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闯王》 第002章 请战 一群兄弟,和和气气的在一起边等待这干娘上菜,边继续探讨陕西的发展,俨然已经将这里变成了半个闯王府的议事厅。 这不,今天你吕世提出了俸禄问题,于是,大家就说出了吕世不思进取的惰性,然后—— 赵梓平和的接口道:“陈首辅言之有理,正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尤其,在山西,在河南,还有无数百姓在朝廷的苛政下,在流寇的铁蹄下嗷嗷惨叫,这大明天下更有亿万百姓需要我们去拯救。”赵梓就一脸拯救万生的样子,看着吕世:“闯王,你肩负天下,以救民为己任,因此你怎么能颓废至此,因此——。”这个都察院的尚书立刻激昂的一拳砸在吕世的桌子上,吓了吕世一跳:“我们需要出兵山西解民倒悬。” 这个提议立刻就让过天星兴奋的满脸红光,大有跃跃欲试的感觉。但过天星和吕世,是真兄弟,一切都以吕世马首前瞻,不过也只是跃跃欲试罢了,只是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兄弟,身体艰难的扭捏着,却不表态。 闯王府的设置,本着军政分开,军政平等的原则,军只管征战,政只管民生。这时候,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反倒是军更重要,民为军服务,这时候的首辅,反倒不如军机重要。因此,按照一般的说法,陈策按照大明的官场惯例,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在这里,却不一定有这样的权利,无论他的想法如何,最终还要看以名义上的大元帅为首的,其实是以吴涛为首的军机说了算。 吴涛这时候就放下酒杯,淡淡的笑了下,然后对着把碗盖在自己脸上的吕世拱手道:“闯王,首辅大人说的对,这天下,还早没有到铸剑为犁的时候,征战,打破周边封锁,让我们有更大发展空间,才是我们生存之道,若果我们就这样随遇而安,等到大明喘息之后,翻过来继续围剿我们,那时候,我们将非常被动,因此还请闯王定夺,发兵山西吧。 ” 碗不能总是扣在脸上,这也无法上街不是?必定是要拿下来,尤其,吴涛这个军机说了,那自然就要给个决定。 吕世将饭碗放下,用目光扫视了下在座的兄弟,沉思了会,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就要开口。 这时候,最懂得自己这个儿子心思的,其实已经是太上皇级别的三叔,干爹知道下一句吕世要说什么,赶紧突然插话道:“其实,我们的食盐已经出现紧缺,百姓已经叫苦连天了。” 跑题了,这次是真的跑题了,这里说出征山西的事情,你老怎么突然插了一竿子,而且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吗?大家就一起哀叹起来。 不过这次主持跑题的是德高望重的三叔,大家就只有捏着鼻子听着的份了。 对于陕西出现的食盐紧缺的问题,吕世的心里是有点谱的,食盐是民生命脉,做为造反者,大明当然要限制,进行封锁,这是再蠢的朝廷也知道这个道理,人无盐无力,兵无盐必溃,这个道理谁都懂。 其实大明疆域里的陕西是有盐的,在后世的甘肃,也就是现在的陕西西北,就有巨大的食盐矿,但那个食盐按照后世的说法是彻彻底底的工业用盐,含有毒素,不经提炼人是无法直接食用的。 而若提炼那是一个巨大的系统的繁杂的技术工程,那要许多后世的精密设备,根本就不是自己一个原先的小农民高中毕业生所掌握的知识。 更要命的是,那里现在被蒙古鞑靼所占领,现在的蒙古鞑子虽然失去了当初黄金帝国的荣耀,但其战力却依旧强悍。想当初杨鹤洪承畴整理三边,虽然缺粮少械,但毕竟靠着无穷的智慧,严酷的军法,整顿出了除了关宁铁骑之外的大明最强悍的军事集团。但即便这样,依旧被每年越长城打谷草的鞑子呼啸来去,拿人家束手无策。最严重的一次被人家冲过层层防线,直接打到了家门口——三边总督驻地延绥。 当时战况紧急,总督杨鹤惊慌失措,一面严防死守,一面四处调兵,但等到各地援兵齐聚之时,鞑子早就裹挟了百姓,抢掠了财务和杨鹤满嘴的牙齿扬长而去,可见其战力是多么的强悍。 对付鞑子呼啸来去的骑兵,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机关,骑兵真正的辉煌不再,其实不是在火器出现之后,真正说来,是在机关这种火器出现之后才没落的。 机关?可惜自己连鸟筒都没有,自己的吕世长弓虽然威力巨大,装备充足,可以来个几次火力覆盖大量杀敌,但长弓兵却都是两条腿,怎么也不会追的上六条腿的鞑子,人家不等你列阵齐全,便呼啸而来大杀猛砍,等你整理队形开始阻击,结果那六条腿的东西早就跑的没了影子,让你干瞪眼没一点办法,那就是被动挨打的状况。 因此,在这个时代对付骑兵的唯一办法,也是长出四条腿来,也就是六条腿对付六条腿,整理一支骑兵,以骑兵对骑兵。 想当初自己的大元帅过天星,在自己的指导教育下,打造出了一支相对于明朝骑兵无论是阵法,装备,还是精锐程度,都远远超过他们的轻骑兵。 但是,由于自己为剿灭心中最大的对手李自成,本以为以骑兵对付流寇那是手拿把掐,结果事情却是一厢情愿。在困龙谷一战,没想到李自成这个历史上的二五仔,竟然也玩起了张献忠的老把戏,投降了洪承畴,联合朝廷,将自己团团包围,结果自己一战失利,一万精骑几乎全军覆没,若不是过天星和吴涛救援的及时,说不得自己就可能再次穿越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大陆去了 因此,没有骑兵,就只能眼看着西北的盐湖却干瞪眼没办法。因此,陕西食盐还只能靠从山西盐城,和郑宏达老哥哥带领的商队走私了。但是你看哪个国家靠走私来维持一种紧缺物资生存?那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那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对手里,让人掐着的节奏,因此,三叔说的食盐问题的确是困扰全陕西的大事情 三叔看低着头沉思的吕世道:“闯王,食盐的紧缺还造成了另一个要命的事情,那就是银子的外流。” 银子外流?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按照陈策等的说法,这银子名义上可都是自己的,那自己的银子都流出去了,那岂不要了老命?于是闻听银子眼睛就亮的吕世马上端正了坐姿,仔细听起来。 一看眼睛发亮的吕世郑重其事的听讲,所有的人立刻都提高了警惕,生怕他再次胡搅蛮缠的提什么俸禄问题。 “咱们陕西闯王天下,虽然不流通银子而是人民币,因此库存积累很多,但紧着进架不住快着出,我们的出口产品虽然行销全国各地,但是只单单食盐一项就花去了大半,因为大明的盐枭几乎不需要做咱们的出口生意,因此以货换货在他们跟前根本行不通,他们只认银子,而我们却不出产银子,原先还能打个山寨,破个丁堡,黑黑大户,弄些窖藏,但是我们占领了全陕,现在是好人越来越多坏人越来越少,已经打无可打,抢无可抢,因此银子已经没了进项。 大元帅过天星抱着他金黄的胳膊摸着自己钢针一样的胡须眯着眼睛,满脸怀念道:“我真的很怀念那时候的我们,想打谁就打谁,想抢谁就抢谁,什么州城府县,什么王爷郡王,大户豪绅,只要我看不顺眼的,抢他娘的就是,那时候什么还缺,只要官府有的就是我们的,那都在我的账册上,不过是寄存他那罢了,唉”长叹一声:“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即便我上街吃个梨子要是不给钱让那帮赵兴的监军士知道,也不管我是不是他们的大元帅,十鞭子下去也要抱头鼠窜,这都什么事呢” 缩在人后拢着手的赵兴笑眯眯的也不接腔,只是看,结果这眼光却让过天星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心虚的小声嘀咕:“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犯在他手里,这可不是好事。” 兵部吴涛不由笑了,对着吕世和大元帅道:“大元帅,当初我们也是流寇,不过比其他流寇强悍一些,心里装着是老百姓,可以针对那些地主豪强,无法无天的其他流寇杆子,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法的政府,对于已经接受了我们颁布的减租减息的士绅也看到了我们陕西闯王府治下的百姓臣民,当然我们就不能再去抢劫了,要是那样我们和那个强盗般的朝廷有什么区别呢,到时候说不定就又有百姓揭竿而起,造了我们的反。” 吏部尚书郑浩很不雅的剔着牙,对施施然喝着茶水的赵梓道:“老赵,看看,就连我们的大元帅还没能从杆子的习性里转过弯,还整天做着抢劫掳掠的美梦,那其他的人呢,我想也应该有这样的心思吧,你作为督查院尚书,可要注意呀。” v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04章 决断 出击山西,这已经是必须的了,因为一座银山不可能安定人心,这只能是稳定人心。而贸易的逆差过大,将严重的危机政府的财政运作,有进有出,这才是根本之道。做为一个新的武装集团,只有不断进攻再进攻,才能给自己不断拓展出生存空间,才能保证这个新兴集团的活力,这才是真正生存之道。 吕世这时候站起来慢慢的踱着步,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兄弟们,下定了决心道:“我们是要打一仗了,不为天下百姓只为自己,也要打这一仗。“得到了这个承诺,满院子的兄弟都群情振奋起来。 过天星大元帅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虎屋着他金黄的胳膊高喊着:‘对对对,就应该打一仗,要不窝在陕西哪有前途,打一仗,打很多仗才能让我的兄弟登上顶峰,”用手一指吕世,“我一定要将紫禁城的那个宝座抢给你,到那时候,我的兄弟坐在那上面,我们是多么的高兴,过天星说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奋,这其实是所有人希望的。君临天下,俯视八方,这才是一个人真正想做的目的,从流寇到正规军,他朱重八从一个和尚,抗元反元,最终席卷天下,也不过如此,乱世开了,那就是改朝换代,那就是重新洗牌,皇帝轮流坐,今天到我家,想一想就让人振奋。 看着已经兴奋到打了鸡血的兄弟们,吕世只有苦笑,因为自己在内心里根本没有想到要做那个劳神的皇帝,做皇帝其实和囚徒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紫禁城不过巴掌大,但是全天下的人都想进入那巴掌大的紫禁城里,做一个暗无天日的皇帝,我不想也。 打山西我的心态不是为了救苦救难,我不是菩萨,我更不是佛祖,但我要为追随我的百姓兄弟做一些事,是什么呢,用我的剑去为我的犁,开拓一片生存空间,那好吧,也就是说用我的剑为我的陕西要一撮食盐,仅此而已,只此而已 陈策兴奋的道:“我坚决赞同对山西用兵,因为山西土地肥沃,我们的风车可以大展其才,打破山西就将整个黄河纳入我们的范围之内,无论是航运,灌溉都在我们掌控之内,那是一条黄金之路,而只要我们的势力直捣山西,经济就在我们弓箭之内,正如闯王所说,我们的势力我们的护卫都在我们长弓之内,都在我们的虎军之内,那时候山西八大家,那些国投敌的东西都将是我们脚下的灰土,我最痛恨的便是投敌国” 吕世对于山西八大家也是痛恨无比,他们勾连了外族,倒了战略物资,给中华民族最深刻的背后一刀,虽然他们富可敌国,但这时候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那个代价是什么呢?我闯王抢他娘的 三叔依旧纠缠不清,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战争一起,银钱无数,赏赐军功花销那都要钱,那我的银山还在吗? “干爹,银山还在,你岂不知长弓一响,黄金万两,全陕西我们不可能去抢了,那怎么办,去山西去抢,然后可能抢河北,抢河南,抢湖广抢湖北,抢全天下,那时候不管银子流通到哪里,其实都在我的腰包,到那时候,铸一座银山,小儿科,我给干爹铸一座金山。百度搜索”吕世如是保证,给干爹画一个大大的馅饼在眼前,不过距离远了点,远的都是挂在了月亮上。 当大家确定了闯王再次恢复雄心准备再上战场的时候,每个人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因为无论谁在公心还是私心都有一种目标,为天下也好为私心也好,成为人上人这就是动力。 不过大方针是这么定下了,但出兵的日子却没有定准,因为这不是小事,闯军不是流寇,不能拔腿就走,这需要仔细的规划,细致的谋算。这是国事,不应该在这个小院子里来谋划,应该是在那个大堂上才行,因此大家吃饱喝足之后,纷纷告辞,准备回家各自将自己的思路想好,准备明天开始仔细筹划大战的细节。 柳树婆娑杯盘狼藉,三婶和春兰带着两个女兵打扫残席,吕世很想帮忙,但被干娘和春兰笑着推到了一边,这时候小丫的双手紧紧的搂着四叔的腰不撒手,吕世知道,战争两个字,对小丫的刺激非常大,在她的小脑袋里,战争是一种不可抹去的噩梦。 坐在树下,吕世轻轻的拍着小丫的脑袋说:“小丫,我也不想战争,但没有战争我们就不可能再生存下去,实际这是一个怪圈,为了保住碗里的,必须争取锅里的,而当锅在的时候,必要柴莘,而为了柴莘我们必须有座山林,而为了山林必须与豪强争斗,而与豪强争斗之后必须与官府抗争,而官府之后,就是朝廷,因此为了一碗饭,我们必须不断努力不断抗争不断拼命,这可能是一种悲哀,但这种悲哀我么必须承受。”轻轻的拍着小丫的手,安慰道;“记住,你是我的侄女,你是我的女儿,这一生一世里你是我的全部,我会为了你,付出我的所有包括生命。亏欠了我的张哥哥,亏欠了我的嫂子,但我保证不再亏欠你,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的安稳的全新的世界。” 打仗了,打仗了,整个西安沸腾了,闯王要出征了,所有的百姓不是为战争的再次掀起而人心惶惶,反倒是兴奋异常,原因何在? 商贾与工厂主高兴,是因为他们的物资,已经过剩,闯王再次发动战争,那就是开拓市场,等于又要有更多的利润,百姓希望战争,是因为参军的子弟在闯王的指挥下几乎百战百胜,得到的不但是荣尚的军功,更多的是大片的良田,官员们希望战争,是因为局促于全陕西官多民少,有的地方都出现了县令副县令,这时候,只要战争一起,对闯军来说,那就是地盘,那就是治下,那就是官位,那就是收入,为什么不? v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06章 夜见 闻听吴涛漏夜来访,吕世忙对禀报的三郎道:“快请快请。百度搜索”吕世边说边嗔怪的埋怨,“这大晚上的,月亮也不好,怎么就能让人站在外面呢。”但心中却是:“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所有的事情,都明天早上说不行么。” 三郎刚出去,就已经看见风风火火进来的吴涛,吴涛在台阶下规规矩矩冲迎出来的闯王吕世深施一礼:“见过闯王。” 吕世连忙伸出双手,“都是兄弟,哪里来的这些礼节,烦都烦死了。”说着,抢步台阶,拉住吴涛的手,“外面露重,赶紧屋里说。”然后转头对披衣出门的干娘道:“娘,没事的,是吴涛兄弟来了,您老歇着吧。” 娘就笑着的道:“既然吴涛这时候来,就一定有事情,你们的事情也一定一时半会完不了,我看我叫醒跨院的那两个贪睡的丫头,给你们弄点酒菜,你们边出边聊,就当是宵夜了。” 吴涛忙摇手道:“大娘不用忙活,我的事情不是很多,说了就走。”然后吴涛谦逊的措开吕世半步,往屋里走。 “不忙,不忙,一会就好。”娘就坚持着去了厨房。 吴涛进了屋,却看见低眉顺眼的赵兴也在,不觉一愣,心头就一跳,赶紧抢步与赵兴见礼,“赵兄弟安好。” 赵兴就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礼,也不说什么,就那么看着闯王与吴涛相携而坐,然后拢着手悄悄的习惯性站到了吕世身后,将自己整个的脸庞隐在如豆的灯光阴影里,长长的身影印在背墙上,有一种阴森的感觉。百度搜索 吴涛不喜欢赵兴的这个做派,但也知道赵兴在根据地里的重要,更懂得他在吕世心中的重要,因此对他依旧是采取敬而远之的办法,这时候也不去看他,而是整容的在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上面赫然便是陈车那牛牛歪歪的字迹,但是书信却没有启封,火漆完好。 “闯王,这是陈车昨天下午在我不在的时候派人送到我的府上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此我连夜拿来给闯王过目。” 吕世一愣,笑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兄弟给你的私信,我根本没权利拆看。” 吴涛马上躬身道,“君子无背人,我作为军机领班,与边防大将没有私信皆为公文,因此当交付闯王审认,关于闯王所言,你无权审阅私信这一句,在我看来君父君父,做为臣子,一切皆为君父,没有私心没有,若有私心若有,便是不忠。” 吕世豁然站起,将那封书信砰的摔在了吴涛面前,“你我是兄弟,永远是兄弟,没有狗屁的君父之说,个人就是个人。与国家大政无关,不管是边关大将给你的书信还是你的给你的条子,只要你不同意,我绝无拆看之权。”然后扭头对着赵兴道,“私人的权利大于一切,不经个人同意,决不可窥视,这便是闯王府的规矩。” 赵兴惶恐,连连施礼。 吴涛站起,肃然施礼,“得明主何其幸也。” 吕世轻笑一声:“狗屁明主,不过是兄弟一起打拼罢了。”然后一手拉住赵兴,一手拉住吴涛,哈哈大笑道。“这是干什么,都是兄弟,一声兄弟没有猜忌,只有合作,我愿与你们一生一世无猜忌。” 大家谦让了一番,再次落座,这时候吴涛再次拿起书信,双手递给吕世道:“闯王,毕竟是边关大将,只有公文,没有私信,请闯王拆阅。” 看看吴涛真诚的眼睛,吕世再不拆阅便是矫情,笑着道,“那我就看看,陈车这个兄弟那狗爬一样的字到底能写了些什么。”然后就那么撕开信封,展书观看,当看了几行之后,不觉眉头深皱,吴涛伸出脑袋小心问道,“闯王,写了什么?” 吕世道,“这的确不是家书,这的确是公文,不过你以后告诉陈车,公文不可以以家书形式传达。” 吴涛连连应诺,但明显看出吴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吕世道,这信里是说李自成的朝廷钱粮器械在河南裹挟十万百姓,号称二十万从商洛小路进犯陕南,陈车镇南军已经将他们逐退,但是陕南损失惨重,这封信的目的是先一步知会拜把兄弟心里有个数,正是军报和公文明天一早就会呈递军机。 “有这样的事情?”吴涛和赵兴豁然站起,一起大惊失色。 吕世皱眉道:“想来这么大的事情陈车不会胡诌。对了,吴涛兄弟,你没问问那送信人的详细情况吗?” 吴涛忙道:“我回家的时候是门上的交给我这封书信的,然后我就赶来闯王府,还没来得及见到那个送信的人呢。”然后焦急的道:“我现在就回家,将那信使叫来询问下详情。” 吕世就冲着门外道:“王建,你立刻骑马去吴涛尚书府上,将那个陈车的信使马上带来见我,我等着。” 王建一听,答应一声就冲出了马厩,拉了一匹战马,也不备鞍子,直接就那么骑上,也不管午夜奔马造成恐慌,直奔吴涛府邸去了。 吴涛还没成家,所谓的府邸也不过是一个刚刚买下的三进的小院子,一个伤残的老兵把门,几个失去父母依靠的女孩打理院子。 这个老兵闻听急剧的马蹄声,就感觉事情紧急,立刻抄起了院门后的九尺扎,站在了门前,这时候,哪里还有懒散的样子?那就是一个随时等待投入战斗的士兵。 “张大叔,我,王建。”远远的王建就自报家门,因为他知道,在这些长辈的门前门后,都收容了一群无依无靠也不能耕种赏赐田地的老兵,他们其实比那些真正的新兵蛋子还可怕,一旦冲撞了,那立刻就是毫不客气的攻击。 王建谁都认识,那老兵见跑到跟前的的确是王建,就收了扎,抱怨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急三火四的跑来找吴大人,不过你找错地方了,吴大人接了我递给他的一封信,连院子都没进就走了,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王建没时间和老张磨叽,裂开急吼吼的道:“张大叔,陈车那个信使在吗?赶紧喊出来,闯王和吴尚书叫他。” 老张头一见王建如此着急,也知道不是磨牙的时候,立刻扯起嗓门对着门里就是一声大吼:“陈车信使出来,闯王要见你。”这一嗓子绝对能让整个小院都能听见。这也是战场上当小队长练就的本事。 陈车的信使日夜不停的奔驰来到西安,将紧急书信交给门房时候,已经累的散了架子,若不是多年征战打熬了筋骨,早就咽气了,这时候狠狠的吃了一顿,早就睡的昏天黑地。 不过作为军人的觉醒还在,当天正睡的黑甜,猛的就感觉早就的耳朵边有闯王召集的军令,立刻一咕噜本能的爬起,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裳,这时候,老张头第二声呼唤才再次传来。 “闯王集结。”这士兵二话不说,打开门,直接就冲了出来,冲到了门房。 王建一见立刻拉着他的手:“闯王召见,快快随我走。”说着,直接拉着那兄弟骑上召见的战马,一声吼,直接冲向了闯王府的方向。 老张头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两个人,不由得欣慰的喃喃:“小的有生气,大的很麻利,好啊,看来我们是后继有人啊。” v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07章 传言 战马将陈车的信使驮到吕世的家里,在门前,那个信使一跃而下,一看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王建将战马交给迎出来的三郎,直接带着那个信使进了院子。 第一次进闯王的院子,那个信使还是很紧张,王建感觉到了,边疾步带路边小声的开解:“闯王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要紧张,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如实说了,绝对就没有任何事情,说不定你还能得到闯王的一顿款待。” “是吗?”那信使当时语音发颤,这是多么大的荣耀,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可以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吹嘘上几年了。 也不敢吱声,怀着忐忑的心理紧随着王建王上房走,沿途也不见传说中的壁垒森严,也不见传说中的宫女太监往来穿梭,更没有禁中森严屋宇层叠,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四合院,这时候却见一个老妇人正带着两个劲装女子,端着一个笸箩和一两个托盘往上房走,正吃惊间,王建脚步一顿,弯腰施礼:“奶奶还没睡?” 那信使就吓了一跳,在这里能被叫***,只有传言里的闯王干娘,难道这位老太太不应该是出入前呼后拥,对谁都威严无比的吗? 正在愣神的时候,老太太扭头看见是王建,就笑着道:“孩子回来啦,人接来了吗?”声音里满是慈祥平和,跟潼关里传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奶奶,人接来了,我正往上屋领,您这是干什么呢?” “嗨,这不是,我听到你老师半夜和吴涛侄子说话,这一忙就肯定又是,我就带着俩闺女给做点宵夜。” “我师娘呢?”王建就吃惊的问道。 “哎呀,我那丫头身子有点懒,就让她睡觉呢。”看看王建迷惑的样子,就笑着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呀,就忙着你的吧,快点,带人去上房,要不你老师该着急了。” 这一番对话,彻底的让这个信使的脑袋迷茫了,不是说闯王已经进了原先的秦王府了吗?不是说秦王府金碧辉煌,连屋子上的瓦都是金子做的吗?不是说现在闯王进了秦王府之后,已经不再管理朝政,而是住在不知道是那间的殿堂里,整日里便是饮酒作乐,丫鬟美女,就有三千,太监宫娥就有上万,原先的老八队,都被抽调了两个团团围住,就连一个苍蝇也不让进入吗? 不是说闯王已经每日三餐,每餐上百道菜,夜宵也是倾尽奢华,已经达到了喝人奶,吃人肉的地步了吗? 这这,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呢?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正迷茫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赶紧收回心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这真的是闯王的府邸吗?” 王建很纳闷的回答:“是啊,怎么啦,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没了。”那个信使突然就激动的浑身发抖,几乎不能自己。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回闯王和吴尚书的话吧。” 被王建一拽,那信使才回过神来,紧跟着已经上了台阶的王建王上走。 王建也不报门,直接撩起帘子对着里面道:“老师,信使带来了。”然后回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信使催促:“快进去,闯王和吴尚书等着呢。” 信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张嘴就要报名,却被王建一把推了进去:“快点的吧,怎么这么磨叽?” 那信使被王建一推,脚下一个不留神就拌在了门槛上,踉跄几步就进了屋子,但毕竟还是经过沙场的,只是几步就稳住了身形,抬头看去,不大的一个屋子,简简单单的家具,根本就说不上精美,就连自己去过的潼关几个商贾的厅堂都赶不上,靠墙的一个方桌,上面铺着一张自己熟悉的地图,方桌两面,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和吴涛尚书脑袋对着脑袋在上面比划,不时的还拿出一封信与地图对照。 自己的脚步惊动了那个文士打扮的人,抬起头,原先严肃的表情就立刻变得开朗温和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微笑:“你就是陈车兄弟派来的信使吧,来来来,过来,我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请你解释。” 这么一被问,这个信使就不知所措的不知道是该施礼还是该上前。 吴涛回头,就不耐烦的道:“闯王让你过来,赶紧的过来回答闯王和我的疑惑,站在那干什么?” “闯王?您就是闯王?您真的是闯王吗?”信使就更加诚惶诚恐的小声喃喃。 吕世就直起腰哈哈一笑:“怎么?你不是老八队的人吗?老八队的人可都认识我的啊,来来来,新的兄弟,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叫吕世也就是你们的闯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信使还真就不是老八队的老兵,他是在镇南军团整编的时候,由地方守备军升格上来的,由于也和地方上的杆子和地主武装狠狠的厮杀了几场,陈车见其机灵勇敢,就因巧合的收在了身边,并且委以信任,这才做了这信使。 但在他的心中,在潼关也不知道是谁传开来的,不但现在的闯王再也不像原先那帮简朴平和,更有了全陕西底盘,变得骄奢起来,一些事情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竟然引起了军心民心不少的震动,而不知道为什么,作为潼关镇守的陈车,对这传言也不是过分上心,没有监军士汇报的时候,都是大度的挥挥手道:“谣言止于智者,闯王的为人做派我们老人都知道,嚼舌头就让他们嚼去吧,早晚大家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这样轻轻的放过。 这次,自己真的见到了闯王府,真的见到了闯王,竟然真的和陈车将军说的那样,闯王的为人做派,真的和谣言不一样。” “见过闯王。”这时候,信使收回胡思乱想,对着闯王吕世行了一个标准的闯军军礼。 吕世就笑了,对他招招手,“赶紧的过来,给我们指点下这次李自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深吸了口气,信使大步上前,走到桌子边上,看向桌面的地图,那正是一副潼关地图,上面标注的是自己潼关的兵力配备和敌我情形,但仔细看去,却也和自己在陈车大将军府里看到的有些不同。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涛皱着眉问道。 v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08章 惨重 崇祯四年三月初五,退入河南的李自成正式被洪承畴招安,被拜为河南记名总兵,并且划分了直接面对潼关的灵宝,洛宁,卢氏驻地养兵,而后有直接侵占了栾川,成为四县之王。 这时候的李自成原先在山西收拢的高迎祥及其他各个杆子的残部达到十万之巨,但在困龙谷与吕世一战,损失极为惨重,不过虾兵没了,却剩下了蟹将,跟着他起家的那些将领却都保存了下来,这几千人马却成了他最核心的基础,在有了四县之地,李自成再次变得踌躇满志,希图再起,于是就将老营扎在卢氏,带着这几千兵马,在张元大力支持下,开始在四县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李自成的招兵买马可与吕世不同,他规定,凡是年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都是招募对象,略有不从,便屠灭满门,一部分无地百姓想要进营吃口饿不死的饭来加入,一部分虽然不从,但看看周边村镇烟火四起,为了家人也不敢不从,因此整个队伍吹气般膨胀起来,用了不到短短的一个月就再次成为十万大军,对外号称二十万,不惜以严刑酷法,加紧操练整顿,每日军营内都棍棒皮鞭飞舞,更有每天都会悬挂起来十几几十具尸体威慑,就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让他的杆子再次有了战斗力。 而吕世的这面,因为要消化陕西内部,大方针不是想要对外用兵,只是想要守住潼关这入陕的门户,也就对李自成的发展没有给予打击,这样就给了他难得的休整喘息的机会。 赵兴的监军士虽然也想要渗透进李自成的内部,随时监视他的举动,奈何李自成也知道了吕世的手段,因此在这次裹挟成军的时候,就在军营里施行了连坐法,以村为伍,以里为队,以镇为营,以此类推,凡是互相不熟悉的,不问青红皂白,都以奸细之名立刻拉出去砍了,因此监军士还损失了几个精锐而不得入。 陈车手握重兵驻扎潼关,只是日夜操练,但没有吕世的军令对关外的李自成也是无可奈何。 但李自成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河南虽然旱情要比陕西小,但依旧是地贫民瘠,尤其李自成为恢复自己的实力再弄的那么大的阵仗,因此上开春的时候,耕种土地的就只能是妇孺老人,李自成看到这样不要说产出供应十万脱产的大军,就是那些妇孺都养活不起,而朝廷其实所给钱粮不多,也不够大军长时间嚼过,也想施行军屯,但有担心降低了战斗实力,影响自己的快速发展,如此情况下,在得到了洪承畴的一个手谕之后,于四月十一,李自成突然带领精锐三万余人,以总哨刘宗敏为前导,从卢氏出发,偷越秦岭,杀进陕西商南,而后兵分两路,一路以沉稳著称的李过为首,以骁勇善战的郝摇旗为副,直扑陕西丹凤。 李自成规定,他的这一路只负责抢掠物资铁器金银,不做他事。 另一路由自己亲自指挥,刘宗敏为副将,扫荡商南,其目的是掳掠人口回自己的老巢,用作奴隶耕作土地。 这次李自成学乖了,也是被吕世的闯军打怕了,抱着抢一把就走的心态,面对城堡要塞避而不攻,目标直接指向农村,目的就是屠杀妇孺百姓,抢掠青壮男子,焚烧风车农具,搜刮粮食铁器,彻底破坏商南与丹凤的生产基础,一时间整个商南和丹凤硝烟滚滚血红一片。 各村民兵也都做了拼死抵抗,各地守备军也不断出击解救,但民兵分散不及聚拢,守备害怕所驻守的城寨丢失也不敢全力出击,因此竟然在李自成最拿手的流动中占了大便宜。 李自成这次不贪心,劫掠三日,估计陈车已经得到消息出征的时候,就带着所掳掠的人丁物资退回了河南,并以李过死死的把守住河南交界的秦岭垭口,让紧急出击的陈车五天后赶到时候,数度攻击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自成扬长而去。 “这次的损失有多大?”听完这个信使的汇报,吕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图,用手按照信使的述说在地图上勾画,然后问道。 “具体数字陈将军明日公文里会详细开列,但陈将军也草草的和我念叨了一下。” “说。”吴涛皱眉横了他一眼。 这个信使就沉痛的道:“商南一县,被毁村庄百座,收殓无辜尸骸两万余,战死民兵近千,失踪丁壮不下两万,工匠失踪不下五百,铁料农具损失不可计数。” “陈车斩获多少?抢回多少百姓?”吴涛沉声问道。 “陈将军赶到时候,流寇已经撤走,没有斩获,没有抢回百姓。”信使低下头低声的汇报。 “混蛋。”一项沉稳淡定的吴涛突然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碰的一声大响连院子里的三郎和王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耻辱,陈车该死,陈车该死。”吴涛愤怒的吼道。 这不由他不愤怒,陈车座拥雄兵二万,而且老底子就是身经百战的葫芦峪出身的老八队,也就是吴涛的老兄弟,竟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自成那厮在商南丹凤抢掠三日,而后扬长而去,这绝对是陕西军队没有的耻辱,说杀陈车是过了,但撤换了他绝对不过。 吕世没理会吴涛的愤怒,而是继续埋头在地图上,仔细的计算着,好一会才抬头向羞愧的吴涛展颜一笑:“陈车有过,但过不至死,李自成枭雄也,更有他手下几十骁勇战将,岂是陈车兄弟一人所能对抗的?这就是我不要他轻易出兵的原因,尤其我听着何为兄弟介绍的情况,想来精于流动的李自成这次是做足了功课,的确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潼关与商南,相隔不下三百里,即便是第一时间得到战报,奔袭而去要四天时间,即便是这样,也会师老兵疲,让我们损失更大,因此上,陈车兄弟的处理我看还是稳妥的。” 这倒不是吕世为陈车开脱,是他的后世心理在作怪。 李自成是什么样的枭雄,他比谁都清楚,而陈车在后世里就没这个人物,如果让廖化对曹操,那就只能永远被孽杀的那种不对称,因此在心中还是公平的评价了陈车与李自成的级别。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9章 痛心 没有点灯,就看着月亮将柳树婆娑的身影摇曳在窗子上。 春兰搂着吕世小声的问道:“难道真的要继续战争么,这有必要吗。”声音里充满了担心。对于女孩,战争从来就不会是她们喜欢的游戏。 吕世长叹一声,将春兰紧了紧,喃喃道:“战争不是我想要的,是我们整个陕西的文臣武将,整个陕西的战士整个陕西的商贾,包包括整个陕西的百姓都需要的,这就如同当初我推动了这辆战车,当战车的轮子滚滚向前的时候,我已近不能把握它到底要冲向什么地方,而我原先是这个战车的驾驶员,但现在,我已经被这战车所带领,不能再驾驭它了。” 春兰沉默很久很久,“其实你完全可以驾驭这个战车,按照你的想法,驶向你所想象的方向,但是你的心思是根本不想努力去驾驭这辆战车,那么你只能随着它去冲锋陷阵。” “冲锋陷阵?哈哈,可能是玉石俱焚,但更可能是开创一个新的天地,”露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吕汉强心中却是苦笑,“在我的心里,我已经满足现在的生活,我的手中有足够大的底盘,有足够强力的军队,只要呢个给我三五年时间,我有足够的力量自保,这个自保是相对于即将出现在历史大舞台上的野猪皮。”随遇而安,原则上是这样的,保全陕平安,五百万百姓与我一起衣食无忧,这便是我改变了历史,但是今天的兄弟们,却不想给自己有太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他们不理解自己的苦衷,这也没办法让他们理解。 现在的他们,一个个为公民为利禄为了他们那成王成相的私心,我不得不继续努力满足他们,要不然,大家的心就散啦。 长叹一声,望向房顶,那里是一片昏暗,走吧,走吧,原先是我带着兄弟们挣扎求活,而现在是被利欲熏心的兄弟们裹挟着,不得不前进,是幸运还是悲哀,你说呢? 沉默,暗夜里轻轻的独自叹息,但是事情还要做。 房门被轻轻敲响,吕世抬头问道,“谁?” “老师,是我,赵五郎。” “什么事?”做为自己私宅,很少有人在半夜打扰,公事已经处理,私事根本没有,但是在这个宅子里,也是可以直来直去的,谁让自己有个随和的性子? 吕世歉意的对春兰笑了笑,然后披衣而起,拉开门,对着杂合子奶门外恭敬而歉疚的赵五郎道,“跟我到大厅去说,”赵五郎诚惶诚恐对着黑暗的房间深施一礼,“师娘,打扰了,然后紧随着吕世走向大厅。” 干娘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早就点起了灯,老年人觉轻,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正事去办。 点了烛台之后,吕世在大厅的正坐上坐下,笑着问,“五郎什么事?” 赵五郎再次施礼道:“老师,刚刚二郎在甘泉传回话来,这一文书请老师过目。“ 吕世接过文书,伸伸手,让五郎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随口道:“黑夜辛苦。” 赵五郎连忙欠身,恭敬道,“老师,为全陕安慰,应当的。” 吕世轻轻摇头,这都是什么,哪里灌输的这样恭恭敬敬,是谁灌输的战战兢兢,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你随意你随意,我看看我看看。” 也不用裁纸刀,直接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就着灯光仔细阅读。 按照吕世的规矩,不是奏折,全是公文,没有了朝堂上那种开始的时候恭维与请安,全是实话实说,二郎的信,更是如此,但是,二郎信的内容却让吕世还蒙蒙珑珑的睡意一下惊醒。 二郎的话是洪承畴在山西又整大军,以贺任龙为帅,张元为后勤之重,以周暨为参军,以晋王为资助,集兵十万,号称五十万,继续对陕西用兵,顷刻间就要突破黄河沿线,甘泉渡口虽为堡垒,但临县的碛(qi)口渡却岌岌可危,请四叔定夺。 见信内容,吕世豁然站起,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刚想要出兵,反倒是对方要对自己发动了进攻,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 正这时,大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吕世伸头问道,“是谁?” 赵兴的声音在大门前回应,“闯王,赵兴恭见,请闯王传唤。”赵兴的声音在厅外响起。 吕世嗔怪着,“你是我的兄弟,进来还需要什么禀告,再说了我这院子也不是壁垒森严,原来就来,愿走就走,吃我的时候可想过禀告。” 急匆匆一个人影,在三郎的引领下直接走入大厅,赵兴一脸焦急,给吕世深施一礼,“闯王,大事不好,李自成在河南死灰复燃,裹挟十万之众绕过潼关,再次劫掠了陕西南部,而后裹挟五万百姓抢掠乡村财富,不下十万退去。” “砰。”吕世闻听大怒,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碗怦然落地,“混蛋,陈车干什么的,难道潼关是摆设吗,难道他镇南集团两万之众都是摆设吗?” 赵兴神态犹豫,左右望了望,却不说话。 吕世道,“郑五郎,我的学生,不是外人,有话说话。”吕世不耐烦的道。 郑五郎,当时诚惶诚恐,感激莫名,因为,这时候的学生军都自称吕世的弟子学生,但是每次吕世都在灌输他们,我与过天星同为一体,我便是他他便是我,学生军不但为闯王府努力,并且为大统领效忠,更主要为这天下百姓效忠,这是大忠大义,但今天老师一句自己人,不避讳,尤其全陕西人都知道赵兴是比如大明的东西厂,他所禀告的全部是最核心机密,而核心机密这次不违背自己,那才真正证明学生军所有的人,才是闯王的真正弟子,真正嫡系 做为弟子直系,怎么不让人心情激动,兴奋莫名 吕世看着面无表情的赵兴,在扫了一眼,神情激动的五郎道:“赵兴,说。“ 赵兴沉思一下,然后坦然道:“李自成兴兵入陕不但得到了洪承畴官府的全力资助,更得到了我们的死敌张元的钱粮补给,商洛山纵横百里,不是一个潼关所能把守的,小路阡陌纵横,李自成流寇多年,更在商洛山内休养生息多年,对所有关隘小路了如指掌,也不是陈车所能控制的,毕竟陕西与河南交界绵延五百里,区区两万人根本照顾不到,在这一点上,闯王难免冤枉了人家,但是。”斜着眼睛看了一下低眉顺眼的五郎欲言又止 吕世道,“我说过,这是我的学生,无不对他不言,我的学生便是将来全陕西的中坚。” 赵兴洒然一笑,“闯王说的是,那我现在说,请闯王斟酌,前天晚上我监军士得到消息,陈车派秘史进入吴涛府邸,详情不详,但秘史一直未出。” 闻听此言,吕世不由得脑袋嗡的一声,呆愣不知所以。 在整个闯王府系统里,其实有意无意间已经有了派系,第一派,以自己和过天星为主当初的团体为一派,这是中坚,而后延长突围,自己几乎全军覆没,这时候,突袭陈家堡得陈车相助,自己能重用陈车,陈车去葫芦谷说降吴涛,献葫芦谷成为自己东山再起的资本。 当时老八队编城,其中为照顾吴涛的感情一视同仁,老八队里拿出两个队,将原先的葫芦谷杆子编了两队,这样便有意无意间,让自己的团队里又有了一股新的势力,那就是以陈车为首,实际是以吴涛为首的葫芦谷的势力。 第三股势力是以铁牛和陈策为一股,直罗镇又形成了一股势力,当然他们还没有真正形成实力,毕竟,铁牛憨直厚道,全心为闯家天下服务。 而真正的第三股势力,是顾峰兄弟,当初,闯王府编成四大战团的时候,将顾峰兄弟编成镇东军,这其实是变相的又培植了一个势力,其实这很让自己头疼,虽然历来帝王之道都讲究思虑均衡,但是在自己的心里最怕的就是派系之争。现在,已经出现了派系,而又出现了隐隐的一股势力,那便是急促间占领的陕西,那些老的朝廷官员和在新的占领区里的豪强士绅,他们在暗地里结成的一股势力,现在来看,全陕西虽然表面安定,但是内里却已经派系林立,这就是为未来的不安定埋下了伏笔,这就是每夜吕世不能安稳睡觉的原因 陈车做为吴涛的把兄弟,心事太多,而这次暗夜勾连会有什么事情呢? 但吕世的心事只能说兄弟好,但作为赵兴来说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闯王,陈车手握重兵,吴涛掌控军机,而这次李自成侵犯陕南不报,这是不是,嘿嘿嘿。” 吕世沉吟,看看五郎,展颜一笑,“闯军开创,戮力同心,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但是陈车将公文直接交给军机处吴涛也不是不行,这很正常,若是私心我更没有必要管这个东西,毕竟隐私权嘛。” 对于隐私权这个词,赵兴一愣,按照赵兴的想法,天下无隐私可言,君子更无隐私可说,是君子,无不可不对人前。 对于赵兴的想法,吕世一笑,这是后世的人权,跟他说也不懂,反倒不如不说,不过对陈车直送军机而且半夜送,派私人,吕世的心多少有些不舒服。 “报闯王,吴军师求见。”王建的声音这时候在门外响起。 吕世愕然,赵兴愣住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12章 死令 贺人龙骑马奔驰到渡口,不用传令兵通报,直接将洪承畴总督的命令传达给了焦急的张元。 张元这时候经过多次战阵,也不再是当初的菜鸟,自己手下的兄弟,也已经成为了这支部队的中间,成为洪承畴贺人龙从新整顿起来的队伍的中间。这时候,即便是贺人龙见到张元,也开始变得尊重起来,不单单是粮饷需要张元的支助,更主要的是,他有了一支绝对强悍的队伍。 现在的张元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痴肥,原先水桶一般的腰身已经变得标准起来,这时候的他经过了报仇无望之后,更是日夜不眠,一面大力扩张自己的商行,透过与蒙古,包括不惜走私军资给女真鞑子,聚敛巨大的财富来扩充自己的乡勇。 现在在洪承畴的默许下,张元的乡勇,也就是被外面呼为张家军的,已经达到了二万之众,这是洪承畴现在手中最强悍的战斗力,不但粮饷充足,而且装备也非常精良。 就在不久,张元在陕西的洪洞,开办了自己的冶炼厂,直接为自己的大军提供精铁,打造无数从吕世那里学来的箭簇扎枪。 长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难学的利器,而扎枪,却更是容易,因此,现在张元的张家军的装备已经完全可以媲美于吕世的闯军。 “张大人,总督已经下了严令,今夜不休不眠,也要继续攻击渡河,张大人你手中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张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河道里再次被推下上百的羊皮筏子,又有密密麻麻的官军开始在果长,把总的吆喝下开始蹬舟。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贺人龙这时候即便脾气再火爆,也不能催促了,就在第一天,就是张元下了死命令,命令自己的笑十七弟弟,带着自己最强悍的部曲,突袭了对面的闯军。 当时对面把守渡口的,也不过是闯军的一些守备军,人数不多并且也没有修建要塞壁垒,官军凭借着出其不意的突袭,就渡过了黄河,只是在几乎是一瞬间就占领了闯军对面的滩涂阵地。 这样的突袭本来是可以让大家弹冠相庆的,但是就是那些不多的守备军,凭借着根本就不险要的要塞,却是死战不退,将自己最精锐的部曲死死的挡在了这片河滩上,已经是三天了,自己这面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往上增兵,而对面,也开始出现新的力量,双方就在这小小的河滩,暂开了无休无止的拉锯战,现在,官军奈何不了闯军,而添油般增援的闯军也奈何不了官军。 这样的结局,还不是后续的官军行动畏缩迟缓造成的?当初按照自己和小十七的意见,就是一次性将手中的所有的羊皮筏子全部投放到黄河里,运输尽可能多的官军,在自己的张家军占领滩头之后,就算是拿人堆也要将那对面小小的要塞堆平。 可惜,就是这个贺人龙,心疼自己刚刚招募聚拢的部下,想着保存实力,想要自己的张家军死战之后他捡个便宜,结果牵连了时日,让闯贼有了喘息应对的时间,让闯贼的人马源源不断的增援了上来,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看着现在才开始焦急的贺人龙,张元不由得长叹一声,官军永远是官军,而自己永远是乡勇,这个阶级是怎么也抹不平的。 看着盯着对面河滩还在死战的张家军,贺人龙再次加重语气:“张大人,这是总督大人下的死命令。” 张元撇了一眼贺人龙,轻轻的道:“总督的死命令,难道不也是给你贺总兵的吗?我两万部曲已经上去了八千,现在在对面河滩上还在苦苦支撑的,就剩下三千不到,难道你贺总兵就不该督促下部下,全力渡河支援我的人马吗?” 现在的张元说话也不像原先那般畏缩,他有完全的实力和贺人龙分庭抗礼,这不单单是实力问题,更主要的是,贺人龙是七万招降流寇组成的大军的吃喝,全部靠着自己供养,而朝廷是没有拿出一分银子来的。 “你--”贺人龙指着张元,很愤怒,但又无话可说,是的,自己的命脉在人家的手中,战斗也几乎是人家去打,一项耿直的贺人龙还真就说不出什么。 其实,贺人龙这次也不是不下血本,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与李自成南北对进,是费了老大功夫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下场再玩这样的把戏,且不说吕世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是李自成也不一定再配合自己,那么剿灭吕世,建立不世之功的机会就会没有了,因此,这次贺人龙也没有隐藏实力,也是全力以赴。 只是自己招安过来的流寇杆子的战斗力的确是难以让人看,虽然在张元和周暨的张罗下,也能一天吃上两顿稀粥,吃上一顿饱饭,也穿上了猩红的代表大明官军的猩红战袄,但是在气势上,在战斗力上,却怎么也没有当初自己部下的十分之一,对于进攻,喊的震天响,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冲锋,即便是在自己的督战队下也是如此。 “张大人,我也是努力了,你没看到在渡口边上,我的督战队的钢刀已经砍的卷了刃,人头都几乎堆满了河滩,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杀的自己人,都比对面闯贼杀的人都要多了。”贺人龙难得的低声下气的抱怨,但看看依旧脸色铁青的张元,贺人龙的桀骜之气砰然而起。 “好吧,既然你张老大人不相信我贺人龙尽力,那我现在就亲自带人渡河,我战死给你看看,也让你知道,我贺人龙不是孬种。” 这时候,眼窝深陷,疲惫不堪的周暨赶过来给两人和解。 “张大人的人马损失巨大,贺总兵也是尽了力了,但是,眼看着闯贼的增援越来越多,再这样僵持下去,不但我们的攻击战略不能实现,而且士气将再次被打击,那以后我们再反攻陕西就遥遥无期了,因此。”周暨这个有名无实的延绥巡抚建议道:“张大人,您再将您的乡勇增调五千渡河。”然后看看贺人龙:“贺总兵,您也再组织一万官军渡河,到时候您去传令,只要渡河的官军,我将给每人一个大饼,每人一块驴肉,上岸的,我将每人赏赐一百。”想想,呀呀呀:“赏赐二百铜钱。”这已经是周暨能拿出全部的家底了。 “好,今天我老贺就拼了,即便是用尸体填塞黄河,我也一定送一万兄弟过河。”贺人龙这次也是下了决心了。 张元看了一眼贺人龙,然后从身后的亲兵手中拉过一把椅子,就顿在河滩之上,面对这对面,一字一句的道:“告诉小六子,我就坐在这,让他的六字营五千人马全部出击,我就在这看着他,拿下对面那个堡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07章 传言 战马将陈车的信使驮到吕世的家里,在门前,那个信使一跃而下,一看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王建将战马交给迎出来的三郎,直接带着那个信使进了院子。 第一次进闯王的院子,那个信使还是很紧张,王建感觉到了,边疾步带路边小声的开解:“闯王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要紧张,只要你将你知道的都如实说了,绝对就没有任何事情,说不定你还能得到闯王的一顿款待。” “是吗?”那信使当时语音发颤,这是多么大的荣耀,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可以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吹嘘上几年了。 也不敢吱声,怀着忐忑的心理紧随着王建王上房走,沿途也不见传说中的壁垒森严,也不见传说中的宫女太监往来穿梭,更没有禁中森严屋宇层叠,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四合院,这时候却见一个老妇人正带着两个劲装女子,端着一个笸箩和一两个托盘往上房走,正吃惊间,王建脚步一顿,弯腰施礼:“奶奶还没睡?” 那信使就吓了一跳,在这里能被叫奶奶的,只有传言里的闯王干娘,难道这位老太太不应该是出入前呼后拥,对谁都威严无比的吗? 正在愣神的时候,老太太扭头看见是王建,就笑着道:“孩子回来啦,人接来了吗?”声音里满是慈祥平和,跟潼关里传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奶奶,人接来了,我正往上屋领,您这是干什么呢?” “嗨,这不是,我听到你老师半夜和吴涛侄子说话,这一忙就肯定又是一夜,我就带着俩闺女给做点宵夜。” “我师娘呢?”王建就吃惊的问道。 “哎呀,我那丫头身子有点懒,就让她睡觉呢。”看看王建迷惑的样子,就笑着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呀,就忙着你的吧,快点,带人去上房,要不你老师该着急了。” 这一番对话,彻底的让这个信使的脑袋迷茫了,不是说闯王已经进了原先的秦王府了吗?不是说秦王府金碧辉煌,连屋子上的瓦都是金子做的吗?不是说现在闯王进了秦王府之后,已经不再管理朝政,而是住在不知道是那间的殿堂里,整日里便是饮酒作乐,丫鬟美女,就有三千,太监宫娥就有上万,原先的老八队,都被抽调了两个团团围住,就连一个苍蝇也不让进入吗? 不是说闯王已经每日三餐,每餐上百道菜,夜宵也是倾尽奢华,已经达到了喝人奶,吃人肉的地步了吗? 这这,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呢?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正迷茫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赶紧收回心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这真的是闯王的府邸吗?” 王建很纳闷的回答:“是啊,怎么啦,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没了。”那个信使突然就激动的浑身发抖,几乎不能自己。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回闯王和吴尚书的话吧。” 被王建一拽,那信使才回过神来,紧跟着已经上了台阶的王建王上走。 王建也不报门,直接撩起帘子对着里面道:“老师,信使带来了。”然后回头对紧跟在身后的信使催促:“快进去,闯王和吴尚书等着呢。” 信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张嘴就要报名,却被王建一把推了进去:“快点的吧,怎么这么磨叽?” 那信使被王建一推,脚下一个不留神就拌在了门槛上,踉跄几步就进了屋子,但毕竟还是经过沙场的,只是几步就稳住了身形,抬头看去,不大的一个屋子,简简单单的家具,根本就说不上精美,就连自己去过的潼关几个商贾的厅堂都赶不上,靠墙的一个方桌,上面铺着一张自己熟悉的地图,方桌两面,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和吴涛尚书脑袋对着脑袋在上面比划,不时的还拿出一封信与地图对照。 自己的脚步惊动了那个文士打扮的人,抬起头,原先严肃的表情就立刻变得开朗温和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微笑:“你就是陈车兄弟派来的信使吧,来来来,过来,我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请你解释。” 这么一被问,这个信使就不知所措的不知道是该施礼还是该上前。 吴涛回头,就不耐烦的道:“闯王让你过来,赶紧的过来回答闯王和我的疑惑,站在那干什么?” “闯王?您就是闯王?您真的是闯王吗?”信使就更加诚惶诚恐的小声喃喃。 吕世就直起腰哈哈一笑:“怎么?你不是老八队的人吗?老八队的人可都认识我的啊,来来来,新的兄弟,我们来认识一下,我叫吕世也就是你们的闯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信使还真就不是老八队的老兵,他是在镇南军团整编的时候,由地方守备军升格上来的,由于也和地方上的杆子和地主武装狠狠的厮杀了几场,陈车见其机灵勇敢,就因缘巧合的收在了身边,并且委以信任,这才做了这信使。 但在他的心中,在潼关也不知道是谁传开来的,不但现在的闯王再也不像原先那帮简朴平和,更有了全陕西底盘,变得骄奢*起来,一些事情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竟然引起了军心民心不少的震动,而不知道为什么,作为潼关镇守的陈车,对这传言也不是过分上心,没有监军士汇报的时候,都是大度的挥挥手道:“谣言止于智者,闯王的为人做派我们老人都知道,嚼舌头就让他们嚼去吧,早晚大家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这样轻轻的放过。 这次,自己真的见到了闯王府,真的见到了闯王,竟然真的和陈车将军说的那样,闯王的为人做派,真的和谣言不一样。” “见过闯王。”这时候,信使收回胡思乱想,对着闯王吕世行了一个标准的闯军军礼。 吕世就笑了,对他招招手,“赶紧的过来,给我们指点下这次李自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深吸了口气,信使大步上前,走到桌子边上,看向桌面的地图,那正是一副潼关地图,上面标注的是自己潼关的兵力配备和敌我情形,但仔细看去,却也和自己在陈车大将军府里看到的有些不同。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涛皱着眉问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9章 痛心 月亮很圆,后半夜的风其实很冷,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帮,看月亮,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远处有阵阵的蛙鸣声交互的一起一落,唱出一种恬静,这时候的青蛙还少,没有夏夜的那种呱噪。 厨房里干娘在给自己熬豆浆,虽然吕世一直在说,自己不喜欢那东西,但在干娘的心理,那不过是儿子吕世不希望自己太过辛苦。 当娘的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为儿子做着她们认为是对的事情,也真的不管儿子是真心的不喜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丫猫似的悄悄的也坐在了吕世的身边,也和吕世一样,双手托着腮帮望月亮,在她的眼里,其实月亮没什么可以看的,也不好看,不过是叔叔在看,那她也喜欢看,看看月亮再看看叔叔,然后继续看月亮。 吕世就伸出手轻轻的揉她的小脑袋,那小脑袋就随着吕世的手左右摇啊摇,然后一歪,就趴在了吕世膝盖上,继续看月亮。 “商南和丹凤县的百姓现在还有心情看月亮吗?”想到这里的时候,吕世就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还是原先的心情,自己这时候已经保有了陕西,收拢了陕西山西河南流民近五百万,在吕世的心里,这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现在他说的休养生息,其实不如说是为自己随遇而安的知足找的借口,白天的时候,一群兄弟在院子里,探讨鼓励自己对外继续开战,其实在心中,还是有着犹豫,开战就死人,无论死的是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种心情是在自己带着一万骑兵追击李自成惨败回来的时候,路过城门,看着那些夹道迎接的百姓,那些人群里因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的时候那低低的哭泣,便让自己揪心的痛。在这种痛里,就产生了一种战争的恐惧。 而这次,就在自己犹豫的时候,李自成竟然再次跳出来,再次挑动自己的神经。 李自成原本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那个历史上,潼关南源一战,只剩下区区十八骑,便在蛰伏了一个冬天后,便再次举起义旗,聚敛了几万人马,再次跟大明死拼,最后席卷全国,成为一代帝王,虽然是短命的帝王,但也是帝王,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的写上了他大大的名号,自己知道,就不应该再小看他,就应该在困龙谷一战之后,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应该对他穷追不舍,结果自己还是过于仁慈了,心疼自己兄弟的死伤,认为他们再也没了再起的机会,结果养虎遗患,带给商南和丹凤紧十万的死伤。 这次李自成真的狠毒,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占有自己的底盘,用所有的心思就是来破坏的,就是要让自己身上流血,不断的流血,直到气血衰弱为止。 轻轻的敲打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仁慈赶到揪心的痛苦。 ”夜深了,还是喝口豆浆吧,这东西补脑。“娘踱着小脚,披着衣裳,将一瓦罐热热的豆浆放在了台阶上。 ”娘,我喝不下。“吕汉强有点哽咽的道。 ”我儿,娘知道你的心思,娘就说句掏心窝子的娘两个体己的话。“给吕世倒上一碗豆浆,还在边上的一个小碗里,挖了一勺子的白糖倒里,轻轻的搅动之后,用嘴又试了试,就好像吕世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递给吕世,吕世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娘就笑了笑,”我儿心肠软,这我知道,我儿看不得自己的乡亲兄弟死难这我也知道,你和吴涛说的,我都听到了,要说是你的错也是,毕竟你没有让那李自成彻底的灭亡,让他有了死灰复燃的机会,但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当初招惹他们?“ 吕世拿勺子轻轻的喂着小丫,听娘说,便手中一顿,是的,自己是不是在刚刚很后悔了当初招惹李自成这个枭雄? 但想了想,又轻轻的摇头:”娘,我不后悔。“放下碗,扬起头,”虽然我们都是反对这大明的苛政,虽然我们都打着救民水火的旗帜,但,李自成所作所为,不过是戗民害民,他所过之处,墙垣崩塌,村镇焚毁,有破坏没建树。“ ”那你呢?“娘急站在月亮地里,那身后便是一片圣洁的光辉。 ”我在做什么?是的,我在做什么?“这时候,那种穿越过来的感觉再次涌入自己的心中,似乎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似乎自己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一场电脑里的游戏,这所有的征战,所有的过程,不过是一种游戏的程序,自己不过是在打怪升级,不过是在按照程序在不断的运走,死去的人就如同那右上角的数字,根本不过就是一个又一个闪烁的数字罢了,轻轻的抬起手,向前抓去,他希望自己抓到的是电脑的屏幕。 但他抓到的是娘那粗糙但温暖的手,那是真实的,那温暖瞬间就流进了自己的心里。而这时候,那次困龙谷惨败回城时候,耳边低低的哭泣声再次真实的回响在了耳边。 ”我是妇道人家,不知道你的想法,这摊子大了,就要有大的打算,既然大家都那你当了主心骨,那你就要给人当主心骨,要不大家都散了心,那你也就不能保全了娘和你爹,小丫和春兰,还有春兰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惊愕的吕世,娘就拍拍越抓自己的手越紧的儿子:”这乱世,死去的人不会怪你,只要你能给他们报仇,只要你能让他们的子孙过上太平日子,他们不但不怪你,反而会感谢你的。“ ”娘,我懂了。“吕世愧疚的回答。 ”我是个妇道人家,大道理不懂,我就是和那些左邻右舍的老姐妹们说的多了,懂得大家的心,老姐们都也有孩子在队伍里,谁不心疼?不过老姐妹们说,跟着闯王,即便是死了儿孙,只要是打胜仗了,只要能让这里的家安稳了,也就知足了。“ ”就这样?“ ”就这样。“ 然后娘就蹒跚着走了,留下吕世和小丫依旧坐在台阶上看月亮。 挖一勺子糖霜,给小丫再冲上一碗豆浆,小丫就将豆浆递到了吕世的嘴边,吕世就一口气喝干了它,这时候吕世的眼里的月亮却是别样的一种味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10章 方向 (昨天的一张不知道传哪里去了,呵呵) 心结解开了,安慰着小丫睡下,但吕世却再也睡不着,许多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陈车给吴涛的这封信其实是一种试探,也是在为自己的失职在寻找吴涛帮助。 吕世平和但不傻,这种苗头不好。但吴涛的做为何尝不也是一种试探和表示? 吕世绝对不会怀疑吴涛对政府的忠心,但是赵兴的说法和陈车的做为却更让人担心,同患难易共富贵难,天下一理。想当初挣扎求活的时候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大家必须一条心,全力以赴的支撑着这条在风雨里飘摇的破船不散,让大家安全的渡到岸边。而现在局面稳定,危险没了,却生出了这样那样的心思。比如以陈策为首的文官集团,怂恿着开疆拓土,以其达到权利顶峰,而以武将为首的武馆集团更想赫赫战功,哪一个真正想到了才安定一年的陕西,需要消化需要发展,需要稳定?只有稳定发展的大后方才是将来往外发展的坚强后盾,而放着这眼前的危机不顾,一味的追求扩张,其实这是相当危险的。 但为了上层的稳定,现在看来,打一场仗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不但迎合了所有人的心事,更能暂时压制住了一些人的野心。 唉,这种暂时的压制到什么时候结束呢,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迷迷糊糊的,看到窗户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晨曦,远处也传来一阵阵嘹亮的鸡啼,吕汉强翻个身,给睡熟的春兰掖了下被角,就在纠结里睡去。 天亮之后,还有的忙呢。 陈车的公文第二天及时的递到了闯王府文书处,文书处的值班不敢怠慢这边疆大员的急报,急匆匆第一时间将公文呈上。 公文的内容与给吴涛所写的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在汇报了陕南损失之后,自请处分之后,也要求闯王给予他一个机会,一个出击的权利,对已经缩回河南消化所得的李自成,进行歼灭。这里,多少有点戴罪立功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感觉,吕世表示了不认同,但看看吴涛黑色的脸,还是长叹一声之后,放弃了。 吕汉强就拿着文书,在大堂里慢慢的思考踱步,他的思考里,倒不是李自成的屠戮还有二郎报告出来的危机,反倒依旧是自己这内部的势力平衡。 “食盐的问题我们必须解决,这是根本,这个在昨天的时候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而朝令夕改,这不是一个政府该做的大政方针。”然后走到书案前,将昨夜二郎的紧急公文拿起来,交给首座的陈策,“而洪承畴和贺人龙也贼心不死,又和张元勾结,在山西招募流民组成大军十万,号称五十万,避开被二郎把守的甘泉渡口,直扑碛口渡口。现在碛口渡口岌岌可危,虽然二郎在征求了耿奎兄弟,已经紧急抽调一部分守备兵力增援,但那碛口水流平缓,易于渡河,在我们这面又没有建设堡垒要塞,想来也是寡不敌众,能守住就是天幸。”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事态的严重,都感觉到陕西闯王的天下再次出现了危机。 不过对于危机,大家倒是没有什么恐慌,因为大家所经历的危机已经够多,在延长突围的时候,都有了全军覆没的危险,但大家不还是挺了过来?只要有吕世闯王在,大家坚信一定能扛过所有的危机的。这一点不但百姓坚信,在坐的更加坚信不疑。 吴涛站在巨大的陕西地图前,仔细的丈量观察,低声对诸位道:“一南一北,同时发动,看来,这是洪承畴的谋算,这样就是要我们两面作战馊味不能相顾,洪承畴,能人啊。” “是啊。”吕世点点头,“看来李自成是彻底的倒向了朝廷了,要不也不会配合洪承畴发动陕南的劫掠行动,如果按照他们的计划,那我们就必须两面作战了。”吕世痛心疾首的喃喃。 吴涛却是一笑,“看来李自成还是有私心的,只是给了我们一个突然袭击,然后就神速的缩了回去。”丢下手中的棍子,一脸轻松的说道;“这样,其实就彻底的瓦解了洪承畴的谋算,让我们依旧可以选择是两面开战,还是专心对敌一路。” 昨天从闯王府回家之后,吴涛整夜没睡,他在脑海里整个梳理了下陈车信件里说的内容,越想越是心惊。 但毕竟是自己的把兄弟,为他的小心情却只能在感情上,容忍一二。 当时,吴涛在暗夜里,一再下定决心:“我可以帮你遮瞒这次,但下次,我绝对和你划清界限,只此一次。“ 吕世不知道吴涛的心思,也不想知道吴涛的心思:“李自成这是希望这次洪承畴给出的计划,让洪承畴在北面牵制下我们的战斗力,然后他安心的在河南继续积蓄力量,好狡猾的东西啊,连洪承畴都算计了。”然后一笑:“还不是各有心思?” “因此,东面的战场已经实际上打了起来,如果我们在南面再开战场,那就是两面作战,如果真的要两面开战,最好的结局就是我们都胜利了,但都打成了烂尾,因为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和兵力,在任何一方面形成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因此我想,还是先东后南,最少是击溃了洪承畴之后,再集中全力解决李自成,这样才是稳妥的办法。” 陈策听了,不由得点点头,转而道:“不过按照常理,这战争是先易后难,李自成虽然裹挟了二十万百姓,但实力其实还是最弱的一支,也好打击。” 赵梓点点头,表示赞同。“陈大人说的有道理,李自成枭雄也,此人的确有韧性,有手段,就在上次甘泉一战,我们几乎将他彻底打残,但该人遁入商洛山中苟延残喘,却能凭借手中仅剩的十几员战将,就在商洛山那人少无粮的大山里,愣是再次拉起了十几万人马,可见该人能力,这次他投降了官军,我等以为他得了河南之地,一定再次反复,然后正确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往河南湖北杀去才是,却不想,他真的甘心做了朝廷鹰犬,不但不南去,反倒是掉过头来,偷袭了我们的陕南,这是要摆明了车马,和我们不死不休。” “是啊,这个李自成怎么如此难缠?”吕世不由得苦笑摇头,现在,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固执的非要灭了李自成这个有破坏没建树的家伙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11章 渡口 创建于明代中期的黑龙庙位于临县南端湫水河处的碛(qi)口镇卧虎山,地势高绝,正对着浩浩汤汤的黄河,也正对着隔河相望的陕西大地。 庙宇主要由山门、正殿和乐楼组成。庙宇依山傍水,整体建筑严谨合理,左右对称,雄伟壮观。仰观庙宇叠于险峻的石崖之上,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倚庙廊居高俯视,秋水河与黄河的交汇尽收眼底。庙中乐楼的音响效果极为奇特,不用扩音设备,万人看戏,声音清脆,乃至响彻数里。所以每逢古会隆节,秦晋两省四乡群众观光游览都络绎不绝。 面对黑龙庙的,便是这碛口渡口的第一碛--大同碛。湫水就在这里入黄河处,是秦晋峡谷间最大的一个碛。黄河进入大同碛,河面急剧收缩为百米左右,河水涌向落差约三丈长千丈的倾斜河道,顿时水流湍急、浊浪排空、咆哮如雷、声震十里,观者无不惊叹。 这里便是山西通向陕北最北段的一个渡口。 坐在黑龙庙大殿里的洪承畴,没有心思抒发文人情怀,更对那咆哮的黄河产生一点兴趣,他现在,眼睛死死的盯在湫水上面那一段宽阔和缓的渡口,看着如同蚂蚁一般穿梭往来的官军,在不断的将一个又一个羊皮筏子推到河中,然后在一个个的果长的棍棒鞭打里,如同蝼蚁一般的军卒,以果为单位,孜孜汲汲的爬上羊皮筏子,开始奋力的向对岸划去。这一整天,载着满满的官军的羊皮筏子就一直覆盖了这段渡口黄河,以至于坐在这里,竟然看不到黄河的水流和他那特有的颜色。 又有一个羊皮筏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面岸上众人的惊呼里,不受控制的顺流而下,转眼间就汇入了不远处那涛涛的激流里,转眼间便尸骨无存。而在下游百丈之外,黄河再次变得和缓的地方,那里也一样看不到黄河的河水,也看不到黄河那特有的颜色,因为,那里已经被尸体完全覆盖了。 “督师大人,看样今天又不能强渡成功了。”一个参军小声的俯下身,向泥塑般端坐的洪承畴禀报着今天的战况。 洪承畴纹丝不动,极目远眺,便可看见对岸那不大的地方,正有一群身穿土黄色服装的汉子,在拼死厮杀,保护住那难得的,巴掌大的一点滩头,那是张元的乡勇,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张家军的阵地。 好久,洪承畴才将拳头轻轻的在椅子背上敲打了一下,“传令。” 那参军立刻走到原先是供桌的地方,在上面拿起纸笔,等待洪承畴的命令。 “传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然后一刻不停连夜强渡。” 那参军头也不抬的记录下军令。 “传令周暨,继续打造羊皮筏子,继续进攻。” 参军就又书写完了一道命令,交给站在一旁的小兵,那小兵立刻冲出去传达命令。 “传令贺人龙,在明日日出前再不能登上对岸,给对岸的官军以支持,他就提头来见。” 参军的手就一抖,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军令书写了下去。 这封军令不要传令兵去通传,因为贺人龙就站在黑龙庙大殿前宽阔的平台前,正在观察着碛口渡口的状况。 墨迹淋漓的军令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墨迹还没干透。 贺人龙就将军令直接塞进了直接的怀里,因为这特殊的效果,他早就听到了洪承畴的军令。 “我们走。”再次眺望了一眼在夕阳的余晖里,对岸苦苦支撑的张元的乡勇,贺人龙带着亲兵马弁直接冲下了庙台,冲向了河岸渡口。 渡口混乱的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果长找不到直接的把总,把总找不到直接的千总,千总更找不到直接统领的参将,就连堂堂总兵贺人龙走到河滩上,竟然也没有人给他让开道路,都那么挤成一个团。 贺人龙紧紧的皱眉,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洪承畴总督已经忍不住,也实在扛不住来自朝廷皇上,说穿了,来自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东林清流的抨击弹劾。 上次困龙谷功败垂成,让唾手可得的吕世还是在他们的兄弟拼死救护下,逃出生天。 那一战之惨烈,到现在还让贺人龙这个悍将为之心胆俱裂。 当时以李自成为炮灰,十万流寇组成的大军一层层的攻击吕世已经不多的残兵,大家都看到吕世那小贼,亲自抄起宝剑上阵厮杀,大家都认为此战必胜,只要杀了吕世,那么整个陕西的闯贼军队便将群龙无首,不要官军去围剿,只要稍微的动下心思,闯贼内部的派系就将四分五裂,那时候,自己等就坐看他们手足伤残就行了。 但是,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原本大家以为最少要五天之后才能出现在战场上的闯贼援军,不过用了区区三天,就达到了战场。 但当时大家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着那些闯贼的援军,一个个累的都吐出了舌头,刀枪还在,但他们的特色藤甲,就连那么轻巧的东西,都丢弃一空,洪承畴督师和自己,都击额相庆--闯贼完了,以这样的援军来救援闯贼,以这样的疲敝之军来救援闯贼,那和给大家送军功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援军大家还嫌来的少,越多越好,最好是陕西闯贼军全体出动,那时候,大家不用打了,累都累死了他们,那时候,便是向朝廷报奏陕西平定的大功的时候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场景出现了,那些按照规矩应该先休整一下的闯贼军队根本就没有歇息,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没有一点意义的声音,对占据险峻山脊的官军发起了冲锋。 是的,是对占据险峻山脊的近十万官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当时贺人龙就站在那山脊的上面,指挥着官军反击,他看到了那些贼军不同于其他杆子的流寇,冲锋时候或是酒肉刺激,或者被鞭打驱赶,或者是用父母妻儿要挟,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拖着疲惫的身体,拿着都快抓不住的刀枪,就那么跌跌撞撞的,向有着十万官军把守的山脊发起了冲锋。 这次的官军也不像原先的那样,一见到硬仗恶仗就开始溃退逃跑,因为,他们在张元的支助下,吃的饱喝的好,并且占据的山脊要地,更主要的是,他们的人比闯贼要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各个士气高昂,都有决死一拼,以换来坐镇后面的督师大人许诺的,五个首级就升一级官爵,无官的也可一个首级一两银子。 所有的滚木,所有的弓箭,所有他们能丢出去的东西,包扣山上那无穷无尽的石头,狂风暴雨般的向艰难攀爬的闯贼军队打击下去。 但让贺人龙,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那些闯贼就如同疯狂了一般,根本就不顾暴雨般砸下的滚木石块,就那么死一层扑上一层,咬着牙,吼叫着,一点点坚韧的往上爬,往上爬,一寸寸的接近山脊。 贺人龙亲眼看见第一个爬上山脊的闯贼,眼睛里已经没了一点生气,他的枪只能草棍般刺向了一个官军,但被那已经朽烂的铠甲就那么轻巧的挡住,大家都笑了,笑他们已经没了一点点的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闯贼士兵就那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抱住一个士兵,一起滚下了陡峭的山崖。 接着,便是两个三个,无数个。 而望向山下的时候,让贺人龙和所有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先向上爬的是青壮,他们的手中或许还有刀枪,但接着的便是老人,他们的手中根本连块石头都没有,紧接着的,便是妇孺,她们连拿起石头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人驱赶,没有人逼迫,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扑向滚木石头滚滚的山坡峭壁,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源源不断的冲向十万官军把守的山脊。 败了,当时官军战败的原因,不是败在闯贼的精锐攻破了防线,而是败在了那死的层层叠叠的,全部冲着山顶的尸体,败在那一股自己的官军无路如何也不能想象的决死的气势上。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石头,面对还离着他很远很远的,筋疲力尽一寸寸往上攀爬的一群妇人,惨叫一声:“老天啊,这还是人吗?我们败啦,败啦--”然后,十万官军顷刻崩溃。 当时贺人龙还记得,当时他抄着刀子,抓住一个溃军的时候,那个溃军的眼睛就如同死鱼一般,竟然没有半点生气。 丢开他,自己堂堂将军,没必要去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计较,再抓一个逃跑的官军,嘶吼着让他挡住闯贼的时候,贺人龙看到的是一个泪流满面的人,一个已经不知道为什么哭泣的人。 最后,贺人龙也丢弃了自己督战的,已经染满血的战刀,就那么看着入潮水一般的闯贼和他们的百姓,淹没了山脊,涌向了吕世小贼死战的战场,然后将李自成那厮的人马彻底淹没。 当时贺人龙哭泣的和个孩子一般,他不知道为什么哭泣的如此惨烈,如此痛心疾首,直到洪承畴总督拉住他,对着他长叹一声:“走吧,我们败了。” 然后那段噩梦就再也不能在贺人龙的脑海里挥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011章 渡口 创建于明代中期的黑龙庙位于临县南端湫水河处的碛(qi)口镇卧虎山,地势高绝,正对着浩浩汤汤的黄河,也正对着隔河相望的陕西大地。 庙宇主要由山门、正殿和乐楼组成。庙宇依山傍水,整体建筑严谨合理,左右对称,雄伟壮观。仰观庙宇叠于险峻的石崖之上,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倚庙廊居高俯视,秋水河与黄河的交汇尽收眼底。庙中乐楼的音响效果极为奇特,不用扩音设备,万人看戏,声音清脆,乃至响彻数里。所以每逢古会隆节,秦晋两省四乡群众观光游览都络绎不绝。 面对黑龙庙的,便是这碛口渡口的第一碛--大同碛。湫水就在这里入黄河处,是秦晋峡谷间最大的一个碛。黄河进入大同碛,河面急剧收缩为百米左右,河水涌向落差约三丈长千丈的倾斜河道,顿时水流湍急、浊浪排空、咆哮如雷、声震十里,观者无不惊叹。 这里便是山西通向陕北最北段的一个渡口。 坐在黑龙庙大殿里的洪承畴,没有心思抒发文人情怀,更对那咆哮的黄河产生一点兴趣,他现在,眼睛死死的盯在湫水上面那一段宽阔和缓的渡口,看着如同蚂蚁一般穿梭往来的官军,在不断的将一个又一个羊皮筏子推到河中,然后在一个个的果长的棍棒鞭打里,如同蝼蚁一般的军卒,以果为单位,孜孜汲汲的爬上羊皮筏子,开始奋力的向对岸划去。这一整天,载着满满的官军的羊皮筏子就一直覆盖了这段渡口黄河,以至于坐在这里,竟然看不到黄河的水流和他那特有的颜色。 又有一个羊皮筏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面岸上众人的惊呼里,不受控制的顺流而下,转眼间就汇入了不远处那涛涛的激流里,转眼间便尸骨无存。而在下游百丈之外,黄河再次变得和缓的地方,那里也一样看不到黄河的河水,也看不到黄河那特有的颜色,因为,那里已经被尸体完全覆盖了。 “督师大人,看样今天又不能强渡成功了。”一个参军小声的俯下身,向泥塑般端坐的洪承畴禀报着今天的战况。 洪承畴纹丝不动,极目远眺,便可看见对岸那不大的地方,正有一群身穿土黄色服装的汉子,在拼死厮杀,保护住那难得的,巴掌大的一点滩头,那是张元的乡勇,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张家军的阵地。 好久,洪承畴才将拳头轻轻的在椅子背上敲打了一下,“传令。” 那参军立刻走到原先是供桌的地方,在上面拿起纸笔,等待洪承畴的命令。 “传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然后一刻不停连夜强渡。” 那参军头也不抬的记录下军令。 “传令周暨,继续打造羊皮筏子,继续进攻。” 参军就又书写完了一道命令,交给站在一旁的小兵,那小兵立刻冲出去传达命令。 “传令贺人龙,在明日日出前再不能登上对岸,给对岸的官军以支持,他就提头来见。” 参军的手就一抖,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军令书写了下去。 这封军令不要传令兵去通传,因为贺人龙就站在黑龙庙大殿前宽阔的平台前,正在观察着碛口渡口的状况。 墨迹淋漓的军令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墨迹还没干透。 贺人龙就将军令直接塞进了直接的怀里,因为这特殊的效果,他早就听到了洪承畴的军令。 “我们走。”再次眺望了一眼在夕阳的余晖里,对岸苦苦支撑的张元的乡勇,贺人龙带着亲兵马弁直接冲下了庙台,冲向了河岸渡口。 渡口混乱的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果长找不到直接的把总,把总找不到直接的千总,千总更找不到直接统领的参将,就连堂堂总兵贺人龙走到河滩上,竟然也没有人给他让开道路,都那么挤成一个团。 贺人龙紧紧的皱眉,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洪承畴总督已经忍不住,也实在扛不住来自朝廷皇上,说穿了,来自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东林清流的抨击弹劾。 上次困龙谷功败垂成,让唾手可得的吕世还是在他们的兄弟拼死救护下,逃出生天。 那一战之惨烈,到现在还让贺人龙这个悍将为之心胆俱裂。 当时以李自成为炮灰,十万流寇组成的大军一层层的攻击吕世已经不多的残兵,大家都看到吕世那小贼,亲自抄起宝剑上阵厮杀,大家都认为此战必胜,只要杀了吕世,那么整个陕西的闯贼军队便将群龙无首,不要官军去围剿,只要稍微的动下心思,闯贼内部的派系就将四分五裂,那时候,自己等就坐看他们手足伤残就行了。 但是,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原本大家以为最少要五天之后才能出现在战场上的闯贼援军,不过用了区区三天,就达到了战场。 但当时大家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着那些闯贼的援军,一个个累的都吐出了舌头,刀枪还在,但他们的特色藤甲,就连那么轻巧的东西,都丢弃一空,洪承畴督师和自己,都击额相庆--闯贼完了,以这样的援军来救援闯贼,以这样的疲敝之军来救援闯贼,那和给大家送军功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援军大家还嫌来的少,越多越好,最好是陕西闯贼军全体出动,那时候,大家不用打了,累都累死了他们,那时候,便是向朝廷报奏陕西平定的大功的时候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场景出现了,那些按照规矩应该先休整一下的闯贼军队根本就没有歇息,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没有一点意义的声音,对占据险峻山脊的官军发起了冲锋。 是的,是对占据险峻山脊的近十万官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当时贺人龙就站在那山脊的上面,指挥着官军反击,他看到了那些贼军不同于其他杆子的流寇,冲锋时候或是酒肉刺激,或者被鞭打驱赶,或者是用父母妻儿要挟,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拖着疲惫的身体,拿着都快抓不住的刀枪,就那么跌跌撞撞的,向有着十万官军把守的山脊发起了冲锋。 这次的官军也不像原先的那样,一见到硬仗恶仗就开始溃退逃跑,因为,他们在张元的支助下,吃的饱喝的好,并且占据的山脊要地,更主要的是,他们的人比闯贼要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各个士气高昂,都有决死一拼,以换来坐镇后面的督师大人许诺的,五个首级就升一级官爵,无官的也可一个首级一两银子。 所有的滚木,所有的弓箭,所有他们能丢出去的东西,包扣山上那无穷无尽的石头,狂风暴雨般的向艰难攀爬的闯贼军队打击下去。 但让贺人龙,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那些闯贼就如同疯狂了一般,根本就不顾暴雨般砸下的滚木石块,就那么死一层扑上一层,咬着牙,吼叫着,一点点坚韧的往上爬,往上爬,一寸寸的接近山脊。 贺人龙亲眼看见第一个爬上山脊的闯贼,眼睛里已经没了一点生气,他的枪只能草棍般刺向了一个官军,但被那已经朽烂的铠甲就那么轻巧的挡住,大家都笑了,笑他们已经没了一点点的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闯贼士兵就那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抱住一个士兵,一起滚下了陡峭的山崖。 接着,便是两个三个,无数个。 而望向山下的时候,让贺人龙和所有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先向上爬的是青壮,他们的手中或许还有刀枪,但接着的便是老人,他们的手中根本连块石头都没有,紧接着的,便是妇孺,她们连拿起石头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人驱赶,没有人逼迫,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扑向滚木石头滚滚的山坡峭壁,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源源不断的冲向十万官军把守的山脊。 败了,当时官军战败的原因,不是败在闯贼的精锐攻破了防线,而是败在了那死的层层叠叠的,全部冲着山顶的尸体,败在那一股自己的官军无路如何也不能想象的决死的气势上。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石头,面对还离着他很远很远的,筋疲力尽一寸寸往上攀爬的一群妇人,惨叫一声:“老天啊,这还是人吗?我们败啦,败啦--”然后,十万官军顷刻崩溃。 当时贺人龙还记得,当时他抄着刀子,抓住一个溃军的时候,那个溃军的眼睛就如同死鱼一般,竟然没有半点生气。 丢开他,自己堂堂将军,没必要去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计较,再抓一个逃跑的官军,嘶吼着让他挡住闯贼的时候,贺人龙看到的是一个泪流满面的人,一个已经不知道为什么哭泣的人。 最后,贺人龙也丢弃了自己督战的,已经染满血的战刀,就那么看着入潮水一般的闯贼和他们的百姓,淹没了山脊,涌向了吕世小贼死战的战场,然后将李自成那厮的人马彻底淹没。 当时贺人龙哭泣的和个孩子一般,他不知道为什么哭泣的如此惨烈,如此痛心疾首,直到洪承畴总督拉住他,对着他长叹一声:“走吧,我们败了。” 然后那段噩梦就再也不能在贺人龙的脑海里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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