相理解的相处方式，不喜欢多说话，只是人不说话是不可能的，回到人类族群之中就必须开口去说一些自己觉得没必要的废话——他就是因为厌烦这个才离开那个族群的。 凌树蕙能够做到这一点，让他在心里稍微高看了一眼。 不过也只是高看一眼而已，他见凌树蕙虽然行动略有不便，但跪坐在地上灌水也没有掉进河里的危险，便回过头来继续搭帐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8）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到咻的一声和刷的一声，立刻警觉地回过头来，却见凌树蕙依旧跪坐在那里，只是右手握住一把匕首刺进地里，刀尖之下，一条足有三个巴掌那么大的尖齿鱼正费力扑腾着尾巴。 “过来帮个忙可以吗。”凌树蕙又把匕首送进去几分，回头对萨鲁说道。 她的腿真的拖了后腿，本来可以把鱼弄死然后轻易站起来，现在却只能让萨鲁接过水囊和鱼再撑着拐杖站起来……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又是咻的一声，凌树蕙下意识抬起匕首在袭击过来的尖齿鱼上划了一刀。 萨鲁没想到凌树蕙这么猛，腿还断着呢，居然能一只手对付食人鱼。 实际上，要不是凌树蕙读过原著，对那些仿佛从喜羊羊里穿越过来的食人鱼印象深刻，估计这一下就中招了。 原著里，娇娇女蔡莉莉因为希尔达的挑拨，赌气跑出部落后，见到一条清澈的河流，突然就发作了现代人的洁癖，脱了衣服进去洗澡，然后……就被食人鱼给咬了。 当然，女主嘛，不可能真的把肉给咬下来，不然这姑娘能直接哭死过去。她比较幸运，被萨鲁及时发现给救了出去，只有小腿被轻轻咬了一口。 即便只有一口，这姑娘也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动人，愣把一向郎心似铁的萨鲁给哭出了怜惜之情…… 凌树蕙不是女主，自认为哭起来不会有她好看，更不会让萨鲁觉得怜惜，反而会适得其反让萨鲁觉得她拖后腿，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卖惨这条线，能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能少麻烦他就少麻烦他。 果然，她时时刻刻的警惕并没有错，这要是不小心防备，食人鱼直扑上来能把她手指都咬断了！ 在这个世界观里，食人鱼分布得相当广泛，数量也很多，凶残程度和鲨鱼有一拼，这两条死鱼的血要是落进水里，半条河的鱼都能被吸引过来。哪怕现在是草原旱季，河流水位不高，里面鱼群不多，她也不敢冒这个险。 萨鲁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帮忙，把死鱼扔到刚架起来的篝火旁边，正要伸手扶凌树蕙起来，却见她已经自己撑着匕首站起，冷声说了句“谢谢”便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这个女人很强大。 萨鲁心中默默地想。 不仅是武力强大，心理也一样强大，就像那只将他养大的母豹一样，永远机敏警惕，哪怕受了伤也绝对不肯向任何人示弱。 他心中微微一动，望着她那只完好的脚在地上留下的足印。 坚定，有力，完全是一个战士的脚印。 也许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 虽然鱼吃人，但人也能吃鱼。凌树蕙叉到的这两条鱼做了他们的晚餐，不一会儿就进了肚皮。 没有任何调料直接烤熟的鱼着实令人难以下咽，凌树蕙好几回都想直接吐出来，但是不行……没有女主的世界，食物就是这么单调乏味。 那么她能不能自己找点调料来撒在鱼上呢？ 抱歉，也不行，因为找调料是女主的一大金手指，凌树蕙只能负责改变女配的命运，却不能干扰到女主的金手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9）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还是第一次有想骂娘的冲动。 凌树蕙愤愤地钻进帐篷里，心想下次再也不要做这种原始社会的任务了，这特么就不是人能干的事儿！ 萨鲁惊讶地望着她的动作：“你心情不好？” 正掐草根泄愤的凌树蕙微微一滞，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天啦噜忘记这个男主是野兽养大的，对情绪敏感了。要是再这么东想西想，恐怕会被他瞧出破绽来导致任务失败的。 虽然只是临时躲避危机才来到这个世界，但凌树蕙对自己有要求，绝对不允许自己因为这种情绪而导致任务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凌树蕙觉得自己这回心情这么激动，也是因为心里的某种预感。 这个世界里，她可能找不到自己家里那位了。 他是时空管理局高层，这回运转部出现问题，他必然要留在管理局处理，不太可能跟着她一起穿越。 这回的任务，她应该是要孤独终老了。 被人陪了那么久，突然又要回到孤独状态，的确是有点儿挺难受的…… 凌树蕙和萨鲁走走停停，经历了半个月才走出草原的边界。 兽人的恢复能力很强，半个月虽然还不足以让腿伤全部恢复，但是已经能够不用拐杖独立行走。 凌树蕙拆掉脚上的木板，健步如飞走在萨鲁之前。 尽管还不能用全速奔跑，但兽态为猎豹的凌树蕙，比萨鲁的速度还是要快很多。 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兽人本能，凌树蕙有一种在大草原上肆意奔跑的冲动，但一想到豹类的追逐本能，她还是忍住了。 实在有点担心，好好的赛跑变成你追我你追到我我就叫你嘿嘿的游戏。 哪怕只是让萨鲁觉得自己有这种暗示都不行！ 凌树蕙有很强的排他性，认定了一个之后，就会对所有其他人产生排斥，一点粉红泡泡都不想有的那种。 草原与对面的平原隔着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流，凭人力是没有办法趟过去的，即便是船，进入江中也会立刻被打成木片，涌入激流之中。 话说回来，凭这些兽人部落的生产力水平，也根本就造不出船来 如何走过去，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这个，两人才会选择绕路，到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里去。 淌过原始森林后再绕路到瑟岗溪谷。 兽人毛发旺盛，走了这么长时间，头发都长了不少。凌树蕙不想用杀猎物的刀割自己头发，就拔下坚韧的草叶来绑住它们。 谢天谢地，绑头发这个不算是女主专利，她还是可以绑的。 绑好最后一个结的时候，凌树蕙心里突然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抬手抚摸着干枯的树皮，仿佛觉得刚才的时空扭曲了一瞬。 “你在做什么？”萨鲁见她突然伸出手，好奇问道。 凌树蕙被这声音惊到，回头望着萨鲁，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什么？”萨鲁莫名其妙，“我一直都在这啊。” 凌树蕙缄口不言，皱着眉头盯紧萨鲁。 萨鲁被她看得一头雾水，冷着脸问：“你到底怎么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0） 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动作神情，但给凌树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熟悉的安心感随着这人一同到达，凌树蕙低下头轻轻笑起来。 原来这个人对她来说如此重要，哪怕不刻意保护她，甚至不需要认识她，只要明辨他们两人都处于一个世界内，她就能充满安全感，就有无限的动力去跨越人海找寻他。 “我没事，只是想到离家的距离更近了点，就忍不住开心。”凌树蕙抬起头，冲萨鲁露出一个微笑，“我想带你去我家看看。”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萨鲁看着她这样奇异的微笑，心里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之前是说要带你去我的部落，现在是说，我想请你去我家。”凌树蕙笑眯眯地说，“不一样的。” 萨鲁不解，这有什么不一样。 对于头脑相对简单的兽人来说，很难分清楚“部落”和“家”有什么深层次的不同。 凌树蕙也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大步往密林中前进。 萨鲁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写满开心的背影，心中十分奇怪。 这个女人怎么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明明之前还和他隔得远远的，心里疏离得很，每个小细节里都呈现着防备。怎么现在，竟这样放心大胆地把后背暴露给他？ 她到底想什么呢？ 萨鲁摇摇头，虽然奇怪但也并没多想。 这片密林中尽是参天古木，树冠交叠如盖，虽然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但经过这重重树盖的过滤，也变得昏暗不清。 幸好猫科动物的视力都很能打，猫科兽人的视力也很能打，两人无声穿梭在幽暗森林之中，没有制造出一点杂音。 一天之内，两人走了近百里的路程，知道天空彻底黑透，才找到一处宽大的树杈气息下来。 猎豹的爆发力很好，但续航能力就比较差，幸好作为兽人，希尔达的体力水平没有猎豹本身那么极端，本身也是一双铁脚板，腿伤基本恢复后，凌树蕙几乎一直在走，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和疲惫，反而有一种将精力抒发出去的欣喜感。 希尔达这副体魄，真是天生的战士。 凌树蕙想到这一点就不免叹息，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天赋与所爱，这当真是值得的吗？ “你在想什么？”萨鲁见她坐在树枝上，仰头望着看不清楚的天空的树盖，不由发问。 凌树蕙回过头，看到他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放大成一个小圆，莫名觉得好笑。但随即就想起自己其实也是这样，瞬间便笑不出来了。 “我在想，草原上的夜空其实很美，可在这片森林里，到了晚上连夜空都看不到，想想挺吃亏的。” 萨鲁看着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凌树蕙眨眨眼，指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有趣的回应。 但等了三分钟，只等到萨鲁点点头：“没错，是挺亏的。” “……” 就这？不准备再说点儿别的话了吗？ 凌树蕙诧异地望着他重新躺下，酣眠睡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1） 经过昨晚那一回失败的撩法后，凌树蕙充分总结出一个经验。 萨鲁是兽人，除了女主之外，暂时可能无法对别人的诗情画意产生共情。 他毕竟是一头豹子养大的兽人，骨子里天性里都是对厮杀的渴望、对狩猎的向往，只有强大的生物才能赢得他正眼相看。 别说，想想还有点小刺激呢！ 凌树蕙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就睁开眼睛，唤醒萨鲁两人重又上路。 这片森林十分潮湿，外围处还不显，越往里就越发潮湿阴暗，大片大片的苔藓和色彩鲜艳的蘑菇在腐朽倒塌的树干上生长着，地上有许多杂沓的足迹，是林中小鹿或野兔经过的痕迹。 在这个庞然大物随处可见的时代里，即便是小鹿和野兔，体型都非常可观，只要捉住一只，两人一天的食物就有着落了。 凌树蕙总是积极担任在前开路的角色，萨鲁对此一言不发，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查看着她周围的环境情况。 前几日都还算顺利，两人总能够捕捉到兔子之类的肉食，但是自从走进某一片区域后，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碰到草食动物了，只能用路上摘到的野果充饥。 两人的兽态都是豹，运动量很大，消耗的热量自然也很大，一天不吃肉就饥肠辘辘，哪怕有野果勉强果腹，身体也总感觉软绵绵的没有劲道。 而且，抓不到食物本身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这里有某个野兽盘踞，所以小动物们都不敢靠近。”凌树蕙大胆猜测，“应该不会是老虎狼群之类的，否则地上一定会有脚印。” 萨鲁点点头，望着自己左脚边长长的拖痕，直接做出了推断：“蟒蛇。” 的确是蟒蛇，而且是一条刚吃过饭，正在休眠消化的蟒蛇。 这条蟒蛇足有三十米长，两个人腰那样粗，估计是刚吞掉一只大型野兽没多久，腹部鼓起一团。 它通体漆黑，倒伏在地上时，就如同一截枯朽的树干，若不是两人眼力精细，绝对不能在这一片幽深中察觉到它的存在。 蟒蛇自然也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但依旧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刚吃过一顿大餐，现在胃里很充实，没有再次捕猎的兴趣。 凌树蕙看了它一眼，拉着萨鲁到退到一边，低声问道：“要不要杀了它？” “不用。”萨鲁摇摇头，“它的肉又不能吃。” “不能吃吗？”凌树蕙诧异地看看那头蟒蛇，她记得希尔达以前吃过蛇肉啊。 如果萨鲁的意思是，这蟒蛇皮糙肉厚口感不好的话，那她还是可以咬咬牙吞下去的。 老实说她现在有点儿饿疯了，迫不及待想开开荤。 “这种叫黑森蚺，虽然体型巨大，但也有毒，肉没法吃的。”萨鲁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以这群兽人的处理水平，有毒的东西那是绝对入不得口的，否则必死无疑。 凌树蕙颇不甘心，反复确认了几遍，这玩意儿真的吃不了，才颓废地低下头，拉着萨鲁绕开蟒蛇继续往前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2） 幸好，这片蟒蛇的领地范围不算非常大，又走了一天一夜，等到她快饿花眼的时候，食物终于出现了。 这是一只成年黄麂，到小溪边来喝水的，抬头的一瞬间正好和河对岸的两人对上眼。 凌树蕙毫不迟疑，淌着水就追了上去。 虽然饿得脱力，但吃货的本能足以爆发出无限的力量，萨鲁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人就已经风一样冲过去了。 他心中一惊，也跟着跑了过去。 但凌树蕙全力奔跑时，他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的。远远追在后面，见凌树蕙和那黄麂在树林间彼此赛跑，无论黄麂如何转弯，凌树蕙都丝毫不差地跟着转向，彼此之间几乎完全同步，萨鲁不禁愕然。 兽人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如此精敏的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凌树蕙其实一直在把黄麂往自己这个方向驱逐，立刻会意躲了起来，等到黄麂慌不择路跑向自己这边的时候，猛地从树后蹿出，五指兽化，直接抓断黄麂的脖子。 凌树蕙紧随在后，正好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脖子一痛，但很快就饿得想不了那么多，将黄麂尸体带到溪边，取出匕首隔开黄麂的皮肤，将肉穿在火上烤。 说来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凌树蕙刚来的时候，吃这种什么调料都没有的生肉，那就像吞刀子一样，捏着拳头一口口逼迫自己吞下去的。 但是现在，她居然已经诡异地习惯了这样的食物，甚至刚才闻到血味的时候想烤都不烤直接咬上去！ 果然是饿花眼了。 黄麂烤好后，凌树蕙撕下一条腿给萨鲁，自己则留着另一条腿，两人默不作声吃完好不容易得到的饱餐，站起身迅速清理痕迹。 胃里不缺东西的感觉实在太好，凌树蕙觉得自己走起来脚步都轻快几分。 萨鲁与她并行，看她越走越快，不由问道：“你最快能跑多快？” 凌树蕙脚步不停地想了想：“没试过。” 的确没试过，希尔达的速度其实是没有上限的，但是因为其他方面的硬件跟不上，如果用最快速度跑，就会像猎豹一样，因为心脏过快热量过高，把自己给活活跑死。 萨鲁望着她修长的双腿，跃跃欲试地提议：“不远处应该还有一条河，我们试试谁能更快跑过去，怎么样？” “可以呀。”凌树蕙欣然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和猎豹比赛跑，那不就是和鸟比飞嘛，能跑得过才怪！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凌树蕙规规矩矩做好起跑准备，和萨鲁一起倒数。 “三、二、一！” 两人同时冲了出去，像两道旋风一样掠过林间。 凌树蕙没敢用最快速度跑，但是即便普通速度，也足以和萨鲁不相上下。 萨鲁也没有故意欺骗，不远处果然有一道潺潺的溪水，离两人只有六百米左右的距离。 凌树蕙听到这声音，精神一振，越跑越快，瞬间将萨鲁甩在身后。 萨鲁同样加速，却比不上跑出了极限速度的凌树蕙，两人越来越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3） 凌树蕙停在岸边，因为强烈的惯性，长长的头发也跟着甩出去，将草绳给崩断，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妙的弧度。 萨鲁望着这一幕，心里微微动摇，但他并不清楚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那股微妙的波动，像落入水面的蛛丝一样，被水摇了摇就消失不见。 凌树蕙也意识到草绳给崩断了，心里不免好笑。 从前她可没有为自己的头发烦心过。 到底原始社会与众不同，事事都要操心。 有那么一瞬间，凌树蕙甚至对娇娇柔柔的哭包女主有了几分体谅。 对于习惯了便利生活的现代人来说，原始社会，那真特么不是人待的地方。 想归想，凌树蕙还是不能容忍自己披头散发邋邋遢遢地四处逛，和萨鲁说过一声，便就着溪水简单洗了洗头，折下一条树枝削好，等着它良好把越来越长的头发给盘起来。 摸着几乎团成一团梳不开的头发，凌树蕙默默叹了口气。 要是它再长下去，自己就只能用那沾了好多血的匕首把它割掉了。 不然真的会很妨碍，对狩猎也会有一定影响。 萨鲁望着她费力地用手梳着头发，皱眉问道：“要我帮你吗？” 凌树蕙诧异地望着他，看到他微带不耐烦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觉得她耽误事儿等着急了呀！ “不用！”她挑挑眉，用力抓了几下把头发梳开，抓起简易的簪子将头发搅啊搅盘起来。 其实她打理头发还是有一手的，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边什么也没有，规则也不允许她在女主之前把这些玩意儿给搞出来，那凌树蕙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天由命。 理好头发，凌树蕙转过身来，向萨鲁征询意见：“我们是在这里埋伏一会儿，捕捉明天的午饭，还是直接往前走？” 兽人的胃袋结构和野兽差不多，一天只需要一餐就够了，当然相对的，这一餐的需求量相当大。 两人今天已经吃过饭了，即便刚才比了一场，也丝毫不影响，现在还是没有丝毫饥饿之意。 但凌树蕙担心接下来又出现蟒蛇兄那样的恶霸地主，让他们又经历一回饥肠辘辘赶路的待遇，所以想保险一些。 饿肚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啊。 经历过原始社会毒打的凌树蕙如是感叹。 萨鲁想了想，点头道：“如果你想保险一点的话，我们可以先打一头猎物，带着它上路。” 凌树蕙正是这个意思，当下两人一拍即合，清理了两人的活动痕迹后，便各自躲在一旁，拿好手里的家伙耐心蛰伏。 在这一瞬间，两人气息变得惊人的相同，他们呼吸放得同样轻，仿佛变成了同样隐忍而锋锐的杀器，虽然只微微在丛林中露出一点锋芒，但只看这一点锋芒也能明白，一旦利剑出鞘，就一定会造成可怕的伤害。 凌树蕙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有种奇怪地感觉。 她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仿佛和萨鲁心灵相通，尽管相隔很远，但她依旧鲜明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与杀机锁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4）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只野猪来到溪边喝水。 这野猪块头很大，足有三百斤重，鬃毛黑亮，两只发黄的利齿高高翘起，看着便狰狞凶恶，让人不敢靠近。 和人类所豢养的那种憨态可掬的家猪完全不同。 就是它了！ 凌树蕙心中想着。 不管它块头多大，性情多凶，她都得把它吃进嘴里！ 她知道萨鲁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两人不说一句话，她也知道。 野猪似乎察觉到不对，有些狂躁不安，用闪着绿光的眼睛扫视周围。但也许是没发现敌情，很快它就安分下来，趴在溪水上惬意地喝起水。 凌树蕙放轻呼吸，等待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这和从前那种对小鹿啊野兔子啊对单方面碾压很不一样，这种吨位的野猪，她和萨鲁一起上，胜算也很难说。 但正因为胜负难料，她才格外激动。仿佛是存在于希尔达天性里的狩猎因子被充分调动起来，让凌树蕙变得热血沸腾又冷静异常。 不过她并没因此而忽略萨鲁，或者不如说，正是因为浑身热血沸腾，她才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能从萨鲁的呼吸之间感受到他的想法。 狩猎想法。 时间慢慢过去，野猪似乎喝饱了水，晃悠悠想要站起来。 就在此时，萨鲁和凌树蕙一左一右，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野猪包抄。 野猪受惊，狂叫一声，下意识往溪水里跑。但两人早有此预判，本就是冲着这个地方来的。 凌树蕙更快一步，高高跃起骑到野猪背上，一手攥紧野猪鬃毛，一手握住匕首狠狠扎进它脖子里。 野猪吃痛，尖利嚎叫一声，疯狂甩动着头脑，想把背上这可恶的家伙扔到地上，狠狠踩成肉泥！ 它动作疯狂，凌树蕙也不好再下手，只能紧紧攥住野猪的鬃毛限制它的行动——要是这哥们儿反应过来，往河底那么一滚，就算凌树蕙躲闪及时，只怕也要再废半条腿。 幸好，它不会有机会了。 萨鲁在凌树蕙一秒之后冲过来，直接半兽化，掌嘴咬住野猪的脖子，无论野猪如何疯狂，他都始终不松口，最终咬断了野猪的主动脉。 野猪颓然倒在溪流里，鲜血将溪水染成一片殷红。 凌树蕙从高高的猪背上跳下来，冲萨鲁举起手掌：“合作愉快！” 萨鲁眨眨眼睛，不明白她举起手来是什么意思。 凌树蕙也反应过来，这时代还没有击掌庆祝这个动作呢。 仔细回想了一下，女主没有“发明”这个，所以这应该不属于不可说不可做的范围，凌树蕙便直接解释道：“咱俩拍个巴掌，算是庆祝第一次真正合作就这么完美无缺！” 萨鲁想了想，点点头，伸出手重重在凌树蕙手掌上拍了下。 凌树蕙差点叫出声，无语地望着萨鲁。 大哥你打人和打猎物一个劲道吗？ 望着被拍红的巴掌，又看看嘴角还粘着血迹的萨鲁，凌树蕙眼皮不住地跳。 算了算了，自己的老公，嫌弃也没有用，讲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5） 狩猎这么一头大野猪，理论上来说，半个月都不需要担心饭食着落了。但实际上，这片森林闷热潮湿，不管动植物，尸体的腐烂速度都很快。 两人带着它上路，最多只能吃上三天，而且第二天第三天可食用的部分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凌树蕙狩猎的时候热血上头，但冷静下来后就有点嫌弃自己了，尤其是在血水里冲刷过，现在从头到脚都充斥着奇怪的味道。 她和萨鲁说了一下，自己要往上游稍微走走，用清水洗洗澡，萨鲁点点头没当回事。 虽然在他眼里，凌树蕙已经从自己主动承担的责任进化成了狩猎合作伙伴，但她的性别长相仍旧不受萨鲁重视。 她很强大，与他合作默契，两人搭档之后几乎能在任何地方横行。 这才是最重要的。 凌树蕙洗了洗澡，又把衣服给仔细洗了洗，虽然没有皂角粉，她还是凭着自己强大的手劲儿把衣服上的血垢给搓了下来。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没带换穿的衣服来。 之前她“劫掠”了吉雅草原那些死去的战士，把他们的衣服剥了下来，收拾在自己的背包里，每次洗澡的时候顺便换洗衣服。 但是这回她算是临时起意，被血水冲刷过后心里厌烦，就直接到这边来了。 衣服……没带。 好尴尬啊，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凌树蕙深深吸了口气，把往溪水里一缩，冲正在处理野猪的萨鲁喊道：“给我把包袱扔过来可以吗？” 萨鲁远远听到，挑了挑眉，拽起两件衣服快步到凌树蕙旁边，扔给她道：“快换，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凌树蕙看到萨鲁，轻轻咳嗽一声，差点儿把自己给呛死，但是看到萨鲁面色如常，她也就强迫自己把飙升的肾上腺素压下去。 不能脸红，不能脸红。既然这个死直男不尴尬，那你也就不尴尬。 三秒之内，凌树蕙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几句话，然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接过衣服：“谢谢啊。” 萨鲁微微点头，回到野猪身边继续处理。 凌树蕙慢腾腾换好衣服，百思不得其解。 是萨鲁究竟太直男呢，还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性吸引力？ 还是说萨鲁就喜欢那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软萌妹子，对希尔达这种长腿细腰小麦皮的运动型御姐没兴趣？ 要真是后一种，情况可就难办了。 萨鲁将野猪的鬃毛刮好，搓成一团塞进自己的包裹里备用，见凌树蕙换好衣服，便直接扛起野猪：“走。” 凌树蕙一言不发紧紧跟着，心中反复思考，如果说这具身体真的不符合萨鲁的审美，那她怎么办？ 好像……也不能怎么办哦。 不喜欢就不喜欢，凌树蕙又不能为了他去换一身皮，否则不和原主差不多了嘛。 不喜欢就当兄弟，当一辈子光棍兄弟，也挺好玩的。 凌树蕙莫名想象出一副两人围着炉子互相拼酒玩行酒令的画面，不由得笑出声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6） 萨鲁闻声回头，疑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凌树蕙摇摇头，“想到一点好笑的事就笑了呀。” 她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笑盈盈的像两钩弯月亮。 萨鲁点点头：“哦。” 哦？ 凌树蕙翻了个白眼，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真是不可爱。 两人继续赶路，拖野猪兄的福，三天之内无饥馑矣。 随着他们两人合作狩猎越来越多两人的默契也与日俱增，有时候除了狩猎之外，彼此之间也依旧心灵相通，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看透对方的想法。 不过最默契的地方，还是在狩猎上面。 第一次狩猎虽然完美，但细究起来还是略有参差，后来两人不断合作，几乎都了一击毙命，毫无赘余的地步。 即便是萨鲁这样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凌树蕙真是一个绝好的合作伙伴，想到之前凌树蕙的邀请，不禁有些心痒。 如果能一直和这样干脆利落的战士相处，其实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很厌恶的事情。 萨鲁兽态是黑豹，又被豹子抚养长大，天性里就带着野兽那种圈占地盘远离群体的向往。 这也是他四处流浪，拒绝所有大部落邀请的原因。 野兽总是享受孤独的。 但是认识凌树蕙后，萨鲁突然觉得，有个志同道合的人陪在身边也挺好的。 尤其，这人是她。 她狩猎的时候，浑身都闪烁着冷厉的锋芒，仿佛一柄新发于硎的匕首，令人不敢掠其锋芒。 但是平日里，她又是个古灵精怪，心思一茬接一茬的少女，时不时用一种无语的眼光看着萨鲁，仿佛是在控诉他居然这样无聊，一点儿都不知道应和她。 萨鲁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只是……不大愿意去想罢了。 他对于猜测别人的想法本来就没有兴趣，何况这人是凌树蕙，是心里弯弯绕绕不知道多少重的小姑娘。 萨鲁就更不敢去猜了，总觉得自己贸然去猜测她的心事，会得到毫不犹豫的嘲笑。 虽然她笑起来也很好听，但萨鲁还是不愿意起招惹她笑…… 两人怀着各自的别扭心思，继续在森林之中前进。 这片森林着实过于广袤了，占地几万顷，常人想要穿越过去，必须成群结队。也就是凌树蕙和萨鲁艺高人胆大，敢两个人就组成队伍，纵深前进。 森林之中实在太过幽寂，但幽寂之中也隐藏着热闹。入夜之后，静静坐在树杈上，有时候能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鸟儿声音，有时候能听到交配的野兽嚎叫，有时候则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其实也是一个好地方。 凌树蕙望着熟睡的萨鲁，他的脸庞在银月照耀下显得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 当然，是个适者生存的好地方，只有强大的、积极进取的人和动物才能活下来。 相比从前经历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直接的体力角逐和比较，可能还更加可爱一些。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7） 这片森林还是太大了，即便是萨鲁和凌树蕙，也在其中绕了六七个月才绕出来。 当树木渐渐稀疏，终于透过树冠看到被切碎的太阳时，凌树蕙差点儿被刺得留下眼泪。 萨鲁静静望着她：“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还远得很呢。”凌树蕙摇摇头，笑嘻嘻道：“你该不会是做好事做疲惫了，现在想半途而废！” 萨鲁拧起眉头：“没有这回事。” “那就好！”凌树蕙得意笑笑，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我这人是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的，你要是早些时候后悔也就算了，现在想跑可是怎么也来不及的！” 萨鲁无奈地揉揉眉心：“不会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这么巧？ 凌树蕙挑挑眉，便宜儿子正好这时候送上门？ 她和萨鲁对视一眼，循着哭声向前找去，剥开草丛，果然发现一个极其幼小的婴儿正在草丛间扯着嗓子哭泣。 甚至连个襁褓都没有！ 凌树蕙怒了，立刻抽出衣服将婴儿裹起来，抱在怀里心疼地哄着。 毕竟她也是当过妈的人，着实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弃之荒野。 萨鲁见她哄孩子的动作如此纯熟，微微有些诧异，但随即便转移了注意力，望着周围查看：“草地上没有任何痕迹，可是看这孩子，也不像是遗弃很久的样子。” 这么大的小婴儿在野外绝对活不过两个小时，且不说哭声会引来野兽，即便侥幸没有野兽啃食，野外的狂风和暴晒也足以令娇嫩的婴儿失去生命。 像萨鲁那样，因为兽态血脉优秀，所以被看到的豹子收养而非吃掉的，可以说是少而又少，百不存一。 所以这孩子一定刚被遗弃。 但如果是刚被遗弃，地上为何一点痕迹都没有。 “或许是空投下来的，谁知道呢。”凌树蕙边哄着孩子边说，“反正能看出来，把孩子扔到这里，就是故意想让他死。” 如果只是想遗弃，那随便往哪个部落一扔就行了，故意扔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明摆着就是想弄死这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缺德。 凌树蕙望着怀里依旧大哭不止的孩子，无奈叹了口气：“哭哭，以后哭的日子更多。” 萨鲁望着孩子的脸，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凌树蕙知道他想收养孩子，也不劳烦他开口，主动说道：“咱们带着他走。” “你愿意带着他？”萨鲁诧异地望着凌树蕙。 诧异个头啊！凌树蕙正烦着呢，看到萨鲁这样惊奇的眼神更是烦不胜烦。 怎么，她长了张没有母爱无欲则刚的脸是吗？ 好像真是的…… “他是个累赘，只会拖累我们的脚步。”萨鲁这样说道。 “那又怎么样？都走了快一年了，我也不急着回去了。”勉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凌树蕙冷静说道，“他太饿了，我们得赶紧找点东西喂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8） 即便是野兽，小时候也是要吃奶的。 这孩子牙都没长一颗，肯定喝奶。 萨鲁也想到这一点，点头道：“你在这里稍等等，我去找找有没有刚下过崽的野鹿。” 大型好驯服的哺乳动物，也就只有鹿了。而且这附近最有可能出现的动物，也是鹿。萨鲁不仅善于捕猎，对于野兽的捕捉驯服也是有一套的。 凌树蕙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追上前去，而是守在原地，一边警惕一边继续安抚宝宝。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左右，萨鲁果然牵着一匹个头高大的牝鹿回来。 “我给它清洗过了，应该可以直接喝。” 萨鲁摸摸牝鹿要它屈膝坐在地上，凌树蕙仔细观察，见牝鹿乳上的确干净，便将孩子抱过去。 吮奶是孩子的天性，这孩子饿得狠了，一闻到味道，也不挑剔，凑上去可劲儿吸。 等到孩子吃饱，两人便继续前行。 这头鹿还有用得上的地方，萨鲁便一直牵着它。 一个抱着孩子，一个牵着牡鹿，两人还从来没有用这样慢悠悠的速度前进过。 萨鲁知道凌树蕙总是追求速度，一天不跑一跑就心里难受，现在这样慢腾腾几乎可以说是挪动的速度一定令她十分憋屈，便主动提议：“要不你在前面开路，我抱着孩子慢慢跟着。” 凌树蕙斜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你到前面开路。”萨鲁平静说道。 凌树蕙冷笑一声：“不用担心我，我人好得很。没觉得憋屈，也没觉得闷。”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补充一句：“倒是您啊，现在终于学会关心搭档了？” 话中不乏嘲讽之意。 凌树蕙其实还是有点儿憋屈的，但不是因为跑不了，而是因为萨鲁的态度。 就……有点儿委屈。 明明他们都相处了快一年了，彼此之间也可以说无话不谈，但他直到现在居然还是用有色眼镜看她，觉得她一点儿母性都没有！ 希尔达的确是没有，但是她不一样啊，生过也养过，对看孩子这一套可以说非常在手了。 即便只是看她抱孩子的手法，都不至于怀疑她带孩子的专业性和诚心！ 为什么！为什么萨鲁还是怀疑她！ 真就是首因效应的问题吗？ 凌树蕙越想越憋屈，转过头不再理会萨鲁。 而萨鲁……他一直到中午吃饭时凌树蕙对他爱搭不理，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至于之前那句夹枪带棒的话，他完全没有注意，自然也就领会不到其中的嗔怨之意。 “你生我的气？”萨鲁意识到这一点，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没有。”凌树蕙咬牙切齿地笑笑，每个字都像是从臼齿里碾出来的，“您能有什么错呢？您能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呢？倒是我，毛病那么多，不知道有没有叫你厌烦！” 这回阴阳怪气的味儿就太冲了，萨鲁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 “你这么突然这样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19） “没有为什么啊，想到就说了。”凌树蕙轻哼一声，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委屈，低声嘟囔一句，“你凭什么呀。” 萨鲁疑惑地望着她，心中难得地涌起了不安：“你说什么？” “你面对的人是我，你要做出评价的这个人是我！”凌树蕙压低了声音吼道，“你凭什么不问问我就自己做出判断！你……” 她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无聊和好笑。 自己这样闹腾是为了什么呀，萨鲁本来就只拿她当搭档，根本就没有义务理解她所有方面，她这么闹腾也是可笑。 “算了，”她无奈笑笑，“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萨鲁突然拉住她的手，直勾勾盯着她，笃定地说：“你喜欢我！” 凌树蕙怔住，一时间不知是该怒他说话这样无力，还是该笑他终于转过弯来。 “是啊，我喜欢你。”凌树蕙大方点点头，“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萨鲁微微皱眉：“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救了我呀。”凌树蕙理所当然地回答，“英雄救美……当然我也算不上美人，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难道不值得报答和仰慕吗？” 萨鲁没说话，沉默下来，拧着眉头似乎在仔细思考。 见他终于也露出纠结的表情，凌树蕙心里暗爽。 总算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成天瞎想了，也该让这死直男尝尝滋味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依旧慢悠悠地前进，不怎么说话。萨鲁负责每天的午餐，凌树蕙则负责照料婴儿。 两人虽然没有明言，但分工非常明确。 萨鲁一直都在思考，这对于一向不喜欢细究事情的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但是他仍旧在思考。 在感情当面不留意，是因为他不愿意多想，不愿意在这个方面花费无谓的功夫。 但是现在，他得思考一下了。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凌树蕙对他而言，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他觉得如果两人这样一直离群索居地生活，那其实也挺美好的。既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孤独。 但是他从前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和伴侣不是很相像吗。 豹子是独来独往的野***配季节过后，雄豹便会离开雌豹，继续过着独行侠的日子。 而其余野兽就和豹子不同，像狮子就是一群雌狮在雄狮的带领下生活。 也有那些忠贞不二的动物们，鸟类就是这样。 兽人部落实行的是一夫多妻，也就是说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能拥有三宫六院，十几个雌性兽人来为她绵延子嗣。 当然，那种雌性兽人和凌树蕙这类型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们都是肤色白嫩细腻，手掌柔软灵活，不能离开家门太远，便只能待在家里主持中馈。 如果雌兽人都是希尔达这个样子，说不定一夫一妻制早就实现了。 没办法，说到底还是生产关系决定上层建筑。 萨鲁想过了每种生物的伴侣方式，最终又想回到两人的身上。 他们两个，可以结为伴侣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0） 他们两个可以结为伴侣吗？ 这个问题深深缠绕在萨鲁心头。 平心而论他们的相处，和真正的伴侣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甚至要比那些缔结婚约的伴侣们更加心有灵犀，默契无间。 但是……萨鲁觉得，尽管他们无意间的相处方式很像是伴侣，很让他们舒心。但如果真的变成了伴侣，也许反而就没有现在舒心了。 萨鲁并没有和人结成伴侣过，但是他游历部落时，见过很多怨偶，很多让人看得不耐烦的爱情故事，他对于爱情的所有了解，就只是那些了。 所以他不大愿意找伴侣，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一个腻腻歪歪的雌兽人给绊住。 因为她们并不是自己所欣赏的那种存在，既不能像雌性野兽一样用心呵护幼崽长大，也不能像雄兽人一样和他一同捕猎。 雌兽人自有她们存在的意义和责任，萨鲁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不愿和她们相处，而宁愿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原里。 但是，凌树蕙不是那样的雌性兽人。 她当然也有温柔的一面但她的温柔绝非温顺，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磋磨掉自己的脾气。 她是个优秀独立的雌兽人，这份独立给了她不依赖任何人的底气。 而对于萨鲁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与他的默契，那种狩猎节奏一致所带来的热血沸腾的快感。 从前他也并非没有和别的雄兽人合作过，那些兽人也并非不强大，但他们自有其狩猎方式，和萨鲁的合作可谓方枘圆凿，格格不入。 而凌树蕙就不一样。她和萨鲁太过相似了，像同一个匠人打造出来的雌雄双剑，甚至不需要彼此交流，也能做到最完美的契合。 萨鲁不得不承认，他不抗拒也不讨厌和凌树蕙转为伴侣关系。 但他依旧有些担心，和伴侣一样相处是一回事，真正有了伴侣的名义和婚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萨鲁隐隐觉得关系的转变会带来一些问题，且不确定这些问题自己都能妥善解决。 凌树蕙果然是他的克星。 萨鲁轻轻叹息一声，他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纠结。 “我想我也喜欢你。”纠结到最后，萨鲁觉得还是直接剖白最有效果，“但是这种喜欢不一定能支持我和你结为伴侣。” 凌树蕙哄着孩子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都独来独往，习惯了离群索居。” “你其实也差不多。”萨鲁以一种开诚布公的态度说，“你也不喜欢和庸人相处，喜欢独自狩猎厮杀，喜欢独自生活。如果不是脾气相投，我们也不会交往到今天这个地步。” 虽然一直嘲讽萨鲁是个死直男，但凌树蕙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不愿意想那些事情，一旦认真琢磨一下，他对这些情情爱爱也一样看的透彻。 “没错，确实如此。”她点点头承认，“所以两个向往孤独的人，彼此陪伴在一起，天长日久可能还是要分开，你是这个意思不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1） 萨鲁痛快地点头承认：“没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也许你我都对对方无所求的时候，相处起来才轻松，可一旦对对方有了要求，那日子想要再过得如此舒心，就不容易了。” 凌树蕙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萨鲁，或者说小瞧了自己家那口子。 即便没有人教他两性相处之道，他自己也做了十几二十年的钢铁直男，但真要他条分缕析的时候，他也能一样一样给说说清楚。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凌树蕙微微点头，含着一点笑意问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 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在知道道理后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人可以最理性地思考问题，但有时候再理性的网也兜不住感情的洪流。 果然，这句话出口后，萨鲁沉默了。 凌树蕙得意地偷笑一声，低头继续哄孩子。 总得让这家伙接受些教训，把之前半年在钢铁直男这里受到的憋屈都报复回去才好。 “我……”萨鲁叹了口气，“我想试试。” 凌树蕙微微挑眉：“试试的意思是？” “我会和你一起回瑟冈溪谷，然后看看那时候的生活是否如我所想。”萨鲁尽可能平静地说。 但凌树蕙还是看得出来，平静如常的外表之下，他内里出现了极其不坚定的裂纹，只要再稍稍推一推，就会立刻碎裂开来。 凌树蕙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劈裂石头的快感。 从前也无数次攻略过这人，但以前的他总是能第一眼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同寻常，攻略起来事半功倍。但这回，也许是bug的缘故，他来得晚了，潜意识的作用也很不明显，整体呈现出来，还是萨鲁的样子。 凌树蕙还是担心过，他真的不喜欢她这个可能性的。 毕竟是漫漫黑暗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盏指路明灯，凌树蕙对他怀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虽然清楚地知道那只是自己的期待，但期待落空她也还是会失望。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我回去呀。”她收回这些杂思，笑道，“这个孩子很亲近你，如果你哪天想走了，千万记得把他也给带走。” 萨鲁皱眉望着小小的兽人，见他两只小脚丫踩着空气轻轻摆动，柔嫩得仿佛刚出土的小芽，不由伸手捏了捏：“他不能跟着我，太危险。” “我认为人不能只追求安逸的生活，而应该追随自己向往的生活。”凌树蕙认真说了一句，然后咧嘴笑了笑，“而且你别小看这孩子，他的兽态是云豹，长大了不一定比你差。” 她捏着孩子身后的尾巴给萨鲁看，的确是毛绒绒的云豹的尾巴。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东西，余光瞥见后就哦哦伸手，想要去抓住它。 小兽人无法收回自己的尾巴，直到十岁左右褪去幼尾，才能慢慢控制新尾巴的出现或消失，家长们总是按照尾巴来确定孩子们的兽态为何，以此来置顶接下来的教育方向与路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2） 一般来说，雄兽人也兼有强大的兽态，例如虎狼狮豹一类。而雌兽人的兽态往往是相对温和的动物，鹿兔猫之类。 但也不能说全都如此，总有例外出现，兽态弱小的雄兽人和兽态强大的雌兽人，虽然不多，可的确存在。 希尔达就是其中一个典型，兽态是强大的猎豹，于是从小就与雄兽人一起训练，最后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女战士。 所以说兽态强大的雌兽人其实过得也不错，甚至比一般的雌兽人还要自在许多。 但兽态弱小的雄兽人处境就很尴尬了。人都有慕强的天性，尤其在思想蒙昧，全靠蛮力生存的原始社会，这种天性更是发展到了极致。 雄兽人被认为是天生的战士，如果有人达不到这个标准，那他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淘汰掉。 最常见的处理方法，就是遗弃荒野。 就像凌树蕙现在怀里抱着的这个男孩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大多数被遗弃的孩子，都是兽态弱小“不堪造就”的类型，但这孩子的兽态是云豹，非但不弱小，反而可以说是十分强大，这种情况下还会被遗弃，那就不是优胜劣汰的原因，而是有人故意谋杀了。 这种情况也时常出现，因为部落之间倾轧厉害，往往有战争爆发。小部落覆灭后，胜者部落便会将败者内有潜质的孩子杀戮殆尽，以期斩草除根。 之所以选择遗弃，而不是直接掐死，是因为原始人中有个流传已久的迷信，那就是刚降生下来的婴儿，是有神灵徘徊附近祝福保佑的。据说是因为许多年前，有个部落首领弑兄上位，准备处死刚呱呱坠地的侄儿时，被天降正义的闪电送上西天。 这种死法大大震撼了没有多少智慧的兽人，他们冥思苦想很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于是只能相信婴儿有神灵保佑，不能动手杀死这一说。 这样迷信一番也并非坏事，因为被遗弃虽然也有很大可能死去，但也有被人救下来的可能，甚至还有萨鲁这样的小概率事件。比起直接掐死，遗弃的孩子起码还有活下来的几率。 有了这个捡来的孩子后，两人的速度明显减慢，凌树蕙和萨鲁计划是每天轮换，一人打猎一人看孩子。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凌树蕙独自狩猎没问题，萨鲁独自看孩子可就为了大难。 第一天中午，凌树蕙拖着两只兔子回来，抬头就见到萨鲁正无奈地抱着孩子，大眼对小眼。 对了半天，小孩撇撇嘴，唧唧哇哇哭起来。 萨鲁实在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哭，奶也喝过了，排泄也排泄过了，凌树蕙说的注意事项他都注意到了，为什么这孩子还是在哭。 听到凌树蕙回来的声音，他立刻转头看向凌树蕙：“你快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凌树蕙先把野兔扔过去，然后紧跟着走过来，挑眉道：“我想……他是尾巴被你踩着，所以不舒服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3） 宝宝那条尾巴不长不短，但毛茸茸的十分蓬松，其中有一小撮正好被萨鲁的脚给踩到，这才让宝宝坐卧不安。 虽然没事的时候，尾巴和宝宝就像是两个物种的东西，但真给人踩着毛了，他也照样哭得卖力。 萨鲁听到凌树蕙的提醒，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碰到了他的尾巴，连忙抬起脚冲孩子低声抱歉：“对不住了，没看到。” 孩子仍旧在不停地哭，萨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走上前来，并没有抱着孩子哄，而是举起手掌，将拍了两下，分分合合之间突然变出一朵蓝紫色的笑话。 宝宝刚被凌树蕙的手指牵制住目光，就看到了变出来的笑话，当即破涕为笑，哦哦叫着伸手抓花。 凌树蕙把花插到他耳边，抱起宝宝对萨鲁抬抬下巴：“做饭去！” 萨鲁瞥了她一眼，见她压根儿不正眼看自己，叹了口气起身生火烤肉。 两人已经走到森林外围的河流出，再走上几百里就能回到瑟岗溪谷了。 原本这几百里对两人来说也就是一天的脚力，但现在还抱着一个宝宝，他还这么小，身娇体嫩受不得风，要是按照两人跑的那速度，没两天他就要发寒发热死在这野外了。 兽人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医疗知识，可也仅限于止血化瘀这类简单的认知，对于感冒，他们虽然能找得到起作用的药，但药药性猛烈，给孩子喝下去，那就相当于病毒和孩子中间选一个，要么病毒死，要么孩子死，反正它们必须没一个！ 正因如此，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极其之高，如果不是兽人们易繁殖，生育危机不大，那恐怕繁衍不上几代，人就该死绝了。 此时身怀外挂的女主还没有穿越过来，更高效温和的草药都在荒郊野岭晒太阳呢，凌树蕙实在不敢冒险，让孩子感染上风寒。 难得捡回来的，这么有缘分，不能再给养死了呀。 于是乎他们两人便慢悠悠行进，足足花了三个月，才走进瑟岗溪谷。 那头鹿经过三个月的喂养，完全被养熟了，现在死赖在萨鲁身边不肯走。 想想也是，这种每天都有足够食水，还不会有天敌出现追赶的生活，可以说是人间天堂，即便是野兽，也不可能拒绝这种诱惑啊！ 萨鲁也没有赶走它，这头鹿被他们养得野性全无，现在放归山野，明天就能看到它的骨头。何况孩子还小，离断奶还有一段时间，虽然说回到部落里，可以找其他母亲帮忙哺乳，但总不能天天去麻烦人家，留这头鹿在身边，总可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乎，坐在部落门口大榕树底下搓麻线的雌兽人们，惊讶地看着本以为早就牺牲的女战士，带着一个男人一小孩，还有一头梅花鹿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多人当时就揉起自己的眼睛，反复闭眼又睁眼，还不断像身边的人求证。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好像看见希尔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4） “你们没眼花。”凌树蕙看她们这样，撇撇嘴说道，“我没死，不过摔断了条腿，这人给我救回来的。” “啊？啊！”大家还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过了半晌才惊讶一声回过神来，看看萨鲁又看看凌树蕙，最后看看她怀里的孩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待了一年多，回来时候怀里还抱了个孩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这孩子是我们两个在路上捡的。”凌树蕙见她们误会了，立刻澄清。 但谁肯信呢，从孩子身后那萌萌的大尾巴上看，就知道他也是豹子家的人，而这俩人一个猎豹一个黑豹，不是他们的娃，怎么这么巧也是豹子呢？ 实际上，宝宝的云豹兽态是为了满足女主角绒毛控的心里，可希尔达没有半分关系，但在不明所以的众人看来，这就是希尔达和萨鲁的崽崽，不容置疑！ 凌树蕙见她们一脸“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萨鲁走进树荫，问为首的雌兽人：“我家没被拆？” 此言一出，原本和乐融融的众人瞬间石化了。 “那个、都一年了，大家都以为……”雌兽人呵呵笑道，“所以就……把你家让给新成年结婚的一对小兽人了。” 凌树蕙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雌兽人见状立刻补充：“你要是想要回来，我们也可以找族长做调停，给你再拿回来的，反正那本来也是你的。” “不用了。”凌树蕙摇摇头，“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干嘛把人赶出去重建房子。” 而且别人住过的地方，她再住也觉得别扭。 “那你的意思是？”雌兽人试探着问，“自己再造个房子？” 凌树蕙点点头：“反正也不算费力，不过得麻烦你们乡里乡亲来帮个忙。” 瑟岗溪谷温润潮湿，所以房子要微微高于地面，否则屋内受潮严重，虫蛇滋生，非常难看。 而这需要粗壮的木墩，打造坚实地基才能够完成。 凌树蕙虽然精力充沛，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砍树上，自然要交给别人去干。 凭她救过那么多人的命这一点，要他们帮忙建个新屋子，不过分。 当然不过分。 雌兽人点点头：“我知道了，等狄恩他们从山上回来，我和他说一声，让他们帮你砍树。那这位……” “他叫萨鲁。” “萨鲁兄弟，是要怎么办？” 凌树蕙随口说道：“和我一起住先，他准备在这边儿住一阵子看看，如果喜欢这里，就长久住下来。” “那可真是相对了！”雌兽人一拍大腿，兴奋地讲，“要我说兄弟也不用看了，直接定居在这儿，我们这边风景也好气候也好，还是个不容易被攻占的险要地方，离开瑟岗溪谷，你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啊。” 萨鲁抿抿唇没说话，凌树蕙替他说道：“好不好，都得他自己看了再说，婶子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他感觉不到也不行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5） 凌树蕙又陪着这群兽人聊了几句，才起身离开，说要回去拜见族长。 族长是族中最有威望的兽人，在族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往往由老年雄性兽人担任。 他们经历过风雨，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与生活智慧，往往能够带领部落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但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有意外，昏聩无能或刚愎自用的族长也是存在的。 像吉雅草原的飞蛮部落，他们的族长就糟糕透了，竟然想得出趁大家聚集集市时打劫的昏招。 幸好，希尔达所处的这个榕岩部落，拥有非常开明的族长。 当年雌兽人中出了希尔达这个异类，大家其实是有些犹豫该拿她怎么办好的，还是族长最后拍板决定，将她训练成战士，而不是和其他雌兽人一样被闷在家里，白白消磨了自己的天赋。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希尔达反应及时，榕岩部落的人可能会在草原上全军覆没。 因为这个缘故，希尔达与族长关系非常亲密。 只可惜后来希尔达与女主角作对，设计了许多阴谋对付女主，把族长也给牵扯进去了。 女主身后的男人们自然会进行疯狂的报复，族长也因此被推翻，和希尔达一样被逐出部落，流落荒野下场不明。 不过此时，生活还是无忧无虑的。 老族长格里芬正坐在自己门口的大树下，懒洋洋地晒太阳，听见脚步声，撩起一半眼皮。 看清楚来人后，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希里，你回来了！” 他本来靠在树干上，惊讶之下猛地起身，结果花白的头发被树皮勾出，疼得他重重嘶了一声。 凌树蕙见他这样，也不由好笑，点头道：“是啊，我可是您一手训练出来的战士，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格里芬也笑起来：“是啊，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家伙福大命大，没有那么容易出事！这位是？”他看向萨鲁。 凌树蕙又给介绍了一遍萨鲁的名字，以及两人相识的历程。 “这孩子是你们捡来的？正是命大。”格里芬听到小宝宝的来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断然不信，而是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外边太阳大，你们和我进屋去。” 凌树蕙和萨鲁紧跟其后，走到房屋之内。 格里芬从库房里拿出一捆干草，叫母鹿到一旁去吃，又给两人准备了一桌肉干，叫他们坐下边吃边聊。 “既然把孩子带回来了，那就得好好养着，正好我第三个儿媳妇上个月刚生孩子，抱过去一起喂着。”格里芬提议道。 兽人之间并没有很强烈的母子依赖，甚至有那么一点儿集体教养的感觉，谁的奶水更丰沛，那就让谁多帮着奶一点儿，谁家里地方大，就把孩子送到谁家去学本事。 哪怕是小云豹这种捡回来的兽人，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歧视。 强者为尊的世界，只要能为族群创造收益，那么来处为何跟本不重要。 凌树蕙答应了族长的说法，又笑道：“他跟了我们三个月，还没有起名字呢，您给你一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6） 这孩子跟了两人这么久，也没有取出个名字来，一是没那个必要，二是两人也都不太会取名字，所以凌树蕙就准备回来后让族长给起名字。 萨鲁也同意这个说法，其实他对姓名这回事本身就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里就完全没名字，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后来被出来狩猎的雄兽人带回去，才被赋予了名字，慢慢学会说话和交流。 不过天性之中的孤僻，让他在彻底成熟之后，选择离开部落，独自一人在大草原上流浪。 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他本人其实对名字并不在意，觉得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不过在凌树蕙看来，名字的意义还是很重要的，她有时候就很庆幸，自己还记自己的名字，这三个字就像是细细的风筝线一样，紧紧牵着她的自我意识，如果连这三个字她都记不住，那她可能会完全失去自我意识，连今天都撑不到。 原著中这个孩子始终没有起名字，直到女主过来后才给他取了个名字，这孩子会那么亲女主，甚至超过抚养了自己一年多的希尔达，不能不说和这个起名没关系。 族长最终给孩子起名为乔安，凌树蕙和萨鲁对此都没有异议。 不过凌树蕙还是挺高兴的，原书里蔡莉莉给孩子起得名字是小澈，而不是乔安。 这其实也就说明了，命运真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轻轻一推，蝴蝶效应就会把同一个人推向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上。 “乔安。”凌树蕙轻轻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微微笑起来，“族长，我们还要选个住址搭建新房子，暂时得把安置在这里了。” “好呀。”族长摆手笑道，“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给你开个接风宴，顺便帮你找些能帮忙的人手。大家一起帮忙，没两三个月房子就建好了，等时候再接孩子回去也方便。” 两人答应一声，族长便将孩子送到里屋让他的伴侣暂时看管，自己则带着凌树蕙和萨鲁在部落内绕着一圈。 瑟岗溪谷占地面积很广，只不过两侧是极其高耸的山崖，溪谷内生有极其茂密的森林，虽然不像两人之前经过的原始森林那样夸张，但也不容小觑。 所以实际可以用来建造房屋的土地面积，其实相当有限。 而且最好的地方，已经被挑完了。凌树蕙只能在靠近森林的地区内，为自己找一处落脚点。 “这片地方其实土地很肥沃，不过常有野兽过来，所以没人敢在这边定居，生怕遇见兽群的时候，来不及逃回部落就被吃干净了。”族长叹了口气，但随即又笑起来，“不过你们两个肯定是不会害怕这些的，是。” 凌树蕙点点头：“那当然，我们巴不得能有野兽送上门来。” 萨鲁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看族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族长笑笑，又带着两人走了几个地方，最后问道：“现在你们自己决定，要到那里造新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7） “他想让我们做哨岗。”回去的路上，萨鲁小声对凌树蕙说道，“或者做开辟森林的先锋队。” 凌树蕙点点头：“确实如此。” 刚才挑选的那个地方，离着森林很近，离着部落却远，普通人的确不敢在那里定居，因为风险的确太大了。 但是如果能有个带头人，先在这边生活几年，帮众人摸清楚了森林的大致情况，那人们也就愿意跟着搬迁过来了。 而在这方面，没有比希尔达和萨鲁更好的组合。大多数雄兽人并不害怕野兽，反而对风险和挑战充满了期待，只是雌兽人比较胆小，仅仅是听到野外呼啸的风声，她们都觉得害怕不已。 而雄兽人注定是要和雌兽人结合的，他们再怎么胆大妄为，也必须考虑与自己结成伴侣的雌兽人。如果雌兽人遭遇到极大的惊吓，那么她们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都会受到影响，怀孕的兽人更有可能直接流产。 雌兽人易受惊吓的体质，某种程度上说，极其严重地阻碍了部落的扩张与发展。 瑟岗溪谷出了希尔达这个异类，族长可谓欣喜若狂，从小就对她精心培养，指望能让她成为所有雌兽人的榜样，引导着她们胆子稍微变大一点。 可惜效果不大，天性和长久以来凝固成型的刻板印象，让雌兽人根本不敢踏出步伐。 即便如此，族长也没有放弃扩张部落的可能。 可能雄兽人都有开拓领地的欲望，晋升成组长之后，这种欲望又升华成了对部落的关怀。 私心也好，无私也罢，没有那个族长不希望自己的部落是强大的。 就像那么飞蛮部落的脑残族长，虽然决定很脑残，但他心里的确是想着部落越富裕约好的。 而相比那种急功冒进的族长，格里芬要稳重得多，他所追求的扩张是稳扎稳打地扩张，也就是先征服整个溪谷，将这一片地方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积攒起实力来，而后在和别的部落相碰撞。 瑟岗溪谷是片绿宝石一样的美丽溪谷，但繁茂的森林也同样严重阻碍着兽人部落的进一步发展。榕岩部落只能在溪谷外围处安营扎寨，时时刻刻都有被其他部落偷袭的危险。 如果能引导着大家将家像内搬迁，牢牢守住南北两个谷口，那才算是完全占据天时地利，稳稳当当立于不败之地。 族长的想法很好，可惜大家现在连住在森林里都不敢，更遑论其他。 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凌树蕙和萨鲁身上，这两位都很强大，即便带着个孩子，生活在此也不会有问题。 而只要有人愿意在森林里定居，那就是给大家开了个好头，会有越来越多胆子相对较大的人慢慢搬过来的。 如此，他便可顺理成章对森林进行缓慢的开发，最后占据整个瑟岗溪谷。 “我知道。”凌树蕙点点头，她同样明白长老的这些小心思，“不过我觉得没关系，反正住在哪里都一样，而且于公于私都没有大害，我们干嘛不顺其自然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8） 当天晚上，格里芬为两人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除了有孩子照料走不开的雌兽人外，所有男女老少都汇集在部落中心的大榕树下，围着榕树点起一堆堆篝火，载歌载舞歌颂女英雄的归来。 凌树蕙对此不大感冒，但还是强撑着微笑应和每个人的情绪。 有个大约十五六岁的雌兽人坐在凌树蕙身边，满含崇拜的望着她，一双兔子耳朵摇摇摆摆煞是可爱。 凌树蕙也很喜欢这位小兽人，摸摸它的额头，笑道：“老看着我干什么呢？小姑娘。” 兔子姑娘脸红了红，耳朵也折了下来：“我妈妈说您是雌兽人的骄傲，所以我、我很崇拜您！” 崇拜？ 凌树蕙微微一愣：“为什么要崇拜我？” “因为你很强大！”兔子姑娘毫不犹豫地说，“我妈妈说过，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最终掌握自己的命运！” 掌握命运？ 凌树蕙挑挑眉，居然已经有兽人领悟到这样的独立思想了吗？ “你妈妈说得没错。”她含笑点头，“所以你要努力变得强大起来。” 兔子姑娘有些失落：“可是我和您又不一样，我的兽态这么小，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我没办法变得强大。” “强大和力量不是一回事。”凌树蕙还未来得及开口，萨鲁便率先说道。 兔子姑娘诧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雄兽人，见他淡金色的眼睛也看向自己，不由得窘迫。 “没错。”凌树蕙点头笑道，“虽然大多数人会把强大和力量混淆起来，但事实上，这两者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兔子姑娘有些懵懂：“我不明白您的话。” 凌树蕙微微一笑：“固然，雄兽人在外面厮杀狩猎，这很强大。但雌兽人守在家里，纺线织布，加工食物，不也很重要吗。强大不是力量，而是看清自己的宿命，然后拼尽全力把生活经营好的精神。” “在部落之中，每个兽人都有着自己的责任，而这些责任追究到底，都是为了让族群发展得更好。所以只要完成了自己的责任，让所有人在自己的努力下变得更好，那就是强大了。所以，每一个母亲都很伟大，每一个积极劳动的雌兽人都值得尊敬。”凌树蕙瞥了瞥萨鲁，嘴角笑意加深，“当然，雄兽人也是。” 兔子姑娘眨眨眼，虽然仍旧听不懂凌树蕙的话，但却觉得心里热热的、痒痒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喷薄出来，让她无比激动。 “我、我会做一个妈妈一样好的人。”她脸红了半天憋出这一句来。 凌树蕙点点头：“那就加油！” 兔子姑娘用力点头，见妈妈走过来，便一骨碌站起身，朝妈妈那边跑了几步，然后突然想起来，回过头对凌树蕙喊：“我叫吉妮，请您记住我的名字，希尔达大人！” “我会的。”凌树蕙含笑颔首。 吉妮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结白的牙齿：“我一定会成为让您骄傲的兽人！” 她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再众人转眼看过来之前，飞跑着扑进妈妈的怀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29） 篝火晚会虽然是为凌树蕙而设，但开始之后，主角便很快让位给年轻的兽人们。 他们刚刚进入成熟期，浑身都散发着求偶的荷尔蒙，很容易就能看对眼然后天雷勾动地火迅速滚在一起。 某种意义上来说，兽人们确实是很原始的动物。 在这样一种看对了眼即可上床的氛围之中，萨鲁这种性冷淡显得格格不入。 希尔达本人也因为比大多数雌兽人更凶悍冰冷，而不怎么招人喜欢。 原本就不是很受欢迎的求偶对象，现在有了萨鲁在身边，大家默认他们已经是伴侣了，就更加不会来打扰纠缠。 凌树蕙也乐得清闲，和族长找来的雌兽人们交谈了一会儿，确定好新屋的工程和用料后，便拉着萨鲁离开现场。 格里芬要两人住在他们家，凌树蕙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虽然他俩都能在树上睡觉，但有床睡，傻子才去睡树枝呢！ 萨鲁在床上铺了一层茅草，对凌树蕙说道：“你先睡。” 凌树蕙摆摆手：“不着急，我现在睡不着。” 萨鲁也没说什么，盘腿坐在地上，静静望着她。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待在一起。”他轻声说道。 晚会上有很多小孩子，其中不乏一些特别淘气的，叽叽喳喳乱叫，吵得人脑仁疼。 萨鲁就特别受不了这种热闹的氛围。 “我理解你，我也不喜欢。”凌树蕙叹了口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会有几个特别惹人厌。 即便没有那种特别讨人厌的，太多人凑在一起，发出的噪音也足够惹人生厌了。喜欢冷清的人，是不能与这种噪音兼容的。 萨鲁没接话，凌树蕙抬头看向他，见他正望着天上被月光照亮的云彩出神。 她也抬头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片轻薄如羽毛的云彩，像薄纱一样兜拢着月光。 星星一闪一闪，是不是还有流星划过，在天空中划出闪亮的轨迹。 天空总是这么高渺，让人觉得难以触碰。 凌树蕙只觉得这一幕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种高渺遥远触不可及的忧伤也曾经在哪里体会过。 莫非她曾经的记忆里，还不仅仅是那些血腥的回忆，而还有过平静的时刻吗？ 下一刻她就自嘲地摇摇头，既视感这么容易解释的事情，她居然也会沉浸其中，并相信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来。 果然是越来越软弱了。 “睡觉。” 她无聊地倒在床上，对萨鲁嘟哝着。 虽然是两个夜猫子，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猫，不能做到彻底的昼伏夜出。 她现在就很困倦，只想着睡一觉，而不要再理会外界的一切纷扰。 萨鲁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最终落在她轻轻合上的眼睑。 一种极其强烈的不舍之情猛地攥住了他，让他几乎失态。 有什么可纠结的呢，只要还能守在她身边，就没什么是不可接受的。 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是被遗弃后好不容易才找回身边明珠，怎么可以再失去她呢？ “阿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0） 确定好了帮手后，凌树蕙和萨鲁便每日早出晚归，查看施工进度。乔安被留在族长家里，和他的几个孙子放在一起，由他统一看管。 不过有个问题，正常孩子还是喜欢母乳的，但乔安可能是被那只鹿喂惯了，再喝母乳时显得十分排斥。 族长不明所以，凌树蕙和萨鲁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让他继续喝鹿奶。 除了这一点外，乔安总体来说还是很好养活的。 毕竟在荒郊野外跋涉了那么久，都没有出现大问题，现在就更不可能出现问题了。 把乔安寄托在族长那边，两人专心专意搭建新房，终于在三个月后落成新屋。 因为离着部落稍微有些远，又是经常有野兽出没的地带，大家“贴心”地给他们上了三道围栏，遇到危险的时候，有充足的时间去逃跑。 当然，以这两人的战斗力，只要不是森林里的野兽倾巢出动，估计他们也没有必要逃跑。 正好此时乔安也差不多断奶了，凌树蕙和萨鲁带着他收拾好东西搬进新家，开始了安静的独居生活。 凌树蕙扫视着自己的新家，心里生出一种难得的满足感。 虽然又小又简陋，但终究也是她的家呢。 而且是自己看着一点点建造出来的，那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强。 “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你会喜欢吗？”凌树蕙蹭着乔安的小鼻子笑问。 乔安还不会说话，只是张着嘴哦哦叫，抓着凌树蕙的手指就想咬一下。 凌树蕙不慌不忙抽出手指，笑道：“小家伙胆子这么大？” 萨鲁已经出门打猎，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凌树蕙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坐在房间里，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森林。 乔安很喜欢森林，一看到那片葱郁的绿意，便拍着手不停叫喊。 凌树蕙含笑看着，心想这孩子将来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兽人。 如果她能好好培养的话。 日暮时分，萨鲁回到家来，凌树蕙已经喂好了鹿，将它牵回圈里休息，乔安也被哄睡，放在小小的摇篮里安眠。 她站在窗下，见到萨鲁的身影，便冲他招招手：“你回来了，辛苦啦！” 萨鲁望着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是一种与流浪荒野时完全不同的感受，不像那时候那样的幽寂冷清，而是一种别样的带着温暖的安宁。 “我今天和弗兰一起找到了个奇怪的山谷。”他放下手边的猎物说道，“那里面长着一些很奇怪的花，似乎是有迷幻作用，差一点儿就中招了。” “那明天报备给族长，让他在地图上标记一下。”凌树蕙随口说道，“你们两个意志强大，都差点儿中招，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弗兰已经去了。”萨鲁说道，“通过那片山谷后，有一片很大的湖泊，那里面有些从没见过的鱼，我明天抓一点回来，你们可以研究研究能不能吃。” 凌树蕙依旧点头，但随即就愣住，问道：“你说的那种奇怪的花长什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1） “是淡黄色的重瓣花，味道还挺香的。”萨鲁回答道，“但是闻久了就会头晕目眩，产生幻觉。” 淡黄色，重瓣花，那不就是书里描写的眩迷花嘛。 那个山谷，也就是女主掉进去的山谷！ 凌树蕙目光微动，笑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出门狩猎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把自己给伤着了。” “你放心。”萨鲁笑笑，“我会注意的。” 原书里，萨鲁和榕岩部落的弗兰正是在去捕鱼的途中，发现了掉入眩迷花丛里的女主蔡莉莉，将她带回部落疗养。 弗兰对蔡莉莉一见钟情，但他已有家室，年纪又大，蔡莉莉本就不可能喜欢他。 更别说还有个萨鲁在旁做对比。 但萨鲁本人是个钢铁直男，这一点从她老头子附身之后也被影响了那么久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直男程度妥妥是钛合金级别的。 萨鲁对男女之事不开窍，也没有任何要与人结为伴侣的打算，起初对蔡莉莉更是毫不理会，反而时常找弗兰去打猎，哥俩好得不行。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尴尬的修罗场。 如果不是希尔达怒急攻心后一次次作死，说不定萨鲁这个钢铁直男一辈子也不会给蔡莉莉什么好脸色。但就因为她的变相助攻，萨鲁居然就和人给成了。 不仅成了，还完全压抑住了自己的直男本性，变成了一个护妻狂魔，天天恨不得把蔡莉莉绑在自己身上。 凌树蕙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尴尬。 虽然对未来的剧情发展感到尴尬，但凌树蕙也没有阻止萨鲁到那片山谷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不如干脆迎接上去比较好。 于是第二天，萨鲁带着准备好的麻布，捂着口鼻通过了山谷，捉到几条奇形怪状的鱼回来。 别看鱼长得丑，但味道是不错的，只不过没有调料，所以吃起来比较腥。 凌树蕙还是习惯不了这种腥味，心里更加盼望着女主能够赶紧到来，把调味品这种普度众生的东西洒向整个部落！ 一个月过去后，换萨鲁在家带娃，凌树蕙出门打猎。 今天早晨，弗兰仍旧像往常一样，背着竹篮和长枪来到两人家门前扣门。 然而出来的人却是凌树蕙。 弗兰懵了：“你……” “我怎么了？”凌树蕙正了正竹篮的位置，对弗兰说道，“走，我记得萨鲁说过，太阳出来以后，那些花的香气会越来越浓烈，咱们还是赶早走比较好。” 她一边说一边脚步飞快，大步向前走。 弗兰勉强跟上，但仍旧是一头雾水。 “那个、”他小心翼翼问道，“萨鲁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凌树蕙随口道。 “那……为什么是你出来打猎啊？”弗兰不明所以。 凌树蕙住下脚步，瞥了他一眼：“怎么，看不起我了？” 弗兰挨了一记眼刀，吓得毛骨悚然，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咱俩什么交情，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 凌树蕙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弗兰小心翼翼跟上，心里越发奇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2） 每过一个月，凌树蕙和萨鲁两人便换一次班，一个出门狩猎，一个在家看孩子。 这件事情立刻在榕岩部落里传将开来，成了大家日常的八卦事件。 “这个希尔达还真是和咱们不一样啊，能把那么厉害的雄兽人给锁进家门里。”一个年长的雌兽人感叹，“我有时候带孩子带的累死了，我家那口子看都不看一眼，更不用说主动带孩子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雌兽人长长叹息，“我现在就指望着孩子赶紧长到脱尾期，赶紧送出去集训，带来家里真是烦也烦死了！” “到了脱尾期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得操劳，我们家那孩子刚送去的时候，天天哭天天哭，差点儿让老师一拳把他打死。但打也没用啊，打了还哭得更厉害，我去给他送了几天的肉干，才让他慢慢消停了。” “你们孩子都这么不省心吗？我们家孩子就很好啊。” “你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也生过乖巧的孩子，不用特意去教他也听话。但说不定哪一胎就生个特别皮实的下来，天天东淘淘西淘淘的。这孩子有一个就够人受的了！” “所以说还是希尔达命好啊，家里孩子大人都听她话。” “人家本来也能打啊，没了雄兽人自己也能立门户，不像咱们……唉。” 众人唉声叹气地散了场子。 这些类似的他暖，随后都会被送进凌树蕙的耳朵里，即便她不刻意打听，也总有长舌的家伙愿意告诉她。 她对此只是笑笑，然后回过头来调侃似的告诉萨鲁：“他们都说你打不过我，所以才妥协的。” 萨鲁正在给孩子为肉粥，听到这话，眉头也不皱一下，平静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也不错。” 他的确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不过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交战，而是心理层面的，他不能离开她，所以会情不自禁地让步。 乔安已经长了颗牙，可以吃简单的辅食了。 当然，现在并没有辅食这个概念，只是群众的经验总结，崽崽长到多大时就可以给吃些什么。 萨鲁学东西还是很快的，几个月前还手忙脚乱，现在却已经完全有模有样，和宝宝相处得非常愉快。 进步非常之大，有男妈妈内味儿了。 喂完肉粥，萨鲁帮乔安擦擦嘴，将他抱给凌树蕙。 凌树蕙搀着宝宝的下腋，扶着他走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把宝宝抱回摇篮里，轻轻哄他睡觉。 萨鲁此时才说道：“族长之前下来过通知，要雌兽人们明天到明天到他家去，一起纺线做过冬的衣服。你要去吗？” 他本来觉得凌树蕙天天在外打猎，肯定不会做这种工作，刚想拒绝，又想起凌树蕙曾经说过的，不应该问都不问一声凭自己的感觉却给别人下判断。于是萨鲁并没有立刻回绝，而是告诉族长，等到凌树蕙回来，会将此事告诉她，由她决定要不要去。 这些他虽然没有说，但凌树蕙猜也猜得出来，她眉眼弯弯笑道：“去啊，为什么不去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3） 希尔达的确是不会忙这种针线活，但是凌树蕙懂啊，不进懂，她还是个中巅峰翘楚。 虽然碍于女主光环，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能力，但那整齐的针脚足以让众人惊讶。 “希尔达，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大家凑在凌树蕙身边，挨挨挤挤地问。 凌树蕙笑笑：“在野外时候学到的。” 众人了然点头，在外面走了一年，要是不自己学着缝补衣服，那最后得邋遢成什么样啊。 “没人教你你都能练成这样？”另一个大婶发出惊奇地感叹，“这简直了，我闺女跟我学了三年，针脚都没这么整齐！” “希尔达你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呀！”众人一边感叹一边玩笑地按着凌树蕙的肩膀打打闹闹。 凌树蕙一个闪身从众人的包围圈里逃了出来，转身看到对面的烧炭屋里，浓烟滚滚而上。 马上就要到冬季了，瑟岗溪谷地理位置偏南，但冬季依旧寒冷，需要提前烧好木炭，腌好腊肉，让家家户户拿回家里去取暖果腹。 要烧的木炭足有几十吨，雄兽人们每天都到森林里去砍半死的大树，加工好后分批带回来烧制。至于腊肉，那是提前两三个月就开始腌的，到烧木炭的时候再过一遍火气就好了。 因为这活儿太艰巨，砍柴的雄兽人们索性直接住在森林里，直到将足够数量的木柴运送回来后才跟着回到部落。 萨鲁便跟着大家一起到森林里去了，需要到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乔安和其他孩子依旧被送到族长家里，由组长的媳妇们一起看管。 这是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将所有雌兽人雄兽人集中起来一起劳作的时光，相当于大型团建了。所以虽然活计艰苦，但大家依旧很开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做好冬衣烧好木炭后，众人便领着自己家里那一份各回各家，窝在家里过这个漫长又无聊的冬天。 凌树蕙和萨鲁砌好炉子，烧伤木炭，每天定时开窗通风，其余时候则关紧门窗，教乔安走路说话。 乔安已经学会走路了，也会说几个模糊不清的“爸爸妈妈”这类字眼，比之同样大小的孩子要聪明很多。 屋外飘着纷纷扬扬的大学，屋内火炉熊熊燃烧，孩子在地上拍着手跑来跑去。 一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河流解冻时，春精灵在漫山遍野的灰暗树枝间跃动，点出一片片鲜活的绿意。 萨鲁对凌树蕙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不会再离开。我很喜欢这个冬天，这是我人生中过得最幸福美满的一个冬天。” 凌树蕙微微一笑：“现在说最还有点为时过早了。” 萨鲁也同样微笑：“是啊，有些太早了，我们还有很多个冬天要度过。” 凌树蕙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让不安分的老头子定居下来了。 不过现在高兴得还太早，两年太平日子过去后，该来的终于来了。 “今天我和弗兰去湖泊里捕鱼，”萨鲁收拾猎物时随口说了一句，“碰到一个倒在山谷里的雌兽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4） 凌树蕙正在给乔安喂肉干，他现在已经三岁，牙差不多齐了，还生出一对尖利的小虎牙，吃这种肉干可以说毫不费力。 听到萨鲁的话，凌树蕙就知道是女主来了，随口问道：“是我们部落的吗？有没有受伤？” 她自己也是到那片山谷里狩猎过的，知道那些花到底又多厉害。 这么说，它的花粉就相当于乙醚，闻上几分钟人就得趴下，再闻上几分钟没人解救，那就等着窒息而死。 蔡莉莉运气不错，现在是冬去春来刚刚回暖的时候，眩迷花只开了一点点，花香不是很浓郁。要是等到花期才穿越过来，只怕萨鲁看到的就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她不是我们部落的人。”萨鲁回答道，眉宇间露出几分疑惑不解，“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个雌兽人晕倒在山谷中央，要么是从山谷上面掉下来的，要么是自己走到那里的。 但如果是穿行山谷的话，以雌兽人的体质，又那样毫无防备，走上三步就该昏倒在地了，怎么可能走到中央地带的时候才昏迷呢？ 而她显然也不是从山谷上面摔下来的。 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口。 即便是身强体健的兽人，也不可能从山谷上面跳下来而没有任何擦伤痕迹。 “这个雌兽人很奇怪。”萨鲁对凌树蕙讲述自己心中的疑惑。 凌树蕙点点头：“的确是挺奇怪的，这一片地方就咱们一个部落，几年都没有见过生人了，这雌兽人凭空冒出来，的确很值得怀疑。” 这倒不是公报私仇，故意抹黑蔡莉莉什么的，而是每一个智力正常、将部落安危放在心上的兽人所应当有的正常反应。兽人部落其实就像野兽群落一样，非常排外，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部落领土上，大家一定会竖起汗毛小心警惕。 萨鲁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说道：“那个雌兽人还在长老那里接受治疗，你明天去看看她，观察一下她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妥。” 凌树蕙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先睡。”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乔安，让他爬到床上。 现在乔安三岁了，不再需要睡摇篮，而是和所有兽人一样在床上睡觉。 兽态是云豹的他异常矫健，以前还需要凌树蕙扶着他上去，现在只要按着床沿，自己刺溜一下就上去了。 很有几分岩间跃动的云豹的风采。 第二日，萨鲁照旧出门狩猎，但弗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他。 萨鲁微微蹙眉，凌树蕙笑道：“也许是碰倒什么事，脱不开身？要不你去他家看看？” 萨鲁似乎想到什么，摇头道：“不，不用去找了，你把乔安送到族长那里，然后去看看那个雌兽人，前往看得仔细点儿。” “放心！”凌树蕙无奈点头，“我肯定看得比你认真仔细，毕竟我不用避嫌嘛。” 萨鲁被她这句话一堵，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只能掉头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5） 萨鲁走后，凌树蕙果然将乔安先送到族长那里，让他和族长的几个小孙子一起玩耍。 她自己则是前往部落那一头的长老家。 和族长不同，长老其实是个荣誉称号，一边来说是用来表扬为部落做过突出贡献的人的，这些人可以是战士、是医师，哪怕是无意中做出了精准预言的人，都有可能被评选为长老。 榕岩部落比较务实，他们的长老就是医师古诺，还是一位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医师。 这位医师挺了不得，兽态是一只狸猫，年轻时候也是捕猎的一把好手，后来不幸踩进捕猎用的陷阱里，把一条腿给夹断了，从此无法再参加狩猎。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自暴自弃，兽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自暴自弃这种说法。 他转而开始学习医术，为狩猎中受伤的雄兽人包扎，为犯感冒的孩子们调制药物，虽然碍于眼界和水平，很多时候依旧无力回天，但他也的的确确挽救了很多姓名。 正是基于此，大家才推举他为长老，即便格里芬族长，对他也毕恭毕敬。 凌树蕙在去长老家路上，遇到了几个同样想去看看热闹的雌兽人，便与她们一同前行。 大凡人类，都是八卦的，有个雌兽人当时就问凌树蕙：“希尔达，听说这个雌兽人是弗兰和萨鲁一起发现的？” “是啊。”凌树蕙淡淡点头，没有多说。 雌兽人们见她镇定自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另一个雌兽人小心翼翼地说：“听说、听说那个雌兽人长得很好看呢。” 凌树蕙依旧淡淡道：“是吗，萨鲁没和我说过呢。” 呃…… 雌兽人们见她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态度，到底没忍住，轻轻劝了一声：“希尔达，我知道你和萨鲁感情挺好的，但是……但是……” 她们握握拳，咬牙说道：“弗兰昨天回家和他老婆吵架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凌树蕙摇摇头，“不过大约可以猜得到，他看上那个新来的雌兽人了？” “是啊。”一个年长的雌兽人满脸痛惜、恨铁不成钢，“弗兰原先和他媳妇多好呢，昨天就回这雌兽人以后，回去就对他老婆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儿哪儿都看不惯了！大家都说这雌兽人别是有妖法的狐狸精，或者是其他部落派到咱们这儿来挑拨离间的！” 凌树蕙为这群兽人奇妙的脑洞感到叹服。 可惜她们不识字不会写小说，不然她们写出来的剧情，可比原小说要带感多了。 “也许，一切都有可能嘛。”凌树蕙笑笑，“不过弗兰冲他妻子发火，那是弗兰自己有问题，不一定和新来的雌兽人有关，咱们还不能这么武断地下定论。” 丈夫出轨难道只有小三的错吗？像弗兰这种沉迷色相不顾责任的家伙，即便没有蔡莉莉也会有张莉莉、李莉莉，反正诱因永远都存在，但不能因为诱因的存在，就完全否决了这个家伙自身的因素啊。 自己不坚定，才是被诱惑最根本的原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6） 来到长老家时，古诺长老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一行人打过招呼后，便说自己想要去看看那个新来的雌兽人，但长老仿佛听不见一样，继续翻晒自己的草药。 一行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凌树蕙上前，帮长老一起翻晒草药，一边翻晒一边问道：“长老，我们家乔安最近睡觉总是蹬被子，这两天总说肚子疼，我觉得是感染了风寒，但今天又莫名其妙好了，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古诺头也不抬地说：“应该就是风寒，乔安比一般的孩子健壮点儿，对风寒的抵抗力也要强一点儿，所以没两天就自己好了。你要是放不下心，那一会儿把他抱过来让我再看看。” “好，谢谢长老。”凌树蕙含笑道谢。 两人交谈完，正好古诺的药材也翻完了，他站起身来看着这群雌兽人，动了动嘴角：“怎么了？不是要看病人吗？怎么傻站在这儿不动？” 为首的雌兽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怕惊扰到病人嘛，所以暂时不敢动弹。” 古诺冷笑一声：“你们这么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过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兴师问罪的，还怕惊扰到病人？” 众人重又陷入深深的尴尬中，凌树蕙含笑说道：“长老，大家并不是有意来吓唬人的，只不过好奇心重，所以想来看看。再说了，咱们部落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从前没见过的兽人，大家肯定都心里打颤啊，先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大家也就只是来看看情况而已，没什么坏心思的。” 众兽人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希尔达这个意思！” 古诺看了凌树蕙一眼：“你可比从前能说会道多了？怎么回事呢，你家那位也不是多能言善辩的呀。” 呵呵，萨鲁那是内秀，不乐意和人争辩，真让他说起来，整个部落每一个是他的对手。 凌树蕙腹诽完毕，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嘛，这也是常有的事。” 古诺从嗓子眼里笑了一声：“行了行了，进去看看，但是先说好了，看可以，不准围在床边一直看，和看耍猴似的，不然我把你们统统撵出去！” 众人连连点头，跟在古诺身后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上，正闭目养神的蔡莉莉。 蔡莉莉是典型的娇软傻白甜，长得非常甜美，体型也小的很，哪怕希尔达同样作为女性，也比她大了整整一圈，能把她整个人裹起来的那种。 而蔡莉莉另一个优势，是皮肤极其之白，白得晶莹又透亮。在阳光强烈，小麦色占主流的原始社会，这一身亮白皮是真的点眼。 凌树蕙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了。 虽然说这种娇娇小小的样子很得直男喜爱，但萨鲁现在不是简单的直男了，他是有理想有志气有追求的直男，不会轻易喜欢上这种小公主类的人。 不过其他兽人就不像凌树蕙这样淡定，一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众人心里的警铃就立刻响了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7） “她一定是外面人派来的狐狸精！” 回去的路上，有个雌兽人忿忿不平道：“肯定是的！” “对啊，连长老都被她给迷惑了，今天那么下我们的脸！” “我们得想办法赶走她！” “对，希尔达……希尔达？” 众人叫了凌树蕙一声，她却没有答应，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来，乔安，咱们回家啦！”凌树蕙笑着冲乔安拍拍手，要他跑过来。 乔安一看妈妈来借自己，也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扑进凌树蕙怀里。 她将孩子一把抱起，冲格里芬道谢：“麻烦族长了，替我管这么个小皮猴。” “哪有哪有。”格里芬笑了笑，“乔安很聪明，虽然活动得久，但爬上爬下的时候都会注意不让自己磕到碰到，有些技巧还挺成熟的，我还想着是不是你们教过他。” 凌树蕙摇摇头：“没有，我们并没教他，应该是他自己偷偷学到的。” “这才是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啊。”格里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凌树蕙含笑点头，告辞离开。 因为当时他们俩的带头作用，后来也有几对年轻兽人在定居时，选择了离森林较近的方向，此时他们家附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荒凉了，出了门后便能远远望见一户人家，那边大声喊话的话，自己这边甚至能听到声音。 凌树蕙和自己的新邻居们一一打过招呼，回到家后给乔安料理午饭，突然，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推门一看，却是弗兰站在门外。 “你有什么事吗？”凌树蕙淡然问道。 弗兰却有些焦急：“萨鲁在家吗？” “不在。”凌树蕙平静摇头，“今天本来等着你一起出去狩猎的，但是你没过来，他就自己走了。” 弗兰微微一愣：“什么？他去打猎了？” 凌树蕙挑挑眉：“打猎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现在去打猎是雄兽人的普遍选择。” 相比弗兰的一见钟情鸡飞狗跳，她们家萨鲁的生活可以说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好嘛！ 弗兰被凌树蕙噎了一噎，尴尬地咳嗽一声，问道：“萨鲁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我们昨天在山谷里，遇到一个受伤的雌兽人？” “他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凌树蕙据实以告，见弗兰露出喜意，便明白他到底打着什么心思，冷哼一声道，“他告诉我说，那个雌兽人出现得很蹊跷，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要我今天仔细去看看，这人身上到底是不是有秘密。” 弗兰脸色一白：“他、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不然他能怎么说？”凌树蕙冷笑，自己好色就想把萨鲁也拖下水，让整个雄兽人团体和你一起承担好色的名声，想得倒是美！ 见弗兰失魂落魄，凌树蕙也不再搭理他，砰的一声关上门，继续哄孩子吃饭去。 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鹿奶喝惯了，被鹿给同化了，身为一个兽态为云豹的家伙，老是不爱吃肉算怎么回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8） 弗兰上门求认同这件事，凌树蕙并没有告诉萨鲁，萨鲁也就不知道，两人依旧按照往常的作息看孩子狩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更。 不过部落里的其他家庭，就不是这样了。 雌兽人对于美貌与诱惑这种事情是非常敏感的，潜意识里，她们也知道，雄兽人们一定喜欢那些娇小柔软的雌兽人，故而蔡莉莉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严重的威胁。 原始人骨架大，即便是兽态娇小的兔子和猫，也远远比不上蔡莉莉。 故而蔡莉莉来到部落后，每一个前去查看过情况的雌兽人，回来都结成了一致的决心。 一定不能让这个家伙留在部落！ 老实说，凌树蕙前期的很多做法能够得以实现，少不了兽人们这种同仇敌忾的态度帮忙。 毕竟希尔达虽然优秀，却不是受雄兽人们喜欢的那种优秀，怎么着也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地位，但蔡莉莉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个小狐狸精，雄兽人们总是心思不定，哪里还愿意看她们一眼！ 如此想着，雌兽人们便团结一致向蔡莉莉发难。 不过这回，凌树蕙不但算像希尔达那样参与其中了。 老头子是自己的，她知道海啸来了也没法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何况一个蔡莉莉。 “我想到新发现的那片绿林里狩猎试试，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清晨，凌树蕙备好竹篓和弓箭匕首，冲萨鲁招手，“乔安最近蹬被子的习惯越来越严重了，你得好好看着……不行就打。” 这个“打”字说得尤其重，乔安听懂了，头微微缩了缩。 凌树蕙剜了他一眼，笑眯眯道：“要听你爸爸的话，我先走了哦。” “妈妈再见！”乔安立刻挥手作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紧着着就收到萨鲁糊在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爸！”他捂着头泪眼汪汪地回头看。 小小年纪，人小鬼大。 萨鲁轻哼一声：“回去把饭吃完了，快！” 他不像凌树蕙一样，乔安做错了什么事，他总是看起来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但是乔安知道，爸爸只是看起来不怎么管事而已，其实真打起人来比妈妈狠多了。 对于凌树蕙，乔安还会开开玩笑搞搞恶作剧，凌树蕙也乐意陪他玩玩。但在萨鲁这里，乔安是真的没胆子。 他总觉得爸爸身上散发着一种旷野凶兽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也不敢随意撩动。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爸爸，我吃完了。”乔安把吃得干干净净的木碗端起来给萨鲁看。 “自己去洗了。”萨鲁正在磨刀，头也不抬地回答。 虽然知道爸爸看不到，乔安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拿着凌树蕙特意准备的小抹布，吭哧吭哧洗自己的碗。 他到底年纪小，忙活了很久也没有把碗给擦干净。 萨鲁并不帮忙，依旧坐在原处磨刀，偶尔抬眼看他一下，很快有收回目光。 一大一小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气氛倒也很平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39） 不过这平静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萨鲁先生在这里吗？”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萨鲁和乔安同时停下手头的活，抬头看去。 之间蔡莉莉站在围栏外，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这些围栏是按照兽人的身高比例建成的，大多数兽人，哪怕是身材矮小的雌兽人，也能轻易跨过。 但是蔡莉莉比普通的兽人还要矮小许多，当然就被围栏给困住了。 “请问您是谁？”萨鲁冲着乔安压压手，要他继续洗碗，自己来到围栏边，居高临下望着蔡莉莉，却并不给她开门。 “我……”蔡莉莉有些羞涩，“我是您之前从山谷里救回来的那个……那个雌兽人，我叫莉莉。” 萨鲁并不接茬，说什么很高兴认识你，而是平静说道：“是我和弗兰把你救回来的，也是弗兰把你送到医师那里，你还是感谢他。” “弗兰先生我已经感谢过了！”蔡莉莉连忙说道，“就是弗兰先生向我提到了您，所以我才来感谢您的。” “哦。”萨鲁答应一声，“既然这样，谢也谢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也没关照对方一句“好好休息”，主要还是和凌树蕙混久了，两人之间根本不需要说这些话，谁受伤了另一个就帮忙包扎，受伤的那个就好好休息不捣乱，两人配合默契，从来也不需要特意叮嘱。 所以他对外人也是如此，觉得反正说不说你自己都会注意，那我何必多费口舌。 这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就有些过分冷情了。 蔡莉莉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兽人看着这样俊朗，怎么心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来到这样的原始社会，还被这群粗鲁野蛮不开化的兽人拒绝，当即就红了眼圈。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潜意识里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但萨鲁显然不会欣赏她梨花带雨的哭态。 “你可以回去了。”他微微有些不耐烦，“请不要一直这样杵在我家门前，会让别人误会的。” 蔡莉莉不可置信地看着萨鲁，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心肠冷硬到这种地步？ “抱歉，但是……”就这么走了，她实在不甘心，“但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请您帮忙。” 这些天她一直待在老医师那里，被一个个雄兽人雌兽人轮流围观，像看笼子里的怪兽展览一样。 尽管老医师对她很好，但是这种屈辱感她也实在是受够了！ 于是她便私自跑了出来，想要找到自己当时晕倒的地方，说不定能从那里，找到回家的路。 她原本失去找弗兰帮忙的，但是弗兰问清楚她的目的后，却一口拒绝，坚决不向她透露山谷所在。无论蔡莉莉怎么求情哭诉，都无济于事。 蔡莉莉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弗兰不是喜欢她吗？喜欢得恨不得立刻把妻子踹掉和她在一起，那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忙都不愿意帮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0） 蔡莉莉并不喜欢弗兰，原著里她醒过来时，看到了弗兰和萨鲁，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向萨鲁求助。 但现在，萨鲁把她救回来后，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压根就没在蔡莉莉面前出现过。那蔡莉莉便只能求助于弗兰，她知道他喜欢他，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利用了。 但是……但是她高估了原始兽人的“爱情”，那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关爱。 所以弗兰对蔡莉莉的一切都十分上心，唯独听到她说想回去的时候立刻翻脸，丝毫不给她机会。 那片山谷只有萨鲁、弗兰和凌树蕙三个人知道具体位置，蔡莉莉没办法，只好摸索着方向，找过来了。 她的运气还不错，这么瞎摸瞎转，居然真的找过来了。 “我不是昏倒在一个山谷里了吗？我想再回去看看，请问您能不能带我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正盯着她，心里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去，但也忍不住感叹。 这个人长得可真好，和那些轮廓粗糙的原始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萨鲁丝毫不管蔡莉莉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单刀直入地问：“你要回那片山谷做什么？” 那山谷里长满了眩迷花，他和凌树蕙曾经试图清理过，但是哪怕放火去烧，第二年也依旧会长出郁郁葱葱的一片来。 因为这片眩迷花，谷后的湖泊虽然资源丰富，却始终没有办法开采，这也是众人的一大憾事。 而那片不知道为什么会生长出来的眩迷花，也让整个山谷透着神秘的味道。 对于这个凭空出现在山谷之内的女人，萨鲁送来也没有停止过怀疑。 蔡莉莉刚想要张口回答，转眼间想起弗兰在得知自己的愿望后，咬死不肯帮她忙的丑态，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我……我就是挺好奇的，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萨鲁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借口，那片山谷有多危险，老医师一定都告诉过她，仅仅只是为了好奇，就要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走一遍，傻子才会这样做。 “如果你不告诉我到那边去的真实缘由，我是不会带你过去的。”萨鲁毫不留情地说。 如果这人真是奸细，那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注意。 这是阿蕙的部落，他要为她守护好。 萨鲁不管蔡莉莉的焦急气氛，转身走回屋内，见乔安已经洗好了碗，便说道：“先到院子里活动活动，好好消消食。” 乔安点点头，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在院子里散步。 他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一摇一晃的煞是可爱。 蔡莉莉是骨灰级绒毛控，本来怒气冲冲打算离开，但余光瞟见这条毛茸茸的尾巴，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小朋友！小朋友！” 乔安学着妈妈常做的动作扭了扭腰，就听到有人在喊，疑惑地回过头去，见刚才和爸爸说话的那个姐姐正冲自己招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1） “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他颠颠地跑到围栏前，气喘吁吁，仰着粉嫩的小脸问。 蔡莉莉要被这可爱的样子给萌化了，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奈何胳膊太短够不着，只能遗憾做罢。 “姐姐来找你爸爸帮忙的，但是你爸爸不答应。”蔡莉莉尽可能委屈巴巴地说，以讨得这孩子的同情，“你能不能和爸爸说一说，让他帮我这个忙呀。” 乔安嘟着嘴认真地思索片刻，遗憾地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对不起姐姐，我说的话爸爸从来都不听的，要不你等着妈妈回来再问问。” 说完，他又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屋里，留下蔡莉莉一个人风中凌乱。 妈妈？萨鲁是有妻子的？ 不是蔡莉莉缺乏常识，以为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是萨鲁大白天守在家里这个行为，让蔡莉莉以为他是鳏夫。 虽然她只来了几天，但这些兽人部落的分工她已经搞清楚了，雄兽人主外，雌兽人主内，这已经不是默认分工，而是必须遵守的严格制度了。 除非丧妻，否则雄兽人不会参与到下一代的教养里。 这也是蔡莉莉不喜欢这里，迫切想要回去的原因。 她可不想给这些野蛮粗鄙的原始人生孩子，更不愿意把一辈子的时光花费在教养小野蛮人上！ 也正因如此，她第一眼看到房间内景象的时候，便断定萨鲁是个鳏夫。 可是乔安却说他有妈妈？ 难道是母亲新丧不久，小孩子还没适应过来，以为妈妈还会回来？ 有可能的有可能的，毕竟这孩子还小嘛，接受不了现实也是有的。 蔡莉莉自己说服了自己，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很正确，不由抬头看向萨鲁。 即便是丧妻的雄兽人，也很少有会主动照顾小兽人的，大多都是把孩子扔到族长家里，让他帮忙照管；或者干脆再娶一个。总之能亲自教养小兽人的，几乎十不存一。 这个雄兽人愿意这么做，可见品性还是不错的。 蔡莉莉深深看向萨鲁，只觉得这个冷硬像石头一样的男人，其实内心深处也柔软又富有爱心。 蔡莉莉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母性光辉给感动了，“男妈妈”萨鲁却一无所觉，加了一遍水继续磨刀。 这把朴刀是当初两人从死掉的飞蛮部落士兵那里抢来的，当年这朴刀锋利得吹毛断发，现在则不行了，但仔细打磨一下，也还勉强能用。 两个小时过去，将朴刀打磨好后，萨鲁抬头一看，见蔡莉莉仍旧站在门口，锲而不舍地望着他。 她眉头一皱，对乔安说道：“把门关上，我们做饭去。” 做饭为什么要关门？那烟雾不是就出不去了吗？ 乔安本来想这么问，但看到爸爸的脸色，也就不敢再多说话，乖乖把门关上，隔绝了蔡莉莉隐隐期盼的目光。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时，乔安从门缝里窥见蔡莉莉依旧站在那里，忍不住问萨鲁。 虽然这个姐姐挺好看，但老站在他们家门口，是不是也不太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2） 晚间，凌树蕙狩猎回来，远远就望见自己家门口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谁，上前问道：“你是被救回来的那个雌兽人，为什么要守在我们家门前？”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一道红霞流光溢彩，但家门前已经罩上了黑黑的影子，一切都朦朦胧胧得看不清楚。 蔡莉莉又冷又饿，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乍然听到叫声，猛地惊醒过来，睁大眼睛诧异望着眼前的人。 “妈妈！”乔安在屋里听到动静，立刻打开门欢呼着扑过来。 妈妈？ 蔡莉莉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因为这声叫唤怦怦跳个不停。 妈妈？ 她是萨鲁的配偶？ 蔡莉莉打量着凌树蕙，掩饰不住眼中的讶然。 希尔达各自约有一米八二，在一众雌兽人中可以说一览众山小，两条腿更是长得没边，窄肩细腰，放到现代妥妥是能去当超模的身材。 不过在这原始社会，这样的神采就不大会受到追捧。 而且……蔡莉莉闻到她竹篓里传来的血腥气，眼皮止不住地跳。 这个雌兽人是出去狩猎了吗？ 雌兽人出门狩猎，雄兽人反而在家带孩子？她不会是走错地方了？还是说这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凌树蕙知道她心里都想些什么，却浑不在意，抱起乔安，问紧跟出来的萨鲁：“今天他睡午觉，有没有再蹬被子？” “没有。”萨鲁平静回答，“今天还挺规矩的。” 得到爸爸的肯定，乔安得意地扬起了脸。 小脸白白嫩嫩，软软乎乎，看得凌树蕙忍不住掐了一下：“别得意，这才是第一天呢，以后要是每天能不蹬被子，才能给你奖励。” “我知道啦！”乔安乖乖点头。 凌树蕙把他交给萨鲁，这才看向已经愣在一边几乎要石化的蔡莉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待在我们家门口？” 蔡莉莉眨眨眼：“我……我……” “她想让我带她去之前那个山谷去看看，但是我没答应。”萨鲁替她说道。 “这样。”凌树蕙点点头，对蔡莉莉笑道：“恐怕还真是不能答应你呢，毕竟你当时出现的太蹊跷了，那片山谷又那么神秘，如果你不将你的来历的去意说清楚，我们是不能随便让你走的。” “我！”蔡莉莉一急，眼圈又红了，眼泪嗒嗒往下掉。 奈何对面两人郎心似铁，压根不会为这一点点的眼泪所动摇。 乔安倒是比较好心，掏出一片小手绢递给蔡莉莉：“姐姐别哭，擦擦！” 蔡莉莉接过手绢，抹了两下，刚想道谢，抬头看到两个山一样高大的剪影，一时间又不敢张嘴了。 “我、我的来历……怕说了你们也不信。”她嗫嚅着说道。 “你总要先说了，我们才能做出判断到底信不信啊。”凌树蕙理所当然地说道，推开大门对蔡莉莉发出邀请，“如果你愿意，可以进来坐坐，和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就算我们不信，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3） 其实这样邀请是很突兀的行为，但是凌树蕙身上的气质太过于平易近人，以至于虽然她和萨鲁一样人高马大，甚至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却并没有让蔡莉莉产生惧怕之心。 凌树蕙将人请到屋子里，便将竹篓塞给萨鲁，要他去做晚饭，自己则坐在桌边，倒了一碗热水递给蔡莉莉。 蔡莉莉愣愣地接过，看着家庭煮夫一样的萨鲁，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说好了雌兽人主内呢？ “不用奇怪，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一个出去狩猎的话，另一个就全权负责内务，这个月是他，下个月就换我来了。”凌树蕙含笑解释，不声不响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这样啊。”蔡莉莉虽然没感觉到这些话里潜藏的占有欲，却也为两人的相处模式感到震惊。 “我以为……”她不大自在地笑笑，“我以为这里的雄兽人都是不愿意在家里长久待着的呢。” “凡事总有例外嘛。”凌树蕙笑意更深，“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先出了我这个意外，他才跟着变成例外的。” 蔡莉莉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那是怎么一回事？” 凌树蕙不疾不徐将自己与萨鲁相结交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没避讳乔安的身世，反而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最后说道：“如果不是遇见了我，萨鲁如今还是流浪荒野自由自在的兽人，但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是互相尊重地喜欢着，因为这样的喜欢，所以他才留下来，和我一起经营新的生活。” 蔡莉莉听完凌树蕙的话，凝眸深思。 她并没有像原著里一样，对萨鲁一见钟情，因为当初醒过来的时候，萨鲁并没有守在她身边，也没有弗兰进行对比。 而且因为之前弗兰死也不肯带她回山谷的事情，她已经对这些雄兽人带上了天然的厌恶滤镜。萨鲁同样不肯帮她，虽然理由不同，但也让她没什么好脾气。 刚才看到凌树蕙和萨鲁这与平常夫妻截然相反的分工，她心里是相当惊讶的。但是现在听到凌树蕙的话，她反而明白了。 一切都是有其因才有其果，即便是在如此规则严苛的兽人部落里，希尔达的强大也能为她带来理想的生活，所以……只有足够的实力傍身，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的故事说完了，”凌树蕙笑道，“你该讲讲你的故事了。” 蔡莉莉猛然回过神来，有些不安地说：“我觉得，我的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你不说，我就不会相信。”凌树蕙并不逼迫她，而是慢悠悠地说道，“就像我横穿荒野森林的这个经过一样，听起来就像一个荒唐的梦境，但它却是真的。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话听起来荒诞无稽，就直接否认，萨鲁和乔安也不会。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她身上有种气定神闲、岳峙渊渟的气度，令蔡莉莉忍不住折服。 她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4）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蔡莉莉试探着说了第一句，见凌树蕙和回来旁听的萨鲁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便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不是哪个部落。就是、就是说……我是来自于以后的、非常非常遥远的未来的人。” 凌树蕙和萨鲁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回头看向蔡莉莉：“我们明白了，然后呢？” 他俩的态度太过平静，反而让蔡莉莉产生一种挫败感。 “你们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她垂头丧气，颇为沮丧。 “我们没有不相信啊。”凌树蕙说道。 萨鲁也微微皱眉：“难道非要经过一番质疑争论和扯皮，被你各种手段说服，才能说明我们真的相信了你吗？” 他和凌树蕙都不是这样的人，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无聊的质疑上。 他这么一说，蔡莉莉当即便不好意思起来。 想想也是，自己的本意就是要这两人相信自己，结果他们相信了，自己反而又别扭起来，也是有点好笑。 凌树蕙和萨鲁并没有嘲笑，也没有出言催促，只是静静等着她往下讲。 “我们那个时代，人是没有所谓兽态的，只是单纯的器官有所不同。然后……”蔡莉莉在现代的时候还挺健谈，但她毕竟刚刚高考完就穿越过来了，从来也没有过这样和别人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的经验，说话自然磕磕巴巴。 凌树蕙是很讨厌这种做派的，总觉得不过是解释而已，有什么好放不开的，又没人得罪你。 但是现在看到蔡莉莉坐在对面，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和落寞，她反而有点共情了。 毕竟还是个未成年呢，在现代被长辈师长抚育呵护着长大了，做了十几年的乖乖女，唯一的担忧和目标只是高考。 这样一个孩子，突然被扔到几千年前的原始社会里，吃穿不便还被人当做是玩物一样敌视，心理上觉得难受委屈，再正常不过了。 凌树蕙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些傻白甜女主，多了很多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姚素清给她留下的好感太多了，以至于后来再看到这种同类型的女主，她便不由自主地怜爱起来。 和原始社会描述未来的生活，就像和地球人描述外星人生活一样，因为没有参考，所以很难让人理解，蔡莉莉现在所面临的，正是这种窘境。 凌树蕙便安慰她道：“你不用着急，可以一样一样说。” 她身上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气场，让人不自觉便想要亲近，蔡莉莉本来拘谨又紧张，在她的安抚之下，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们那个时代，大家不是靠打猎为生，而是靠种植为生。当然后来也不完全靠种植了，我们会探索许许多多的原理、就是自然界运行的奥秘，然后借助这些原理来建造很多工具，帮我们完成生活所必须的步骤……”蔡莉莉尽可能将现代生活中的许多细节描述出来，但仍觉得自己说话没什么条理，不由抬头看向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5） “虽然不是非常明白，”凌树蕙微笑道：“但能感觉得到，那是个很好的时代。” 蔡莉莉绞着衣袖嗫嚅道：“也不是特别好，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不想你们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凌树蕙听到这样天真的话，不由失笑。 萨鲁抢在她前面对蔡莉莉道：“自由自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一个温暖而不受任何威胁的地方充满压力地长大，而不愿意在荒郊野岭之中自由自在。” 当然，他不是那大多数人之一。 但是萨鲁也能够明白，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生存。 他有着强大的实力傍身，所以到哪里去都无所谓，但大多数人并没有他这样的条件，自然也就没有做出选择的余地。 凌树蕙点头应和：“没错，你才来了几天，所以以为大家的生活都是自由的。可你要是待久了，就会知道，其实这里的日子并不是无忧无虑的。相反，我们每天都在忧虑，忧虑河水的涨落，忧虑山体塌陷，忧虑兽潮何时到来，忧虑感染了疾病的孩子……所以说啊，或者就不可能轻松自在，无论生长在何时何地，终究都是要有压力的。” 蔡莉莉轻轻点头，为自己刚才的浅薄话语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多。” 她只是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被大孩子欺凌取笑，被父母严格要求，被题海裹挟的惨状，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该有多好。 却忘记了，在这几千年前的原始社会里，大多数人连吃饱穿暖都算是奢望。 和他们相比，自己起码有父母和社会所提供的稳定生活，能够通过学习增长眼界。 这其实已经比过去几千年的人都要幸福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两人，诚挚地说：“谢谢你们，我刚才那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不用急着感谢。”萨鲁仍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看着蔡莉莉直犯嘀咕。 这个兽人也太不近人情了点儿，希尔达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间，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看起来更加和善的凌树蕙。 “你说你是突然之间就穿越过来的。”凌树蕙张口问道，“真的就只是突然之间，没有一点儿征兆吗？” “我想想……”蔡莉莉咬着指甲陷入沉思。 萨鲁借机去将熬好的肉粥端过来，乔安早就等着吃饭了，立刻搬着小碗走过来。 见蔡莉莉咬着指甲，乔安也跟着学，用小牙咬着手指。 凌树蕙啪的一声拍在他手上：“干什么呢，把手放下，准备吃饭！” 乔安连忙放下手，蔡莉莉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给孩子做了个不好的示范，忙讪讪笑着放下手：“我记得那时候——谢谢。” 凌树蕙帮她盛了碗粥，她立刻起身道谢，然后继续说道：“我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实在一片金盏花海里的。那时候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阳光很好。我坐在花田上写生，然后问到了一些奇怪的香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6） “只有这一点印象了吗？”凌树蕙问道。 “我再想想……”蔡莉莉揉着太阳穴仔细思索，“好像、好像还看到了一朵不太一样的花。” 她闭上眼睛，仔细思索昏过去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那朵花看起来是淡金色的，长得很像鸢尾，但却是长在爬藤上。我觉得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它散发出来的。”蔡莉莉说完，紧张地看着二人。 凌树蕙也看向萨鲁：“当时是你把她救回来的，你有没有附近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穿越这回事，肯定不可能能有什么科学理由，即便有，也不会在穿越小说里出现。 所以还是只能从周围的事物里找原因。 萨鲁听到凌树蕙的话，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记得当时的确瞥到过一株长着金色花朵的爬藤，但是它凋谢的很快。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那株花藤上花好像只是枯萎了一点点，等到我和弗兰把她扶起来的时候，那些金色的花朵就已经完全枯萎了。这个速度明显很不正常。” 如果是昙花之类易开易落的花朵，那就没什么不正常，但是这种爬藤类的植物，花肯定不可能那么快就枯萎的。 而且金色花朵在两个地方都出现了，很难保证它于此没有关系。 凌树蕙听萨鲁说完，并没有贸然提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望着蔡莉莉：“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得再去看看，才能确定。”蔡莉莉心中觉得，仅仅是一朵花，应该不至于就让她给穿越了的。但是当时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更加可疑了，蔡莉莉不敢随便妄下推论。 凌树蕙与萨鲁对视一眼，萨鲁冲凌树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问“要不要答应她”。 凌树蕙微微点头。 反正现在人家已经把话说明白了，那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萨鲁会意，对蔡莉莉点头道：“今天天色已晚，你还是赶紧回长老那里，明天一早，我们一起过去找你，带你回山谷看看。” “好！”蔡莉莉激动地站起身来，“那就谢谢两位了！” 凌树蕙突然想起来，说道：“现在天太黑，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萨鲁搂着乔安点点头，对她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 凌树蕙答应下来，便和蔡莉莉离开家，在月光照耀下沿着小路前行。 “这边的月亮真大，也真亮。”蔡莉莉望着东天上的月亮惊叹。 月光如水，照亮了一方天际，东边山谷上长着几株矮小的树木，在月光照耀下露出清雅的剪影。 小路两旁，草茎微微摇曳，在路上投射出颇具风情的影子。 凌树蕙微微笑道：“其实这么大的月亮也不好，什么都照得一清二楚，很不利于隐藏。” “这也是。”蔡莉莉跟着凌树蕙拐过小路，但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月光，知道不得不彻底扭过头去。 两人在月光之中并行，最终停在长老家的屋子前。 “快回去，明天一早我们来找你。”凌树蕙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直到她打开门走进长老家，才转身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7） 第二天一早，凌树蕙和萨鲁把乔安送到族长处，然后一齐来到长老家，准备带蔡莉莉去山谷。 但出乎两人的意料，她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古诺长老也同样迷惑不解，“我昨天晚上看到她进来了呀，今天早上也没出去。” 他年纪大了，一向睡得早起得晚，刚刚才被凌树蕙的叫门声吵起来。 萨鲁扫视周围，突然发现窗户上有一道浅浅的泥土痕迹，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捻起泥土细闻。 凌树蕙注意到他的动作，问古诺道：“您今天早晨有听见什么响动没有？” “没有啊！”古诺坚定地摇摇头，“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一向觉浅，听到一丁点儿声音就会醒过来。但是今天早晨，他真的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凌树蕙知道古诺没必要撒谎，便也没有再问，转身来到萨鲁身边，见他仍旧盯着窗台上的痕迹细看，不由微微挑眉。 “你在想什么？”她大概知道了什么事情，但还是笑眯眯等着萨鲁解释。 萨鲁将自己的手指送到她鼻端：“你闻一闻。” 凌树蕙吸吸鼻子，闻到泥土之中包裹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花香。 “那个山谷里的花？”这是眩迷花的味道，一定错不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屋子里隐隐有一点残余的花香，但是若有若无的，我也不敢太过确定，现在才终于确定下来，的确有人带着花来过这里。”萨鲁冷静分析，“他应该是连夜去山谷里采花了，所以脚底上都带着花香的气息。” 古诺不解其意，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到底再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山谷和眩迷花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古诺还一无所知呢。 凌树蕙笑笑，将事情解释清楚，然后说道：“有能力半夜三更闯进来，而不惊动其他邻居的人有很多，但知道这山谷所在的，只有我、萨鲁和弗兰三个。我们两个本来就要来找蔡莉莉，犯不着昨天晚上再偷偷过来绑走她。再说，乔安还那么小，我们得陪着他睡觉，更不可能深更半夜偷偷出门了。” 她三言两语，便将嫌疑人列了出来。 “弗兰？”古诺更加不解，“他对莉莉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把人给绑走？”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凌树蕙叹了口气，“说不定就是太过喜欢了，所以冲动弄昏了头，做出些不能自控的傻事来。” 古诺微微皱眉：“那依你的看法，弗兰把那孩子带到哪里去了？咱们现在又怎么办？” 凌树蕙没说话，侧头看向萨鲁。 萨鲁的目光在窗外的森林中流转，最后回到凌树蕙身边：“他不想让那个雌兽人回到山谷，所以肯定不会去山谷，而会尽可能往山谷的反方向走，我们就往那边追。” 凌树蕙点点头，古诺也想跟上，却被两人联合制止：“您还得留在这儿，不能随便走动，不然大家就都被惊动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8） 蔡莉莉被弗兰给绑架这种事，如果在现代社会的话，那大家肯定会指责弗兰是禽兽，但是在兽人部落里，雄兽人的地位比雌兽人高太多，这件事情爆发出去，大家可能不会重罚弗兰，反而会更加坚定蔡莉莉是狐狸精，想要把她给处决了。 凌树蕙和蔡莉莉接触过后，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还有一点好感，不希望她经受这样的指控和刑罚。 所以古诺不能走，他一离开，所以前来求医的人都扑了个空，到时候辗转打听，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古诺虽然不理解凌树蕙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但凌树蕙和萨鲁两口子一向靠谱，他也就听了凌树蕙的话，留在家里照常看病，没有像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凌树蕙和萨鲁则是朝着山谷的反方向，兵分两路过去。 “据我的经验呢，弗兰是想把莉莉给囚禁起来。”凌树蕙曾经执行过帮助主人公摆脱病娇囚禁的任务，对这种强奸犯的心理比较了解，“说不定昨天早晨，她向弗兰说明自己想要回家的意愿后，他就起了这种心思。 萨鲁微微皱眉：“很有可能。” 即便同为雄兽人，他对这种囚禁行为也十分不齿。 哪怕是野兽，也总是极力展示自己，靠着斗争和体魄征服雌兽，从来没有说把雌兽逼到角落里囚禁着，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的。 弗兰若真是这么做了，那就是禽兽不如！ 凌树蕙更加厌恶这种禽兽行为，心想找到那家伙后，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但面上，凌树蕙仍旧是相当冷静地作出分析：“想要囚禁的话，必须要有适合的地方。山洞无疑是比较合适的，我想一天之内，能找到的山洞，不会特别远，但应该会很隐蔽。” “而且……弗兰不可能永远靠花来迷惑莉莉，他一定准备了绳子之类的东西，他和自己的妻子前几天闹掰了，也不敢直接动用家里的绳子，所以应该回到野外去找枯藤搓绳子。如果我预料不错，这些东西都要在昨天白天准备好，时间紧急、事情匆忙，处处都会有痕迹，我们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她不敢说慢慢找这种话，要知道弗兰对蔡莉莉的垂涎之意多么恶心，要是晚去一会儿，说不定人就被玷污了。 蔡莉莉一心想要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生活正轨之中，可如果她被弗兰给强暴了，那就会留下终身的痛苦和阴影，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弗兰得逞！ 这样想着，两人脚步飞快，各自向前搜寻。 幸好凌树蕙所言不差，弗兰准备得匆忙，只要往森林里稍微深入一些，就能看到他留下的痕迹。 首先是一片被齐齐斩断的枯藤，这种藤条十分坚韧，搓成绳子后，蔡莉莉无论如何也动不起来。 萨鲁在枯藤附近搜查到一枚脚印，比量一下大小，和弗兰常穿的鞋子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四处，果然找到了第二枚脚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49） “这里泥土湿润，留下的脚印相当多！”凌树蕙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拨开地上的杂草，沿着那些细微的脚印往前找。 弗兰没有反侦察意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所以并没有刻意清理这些脚印。 凌树蕙沿着脚印往前走，但很快这脚印就消失了。 “奇怪。”她轻轻嘀咕一声。 这里的泥土还是很湿润，但是地上却没有了脚印。 难道他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不是飞了，是爬走了。”萨鲁依旧能看穿凌树蕙心里的想法，指指她身后说道，“你往那边看。” 凌树蕙回过头来，眼皮狠狠跳了跳。 刚才她便察觉到这已经接近山谷边缘了，因为后面已经没有了树木。 但是这片悬崖的垂直程度有点太可怕了，几乎是纯九十度，没有一丁点儿倾泻。 而且这悬崖大概有六七十米高，没接受过专业的攀爬训练，贸然在这种情况下往上爬，肯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而就在悬崖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在底下几乎看不见的小小洞穴。 从凌树蕙所在的地方看，这洞穴并不大，但她用大拇指测了一下，觉得这洞穴大概有一米半宽，两米高，至于深度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里面放下一个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一条绳子从洞口处降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直接垂到悬崖底，而是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凌树蕙一看到这条绳子，就知道此处一定是弗兰囚禁蔡莉莉的所在。 这绳子距离崖底有四五米，如果是弗兰这样矫健的雄兽人，自然可以一跃而下。 但是蔡莉莉身高不过一米五六，从四五米的高处掉下来，两条腿就别想着要了。 “这家伙的心眼还真是够多的。”凌树蕙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果断跳上去扯住绳子，速度飞快往上爬。 萨鲁也紧随其上。 这一条绳子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萨鲁便直接攀着掩饰爬了上去。 他的兽态是黑豹，十分善于攀爬，所以扒着岩石就窜了上去，速度甚至比凌树蕙还要快些。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洞口附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怒吼声。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弗兰的声音因为气急败坏而显得格外粗噶，“我有什么不好？我是部落里最强大的兽人！那么多雌兽人都想给我做小老婆，我都没有答应，我只看上了你。你凭什么拒绝我？” 他扯着蔡莉莉的头发，恶狠狠问道：“你说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蔡莉莉被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叫着。 “不喜欢我，你还想喜欢谁？萨鲁？那不也是个有妇之夫吗？你是不是故意在吊我？你肯定是的！你肯定是故意玩弄这套手段，来勾引我！我今天就把你这个荡妇给办了，看你还怎么和我拿乔！” 凌树蕙听得义愤填膺，扯着绳子翻上洞穴，一个撩阴腿踢得弗兰嗷嗷直叫。 萨鲁同样跳进洞来，压住弗兰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倒在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0） 凌树蕙不理会弗兰杀猪一样的叫唤，径直走到蔡莉莉跟前，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蔡莉莉应该是被弗兰打过，脸上一侧高高肿起，脖子上也有掐出来的痕迹。 她本来惊恐又绝望，眼光涣散没有聚焦，看到凌树蕙到来，才恢复些许神智，满含期望地看着她。 凌树蕙帮人把绳子解开，用随身携带的布条绑住她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低声安抚道：“没事的，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害怕他。” 她取下蔡莉莉口中的面罩，但蔡莉莉只是哆嗦着抱住她，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没事了。”凌树蕙知道她现在心里难受，也就没把她推开，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辈，让他一点点平复下心情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蔡莉莉才终于平静下来，离开凌树蕙的怀抱，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姐姐，我刚才没克制住。” “我理解，别放在心上。”凌树蕙随口答应一句，又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蔡莉莉点点头，在凌树蕙半搂半搀下站了起来。 萨鲁依旧死死按住弗兰，因为用力过猛，弗兰已经昏过去了。凌树蕙看到这一幕，挑挑眉道：“你先把这人带下去，我也把莉莉背下去。” 萨鲁点点头，把人背在背上后，便沿着藤条往下走。 凌树蕙则没有立刻下去，而是拿起那条绑过蔡莉莉的绳子，对她说道：“我得先把你绑在我身上，然后再带你下去，你能相信我吗？” 蔡莉莉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她是在昏迷中被弗兰带到这个地方来的，昏昏沉沉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凌树蕙笑了笑，带她来到洞口：“你往下瞧瞧。” 蔡莉莉伸头往下一看，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连连后退几步，心有余悸地问：“弗兰干嘛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谁知道呢。”凌树蕙并没有明确回答，见蔡莉莉眼中蓄满了泪水，似乎也有几分自责，便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蔡莉莉眨眨眼睛：“可能弗兰说的也没错，他喜欢我，我却只是在利用他，也不怪他……” “怎么会不怪他！”凌树蕙斩钉截铁地打断蔡莉莉的话，“我问你，你利用过他什么？仅仅只是请他带你回山谷，这算是利用吗？” 蔡莉莉被凌树蕙气势汹汹地质问给难住了，不敢说话，只能又眨眨眼。 “他喜欢你是他的事，没人能因为自己喜欢一个人，就理直气壮地要求另一个人也喜欢他，世上没有这种道理。”凌树蕙冷然道，“也没有自以为付出就一定能得到收获的道理，你明白吗。” “我……”蔡莉莉迟疑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不是谁的玩具，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家伙，莉莉，你有权利拒绝自己不喜欢的所有人的求爱。”凌树蕙认真说道，“他们伤心是理所当然，但绝不能因此怪你，因为你从来也没有任何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1） “我……没有错？”蔡莉莉不可置信，“我真的没有错吗？那他为什么……” 凌树蕙冷笑一声：“你见过求偶失败的公兽，会把母兽给囚禁起来的吗？就连野兽都知道，求偶失败只能怪自己无能，不能怪母兽不喜欢它！” 蔡莉莉眨眨眼：“是……这样的呀。” “从古至今都该是这样的。”凌树蕙见蔡莉莉被惊吓过度，到现在还有些呆呆的，也就放软了语气，替她解开绳子，“所以说，这件事情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来自责。” 蔡莉莉点点头：“好……” 凌树蕙用那根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后，叮嘱她一句：“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很快我们就下去了的。” 蔡莉莉恍惚间才想起这是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山腰，立刻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 她紧紧搂住凌树蕙，感觉到身体腾空之后，立刻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想。 凌树蕙见她还算乖巧，没有擅自作出什么举动，心里也放松下来，沿着绳子一点点将往下走。 她伸手矫健，只不过现在身上又背负了一个人，虽然只有八十多斤，但也毕竟是可观的重量，所以不敢下得太快，生怕绳子断在半中央，两人都得掉下去吃苦头。 终于到达绳子底端，眼看离崖底还有四五米的距离，自己跳下去的话，滚两圈或者直接蹲下身子卸力都可以，但是有蔡莉莉背在身上，就不大好做了。 于是凌树蕙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案，她一只手抓住悬崖上凸起的石壁，慢慢松开绳子，转而扒着悬崖的石块一点点退下去。 两腿终于着地的时候，凌树蕙也不免松一口气，解开腰间的绳子对蔡莉莉说道：“下来，咱们到地方了。” 蔡莉莉这时候才敢睁开眼睛，见自己真的到了崖底，又是惊喜又是感激，慌忙从凌树蕙身上跳下来。 真的是“跳”下来，她只有一米五六，凌树蕙现在却又一米八多，蔡莉莉被她背着，两脚都是离地的。 “谢谢你，姐姐，我……”蔡莉莉激动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惊喜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急着道谢。”凌树蕙摇头笑笑，制止了蔡莉莉的感谢，转头冲坐在悬崖边，两脚依然踩着弗兰脖颈的萨鲁招招手，“人都昏过去了，你先把他松开。” 萨鲁脸色不变，抬起脚提着弗兰的肩膀，让他翻了个身。 凌树蕙冲蔡莉莉说道：“这终究是你的事情，要由你决定怎么处置他。” 蔡莉莉咬着自己的手，有些为难：“我？” “不要害怕，现在没有外人在场。”凌树蕙笑道，“你有权利对他做出判决，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直接杀了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帮你做到。” 这毕竟不是现代社会，没有暴力机关为受害者张目，而且弗兰这么大一个兽人，也不能突然之间说没就没，否则一定会在部落之中引起慌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2） 但是就这样毫发无伤地放过弗兰，凌树蕙也觉得不服气，而且弗兰要是不能彻底接受教训，后面还是不断向蔡莉莉出手怎么办？ 他们这回能及时救下蔡莉莉，但不代表每一回都能及时把人给救下来啊。 所以还是现在把人给打怕了，让他不敢再动歪心思比较好。 凌树蕙是这么想的，萨鲁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 蔡莉莉则有些迟疑，她毕竟从小生在安定的环境里，见过的最坏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恶作剧的男同学往自己铅笔盒里放毛毛虫，根本就没有被人打过，如今经受了第一次，却也不知道该怎样才算是合理的报复。 “我……”她想说要不算了，但对上凌树蕙的目光后，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蔡莉莉看着凌树蕙的眼睛，那里面有对她的期许，似乎是想再一次提醒她，不要总是这样“善良”地对待那些侵害过自己的人。 善良一定会有回报，但是把善良用在穷凶极恶的人身上，就只会让他们进一步放开手脚，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就像弗兰今天绑架了他，如果不让他受到教训，那么明天他依旧敢绑架她，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想到那种可能性，蔡莉莉下意识想要逃离，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很快，另一个声音便在脑海中出现。 逃逃逃！还能逃到哪里去！就算侥幸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生活里，难道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在发生吗？那么多杀夫杀妻强奸案子，难道你都忘了吗？ 想到这里，蔡莉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思考的时间有些过长了，但凌树蕙和萨鲁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在一旁，等着她慢慢想明白，或者至少先想出一个大体的思绪来。 凌树蕙坐在萨鲁边上，见脚旁正好生长着一丛野果，便摘下两个来，剥开厚厚的皮塞进萨鲁嘴里。 萨鲁张口直接咬下去，然后就被这个酸涩的感觉麻住了舌头，抬眼望着凌树蕙。 凌树蕙冲他吐吐舌头，又把熟透了野果塞给他，挽救他那已经快没知觉的舌头。 蔡莉莉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半晌，太阳高高挂在中天，她感受到后颈被太阳照得火热，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对凌树蕙说道：“姐姐，我想明白了！” “哦？”凌树蕙用手绢擦擦手上的汁水，扔给萨鲁站起身来，“你想明白什么了？” “你说得对，这又不是我的错，他们做了伤害到我的事情，我凭什么要原谅他们，让他们不受惩罚！” 蔡莉莉气呼呼地说，她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发现自己被欺负之后，从来就没有人主动来向自己道歉，都是家长老师压着他们，他们才会向自己道歉的。 但是过后呢，还不是一个样子。 所以凌树蕙说得对，只有让他们受到教训，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我想到了！”蔡莉莉斩钉截铁地说，“把他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3） 凌树蕙眉头一挑，心想小白花一下子就进化成霸王花了？ “阉？”凌树蕙挑挑眉，“我才你的意思是把他给骟了？” 原始社会还没有阉人这个说法，但是对于圈养的猪牛，又阉割这一说法。 蔡莉莉点点头，但随即又不好意思笑笑：“当然，我的意思不是真的阉，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以后不敢随便乱动而已。” 即便在现代，强奸罪的刑罚也还没有普及化学阉割这种做法，何况是强奸未遂呢。 蔡莉莉也并不会因为弗兰意图侵犯自己，就反手割掉他腿下那个东西。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是原始社会。 原始社会里，一个雄兽人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弗兰要是被阉了，战斗力、生活习性都会有很大改变，这也是瞒不住别人的。 只要大家用心打探，终究会打探出来，他是因为意图强暴蔡莉莉而被阉割的。 蔡莉莉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是众人的焦点，是雄兽人目光追逐的对象，是雌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像凌树蕙所想的那样，他们即便知道了弗兰想要强暴蔡莉莉，也只会想，他要强你就让他强呗，难道弗兰这么强大的兽人还会辱没了你？ 而一旦知道，弗兰因为强暴蔡莉莉不成被阉割，他们只会更加痛恨蔡莉莉，觉得她是个挑事精，更加明目张胆地挤兑她。 所以，还是保险一点儿好。 凌树蕙明白了她的意思，冲萨鲁使了个眼色，要他去执行这个任务。 要凌树蕙手起刀落把人子孙根给断了倒是可以，要她把人裤子扒了，用刀划着子孙根吓唬人，这就有点强人所难。 她毕竟不是什么抖S嘛。 萨鲁点点头，拖着弗兰走进树丛。 不一阵，树丛里传来弗兰杀猪一样的叫声。 蔡莉莉好奇又担忧地往里看：“他不会真的……” “当然不会。”凌树蕙立刻否认，“萨鲁不是那种没轻重的人。” “哦。”蔡莉莉闭上嘴巴，心想凌树蕙替萨鲁辩护的样子，和之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样子，真是完全不一样呢。 原来还是个护夫狂魔！ 蔡莉莉想到这里，不免有点儿冒粉红泡泡。 没有想到啊，几千年前也能找出这么特立独行的一对夫妻来！ 真的是……好般配啊！ 不知不觉，蔡莉莉嗑起了凌树蕙夫妻的糖来。 但是很快，萨鲁拖着已经软成一摊的弗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那冷面阎王的样子让蔡莉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么一个人，除了凌树蕙，是不是也没人能降得住了？ 看到弗兰目光涣散申请崩溃，蔡莉莉又打了个激灵，甚至有点同情起他来。 这老兄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凌树蕙也看到弗兰的样子，挑眉冲萨鲁笑了笑。 萨鲁没说话，把人给扔在地上：“你现在这里躺一会儿，觉得能动了就自己走回去。” 然后他抬起头，对凌树蕙和蔡莉莉说道：“我们先走，不用管他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4） 两人将蔡莉莉送回长老处，要她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山谷查看。 “姐姐！”蔡莉莉的心思仍然不太安定，见到凌树蕙要走，不由自主就张口叫住了她。 凌树蕙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不用害怕，弗兰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蔡莉莉仍旧是有些犹豫：“可我还是……” 她绞着手指，忸怩问道：“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住在一起？” 古诺知道三人回来了便特意赶来，但在门口处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想了想还是暂时没进去，而是回到院子里，继续翻晒自己的草药。萨鲁听到古诺来而复去的脚步声，冲凌树蕙使了个眼色。 凌树蕙会意，对蔡莉莉笑道：“你要是想和我住一会儿，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件事你得明白，现在部落里的雌兽人对你意见很大，你这时候住到我家里去，她们肯定不会觉得，你是来找我作伴的。” “可是……”蔡莉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我真的只是……” 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凌树蕙的意思，蔡莉莉一时有些绝望。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这些兽人都这样对她？ “别着急。”凌树蕙含笑安慰道，“大家并不是坏人，只不过你和她们实在太不一样了，自然而然就会引起大家的警惕和排斥。这不能说是对的，但也的确是一种自保本能。” 蔡莉莉委屈巴巴地点头。 凌树蕙继续说道：“如果是你明天就能回到家去，那么你今天就做什么都可以了，毕竟走得那么快，别人就算想做什么也根本来不及。只是我担心，你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滞留在这里。” 蔡莉莉眨眨眼：“我还没有这么想过。” 确切地说，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所以对于到达山谷之后的可能性，都完全没有考虑过。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凌树蕙笑道，“你孤身一人在这里，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别人的不满。这种情况下，你就不能够只是想今天的事和明天的事了。你得想想所有的可能性，然后克制自己的行为来迎合大众的看法。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委屈，但是如果我们进了狼堆，只有跟着吃生肉学嚎叫，它们才能放过我们，那你说我们是要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暂且虚与委蛇？” 蔡莉莉愣愣点头：“是这样没错。” “所以你现在就把自己看作是待在狼群里。”凌树蕙总结道，“委屈了就和我说，但千万不要和其他兽人起明显冲突，因为你现在的确是没有和别人起冲突的资本……而且也没有会主动给你资本，除非你能够想到有利于己的条件。” 见蔡莉莉陷入思考，凌树蕙又笑道：“不过以上我说的话，仅限于你明天走不了，要在这里待很久，这样一种情况。如果你明天就顺顺利利回到家，那这一切也就随风消散了。” “嗯。”蔡莉莉仍是愣愣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5） 被凌树蕙劝过之后，蔡莉莉便没有再粘着她，说要和她一起。 凌树蕙和萨鲁把孩子接回家，今天谁都没出门狩猎，用之前的存下来的肉干对付了一天。 乔安吃完饭后，就直接上床睡觉去了，凌树蕙和萨鲁坐在桌边准备明天进谷用的湿手绢。 把手绢泡进水里，萨鲁突然说道：“你和她，其实是一样的人，对不对？” 凌树蕙抬眸望着萨鲁，笑道：“你是指哪方面一样？” “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萨鲁平静道。 凌树蕙并没有立刻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盈盈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萨鲁专注地看着她：“在她没来之前，我只能察觉到你有很多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但是这些不同的地方也只是和别人不同，所以我没有多想。” 每个时代都会有特立独行的人，萨鲁自己就是特立独行的家伙，所以他能够理解别人的与众不同。 “但是那个人出现之后，我突然发现，”萨鲁微微一笑，差点让凌树蕙以为自己眼花了，“你和她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凌树蕙挑眉问。 “比如你不让乔安咬手指这一点。”萨鲁说道，让凌树蕙眼皮一跳。 观察这么入微的吗？ “乔安明显是学蔡莉莉，然后才咬手指的。你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掉乔安的手，然后蔡莉莉也不好意思地把手给放下。这件事说明，在你们两个的潜意识里，咬手指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萨鲁不仅观察力强，分析能力也很强，“但是其他兽人，包括我，都从来没有咬手指是不好的行为这一观念。” 凌树蕙不得不叹服她老头子的缜密心思：“你猜对了。我和她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是环境相差也不大。只不过……她是连着人带身子一起穿越过来的，我是光把意识传送过来，传到了这具身体里，自己的躯体却没有过来。” 这话听起来过于匪夷所思了，起码对于兽人们来说是这样的。他们甚至不太能分清楚，身体和意识之间有什么区别。 但萨鲁相信她，他望着凌树蕙问道：“你原来是长什么样子呢？” “没有这时候这么高，但也比蔡莉莉要高些，比普通的雌兽人也要高一点，大概在……” 她比量了下一米七的高度。 “我也算是比较白的那种，不过不是蔡莉莉那种白，是有点病态的白，因为不怎么出门，没有风吹日晒，自然就显得苍白。” “脸嘛……老实说，我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 凌树蕙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却让萨鲁如遭重击。 明明凌树蕙并没有哭诉什么，但是这句话却让他觉得难以言喻的悲伤。 “为、为什么呢？”他难得地说话产生磕绊。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啦。”凌树蕙抿抿嘴，还是故作开颜地笑道，“只是我这人不爱照镜子而已，但你放心，我长得还不错的，不是那种会吓到人的长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6） 当天夜里，萨鲁梦到了一个影子，一个飘忽的人影，她有着苍白的皮肤、黯淡的眼神，黑雾缭绕在她周围，像一件宽大的斗篷。 而这个小小的、半透明的影子，完全被裹挟在黑雾之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精致的脸庞。 “阿蕙……”他颤抖地朝这个虚幻影子伸出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个身影抬头瞥了他一眼，但眼神依旧是黯淡而没有聚焦的。 黑雾猛地躁动起来，像一朵食人花一样，将她仅露在外面的脸庞给整个包裹了进去。 萨鲁一下清醒过来，心头像空了一样，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凌树蕙平静的呼吸，让他渐渐找回了五感。他侧头望着这张脸庞，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的确像她说的，她不是这么一张脸的，这张脸于她来说是有违和感的。 而她应该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他比他更清楚。 “阿蕙……”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来找蔡莉莉，幸好这次并没有出现意外，她按照凌树蕙的要求，把小腿用布缠起来，脸上系着湿手绢，跟在两人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山谷。 萨鲁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地点，便一马当先，带着两人回到那个地方。 蔡莉莉也才刚被救了没几天，这附近花朵被压塌的痕迹也还没有完全消失。哪怕是蔡莉莉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里的确是被人压过的，而看范围大小，的确就是自己才能做到的了。 “没有那种花呀！”虽然已经被凌树蕙提醒过，可能不会一下子就回去，但见到没有线索，蔡莉莉还是难掩失望。 “不，有的。”萨鲁俯下身，拨开倒塌的花丛，捋出一条枯藤，“这是当时的那条花藤。” 花藤虽然焦枯，但是上面还挂着一朵已经彻底枯萎的皱皱巴巴的花，被萨鲁一抬，便啪的一声掉了下去，萨鲁眼疾手快，将它接在掌心。 蔡莉莉仔细看着这朵已经枯得看不出形状的花，迟疑道：“好像是和我看到花有点像。” 凌树蕙点点头：“它枯萎得这么快，看来的确是有些异常。” 她侧头看向蔡莉莉：“虽然不太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你之前过来的时候，这些花都还是盛放的，现在花朵枯萎了，想必你也是回不去的，除非等到再一次花期的时候，我们再来试试。” 蔡莉莉有些沮丧：“真的会有下一次花期吗？” “回的。”这次是萨鲁的回答，“我以前也瞥见过几次这种话，但都只是余光中看到，并没有正眼去观察过。我想它前几年都开过，而且开得同样隐秘，那就没有明天不开的道理。” 凌树蕙点点头，带着几分夫唱妇随的劲头撺掇道：“反正现在不可能回去，那就暂且放宽心，在这边好好住一阵子，等到明年再来试试，好不好？” 蔡莉莉下意识又想哭，但这些天来已经被凌树蕙深深影响，明白哭也没有用，便忍着泪用力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7） 凌树蕙和萨鲁并没有立刻带蔡莉莉回去，而是先到湖边打两条鱼再回去。 虽然他们家肉干不少，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今天还是得搞一点猎物的。 蔡莉莉跟着来到湖边，发现这湖水一场清澈，里面的水草也不多。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把手指伸进去，蘸了点湖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呸呸呸！”她立刻扇着手给自己的舌头去麻，惊讶之后又是狂喜，仔细看看，果然在湖水附近发现了白色小颗粒，立刻拉着凌树蕙的衣袖小声说道，“姐姐，我有个发现！” “什么发现？”凌树蕙一边和萨鲁合力向外拉鱼，一边问道。 “这个湖泊是咸水湖！”蔡莉莉激动地说，“咸水湖应该是可以析盐的！” “析盐？”凌树蕙不解似的重复了一遍，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萨鲁不着痕迹地偷偷瞥了她一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蔡莉莉当然没注意萨鲁的小动作，拉着凌树蕙兴奋地解释：“就是说我们可以从湖水里分离出一种叫盐的东西！” “盐？这是做什么用的？”凌树蕙依旧尽职尽责地充当好奇宝宝。 “是做调料用的。你看咱们做的东西，不是没有味道，只有肉味吗？而且大多数时候还很腥，如果有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个，蔡莉莉就忍不住激动。 盐啊！生命之光啊！这两天吃的没味的肉，差点儿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呀！ 凌树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要怎么做呢？总不可能把湖水放在这里，它就自己析出盐了。” “我先试试。”她也顾不得脏，直接在湖岸上挖了个小洞，碰了几捧水填满洞口，然后便和凌树蕙等着，“等一等，如果水被晒干后，会留下白色的结晶，那应该就是盐了！” 蔡莉莉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相比之下凌树蕙到不是很激动。 其实咸水湖里所含的化学物质，也不一定都是氯化钠，还有很多其他的氯化物，而且事实上，大部分情况就是混杂物居多，现代吃的盐，都是经过加工制作的精盐，而直接晒出来的大颗粒海盐……老实说，效果不会有精盐那么惊艳。 不过总比没有强。 而且有蔡莉莉的女主光环附身，可以想见，这湖水里析出的结晶，氯化钠成分肯定非常高。 想到以后可以吃上盐，凌树蕙还是挺感激蔡莉莉的。 天知道那些白煮肉有多难吃！ 大太阳的强烈照射下，这一小洞的水很快就被晒干，留下了一点白色结晶。 蔡莉莉迫不及待地拈起一颗，稍微伸出舌头来尝了一尝。 真的是又咸又涩！ 蔡莉莉小脸都快皱成了苦瓜，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这个味道就是盐没错了呀！ 凌树蕙也跟着尝了一点，问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挖掘大型的析盐田呢？” 随即她看了看周围的山谷：“我们不能动这片山谷，不如绕到湖水另一边，到那边开辟盐田，怎么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8） 虽然已经析出了少量盐分，但仅仅凭此，还不能说服大家。 因为这个量实在太少了。 得等到获得了大量的盐分之后，再将它带回部落，确保每一家都能得到足够一顿饭的食用盐。 至于吃过之后，会不会喜欢？ 这个完全不用多想，古代盐能和铁成为国家经济的两条命脉，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在现代，大家吃惯了酱油蚝油，加盐加得少可以理解，在这种调味料极其原始的古代，不吃盐几乎是不可以想象的事情。 凌树蕙和萨鲁是说干就干的人，当即就带着蔡莉莉绕到湖泊的另一边。 那边当然要绕远路，走了半天才走到，蔡莉莉走到最后，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断了，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打断凌树蕙和萨鲁的节奏，才勉强咬牙硬撑。 但是那边的湖岸，确实比山谷更加开阔，泥土更加松软，也更加适合挖掘盐田。 两人立刻就开始进行挖掘，蔡莉莉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帮忙一起，但是腿真的没有劲儿了，一站起身就差点扑倒在地。 凌树蕙立刻命她坐下休息：“术业有专攻，不用非要急着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反正就算你这样凑过来，效率也不会高的。” 蔡莉莉点点头，心想这倒是事实，她本来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非要去帮别人做什么体力活，那只会打乱人家的工作节奏。 但是……就这么待在一边，看别人劳作，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 说到底盐是她发现的，是为了给她改善地位才要大量收集的，但是现在却只有凌树蕙和萨鲁在工作，这就好像两人忙活一通，其实是为了给她做嫁衣。 蔡莉莉总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待着，会显得没有良心。 但是她也的确没有挖掘盐田的本事，不说挖掘盐田了，她现在就连站起来都费力。 蔡莉莉纠结地靠在树干上，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目光在树丛之中逡巡。 突然，她的目光凝结在一点上，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 凌树蕙和萨鲁动作极快，不过一个小时，就挖掘出了五米见方的盐田，回过头来，却发现蔡莉莉并没有待在原处。 “莉莉？”凌树蕙知道她不会随便乱跑，即便会，现在她腿累得抬不动，也不可能再随便跑，便只叫了一声。 “我在这里！”蔡莉莉果然没有走远，从灌木丛后面探出个小脑袋来，“姐姐，我又发现了新东西！” 她拿着一串花椒连连挥手，凌树蕙一见，心里也有些激动。 这孩子终于发现花椒了呀！ 之前出门打猎的时候，她也发现过不少花椒辣椒，恨不得赶紧采到家里去，但是女主没来，她就不能随便“发现”这些东西，只能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这是什么？”她拉着萨鲁走到蔡莉莉身边，明知故问。 “这个叫做花椒！”蔡莉莉倒是很热心地科普，“同样是可以做调味品的，只不过这个是让食物变得辛辣一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59） 凌树蕙听着蔡莉莉的话，点点头，扎下一串花椒便往嘴里送。 蔡莉莉连忙阻止：“这个不能直接吃的，会很麻！” 凌树蕙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吃，听到蔡莉莉的话便立刻把它放下，问道：“那要怎么做呢？” “呃……”蔡莉莉看看那一片盐田，两人已经将水引了进去，这么些水不是一天能晒出来的，起码也要明天才能析出盐分，她便说道，“我们先回去，我给你们做一次饭试试？” “可以呀。”凌树蕙看了萨鲁一眼，欣然点头。 蔡莉莉其实没怎么做过饭，只是看着妈妈做过，所以对步骤还不是完全陌生。 但是现在她手里只有几粒粗盐和几串花椒，想要用来做饭还真是……有点少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蔡莉莉只能硬着头皮做饭，把肉切成块扔进锅里，和花椒粗盐一起炖煮。 凌树蕙见到蔡莉莉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免摇头叹息，的确是在现代被宠久了，一点家务活都不会做。 她便出声指导，火候应当如何控制，肉煮到什么程度才算好，入味……这个她没有教，毕竟按照人设来说，她应该并不知道入味的事情。 萨鲁去族长家里把孩子带回来时，两人正好做完晚饭，将肉捞出锅，先让乔安尝尝鲜。 乔安原本就闻到今天吃的肉和原来不一样了，拿到碗后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妈妈，今天的肉好好吃！” “那你也给我慢点！”凌树蕙挑眉道，“不然的话……” “啊！”她还没说完，乔安就大喊一声，龇牙咧嘴地动了一会，才吐出个黑黑的小东西来。 “这是什么？”他拨弄着这着那个还没自己指甲盖大的东西问道，“好难吃啊！” 蔡莉莉坐在他身边，把他把花椒都给挑走，然后解释道：“这是花椒，用来调味的，你不是说今天晚上的肉更好吃嘛，就是它的作用！” 乔安不信：“可是它这么难吃……” “难吃你就不要吃它呀！”蔡莉莉哈哈大笑，“你只吃肉，把它剔到就好了呀！” “有道理。”乔安十分老成地点点头，看得蔡莉莉忍俊不禁，心想不愧是姐姐的儿子，真的乖巧又懂事！ 看得她好想rua啊！ “姐、姐姐，能不能别揉我的头了？”乔安有点别扭地问，尾巴尖不安地晃来晃去。 “啊？”蔡莉莉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把乔安的头毛个揉乱了，连忙收回手，尴尬地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笑笑没说话。 “那个，如果能得到足够的盐，那大家是不是就能对我态度好一点儿了？”蔡莉莉立刻东拉西扯地问，企图转移凌树蕙的注意力，让她忽略自己刚才对她儿子动手动脚的事实。 其实走到现在，她对这群部落里的人不能接受自己这一事实，完全给看开了。 只要还有凌树蕙一家愿意做她好朋友，她就不在意这些了。 “也许会。”凌树蕙看出她不是真的很想知道，便也只是随便应答一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0） 盐析出足够多的数目后，几人立刻将它们带回部落，同时也在森林中采到许多花椒，分给部落里的其他人。 “这是什么？”族长自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白花花的晶体，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盐。”凌树蕙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又看向蔡莉莉，“莉莉说是这么叫的。” “盐……”族长跟着学了一下发音，“然后呢，这有什么用？” 蔡莉莉已经科普了很多次，现在已经习惯了，有人发问就直接说那一长串话：“是用来做饭的，如果数量够多的话，也可以用来腌肉，让肉的存放时间便久一点。” 她说的时候，凌树蕙和萨鲁便将做好的肉粥和腌肉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族长看着肉粥和腌肉，“看着没什么差呀。” “您尝尝就知道差在哪里了。”蔡莉莉笑眯眯道。 经过这些天凌树蕙的调教，她也成了很会社交的大人。 族长看了凌树蕙一眼，凌树蕙微微点头，又挑挑眉，意思是“难道我们还会害你”。 族长一看，暂且安定下心思来，拿过勺子喝了一口肉粥，仔细品味了下。 “怎么样？”蔡莉莉满怀期待地问。 虽然凌树蕙一家子接受良好，但她总是担心大家接受不了这个口味。 族长舔舔嘴唇，迟疑了半晌才说道：“可以的。” “可以？”蔡莉莉懵了。 这个可以的范围可就太大了，从差强人意到十分满意，都可以用“可以”这个词来形容呢。 凌树蕙按住蔡莉莉的肩膀要她冷静一下，然后自己开口问道：“族长，您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你觉得是从前吃的肉好，还是今天吃到的肉好？” 格里芬毫不犹豫地说：“今天吃到的好。” “你看，这不就行了嘛。那肉里加了花椒和盐，所以比从前好吃一些。”凌树蕙笑笑，“如果你觉得是我们在骗你，我们这里有盐和花椒，您可以自己做一次试试。” 萨鲁立刻把盐罐和花椒罐放在桌面上，推到族长面前：“请收下。” 格里芬看到这两罐子东西，想了想立刻站起身，唤来自己的儿媳妇，要她赶紧去做饭，把这两罐子东西各加进一点儿去。 “记住，只能加两勺子，多了就不行了！”凌树蕙含笑叮嘱。 儿媳妇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能傻愣愣地听着，点点头哦哦几声便抱着罐子进厨房了。 乔安正在屋外和族长孙子玩跳房子，两人又笑又闹，声音传出好远去。 凌树蕙朝屋外看了一眼，对族长笑道：“先把乔安放在您这儿，我们再去长老家说一说，可以吗？” “好。”族长正将肉粥往嘴里灌，等到把碗给舔干净了，才勉强回答一声，“快去。” 凌树蕙笑了笑，带着两人前往长老处推销盐和花椒。 长老的接受能力，就比族长要强得多，甚至不需要两人用做好的饭诱惑一下，就主动答应了用它们做饭试一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1） 第二日，族长和长老一起出动，将全族雌雄兽人都聚集在村口大榕树下。 树下摆了两张长桌，一张上面放着盐罐和花椒罐，另一张则放着煮好的肉。 “各位，几天叫大家来，是有重要的事想和大家说。”格里芬族长当了十几年族长，别的没练出来，大嗓门是真的大。 “这位——”他招手让蔡莉莉向前，“这位莉莉姑娘，几个月前流落到咱们部落里，一直在长老家里住着，大家都知道。” “哼！” “嘁！” 雌兽人都是小小地嘘了一声，雄兽人们则尽力捧场。 族长继续说道：“本来呢，咱们部落就是热情好客，让人家住着也是待客之道。但是莉莉姑娘人好啊，不愿意白吃白住咱们的，所以她特意把自己家乡会用到的好东西，给咱们也送了过来！” 他指着手边的盐罐子：“就是这个，它叫盐！是用来调味的，还能用来……那个，姑娘你过来和大家说！” 蔡莉莉红着脸和族长换了个位子，刚一站定就有许多雌兽人开始不满：“你谁啊，凭什么站到族长的位子上！” “你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谁能听得清，还是赶紧下去！”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连村长都给他说好话了！” 蔡莉莉看到这排山倒海汹涌袭来的恶意，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睛不由自主便涌出眼泪。 “安静！”凌树蕙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将所有雌兽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蔡莉莉眨眨眼睛看向她，凌树蕙只是默默地望着她，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种时候，总不能只靠别人来给自己解围，你也该学会如何面对并征服那些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了。 蔡莉莉在她眼中看到了这样的信息，当即心头一震，闭上眼睛把眼泪压回去，而后回头看着所有雌雄兽人，憋着劲儿喊道：“我知道各位姐姐阿姨对我有意见，觉得我是来勾引雄兽人的！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雄兽人！！！” 这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尾音甚至产生了撕裂感。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 把心里话喊出来的感觉真好，蔡莉莉拍拍胸脯想道。 见众人依旧盯着她，她胆气反而更足了，毕竟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干嘛要承受这些无妄之灾呢。 于是她更加说道：“我不喜欢这种又高又壮的兽人，看着怪吓人的，感觉我能让他一群给打死。我喜欢那种斯斯文文瘦瘦高高、最好还戴眼镜的温柔的男孩子，这里不会有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毕竟我……” “咳咳咳！”格里芬见蔡莉莉越说越激动，连忙出声阻止，“那个，莉莉啊，咱们是来讲盐的。” “哦哦对！”蔡莉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笑，对众人科普起来：“这个盐，是我们那个地方吃饭时候用的……” 大约花了五分钟时间，她才把盐的作用讲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每一个人敢动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2） 蔡莉莉看到大家一动不动，话都不说一句，也难免尴尬，不由自主地将求助目光投向凌树蕙。 凌树蕙扫视周围一圈，上前一步，拿过一碗肉粥直接喝了下去，转身对周围人说道：“的确和从前不一样的，大家也可以来试试。” 众人见她想都不想就喝了，也不怕里面有毒什么的，既佩服她的胆量，又惊叹她的鲁莽。 “这要是有毒，你可怎么办？”有个和凌树蕙交好的大婶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让她张开嘴催吐。 这种毫不信任的样子，让蔡莉莉有些伤心。 但她现在已经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不信任就一蹶不振了，相反，凌树蕙用实际行动表示的支持，让她更加振奋。 于是蔡莉莉抬起头来，大声对众人说道：“大家不用担心，这东西没有毒，不然希尔达姐姐也不敢这么放心地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盐和花椒，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把花椒吐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只是调味用的，直接吃味道会很冲，但做饭的时候加进去，就会让味道发生很大变化。各位要是不信，可以把它们先拿回去，做一次晚饭，亲自尝一尝。” 众人都有些疑虑，仍旧是凌树蕙帮忙说道：“不管大家信不信，都可以先拿回去试试，如果觉得有毒，不妨就先等几天，看看我和萨鲁死了没有，如果没死，那就是没毒，大家尽可以放开手脚尝试。” 她的权威和蔡莉莉完全不同，此话一出，大家都表示信服，拿了盐和花椒回家去。 众人散尽，蔡莉莉硬撑的那口气也散掉了，板直的腰背慢慢弯下来。她星星眼地看向凌树蕙：“姐姐，多亏了你，不然这些人肯定不会听我的！” “他们也不会完全听我的。”凌树蕙对她的夸赞毫不在意，只是点出事实，“你要知道，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外人、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这本来也是世间的常识。信任要在一次次领导和正回馈中建立，谁也不能奢求自己一见面就能让对方完全对自己掏心掏肺。” “我明白了！”蔡莉莉点点头，但依旧星星眼地看着凌树蕙。 毫无疑问，现在凌树蕙就靠着一次次的正回馈，在蔡莉莉心里构筑了一道信任的桥梁。 “今天就先这样。”凌树蕙把剩余的盐和花椒，以及基本没有动过的肉粥搬回组长家，叫蔡莉莉先回去休息，“事情总是要慢慢做，急也急不得。” 蔡莉莉用力点头，帮忙把瓶瓶罐罐收拾好后，便和长老回家去了。 今天的大会这样散去，但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众人回家之后，望着分到手的盐和花椒，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看希尔达已经吃过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有些胆子大、不想被说成连雌兽人都不如的雄兽人，立刻逼着妻子王肉里加一点东西，自己先行品尝过。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3） 盐和花椒大概经过了三天，才被部落里的兽人完全接受。 虽然头子开得很艰难，但有了这个开始之后，大家接受起新事物来，就简单到了。 蔡莉莉后来又找到了辣椒、柠檬、蜂蜜等等可以用来调味的东西，又想出了用肠衣做香肠、用花椒和盐做腌肉、抹着蜂蜜烤肉排等等在这个时代来说十分难以想象的吃法。 每次凌树蕙都是最先接受的那个，萨鲁紧随其后。 其他的兽人们，看到他们两个接受得这么快，加上有盐和花椒的前例，自然也就跟着接受了。 不得不说，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当真是不错，吃的好了以后，大家对蔡莉莉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原来最讨厌她的雌兽人，现在最喜欢她，恨不得把她供奉起来养着。 至于雄兽人，因为大会当天她喊出来的择偶标准，几乎可以说把大家一棒子打死了，现在谁也不敢主动招惹她，生怕自己被人骂不自量力。 蔡莉莉对现在这种情况很是喜欢，对凌树蕙也更加感激。如果没有凌树蕙的帮忙，她现在恐怕早就被弗兰给奸杀完毕、弃尸荒野了。 能够和大家打成一片，不用再担心雄兽人觊觎的目光，这是她从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日子！ “不用感谢我。”凌树蕙打了个哈欠说道，她正和蔡莉莉一起寻找昨天看到的小麦苗，“我说了，想要改变只能凭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你能认识这么多别人不认识的东西，那就是你的本事。你是凭本事让别人认可你的，而不是靠着我。所以要些，就要谢谢你自己，终于没有被困难打倒，而是克服它们变成了这么强大的人。” 蔡莉莉回过头来，认真地望着凌树蕙：“谢谢你，姐姐。” 她说过很多次谢谢，惊惶的时候、不安的时候、尴尬的时候，但惟有这次，是真正地发自内心，想要感谢她。 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这样耐心地开导帮助她，让她打破原有的桎梏，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但凌树蕙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原始社会人，却能够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一瞬间，蔡莉莉为自己初时的傲慢感到羞愧，她那时候还下意识觉得，原始人是野蛮又粗劣的人种，没有多少智慧，只知道捕猎和茹毛饮血的人，和野兽差不了多少。 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其实有些东西，是千百年来没有变过的，人类的思维，也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点的时光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只不过智慧一代一代累积，才让她们这一代人，得以在前辈构筑起的累累高台上更进一步罢了。 但是说到底，这只是她们所拥有的的信息优势，让她们有了看世界的不同眼光，这并不能够说明他们本身比原始人强了多少。 “如果能回去，我想报考历史专业，将来做一名考古学家。”她认真地对凌树蕙说，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凌树蕙再怎么厉害也是原始人，怎么可能明白所谓的考古专业呢，不由得笑了笑对她摆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4） 凌树蕙也没有多说话，她可以对萨鲁崩人设，因为那是自己人，和任务没有多大关系，但蔡莉莉不是自家人，而且终究是要送回去的，那就没必要因为她而崩人设。 两人在旷野中找了一会儿，蔡莉莉突然说道：“是这个！” 凌树蕙立刻赶过去，见到地面上有一株绿绿的植物，茎叶翠绿，顶端的穗子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芒针。 “这就是小麦！”蔡莉莉激动地说，但随即又卡了壳，“我们能把它带回去吗？感觉一拔出来就会死呢。” 她是城里孩子，对于种植这种事情其实不太清楚，不知道给怎么移植植物。 凌树蕙观察了下，拿出小铲子挖开小麦周围的泥土，只保留它根须上的一团泥，放进竹篓内，又把周围能找得到的其他小麦也照样挖出来，一同带回部落。 她直接把麦子种在自己家门外，族长和长老知道后，也没有阻拦。 毕竟部落里能够大片种植的地方，也只有凌树蕙家门前的这一片开阔土地了。 “这么一点麦子，根本不能用来吃。”蔡莉莉看着只有十几颗的稀疏麦子，叹了口气，“看来得种上几年，才能让大家吃上面粉。” 凌树蕙笑笑：“那也没关系，只要能吃到，大家都是不在意等待的。” 萨鲁赞同地点点头：“有时候等待会让收获更加美好。” 凌树蕙回头看了看他，总觉得这句话大有深意。 但萨鲁只是如往常一样看着她，淡金色的眼睛十分淡漠，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情绪。 凌树蕙眨眨眼，回过神来问蔡莉莉：“面粉是什么东西？” 虽然小麦暂时吃不着，但是石磨得先做出来，磨豆浆豆腐什么的可以用。 果然，凌树蕙这么一提，蔡莉莉惊叫一声回过神来：“我差点儿忘记了，咱们还需要石磨！呃，石磨……” 她不会画画，除了和爸爸妈妈去农家乐游玩，也根本就没再碰过石磨，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表示那个东西。 凌树蕙看看萨鲁，对蔡莉莉说道：“你不妨先描述一下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工作原理是什么，我们可以试着做一做。” 原著里就是蔡莉莉说出一个概念，然后萨鲁尝试着做，这家伙是手工达人，几乎就没有失败作品。 石磨，当然也是被做出来了。 虽然现在萨鲁被自己老头子附身了，但相信他身上的制作天赋定然是有增无减。 不，一定是这样。 她的老公，动手能力怎么着也会强过萨鲁一个原住民。 果然，三天之后，在凌树蕙的帮助之下，萨鲁制造出一个小型的手推磨。 黄豆是部落里原本就有的，只不过大家都是煮熟了喂给孩子吃，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磨成豆腐豆浆。 而凌树蕙“无意”中的话，给了蔡莉莉很大启发，两人立刻加班加点，磨出了第一块不规则豆腐和第一杯残渣不少的豆浆。 凌树蕙和蔡莉莉把豆浆安利给部落时，所有的雌兽人都疯狂了。 这个豆浆，和母乳实在是太像了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5） 母乳喂养一直以来都是最困扰雌兽人的问题，没有之一。 因为生育率高、夭折率也高的问题，大多数雌兽人，可谓日日担忧，生怕自己的宝贝孩子出现问题。 母乳无疑就是这个问题的重中之重。 一旦有孩子夭折，雌兽人就有可能因为悲伤而不下奶，那其他吃不到奶的孩子，也就会紧跟着夭折。 纵然不夭折，也会因为没有母乳喂养，而变得虚弱多病。 哪怕没有孩子夭折，孩子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大多数兽人们一胎可以生三个，但又并没有那么多奶水，最能抢食的那个喝光奶水后，剩下的两个就没得吃，只能忍饥挨饿。 即便母亲教训了能抢食的那个，他也不会更改这种天性，依旧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家有时候会捕捉一些野兽，来帮自己喂养些孩子。这是当年凌树蕙和萨鲁的做法所启发出来的，不过，这个做法有一定风险。 首先是野兽可能有病毒，这些病毒要是侵入婴儿体内，那就不用想了，直接把孩子埋掉算了。其次，有些婴儿可能会对奶源过敏，产生乳糖不耐等现象，母乳还好一些，喝兽奶就不行了。 现在有了豆浆，营养成分和**比较相似，又不会产生乳糖不耐的情况，便可以满足大多数婴儿的需求了。 蔡莉莉没想到，大家对她无意间想到的豆浆这么拥戴，惊喜之下也回想起辅食这个概念，立刻寻找水果之类的东西，带回部落种植。 瑟岗溪谷的位置属于亚热带与温带的交接处，更偏于温带的气候，四季分明。 附近生长的水果不多，蔡莉莉只找到了苹果和梨子，但是有这两样也可以了，足以解决大家的饮食结构平衡问题。 “这个还可以晒成果干，留着冬天的时候吃！” 蔡莉莉夏天的时候这样说，没想到冬天的时候就真用上了。 “没想到啊，一眨眼我在这边待了都快一年了！”蔡莉莉把小脚丫放在壁炉前烘烤着，和凌树蕙感叹道，“刚来的手，我以为我在这里待不了一天，超过一天我就会死，死得特别特别惨！” “不会的。”凌树蕙笑道，“只要想活着，那就死不了。” 蔡莉莉也点点头，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我反而觉得，能在这里待下去，也是不错的。” 毕竟自己为这个世界做出了那么多改变，帮它做了这么多事情。 只要一想到现在大家的生活变好了，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蔡莉莉就觉得十分满足。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凌树蕙问道，“不回去了？” “回去还是要回去的。”蔡莉莉抻了个懒腰，笑道，“毕竟我的家不在这里。” 再怎么喜欢这个时代，她也终究不属于这里。用自己朝前的信息优势帮助原始社会进步，的确是挺爽的一件事情。但是再爽，那也终究是作弊。 她不想要在这里，靠一辈子弊得到大家的尊敬。 她还是想要回去，和自己的同时代人一起竞争高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6） 从前瑟岗溪谷的冬天总是十分难熬，白雪铺天盖地，连葱郁的森林也被遮盖成一片白皑皑的景象。 虽然缝了新被子，烧了木炭，熏了肉干，但整个冬天被冻死的、被雪压塌房子的还是不少。 蔡莉莉注意到有些房子会被雪给压塌后，就提出造砖瓦这件事，不过她只是在现代的时候接触过一点点想过的程序，并不确切清楚应该怎么办，还是凌树蕙和萨鲁两人主动帮忙，才烧制出样品来。 不过即便有了砖瓦，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运用到生活中去。 即便如此，现在的大家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对蔡莉莉充满怀疑。 尤其是雌兽人，当年十分敌视蔡莉莉，现在却因为她赠送的豆浆、以及提出的辅食这个概念，而达达提升对她的好感。 虽然雄兽人很重要，但孩子更重要，能让她们的孩子好好活下来，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出于这种想法，雌兽人们对蔡莉莉不仅是友善，更是恭敬。 蔡莉莉有感于这种尊敬，想要再做得多一些。 这天她对正在给乔安梳头的凌树蕙说道：“我想大家都会做棉被了，为什么不能给孩子做棉衣服呢？” “棉花不够。”凌树蕙直接回答道，“我们能找到的棉花，用来做棉被都有点勉强了，再做衣服就远远不够了。” “那为什么不把旧被子里的棉花拆了，弹一弹然后做新的呢？”蔡莉莉小心翼翼地建议，这个事情她也依旧没经历过，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相关的操作。 凌树蕙把梳好毛的乔安抱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自己则看着蔡莉莉：“能详细说说你的意思吗？” “就是……”蔡莉莉艰难地解释，“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会用一根弓弦一样的东西击打旧棉花，这样就能让不保暖的旧棉花变成蓬松的新棉了。” 其实蔡莉莉说得并不对，仅仅是击打还不能让旧棉变成新的，因为太过于松散了，这过程中还要加入棉线定型，是一门有讲究的活计。 但是凌树蕙也没有在这当儿就和她说。 按人设，她应该什么都不懂才对。 不得不说，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还不错。 当天，凌树蕙就和萨鲁拆了一条陈年的棉被。 部落里每年都要絮新被子，就是知道旧被子盖了一年后会变得不保暖。但是有些俭省的家庭，哪怕不保暖了也不舍得把东西给扔掉，而是用来盖草棚、盖井口，或者干脆就继续盖着，反正有这么一床被子，总比没有要强嘛。 凌树蕙把这些被子收在了柜子顶端，就等着蔡莉莉哪一天相通，拿出来让它们重换新生。 蔡莉莉看到凌树蕙直接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又找不到那里奇怪，只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萨鲁也找了张弓，问道：“直接用这个东西去打吗？” “呃……应该再用个木棍？”蔡莉莉挠挠头，有点尴尬地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7） 两人忙活了半天，靠着十几二十次的失败和蔡莉莉时不时的灵光一闪，总算是把这一片棉花给弹出来了。 “的确看着和新的没什么差别。”凌树蕙点点头道，“谢谢你了莉莉，这可省了不少麻烦。” 棉花不适合种在部落里，附近也没有适合棉花生长的环境，这一点点都是雄兽人们秋季里远涉其他部落，靠物物交换给拿回来的。 因为只有一点，所以只能俭省着用。 但是现在，有了变旧为新的法子，每年要换得的新棉花就可以大大减少，也有余裕为孩子们做棉衣。 要知道，部落里不少孩子都是没熬过冬天死的。 凌树蕙又被这个事情告诉了族长，族长又将弹棉花的法子告诉部落众人，大家试验成功后当即一片沸腾，同时也对蔡莉莉更加感激。 现在大家都习惯了，哪怕蔡莉莉不再亲自出场，他们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蔡莉莉想到并教导给他们的。 蔡莉莉本人却对这种感激觉得十分不安。 “姐姐，大家老是这样子极端地对我，我都有点害怕了。”她冲凌树蕙不安地笑笑。 凌树蕙能够理解她的想法，毕竟蔡莉莉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虽然知道些东西，但那对现代人来说只是常识，她从来没有为此付出过什么努力，更不是特意学习了来帮助谁的。 只不过现在她穿越到了原始社会，和周围的人有着几千年的信息差，所以只要动用一下常识，就能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蔡莉莉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比他们要强，只不过生在了一个比这里好千百倍的时代而已。她坚定不移地相信，如果凌树蕙生在现代，成就一定比她要好千万倍，萨鲁也是，哪怕是她所憎恶的弗兰也是，古诺长老会成为优秀的医生，格里芬族长会成为一个特别好的干部。 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比她弱，相反，就很多素质来说，他们要比她厉害得多。 一切只是时代的问题。 蔡莉莉不是那种容易骄傲自满、别人一捧就飘飘然的人，相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过分的夸奖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更加不安和焦虑。 虽然理解蔡莉莉的想法，但是凌树蕙依旧没有办法来安慰她：“只能说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你既然能在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帮我们做出改变，那你就值得我们的歌颂，不要非去纠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自己主观努力过。有时候，命运就是很无常嘛，它给你的不满你要接受，给你的荣誉你也可以安之若素地接受啊。” 这其实是三观不太正确的话，毕竟有时候，荣誉是可以通过不当的操作落到自己头上的。但是蔡莉莉这个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根本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待——穿越这种事情，又不是有人搞鬼，只是机缘巧合，这难道还能怪人吗？ 所以，凌树蕙也只能用这种不太正确的话来安慰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8） 蔡莉莉点点头，一抬头就发现萨鲁一直望着凌树蕙，一言不发。 她心中微动，连忙低下头，但心中却开始不自觉地回想，萨鲁好像总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凌树蕙，一种平静之中包含着温柔的目光。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仿佛他的眼睛里，就只能映进这么一个人的影像而已。 好深情呢。 磕到了磕到了！ 穿越过来后，蔡莉莉反而明白了以前那些小伙伴们嗑cp的快乐。 凌树蕙注意到蔡莉莉的神情变化，有点羞涩还有点……姨母笑？ 不由挑挑眉看向萨鲁，要他收敛一点。 萨鲁不为所动。 凌树蕙只能无奈地翻个白眼。 老实说，她也不是很明白，变成萨鲁之后，老头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直男的心思，也不是很好猜啊。 冬日时光就在呼啸的北风与温暖的阳光里缓慢度过，乔安现在已经能跑能跳，比同龄人更健壮一些，跳起来尤其矫健。凌树蕙和萨鲁怀疑，这是鹿奶的功效。 不仅他们这么怀疑，族长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特意把鹿借了去，挤奶喂自己新出生的小孙子。 乔安也算是被那头鹿看着长大的，对它感情十分深厚，三天两头就要去族长家看看自己的鹿。 凌树蕙和萨鲁也不会违逆他的心意，抱着他就往族长家走。 冰雪下的大了，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两人早就把自己门前的雪给扫干净，但是他们离着村寨本来就很远，这一大片地方的雪，肯定没有人清扫。 走着走着，萨鲁和凌树蕙突然一齐停下脚步。 “爸——”乔安刚想张口询问，就被萨鲁止住声音。 他诧异地看着爸爸妈妈萨鲁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由抱转背，用一根绳子将他紧紧绑在自己身上。 乔安张了张嘴，但是没喊出声来。 凌树蕙不动声色，缓缓弯下腰，握出一个个雪球，将它们紧紧团成冰团。 私下里忽地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群狼从四面八方袭向三人。 凌树蕙不慌不忙，瞄准头狼将冰团掷过去。 这一下看似轻飘，实际上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一下砸中了头狼的眼睛，令它软趴趴倒在地上。 头狼已死，一部分狼吓得大惊失色，当即转身跑开，消失在茫茫雪野里。 而另一部分狼群，似乎有另一个头领，依旧锲而不舍地围攻。 萨鲁幻化出兽态，一爪子撕裂冲到自己眼前的饿狼。 只听得唰啦一声，这样强悍的狼，竟像布帛一样被整个撕开，热血四溅到雪地上，在白雪上留下大片红点。 乔安看到这一幕，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 这是……他的父亲？ 虽然大家一直都说他的父母是部落里最优秀的猎人和战士，乔安也一直以此为傲，但他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父母狩猎时的英姿。 此时乍然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心里不由震惊。 当然，也有止不住的激动。 他们一家都是豹子，是要在热血里奔腾穿梭的豹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69） 解决掉头狼，问题就解决了。只不过剩下这只头狼十分狡猾，看到凌树蕙一发击中另一只头狼后，便不敢再冲到前面，而是高声嚎叫着，驱使群狼前去围攻。 萨鲁不停撕裂狼群，但鲜血的味道只会让狼群更加沸腾，更加前仆后继。 头狼便躲在狼群之后，让凌树蕙打不到它。 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凌树蕙冷笑一声，拿起冰团砸死一只冲在最后的狼，这只狼立刻倒地，间隙中露出狼王的身影，凌树蕙立刻兽化，行动如风，眨眼之间就踩着众狼的脊背来到狼王面前，揪起它的尾巴，直接扔到萨鲁面前。 她的臂力比不上萨鲁，没有匕首的情况下，自然也做不到一击必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萨鲁做好了。 萨鲁看到凌树蕙扔过来的头狼，想也不想直接给撕成两端。 头狼惨烈地哀嚎一声，吓得群狼毛骨悚然，纷纷转身逃窜。 凌树蕙见它们都跑了，才拍拍手慢慢走回来，望着半个身子都被狼血染透的萨鲁，不由笑笑：“几百年都没这么狼狈过了。” 萨鲁蹲下身，解开绳子让乔安下来：“这么多狼围攻，不狼狈难道还能虎狈吗？” 凌树蕙噗嗤一笑，心想现在都学会玩谐音笑话了，老头子进步可真是够快的。 她低头看看乔安，见他头上沾了一点儿血迹，但身上还好，也完全没有受伤。 要是他俩守在周围，乔安却还能受伤，那就真是他们两个无能了！ 低下头看看群狼的尸体，凌树蕙微微挑眉，俯下身提起头狼的狼头：“这狼头上是不是有撮白毛？” “是诶！”乔安立刻附和着答应，他不像普通孩子一样害怕这些东西，反而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白毛狼。”萨鲁眼光微暗，“这是东突部落豢养的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打仗呗，所以先派这些狼来踩点。”这么多的狼同时潜入他们部落，鬼才会信这是无意的。凌树蕙微微笑道，笑容中却有几分狠戾，“要么是他们的人渗透到了这里，要么……咱们部落出了叛徒！” 瑟岗溪谷难进不是盖的，他们部落把控着前面的谷口，有狼群进来，不可能没人查觉。所以这些狼一定是从后面绕路进来的。 而能从后面绕路进来，就少不了本地的人马帮忙带路。 普通的兽人还做不了这个活计，得是对周围地形十分熟悉的兽人才可以。 两人立刻将这个情况告知族长，三人商量过后，决定暂时隐瞒他们遭遇袭击的事情，悄悄拜访有嫌疑的雄兽人们，看看他们家中是否有可疑的东西。 凌树蕙最先奔赴弗兰家，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怀疑他。 被两人教训过，蔡莉莉在部落内的地位又越来越高，无论是出于不甘心还是不死心，他都是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 “弗兰，开门！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她直接站在门外叫门，叫了几分钟，弗兰的媳妇才低眉顺眼地打开了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0）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你们夫妻俩在家里干什么呢？”凌树蕙调侃地望着她，话中不乏打趣。 弗兰的媳妇脸上还高高肿着，脖子上也有几道掐出来的淤痕清晰可见，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不敢直视凌树蕙。但见她面容和善，眼里的调侃也不像是假的，心里稍稍放松，也敢抬起头来看着她：“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一家都闲着没事干，正睡觉呢，没想到你就突然找上门来，把大家都吵醒了。” 她这一抬头，脸上的肿胀就更明显了，看来不久前还刚刚被人扇过耳光。 “睡觉呢啊。”凌树蕙笑眯眯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抬抬下巴指指屋里，“外面这么大冷天的，连让我进去坐坐都不肯吗？” “不忙不忙！”弗兰媳妇见凌树蕙抬脚就要往里走，连忙挡在她身前，为难地笑道，“你好歹先告诉我，你是来干什么的呀！” 凌树蕙见她这样躲闪，就知道弗兰家里肯定有事，当下也不着急进去，微微笑道：“是这么回事，莉莉新发现一种东西，说叫什么洋芋，可以烤来吃的，就离咱们这里不远，长了好大一片，但要是不快点挖回来，就要烂在地里了，所以叫我和萨鲁出来找人手。” 她随口说出这么一番半真半假的言辞，脸上又笑得亲切，弗兰媳妇当然听不出是假的，大松了一口气。 见凌树蕙仍要抬脚进来，弗兰媳妇连忙伸手止住她：“别，你别进来！” 见凌树蕙疑惑地打量着她，弗兰媳妇不免紧张地冒冷汗，她生性木讷，也编不出什么谎话来，不由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凌树蕙却是笑了一笑，给她了个台阶下：“我就说你和弗兰肯定在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大白天的，孩子都没睡觉，你们也不害臊！” 弗兰媳妇焦急之中，只能默认了这话，冲凌树蕙尴尬笑笑：“总之先麻烦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把这事儿告诉弗兰。”她关上门走回家里。 凌树蕙含笑点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轻轻巧巧从围栏翻了进去，凑到窗前细听。 “不是那回事，是请你出去挖什么……什么洋芋。” 弗兰媳妇的声音唯唯诺诺，和弗兰的暴戾形成鲜明对比：“又是那个小娼妇鼓动大家去的？我不去！我这一年还不够受他们气的吗！”他一边说，一边踹着脚边的铁罐，踹得它叮当作响。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弗兰媳妇才缓慢说道：“你要是不愿去，那也算了，我去和希尔达说，你病了不想出门好不好？” “爱怎么着怎么着！”弗兰低声怒吼道，“让她赶紧滚！” 弗兰媳妇抽了抽鼻子，抹掉眼泪起身开门，刚一开门就看到站在房外的凌树蕙，狠狠吓了一跳：“希尔达？” 凌树蕙扯了扯嘴角，越过她直接走进屋子里。 弗兰正躺在地上，往嘴里灌酒，喝得面色酡红、一屋子酒味。 这边的酒都是低浓度酒精饮料，能喝成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会做到的。只怕是从入冬就开始酗酒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1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1） 弗兰为什么酗酒，凌树蕙丝毫不关心，但是她对弗兰能够酗酒这一事实感到很好奇。 见弗兰媳妇急匆匆走进来，凌树蕙玩味地看着她：“大嫂，这么多酒，你们从哪儿搞来的？” 这些酒都是高粱酒，而瑟岗溪谷附近并没有高粱，部落内的人自己喝得是一种草药泡的酒，只有一点点酒味，根本不过瘾。想要喝相对而言更有味道的就，只有出门换东西时才行。 但即便只换高粱酒，一次交换过后，也只能带回四五坛而已，分发到每个人身上，也就不剩多少。 弗兰能有这么多的酒喝，显然是有另外的渠道去换酒。 弗兰媳妇本来庆幸自己把东西都藏得好好的，可听到凌树蕙的话，不由吓得脸色发白。 那东西藏不藏都没有用，这一屋子的酒味，本来就是破绽啊！ 一时之间，弗兰媳妇不禁绝望起来。 她强忍着惊慌下逐客令：“希、希尔达，弗兰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出去挖洋芋，你，你还是快去找下一家，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惊惧之下，她连凌树蕙擅自闯进她们家这个罪名都不敢提了。 凌树蕙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走到烂醉如泥的弗兰身边，蹲下身捏着他肩膀上污渍斑斑的衣服将他转过身来：“弗兰，怎么喝这么醉？” 自从当年被萨鲁吓唬过后，弗兰就开始一蹶不振，从部落里最优秀的兽人，逐渐沦落成好吃懒做的懒汉。旁人看见之后，都觉得惋惜痛心，觉得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想不开，变得这么不思上进。 凌树蕙倒是觉得，如果心里怀着那种求爱不成就囚禁强暴的危险心思，那他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要比从前好，起码这种邋邋遢遢的样子不会吸引到雌兽人，不会让他们误以为这人还可信。 弗兰喝得迷迷瞪瞪的，听到凌树蕙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老婆，反手就是一巴掌拍过来：“叫你滚听见没有！别打扰老子睡觉！” 凌树蕙眼疾手快，伸手钳住他的手臂，看到他手上系着一根草绳，绳子上穿着一颗狼牙，狼牙左右各打了三个接，不由目光微动。 她转头看向扑过来的弗兰媳妇，挑眉笑道：“打扫，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狼牙是东突部落人才会戴在手上的。” “不是不是，你看错了！”弗兰媳妇吓得直掉眼泪，“他就是好玩才戴在手上的，你千万别多想！” “多不多想，可不是我说了算。”凌树蕙沉下脸色，拖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弗兰站起身，“抱歉了大嫂，我得带着他去见族长，看看族长怎么评价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至于你……” 见弗兰媳妇眉上添了好几道周围，凄苦之色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凌树蕙稍稍放松语气：“好男人多得是，您也别非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真查出什么事来，就当这家伙死了，赶紧去找个新的对象，总是这样凑合着过日子，对孩子也不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2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2） 说前面几句话是，弗兰媳妇都只是哀哀地哭泣，但说到“对孩子也不好”时，她猛地身躯一震，抬头看向凌树蕙。 凌树蕙看了看弗兰又看看弗兰媳妇：“有这么一个整天打骂母亲的废物爹，你指望孩子以后能学得了什么好？就算勉强不学坏，养成一副孤僻性子，将来到了集体宿舍，还指不定怎么被别的孩子孤立呢。你自己委委屈屈地跟着他就算了，难道还指望自己的孩子也一辈子笼罩在这种废物爹的阴影下？” 凌树蕙从来不认为，感情不和的夫妻为了孩子强行凑合着过日子，会是多么伟大的行为。 孩子生活在一个暴力或者冷暴力的环境里，耳濡目染能得到什么好处？不如早早离了，找一个好的对象，免得自己委屈，还要把锅扣在孩子身上。 凌树蕙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小锤一样敲在弗兰媳妇的心上，她怔怔地说：“可弗兰他……” 他曾经那么优秀，是部落里最优秀的兽人，萨鲁来之前没有人比他强。 他曾经是那么耀眼的宝珠，难道就因为现在一时蒙尘，自己就要这样放弃他吗？ 凌树蕙一眼就看出她语下之意，不由笑道：“大嫂，你觉得他是明珠蒙尘，我倒是觉得，堕落就是堕落，没有那么多借口可言。你让他现在再拿起匕首去杀狼……不，别说是去杀狼了，就算是让他拿起匕首，他还愿意吗？” “他打过你对不对？整个世界的雄兽人都该知道，媳妇不能轻易打，因为她们是要养育孩子的，很娇贵。可他呢？他连这一点都忘了，还算得上是什么优秀的雄兽人？” “你当然可以一厢情愿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再忍耐忍耐，就能让他回到从前那样，但我必须得提醒你，忍耐的时候，看看自己旁边的孩子，看看他看到你们这么相处之后，心里都在想什么！” 凌树蕙言尽于此，也不再看弗兰媳妇，拖着弗兰的身躯就走出了门。 弗兰已经醉成一滩烂泥，走着走着就往地上瘫。凌树蕙也不扶他，直接这样拖着人在雪地里走，任凭这个醉汉怎么扭动嚎叫也不撒手。 直到半路看到萨鲁，才把人交给他。 “是他呀。”萨鲁对于通敌的人是弗兰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或者说无论找到的结果是谁，他都不会惊讶。 这人就是这样，总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两人把人送到族长那里，弗兰在雪地里被拖行良久后，稍微醒了酒，但还是神志不清。 凌树蕙把那只戴着狼牙的手按在桌上，族长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这不是东突部落的狼牙吗？弗兰他……” 凌树蕙和萨鲁没说话，族长可惜地叹了一声。 私心里，他真是一点儿也不希望看到族里出现叛徒，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冷风呼呼往里灌，披头散发的弗兰媳妇随着冷风一起冲进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3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3） “爱弥？”她是族长的亲戚，族长一见到她，不免有点担心，“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爱弥，也就是弗兰媳妇深深看着凌树蕙，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抬手交出一个东西：“这是弗兰从东突部落那里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你们拿去看看。” 凌树蕙伸手接过，发现那是个骨哨，便试着对在嘴边吹了一下。 声音不算太高，反正对于人耳来说是低了些。 “这是东突部落用来训练狼群的野兽。”萨鲁了然地看着骨哨。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到各部落游历过，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他俯下身，见弗兰仍旧是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但那双半眯的眼睛，却时不时闪过一道精光，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对族长说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那就赶紧把人处置了，对外就说暴毙，也有利于她们母子的名声，将来在族里生活，也不至于招人白眼。” 现在是冬天，大家根本不出门，他们找上门时用的又是不同理由，大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件事情只要悄悄处理，就不会有人知道。 叛徒这种事，说起来并不好听，爱弥又是真真切切包庇过弗兰的，这种事情传出去，只会让人连她和她的孩子一同看不起。 萨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只要看看爱弥的情态，就知道凌树蕙一定和她说过什么，说不定就是摆脱渣男好过日子之类的话。既然如此，他现在就得配合着凌树蕙，把爱弥的心给定下。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后，爱弥看他的目光便充满了感激。 即便弗兰罪无可赦，但出卖丈夫对爱弥来说也是很大的心理负担，如果不是凌树蕙那些有关于孩子的话启发了她，她肯定不可能这样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 如果她做完了这些，自己和孩子却还要受人非议，那她的确是会…… 萨鲁没看爱弥，只看着族长，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立刻出手，将匕首插向弗兰的心口。 弗兰猛地挥手弹开匕首，起身和萨鲁缠斗在一起。 他本以为自己出其不意，能够夺下萨鲁的匕首，却不曾想萨鲁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做出防范。 这一击本来也只是诈他而已。 弗兰的暴起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凌树蕙立刻把惊慌失措的爱弥拉到自己身后，反握着匕首警惕着他朝自己这边作乱。 格里芬族长也后退几步，拿着角落里的木棍做好了警惕。 弗兰这一年的自暴自弃的确是一种掩饰，他眼见蔡莉莉地位越来越高，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动他，又见萨鲁凌树蕙都比自己强那么多，自己无论如何苦练也追不上，所以生了勾结其他部落来消灭榕岩部落，将三人都变成阶下囚的恶毒心思。 这一年来，他一直以好吃懒做、调戏妇女来掩藏自己的野心，就为了能打探好所有路线，与东突部落里应外合将部落一举歼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4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4） 凭弗兰的智商，能够想到扮猪吃老虎这一招，可以说很不错了。 不过他忘了，扮猪扮久了，可能真的会变成猪。 伪装在酒色财气里这么久，弗兰的底子早就被掏空了，和精明强干的萨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何况他一举一动都在萨鲁的预料之中，根本没有能力做出反击。 不过三两下，萨鲁就重新将他按倒在地，锋利的匕首紧紧贴在他喉咙上，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便立刻割断他的喉咙！ “别杀我！”弗兰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反应变快了不少，当即一动也不敢动，只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和东突部落的人有联系，我可以帮你们把它给剿灭了！” 这话一出口，族长目光闪动了下。 东突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而且总是有向外扩张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勾搭上弗兰，偷偷派遣狼群潜入瑟岗溪谷，如果能用弗兰做碟中谍，把东突部落给灭了…… “没用的。”萨鲁冷静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族长的思绪，他愕然抬头看着萨鲁，见他淡金色的眼睛只望着弗兰，但嘴里的话，显而易见是在提醒自己。 “东突部落离我们有近千里，就连这些狼群，长途奔袭过来后也不堪一击了，何况是人呢。我们费尽心思大举远攻有什么用？剿灭了一个东突部落，自己也剩不了什么了，到时候周边弱小部落，趁机起来侵吞我们的家业，凭着活下来的战士，能抵挡这些攻势吗？” 凌树蕙赞同地点点头：“所谓远交近攻，就是这个道理，东突部落自己脑子抽了，来袭击我们，那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我们以逸待劳，固守本族领地，已经足够让他们吃一壶了。如果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最后只会得到灭亡的下场。” 听到两人这样说，族长的热切心思才慢慢平静下来。 没错，东突部落在遥远的东部草原，离他们这里还很遥远，无论他们再怎么扩张，都威胁不到瑟岗溪谷。 而如果榕岩部落主动出击，长途奔袭之下肯定掩藏不住行迹，万一在路上被别人给伏击了，必定会损失惨重。 所以相较之下，还是按兵不动比较保险。 而且弗兰这人冷心冷肺，族里明明没有亏待过他，他都敢勾结东突部落偷袭本族，那让他去做双面间谍，又怎么能确定他到底是为谁服务的。 想到这里，族长眼中露出一丝冷酷。 他对萨鲁抬抬下巴：“杀了吧，别留下太多痕迹，到时候收拾收拾，就说是酒喝多了暴毙身亡。” 萨鲁微微颔首，弗兰满脸惊慌，一句“饶命”还喊出口，就被萨鲁的匕首刺进了心窝。 爱弥紧紧捂着脸，低着头，默默抽泣着。凌树蕙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也听不进别人的话，便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力量。 族长看看爱弥，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得慢慢接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凭弗兰的智商，能够想到扮猪吃老虎这一招，可以说很不错了。 不过他忘了，扮猪扮久了，可能真的会变成猪。 伪装在酒色财气里这么久，弗兰的底子早就被掏空了，和精明强干的萨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何况他一举一动都在萨鲁的预料之中，根本没有能力做出反击。 不过三两下，萨鲁就重新将他按倒在地，锋利的匕首紧紧贴在他喉咙上，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便立刻割断他的喉咙！ “别杀我！”弗兰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反应变快了不少，当即一动也不敢动，只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和东突部落的人有联系，我可以帮你们把它给剿灭了！” 这话一出口，族长目光闪动了下。 东突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而且总是有向外扩张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勾搭上弗兰，偷偷派遣狼群潜入瑟岗溪谷，如果能用弗兰做碟中谍，把东突部落给灭了…… “没用的。”萨鲁冷静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族长的思绪，他愕然抬头看着萨鲁，见他淡金色的眼睛只望着弗兰，但嘴里的话，显而易见是在提醒自己。 “东突部落离我们有近千里，就连这些狼群，长途奔袭过来后也不堪一击了，何况是人呢。我们费尽心思大举远攻有什么用？剿灭了一个东突部落，自己也剩不了什么了，到时候周边弱小部落，趁机起来侵吞我们的家业，凭着活下来的战士，能抵挡这些攻势吗？” 凌树蕙赞同地点点头：“所谓远交近攻，就是这个道理，东突部落自己脑子抽了，来袭击我们，那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我们以逸待劳，固守本族领地，已经足够让他们吃一壶了。如果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最后只会得到灭亡的下场。” 听到两人这样说，族长的热切心思才慢慢平静下来。 没错，东突部落在遥远的东部草原，离他们这里还很遥远，无论他们再怎么扩张，都威胁不到瑟岗溪谷。 而如果榕岩部落主动出击，长途奔袭之下肯定掩藏不住行迹，万一在路上被别人给伏击了，必定会损失惨重。 所以相较之下，还是按兵不动比较保险。 而且弗兰这人冷心冷肺，族里明明没有亏待过他，他都敢勾结东突部落偷袭本族，那让他去做双面间谍，又怎么能确定他到底是为谁服务的。 想到这里，族长眼中露出一丝冷酷。 他对萨鲁抬抬下巴：“杀了吧，别留下太多痕迹，到时候收拾收拾，就说是酒喝多了暴毙身亡。” 萨鲁微微颔首，弗兰满脸惊慌，一句“饶命”还喊出口，就被萨鲁的匕首刺进了心窝。 爱弥紧紧捂着脸，低着头，默默抽泣着。凌树蕙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也听不进别人的话，便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力量。 族长看看爱弥，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得慢慢接受……”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5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5） 爱弥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有再看弗兰的尸身一眼，直接在凌树蕙的带领下回到自己家里。 外面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而她只穿了两件蓬松的粗麻衣服，以为出门时套得太极，以至于左边胳膊上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消瘦的肩膀。 她的脸色原本是苍白铁青的，但被风吹了一路后，反而露出一丝红意。 虽然模样如此落魄，但她一路上始终昂首挺胸，仿佛再和某个看不见的人较劲一样。 她没有做错，她不应该继续沉沦在那个男人带来的泥潭里了，她和孩子值得更好的新生活！ 她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回家里，直到进了门，看到怯生生缩在炉子旁边的孩子，一条尾巴因为营养不良而低低垂着，毛发十分黯淡稀疏，更有一部分被燎过的焦枯痕迹，可怜得叫人心疼。 爱弥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冲到炉子跟前抱起孩子，一边道歉一边痛苦。 她从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眼睛里只有那个差劲的丈夫，只知道逆来顺受自我感动，却从来都忘记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孩子的确是在暴力的环境下待久了，已经有些痴呆的迹象，被妈妈搂得难受也不说话，依旧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凌树蕙在爱弥之后走进屋内，见她正在向孩子忏悔，叹了口气把门窗略略打开，让屋内的酒气赶紧飘散。 而后她慢慢收拾着因为弗兰耍酒疯，而被弄得一片混乱的家具，耐心地清理着地上和墙上的污垢，帮母子两人把炉火添的更旺。 等到母子俩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一切已经大变样。爱弥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凌树蕙道谢：“谢谢你，希尔达，不然……” 不然现在的她，可能还是没有一点点改变。 爱弥心情复杂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从前她的家里一直都是最干净整洁的，不会有脏乱、不会有异味，孩子可以放心大胆地四处玩耍。 但是这一年里，从前的那种生活好像成了梦一样，她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噩梦，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没关系。”凌树蕙知道，对弗兰的“出卖”始终让爱弥心有愧疚，只有彻底更改她的生活状态，才能消弭掉这种愧疚，“你只要记住，过什么日子是自己决定的，而不靠别人决定就可以了。” 她看了看依旧呆滞的小兽人，提醒道：“马上冬季就要过去了，抓紧时间在祭春会上挑选一个新的对象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兽人不兴披麻戴孝那一套，老公没了就赶紧嫁下一个，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毕竟只有赶紧找到新依靠，才能提高孩子平安长大的几率。 雄兽人比野兽好的地方也在这里，他们不会计较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而对所有孩子都有一种关注的本能。 这也许是繁衍的天性使然，毕竟兽人不像雄狮那样好斗，追求优胜劣汰，自然也就不会做出杀死前任幼崽的事情。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爱弥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有再看弗兰的尸身一眼，直接在凌树蕙的带领下回到自己家里。 外面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而她只穿了两件蓬松的粗麻衣服，以为出门时套得太极，以至于左边胳膊上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消瘦的肩膀。 她的脸色原本是苍白铁青的，但被风吹了一路后，反而露出一丝红意。 虽然模样如此落魄，但她一路上始终昂首挺胸，仿佛再和某个看不见的人较劲一样。 她没有做错，她不应该继续沉沦在那个男人带来的泥潭里了，她和孩子值得更好的新生活！ 她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回家里，直到进了门，看到怯生生缩在炉子旁边的孩子，一条尾巴因为营养不良而低低垂着，毛发十分黯淡稀疏，更有一部分被燎过的焦枯痕迹，可怜得叫人心疼。 爱弥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冲到炉子跟前抱起孩子，一边道歉一边痛苦。 她从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眼睛里只有那个差劲的丈夫，只知道逆来顺受自我感动，却从来都忘记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孩子的确是在暴力的环境下待久了，已经有些痴呆的迹象，被妈妈搂得难受也不说话，依旧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凌树蕙在爱弥之后走进屋内，见她正在向孩子忏悔，叹了口气把门窗略略打开，让屋内的酒气赶紧飘散。 而后她慢慢收拾着因为弗兰耍酒疯，而被弄得一片混乱的家具，耐心地清理着地上和墙上的污垢，帮母子两人把炉火添的更旺。 等到母子俩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一切已经大变样。爱弥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凌树蕙道谢：“谢谢你，希尔达，不然……” 不然现在的她，可能还是没有一点点改变。 爱弥心情复杂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从前她的家里一直都是最干净整洁的，不会有脏乱、不会有异味，孩子可以放心大胆地四处玩耍。 但是这一年里，从前的那种生活好像成了梦一样，她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噩梦，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没关系。”凌树蕙知道，对弗兰的“出卖”始终让爱弥心有愧疚，只有彻底更改她的生活状态，才能消弭掉这种愧疚，“你只要记住，过什么日子是自己决定的，而不靠别人决定就可以了。” 她看了看依旧呆滞的小兽人，提醒道：“马上冬季就要过去了，抓紧时间在祭春会上挑选一个新的对象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兽人不兴披麻戴孝那一套，老公没了就赶紧嫁下一个，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毕竟只有赶紧找到新依靠，才能提高孩子平安长大的几率。 雄兽人比野兽好的地方也在这里，他们不会计较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而对所有孩子都有一种关注的本能。 这也许是繁衍的天性使然，毕竟兽人不像雄狮那样好斗，追求优胜劣汰，自然也就不会做出杀死前任幼崽的事情。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6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6） 弗兰的事情解决得无声无息，除了凌树蕙、萨鲁、族长和爱弥四个人外，没有人知道真相。 即便是小兽人，也只知道父亲在族长家里死掉了，此外一无所知。 每年冬天都有死去的兽人，这并不奇怪。何况弗兰近一年来的游手好闲，早就让众人开始忧心了，此时听到他死去的消息，众人反而有种果然如此感觉。 在酒色里消磨了自己的强健体魄，那抵抗不住寒冬侵扰，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时之间，部落里的雄兽人都用弗兰做反例来警戒自己，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疏于锻炼，一定要将躯体打磨得无比坚韧，这样才是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至于爱弥，她果然很快就找到一个年轻的雄兽人。 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还年轻得很，相貌在一众雌兽人里也算很美，不然也不会嫁给弗兰这个当时的第一勇士了。 现在几年过去，虽然岁月对她有所磋磨，去年一年的经历更是让她憔悴得厉害，但是她现在振作了起来，整个人都焕发着和年轻姑娘不一样的骄傲而坚定的神采，这种神气对年轻兽人来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有一个春天。 蔡莉莉得知这一切后，微微有些诧异。 一是诧异弗兰就这么死了，二是诧异爱弥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对象。 “我倒不是说找新老公不对，但是……会不会太早了点儿？”爱弥从前不是很喜欢弗兰的吗？为什么他一死，就立刻无缝衔接下一个了，这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合适。 凌树蕙笑眯眯看了她一眼：“莉莉，你总得记住一件事情，这里不是你们那个时代，我们这些人之所以结为夫妻，是为了共同活下去。感情……不能说没有，但绝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蔡莉莉看着凌树蕙悲悯的眼神，心头猛地一震：“姐姐，我……” 这一瞬间，她明白过来，自己的确是何不食肉糜了。 如果是现代社会，一对夫妻，其中一个突然意外身亡，另一个无缝新婚，那一定会受到人们的指责，让人觉得心寒。 因为一切并没有那么迫切，不那么快地找新人，自己也依旧可以活着。 但是对爱弥来说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一个能够狩猎的雄兽人帮她，她和孩子很快就会饿死。 她并不是凌树蕙这样兽态强大的兽人，想要自己狩猎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要活着，就必须在自己弹尽粮绝之前找到新的雄兽人…… “是我想得太过于自我了。”蔡莉莉赧然道歉，“我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却还是没有真正体会到她们的苦处。” 凌树蕙并没有责怪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苦，我们只要不随便评论就好。” 蔡莉莉微微点头，望着檐下点点滴滴融化的雪水，心中怅然。 马上就开春了，她是否能看到那株去年的花藤，是否能够……回到家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弗兰的事情解决得无声无息，除了凌树蕙、萨鲁、族长和爱弥四个人外，没有人知道真相。 即便是小兽人，也只知道父亲在族长家里死掉了，此外一无所知。 每年冬天都有死去的兽人，这并不奇怪。何况弗兰近一年来的游手好闲，早就让众人开始忧心了，此时听到他死去的消息，众人反而有种果然如此感觉。 在酒色里消磨了自己的强健体魄，那抵抗不住寒冬侵扰，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时之间，部落里的雄兽人都用弗兰做反例来警戒自己，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疏于锻炼，一定要将躯体打磨得无比坚韧，这样才是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至于爱弥，她果然很快就找到一个年轻的雄兽人。 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还年轻得很，相貌在一众雌兽人里也算很美，不然也不会嫁给弗兰这个当时的第一勇士了。 现在几年过去，虽然岁月对她有所磋磨，去年一年的经历更是让她憔悴得厉害，但是她现在振作了起来，整个人都焕发着和年轻姑娘不一样的骄傲而坚定的神采，这种神气对年轻兽人来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她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有一个春天。 蔡莉莉得知这一切后，微微有些诧异。 一是诧异弗兰就这么死了，二是诧异爱弥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对象。 “我倒不是说找新老公不对，但是……会不会太早了点儿？”爱弥从前不是很喜欢弗兰的吗？为什么他一死，就立刻无缝衔接下一个了，这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合适。 凌树蕙笑眯眯看了她一眼：“莉莉，你总得记住一件事情，这里不是你们那个时代，我们这些人之所以结为夫妻，是为了共同活下去。感情……不能说没有，但绝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蔡莉莉看着凌树蕙悲悯的眼神，心头猛地一震：“姐姐，我……” 这一瞬间，她明白过来，自己的确是何不食肉糜了。 如果是现代社会，一对夫妻，其中一个突然意外身亡，另一个无缝新婚，那一定会受到人们的指责，让人觉得心寒。 因为一切并没有那么迫切，不那么快地找新人，自己也依旧可以活着。 但是对爱弥来说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一个能够狩猎的雄兽人帮她，她和孩子很快就会饿死。 她并不是凌树蕙这样兽态强大的兽人，想要自己狩猎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要活着，就必须在自己弹尽粮绝之前找到新的雄兽人…… “是我想得太过于自我了。”蔡莉莉赧然道歉，“我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却还是没有真正体会到她们的苦处。” 凌树蕙并没有责怪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人能完全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苦，我们只要不随便评论就好。” 蔡莉莉微微点头，望着檐下点点滴滴融化的雪水，心中怅然。 马上就开春了，她是否能看到那株去年的花藤，是否能够……回到家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7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7）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回到家，再也不能在这里久待之后，蔡莉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舍。 但是不舍归不舍，如果真的能够回去，那她也还是要回去的。 她的亲人朋友都在未来等着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他们独自留在这里。 但是……蔡莉莉偷眼打量着凌树蕙。 她坚定而冷峻的面庞，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一种不亚于男性的安全感和稳定感，但是眼波流转、勾唇微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她温柔得像母亲一样。 蔡莉莉发自内心地崇拜她、敬仰她，也因为她而彻底改变了自己对这些原始兽人的看法。 在她心里，凌树蕙就像一个结合了男人优点与女人优点的神，既坚定又温柔，既严厉又慈爱，会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前，也会时时刻刻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既有雷霆之威，又有河水之柔。 既能摧毁，又能抚育。 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吧。 “姐姐，”蔡莉莉出神地盯着她的眉眼，脱口而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哪怕回到现代，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在这神秘而蛮荒的时代里，遇见过一位至美至善的存在。 凌树蕙抬起头冲她笑笑：“谢谢，我也不会忘记你。” 蔡莉莉泡在她温泉一样的目光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得露出微笑。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羞窘地低下头。 她刚才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傻的表情？为什么！ 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小智障啊！ 而且……说到底她为什么会觉得姐姐那么好看？为什么会看着姐姐笑就心里扑通扑通的？ 啊啊啊啊啊！！ 蔡莉莉沉浸在自己怕不是被掰弯了的幻想之中，心里又害怕又羞涩，根本不敢再抬头看凌树蕙。 乔安趴在妈妈背后，看姐姐是不是抬头看妈妈一眼，然后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心里不禁嫌弃。 这个姐姐怕不是又犯病了！ 凌树蕙也不明白蔡莉莉这突如其来的羞涩是怎么回事，毕竟她也是个钢铁直女，自觉一举一动都是出自女人对同性的关爱体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撩的地方。 蔡莉莉自己羞涩了一会儿，好容易才敢抬起头来，但怎么也不敢再看凌树蕙，依旧眼睛望着地面，语速飞快地说：“我怕我到了春天就要回去，所以想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记录下来，这样到时候就算我不在了，大家也可以按照我的记录去找新的东西。” 凌树蕙点点头：“可以。” 原始兽人也有简单的符号文字，蔡莉莉又学过写生，只要尽可能详细地把东西画出来，标明功效，大家自然会按图索骥。 原著里她没有回去，也没有这么麻烦。但是现在，无论能不能回去，总之先要试一试，万一真的回去了，那什么都没留下，岂不是麻烦。 按照书里大家那按部就班的性子，如果没有蔡莉莉的带领，只怕他们再活上一万年，也找不出新东西来。 以防万一，还是先留下一点提示比较好。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回到家，再也不能在这里久待之后，蔡莉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舍。 但是不舍归不舍，如果真的能够回去，那她也还是要回去的。 她的亲人朋友都在未来等着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他们独自留在这里。 但是……蔡莉莉偷眼打量着凌树蕙。 她坚定而冷峻的面庞，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一种不亚于男性的安全感和稳定感，但是眼波流转、勾唇微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她温柔得像母亲一样。 蔡莉莉发自内心地崇拜她、敬仰她，也因为她而彻底改变了自己对这些原始兽人的看法。 在她心里，凌树蕙就像一个结合了男人优点与女人优点的神，既坚定又温柔，既严厉又慈爱，会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前，也会时时刻刻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既有雷霆之威，又有河水之柔。 既能摧毁，又能抚育。 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吧。 “姐姐，”蔡莉莉出神地盯着她的眉眼，脱口而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哪怕回到现代，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在这神秘而蛮荒的时代里，遇见过一位至美至善的存在。 凌树蕙抬起头冲她笑笑：“谢谢，我也不会忘记你。” 蔡莉莉泡在她温泉一样的目光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得露出微笑。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羞窘地低下头。 她刚才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傻的表情？为什么！ 姐姐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小智障啊！ 而且……说到底她为什么会觉得姐姐那么好看？为什么会看着姐姐笑就心里扑通扑通的？ 啊啊啊啊啊！！ 蔡莉莉沉浸在自己怕不是被掰弯了的幻想之中，心里又害怕又羞涩，根本不敢再抬头看凌树蕙。 乔安趴在妈妈背后，看姐姐是不是抬头看妈妈一眼，然后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心里不禁嫌弃。 这个姐姐怕不是又犯病了！ 凌树蕙也不明白蔡莉莉这突如其来的羞涩是怎么回事，毕竟她也是个钢铁直女，自觉一举一动都是出自女人对同性的关爱体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撩的地方。 蔡莉莉自己羞涩了一会儿，好容易才敢抬起头来，但怎么也不敢再看凌树蕙，依旧眼睛望着地面，语速飞快地说：“我怕我到了春天就要回去，所以想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记录下来，这样到时候就算我不在了，大家也可以按照我的记录去找新的东西。” 凌树蕙点点头：“可以。” 原始兽人也有简单的符号文字，蔡莉莉又学过写生，只要尽可能详细地把东西画出来，标明功效，大家自然会按图索骥。 原著里她没有回去，也没有这么麻烦。但是现在，无论能不能回去，总之先要试一试，万一真的回去了，那什么都没留下，岂不是麻烦。 按照书里大家那按部就班的性子，如果没有蔡莉莉的带领，只怕他们再活上一万年，也找不出新东西来。 以防万一，还是先留下一点提示比较好。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8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8） 从前蔡莉莉总是有几分拖延症，后来受凌树蕙和萨鲁的影响，也变成了个说干就干的人。 一想到自己“时间不多”，她就立刻找来羊皮，用碳笔在上面作画。 一开始画的都是作物，小麦大麦燕麦之类的东西，然后就是矿石和各种冶金法，这些她其实只知道一个概念，囫囵写下来后别人估计完全看不懂，只能指望凌树蕙和萨鲁能够靠自己高超的动手能力，能化腐朽为神奇。 最后她画了不少比较轻便的陷阱和器械，比如弩箭、绊索之类。 这一部分是萨鲁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以后免不了是有部落间冲突的，如果能有防守型器具，到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他没有说东突部落派遣狼群的事情，而只是用一个可能性混了过去。 蔡莉莉不疑有他，当即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都画了下来。 但是画完之后她又立刻后悔了，去找凌树蕙倾诉心中的矛盾：“我当然是希望榕岩部落能够越来越好，但是我画出来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让他们……有侵略的野心呢？” “会。”凌树蕙果断点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人都有扩张地盘的本能，如果扩张能够带来最小的伤亡，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侵略扩张。” 蔡莉莉沉默不语，半晌才微微呢喃着：“我不想这样的，姐姐。” 凌树蕙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但你要知道，战争这种事，或迟或早都会发生。也许有那么一天，大家都能够意识到，战争所带来的利益，远远比不上它的危害。那时候，战争就自动消失了。但起码在现在这个年代，它消失不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消失不了，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认知，我们必然要陷入战争的困苦之内。” “我作为榕岩部落的人，当然会希望自己的部落会是在战争中胜出的那一个。”凌树蕙低下头笑笑，对蔡莉莉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被动应战和主动侵略的区别，不到形势危急的时候，不会把这些东西拿给别人看的。” 蔡莉莉当然相信凌树蕙，但是对萨鲁还有些顾虑：“姐夫也不会拿给别人看吗？” 凌树蕙挑眉笑笑，眼中闪动着蔡莉莉所不能理解的光芒：“你不了解萨鲁，他更不会给别人看了。” 萨鲁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帮她把话说出口罢了。他知道凌树蕙来到这个地方，比别人更加受限制，似乎蔡莉莉没有说出口的东西，她也不能说出口，甚至不能主动提。 正因如此，萨鲁才会主动开口，诱导蔡莉莉把能够留下的知识都留下，这样一来，即便蔡莉莉真的走了，凌树蕙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 蔡莉莉不了解个中内情，才会以为萨鲁也是个对战争上心的雄兽人。 其实萨鲁热爱的是搏斗，一对一的、向死而生的搏斗。这和其他雄兽人所向往的战争，完全是两码事。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从前蔡莉莉总是有几分拖延症，后来受凌树蕙和萨鲁的影响，也变成了个说干就干的人。 一想到自己“时间不多”，她就立刻找来羊皮，用碳笔在上面作画。 一开始画的都是作物，小麦大麦燕麦之类的东西，然后就是矿石和各种冶金法，这些她其实只知道一个概念，囫囵写下来后别人估计完全看不懂，只能指望凌树蕙和萨鲁能够靠自己高超的动手能力，能化腐朽为神奇。 最后她画了不少比较轻便的陷阱和器械，比如弩箭、绊索之类。 这一部分是萨鲁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以后免不了是有部落间冲突的，如果能有防守型器具，到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他没有说东突部落派遣狼群的事情，而只是用一个可能性混了过去。 蔡莉莉不疑有他，当即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都画了下来。 但是画完之后她又立刻后悔了，去找凌树蕙倾诉心中的矛盾：“我当然是希望榕岩部落能够越来越好，但是我画出来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让他们……有侵略的野心呢？” “会。”凌树蕙果断点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人都有扩张地盘的本能，如果扩张能够带来最小的伤亡，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侵略扩张。” 蔡莉莉沉默不语，半晌才微微呢喃着：“我不想这样的，姐姐。” 凌树蕙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但你要知道，战争这种事，或迟或早都会发生。也许有那么一天，大家都能够意识到，战争所带来的利益，远远比不上它的危害。那时候，战争就自动消失了。但起码在现在这个年代，它消失不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消失不了，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认知，我们必然要陷入战争的困苦之内。” “我作为榕岩部落的人，当然会希望自己的部落会是在战争中胜出的那一个。”凌树蕙低下头笑笑，对蔡莉莉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被动应战和主动侵略的区别，不到形势危急的时候，不会把这些东西拿给别人看的。” 蔡莉莉当然相信凌树蕙，但是对萨鲁还有些顾虑：“姐夫也不会拿给别人看吗？” 凌树蕙挑眉笑笑，眼中闪动着蔡莉莉所不能理解的光芒：“你不了解萨鲁，他更不会给别人看了。” 萨鲁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帮她把话说出口罢了。他知道凌树蕙来到这个地方，比别人更加受限制，似乎蔡莉莉没有说出口的东西，她也不能说出口，甚至不能主动提。 正因如此，萨鲁才会主动开口，诱导蔡莉莉把能够留下的知识都留下，这样一来，即便蔡莉莉真的走了，凌树蕙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 蔡莉莉不了解个中内情，才会以为萨鲁也是个对战争上心的雄兽人。 其实萨鲁热爱的是搏斗，一对一的、向死而生的搏斗。这和其他雄兽人所向往的战争，完全是两码事。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9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79） 积雪在不停融化，冷铁一样的树干又开始萌发出心意，距离蔡莉莉被发现那一天越来越近。 “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了！”蔡莉莉拄着杖跟在凌树蕙和萨鲁两人身后。 她今天刚刚和格里芬族长、古诺长老做过辞别，如果能顺利回去，那此一回就是永别了。 看着熟悉的山景，蔡莉莉心中不免感叹。一年以前她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事畏缩不敢轻易见人、满腹委屈迷茫的小姑娘。 而今这一年过去，她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恍惚之间仿佛并不是只过了一年，而是经历了一辈子一样。 “是啊。”凌树蕙跳上一处滑坡的地方，转过身拉住蔡莉莉的手腕，将她带上来，笑吟吟道，“如果真能回到家，也请不要忘记我们，就像我也不会忘记你一样。” 这是真的，她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交往过的这些可爱小姑娘，姚素清也好、冯嘉瑶也好、蔡莉莉也好，她们都是普通但又可爱的孩子，在温柔或娇俏的外表下，藏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闪光之处。 蔡莉莉眼含热泪地点点头，望见山谷里那一片金色花海，心中油然而生不舍之情。 萨鲁取出特制的面罩分发给两人：“我看到那根花藤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凌树蕙也看到了，两人的兽态是豹子，视力自然比蔡莉莉要好得多。 他们一前一后护住蔡莉莉，将她带到那株金色花藤身边。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晓岚弥漫于山谷，这株花藤上的点点金色只是未开的花苞，虽然注目，但并非全盛。 萨鲁和凌树蕙往后退了几大步。 如果这花真的能让人穿越，那保不准会把他们也给带走呢，他们可不想再去现代熬一年。 别的不说，乔安要交给谁呀！ 蔡莉莉也明白两人的意思，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他们，吸吸鼻子红了眼圈：“也许真的要说再见了。” 不，是一定要说再见了。 凌树蕙望着东边天上迸射出来的万道金光，心中十分确定。 冥冥之中她有预感，这次蔡莉莉真的可以回去了。 金色花朵在金光的感召下缓缓盛开，悠悠的迷香透过面罩钻进蔡莉莉的鼻腔，让她一瞬间晕了过去。 金色的花粉点点弥漫出来，令她倒在地下的身躯变得越来越模糊。 “再见。”在意识消失之前，蔡莉莉听到凌树蕙温柔地低语，“我的小妹妹……” 凌树蕙望着那道身影慢慢消失，心中也怅然若失，她勉强提起精神来，和萨鲁打趣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是绝对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也只有你会不相信了。”萨鲁难得也笑了笑，想要应和着凌树蕙的话，让她提起精神来，“毕竟在这里，相信的人比不相信的人要多得多。” 因为生活太过于艰苦，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 榕岩部落里的神灵崇拜氛围并不是很浓厚，但也有一些。 凌树蕙微微笑道：“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活着而已。”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积雪在不停融化，冷铁一样的树干又开始萌发出心意，距离蔡莉莉被发现那一天越来越近。 “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了！”蔡莉莉拄着杖跟在凌树蕙和萨鲁两人身后。 她今天刚刚和格里芬族长、古诺长老做过辞别，如果能顺利回去，那此一回就是永别了。 看着熟悉的山景，蔡莉莉心中不免感叹。一年以前她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事畏缩不敢轻易见人、满腹委屈迷茫的小姑娘。 而今这一年过去，她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恍惚之间仿佛并不是只过了一年，而是经历了一辈子一样。 “是啊。”凌树蕙跳上一处滑坡的地方，转过身拉住蔡莉莉的手腕，将她带上来，笑吟吟道，“如果真能回到家，也请不要忘记我们，就像我也不会忘记你一样。” 这是真的，她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交往过的这些可爱小姑娘，姚素清也好、冯嘉瑶也好、蔡莉莉也好，她们都是普通但又可爱的孩子，在温柔或娇俏的外表下，藏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闪光之处。 蔡莉莉眼含热泪地点点头，望见山谷里那一片金色花海，心中油然而生不舍之情。 萨鲁取出特制的面罩分发给两人：“我看到那根花藤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凌树蕙也看到了，两人的兽态是豹子，视力自然比蔡莉莉要好得多。 他们一前一后护住蔡莉莉，将她带到那株金色花藤身边。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晓岚弥漫于山谷，这株花藤上的点点金色只是未开的花苞，虽然注目，但并非全盛。 萨鲁和凌树蕙往后退了几大步。 如果这花真的能让人穿越，那保不准会把他们也给带走呢，他们可不想再去现代熬一年。 别的不说，乔安要交给谁呀！ 蔡莉莉也明白两人的意思，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他们，吸吸鼻子红了眼圈：“也许真的要说再见了。” 不，是一定要说再见了。 凌树蕙望着东边天上迸射出来的万道金光，心中十分确定。 冥冥之中她有预感，这次蔡莉莉真的可以回去了。 金色花朵在金光的感召下缓缓盛开，悠悠的迷香透过面罩钻进蔡莉莉的鼻腔，让她一瞬间晕了过去。 金色的花粉点点弥漫出来，令她倒在地下的身躯变得越来越模糊。 “再见。”在意识消失之前，蔡莉莉听到凌树蕙温柔地低语，“我的小妹妹……” 凌树蕙望着那道身影慢慢消失，心中也怅然若失，她勉强提起精神来，和萨鲁打趣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是绝对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也只有你会不相信了。”萨鲁难得也笑了笑，想要应和着凌树蕙的话，让她提起精神来，“毕竟在这里，相信的人比不相信的人要多得多。” 因为生活太过于艰苦，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 榕岩部落里的神灵崇拜氛围并不是很浓厚，但也有一些。 凌树蕙微微笑道：“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活着而已。”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0章 猎豹黑豹跑啊跑（80） 蔡莉莉回到了那片金盏花花海里，眼前是自己的写生簿。 虽然已经穿越了一年，但仿佛在这里，时光还是凝固的一样，一切都没有变化，好像那光怪陆离的一年，只是她睡着时做得一场大梦。 但那不会是梦的，她何德何能梦到像凌树蕙那样优秀到不似凡人的兽人呢。 “莉莉，你怎么这样也能睡着啊？”好友调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听着恍若隔世，让蔡莉莉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睡迷糊了？都不肯理我了。” 蔡莉莉慢慢回过头来，望着眉宇间一片纯真的好友，缓缓摇头：“没有，我现在清醒得很，但是我之前……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 她抿嘴笑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夕阳。 几千年来夕阳都是这样的，许许多多的人看着它生，看着它死，一代代人消失了，而它永远不变。 一想到自己所敬爱的姐姐其实和自己远隔了几千年，蔡莉莉心中就升起一种难言的怅惘与感慨…… 高考成绩下来后，蔡莉莉选择了大家都不看好的考古学，并一门心思扎入其中。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样做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凌树蕙和她也许并非一个时空的人，而且即便是一个时空，千万年过去后，那些残存的蛛丝马迹里，又怎么可能再找得到他们的一丁点痕迹呢？ 历史从来不会特意去存留某个人的痕迹，时光更是会毫不留情地碾碎每一个人。 但蔡莉莉还是想要去寻找，不仅仅是希尔达，不仅仅是萨鲁，她想要挖掘出曾经那个神秘而蛮荒的存在。 他们的饮食起居、他们的信仰文化、他们的婚配繁衍，他们一切的一切…… 然后将这些整理出来，告诉所有人，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现代人，并非天选之子，而是一代又一代靠着信仰与智慧挺过苦难的先辈繁衍而来的。 人类就是这样，在智慧的高台中拾级而上，一点点去接近永恒的终极奥义。 她只是想把这个道理告诉大家而已。 我们必须联系过去、拥抱过去，才能更好地看向未来…… “姐姐去哪儿了？”乔安睡醒过来后，就发现蔡莉莉不见了踪影，眨眨眼睛问道。 凌树蕙和萨鲁相视一笑：“她回到自己家去了。” “那可太好了！”乔安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鼓掌，但随即又有些难过，“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他总是听蔡莉莉感叹，自己的家离这里很远，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凌树蕙点点头：“是啊，回不来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她就好。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是有定数的，如何相见、如何相处、时间久长，这些都由不得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只要能留下一点记忆，也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值得回眸一望的却实在少。 萨鲁深深注视着她，眼睛里闪过一道沉郁的微茫。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蔡莉莉回到了那片金盏花花海里，眼前是自己的写生簿。 虽然已经穿越了一年，但仿佛在这里，时光还是凝固的一样，一切都没有变化，好像那光怪陆离的一年，只是她睡着时做得一场大梦。 但那不会是梦的，她何德何能梦到像凌树蕙那样优秀到不似凡人的兽人呢。 “莉莉，你怎么这样也能睡着啊？”好友调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听着恍若隔世，让蔡莉莉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睡迷糊了？都不肯理我了。” 蔡莉莉慢慢回过头来，望着眉宇间一片纯真的好友，缓缓摇头：“没有，我现在清醒得很，但是我之前……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 她抿嘴笑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夕阳。 几千年来夕阳都是这样的，许许多多的人看着它生，看着它死，一代代人消失了，而它永远不变。 一想到自己所敬爱的姐姐其实和自己远隔了几千年，蔡莉莉心中就升起一种难言的怅惘与感慨…… 高考成绩下来后，蔡莉莉选择了大家都不看好的考古学，并一门心思扎入其中。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样做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凌树蕙和她也许并非一个时空的人，而且即便是一个时空，千万年过去后，那些残存的蛛丝马迹里，又怎么可能再找得到他们的一丁点痕迹呢？ 历史从来不会特意去存留某个人的痕迹，时光更是会毫不留情地碾碎每一个人。 但蔡莉莉还是想要去寻找，不仅仅是希尔达，不仅仅是萨鲁，她想要挖掘出曾经那个神秘而蛮荒的存在。 他们的饮食起居、他们的信仰文化、他们的婚配繁衍，他们一切的一切…… 然后将这些整理出来，告诉所有人，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现代人，并非天选之子，而是一代又一代靠着信仰与智慧挺过苦难的先辈繁衍而来的。 人类就是这样，在智慧的高台中拾级而上，一点点去接近永恒的终极奥义。 她只是想把这个道理告诉大家而已。 我们必须联系过去、拥抱过去，才能更好地看向未来…… “姐姐去哪儿了？”乔安睡醒过来后，就发现蔡莉莉不见了踪影，眨眨眼睛问道。 凌树蕙和萨鲁相视一笑：“她回到自己家去了。” “那可太好了！”乔安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鼓掌，但随即又有些难过，“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他总是听蔡莉莉感叹，自己的家离这里很远，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凌树蕙点点头：“是啊，回不来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她就好。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是有定数的，如何相见、如何相处、时间久长，这些都由不得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只要能留下一点记忆，也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值得回眸一望的却实在少。 萨鲁深深注视着她，眼睛里闪过一道沉郁的微茫。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1章 莫比乌斯环（1）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凌树蕙这一世过得很平静，格里芬族长和古诺长老去世后，她和萨鲁分别继任族长与长老。 虽然以前从没有雌兽人当族长的先例，但凌树蕙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远远胜过雄兽人，加上蔡莉莉的遗风，使得雌兽人部分觉醒了独立意识，群策群力之下就把凌树蕙给推了上去。 本来萨鲁可以一争，但他表示自己是后来加入部落的，做族长更加不合情理，主动弃权，转而当了长老。 乔安慢腾腾地长大了，从摇着大尾巴跑来跑去的小团子，变成不苟言笑的冷峻战士。 这架势和萨鲁可以说一模一样，凌树蕙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脸皮乱跳。 虽然父子俩长得完全不同，但是站在一块儿后，这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气场，却让谁都不怀疑他们不是亲的。 他们没有给这孩子足够的温暖和爱吗？怎么就又养出一个小面瘫来？ 无论凌树蕙怎么抱怨，软萌团子都回不来了。她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张罗着自己孩子娶媳妇。 乔安受两人影响很大，找媳妇也要找自己喜欢的，所以不要别人上门介绍，而要自己主动去找。 凌树蕙和萨鲁对此毫无意见，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不着急，打光棍更是无所谓。 没想到半年后，乔安领回来一个酷似蔡莉莉的姑娘。 别说凌树蕙了，萨鲁一向淡定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讶。 其实蔡莉莉走时乔安还小，后来基本就把这人给忘记了，偶尔提一提还能回想起几个片段来，但脸和性格和名字，是真的记不住了。 可就这样，他居然靠感觉找了个差不多的。 这…… 凌树蕙一时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要继续的，乔安娶上媳妇抱上孩子后就出去单过了，部落仍旧奉行格里芬族长在时所制定的缓慢发展战略，一点点攻略森林。 但凌树蕙相对而言更有环保意识，知道要是树全没了，那山洪一来大家都要玩，所以借着蔡莉莉留下的纸张，推行起半开采半保护制度。 对外的话，凌树蕙和萨鲁只结盟不扩张，坚决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策略，靠着改进过的武器，几十年下来，也在周边打出了赫赫威名。 兽人虽然命长，但也终究是要死的。 预感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凌树蕙啥也没干，就只是让萨鲁守在自己身边而已。 又一个任务完成了，她也该…… 凌树蕙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别回总部了，直接到下一个世界去吧。” 她心中愕然，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但是沉重的死亡的气息让她抬不起眼皮。 “我会在那里等你……还有你的记忆……都是时候还给你了，阿蕙……” 萨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她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凌树蕙起初有些惊悸，但很快便没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通铺里。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2章 莫比乌斯环（2） 这是一间还算整洁的房子，只是并排放了五六张床，看着有点儿挤促了，房间里并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放了茶盘的桌子。 凌树蕙睁开眼睛后，望着那张青花瓷的茶杯愣了很久。 萨鲁的话还犹言在耳，他不让自己回到时空管理局，而是直接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这起码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他的确是时空管理局的高层，否则不可能有控制她去哪里的权限；第二…… 她也许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凌树蕙叹了口气，感觉嗓子有些痒，便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茶。 她看这茶壶粗劣得很，料想茶叶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并没抱太大期望。但是没想到，茶水入喉后，口感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还有一丝回甘之意。 而且……这茶水中是有灵力的。 凌树蕙眉头微挑，望着茶水心中有所计较。 她绝对不会感觉错，虽然只有一丁点儿，但这茶水中的确有灵力。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 但是她却无法从周围的空气中感受到一丁点儿灵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练！”就在凌树蕙思索的时候，一个白皙瘦小的女孩推门而入，见凌树蕙板板正正坐在桌边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喜出望外地扑了过来，“阿练你没事了？真是太好啦！” 凌树蕙笑眯眯地接受她的拥抱，心想能有这么亲密的朋友，这个叫阿练的孩子应该是比较开朗的个性，便也笑道：“没什么大事了，只不过发烧之后，脑子还有点糊涂，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小姑娘并没察觉到她已经换了个芯子，坐在她身边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么一场大病，能活下命来就不容易了！你有什么地方记不清？我告诉你呀！” 凌树蕙微微挑眉，注意到这小姑娘腰间挂了一块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清灵宫涂小仪”字，便抿唇笑道：“其实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小姑娘立刻拧起眉头瘪起嘴，笃定她是在开玩笑：“阿练！怎么病了一回还没把你这恶劣脾气给磨掉！再这样随便乱开玩笑我就生气了啊！” 凌树蕙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小仪，我记得最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但是烧得太厉害给忘记了……” “你说论剑大会！”涂小仪笑道，“你是不是怕自己的名额被挤掉？放心好啦，咱们清灵宫的侍从就那么些，还添了些外门弟子才堪堪抵得上服侍仙长们的名额，你要是一直病到那时候也是算了，现在病好了，那肯定是要被派去服侍仙长的！” 凌树蕙默默听着涂小仪这番话，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具体情况。 她们所在的这个门派叫做清灵宫，马上要承办异常论剑大会，因为麻雀庙太小，所以要调集所有看得过眼的弟子杂役去服侍与会的高手。 而原身很可能因为这一场大病，没参加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3章 莫比乌斯环（3） 论剑大会，这名字听起来就很高端，能来参加的人物，也定然不是池中之物。虽然只是服侍一时半刻，但说不定就被看上眼，带走成为侍从了呢？ 看原身居住的地方就知道，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仙门杂役罢了，若不为自己找个出路，只怕一辈子都要消磨在无穷无尽的杂事之中。 而这样的结果，她定然不会甘心。 偏生不甘心的她，碰上了一场大病，错过了眼下看来最有可能晋升上去的机会。这样的反差，让她最后黑化成为恶毒女配的可能性太大了。 转眼之间，凌树蕙便思索完毕，抬起头来看着涂小仪。 涂小仪被这一金一蓝的异色眸子盯着，心里忍不住微微颤动。 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被可爱到了。 “阿练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她回过神来好奇问道。 一般来说阿练这样看着她的时候，都是有事要请她帮忙，涂小仪也早就习惯了。 凌树蕙心里啧了一声，看这架势，原身从前没少麻烦涂小仪，而涂小仪这傻孩子还乐乐呵呵能帮忙就帮忙，丝毫没有怀疑过，原身对她只是利用？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免为涂小仪的心地单纯感到可惜。 赤子之心和毫无保留的良善，本来是世间最纯粹的东西，可惜人心日下，脏污的人看不得它们，便一边不择手段地利用，一边予以毫不留情的污蔑。 凌树蕙毫不怀疑，原身就是这么一种人。哪怕现在不是，天长日久之后也会变成那样的。 “我现在病好了，就想去管事那里报备一下。”她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慢吞吞地说，因为情况了解得还不多，就只能根据涂小仪的反应和从前见过的那些修真文背景来一点点猜。 幸好，涂小仪并没有露出奇异或者怀疑的神色，反而很高兴地说：“没错没错，我们赶紧去和梁妈妈报备一下，让她把你写进侍从花名册里！” 凌树蕙微微点头：“我现在嗓子有点儿不大好，一会儿管事问我什么问题，还得麻烦你多帮我一下。” “那还用说！”涂小仪拍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咱俩什么关系，这种时候我必须替你兜着呀！” 凌树蕙感激一笑：“谢谢你，小仪。”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这种乖巧又豪爽的女孩子。 涂小仪说做就做，拉着凌树蕙前往管事处，一路上回廊曲折、山水悠然，还有一段离地百丈的凌空走廊，廊外云雾缭绕，青山绿水都化作一幅遥远的图画。 凌树蕙看到这种建筑，更加确定这是修仙世界。 而且走在云雾之中，她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灵气。 想来此时应该是灵气衰竭的末世时分，所以宗门设置了聚灵阵，将大量灵气都吸引到了内门去，外门这广大区域，只剩下那么一小缕灵气了，根本不够修炼所用。 往往到了末世，资源衰竭时，大家就会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奇怪。 就剩这么一点点儿东西了，当然要紧着天赋够的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4章 莫比乌斯环（4） 两人健步如飞，但也足足走了两刻钟才来到外门管事处。 虽然只是外门管事处，但这建筑修建得比凡人宫殿还要豪华，缥色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即华丽又不失庄重。 大殿的正厅被隔断为前后两部分，前厅是外门弟子接交任务的，后厅才是各管事忙碌的地方。 凌树蕙在前厅里见到很多穿着统一制服的外门弟子，他们看着便与普通人不大一样，不是说相貌就要比别人好，而是看着更干净些，肌肤更加细腻无尘。 不够也仅仅如此而已了，从他们身上，还难以感受到仙凡的巨大差别。 将他们收入眼底后，又被涂小仪拉着来到后厅。 后厅只放了一张紫檀木桌子，桌上雕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图案，看着很是昂贵，却也不过是凡物而已。 凌树蕙看了桌子一眼，若有所思。 连一张桌子都要用凡品，这是不是说明修真界的灵力的确是大大不足了？ 当然，也可能是清灵宫太小了，所以日子过得穷而已。 只在桌子上停留了不到一瞬的功夫，凌树蕙又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桌后的管事。 管事是个挽着发髻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也就是涂小仪口中的梁妈妈，眉目看着十分冷峭，但看向涂小仪的时候却又一丝暖意，可见她也很喜欢这孩子。 不过对凌树蕙，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只干巴巴问了一句：“你的病好了？” 显然不是很待见她。 凌树蕙微笑回答：“差不多好了。” “差不多就是没好，是不是？”梁妈妈讥讽地看着她，“既然没全好，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走出来，万一把病气过给了别人呢？” 凌树蕙还没开口，涂小仪就主动回护她道：“梁妈妈，这话就不对了，阿练得的是风寒，又不是女儿痨，传染不了别人！而且管事处的人都在练气五层以上了，哪有那么轻易就被传染的！” 梁妈妈见涂小仪又热心肠地替朋友出头，宽慰的同时也替她不值，这只小野猫实在是心术不正，不值得别人为她好！ 想到这里，梁妈妈心情更糟：“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倒顶出十句了！她霄飞练是没有嘴吗，要你天天叭叭地替她说！” 原来这身体的名字叫霄飞练，那这么说她现在……是只白猫？ 凌树蕙眉头微挑。 霄飞练是对白猫的称呼，因为夜间白猫行动迅速，远远望去如飞动的白练。她可不相信，原身叫这个名字只是巧合。 涂小仪还在和梁妈妈争论：“阿练刚清醒过来，嗓子还不大好，我替她说两句怎么了呀！” “嗓子没好，那就等好了再来！天天要你帮她当传声筒、当跑腿的，这算什么臭毛病！” 两人扯皮拉锯很久，正主凌树蕙反倒清闲在一旁。 最终梁妈妈还是禁不住涂小仪的软磨硬泡，在花名册上写了凌树蕙的名字，给了她一块和涂小仪一样的玉牌，态度极其恶劣地扔给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5章 莫比乌斯环（5） 等到两人离开，梁妈妈的目光才渐渐冷淡下来，她知道这小野猫急着讨要玉牌是想攀高枝。 但是也无所谓了，想攀高枝就去攀，只要不留在她跟前碍眼就行！ 凌树蕙对于梁妈妈的想法，也多少明白一些，不过她同样无所谓，毕竟按照老公之前的叮嘱来看，这一个世界不像是任务，她也没有接到剧情提要和任务要求，那就想怎么浪都可以！ 所以到头来，只有涂小仪非常在意这件事。 凌树蕙和涂小仪又相处了一个月，和通铺里住的其他小姑娘也渐渐熟络起来，慢慢打听清楚了所有事情。 原主霄飞练本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妖，后来被下山历练的清灵宫少主随手捡回来，当了清灵宫的杂役。 她们这样的小妖，本来就资质低微，加上外门灵气单薄得近乎于无，更加无法修炼了，所以大部分杂役在门内待了四五年，却只有练气一层的修为，想要突破练气二层都很困难。 霄飞练资质同样不好，到现在为止，体内的根基都非常不稳。 这也是她会生那一场大病的缘故。 明白了自己的时候，凌树蕙并不急着做出改变，每天慢慢稳固自己的修为，不骄不躁、一点点地进步。 此外就是和众人一起参加宗门的培训，好不在论剑大会上丢人。 她比别人更加聪明些，各种东西学得都很快，甚至能三言两语指点其他不懂的人。 这让她很快即赢得了众人的好感，涂小仪原本就很关照她，此时对她的崇拜值更蹭蹭蹭蹭地往上涨。 “阿练，你好聪明啊！” 凌树蕙微微一笑：“你也是啊。” 涂小仪被她这一笑迷得找不着北。 原本小伙伴就长得很好，现在更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极其蛊人的气质，那一双异色瞳孔眼波流转，能把人的魂都给荡没了。 涂小仪花痴回过神来，却发现小伙伴已经不见了踪影，急急忙忙寻找之下，才发现她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凌树蕙是回去看自己这双异色瞳了。 据说白猫异瞳的话，听力就会比别的猫咪弱很多，但是猫妖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反正凌树蕙是没有觉得自己的听力很差。 而且，她自从病好之后，每次修炼都能感觉到两只眼睛的异常——左边金瞳微微发烫，右边蓝瞳微微发凉，虽然说还不到痛苦的地步，但是却异常得很明显。 这双眼睛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现在异常不明显，很可能是灵气不足、修炼不足所导致的，换个灵气充沛的地方，换本与修炼眼瞳有关的功法，情况都不会如此。 所以，还真是得像梁妈妈预估的那样，拣个高枝儿飞去。 即便不是为了这双眼睛，只是为了找到老公，她也得让自己赶紧摆脱这片狭小的天地才行。 凌树蕙微微垂眸，将铜镜放回枕头底下，望着门外摇曳的山茶花出神。 还有一个月就到论剑大会了，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有机会。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6章 莫比乌斯环（6）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在论剑大会前夕，凌树蕙、涂小仪与其他被选为侍从的杂役弟子们一同先去踩点熟悉环境，确保第二天不出错。 清灵宫的确只是一个小门派，占地不过千顷，门内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是一个小洞天秘境。 这洞天秘境被加入四重楼阁和一道演武场，楼阁自然是用来招待宴饮的，演武场则是论剑所在。 虽然名为论剑大会，但前来与会的人物，却绝不是只有剑修。 凌树蕙跟着内门管事将各个地方走了一遍，将何时上茶何时退下都演练一遍后，才和涂小仪一同回去。 内门管事是个衣带飘飘、香气袭人的女子，修为显然与外门诸弟子不同，凌树蕙大胆推测，她的修为应该在筑基以上。 可见虽然是个小门派，但也并没有小到全无实力的地步。 这个世界也是，虽然说没有多少灵气留下，但其实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紧张，找对了路子，还是可以继续修炼下去的。 虽然这回没有明确布置任务，但凌树蕙还是下意识地分析起来，想帮助原身实现她的愿望。 修真界的小妖，愿望无非是把修为提升上去，或者找个好男人如何如何，但总而言之，摆脱不了美貌修为婚姻资源这几个关键词。 凌树蕙自己肯定是不会傍大款的，那就只能选择好好修炼了。 只不过这也很难，从清灵宫只把霄飞练当杂役来看，就知她的资质不会很好，加上外门几乎没有多少灵气，想要修炼，几乎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这么一想，凌树蕙突然觉得现在这个修仙界的环境，有点类似于阶级固化了，被确定资质不好的人，便几乎没有再往上攀爬的途径了。 除非长得还可以，被好色的大能带去做炉鼎小妾之类，也能稍微强一些。 既没有资质又没有容貌，那一辈子沉沦下僚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叹了口气。 人生艰难啊。 这一个月来，她时时探究自己学习的那一门粗劣功法，研究它在体内的循环，慢慢加以改进。 经过这一个月的改进和修炼，如今凌树蕙已经不声不响地接近练气二层的壁垒。但因为灵气实在不足，所以进步甚微。 她打算靠着这几日在小洞天秘境里侍奉的机会，尽可能多吸取灵气，让自己一举突破练气二层，最好再往三层使使劲。 练气三层之后，就有足够的灵气画聚气符了，虽然一日只能画一张，但画完后也能够聚集起一天内修炼所需要的灵气，换算来看，并不吃亏。 至于那论剑大会，她是想要找找里面有没有自己眼熟的人，如果老公能在里面那最好，她是不介意抱自家老公大腿的。而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一边修炼一边慢慢找了，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和别人走的。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运气一直都是不错的。 捧着托盘进入楼中，刚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7章 莫比乌斯环（7） 参与论剑大会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金丹占了大部分，但也有几个元婴前来。 这些元婴的修为远远高过其他人，于是便坐在高台之上，与其他人相隔极远，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些元婴有专人伺候，根本不需要凌树蕙这样的小杂役去伺候。 所以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抬头去看，而是感受到注目的目光后，才抬起头来的。 隔着几十丈的袅袅香烟与帷幔，她看到一张隽秀难言的脸庞。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人存在。 那是她曾经梦到过的脸，在一段段破碎的记忆里出现，搅得彼时的她辗转反侧。 “阿练！”涂小仪见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走神，连忙轻轻叫了她一声，凌树蕙回过神来，冲涂小仪笑了笑，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高台上那张熟悉的脸。 但是即便不看，她也在心里不能自抑地描摹着那道轮廓。他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那双眼睛看着谁，谁就会有一种被温暖海水包围的错觉。 这一瞬间，凌树蕙心里万分难言。 她见过他，陪了他很久，然后…… 他像是一直以来陪着自己的那个人，但又好像不是，凌树蕙本能地想要亲近他，但又下意识地抗拒。 这感觉太奇怪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凌树蕙从来不怀疑，自己爱着那个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楚名字的家伙，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能一眼认出来，毫不犹豫地爱上他并让他也爱着自己。 但是现在…… 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了，她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人、这个人是她不想面对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想面对他…… “泽芳在看什么？”须发皆白的元婴老者见身旁的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下，不由含笑发问。 “故人。”兰畹依旧望着在人群中穿梭的白影，丝毫没有移开目光。 老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容貌娇媚的小杂役，心下不以为然。 都说泽芳道君冷心冷情，没什么放在心上的东西，现在看来，也还是俗人一个。见了美貌姑娘，就维持不了这张冠冕堂皇的面皮了。 老者不屑地笑了一声，不在说话。 兰畹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只是遥遥望着台下的人。 她的相貌和那时大不相同了，或者可以说，这身躯压根就不是她的。 但这神识一定是她，她的眼神她的颦笑，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凌树蕙被看得后背发麻，直到和别人换班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想自己现在得先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一下，趁机平复心情，想清楚这次会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要冷静，不要让情绪控制了自己。她回到侍从们暂时歇息的地方，闭上眼睛假装小憩，实则在吸引灵气，于冥想之中慢慢抚平躁动的心绪。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8章 莫比乌斯环（8）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丹田内灵气充盈，情绪也慢慢被安抚下来，凌树蕙才慢慢睁开眼睛，准备分析一下眼前的情况。 但刚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她刚开口就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了眼周围的人。 大家都在自顾自说话谈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还有一个人。 凌树蕙立刻冷静下来，抬眸瞥了这人一眼，站起身走到更偏僻无人的地方。 那人影不过眨眼间便跟了上来，依旧像刚才一样伫立在凌树蕙身旁。 凌树蕙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他。 刚才离得远，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影子，现在凑得近了，才能看得清楚，他脸上的诸多细节。 例如藏在眼下的一滴小小泪痣，像精致瓷器上留下的一个黑点，让完美的瓷面产生了一丝崩坏。 当然，在这张脸上，泪痣并不会产生崩坏感，反而为那双多情而含雾的眼睛增添了一分迷离。 凌树蕙注视了许久，才微微勾起嘴角：“原来你长这样子。” 和从前那些身躯不同，他们固然也都是一等一的皮相，但都比不上这张脸，精致脱俗得不似凡人。 兰畹也凝望着这双金蓝的异瞳，目光复杂而幽深：“阿蕙……” 凌树蕙心头一跳，再次看向兰畹。 她可以确定，这人并不是带着记忆来的，而是和从前一样的附身。 他不应该知道她的真名。 “我叫霄飞练，前辈大概是认错人了。”她微微一笑，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侧头看了看，见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便回过头来继续和兰畹对话，“前辈特意跟过来，是想和我说什么？” “阿蕙，你当真记不起来了？”兰畹微微蹙眉，伸手抚在她的眉心。 这双是是冰凉而清冷的，抚在额上时，就像一块冷冰在体温下划开。 凌树蕙看到，在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不由得心里一惊。 虽然只有浅浅一道，但这人是元婴期，普通的伤痕在他身上不过片刻时光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道划痕却如此明显，显然那不是普通的外伤。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它，心里发疼，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兰畹仔细盯着她的双眸，见她没有一丝一毫从前的灰心丧气，似乎真的没有了记忆，但却仍然关心着他，不由得露出微笑，“你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对不对？” 凌树蕙松开手，默然盯着他。 “我姓兰，兰畹，道号泽芳。” 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兰畹…… 凌树蕙眨眨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名字的意义。 她心里叹了口气，又想起梦中梦到的一系列碎片，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能……和我一起走吗？”兰畹有些担忧地问，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一个拒绝的字眼。 三百年了，三百年浮云变迁，日月轮转，天地间无数人匆匆走过。 而他只能注意到，这世上没有她的存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9章 莫比乌斯环（9） 凌树蕙没说话，兰畹微微蹙眉望着她，见她眼眸低垂，心中似乎在纠结和矛盾，便立刻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若是不想跟我走，那也算了。” “谁说我不想！”凌树蕙抬起头来，撩去挡在眼前的碎发，直勾勾盯着兰畹，“带我走！立刻！” 老实说她现在心里很烦，从兰畹站在他身前的时候，那些记忆碎片就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让她心烦意乱，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些，此时凌树蕙慢慢明白过来，这个兰畹和她是有渊源的，不仅仅是几个世界相伴相随的渊源，还有更多的、淹没在那段记忆里的东西。 她需要找回记忆，需要它们来给自己下一个定义，所以她必须跟着兰畹。 兰畹为她这样干脆的请求感到惊讶，眸光微微闪动地望着她。 凌树蕙慢慢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但如果你愿意带我走，我肯定会毫无保留追随你的。毕竟我现在也一无所有，没什么好留恋的。” 兰畹眸光潋滟，似乎想到了极其遥远的事情，他对凌树蕙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凌树蕙默默点头，其实她并不为难，只不过想到自己现在附身的这具躯壳，她还有自己的身份，还是清灵宫的一员，那就还是得按照规矩行事。 而且涂小仪会怎样，也是凌树蕙非常挂心的事情。 那孩子心底单纯善良，和她一样也是小妖精，想要向上走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她虽然容貌秀雅，心性却很是刚直，瞧不上给别人做炉鼎这种选择。 除非幸运地碰到一位正人君子，愿收她做侍女。 但是天底下哪里能来那么多正人君子，无缘无故素不相识，别人又凭什么要对她好呢？ 所以凌树蕙真的很担心涂小仪的归宿。 “您先回去可以吗？”凌树蕙尽可能客气地对兰畹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等到今日的宴席散了，大家都去演武台的时候，我再去找您。” 这其实是客气的说法了，兰畹这样的身份地位，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凌树蕙就算想找，也没法靠近。就算找，也只可能是兰畹屈尊来找她。 兰畹却并没有在意她这些言辞，微微颔首道：“你要小心些。” 凌树蕙不解，她有什么可小心的，这是在清灵宫内，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只是伺候人而已，怎么就需要小心了。 兰畹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微微抿唇：“抱歉，说惯了。” “无妨。”凌树蕙摇摇头笑道，“前辈请回。” 颀长的身影一下子变得虚幻，黑色的衣角仿佛在空气中飘荡了一下，但还没落下，就完全消失不见。 凌树蕙望着眼前空落落的景象，心中还兀自怔愣。 她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呀？ 那些消失不见的记忆，到底又代表了些什么呢。 微微屈伸手指，凌树蕙望着不属于自己的手掌，露出一丝苦笑。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0章 莫比乌斯环（10） 不过很快，凌树蕙便从这种无聊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她完成了那么多任务，活了几百年的时光，早就已经练出了强大心境，不会在那种无意义的自怨自艾之中沉溺太久。 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过去遗留下来的伤痛，可以回味，但不可以沉溺…… 论剑论剑，虽然不是真的只有剑修才能玩，但也的的确确是要打一场的。 不然还叫什么论剑，直接叫论道好了。 宴饮半日后，大家便在调度之下走向演武台，按照抽签抽出来的顺序进行比武。 兰畹作为元婴修士，自然不需要参与到这群金丹修士的比试之中，而是与其他几位元婴修士一般，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台下的芸芸众生。 凌树蕙也是在台下仰望他的一员，但所谓的仰望也只是字面意思罢了，抬着头看着他，心里其实未必有什么敬畏的意思。 但就是这样，凌树蕙也察觉到了一点奇妙的东西。 兰畹和他身旁的这些元婴修士，给人的感觉不大一样。 这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里晃了一晃，让凌树蕙瞬间警觉起来。 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比试的两人时，凌树蕙悄悄来到一个混得好的外门弟子身旁，刚准备和她套套话，张嘴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来了。 她心头一动，回过头来，果然看到兰畹站在自己身后。 凌树蕙又抬头望去，却见高台之上依旧有一个兰畹在安静坐着，偶尔身旁的元婴尊者去问一句话，他也平静地回答。 这让凌树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一个词瞬间蹦入她的脑海之中。 身外化身！ 虽然凌树蕙刚来到这里才不过短短一月时间，身边的同僚也都是修真界最底层的杂役，知道的东西根本不多，但是她自己，却仿佛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似的，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特意去问去看，就能够明白其中的原理。 这不得不说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也许，她的确是来自于这里的。 兰畹见她眸光几度变幻，知道她此时正在思索梳理自己的心绪，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耐心等待着她回过神来，然后才将人带到角落里。 “你有什么疑惑，不妨和我说一说。”兰畹温柔地凝望着她，一双朦胧含雾的眼睛，像是阳光之下温暖摇荡的湖水一样，将人温柔地裹入其中。 凌树蕙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认识我吗？” 兰畹面色一变，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痛楚，完美的釉面开裂了一瞬间，但下一刻便又将这份几乎决堤的感情掩饰住，微微笑道：“认识。” 尽管只有两个字，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凌树蕙眨眨眼睛：“可我已经把你给忘了。” 她记得另一个兰畹，一个和她经历过许多世界、朝夕相处白头偕老的兰畹，他此时也附身在这个兰畹身上，只不过…… 只不过这个被附身的兰畹，她却忘记了。 凌树蕙望着他低垂的眸子：“我想把从前的事情记起来，你能帮我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1章 莫比乌斯环（11） 兰畹的眼睛微微开合，纤长的睫毛像是金乌翅膀之中最柔软的绒毛，托举出一片金红刺目的太阳。 他的眼睛就是太阳，美丽得令人不敢直视。 凌树蕙毫不怀疑，自己曾经喜欢过他。生有这样皮相这样天资的人，绝不会有哪一个怀春少女不喜欢他。 但是，即便喜欢过，她也忘得干干净净了，这是不是说明，当年的喜欢还是浅薄的，浅薄到遗忘得毫不费力？ “你不是主动要忘记我的，而是……”兰畹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这好像是种特殊的本事，从两人在几个世界以前第一次碰面开始，他就总是能一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 兰畹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只有再重新经历一遍才能想起来。但是我不希望你再经历那些事。所以忘记又有什么不好呢？有时候遗忘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我不喜欢这样。”凌树蕙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需要靠逃避来保护自己，也许曾经需要，但现在不需要了。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找回我丢失的记忆，确定我到底是谁。不然我就永远是一条没有线拴着的风筝，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把握。” “兰畹，你帮帮我，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我想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不然我始终没有未来。” 兰畹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凌树蕙没有挣扎，只是踮起脚尖反搂住他：“你愿意帮我了，对不对？” 良久，她听到兰畹低低叹了一声：“对……” “你好像很高兴啊！”帮演武台众真人准备茶水的时候，涂小仪疑惑地看着凌树蕙，“刚才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凌树蕙微微一笑：“是啊，我有一个在心头盘亘已久的心结，现在终于快要解开了。” “那真是太好了！”涂小仪这人想来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是也非常知道分寸，从来不会刨根问底。 她知道心结都是很隐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追问那是什么，只是苦口婆心地叮嘱凌树蕙：“阿练，以后你解开心结了，可千万别想现在这样，一整天都懒洋洋、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我们这种小妖精呢，还是要广结善缘，才能让日子过得好一点儿呀！” 涂小仪才不过十六七岁，白白嫩嫩、瘦瘦小小的，却长吁短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反差萌实在可爱。 凌树蕙被她萌到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掐了一把：“知道啦，你才多大，就敢去教别人怎么做人！” 涂小仪连忙伸手避开她的魔爪，一边收拾茶水一边笑，猛地抬头瞥见楼外花丛里站着一个人，不由红了脸颊。 她偷眼去看凌树蕙，见凌树蕙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人影，悄悄松了口气，快速收拾完东西后，对凌树蕙喊了一声“我先出去一下”，便提着裙子跑出去了。 凌树蕙其实早就看到那个家伙了，只不过没有点明而已，见涂小仪这样兴奋，像要见情郎一样，凌树蕙不由挑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2章 莫比乌斯环（12） 本着有恩必报的原则，凌树蕙这些天对涂小仪一直很关照，也愿意多帮她做一点活儿——毕竟现在出了这样，她也找不到别的途径去报答人家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走的，而自己走了之后，涂小仪还是要留在这里、或者成为其他修士的侍女，和他们一起离开。 可凌树蕙之前也分析过，想要找一个不好色、不找小妾，只认认真真把人当侍女的修士，难如登天！ 当然，如果是女修士的话，那情况就会好一点了。 只不过眼下来参加论剑大会的女修士，数目非常少，而且身边往往都跟着丫鬟，想要挤到她们身边并得到她们的青眼，好让自己给留下来，也同样难如登天。 而且涂小仪生得美貌，很容易为女人所嫉妒，为男人所觊觎。所以凌树蕙一直都紧紧看着她，除了和兰畹说话的那两阵子外，其余时间一直都守在涂小仪身旁。 她怎么也想不到，真就是那一阵子的功夫，就让涂小仪和别人勾搭上了。 真要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凌树蕙最担心的，还是她被别人给骗了。 虽然涂小仪心性刚强，很有骨气，绝不给人当妾。但她毕竟单纯，被哪个阅历丰富的调情老手，说几句花言巧语给骗走，那简直是不能更正常的事情。 所以涂小仪前脚出门，凌树蕙后脚就跟了上去，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个修士。 这男修长得还不错，身上的气势比兰畹差远了，应该连金丹修士也不是。 这反而让凌树蕙松了口气，如果是金丹修士，那和涂小仪之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两人能发展出爱情的几率近乎于零。 但如果只是筑基修士，那还是有一点点可能的。 虽然说真爱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总也是有一点点。 两人在花丛附近说小话，凌树蕙便倚在柱子上大大方方地听。 她五感十分灵敏，即便离得这么远，也依旧能够听得十分清晰。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块掉了的玉佩，我给找到了。”男修从怀里取出一块雕刻成玉兔捣药图案的白玉，交还给涂小仪。 涂小仪大喜过望地收下：“谢谢你，玉真人！” “叫什么真人，我不过才只是个筑基而已，当不得的。”玉绫松微微一笑，“我记得你说过，这玉佩很重要的，既然如此，以后可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要再弄丢了。” “我知道的，谢谢！”涂小仪依旧激动地止不住道谢，将那块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凌树蕙远远看见，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这玉佩涂小仪也给她看过，说是她父母留下的遗物，涂小仪总是将她收在荷包里。现在她腰间的荷包明明好好的，怎么玉佩反而会凭空掉出来呢？ 望着玉绫松眼中温和的微笑，凌树蕙的眼光却渐渐寒凉下来。 这种套路，在现代当然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对涂小仪这个韶龄稚女，却的确是手到擒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3章 莫比乌斯环（13） 涂小仪和玉绫松分手后，便喜滋滋地握着自己的荷包往回走，半路上却看到凌树蕙正倚着柱子，笑眯眯冲她招手，蹭地一下脸就红了：“阿、阿练……” “嗯。”凌树蕙含笑答应一声，见她紧张得浑身颤抖，不由笑问，“你干嘛哆嗦呀，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涂小仪连忙扑上来：“阿练阿练，我刚才只是去感谢玉先生帮我捡回东西的，绝对不是在打情骂俏，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这件事！” 虽然当侍从的时候，已经默认了这些侍从可以被其他修士给带走，但是别人看上和自己主动勾引那是两回事，知道弟子主动勾引修士的话，管事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而且这种话，说出去也不好听，只怕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我像是那种会嚼舌根的人吗？” 凌树蕙挑眉微笑，让涂小仪慢慢放松下来，拉住她的手打叠起笑容撒娇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阿练你最能保守秘密了！” 老实说，凌树蕙并不是什么能保守秘密的人，她只不过前脚看到后脚就忘了而已，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情当做话题和别人讨论。 不过涂小仪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也不是什么坏事。 人嘛，就是因为误会才美丽。 “秘密我可以帮你保守。”凌树蕙缓缓抽出被涂小仪拉住的手，“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得和我详细讲讲。” “啊！”涂小仪红着脸惊叫一声，“有这个必要吗？” “你说呢？”凌树蕙依旧只是挑挑眉。 涂小仪瘪着嘴不说话。 凌树蕙便耐心说道：“小仪，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清楚，也不愿意做趋炎附势的人。但你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很多伎俩你是不知道的。” 涂小仪认真听着她的话，回过神来忍不住嘁了一声：“阿练，你这么说好像比我大很多一样，其实你还不是比我小一岁！” 这种以前辈的口吻来劝诫她的感觉，好奇怪啊！ 凌树蕙微微一笑：“可是我说的没错啊，你的确是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比如……我问你，你的玉佩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掉了？” 涂小仪一噎，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凌树蕙笑意更深：“看来你也知道，它不会自己长腿飞！” “我猜得到，玉先生可能是故意做了手脚，但是……”涂小仪但是了半天也终究没有但是出什么来。 “但是，你只要顺水推舟承他的情，别的什么也不做就行了，是不是？”凌树蕙却很明白她的心思，“反正这几天过后，你们就不可能再见面了。你是这样想的，对！” 涂小仪讶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原先万事不问的阿练，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明白事理了。 “小仪，我实话告诉你。”凌树蕙叹了口气拍拍涂小仪的肩膀，“你现在想着和他虚与委蛇，但不出两天，他就有手段叫你真的喜欢上他，也许几天之后，你的想法就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该有多好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4章 莫比乌斯环（14） “千万不要和这群意图接近你的男人虚与委蛇，他们总比你有手段，知道如何骗得你的真心。”凌树蕙语重心长地说。 涂小仪被凌树蕙这样子吓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答应过后才逐渐回过神来：“不对呀阿练，你明明比我还小，怎么话里听着这么……有经验呢？” 凌树蕙笑着摇摇头：“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这种花花公子的故事看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套路了。” 涂小仪认真点头，她一向很听周围人的话，尤其是朋友的话，尽管霄飞练从前对她利用居多，但两人毕竟占着好朋友的名分，她就会认真思考对方的建议。 何况现在人换成了凌树蕙，天然就散发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她就更加愿意听从对方的话了。 “我知道啦！”涂小仪思索之后，咧嘴笑笑，“我从今往后，不再搭理那个玉先生了，这几天一直躲着他走，行不行！” “行不行的，不该问我。”凌树蕙抱臂倚在花丛上，靠着树枝闲闲道，“其实说不定人家对你是真的有几分意思，不过……” 她抬头望着涂小仪，笑笑说道：“这话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你我的容貌并没举世罕见、资质更是不行了，也许真的撞大运，有个人不在意这些，只看中我们独一无二的品行。但是那可能性终究太低了，低得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涂小仪并没有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反而认真地说：“的确是这样子。” 虽然话不好听，但的确是事实，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就算真的能找来上层修士的青眼，也往往只是看中了她的容貌，想带她做个小妾而已。 小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终究是少数人的童话。 而她并没有做凤凰的梦，所以也就没必要去关注这些。 “所以你其实不用担心。”涂小仪冲凌树蕙咧嘴笑笑，挽起她的手亲昵地撒娇，“道理我都懂，肯定不至于被人家骗。” 凌树蕙叹了口气：“那可不一定，谁还不是道理都懂呢，可到了真要做事的时候，谁又能够完全按照自己所知的道理去行事？” 涂小仪本来笑眯眯的脸，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皱了起来：“阿练，这种复杂的问题，你问我我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所以我也只是提醒你，不要太高估自己的清醒。”凌树蕙含笑望着她，“人并不是完全理性的，有时候就算你知道他在骗你，也还是愿意去相信他，去靠近他。很多情伤，往往就是这样造成的。” 见涂小仪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凌树蕙又笑了笑：“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但我一向看事情比较悲观，习惯于先杞人忧天一回，你大可不必那么看重我的话。” 涂小仪立刻摇头：“才不是！阿练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像我这种没名没分没资质没地位的小角色，不谨慎一点儿还真的活不下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5章 莫比乌斯环（15） 接下来的几天，涂小仪果然十分规矩，时时刻刻都和凌树蕙黏在一起，玉绫松来找她，她只当没看见。 如此过了几番后，玉绫松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意思，便十分识趣地没再来打扰。 兰畹也想来找凌树蕙，只不过这几日涂小仪一直黏在她身边，找不到单独聊天的空隙，也只能作罢。 至于凌树蕙自己，她现在心头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找回记忆，另一件就是安顿涂小仪。 第二件事可能还更紧急一些。 论剑大会结束后，她是一定要跟兰畹走的，到时候涂小仪独自一人留在这里，难保不被欺负。 要知道像她们这样的杂役，修为稍微高一点的外门弟子都能来狠狠踩一脚。 把涂小仪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且…… “又在这里偷懒耍滑！”听到尖刻的挤兑声，凌树蕙慢慢抬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吊梢眼的小丫环。 这人叫韦巧珠，是清灵宫的外门弟子，也是个小妖，只不过资质比凌树蕙涂小仪两人要强一些，所以进了外门。 虽然外门弟子在面对内门弟子时，也和杂役差不多，但在她们这群真正的杂役面前，还是能够耀武扬威装腔作势的。 韦巧珠资质虽然好一些，但也依旧是下等，而且容貌算不得好，其他五官还能说是清秀可人，但那一双吊梢眼却是毁了全部，看着颇为精明不好惹。 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韦巧珠这个人也的确十分不好惹，成日在弟子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心情一有不顺，便来杂役中间痛骂出气。幸得还会钻营，与一位外门管事交情很深，所以宗门里有什么大事，她都能进来插一脚。 这次的论剑大会，其实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外门弟子和杂役不同，那是正式登记在花名册之内的，清灵宫就是再怎么穷，也不会做送外门弟子这种事。 所以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来做侍从其实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有灵石奖励，肯定不会有弟子前来。 但是韦巧珠，她并不是为这一点灵石而来的。 她就是来看热闹，顺便骂人出气的。 此时韦巧珠正用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蹄子没安好心”的眼神，不屑地打量着两人，食指轻佻地指着涂小仪：“你和那位筑基修士拉拉扯扯，还当别人没看到呢？你这小蹄子也真会演，前几天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人家身上，今天又开始装清纯玉女了？你这把戏，也就骗骗那些不懂人事的男人，我这双眼睛，可一直都盯着你呢！” 涂小仪被她气得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自己脏就看着别人也脏！谁不知道你和宋管事是怎么勾搭上的！” 韦巧珠为了得到油水多的任务，去陪外门总管事出游的事情，外门哪个弟子不知道。 说是出游，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涂小仪自来就看不上这个自轻自贱的家伙，谁曾想这人自己轻贱也就算了，还敢来污蔑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6章 莫比乌斯环（16） 韦巧珠被涂小仪将丑事大声喝破，不由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你这小蹄子又知道什么？我怎么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倒是说啊！你把证据拿出来呀！无凭无据就在这里血口喷人，当心我禀告宋管事，把你关进水牢里！” 涂小仪不屑冷笑：“一口一个宋管事，还要我去找证据吗？你也就得意这几年！宋管事年纪一大把，几年之后必然要退位让贤，到时候你就算是要巴结新管事，只怕人家也看不上你！” 韦巧珠气得浑身乱颤，抬起手就要扇她一巴掌，凌树蕙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 韦巧珠虽然资质略高些，但也不过是练气三层，凌树蕙这几日潜心修炼，已经到了练气二层的壁垒，何况时时注意吐纳，体内灵气充沛，比之韦巧珠也不差多少。 韦巧珠本来轻视于她，轻哼一声运转灵气，想要将凌树蕙震出去。却不想凌树蕙竟稳如磐石，一双玉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如何使的劲，竟让她丝毫动弹不了。 这其实是寒霜谷的擒拿手法，看似平平无奇，手下却大有乾坤，五指扣住对方的脉门，压制住她的灵气运转，韦巧珠便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凌树蕙的手。 “小仪刚才有些糊涂了，口不择言，说的话有些难听，韦师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凌树蕙说的是道歉的话，语气却十分冷硬。 韦巧珠用力挣扎，却始终甩不开她的手，本来就怒急攻心，又听到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心里更是愤怒，抬起头来冲着凌树蕙怒目而视：“你把手松开！” 她这一双吊梢眼本来是极其凌厉的，涂小仪虽然不怕，但每次被她这双吊梢眼恶狠狠盯着，都会觉得烦恶难受。 可是这时候，有凌树蕙不慌不忙、清如琉璃的眼睛做对比，涂小仪突然就觉得韦巧珠的凶狠是那么色厉内荏、不堪一击。 不仅仅是她，其他偷眼打量的侍女们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她们大多都是杂役，也对盛气凌人的韦巧珠看不过眼，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韦巧珠作为外门弟子，再怎么作贱她们，只要不闹大，她们都没有办法反抗，上面的人也根本就不会在意。所以大家虽然心里看不起这个人，面上却还要恭恭敬敬，可以说积怨已久、又恨又怕。 如今见她被凌树蕙一招制住，众人无不悚然。 虽然说韦巧珠也不是个什么人物，但好歹也是有练气三层的修为，怎么竟被凌树蕙给降伏了？ 她们并不知道，练气五层之前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修士，每一层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体内贮藏的灵气有多少罢了，韦巧珠的练气三层，只能保证她有足够的灵气滋养筋骨，而不代表她能和更高层的修士一样施弄法术。 相比之下，凌树蕙的灵气虽然弱于她，但当年打下的武功底子精妙得很，足以让她以巧斗力、反败为胜！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7章 莫比乌斯环（17） 场面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原本清洗茶杯的侍女们都尴尬地停下了动作，偌大一个后厨，竟然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韦巧珠知道她们都在打量自己，心中更加恼怒，拼命调转灵气，翻手一掌击向凌树蕙胸口，掌中带风，竟是起了杀心！ 涂小仪看得明白，不由惊呼：“阿练小心！” 她都看出来的事，凌树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同样对掌出去，五指翻转，以柔劲卸掉韦巧珠的蛮力，外人看来，就像是韦巧珠一掌拍过来，凌树蕙柔柔弱弱抵挡了下，便把人人拉住一样。 这感觉……别说韦巧珠了，所有旁观者都觉得很意外。 方才韦巧珠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出掌的时候都带起了流风。 她作为外门弟子，修习过几门武技，比毫无傍身之术的杂役们要强上许多，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是大家忍着她作威作福的理由。 但是现在，凌树蕙一个小小杂役，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住了她的全力一击！ 而且看两人之间的状态，凌树蕙气定神闲，似乎未出全力。倒是韦巧珠，气喘吁吁，似乎这没奏效的一击已经让她丧失了所有力气。 谁高谁低，一眼便能看出。 众人面面相觑，因韦巧珠积威犹在，故而不敢露出惊诧之色，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凌树蕙见韦巧珠仍旧不断挣扎，悄悄按住她的劳宫穴，一下子卸掉了她的力道，并让她整条左胳膊都酸麻起来。 下手虽狠，面上却是笑眯眯的十分和善：“韦师姐手下留情，没好好教训小妹一同，若许肚量，真是叫人佩服。” 韦巧珠的整条右胳膊都酸麻得很，像有无数只蚂蚁爬在上面啃噬一样，偏生凌树蕙又封住了她的穴道，令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喉咙紧紧皱眉。 凌树蕙不管她的动作，继续说道：“姐姐既然有这样好的胸怀，那自然也不会计较小仪的失礼了，是不是？” 见韦巧珠挣扎不断，凌树蕙又给她加压，轻轻动了动手指，韦巧珠只觉得手臂上的经脉都酸楚得要命，立刻惊叫出声来：“你放手！” 然而这声音细若蚊蚋，被凌树蕙响亮的声音盖了过去。 “我就知道师姐是心胸宽广的好人，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杂役。” 她笑眯眯松开手，韦巧珠只觉得手上的压迫一松，立刻摸索着手臂，将它紧紧护在胸前，生怕凌树蕙一言不合又用那古怪法术对付她。 凌树蕙只是笑眯眯望着，冲涂小仪招招手：“小仪你过来。” 涂小仪突然被点名，眨眨眼走了过来。 凌树蕙用下巴指了指仍旧惧怕不已的韦巧珠：“去，像师姐道个歉。” “为什么！”涂小仪惊呼。 “不管怎么说，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就是侮辱，就要道歉。”凌树蕙淡定自若地说，“你道歉后，韦师姐也会向你道歉的，你们都说了过分的话，那就都该为此道歉，不是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8章 莫比乌斯环（18） 涂小仪抿了抿嘴，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抿抿嘴走上前来，对着韦巧珠干巴巴说了一声：“抱歉了！” 韦巧珠仍旧摩挲着被握疼了的胳膊，低着头不说话。 凌树蕙横眼过来，金蓝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小仪道歉了，韦师姐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 韦巧珠抬起头想要辩驳，但看到凌树蕙眼中的笑盈盈神色后，不由得后退一步，憋着气对涂小仪说道：“我也冲动了，还希望师妹别往心里去。” 凌树蕙微微点头：“这样就对了，大家各退一步，岂不是好？何必话赶话说出一些伤人心的语句呢。” 她又看了看韦巧珠：“师姐，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两个就不打扰了。”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娴静斯文，和出手时的狠辣果决完全不同，叫人不免心生好感。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也是这个理。 韦巧珠就算再怎么肆无忌惮，对着这样一个说话斯文有礼、处事波澜不惊的人，也不敢口出恶言。 那样会让她自觉失去了出手的正当性，反而让对方站在了道德高地上。 于是韦巧珠只能冷哼一声：“请便！” 凌树蕙依旧不紧不慢，拉着涂小仪到另一个房间煮茶。 在场所有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打量着她，但凌树蕙的神情却始终不咸不淡、镇定自若。 韦巧珠面色复杂地看两人离开，注意到其他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看自己，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瞬间窜了上来：“看什么看！你们都没活儿做了吗？看我不告诉宋管事，治你们的罪！” 众人这才移开目光，但神色之中依旧带着浓浓的鄙夷。 方才涂小仪已经道破了她和宋管事之间的关系，有些还不知道这事的人可以说是大开眼界。此时见她仍旧满嘴宋管事宋管事，俨然一副有后台了不起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脸皮厚到无所畏惧，还是陪老男人那么多年，价值观都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众人纷纷翻个大白眼，各自说话不理会韦巧珠的叫嚣，这令韦巧珠更加愤怒，望着凌树蕙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阿练，你刚才真的好不一样啊！”另一间房里，涂小仪正星星眼地望着凌树蕙，“一下子就很有那种世外高人的气场！” 虽然被勒令向韦巧珠道歉，但是涂小仪并不觉得凌树蕙这么做不对。无论怎么说，当众喝破人家的丑事，都是非常没有教养的行为，为此道歉也是应该的。 而且涂小仪也不蠢，她知道凌树蕙让自己道歉，是为了逼迫韦巧珠也道歉，两人互相道歉，也就扯平了。 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凌树蕙那通身的气派上。 这种绵里藏针的威严感，她还没在另外哪个人身上看到过呢！ 凌树蕙笑眯眯地望着涂小仪：“装一下而已，算不得什么。” “装也很不容易啦！”涂小仪倒是不怀疑凌树蕙的话，毕竟大家都是小妖，成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凌树蕙的底细，她还是清楚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9章 莫比乌斯环（19） “关键是，能把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就算是装，不是也很了不起吗！”涂小仪就是很佩服凌树蕙这种哪怕是装，也装得很有底气的样子。 凌树蕙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叮嘱她道：“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和韦巧珠再正面相对。她这个人心里很记仇，指不定现在就想着怎么在背后给我们使绊子呢。” “那你呢？”涂小仪下意识问道，“难道你就不需要防范她了？” “当然也需要。”凌树蕙施施然坐下，理理白衣上的褶皱，“不过就凭她那点儿伎俩，还不是我的对手。” 涂小仪微微挑眉：“阿练，适当的自信是可以的，但过了头就有点油腻了呦！” 凌树蕙默然，瞥了涂小仪一眼：“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啦！”涂小仪立刻坐过来，挽着她的肩膀笑呵呵道，“但是阿练你要知道，韦巧珠毕竟是外门弟子，可以利用的东西太多了，单打独斗你可能是她的对手，但是加上资源和人脉呢？这可不是一点点战力优势就能挽回的……所以呢，我会夹着尾巴老实做人。阿练你也一样，千万不要主动去招惹她。” 凌树蕙意外地望着涂小仪。 这孩子倒不像是想象里那样的傻白甜，对人情事故、敌我形势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 “好。”凌树蕙微微点头答应，“你还不了解我吗？论谨慎，我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不会去主动招惹这家伙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要是来招惹我们……” 凌树蕙看着涂小仪的眼睛，勾唇一笑：“那一定会让她后悔终生的。” 涂小仪微微睁大双眸，刚想说阿练你又吹牛，但想到她刚才一招制敌，逼迫韦巧珠大庭广众之下道歉的手段，又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虽然不清楚凌树蕙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但涂小仪打心底里相信，凌树蕙是说到做到的人。 茶煮好后，涂小仪去拿茶具，凌树蕙独自守在茶炉边，望着炉下蓝汪汪的火焰。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现在做事，倒是比从前收敛了一些。” 凌树蕙抬起头，就见兰畹伫立在自己身前，一袭月白色衣衫高蹈出尘，衬得他不似红尘众人。 不过也只是看似罢了，若当真远离了软红十丈，今天他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凌树蕙眨眨眼望着他：“照你这说法……我以前会怎么做？” “你会直接掐断她的脖子。”兰畹轻声说道，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地陈述事实，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话有多么令人悚然。 凌树蕙微微挑眉。 她会这么做的吗？ 按照刚醒过来那段时间的暴戾性格，好像真的能做出来。 想到这里，凌树蕙不由认真打量着兰畹：“我的暴力倾向不会是你教出来的。” 兰畹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又变做了微笑：“那可不是，不过我确实也没有怎么拘束过你，算起来也有几分责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0章 莫比乌斯环（20） 凌树蕙默默垂眸，几分责任？ “我从前……难道是你的鬼侍？”她大胆猜测道，见兰畹眼中流露出讶然，不由微微一笑，“看来我猜中了。” 兰畹没有否认：“怎么猜到的？” “只有长辈对晚辈，上级对下级，才会出现这种管教拘束之类的词。”凌树蕙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其实是记得一些碎片的，比如说……我的父母并不打算要我，而是把我给杀了。再比如说，你收服我的事情。” 兰畹没再说话，沉默地来到她身边坐下，衣襟上的银色寒梅刺绣在炉火照映下闪着蓝色的光。 “我只记得这一点点。”凌树蕙侧头望着他，他眼角处有一抹飞红，这让他整个人看着都精致脆弱，“但是我又有一种感觉，这些血腥的经历固然很惨，但并不是我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空白，是我非常想要遗忘的。如果那和你有关……” 凌树蕙有点懊恼了，她从前不会是个恋爱脑？ 如果是那可就真完蛋了。 “那的确和我有关。”兰畹苦笑一声，歉然道，“是我待你不好，所以才让你这么痛苦。我很抱歉……” 完蛋，看这架势，她可能真是个恋爱脑！ “实话实说，”凌树蕙小心翼翼地讲，“我其实失去记忆很久了，虽然难免还带着从前的一些底色，但失忆期间，经历过很多事情，也已经养成了完全不同的性格，所以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我，可以说几乎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了。如果你是因为从前伤害过我，所以现在才想要补偿我的话，我觉得可能是无用功，因为我毕竟和那个我是不一样的。” 这是个很严肃的哲学问题，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今生之我非前世之我，但要真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那也并非如此。 就像她每一世都能认出兰畹，并且爱上他，而兰畹每次附身后所表现出来的人格倾向却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身上总会有相似之处，来表现出这其实是同一个人。 而此时的兰畹也是个例子。 他既是这一时刻的兰畹，又是陪着她经历过无数世界的兰畹，两个兰畹的意识非常其妙地融合在一起，像一个没有断口、正反两面自然过渡的莫比乌斯环一样。 所以凌树蕙还是喜欢他，只不过总觉得眼前这个样子太过奇妙，所以诧异和别扭感更强一些而已。 兰畹看了凌树蕙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就这一点来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想一些别人看来无所用处的问题。” 凌树蕙眨眨眼，原来她从前还挺爱思考的吗？ 她一直以为这种不停反思追问的性格，是在平静下暴戾之气的过程中自己养成的呢…… 老实说，可能是记忆碎片里呈现的那个人太恐怖的原因，她总是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和从前那个人差别很大。 “并非如此。”兰畹望着她笑道，“阿蕙，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1章 莫比乌斯环（21） “比如说……” “阿练！” 凌树蕙刚要问话，涂小仪就端着托盘回来了，她立刻住嘴。 兰畹慢腾腾起身，让开位置。涂小仪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来到凌树蕙身旁，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这可是我特意找来的茶杯，据说能最大限度激发出茶水的清香，你试试！” 凌树蕙看看那茶杯，仿佛是碧玉雕琢而成的，却又清透如琉璃，杯子上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连尾羽上的翎毛都历历可数，显然不是凡品。 “你从哪儿弄来的？”凌树蕙接过杯子在手里把玩，好奇地问，“这可不是我们有资格用的。” 别说这凤杯灵力充沛，就算它真就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茶杯，雕刻成这个样子，那也不是她们这种小杂役能触碰到的。 “之前赵管事交代给我的，说是给那群元婴尊者用的。”涂小仪又取出一只白瓷杯子，杯中画着十分精致的莲花，倒上茶水之后，那莲花便栩栩如生，仿佛活转过来一般，“不过她说了，我们也可以偷偷用，反正那群元婴尊者肯定看不上咱们给的茶。” 清灵宫的确是太穷了点儿，门内最好的灵茶也只是三品的青玉茶，因为茶叶青碧成色好而闻名，灵力就低微得很了，元婴尊者根本看不上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既然看不上茶，那肯定也看不上茶杯，所以他们大概率动都不会动。 那让她们这群小杂役偷偷过过嘴瘾也没有什么啦。 凌树蕙微微点头，目光撇了撇门外，斟了一杯茶后轻轻啜饮。 茶水裹挟着灵气进入喉内，些许灵气一冲击，丹田之内便有一处变得松动起来，顷刻之间，丹田之内灵气耸动，发出一声小小的爆鸣。 兰畹目光微动，涂小仪也诧异地望着凌树蕙：“你突破练气二层了？” 这可太奇妙了！ 涂小仪诧异地望着杯子，这玩意儿这么有用？ 她连忙灌了一大口进去，但除了灵气逼人之外，并没有要突破的意思，不由皱起眉头。 凌树蕙笑看着她，听到门外的动静，突然目光一厉，将茶水倒进花盆里，冲躲在暗处的兰畹使了个眼色。 兰畹会意，出手将茶杯上的气息抹去。 与此同时，韦巧珠簇拥着宋管事大步跨进门内：“管事您瞧，这两个小贱人不好好工作，只知道偷懒耍滑，还在这里偷偷用茶，这可都是给元婴尊者准备的，她们这是大不敬之罪！您可得好好管教她们。” 宋管事见到两个美貌姑娘，眼睛都直了，根本没细听韦巧珠的话，等她说完了，才堪堪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韦巧珠脸上一阵难堪，却还是极力忍下，指着两人手里的茶杯道：“管事您瞧，她们私自动用给元婴尊者的茶具，这难道不是大不敬之罪嘛！” “这……”宋管事有些为难，“也没有那么严重……” 这其实就是个灰色地带，这么干的人不少，毕竟谁还不想过把瘾呢。但要是被当场抓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2章 莫比乌斯环（22） 既然是自由心证的事情，那其实就可以轻轻放过。 宋管事年老体衰，但食色性也，对年轻漂亮的小杂役们也愿意网开一面。 韦巧珠如何看不出这色魔的心思，当即拉下脸来：“宋管事，这件事情可不是能轻易搪塞过去的！您倒是有心包庇，但这两人私自动了给元婴尊者的茶具，这要是被察觉了，岂不是丢我们清灵宫的脸嘛！” 她故意大喊大叫，将周围的人给引了过来。 因为刚才她还和凌树蕙闹过一回，大家对这两人都好奇得很，现在听到她又叫嚷起来，心中都知道有热闹看，于是重新围了过来。 韦巧珠原本羞于见人，但为了逼迫宋管事严惩两人，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得意一笑，故意大声说道：“宋管事，咱们清灵宫的弟子，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家子气货色。而且咱们承办这一次论剑大会，何等光荣！怎么能让这两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给毁了名声！” “那凤杯、和这莲瓷杯，是她们配用的吗！” 韦巧珠越说声音越大，恨不得将这件事情昭告天下。 宋管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秉公办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回去做你自己的事！” 他和韦巧珠关系不同，这一点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所以看向他的目光既戏谑又鄙夷，宋管事何等老辣的人，怎么能不注意到这个。 他虽然好色，但也要脸，当即便想把韦巧珠给轰走。 但韦巧珠怎么可能放过踩凌树蕙一脚的好机会，轻轻一晃身子，让开了宋管事的手：“管事，您不知道，这两个小狐狸精手段可多着呢，一不小心就被她们给蒙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帮您忖度着好！” 她急于要把凌树蕙给踩下去，于是说话口不择言，几乎明摆着说宋管事好色、而自己和宋管事的关系不一般了。 宋管事气得面色赤红：“韦巧珠，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韦巧珠被他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得意忘形，有些失言，便嗫嚅道：“没、没什么意思。” 宋管事气呼呼地看向周围众人，为此时的尴尬景象恼怒不已。 他毕竟办事老辣，看到现在如何不明白，韦巧珠分明是拉着他来压制这两个姑娘！ 可是事到如今，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也不能说什么包庇的话…… 宋管事心中游移不定，韦巧珠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在考虑处置凌树蕙了，心里不禁有些得意，瞥着眼看向凌树蕙，却发现这人根本没有一丝慌乱之色，反而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嘲讽，心里不免惊慌。 不可能，那茶水可是她亲自看到两人喝了的，她们又不是鬼，喝了茶就一定会在茶杯上留下气息。这可是铁证如山！ 想到这里，韦巧珠稍稍安定下来，心想这只小野猫既没有修为又没有后台，根本不可能翻盘，一定是故意诈她的！她可不能上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3章 莫比乌斯环（23） 就在韦巧珠兀自安慰自己的时候，凌树蕙突然开口：“宋管事，韦师姐，你们一进来就这样大声扰攘了一同，我可实在是有点儿不明白。你们这说的，到底是些什么意思？” 她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慌乱，问话也不紧不慢、雍容大方，这样淡定从容，让人一下子就开始怀疑韦巧珠究竟是不是蓄意诬陷。 毕竟刚才吵起来，也是韦巧珠先不讲理的。 众人瞬间把眼光看向韦巧珠。 韦巧珠见凌树蕙丝毫不乱，心下也有些打鼓，但瞥见一旁的涂小仪脸色十分惊慌，心便又安了下来。 这只小野猫惯会做戏的，信不得她。但是涂小仪这样惊慌，那可是作假不了的。 韦巧珠微微眯起一双吊梢眼：“什么意思？师妹你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你们手里这两只茶杯是怎么回事？” 凌树蕙随着她的话将目光向下移，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微微一笑：“原来师姐说的是这个。” 她大大方方把杯子交给宋管事：“方才我和小仪刚刚煮好茶，将茶杯浸润了一遍，如今正要进行第二遍冲泡，不知道这有什么违背门规的地方？” 宋管事见她眸光微转，金蓝异瞳闪烁得如同宝珠一般，不由得顺着她说道：“没有没有，这怎么算是违背门规呢。” 韦巧珠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惯会做这种以色侍人的勾当！方才我明明看到你们把茶给喝了，现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是吗？师姐亲眼所见？”凌树蕙挑眉反问，丝毫不惧，“可是除了师姐之外，又有谁看见了呢？孤证非证，这一点师姐总应该是懂的。” 韦巧珠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但随即又得意一笑：“是啊，的确没别人看见。但是我这里有明息石，能够测量到这茶杯上都有谁的气息，你们到底做没做，不是测一测就好了嘛。” 明息石是一种类似于试纸的东西，经常会被安置在宗门库房里，一旦有人潜入库房，明息石便会沾上她的味道，进而让修士们找到窃贼。 如今只要先用明息石吸附住两人的气息，然后再将它凑近杯子，看它是否变色。如果变了色，那就说明她们的确是偷喝了茶水。 涂小仪看到这明息石，更是面色刷白。 凌树蕙也面露不愉之色：“韦师姐，你一上来就说我们偷喝茶水，还用这样的法子来侮辱我们，是不是太把我们看得轻贱了！” 她这番斥责之语，反而让韦巧珠更加得意，认定了她是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测试，便哈哈笑道：“我就是轻贱你又怎么样！你们这群资质普通的小杂役，一辈子也上不了天去，偏偏还心比天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我堂堂一个外门弟子的话你都不听，这样目无尊长的人，我就是轻贱你们，也理所应当！” 她认定了这回凌树蕙无处可逃，过分得意之下便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却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一下子全变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4章 莫比乌斯环（24） 凌树蕙也微微有些诧异，她的确是打算将计就计，让韦巧珠社死在这里的，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浅薄不经钓，稍微勾引了一下，就叽里咕噜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师姐这话说得可就奇怪了，大家都是清灵宫的弟子，纵然我们资质低微，但好歹也是一员，平日里也帮师姐做过不少事，大家彼此和睦相处岂不是更加好，何必非要来轻贱一把以示自己的优越呢？”凌树蕙依旧慢腾腾说道，“师姐今日如此轻贱我们，焉知明日不会被别人轻贱呢？难道面对内门弟子的时候，师姐也自认为自己下贱，甘愿卑躬屈膝、天织西永吗？” 这话赢得了众人的赞同：“就是就是！我们虽然名为杂役，却也是清灵宫的弟子，并不是向你签卖身契的奴仆，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是啊！你今天对着我们作威作福，明天看见内门弟子，又懦弱得像个蚯蚓似的，难道你就比我们高贵了？” “也不过就是个出卖色相上位的下贱货色而已，看不起谁了呀！” 这些话说得韦巧珠连青一阵红一阵，也让凌树蕙微微诧异，这些话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大多数杂役对外门弟子还是挺害怕的，怎么敢这样把心里话大声骂出来？ 而且刚才韦巧珠的话，似乎也过激了一点。 她往常虽然作威作福，但说话并没有这么不留情面，否则她也就混不到今天了。 所以…… 凌树蕙不经意瞥向兰畹的方向，见他正微微笑着、负手而立，望着眼前这一出闹剧。 一瞬间，凌树蕙就明白过来，是他给添了一把火。 不过元婴修士还能够影响大家的心绪吗？ 这功能还真是神奇。 眨眼之间，无数念头在凌树蕙脑海中闪过。 “你别拖延时间了！”韦巧珠回过神来，冲着凌树蕙喊道，“你要是不测，我就当你做贼心虚了！你只给我一句准话，测还是不测！” 她认定了凌树蕙偷喝茶水的事情藏不住，所以始终咄咄逼人，尽管此时自己出了大丑，但只要测出来这件事是真的，那别人也袒护不了凌树蕙。 只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那别人怎么想的，她才不屑去管！ 凌树蕙望着韦巧珠微微发红的眼珠，微微一笑：“既然师姐这么执意要求，那就来。不过要先说好是怎么测的。师妹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这明息石是怎么用的，万一师姐做了手脚，我又发现不了，那不就百口莫辩了。” 韦巧珠哈哈大笑：“放心，我才不像你似的，心那么黑！”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块形状不甚规则，透明如水晶一样的石头：“这就是明息石！我现在把你和涂小仪的气息攫取到地中，然后将它放到茶杯里，只要你们喝过茶，它就会亮起来。” “真的是只有喝过茶，才会亮起来，是。”凌树蕙又确定了一遍。 韦巧珠拿不定主意她是要干嘛，便冷声说道：“是这样没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5章 莫比乌斯环（25） “我不是问师姐。”凌树蕙俏皮一笑，却几乎让韦巧珠气破了肚皮，“是询问宋管事呢。” 宋管事却对这个淡定大方的小弟子很是喜爱：“没错，就是韦巧珠说的这个法子，也只有你们喝了茶，才能留下足以让明息石发亮的气息，这一点做不了假的。” 他现在只教韦巧珠的全名，这无疑是开始生分韦巧珠的体现。 “好。”凌树蕙微微点头，“那就测。” 说罢便伸出自己的手，气势凌然、毫不畏惧。 周围人顿时窃窃私语，都觉得凌树蕙这么淡定，一看就不是惹过事闯过祸的，倒是韦巧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定是韦巧珠又在没事找事！ 韦巧珠把这些悄悄话收入耳内，冷笑一声瞟了众人一眼，将那些说话的人都记在心里，准备报复过凌树蕙后，就对她们几个下手。 凌树蕙伸出细白的双手，覆盖在明息石上，然后她便感觉到有一股小小的吸力，从自己身上夺走了一点奇妙的东西。 当然，只是非常微少的一点，所以整体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舒服。 而被吸走的东西，自然就是气息。 凌树蕙的气息在明息石内浓缩成半金半蓝的一道气息，透明晶石之中，两道光芒流光溢彩，显得华美异常。 韦巧珠看到凌树蕙的气息都要比自己的好看一截，心中更加嫉妒，立刻将明息石扔进茶杯里，冷笑着等待明息石亮起，凌树蕙低头认错。 然而想象中的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明息石泡在被子里，自始至终都毫无变化。 周围顿时一片嘘声，亏她们看后来韦巧珠那么笃定，替凌树蕙悄悄捏了把汗，原来又是这家伙无理取闹，真是白担心了！ 韦巧珠愕然瞪大了眼睛，扑到茶杯前端起那只凤杯：“这怎么可能！” “够了！”宋管事看明息石没亮起来，心里也松了口气，见韦巧珠仍在丢脸，不由怒斥，“你还嫌自己惹的事不够多嘛！还不赶紧退下！” 韦巧珠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依旧捧着杯子不可置信地左右翻看。 然而明息石就是没有亮。 韦巧珠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凌树蕙冷淡的眼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她难道是早就知道自己在监视她们，所以才来了一招请君入瓮？ 想到这里，韦巧珠抖得更厉害了，但余光瞥见一脸懵的涂小仪，她又猛地燃起了希望。 “你果然诡计多端，没有真喝这茶！”韦巧珠自觉找到了突破口，说话语速快了很多，“但是涂小仪她喝了对不对！你没喝，但你包庇了她，这也是一样的罪过！我现在要测涂小仪的气息！” “够了！”宋管事实在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跺着脚连声吼道，“韦巧珠你还有完没完，把我拖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演这出闹剧吗！我不被你胡闹丢人了，你自己去赵管事那边谢罪领罚！” 说完，宋管事便气哼哼拂袖而去，只留下被这变故打得猝不及防的韦巧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6章 莫比乌斯环（26） 看看宋管事拂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周围人或明或暗的鄙夷目光，韦巧珠这才看看回过神来，对凌树蕙怒目而视。 “你故意坑害我！” “师姐说话一向这么霸道。”凌树蕙并不看她，手腕轻晃将明息石扔出茶杯，又用茶水将被子仔仔细细冲泡了一遍，仿佛要重走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动作不紧不慢、细致文雅，但在韦巧珠看来，却是莫大的讽刺。 凌树蕙也的确是有意要讽刺她：“从师姐进来那一刻起，我除了辩驳自己的清白，可还说过一句别的话？倒是师姐，咄咄逼人，不管怎样，都是我蓄意陷害。难道您做什么都是有理，做得不对就是别人蓄意陷害？我可不相信这世上的道理竟是这样！” 韦巧珠毕竟是外门弟子，即便闹了这一出，只要没把名声传到外面去，那宗门就不会惩罚她。 所以凌树蕙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以牙还牙是不可能的，因为还真没有从规则方面反击她的办法。 但是规则上捏不死她，却可以从人情上压死她。 不过半天时间，韦巧珠已经闹出这许多大事，还公然说外门弟子就是卑贱这样的话。今后就算她没有遭受门规惩处，杂役弟子们也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了。 就连外门弟子，也不会看得起一个连杂役都打不过的同侪。 韦巧珠此时已经慢慢反应过来，看向凌树蕙的眼神越发仇视：“小贱人，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一瞬便冲到凌树蕙面前，高高抬起巴掌，眼看就要打下去。 “阿练！”涂小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上前阻拦，但却为时已晚。 凌树蕙却是丝毫不惧，轻轻抬手握住韦巧珠的脉门，依旧是轻轻一按一扯，她便失去了所有力气，酸麻不已，不由自主地被凌树蕙拉着走。 凌树蕙现在已经是练气二层，灵气比之前要充沛许多，虽然还是同样的招数，但是比起刚才来，现在的威力更胜一筹，韦巧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师姐，到此为止。再闹下去，咱们都不好看。”凌树蕙幽幽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客气说法而已，其实潜台词就是“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见韦巧珠又惊又怒，脸色乍红乍白，心中都觉得过瘾，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凌树蕙一把将韦巧珠甩开，冷眼看着她神色渐渐晦暗。 晦暗又有什么用呢？不还是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小肚鸡肠又没有本事的人，就算背后谋划什么，也不值得惧怕。 “师姐，你若还有事情，那就继续留在这儿。”她看向涂小仪，“小仪，把茶倒好，去献给元婴尊者们。” 涂小仪原本还有些愣愣的，但听到凌树蕙的叫声，便立刻回过神来，高声应道：“好！” 随后挑衅地看了韦巧珠一眼，嗤笑一声端起托盘昂然离开。 虽然这样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但是对着韦巧珠落井下石，真是让人感觉……好爽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7章 莫比乌斯环（27） “阿练阿练！”来到走廊上，眼看周围无人，涂小仪便凑到凌树蕙耳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把咱们的气息给抹去的？” 那茶水她们的确是喝了，但那是赵管事先这么暗示过，她才喝的。毕竟她们这些杂役常年没有修炼资源，能喝两口灵茶也算是这次当侍从的隐形报酬。只不过当真被韦巧珠揭穿的话，她也没有办法靠灰色地带来给自己分辨。 毕竟规定就是规定，灰色地带终究见不得光。 所以韦巧珠上门质问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后悔。 明明知道自己刚刚惹上韦巧珠这种不容易打发的狗皮膏药，却还不谨言慎行，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对方来抓，还连累了阿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凌树蕙居然更有后招，反过来把韦巧珠给摆弄了一道。 “对了，你是当时就想到韦巧珠会找上门，所以故意设套让她钻的吗？”涂小仪好奇问道。 “是啊。”凌树蕙微微点头，坦然承认。 就算兰畹不来，她也有办法抹掉茶杯上的气息，只不过有兰畹在，做得更加天衣无缝，那她又何必费心费力呢。 涂小仪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别看阿练平日里懒洋洋的万事不关心，真惹恼了可不是玩的。 她就说嘛，阿练前脚还劝她躲着点儿韦巧珠，显然能想到的都给想到了，那怎么可能也像她一样毫无防备就喝了茶，给韦巧珠抓住把柄呢！ 原来是钓鱼呢！ 虽然为好友的心机感到吃惊，但涂小仪也并不害怕，说到底还是韦巧珠做得太过分了，一开始就无缘无故挑衅上来，后来又千方百计盯着两人，要置人于死地，凌树蕙不过是抓住机会摆人一道，让她没有办法继续骚扰两人而已，也算不得过分。 “阿练你好厉害！”涂小仪星星眼感叹道，她这个人肠子直，想不出太多弯弯绕绕来，最多只能在别人主动找上门来时理理逻辑保住自己，却没有办法抵抗住小人的暗中监视偷袭，相比之下，凌树蕙简直算无遗策，怎么能让她不佩服！ 不过她还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抹掉咱们的气息的？” 明息石这个东西可做不了假，韦巧珠也不可能拿出不好用的次品，肯定是那自己能找到最灵敏的明息石来检测了，可以说结果绝对不会出错，那凌树蕙到底是怎么把两人的气息给抹除的？ 凌树蕙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们的灵气都是很低微的，所以纵然能留下气息，其实也很不明朗，只要让茶杯沾上更明显、更有侵略性的气息，那我们本身的气息就会被完美遮盖住，谁也看不出来。” “所以呢？”涂小仪诧异地问，“你是用什么把我们的气息给掩盖过去的？” 她想不明白，两人身边也没有这么灵气充沛的东西。 “灵茶呀！”凌树蕙微微一笑，“那些灵茶不是加入灵药翻炒过得嘛，各种灵气十分暴乱，把茶杯往里一扣，我们的气息自然就被冲散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8章 莫比乌斯环（28） “啊这……”涂小仪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没有问题，毕竟那些灵茶都是给元婴尊者的，用三四品的灵草一起翻炒过，翻炒之后，几种不同的灵气混杂在一起，彼此在融合与不融合的交接点上，呈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这样的灵气是非常暴戾的，能够轻而易举摧毁掉其他更弱的灵气。 凌树蕙和涂小仪不过才练气一二层，灵气微弱得很，留下的气息也相当单薄，被灵茶的灵气一撕扯，却是就不剩什么了。 “你能想到这个，未免也太厉害了！”涂小仪半张着嘴，震惊之情溢于言表，“我都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这就是灯下黑啊，她只知道这些灵茶很好喝，却完全没有想到，它们还有掩饰气息的妙用！ 这就是聪明人和小笨蛋的差距吗？ 凌树蕙微微一笑，其实气息是让兰畹给抹去的，不过她一开始确实也想着如果兰畹不帮忙，就用灵茶来驱除气息的。 明息石也是有品级的，像韦巧珠这样的外门弟子，能找到的明息石一定是最次的一品石，哪怕是一品石中品相最好的，观测能力也有限，肯定查不出来灵茶气息掩盖下的其他东西。 凌树蕙正是算准这一点，所以察觉到韦巧珠在外监视后，毅然将茶水喝了下去。 不然按照她的性格，可能还不会做这种有些犯禁的事情。 把茶水送到演武台，自然有修为更高的弟子上去奉茶，两人只要把茶水教给她就可退下。 所以说还是没有机会接触元婴修士啊。 想想也是，宗门一定更乐意把自己精心培养过的、灌输过要反哺宗门观念的专业炉鼎推销给高层修士，而不愿意让她们这些没多少归属感的小杂役占便宜。 将托盘交接好后，凌树蕙和涂小仪便离开演武台，离开前，她注意到兰畹又看向自己，心里闪过一丝奇异。 兰畹一直都是用身外化身见她的，但是身外化身会隐形、会敛息，而且气势和本尊一般无二。 这其实很奇怪。 这段时间她也抓紧时间打听到不少消息，尤其是修真方面的问题，知道往往身外化身会低本体两个大境界，如果本体是元婴修为，那么身外化身所显现的，可能就只是筑基修为。 而且最重要的是，身外化身相当于最高级别的傀儡，元婴期尊者，虽然别成为尊者，但其实是没有足够灵力来修炼身外化身的。 想到这里，凌树蕙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微微侧头看向兰畹，直到转过回廊，再也看不到演武场内的景象，她才收回目光。 兰畹很可能不是元婴期，而是更高境界的修士。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能留存在这个世界？ 此界灵气微薄，根本不容许更高阶的修士留存，出窍期修士早就被迫飞升了，他如果真的高于元婴，那到底是靠什么留存在这里的？ 而且，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9章 莫比乌斯环（29） 论剑大会很快就进行到尾声，凌树蕙作为侍从，整日在楼阁内忙着煮茶送水，根本没眼福去看论剑大会。 不过她却并不无聊，明里有涂小仪缠着她说话聊天，暗里有兰畹一直盯着，怎么算都精彩极了。 “阿练，听说论剑大会结束后，胡蝶她们就会被带走了。”大会落幕前夕，涂小仪捧着脸对凌树蕙说道，“你说她们被带走，是福还是孽啊？” 凌树蕙面色不动，只拨弄着炉里的炭火：“这说不好，只能看个人怎么想。” 其实像涂小仪这样不愿意走侍妾路线的人，自然就会拒绝亲近那些修士，平日里目不斜视，送往茶水就走，正襟危坐绝不给人一点暧昧的遐想空间。 而这些会被看上的人，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有意的，但大部分的确是存着这个念头，然后一拍即合的。 所以她们一定也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是什么样。 会不会后悔，这外人也说不准。 后悔了，那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愿意作践自己的身子来换取前程。而不后悔的人，凌树蕙很敬佩她们。 只要不伤害到别人，那无论道路如何，坚定不移往前走的人都是很值得敬佩的。 凌树蕙其实自己也要走了，所以她很担心涂小仪。 从前还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宗门里会不会受欺负，但现在，把韦巧珠给得罪实诚后，就百分百可以肯定，涂小仪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定会吃亏的。 所以，一定也得把她带走。 这其实不难，兰畹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只是把涂小仪带走之后要怎么安置，是个很大的问题。 “有什么难的？”兰畹不明白凌树蕙为什么会这么纠结，“我把她留在自己的山头上，当个看家的小山童，不行吗？” “不行。”凌树蕙微微摇头，“她想要的不会是这种生活。” 兰畹蹙眉：“你对她为什么这么关心？” 凌树蕙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酸，诧异地抬眸望着兰畹，见他依旧八风不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耐心说道：“她对这具身体的原主很好，对我也很好，哪怕是投桃报李，我也该帮她安顿好的。” “好？”兰畹冷笑一声，“真的待人好，会连换了个芯子都看不出来？” 凌树蕙觉得这话很没道理：“有没有透视眼，我又一直模仿着原主的行动习惯，她看得出来才奇怪呢。”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瞪了兰畹一眼，要不是这家伙心血来潮，不让她回总部看任务，直接就给扔到这里来，她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要靠自己摸索啊！ 兰畹被凌树蕙这一瞪，心里有些发虚，语气也和缓了些：“你说没错就没错，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和你的情分不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你没必要为她如此殚精竭虑。” “那你就当我是天性爱操心。”凌树蕙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她对涂小仪的确是有点像养女儿，谁让这孩子太可爱了呢，她不自觉就想让这孩子再快活一点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0章 莫比乌斯环（30） “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爱操心的人。”兰畹平静说道。 凌树蕙不以为意：“人总是会变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兰畹：“你既然是元婴尊者，那手底下肯定少不了徒子徒孙，就不能从其中挑选一个，当小仪的师尊吗？也不用挑特别有天赋的，人品考得过就行了。” 兰畹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望着她。 “就当我求你，欠你个人情。”凌树蕙继续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想办法报答回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兰畹叹了口气，“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说什么报答。” “需不需要也不是单方面的事，总之我会记在心上，日后有机会再谈其他。”凌树蕙说罢，又抬头看向他，“所以，你答不答应？”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先将她带走，然后再托付给旁人。”兰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你也得清楚，你以后不可能再和她经常见面了，毕竟你们所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 凌树蕙莞尔一笑：“这我当然知道。” 做了这么多次任务，她早就习惯了和朋友的生死离别，当然不会那么矫情，因为分别就哭哭啼啼。 兰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 凌树蕙猜想他又要说自己从前怎么怎么样了，于是抢先说道：“能不能不要老说我身上的变化，你这样子真的会让我怀疑，我其实和从前的那个我毫无关系。” 兰畹本想说“你从前可没有这样透彻”，就听到凌树蕙这句不轻不重的回怼，当即笑道：“好，我以后不会再提起了。” 凌树蕙微微拧起眉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记忆该找还是要找回来的，但是你没必要总是讲我从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有多大的变化，人都是有变化的，就算我没有失去记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也一样是会变化的。” 说不定当初也是主动选择要失去记忆的，说不定一切都是前因已定，所以凌树蕙其实并不是很纠结自己失忆后，到底还算不算原来那个人。 她在意的只是兰畹的态度，仿佛原先的自己才是标杆，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拿来和原先的自己丈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差别、差别有多大。 凌树蕙不喜欢这种态度。 从前的自己固然是自己，但现在的自己也是自己啊，而且人终究是要活在当下的。 兰畹深深凝视着凌树蕙，她一金一蓝的两只眼睛，在阳光下微微泛光，像两颗纯粹而没有丝毫杂质的琉璃珠子。 她从前的眼睛是灰暗的，而且雾蒙蒙，让人看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她取出凝魂珠，身上的鬼气一丝一毫的散去，他才看真正清楚那双眼睛。 她仰头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然而人却是整个碎掉了…… “老实说，比起从前，我也更喜欢你现在这样子。”兰畹低声呢喃。 起码现在的她，不会让自己再碎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1章 莫比乌斯环（31） 论剑大会结束后，兰畹便立刻向清灵宫宫主提出，要带走两名杂役。 他是元婴尊者之中天赋最强、年纪最轻的，可以说是百年以来，最有可能飞升之人。 清灵宫宫主虽然也是元婴尊者，但年纪和他可差得远了，天赋更不可以一概而论，自然不敢忤逆于他，当即把人打包给送了过去。 涂小仪还有些懵，被管事直接提到内殿之中，望着两侧陌生而豪华的宫殿走廊，不由挽着凌树蕙的手怯生生问道：“阿练，你说那泽芳道君是什么怪毛病，还指名道姓要咱俩。” 凌树蕙揉揉眉心，冲她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担心那么多啦！” 两人沿着走廊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侧宫内。 毕竟只是两个杂役，即便被元婴点名要了，也没必要特意被宫主接见一番。 这对凌树蕙来说，倒是省事。 只是涂小仪却害怕得要命：“我听别人说，泽芳道君虽然长得挺好看，但从前其实是驭鬼的！你说他会不会抽了咱俩的生魂去炼制魂魄啊？” 凌树蕙心中微微讶异，不过想起兰畹那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的确是炼鬼的修士才会有的特征，便也就落下心来。 “你放心好了，咱俩的生辰八字，那是阳年阳月的，不适合炼制鬼魂。就算这位元婴尊者想要抽取咱们的魂魄，只怕也炼不出什么来。” 涂小仪还是不放心：“万一她就是想要挑战困难呢？” 凌树蕙没话说了，含笑望着涂小仪：“那也没办法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么着，到头来还是得怎么着，对不对？” 涂小仪点点头，心想就算是被抽走了魂炼成鬼，能和阿练一起变成鬼也挺不错的呢。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颇有种视死如归的烈士风范。 凌树蕙看得无语，心想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太爱脑补了，以后自己不能再盯着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做出多么天马行空的事情来。 和涂小仪一同走进侧宫，兰畹正坐在上首等着。 一看到兰畹的脸，凌树蕙就听到涂小仪骂了句脏话。 “这人长得也太犯规了！” 凌树蕙不由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兰畹。 的确是要比其他人都好看一点儿。 这么一想，这几日的憋屈和纠结都散了一些。 毕竟这么好看的人，是自己的老公，想想还是自己占了便宜的。 “泽芳道君。”她轻轻出声，将兰畹的眼神拉了过来。 涂小仪看她开口开得这么随意，就好像在叫自己的老朋友一样，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阿练就是胆子大，对着这么个美人、啊不是，这么个元婴尊者，还敢开口叫人。 不过下一秒，她的下巴就差点儿掉在地上。 “你来啦。”兰畹慢腾腾坐起来，“那我们就走，我也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他的语气更加自然，像是来接妻子话家常的丈夫一样，根本就没有丝毫隔阂。 道君这么接地气的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2章 莫比乌斯环（32） “那她呢？”凌树蕙指指涂小仪问道，“之前那件事，你找好人手没有？” 她？是值得她吗？涂小仪眨眨眼睛，莫名其妙。 “已经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兰畹看都没看涂小仪，这让她有种被无视了的心酸，“回宗门后再说。” 他一挥长袖，便将两人都卷入另一个奇异空间中。 “这、这哪儿？”涂小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受过这许多冲击后已经摇摇欲坠，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深深怀疑自己真的要被抽筋炼魂了。 “袖里乾坤而已，不用害怕。”凌树蕙倒是比她安定得多，摸到一处墙壁后就倚着它坐下，见涂小仪还有些慌乱，不由笑着安慰，“你也别这么害怕了，想些开心的事情不好吗？总想着要被抽筋炼魂，吓也把自己给吓死了。” “也是哦。”凌树蕙本来是开玩笑的语气，奈何涂小仪诧异之下，脑筋转得有点慢，直接就按照她的说法调整了心情，就地坐下，“我们还是聊一点儿别的比较好，死前也要当个快乐鬼才行！” 凌树蕙噗嗤一笑：“好，不过我没有多少快乐的事情可告诉你。” 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她都快绷不住了。 涂小仪并不在意聊天的话题快不快乐，她想起刚才兰畹和凌树蕙之间那种老夫老妻一样的日常感，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泽芳道君？我看你们刚才好像聊得挺开心的。” 那哪里是开心？那不是习以为常吗？ 凌树蕙抬头望着涂小仪，眼睛在黑暗之中发着微微的光芒，“我要是说……我是他上辈子的情人，所以他格外垂青我，你信不信？” 涂小仪听到这话，认真想了一想，然后对凌树蕙说道：“这话要是别人说，我肯定觉得他是痴人说梦！但是阿练你……我觉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谢谢。”凌树蕙心中莫名感动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涂小仪对原主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涂小仪对自己的信任和亲近是一派纯真、毫无机心的。 对于这样的信任，她也愿意回报以相同的信任。 “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凌树蕙抚摸着她的软乎乎的脸颊，因为手感太好，又忍不住掐了一下，笑嘻嘻道，“我认识他，他也想补偿我，所以我们跟着他走不会有问题，你也会找到很好的出路。起码是比留在清灵宫更好的出路。” “嗯！”涂小仪重重点头，以表示自己的信任，但很快她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为什么要补偿你？而且你说你是他上辈子的情人？难道说他上辈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涂小仪一下子就像炸毛的猫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难道他是个负心汉？” 她越想越觉得是，当即龇牙咧嘴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兰畹干架。 浑然没有刚才的害怕和惶恐。 凌树蕙心中微暖，拉住炸毛的小兔子：“不是那么回事，你好生待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3章 莫比乌斯环（33） 刚说完这句话，两人就被从袖里乾坤中释放出来。 这袖里乾坤是种带人的法子，元婴尊者能够移形换影，一瞬之间穿过万里河山，随意到达自己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但是元婴以下的人却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元婴若想要带人穿越空间，就只能用特殊的空间法宝、或者袖里乾坤来携带。 兰畹其实也有空间法宝，只不过他没有用，直接将两人裹住带了回来。 涂小仪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时间适应不了强光，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凌树蕙则是瞳孔缩小到极致，然后才慢慢扩大开来。 眼前的一切让涂小仪震惊。 这不是她想象中元婴尊者会住的那种豪华宫殿——就像清灵宫的宗门大殿一样，而是一座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的仙山。 山间雾气笼罩、青翠洇润，看着仙气袭人，一点儿也不像是炼鬼的修士所居住的地方。 凌树蕙则是凝眸望着，一言不发。 这座山的模样，唤起了她脑海最底层的回忆，像是从水底浮起来的泥沙，将原本清澈的湖水搅得混乱。 她曾经来过这里，而且生活了很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第一次来的时候，山脚下的那株凌霄花还没有开过，就是她来的那一年，它才真正开放了。 而现在，橙红的怒放的凌霄，却早就已经过了花期，开始枯萎了。 “你还喜欢这里吗？”那是的少年还十分惫懒，装模作样地问一句后，又笑嘻嘻道，“不喜欢也没法子啦，除了这儿你别的地方也去不了！” “阿练？”涂小仪从仙家气象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就注意到凌树蕙的出神，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凌树蕙回过头来，冲涂小仪笑了笑，又看向对面而立的兰畹：“我好像想起了一点儿什么。” 兰畹微微点头，将她带到一处临水的小亭中，小亭通向一座石桥，而石桥连接着对面的山崖，从这边往山崖上看，能看到一片光耀的彩虹。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叫她的师尊来接她。”兰畹柔声说道。 涂小仪还没反应过来，见兰畹要带自己走，慌忙抱着柱子不肯离开：“我不走！什么师尊？我没有师尊啊！我要和阿练在一起！” 凌树蕙回过头来，望着奋力挣扎的涂小仪，叹了口气，起身劝道：“小仪，我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以后几乎不可能再带着你了。我请他帮你找了一个投你脾气的师尊，你以后跟在名师底下学艺，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出路。” 涂小仪松开手，眨眨眼睛：“阿练……” “之前一直没和你说，是因为清灵宫里人多嘴杂，说了难免泄露出去。我也没想到他行动这么迅速，本来以为还有两三天的功夫和你解释清楚呢。”凌树蕙看着兰畹无奈笑道，“我需要去找一些东西，等到找回来了，就能再回来和你一起玩。不过现在，我是必须要走的，你能明白吗？” 涂小仪深深望着凌树蕙，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舍。 半晌，她点了点头：“我明白，阿练你先做自己的事情，我会等你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4章 莫比乌斯环（34） 兰畹见凌树蕙几句话将人给劝住，心中颇为讶异，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上前一步说道：“既如此，我便把人带走了。” 凌树蕙转过头来望着他：“能让我跟过去看看吗？” 不亲眼看到下家，她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 兰畹明白她的心思，微微点头道：“当然可以。” 他将两人带到山腰处的小木屋中，虽然看着是小木屋，其实内里另有洞天，是一处灵气充沛的玉洞。 涂小仪这辈子都没感受过这么充沛的灵气，不由得惊呆了，望着凌树蕙说不出话来。 凌树蕙吞吐灵气已经成了习惯，现在也下意识吞吐起来，同样被充沛的灵气给小小冲击了下。 不过她知道兰畹的身份不简单，从一开始就没有惊讶过。 如果他没有这么好的修行宝地，凌树蕙才会觉得奇怪。 兰畹挥手化出三个蒲团命两人坐下，自己也坐在凌树蕙身旁：“一会儿人就来了，你可以在这里等一等，看看人品如何。” 凌树蕙无奈了下，她只是来看师尊的，并不是来相女婿的。 而且这个坐法，其实有点儿奇怪啊。 起码涂小仪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尴尬，像是一个电灯泡似的。 还好尴尬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兰畹为她挑好的师尊就来了。 涂小仪一看来人的容貌，不由睁大了眼睛。 “赤松君。”兰畹并未起身相迎，毕竟他修为高出对方太多，但凌树蕙和涂小仪就不得不起身行礼。 不然看着就像是狐假虎威一样。 这位既然是兰畹挑的未来师尊，那就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了他，否则他觉得涂小仪人品不行，以后总是找人麻烦怎么办？ 凌树蕙起身时，也看了一眼赤松君的相貌，心里微微一动。 长得和玉绫松有些像啊。 涂小仪更是惊讶不已，这位赤松君已经是金丹境了，自然不可能是玉绫松，但是他们两个长得也太像了。 不会正好是人家的亲戚？ 想到这个可能性，涂小仪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之前她采取凌树蕙的意见，和一看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心怀不轨的玉绫松断绝了来往，虽然做得有点儿不地道，但想着反正以后绝不可能再见面了，也就不在意了。 但如果这位是那位的亲戚，而她又成了这位的徒弟，那以后说不定低头不见抬头见……尴尬指数都要爆表了呀！ 涂小仪简直想捂脸尖叫了。 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兰畹不知其中原委，见凌树蕙神色微妙，不由挑眉，暗暗传语给她：“怎么？你不喜欢这个人？” “不是。”凌树蕙连忙否认，“只是之前见过一个和他面貌相似的筑基修士，所以心里诧异而已。” 兰畹微微点头，并没有当一回事：“那你对他这人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凌树蕙转过头看着赤松君。 虽然和玉绫松长得很像，但是他看起来阅历更广、气质也更加沉稳一些，作为师尊教导涂小仪，必然是绰绰有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5章 莫比乌斯环（35）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兰畹挑出来的人，兰畹的眼力她自然信得过。 不过合不合适，终究还是要涂小仪来说，于是凌树蕙只看向涂小仪。 涂小仪听到兰畹的传话后，先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后才微微点头。 她心里其实是挺惊讶的，昨天自己还只是清灵宫一个小杂役，现在居然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有挑选师尊的权力了？ 这也差的太大了！ 其实她这种要资质没资质，要聪慧也还不够聪慧的普通弟子，能找到个愿意收自己的人就不错了，再要挑来挑去就属实有些不知足了。 见涂小仪点头答应，兰畹才看向赤松君：“辛苦你了，这次就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位晚辈要托付给你。” 赤松君恭谨应道：“前辈但讲无妨，晚辈一定尽力照料。” 兰畹微微抬手，便有一股柔力将涂小仪轻轻推到赤松君身前三丈远处：“这是我的一个晚辈，涂小仪。本君最近有要事，要出门几年，所以邀请人帮忙照看。她资质不佳，但性子很好，你只管教导就好，她自然会听的。” 赤松君依旧恭谨答应：“是。” 却没有抬头看涂小仪一眼。 这让涂小仪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由得耸了耸肩。 不过确实也是啦，要不是兰畹托付，就她这样的人，从赤松君身边走过，他都不可能回头看一眼。 所以说，还是要认清自己啊。 涂小仪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差一点点就让她飘起来了，其实还是要认清楚，这是变故是兰畹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她。即便因为贵人青眼，让她有了完全不同的境遇，但说到底这些境遇和她是不那么匹配的。 她自己，依旧只是一个资质不佳、也不太聪明的小兔子而已。 想透这一点后，涂小仪便松快许多，依依不舍地和凌树蕙做最后告别后，随着赤松君离开了玉洞。 “你这个朋友心性倒是出乎意料的通透。”两人走后，兰畹突然出声点评，“许多元婴金丹，在这一点上都比不过她。” 凌树蕙微微一笑：“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看中她。” 世人往往都有心魔迷障，资质好的往往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资质差的又容易自暴自弃嫉妒丛生，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迷障，都是看不清自己的表现。 但涂小仪就有一种看清自己并且坦然接受的能力，从前做杂役，却并不因此而感到自卑，如今成了“兰畹的后辈”，却又不因为这种变化而心生骄傲，依旧把自己当成是小杂役，谦卑地对待一切。 就凭这样难得的心性，凌树蕙也敢断言，涂小仪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兰畹见凌树蕙眉宇间有一股得意之色，显然很为自己的识人之名自傲，便笑道：“她的事解决了，你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是不是？” 凌树蕙想到自己身上，笑容更深：“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如何？”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6章 莫比乌斯环（36） 她既然这么说了，兰畹当然也不会等待，当即拉着人消失在玉洞之中。 凌树蕙只觉得眼前一恍惚，下一刻便来到一处化作废墟的城池外。 她讶然望着兰畹的手。 他是拉着自己然后移形换影换过来的，并没有用袖里乾坤。 元婴修士可没有本事在穿越空间的时候，保护周围人不受空间乱流侵扰的本事。 “之前你的小朋友也在，当然要藏拙。”兰畹并没有收回手，只是把姿势从握着手腕改成十指相扣，“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凌树蕙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抿抿嘴没说话。 兰畹却握得更紧：“答应我，接下来看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前往不要把想法都压抑在心底，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把一切都告诉我。你要相信我，我能理解你的每一分心思。” 这话明明是郑重其事的叮嘱，但是听在凌树蕙眼里，却莫名有一种情人般的宛转呢喃。 她心跳得快了一拍，微微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那你来看看。”兰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来到已经颓圮的城门下。 一块巨大的匾额横躺在废墟上，从褪色的字迹里，依稀能够辨认出是“凌霄”两个字。 凌霄，凌霄城…… “这座城池名叫凌霄，而你又出生在这里，那就姓凌！” 少年的话在耳边浮现，让凌树蕙慢慢闭上眼睛。 原来姓氏是这么来的。 她不喜欢自己本来的姓氏，当然，后来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是终究不愿意再冠上那些人的姓氏。 兰畹一挥袖，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城池从废墟之中拔地而起，一条通衢贯穿城池南北，将凌霄城分割成东西两段，修建得干净而整洁。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街道东侧的城主府。 两个石狮子狰狞又威严，仿佛能听到它们的嘶吼之声。 这就像是凡间大户人家会摆放的辟邪石狮子一样，但看起来却又不太一样。 这两只石狮子的眼睛中有一股凶戾之气，仿佛在狠狠盯着人，下一秒便要把人给活活吞吃了一般！ 凌树蕙望着这两只石狮子，心跳不断加快，然后猛地回头，望着身后三寸远的青石板，颤巍巍指着那里：“我被埋在那里了对不对？” 风吹雨打、万人踩踏，如此方能成为恶魂…… “是，但别怕，现在你的尸骨已经被挖出来了，不会再被人踩踏了。”兰畹轻轻搂住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鬓发，让她慢慢平静下来，“这些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你如今早不是从前那样可怜的孤魂了，对不对？” 凌树蕙轻轻点头，但仍是心有余悸地望着那两块青石板。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曾经那一幕没有任何遮挡、再次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害怕不已。 “还有法阵……”凌树蕙拉着兰畹的手，轻轻说道，“还有那个放血的法阵，它被你毁了是不是？” “是。”兰畹轻轻点头，“放心，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7章 莫比乌斯环（37） 凌树蕙当然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再也不会活转过来，将自己的头再割掉一回。 但是她还是害怕，被割断喉咙放血、被绑在老槐树上风吹雨打腐肉蚀骨、被埋在门前千人踩万人踏的痛楚，哪怕已经是一去不复返的回忆，也足以让她害怕和惊惧了。 兰畹望着她颤抖的瞳孔：“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那就不要再看了。” 凌树蕙微微摇头：“不，我得看看。” 哪怕是再不堪的回忆，也终究要捡起来。 如此她才能回忆起过去的自己，而不是只听别人讲一讲，像看电影一样看到过去的一切。 那样终究是没有实感的…… 兰畹望着她仍旧在微微颤抖但却已经变得坚定的眼神，轻叹一声带她走进城主府。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当年凌树蕙在这里生活时一样。 她是城主的独女，说起来有点可笑，在那件事之前她是千尊万贵的大小姐，是这座府邸中至高无上的小公主，无忧无虑，没有一丝心机。 凌树蕙看着爬满青藤的假山，露出一丝苦笑。 她能看到小小的自己，是如何在这里攀爬，如何在花草树木之间嬉笑。 那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居然也是经历过的。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两人慢慢踱步，来到书房，凌树蕙深知不需要兰畹的指引，就来到书架旁的花盆架前，轻轻拧动花盆，露出了通向密室的道路。 刚一打开密室，就闻到刺鼻的血腥气。 “爹爹……别杀我……”她依稀听到稚女微弱的呼喊声，苦笑一声抬脚进去。 密室之中有一座小小的石台，像是给孩子预备的停尸台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停尸台，而是刑台。 凌树蕙看到自己被人死死按在台上，四根烧得通红的铁定直直钉入手腕脚腕上，将细嫩的皮肉顷刻间烧得焦黑。 她听到自己的哀嚎声，泪水不知不觉从脸颊上滚下来。 她其实已经害怕极了，但就是太害怕，所以做不出任何动作，连捂住耳朵和眼睛这样的动作都想不起来。 她被钉在石台上三天三夜，在奄奄一息时，密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爹爹……”来人是她的父亲，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凌树蕙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生父，用锯子一点点割断自己的喉咙，将她的血放到石台上，激活了红光四射的阵法。 “我都不敢相信……”凌树蕙捂着脸啜泣，“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生一个儿子。” 兰畹无言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当初也不相信。” 他作为主家，察觉到分支中有人私自炼制恶魂时，特意前来查看。却没想到这一家人炼制恶魂，并不是为了行凶作恶，而只是为了炼制出一个阴魂吞噬前来投胎的女儿精魂，好生出一个儿子来。 这比行凶作恶更令人害怕，仅仅是这样一件事情，居然就让他们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这绝不是有人性的人能做出来的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8章 莫比乌斯环（38） 凌树蕙微微闭上眼睛，回忆起喉咙被割断一半后，气喘吁吁躺在石台上，等待着体内的鲜血一点点流干，生命力一点点消散的过程。 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戾气慢慢逸散出来，令她的识海变得一团模糊。 果然，果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心中还是有着极其深重的怨气，无论经历多少年、经历几辈子，只要回想起来，还是会被怨气埋没到几乎丧失理智。 但幸好，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 几个世界的游历，虽然没有彻底改变她，但也让她无形之间开阔了心胸，不会再滞留在最初的可怕记忆中无法自拔。 凌树蕙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面色复杂的兰畹，良久才挤出一个微笑：“你刚才为什么不叫醒我？” 难道看着别人在戾气和理智之间反复挣扎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吗？ 凌树蕙虽然没这样直接抱怨，但兰畹从她眼中看到了这条信息，便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终究是你的心魔，我不能强行插手让你接受它。” 这也有道理。 凌树蕙微微点头：“确实，我已经想起这回事了，但是后面的事情，依旧没有多少头绪。” 她曾经是这凌霄城城主的女儿，但这个身份也只不过陪了她八年而已，八岁的时候，她就被绑上着石台，割喉放血，足足被折磨了三天才死去。 死去之后，她的尸骨被绑在后花园一株老槐树上，经历了几年的风吹日晒后，成为一具枯骨。 八岁孩子的尸骨，看着真是凄惨。 “现在想想，的确是太可怜了点儿。”凌树蕙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兰畹，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说道，“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我那对父母，他们明明修仙之人，就算修为不高、见识不广，也该知道杀人炼魂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最终一定要遭天谴的。” 兰畹微微点头：“被心魔控制的家伙，不会想那么多。” 他们身为兰家庶支，已经衰落了许多代，亟需一个资质高的儿子去振兴地位，自然就会盼望着有儿子。 但是那么多年下来，除了凌树蕙这个女孩儿外，竟再没有一个孩子降生，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着急。 着急之下，便想到了炼制女婴鬼来吞噬婴儿魂魄的主意。 只要将孩子炼制成鬼魂，命她拦下并吞噬来投胎的女孩儿魂魄，或者抓来一个男孩儿的魂魄，那他们便有怀上孩子的可能。 这个想法如今看来是很无稽的，但偏偏他们心魔入体，对此竟坚信不疑。 凌树蕙回到门外，望着那两块青石板，眸中神思翻涌。 她的骨头被埋在那两块青石板下，任由往来的人践踏。 据说这样可以震慑前来投胎的女婴，让她们知道成为这家人的女儿是没有好结果的。 依旧是非常荒诞的说法，但他们居然真的这么做了，而自己…… 就成了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凌树蕙慢慢闭上眼睛，感受到兰畹深处的手，便轻轻搭了上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第559章 莫比乌斯环（39） “你叫什么名字？” 凌树蕙恍惚听到了这声稚嫩的问话，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丝明光。 她身体没有动，意识却顺着那一丝明光缓缓前进，穿过黑暗的隧道，最后来到一片废墟前。 这片废墟和刚才看到的凌霄城废墟十分相似，只不过这时候的凌霄城，看起来是刚刚塌了，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百年岁月。 在废墟之中，一个少年正朝她伸出手。 皎皎如月、顾盼炜如的少年正含笑望着她，桃花眼笑成一弯柔和的月牙：“你没害过人，但是你吃过鬼魂，如果不和我走的话，就只能当个孤魂野鬼，然后被其他宗门的修士捉住消灭了！” 最后几句话有几分恫吓的意思，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少年的温软和清脆，竟没有一点威胁之意，反而像是一片诚心的提议与劝告。 “所以，和我走好不好？” 凌树蕙想要说“好”，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 少年依旧朝她伸着手，掌心处一道细小的契约法阵光芒闪烁。 “你只要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就好了。”他清凌凌说道，眉目娟然如画。 凌树蕙慢慢抬起手，覆盖在那个小小的法阵上。 下一刻，光线顺着手指一直向手臂上蔓延，最后将她全身都勒住，勒得她几乎鬼气逸散，无法再维持形体。 “别怕。”少年依旧温柔地安慰着她，“这是必要的步骤，你毕竟还是做过孽，需要偿还一下。” 是的，她真的吃过鬼魂，成了怨鬼。 犯过错，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凌树蕙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上的灼痛不亚于当初被烧红铁钉钉穿手掌，但是这次的痛楚并没有带给她太多恐惧。 她相信这少年说得每一句话。 她犯了错，哪怕不是出于本心而犯的错，那也必须要受到惩罚，才算是公平。 剧痛持续了一刻钟，一刻钟后，光线慢慢消散，她自己也变成了完全透明的鬼魂，虚弱地漂浮在空中，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飘荡，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给吹散。 少年取出一颗灰蒙蒙的珠子：“好乖，这个送给你！” 那枚珠子一出来，凌树蕙就感受到心中有股强烈的渴求，她迫不及待冲上去，将这枚珠子紧紧包裹住。 少年也不阻拦，任由她将珠子卷走，而后慢慢幻化出一个新的躯壳。 “这凝魂珠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算是送给你了。”他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这个人可不会白给人东西，你既然收了我的珠子，那就要好好听我的话，知道吗？” 凌树蕙轻轻点头。 “果然很乖！”少年拉着她的手穿过这片废墟，“得给你起个新名字才好……你肯定也不愿意再跟你的父母姓，不想再叫原来那个名字了，对不对？” 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凌霄城，凌树蕙。 她慢慢睁开眼睛，少年和废墟的景象一瞬间消散殆尽，只有兰畹还站在她面前。 兰畹，凌树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乌60章 莫比乌斯环（40） “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呢？”回去的路上，凌树蕙突然发问。 她现在已经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很多从前不理解的事情，现在也都慢慢明了了其中的理由。 但是兰畹最初，为什么要救她，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兰畹挥挥衣袖，再次加固周围的屏障。 他没有用移形换影带凌树蕙回去，而是坐在一柄飞剑上，与她一同慢悠悠飞过这大好河山。 听到凌树蕙的问话，他露出一抹微笑：“如果我说，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出于少年心性，你能相信吗？” 凌树蕙抬起头来望着他，打量了半晌才微微点头：“相信。”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必要的原因，有时候人们就是会做一时兴起的事情。 所以两人的开头其实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兰畹得知凌霄城的庶支做了些什么，便私自来调查，然后便查到他们杀女炼魂的事情，便出手将凌霄城一支剿灭，而后解救了凌树蕙。 之所以收下她，而不是直接将她打散，也无非是当时正在钻研驭鬼之道，看到这么一个不算强力但怨气又强大的鬼魂，一时技痒想要尝试一下，结果就恰好收服而已。 一切就只是这样。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兰畹目光复杂地望着凌树蕙的手，轻轻握住它，“每次出门历练，你总是最先扑上去的那一个，以至于后来大家都认为我是修驭鬼道的修士。” 兰畹其实是正儿八经的百花道修士，驾驭百花之灵，功法绵密正大。可偏偏收服了凌树蕙，这样一个不算强大但却有意志旺盛的鬼修，每每遇到敌人，她总是第一个上去的，从来也不在乎对手是什么样的修士或妖兽、不在意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有多大，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而已。 凭着这种不要命的精神，她居然也真的击败了不少人，一点点修炼了上去，最后像普通修士一样，能够自由吐纳灵气、修炼法术。 如果没有和兰畹的契约羁绊，那她就和普通的鬼修没什么差别了。 兰畹噙着一丝微笑开口：“我曾经提到过，要不要解开契约，还你自由，但是你却一口回绝了。”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要放我离开。”凌树蕙面无表情地回答，让兰畹愣了一下，但怔楞很快就化作了得意的微笑。 “没错，我不会放你走的，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笑容里有一丝狡黠，也有一丝偏执，“从前就不会，现在自然更不会。” 凌树蕙平静地望着他，心想从前不会放手，是因为她的力量的确越来越强大了，没道理不用。反正她只是一个心思单纯又偏执的鬼修，一心一意都是杀灭眼前的敌人、保护兰畹的安全，根本用不着花太多力气去让她臣服。 早在签订契约那一天，她就完全臣服于兰畹了。 “你只是把我当工具而已，那我死了，你又何必做出这样的姿态来？”又何必再跟着她走过那么多世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乌61章 莫比乌斯环（41） 凌树蕙并不是一个没有人爱就会死的家伙，或者说，她在太早太早之前就感受到了背叛，而且是致命的背叛，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再刻意去追求什么亲密关系。 毕竟越亲密，背刺起来的时候就越痛。 但是、但是…… 兰畹是不一样的。 他有一张太能骗人的脸。 看着这样精致如月中仙人的脸庞，谁都会不自觉地相信他的温柔、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如今的凌树蕙有足够的能力看穿外表，一直看透兰畹的内心，但是曾经的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为什么呢？”凌树蕙平静地问，她终究变成了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即便兰畹曾经陪了她几辈子，那样至死不渝的爱令她动容，但是真的到了要将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有些许的心软。 她依旧是这样直白地索要真相。 “如果你爱我，那你到底是怎么爱上我的呢？我想不起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些片段。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故意玩弄人真心的人，你不会刻意去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但你也不会刻意来注意我的情绪……” 说到这里，凌树蕙稍稍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在你心里，我和随手养着的猫儿狗儿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兰畹定定望着她，然后叹了口气：“是，你果然什么都很清楚。” “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会对我念念不忘呢？我想我也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存在。”凌树蕙认真发问，她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兰畹会在自己死后，变成这样一副情深不渝的模样。 她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兰畹喜欢，而且是至死不渝地喜欢。 这会让她很不安。 她从来就是一个充满了危机意识、甚至有几分杞人忧天的人，她不能随随便便就接受一种没有理由的爱。 从前她以为那个追随几辈子的爱人是在时空管理局才注意到自己的，她也确信那个时候的自己值得被爱，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地去回应，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并不是如此。 他对她的爱要早得多，早在这个最初的诞生阶段里，他就开始爱她了。 可是她不能理解，这个时候的她，说得好听点儿就是个有简单思想的武器，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人爱的？ 而不值得爱的她，却激起了兰畹这样炽热而持久的思念，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凌树蕙定定望着兰畹：“你这样子，会让我很不安。” 不知道自己哪里被人喜欢了，就像不知道哪里犯错惹人讨厌了一样，会很不安。 她不能确定兰畹喜欢的是不是自己这个人。 尽管从前她一直都是确定的，但是现在她却不能确定了，因为她现在真的做回了“自己”，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但在内心深处，她其实是看不起最开始这个自己的。 兰畹握着她的手：“这种事情，很难说是确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