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狠妃》 第1章 苏墨 正值三月初春,桃花盛开,整个南通国都弥漫着清甜的香气,大街小巷聚集的人群如花团锦簇般热闹拥挤。 “听到没,听到没,镇国将军府家的嫡千金又有不怕死的人去提亲了!” “真的?那不是今天又有热闹看了?” “谁会这么没眼光?这么彪悍的千金也要,送我当小妾我都嫌跌份。” “得了吧,纳兰将军到底位高权重,更别说还有苏少尉了,要真成了纳兰府的女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哈。” 街道的欢笑不止,有人嘲讽,有人讥笑,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他家事多。 青石的路面上缓缓驶过一顶四人小轿,旁边跟着一青衫粉颊,轻纱遮面的少女。 少女闻言微恼,凑到软轿的窗帘前低语:“小姐,这帮碎人也忒不知好歹,容青萝去教训教训他们。” “不管他们,回府。” 软轿中传出一声清朗润耳的声音,含着丝许冷冽。 “是。”青萝薄恼的白了人群一眼,随着撵轿快步向将军府走去。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急切的呼喊:“抓小偷!” 轿帘被轻轻掀开,轿内人冷眼瞟到外面景象,嘴角勾出冰冷的弧度,在“他”的地盘作偷窃勾当?找死! 青色的身影如矫健的猎豹从轿内闪出,足尖轻点轿夫的肩膀跃至半空。 一银光泛亮的的金属软鞭如觅食的毒蛇,一口咬住前方逃窜的身影的脖颈,“他”用力一收,“ ”,身影砸落在刚刚起步逃窜的,竟分毫不差。 而他也才刚刚落地,速度之快,教人叹为观止。 众人从惊愕中回神,立刻鼓起掌来。“好!”“苏少尉真厉害。” 青色身影面带银白色麒麟头面具,虽瞧不得真面容。但是南通国对他却无人不晓,纳兰将军五年前寻得的私生子,苏墨! 苏墨抖了抖手中软鞭,鞭子便灵巧的从那小偷脖颈卸下。 小偷涨着通红的面颊急速大口喘气,怔大的鼠眼中充斥着巨大的恐惧与不置信。 “苏少尉,饶,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苏,苏……” 苏墨一脚踩在他胸口,止住了他的讨饶之声。银色软鞭一甩,瞬间拼接成两截银棍,棍头直抵小偷鼻尖。 “哪只手?” 冰冷的话语让四周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偷瞪大双眼哆嗦,张张嘴,说不出来声音。 苏墨眉色闪过一丝不耐烦,手中银光一舞。 小偷厉声尖叫!“啊!”凄惨无比,穿透整条大街,接着两只手急抱入怀中疯狂的打滚。 “找截木头绑上,三月后自会痊愈。”苏墨冷言。 将银棍往腰间一拍,立刻如灵蛇般化成软鞭缠在腰上,在众人倾佩的目光中钻进先前的软轿。 直至软轿走远,众人瞅着场中痛得只剩半条命的小偷,不免感叹,在南通国,谁落在苏墨手里,那就是小鬼遇阎王,死定了! 但几乎所有的少女望着软轿,一脸娇羞,眸光爱慕。 苏墨文武全才,年纪轻轻便做了少尉,一年前更是亲自接管伏虎营,前途不可估量,在尚武的年代里,苏墨就是南通人心中的神。 人群中的远处,一个身形颇高,异于娇小南通人的黑袍男子立在暗影处,他带着竹斗笠,黑色的薄纱完全遮住了面容。 虽然他隐的很深,但浑然天成的气势依然令人胆寒,不容忽视。 黑纱下,他锐利的目光望着软轿,露出猎食的玩味。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纳兰芮雪 他低声冲着身边更深的暗影处道:“去查查这个苏少尉是谁!” “是!” 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远离了人声鼎沸的闹市,轿内“苏墨”摘下银色面具,露出清丽的面容。 她眉黛如画,秋眸含波,樱唇不点而朱,白皙的花颊上蒙着淡淡健康的红晕,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秋水剪瞳中透露的清冷与从容。 这不是这个时代女人该有的眼神,可偏偏生活将她逼上了杀罚狠厉,荣辱不惊的路。 她将高绾的头发放下束在身后,从身边的包袱内掏出一套淡青色广袖女衫,径直在轿内脱起了衣服。 扯掉束缚的裹胸,娇挺的雪乳高弹耸立,雪白的瓷肌弹指可破,麻利的换上肚兜等衣物。 五年的军营生涯让她行事更加迅速,不拘小节。 不一会儿,先前冰冷的“苏少尉”焕然成了一身形玲珑有致的纤纤少女,最后素手在如绣缎般的墨发上插上一莲花造型的羊脂白玉簪。 简单,却清冷的不敢让人去亵渎。 纳兰芮雪撩起轿帘,望着户外桃花漫天,几许飘零美轮美奂的场景。 不由想起南通流传的一首诗,桃花三月罗裙娇,素插青丝盼情郎。 桃花,如初春待嫁的少女,她可还有幻想的权力? 嘴角不由扬起自嘲冷笑,世人如此肤浅,谁能配得上她相付一生? 四个轿夫都是军营中个顶个的好手,平稳的抬着软轿健步如飞,很快便到了一座绰彩饰金的高门前。 纳兰芮雪掀开轿帘刚自行下轿,便听得四周低窃的偷笑。 “居然自己下轿,真是白瞎了将军千金的身份。” 声音不大,但却传进了她的耳朵,纳兰芮雪冷眸一抬,将军府的管家领着一帮丫鬟仆妇都在前门候着。 虽然都低眉颔首,但随意的站姿便瞧得出对她这个嫡小姐颇是不敬重。 她环顾四周,竟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连面前的管家都从未见过。 “小姐回来了,夫人在明月阁候着了,命小人在此迎接小姐。”管家双手作揖,不等纳兰芮雪吩咐,便自行起了身子。 四周的丫鬟立刻端来了铜盆与火盆放在了纳兰芮雪面前。 她默不作声,冰冷的目光望向管家。 管家笑道:“这是夫人的意思,让小姐洗洗手,跨个火盆,也算净净身子,去去晦气。” “大胆!小姐乃将军嫡长女,出门游玩一趟而已,回自己家需要去什么晦气?”青萝闻言薄恼,厉声吼道。 “哟,这可不是小人的意思,小人也只是奉命办事。” 管家噙笑,而四周丫鬟仆妇全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所有人都盯着她,只看她今日怎么发威撒泼。 小姐有一年没回府,陈年的笑料都被说烂了,今日,她们都是奔着看热闹来的。 春风撩起她的额发,她不动声色的望了管家一眼。 素手缓缓伸进铜盆之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赵姨娘 “小姐!”青萝不满。 而纳兰芮雪只默不作声的净完手,跨完火盆,淡定从容的由青萝搀扶着一步步走上台阶。 这让管家有些拿捏不准,为何明明是羞辱,却感觉她如此从容?隐隐的清贵逼人? 走过管家身边,管家只瞧得她嘴角勾起的一丝不屑的淡笑。 一群想看热闹的人没看成,又三五成群的跟着纳兰芮雪的身影,往明月阁围去。 走进去,只看一貌美的少妇身着宝蓝绣金雀双层绣狭裙,收拾的富丽堂皇,梳得溜光可见的凤仙髻上插着象征着三品妇人的翡翠凤头钗,她稳坐主榻,有些慵懒。 而四周的客座上坐着另外两位少妇,以及两位绝色倾城各有春秋的少女。 见纳兰芮雪踏进来,一个少女正欲起身行礼,身边的少妇立刻将她拉坐了下来,微微摇头。 纳兰芮雪打眼一瞧,原来是最小的庶妹纳兰初夏与她的娘亲方氏。 初夏挣了挣母亲的手,没挣脱,只好拿眼神向纳兰芮雪投来抱歉的笑容。 而另一边,惠氏与她高傲的不得了的女儿纳兰迎春都无视她的进来,自顾雍容的靠在太师椅中品茶。 唯有赵姨娘的女儿纳兰如秋不在场。 “哟,芮雪回来了。”主榻的赵姨娘凤眸微挑,笑的虚假。 纳兰芮雪瞧了瞧屋子仅剩的一个小方凳,没回赵姨娘的话,自顾走到跟前坐了下来。 刚坐上就发觉不对劲!微晃的凳子明显被做过手脚! 勾起淡笑,她将这晃悠的方凳坐的比太师椅还稳。 赵姨娘见她又不给自己行礼,心头掠过一阵阴狠,瞧她坐上方凳后,红唇抿出冷笑。 可过了许久都不见她狼狈倒地,赵姨娘朝李嬷嬷投去阴狠的一记,李嬷嬷哆嗦,不明为何。 见纳兰芮雪不说话,赵姨娘率先开口:“芮雪,这次找你回来,是因为利州崔太保家来向你提亲,聘金有二十抬,人我瞅过了,是个武将的料子……” 纳兰芮雪一记冷眼,赵姨娘微怔。 她冷笑:“我回来是因为我娘的忌日快到了,不是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可难得有人来提亲,芮雪你总得看看才好!如秋都文定了,你这拖下去不是个法子。” “你若觉得好,便许给如秋好了。”她不置可否。 “胡闹!如秋许的可是枫王爷,芮雪,这种玩笑话可开不得,若传到王爷耳朵里,你我可担待不起。” 赵姨娘声色愤然,眉眼却掠过一丝轻蔑。 南枫?难怪给她接二连三的家书告催,原来如此,纳兰芮雪只觉可笑。 “以前姨娘你怎么做的,如今继续怎么做就好了。” “这次可不同,崔太保家可是三番五次的来提亲,芮雪你见见,若真瞧不上了再推,也好让为娘我有个说辞。”赵姨娘不屈不挠。 为娘?纳兰芮雪只觉得心被狠狠刺痛一下,本波澜不惊的眸光中终于泛起一丝薄怒。 既如此……她唇角勾起丝冷笑。“那便见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提亲 赵姨娘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们在前堂,你随我过去。” 纳兰迎春瞧得她们出去后,放下手中茶盏,不屑冷哼。当赵姨娘什么手段呢?瞧见那纹丝不动的方凳,她眼底划过一丝鄙夷。 不屑的轻瞟了李嬷嬷一眼,便随着惠氏回院落了。纳兰芮雪退婚的情节年年上演,她都看腻了。 方氏薄恼的扯着纳兰初夏也走了出去。 李嬷嬷纳闷的走到她亲手弄松的方凳前,试探的坐了上去。 “咔嚓”一声木头断裂的声响,摔了个四仰八叉,完了完了,这下她的老腰要完了! 纳兰芮雪与赵姨娘刚到前堂,里内正在休息的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立刻谄媚的冲了过来。 “哟,劳烦夫人您亲自过来,小人实属惶恐啊。” 赵姨娘高傲的含笑点点头,走到前堂的主位上坐下。 “这便是我家芮雪了,芮雪,来,见过崔公子。” 纳兰芮雪抬眼,看见梨木太师椅中窝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面容怎样还未见,这周身的傲慢已经彰显无遗,他半靠在椅子中,翘着二郎腿,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满脸的不耐烦。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自顾走到另一边的太师椅中坐下。 赵姨娘一愣,迎着络腮胡子崔太保的错愕,她眼底划过一丝恼怒。“芮雪,行礼。” 纳兰芮雪淡瞟了她一眼,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哟,夫人您说笑了,纳兰小姐身份贵重,怎能跟我们这样的人行礼。”崔太保急忙打哈哈。 伏虎营就在利州,他身为地区官使,自是想巴结上苏少尉,否则打死他看不上这臭名昭著的纳兰大小姐。 而白衣的崔公子见状,面容愠怒,站了起来。“怎么全无名门闺秀的举止?爹,这就是你给我找的?” 崔太保怒横他一眼,急忙冲着面色不好的赵姨娘作揖赔礼。“小儿鲁莽,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不会。”赵姨娘含笑,姿态雍容的坐到了主位上。 瞧着门外探头探脑的丫鬟仆妇,纳兰芮雪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你就是崔太保?”她兰唇轻吐,冷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来意图。 崔太保撩了撩衣袍,走到另一边坐下。“是,小人见过大小姐。” 话虽如此,这一屁股坐下的动作半点看不出行礼的意思。 “祖上几口人?” “三十六口,犬儿尚未娶妻,大小姐嫁过来便是嫡长媳。”崔太保薄恼,若不是看在纳兰将军位高权重的份上,他是断断不屑于回话。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当面开口问婆家底细的小姐他这算是头一遭见了。 一时间,他有些拿捏不住主意,真要将这样不知廉耻的大小姐娶回家,会不会辱没了他家门庭?连带他也成了南通的笑话。 纳兰芮雪看着将嫌弃表情挂在脸上的崔太保,并不言语。 慵懒的往太师椅里一靠,跟在身后的青萝便会意,瞧瞧退了出去。 赵姨娘见状心惊,急忙笑道:“雪儿,瞧过了,你先回房吧。” 走? 请来了再想请走就这么容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变天 眼底滑过一丝不经察觉的算计。 “听说你抬来的聘礼有二十抬?”她无视掉赵姨娘微微急躁的模样,浅笑嫣然。 这一笑,让刚才还满脸不耐烦的崔公子瞳孔放大,被她的惊艳愣住。 可这让崔太保心中更觉不齿,一个将军千金,竟这么市侩。 “回大小姐的话,是二十抬,在利州,嫡长媳都是这个规格。” “我爹说了,谁要娶我,嫁妆两百抬,你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一半都不到!” 崔太保心中暗唾,二十抬他都嫌多,他真是瞎了眼才想攀这门亲事。 “可以加,你说要多少就多少。”崔公子一个箭步站起,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大小姐虽然收拾的过分简单,但是五官的精美可谓世间罕见的美人。 “一千。”她淡笑。 崔太保与崔公子都双双愣在原地。 一千?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整个天下皇家封后的最高规格。 她以为她是什么!不过是被人退婚十七次的南通笑料而已,若不是看上纳兰将军的军衔跟苏少尉的权势,他们能来找她? 屋外偷墙根的丫鬟仆妇也都“轰”的炸开了锅,大小姐疯了吗?居然要一千抬的聘礼。 纳兰芮雪清冷淡笑,神色不似开玩笑。 这让赵姨娘更是惴惴不安,这几年,她变化一次比一次大,以前都是动拳头,如今处事愈发冷静,这让自己把握不住她的心思。 如今的她犹如一只沉寂着的母豹子,慵懒的俯视着远处的羊群,看似漫不经心,一旦出手,必然致命! “芮雪,崔太保他们也是很有诚意的,你就不必再试探了。”赵姨娘含笑,急忙打圆场。 “我没开玩笑,就一千。”她自若的神情激怒了崔太保,也让赵姨娘脸上的笑挂着下不了台。 “哼,赵夫人,令千金我崔家是高攀不起了,还是另谋贤婿吧。告辞了。” 崔太保一把揪起还在愣神的崔公子,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 见纳兰芮雪起身,赵姨娘怒道:“崔太保可是宫里莲妃的表亲,我劝你最好别胡来。” “他跟莲妃是不是表亲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他的四姨太――姓赵。” 她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瞟了赵姨娘一眼,便往外走去。 围观的人见大小姐出门,立刻做鸟兽散状,各忙各的去了。 赵姨娘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头如扎了根利刺,她竟然知道?她竟然连这都知道! 危险的感觉萦绕在心口,赵姨娘涂满蔻丹的葱指紧紧掐入手心,望着渐行渐远的倩丽背影,凤眸中,阴狠的暗光越来越盛。 天空暴惊了一声响雷,先前还明媚的春光渐渐被乌云遮掩,沉暗暗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要变天了。 远离了前堂,纳兰芮雪拐进了东北角一方四进的院落。 院落里没有半点花卉,只有一颗有百年历史银杏树,此刻初春已发了绿芽,片片扇形的叶子柔和娇嫩,整个院子简单的似乎只剩下这点风景。 树下一黄衫女子高挽儒袖,举着榔头对着一木凳敲敲打打。 “青芙?”她有些诧异,青芙是她的贴身一等丫鬟,怎么动手修起凳子了? 黄衫女子回头,瞧得纳兰芮雪后,兴奋的将榔头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冲了过来,一头窜进她的怀中,隐隐抽泣。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让青芙好想。” “其余的人呢?” 青芙抬起头,神色黯然。“走的走,被卖的卖,我一个人住半年多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人善被人欺 纳兰芮雪淡然眸光中划过一丝冰冷,这一年她忙的没有时间回府,赵姨娘将府里的人几乎全换了,连她身边的人…… 拍着青芙的脊背,两人缓缓走进闺房。 闺房三通阁的一边是书房,立着一两尺长架,中间插满各类兵器,从蛇皮软鞭到金头长枪,应有尽有。 另一边是卧室,除了一张梨木雕花大床,与一个简单的梳妆台,再也没有过多的装饰。 整个屋子简单的同下人住的几乎没两样。 纳兰芮雪冷眼打量完屋子,冷声道:“都被她们搬走了?” 青芙沉眸,有些无奈。 “是青芙没用,不能守住小姐的东西。” 想了想,急忙从怀中摸出一条火红色挂坠的项链。 “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我贴身放着,没让她们搜去。” 纳兰芮雪瞧着她一身粗布的衣裳,递过东西来的手上还裂着冻疮,眼神里眸光一黯。 这几年,她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竟没能照顾好她身边的人。 心中沉浸已久的怒火微微点燃,从靴筒中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塞给了青芙。 迎着青芙错愕的眼神,她冷声:“拿着,以后谁敢再从我院子里带走一粒灰尘,就给我杀了他,出事我负责。” “啊!”青芙微怔,对上小姐冰冷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人善被人欺,她自是不在乎赵姨娘能拿她怎么样,因为不屑,她收拾赵姨娘不过弹指间的事。 军营教会了她,拳头才是硬道理。 可她终究小看了赵姨娘的野心,赵姨娘竟在五年内蚕食了将军府整个人脉,如果她再无欲无求下去,只怕几年后,连祠堂里,她母亲的灵位都该换了。 但愿赵姨娘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否则…… 纳兰芮雪嘴角勾起弧度。 傍晚时分,青萝回来了,见小姐与青芙吃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杏眼薄怒。 “这赵姨娘太无法无天了!竟然这么对小姐。” “事情办得怎么样?”纳兰芮雪毫不介意拿过个空碗给青萝盛了一碗饭。 青萝从容的坐下来,端起小姐递过来的饭,点点头。 “都办妥了,不出三天,有赵姨娘来求小姐的时候。” 青芙有些崇拜的看着青萝,青萝随小姐去了军营一年,回来后感觉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只有她还是老受人欺负。 想起着,她暗自攥紧了小姐给她的匕首,她要更强大,不能成为小姐的累赘。 “我要她求我干什么。”纳兰芮雪不置可否的浅笑。 青萝点头。“我知道,小姐是在警告赵姨娘,差不多该收手了。” 纳兰芮雪与青萝相视凝望,透出会心的笑容。 从小到大的感情,让她们彼此熟悉的不需要任何言语。 吃过晚饭后,憋了一天的春雨终于寻得了发泄的突口,淅淅沥沥的如银丝般落下,让人只觉得身上潮乎乎的难受。 纳兰芮雪在青萝的伺候下舒服的躺进了浴桶,在热气袅袅中,撩着水中的花瓣。 “小姐,你真美。” 青萝浅笑,小姐这几年生的愈发倾城了,特别是小姐扮“苏墨”后,周身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是自信还是从容?青萝说不好。 只是觉得小姐越来越如一个局外人,能看透一切,掌控一切。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交手 纳兰芮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而道:“青萝,你也去沐浴吧。” 青萝正欲摇头,对上她不能商量的眼神,只好点点头退了出去。 泡了会儿澡,舒服的沉入水中,感受着热水舒张每一寸毛孔的舒适,待憋不出气了后,她缓缓浮出水面。 突然,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人! 若不是对方忽然凌乱的气息,她差点就发现不了。 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凌乱的气息只是一瞬,便再无痕迹可循,整个院落静的只能听见丝丝的雨声。 她此刻身子完全没入水中倒也瞧不出什么,但她还从未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参观过! 兰唇冷笑。“既然来了,在门外干什么?” 话音未落,便从木桶中飞起,四溅的水花被扬至半空。 她迅速扯过旁边的衣物一个旋身便已套上。 水花落下之时,她一个反手,系好了腰带。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泄露半点肌肤。 屋外的黑影微顿,虽然他无意见到了一绝世美女芙蓉出水的模样,有些许惊艳,但以他的功力,应该不会引起她人的注意。 他是来找人的,虽然她很美,但是他没兴趣。 刚准备跃走,房门被踢开,一个青色的身影窜到他面前。 如鬼魅般的速度让他心头掠过好奇,想了想,提起的气收了回去,稳稳站住。 “你是何人?”她口气冰冷。 走廊外是淅淅沥沥的春雨,他与她站在走廊下,谁都没有动。 但是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深不可测,通常武功越高的人,存在感就会越低,如果不是他们相互对望着,只怕连呼吸都嗅不到。 他们相互打量,静的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纳兰芮雪冷眼看着面前黑纱遮面的男子,他异于南通人的身形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透露着丝丝危险。 他是北人!纳兰芮雪快速对他下了判断。 而他俯视着面前的小女人,不由惊讶,这女人的淡定超乎他的想象,而她眼神里透露出的清冷,是一种对事物完全掌控的睿智之光。 南通竟然有此等女子?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回答我!” 袖剑如银色的灵蛇伴随话音飞出,她提剑直指他的黑色面纱, 刀锋隐隐的白光杀气四射。 有意思! 他摸摸下巴,黑纱下的瞳孔微缩,划过一丝精光,以凌波的速度闪进雨中。 纳兰芮雪哪能容他跑掉,跨蹬上走廊的护栏,借力快他一步跃至庭院之中。 速度还挺快! 他嘴角勾起弧度,又一个侧身魅影朝墙外跃去。 而纳兰芮雪的剑锋毫不留情的挡住他的去路,一记顺劈,如闪电划破夜空。 既然不说,就把命留下吧! 凌烈的剑气让他心头疑惑更胜,这女人快攻的剑法凶狠异常,不似普通姑娘家学的花拳绣腿,倒更像是身经百战。 不再轻视,他迅速调整心态,转身迎敌。 他以手为刃,在剑气凌射而来之时,以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她的剑刃。 她用力一击,却不能撼动分毫。 纳兰芮雪心头微怔。 本以为他已经出手,没想到他竟是不用兵器,赤手接住了她的疾风刺,对方武功之高,只怕不在她之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杀气 只顿了一瞬,她一记凌空飞扫,顺势剑锋扭转,手速与脚速同时的发力迫使他松了手,否则等待他的便是被旋飞的血肉。 两人身形都落回原来的地方,缠绵的春雨将两人都淋了个半湿。 纳兰芮雪就只裹了件外衫,此刻雨水淋湿的衣袍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就连胸口的两点凸起,也彰显无遗。 他望着面前的景象,不由瞳眸更深了些,微微侧头不再看她。 他的异常让纳兰芮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薄怒横生,杀气凌烈的提剑朝他冲去。 他,不能留! 耳廓听得剑声,他急速朝后掠去。 这女人,怒了!意识到这一点,他终于放弃防守,打算反攻。 剑锋贴着他耳际插过,他微微侧头。 而她左手的袖袍中飞速射出一支碧色短刀,手起刀落间,刀锋直抵他脖颈的大动脉。 她居然能双手使用兵器! 他眼底的惊诧还没褪去,她的秋水剪瞳中浮起了不置信的怒光。 时间停止,他们又回复到最开始那般静逸。 一动不能动的纳兰芮雪不甘心的望着透过黑纱,他脖颈处沁出的丝丝血迹。 只需要再快一点,她的碧螺刀就能拿下他的项上人头! 可腰部的酥麻昭示着她被点穴不争的事实。 而他也感受到了脖颈处比千年寒铁还冰凉的刀锋,以及微微的刺痛。 后背浮起一阵虚汗,他轻敌,小看这个女人了! 如果他刚才再犹豫半分,不进行反击,此刻光靠避,只怕已见阎王。 他冷漠的推开她架在脖子上的刀,反手扣住她精巧的下巴。 “你是谁?” 他终于开口,却跟她位置调换。 声音带着一丝磁性的黯哑,她估计他应该在二十岁以上,三十以下。 “不说?” 瞧着她虽然被擒,但是眼神里丝毫不减的从容,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淡笑。 对付女人,何需要武力? 手松开她的下巴,指尖转而向雪白的脖颈滑去。 触手所及的肌肤细腻光滑的不可思议,这让他有诧异。 而他不安分的指腹掠过的地方引起纳兰芮雪阵阵酥麻。 “要么杀了我,要么停下。”她冷冷开口。 “哦?” 对上她不达眼底的冰冷,他指尖更挑衅的勾起她领口的衣襟。 如一只戏弄老鼠的猫,缓缓的一寸寸向下掠,几近挑逗。 终于在快要到达浑圆的禁地之时。 “纳兰芮雪!”她淡淡的吐出了名字。 纳兰芮雪意识到,他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明显不是冲着她而来,至于他的身份,她以后会慢慢查。 “纳兰芮雪?”他轻轻咀嚼了下她的名字,满意的点点头。 “你又是谁?” “我?”他声音煞是不错的笑道:“你不久后就会知道。” 他看了看一手持刀,一手握剑的女人,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将她横抱了起来。 纳兰芮雪瞪大眼睛。 他想做什么! 怒火浮上她的眼眸,而处变不惊的心开始感受到紧张与不安。 他一脚踢开她闺房的阁门,将她抱至了床上。 手――再次伸向了她的领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他是谁? “你做什么!”她冰冷的口气能冻出冰渣来。 他望着她犹如小老虎一般的凌烈,我行我素的脱掉了她湿漉漉的外袍。 雪白的酮体呈现在他的面前,完美的好似无暇的美玉,他眼底掠过丝惊讶,却很快隐去。 从里内扯来锦被,盖在她的身上。 然后隔着锦被,轻轻压向了她。 铺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纳兰芮雪慌神。 他到底想作什么?刚刚紧张的心因为他盖上锦被而微落,此刻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扣上她的下巴,笑道:“我们,很快便会见面。” 说罢便负手关门走了出去。 纳兰芮雪望着头顶的帘帐,听着屋外沥沥的雨声,心不再如往日般镇定。 她,纳兰芮雪,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看光了! 黑影走出阁门,又意味深长的回望了一眼,轻巧的翻过墙头,跃至了将军府外。 一个青色的身影凑到跟前。 “你刚去哪了!”看见青色身影满脸的淫笑,他没黑眸微眯,闪出凌厉。 虽然在雨夜之中,他带着斗笠,但是青色身影还是准确的感到一股冰冷煞气袭来。 青色身影极力憋住笑,可身体却不住的微抖。“王爷,我这不是替你找苏墨去了么。” “找的人呢?” “嗯,改日再找,改日再找,王爷,那姑娘怎么样?” 黑影闻言,一巴掌拍了出去。 青色身影立刻在雨夜中摔了个狗吃屎,溅起一身泥浆。 爬起来后,哭笑不得的跟着前方的黑影,向前掠去。 一觉醒来,纳兰芮雪活动了下手臂,发现可以动了,立刻竖直坐起。 感受到身体的微凉,脑海里不由回想起昨夜的场景。 好在这几年的世俗,早让她看破一切,否则今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该是含羞自尽。 想起他昨夜的行为,她有些讶异于他的心细,虽然这种行为让她不齿。 这春寒料峭的季节里,若就这湿哒哒的衣服睡一晚,铁打的身子也会生病。 “小姐起来了?”青芙举着铜盆,推开了阁门。 “青萝呢?”想起昨夜她们都在沐浴,青萝没道理会不注意到院子的动静,可为什么现在还没见到她。 “咦,我以为她昨夜跟小姐睡了。她不在吗?” 糟了! 纳兰芮雪飞快的穿上衣服,掠到了另外一间隔房。 如她所料,青萝坐在浴桶中,周身的浴水已经凉透,她嘴唇煞白,看见小姐进来后,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只听得细如丝闻。“小,小,小姐。” 青芙跟着跑了进来,见状惊呼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抱了床被褥进来。 纳兰芮雪将青萝从冰水中捞出,拿被子裹好,与青芙抬到了床上。 青萝冻得瑟瑟发抖,牙关不自觉的冷颤。 是谁做的? 她首先想到了黑衣人,但冲着他将她抱回暖阁这行为来看,应该不至于丢下青萝不管。 此刻看着青萝有气无力的模样,不能让青萝过分劳神。 她安排青芙照顾青萝,自己去书房写了张字条折起来。 然后一方素帕,一纸油伞出了将军府。 刚出门,身后就跟上了几个鬼鬼祟祟小尾巴。 她半眯了眯眼,倘若无人的朝城内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南枫 走到城内广安药铺,她从广袖中掏出一折叠的宣纸,递于掌柜。 “掌柜的,按照药房上的药材拣给我,价钱不是问题,要快。” “好嘞。”掌柜眼眸微扫药单,精明的神色瞟了纳兰芮雪一眼,忙不迭笑着应了下来。 药铺对岸的茶楼上,墨色长袍的人望着楼下有些熟悉的身影,冷眼瞟到街角处跟随的人,举着茶杯小酌一口,露出一丝玩味儿。 青色身影又凑到跟前。“王爷,要不要我……”眼神示意了下那几个小尾巴。 “不需要。” “难得你肯接近的一个女人……”话还没说完,对上黑袍人刀子般凌烈的眼神,识趣的闭了嘴。 她不需要,不是吗? 凌唇贴着茶杯细啄,这女人,不想还又见面了。 他本不该对她产生兴趣,可她有什么特殊的?能让两拨人分别跟踪她? 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知道。 这个女人的从容与淡定,好像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样呢。 也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丢下一锭银子,率先下了茶楼,青衣人急速跟上。 药铺的老板很快抓来了药。 纳兰芮雪接过,将药包底下的纸条暗自收好,撑着伞又往回家走去。 她不过刚出去,转眼便几个人影前后脚的进了药铺。 面纱下,她嘴角勾起淡笑。 行至一胡同,从侧身的分支胡同里窜出一青衣小厮拦了纳兰芮雪的去路。 见到她后恭敬行礼道:“纳兰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王爷? 她上下打量了下着青衣小厮,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冷笑。 “本小姐与枫王爷不熟,不便相见。” 径直绕过青衣小厮,朝前走去。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薄恼的声音。 “纳兰芮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现在请你都请不动了。” 她回头,望着撑着油纸伞缓缓向她走来的金冠玉带的男子。 南枫,南通的天之骄子,未来皇室的掌权人。 这一年她在军营,自是没见过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一身雪白绣蟠龙的锦缎华服显得他贵气十足,而白净不含一丝杂质的肌肤令他有了一个雅号,玉面王。 她冷眼看着面露微笑的南枫一步步走向她。 待他刚立定后,她转身华丽的背驰而去,不含一丝拖泥带水。 南枫打了个踉跄站住,脸上的微笑尴尬不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如此不给他面子,待他走到跟前才离开,简直是可恶到极致。 暗影处的青衣人瞅见这一幕使劲憋气才没笑出声来。 瞅了瞅身边的王爷,黑袍人的略有兴趣的打量起这个白面王爷。 对身边的青衣人指了指白面王爷,青衣人会然,悄悄退远了去。 南枫立在原地低声怒吼道:“纳兰芮雪,你给本王站住!” 纳兰芮雪想了想,停下脚步,清冷回眸。 “王爷,你若有事找我,先请人制了拜帖到纳兰府上,我自会前厅相见,男女有别,恕芮雪不敢私相会后。” “少拿这些话搪塞本王,你什么样的女人,本王会不清楚?” 南枫几步走到纳兰芮雪面前,褐色的眼眸半眯,透出冷毅。 “纳兰芮雪,想必你已知晓了吧,可不是本王不给你机会,是你太不知好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他来了 不知好歹? 她厉眸微闪,她有今日全都是拜他所赐,直至现在,他还能如此义正言辞? ‘纳兰长女,张扬跋扈,其貌无颜。乃我南通第一丑女也。’ 他讽刺的话语好似还在耳际,他的毅然退婚令她成了南通最大的笑话。 而他怂恿几位公子接连提亲,退婚,加速她成了整个天下的笑柄。 她不怪他,因为不爱,所以更不会恨。 相反,她感谢他的咄咄相逼,让她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男人的嘴脸。 如今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 “枫王爷,你要娶阿猫阿狗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觉得我们有需要谈话的必要。” 南枫冷笑,从袖筒里抽出一把折扇,以自命不凡的姿势缓缓轻摇。 “我知晓你在嫉恨当年之事,可我说过,只要你想通了……” “不必再说!” 纳兰芮雪冷眼看向南枫,这大冷的天,他摇着折扇不知所为。 不管是五年前也好,如今也罢,他南枫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是一样。 她为她曾经可笑的动心后悔,却从不后悔当年撂下的狠话。 “五年前的话如果你不想再听一遍,就离我远点儿,承你吉言,我这人凶悍惯了,若管不住手脚,王爷您可多海涵。” “你,你有胆再动手试试。” 纳兰芮雪眼中不达底的冰冷让南枫微怔,可他还就不信治不了这女人。 在南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跟他说个不字,而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王爷的权威。 纳兰芮雪不屑的朝南枫一笑,继而转身潇洒的离开。 对于南枫这种自命不凡的男人,再多唇舌都是白费。 南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最终没有跟上去。 这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远处便是大街,若真被她当街打了,那他王爷这一世英名就算全毁了。 他微微握紧折扇,纳兰芮雪!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不代表以后都拿你没法,最迟年底,你必得是我的女人! 他如觅食的野狼,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向右勾起冰冷的弧度。 纳兰芮雪回到将军府,雨已经停了,三月的雨润物无声,将天地洗出宁静的味道。 将药给青芙拿去煎,她安静的坐在青萝的身侧。 青萝已进入高烧阶段,望着通红的面色,她波澜不惊的心愠恼渐胜。 到底是谁做的? 想了想,打开药铺掌柜递给她的纸条。 上面只有五个字。 “北宫晟来了。” 北宫晟?纳兰芮雪对他可是太熟悉。 八岁弯弓射大雕,十二岁徒手伏白虎,十六岁披甲上阵大破东奴来犯。 后一路追杀直至东奴皇都,为北昌国扩充了近乎一半的疆土。 前年刚灭了夏国,戎马十年,无一败仗成就了他战神的名号。 在军队,他的名号就如同神话般存在,也有人打趣过。 “南有苏墨伏虎营,北有晟王青龙部。这两个当代才俊,真该什么时候让他们两比划比划。” 北宫晟到南通,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 北宫晟,北宫晟!北人! 忽地意识到什么,她惊站了起来。 瞳孔微微放大,又急速收缩。 昨夜的黑袍人!他神鬼莫测的武功,他浑然天成的气势,以及――他对她身体的熟视无睹。 只有俊魅天下第一的战神北宫晟! 昨夜,他定是为了“苏墨”而来。 南通有祸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初威 “大小姐在吗?” 李嬷嬷皱着眉头,扶着腰叩了叩门扉。昨日没摔到大小姐,反将自己摔了个腰痛。 大小姐真是霉星,所以才老是嫁不出去。 真不知道请大小姐这种破事怎么就轮上她了。 纳兰芮雪闻声走了出来,瞧见赵姨娘院子的李嬷嬷满脸傲慢的站在门口。 “何事?” “夫人请你去明月阁一趟。” 看着面前嚣张的家奴,她冷眼。 “青芙!” 青芙闻言,立刻从小灶旁窜了过来,见到李嬷嬷,面前浮起一丝厌恶。 小姐屋子的东西大部分大部分都是被李嬷嬷带人搜刮走的。 对上纳兰芮雪清冷的眼神,青芙会意,举着手中的木柴便朝李嬷嬷的脸上挥去。 “贱奴!见到小姐连安都不请,谁借你的胆子!” 木柴准确的砸到李嬷嬷的脸上,她惨叫一声,急忙护住。 可依旧没躲过这力道的冲击,“蹬蹬蹬”朝后退了几步。 摊开手心,竟满是鲜血,坍塌的鼻梁说明着青芙的手劲之狠。 “你这贱蹄子!”李嬷嬷伸出利爪,向青芙抓来。 只往前扑了一步,就硬生生的顿住。 面前三寸长的匕首刀锋泛着银色的光芒,如冬日的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懂不懂规矩?”青芙匕首指着李嬷嬷血肉模糊的鼻头,心中泛起一阵暗爽。 “懂,懂。” 李嬷嬷“噗通”跪下,冲在一旁不开口的纳兰芮雪急忙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望小姐饶过奴婢。” 纳兰芮雪只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负手钻回了阁内。 青芙用匕首的梆子戳着李嬷嬷的头,笑道:“小姐想去的时候自然会去,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李嬷嬷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瞅着青芙手中乱舞的利器,急忙爬起身子连滚带爬的出了院落。 反了反了,大小姐居然反了! 她一定要去给夫人告状!欺负她李嬷嬷,那就是在打夫人的脸! 青芙得意的将匕首插回腰间,杀人她还不敢,不过狐假虎威,她也会。 等李嬷嬷三步并作两步捂着鼻子冲回去的时候。 “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大小姐反了啊,奴婢请她,她不来,还将奴婢打成这样。” 带着哭嚎,李嬷嬷一头冲进明月阁,却生生顿住脚步。 如见鬼般惊悚。 她,她,她!大小姐她怎么会也在。 赵姨娘眉头蹙起不耐,这些话能当着纳兰芮雪的面说吗? 家中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苏墨”就是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半靠在太师椅中,手中端着茶盏,冷眸瞟见急匆匆赶回来口出狂言的李嬷嬷。 将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撂,茶盖与茶碗相碰的声音如此清脆,令赵姨娘心中”咯噔“一跳。 “姨娘?这就是你的家奴?”声音悠悠荡荡,绵延起伏。明明只是淡淡的口气,却让李嬷嬷如坠寒窖。 “跪下!成何体统!”赵姨娘玉手一拍旁边的香案,凤眸闪过阴狠。 她找纳兰芮雪,本就是为了求她,这李嬷嬷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收拾 李嬷嬷心中委屈,哆嗦了下嘴,只得乖乖跪下。 “夫人,我……” 还敢争辩? “拖出去,打十大板,晚上不给吃饭!”赵姨娘将香案拍的“磅磅磅”的。 “倒也不用这么大的刑罚。”纳兰芮雪浅笑着支起身子,走到了李嬷嬷跟前。 本来李嬷嬷心头透过一丝感激,在瞅到近在咫尺的绣花鞋后,心中忐忑如打鼓般”砰砰砰“震得激烈。 她怎么忘了!这几年院子里的人基本上换了个遍,可她是老人,她是见识过大小姐以前收拾人的。 可大小姐这几年,渐渐不在家中住,她作威作福习惯了,在将军府内,除了主子没人敢跟她拿大。 她居然忘了……大小姐,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 “本小姐反了?”纳兰芮雪不带一丝感情的笑意让李嬷嬷怔大瞳孔,还未反应过来。 “啪”一声火辣辣的耳光接踵而至。 脸上的剧痛让李嬷嬷瞬间清醒,急忙跪地不停的叩头。 “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口齿含糊不清,呜呜隆隆让人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赵姨娘心头薄怒,却不得不压下来,她的奴婢,她处置是一回事,纳兰芮雪处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纳兰芮雪这一巴掌,明摆着是杀鸡儆猴,扇她的脸。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好歹纳兰芮雪是嫡女,一个奴婢敢说嫡女反了。 杀了都不为过。 暗抚心中的怒意,赵姨娘挤出一丝笑容。 “行了,芮雪,何必为不懂规矩的奴婢生气。” “姨娘就不怕她出去乱传些什么?我是无所谓,只怕于姨娘的名声不太好听。”纳兰芮雪坐回原来的位置,端起刚才未喝的茶,优雅的轻捋了捋漂浮的茶叶,小啄一口。 赵姨娘明白。 若李嬷嬷这话传出去,别人定以为是她赵姨娘越俎代庖,想在将军府一手遮天。 暗中做是一回事,真传出去了,绝对有损她贤良淑德的名声。 “二十大板,三天不给吃饭!” 纳兰芮雪又喝了口茶,不吭声。 “三十大板!”赵姨娘压住心头的怒火,咬牙切齿道。 “我看这地儿挺宽敞,就在这里吧。”她口气悠悠,好似事不关己。 赵姨娘心头一阵狠厉,本想私下打,打多打少谁还能看着? 这纳兰芮雪,越来越精了! 见赵姨娘挥了挥手,几个丫鬟仆人立刻将瞠目结舌的李嬷嬷架到了院子。 悲惨的厉叫从院子里传进来,尖烈的快要穿破人的耳膜。 李嬷嬷平时没少欺负下人,这一顿板子打的,除了赵姨娘,其余人都暗吼痛快。 打也打了,该说正事了。 “芮雪,咱娘俩不说暗话,昨天崔太保家起火遭劫,可是你做的?” 纳兰芮雪冷眼朝赵姨娘一瞟,笑了。 “你不一直派人跟着我吗?我做没做你不清楚?” “你!”赵姨娘愤恨,凤眸凌烈的瞪向纳兰芮雪。“青萝昨日出去了趟!” “你不也派人跟着呢吗?” 赵姨娘哑口,她竟什么都知道! 可她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青萝倒也罢了,纳兰芮雪的武功,真要想做什么,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李嬷嬷打也打了,她竟然还如此强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差不多得了 赵姨娘的表妹一早就赶来哭诉,昨夜崔太保家起火,崔太保觉得是纳兰大小姐的霉运招致的,对搓弄这门婚事的四姨太百般指责。 灭火后发现家里值钱的竟然全没了,视财如命的崔太保哪能不怒? 可冲着纳兰将军跟苏少尉的名头,他又不敢明着发火,只得让四姨太来要纳兰府赔偿所有的损失,否则就要休了四姨太。 现在只要纳兰芮雪肯将东西还给崔太保就好,可她竟然装无知? “芮雪,出出气差不多得了。” “你做到了吗?”她笑着反问。 差不多得了?纳兰芮雪竟然敢让她差不多得了。 赵姨娘气的哆嗦,头顶梳得一丝不苟的繁梨髻微晃,紫金钗流苏下坠着的金翠哗啦啦的响。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姨娘!” 对上纳兰芮雪噙笑的目光,她忽地感觉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 就算她攀上了皇亲又怎样? 就算她能掌握全府又怎样? 在纳兰家,她永远是个妾位,别人倒也罢了,纳兰芮雪的嫡小姐的身份,永远不是她能拿捏的。 “原来你知道你是我姨娘,我当你不清楚呢。”纳兰芮雪冷笑着将茶盏里的茶喝完,一捋衣衫,转身走了出去。 言尽于此,她要是还敢生事,下次,纳兰芮雪清澈的眸子泛出一阵杀气。 她对人的耐心,从来有限! 赵姨娘觉得自己被自己扇了一巴掌,而纳兰芮雪最后的话,无异是雪上加霜。 可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自不会想,但是一旦有了,再想放弃谈何容易。 如今将军府全是她的人,她如愿坐上了女主人的位置。 可纳兰芮雪就如同插入在她心间的一根刺,不拔疼,拔了更疼。 但只要拔了,痛只是短暂的,不是吗? 赵姨娘摸了摸金戒指上的翡翠宝石,计从心来。 只是这次崔太保家的损失,看来她来补了,想着荷包大减,就让她气的肝疼。 纳兰芮雪回到院落,青芙笑着迎了上来。“小姐,李嬷嬷吓傻了吧?” 青芙本也以为小姐是不愿意去的,谁料竟然是收拾李嬷嬷。 “青萝好些没?”纳兰芮雪开心不起来。 一个奴婢而已,不值得她费神,她只是想给青芙一个出气的机会而已。 看着青芙开心的模样,她心中扬起一丝悲凉。 她怎么照顾的丫鬟,青芙是要吃多少亏,才会会李嬷嬷有如此大的恨意。 她以前,终究还是太软了…… “好多了,烧退了,刚才还跟我说了会儿话。” “嗯,我进去瞧瞧,你去厨房让他们煮点汤粥拿来。” 青芙坚定的点点头,小姐回来了,她什么都不怕,李嬷嬷的事情让她知道,人不狠,站不稳! 瞧着青芙扬起杀人的斗志朝厨房走去,纳兰芮雪眼神半眯。 她不该再袖手旁观了,不为自己,而是让身边的人,活得更好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确认 “小姐。”青萝见纳兰芮雪进来,嘴角扬起恬静的微笑。 纳兰芮雪点点头,以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见的确不烧了,才安下心来。 “昨夜是何人?你可看清?” 青萝镇定的点点头。“一个青衣男子,身形颇高,竹斗笠,应该是北人。” 后面的话,青萝难以启齿,就没说。 果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看来北宫晟带了帮手来,只是不知道黑衣的与青衣的哪个是北宫晟。 她不敢贸然猜黑衣的就是,对于北宫晟这样的人,身边有一两个武功颇高的侍卫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按照她们两的境遇来看,将人丢在冰水中不管不问,应该更符合他的作风。 让她相信一个杀人如麻的王爷能注意到你会不会冻着,她怎么觉得这么天方夜谭? 她需要再次确认! 泰祥和客栈内,黑袍身影的北宫晟怒瞪着青色身影的江风。 “谁让你如此擅作主张?” 江风咂咂嘴。“谁让那什么小白脸敢跟王爷你抢女人。” “本王说要她了吗?” “不要吗?”江风纳闷,不要她,让他费尽心力打听这么多她的事情干嘛?还让他去跟踪她的情夫。 如此丢人的事情,他可都做了啊。 北宫晟黑眸半眯,他是对这个女人跟男人很好奇,从她们那日的对话来看,好像她动手打过皇族。 一个敢对皇族动手的女人,却没有被杀掉,有什么猫腻? 凭男人的直觉,他觉得那个白面王爷对她可不是什么深爱,而是一种男人的征服与占有,而且夹杂着一些……不太好的因素。 这个人的城府只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从江风打听回来的消息来看,一个被退婚十七次的少女,深闺不出,却能吸引到这么多人注意,让人不得不好奇。 她身经百战的高超武艺又是从哪里练出来的? 他需要再试探她一下。 “对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江风神色凝重。 “说。” “我觉得,那个苏少尉身边那日出现的丫鬟好像跟我那晚在浴室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北宫晟惊愕,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带着讶异,他问道:“为何这么说。” 江风不好意思的捞捞头。“不都是王爷你锻炼出来的么,我要记住你每一个侍妾的模样,可是她们都长的差不多,我只好开始记身形,虽然那日没瞧得那丫鬟的样貌,可是身形好像是一个人。” 北宫晟相信江风的眼光,在侍妾的问题上,他从未出过岔子。 丫鬟,纳兰芮雪,苏墨。 他的手指轻扣着桌子,嘴角渐渐浮起一丝淡笑。 这个女人,他真的有兴趣了! 小啄了口茶。“你将那丫鬟如何处置的?” “她在沐浴,功夫虽然不行,但是人蛮机灵的,我点了她的穴,检查完身形就出来了。” 出来了? 就这么出来了? 将一个小姑娘点穴扔在浴桶? 北宫晟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属下的“办事能力”。 “做事多想想后果,小心遭报应。” 他模棱两可的丢下一句话,负手走了出去。 江风疑惑,报应?什么报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怀疑 北宫晟走在胡同中,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黑纱下的嘴角浮起一丝邪魅的淡笑。 这女人,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他了吗? 转身回头,身后的胡同里,一个倩丽的月白色身影亭亭玉立。 她身侧的院墙里伸出几支桃枝,粉色的花瓣开的争相斗艳,一缕春风掠过,吹落几朵花瓣,打着旋儿落在肩头。 她静静的站在花下,阳光逆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粉金。 美轮美奂,如传世之画。 北宫晟从不会关注这些浮华的外表,却第一次,黑眸深邃,有些怔神。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尖之上。 纳兰芮雪负手缓缓走向他,广袖中却褪下一只银镯。 轻轻一掰,便赫然从内弹出一柄精小的弯钩刺。 而北宫晟却好似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警觉,依然从容的负手而立。 突然,北宫晟冷眸一抬,瞅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女人,一把掳过她的腰,急速转身闪进一家小户的后门。 后门与胡同围墙中有些距离,正好遮住了两人身形。 这可是他自找的! 她素手反手一抬,突如其来的银色的弯钩刺便飞切他的胸膛心口,出手狠准,令人无法设防。 电光火石间,北宫晟下意识用另一胳膊格挡。 可锋利的弯钩刺轻易便刺穿了他的袖袍,割入肉中,深可见骨。 血如泉涌,瞬间染湿了整个袖袍。 一招击后,纳兰芮雪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快的反应,几乎不做他想,便再度向他心口挥去。 可北宫晟哪能给她第二次伤他的机会?反手而扣,她的胳膊腕便被他牢牢扣在手心。 他恼怒的欺身而上,将纳兰芮雪挤入他身躯与门框之间。 瞬间升起的防御意识让他快一步抓过她另一只准备抽刀手。 拦过她的后腰,完全扣在他的怀中。 异样亲密的触感,他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薄怒的心头浮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她准备反手,便听得刚才的巷子中传来一个清冽的女音。 “不是让你跟着吗?才几步就跟丢了?” “小的该死,请如意姑娘恕罪,纳兰小姐武功颇高,小人也不敢跟太近,瞧着是进来了,却转身不见了。” “罢了,想来是发现你了,走吧,改日机灵些。” “是。” 听得两个轻重不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心中薄怒更胜,他是自然不想让人看见,可她若太机灵,岂不是给人留下端倪? “把你的手拿开!” “我若不呢?” 似在鄙视她的身形一样,他又往前上了一步。 巨大的阴影彻底笼罩住她,形成的巨大的压迫力。 此刻她的脊背已完全顶上砖墙,巨大的身高差显得她如此的……娇小。 南通男子都普遍不高,而她的身形与普通男子相差无几,这是她能一直扮男装而不被人发现的原因。 而此刻,他的俯视,让她的气势少了一大半。 她冷眸一抬,迸出一缕杀意! 他虽然带着竹斗笠,黑纱遮面。 可隔着面纱透出的精光更显锐利,他黑眸半眯,如冰霜般冷冽的怒气扑面而至。 阳春三月,冰冷的空气似乎要冻出雪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不安 他们相视怒望,谁也不肯退缩半步。 一阵春风窜来,撩起他面纱的一角,纳兰芮雪瞳孔微微怔大。 一瞬间的愣神,足够他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她又被瞬间封了穴道! 收回对她的禁锢,他快速在左臂上飞点封住大穴,此刻空气中隐隐能嗅出血腥味。 撩起墨袍的袖口,外翻的皮肉,潺潺的鲜血都在无声的诉说她刚才出手有多狠。 北宫晟淡瞟她一眼,默不作声的便向她怀里摸去。 感受到大手在她的怀中摸索,她敏感的腰肢瞬间升起一阵酥麻。 “药在左侧袖兜。” 受制于人,再多的挣扎都没用。 “青釉瓷瓶。” 黑纱下,他的眼底浮起一阵玩味儿,很聪慧的女人,能猜到他的意图。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这让他心头扬起一丝戏谑。 这女人,也有怕的时候? 北宫晟上完止血药,黑眸又扫向了她。 见他的眸光相向,纳兰芮雪心中扬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劝你最好别胡来。” 北宫晟邪魅一笑,手便朝她的腰间摸去。 悉悉索索一阵后,她只感觉到腰间一松,裙子瞬间从腰间滑落至胯部。 虽然裙子里内都有内绳,也掉不下来,可她的腰肢过细,不从外系一根腰带根本束不住。 此刻罗裙松松垮垮的搭在胯上,颇有撩人之姿。 见他肆无忌惮的解开她的腰带去包扎胳膊,她被他深深的无耻所激怒。 “你就不能扯一截衣衫去包扎吗!” “扯你的吗?”北宫晟眉峰一抬,有些不屑的冷笑。 言辞之中很清楚,她刺伤的就该她负责。 她狠咬舌尖,不敢多费口舌。话题如此敏感,他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只是连续两天都被他用同一手法擒住,她心中薄恼,改日得学学怎么自开穴道才行。 他包扎完胳膊,瞧了瞧她依然握在手心精短的弯刺。 将它取出来,只翻转两遍,十指灵动,精巧的弯钩刺便赫然成了一外表镶着猫眼石雕花精致的银镯。 黑眸半眯着望着手中的弯钩刺,微微思索后,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黑纱下,他的眸光越来越邪魅,这令她心中不安。 他将银镯往自己怀中一揣,也不管手上的血迹,径直勾起她的下巴。 再次欺身过来,甚至越来越近。 黑色的面纱在她脸上轻拂,她心中缭乱,一种说不清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中如猫爪般撩人。 他想做什么?为何靠她如此之近? 感觉到他的身躯也慢慢压上她,将她彻底挤入门框,直至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身材形成的天然优势让她的冷眸没有半点威慑力。 可他扑面而来浓烈的男人气息让不经人事的她波澜不惊的心,莫名的跳跃起来。 黑色薄纱缓缓铺满她的面容,斗笠很宽,很快她的下巴在他手的引导下闯入了黑纱之中,彻底对上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容? 她不能形容,先前一阵风撩过一角就令她微微怔神,此刻完全对上这张绝世无双的俊逸面容,震撼扑面而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无双 刚毅与俊美恰如其分的结合的线条,白皙如天山圣雪的肌肤上镶嵌着一双夜空更深邃,比墨色更凝远的深眸。 好似清华绝世的黑色琉璃,璀璨夺人。 似乎只要瞧上他眼眸一眼,就无法不被他眼底的光芒所吸引。 而他挺拔鼻梁下微抿的薄唇带着一份狂野的性感。 整个人浑然天成的好似老天独一无二的杰作。 俊美却不阴柔,阳刚却不粗狂,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缺失。 她知道北宫晟的俊逸无双的名号,只是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生的如此绝世。 无双,的确是无双。 不光男人做不到,女人都做不到。 可她不是个喜欢浮华之人,只微怔一瞬,便收回了眸光,恢复到原来清冷的模样。 这女人! 他心中泛起一丝好笑,容貌一直以来是他的困惑,所以他大多数时候不喜示人。 很好,他居然第一次见到了不被他容貌所迷惑的女人。 她很镇定,镇定的如同千年不老的古松,任沧海桑田,巍然不动。 她对所有人都这样? 赞赏之余,他对她的兴趣更大了些。 她便是与他齐名的苏墨? 突然,心底升起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纳兰芮雪没有忽视掉他隐暗在眼底的流光,心底有些拿捏不准。 她没有反应,是因为知道他是北宫晟。 一个对天下有野心的男人,是不会沉醉于声色。 何况他二十六岁没有子嗣,已足够说明。 她不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一点儿都不担心。 可北宫晟心中完全不这么想。 含笑着将她的下巴又抬高了一些,让她更准确的对上他的眼眸。 这个高度,很适合做些什么。 望着眼前巧夺天工的唇瓣,他决定不再遮掩他心底深处那突如其来的渴望。 噙着笑,带着些恶作剧的意味吻了下去。 纳兰芮雪脑海“轰”的炸响,秋水般的眼眸中瞳孔微微放大,几乎涣散开开。 他在做什么! 唇齿间那湿濡濡又如过电般酥麻的感觉直轰头顶。 他狂野中带着霸道的侵占令她瞬间被攻城掠地,感官中的触碰如灼烧的的火炭,热浪袭遍全身。 柔软的触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罂粟。 心跳到嗓子眼,即是屏住呼吸,还是能感受到他暖暖的鼻息吹在她的脸上,带着致命的蛊惑。 他不愿浅尝辄止,将她如蜜般的兰唇轻轻一咬。 微微的疼痛令她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不过刚开了条小缝。 他带着冷香的舌尖便霸道的挤了进去。 意识到他的意图,她心中慌乱,不由自主想顶开他无耻的舌尖。 可微碰的舌尖犹如被瞬间点燃的烈火。 瞬间成燎原之势。 他吻的很深,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令她神智开始有些昏沉。 只有唇齿间,他一次次卷着她的丁香小舌戏谑、追逐的触感是如此的清晰。 他在做什么!他不是不好女色吗? 落入他幽深致远的眼眸中,如一泓幽深的黑潭,吸引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而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眨,秋水般的眼眸带着些许懵懂。 这让北宫晟渐渐慢了下来,不知为何,对上她的眼神,他莫名的想去怜惜,想去呵护。 吻的越来越细,含着他自己都不置信的温柔。 他的缓慢令她神智瞬间清明,下意识的朝口中那抹柔软狠命咬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北宫晟 他刹那间回神。 几乎不做考虑,便飞速撤离了那一抹令他迷乱的芳径。 纳兰芮雪没有咬到他,继而怒火中烧,以杀人的目光剜向他。 无耻,居然敢对她做这些事情! 他瞧着她如野猫般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丝得意,想咬他? 刚才虽然撤离了她的唇内,可是此刻两人依然红唇相偎。 似惩罚般,他带着挑衅的目光将她的柔唇再度卷入口中。 似咬似吮的轻啄两口,然后放开。 而她却被这个似戏似宠的动作微微怔住。 直感觉自己面颊的毛细血管瞬间张开,散发阵阵灼热。 北宫晟瞧见那一抹可疑的红晕,心情有一丝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愉悦。 薄唇噙笑,她终于不镇定了。 望着面前五官精致的令人惊艳的女人,他指腹又划过了她的凌唇。 心中却扬起一丝疑惑。 他怎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渴望?不过这让他感觉很不错。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他开始真正注意到一个女人。 一个如野猫般撩人心魄的女人。 不过,既然他碰了她,不管她怎样,从此,都只能是他北宫晟的女人! “把你的脏手拿开!”她怒了,她真的怒了。 这个男人居然就如此无耻的轻薄了她。 “拿哪儿去?这里?”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 伴随着黯哑的声音,他的手指转而摸向她的耳垂,又顺着耳垂一点点滑落至纤细的脖颈。 “北宫晟,你敢不敢更无耻一点?” 对于她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他疑惑之余心中划过一丝赞许。 这女人果然聪明至极。 嘴上勾出迷人邪邪的笑容。“嗯,还不错,能准确无误叫出你男人的名字。” 她男人?纳兰芮雪从没想过,原来北宫晟竟然无耻下流到这种境界。 她简直羞于与他齐名。 “我不管你为何而来,现在,松手!” “看来你想再来一次?嗯?”北宫晟反手勾起她下巴,又欺到她凌唇之上。 想起先前柔软的触感,他有些迷恋。 “你!”纳兰芮雪狠咬舌尖,愤怒的侧头。 她甩开了他的禁锢,北宫晟淡笑。 “身上还有多少武器?自己说!” 他与她拉开些距离,见她怒目瞪着他,却不开口。 便自行顺着她的发丝开始一寸寸往下摸去。 这女人身上武器太多,若再不搜干净点,谁知道她开了穴道后会不会暗中捅他一刀。 他又想做什么? 她很不喜欢他对她身体的触碰,觉得每一寸不经人事的肌肤都被他渐渐掠夺。 “你若再乱来,就别想活着回北昌!” “我不乱来,你不也招招置我于死地么。” “北宫晟!”她几乎咬牙切齿。 “为夫在。”他几乎不做考虑脱口而出,回答自然的就像练习多年。 旁边小户的后门“吱扭”一声打开,一包着粗布头巾的妇人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一女子衣衫凌乱的靠在自家后门门框上,姿势撩人,罗裙半褪。 一男子面带黑色面纱正对这女子上下其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千聘 “世风日下!这这这,这简直不知羞耻。”妇人气的哆嗦了半天才冒出这句话,怒气冲冲将后门“ ”地关上。 北宫晟与纳兰芮雪面面相觑,她只觉这辈子毁完了,而他噙着笑继续他的摸索。 不一会儿他手上出现了不少东西,银簪十二柳叶刀,匕首,颜色异样的项链。 能弹出来的如蛛丝般细的金属绳索的戒指。还有几包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粉末。 “还有吗?” 他有些讶异,果然,能扮演苏墨的女人,不会是简单的人。 “没有了!” “确定?不知道里面有没有……” 他笑将手指伸到她脖颈处,无耻到极致的口气成功让她不甘心的怒目相向。 “肚兜内还一包淬了毒的银针,你若敢去拿就试试看!” 北宫晟看着她明亮大眼中蓬勃的怒气,邪魅一笑。 “我这人向来不受威胁,试试看就试试看。” “你!” 黑瞳泛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伸过手在她的香肩上摸索。 很快便找到了肚兜肩带,用匕首轻轻割断,顺着脖颈抽了出来。 她瞪大双眼,如此无耻的法子他也真做的出来? 贴身穿的小兜如此被他握在手中拨弄,这让她隐隐觉得好似赤身裸体呈现在他面前。 这让她羞恨交加。 他将所有的兵器都捐在她的肚兜中一裹,塞进怀中。 “东西我先替你保管着,婚后若你听话了再还你。” 是的,不管是从军事战略上,还是从他怦然一动的感觉上。 他都决定要娶她,虽然她要价很高。 一千抬聘礼,好大的口气。 最高皇后规格。 不过……她值这个价。 而且,他给得起。 婚后?纳兰芮雪心中大惊,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想都别想!” “你会同意的。”他笑着又在她粉唇上一啄,开了她的穴道,负手走了出去。 纳兰芮雪从惊愕中回神之时,哪里还瞧得见北宫晟半分人影? 瞧着腰间松松垮垮的罗裙,只得从衬裙中扯下一截绸缎重新束好。 抬袖擦了擦嘴角他残留的气息,清冷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行回将军府,离老远便见将军府门口停了一八人大撵。 管家一脸谄媚的半跪在地上。 撵轿上踏下一只金缕的绣花鞋,踩在管家的背上,下了轿。 迎着春光,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 上身素白色绣海棠锦服,下身淡粉色百褶撒花罗裙。 挽着长乐髻的秀发上插着全套的珍珠头面, 简直比那三千里的桃花还要娇艳。 她慵懒中透露着高贵,却不高傲,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绝世的优雅。 她正是赵姨娘的女儿――纳兰如秋。 纳兰如秋下轿,眸子转眼便瞧着了步行回来的纳兰芮雪。 眼底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巧笑道:“姐姐回来了!” 纳兰芮雪点点头,径直绕过了她转身向里内走去。 管家起身,一脸谄媚的凑到纳兰如秋跟前。“小姐别跟她一般见识。” 纳兰芮雪顿住脚步,回眸冷望着管家。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乱了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这是他自找的。 管家直起身子,如秋小姐在跟前,他什么都不怕,依旧满脸傲慢。 “过来。”她冷言,口气如蒙了霜的刀子。 过来就过来,管家知道表现他立场跟衷心的时候到了。整了整衣襟,阔着八字步走上台阶。 “找小人何事?” 话音未落,纳兰芮雪一记重拳便砸向他可恶的嘴脸。 “噗”,口中的污血化作血雾喷在空气中。 管家听到了自己牙齿松动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 纳兰芮雪抓起他的衣领丢掷半空,起身飞旋,一记横扫,他重重砸至大门的牌匾之上。 门框一弹,“ ”的落地,扑起一阵尘土。 牌匾晃了晃,“哐 ”砸了下来,将做最后挣扎的管家砸的晕头转向,额前潺潺流血。 “牌匾久了,挂的不稳,也该换了。”一脚踏着牌匾负手走进院落。 牌匾下,伸出一只手,对着虚空奋力的抓了抓。“如秋小,小姐,救,救命。” 纳兰如秋走到管家跟前,噙着笑重重的从牌匾上踏过。 牌匾下发出厉声惨叫。 “什么在叫?”纳兰如秋疑惑的冲着紫菱问道。 紫菱抿嘴一笑。“许是哪只不中用的狗吧,小姐管他做什么。” 一群人簇拥着纳兰如秋走进了将军府,一只只脚从牌匾上踏过。 渐渐那只手不再挣扎,终于一侧,软了下来。 明月阁外,一大片雪牡丹开的异常娇艳,洗净的蓝天下,几只灵雀正在牡丹花枝上捋着细毛,突然一声惊响,吓得“噗嗤,噗嗤”飞了起来。 “什么!她纳兰芮雪好大的胆子!”赵姨娘猛烈的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刚把李嬷嬷收拾完,这次又收拾她的管家,这可是她的左膀右臂! 纳兰如秋悠悠的端起茶盏,轻啄一口,淡笑道:“母亲为何生气?” “为何?那管家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虽然办事能力不行,但却衷心!” “衷心?”如秋红唇牵出一丝不置可否的淡笑。“我倒看不出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的人哪里衷心了,再说了,光衷心有什么用。” 赵姨娘抬眸,疑惑道:“那你的意思……” “薛桦,进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应声而进,朝赵姨娘鞠了一躬。 如刀刻般的面颊上镶着一双锐利的眼眸,一身藏青色衣袍勾勒出他精键的身躯。不用看,就是一个武学颇高的练家子。 “母亲觉得可好?”纳兰如秋笑脸盈盈。 “不错,不错。”赵姨娘眼眸上下打量,露出欣慰。 “从今儿起,你就是将军府的管家了。” “是。” 薛桦走后,赵姨娘反而迟疑。“这人瞧着是不错,懂武功,神色精明。可该相信他吗?” 纳兰如秋眼底划过一丝阴沉的睿智:“放心用就是了,他的命是我救得,这辈子只会听我的命令” 赵姨娘点点头,她费尽五年时间才掌握了将军府的大权,以前收拾家里人,先前的管家就够了,如今,是得有个能跟纳兰芮雪抗衡的狠角色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母亲,死去的管家,将军府该给个说法。” 盈盈笑后,欠身退出。 给说法,谁敢来要说法!赵姨娘有些不屑,摇头摇到一半,突然顿住,随即嘴角抿出一丝阴狠的淡笑。 是啊,是该给个说法。 “小姐!你真将管家打死了?”领完晚膳的青芙跑进院落,语气中透出丝丝兴奋。 纳兰芮雪对着烛光正在看书,闻言微怔,又继续翻页阅读起来。 青萝休息了一日,此刻已经大好,从青芙手中接过饭盒,打开一看,竟然有三荤四素。 而青芙手中还拎着一瓦罐汤,闻着倒像是乳鸽的肉香。 直教人馋虫勾起。 “小姐快来吃饭呀,今日厨房给了好些菜。”青芙兴奋的举起手中的瓦罐炫耀成果。 青萝闻言,面色一沉。“小姐出手向来分得清轻重,怎么会将管家打死?” “这么说……小姐被嫁祸了!”青芙大惊,瞬间了然。 青萝将菜盘都端了出来,走到方案前。“小姐,先吃饭吧。” 纳兰芮雪收了书,踱步到饭桌前。 青芙想了想没心没肺的笑道:“无事,反正小姐又不在乎名声。” 青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小姐是不在乎名声,可管家为什么会死?动动脑筋好不好?” 青芙懊恼的低下头,她到底不如青萝姐有想法,能猜到小姐心里在想什么。 “吃饭吧。”说实话,纳兰芮雪一点儿也不担心赵姨娘嫁祸她,就算是她打死的又怎样? 这事真闹起来,青萝都能处理好,这事儿不需要她出面。 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望着面前瓷碗上精致的花纹,心中升起一阵烦躁。 干脆放下碗,提起剑朝院子外走去。 不一会儿,剑气的“赫赫”之声传来,月光下,皎洁的白影如翩翩的白燕,灵动又轻盈。 青萝青芙双双举着碗,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姐。 “小姐怎么了?”青芙用胳膊肘轻轻兑了兑青萝。 “我怎么知晓,兴许有烦心事。”青萝皱眉摇头。 “烦心事?小姐长这么大,我还没瞧小姐为何事烦过,连枫王爷当年退婚小姐都是一笑置之。” 青萝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可又觉得好像青萝说的有理。 烦心事?小姐多少年没烦过了? 枫王府内,南枫对着铜镜懊恼的看着自己满脸的红疹,奇痒难忍! “王爷,别抓。”一个狭长厉眸的红衣女子急忙按住他的手。 痒!太痒,实在痒! 他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一觉睡起来就成这幅鬼模样。 他南枫这辈子都没这么难看过! 谁在收拾他?大哥?叔父?想了一圈后,他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名字。 纳兰芮雪! 好像每一次他找完她以后,都会莫名其妙的倒霉一阵。 而这次,他最不能忍!他的脸,那是他的宝! 带着狠厉,他怒道。“去,将痒粉倒到纳兰将军府的井内!” 如意点头,正准备推出去,又退了回来。 “二小姐怎么办?” 王爷不是三月后就要娶她了吗? “不管。”冰冷的声音传来。 帝王,一朝功成万古枯,枫王爷从来都不似外人所瞧的那样温和秀雅。 对于敢惹到他的人,他向来不留余手。 除了,纳兰芮雪。 退身出去的如意露出一副得意的阴笑。 清晨,随着一声尖利的叫喊。 纳兰芮雪睁开眼帘,青芙一把推开闺阁的门冲了进来。 “小姐,你瞧瞧我的脸!呜呜呜呜………” 满了的红疹如马蜂窝般,颗颗红肿晶莹,有些渗人。 话音未落,青萝也跟着进来,也是一样。 青萝看见纳兰芮雪后诧异。“小姐,你没事?” 纳兰芮雪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脸颊,疑惑,心头一沉。 赵姨娘?还是纳兰如秋? 故意让她没事,然后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凤眸微眯,不管是谁,这几天她心情不好,她倒要看看,是谁敢来惹她! “青萝,去我柜匣里找桃红瓷瓶取两颗药丸服下,能暂时止痒。然后将宝蓝瓶子的药想办法送到赵姨娘嘴里。” 青萝颔首,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而明月阁内,满脸红疹的纳兰如秋顶着奇痒在给赵姨娘抹药。 “纳兰芮雪这贱人!居然敢如此暗算我们!哎哟。” “不一定是她做的。”纳兰如秋沉眸。 “不是她还能还能有谁?” “她要使,只会是毒药。”纳兰如秋冰冷的话敲醒了赵姨娘。 赵姨娘凤眸微转。“惠氏!一定是惠氏那个贱人!她瞧不得你寻了枫王爷这么好的亲事,心怀暗恨。” 纳兰如秋薄唇微抿。“她是有那心,可她没那胆子。” “那能是谁!你瞧瞧,我明月阁无一幸免!”赵姨娘怒了,难不成这祸还是从天而降? “夫人,夫人。”一个婢子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口喘气。“将军府,将军府全长疹子了。” 纳兰如秋跟赵姨娘心中双双“咯噔”一跳,出怪事了? “夫人,夫人,死去的周管家家里来人闹了,抬着棺材,挂着白幡,跪在府门口哭闹,好多百姓都围着在看。” “知晓了,下去吧。”赵姨娘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待屋子丫鬟都下去了后,才冲如秋笑道:“来的还挺快。” 纳兰如秋凤眸微转,红唇扬起弧度。“母亲,机会来了。” 机会?什么机会?赵姨娘对上纳兰如秋眼眸的微瞟,瞬间领悟,是啊,多么好的机会。 “哐哐哐。”正在这时,急促的叩门声传来。 “夫人,小姐,在吗?” 薛桦?他来干嘛?纳兰如秋疑惑的开了门,见一脸光洁无恙的薛桦,不由好奇。 “你没事?” “小人习武之人,解药是必备的。”薛桦抱了一拳行礼后,急促道:“枫王爷来了,说是要向将军府讨个说法。奴才瞧了,好像,枫王爷也长了疹子。” “什么?”赵姨娘提着裙摆快速的走到门前,哪里还顾得上脸上的奇痒,急忙准备出门。 纳兰如秋一把拉住了她,“母亲,你这模样,不怕吓着王爷?”如秋很介意,她的美貌一直是她自负的条件,若让王爷瞧着她这幅模样,还会不会喜欢她? 赵姨娘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感觉,冲着薛桦怒道:“还不快将解药拿出来!” 薛桦怔了怔,从腰间摸出药丸。 “可是,小人只有一颗了……” 一颗?纳兰如秋蹙眉,一把扯过,用头上的金叉撬成两半,递给了赵姨娘一半。 “先吃了止点痒吧。”然后冲着薛桦道:“你再去弄点,府里长疹子的人多。” “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反击 纳兰如秋扶着赵姨娘急匆匆的朝将军府门口走去。 乱了,将军府一切都大乱了。 将军府外,一边是金帐笼罩住的南枫及侍卫,一边是一身白缟哭丧的人。 城里的百姓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实。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纳兰大小姐把管家打死了,又给枫王爷施毒,今日儿都是要说法来了。” “什么?就是那个屡次被退婚的大小姐?” “除了她还能有谁!都快从笑话变神话了,也不知道纳兰祖上做了什么孽。” “喂喂喂,有人出来了。” 将军府大门一开,“轰”的门外一片哗然。 赵姨娘与纳兰如秋瞧着这门外人山人海的模样,始料未及。 赵姨娘心中升起一阵担忧,这纳兰芮雪就是苏墨,今日这阵仗,她能控制的住吗?万一逼狠了纳兰芮雪,惹得她不惜暴露身份,会不会连带全家满门抄斩? 这么多年,纳兰芮雪的身份就如同一把利刀架在将军府头顶,她收拾纳兰芮雪,也不过只是毁毁她的名声,从不敢真的把她逼到绝路。 而且她仅仅只是想压纳兰芮雪一头,做将军府的女主人而已。 纳兰如秋瞟到赵姨娘的面色,小声凑到跟前道:“放心,她不会。” 纳兰如秋自问还是了解她的,五年前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如今就不会暴露身份。她是冷血,是狠罚绝厉,但她很孝顺,不会将纳兰九族推入险境。 所以,纳兰如秋敢打包票,军队中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女装的她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爪牙的嫡女,个人厉害又怎样?自己今日倒要看她如何堵悠悠众口。 纳兰如秋望向下面大轿半透明的金帐里依坐着的雪白色身影,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却巧笑欠身伏礼道:“王爷万安,有失远迎,请进府坐吧。” 金帐里传来一声慵懒。“不进去了,把纳兰芮雪给本王交出来就行!” 敢对皇族施毒,今日就别怪他不留情面。只要将她当众制服,还不信拔不了她的牙! 赵姨娘会晤,立刻朝另一边使了个眼色。 “夫人啊,求做主啊,大小姐活活打死条人命啊。” “呜呜呜呜……” 哭丧的声音顺势响起,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高亢。 “去请大小姐过来。”冲着身后的丫鬟吩咐完后,赵姨娘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我……”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哪有什么误会,夫人你这么包庇她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啊是啊,连皇厮都敢迫害施毒,动不动就打死人,这样的小姐太阴毒啦!” “要我说,这样的小姐就该被杀!太丢我们南通的人了。” “就是!杀了她!杀了纳兰大小姐!” “杀了她!” 百姓的讨伐一声比一声义愤填膺。 很好!以退为进,激起民怒,看纳兰芮雪今日怎么交代! 当纳兰芮雪走到将军府门口时,听到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杀伐之声。 “杀了纳兰大小姐!” “杀了纳兰大小姐!” 而她踏上栏阶的时候,百姓一片哗然。 “果然是她做的,你看将军府全部都长了红疹子,就她没有!” 南枫嘴角勾起一丝薄笑,很好!等百姓都将她逼到死角,他再去原谅她,将她解围。 她还不感激涕零? 纳兰芮雪看着门外排山倒海般的呼声,百姓一个个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虽然有心里准备,可当看着自己辛苦守护的南通人对自己百般作践之时,愤怒还是油然而生。 手指紧紧蜷在手中,掐出血迹,却浑然不觉。 纳兰如秋望着她有些轻微发抖的身形,红唇勾起一丝冷笑。 哀莫大于心死,做女人,她这辈子只能是死心认命了,做“男人”,她看着百姓如此对她,她还能镇定? 纳兰芮雪!这是你自找的。 管家的家眷见纳兰芮雪出来,哭的更是惨厉,一个老妪更是哭的连心肺都似碎掉般。 “可怜我儿啊,四十不到,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你这一走,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呀,苍天你眼瞎了吗?我儿如此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早走了啊…………” 跟前闻者都泣泪湿巾,好不悲切。 “杀了纳兰大小姐!” 不知谁又吼了一嗓子,百姓集体振臂高呼起来。 纳兰芮雪冷眸扫过每一个高呼的脸,却在人群中瞅见了两个带着斗笠的人。 北宫晟? 她嘴角勾起冷笑,他还真是哪有热闹往哪里凑。 而北宫晟也准确的对上了她凝视的冷眼,双手抱怀很是惬意的站着。 旁边的江风心中却忐忑不安,完了完了,他这次篓子捅大了。 “芮雪,这,这可怎么办才好?”赵姨娘假意焦灼的问道,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 纳兰芮雪猛转头,锐利的眸子半眯,闪烁出危险的信号。 “忘了我前日跟你说过什么?” 纳兰如秋见状冷笑。“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是我们做的?” 纳兰芮雪往如秋身边凑去,周身散发着嗜血的冰冷。 纳兰如秋有恃无恐,她不信当着全城百姓与枫王爷的面,她敢做什么! 薛桦见状,立刻挡在了纳兰如秋的身前,强健的身躯煞气十足。 赵姨娘更是得意,薛桦这管家,果然比先前那个中用多了! 纳兰芮雪冷眸对上薛桦尖锐的目光,冷声道:“让开!” “恕小人做不到!”薛桦手扣上腰间的剑柄,只待纳兰芮雪出手! 而惠氏此刻慌慌张张跑来,见到纳兰芮雪后,愤恨的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纳兰芮雪!你好狠呐,你竟如此对待将军府的人?这里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就下毒来害全家?迎春快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惠氏尖烈嘶哑的声音更如一道惊雷炸响,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愤怒。 此刻他们都按捺不住,簇拥着朝将军府涌过来。 空气似在此刻凝固,纳兰芮雪此刻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百姓的谩骂,听不见赵姨娘的幸灾乐祸,听不见南枫侍卫剑锋出鞘的声音。 她有的只是满腔怒火! 一个守候的国家,百姓要她死。 一个维护的家族,亲人逼她亡。 一个她将来会辅佐的君王,更是不惜余力的想毁掉她的一切。 当年,她做不了一个好将军千金,所以她逃避了,五年时间让她以为她认清了人世情暖,不想到头来还是被人唾弃。 她错在哪?难道一个追求自我的女人就注定不能有好结果? 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如雪的淡笑。 “今天,我多余的解释没有,就问一句。谁相信我?” 清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穿透将军府前整片空地。 瞬间,所有的人都哑然无声,只看着一身白衣,青丝飞舞的女人。 面对众人指责,她既没有崩溃,也没有慌乱。 除了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如来自地狱的阿修罗般令人渗得慌。 这女人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让人感觉在她面前不够浮蝼生物一般不值一提。 一时间,空地上人声寂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北宫晟黑纱下,眼眸掠过一丝赞赏。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果然有大将风范。 苏墨,本是他生平最感兴趣的男人,军事的劲敌。 他为打探苏墨而来,却无意撞上了她。 南通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竟然是个女人! 不知今日她会如何化险为夷?北宫晟摸摸下巴,略有兴趣的望着前方的她。 金帐内,南枫的雍容又优雅的声音响起:“纳兰芮雪,本王劝你还是乖乖放弃抵抗,交出解药,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她会低头的,一个女人,面对全城百姓的指责她没有选择。而他,才是她最好的靠山!南枫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志在必得的快感。 女人,终究还是离不了男人的保护,对吗? 南枫的金甲侍卫闻言,立刻整齐的长枪相向,“赫!”的一声,捣人心鼓。 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好似一张拉满弓的弦,只需要再有一点力道,就会利箭飞出。 纳兰芮雪冷冷的看了金帐的方向一眼。 “没人相信我,是吗?” “谁说没有?” 话音未落,人群中飞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如降落的雄鹰,慢慢滑翔至她身侧。 不许任何借力,轻功出神入化。 他负手而立,修长的身躯站在了她的身侧。 “轰”在场一片哗然。 他是谁?为何身材如此高挑修长,为何黑纱遮面?他跟纳兰大小姐什么关系? 赵姨娘等人皆一愣。 而金帐中的南枫眼底升起愤怒。他是谁!有自己在,南通哪个不要命的谁敢跟他对着来? 而瞧着他比纳兰芮雪高多半个头的身高,他们站在一起,好似很般配。这让南枫心中更是不爽。 纳兰芮雪冷眼瞟了北宫晟一眼。“你还真是有热闹不嫌事大。” 北宫晟薄唇噙笑。“你问的是谁相信你,我可没打算出手帮你。不过………” 他凑到她的耳际轻吐。“我的女人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暖暖的热气哈进她的耳朵,引起一阵酥麻,她不自觉颤了颤。 什么他的女人,若不是此刻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她不好出手,此刻定先宰了他再说。 可话虽如此,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他能出现,不得不说注入她心间的是一道暖流。 所以,她无妨的浅笑,嘴角的梨涡让北宫晟心头一震,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俩的窃窃私语,让南枫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他是北人的探子!给本王抓住他!纳兰芮雪勾结外族,给本王一并拿下。”几乎不做考虑,他愤怒的下达命令。 北宫晟与纳兰芮雪闻言相视一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完胜 她有些幸灾乐祸。“我看你今天怎么走。” 他嘴角勾出邪魅。“不如我攘外,你安内?” “你行不行?”她黛眉微挑。 他再次凑到她的耳际。“我行不行,以后你会知道。”暧昧的口气顺利让她怒目相向。 他低笑,不等她的飞腿扫来,瞬间如魅影般掠到三尺开外。 纳兰芮雪此刻的确不合适出手动武,既然有个多事的愿意帮她忙,倒省了她一些心力。 她冰冷回头,眼中的煞气让赵姨娘等人心头一怔。 “我劝你别胡来,全城百姓都看着呢。” “看着?不看着我还不愿意呢。”嘴角勾起邪魅的淡笑,让纳兰如秋心中扬起不好的感觉。 “青萝,青芙。” 纳兰芮雪话音刚落,青萝便搬出来了一张太师椅,而青芙抱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走了出来,累的气喘吁吁。 她一撂裙摆,稳坐太师椅中。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纳兰大小姐这是唱哪出戏? 而黑袍人这边,如鬼魅般的身影已窜进枫王爷的侍卫从中,那轻盈一跃的身形好似片叶不沾身。 南枫的侍卫见有北人的探子,出手皆不留狠手,而且数量众多。 黑袍人打算以一敌百? 一边是即将开战的打斗,一边是即将上演的好戏。围观的百姓瞬间不知道该看哪边。 青芙将箱子往地上重重一撂,打开箱盖。 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传来。 触目所及,满满一箱银元宝,银灿灿的光芒直晃花了人的双眼,少说也有千两之多。 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一两银子,将军府的丫鬟仆俾年俸不过就一两多点。 纳兰大小姐抬出这么多银两,是要做什么? 原本喧闹的人群这下更如炸开了锅般热闹,哄哄闹闹的声音如集市般。 “青芙,拿五十锭。” “是。” 纳兰如秋心中不祥越来越盛,不置信的与赵姨娘对望一眼。 赵姨娘摆着苦瓜脸,当着这么多人,她总不能将管家的家眷撵走吧?难怪纳兰芮雪说人不多她还不乐意。 她们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却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 纳兰芮雪冲着管家的家眷盈盈笑道:“今日,我别的不图,就问你句实话。你家儿子到底是被打死的,还是踩踏致死的?” 老妪见纳兰芮雪望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球看着青芙手中托盘里满满一盘子的银元宝,又看了看箱子里剩余的半箱元宝,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是被打死的。” 纳兰芮雪笑了。“青芙,拿去一半。” “哗”百姓被纳兰芮雪的举动彻底惊掉,拿财诱惑不是该给多加钱的吗?这大小姐怎么还少给钱? “现在说!” 老妪也满眼不置信的盯着纳兰芮雪,心头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说踩踏的了,这下子减掉足足二百五十两银子啊,她这一辈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感觉自己心头是如此的疼。 可她若紧咬牙关,最后纳兰大小姐不还是得求她么,想到这,她痛哭道:“大小姐何必如此,我儿明明就是被打死的啊……” 青芙皱眉,不等小姐吩咐,又扔了一半在箱子中。 这动作如同硬生生剜掉了老妪的肉,先前还是假哭,这下是真的心痛到泣不成声。 纳兰如秋见状明了,冷声笑道:“姐姐为何如此逼迫老人家?难道姐姐以为钱就能买到一切吗?人家去的可是亲生儿子,那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命。” 如秋的话无疑是在静湖中心投了颗石子,百姓也猛然从对银子的震撼中回神,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 一下子,百姓又是讨伐之声响起。 纳兰芮雪毫不介意的冷笑,对着那贼眉鼠眼的老妪,缓缓的从青芙手中拿起一个元宝扔在箱子中。 扔完一个,不带停顿的又拿起一个扔进去,动作缓慢又优雅。 “哐,哐。” 一声声清脆的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让喧闹的百姓彻底安静,大家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而老妪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她的钱十两十两的减少,如果先前是快刀放血,此刻就是钝刀割肉。 对上大小姐冰冷的眼神,她突然明白,大小姐是不会再给她添回去了,如果她再咬口不松,最后只怕分文没有。 在第五个元宝扔进箱子后。 老妪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哭道:“大小姐明鉴,我儿是被踩踏致死的,仵作验过尸体了,是多人踩踏,脾脏破裂至死,头上跟嘴上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是却不致命。” 老妪的话无疑让在场所有人愣住,赵姨娘等人更是心惊。 赵姨娘尖声吼道:“一个用钱买出来的答案,谁信!”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妪完全可以是财迷心窍才胡诌的,毕竟看到这么多银两,不动心很难。 纳兰芮雪笑了,笑的倾国倾城,嘴角浮起的弧度好似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 “赵姨娘?恕我不明白,你先前不还说这是场误会吗?我清白了,你不该高兴才是吗?” 明明笑颊如花,可偏偏让赵姨娘感到一股莫名的寒冷。 百姓疑惑,的确,自家女儿清白天下,不该高兴吗?怎么赵夫人反而有种想让纳兰大小姐继续被众人唾弃的感觉? 百姓的哗然让赵姨娘瞬间白了面颊,她怎会如此粗心! 而纳兰芮雪压根不给赵姨娘还口的机会。“而且姨娘说我这答案是买出来的也未免太牵强,大家都瞧见了,我可是一直在减价,不如你也减价买试试?” 百姓点头,不论买什么,自然是价格越抬越高,这样减着钱还能让人点头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人心中有鬼。 老妪定是见钱眼开,想拿自己儿子的命换昧心钱,讹人来了,眼见钱越给越少,自是招架不住。 若真是为了儿子的命讨说法,多少钱都买不来。 老妪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干脆一边倒。“其实,我儿昨日口出狂言,大小姐也只是出手略微教训了下,后来小东告诉我,我儿子是被二小姐带着一群人从身上踩踏过去的,昨日赵姨娘令我带着人今日来哭丧,说如果不给大小姐找事,便要我全家老少不得安生,老奴也是怕啊,所以先前才说了假话。” 老妪风烛残年,百姓本就同情,这番话说来,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二小姐跟赵夫人刻意嫁祸,还逼老妇做伪证。 “小东是谁!为何如此污蔑我?”赵姨娘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她是让人去找老妪来闹事,可从没说过不照办就让其全家不得安生这话,被冤枉的感觉让她怒火中烧。 纳兰如秋大惊,想劝住母亲,可赵姨娘张嘴太快,如秋急切。 名唤小东的奴仆没想到他一时心软,竟让老妪将他供了出来,此刻瞧着百姓都对着赵姨娘指指点点,他就算帮赵姨娘抗了,也免不了快嘴的一顿板子。 干脆一咬牙,走到大小姐脚边跪下。“我就是小东,昨日见二小姐带人踩死了管家,见他娘年事已高,不忍心,所以偷偷透了实话,还往大小姐替枉死的管家报仇。” “你!”纳兰如秋恼怒,就知道把小东叫出来,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赵姨娘此刻更是悔不当初。 “起来吧,公道自在人心,青芙。”纳兰芮雪吩咐道。 青芙点点头,从箱子里捡起三锭元宝塞到了小东手中。“敢说实话的人,小姐不会亏待。” 小东望着面前飞来的横财,不置信的瞪大眼睛,急忙叩首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这话一闭,立刻几个奴婢也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也瞧得了,昨日管家出言不逊在先,小姐教训的极是,后来是二小姐带人踩踏的。” 青芙偷笑,给她们招认的人一人一个元宝,这下子,满场尽是喧哗。 北宫晟一边打斗,一边惬意的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危机,心底的赞赏之情更胜。 好聪明的女子,懂得利用人性本贪的心理一步步瓦解掉危机,弹指间便扭转了乾坤。 北宫晟如打闹般的悠然让南枫心头勃然大怒。 他究竟是谁!为何武功如此之高,甚至连兵器都没使,对他自己精训的侍卫如戏耍般捉弄,截止目前,侍卫连他的衣襟都没够着过。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抓不住!”南枫的怒吼,让百姓又集体注意力抛向这边。 侍卫自觉羞愧,更是出手凶狠。 北宫晟黑眸半眯,冷笑着从侍卫们聚拢的长枪中,借力弹至半空。 以极快的速度朝金帐掠去。 南枫刚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可人已到跟前。 北宫晟闯进金帐,邪魅一笑。 袖袍一挥便揪着南枫的衣领扯了出来。 “你,你居然敢挟持皇族!”南枫怒吼,望着面前比他高多半个头,又气势逼人的男人,他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他一点儿也不想跟着人站一起! 从身材,到气势,他们的对比都如此明显。 自问他在南通已算是身材高挑,且贵气逼人,而这男人天生自带的王者之气让他隐隐有些自惭形秽。 北宫晟笑道:“我只是想让百姓看看你是哪里中毒了?这不好好的吗?” 好好的?哪里好好的,他可是顶着满脸的疹子痒了两天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他可是解毒无效才怒到想报复纳兰芮雪的。 “不好好的吗?”百姓疑惑的讨论声传来,让南枫大惊。 抬手一抹光滑如玉的面颊,瞬间感觉自己如跳梁小丑般。 他被算计了!被算计的狠狠的。 他抬眼透过黑纱望着面前不太真实的男人的脸,对方眼眸中狡黠的笑意让他明白。 他是刚刚黑袍人冲进金帐,袖袍挥动的那一瞬间解得毒。 真正施毒的,是对面这个男人! 可他现在要怎么说?怎么说百姓会相信他的话? 看着百姓窃窃私语的模样,他赫然觉得自己成了无端生事,欺良霸女的无耻之徒。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不请自来 而纳兰芮雪这边,越来越多的丫鬟仆妇都出来作证,就如洪水卸闸般一发不可收拾。 青芙在小姐眼神的示意下,越给越少。 仆妇们见后作证就给的少,自然不再踌躇,反正这么多人都招了,法不责众,赵姨娘也不能她们怎样。 一句话便能换几年收入,这活谁不干? 这下子,除了赵姨娘等人身边的亲信眼红着箱子的里的钱不敢去拿,新入府的这些丫鬟们可对赵姨娘没那么大的忠心,集体全招了。 赵姨娘惊愕的瞪大眼珠,本以为换了全府的丫鬟便是能将势力全部控制在自己手中。 谁料这下子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的好疼。 百姓这下左边看一会儿,又边看一会儿,事情转折的如此之快,几个眼珠子都看不过来。 生怕看了这边,漏了那边的精彩。 而纳兰如秋与赵姨娘,惠氏的心越来越凉,事情峰回路转,她们要如何收场? 她们对纳兰芮雪的认识,还停留在几年前只会动手来解决事情的小丫头上,今日这一试手才明白。 纳兰芮雪……再也不是她们能拿捏的人了。 惠氏眼珠转了转,计从心来。 “我可不管到底是谁害死了管家,我只想替我女儿讨个公道,纳兰芮雪,全府上下,就你没事,这件事情你作何解释?” 纳兰芮雪冷笑。“就我一个人没事?你确定?” 她的话无疑如重锤落下,将军府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朝自己脸上抹去。 而纳兰如秋与赵姨娘相识对望后,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她们刚吃了半颗解药,此刻脸上的红疹正在慢慢淡去。 “咦!赵夫人跟纳兰二小姐的脸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 眼尖的百姓一吼,所有的事情都不言而喻。 赵夫人嫁祸嫡女,先给全府上下投了毒,偏偏就放过了大小姐,好让大家以为毒是大小姐下的。 还想一箭双雕,让管家家人来哭丧,吸引人的注意。 枫王爷何许人也?那是纳兰二小姐未来的夫君。 枫王爷便助纣为虐,说大小姐给皇族投毒,王爷待在撵轿中,半透的金帐遮面,他说被下毒,大家自然相信。 就算不相信,谁也不能去掀开枫王爷的金帐来证实。 纳兰二小姐跟赵夫人好恶毒的心呐! “好恶毒的二个女人!我们南通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 “杀了她,杀了她。” 一时间,整个场面倒戈。 眼见百姓互拥着朝将军府涌进,赵姨娘慌了,立刻吼道:“薛桦,快,快将这些百姓赶走。” 薛桦锐利的目光冷淡的扫了赵姨娘一眼,淡笑道:“不知小姐是何意思?” 纳兰如秋有些烦躁,她一直处于对纳兰芮雪小瞧的自责中,若她早些提醒,今日定是不会给留半点把柄,受制于人。 纳兰芮雪这一招釜底抽薪逼的那么母女进退维谷,她狠掐手心,薄怒道:“还用问吗?自然是赶走!本小姐还能被这帮贱民诋毁不成?” 薛桦轻蔑的扫了纳兰如秋一眼,迎着她的错愕,对纳兰芮雪深鞠一礼。“小姐,请示下。” 这一举动让赵姨娘与如秋都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眸不置信的看着目前的薛桦。 这下子,赵姨娘还有些懵懂,可如秋却全然明了,她们的脸之所以恰到好处的恢复,全拜薛桦的半颗药所致! 什么被仇人追杀,完全都是苦肉计而已,她怎么会这么傻,只因接到母亲的书信就想着找人对付纳兰芮雪。 而纳兰芮雪竟然在她回府之前都安排好了这一切,只等她自投罗网。 想着母亲昨日刚刚交出去的全府的仓库的钥匙,先前还惺惺作态的演戏,如秋只觉得心都要气得吐血。 什么揍管家!以纳兰芮雪的心性,怎会把管家的出言不逊放在眼中?昨日只是一场戏,只为让薛桦顺利成为将军府管家而已。而她,却成了这部戏最快的推动者。 纳兰芮雪凤眸半眯,似笑非笑的与纳兰如秋对视,她从来都不屑于去跟女人宅斗,可世上很多事情,就算你不争,现实也会逼的你争。 那日去给青萝取药之时,她就做好了给将军府换血的准备,不想她们母女竟然如此配合,她还真“佩服”她们的智商。 她雍容的起身,一撂金缕碎花罗裙,淡笑着缓缓凑到了赵姨娘身边。 “姨娘可知今日的银子从哪儿来的?” 明明口气淡然,却让赵姨娘莫名打了个哆嗦,一瞬间警醒。 “你,你不会是……” “崔太保家东西还真不少,不过我都折半卖了。”她恶作剧般凑到了赵姨娘的耳边,只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低语。 赵姨娘闻言,怒气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冷笑着冲薛桦使了个眼色,继而朝场中央北宫晟的方向走去,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虽证清白,可挟持皇族,他是赖不掉了。 他还真是个麻烦,打打架拖时间得了,谁让他擅作主张去解围? 薛桦明了,大声言道:“各位,我家夫人已知罪过,还望各位宽宏大量,放我家夫人一马。” 什么知罪,自己何罪之有?赵姨娘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口气提不上来,血更顺着嘴角渗出来。 百姓见状,只当她是知晓悔改,毕竟这是将军府,真把将军夫人逼个一差二错,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面面相觑后,虽然没退回去,但到底没敢再往前涌过来。 纳兰如秋愤恨的剜了薛桦一眼,扶着吐血的赵姨娘便退了回去。 心中悔恨万千,薛桦挺拔又矫健的身躯,周身与纳兰芮雪同出一辙的气质,那是特殊训练过的士兵才有的沉稳与冷峻,她以前竟然全部忽略掉。 仅一道苦肉计,逼的她们母女尽失阵地。 不过……纳兰如秋美丽的眼眸划过如毒蝎般的光芒,来日方长,她还不信弄不死个纳兰芮雪! 北宫晟瞧着缓缓走向她的女子,虽然他没听得刚才她们的私语,可也能隐隐猜到事情的经过。 这女人! 他唇角浮起一丝淡笑,连环计,苦肉计,顺水推舟,釜底抽薪,她竟然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只怕连他也中了她的算计。 这样的女人,若为敌,便是最大的麻烦,所以他势在必得,若能娶到她,相信他便会如虎添翼。 但是,最主要的是,他第一次觉得这女人洋溢在面容上自信的淡笑,是那么的夺人眼目,他竟然一次次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叶云,放开枫王爷。”纳兰芮雪走到北宫晟跟前命令道。 北宫晟明了,不过让他冒充别的男人?这让他很不爽,他何时如此见不得人? 但他还是缓缓松开了南枫的衣领。 南枫站直,怒道:“纳兰芮雪!你竟然敢勾结外族?” 纳兰芮雪冷笑。“她是苏校尉身边的副将,不知何为外族?” 苏校尉?苏墨的名字如同梗在南枫心头的一根刺,父皇很是欣赏与重用,特权重重不说, 他几次三番想收拢,得到的都是对方的无视。 苏墨完全不受皇权的约束,此人的立场,一直是他心头的疑惑与不安,可此刻,他不能动“他”,也不敢动“他”。 这男子若是苏墨身边的人,倒有几分可能,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副将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叶副将据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的人没几个,想来黑纱遮面是可能的。 看来,给他下毒的人,是苏墨! 南枫紧咬牙关,可使劲挤出一丝淡笑。“原来是苏校尉身边的人,难怪武功如此之高,既然如此,他日我便拜访下苏校尉好了,回府。” 一甩蟠龙袖袍,负手钻进金帐,金轿渐行渐远。 百姓见热闹都结束了,很快也熙熙攘攘散了去。 “看来他想拜访苏校尉,也得人家愿意见他才成。”北宫晟颇是心情愉悦的说道。 “苏校尉见不见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此刻你可以走了。”纳兰芮雪淡瞟他一眼,欲转身离开。 “我以为你不想见的。”他噙笑,充满磁性的声音顺利止住了她的脚步。 纳兰芮雪心中大惊,他知道些什么! 不,不可能!只凭武功就如此断定她是苏墨也太草率,难道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北宫晟发现了? 虽然不敢置信,可她十分清楚,身为北昌战神,定然有过人的才智才行,理智告诉她,他这不是刻意的试探,而是蓄意的警告! 可他在警告些什么? 见她微微愣神,他浅笑着凑到她耳际低语:“仅此一次,我从不怕麻烦,我叫北宫晟。” 他的名字,如魔咒般带着潮湿的口气传到她的耳际,有些酥麻的低缠。 而霸道的口吻像是在宣誓所有权。 纳兰芮雪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警告她,别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可谁给他的自信? 她冷笑:“所以,你就老老实实滚回北昌,管的太宽,小心命就太窄。” “若一命能换你倾心,倒也值得。”他无所谓的含笑,痞痞的口气让纳兰芮雪怒目相向。 无耻之徒!竟敢这样调戏她? 可北宫晟隔着黑纱,让她瞧到他放肆的笑容,他负手转身离去。 修长的身影逆在光中是如此的耀眼,即是隐没在人群中,也能很快找到他的存在。 纳兰芮雪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烦躁更胜,瞬间感觉像是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志在必得,又纠缠不清。 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将军府,距那日大闹京城,已过去两日,可将军府的热闹却愈演愈烈。 丫鬟仆妇很快分成两拨,一波是以大小姐为首,另一波自然是以赵姨娘为首了。 两拨人拔剑扈张,争得不亦乐乎。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谈判 而纳兰芮雪此刻正惬意的躺在院落的银杏树下晒太阳,脑海里想的却是北宫晟的事情,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他? 不该是战场上相见吗? 想起他那日延绵的吻,有意无意霸道的宣告,以及那日的挺身而出。 她竟然发现想起这些的时候,下意识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淡淡的心悸。 好似心尖之上有什么东西被扎破,跳动着不属于她的不安。 第一个吻她的男人,第一个看光她全身的男人,最主要的是,他强行敲开她的心门,以一个男人的姿态赤裸裸告白着他的占有欲。 她再怎么清冷,无所谓,都掩盖不了一种独属于北宫晟印记的感觉。 北宫晟? 看着头顶扇形的树叶,她半眯眼神,强迫自己从感性中脱离出来,南通的责任,她没有权利去想这些。 “你还挺安逸。” 一个巨大的阴影罩在了她的上方,遮住了头顶所有的阳光。 她抬眼,冷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青萝青芙被自己安排干活去了,此刻院落里一个人都没有。 北宫晟今日没带斗笠,肆无忌惮的站着,完美绝世的俊颜让人一瞧便无法再移开目光,可她只是淡瞟,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屑。 “你还真当将军府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他以俯视的姿势望着她,带着隐隐的压迫力。 “啧啧啧,对为夫的态度还真嚣张。” 他噙笑着往软榻侧边一坐,身子凑的更近了些,将她完全包裹在他的身躯之下。 独有的男性气息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想挣脱,还未起身,北宫晟便彻底覆了上来。 “不想死就让开!”她凤眸闪出杀人的精光。 “只是来跟你商量下婚事,你要不顺从点,我们可以换种方式交谈。”他邪恶的将手往她的腰间一摩挲,满意的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战栗。 她还真是敏感,北宫晟一向自觉对女人没多大兴趣,可她不管从哪个方面都在吸引着她,她身体微微的颤抖竟让他腹部隐隐有点儿燥热。 “滚回你北昌去,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不可能!”她看着近在咫尺,又缓缓凑过来的俊颜,一种暧昧的气息缠绕在她的鼻尖。 他“噗嗤”一笑,美的如落入凡尘的天神。“做本王王妃有什么不好的?你在南通过的又不好。” “趁早打翻你的痴心妄想,我不嫁人都不可能嫁你!” “因为我来自北昌?”他黑眸微闪出狡黠的光芒。 她不言语,侧头向另一边,他的压迫让她使不出力气,心口间“砰砰”直跳。 纤细雪白的脖颈完全呈现在了北宫晟面前,他黑眸里黯哑越来越深。 “谈谈吧,你要什么条件?”他坐直身子,避开了心头突起的渴望,这股渴望来的突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说过,没什么可谈的!你找我无非是想成就你的野心而已,可惜不凑巧,我没兴趣。”她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唇角的讥讽不言而喻。 女人太聪明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他笑道:“哦?难不成我看了你的身子,你还想嫁别人?” “你!”纳兰芮雪瞠目大怒。 抬腿便朝他踢去,而他反而借力一把抓住她脚踝,往身前一带。 她从未被用这么羞耻的方式擒过,劈叉倒也罢了,可惜整个下身呈现在他的面前,即是裙摆遮掩,还是羞愧难当。 而北宫晟只是下意识的擒拿手而已,不想她的身子竟柔软至此,似乎所有的动作对她来说都轻而易举。 带着坏笑,他干脆将她脚踝一提,整个身子都被拽飞,借力搂过她的腰,让她以跨坐的姿势与他面面相望。 纳兰芮雪刚从羞愧中回神,便发现她以这样的姿势被他牢牢控在怀中。 下体渐渐被一硬物所抵触,她瞬间明白了北宫晟的意图,顿时怒火中生。 她不发威,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左手碧螺刀打着旋儿飞出,带着破竹般钧力朝他脖颈挥去,上次被他逃脱,这次她要拿下他的人头! 他耳廓微动,听得她出手的迅猛,辩的方位后,不等利刃袭来,先一把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着面前杏眼薄怒的绝色人儿,他勾起一丝淡笑,便朝她的红唇袭去。 双唇相偎,如过电般席卷了她的整个神经,头顶的发麻让她神智无法从唇间转移到招式中去。 湿漉漉的触感,如绽开的水仙,明明有毒,却引诱着人一亲芳泽。 他霸道的坳开她的贝齿,舌尖卷着烈火彻底点燃了她的神智,“轰”的一下,热浪扑面,毛孔散发出阵阵灼热。 他竟然!竟敢! 北宫晟迎着她的怒目,如深潭般凝远的黑眸散发着勾人心魄的光芒,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势在必得的渴望。 如果先前的渴望他还困惑,此刻他已清楚明了,对于这个女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这辈子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肆无忌惮的调戏过。 “小姐!”青芙的惊呼伴随着瓷器碎落的声音打断了这一院的旖旎。 北宫晟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对她红唇的侵犯,眼眸半眯,望着远处的紫罗兰衣衫的女子闪出丝丝危险。 “你敢动她试试!” 她瞟到他的眼神,雷霆间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颈。 微扬下巴,眼神嗜血,凉薄的让人心寒。 他转过头,重新对视上这个已经发怒的女人,抿嘴一笑,嘴角的梨涡英俊的让人炫目。 “我不动她,你嫁我?” 青芙睁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她没有听错吧?她没有看错吧? 世间怎么有如此英俊的男子?殷红的唇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带着致命的诱惑。 美得好似画中仙一般,他身着月白色长袍,只腰间挂着一晶黄色玉佩,通透的好似精雕的璞玉,如墨的长发全部挽在头顶,更显英气逼人。 而他修长又宽阔的身躯,将她家小姐搂在怀中是如此的和谐。 她第一次觉得,小姐有这么女人的一面,虽然她扣着俊男脖颈的动作比较野蛮。 可最让她震惊的是,这个俊男居然在跟小姐提亲? “好!绝对嫁给你,啥时候来提亲?”不等纳兰芮雪开口,青芙兴奋的吼道,激动的差点冲过来。 老天保佑,这一定是上天赐给她家小姐的天神,除了天神,青芙想不到词语来形容他的形象与存在的理由。 青芙的激动让纳兰芮雪感觉替她出头简直是个错误,真该一把掐死她得了! 北宫晟淡瞟了一眼青芙,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丫头,比主子懂事。 纳兰芮雪对上他眼底的戏谑,只觉得怒火中烧,往日的镇定全然不见,五指用力,不留情面的狠掐上去。 “啊!小姐!”青芙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吓得惊呼起来。 好不容易从天而降个俊男,小姐掐死不是又嫁不出去了? 北宫晟料到她有这一手,迅速封穴。 纳兰芮雪怒瞪他,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又来这招! “谈不谈?”他笑的狡黠的像只狐狸。 青芙瞠目,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制服住她家小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儿。 “青芙!去喊人!”纳兰芮雪恼了。 青芙瞟瞟小姐,又瞟瞟绝世的俊男,眼珠转了转,颔首退了出去。 她只觉心间一凉,这丫头,定是阳奉阴违了。 “这事没得谈!”虽然受制于他,可眸光中不起一丝波澜。 北宫晟邪笑,他一生经历过无数阵仗,唯有这一次,感觉有些棘手,如何收服一个女人?似乎他并没有经验,可他认定的东西,谁也改不了! “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他笑着欺向她的面容,以唇点唇呢喃道:“赌你的心。” 黯哑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 她疑惑:“什么意思?” “若你爱上了我,便随我回北昌,做我的王妃,我要什么,你清楚。” 她秋瞳转了转,冷笑道:“若我没爱上你呢?” “那便如你所愿,南通百年无忧。”他自信一笑,隐隐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口气甚为狂妄。 他是有狂妄的资本,可这些对纳兰芮雪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她的心早已被现实磨得不起半点涟漪,男人?她心中冷笑,还真不值得她费神。 兵不刃血最好,所以她微抬下巴,也清傲一笑。“可以,不过……我最多只给你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这女人还真是谈判起来寸土必争。 北宫晟笑了,这好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可……他还偏就喜欢这样的挑战。 拿江山赌美人心?他疯了吗? 他疯了! “成交。”他爽快的回答让她心中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不知为何,虽然看似这场赌她必赢,可她还是感到了一丝不确定。 望着面前俊秀极美的玉容,她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他不会打算美男计吧? 眼底的鄙夷尽数落在他的黑眸中,他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彻底横抱起来。 纳兰芮雪瞪大眼眸,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很不喜欢被他横抱的感觉,这总是让她清晰的认识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娇弱到需要人去保护,去呵护的女人。 眼看他的步伐一步步朝她的闺阁内走去,她恼怒:“没有这一项!” “你事先又没说!” 他痞痞的笑容让她几乎咬牙切齿。 以前,她自是不信他会做什么!这是个孤傲的男人,孤傲到不喜女色的地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挨打 她有点晃神,他到底是不是北宫晟?为什么跟传言相差这么多?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动手动脚,此刻更是肆无忌惮。 北宫晟将她完全放入床榻之中,俯身压上。 纳兰芮雪只觉得心口如小鹿乱窜,急速跳动,他铺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此刻她完全动不了,这让她感到不安。 “北宫晟!你说的只是赌心!” 可他置若罔闻,缓缓朝她的红唇欺来。 他的黑眸如一汪深潭,浓密的睫毛轻扑,带着致命的蛊惑,水波荡漾的瞳仁中,映着一个有些许不安的小女人。 眸色中饱含着温柔如一道催命符吞没了她的神智。 感觉到他的鼻息越来越近,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在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忐忑与紧张。 暖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上,带着些许潮湿,亦如缠绵的情话。 她只觉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突然,他“噗嗤”一笑。 “我只是将你抱回来,你想哪里去了?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做好了准备?” 伸出一只手,细细的描绘着她面颊的轮廓,掩不住满眼的戏谑! 纳兰芮雪只觉得就像临刑前的特赦,劫后重生的感觉还没缓过神,对上他的黑瞳,怒火勃然中生。 竟敢玩她?谁借他的胆子! “三个月后,迎你过门。”他放肆的在她的粉唇上一啄,露出一个得逞般的笑容。 “三个月后,我不拿下你项上人头,我就不姓纳兰!” “你嫁给我,自是随我姓北宫。” “你……”她张张嘴,发觉完全接不上他无耻的回答。 粉唇微启的模样如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他忍不住又多啄了两口,换来的是她的怒目。 “你是我吻过的第一个女人,你不吃亏。” 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放开了对她的禁锢,起身向外走去。 阳光透过窗格将他的周身洒满金色,她望着他修长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道不明的精光。 北宫晟!这赌你输定了! 过儿小会儿,青芙推开阁门,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 “死丫头!给我滚过来!”纳兰芮雪一瞧她,就怒火中烧,真不知道她是谁的丫鬟。 青芙挠挠脑袋,忐忑不安的站到了床边,瞧了瞧小姐全身衣物整齐,咧嘴一笑:“我就知道天神哥哥怎么会做如此龌龊的事情。” 心中却长吁一口气,吓死她了,见那俊男很快就退了出来,她还以为他不持久呢!可惜这话打死也不敢让小姐知道。 天神哥哥?纳兰芮雪只觉得心口都要气出血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把青萝给我找回来。” “好。” 不一会儿,青萝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瞧见小姐只是被点穴,长嘘一口气,冲着青芙脑门一戳。 “不早点跟我说,小姐要出事了我拿你没完!” 青芙咂咂嘴。“要真出事了才好呢,你都不知道那天神哥哥长的多俊,个子有这么高……” 她奋力的比划着,青萝一见她比划的身高,面颊浮起一阵淡淡的红晕。 纳兰芮雪一瞧,便知端倪,心中如油锅翻滚。 这主仆俩!还真一个德行,真拿她们不当回事了? 赌心?不如先发制人,让他知难而退的好! “纳兰大小姐在吗?”阁外木门的铜环“哐哐”作响,将不耐烦与嚣张尽数传来。 青芙开了纳兰芮雪的穴道,扶着她起了身子。 走出阁外,只见门外站着一湖绿对襟衫宫装打扮的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几许,头上带着金珠花,吊着象征宫廷的珠穗。 见纳兰芮雪出来,这女人冷眼一抬,似笑非笑道:“奴婢是宫中桂尚仪,莲妃娘娘驾到,唤我来请大小姐过去,这便走吧。” 说罢,不等她回话,先一拧身子率先走了出去。 青萝青芙面面相觑,莲妃?看桂尚仪的样子就知来者不善! 纳兰芮雪微沉心思,止住了青萝与青芙的跟随。“我自己去。” “是。”青萝青芙有些忐忑不安,前两日的事情闹得太大,只怕祸事会源源不断而来。 步入主厅,只见一绝色的宫妇身着明黄色纱纹双裙,上面以金丝绣上枝蔓的牡丹,头戴碎玉锆石壶型步摇,从额心垂下数条金珠穗,周身更是全套的玉饰,整个人瞧起来雍容又高贵,不愧是当朝宠妃。 赵姨娘正满脸赔笑的在她耳际嘀咕些什么,莲妃似笑非笑,厅内竟然家里的女眷也尽数在场。 见纳兰芮雪进来,莲妃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堂堂将军嫡女,只着了一条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素色罗裙,发髻竟只是随意一绾,无半点妆饰,难怪南枫当年说她丑若无颜,果然所传非虚。 纳兰芮雪抬眼看了莲妃一眼,静静的侧身伏礼。 “臣女纳兰芮雪见过莲妃娘娘。” 见她进来了,赵姨娘退到了侧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嘴角勾起冷笑。 莲妃悠悠沉眸,端起旁边的茶盏,浅酌起来,似乎压根没听见她的请安。 四周赵姨娘的心腹都开始低声偷笑。 纳兰芮雪半 着身子,深知这是莲妃在给她难堪,眼底掠过一丝精光,淡笑道:“臣女纳兰芮雪见过莲妃娘娘,恭祝吾皇万福金安,南通盛世万年。” 莲妃端茶的玉手微微一顿,轻皱眉黛。“起来吧。” 给她请安,她自是可以无视,可给天子恭祝的话,甚为皇室成员,她可不能不接口,否则就是藐视天威了。 见她彻底起身,莲妃凤眸瞟到她的容貌,一抹嫉恨生来,纳兰家的女儿竟然一个比一个生的卓越。 这芮雪的相貌肤若凝脂,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一双迷人的秋瞳泛着清冷与孤傲,一瞧便是勾人魂儿的主! 她不动声色的小啄了口茶,放在身侧。 “纳兰芮雪,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 “大胆!”莲妃猛的一拍身边案几,葱指上的镂金镶宝石的指套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一声突袭,让在场所有的人无不惊悚,急忙都跪了下来。 唯有纳兰芮雪依然负手而立,淡淡的与莲妃对视。 空气瞬间冷却,明明阳春三月,每个人心中却如寒风掠过,寸草不生。 莲妃红唇冷笑:“桂尚仪,掌嘴!教教这个不懂规矩的千金小姐!” 咬重的“千金”包含着她的讥讽,在南通,即使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纳兰芮雪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跟她说话。 “是!”桂尚仪抬了抬下巴,朝她缓缓走来。 纳兰芮雪冷眼与桂尚仪对望,她眼底的嗜气让桂尚仪恼怒,果然是个没规矩的主!哼,今日落到她桂尚仪手里,定教她没有活路。 一挥袖袍,扣紧的五指狠狠的朝她脸上扇来。 期待中的掌声没有响起,众人抬头,只见纳兰芮雪一把扣住了桂尚仪的手腕。 桂尚仪大怒,挣了挣,没有挣脱,反倒手劲更狠,掐的她生疼。 “反了反了!纳兰芮雪!你是要造反吗?”莲妃一拍香案,站了起来,额心的珠穗跟着晃动。 尖冽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人皆胆战心惊,急忙齐呼道:“莲妃娘娘息怒。” 纳兰芮雪将桂尚仪轻轻一推,她打了个踉跄站住,急忙捂住手腕,莲妃娘娘在,她也不敢大呼,刚才一直强忍,此刻冷汗顺着头皮往下流。 纳兰芮雪有恃无恐的冷笑。“莲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便开问罪,我今日儿倒要问问,我犯了什么罪,值得娘娘你如此动怒?” “本宫想处置谁便处置谁,还需要给你理由不成?” “这么说,娘娘您是滥罚无辜了,既如此,娘娘教训便是。” “你!”莲妃凤眸半眯,闪出阴狠的精光,在场的人众多,若谁快嘴说了出去,收拾她是小事,影响了自己贤良淑德的名誉可是大事。 “哼,不如你跟我说说,前两日你大闹京城时,那银子是从何而来?” 纳兰芮雪冷眸朝看热闹的赵姨娘处一瞟,笑道:“莲妃娘娘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银子这事娘娘也要过问?” 莲妃大怒,这纳兰芮雪也太嚣张! “利州崔太保家火灾加失窃,你别说这事你不清楚!” “哦,听姨娘提起过,可恕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她居然敢死不认账?莲妃气的眉目有些狰狞。“纳兰芮雪!你使人纵火,行窃,完了变卖银两,那日你在府邸门口散发的银两都是从崔太保家偷盗所得!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利州据此少则也百里,臣女请问娘娘,到底是谁给娘娘您吹了耳边风,让您认定我一个深闺女眷能去利州放火行凶?” “这可是你的姨娘赵欢对本宫说的,说那日你亲口承认过,还能有假?” 纳兰芮雪淡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似听到什么天下奇闻一样,这让盛怒的莲妃有些迷惘。 “娘娘,难不成你觉得芮雪脑子有问题?这事若是我做的,我做完还要去告诉别人,我傻吗?” 她的话让莲妃与赵姨娘双双一愣,眼见莲妃疑惑的目光扫向赵姨娘,赵姨娘急忙叩首。 “娘娘明鉴,前几日崔太保来提亲,回去就遭遇了此等事故,而且她一个嫡女,哪里能有一千两现银?娘娘仔细推敲便知其中缘故。” “我的确没有一千两现银。” 她的话让赵姨娘抓住了把柄,得意的半跪起身子道:“娘娘可听清楚了,她没有那么多银两。” 莲妃深沉的目光扫到纳兰芮雪的脸上,却见她笑的不屑。 “我有五千两。” 这话无疑是一重锤砸向所有人的心口。 五千两?一个深闺不出的千金有五千两现银?在这时代,掌家的主母都没那么多现银,“轰”地一片哗然声响起。 “你哪来的五千两?”莲妃疑惑。 “生母走之前留下的,说若寻得夫家,便随作嫁妆。” 现银就有五千两,可见其余的金玉古玩更不在少数,莲妃心中快速算计,她在宫中一年俸禄也不过三百多两,远远不够开销,若自家哥哥家娶了这纳兰大小姐,这笔银子还不得资助于她?以后她便能在宫中更如鱼得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叶云 至于丢失的财物嘛,既然赵氏都赔了些,也算不上损失惨重了。 思及至此,莲妃清华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本宫误会你了。” “娘娘言重了,其实娘娘也只是受奸人挑唆而已。” 赵姨娘大惊,这纳兰芮雪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不小。 不出所料,莲妃凤眸闪过阴狠,瞪向赵姨娘。“大胆民妇,竟敢蛊惑本宫,来人,掌嘴!” 桂尚仪刚才没扇成纳兰芮雪,此刻心中正窝着火,听到吩咐,如找到了宣泄的途径。 走上前对着赵姨娘的脸就是狠命的一甩。 “啪!” 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主厅,惊呆了所有的人。 “娘娘,冤枉呐。”赵姨娘痛哭,双膝跪地匍匐向莲妃脚边移去。 “滚开。”眼见赵姨娘要来抓她的金缕袖,她不耐烦的一挥。 原本跪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纳兰如秋抬头,阴狠的目光淡瞟了莲妃一眼后,悠悠转到了纳兰芮雪的面容上。 她的自信,她的从容,一切看起来都这么的扎眼。 芮雪对如秋轻蔑一笑,头转向另一侧。 厅内耳光声与赵姨娘的痛呼之声不绝于耳。 莲妃许是听烦了,别有意味的轻拍了拍纳兰芮雪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桂尚仪又不解气的狠甩了几巴掌,才带着一行宫女离开。 经过纳兰芮雪身边之时,她顿了步子,朝芮雪投去狠辣的一记。 厅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除了赵姨娘隐隐的吸气,其余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变化太快,莲妃在想什么,在场的人都悟不得,怎会就莫名其妙相信了纳兰芮雪,转而对赵姨娘下狠手? 如秋扶起赵姨娘,却见到母亲的脸已经被扇的五指横生,通红一片,嘴角更是沁出血迹。 赵姨娘起身后,望着纳兰芮雪怒不可遏。 “贱人!竟敢蛊惑娘娘欺压庶母!” 纳兰芮雪收起脸上的淡笑,冰冷的望向赵姨娘。 “再说一次。”悠悠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出来,伴随着她一步步走向赵姨娘的脚步,每一下都步步惊心。 赵姨娘对上她狼一般的厉眸,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如秋见状,急忙扯了扯她的襦袖,示意她暂忍,可赵姨娘今日的自觉委屈受大发了。 在场还有看她笑话的惠氏母女及对她向来不服的方氏母女,更别说还有一屋子的丫鬟仆妇。 今日若镇不住纳兰芮雪,她以后何以在将军府立威? “我说,你是贱人,跟你母亲一样,都是下贱的贱人!” “啪!” 伴随赵姨娘话音落的,是一击更响亮的耳光。 她向侧边扑去,直直重摔在地。 纳兰芮雪这一巴掌甩的,快,准,狠!等她倒地,众人才反应过来。 大小姐居然将庶母当众打了! 四周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赵姨娘摆了摆头,只觉得耳内嗡嗡作响,脸更是烧到麻木。 扬起头,余光瞥见众人对她的眼神,她怒火如翻滚的油锅,愈演愈烈。 站起身来,葱指直指纳兰芮雪的额头。 “你反了吗?居然敢打庶母?纳兰家还有没有王法!”尖烈的声音几欲穿破人的耳膜。 纳兰芮雪冷眸一抬,抓住那跟葱指,反手一掰。“咯嘣”声脆响,便传来赵姨娘杀猪般的尖叫。 袖中碧螺刀飞切,直抵她脖颈。 “有问题?” 冰冷的眼神不含一丝暖意,半眯嗜血的目光告诫着她,若她再敢吐露半个不敬的词,就等着尸身分家。 如秋见状立刻一把将赵姨娘推开,护在身后,高扬下巴冷声道:“纳兰芮雪!你敢!” 两人的目光微微碰撞,如点燃的火花,迸射出千万熊火。 “我有什么不敢?”她冷笑。 碧螺刀直切如秋花颊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光闪过,弹飞了她的刀刃,虽未脱手,可完全改变了她的力道。 如秋武艺不精,但身为武将的女儿,却多少学了点皮毛,只这一瞬,顺利脱身。 想不到纳兰芮雪真敢下手! 白光飞过,直插厅中正央的“武”字之上。晃了晃,才发现竟然是把利剑。 纳兰芮雪望着利剑,嘴角扬起欢愉,望向门口。 一身着藏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披着春光负手步入,他身形魁梧,比一般南通人要略高些,唇口四周留着一圈胡子,眉峰如剑,面颊如刀,一双凌厉的鹰眼让人一看便肃然起敬,不敢造次。 “爹” “见过老爷。” 纳兰兴德抬眸,扫了厅内一眼,所有人都中规中矩的行礼,不敢喘气。 赵姨娘瑟瑟发抖的躲在如秋身后,感觉心脏快要跳飞出来。 他应该没听见吧?若让他听见她辱骂苏珊与纳兰芮雪,他不剥了她的皮? “看来我不在府内,这快翻天了?” 声音不大,却每个人心中哆嗦。 “赵欢,你要不安分就待在明月阁别出来了,大闹京城,大掀府邸,你可真会给我纳兰家争光!” 纳兰兴德不达眼底的冰冷让赵姨娘本就忐忑心瞬间燃若死灰。 她急忙跪倒在地。 “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 “够了!”纳兰兴德没空看她的表演,一甩袖袍。“禁足半个月!好好反思,若你再生事,就可以滚回赵家了。” 纳兰如秋攥紧拳头,心中冷笑。又是这样,每次出事都完全不问缘由,一味的偏袒纳兰芮雪,刚才她甚至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就这,爹竟只字未提。 她是亲生的,自己就不是吗! 如秋只觉得心头在滴血,如针扎过,如车碾过,碎成一地残渣。 “芮雪,你随我来。”纳兰兴德吩咐完,率先朝外走去。 纳兰芮雪紧跟着他走到了一院种满长柳的院落里,走廊四周皆挂着墨青色帷幔。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焚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屋正中的香案上摆着纳兰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纳兰兴德高举三根香,拜了拜插上香炉。 “我纳兰家世代忠烈,上无愧于苍天,下无愧于百姓。唯不孝子纳兰兴德生无子嗣,福德稀薄,望列祖列宗保佑我儿纳兰芮雪寻得好姻缘,不孝子纳兰兴德愿折寿十年以赎罪行。” “父亲!”她惊愕抬头。 纳兰兴德微叹一口气,缓缓道:“雪儿,给列祖列宗磕头上香。” 她素手焚香,跪在蒲垫之上。 “她终究是你妹妹,军队那一套别带到家里来。” “是。” 纳兰性德转身,鹰眼锐利的望向她。“那日帮你解围的男子是谁?” 她心中“咯噔”一跳,父亲消息竟如此灵通,微沉水瞳。“北宫晟。” 纳兰性德大惊,北宫晟?是北昌那个战神王爷北宫晟?他怎么来南通了? 摸了摸须鬓,沉声道:“一五一十的说!” 这事定不会简单,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此番来,我估计是为了探查地形,想取我南通,追查苏墨到府中,只怕……”她沉声道:“此刻他已知晓了我的身份。” “什么!”纳兰性德大惊,这人竟如此厉害?自问从芮雪进军营,五年内除了家人,谁也不知晓她的身份,只短短几日,竟能破析到如此地步?此人聪慧,远在他意料之外。 “他向我提亲,我拒绝了。我们打了一个赌,赌三个月内我若爱不上她,他便自愿放弃南通。” “若你爱上他呢?”纳兰兴德知晓,此人的赌定不会仅止于此。 “我随他去北昌。”纳兰芮雪剪瞳一抬,冷冷道:“陪他打天下。” “糊涂!怎能打这样的赌?他是什么样的男子?文武全才,世间绝无仅有。若他真想要你,你能抵挡的住?” “战争是残酷的,若能兵不刃血保我南通,为什么不赌?”她清冷的目光望向父亲,眼底的坚定,让纳兰兴德踌躇了。 “这……”他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战争所带来的毁灭,是灭顶之灾。 保家卫国,誓死效忠一直是纳兰一族最神圣的使命,从开国起,到他这一辈,纳兰族只为此而生。 如果可以兵不刃血,自是最好的结局。 “可……” 纳兰芮雪勾起自信的淡笑。“父亲放心好了,我已想好对策。” 缓缓起身,凑到他耳际悄悄低语。 纳兰兴德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让叶云……” 纳兰芮雪点头。“也该是时候了。” “既如此,那便这么办吧。如秋的婚期定在六月初六,你看……” “今日已三月二十,定在四月吧。” “这么匆忙?”纳兰兴德不满,纵然只是权宜之计,可如此草率,这让他怎么对得起芮雪的娘亲苏珊。 “越早打消他的念头,越好。” 纳兰兴德微微思索,终于点头。“明日让叶云来府。” 明媚的春光洒满院落,满园雪牡丹的花丛中,倩丽的白影提着剑一路顺劈,万千花瓣便随着凌烈的剑气纷纷剥离枝头,扬至半空,徐徐而落。 白影如矫健的猎燕,如轻盈的蝴蝶,在落英缤纷的花瓣雨中一套疾风刺耍的虎虎生威,霸气十足。 还要再快些才行!纳兰芮雪将面前的雪牡丹想象成北宫晟的面容,出手快狠更胜从前,只瞧那渐渐枯凌的枝头便知每一次的刺杀的动作皆是不留丝毫余地。 忽地,一道青芒呼至,带着凌烈的煞气,直袭她后背空门。 她耳廓微动,感受到背后的异动,一个鱼跃龙门,翻至对方身后。 紫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剑锋微转,与她反手而来的利刃“砰”出星许火花。 四目相对,纳兰芮雪淡笑着收回了剑。“来的还挺快。” “你找我,不敢耽搁。”叶云灿然一笑。 他刀刻般的面容棱角分明,挺拔的鼻梁上褐色的瞳仁如晶莹琥珀,熠熠生辉,笑起来似清透的山泉。而他周身的冰冷清傲的气质,几乎同纳兰芮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查封 他的眼窝很深,有点异于南通人,可俊的好似天上的繁星般璀璨夺目。 他便是纳兰芮雪的“苏墨”身份的替身――叶云。南通女子所倾慕的与南枫一较高下的男人。 苏墨”这身份之所以没有被怀疑过,便是因为叶云露过几次真容,让人误以为“苏墨”是翩翩俊男。 “父亲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叶云眉峰微抬。“可是你确定这样可行?” “可不可行都得这样办。”她抬眸望着他狡黠一笑。“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怎么会!我只能说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他淡笑着执起她的手,牵着她朝屋内走去。 “你还真是嘴痞起来不饶人,害的满城的女子都将我当成你追逐。”她嗔笑,毫不介意的被他牵着,反正这五年下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顿住脚步,转头回来,目光中的认真的似要宣誓般。“我从未跟你开过玩笑,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五年了,我一直在等你。”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只觉得面颊有些灼热。 叶云是她捡来的,那一年因为南枫退婚的事情,她心灰意冷想入军营,父亲不同意,后来她在山路中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他,瞧着身形与她相差无几,便顺手救了回来。 从此,他就是“苏墨”的替身,她的知己。 他的招式很诡异,变化多端,有他的试手,才使得她武学进步如此之快。 他们相互切磋,从豆蔻年华到青葱岁月,如同一对双生,彼此了解,契合的天衣无缝。 五年时光,面对如此青梅竹马的另一半,再铁的心肠也该被融化。 可他的身份就如一道谜,一道横在她心口的谜,她不知他从哪来,纵然感觉上信任,可理智上,她永远不敢跨越那道防线。 “雪儿,相信我,即是我负了全天下,也不会负了你。” 他熠熠的目光投入她的心湖,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砸出一圈圈涟漪。 “我知道。”她略带尴尬的侧头。 完美的侧脸呈现在他的眼帘前,轻轻抱住了她,在她的花颊上深深印下一吻,没有离开,贴着她细腻的肌肤轻语。 “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懂我。” 密切贴合的身躯让她感觉到一丝不适,缓缓推开些距离。 “不谈这些。”她的口气有些生硬。 期望的目光慢慢冷却,他自嘲一笑,点点头。 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他想了想,开口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想这只是一场戏,我要真的娶你。” 纳兰芮雪面颊一红,本意是让爹出面,说‘苏墨’并非私生,然后她自己嫁给自己。大婚之日,让叶云顶替‘苏墨’。 她要让北宫晟明白,苏墨另有其人,而她也已嫁做他人妇。 但叶云的话很明确,既然是要娶,他就要得到夫君该有的权力,这不是假戏,而是真做。 将自己全部交给他?她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可若拜堂的是叶云,与嫁给他又有什么两样? 这辈子,她还能与其他人发生什么吗? 脑海里浮现起另一张俊逸的面容,她沉了沉心思。 “好!” 叶云彻底松了一口气,将她重新搂过,头埋入她的肩窝。 “雪儿,我不会让你后悔做这个决定的,永远不会!” 夜半露重,皎洁的月光洒进院落。 叶云对着长月缓缓吹笛,他发丝有些凌乱,被风拨弄的轻摇,更添几分飘逸。 笛声清冽婉转,幽幽若若。 忽地一道黑影落在他的身侧。 “少主。” 他顿了顿,缓缓放下笛子,负手而立。 “跟那边人说,我要回去。” 黑影顿时愣住,继而大喜。 “少主终于想通了?” 叶云清冷一笑,握笛子的手微微攥紧。 他知晓为什么芮雪会突然嫁给他,因为――北宫晟! 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对于雪儿,他此生都不会放手,唯有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赌心?他冷笑,这次让他赌命! “没有想通。” “那……” “我只是想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他冷言。 黑影点头,只要肯回去就是好事。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你先回去吧。最迟月底,我必然回去。” “是!” 黑影很快隐入夜色之中,叶云抬头望着天际那一轮美轮美奂的银月,嘴角浮起一丝淡笑。 雪儿,我会给你最好的。 纳兰大小姐与苏校尉四月二十六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点燃了南通人全部的生活,几乎卖肉的都会嘀咕两句。 “听到没,听到没,纳兰家嫡小姐居然跟苏校尉订婚了。” “是啊,原来苏校尉不是纳兰将军的私生子。”买菜的大婶闻言急忙回嘴。 “可不是,纳兰将军为了这事,专门奏请皇上澄清了呢。也难怪,纳兰将军膝下无子,从边防带回来个青年,大家都只当是私生了。”隔壁卖鱼搭讪。 “得了吧,她都被退婚十七次了,就是破鞋一只,嫁给我们苏校尉,简直是苍天无眼。” 旁边一买菜的小姑娘闻言,红着眼眶将菜一扔,转身离去。 文武双全,姿容俊美的苏校尉竟然要娶纳兰大小姐?几乎碎了全城少女的心。 临街茶楼的包厢中,江风气愤的关掉窗子,耳不听为静。 瞅了瞅坐在梨木圆桌前气定神闲喝茶的王爷,他闷闷的一屁股坐在身侧。 “王爷,我明明没有看错,那丫鬟身形的确很像。” 北宫晟黑眸淡瞟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用茶盖贴着茶碗轻拂茶叶,轻轻吹气,动作缓慢又优雅。 突然,江风眼前一亮,兴奋道:“王爷,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其实已经爱上你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你?其实苏墨是找人假扮的?” “苏墨或许真另有其人!”北宫晟小啄一口茶,淡淡吐道,平静的声音却在江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不可能。” “她能如此有恃无恐的嫁人,要么是有万全之策,要么就是苏墨另有其人。” 可万全之策?哪里能有万全之策?他想象不出来,她究竟是隐藏太好,还是其他? 放下茶盏,他神色悠悠的望向虚空。 假扮苏墨?男子与女子的身形相差太多,可南通普遍娇小,她身材很是高挑,扮苏墨是有可能,但再找个人扮她,那就太难,难道她真的不是苏墨? 可她的聪慧,她的气质,还有她处变不惊的神态。 虽然这匪夷所思,但直觉告诉他,她就是苏墨! 没有一个女人会把国家安危存亡系与己身,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对南通不可动摇的责任感! 指尖在木桌上轻叩,他突然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若等到她们拜堂再去确认就太晚,虽然他真敢去婚礼上抢人,可却不见得她真会跟他走。 唯有…… 江风瞧着王爷嘴角勾起的邪魅弧度,不由擦汗,一般他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将军府内,一群绣娘在婆子的带领下一摆三扭的进了后院。她们都快好奇死了,传言遍天的纳兰大小姐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获苏校尉的芳心? 但更多的人认为,是纳兰将军给了苏校尉平步青云的机会,所以报恩娶了大小姐。 走进院内,只见满地如狂风肆虐过的雪牡丹,那一瓣瓣花朵破碎在地,让人几乎无从下脚,每个人都感觉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挥散不开。 战战兢兢的集体请安道:“民女见过纳兰大小姐。” 阁门推开,纳兰芮雪望着门外的阵仗,眉色闪过不耐烦。 “谁让你们来的?” 冰冷的口气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步了雪牡丹的后尘。 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回话。 “我问,谁让你们来的!”拔高的声调让胆小的绣娘急的“噗通”跪下。 “大小姐,我们是赵夫人请来的,说,说是两位小姐都要出嫁,让,让给两位小姐裁嫁衣。” “不需要。” “可……”虽然她们不齿给这样臭名昭著的大小姐裁嫁衣,可夫妻的嫁衣都是一套的,为了见苏校尉,她们想试一试。 对上她冷漠的眼神后,年轻的绣娘们咽了口唾沫,到底没敢多嘴。 “还不滚?”瞅着她们一个个扭捏的模样,纳兰芮雪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冰冷的声音让绣娘们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她的院落。 “青芙!去跟薛桦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一律不准进府。” 在屋子内看热闹的青芙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整个院子清静了后,纳兰芮雪重新回到阁内。 “许伯怎么说?” “他说派出去的人搜遍了大小酒楼,客栈,都没找到北宫王爷的人影。小姐,难不成他们已经走了?”青萝回答。 她清冽的眸子一转,摇头道:“不,他定然还在京城。” “那怎么会都搜不到?” “这些客栈酒楼里,有他的据点!”她微微思索,语气肯定。 “小姐!你的意思是,北昌的暗哨已经插到京城来了?”青萝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这个说法太渗人。 “只怕不光是这些。”纳兰芮雪心头一凉,她到底入兵营时日太短,能将暗哨渗透到京城来,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北宫晟如今二十六岁,恐怕从他第一次披甲上阵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目标定成整个天下! 十年……他用十年的时间将原本中等国力的北昌发展成能与西燕势均力敌,在中原上平分秋色的国家,战略部署可见一斑。 夏国已灭,东奴大伤,除了国力雄厚的西燕,就只剩南通与嘉国。 嘉国虽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可远不及南通富有,西燕不可能任由北昌发展而无动于衷! 她负手在阁内转圈,突然顿住了脚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盘查 嘴角扬起沁人的冷笑,只怕据点不光北昌一家! 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发展络脉。京城,该好好扫荡扫荡了! “去,吩咐许伯,先从京城内开始查起,查到一家封一家!” “是!”青萝领命,微思索后问道:“如何查?京城的店铺大多都有些年了,只怕暗道不在少数。掌柜的也都是老人,实在不好直接查。” 纳兰芮雪眼神泛过狡黠的精光。“查账簿!查收支,特别是去年南通大旱期间,只要稳赚不赔的,都给我详查。” 青萝瞬间领悟,是!凡是据点,自是有人用银子大票的养着,消息渠道需要人气的堆积,看来,不光是酒楼客栈,青楼,赌场等地方都不能放过! “小姐,那我这便去了。” “记得换装。” “是。” 青萝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青芙兴冲冲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我刚听到一个特大的消息!北,北,北昌的北宫晟王爷四月初要来南通了!” 什么!纳兰芮雪心头一惊。 青芙喘了喘气,才继续说道:“听说是为了选妃,北宫晟王爷,天呀,整个街上的人都轰动了。小姐,你嫁的太早了!要不还能参加选妃。听说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家,只要未出阁的千金,都要参选。” 她攥紧拳头,水葱般的指甲掐入肉心。 北宫晟!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可愤怒归愤怒,心头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定是冲着自己而来,可她还不信了,难不成他敢抢婚? 青芙却满眼崇拜在身侧絮叨。“小姐,他是天下第一俊男子呢,听说见过他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想嫁给他的,比你还受欢迎呢。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惠姨娘屋子也进了些绣娘,许是给纳兰迎春开始张罗了。” 纳兰芮雪倒水的手微顿,想起他令人炫目的容颜,她蹙眉侧头道:“也就那样吧。” “什么?”青芙有些茫然。 “没什么。”声色有些尴尬,她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杯啄了一口。 夜色中,一行银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跑步前进,月光照在银甲上,泛出扎眼的光芒,他们动作一致,面容冷酷,与常日见到的士兵明显不同,军纪极度良整。 身侧跟着一身白袍的男子,他很清瘦,虽然个子不高,但面容透露着丝丝冷漠,看不出喜怒,举手投足干净利落。 “听我命令!现在所有的店铺都禁封三天,特别是酒楼、客栈、qing楼、赌场、茶楼进行严格封锁,从现在起,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 “是!”整齐又嘹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家家户户都被这声响惊动,可探头出来瞧时,所有的楼都被封锁。 泛着银光的长枪与纹丝不动的士兵让人胆寒,他们的银甲前都雕着栩栩如生的虎头,狰狞威猛。 如墨的夜空下火把冉冉升起,士兵面色如炬,银甲更显凉刹,百姓心中都惴惴不安。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伏虎营的士兵。” “怎么封街了?” “不清楚啊。” 烟雨楼最边角的阁门三声扣响,江风开了门,从外面立刻闪进来一个身影。 “江少将,又有士兵来盘查了。” “知晓了,你先出去。” “是。” 身影退出,江风走到窗边,微微开了一条缝,瞧了瞧外面的情况,眼底暗动流光,沉眸走到一古铜莲花灯盏前,轻轻转动底座,弹簧“咔咔”的声响传来。 只两声,房间内的床板缓缓开启,一个地道呈现在眼前,带着厚重的的风声。 他踏入,床板又缓缓合上,屋子恢复清冷寂静。 江风沿着青石地道缓缓走下,地道内有些潮湿,油灯幽幽暗暗。 半刻钟后,到达一方石门前,转动门上的青龙头,石门应声而开。 走进一看,里内竟大有乾坤。 石砌房间的宽阔的如大殿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另一边,巨大无比的石桌上铺满了各类羊皮地图,而他进来的这个石门,房间内竟还有几个,可见这不是唯一的通道。 北宫晟正站在石桌前,研究暗卫新送来的南通地图。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未抬。“又来人查了?” “王爷怎么知道?”江风有些诧异。 他指指头顶。“有回声。” 江风点头。“是伏虎营的人。” “哦?”北宫晟闻言抬头,黑色的瞳仁精光闪过,牵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还真看得起我。” “王爷神机妙算,那日盘查过后就让暗探们换了账簿。只是,为什么有几家不给通知?” “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她留,否则她就会亲自来了。”他随意的翻阅着图卷,有些不满,南通群山较多,这地图标注太浅显,完全不能用作军事。 “亲自又能怎样?难不成她还能查到这地方?”江风蹙蹙鼻,不置可否。 北宫晟缓缓坐在铺着虎皮的雕成太师椅形状的石凳上,浅笑道:“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她。” “其实直接打便好,这是稳赢的战局,何必打这个赌?王爷,我觉得这女人冷的可以,若赌输了?难不成真放弃南通?” 北宫晟目光精锐闪烁。“南通不过几百万倾,你不觉得拿它换一个女人很划算?”此话看似绵绵无力,细品却如刚出宝鞘的利刃,带着张扬的狂妄。 划算?江风瞠目结舌,蚊子也是肉啊,何况南通虽说不大,却地处沿海,适合海贸。拿一块江山土地去换一个女人?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我最想拿下的,是这里。”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中某一点敲了敲。 江风凑上头,他指尖下广阔的区域,群山峻岭,长河湖泊,它地广而强盛,正是以前的霸主――西燕。 江风微微抬头,与王爷精明的目光一撞,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若跟西燕比起来,南通的确不值一提。王爷千方百计只为要“苏墨”这个人,所以才会打赌。赌赢了自如虎添翼,赌输了,以他战神的名号保南通无忧,那女人卸下了防心,自会安心嫁给王爷。 如果“苏墨”能助王爷完成大业,放弃小小的南通也未尝不可,毕竟,战争不是唯一的解决途径。待天下大统之时,南通俯首称臣即可。 好高明的一步棋,江风朝王爷投去钦佩的目光。 北宫晟淡笑,他找苏墨,是想威逼利诱,可不想“他”竟是个女人,好似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却又送了他份大礼。 天下,女人? 他十指参合,附于胸前,胳膊慵懒的架在石椅的扶手上。 本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可如今,这个女人是他取得天下最好的利器。 意外之余,他竟然有淡淡的一丝欣喜。 江风想了想,还是感觉到些许不妥。 “可……万一苏墨不是她呢?如果她真的是要嫁给苏墨,王爷如此公然抢婚,会不会惹怒了苏墨?以后再想俘获苏墨就太难了。而且,一旦与南通的战事爆发,西燕会不会趁虚而入?” 北宫晟眼神里迸出一道自信的光芒。“‘苏墨’就是她,记着一点,以后若你看到她与另外‘苏墨’同时在场的时候,只需要照顾她的安危就好。” “王爷就这么确信?”江风还是有一丝不置信。 北宫晟横了他一眼!江风不好意思的讪讪而笑。 “那……王爷,如果将来南通不俯首称臣,王爷打算怎么做?” 北宫晟微顿,鹰隼的黑眸阴沉的似看不到白仁,只能望到一滩幽深,微微思索后道:“那时再议。” 江风心头怔愣,第一次,王爷居然给了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到底是为了打赌一诺千金,还是……为了她? 次日艳阳高照,京城经过一晚上的封锁,闹的人心惶惶,所有店铺的掌柜更是惴惴不安,伏虎营的士兵进来后,别的都不干,只翻账簿。 一晚上,竟然提溜出来近二十几名掌柜,甚至还有浓妆艳抹的老bao,他们立在烈日之下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晒得还是吓得。 白衣男子见搜的差不多了,抱拳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北昌北宫晟王爷不日将来南通选妃,我们这是例行检查,对于王爷所有可能出入的地方都要进行严格的清检。只封三日,不查百姓家,请大家放心回去。”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应该的,若出了什么事,北昌我们可惹不起。” 百姓嘀嘀咕咕的散开。 白衣男子瞅着面前的二十几名掌柜,冷声道:“都跟我来。” 一行人在伏虎营士兵的押解下,往顺天府衙走去。 四方雄威的高衙内,薛府尹此刻如坐针毡般坐在衙案下手,主位上坐着一带着麒麟头面具的男子,他周身的冰冷,不开口都能冻住冰渣来,整个衙内站了少则三十人,竟鸦雀无声。 薛府尹擦擦额头的虚汗,冲着身边的衙役小声嘀咕道:“户部的人怎么还不来!” 衙役鼠眼偷瞟一眼主位上的人,费力的咽了口口水。 “刚去问过了,马上就到。事发突然,户部也急啊。” 薛府尹瞅了瞅依然默不作声的苏校尉,只得沉沉心思,听天由命,但愿不会惹怒这尊大佛。 尚武的年代里,军队就是一个国家的支柱,在南通,军权与皇权又几乎剥离。 皇上手里虽然有一部分军权,但大部分军权是武将世家世袭制。而南通最精锐的部队伏虎营正是纳兰世家的在掌握。 当苏墨接手伏虎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纳兰将军的私生子。不过此刻他已然是将军的嫡婿,嫡婿总比私生子身份更尊贵些。 苏墨稳成了纳兰家的人,谁也不敢惹。 话音正落,户部侍郎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官帽斜带,大汗淋漓。 他喘着粗气,望着主座上的人,断断续续道:“下,下,下官见,见过苏校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心狠 “坐。”苏墨袖袍一挥。 户部李侍郎颤颤巍巍坐在薛府尹的身旁,小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昨夜伏虎营就封城了,今天一早我刚准备去看看什么情况,苏校尉就来了,我还正想问问你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两人双双对眼,得到的却是一片茫然与不安。 不一会儿,白衣男子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苏校尉,人都带到了。”他作揖后退到一边。 跟随的士兵很快抱来厚厚的账簿,堆在了李侍郎与薛府尹的面前。 “看看吧。”苏墨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茶叶,小酌一口。悠悠的声音让两人都一颤,接过账簿开始翻阅。 许久,两人欲哭无泪的对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完全不知道苏校尉让他们看什么。 苏墨冷眼一瞥,放下茶盏。“抱过来。” 他快速翻阅,纸张“哗哗”翻动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无不心颤,犹如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在场几十双眼睛都静静的看着他,时间好似停止。 突然,他手一顿,所有人集体屏住呼吸。 “翠红楼,封!” “长乐坊,封!” “百香楼,封!” “……” 他每一句话一落,都会有侍卫立刻离开,铁甲发出的“噌,噌”之声令人心惊肉跳。 李侍郎终于坐不住了,这些店铺好几家是京城的名楼,每年年终都给他意思意思,税金也都按时交纳,他自不能不管。 “苏校尉,请问为何要封了这些店铺?好几家都是京城的名楼,官员们都向来喜欢出入之处。如此封了,到时候有人问起,下官也不好交代。” “交代?”苏墨冷笑,将手中的账簿往他怀中一扔。“自己看看再说!” 李侍郎接过账簿,就这他翻好的一页仔细瞟着,翻来覆去两遍,刚想说没有问题,突地一顿,眼睛瞪大的快要落出来。 不对,去年六月间南通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本地收不到粮,各大米行都是从外地高价运进,可没多久,粮荒解除,大部分米行都蚀本,贱价将米处理掉的。 西街的徐家米行进了粮食一千两百石,购粮的价格比他家还高出些,卖的却比他家更便宜。 但问题是一千二百石!这亏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以他家账目上来看,他们只是中等买卖,算不得大米行,这样亏本,竟然今年年初生意红红火火能继续做下去! 他们哪来的周转资金? 李侍郎快速翻阅后边的账目,惊奇的发现有几笔资金来历很模糊的带过。 “这……”他擦擦额头的虚汗,他隐隐感觉到能让苏校尉插手,只怕不问题不是这么简单。 李侍郎的诧然变色让薛府尹更如坐针毡。 “上狗头铡!”苏墨悠悠一声,让在场的人无不惊恐。 士兵很快抬来的狗头铡,古铜色的铡刀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许多年未动。 士兵将铡刀一提。 “噌!”一声,刀锋银光乍现,沿着刀刃快速向下流动,锋利、蔌萧。 跪在地上的掌柜们只觉得头顶一股寒气侵入,瞬间凉至脚底。 “将徐家米行的掌柜带上来!”苏墨一声令下,一个三十几许的男子被架了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微微发福,瞧了眼身侧的狗头铡,突地嚎啕大哭:“苏校尉啊,饶过小人吧,小人可是良民啊。” 苏墨指尖轻叩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却不开口。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整个衙门只能听见这男人干巴巴的哭声,嚎了一会儿,他听着四周寂静的异常,止住了哭嚎,抬眼偷瞟了主位上的人。 却只看到他冰冷面具里渗出来的寒光。好似在嘲讽戏做的太假,他噙着冷笑。 掌柜只觉得汗珠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给你三句话,为什么抓你,我想听什么,你清楚。” 掌柜心中咯噔一跳,低头间眼珠转了转,悲切道:“小人不知啊……” “一句。” “苏校尉,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抓我。” “两句。” 暗自攥了攥拳头,掌柜凄厉痛哭:“苏校尉,我真是良民,没做过任何事情,我真不清楚为什么抓我。” “杀!”他指尖往桌上轻轻一扣,彻底落下。 这一落将掌柜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心瞬间打入悬崖。 士兵闻言刚动,他一咬牙,飞速朝主位上奔去,速度之快犹如猎豹,与他臃肿的身形不搭。 更快的,他手中扬起一道寒光,直扑苏墨面容。 “苏校尉!” “小心!” “啊!” 这掌柜出手太快,完全让人预料不到。 而下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依稀间好似什么白光闪过。 他以高举匕首的姿势站在原地。 时间静止,众人只觉得心跳到嗓子眼。 “噗”一股鲜红率先喷了出来,掌柜头颅硬硬落下,在衙案上弹了一下,滚落在地,扑起一阵灰尘。 头颅顺着青石的地面滚到狗头铡旁边,带出一条鲜红的血带。 身体轰然倒塌,“磅”地一声,砸向每个人的心口。 杀人了!苏校尉竟然当众杀人了! 李侍郎与薛府尹只觉得冷汗如瀑布般流淌,前一刻还在紧张苏校尉的人身安全,这一刻却感到由衷的后怕。 很明显,这米行掌柜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个杀手潜伏在南通这么久,而他们毫无察觉,看着衙内乌压压跪着的一群人…… 他们瞬间明白了苏校尉的意图。 天,这么多。如果都有问题,他们乌纱帽还保不保? 苏墨将白色袖剑收回。“翠红楼家老鸨带上来。” 这老鸨已有四十几许,刚瞧得米行掌柜瞬间殁了,此刻吓得脸色煞白,面上涂脂抹粉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恐惧。 见士兵朝她走来,她吓得急速蜷成一团,尖锐的嗓音撕心裂肺的哭道:“奴家不知道,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士兵的手刚抓到她的肩膀,她开始疯狂挣扎,想跑出去。 白衣男子踩住她的裙摆,她一个匍匐摔倒,刚奋力撑起一只胳膊,身形就顿在原地。 一只利剑直插她后背,从心口的方向穿过。 鲜红血珠溅起,她睁了睁突兀的眼球,双眼急速涣散,头一歪倒了下去。 白衣男子将利剑抽回,对跟前的士兵摆了摆手。“带走。” “是。”银甲的士兵拖着老鸨的脚将她拉出衙门,她的身体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更浓的血带,泛着鲜血腥臭。 跪着的所有人此刻如坠魔魇,看着主位上周身寒气十足的男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铁面阎王。 他们不该侥幸的,可不侥幸又能逃过吗? 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几乎都明白了苏墨的脾气,他的狠罚绝厉完全不是京城衙门逼供的小打小闹。 他是军队的首领,对于不服从的人,只有一个字。“杀!” 百香楼的掌柜见状,吓得急忙朝衙案下爬去,匍匐在地,不停的磕头。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苏校尉饶我一命。” “砰,砰”的声响如重锤击在还在犹豫的人的心口。 “杀。”苏墨无视他的讨饶,冷冷吩咐。 掌柜闻言惊愕抬头,四周也传来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主动招认也杀?岂不是完全没有活路可言? 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想逼供吗?逼供的话,招供最起码不该听招供完吗? 一阵血色扬起,又一颗头颅滚开来。 此刻,再坚强的意志,再忠贞的报国之情,也抵挡不了心理防线的迅速瓦解,如千丈高楼轰然倒塌,碎成一地残骸。 连续三条人命,不带一分停留,几乎屠杀的手段让他们感到惊悚之极。 什么军国天下,什么阴谋诡计,在被人当牲畜一样一只只屠杀掉,在生死面前,蝼蚁都要喘一口气。 眼见他唇形微张,几个尚在犹豫的人立刻提起武器不约而同朝苏墨冲来。 “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回!”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这下又起来四五个掌柜,一时间,各种暗器利刃直飞苏墨。 近乎十人的群攻让李侍郎与薛府尹心一下抽到嗓子眼,试问他们为官多日,从未有过今日惊骇之事。 怎么会这么多杀手?南通到底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完了,他们这次若不引咎辞职,只怕九族堪危。 苏墨冷冷一笑,待这群人冲到衙案跟前时,一跺脚。 “轰”的巨响让袭击的人瞬间警觉,追寻声响抬头一看。 巨大的铁笼以钧力飞速落下,不偏不倚,将袭击的人全部框在铁笼之内。 众人这才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快节奏的屠杀,就是要将人逼上绝路,不给人留半点思考时间,就是为了逼人在生死面前本能的做出反击,他要的,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接着一网打尽! 苏墨一个飞身翻过铁笼,走到另一端,他的举动令人好奇,可下一瞬间,所有人只觉得如六月飞霜,万劫不复。 “射!” 只一令,银甲士兵都从腰间掏出短弩,咔咔上箭,扑天的箭雨如蝗虫掠过。 “啾,啾”的声音每响一下,李侍郎与薛府尹就哆嗦一下。 事发太突然,完全没给任何人喘息的时间。 “啊!” 惨绝人寰的一幕就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上演,他负手背对着铁笼,身旁跪着的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倒入铁笼之中。 他们无力挣扎,困兽之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一只只手伸出铁笼外,在青石上抓住丝丝划痕,十指血肉模糊,却抓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不同 致死,有些人还怔大双眼,死死的望着前方修长的身影。 苏墨袖中的手微微攥握,麒麟面具下,神色划过一丝不忍,又迅速恢复清冷。 她没权利去同情别人,这些人的存在,危害的是南通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死。 她手刃鲜血,她冷酷无情,她可以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可她只是想保护该保护的人。 微沉心思,苏墨冷冷一笑。“剩下的人,李侍郎与薛府尹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全,全杀光。”薛府尹费力的咽了口唾沫。 此话一落,一个胆小的掌柜率先吓晕了去。 “反贼都已落网,你打算杀谁?” “啊……”薛府尹张了张嘴,不明白苏校尉到底是何意图。 李侍郎转了转眼珠,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立即起身双手抱拳道:“这些刁民不按时上交税金,偷税漏税十分严重,理应严查不贷。” 苏墨唇角勾起弧度,微微点头,这让李侍郎如释重负。 也让其余的人吊着的心瞬间落下,可心头的恐惧依然不见半分。 活人被通通带下去后,白衣男子手一击掌。 从外面鱼贯出一群人,竟有男有女,士兵吊起铁笼,将尸体拖出一字排开。 这群人上前打探后,相互比划。 李侍郎与薛府尹面面相觑,不知这又在做什么。 不久后,他们都从怀中摸出薄皮面具,开始绘制人脸。 时间一点点飞逝,几近黄昏之时,终于完成了所有的绘制。 李侍郎与薛府尹瞪大眼珠,望着面前一个个复刻版的死人,只觉得后背渗凉,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所有人的几乎都是一箭毙命,面容完好。伏虎营士兵弩射的精准度让人咋舌。 白衣男子一个个打量后,点头道:“都去吧,五天时间,能搜集多少搜集多少。” “是!”整齐又嘹亮的声音彰显出这是一群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他们退下后,薛府尹还在梦怔中,李侍郎已明白了苏校尉的意图。 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李代桃僵,混入对方的组织! 杀人不过头点地,封了各大店铺,这些组织自会转入地下接头,他要的,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好顺藤摸瓜,坐收渔利。 只是,他突然如坐针毡,只怕五日后暂压的人也不能幸免,那…… “李侍郎,薛府尹。”苏墨踢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俩对面,强大的气势让他们心中咯噔一跳。 “今日之事,你们掂量着办。我想看到什么结果,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他们忙不迭的陪着笑,心中却苦不堪言。 “明白就好。罗 !送两位大人回府。” “是。”白衣的罗 点头,对他们做请状。 他们只得作揖离开,走至门口,跟在他们身后的罗 回头,望着苏墨给他比划的手势,点点头。 苏墨精锐的眸子透过冰冷的面具望着前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北宫晟,弃车保帅不是那么好唱的! 夜黑风高,暗影寥寥,城西的一方院落里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只听轻的不能再轻的“吱呀”一声,西北角的一个小门被推开,快速的闪进两个人影。门内侧的暗影处一人守候许久。 “没被人跟踪吧?” “没有,还特意兜了几个圈子才敢来。” “嗯,那快点进来。” 几声响动后,三人迅速朝内室走去。 待三人都走远了,两个身影如幻影般轻点砖瓦,沿着房梁朝前跟去,轻盈的身姿如片叶徐徐,踩在瓦砾上不发出一丝响动。 点着烛火的内室里,李侍郎焦急的绕着桌几打转,他现在很心慌,自问他为官二十几载,再有三年便可告老还乡,在此节骨眼上,居然发生了此等大事。 暗哨,暗哨!想到这个恐惧的可能性他就感觉项上人头岌岌可危。 门被推开,薛府尹也擦着一头虚汗走了进来,正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李侍郎挥挥手,跟随的两人迅速退去。 薛府尹这才敢开口说话:“李兄,此事你看怎么办才好?苏校尉到底是不是冲着你我而来?” 李侍郎摇头:“我也不知,苏校尉的心思完全猜不到,但是此刻,你我二人更担心的是九族问题。” “哎,是啊,谁料到你我管辖地带竟出了此等事,很明显这都是他国的奸细混入,这事若被皇上知晓,你我二人官帽丢了小事,只怕性命不保啊。不如,你我先拖五日,等五日后,自会有最新的情报,倒时候看苏校尉是何意思。”薛府尹到底有些胆小,此刻说话中气明显不足。 “我也想!可能拖到五日吗?这动静这么大,又是在你的府衙,你认为王爷不会过问?吉祥如意只怕不久后就会到。而且明日朝会,皇上当众问起,难道你我二人欺君?” 薛府尹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有些痛心疾首。“皇上得罪不起,王爷得罪不起,苏校尉也得罪不起,这事怎么就这么难办。” 李侍郎继续焦急的在屋子内打转,他这辈子从未处理过如此棘手的事情。 苏校尉的李代桃僵摆明了是要让他们两个在这件事上封口。杀了那么多人,可替代的人都回归了岗位。 此事就他们两个知道,说出去,也就意味着京城有这么多奸细,而他们竟无一所知。 十几个人啊!这数字足够他们九族被砍头好几次了。 可不说出去,苏校尉暗自培养暗卫,他想做什么? 李侍郎觉得这个猜想很不好,可又不得不这么想,混迹官场多年,只见有皇室人夺皇位而暗自培养死士,一个本身手握重兵的人还培养死士,难道真的只是保家卫国这么简单? 他不信!一点儿也不信。 “哎哟,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薛府尹闭眼揉揉眉心,心中烦躁更胜。 “我不转,那你到拿个主意啊!皇上那倒罢了,瞒着王爷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 提起王爷,薛府尹只觉得此刻心中如冰火两重天,沉了沉心思,他咬牙道:“你我跟随王爷多年,全靠王爷提拔,可苏校尉……完全杀人不眨眼,若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只需要五日后给皇上汇报此事的结果,他可以升官,你我可是九族之罪啊。”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瞒着王爷?”李侍郎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苏校尉为什么会有暗卫!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你的意思是……”薛府尹瞠目结舌,他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忽略了! 是啊,杀几个奸细跟这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说,今日苏校尉当着他们的面,不光拉他们下水这么简单,实际上是逼他们站队! 这这这,这简直是站哪边都要死全家的节奏! 三条路,条条是死路! 李侍郎转了回,生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桌几旁。 “明日我称病!”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对望后又彼此叹了口气,皇上那可以称病,王爷跟苏校尉之间,他们要站哪边? 除非……他们都心念一动。 夜色中,屋顶的两人见远处高墙外翻来一红色身影,迅速撤离。 直至无人后,才听青萝的声音响起:“小姐,为什么离开?怎么不听听他们跟如意怎么说的?” 纳兰芮雪笑道:“反正他们也是阳奉阴违的一场戏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了。” “哦?难道小姐猜他们打算背叛枫王爷?” “不,他们会背叛对方。”她自信一笑,狡黠的目光如灵透的狐狸。 青萝恍然大悟。“所以小姐不担心他们误会,也不担心他们给枫王爷告密!” 纳兰芮雪浅笑:“背弃旧主也没活路,此刻他们更怕被我暗杀掉。走吧,以后的日子要有的忙了,不过今夜只怕你不能睡了,去大牢看好其余的人。” “是。小姐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她笑了笑,并不回答。两个人影很快隐在月色中。 纳兰芮雪闪进屋子,望着对面坐在圆桌旁十分惬意自斟自饮的北宫晟,有些惊讶。 他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北宫晟抬起头,幽黑的目光泛过一丝邪魅。 “爱妃回来了,快陪为夫喝一盅。” 她闻言薄怒,刚想动手,却想到每次动手后他一贯的手段,将提起的气强压下来。 信步走到圆桌的另一旁坐下。 “你还真当着是自己家?” 北宫晟迷人的唇角噙出一丝笑意。这女人,终于长进了些。 “你本就是我的女人,回自己家有何不可?” “你要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你尽管不客气,我挺喜欢你不客气的模样。”他笑着放下酒盅,伸手向她下巴勾来。 她一挥手扇开了他不安分的手,杏眼薄怒,对上他坏坏的淡笑后,她撇开了头。 “找我何事?” “睡觉。”他绝世的俊颜上挂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弯成新月的眼眸带着暧昧。 “北宫晟!我警告你,你再胡言乱语,我阉了你!”他的无耻总是能让她沉不住气,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阉?他眼底掠过玩味,这女人,懂得还真不少。“我没胡言乱语,的确是找你睡觉!” “你去死!”再也忍不住,她终于出剑,灵蛇般的剑刃光电般飞出,他微微侧头,浅笑着躲过一击。 纳兰芮雪冒火的大脑有些充血,招式更多的是发泄,并非真要治他死地,所以凌乱可见一斑。 十几招后,他一个闪影贴着她身侧掠过。 她心中大惊!以为他又要点穴,可他只是贴着她的耳际湿音轻吐。“再动手,每动一次,脱一件衣服!” 无耻的话,无耻的语气让她更愤然。 一个反身,她反手而劈。 可身后哪有人影,而腰间只觉得他大手摸过,瞬间腰带被抽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监视 罗裙松哒哒的挂在腰间,她刚想上前一步,却踩到裙角,向前踉跄倒去。 他迅速搂过她纤细的腰身,将她转过来。 “我可不开玩笑!”他眉色中写满认真的戏谑。 这让她心中一动,她知晓,他是个不开玩笑的人!可就让她罢手,任由他调戏也做梦! 抬腿朝他胯间猛然一顶。 却被他沿着修长的玉腿顺势一捋,将足腕抓住抬到肩上。 她又被抓成了劈叉式,还是竖劈,一字马。 这姿势,怎么瞧怎么怪异。 她倒在他的怀中,成一字马劈叉,天,她这辈子都没练过这么奇怪的招式! “你还真是不乖。”他痞痞的笑着,她身体的柔软度让他很满意。 “你!” “你打不赢的,还要继续吗?” 将她的身体扶起来点,却没卸下她搭在他肩上的腿,松开手,连同她的腿一跟手一起搂在怀中。 她的身体好柔软!这让他升起一股燥热。 而她被这个羞愧的姿势弄的心彻底大乱,还在迷乱之中没回过神。 他就一口叼住了她的粉唇,不过几日未见,他感觉好似迷恋上了这个味道,她身体淡淡的幽香窜进鼻息。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唇齿间越来越深入的吻更将这份渴望推向了高潮。 膨胀的难受,她唇间淡淡的“嘤咛”之声在他听来是如此美妙。 美到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黑夜般深邃的眸子中映出一个有些愤怒,又满是羞涩的小女人,但她眼底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的情愫。 他看不懂,却读懂了自己的不同。 纳兰芮雪只觉得面颊上热浪不断,一波一波的散发着灼热,看着面前完美的玉颜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她只觉得心好似在一点点沉沦。 快到她抓不住。 紧急间,她狠咬了自己一口,舌尖微微的血腥迫使回神。 她脱口而出:“我嫁的是苏墨!” 北宫晟有些好笑,松开禁锢的手。“你还真是扫兴。” 解放后的她双腿有些松软,北宫晟立刻搂住她,瞧着她面颊飞逝而过的红晕,黑眸又深邃些许。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她一把推开搂在腰际的手。 “如此不遗余力的搜查,不就是为了将我找出来吗?我来了,你又如此赶我,不太合适吧。”他放开她,淡笑着双手抱怀靠在桌边,一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模样。 她心沉,他的领悟能力倒的确快于常人三分,可此刻她断然不能承认她是苏墨,只得装无知,唇角勾起冷笑。“你自恋的本事还与日俱增!我何时找你了?” “哦?当真不是因为我?”虽是疑问句,可言辞的肯定不容置疑,他的调侃饱含慵懒。“不愧是我瞧上的女人,打着我的名头搜我,这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来。” 他的肯定让纳兰芮雪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安,难道婚事也没能松动他的猜测? 可他若如此精明,为何对于掌柜的事情只字未提?死的人里没有他的人,还是他刻意不说,意图混淆视听? 她不相信他如此简单,敏锐的直觉让她心中飞速计量。勾起一丝淡笑,她兰唇轻吐:“你指鹿为马的本事倒不小,如果说……”故意顿了顿,拉长语调。“你压根就搞错了人,此刻要呆在这里吗?” 她灵动的目光让他想起一种动物,兔子! 看似无害,但聪慧的本事不亚于狐狸。 他欺身向前,隔断烛光撒下一片阴影,欺至她面容三分处,唇角勾出一旋梨涡。“你是苏墨,最好。你若不是……”他也刻意拉长语调,让她心中猛然一动。 “我也要定你了!” 他黯哑磁性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暖暖的鼻息喷在她的面容上,她只觉得犹如点着的烈火。 心中某处怦然一动,他如子夜般深邃的目光中包含着真诚与认真。 一瞬间,她有些迷惘,为什么?如果她不是苏墨,他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 他的目光太深邃,好似期待她给出答案,这让她一阵心慌,急忙别开头来。 “难道你不惜与苏墨为敌?”她沉了沉心思,有些挑衅的回望向他。 这女人,处变不惊的本事还真厉害! 扬起自信的微笑,他声色颇是愉悦:“为敌又怎样?我敢与他为敌,你敢跟他退了婚约吗?” 这就是北宫晟!狂妄与自负并存,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敢跟苏墨公开叫板的人,他,有种! 纳兰芮雪淡笑。“他是我相公,我为何要与他退婚约?倒是你,深夜入室,只怕这行为有损你王爷的威名。” 他不屑笑道:“你倒挺会给我下套,只是你若如此不遵守约定,只怕这三月之赌得作罢了。” 言辞的威胁昭然可见。 她厉眸微闪。“堂堂北昌王爷,若说话出尔反尔,是否太过无耻?” “无耻?你第一天认识我?”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唇角更是放肆的勾出一丝邪笑。“无耻得看对谁,若有人无耻的破坏约定在先,那也就别怪我更无耻。” “我哪有破坏约定?你说的是赌心,我赌了,你又没赌婚约。”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认为这赌你输定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找人开脱?”他的话似乎戳中了她心头某一处。 她勃然大怒,提剑就朝他劈去。 北宫晟一个后空翻躲过这利劈,剑身斩入桌几中。 他眼底闪过三分狡黠:“哟,恼羞成怒了?看来被我言中了?不过你似乎忘了我先前说过什么!” 什么!她微怔,刚反应过来,他已掠至身前,她迅速去抽剑,而他更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在怀中一转。 等她回神之时,外衫已被他捏在手中,而他的另一只手隔着裘衣扣上胸前的柔软,“轰”,纳兰芮雪只觉得面颊如火山喷发,热气四浮。 将她的双臂一下圈在怀中,他贴着她后襟邪恶的“哈”了口气,这一下,她只觉得酥麻的感觉如过电般直袭脑海与四肢,周身无力得朝他怀中靠去。 “还动手不?”他偷笑。 “你,你放手!”她挣了挣,奈何他臂力太大,这方面,女人终究不是男人的对手。 “我能等三个月,但你总是跟我作对的话,就说不准了。”无耻的话伴随着他大掌的滑动让她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薄怒。 “我说了,睡觉!”他哧笑着将她一把横抱起,走向床榻。 “别忘了我今日跟你说过什么!除非,你比较喜欢点穴的方式。” 声音悠悠荡荡,调本不高,却将她微动的身形顿住。 纳兰芮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这已经是第三次被他抱上榻,前两次不发生什么,不代表这次不会!而且她十分不喜欢被他横抱的姿势,这让她感觉自己如此弱不禁风,娇小怜人。 “北宫晟!”她用喷火的眼神诉说着盛怒,但更多是惊恐与不安。 他真的要做什么吗?论武力,他从未施展过真正的身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她不清楚,若他真要用强,只怕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让她感到不安,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长久的自负让她从来都是无视男人的存在。 今天,她第一次从床榻间感觉到了什么叫来自男人的危险。 浓烈的男人气息无时不刻缠绕在她的鼻息,而宽阔的身躯洒下一片阴影更将这份压迫感推向极致。 她忐忑,她不安,她的心头犹如千匹骏马踏过。攥紧了拳头,想着若他真敢做什么,她不介意拼一次。 北宫晟淡瞟她一眼,对上她水染秋瞳,身子微顿,缓缓将她放入榻,继而抽回胳膊。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和衣躺在她身侧,良久未动。 这让她感到疑惑,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她开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让你监视的容易些。”他无妨浅笑,带着一丝慵懒,好似漫不经心。 纳兰芮雪知道,这话一方面是给她台阶下,一方面是再次警告她,别对他做过分的举动?他是为查封的事情? 他说完便默不作声,轻合上眼帘,榻间,只剩浅浅的呼吸。 这让她心中更加不安,以前,她从不去主动去猜想他是个怎样的人,她自信能摆平所有的男人。 可经过这几次交手,她十分清楚,若不把他当回事,他便会步步紧逼直到正视他为止,而且手段会一次比一次恶劣。 第一次,她产生了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他能须臾间将渴望收敛的如此干净,这种隐忍常人很难做到,而且,他的纠缠到底为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负责 带着疑惑,她试探道:“我不相信你是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如果我不是苏墨,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北宫晟睁开眼眸,转向她,深邃的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温柔似乎能融化世间的寒冰凝雪。 纳兰芮雪心间一颤,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暖的眼神,如清澈洗碧的天空,不含一丝杂质。 这是……北宫晟的眼神? 如无边无尽的黑洞,她坠入漩涡,无法移开,也不愿逃离。 他红唇半启,带着沙沙的撩哑:“你知不知道你认真思考的样子很迷人?” 认真的口吻与眼底的真诚让她心中怦然一动,与感官的刺激不同,这句话无疑如一道春风吹开她的心门。 这一刻,她被蛊惑了,倒不是因为他说她迷人,而是他欣赏她的才智,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他真诚的赞许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难得。 瞧着她眼底淡淡的氤氲,他宛然一笑,指腹摸向她的眉眼,细细临摹,末了,吐出一句。“傻女人,我说什么你都信。” 纳兰芮雪闻言气恼的一巴掌拍落他的手,气呼呼的转向里内。 北宫晟以手握拳,低低浅笑。 的确,他刚才是很想要了她,而且这女人足够能将他弄得心神不宁,欲火喷发,但在上榻的一瞬间,对上她有些惊恐的眼神,放弃了。 他是个随心所欲的人,第一次,会在乎对方的感受,连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其实他豪不介意暗哨被她查封,真要全端了也无所谓,该得的资料差不多都已到手,就算她不动手,他下一件做的事情也是逐渐撤掉暗哨。 而且,对于他来说,南通的事情很小,这五年他远在北昌都能将这边处理的天衣无缝。若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必须找苏墨,南通,他都不会来! 但她的咄咄逼人,想将他也一网打尽,这惹怒了他,这女人似乎太无法无天,借这件事公开和他叫板。若他再听之任之,只怕她的手段会迫使他改变全局的计划。 抬手无奈的揉揉眉心,北宫晟觉得自己中邪了,否则怎会对她一次次的手下留情,而且……愿意随着她的性子去折腾。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的潜力有多大吗? 夜很快深下来,纳兰芮雪知道也撵不走他,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梨木床很大,倒谁也挨不上谁。 折腾一天的确太累,不一会儿,便只剩浅浅的呼吸。 次日鸡鸣三声,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格洒进闺阁。 纳兰芮雪身体一向畏寒,哪怕是春季,也是手脚冰凉,这一夜,竟是她多年来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 好似有一个发热恒温的暖玉包裹着她,犹如多年前母亲温暖的怀抱。 她蹭了蹭脑袋,以更舒服的姿势蜷窝起来。 可事不如人愿,一声“哐 ”之声惊醒了她。 睁开眼帘,看着对面眨巴着眼睛,嘴张的大大的青芙,她脚边的铜盆正在继续颤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她突然感觉到好似有什么不同。 触目所及为何是一片光洁的肌肤?头好似在一个什么地方窝着,很是舒适。 脸贴着一片细腻的温暖,而她的雪茹好似被什么包裹着…… 一切都与往日不同,隐隐散发着诡异。 微微抬头,突然反应了过来!男人!北宫晟! 她居然侧身躺在他的怀中,脑袋枕在他的肩窝之处,额头贴着他的侧脸。 而他不知什么时候已脱了衣衫,被褥斜斜的搭在他的胯间,只能瞧到上身裸露精键的身躯,这个角度看来,下半身的风景就更让人无边遐想了。 她自己此刻也衣衫不整,衣衫半褪在雪肩上,极是撩人。 “不是这样的!”她怔大眼睛,顾不得北宫晟的存在,先急切的朝青芙解释道。 一个坐起,虽然离开了他的怀抱,但是搭在雪茹上的一只手因这个动作缓缓的从肚兜内贴着她细腻的肌肤滑下。 青芙睁大眼睛看着小姐裘衣下一个不明物体滑过,隐隐猜到了什么。“噌”的一下,脸红成了苹果。 男子的脸隐在暗影处,但她知晓,这个人绝对不是叶云。 天神哥哥?意识到这,她慌忙的捡起铜盆,完全不顾目瞪口呆的小姐,偷笑着跑了出去。 “ ”阁门被“顺带”带上。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犹如千年古钟被敲响,散发出阵阵嗡鸣。 完了,这辈子完了,彻彻底底的毁完了…… 北宫晟! 怒目回头,却对上他清亮的目光,黑眸里写满了有恃无恐。 他冷锋的唇抿成新月的弧度,带着戏谑笑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没动,是你自己过来的。” 自己?纳兰芮雪低头看了看场景,的确,他睡在昨夜的那一半,几乎没动过,而她已从床内到了他这半边…… “噌”的一下,脸上迅速发烫,熟成番茄,她不信自己会如此主动,可起床的姿势的确是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面对此等“证据。”她兰唇微张,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突然,腰间的酥麻让她一惊,想到他的手还伸在自己的衣服内,急速擒拿住那只意欲逃脱的手。薄怒道:“这你怎么说!” 他有些乐不可支,将她一把扣回怀中,密切贴合的身躯让她感到不适,却又挣不开他的臂力。 北宫晟湿润的红唇抵着她额头笑道:“这是……你侵犯我的惩罚。” 额间若有似无的吻让她心间某处怦然一动,有些撩痒。 沉沉心思她佯怒道:“世间怎有你如此无耻的男人!谁侵犯谁?” 想掐死他以泻心头之恨,手还未动,却骤感身子一沉,他翻身而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她瞧到了他黑瞳中的戏谑:“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负责?你不对我负责?你让我对你负责!”她愠恼,又不死心的挣了挣身子,这死男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耳际传来他嗤嗤的低笑,她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哑口,心中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 她有些无辜与懊恼的眼神,半启的兰唇,这都让他心中怦然一动,不做思索,他低头吻上那抹芳径。 她的口齿很甜,灵巧的舌头更是柔软,他吻的轻柔,似在呵护多年的珍宝。 北宫晟的温柔让纳兰芮雪怔大双眼,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戏虐,不是惩罚,更不是征服,唇齿的交合间,只有他满满的柔情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他是想表达什么?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从未这么糟糕过,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对上他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眸后,心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跃。 北宫晟轻吻了会儿,便放开她的凌唇,唇角勾出梨涡的淡笑。 “我会对你负责。”男性独有的低沉嗓音带着一许刚起床的沙哑,让她本不平静的心更似掀起滔天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被他的眼光蛊惑,为什么会听到这句话后,所有的怒气会烟消云散。 她不该动摇的,他可是为了侵吞南通而来!想到这,美丽的秋瞳瞬间收缩,只剩下满目清冷。 “不需要!让开!”牟足劲一把推开他的身子,翻身下床。 北宫晟略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走?”她想了想,顿住身子回头道。 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她必须送客! 而他墨色眼眸淡瞟一眼,勾起淡笑,不言不语的撩开被子起身。 精键的上躯完全裸露在她面前,没有惊悚的大块肌肉,也没有多余赘肉,整个身材紧致又修长,健康的肌肤色泽令人遐想。 她脸微红,却没避开眼光。“你要不走,我――” 等等,他腰侧的是什么? 本想看个清楚,可他将裘衣反手一系,遮住了所有肌肤。 北宫晟无奈的看着对面放肆打量他的女人,她的目光完全不懂得何为避讳。 “等我高兴的时候。”他笑言。 他高兴的时候?秋瞳泛出愠恼,怒横他一眼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青芙端着洗漱用水走了进来,悄悄的放在盆架上,斜眼打量着内室的男子。 果然是天神哥哥,照这发展,似乎已经没叶云什么事了。她见叶云次数不多,只知道他是小姐的替身而已,让她看来,还是天神哥哥与小姐更般配些。 这让她非常开心,瞟了瞟门外,偷偷凑到了北宫晟面前。 北宫晟瞧着身侧贼兮兮的小丫头,宛然淡笑道:“怎么了?” 哇,好平易近人!青芙从没想过天神哥哥竟然如此和蔼,他笑起来好俊,俊到她不能形容。 “天神哥哥,你赶紧把我家小姐娶走吧,要不四月底她就要嫁给别人了。”青芙兴奋的搓搓手,一副好商量的态度。 天神哥哥?北宫晟眉头微紧,这是什么称呼? 哇,连皱眉都这么俊!青芙瞪大双眼,望的有些痴傻。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侧开头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精光,笑问道:“你家小姐可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青芙老实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虽然没提过你,但是小姐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枫王爷当年退婚,小姐都没太大反应。” 南枫?北宫晟峰眉半挑,半鞠下身子,与青芙平视。 “你家小姐跟枫王爷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说罢,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这迷人的小动作更加俘获了青芙的芳心,忙不迭的小鸡啄米,絮絮叨叨起来。 等纳兰芮雪准备回屋之时,便听到阁内青芙大义凛然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枫王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天神哥哥,你若见到,一定不要留情,打他个满地找牙!”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危机 纳兰芮雪额头只觉得冷汗流过,扶着门框才使微晃的身子站稳。 她当年为什么要心善留下这个丫头?为什么?就该让她卖到山里去,最好卖远点才好啊! 正在想怎样将青芙弄出来,“呼”地一声细微声响,她顿住身形回头望去,原来是青萝翻墙而进。 往里内瞧了一眼,突然感觉青芙这丫头好像挺可爱的,缠北宫晟缠的真是时候,对青萝比划了个手势后,她缓缓撤离。 阁内,北宫晟耳廓微动,唇角勾出一缕高深莫测的淡笑,继续听青芙侃侃而谈。 纳兰芮雪走进一旁的偏阁,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青萝翻墙而进这很奇怪,加上不太好的面色,这让她不安。 “回来的路上被人跟踪,甩了好几条街都甩不脱。” “被他发现你到我院落了吗?” “应该没有,不过……不太敢确定。”青萝皱眉。“我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姐,对方似乎知道我要来哪里,每次摆脱后,他总能在我必经的路上再次出现。” 纳兰芮雪心惊,是谁在怀疑青萝了吗?如果青萝被怀疑,那对方的直指目标就应该是她! 对方是谁?如果是北宫晟还好办,大不了就是认定她是苏墨,这也不能拿她怎样,最多就是更难摆脱罢了。 可若不是,红妆入营,已经是欺君罔上,愚弄天下的大罪。更别说还一人双角,将自己许给自己。如果真有其他势力在调查她,那纳兰家将会迎来空前的灾难! 低沉心思,快速计量后,她冷眸一抬,吩咐道:“你午后乔装去琢玉楼,让许姨通知叶云,剩下的事让他接管,出去的时候瞧瞧府内四周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青萝也感觉到此事诡异异常,怎么做她清楚。。 纳兰芮雪心中阴云密布,有些烦躁的在阁内踱步。 北宫晟!这碍眼的家伙!本来她可以如鱼得水的在两个身份间游走,就是他的搅局,弄得她如此被动,想出去一探究竟又怕惹他怀疑,呆在家中又无法瞻望全局。 真想……将他揍一顿,然后踢出去! 纳兰芮雪暗生闷气的模样让青萝疑惑,小姐最近怪怪的,这些年,她目睹了小姐从少不经事一步步走到睿智,沉稳。可似乎这段日子小姐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心烦,甚至……发呆。 “这几日你不必来伺候,办完事后尽量待在屋子内。” “是。”青萝疑惑,却没多问。 “牢内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已按你的意思办好,叶大哥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纳兰芮雪点点头,这件事上可断不能出岔子,否则南枫那边就会引起注意。 这几年她隐隐感觉到有一股特殊的势力在调查纳兰家,对方隐蔽之深,犹如深海一贝,寻不得半点踪迹。 按道理在南通没有什么是可以瞒得过她的耳目,可对方的明显技高一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能忽视。 所以才借此事大力搜查,不惜被人误会,自露马脚也要揪出点端倪。 一箭三雕,清暗哨,逼北宫,揪幕后,本来唯有这一箭,她最没信心。而此刻……想到闺阁内的那人,她只觉得头疼。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准是枫王爷为了跟踪你故弄玄虚。” “他要真有那城府也算我南通有幸了。”她不屑蹙鼻,转身向外走去,再在这院落呆着,她能抑郁死。 此刻已三月最后一天,正是万物生机盎然之际,将军府的后花园内洒金宝珠茶开的正好,朵朵玲珑剔透,迎着春光争相斗艳。 纳兰芮雪此刻坐在花园的凉亭中,倚着木栏,以手支头,望着不远处一朵含苞待放的茶花发呆。 已经多久没如此闲淡的赏花吟春了?五年?还是更久? 自从扮苏墨开始,一年也穿不了几次女装,更别提花间扑蝶,对月抚琴了。难道是因为最近扮女装太多,所以心情也跟着回归少女了吗? 清新的味道窜进鼻间,呆了许久心稍稍宁静。 身后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姐姐好。”一声娇侬暖语响起。 她黛眉轻皱,微呼口气,转头望向身后华服熠熠,妆容精致的绝色少女。 “嗯。”声音慵懒,表情冷漠摆明了懒得多言。 纳兰如秋一扫便瞧出她的不耐烦,看着一身素衫的她,美眸中泛过轻蔑,却没表露出来,盈盈笑道:“正想找姐姐呢,明日姐姐去灵山寺带上妹妹可好?” 纳兰芮雪微怔,这几日忙的都快将正事忘了,明日……是她娘的忌日,每年这一日,她都要去东城外灵山寺给亡母上香,净身焚祷。 只是,如秋又有什么企图?她疑惑目光刚扫向如秋,如秋红唇微抿,笑道:“妹妹六月初出嫁,也该是时候去净身祈福了,最近世道有些乱,妹妹跟着姐姐安全些。” 纳兰芮雪心头划过警觉,但仔细想想,这倒也合情合理,而且若没如秋跟着,只怕明日那烦人的男人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想起他,她微皱眉,冷声道:“好。” “那妹妹便回去收拾了,明日早起等着姐姐。”纳兰如秋低头欠身,水瞳半眯,闪出阴鸷的狠光。 抬头时,却只剩下如花笑颜,与那一眼淡水烟波。 见纳兰芮雪只是微微点头,便拧过脸不再理她,如秋冷笑着瞥了一眼,由贴身丫鬟紫菱扶着转身离去。 行远后,纳兰如秋美瞳泛过思索,凑到紫菱耳际说:“找人去看看她院落怎么回事。” 见紫菱不明所以,只好耐心解释道:“按她的性子,就算发呆也不会来花园这种地方,她这么出来,说明她不想呆在院里,得去看看她院里发生什么事了。” 紫菱会然,点点头,笑道:“是,还是小姐心细如发。” 如秋嘴角勾起冷笑。 纳兰芮雪!上次没整倒你,那是你先发制人,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躲得过去!不让你身败名裂,我纳兰如秋誓不为人!  闺阁内,青芙说的口干舌燥,也许是这半年一个人住久了,长期未说话的她一打开话痨就滔滔不绝。 从纳兰芮雪小时候开始讲,一直讲到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连纳兰芮雪屁股右侧有个火红色胎记都讲了。 全都是些琐事,可北宫晟有生以来第一次愿意听人叨叨,似乎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不觉得烦,反而觉得新鲜有趣。 胎记吗?北宫晟身子微顿,眼底掠过探究,有机会得瞧瞧! “你家小姐怎么出去这么久?”他好似殷切的朝外瞟了一眼。 青芙立刻会意,大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去找,我去找,神仙哥哥你等着。” 话还未落,一阵清风就窜了出去。 北宫晟望着她远去,负手冷声道:“出来吧。” 闺阁另一侧“吱扭”一声,雕花窗格被推开,江风翻进来,使劲憋住气才没笑出声。 “好笑吗?”北宫晟笑眯眯的回头,一步步走向江风。 江风一脸无辜,这没办法,他跟了王爷十几年,听怎么评价王爷的都有,战神、魔君、冷王、阎罗……唯独没有听过神仙――哥哥……怎么听怎么…… 看着面色阴冷,却挂着嗜血淡笑的王爷,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低头认命道:“轻点……别打脸。” “哼。”北宫晟冷瞥他一记。“什么事?” 江风闻言立刻正了神色,王爷是吩咐过没事别来,可此事,他觉得太过蹊跷,凑上前,小声道:“王爷,那人又出现了,这次的目标是……罗 。” 短短几个字,透露的信息非常大,北宫晟黑眸半眯。“其余两拨人呢?” 江风微怔,不知道这人与其余两拨人有何关联,只好实事求是回答道:“没有动作,只是在将军府周边范围内活动。”想了想,继续道:“我今日吓了吓罗 ,逼他换了路线。可那人依旧跟的很紧。我猜,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最后我迫不得已出了手。” 北宫晟点点头,罗 就是纳兰芮雪跟前的青萝所扮,应该搭救。每个国家都有几股特殊的势力,他的部下已经与那人交手过几次,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只是观望。 是西燕还是嘉国?他不禁揣测,对苏墨有兴趣的肯定不止他一人,但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突然,他冷眸一抬,脑海中如过电般闪过一条久违的讯息,冷峰的唇抿成一条线。 “收拾行装,明日回!” 明日?江风瞧着王爷瞬冷的表情便知事情恐怕有变,可选妃之行已定在四月初九,明日回去,九天时间哪里够来回? “王爷,时间只怕来不及。”江风汗颜。 “来不及也得走!飞鸽传书,沿途的驿楼将马匹备好,你等下就启程,拿着这个。”他迅速吩咐完,从内兜里掏出一枚地质通透的青玉戒指扔给江风,戒指雕工罕见,上面的悍兽栩栩如生。 江风见状面色大变。“王爷,你这是要……” “以备不时之需。”他沉眸,这笨女人,惹上大麻烦了! “是,那我这就走。”江风正欲翻窗出去,突然又顿回身形,神色微闪道:“王爷,罗 我跟已跟丢,我们都走了,牢内的事怎么办?” “她现在应该没那精力,吩咐他们按照原计划行事便可。”北宫晟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冷瞥他一眼,道:“罗 就是你看到的那姑娘,现在可以走了?” “可以了。”江风咧嘴憨笑,一个飞身掠出窗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离开 “干嘛!放开。”纳兰芮雪挣开青芙拖拽的手,薄怒道:“到底谁是你家主子!” “哎哟,我的好小姐,走啦。别让神仙哥哥等急了嘛!”青芙不死心的扯着她的水袖,想拽回院落。 “青芙!”她愠恼,声音骤提高分贝。 青芙立刻吓蔫,不满的松开手,撇嘴嘟囔道:“难得神仙哥哥那么喜欢你……” 她心中“咯噔”一跳,喜欢吗?她怎么没发觉。 蹙着眉头,她冷声道:“他是人,不是神仙,别哥哥弟弟的乱喊,被人听到还以为你家小姐想男人想疯了呢!” 青芙偷吐吐舌头,嘿嘿一笑。 “他让你来找我的?”问完她就后悔了,怎么好似殷切盼一样。 青芙忙不迭的点头。“是啊,神仙哥哥找你找不到。” “就他事多!” 话虽如此,她还是迈开步子往院落走去,青芙大喜,一溜儿小跑跟上。 待花园陷入寂静之后,从茶花丛中探出一个婆子脑袋,绿豆眼眨巴了几下,擦了擦额头虚汗,跌跌撞撞爬起身子。 这偷听大小姐的活可真不好干,能吓个半死,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想到刚才听到的内容,急忙向如秋小姐的昭玉阁窜去。 刚跑没两步,面前硕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遮住了所有阳光。她惊恐抬头,对上面前冰冷的麒麟头面具,怯怯道:“苏,苏校尉。哦,不不不,姑爷好。” “这么急匆匆去干嘛?”‘苏墨’冷声噙笑,幽若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 “去,去……取点花肥。啊!” ‘苏墨’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至半空,指腹稍微用力,她感到立刻喘不过气来。“说不说?” “说……我说。”婆子涨红猪肝色的脸呼吸急促,从牙缝里缓缓挤出:“去,去找如秋小姐,告,告诉她,大小姐屋子里,里有男人。” “咔嚓”一声脆响,婆子眼珠突兀的瞪出来,没了气息,只有他泛白的关节隐隐传达着盛怒。 将她往花丛一扔,压倒一片开的灿烂的茶花。他拍拍手,负手而立。冰冷的面具下,只剩下一双阴冷至极的眼睛。 他便是叶云,接到许姨传达的命令后,担心纳兰芮雪这边出了状况,急切过来,却不想听到的,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场景……男人?北宫晟吗? 她现在心竟如此乱了吗?连被人跟踪都发现不了! 北宫晟!你凭什么? 薄唇勾起冷笑,他朝纳兰芮雪的院落走去。 纳兰芮雪刚到院落门口,望着前方以前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只感头皮有些发麻,正欲抬脚进去。 “想什么呢,杵在门口发呆?” 叶云负手淡笑着走来,瞧着她郁郁不前的模样,沉了沉心思,依旧暖音轻吐,听不出半点涟漪。 她闻声秋瞳闪过一丝慌乱,立即恢复镇定,回头抿嘴淡笑。“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叶云顺手摘下面具揣进怀中,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腰就往里内走去,经过青芙身边时,冷冷扫了一记。 青芙一个哆嗦,将头深深埋下。 纳兰芮雪立刻顿住脚步,北宫晟就在里面!她可不想让他们碰面。 一把推开叶云扶腰的手,淡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牢里一大堆事,你不去办,跑这来干嘛?” 叶云双手抱怀,琥珀色的眼眸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自嘲一笑,悠悠道:“以前你不拒绝我的。如今我们大婚在即,你这是为何?” 纳兰芮雪知晓他所指,微蹙眉头,冷了口气:“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还是忙去吧。” 她假意清冷,希望叶云赶紧走掉。 叶云冷笑,一把拽过她的手,拉向闺阁。“有点事找你商量,进屋说。” “不!”青芙闻言疾呼,对上叶云迅速投来的冷记,倒吸一口气,小声喃喃道:“不……不太好吧,你们,毕竟还没大婚,如此出入小姐闺房,不……太合适。”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弱蚊鸣。 叶云目光锐利的投向纳兰芮雪,带着疏冷。“你吩咐的?” 质问的口气让她有些薄怒,想到屋内那个祸国殃民的祸害,黛眉愈皱愈紧,没好气顶道:“我吩咐什么!想进就进呗。” 说罢,率先朝屋内走去,叶云紧跟。 青芙急的在后面抓耳挠腮。 死定了,这下死定了。 雅致的闺阁内无半点人迹,只有那一暖鹅黄色帏帘随风轻摇,墙角一盆新培的金盏玉兰幽幽散发着清香。 纳兰芮雪心中长吁一口气,这家伙还算识相,听见响动到底撤了,她还真怕了他的肆无忌惮,表面却不露声色的淡淡道:“何事?说吧。” 叶云四下扫了一眼,好看的眉峰紧锁。 她很明显在替他紧张与不安,甚至不惜为了他将自己拒之门外。叶云只觉得心中如油锅翻滚,在雪儿面前,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失去理智。 叶云打量的眼光没躲得过纳兰芮雪的锐眼,她心中一惊,看来叶云知晓了北宫晟的事情,所以才会前来。 此刻虽然他没发怒,但是眼底的愠恼是瞒不了人的。 可就算北宫晟在,那也是她的事,叶云凭什么管她? 纳兰芮雪有些郁愤,最近这些男人都怎么了?一个还应付不过来,又来一个!连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叶云也开始霸道的没道理。 没好气道:“你到底有没有事!” 她的薄怒让叶云心中一颤,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袭来。果然吗?为了北宫晟开始对他发怒了,要知道过去五年内,她对自己发怒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吗?还是你不愿意让我来?”叶云上前一步,眼底的受伤尽数落在她的眼中。 如孤独的小兽,触动了她心底最软的那根神经。 她心软下来,微叹一口气,轻语道:“怎么会不愿让你来,只是现在有些事需要处理,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他作为她未来的夫君,来找自己的妻子不太方便,那个人就方便吗?可她骤软的口气还是湮灭了他心中所有的怒气。 轻叹气,他终究还是对她生不起来气,有些无奈道:“赵夫人昨天托人找我了,说你不愿做嫁衣,雪儿,你……” 在南通,夫妻的婚衣都是成套做的,大红棉丝的布料上,男绣双蒂并鹤,寓意鹏程万里,女绣青羽鸳鸯,寓意比翼成双。本都是美好的意愿,可她拒绝做嫁衣,这让他不解,又隐隐不安。 感觉到叶云的小心翼翼,她心下了然,悠然道:“我打算穿我娘出嫁时那件,父亲的也备好着,这事你不必介怀。” 感受到她对婚事一如既往的肯定,他心下稍安。 执起她的素手,包裹在手心,叶云以无比真诚的目光望向她。 “雪儿,要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以前,或许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影子,可你将成为我的妻子,我希望你的眼睛里能看到我。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我们一起面对。” 暖如春风的口气让她愣了愣,想到叶云即将成为她的夫君,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伤害了他,愧疚袭来,默不作声的缓缓点头。 叶云心中微喜,顺势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纳兰芮雪心中微叹气,下巴垫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抱着,突然,她秋瞳怔大,望着负手站在院落门口的月白色身影,愣在原地。 他――怎么来了? 北宫晟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似乎能与春光融为一体,冷酷的俊颜瞧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幽深致远。 青芙在一旁已经吓得完全失声。 虽然相隔很远,但是她还是准确对入他的黑眸之中,他的情绪隐藏的太深,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意思。 正因为如此,心头莫名袭来一阵恐慌,无意识的顿了顿身子,想推开叶云。 手抵上叶云胸膛的瞬间,突然意识到她行为的荒唐,她在搞什么!叶云才是她未来的夫君好不好?想到刚才叶云淡淡的忧伤,她轻咬舌尖,转手反抱住叶云的腰,却压根不敢去看北宫晟的表情。 他会生气吗?生气会走还是会冲上来? 沉了一瞬,还是忐忑的抬眸,发现他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喜不悲,不怒不嗔,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好似天地无声,唯有清目。 这令她心中似有一块不属于她的忧伤升起。 她的拥抱对叶云来说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背对着门口的叶云此刻沉浸在踏实的幸福中,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他唇角勾起淡笑,拉开点与纳兰芮雪的距离。 纳兰芮雪被迫回神,对上叶云满目深情的栗色眼眸,心中“咯噔”一跳,他不会是想……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叶云俊朗的容颜在她的瞳孔里渐渐放大,暖暖的鼻息越来越灼热的喷向她的面容。 她睁大眼眸,感觉一口气息刹那憋在胸口,牵引着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跃。 怎么办?余光扫到依然伫立的白色身影,纳兰芮雪只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糟糕过。 红唇缓缓欺近,一点点凌迟着她最后的思维。 这一瞬间,她甚至希望北宫晟能冲上来将自己一把掳走,而不是……如此不言不语的静望,这让她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难受。 心,不知被什么揪得生疼生疼。 她迷茫了,不知为何,满脑子呈现的都是他昨夜清澈的眸光。 “打个赌如何?赌你的心。” “你是苏墨最好,你若不是……我也要定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认真思考的样子很迷人?” “我会对你负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喜欢 眼看两唇相偎,她紧闭双眼,在最后的一瞬间飞快侧头,叶云的吻贴着她的唇角,最终亲上了脸颊。 她心中却长吁一口气,好似千斤重担从心头卸下。 北宫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直至她们亲吻的瞬间,终于,他有了反应。 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将手中的长匣往一旁瞠目结舌的青芙怀中一塞。 转身离开。 微风扬起他白袍的一角,吹的有些凌乱,唯有他的身影依旧挺拔。 “神仙……哥哥……”青芙瘪瘪嘴,小声呢喃。可惜,她不是小姐,唤不回北宫晟停顿的脚步。 纳兰芮雪顿了顿,睁开眼帘,发现他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模糊的背影,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半个字。 好似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再也拾不回来。 明明三月花好,满园春晖,天却如被遮住了一样,瞧不得半点阳光,纳兰芮雪感觉身体骤冷,心,瞬间暗了下来。 叶云心中苦笑,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吗?以前,他愿意等她一辈子,等她回眸,等她注视,可北宫晟的出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定了定神,努力撑起微笑,却发现纳兰芮雪有些呆滞的望着门外,眼神飘的很远。 疑惑回头,但只看到青芙一人在原地抓耳挠腮,很是焦躁不安。 “青芙?怎么了?”他试探性开口。 青芙本在纠结东西怎么给小姐,听到声音,一个机灵缓过神来,有些无奈的瞟了小姐一眼,然后大大的对叶云翻了个白瞪眼:“没事,我吃多了!” 昂着脖子,鼻孔高高翘上天,她如刚出炉的包子般鼓着气一扭身钻进侧方阁内。 青萝正站在雕花纱窗前望着外面出神。 “青萝?”青芙有些惊讶,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看来刚才的一切她都瞧见了。 青萝回头,望着青芙幽若淡笑:“你觉得北宫王爷比较好?” 青芙歪着脑袋满眼不解,这关北宫王爷什么事? 青萝瞧她那模样便知她定是不知道白衣男子是谁了,颇是无奈的横她一眼。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都敢乱站队?这丫头,现在还没被卖掉真是命大。 青芙被青萝横的莫名其妙,一屁股坐在床边,不满嘟囔道:“我知你肯定觉得我笨的可以,连对方是谁都弄不清楚,可感情的事情何必计较那么多,你都不知道,神仙哥哥望小姐时候的眼神多温柔,都能凝出水来。” 青萝不置可否的淡笑,侧过头继续望向窗外。 温柔吗?她没见过,但小姐的立场于国于家,都肯定不会接受北宫王爷的,否则也不会急匆匆的与叶大哥结婚了。 心若无情悠然谷,心若有情是情殇。 小姐,是肩头的担子太重了。 青萝神色飘渺,又想起今日蒙面解围的男子,心中划过淡淡的痕迹。 是……他吗? 纳兰芮雪感受到叶云僵硬的胳膊微微紧了紧,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强撑起淡笑,缓缓推开他的身子。 “给我点时间。” 叶云虽然有些疑惑,但想到他今日的莽撞,也意识到是他欠妥。 的确,这五年来,芮雪对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很亲近,但是在感情的问题上,避而不谈。 叶云心中有些黯淡,他曾经以为做她的影子便可以一生一世守护住她,可如今他好讨厌自己影子的身份。 等大婚吧,只要芮雪能嫁给他,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暖化她的心扉。 气氛有些尴尬,他想了想,道:“牢内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纳兰芮雪清眸一抬,迅速恢复正色。“那天被杀的基本上都是最底层的暗探,核心暗哨的探子应该还混在他们中央,我让琢玉楼的人乔装混入,应该今晚就会陆续有人回话。也不能都全杀了,还是要有目的性的套信息才行。” “你想知道些什么?哨点?还是数量?照当下情况来看,除了北昌,暂时不会有其他国家对南通有动作,可能探听不到太多实质性的东西,要针对北昌进行搜查吗?”叶云就事论事,细细分析道。 微微一愣,又想起一张冷峻的容颜,刚平静的心又被揪了下,缓了缓,她沉眸道:“北昌暂时应该不会有动作,不用太刻意。其余国家不管有没有阴谋,也不能让他们再嚣张下去!但能将暗哨建到京都来,都是有手段的,逼走即可,闹狠了也非益事。你还是重点关注下……有没有其他势力的暗探。” “你在担心南枫?”叶云挑眉。 “不担心,但是还是要保持警惕,吉祥如意最近跟我跟的更频繁了。” 叶云本就因南枫将芮雪逼成这样厌恶,一听她被跟踪,心中更怒气难平:“总有一日,我要将他弄死!” “说什么呢,他可是皇族。”纳兰芮雪被他的愤然逗乐,笑着捶他一下。 叶云微怔,灿然一笑,他的芮雪又回来了。 满目的星光让纳兰芮雪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尴尬的恻恻头:“你还是快去吧,时间也就这几日,明日我去灵山寺,你尽量在城中露面。” “好。需要人保护你吗?” 她颇是无奈的横他一眼。“怎么?我什么时候在你眼中成了需要人保护的女人了?” “再强悍的女人也需要一个肩膀依靠,你这自负的脾气改改,真担心你哪天吃亏。但要吃亏了,可首先得想到我啊。”叶云淡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头。“行了,我走了,自己小心。” “嗯。”她淡笑,目送他离开。 叶云刚出院落,便敏锐的发现远处的长廊里有个探头探脑的人,唇角勾起冷笑,从怀中摸出麒麟面具带好,负手远去。 长廊里,一个丫鬟见状,悄悄溜回了纳兰如秋的昭玉阁。 昭玉阁内,雕梁画栋,金粉银楼,阁内陈列着上好的花梨木所制的全套家具,漆以玫红,与满园的牡丹花遥相呼应,怎么看都像一个嫡小姐住的地方,更别说满阁的精美古玩。 纳兰如秋慵懒的半倚在软榻上,紫菱跪坐在身侧给递樱桃。 她美丽的凤眸微抬,瞧着眼前怯生生的小丫鬟,淡笑道:“你确定你看的没错?” 小丫鬟磕了个头,回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决计没有看错,的确是苏校尉。” 如秋虽面不改色,心中却疑惑大起,这不可能才对,纳兰芮雪就是“苏墨”!家中别人不清楚,可她是听母亲说的,不可能有错。 而且苏墨的确是五年前才出现,与纳兰芮雪开始离家的日子也差不离。苏墨不可能另有其人,但这丫鬟口口声声说见到了,看神色也不死作伪。 想了想,她悠然淡笑道:“行了,知道了,下去吧。顺道找找陈嬷嬷,怎么出去了这半天还不回来。”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又叩首,才敢起身退出去。 紫菱四下望了望,见阁内无人了,才小声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不了,她太精,被发现了你要吃亏。”纳兰如秋又吃了口樱桃,努努嘴,示意紫菱也吃。 紫菱眼眶一热,低声道:“小姐,你真好。” “傻丫头!咱们一起长大,我还能亏了你不成?”如秋笑着拍拍她的头,眼神飘渺。 纳兰芮雪在叶云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有些无力的坐回圆桌旁,心中千万个思绪不受控制的迸出来。 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挺讨厌他的吗?为什么他走的时候,心竟揪的如此难受,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他不是一向挺霸道的吗?为什么刚才会离开? 为什么她心中竟然有了好深的负罪? 越来越乱了!她素手捂面,懊恼的遮住眼前一切事物,似乎听不见,看不见心就会不乱一样。 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 他回来了? 纳兰芮雪心中瞬间升起一股雀跃,迅速抬头,刹那间,她真想告诉他,刚才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青萝忧愁的望着小姐,不过是刚拍了下肩膀,小姐眼中淡淡的光芒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期翼,她――在期盼谁吗? 纳兰芮雪见来人是青芙后,愣了愣,都没发觉自己上扬的唇角渐渐淡成一条线。 她低垂了眼眸,缓缓道:“你来了。” 青萝心疼的坐在圆桌的一侧,抚上她的素手。“小姐,北宫王爷已经走了。” 她怔了怔,将脸转向一侧,对着眼前虚无的空气喃喃道:“青萝,我是不是很糟糕?” “怎么会?小姐,虽然青萝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走了总是好事,你不是最看透男人了吗?他在看到那种场景没有冲上来,说明不是真心喜欢你。既然如此,便不必介怀。”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不喜欢吗?呵,或许吧,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有利益关系而已。 镇了镇心思,她努力扬起淡笑。“他走了正好,只要三个月后他能履行诺言便可。” 青萝点点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要闷了让青芙过来陪你说说话。” 青芙?纳兰芮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行,你将她叫过来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中招 一刻钟后,青芙扭扭捏捏的站在小姐对面,略有些不满的绞着帕子。 神仙哥哥多好啊,小姐为什么要如此伤他的心呢?虽然小姐似乎与他认识不久,可这种事也不是时间长短就能判定的呀! 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神仙哥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似很难捉摸,可对小姐的在意那是从骨子里迸出来的,否则怎么会听她叨叨一上午? 他对小姐喜欢的事物都格外关注,很少有男人愿意去关心这些琐事的,当年她也给叶云说过,可叶云的反应只是不置可否的浅笑。 她虽然笨,也看得出来,叶云是拿耳朵听的,神仙哥哥是拿心听的。 她有种感觉,神仙哥哥很喜欢小姐,比叶云还喜欢。 纳兰芮雪望着眼前不知道跟谁怄气的小丫头,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她问道:“那个,他什么时候来的?” 青芙不屑的“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侧,不作答。 纳兰芮雪睁大眼睛眨巴好几下,不敢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青芙,如今为了一个外人给她怄气,遂薄怒道:“那他什么时候走的,你看到没?” 青芙好似看白痴一样瞥了她一眼,撅着嘴道:“你们亲嘴儿的时候。” “你!”纳兰芮雪努力压了口气,才压住想将青芙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耐心问道:“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 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最后的拒绝。 “不都一样嘛,抱都抱了,难道还希望人家看你们两个亲完嘴儿再走?”青芙气的牙痒痒,也不知道小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简直是天字号第一大笨蛋一个,比她还笨。 这么说,他没有看见了?纳兰芮雪觉得心好似又凉了一截,对青芙也提不起了怒气,有些无奈道:“他走时有没有说什么?” 青芙身子微微一怔,继而坚定的撇嘴道:“没有!” 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她迅速捕捉到,疑惑的扫了扫表情开始有点不自然的青芙,悠悠道:“真没有?” “真没有!” “行,你去我爹那将他当年的那件婚衣取来吧,可能要改改尺寸,哎,也不知道叶云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青芙将嘴撅成地包天,懊恼的瞪了一眼她,气呼呼的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将一长匣放在桌上。 “喏,他给你的!” 放完就走,懒得再在屋子里呆着。 纳兰芮雪看着眼前半尺长,一指宽的梨木雕花长匣,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里面会装着什么…… 玉指反复摩挲了盒面三四次后,才打开铜锁扣,缓缓揭开。 瞬间,她愣在了原地,银簪十二柳叶刀,匕首,项链,戒指……全是他第二次见面时候强行收走的东西。 他什么意思?他本身就是来做告别的吗? 所以将东西全部还给她,所以默不作声的离开,所以说,他曾经的宣誓都是……谎言? 自嘲一笑,她怎么如此蠢?他本就是个心怀天下的男子,不管她是纳兰芮雪也好,是苏墨也罢,都怎么会阻止他称霸天下的雄心呢? 今日,许是见到了叶云,以为叶云是真的‘苏墨’,所以才会离开吧。对他来说,没有利益的人何必在意…… 什么‘若你不是苏墨,我也要定你了。’ 千言万语,也不过只是一场谎言。 她还是那个世人嘲笑的纳兰芮雪。 除了骄傲,一无所有。 除了责任,一无所顾。 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利用叶云达到让他死心的目的,既然这事提前解决了也好。 从此南通无忧,从此两不相见。 收拾好心情,缓缓合上木匣,本属于她的物件,莫名其妙,一件都不想触碰,将它们扔在梳妆台下的底柜中,翻身上榻睡寐起来。 梦中,她身着素白长裙独自漫步在白雪皑皑的冰雪之中,四周皆是肆意飞扬的六凌雪花,不知为何,好冷,冷彻心扉。 远处月白色身影与风雪融为一体,淡淡的看着她。 在她凝望的一瞬,转身离开。 “不要!”她惊呼着坐起身子,发现天空竟是淡淡鱼肚白颜色,她睡了一天一夜?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却已然手脚冰凉。 微叹一口气,习武这么多年,也没见能暖和些,想起刚才近乎真实的梦境,烦躁的晃晃头。 她怎么就忘不了那一幕,想起来就觉得心揪的生疼。 直至坐上软轿,嗅到户外薄薄的花香,她才从怔神中回来,她竟连什么时候上的轿都记不太清楚了…… 掀开轿帘,京都三月的桃花接天遍地,努力才绽放着最后的美丽,可她觉得天地间似乎充斥着一股萧败的味道。 他走了吧?应该再也不会来纠缠她了吧。 缓缓闭上眼帘,不愿再去想太多。 古暮悠远的钟声在山涧回荡,她与纳兰如秋双双在观音大士的面前叩首焚香。 “姐姐这婚事来的好突然,着实吓了妹妹一跳。”纳兰如秋闭眼轻语,声色淡然。 她闭耳不闻,不想说话,也懒得说话。 如秋沉了沉心思,继而道:“你我姐妹十六年,不久后就各为夫家了,以后便不会再有这样细语长谈的机会,姐姐还是不愿意理我吗?” “想说什么?”她口气冷淡。 “枫王爷!” “他?”睁开眼帘,瞧着侧脸望着她的如秋,勾起冷笑。“枫王爷有什么好谈的,若你想了解他,婚后你有大把的时间。” “可我想知道在姐姐心中他是个怎样的人!”如秋眼神坚定,不容她拒绝。 “一个这辈子我都不会在意的人。”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纳兰如秋轻笑,心中却划过一丝嫉恨,她竟如此高傲,不在意?她不在意枫王爷为何还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前日枫王爷找自己说今日的计划,自己到现在都还在洋洋得意,以为这么多年终于在婚事上赢了一局,此番瞧来,自己是如此可笑。 纳兰芮雪又缓缓低垂眼帘诵经。“我怎么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看你。” 言及于此,她能不能理解便是她的事了。 他怎么看自己?纳兰如秋心中冷笑不止,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个连马上过门的妻子今年何岁数都弄不清的男人,她能指望他另眼相看? 如秋抬头看着眼前慈祥温润的观音佛像,心中不甘越来越盛,篡紧拳头,涂满蔻丹的指甲深入肌肤。 她不信,她此生都要活在纳兰芮雪的光芒下,她是庶女,成不了嫡妃,可若连夫君的心都要系在别人身上,她纳兰如秋这辈子就白活了! 焚香祈福后,她们照例去后院禅房吃斋茶。 推开东苑西角的一间禅房,纳兰芮雪明显感觉屋子的气味不对!好似檀香中混着淡淡花香。天生的警觉性让她准备往屋外走,纳兰如秋见状黛眉微挑,信步走进禅房坐了下来。 “姐姐是嫌弃妹妹定的这间禅房了?也罢,嫡庶有别,姐姐还是去上房吧,紫菱,去将我带来的安溪茶泡上。” 纳兰芮雪暗自使了使内力,好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难道是她想错了?瞧着禅房窗外的山坡上种满的桃树,她心中安稳,又转身走回了禅房的坐炕上。 纳兰如秋凌红的唇瓣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淡笑,继而素手冲茶,给纳兰芮雪递来一盏。 她接过,轻嗅后放下。“我不太喜欢安溪茶,青萝,给我泡碧螺春。”对于这个二妹,她不得不防。 “是,小姐。”青萝其实想劝小姐走,这屋子的气味怪怪的,总说不出哪里不舒服,瞧了瞧小姐气定神闲的模样,青萝也只是担忧稍减,毕竟小姐今日只带了她一人前来,而她的武功只是一般。 纳兰如秋闻言也不恼,只端过她不喝的茶盏递给秋菱。“姐姐瞧不上喝,你便喝了吧,这首泡若倒了怪可惜的。”声音阴阳怪气,好似在控诉她不识好东西。 又是激将法,她冷笑,她向来不吃这套! 纳兰如秋见状也薄笑,好似碰了钉子,不愿再开口。 时辰便在品茶中一点点度过,青萝与紫菱去取晚斋,只待吃了便可回府。可纳兰芮雪只觉得越来越乏力,头脑也开始有些昏沉。 难道是睡太多反伤了元气?她抬眼瞧了瞧一点异状都没有的纳兰如秋。 她们是一同进这屋子的,若有事,她也该有事才对。而且她连如秋的茶都没敢喝,没道理会中招。 心情不是很好,便没太在意。 可又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灼热,隐隐的好似蚁虫噬咬。 不对!她心中警觉,暗试内力。 心中大惊,此刻已内力全无,而这一试,周身更是乏力,犹如棉花般只想躺下。 纳兰如秋虽武艺不精,可到底是武将的女儿,多少还是学了点门道,瞧着她这模样,心知药已见效。 “姐姐可是不舒服?”她巧笑嫣然,笑的有些没心没肺,眼底的阴鸷也毫不遮掩。 纳兰芮雪厉眸射向她,默不作声起身想往外走,今日守斋她想净身戾气,什么武器都没带,青萝身上倒是有解药,只要能出去便成。 纳兰如秋哪能遂了她的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只轻轻一带,她腿一软,坠回炕上。 “姐姐,这么着急出去干嘛?与妹妹再坐会儿吧。” “纳兰如秋!你想做什么!”她怒目瞪去,眸光危厉不减半分。 “哟,现在还这么大火气呢?”如秋缓缓坐在她身侧,伸手捋了捋额发的刘海,姿态雍容。 纳兰芮雪冷眼一瞟,大概知道了她的动机,冷笑道:“为了南枫?” “你管我为了谁!”如秋愤恨回头,怒横她一眼,就见不惯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想了想,又笑道:“你好像很能掌握别人的心思?不如你猜猜今日等你的是什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危险 “毁容还是失身?”她清眸半合,虽然心中开始忐忑,但口气依旧镇定。 “哟,你猜的倒挺准。”如秋红唇抿出迷人的弧度,缓缓俯身到她耳际轻吐道:“那你再猜猜,是谁?” 是谁?纳兰如秋能找谁?纳兰芮雪心中快速计量,她猜不到,这几年,她几乎很少见如秋,对于家里的人,她从来懒得动心思,因为不屑,也因为自负。 上次的事情,已经将薛桦安进了将军府,如果从府有什么异动,薛桦不可能不来通报。 难道她一个深闺不出的女眷还能结识外人? “哈哈哈哈,你居然也有猜不到的时候,还真让妹妹我失望呢,不如我告诉你好了。”如秋颇不得意,几乎贴着她的耳垂道:“南枫。” 纳兰芮雪瞳孔微微怔大,写满不置信,随即勃怒。“如秋!你疯了吗!” 她不是喜欢南枫吗?怎么会将南枫推给别的女人?她是否太疯狂!想不通,更理解不了! 如秋知道她的脾性,森森冷笑道:“你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清高?我在家是庶女,在南枫那也只是个侧妃,我娘亲只是个姨娘,你以为哪个女人想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推到别人床上?可不忍有办法吗?” 的确,在这个年代,所有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可如秋心性如此高傲的女人竟然也会为了南枫委曲求全至此?还是说,她是为了更多? 纳兰芮雪鄙夷的扫了她一眼,啐啐道:“纳兰如秋!你真可怜。” 如秋狭长的凤眸骤眯,支起身子就一巴掌甩了上去。 纳兰芮雪避也不避,就只直直盯着她,唇角勾起不屑的淡笑。 就是逼她出手,如果说今日她免不了祸事,也不可能让如秋做了金凤凰的梦! 巴掌在至她面容的三分处停了下来,她的镇定让如秋思绪微转,亮眼转了转,撤手笑道:“哟,看不出姐姐这种时候还能用计,看来妹妹到底还是小瞧了,也是,打花了你的脸是小事,影响我们夫妻和睦可是大事了。放心,它朝我若为后,定是贤良淑惠,秉德温恭。” “哼。”她冷笑。 如秋扫了眼窗外晃动的人影,淡笑道:“想来是到了,姐姐,妹妹在此恭祝你了,若他日进府,可别忘了妹妹今日的功劳。” 定不所忘!芮雪心中暗答,缄言不语。 纳兰如秋聘婷起身,眼中散发着凝重光辉,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推开禅门,如秋对着夕阳中逆光的男人俯身行礼。“王爷,如你所愿了。” 南枫缓缓转过身子,淡笑道:“秋儿费神了。你放心,只要你能为本王生一男半女,本王定抬你做王妃。” 纳兰如秋瞬间泪光点点。“你知这是我长姐,他日若追究起来,秋儿连命都保不住,秋儿要王妃这些虚的做什么?” 美人侧头梨花带雨的模样淋湿了南枫的心,他上前几步,将纳兰如秋拥入怀中。 “放心,有本王在,谁敢动你?知道你牺牲大,本王先抬了你母亲的身份如何?让我母后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她胆子再大,以后也不敢欺负你们母女分毫。” “秋儿还是怕。”纳兰如秋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在南枫怀中瑟瑟发抖的低泣。 她的模样让南枫的心瞬间融化,他从未想过,他能拥有此等娇弱惹人怜爱的女子。若他再能降服里面那位烈主儿,他便是坐拥齐人之福,天下艳羡了。 他拍了拍纳兰如秋的后背,似让她安心,而纳兰如秋的眼光瞟见他的目光已然望向屋内,知久拖只会增加他的反感,继而一把推开南枫,含着泪跑出了东苑。 南枫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坚定,这女人,他定好好待她。 纳兰如秋出了东苑,一摸眼角的余泪,哪里还有半分哭泣的模样,守候在东苑外的紫菱快速跟上。 “小姐,青萝已被我骗到甲三号的禅房,王爷带的下人也过去了,此刻想来已……”紫菱没往下说,言下之意却很明了。 如秋微颔首。“我们回府。” “是。小姐果然聪明,知晓大小姐定然不会接你递的茶,谁料你将解药融入茶中。”紫菱的夸奖让纳兰如秋嘴角扬起得意之色。 紫菱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可有一点紫菱不明白,你这么做为了什么,会惹怒大小姐,而且若王爷将她收了,你不是此生都要被大小姐压榨住么?” “王爷想做的事,我若拒绝了会怎样?”纳兰如秋冷笑。 “会――失宠。”紫菱心领神会。 “明白就好,皇家不比百姓家,美丽的女子犹如花朵般开败一季又绽一季,谁能讨得皇家之人痴心守候?王爷喜欢姐姐也不是这一两日了,不还是四处留情么。即便此事我推了,王爷迟早还是会用别的办法,与其怨恨于我,倒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紫菱点点头,继而疑惑道:“可小姐不怕大小姐事后报复吗?” 纳兰如秋微攥手心,掐出一阵薄汗。“怕,可我更想让她身败名裂!” 南枫?想到她未来的夫君,她心中不屑冷笑,他以为用名节这种事情便能困住纳兰芮雪?男人,果然感情上都是天真的动物……呵呵。 事成,纳兰芮雪虽不能拿他怎样,也会视他如毕生仇人,想得到她的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太心高气傲,南枫五年前她瞧不上,此刻便更瞧不上,断不会为了复仇委曲求全嫁进府。 南枫既然要啃她这根硬骨头,便顺了他的心思就是,至于啃到遍体鳞伤,自尊扫地,那这骨头的死活就管不着了。 而接下来,自己定会被一顿毒打,但只要更激起南枫对她的怜惜,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石三鸟,让纳兰如秋凤眸闪烁。此计不算高明,她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可她就赢在对两个人的了解。在这个世上,唯有了解你的人,最难防备! 纳兰芮雪!你的噩梦到了,你的自负与谨慎,便是你致命的缺点。南枫今日送你又怎么样?送你的,他日我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我要你千夫可指,万人唾弃! “紫菱,去,找些婆子,说大小姐在灵山寺被陌生香客玷污了。” “啊!”紫菱讶异。“奴婢看刚不是枫王爷进去了吗?” “你以为像王爷这样盛名在外的人,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他也是想将她推向舆lun的顶尖,然后假意收了她,博个君子宽宏的名声。” “是,奴婢知晓怎么做了。” 东苑禅房内,纳兰芮雪躺在炕上,想起身都起不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软,犹如春风里的柳絮,使不上半点力气,而令她更难受的是一股燥热隐隐顺着的她的腹部流向四肢,异样的潮红也慢慢涌上她的面颊。 居然还有魅药!刚才又尝试运了次功,不想还催发了隐藏的药性。 纳兰如秋!她狠咬红唇,沁出点点猩红。 禅房门被大开,南枫依旧一身白衫徐徐而入,俊秀的面容上带着淡笑。 步入到炕边,瞧着怒目瞪他的纳兰芮雪,笑着落座在她身侧。 “雪儿,你我又见面了。” “走开!”纵然此刻她十分狼狈,可眼中的凌厉不减半分。 南枫半侧进炕上,以手肘支撑着身子,令一只手伸向纳兰芮雪如刚剥壳鸡蛋般光滑细致的雪颊,指腹处细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看来秋儿都告诉你了,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既如此,便一起入府如何?” “滚!”她勃怒,只一个字就表达了她全部的心情。 南枫毫不介意她的唾骂,继续淡笑道:“还记得五年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纳兰芮雪,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笑着欺身而上,身下纳兰芮雪玲珑的身段让他腹间引燃暗火,而她眼神中冰冷的杀气更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征服的快感。 “不要这么看着我,也许今天过后,你就不会如此了。” 她冷笑。“南枫,这可是禅院!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么做不怕报应么!而且堂堂一国王爷,将来继承大统之人,用这样的手段你不觉得可笑吗?” “既然知晓本王将来定会继承大统,你做这些无谓的抗争又是为何?至于禅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想在哪便在哪!谁能奈我何?” 南枫又贴近了她些,她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令他如醉如痴,凑近她如花朵般娇嫩的凌唇,却不急着下口,他要征服这个女人,今夜,有的是时间! 她此刻无力,身体的灼热更一浪接一浪的袭上皮肤,她好难受,虽然心中恶寒,反感至极,可男性带来的异样气息还是引诱了她体内的药性,一点点侵吞着她的神智。 不好!要赶紧脱身才行。 “在想什么?看你的苏墨会不会来救你?可惜很不凑巧,他今日在城内查案,似乎没空管你呢。”南枫“噗嗤”一笑:“也怪他多管闲事,也罢,端本王一个暗哨,你便做了赔偿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解救 纳兰芮雪心惊,还未完全消化完,就感到腰间覆上一只手,开始解罗裙腰带。 “你给我滚!”她用力支起身子,可牟足了劲也不能撼动分毫,四肢软的超乎她想象。 她的推拒让南枫更有了兴趣,瞧着她如血色般潮红的脸,知道药效已经渐渐霸占她的思维,只再需要一会儿,她便什么都不清楚,只能随着身体的渴望承欢。 他不急,他如猫戏老鼠般用指尖一点点挑开她的衣襟。 这动作让在水深火热的脑海中挣扎的她瞬间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也用这个动作如猫般戏弄过她,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哪怕她全身尽裸,除了给她脱掉潮湿的外衫,并没有逾越的举动。 北―宫―晟…… 纳兰芮雪只感觉身子越来越软,眼前升起一阵水雾,南枫的脸渐渐模糊,她有些急促的喘着气,神智在一点点沉沦。 只有脑海中有个挥之不去的人影,不是叶云,不是父亲,而是那个强行拗开她的心门,却在知道‘真相’后弃她而去的男人。 即便如此,短暂的吻,他呢喃的话如致命的蛊毒在脑海中放映,想起这些,她身子的燥热又重了三分。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滚烫的吓人,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灼热。 南枫肆意的解着她的罗衫,直至最后,一方月白色绣水仙的肚兜呈现在眼前,娇挺的胸部将肚兜高高顶起,两点蓓蕾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瞳孔怔大后急速收缩,眼眸暗沉的只剩下一黑色圆轮。她的身材竟如此好! 他见过太多娇美的女人,可谁也不及她玲珑有致,瞧着肚兜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喉结滚动,手更不停歇的朝下身亵裤摸去。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要热的胀爆,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动作,狠咬自己舌尖,疼痛迫使她凝聚急速涣散的神智。 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想将他的手推开,可无异于螳臂当车,蜉蝣撼树。 南枫低笑:“你中的可是七情相思冢,若不交合,后果怎样你想必也听说过。” 低沉幽淡的声音让她心中一惊,瞬间背后开始渗出阵阵虚汗,明明身体燥热难耐,却又凉的渗骨。 七情相思冢据说是宫廷秘药,闻者即可晃神,如坠粉红迷雾,欲欲滥求。但肌肤会生成一种暗淡的桃花色泽,白如雪,粉如霞,没有男人能抵御那种近乎迷幻的色彩。 南枫!她狠咬贝齿,恨不得将他生津扒皮。 “看来你懂!”南枫嗤笑,满意的欣赏着她一向清冷的眼中瞬间充斥的恐惧与不甘,女人!就该是如此模样才好,总是一副不屑于男人垂怜的表情,真是令人讨厌。 此刻,比起剥夺她的身子,他似乎更享受凌迟她的思维。 “雪儿,乖,求求本王,本王便给你,如何?” 她忍不了的!他自信的笑着。 他要一点点让这个女人臣服。 臣服在他的身下承欢! 臣服在他的气势下求饶! “滚……滚,开。”她好热,热的如火如荼,肤如烧红的铁,血如煮沸的水。眼前烧出一片水汽,朦胧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周身越来越麻,也越来越敏感,南枫若有似无的抚摸一点点挑起她强压的暗火。 她好空虚,谁能来救救她? “嗯。”唇中淡淡发出一声嘤咛,起伏的身子无声所说着她的渴望。 “求我,求我你便很快能脱离难受,享受到云雨之欢,云霄之美。来,求……我。”南枫欺到她面容之上,看着双目紧闭的她紧皱青眉,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轻声蛊惑,淡淡的嗓音一寸寸将她的神智剥落,碾碎。 手伸进亵裤,一点点向下摸去…… 越过肚脐,划过小腹…… 救救我!救我…… 迷惘间,她无力的呼喊,气息薄弱到无。 南枫听的不真切,疑惑道:“你说什么?” 她终究失去了意识,只有感官无力的反复念着一句话。 南枫紧锁眉头,顿了手,支着身子爬的更近了些,将耳朵贴在她的唇间。 “北……北……” 她零碎的话语让南枫听不清,但隐隐听到她似乎在说北宫? 北宫不是北昌的皇姓吗? 突然意识到事情好似有什么情况是他不知道的,警觉性大起,他急躁的扣着她的肩膀狠晃,愠怒道:“北宫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北宫晟!” 禅房门被一脚踢开,北宫晟负手走进来,替她接了话。 南枫回头,望着逆光走向他的男子面无任何表情,不,准确的说,对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但不知为何,他看不到任何暖意。 他挑挑眉,扫了一眼,冷笑道:“你是叶云?” 他见过这男子,这身形,见一次就忘不掉!在将军府门口给他难堪的人! 北宫晟缓缓步入到炕前,淡瞟了一眼一旁的女子,转而俯身与南枫平视。 红唇抿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我刚报过名了!” 什么!南枫一个警醒,他,他,他,他是北宫晟?北昌那个战神王爷北宫晟? 南枫不信!抬眼想仔细确认,却在彻底对上北宫晟的面容后怔愣原地。 怎么有长相如此卓越的男子?南枫一直自诩容貌国色无双,可跟他一比,犹如繁星之比皓月,完全被他的光芒所掩盖,而他周身扑面而来凌霸的气势,浑然天成的皇室风度,竟没有一点自己能与之比拟。 这令南枫自尊大伤,愤恨之心大起。 北宫晟此刻也在打量着南枫,南枫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可惜太过阴柔,而对自己来说显得有些娇小的身板,他不由觉得好笑。 “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南枫本就心中瞬间抑郁,见北宫晟一笑,更是有着无地自容的自卑感,这让他恼羞成怒。 抬手就朝北宫晟劈去。 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讶异的精光,眼眸微转,如光影般出手,瞬时抓住了南枫的手腕,将他一扯,推倒在炕上。 南枫恼怒的瞪了北宫晟一眼:“北宫晟!我警告你,这是我南通,你要跟我抢女人也要掂量着点!” 不管如何,这是他的地盘,迅速蹿升的自尊心让他拼命的为自己找制高点。 “抢女人?我有说要跟你抢女人了吗?”北宫晟笑着又伏低了身子,将刚挣扎坐起的南枫又推了一把。 这次没有放任,而是顺势俯身上去,两手支在两侧,将南枫圈在了身下。 “那你想干嘛?”南枫心中“咯噔”一跳,看着突然将自己圈禁起的北宫晟,他心头扬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北宫晟淡笑着更贴近他了一些,伸过一只手轻轻抬起下巴,左右打量。 “嗯,长的还不错。”声音悠悠荡荡,含着一丝撩哑。 赤裸裸调戏的话语让南枫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被人这么调戏过,还是……一个男人! “怎么办?在北昌就听说枫王爷的倾人之姿,本王一直很仰慕。”北宫晟放下手肘,完全压向他,再次止住了他的意欲起身。 “北宫晟!你,你要干什么!”南枫眼看他越来越近,好像有亲吻的意图,打了个哆嗦,慌忙支着他的身子,死死抵住。 可似乎完全没有作用,他的胳膊已经在颤抖,还是不能止住北宫晟紧压的身躯。 “你说我要干什么?”北宫晟眼底闪过一丝顽劣,对着南枫的唇轻轻吹了口气。 这动作让还在挣扎的南枫顺势惊呆,睁大眼眸,写满不置信,随即恼怒不已。 妈的!居然敢这么调戏他!侍卫呢!不是让他们都在外面守着吗?此刻人呢! “在找你的下属?” 看他眼神东张西望,北宫晟轻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满眼宠溺。 这眼神,这动作!让南枫倒吸一口凉气,几欲作呕,满身的鸡皮疙瘩迅速蔓延,每一根汗毛都能竖起。 自己以前没少做过,十分明白这是男人对女人调情时的动作,他竟然拿自己当女人看? “你把他们怎么了!”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漫漫长夜,你不如想想怎么过比较好?”北宫晟缓缓轻语,每一句笑言都让南枫不由自主狠抽一下。 纳兰芮雪原本烧的难受,几欲什么都不知道了,大敞的禅门带来的丝丝凉气吹散了屋内的淡香,也让她心头好受了些。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北宫晟? 是不是药物太霸道了?竟让她思春至此? 想到这个名字,脑海中便迸出了几副以前亲吻的画面。 “嗯”她难受的呢喃,渴望更深。 不安分的微微扭动着身子,她好空虚,空虚的如猫挠过,心痒难耐。 她的一声细微的轻哼让其余两人都转头相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等待 南枫瞟了一眼,随即望着他骤黑的眸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咬嘴唇,道:“放过我!她归你了。” 北宫晟闻言回头,黑眸半眯,闪出丝丝危险的信号,唇间凉薄置底的笑意犹如沁凉的寒雪,能将人瞬间冻伤。 南枫心头一惊,怒吼:“她归你还不行?”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为什么?他不是为了纳兰芮雪来的吗?南枫心中忐忑之际,感觉心跳加速,几欲跳到嗓子眼。 北宫晟望了一瞬,随即邪魅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原来你喜欢这种方式?” 什么?南枫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本来抵在胸前的手腕被他粗鲁的一把抓过,扯置头顶,按得死死的。 而似乎为了证实他心中最恐惧的猜想,北宫晟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开始撕扯他的衣衫。 “哗”布昂碎裂的声音与他破碎的幻想一起被无情嘲讽。 他慌了,他急了,他可是南通的天之骄子,未来的皇帝。 他居然被一个男人按到床上,几欲强暴。 南枫感觉自己心都在颤抖的滴血,他拼尽全力板动着身体。 “北宫晟!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是南通的王爷!北宫晟,你敢试试!” “北宫晟!北宫晟!你!你个天杀的变态!” “你……!” 南枫几欲再叫骂,却在北宫晟瞬间顿手的时候,识趣的咬住接下来的话,憋得死死的不敢再吐。 北宫晟沁冷的目光淡淡一扫,“继续!” 南枫紧抿薄唇,偷偷瞟了眼身下的景象,原本华贵的衣衫被扯成几块碎布,无一件完好……连外裤也被撕成索索吊吊。 那只罪魁祸手现在就搭在腰间,自己唯一的遮羞布上面。 北宫晟眼神中的幽深不达眼底,好似看起来没有喜怒,但南枫知道,只要他现在敢吐出半个不敬,接下来…… 滚了滚喉结,他到底没敢。 “哼。”北宫晟厌恶的松开对南枫手腕的禁锢,俯身向前,一把扣住下巴,与之面面相觑。 鼻尖顶着鼻头,亲近的只要谁有些许动作便会吻上。 南枫深吸气,怔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斗鸡眼扫了一眼北宫晟红唇的位置,急忙将唇抿入嘴内,死死不敢开口。 北宫晟黑眸半眯,先前的戏虐全然不见,只剩下一股萧瑟的肃杀之气。 冷的如千年的寒冰,周身弥漫出的危险气息将整个屋子的气压都瞬间骤降。 他冷冷开口:“南枫,你给我听清楚,以后你敢再惹她,怎么惹,我怎么讨回来!” “敢动她的人,我便拿你开刀!” “敢动她的家,我便拿南通陪葬!” “这天下,没有我北宫晟不敢做的事!你要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一字一顿的话,句句诛心,南枫怔大眼睛,好似看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雄威的王者之狮,狂傲,骄横,霸道的没有天理,逼人的气势似有毁天灭地之力。 放佛所有人在他面前只配俯首称臣! 指腹的力道感觉自己下巴快要脱臼开来。 而凌烈目光更将自己的心推入悬崖边,逼逼寸逼。 他不开玩笑,他真敢弄死自己,他的眼底深处有一种叫偏执无畏的东西。 这一瞬间,南枫相信,这个男人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他的步伐与意志。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下意识的点点头。 北宫晟见他听懂,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依旧没放过他最后的遮羞布。 “嘶”一声。 南枫顿感胯下嗖凉。 北宫晟起身扫了一眼他的物件,眼底掠过一丝玩味,默不作声的瞟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南枫,勾起淡笑,将亵裤碎布扔在他的脸上。 转身将另一侧纳兰芮雪解开的衣衫系好,小心翼翼横抱起,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南枫奋力起身,将脸上的亵裤碎步一把扯下,气的怒火中烧! 他什么意思!居然拿胯下污秽之物来扔自己的脸!这简直是在扇南通皇室的耳光! 而更可气的是,他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的淡笑是什么意思? 南枫感觉自己现在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胯下,小家伙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缩的很紧。 南枫欲哭无泪,欲愤无泄。 “啊!” 他厉声大喊,叫的尖锐又啸长。想将心中浊气尽数吐出。 可这一声惊动了寺院四周的僧人香客,一伙人没多会便冲进了东苑。 南枫听到响动之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蠢的事情,可整个院落就他一人,周身衣衫被尽数撕毁,他能怎么办? 刚将亵裤的碎布挡住裆下之时,禅定住持带着一行僧侣率先闯进,见到眼前一幕,都怔愣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住持作揖,心中却大怒。 这嫡皇子也太无法无天了,仗着皇子的身份竟然敢在佛门境地做如此淫秽之事!这这这……这简直太不知羞耻,目无神明! 而这间禅院,是纳兰二小姐托人定下的。 此刻虽未见纳兰二小姐,但定是苟合之人! 皇室无德,南通危矣! “都给本王滚!”见此状况,南枫回神,厉声大吼。 年过半百的禅定住持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虽然心中不满,却还是指使僧侣替枫王爷取来衣衫,迅速合上禅门,将前来看热闹的一等子香客尽数请走。 夜幕降临,坐落于紫柏山山腰的灵山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银月悬空,树影寥寥,潮湿的雾气开始丝丝环绕着整片大山。 身子微微的晃动让纳兰芮雪在迷茫间回了神,努力睁开些眼帘,想透过水雾看清眼前人是谁。 可药性实在太过霸道,只看到蒙蒙一片,她无力的又合上眼,皮肤越来越灼烧,几欲将她融化掉,即使吹着萧冷的山风也不见得好很多。 北宫晟抱着她转入一方山涧,穿过茂盛的杂草,到达了一潭终年见不着阳光的寒潭边。 将她轻轻放入草坪上,摸了摸额头,指尖的滚烫让他眼底掠过一丝薄怒,四下望了望。 周围的杂草长的很高,人若蹲下,几乎瞧不到别处的风景。 确定安全无虞后,他开始飞快的解开她的罗衫。 纳兰芮雪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腰间摩挲,虽然烧的神志不清,可她知晓那意味着什么。 “不要……”她嘤咛出声,可脱口而出的只剩下娇喘。 他听见声响顿了顿,依旧默不作声的继续。 衣衫尽数全解,肚兜的细绳系在脖后,将一只胳膊伸到身下,将她抬起来些,伸手去解绳带。 她感受似乎一个身影压低了些,几乎快压到她身上。 好熟悉的味道,那股虽然次数不多,却深深印在她脑海中的味道隐隐窜进她的鼻息。 男人的味道,他的味道…… 是他吗? 她想去努力思考,奈何精神加速涣散。 而他的骤然靠近对她蓄势待发的火山犹如投入了一引明火。 她好空虚,空虚的难受,摸着光洁后背的手,在后颈的肌肤上一次又一次的触碰都能引起她心底更深的渴望。 她不要再管了,不要再想了。 是他吧,是他! 玉臂凭着方位的感觉勾上他的脖颈,双臂交合,将他往自己身前又贴近了几分。 红唇迎上,几乎不用探索,便准确的找到了位置。 四唇相偎,她生涩的轻啄,释放着最急迫的需要。 北宫晟正在解最后一个绳,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人勾住,不过刚侧头,一个带着火的吻便准确无误的贴上他的冷唇。 看着眼前双眸紧闭,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表情的女人,他眼眸深了深。 愣了一瞬,便干脆将她彻底压入草坪上,冷唇转而反欺,将她的生涩全部吞下。 她身躯微微一颤,继而更大胆的迎合上身。 时间凝滞,感觉再忍下去他也会爆炸。 微微错开点距离,带着沙沙的黯哑,也带着罂粟的蛊惑,他眸光熠熠,以唇点唇呢喃道:“我是谁?” 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眼中潮湿的水雾凝出两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不要再折磨她了!不要再折磨了。 “我是谁?”吻干她眼角的泪,他轻声再次询问道。 他在等,等一个他想听到的名字,他想听她亲口吐出那个字。 晟!你是北宫晟! 她心头无声的娇喊,可仅存的神智又一遍遍的在诉说。 他走了,他看见你不是苏墨便走了。 他离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她为什么居然在渴望着他?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啊! 他的询问让沉浸在她脑海中的千万个碎片瞬时爆炸,她痛哭着摇摇头。 “不,不知道。” 北宫晟顿住身子,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她紧闭的眼眸与缓缓流出的眼泪。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只剩下她隐隐的低泣。 沉默许久,低头吻了她的眼角,轻声道:“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将她最后的底衣与自己半挂的衣衫褪掉。 见他离开,她不满意的玉臂想勾回来,北宫晟低喘一声,顿了顿手,还是封了她的穴道。 一把将她横抱起,走向另一边的寒潭。 他一言不发,只是轻掬着水先打湿她的身体,待她完全适应了水的冰凉,才将她身体完全没入水中,横抱在胸前。 冰凉沁人的寒水令她体内灼热的感觉好受了许多,心头的空虚与寂寥也淡了些许,窝在他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口。 她不能动,也不想动,此刻的冰水对她火灼的肌肤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舒服至极。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争取 宁静的月色下,湿冷的山风徐徐而吹,周边的杂草迎着山风零零起舞,风将寒潭吹出一圈圈涟漪,是如此的梦幻唯美。 但对于湿身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刑罚。 北宫晟抱着她一动不动,深邃的黑眸与这一潭幽水连成一体,分不清是水光还是眸光。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只有寒夜碎露,眸宁深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纳兰芮雪周身的燥热终于缓缓退去。 凉,怎么这么凉?她在哪里?好似刚从岩浆地狱出来,又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连骨头缝都都沁着逼人的寒冷。 这里怎么能这么凉?身侧好似有一块暖玉,她急忙朝它凑了凑。 只轻微移动,北宫晟便敏锐的回眸,低头扫了眼有点瑟瑟发抖朝他依偎的女人,胳膊紧了紧,将她往怀中揽了点。 又过了一会儿,冰水的刺激终于令她涣散的神智渐渐回归,使了使劲,眼帘睁开条缝。 她这是在哪儿? 低垂眼眸,四下打量,当扫到清澈的水波里一具雪白光洁的身体,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啊!”一声惊呼,一把推开了抱着她的人,翻落水中。 北宫晟迅速抓起她的胳膊,将她从水中提出来,没有再揽入怀中,而是尽力扶着在水中站稳。 “咳咳。” 纳兰芮雪吐出一大口呛着的水,又甩了甩睫毛前的水珠,抬眸向上望去。 如玉的俊颜,墨色的峰眉,挺拔的鼻梁,殷红的唇瓣,最后,对上他如夜空般幽深的眼眸。 不是北宫晟又是谁? 他?真的是他?可怎么能是他! 低头看着自己娇挺露在水面之上,几乎完全落在他的眼中。 她急切的想蹲下。 北宫晟以为她又要溺水,眉峰一皱,将她拉回怀中,拦腰抱着。 密切贴合的身躯让她心头一怔,瞬间脸如烧红的螃蟹,她又中药了吗? 为什么脸竟然热的如此难受。 “好点了?”他开口询问。 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胛处,微微点了点头。 听到他鼻翼间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哗啦”声水响,她被他抱着出水,一步步走上岸边。 她忐忑不安,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先前的事情,可惜都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 好像最后,她很想干什么来着? 好像主动去亲吻一个人,扫了眼他的红唇,瞬间回想起先前的唇齿缠绵,脸立刻红了三分。 好像扒了一个人的衣服,看着他精键的上躯,而她现在还恬不知耻的攀着,脸立刻红了六分。 好像……希望,那个人是他?主动迎合,希望他的……?而迷乱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却记忆不浅的事。 “啊!” 意识到这,她一声惊呼。 北宫晟刚将她放入草坪上,正想开口,便看见她极度错愕的目光,以及……通红的面颊,瞬间烧红的耳根。 微转眼眸,心下了然。噙着笑,他问道:“记起来了?” 纳兰芮雪急忙摇头,然后将头偏向另一侧,不再去看他,心中却比出战前的战鼓还鸣的欢。 天,她怎么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不记得?”他眉峰微挑,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愠怒,一把扣过她的脑袋,对着那抹红缨亲了下去。 拗开贝齿,将她的丁香小舌卷入,霸道的掠过着她的阵地,将她瓦解,将她占领。 她面颊浮起更深的红晕,“轰”脑袋如爆炸般急速上窜着阵阵热气。 唇间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以为又要掉进漩涡中时,他浅啄了下,松了口。 幽深的目光望着她,带着一许邪魅:“现在记得了?还需要记起更多不?” 他的眸光微微下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也明白了他所指。 急忙双手挡在胸前,低头默不作声。 这混蛋!她心中偷偷咒骂。 她的吃蔫让他唇角浮起一丝淡笑。从一旁扯来她的衣衫,放到她怀中,自己起身背对着她开始穿衣服。 纳兰芮雪偷瞟一眼,见他暂时好似没有回头的打算,急忙也开始穿着衣衫。 刚拿起肚兜,突然再次望向他。 除了他腰上的那道深痕,后背错综复杂的是什么?深深浅浅?可只一瞬,北宫晟便穿上了裘衣,他的地方本来就背光,夜间视觉效果也不好,她又没看仔细。 带着疑惑回头,她迅速穿上衣衫,只是胳膊还是软的无力,行动很是迟缓。 突然,腰间伸来一双手,接过她的活,系上外衫的侧绳,顺道将她的腰带系好。自然的好像本就该如此一样。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他是个王爷,穿衣这种活向来都有人伺候,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居然会屈尊将贵的伺候人?还是一个……女人?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眼随心动,好奇的朝他俊颜瞥去。 北宫晟做完,抬眸望着望着他有些痴傻的女人,抿嘴一笑:“一日不见竟如此想念为夫?” 她回神,恼怒的瞪他一眼:“谁想你了!” “看我的眼神如此认真,不是想我,是怎样?”他淡淡一笑,转身坐在她身侧。 “看你又有什么企图!”见他坐的如此近,她懊恼的想躲远一点,身形还未动,便给他一把扣进了怀中。 “都这样了还不安分!” 她怒目横去,不满他将她如小鸟一样护在怀中,使劲挣了挣。 北宫晟侧头,黑眸闪过一丝邪魅的精光,凑到耳际笑道:“看来你无事了,不如我们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可好?” 他的话成功让她怔在原地,暖气吹耳,战栗袭身。 想起先前旖旎的画面,她的俏脸又浮起一片绯红。 她的害羞让他淡笑,不忍再调笑她,转而正色问道:“东西不都还你了吗?为什么不带?” 什么?他是说她随身的那些武器?可他是怎么知道她会有危险的?而且……他不是走了吗? 眼底的疑惑没逃过他的眼睛,他不开口,只是淡笑着等她回答。 纳兰芮雪尴尬极了,她总不能说,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有些郁闷,所以不想碰那些东西? 轻咬嘴唇,她冷声道:“今日斋戒,不合适带冷兵器。” 他没放过她眼底的那抹尴尬,莞尔一笑,并不揭穿她,只是叮嘱道:“以后别离身。” 敏锐的直觉迅速捕捉到他话中有话,疑惑的瞟了他两眼,见他不似愿意开口模样,她便没再细问。 沉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黑眸别有深意扫了她一眼,笑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走了。” 她一惊,没想到他竟如此精。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真如叶云所说,她长期以来太自负了吗? 他是如何猜到她心中所想的?巧合?亦或者是他是想解释些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淡淡道:“瞧见了真苏墨,便知道寻错人了呗,这还用问?” 没忽略她唇角的嘲讽,他有些好笑,她竟如此想他! 他向后一倒,睡入厚厚的青草中,以手垫着头,不再开口。 纳兰芮雪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答案,回头望着身侧好不惬意的他,冷笑道:“看来猜中了。” “我在你心中就这样?” “不然你希望是怎样?” 北宫晟不屑轻笑,黑眸一抬,定定望住她:“不如你再分析分析,我今日为何要来?” 这……她微怔,对上他认真的眸光,有些心虚的侧回头。 谁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说不准是为了跟踪南枫才来的! “既然你不说,我帮你分析,我看上南枫了,结果被你搅了局,所以将你抓来打算言行拷问,看看你对我家南枫都做了什么!” “噗嗤”她被他逗乐,抿着嘴侧脸偷笑。 他唇角勾笑,无奈的瞟了这笨女人一眼,有些乏力的闭上眼。 在冰水中泡了太久,虽然在北昌冬泳是必备的训练,但一动不动在浸在寒潭之中,让他感觉到有些不适。 纳兰芮雪笑了阵,听见身后没了声响,疑惑的缓缓回头,发现他已闭目浅寐。 好像――很累的样子。 仔细回想,似乎进寒潭前被他点过穴道,自己清醒的时候已可以自由活动了,自然解穴得两个时辰,难道说,他抱着自己在寒潭中站了两个多时辰? 寒潭的沁人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这样极寒之处,若不是自己中了魅药,欲火焚身,只怕待两个时辰会冻坏半条命吧? 可,为什么?先前他明明是可以……他不是经常动手动脚吗?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心头有太多疑问,但每一问,都感觉心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想了想,也倒入草坪之中,望着天空正央一轮银月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晕,很美,就像某人淡笑的脸庞。 心中一动,侧头望去,他轮廓清晰俊朗,有着迷人的唇线,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卷,不得不说,老天的确生给他一份好皮囊,一份谁看到都会怦然心动的容颜。 他男性独有的气息隐隐窜进她的鼻息,以前她从不知晓男人身上也有如此好闻的味道。 很清新,没有一丝脂粉的香气。 想到今日就是凭借这股味道才有了短暂的安心,才有了那瞬间的迷离,这让她有些脸红。 他应该……女人不多吧? 心中猛然升起一个这样怪异的念头,随即又打翻,传言他美妾无数。 见他似乎是睡着了,她抬眼继续望着皎月,喃喃自语:“在很多人眼中,我是女人中的耻辱,我不懂妇德女红,也不懂认同夫尊妻卑,更没你想象的有惊天伟才,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罢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纠缠我,但是我的确给不了你什么。” “我也忍不了夫君三妻四妾,我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以你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不及皇帝三宫六院,他日七十二房也是免不了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动心 “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于国于家都不合适再纠缠,所以,什么赌心,都作废了吧……” 她还正欲往下说下去,便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传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所求是奢望?” 什么?她不讶异他清醒着,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所求? 侧头望去,对上他深邃又认真的眼眸,心中“咯噔”一跳,他是指……? 北宫晟淡然一笑,转身侧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捧起她的花颊,凑过来在额头印下一吻。 “傻女人,喜欢就自己去争取,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难道没想过答案或许比你期望的更多?” 纳兰芮雪怔大眼眸,不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他喜欢她?还是在引诱她,他能许她更多?但前提条件是,她得交付真心? 眼底的茫然,微启的兰唇让他心中一动。 手指插过她的青丝,将她的头往前扣了点,吻了上去。 交合的唇瓣缠绵悱恻,他眼底的深邃犹如一个漩涡,让她沉沦。 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情话太绵,这一刻,她竟不想再拒绝他的探索,生涩回吻,手臂缓缓搂过他的脖颈。 似乎很久前,她就想如此肆无忌惮的去拥抱一个人,去做一件近乎疯狂的事。 对方是谁不重要,只要他能许她安心,她便愿天涯海角随他流浪。 她的迎合让北宫晟唇角抿出淡淡笑意,并没过多深入,而是浅尝辄止后便退了出来。 看着她眼中淡淡的不解,他浅啄一口道:“你身体不行,等你好了着。” 明白了他暗有所指,她羞愤的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谁想那事了!” 他淡笑着将她从草坪上扶起,替她拍了拍身后的草屑。“我送你回去。” 她心中一暖,这男人!有的时候的确心细的让人不动心都难,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吧。 只是,她该交付真心吗?她不知道,只是由他半搂半抱着一起朝山下走去。 到达院落的时候,便看到青萝青芙双双坐在阁门前的石板阶梯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见他们双双进来,青芙眼前一亮,笑的几乎眼睛都快挤没了, 急忙冲过去探头扫了扫院外,然后将院门木栓插紧,大有一副今天谁也别想走的架势。 纳兰芮雪愣了愣,瞬间明白了青芙的意思,怒道:“搞什么!门打开!” 青芙撅着嘴坚定的摇了摇头,眼睛里能蹦出无数句话,但每句话只有两个字“没门!” 青萝被逗笑,抿着嘴扫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身材高挑修长,姿容俊美,难得一见,更突出的是他周身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即是笑着也能感受到他的狂妄与自负,……跟小姐如此的相像。 难怪青萝如此花痴的认定他就是小姐的金龟婿,若从外形上看来,的确是天生一对。 只是不知道小姐心中怎么想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小姐喜欢便好。 “小姐,进屋吧。” “你怎么回来的?”纳兰芮雪诧异,在接到青萝顺瞥向北宫晟的眼光后,明白了一切。 两人一起进屋后,她微顿住身形,沉眸轻语道:“谢谢。” 北宫晟知道她所指,淡笑后扶她坐下,顺手扯过芊芊皓腕,搭上了脉搏。 “问题不大,休息几日便好,我走了。” “去哪?”她无意识问道。 话音一落,两人双双皆怔,她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也压根也没想到她会关心他的动向。 抿嘴淡笑,唇角开出梨涡:“怎么?舍不得我走?” “谁舍不得你了!”她气恼的横他一眼,咬了咬唇,吐道:“我中了化功散,这几日得有个护卫。” 北宫晟侧头一笑,这女人,说起谎来眼睛眨都不眨,也罢,难得她肯主动开口留他。 一撂衣袍坐在另一侧,端起圆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浅酌。 他这意思是不走了?纳兰芮雪瞟了他一眼,信步向外走去。 要不是看在他受寒的份上,她才不会留他! 心中虽如此念叨,可想到他有些疲惫的神色,还是心中掠过一丝愧疚,以及淡淡的心疼。 走至青萝身边,她低声吩咐道:“去熬壶姜茶。” 青萝眼眸转了转,点点头,转身离去。 青芙笑嘻嘻的凑上来,兴奋的搓搓手。“小姐,晚上你跟神仙哥哥一起睡吗?” 这丫头!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怒瞪她一记:“不!晚上我跟青萝睡,你去陪他!” 青芙眼睛眨巴了几下,突然咧嘴嘿嘿一笑:“好啊,难得小姐如此大方,既然如此,青芙就不客气了。” 说罢就好似兴冲冲的要往阁内走。 纳兰芮雪惊讶的倒吸口气,一把抓住她的后襟扯了回来,强忍住怒气,几乎咬牙切齿道:“滚,滚回去……” 青芙偷瞄着小姐面容上瞬白瞬红的表情,就觉得心中一乐,笑嘻嘻道:“行,我给小姐打了洗澡水就滚。不过,是打一桶呢还是打两桶呢?” 明白青芙的暗指,纳兰芮雪气的一巴掌拍过去:“越来越没章法了!改天非把你嫁了不可。” “哎哟!”青芙不满的捂着屁股。“这么多年,技术也不改进点,还这招式!难怪要这么久才能把神仙哥哥拐回来。” “哎哟,我不说了。” “小姐饶命啊。别打了,再打天神哥哥不喜欢你啦!” “神仙哥哥,救命啊!” 北宫晟坐在阁内,瞧着她与丫鬟在院内嬉笑打闹,唇角不自觉勾出薄薄的淡笑。 她说她是女人的耻辱吗?他怎么觉得她是落入凡尘的精灵呢? 而一墙之隔的院落外,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耳朵贴着青砖偷听里面的动静,瞬时吓得花容失色,左右摇头,瞧见四周确实没人后,急忙三步并做两步朝昭玉阁跑去。 北宫晟沐浴回来,瞧着坐在阁内自顾擦着湿发的女子,烛火映在她的脸上,散发出柔和光晕,很美,就想一副古老的墨卷,哪怕只是笔墨浓淡,也比那朱颜碧色的国画亦美三分。 淡笑着走上前,从她手中扯过棉布接替了她的工作。 细细拭擦,柔柔轻捋。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想夺回来,便听他道:“你身子还很虚,我来吧。” 他?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渐渐沉沦了,无法抗拒他细枝末节处的柔情。 尴尬的恻恻头,将桌边的一碗姜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擦了,头发也快干了,你记得把这个喝了。” 说罢,扯过自己的秀发匆匆朝内阁躲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北宫晟瞟了眼青花瓷碗中姜黄色的液体,黑眸略带深索的朝她的方向望去,却只有暖帘摇曳。 勾起淡笑,将姜茶一饮而尽,关上阁门的房门,却发现不远处的青芙使劲给他竖大拇指,抿嘴淡笑,摇了摇头朝内走去。 不一会儿,阁内烛火骤灭,只剩下一片祥和安静。 黑暗中,纳兰芮雪感觉床板微压,心中有些忐忑,微微朝以内又缩了缩。 北宫晟觉得有些好笑,他长了副色狼样? 脱掉衣衫,因亵裤泡寒潭的时候已弄湿了,就干脆也脱下,扔在一旁。 接着月色,她看到他脱光了所有衣服。 她心中一惊,立刻翻身坐起,薄怒道:“只是借床给你睡一晚,你脱光想干嘛?” 干嘛?本没什么打算,被她这眼神一望,倒有了几分燥热,下端顺势昂扬立起,极是威风。 这一变动让她杏眼写满诧异,好在屋内光线很差,看的不太真切,否则她脸能滴出血来。 他无奈的瞟她一眼,掀开被褥平躺下,并没向她做进一步的举动,而是双手交合放在腹上,十分规矩。 “你要是不想发生点什么,就赶紧安静睡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护着胸口,眼神再三确定他是否真不做什么。不知为何,饶是她处变不惊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总是感觉处在冰与火的边缘处,经常会丧失理智与分析能力。 可这不能怪她,谁让他如此难以捉摸?感觉他不会做什么时,他几乎能将无耻发挥到极致,逼的人不得不正视他,感觉他会做什么之时,他又安若君子,正如墨竹。 他似乎从不按常理出牌,随性而为的厉害,狂傲自负的人都是这通病吗? “睡觉!”见她还在发呆,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双臂合抱,侧身将她箍在胸前。 枕着他结实有力的胳膊,听着他健康的心跳,她心中又一阵恍然。 她为什么不愿拒绝?甚至,似乎觉得这样子的感觉很不错? 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搂着,听着他淡淡的呼吸,她小声问道:“你那天到底为什么走?” “不走看你傻女人被人占便宜吗?”他嗤之以鼻。 淡淡的轻哼没躲过她的耳朵,她毫不客气的在他胸口一捶:“你才傻!再说了,那也是我自愿的,怎么能算被人占便宜。” “自愿?”他黑眸微闪,伸过来一只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让她正视上他的眼睛。“那这也是自愿了?” 话音未落,他红唇欺上,灵巧的舌尖很快拗开她的贝齿,轻舔微啄,细细临摹,每一寸每一缕都不曾放过,而手也伸进被桶,附上她的纤腰。 感受到他的异动,她急忙推开距离。“我身子不行,这可是你说的。” “我也说过让你安静睡觉!”他没放过她,而是彻底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开玩笑,她还真以为他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能忍那么久?忍一次两次可以,再忍第三次,他都原谅不了自己。 更何况,她是如此能扰乱他心智,瓦解他的克制。 温暖的掌心滑入,彻底附上了她的柔软。 引得一声娇喘。 这让她有些迷茫又有些抗拒,她好似不是很反感他的亲近,是她的人生枯燥太久了吗?而他屡次点燃的热情总能让她回到做女儿家时的娇羞与忐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算账1 他们相识不过数日,似乎每次见面都伴随着或多或少的身体接触。 从拥吻到此刻,似乎也没经历太多,可每一次他都能在她心间留下一道道印记,遗忘不掉,更不可替代。 可她该纵容他吗?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更无法探知他的心。 他的吻如轻润的细雨绵绵滋润着她的心间,犹如墙角清新的兰草,这有些让她沉迷。 “为什么非得是我?”迷蒙间,她抬眸向他望去,眼底的充斥着她自己都不懂的情愫。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似乎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被她眼底的镇定与从容吸引,见过太多娇柔做作的女人,她的清冷显得如此别具一格。 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对生活的淡然,还有她敏锐的直觉,干净利落的身手,对于喜欢军营生活的他来说,见她第一面,他就想携着她策马扬鞭,金戈踏马,他似乎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会随他踏遍万里黄土,俯览锦绣河山。 他喜欢她,不含杂质。 唇角勾起淡笑,他黑眸带着无边无尽的深邃,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懂!”她不解。 “我不在乎!”他重新吻上她的娇唇,吞下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旖旎间,她似乎听见他说道:“只要你懂我便好。” 细碎的吻沿着她的唇角一路向下游漫。 他齿间的轻轻啄合激起她身体的阵阵战栗,犹如过电般从胸口弥漫到四肢,连指尖都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流传过。 她嘤咛难耐。 轻抬起她柔软的腰肢,一只手从后背解开了她的肚兜,两人坦诚相见,这让她羞愧难当 “害羞什么?”他笑言,目光熠熠的望着她,看着她的脸色从粉变红,绚烂成一朵盛开的桃花。 废话!这种事谁不害羞?她嗔怒的驳他一眼。 知道了她的羞涩,他黑眸如水般凝视一瞬,嗤嗤低笑后俯身而上。 吻向她脖颈,一次次深入啃啄,勾勒她美丽的锁骨,轻舔她细长的脖颈。 火热的唇带着致命的火苗点燃她每一寸如雪的肌肤,他的唇很软,很软,软到她的心尖之上,融化着她所有的防备。 她喜欢他吗?她不知道,但是她喜欢他这么对她,似乎在他面前,她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安心做自己,一切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天塌下来,还有他…… 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胸口间似乎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渴望。 她轻声娇喘,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此刻的沉沦,她感觉自己身子软成一汪春水,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任由他采摘,无力攀上他健硕的胸膛,不知是迎还是拒。 “不,不要。”她低声呢喃。 他并没有因她的讨饶而放过她,魔力的唇覆上她的娇喘。 “叫我名字。” 喊名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拘于小节,有些事,只要她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交付真心?她还没有想好,最起码此刻没想好。 感受到她淡淡的抗拒,他转而与她正视,深邃的黑眸宁静致远,犹如碧空的星星般璀璨。 目光看不出喜怒,对视一会儿,纳兰芮雪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就好像那天他走之前淡淡的凝望。 “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见她的神色有股淡淡的不安,他抿嘴一笑,眼底划过一丝她没发觉的狡黠。 他只是想吓吓她,如愿看到她的紧张,这让他心情颇好。 “你总有一天会说的。”他笑言,带着一股王者的自信。 这抹淡笑令她晃了神,见过太多人被她拒绝后恼羞成怒,顾影自怜的男人,第一次,有人敢跟她公然叫板,这算是宣战还是挑衅? 她清眸闪过一丝探索与玩味:“哪来的自信?” 这女人,但凡谈判的时候从不迷糊。他欺身上前,以唇点唇道:“凭我是北宫晟。”顿了顿,眼眸更深邃的望向她。“也凭你是纳兰芮雪。” 心头一震,不可否认,这是她迄今已来听过的最让她震动的话,不光是现在,而是从小到大,在她的生命中,第一次听到有男人愿意将她放到这个位置。 平等,尊重。 没有仰望她的地位,也没有俯视她的性别。 淡淡的氤氲在她眸光中凝聚,不再抗拒,伸手勾过他的脖颈,微微躬身送上她的娇唇。 她的大胆让他微怔,随即会然,身体密合,彻底覆上那抹柔软,唇齿相依,他将她搂的更紧,似要揉化在怀中。 而她也毫不扭捏的抱紧了他的脖颈,紧扣着他的肩膀。 两人密汗相溶。 这一刻,她只想跟着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一起去放逐,沉沦。 没有什么是她纳兰芮雪不敢做的,谁让她也是这样一个孤傲的女人。 不畏世俗。 感受到她大胆的回应,他褪掉她最后的遮掩,早就在蕊心逗留许久的炙热彻底抵上她的娇软。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轻咬下唇,脸部散发出阵阵热浪。 可即便做好了思想准备,进入的一刹那,她紧皱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疼?感觉快被撕裂了一样。 “唔。”他一声闷哼。 瞧得她痛苦的模样,将她紧咬的唇吞入口中,细细轻啄,身下却一动也不敢动。 “放,放松点。” 瞧得他强忍的模样,她亦觉得有丝哭笑不得,怎么搞得两人都跟上刑场一样。 他也从她眼中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两人皆诙谐一笑。 “你……轻点。”想了想,看他不敢动,她率先开了口,说完便面颊一红,侧脸转向,不敢看他。 北宫晟黑眸看着身下大胆又害羞的女人,唇角勾起弧度。 细吻着她的眉眼,让她放松下,感觉到她不再紧夹,他才开始缓缓推进,刚进了一寸不到,又感觉到她的紧张。 “雪儿!”他迫是无奈的口吻,再这么下去,他会先疯掉的。 天知道他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而这笨女人尤不自知。 他沙哑的嗓音吐出的这两个字尤为动听,她只感觉心头一颤,不忍再看他如此难受,缓缓张开了点。 而他终于突破了那层防线,缓慢进入,这个时间好似异常的漫长。 他放肆在她身上探索,触摸她每一寸肌肤,寻找着她的敏感。 魔力的指尖在贴着肌肤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引起她阵阵的战栗。 舌尖更彼此的在探索,在临摹,在细细勾勒着对方的唇线,侵吞着彼此的渴望。 月色如华,夜静如水。 这一刻,她美的比花还娇艳。 她娇喘着,周身如点燃的火炉,热气浮人,秋眸也渐渐氲出一层水雾。 一波波,一浪浪,她犹如漂浮在大海之上,任由浪花将她一次次席卷至浪尖,又裹入浪底。 她的身体是如此悠悠荡荡,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眼前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北宫晟,这个强行闯入她心里的男人,再也抹不掉了。 放纵沉沦,她生涩迎合着他的探索,贪恋着他太给她全身的感官。 旖旎满室,连他们的呼吸都渐渐交织成一股气息,没有彼此,一切都在完美的融合。 一次次,一遍遍,感觉像是游历了五湖四海,赏尽了雪月风花。 她的心随着他的律动一次次攀爬更高的云峰,踩不着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似乎更久。 直至最后,他噙着淡笑在她花颊上凑下一吻。 “喜欢吗?”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脸红都提不起精神,腿间持续的酥麻依然继续充斥着她的感官,她好累,好想直接睡去。 他低低嗤笑,湿漉的柔唇贴着她耳际道:“累了吧?先睡会儿。” 她乏力点头,轻合上眼眸,陷入迷瞪之间。 恍惚间,好像他起身下床,过了会儿又回来,用温热的娟绸细细擦拭着她腿根的痕迹,动作轻柔,呵护极致。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清泪顺着眼角偷偷滑下,够了,此生有一次如此随着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够了。 她无怨无悔。 接着月色,北宫晟望着慵懒沉睡的女人,指腹细细临摹着她眼角的轮廓,拭去泪花。 在她额心轻柔一啄。 轻语道:“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窗外银杏树上几只雀儿就开始叽叽喳喳。吵的纳兰芮雪不得不睁开眼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算账2 可周身的松软无力跟棒打过一样,虽睁开了眼帘,依然觉得沉重至极,努力眨了好几下才彻底睁开。 此刻她正半倚在一个人的怀中,枕着他健硕的胸膛,勾着他的脖颈。 “呃……”她讶异自己的表现,难道那日也是她自己扑上去的? 见他一动未动,她瞟了眼天色,似乎还很早,他应该没醒吧? 悄悄抬手,打算溜回去。 她一点点小心的起身,一寸寸往里内挪,短短一尺的距离,她感觉费了一个年的时间。 终于,她到达自己的地界后,打算瞟一眼他睡觉的模样。 微微抬眸,却对上他宁静深邃的黑眸,虽然隐地很深,但还是瞧到眼底的一丝戏谑。 他见她回望后,唇角更勾起炫目的梨涡。 “早。” 她怒目横去,明明醒来了还不出声,任由她跟傻子似的做着欲盖弥彰的事,简直从皮到骨子都坏透了。 愠恼的扯过锦被盖住骤凉的身体,朝里内转去。 还未睡稳,一具炙热光洁的身躯从后背紧贴上她,缓解了她周身的寒冷。手臂顺着她的纤腰轻轻揽过,将她紧贴密合在他的怀中,十分温暖。 她害怕寒冷,这样的温度,的确让她有些贪恋。 北宫晟凑着她耳际嗤嗤浅笑:“哟,苏大校尉这么就生气了?” 她闻言大恼,一把扣着他的脖子道:“找死是不是?” 青黛微皱,清冷的眸光中锐气十足,泛着几许杀人的凌烈。 他浓眉微挑,黑眸渐渐暗哑,毫不介意的往前凑了凑,带着邪魅淡笑:“这么嚣张?看来你恢复了?”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喉结微微滚动,这让她意识到什么问题。 还未思考完全,他已经翻身覆上,侵吞了她的红唇,湮灭了她的神智。 “北宫晟!你个混蛋!” “那也只对你混蛋。” 窗外的雀儿依旧叽叽喳喳的叫着,屋内传出阵阵轻微的娇喘。 春情春意春几许,满庭满院满花间。 再等醒来之时,北宫晟已经没了去向,纳兰芮雪支着酸困异常的身子起来,瞧着全身密布的痕迹,青青紫紫,连手背都没放过。 “真是个混蛋!”杏眼薄怒,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起身去找衣服,刚微动,身体某处传来的陌生的隐痛让她不禁蹙眉。 该死的,怎么还这么痛! “吱扭。”门被推开,青萝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她迅速扯过锦被遮住,似笑非笑的望了眼,走到跟前。 “晟王爷让我给你擦擦,说你下身有些撕裂,最好这两日不要沐浴。” 哪有!刚想站起身证明自己没事,某处牵引出的疼痛瞬间让她冷汗直流。 “你可就别逞强了,躺着吧,我给你擦擦。”青萝将她扶着躺好,细细擦拭,温热的水擦在身上缓解了她的一些倦乏。 瞧着轻微的红肿撕裂,青萝轻有些心疼的瞥她一眼,轻柔至极,但还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人呢?”想起这始作俑者,她就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在外面听青芙那丫头说书呢。真佩服他,可算是找到第一个愿意听青芙叨叨的人了。不过我瞧他那模样,倒更想进来看看你。”青萝笑着浅答。 想起这,她就想起那日无意间听到青芙在说南枫的事,他打听南枫做什么?心头升起一股好奇,但只想了想便碎碎作罢,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青萝抬头,望着一脸诧异,又泛过红晕的她,想了想凑上前问道:“小姐,你现在跟晟王爷这样,叶大哥怎么办?你们的婚事又怎么办?” 叶云?她心头一震,想起那日叶云近乎受伤的眼神,心头泛过一丝愧疚,但却不觉得后悔。不知为何,她对叶云的感情其实就像是亲人一样,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 她不爱他,至始至终都不爱,也许曾经感动过,也许曾经也动摇过,但这些都只是出于一种愧疚,跟喜欢无关。 不可否认的是,叶云对她的独特又无人能取代,两人从豆蔻年华到青葱岁月,那些一起磨练,一起厮杀的日子是无人能比拟的。 换句话说,叶云见证了纳兰芮雪的成长与蜕变。 清眸一抬,唇角扯出一丝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的意味。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透过窗格望着青芙叽叽喳喳的方向,她的眼神沁出一丝道不明的眸光。 他与她犹如绝不相交的昼夜,注定为敌! “我嫁的是苏墨,与任何人都无关。”下定了决心,她清冽一笑。 青萝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不会选晟王爷,这会对不起她守候多年的信仰,小姐也不会选叶云,这会对不起她自己,对不起叶云,更对不起那个住入她心间的人。 “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青萝清笑着执起纳兰芮雪的手,咬了咬唇,细语道:“只是,小姐,你也别太委屈自己,世事谁能说得准呢?若真走到那一步,就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有时候,作茧自缚的可不是你自己。” 纳兰芮雪莞尔一笑,这丫头,竟也被那家伙收买了,他有什么好的!可想起他的俊颜,只能心间叹口气,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也罢,就当个念想罢了。 “扶我起来,收拾收拾,我今日要去会会纳兰如秋。” 不是该娇柔做作的时候了,眼眸恢复往日的清冷,从容起身。 “小姐,你的身体……” “死都死过,怕这点伤算什么。”她冷笑,比起这些外伤,心里的坎也该过过了。 今日的将军府很诡异,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意味,先是昨天二小姐回来后冰冻三尺的脸渗的吓人,今日又是大小姐阴冷的脸闪着杀人的寒光。 其实她们都听说了些什么,可那是大小姐!上次在将军府外兵不刃血翻手为云的大小姐! 早上刚有几个丫鬟仆妇乱嚼舌跟,已经被薛桦管家打的卧床不起了。 谁也不敢做第二个伸头羊,纳兰芮雪一路走过,这些丫鬟仆妇都只敢拿颤颤巍巍拿余光看她。 她冷笑,纳兰如秋还真做绝了。 一脚踢开纳兰如秋昭玉阁的阁门,正在用午膳的纳兰如秋心头一震,回眸望去。 虽说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真到跟前,还是心中忐忑,真怕她毁了自己这张脸,或者打个半残,那到时候,可能南枫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了。 纳兰芮雪冷笑,瞅着如秋淡青色的眼眶,便知她一宿未眠。 何苦呢?爱的惨烈是吗?今日就再给她添添彩! “滚出去。”纳兰芮雪冲着伺候的紫菱厉喝。 正在盛粥的紫菱吓得汤勺落进盆中,她紧张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如秋微微颔首,她如释重负的急忙跑出昭玉阁。 纳兰芮雪冷笑着落座在她对面,如秋沉了沉心思,明眸淡笑。 “姐姐找妹妹何事?” 将汤勺挑起,为纳兰芮雪也盛了一碗粥,推至她跟前,口气盈盈,没有半分神慌。 纳兰芮雪瞧着她强撑起的高雅,心中不屑冷笑,经过这次事情,她开始了解,对于纳兰如秋这样心思颇大的女人,拳头解决不了事情,比狠?如秋还嫩了点。 接过粥碗,轻吹了吹热气,她缓缓喝起来,不言不语的模样让纳兰如秋做好的的一切准备没了牵起的由头。 想到紫菱的快速离去,若纳兰芮雪再不动手,今日的计划又要做汤了。 “妹妹恭喜姐姐了,他日还望相扶相持。”既然对方不愿开口,她便先挑起火苗,话虽听着谦卑,可眼底的挑衅依旧毫不遮掩。 纳兰芮雪轻酌了口粥,点头赞道:“粥熬得不错,保留了百合的清香。” “姐姐这是在怪妹妹了?”如秋心中微惊,以她对嫡姐的了解,应该是懒得与她废话,进门就动手才对。 纳兰芮雪异常的镇定令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事等吃完早膳在说。”纳兰芮雪不咸不淡的喝粥,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淡笑。 一旁假装镇定的纳兰如秋脸上雍容渐渐挂不住,转成阴鸷的狠笑。“看来姐姐昨夜过的很好,今日心情不错。” 芮雪抿嘴一笑,丝毫不推却,清冷的眸子迸出精光。 “如你所说,托你的福了,过的还不错。”说罢,微微侧脸淡笑,眉目间全是女人的娇媚。 五分清冷五分娇,原本就是倾世的容颜,此刻眉间淡淡的光晕几乎灼瞎了纳兰如秋的眼。 而她的侧头正好露出了雪颈青紫色的爱痕。 纳兰如秋觉得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指甲狠掐入手心,身子开始颤抖。 她不信,她不信纳兰芮雪竟然能从了南枫,这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冷眼瞟见如秋渐渐灿白的面容,芮雪勾起冷笑,继续悠悠的喝粥,好似事不关己。 如秋转了转眼眸,冷冷笑道:“那妹妹便恭喜姐姐了,只是恕妹妹不明白,你与苏墨的婚事……” 她故意拉长语调,想从嫡姐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但很可惜,除了镇定还是镇定。 其实纳兰芮雪知道以赵姨娘跟如秋的心思,不可能不知道苏墨就是自己,但如秋如此问,倒让她心生警觉,叶云是她替身的事情除了爹没人清楚,难道如秋见过叶云? 叶云迟早都要曝光,这事她不介意,但如秋提前能知晓,倒让她刮目相看了。 勾起从容不迫的精锐眸光,她温婉淡笑:“妹妹的耳目倒是更加聪慧了。” “不及姐姐高瞻远瞩,居然能让咱南通国最卓越的两位男子拜在石榴裙下,妹妹十分佩服,姐姐不如教教妹妹如何娇栏勾人?”如秋冷笑,言辞里更是露骨的暗讽,她相信,娇栏勾人这话纳兰芮雪不可能听不懂,这是说妓女的话。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踩踏 纳兰芮雪不会忍的!如秋几乎肯定的想到。 但事实上,纳兰芮雪红唇抿笑,并不答语,而是自顾喝起粥来。 不一样,不一样!纳兰如秋心渐渐渗凉,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阁门外,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满脸焦灼之色,瞧见里面的大小姐后,立刻吓得缩回了头。 纳兰如秋眉色闪过不耐烦,这丫头跟她娘一样没眼色,陈嬷嬷那日被掐死在花园里,不用想都知道是纳兰芮雪做的,还敢来她跟前晃荡? 阴鸷的目光怒瞪那丫头一记,丫头见状只好灰溜溜的走掉,心里却愤愤不平。 如秋小姐搞什么!不是说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她吗?自己守了半夜好不容易听到了消息,可从昨晚她就闭门不见。 纳兰芮雪冷眼瞟了眼如秋的垂眸,不由自主的多朝那丫头看了两眼。 远处闹哄哄的声音渐行渐近。 如秋心凉,如果纳兰芮雪再不出手,等下便无法收场。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秋儿做主啊,好歹秋儿三月后都要嫁给皇室,这破了相可怎么办啊?” 赵姨娘哭天抢地的尖声率先传来,纳兰如秋闻言,眼底阴狠闪过,狠咬红唇。 立刻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之后一下子跪在了纳兰芮雪的脚边儿。 “啪啪”的声响空旷有力。 甩劲之狠让纳兰芮雪听着十分痛快。 银杏坐落的院落内,暖阳高照,透过树叶给这一院洒下点点星光。 纳兰芮雪去了昭玉阁,谁也没带,此刻院落站着三个人。 青萝看着前方的男子四处凝望,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不由得瞟了两眼青芙,这丫头,虽然呆傻,但看人好像还蛮准的。 她们两人随小姐一起长大,她的命是夫人救得,青芙更是小姐从山贼手里抢回来的。 从小到大,小姐干什么都不会缺了她,但自问,她不如青芙了解小姐。 也没有青芙有勇气敢跟小姐横,去闹。 她曾经好奇过,为什么小姐什么都愿意教她,但是不愿教青芙。 小姐只是笑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答案。 见青萝发呆,青芙笑着跑过来凑凑身子。“我说,青萝,不如我们带神仙哥哥去看看小姐的宝贝吧。” “胡闹!”青萝大恼,这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小姐的东西能随便给人看吗? 青芙撇撇嘴。“反正他们都那样了,又不是外人。” “不行!小姐会生气的。” “哎哟,青萝姐姐,求求你了嘛,你想啊,让神仙哥哥去看看小姐的宝贝,说不准就更爱小姐了呢。” 青萝坚定的摇摇头,小姐不允许的事情,她决不同意。 青芙赌气:“你要不给看,我就告诉神仙哥哥,你喜欢他身边那个个子高高的家伙!” 青萝瞠目,这丫头!竟然什么都知道!难道说? “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你故意不出来!” 青芙立刻捂住嘴巴,一步步往后退去,这这这,这一下子说漏嘴了。 “好你个青芙,我要杀了你!”青萝怒气勃发,这丫头,难怪小姐要打她,简直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拐到她姥姥家了! 北宫晟正在研究银杏树的年岁,便听得身后两人开始闹做一团,青萝扯着青芙的耳朵各种蹂躏。 他回眸看了一眼,转回头淡笑。 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很有意思,青萝像她现在的脾气,青芙……一个不懂武功又没有心机的丫头,她为什么愿意留在身边? 为了掩饰些什么,还是为了其他? 扭打过了一会终于停止,青芙揉着被揪红的耳朵,笑嘻嘻的将青萝推至北宫晟面前。 青萝懊恼的回头瞪一眼,讪讪的冲他道:“晟王爷,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北宫晟浓眉微挑,瞧青萝那神色便是不乐意,而身侧青芙对他频频点头,猜着了定是被青芙怂恿的。 唇角勾笑问道:“关于你家小姐的?” 青萝不自然的点点头。 “她同意过吗?”淡淡开口,淡的让人琢磨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 “没有……”青萝迟疑。 “那就别违背她的命令!”他几乎不做考虑,便笑着给了答案。 “可,可是那是小姐最宝贝的东西啊。你真不想知道吗?”青芙不死心。 “她不让让人知道的我就没必要知道。”他淡笑,向阁内走去。 想了想顿住身形,转头冲着她们道:“亲者,明其目,尊其义,承其诺,肱羽之力,非善行不可为也。擅作主张会给她带来祸事,尤其……多事之秋。” 青萝眼眸一抬,迸出一道光芒,瞬间领会,点点头。 青芙抓耳捞腮,什么意思啊?推推身旁的青萝。 青萝看白痴一样瞪她一眼,小声道:“他是让我们做好小姐的眼睛与耳朵,尊重小姐意愿,坚守承诺,作为小姐的左膀右臂,对她不好的事情都不要去做。” “真是,好好的不说人话,说白点不就听懂了!”青芙不满的摇摇头。“我去看看小姐那边的情况。” “嗯,你去吧。” 送走青芙,青萝随即跟了进来,看着北宫晟对着小姐的兵器栏颇有兴趣,笑道:“恕青萝不解,王爷既然如此担心她,为什么放任她一个人去二小姐那?不担心她吃亏吗?” 他背对着青萝,她瞧不得他的表情,但听声音颇是轻松。 “我若担心她,她便不是纳兰芮雪,既然她是纳兰芮雪,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模棱两可的话让青萝有些微怔,随即明了,也淡笑道:“晟王爷果然非同凡人,眼界的确高人一等。” 想了想,从书桌下的青瓷釉瓶中抽出一副卷画,递给北宫晟。 “既然王爷如此了解小姐,不如瞧瞧这幅画?”青萝眼底闪动着一丝狡黠。 北宫晟疑惑,缓缓摊开…… 昭玉阁这边,纳兰芮雪眉眼抬也未抬,只自顾的喝着粥。 阁门被打开,紫菱率先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纳兰如秋开始哭泣,撕心裂肺的如同死了亲娘一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都怪紫菱来迟了。小姐,你受委屈了。” 纳兰芮雪余光扫到紫菱通红泛肿的面颊,嘴角勾起丝冷笑,这主仆两个嫁祸人的方式还如出一辙。 又给自己乘了碗百合粥,汤匙贴着瓷碗搅动,散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姨娘拖着纳兰兴德泪涕横流的进了门,随后的还有不少其他官员家的官妇,这些妇人就爱说三家长,道四家短。 本来因大清早就被赵姨娘请到将军府心生不满,此刻见状,知晓有戏可看,各个心领神会,竖起耳朵,眼睛一个盯的比一个大,生怕漏掉了什么八卦。 纳兰兴德鹰目狠剜赵姨娘一眼,袖袍中攥紧了拳头。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如秋闻言立刻抽泣起来,较弱的如同被遗弃的小猫。“都是如秋的错,姐姐要打要骂都是对的。” “秋儿,我可怜的秋儿。”赵姨娘几步上前抱住纳兰如秋,哭的肝肠寸断:“这这这,这打的可怎么见人啊?” 愤恨的目光立刻转向一侧的纳兰芮雪。“她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她终究要嫁给皇室,你如此做,合适吗?” 意思是她目无皇权了呗?这帽子可真够大的。纳兰芮雪不屑冷笑:“恕我不明白了,我好好的吃个饭,如秋突然跪下,我尚不知何事,不如如秋你来讲讲?” 什么?她居然让自己说?她不怕吗?如秋疑惑,但送到口的机会怎能丢掉,嘤嘤抽泣道:“姐姐昨日出了那档子事,扇两巴掌消消气也是应该的。” 出这档子事?出哪档子事了?所有官妇都竖着耳朵听,感觉似乎会有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而且是关于南通第一笑料――纳兰芮雪的。 纳兰芮雪盈盈浅笑:“出了哪档子事呢?” 什么情况?纳兰芮雪怎么有种希望她说出来的情况呢?想到开始她心头的担忧,如秋心中迅速闪过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她如此镇定,难道就是为了当着人多,宣布昨天的事?上次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 难道南枫许了她什么?正妃?还是后位?想到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如秋狠攥拳头,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如秋的缄口让纳兰芮雪更露出倾世的淡笑:“妹妹,你倒是说啊?出了哪档子事呢?” 赵姨娘不知道刚才的情况,只当是如秋不好意思开口,便强出头道:“府里都传开了,说你昨天去灵山寺被香客玷污了,你就是怪秋儿先回来了躲过一劫,所以才拿秋儿撒气。” 呼地一下,那些官家妇人都炸开了锅,嘀咕不已。天,本来还埋怨赵姨娘一大早就把她们请来,有些不满呢,此刻听到这八卦,算是值了。 赵欢!纳兰兴德拳头捏的咯嘣响,蹲在如秋身侧的赵姨娘见到不禁缩了缩脑袋。 如秋大惊,想拦没拦住,狠咬嘴唇,她若赌南枫不敢承认此事,纳兰芮雪将只有绝路。 但,如南枫认了此事,而且许了什么承诺,自己此刻若害了纳兰芮雪,只怕南枫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且,娘为什么要将爹弄过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给纳兰芮雪泼脏水,不管是不是真的,只怕都躲不了一场训斥。 须臾间,原本想好的计策不知该如何实施。 “哦?香客吗?噗嗤。”纳兰芮雪故意拉长语调,然后笑出了声。 这一下让如秋原本忐忑的心更跳动不安,先前的猜想越来越盛的在脑海中呈现。 “娘,你不知道就别乱听下人讲,姐姐功夫了得,怎么会被玷污!我说的不是这事。”慌乱间,如秋只能哑巴吃黄连,急忙改口。 这让赵姨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开始说的好好的,唱双簧彻底闹臭纳兰芮雪的名声,让她嫁不出去吗? 如果她是残花败柳的身份传了出去,皇上怎么能允许爱将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就算纳兰兴德那老鬼力保都没用。 以前以为苏墨就是她,此刻苏墨可能另有其人,怎能让她如愿嫁给能与枫王爷比肩的男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逆转1 “别啊,妹妹,我看姨娘言之凿凿,想来是有一定证据的,不如说说看?”纳兰芮雪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 如果刚才赵姨娘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 纳兰芮雪怎么会一副很希望她说出点什么来的样子?而且如秋刚才的意思很明显,就此打住。 想了想,赵姨娘有些不情愿道:“我也只是听下人们说的,见秋儿被打成这样,心切,以为是因为那事你要拿秋儿撒气。” 纳兰芮雪瞬间冷脸,厉喝道:“听下人说的,就能给我随便泼脏水吗!赵姨娘,这种事也敢开玩笑?” 不对!如秋心中迅速警觉,若纳兰芮雪真跟南枫有什么,断不会纠结名声的问题!难道说,她刚才一直在演戏?只为让自己改口? 带着瞠目的怒意,她狠扫向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凑到她耳际淡淡一笑:“谢了,妹子!” 噗,如秋觉得自己现在能喷出口鲜血来,纳兰芮雪竟然利用自己的多疑反将一军? 刚她们母女双双改口,此刻再说纳兰芮雪真被玷污,只怕没任何人信了。 费了半天的劲,难道今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进去自己扇自己的两巴掌? 赵姨娘也意识到情况有变,有些慌乱。“这话也不是我说的,下人们都在传,我也只是心切而已。” 但纳兰芮雪没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而是起身慢慢走到她们身边,对着赵姨娘笑道:“敢问姨娘,你是听哪个下人传的?” 哪个下人?她可是听自己女儿如秋说的,可这话怎么说?有些慌乱的瞟了如秋一眼。 纳兰芮雪冷笑,等的就是这时候!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下去。 “啊”厉声的惨叫传来,响彻整个昭玉阁。 紫菱异乎寻常的痛苦之声传来,她紧悟着腮帮子,嘴中含糊不清。 这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伸着脑袋向里面看来,原来纳兰芮雪扯过紫菱给了一巴掌。 打紫菱做什么?当紫菱抬头后,所有的妇人皆捧着帕子干呕起来。 那模样竟比毁容还恐怖,且不说脸上血红的指印,只瞧着那脱臼的下巴,扭曲的脸型,简直比那鬼还渗人。 纳兰芮雪打人的力道竟然如此之大? 刚才探头的官妇,瞬间集体退后几步。 紫菱好似很痛,终于喷出一口血沫子,滚出几颗牙齿,这下真哭的撕心裂肺起来。 如秋见状心痛万分,站起身来指着纳兰芮雪的鼻子厉喝:“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我丫鬟算什么本事?” “欺负你丫鬟?”纳兰芮雪拨开她的手,欺身前上了一步,冷冷笑道:“你娘说是紫菱传的,敢如此诋毁主子?我教训教训有错了?” “我哪有说!”赵姨娘急忙辩解。 “我刚问你谁说的,你不是望向紫菱了吗?” “我……”赵姨娘百口莫辩,自己总不能说她在望自家女儿吧?纳兰芮雪出手这么狠!说若是在看秋儿,那她会不会再给秋儿来一巴掌? 这杀鸡儆猴,拿蛇七寸也用的太漂亮了! 想到这,只能咬牙切齿,转身再给紫菱另一边脸一巴掌:“我让你个乱嚼根子的浪蹄子乱说!” 赵姨娘是紫菱带过来的,当时官妇们都在场,丫头哭哭啼啼跑来,就说出大事了,大小姐在打人。 要真自家有这种败坏主子名声的丫鬟,别说打人,杀了都不解气。 只是,二小姐脸上的巴掌又是怎么回事? 如秋心中感觉森凉森凉,犹如寒冬北风吹过,寸草不生。纳兰芮雪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可紫菱是她的人,纳兰芮雪居然敢动? 阴鸷的目光骤抬,对上纳兰芮雪清冷逼人的眸光。 两人眼光在空气中对流,一边阴冷,犹如毒蛇吐信,一边挑衅,犹如猎食母豹。 纳兰芮雪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缓缓用唇语对如秋道:“到你了!” 什么!如秋怔眼,心中还未想好对策。 纳兰芮雪转而盈盈淡笑,看似极度无害。“哟,你别说,这一巴掌下去,倒挺让我诧异,你说妹妹你的脸怎么跟紫菱差这么多?” 差这么多?什么意思?不就是力道大小,紫菱惨一些吗?如秋当时扇自己也是牟足了劲,此刻脸还如火烧般灼热。 这话音一落,众官妇立刻径向探头观望,只一瞬,就有人发现端倪:“怎么两人巴掌指形不同?” 如秋瞬间心凉如谷底,她怎么能忘了?扇别人,那是拇指朝上,扇自己,拇指是朝下的! 纳兰如秋瞬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她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不置信的望向纳兰芮雪,她能精至如此?她不信!她不信! 官妇相互揉推,开始偷笑私语,这纳兰芮雪的笑话这么多年也看了不少,这纳兰如秋的笑话可是第一次见,赵欢本就只是个妾室,以前都是服服帖帖的,自从将与皇家定亲后,开始傲慢的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 就拿今天来说,一大早就把人弄来等这半天,原来是为了她们看如秋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啊,那赵欢可得放心了,她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好好颂扬二小姐的。 纳兰兴德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觉得一个比一个陌生,怎么会这样?她们两小时候不是很好吗? 芮雪小时候冬季落水,是如秋舍命相救的,芮雪体寒的毛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后来如秋迷路山中,差点被蛇咬伤,也是芮雪将她独自背回,累虚脱了三天三夜,也差点没缓过来。 这些年,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到了都不惜整死对方的地步? 他看的出来,今天这事是秋儿挑头,赵欢作陪,可为什么中途改卦?这让他好奇。鹰眼飘去,敏锐的扫到雪儿耳际旁的痕迹,心中顿时大惊! 难道雪儿真失身了? “老爷在吗?”昭玉阁门栓扣响,薛桦站在门外求见。 纳兰兴德狂躁,厉声道:“何事!” 薛桦恭敬作揖:“宫中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懿旨,让去前厅接旨。” 宫中?所有人闻言皆吸一口凉气,皇家的权威,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人仰观的。 除了听到消息后渐渐平静的纳兰如秋与赵姨娘。 如秋唇角勾起淡笑,看来南枫没食言,的确给母亲求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一品诰命夫人,那可是正室都没有的风光!宫墙之外,身份最贵重的女人。 只要等会,今日所有的人都不会再胡诌,所有人会仰视她们母女,芮雪的娘从此只能靠边站!连爹都不能小觑三分。 纳兰家,从今天起,就只有一个女主人――赵欢! 当然,权势是个好东西,能让真的变成假的,假的……还是假的。 纳兰芮雪不是很能吗?再能,能在皇家面前叫嚣? 如秋眼眸闪过阴鸷的冷光,走到纳兰芮雪身侧,凑到她耳际盈盈笑道:“姐姐恐怕不知懿旨内容吧?放心,等会让姐姐就知道了。两巴掌算什么?今日――咱们慢慢玩!” 北宫晟缓缓摊开画卷,但迎目之下,雪白一片。 他疑惑的扫了眼青萝,全然摊开,依然是雪白一片,没有任何痕迹,别说画,连一丝墨迹都没有。 青萝笑言:“这可是小姐出下的难题,说谁要能解开这画,她便嫁给谁。” 青萝止不住偷笑,这画是小姐十岁所作,但仅凭十岁时的聪慧已经将当年所有望风而来提亲的人拒之门外。 几乎所有的方法都被试过,但无一人能发现画中到底画着什么。 以至于后来,别人觉得是小姐故意拿白卷捉弄人,要真说小姐名声坏的第一步,只怕就是这幅画了。 青萝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瞧见画后并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翻来覆去寻找画的材质,只是静静的思索。 他能解开小姐的画吗?青萝虽是刁难人,但此刻却犹如答题般忐忑,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时间,他眸光一抬,唇角勾出一炫梨涡。 举着画走到书桌旁,用镇纸垫好。 “研墨。” 什么?研墨?青萝不解,但还是照做。 不一会儿,她便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举着狼毫在白卷中挥洒,笔墨浓淡,勾勒晕染,层层叠叠。 笔尖似乎带着神奇,很快,远处的高山云海,近处的漠漠平原,在辽阔的大地上,一女子策马扬鞭,奔驰在天地相接之处,风雪很大,马蹄半尺之深,但依旧不阻碍女子前行的步伐。 画如活络一般,青萝能看见这名女子的笑傲踏雪的欢愉,又似乎能看见漫天飞雪的凌美。 女子的裙摆与风雪连城一片,颇有遗世独立,雪女再现的风骨。 青萝见过太多临水浣纱,明罗遮面的仕女图,从未见过能将仕女图――画的如此气势磅礴,大风豪骨…… 山河,漠土,骏马,踏歌。似乎这些都与女子无关,但画中女子从神韵到气质,都能与天地连城一片,不觉突兀,只感美仑传世。 青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来小姐的这幅画意思是……雪,雪莹白一片,不需任何笔墨勾勒,但在晟王爷笔下,明明是仕女图,却更觉得雪舞漫天,芊芊少女雪中踏马之美。 如果小姐心中的雪是静的,晟王爷心中的雪便有了灵性,是动的。 还未从对北宫晟的赞赏之情中缓出来,便看见他停了笔,换了一支玉毫在画侧写道: 北岳寒山凌溯远,黄岐漠漠乱风闲,迎茵瑞女踏雪渡,共缠青舞兰玉颜。 素凝冰肌镶傲骨,踏马英策北冽前,朝言明露盈双岁,骋眉正纳宫语弦。 青萝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震撼袭来,只闻北宫晟王爷文武全才,世间罕见,不想文采斐然至此,从作画到提词竟一气呵成,这诗将画的点睛意境又熏染三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逆转2 见他收了笔,青萝不解道:“王爷不落款吗?” 北宫晟淡笑:“落款干什么?她不需要。” 青萝转眼想想,点头笑道:“先前只觉得不如青芙了解小姐,此番看来,比王爷就更不足了,晟王爷果然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从前以为是碎人闲夸,不想真是天下无双,青萝佩服。” 北宫晟不置可否。 “都是些噱头罢了,你家小姐不一定看得上。”唇角抿笑,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自鸣得意,也没有浮夸自谦,只是一种淡淡的叙事。 好像事情本该就是这样,淡然,远泊。 青萝崇敬之情又重三分,所谓谦谦君子,也不外如是了吧。 “不,不好了!”青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让阁内两人双双一怔。 “不好了,我刚过花园,便看到前厅来人,便过去瞧了瞧,是宫中的人,看,看面色十分不善,薛桦已经急冲冲的去后院请人了。” 什么!青萝大惊,宫中来人,能在前厅,肯定是要宣读圣旨之类的,面色不善?难道有大祸? 不行!得赶紧去看看。 身形才刚动,就看见一道白影闪过,瞬间没了晟王爷的身影。 青芙倚着门框,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 刚才她眼花了吗? 青萝回头又望了两眼画卷,先前的担心烟消云散,慢悠悠踱步到青芙前,戳着她脑袋笑道:“你这人精!” 青芙眼中茫然,小姐是真可能有事了啊,怎么感觉青萝一点都不急。 青萝笑道:“走吧,有晟王爷,你怕什么。” 青芙了然,嘿嘿一笑:“那是那是,就应该让小姐多遇点危险,说不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抱小小姐玩了。” 青萝闻言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巴掌:“只是让你别担心,你倒好,敢咒小姐了!” 青芙抓抓头发:“人家只是希望多给神仙哥哥创造机会么。” 将军府前厅内,此刻乌压压跪了一片人,宫中苏尚宫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人,唇角勾起一丝轻蔑。 纳兰家,还真是热闹!哼。 此刻惠氏与方氏带着女儿也急忙赶来接旨,皇后娘娘突然传话,到底意欲何为? 瞧了瞧颇不得意的赵姨娘,惠氏心中渐露阴狠,只怕这乌鸦也能当凤凰了!纳兰如秋跟纳兰芮雪双双嫁给南通最英武的两男子,她家迎春怎么办? 八天后便是北昌北宫晟王爷来南通选妃的日子,她一定要将迎春塞过去! 怎么说,也不能比那两贱人嫁的差! 苏尚宫瞧了瞧人都差不多了,这才正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奴婢乃皇后娘娘身边一品掌宫,此番前来,传皇后娘娘口谕。” 纳兰兴德疑惑冷瞟赵姨娘,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盛。 赵姨娘怒横一记,哼!这么多年,第一次能在纳兰家扬眉吐气,从今天起,她谁也不怕了! 空旷的前厅鸦雀无声,只有苏尚宫尖锐的声音响彻将军府。 “纳兰如秋,秀毓名门,世德钟祥,本于明德二十年六月初六恭入皇碟,然行不检点,于昨日灵山寺暗陷嫡皇子不利,有失名门规范,望纳兰将军严加束女,重修妇德。纳兰如秋未入皇碟已破其身,本宫深感痛心,念皇室威仪,责降于嫔,赐号昌。逐出皇室玉蝶,望克勤自勉,钦此。” 什么!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纳兰如秋更是满脸不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南枫说好给她母亲升诰命妇人吗?为什么等来的却是她未嫁过去就被降嫔?还赐号昌?昌与女昌同音,皇后娘娘这是在说她是个女昌妇吗? 为什么!昨天不是纳兰芮雪吗?为什么变成了她? “臣接旨。”纳兰兴德袖袍中,拳头攥紧又松开,冷如寒霜的眼光瞟了眼赵氏母女,起身接旨。 纳兰如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瞬间塌成万千碎片,一下坐在地上,美丽的秋眸望着远处的虚无,双瞳急速扩散,找不到焦点。 而赵姨娘瞠目,顾不得礼仪,疯狂起身抓住苏尚宫的手摇晃道:“尚宫娘娘,我家秋儿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身子!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懿旨?为什么?” 苏尚宫厌恶的一把推开赵姨娘,冷笑道:“干不干净你女儿自己清楚,昨日灵山寺闹成那样,别说你不知道。” 闹成那样?闹成哪样?她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赵欢!不得放肆!”纳兰兴德厉喝。 赵姨娘花容失色的脸上闪过极度的恐惧,她此刻已经顾不上纳兰兴德的劝阻,“噗通”跪下,痛哭流涕道:“尚宫娘娘,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昨日!”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忙吼道:“昨日被枫王爷玷污的是纳兰芮雪!不是我家秋儿!” “呼”,满场一片哗然,眼光瞬间转向了纳兰芮雪。 纳兰如秋空洞痴呆的眼神也在瞬间回神,立刻挣身道:“苏尚宫,昨日是纳兰芮雪跟枫王爷在一起,通宵未归,不是我啊,不是我!” 尖烈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更是惊讶,几乎都开始仔细打量起纳兰芮雪来。 如秋想了想,立刻冲到纳兰芮雪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吼道:“你看!她脖颈的吻痕!那都是昨天才有的。我可以验身的,我没有” 纳兰芮雪耳根处桃紫色吻痕立刻曝光在了世人面前,连原本讥讽笑容的苏尚宫眼底也掠过丝惊讶,难道真搞错人了? 可赵氏母女居然公然敢说枫王爷玷污这等货色,不是扇皇室的脸吗?堂堂嫡皇子,需要去灵山圣地强迫一个这样臭名昭著的女人? 她们母女还真敢说! 薄唇冷笑:“如秋小姐,昨日的禅房可是你托人定的,你私相会后,也是有小沙弥见着的。莫不是如秋小姐如此大方?不惜将嫡姐送上以讨枫王欢心?” 纳兰如秋心惊,瞬间凉气直入头顶,她怎么没忍住!她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就算今天她背了黑锅,也只是与枫王提前圆房被发现而已。 若落实个阴险狡诈,恶意陷害的罪名,只怕别说后位,现在直接被退婚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要被退婚,不要做第二个纳兰芮雪! 踉跄跪地,纳兰如秋怔大的秋眸中渐渐流出两行泪,她沙哑道:“是,如秋认错。” “秋儿,秋儿你”赵姨娘跪倒在她一旁,满眼不置信,可也想到了厉害性,只能低声抽泣,不敢嚎哭。 众人打量的视线依然没从纳兰芮雪身上撤离,虽然如秋认了,但是大家都还是能感觉到事情另有隐情,只怕如秋所言非虚。 纳兰芮雪清眸冷冷一抬,与也在打量着她的苏尚宫对视。 皇后娘娘为什么会下这道懿旨?就算是灵山寺的事情闹的很大,这种事,皇家想隐瞒下来,可谓不费吹灰之力,为什么要公然给纳兰家难堪? 虽然她也很不想让如秋如愿,但如秋到底是将要入皇室的人,代表的是纳兰家的荣誉,此番公然打脸,意欲何为? 如秋明明已经将她扯出来了,苏尚宫为什么要反而帮她说话,对如秋软硬兼施,逼上绝路? 她心头隐隐约约有个很不好的感觉,但是太快,还是抓不出头绪。 但有一个情况是肯定的!皇后娘娘不想让纳兰如秋当南枫侧妃! 苏尚宫冷眼瞟了几眼,勾起轻蔑的笑容。“走,回宫。” “是。” 宫女紧随,一群人洋洋而去。 “赵欢!你给我过来。”纳兰兴德深眸瞟了一眼还在思索中的纳兰芮雪,继而一撂衣袍,大步流星离开。 赵姨娘慌忙起身,经过惠氏身边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跟了上去。 一屋子人零零散散离开,就只剩下纳兰芮雪跟纳兰如秋。 “姐姐好手段,如今可如愿了?不错啊,皇后娘娘都请得动,想来南枫许你的不少。”如秋冷笑,笑的有些凄凉。 纳兰芮雪清冷回头对望,笑道:“还记得我在佛祖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我倒觉得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现世报。” 如秋不置信,自己当然没忘纳兰芮雪说过,她一辈子都不会在乎南枫。但为什么明明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变成了昌嫔? 她明显失身了!皇后不可能不知道情况,为什么还要故意将自己降位,还要赐足以让天下人耻笑的称号? 纳兰芮雪以为自己是傻子吗! 含着阴鸷的目光,如秋毫不惧色的回笑道:“姐姐放心,今日之辱必不忘于心,只要留我一口气在,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纳兰芮雪缓缓起身,眼神透出渗人的寒光,一步步走向如秋。 如秋亦起身,潇洒的一甩披肩的秀发,聘婷而立。 两人触目,面面相觑,仇恨的电流在她们四目之间肆意传递,似要迸出激烈的火花。 “随时奉陪!”纳兰如秋清冽一笑,沁出雪寒。“不过!今日的账还没算完!” 什么?还没算完?如秋心间瞬时升起不祥的预感,还没反应过来,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接踵而至。 “啪!” 刹那打掉了如秋强撑起来的气势,此刻的纳兰芮雪狂妄的就像个女王,周身凌霸的气场,若有人敢叫嚣,便是“咔!”的下场。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扇紫菱吗?”纳兰芮雪声色幽幽,犹如来自地狱。 如秋抬头,抬手擦了擦嘴角,又吐了口血沫子,仔细想了想,森森冷笑道:“为青萝报仇?” “既然你知道,就记清楚点!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冲着我来,若动我身边的人!我便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给你去陪葬!碧落黄泉,永不超生!”她眼底的威胁与阴狠犹如厉虎,若如秋不信,她可以现在就拿紫菱去祭祖!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话让如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眼底的坚定,如秋自然没忽略过去。 咽了咽气,如秋冷哼侧头。 纳兰芮雪冷笑正回身子,越过如秋身后看去,眼神渐渐揉化起来。 不远处的侧门间,一月白色身影负手而立,静静凝望着她,似乎像一个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又似乎像是一个默默守候的护花使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伤痕 他什么时候来的?开始找如秋的时候,他压根没有阻拦的意思,现在来,明显是在担心她?心中不由一暖,不知为何,今日的事情让她向来处变不惊的心有了丝丝害怕,似乎有太多她现在抓不到的事情。 今日的解围,是个巧合,亦是个开始。 她心中其实一直在揣测,在不安。但这一瞬,她突然安心了下来。 蓦然回首,一个男人永远站在你身后。 这种安心……无可比拟。 见她视线投来,他淡淡一笑,暖如春风,拿口型询问道:“等你回来。” 说罢,白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纳兰如秋见她的目光渐渐柔和,疑惑回头望去。 青萝青芙正双双赶过来,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青芙一个猛子扎在她的怀中,将面对面站着的如秋一下次挤得身形慌了几下才站稳。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拍拍青芙的肩膀,暗笑。这丫头真是鬼机灵,只怕一直在给他把风吧。 “好。” 三人离去,突然,纳兰芮雪想了想顿住脚步,回头笑道:“那一巴掌送你的,但愿如你的意。”说罢,再也没有回头。 行动的风扬起她如丝缎般的长发,美的扎眼,如秋望着她的背影。 瞬间明白了她已了解自己的用意,还送自己一巴掌?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哪能去跟枫王爷哭诉?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白挨这一下。 可,她似乎又在表达着什么? 如秋想了想,剪瞳不置信一抬,她竟然………… 刚回到院落,青萝青芙就合力将她往屋子中一推,立刻闪的没了人影。 不知为何,明明做好了不再纠缠的心里准备,刚才感受到他的担心后,她开始怕面对他的关心。 见她进来,他笑问道:“今日被揭穿了?” 想起那事,她就一阵愠恼!若不是他留下这么多痕迹,她今天怎么会落下把柄? 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感受到她的薄怒,他抿嘴一笑,黑眸牵出三分狡黠:“正合我意,若人尽皆知便更好了。” 人尽皆知?难道他还嫌她名声不够差? 怒颜瞪去!若不是她此刻内力还是一点儿都没恢复,今日非打的他满地找牙! 他继续挂着无害的笑容,上前一步,搂过她的腰,红唇贴上她敏感的耳垂,笑道:“我是说,若下次再有人问你,你便如实招了好了。” 什么!这家伙!还嫌不够乱? 眼见他近在咫尺的饱满如莹玉的耳朵,她惩罚性的一口咬上去。 他躲也未躲,任由她胡闹,她咬的他耳朵麻麻的痒痒的,弄得他止不住低低嗤笑,感觉到他的奇痒难忍,她更肆无忌惮的抱着他的玉颜对着耳朵及脖颈上下其口。 两人像是小孩子打闹,他麻痒难耐,止不住的想躲,她便步步紧追。 “还乱讲不讲?” “别闹了,为夫错了。” 两人嬉笑玩闹,纳兰芮雪瞬间忘记了先前心头的阴霾与重担。 玩了一会儿,他紧搂着她的芊腰,整个人拥在怀中,轻声问道:“还……疼吗?” 他不是女人,不能体会那种感觉,只是通过昨夜她表情中判断着她应该很痛,这让他心中起了愧疚。 温柔如水口气与深邃凝视的眼眸让她心中一暖,意识到他的所指,有些害羞的侧过头,并不作答。 他唇角勾笑,将她紧紧搂过。 雪儿,你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由我来照顾你的人生。 她很安分,犹如一个小女人一样任依在他的怀中。 这让他唇角浮起更深的笑容,眼眸四转,拉着她朝内室走去。 “你干嘛!”她戒备的望向他,一瞬间脸颊骤红。 这老色痞!刚起来才多久?又来? 将她轻放上榻,他眼眸闪出戏谑的顽劣:“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你想干嘛?” 看伤?那种地方也能随便看吗?脸更红了三分,一把推开他。“没事,不用看。” “真无事?”他声音悠悠荡荡,身子更压低三分,眼底的黯哑毫不遮掩。 纳兰芮雪心头一虚,身子往后退了退。 瞧着他迷人的唇线缓缓凑近,心中又如瞬点的火苗,隐隐跳动。 北宫晟缓缓凑到她的凌唇前,没有吻下去,而是近距离的缓缓吐出几个字:“那能骑马吗?” 骑马?看着他极力忍住抖动的肩膀与完成新月般的眼眸,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敢调戏她?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就挥了上去! 却被他反手握在温暖的掌心,偷笑着在她粉唇一啄:“明日陪我出去趟。” “不去!”她怒眼瞪去,却在对入他满眼的宠溺之后,泄了底气。 总是无法拒绝他那双深邃温柔的眼帘,清澈起来好似山泉,凝望起来好似镜湖。每次他静默不语的时候,都会让她不由得想猜猜他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他似乎很喜欢逗她玩?看她各种吃蔫他就很开心的模样。 “去哪儿?” “明日你就知晓了。”他高深莫测一笑。 她不屑轻哼着侧头,耳根的痕迹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明显。 他喉结暗滚,轻轻吻了下去,身下人娇躯微微一震。“北宫晟!你个老色痞!” “是,的确有些老了,你再不争气点,只怕我要后继无人了。”他的吻细细密密的沿着她脖颈游走,渲染出更多如罂粟般美仑妖冶的花。 他什么意思?纳兰芮雪心头一顿,怎么听起来,他是要让她给他生个孩子的意思? 急忙想推开他的身子,而他如钢铁般坚实的身躯牢牢将她压迫,火热的吻更带着几许征服的意味重重辗转,手也也不安分的滑动。 身体在极度沦陷,但她神智却比昨日清醒许多。她撩哑道:“北宫晟!你别得寸进尺!” 他嗤嗤低笑:“不好意思,我一直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不过……”拉长语调,凑身上前,黑眸里尽是无边的深邃。“有进步,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他言辞里的戏谑尽数灌进她的耳朵,点燃了记忆的碎片,这让她想起昨天那一片野草凌吹,月色如水的场景下,他第一次的隐忍。 这让她瞬间明了了先前的疑惑,他是因为她说不知道,所以隐忍下来的吗? 他在顾忌什么?还是……? 在她眼中,他一直是个狂傲不顾忌她感受的男人,可在那种时候,他为什么会纠结与那个问题? 也许是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北宫晟唇角勾出淡淡如月光般的笑容,对着红唇一啄,没有离开,而是贴唇呢喃道:“不管你心里以前有没有别人,从今以后,你的生命里将只会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北宫晟。” 明明是缠绵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又带出了三分霸道。 她秋眸一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颇是不屑道:“那你心里是否只有一个?” 虽然嘴上冷哼,但心中还是起了些许涟漪与忐忑,这是她第一次问他的心,她以为她不在乎这个答案的,但是在这一瞬间,还是想确定些什么。 他如夜空般幽深的黑眸洒出点点星光,炫目的让人神往沉沦,他红唇淡笑。“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猜猜看?” 不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转口吞下了她倔强的防备。 脑海渐渐缺氧,只能随着他的吻一同呼吸,冷香的舌尖带着她柔软的舌交织缠绵,侵吞着她本就不太坚定的心。 大手一扬,两人坦诚相见,在她攀上他腰间精键的腹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想好的不再纠缠,又被她忘到爪洼国去了。 不过手下细腻的触感真不错,她曾经以为男人都是毛孔粗大,皮肤粗糙的,但他皮肤竟比自己还光滑三分,如绸缎般令人爱不释手。 想到总是被他主动,她好胜心大起,指尖也顺着他腹肌一寸寸抚摸,勾描他完美的身材。 突然,她手一顿,手底凹凸不平的触感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感受到她手放的位置,他身子骤顿,愣了一小瞬,慢慢支起了身子。 她半坐起,与他平视,这才发现,他的腰际往下,有一道很深的疤从前连到后,从疤的形状来看,他曾经伤的很重,几乎致命的砍伤,可能差点就被拦腰斩断过! 心头一震,瞬间想起昨夜她看的不太真切的暗影,带着疑惑抬头。 对上他淡淡眼光,她张了张嘴,才开口道:“转过去。” 他没动,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神深邃的让她看不出情绪。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她还是支起身子,攀着他的肩头向他后背看去。 刚探头,便被他一把扣住了腰身,扑倒在榻上。 四目相对,她怔愣在原地,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淡的让人感觉找不出感知。 “别看。”他轻语,口吻任性又霸道,但到音尾,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 “别看。”他又强调了一次,见她还在怔神,不由分说的擒住了她的 口,吞没她所有的神智。 他的吻依旧轻柔,并没有像是心里受伤在发泄什么,对她更像是呵护多年的珍宝,好似舍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害。 她迷茫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有他连绵的吻是如此的真实,她大概能猜到他后背上是什么……伤,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伤口。 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吗?他不是横行整个大陆,任何人听到都闻风丧胆的男人吗?谁会伤他?谁能伤着他? 下意识,胳膊紧了紧,她不知道心头那涩涩的感觉是什么,只是想起他刚才的眼神,就只想拥抱他更紧一些。 感觉到她的异动,他抬头对望,深邃的眼眸转了转,唇角开出一窝绚烂的梨涡:“只是怕吓着你,你以为是怎样?” 她清澈的眼眸对上,透过他的眼神望向眼底,的确没有看到他假意的云淡风轻,而是真的无所谓,可,受那么多伤也无所谓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如果1 一个人要多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一个人要多受伤才能坦然自若,淡笑从容? 这些年,她一个人孤独的走过,太了解走到无所谓这一步需要承受多少,失去多少,付出多少。 似乎明白了点为什么会被这个男人吸引,他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东西,因为孤傲,所以相互欣赏。因为孤独,所有相互取暖。 见她愣愣的不开口,他微叹口气,浅吮一口道:“傻女人,罢了,想看就看吧。” 说罢,就想支起身子,而她迅速勾过他的脖子,宛然一笑,眉眼闪动着狡黠:“干活干一半,不太好吧?” 这女人!他唇角勾笑,不再跟她神游,正准备俯身下去,她伸出水葱般的指尖抵着他的唇,媚骨一笑:“你在下面。” 几乎吩咐的口气让他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对为夫有意见?伺候的不满意?” “你不专心,当然不满意。” 北宫晟这一瞬间真想将身下的人掐死得了,也不知道谁先不专心的。 看着他吃蔫的表情,让她“噗嗤”一笑,这让北宫晟的脸更黑如锅底。 笑话他是吗?看来他昨日对她太客气了些! 惩罚的热吻随即湮灭她所有的嚣张。 “开,开个玩笑,不用这么,么当真吧?。” “玩笑不是随便开的!” 又过了一会儿。 “北,北宫晟,你能轻点不?你,你要弄死我吗?” “死了我陪葬!” 又过了一会儿。 “我满意,我很,啊!满意了行不?” “你满意了?” 他顿了一瞬,纳兰芮雪香汗淋漓,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了,没想到他邪魅一笑。 “我还不满意!” 天!谁能让这个疯狂的男人停下?纳兰芮雪这一刻才真的意识到,惹怒了这男人,是什么后果…… 两具火热的身体交织滚缠,发出的声响足以让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阁外,一个不怕死,死不怕的脑袋颇是有兴趣贴着墙偷听。 青萝吓得花容失色,拽都拽不走。 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声音:“青芙,你是不要命了吗!快走!” “让我再听听,再听听。”青芙一把挥开青萝拉拽的手,继续凑上去。 “我的姑奶奶,求你了,走吧。婶婶,亲人,祖宗!”青萝的眼珠都快吓的掉出来了,天呐,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转世的? 雄心豹子胆吃多了?还是想体验下死是什么感觉? 青芙嘿嘿一笑,转过头冲青萝道:“北昌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厉害啊?青萝,你可有福了。” 青萝吓的顺势一顿,立刻甩开拉扯她的手。 青芙尤是得意的搓搓手,嘿嘿笑道:“这是第三次了吧?我们打个赌?晚上他们会不会再来一次?” 青萝一步步后退,满眼不认识她的模样。 “赌多钱?” “一两银子怎么样?”青芙嘿嘿一笑,抬头却发现青萝紧闭着嘴似乎没开过口,此刻满眼惊恐的望着她。 眼珠一转,压根不敢回头,瞧瞧起身,猫着腰想溜走。 立刻被人拎着衣襟提了回来。 转头望去,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小姐。” 纳兰芮雪盈盈笑道:“一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啊?”明媚的笑颜上那双完成新月的眼眸闪着光芒,口气悠然,颇是无意的样子。 但实际上,青萝知道这是小姐发怒到极限的征兆。 青芙如鸵鸟般缩了缩脑袋,眨了眨迷离的大眼睛,透着满满无辜,试探性问道:“那要不五两?小姐你可不要为了赢钱故意不做啊。” “青芙!”一声河东狮吼,吓得青萝青芙集体打了个哆嗦。 青芙立刻眼神跃过小姐,投向那个半倚着门框斜靠的男子。 北宫晟此刻正一手抱怀,一手半握拳掩着嘴偷笑,费了好大劲才憋着没出声,只有嘴角的梨涡开的异样灿烂。 见青芙求救的眼光投向他,立刻转头向另一侧看风景。 青芙绝望,脸上盛开出一朵大喇叭花,笑的比哭还难看。“小姐,轻点。屁股还疼着。” 纳兰芮雪紧抿的唇绷成一条线,努力攥紧的拳头。 一个时辰后,阁内三个人坐着吃饭,一个丫头头顶着托盘,两只手举着两个托盘,托盘上满满都是银元宝。 丫头瘪瘪嘴,痛哭道:“小姐,青芙错了,青芙再也不爱钱了,再也不赌了。” 纳兰芮雪置若罔闻,脸阴沉的吓人。 青萝偷笑着瞟了青芙一眼,又忐忑的扫了眼小姐,悄悄从自己最近的地方夹了根油麦菜,小心咀嚼。 只有北宫晟丝毫没感受到纳兰芮雪的生气似的,坦然自若。 “明天出去玩,青芙留下。”半晌,纳兰芮雪才吩咐道。 “小姐不要啊。青芙错了,错了。呜呜呜呜呜……”青芙闻言立刻挤出两行金豆豆。 青萝有些讶异,玩?小姐多少年不提这个字了?瞟了眼晟王爷,唇角勾起淡笑。看来他的确让小姐改变了很多。 而晟王爷好似知道似的,压根没有任何反应,淡淡扫了一眼小姐,继续优雅的用饭。 不得不说的是,晟王爷即便是吃饭也很好的发挥着皇室独有的高贵气质,但是又不似南通这边皇族吃饭那般娇柔做作。 他很随意,完全没有给人压力。 看他吃饭,似乎是种享受。 而小姐虽然外面名声很差,但就家教来说,该有的名门闺秀的举止皆到位,只是少了扭捏,多了干脆。 青萝眼睛几乎不停歇的打量着他们俩,不由感叹造物者的神奇,一样高不可攀的两个人,若换了谁在这两人身边,都感觉是一种亵渎了。 “你还要看多久?”纳兰芮雪眼眸抬也未抬,冷冷道。 青萝识趣的埋下头。 枫王府内,南枫躺在软榻上,努力揉着胸口,那日北宫晟走了后没多久,苏墨居然也到了,几乎不由分说的给了自己一脚。 弄的他现在胸口还剧痛着。 反了反了,这南通现在翻天了! 北宫晟威胁他也就算了,如今的北昌惹不起。但苏墨凭什么?袭击皇族?哼,迟早让他拿命来赎! 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如秋被母后降位,而且似乎如秋当众揭露了纳兰芮雪失身不争的事实。 费尽千辛,居然便宜了北宫晟!想到那个男人对他的调戏,他就忍不住打个恶寒的冷颤。 而让他最费解的是,他以为他只是想教训纳兰芮雪的,但此刻,他就算得知了她已非完璧的消息,还是想发疯似的拥有她。 他疯了吗?他不是最在意名声了吗?为什么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南枫感觉心口有股浊气喷不出来,血脉膨胀,不自觉咳起来。 “主子,当心身体!”身侧的如意急忙替他拍了拍胸口,心中划过阴狠。 纳兰芮雪!我如意此生不将你抽筋剥皮,我就对不起王爷这么多年的栽培! 南枫挥了挥手,示意如意出去。“去,查查纳兰芮雪这几天的动向,查不到就别回来了。” “是。”如意不甘心的退出了房门。 南枫心头划过一丝疑惑,虽然纳兰芮雪武艺高强,但是为什么总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他的监控?这次若不是如秋帮忙,只怕最开始也无法得手。 他最近派出去的人一次比一次多,这么周密的监控居然还是能被她地遁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被她身边那两个护花使者帮助,而是她本身似乎有问题。 南枫心头疑惑,不行!得找如秋问问才行。 “吉祥,去,请纳兰二小姐来王府一趟。” “是!”门外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不一会儿脚步渐渐远去。 南枫这才轻咳一声,屋子里的暗影处走来一个一身墨色斗篷的人。 “主子。” “明阙楼现在情况怎么样?” “暂封状态,飞影他目前还在牢中,暂时安全,只是看管甚严,属下不能接近。这两日苏校尉并没有动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南枫半眯着眼眸,他想象不出来苏墨能从暗哨里找什么?难道是为了找他的势力?苏墨想做什么? 想了想,他唇角沁出阴冷的笑容,顺手丢给暗影一个腰牌。“将飞影换出来,死士弄进去,明阙楼全部换资料。” “需要属下怎么做?” “让他招认!说……”南枫顿了顿,颇是好心情道:“明阙楼是北宫晟的暗哨点。事情嘛,越大越好,南通的资料,越多越好。” “北昌晟王爷?”暗影点头了然。“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暗影也迅速退去。 南枫望着户外开的繁盛的金盏玉兰,慵懒的往躺椅里靠了靠。 哼,他倒要看看,北宫晟对南通如此虎视眈眈,八日后,父王能任由他带兵进来?没有千军万马,他倒想知道,北宫晟怎么从南通插翅飞走! 至于选妃嘛,他一点儿也不担心,纳兰兴德那死鬼对南通可衷心的很,接到这样的消息,只要敢应了这门亲事,就是通敌卖国!诛九族的罪他们可担不起。 苏墨不是与北宫晟齐名吗?很好,苏墨能任由北宫晟从他手里抢女人? 狗咬狗的戏很好看呢! 至于苏墨?南枫抻着头想了想,半合上眼眸。 本来想这个月解决掉的,目前只能先留着了,谁让北宫晟――太难对付。 吉祥快步追上前方红色妖娆的身影。冷笑道:“走吧,一起去纳兰将军府。” 如意凤眸半眯,闪出一分杀气。“各走各的,大小姐可不比二小姐容易对付,你别坏了我的事。” 说罢,红色的身影几个腾空便从王府的院墙上翻了出去,吉祥转动尾指的金指环,露出不屑的笑容。 痴心妄想的贱皮子!就你这幅德行还想入王爷的眼? 想到那个纳兰二小姐,吉祥心头更是不爽,虽然王爷必须要娶纳兰家的小姐,但这二小姐感觉并不比大小姐好拿捏,要她说,枫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又太小瞧女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如果2 可皇室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难以仰望,他们向来瞧不起女人,就连她跟如意,也仅仅只是为了好跟踪纳兰芮雪特意培养的,否则断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眼眸有些深邃的朝枫王府回看了一眼,转头向将军府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顶软轿停在了枫王府门口,吉祥伸出手,扶着纳兰如秋下了轿。 纳兰如秋接到消息后,迅速整理了行装,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赢南枫对她的在意,否则,“昌嫔”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苏尚宫走了后,她第一时间便找回了那个丫鬟,得知跟纳兰芮雪圆房的人另有其人,恨的能把自己牙咬落,要不是昨天自己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怎么会生生漏掉这么关键的信息! 可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然是昌嫔。 她此刻一身淡青色宫裙,绾成流云髻的发端带着一支红珊瑚的发簪,簪子上垂下三颗金光华饰的东珠。腰间一根素白绣灵羽的银丝腰带,整个人活脱脱如宫廷中走出的贵妃般高贵美艳,但面颊上带着一方素纱。 “可知王爷找我何事?”纳兰如秋此刻心中忐忑不安,刚才当着那么多人面,她大言不惭的说纳兰芮雪跟南枫彻夜未归,先是败坏了南枫最看重的名声。 又知道了那个男人不是南枫,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南枫来说,只怕是更不能容忍的。 明明春光灿烂,纳兰如秋却感觉心凉也不过如此了。 吉祥心中冷笑,嘴上却万分恭敬。“回纳兰小姐的话,奴婢不知。” 纳兰如秋何等聪慧,只瞧眉色便知吉祥在虚与委蛇,但王爷身边女人虽多,如意与吉祥却是两个特殊的存在。 南枫?是否也有她不知晓的一面? 带着疑问她倩影聘婷的走进了南枫的书房,此刻他正半卧在软榻之上,瞧着面色不是很好。 “臣女纳兰如秋见过王爷。”此刻她还尚未过门,自不会逾越了规矩,今日出了那等子事后,她已经隐隐感觉到皇后似乎不太满意她,看来以后她要多加小心。 纳兰如秋的装扮让南枫眼前一亮,她恰到好处的娇柔与妩媚让南枫心中不由点亮了邪火。 “秋儿过来。”南枫拍了拍身前的位置。 纳兰如秋见状缓缓朝南枫走去,快到跟前之时,南枫似乎等不及,一把拽过了她,让她跌落在他的怀中。 瞧着软香在怀的触感,南枫心头升起一种征服的满足感。这几年,每当他在纳兰芮雪那里碰壁后,他都会找一个女子,以检查他的魅力是否一如既往。 纳兰芮雪就如同一带刺的玫瑰,诱使人明知有刺还偏偏想去一亲芳泽,而这一次,他被扎的太痛,痛到他不得不记住这个教训。 北宫晟救走她后,两人发生的事情,如同扇了他一巴掌,抽的生疼。 可他更想去征服这个女人,如果说以前他是对得不到的偏要得到的征服欲,这一次,便是男人尊严的维护!如果最终他还得不到她,他会――毁掉她! 南枫凝视着如秋的面颊,将素纱取下,长眸闪过诧异:“你脸怎么了?” “无事。”如秋黯然的神色,娇怜的声色让南枫心头一软。 “她打的?” 如秋轻轻颔首,断线的眼泪如珍珠般滚落。 南枫摸着纳兰如秋粉嫩的细颊笑道:“无事,你今日那么说她,她打你也实属正常,此刻找你来,本王想问你个问题。” 阴鸷的眼一直盯着她的表情,满意的看到她渐渐发抖,极力隐忍的身躯。 南枫心中冷笑,女人永远逃不过嫉妒心,当着这个女人的面维护另外一个女人,足够让这个女人神智毁灭,只要分寸拿捏好,一切便都在股掌之中。 如秋狠咬下唇,强压住心头的怨恨,尽量平声道:“王爷尽管问就是。” “我想知道你姐姐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南枫轻扣着纳兰如秋的腰身,狭长的细眸闪过一丝慵懒的玩味。 她心中顿凉,又是为了纳兰芮雪! 葱指掐进手心,忍着心头的阴霾,淡淡道:“我俩的关系,想必王爷清楚,她做什么又怎么会让我知道,王爷许是问错人了吧。” “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吗?”他摸向她光滑的脖颈,口气含着丝丝凉薄,如等待捕食的豹子,带着阴狠。 这动作无疑让如秋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想做什么? 对上南枫不达眼底的杀气,她只感后背冷汗瞬间爬遍全身。 脑海飞速旋转,他想知道些什么? 先前的不满瞬间丢开,只剩下脖子间那只游走的手异样清晰。她牙关打颤:“秋,秋儿没太听懂王爷的意思,不如王爷指明点?” 他红唇沁出冷笑,幽幽道:“你姐姐……有没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比如,经常从你的视线里,消失!” 纳兰如秋心头一震,南枫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此番是在考察她是否衷心? 见她有些怔愣,南枫笑道:“秋儿,昌嫔的身份会很不好过的……” 这话无疑让沉思的纳兰如秋微顿,眼眸缓缓对视向南枫。 他如愿的看到她的红唇微启,带着坚定的声音缓缓道:“没有!” 什么?没有?南枫不置信的望向如秋。 如秋自嘲一笑:“姐姐那等身手,王爷是觉得我的视线能够到,还是觉得姐姐会将我放在眼里让我够到?” 她的自嘲让南枫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的是,如秋的确没太多心机,只稍微恐吓便说了实话,她的落寞不是装的,要知道作为皇室的人,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有,但是唯独聪明的女人,不能要! 已经有了一个纳兰芮雪,不需要第二纳兰如秋。 不满意的是,连如秋这样心思细腻的女人都发觉不了异常,他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得知纳兰芮雪的情况? 而看似一脸落寞的纳兰如秋,此刻心中已然是滔天巨浪。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告诉南枫苏墨可能有问题,平时见到的苏墨可能是有人所扮。 她本来以为纳兰芮雪是一人两角,但自从小丫头连番通报后,她现在深刻怀疑,纳兰芮雪有替身! 但在南枫说了最后一句话后,理智占了上风,这个男人靠不住!她现在开始怀疑,“昌”这个称号是否南枫所拟。 这个男人太危险,所以殃及纳兰九族的事情,她必须留一道防线! 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纳兰芮雪,想了想,她悠悠道:“不过今日儿我还见着了姐姐的丫鬟青萝青芙,这两丫头姐姐向来随身不离的,估摸着这两丫头知道不少吧。” 丫鬟?南枫瞬间明白了什么,笑着抬起纳兰如秋的下巴,不错,这女人虽然不够聪明,但嫉妒心下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开始有点儿喜欢她的狠辣跟无脑。 轻啄了口她的红唇,满意道:“秋儿今日可留下?” 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已顺着纳兰如秋的腰身摸向腰带,意图十分明显。 纳兰如秋心中冷笑,这便是奖励了?还真把她当女昌妇看了!她巧笑嫣然的推开南枫的手,不着痕迹的起了身。 “王爷,你我的婚期是六月初六,若没其他事,秋儿便回去了。” 说罢俯身对着南枫俊秀的面颊亲吻一口,不待南枫抓住她,她便如灵巧的蝴蝶,一个转身便掠到三尺之外,俯身 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南枫黑眸半眯,饶有兴趣的望着她俏倩的身影,纳兰家的姑娘,果然个个是极品,以前只当她是柔弱令人疼爱的小主,不想如此有风情。还懂得欲迎还拒。 对于女人,他向来有耐心。不过,纳兰如秋,他好像选对了人! 想了想,将吉祥唤了进来。“去将纳兰芮雪的丫鬟给本王绑过来!还有,通知各部的人,计划提前!” “是!” 纳兰如秋出门后,只觉得身子微微颤抖,寒气从脚心窜到头顶。纳兰芮雪,纳兰芮雪!好似她的生命中不论什么事情都抹不掉这个名字,父亲的格外关爱,母亲的无边愤恨,南枫的心心念念。 “秋儿,为父对你们几个都寄予厚望,你很是聪慧,多跟你姐姐学学,将来也能做一文武全才的女子。” “秋儿,苏珊个贱人压了你娘一辈子,你不能被纳兰芮雪那小贱人再压一辈子,你要赢她,想尽一切的赢她!” “秋儿,你去将你姐姐骗出来,这是药,你放心,只要我拿下她,将来必许你后位!” 纳兰如秋眼眸闪过狠厉,如同毒蛇脱皮后的苏醒,纳兰芮雪!这是你逼我的! 咱们倒看看谁先给谁陪葬!不让动你的丫鬟是吗?放心,有人动!紫菱不是被你白打的!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南枫会从这两丫鬟嘴里问出什么,忠心,足可以让她们致死都捍卫纳兰芮雪。 若放以前,她觉得南枫不过就是和蔼的盘问,但今天她开始知道,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心慈手软的男人了。 就在刚才,居然对她隐隐起了杀心,想起来就觉得后背森凉,若不是自己最后闭了口,只怕今日说出点什么,反而会将家族推向极地,将自己也推入万丈深渊。 但有一点让她很费解,就算他想得到纳兰芮雪,没道理会对她下狠手。 除非!纳兰如秋惊愕回头,望向身后红墙金瓦的枫王府,美丽的瞳孔微微放大。 一切都是假的! 晚饭吃到一半,北宫晟突然顿了手,眼神朝门外瞟了眼。 纳兰芮雪也身子一绷,似乎听到了什么异乎寻常的响动。 他们两双双的顿手让青萝青芙瞬间屏气凝神。 他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声狭长的口哨,不一会儿,门外飞进来一只怪异的大鸟,全身漆黑,嘴成弯钩,琥珀色眼珠闪着鹰厉,它准确无误停在北宫晟肩上,开始嘶鸣。 北宫晟继续开始用饭,只剩下其余三人开始瞠目结舌。 不一会儿,大鸟嘶鸣完,他痞痞的又吹了声口哨,这次没用手。 “咻”的一声短响,大鸟头在他脸上蹭了蹭,振开翅膀飞了出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等待1 它翅膀很大,全展开竟然有半人之高,颇是雄健。 在南通,从没有人见过此等鸟儿。 青萝青芙皆还陈留在惊异中,纳兰芮雪率先回神:“你会鸟语?” 北宫晟微微颔首。“会一点,不多。” “简直――太帅了!”青芙摇着脑袋满眼不敢置信,这一晃,便听到一声惨叫以及东西滚落的声音。 纳兰芮雪怒横青芙一眼,眼神继续瞟向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她的面暗通消息?比起他会鸟语,比起他传通消息的手段,她更震惊他为什么会当着她面做这些? 这……不是最高机密的东西吗?而他好似毫不介意让她知道。 而北宫晟见她有些怔愣的望着自己,唇角抿出痞痞的笑容:“叫声夫君就教你。” “不需要!”愠怒的侧过头,她开始扒饭。 这家伙!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做这些?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一顿,她居然不好奇那大鸟传达着什么,更关心这个问题? 她,疯了吗? “等会带你去个地方。”北宫晟微微思索,继而道:“都去吧。”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一个时辰后,四个人站在烟雨楼地下密室的门前之时。 纳兰芮雪才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青龙头,推进去,左两圈,听见弹簧声响,弹出来后再向右一圈。”他淡淡的诉说着,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门开后,他轻执起她的手,走了进去。 青芙兴奋的给青萝凑凑身子:“神仙哥哥帅爆了,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 青萝沉着脸,前几日的搜捕,是她一力负责的,不得不说,烟雨楼的账本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如果不是晟王爷主动带她们来,只怕她翻边南通都找不到这样地下宫殿。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紧跟进去。 北宫晟的声音在这个大殿显得格外空旷:“这里有六道门,其中一道是死门。”他修长的手指指着大殿里的分布自顾给她们讲解着。 “那道门可通明鹊山,出去后沿着山路往下走,不远处能到青河,山涧下常年留有船只。逆流而上,最快六日可到北昌。” 见他还要继续说,纳兰芮雪终于忍不住,冷眸一抬,定定凝望住他:“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知道,不想他敞开心扉敞开一切的跟她说这些,从踏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根本不是被她逼的无路可去才去找的她。 她没有做好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也不愿融入进他的生活。 更不想知道这些曾经她最想知道的东西。 没必要,不是吗? 看到她眼底迅速窜起的防备与清冷,北宫晟只是淡淡凝望,青萝见气氛不对,急忙拽了拽青芙的手,两人退了出去。 石门合上,偌大的地下大殿只剩下他们俩。 她此刻心中犹如吃了万斤黄连,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有一天,是自己亲手找到这个地方,该封该查,她都毫不手软,可他为什么要主动带她来? 这种别样的信任,让她承受不起,她无法面对以后将他的信任一点点瓦解,碾碎。 这样一个偌大的存在,她不可能放任,当有一天她带人将这里摧毁时,她该如何面对此刻的他。 北宫晟淡淡与她对视,莫久,想伸手搂过她。 而她迅速退开一步。“站远了说!”精锐的眼神不容拒绝。 他黑眸深邃的扫她一眼,不言不语,继续上前。 而她继续后退。 两人慢慢退至冰冷的石墙前,眼看她就要靠在石墙上,他伸出一只手垫在了她背后。 “凉。”他温暖的嗓音只突出一个单字。 她心头一颤,有种涩涩的感觉涌上,眼眶不知为何模糊了许多,腾起一阵薄薄的水雾。 愕久,她重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北宫晟微叹一口气,将她一把扣近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这不是我修建的地方,我只是暂用而已,若你想封就封了吧。我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天没地方去了,可以来这里暂避,如果愿意信任我,就来北昌找我。” “我为什么会没地方可去?”纳兰芮雪疑惑,瞬间想到那夜,他也莫名其妙的说让她武器不要离身。他在暗示什么? “我是说,如果。”他淡笑,温柔的嗓音犹如三月的春风暖人心沁。 “如果?堂堂北昌王爷也会用这么不确定的词?”她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调侃。 “为什么不能用?”他笑着拉开些距离,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笑道:“我也是人,我也有我的担心跟不确定。” 担心?她心头一震,他是说他在担心她?眼底的震撼没逃过他的眼,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有唇角的梨涡看着异样的绚美。 带着狡黠的小心思,她撩哑道:“你不确定什么?你想确定什么?” 美丽的花颜上带着的倾世的淡笑,美的让人神往。 北宫晟哧笑,这女人,如今敢反过来调戏他了? 眼眸带着邪魅的精光,凑到她耳际缓缓吐道:“想确定……今晚青芙能不能赢五两。” “你个老淫棍!”她瞬时气的肝颤,怒瞪他一眼,想挣开身子。 奈何他抱得太紧,压根动不了。 他浓眉微挑,流氓?老色痞,老淫棍?她给他的评论还真是――丰富。 见他黑眸深邃的望着她,她心中咯噔一跳,又羞又怒道:“不行!你不是说明天要出去吗?” “除非你换个称呼。”他懒懒道。 换个称呼?知道了他不爽的来源,让她心情颇好,侧脸抿嘴笑出了声。 “要不叫老色狼?” 她眉眼含笑,乐不可支,可下一瞬间,他的吻接踵而至,将她所有的戏谑都吞噬掉。 “这可是你说的!” 他毫不客气的在她唇间妄为,胳膊垫着她的后背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墙上,没让她受半点寒冷。 他怀中如暖玉般的恒温在这个蔌冷的大殿显得是那么的温暖,她想贴的更近一点。 感受到他的吻朝耳际划去,让她心中一紧,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结实的腰,而他只是在她耳际一啄,带着邪邪的坏笑:“走,给你赢银子去。”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手,推开了石门,门外背对着她们的青芙正得意的冲着青萝笑道:“拿来拿来,愿赌服输。” 而青萝正好将一枚银元宝放在青芙手心,青芙尚未暖热,就被一只手如迅影般抓走。 两人瞠目望去,只见北宫晟将元宝颠在手心,朝上抛了个花儿,又帅气的接住。 他邪魅一笑:“青芙,你这次可输了,你的呢?” 青芙抓抓脑袋,认命的从荷包里也掏出个银元宝递了过去,递过去了才发现不对劲。 大吼道:“不对!你不是已经拿走十两了吗?” 北宫晟拉着纳兰芮雪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只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那是青萝输的,不是你的。” 青萝知道了晟王爷的意思,憋住笑,一把抓过青芙的手:“快点,还我!这次可是你输了。” 青芙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又递过去一个银元宝。 青萝不满道:“这才是你还我的那个,我们打赌,我赢了,你得再给我十两。” 见青芙还怔愣着,青萝自行从她荷包又抽出个银元宝,在她面前比划比划,偷笑着跟了上去。 直至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青芙还盘着指头在算:“我输了,青萝的十两不归我所有,所以我需要再给神仙哥哥十两,我得给青萝还十两,最后还输给青萝十两。不应该只输十两吗?为什么会荷包少三十两?”仔细扒拉荷包看了看,的确是只剩几粒碎银子了。 老天,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四人,三人听到她一路嘀嘀咕咕,北宫晟在淡笑,青萝已经笑的快喘不上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等待2 纳兰芮雪一手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遮着口鼻,眼眸已经完成了新月,耸动的肩膀传达着此刻她乐不可支。 瞟了身边男人一眼,这家伙!真不知顽劣分子是从哪学的,简直跟泼皮小无耐一个样。 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他回头冲她眨了下眼睛,唇角牵出一丝迷人的弧度,凑到她耳际笑问道:“让我猜猜,青芙是不是很像你小时候?” 她心头“咯噔”一跳,转头对上那汪深邃的眼眸,眼眸底处满是睿智的精光。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聪明的让人咂舌。 她青黛微挑,颇是挑衅的回望道:“何以见得?” 他自信一笑:“青萝会的很多,青芙几乎什么都不会,她无忧无虑的天性,应该是你最珍惜的地方,所以你什么也不愿教她,不管她怎么惹怒你,你都不愿苛责,只为保持她的本心。” 因为你承受的太多,所以渴望看见一个曾经无忧的你快乐长大。 这句话他没说,只是深邃的望了她一眼,静静的牵着她的手走在月光铺洒的街道。 此刻月上云中,家家户户都已入睡,街道很是空旷,除了她们几人,再无他人。 纳兰芮雪淡望着眼前的男人,月光镀在他的俊颜上,洒出三分灵透。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青萝跟了她十几年,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为什么他短短几日就能发现? 他表现出来的不仅仅只是睿智,而是一种若有似无的在意。 他在意她?意识到这一点,她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 想了想,她沉心道:“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何必呢?” 感觉到牵着她的手顿了顿,继而又平静的牵着,一如既往。 “八日后我来提亲。”他声音也如此的平静。 提亲两个字犹如在她耳边炸响了惊天雷,她吃惊抬头。这男人!真打算抢亲不成? 迎着她的错愕,他淡淡侧头望一眼,继续道:“我知你不会同意,但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她不再走了,顿住脚步,也牵扯住了他。 青萝见状,两边瞟了瞟,说道:“我跟青芙先回去。”说罢扯着青芙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北宫晟看着眼前的女人,唇角浮起淡笑。 这两日,虽然他们耳鬓厮磨,但他很清楚,她不会嫁给他,如果他当着全南通人的面点名要她,她也不会同意。 甚至哪怕是南通皇帝赐婚,她也会拒绝。 这是个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让感情左右她的决策。 她是如此的不同,又是如此的让他有心无力。 莫久,他唇里淡吐出一个字:“想。” 深邃的眸光与天边的皎月凝成一样的柔光,月华如水,柔眸成诗。 她心间一震,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就凭“想”这一个字,就能支撑他如此做吗?如果当面被拒绝,他的面子将往哪里搁,虽然只是他个人选妃的行为,但代表也是北昌的皇室,皇室的威仪又往哪放? 她只是南通笑料而已,被南通笑料当面拒绝,他真的不在乎面子吗? 见她愣愣的望着他,他轻声淡笑,温暖的手捧上她细腻如瓷的花颊,缓缓凑上,在额心一吻。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考虑我。” 见她眼底淡淡的氤氲,他微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笨女人,比青芙还笨。”他调笑着,声色底暗动的宠溺满满溢出。 “你才笨!你比青芙笨多了!”她毫不客气在他肩头一锤,嗔笑怒骂。 北宫晟黑眸一转,抿嘴笑道:“我们都比青芙笨了,将来孩子可怎么办?” “谁要给你生孩子!” 她又抬手向他捶去,被他反手握在手心,笑着凑上唇,潮湿的呼吸在她鼻尖辗转,让她的脸有些灼热。 “我不会放弃的。”低哑的嗓音伴随着他的吻轻柔落下,一个落在唇上,一个落在心里。 松开握着她的手,双臂合抱从她腰间紧紧搂过。 她顿了顿,缓缓勾过他的脖颈,紧紧拥抱。 这一刻,他们都不愿在去想那些事,如同白天里的他背部的伤痕一样。 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 远处巷口的暗影处,一个面带银色面具的人,凝望到这一幕,眼泪终于缓缓流下,他无力的摘下面具,黯然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 宁静的夜很是撩人,他们拥吻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转身向最近的紫柏山走去。 站在山顶,吹着寥寥山风,身侧大片的迎春花枝枝连理,莹莹如辉,看着一轮明月恍若可摘,有种美轮美奂不真实的感觉。 “南方景色的确怡人。”北宫晟双手垫头,往山坡上一趟,坠入青草蔓蔓之地,掩入半人。 “北昌现在是怎样?”她侧坐在他身侧,双手抱膝,笑问道。 “北昌?”他噙笑扫了她一眼,缓缓道:“跟你名字一样,泠泠寒冰,漠漠飞雪。天地一片雪白。” 她心念一动,眼神飘向很远:“我没见过雪。” “哦?”他诧异,随即领悟,南通的确是没有冬天的,地处沿海,炎热潮湿,一年有七八个月的夏季。 伸出一只手转而握向她的手,他莞尔一笑:“有机会带你去看,寒山的雪景很漂亮,松针上都挂着细细的冰晶,终年不消,从远处看,迷迷茫茫一片,犹如天然的雪纱,轻拢烟霞。可我家十四说,那像一片蜘蛛网。” 他家十四……纳兰芮雪本沉浸在他勾画的美景中,听到这句后,身子微顿。想到他如今已二十六,想来子嗣不少,心中就哑然一黯,默不作声的想抽回手。 却被他生生顿住,她有些烦躁的回头,却对上他满是噙笑的表情。 一把将她拉到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肩胛处,手臂怀着她的腰。 他有些好笑道:“那是我皇兄的孩子。” 被他瞬间拆穿的心思弄的她面颊火热,她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 “谁在乎!”她怒言,但欲盖弥彰的话却勾起他深的笑容。 “我没有子嗣。”他强调道。 什么?他没有?一个也没有吗?这怎么可能? 看着她眼底的错愕跟不置信,他浅笑着在她额头轻啄一口,眼神转向飘渺的天空,悠悠荡荡,找不到聚点。 本不该多问,可还是止不住心底的好奇:“是没有?还是……殁了?” “不是不在乎吗?”他猛然回头,满眼戏谑。 这,这,这……纳兰芮雪一下子脸涨成了西红柿,她只是见他神色有点忧伤,谁知道竟成了他调笑的资本。 他嗤嗤低笑,有些乐不可支。 不等她一把推开他,他先双臂将她合抱在怀中。 鼻尖顶着她的鼻翼,深邃的黑眸散发着迷离的色彩,红唇慢慢欺下。 “我记得好像青芙说五两一次?”他邪魅淡笑。 什么?她秋瞳怔大,嗔怒道:“果然老色鬼。” 他偷笑,只是浅吮一口便松开,“这里凉,回去再找你算账。” 说罢便扶起她的身子,拥在怀中。 她贪恋着他的体温,朝他偎了偎,换来他更坚实的守护。 “那只鸟是北昌的特有的吗?好大。” “西北荒漠地区还是比较常见的,叫鹰鹫。这只比较小,也不过半岁,成年鹰展翅可达七尺左右。” “七尺?那不是跟很多人一样高?”她有些诧异。 他浅笑:“只能说跟南通这边人差不多高吧。北昌专门有人驯养这类鸟,必要时,可以驭人。” “你是说……鹰鹫能驮着人在天上飞?”这些奇闻对她来说可谓前所未闻。 “需要三四只才行。鹰鹫凶残,可食人,向来单独行动,驯养三四只鹰鹫同时驾驭好,颇费一番功夫。” 纳兰芮雪点点头,回想起今日见着的景象,鹰鹫羽毛顺滑,油光可鉴,弯钩般的喙犹如生钳,那双栗色的鹰眼透露出的凶狠让人不寒而栗,展翅的姿态狂妄,孤傲。 完全不似南通这边富家子弟溜玩的家雀。果然一方水土一方人,不光北人如此,连生的鸟儿也如此。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倒跟那鹰挺搭的。 也许是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他转头笑看一眼,道:“你也很像。” 她抿嘴淡笑,月亮犹如巨型光轮照耀在他们上空,两人坐在断崖的山坡上,嗅着漫漫芬芳,匡坐至深夜。 夜半子时,窗外一阵微风掠过,北宫晟立刻睁开眼眸,扫了眼身侧睡的正香的女人,伸手点了穴,套上衣服,开门而出。 只一个飞身,便闪至将军府后门外的榕树林中。 一个暗影身形矫健的落在身侧,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 “说。”北宫晟负手而立,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查到了。”说罢,便递上来一个纸条。 北宫晟单手一甩,借着月色瞟了眼纸条上的字,纸条往手心一攥,再张开时就只剩粉末,清风一吹,没了踪迹。 “知道了。” “还有件事。”暗影沉声,凑到他耳际,低低浅谈。 良久,他吩咐道:“按兵不动,等江风回来。” “王爷不怕……?”暗影一惊,愕然抬头,可瞧见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北宫晟冷笑:“本王为什么要怕?通知江风,本王暂时不回了,四日后去燕城会合,让他做好准备。” “是。”暗影抱拳。 闺阁内,闪进一个人影,走到床榻前,望着玉臂裸露在外的睡姿,眼眸一沉。 飞速在她肩胛处点开穴,顺道轻轻摇晃。 刚摸到她肌肤的时候,下意识缩了手,却又在对上她周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后,紧扣着晃了晃。 纳兰芮雪懒懒睁开眼帘,看着眼前宁静望着她,瞧不出喜怒的叶云,心头一震。 下意识朝身侧看去,却讶异的发现身边已空空如也。 心头骤凉,扯过锦被盖住自己的肩膀,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叶云见她的动作后,眼底闪过一冷笑。抓起她地上的衣服扔给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陌生1 “穿衣服,跟我走。”说完转身过去,不再看她。 纳兰芮雪瞟了眼门外,又扫了眼身边,开始动手穿衣服。 很快,穿戴整齐。 “好了。” 话音刚落,叶云便转身过来,搂过她的腰,就推开另一侧的窗格,跃身出去。 纳兰芮雪默不作声,任由他搂着拐到一处背地,那里停着一匹棕红泛黑的骏马,叶云将她搂至胸前,很快便带她远离了将军府。 北宫晟正跟暗影交谈,突然回头往远方一望,不等说完,一个纵身,便跃出了榕树林。 暗影有些诧异,抬头望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北宫晟的身影犹如一道幻影,脚尖微颠草尖便能借力滑翔,几起几跃间,已掠至百米开外。 迅如风,急如流,竟比那飞奔的骏马还要快许多。 这几乎不是人可以到达的速度,叶云跟纳兰芮雪都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飞速向他们掠来。 回头一望,双双诧异。 叶云唇角勾起冷笑,马鞭一扬,骏马以更急速的速度向前掠奔。 “等等。”纳兰芮雪开了口。 叶云手微顿,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空洞,又急速聚光,“驭。”拉住了马。 几乎是同一瞬间,马前一道白影闪过,稳稳落地。 四目相对,时间好似停止,只能听见骏马在原地不安分的蹄声“哒哒”。 凝望了一瞬,北宫晟抬眸扫了叶云一眼,冲纳兰芮雪淡淡道:“早点回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叶云神色深邃的瞟了他一眼,扣在纳兰芮雪腰侧的手微紧,在他错身的一瞬间,低声开口道:“就这么有自信她会回去?” 北宫晟侧脸瞟了一眼叶云,淡笑道:“没有自信,何必招惹她。” 叶云墨峰微挑,颇是诧异的打量了眼这个狂妄的男人。 北宫晟也回望回去,深邃的眼眸让叶云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良久,只见他唇角勾起一炫梨涡,在马屁股上一拍。“走吧。” 马顺势往前走去,而他也负手离去。 叶云瞧着他几乎如鬼魅的速度,栗色的眼眸半眯,回头瞟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她。 淡淡道:“难怪。” 声音听不出是冷笑还是自嘲。 纳兰芮雪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这才缓缓吐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这次他真在冷笑。 冰冷疏漠的声音让她心为之一痛,她缄口不语,却让隐隐等待的他,脸上扬起更大的失落。 马慢悠悠的托着她们朝冰玉湖走去,这地方他们俩来过无数次,连马都熟稔。 坐在湖边,纳兰芮雪双手环膝,望着涟漪的湖心怔神。 而叶云手里揣着一把小石子,站在湖边,无所事事的打着水漂。 小石子在湖面上弹几下后,滚入湖心,将湖心砸出一圈圈涟漪。 她侧脸望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低语道:“云,对不起。” 叶云手微微一顿,又扔了个石子出去,淡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不过就一个影子而已。” 叶云的话让她心中一抽,有种窒息的难过。“我从没有把你当过影子。” “那你把我当什么?”叶云继续淡笑,笑的没心没肺,笑的让她难过。 “我喜欢了你五年,爱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我以为前日你的拥抱是对我的接受,此刻想来,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 “前天得知你遇到危险后,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等夜里我回将军府的时候,你们在院子里笑闹,我只能默默站在墙外。” “我跟了你一日,你也从未发现过我的存在。”叶云顿了顿,又掷了颗石子到湖心,继续淡笑道:“我觉得我这影子还当的蛮合格的,连主人都可以无视掉了。” “呵也对,有那样卓越的男人在身边,你何必想到我。你不想让我们碰面,我一直遵从着你的意愿。” “可你们一直在一起,而我只能等,一直等,傻等,不知道该等到何年何月,不敢去想是否要等到天荒地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他离开了才能来找你。” “可即便如此,你明知道他深夜出去有问题,就在刚才,你还是希望能听到他的解释跟回答。” “你说想看星星,我便做了星星,月亮出来了,便没有了我的存在。我不是影子,我是什么?” 末了,他灿然一笑,又一颗石子落湖。“练了一夜,终于可以打七次水漂了,是不是很厉害?” 笑的如此阳光,栗色的眼眸满是灿然的欣喜。 纳兰芮雪起身,一步步走向他,见他又要投子,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搂过他的腰,埋在他胸前低泣:“别说了,也别笑了,真的别笑了。” 叶云身子一顿,紧握石子的手心攥了攥,无力松开,任由手心的石子滚落。 他没有去拥抱她,嘴唇颤了颤,用尽全力挤出最后一丝笑容。 “纳兰芮雪,不让我笑,难道你让我哭吗?” “就算我哭了,你又会在乎吗?”叶云淡笑,笑的云淡风轻,眼神如此的空洞,犹如他的名字,一叶浮云。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心痛到无以复加。 纳兰芮雪紧紧抱着他,却感觉不到他任何温度。 叶云抬了抬手,却在摸向她的头发的时候,又一寸寸缓缓放下。 栗色的瞳孔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洞,淡淡的气息若有似无。 “五年……抵不过五天。是我来的太早?还是我去的太迟……” 他碎裂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她只能抱着他一遍遍的痛哭:“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呵,是啊,只剩下对不起了。纳兰芮雪,你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我的位置,现在更是一分都不剩下了……” 叶云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际,牵出清冷的苦笑,眼角渐渐氤氲,却没有泪珠滚下。 哭太多,眼泪便不值钱了,没人在乎,又哭给谁看…… 一寸寸扳开她的肩膀,缓缓退后,抽离出她的世界,黯然转身。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心间像被挖空一块,似乎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叶云。”她泣不成声。 他顿了顿脚步,背对着她缓缓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主动找你。需要我帮忙了老规矩喊我,从今以后,我只是你的影子。你看不见,也不必看见的……影子……原谅我的痴心妄想,闯进了你的世界,扰乱了你的心扉。” 说完,便继续朝前走去。 莫久,她只听到风中传来他隐隐的哽咽。 “叶云的名字是给你的,我没有家,也不想有家,天大地大,我只想要一个你,可惜连你也弄丢了,一叶浮云,不弱三千云烟,明溪皓泪,凝华痴语涟涟。黯然漠守,断魂寒心背望,风吟芮雪,岁岁念念梦千……” 纳兰芮雪无力跪倒在湖边,失声痛哭。 她知道,这一刻,叶云将会彻底从她生命中淡出。他们是如此相像,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 天大地大,我只想要一个你,可惜连你也弄丢了。 这话让她心如刀割,他爱的如此卑微,卑微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狠心到无以复加。 是该有多绝望才能忍痛跟她说离开? 他们相识五年,相知五年,相守五年,他都不曾动摇过半步,从来都是默默相守,有求必应。 贴心到让她舒适,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担心什么,他替她挡酒,替她疗伤,陪她训练,陪她撒狂。 叶云说他在等,是的,一直在等,而她也在等,等他坦诚心扉的那一天。 就因为她的不勇敢,就因为她心中那淡淡的隔阂,竟将他们推至至此,等到幡然醒悟之时,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不是那么重要。 人不在,什么都没了…… 不爱吗?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或许他们之间只是少了一次契机,一步错,步步错。 有些感情种在骨髓深处,只有腕骨时才会感到疼痛。 她觉察的太浅,明白的太晚,悔恨的太迟…… 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森凉入骨,湖边潮湿的水汽让她有些抖瑟,耳边传来脚步声,她不想抬头,她知道来人是谁。 心中的悔恨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她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他,她的生活也不会被搅的一团乱。 若不是他,叶云也不会被逼到只能离开。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失去这个对她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感觉到一个衣物搭在自己肩上,她一把挥开,含泪抬头大吼道:“北宫晟!你滚远点行不行?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你滚――” 话愣住,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叶云,她哑了嘴,红唇半抖了抖,失了声。 “我送你回去。”叶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黯然的神色连他自己都不懂。 纳兰芮雪心中一暖,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吧。 一头埋进他的怀中,嘤嘤而泣。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些痛苦的夜晚,他都安静的陪在一旁,静静守候。 那时候她只是个小女孩,他也只是一个不愿开口说话的小男孩。 她被流言蜚语逼的无路可走,他缄言默语静静相守。 叶云微叹一口气,将她扶起:“走吧,先回去。” “不……”她挣了身子,一旦回去就要再次面对北宫晟,她不想见他,一点儿也不想。 她不想让叶云再次离开她,她欠不起,也伤不起。 叶云对她太重要,如果两人之间一定要选一个,她还是会义不容辞站在叶云这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陌生2 一瞬间的喜欢又怎样?不可能抵得过五年的相守。 “要走也是他走,那是你的家。”叶云淡淡道,声色平淡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她听不出来是落寞,还是强硬。但她似乎听出来了,他不会再离开。 点点头。“好。” 叶云将她扶上马,别有深意的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树林,踏马离开。 树林中,一处转弯不易被人发觉的峡口内,宁静的湖面飘过一颗小石子,一二三四……弹了九下才落入湖里。 月白色身影拍了拍手上的灰,负手凝望着湖心那一圈圈的涟漪。 他的身侧有两堆石子,很明显刚才有人来过,两人呆了不少时间。 他静静望着湖面终归于平静,深邃如墨的黑眸让人无法揣摩心思,只有那眼底一丝丝落寞无法遮掩。 滚……吗? 缠绵悱恻的风依旧送来她悲切的回音,他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这个清晨似乎透着别样的诡异,以前对小姐目光寸步不离的叶云竟然坐在走廊的扶手处望着天际的云发呆。 小姐跟他说什么,他都只是淡淡的点个头。 而一向对叶云不怎么在意的小姐居然破天荒的坐在他身侧静静呆着。 一向叽叽喳喳的青芙也安静的对着一盆花不停的浇水,整个院子都像被水洗过,几乎无法下脚,小姐不管不问,听之任之。 青萝微叹一口气,认命的从青芙手中夺过水壶,然后开始扫水。 瞧了眼各怀心事的三人,她无奈摇了摇头,越来越弄不懂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了。 要知道一觉醒来,发现叶云从小姐屋子里出来,而晟王爷没了踪影。这大变活人,青萝到现在都觉得无法接受。 良久,纳兰芮雪才淡淡道:“陪我去睢阳走一趟吧。” “好。”叶云淡淡点头,目光依然没有焦距。 “你们呢?”她转头问向其余两人。 青芙冷笑一声。“昨日小姐说让青芙一人在家,青芙没忘。”说罢便扭身进了阁房。 青萝扫了眼青芙的背影,又望了眼小姐,轻咬嘴唇,轻轻道:“我……家里太乱了,我还是收拾家里吧。” 说罢,不敢抬头看小姐错愕的表情,埋头继续干活。 “那我们走吧。”纳兰芮雪心间一黯,努力扬起淡笑,扯了扯叶云的衣袖。 叶云从发呆中回神,点点头,一个翻身下去,自顾先朝外走去。 纳兰芮雪看着指尖溜走的衣衫,不由苦笑,她招谁惹谁了? 想起那个消失一夜的人,不由嘴角牵出更深的自讽。 本都做好了回来怎么说,怎么赶他走,可……当回来面对漆黑一片空屋子的时候,她的心竟不比在湖边好受多少。 说好的等她回来呢? 还没等她让他滚,他怎么就自己先滚了呢? 北宫晟……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从她生活中进进出出吗? 没有字字片语,便这样消失不见,可明明再一次是她希望的状况,但她的心揪的难受,感觉沉压压的透不过气来。 叶云的异常冷漠让她感觉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不说,她也问不出来。 生活好乱,她无力揉揉额心,起身朝外走去。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叶云已经二个时辰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虽然她也话不多,但这样下去,她感觉能疯掉。 身后传来一片矫健的马蹄声,声声如鼓乐击打,铿锵有力。 好似一群人疾奔而来,带着好奇,她回头望去。 一匹雪白的骏马出现在眼前,四蹄均黑,如熏染的墨笔,肌理健壮优美。很明显是北方的良驹,顺着良驹往上往,一个一身墨袍的男子渐渐映入眼帘。 熟悉的面容让她瞬间屏了呼吸,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驭马朝叶云身边靠了靠,叶云回头淡瞟,继续默不作声的神游。 墨袍男子身侧跟着三五个人,皆是一身墨色劲装。 她瞬间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他会不会是来抢人? 马群越来越近,急速驭马的男子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速度不减的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 没有回头,甚至连侧脸都没有。 只是那么淡淡一眼,犹如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 心似乎裂开一道更深的裂缝,簌簌窜着冷风。不知为何,她莫名的想流泪,一种从心底迸发的心酸轰然而至。 她以为他还是会霸道的出现在她的身侧。 但没想到他会采取这种方式,陌生,陌生的如此彻底。 昨夜还淡笑着说,不会放弃。 今日再见,已然陌离。 黯然苦笑,她还真是个糟糕的人,一人明明在身边,却心已不再,一人不光心不在,连人也离开。 侧头瞟了一眼叶云,发现他正在凝望着她。 在她抬头的瞬间,唇角牵出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继续神色飘渺,望向云际。 纳兰芮雪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无力放下。 两人开始默不作声的驭马前行,正午十分,终于到达了西南方向的睢阳城。 睢阳城是距上京五十里地的市贸大城,如果说上京的货物是精贵珍焯,睢阳的货物便是精美稀世,这是一个完全开放的都城,在整个天下都颇有盛名。 有人道:睢阳海纳天,盛世梦繁华。 再往南边走,便能到达沿海边缘。 青灰石砖铸成的高楼下人来人往,车马兴隆,整个城被阳光洒上一片淡黄色,如淬金的蜃楼,美轮美奂。 他们刚进城便听到城门口一大群人议论纷纷。 “看到没,看到没,刚才那个男子。” “天呐,太英俊了,简直不似凡人,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俊魅的男人。” “是啊,他驭马的姿势也好霸气,简直犹如雄狮飞掠。就连他身边的护卫都英姿勃勃。” “你们有人看到他表情没?太冷酷了,虽然冷的渗人,但还是让人移不开眼啊。”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他也来睢阳了吗?想到他昨天说过,让她陪他出去一趟,难道他想来睢阳? 想到如今的爽约,她心头一黯。驱马向琢玉楼走去。 她心情低落,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屏气凝神,直直望着她跟叶云。 直至他们走远后,这群人又轰然炸锅。 “天呐,那姑娘太漂亮了吧。” “跟前那男子也好俊。” “今天睢阳城怎么了?天下的俊男美女都来了吗?” 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远去,一个人影贼眉鼠眼的瞟了几眼,迅速离去。 她们刚踏入琢玉楼二楼花阁的楼梯,便听见许姨的声音从里内传来。 “公子这块玉实在碎成太过块,不是许氏不帮,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有碎玉吗?纳兰芮雪来了兴趣,正准备推门而进,便听得熟悉低哑的男音传来:“既如此,在下只好另想他法了,多多叨扰,麻烦了。” “客气。” 一个清丽的女声传出:“你们琢玉楼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名楼吗?不是说什么金玉都能制作吗?为什么小小一个碎玉都接不好?” “箐箐!”男音淡吐,声调不高,但语气的警告赫然而至,成功让那个张扬跋扈的声音断了声。 “呼!我不管,晟哥哥,我要刚才那个簪子。” “没有!”他毫不客气的拒绝,声色冷淡的能冻出冰渣来。 “你有,你明明买了的!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送我个礼物都不行?”女声娇嗔,带着些许委屈的哭腔。 “你――可以滚回去,没人让你来。”冰冷的口吻让人胆寒。 门外两人也是双双一震。 刚才听到那个女声的时候,一瞬间,她真想冲进去打人,还当他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原来有了新的女人,可听到他的口气后,瞬间心头怒气全消。 她曾以为他对所有女人都是很温柔很邪魅的,不想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几乎绝情的他,这样的他,让她有一丝丝淡喜。 “我不走!不见见你给楚哥哥信里说的那女人我才不走。” “随你。”冷淡的声音犹如寒霜。 纳兰芮雪震惊,女人?指的是她吗? 叶云转头,看着有些怔愣的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一把推开了门。 四人面面相觑,琢玉楼掌柜许缨也从怔神中回来。 见来人后,立刻笑倩道:“雪儿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你要的东西备好了,这就给你拿去,你先跟叶云坐吧。” 说罢,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叶云毫不客气的走进来找了个窗台的横梁坐下,抱着怀望向街外。 纳兰芮雪一瞬间尴尬站在原地,又不能跟过去站窗边,又不能坐在阁内的圆桌旁。 慕容菁菁正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瞟了眼床边的男子,又瞟向眼前的女子。 这女人容貌还真是一等一的好,以前她听说“素女红妆罗裙俏,倚门娇笑指南通。”她只当是天下人没见过什么叫美女。 毕竟晟哥哥的侧妃宁羽然实在是太美了,作为北昌的人,自是要维护本国的名望,她打眼扫了扫面前的女子,见北宫晟黑眸正定定的望着这女人。 颇不以为意道:“晟哥哥你眼光越来越差了,这女人哪有羽然姐姐漂亮,你要缺女人了,就回家看看羽然姐姐呗,她好想你的。”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默不作声的瞟了眼慕容箐箐,转身走向另一侧,推开窗格,朝琢玉楼天井的竹林望去。 许缨回来时,便看到屋内奇怪的景象,一屋四人皆默不作声。 叶云倚着北侧的窗户,纳兰芮雪望着南侧的窗户。 他们俩吵架了吗? 本着和事老的心态,许缨笑坐在圆桌旁,对纳兰芮雪唤道:“雪儿,来瞧瞧东西满意不。叶云,你也别杵着了,月底俩人都结婚了,小夫妻有什么坎过不了的。” 叶云淡淡回头瞟了一眼,继续充当空气。 慕容箐箐见那雕花木匣很是漂亮,一把抓过:“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不爽 匣子内赫然呈现着一对雕工不算精美的银镯,很普通,几乎与市井之物别无二致,这让慕容箐箐不满的瘪瘪嘴。 “什么嘛,好破烂的玩意儿。” 话音还未落,一把匕首带着寒光架到她的脖颈。 “你娘没教过你,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纳兰芮雪幽幽冷冷的声音让慕容箐箐打了个寒颤。 立刻痛呼道:“晟哥哥,救我,这疯女人要杀了我。” 北宫晟默不作声的端起面前的茶盏,撩了撩茶叶,小酌一口,并不吭声。 这让慕容箐箐心凉如谷底,几乎不用恐吓,眼珠就“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晟哥哥,你要不管我,羽然姐姐会恨你的。” “劳烦杀了吧。”北宫晟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撂,冷眼扫了眼慕容箐箐,负手准备出去。 什么!晟哥哥居然让这女人杀了她! “不!”一声尖烈的厉吼,慕容箐箐几乎能将琢玉楼的楼板震下来。 见这女人一吓便成这副模样,实在提不起兴趣,从她手中将匣盒夺回,刚揣到怀中,便听到叶云的声音响起: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纳兰芮雪疑惑抬头,看着叶云望向的方向,心中“咯噔”一跳。 北宫晟回头,瞟了眼叶云,颔首道:“好。” 什么情况?他们俩……纳兰芮雪觉得这个很有问题,可这两个男人,一个无视她,一个漠视她。 谁也不肯开口解释。 身侧还在惊恐中的慕容箐箐更是奋力的咽了口口水,一脸茫然。 要跟这个疯女人吃饭?杀了她吧…… 当一行人走在大街上时,几乎轰动了整条街,但诡异的是,叶云跟北宫晟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管纳兰芮雪。 她跟在后面,除了满头的疑惑,更是气闷郁结。 昨天还深情款款的两个男人,居然谁也不愿搭理她了。 虽然她不稀罕他们俩的搭理,但谁能告诉她,出了什么事? 身边的慕容箐箐就更无辜了,其余三个人自从出门,没一个人说话,身后跟着五名黑衣侍卫,更是如影子般存在。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嘴呱噪的鹦鹉,但每一声放出去,都是石沉大海。 “我说,晟哥哥。”慕容箐箐一把抓住北宫晟的衣袍,想问个清楚。 北宫晟瞬时回眸的冷冽让她识趣的松手,小手在裙边蹭了蹭,撇嘴道:“哎哟,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啦,可是我们能不能不去吃饭。”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吗?为什么她眼中的北宫晟跟慕容箐箐眼中的会差这么多?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你要再废话一次,就让江淮送你回北昌。”他冷冷淡吐,又转回头去。 慕容箐箐撅着嘴,不满的扫了一眼,嘟囔道:“知道了。” 街上的人簇拥着朝他们拥挤着,都探头探脑的张望,瞧到一行几人后,唏嘘声不绝于耳,满脸的羡色更是毫不遮掩。 叶云冷笑:“你还真是走哪都这么引人注目。” 北宫晟目不斜视,淡笑道:“怎么?引你注目了?” 叶云波澜不惊的眼中泛过一丝愠恼,冷哼一声别开头,不想再理他。 北宫晟笑笑,目光也转向另一侧。 走在他侧后方的纳兰芮雪心头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他今日真的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她,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其他? 她不得而知,可叶云的漠视她仅仅只是觉得不舒服,他的无视让她心总是一阵阵揪着难受。 特别是她在望向他的时候,他压根不在意的眼光,让她心头有点涩涩的酸楚,犹如喝了一大碗醋一样,涩的渗人。 天香苑内的隔间里,轻纱蔓蔓,支着侍女图的屏风,插着月季妆点,典型的南方侬语的装扮风格。 丫鬟上菜后便迅速离去,关上门一头虚汗,这屋子的气氛太怪异,四方桌坐着四名俊逸貌美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男子身后站着一排黑衣侍卫。 一个屋九个人,竟然不发出一点儿声响,这是见鬼了吗? 新鲜的清蒸鲈鱼呈上,北宫晟挑起一块,细细的去刺,这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怔愣住。 很快,几经拨转后,鱼刺完美剥离,他举起筷子顺势就要夹出去。 “我不要!” “给我!” 两个女声一个来自纳兰芮雪,一个来自慕容箐箐。 叶云冷眼抬眸,也定定望着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而下一瞬,他瞠目怔愣住。 北宫晟几乎没带停顿的将鱼夹给了他。 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满屋子的人,而北宫晟夹完后视若无睹的继续吃饭,好似事不关己。 很明显,他一开始就打算夹给叶云,这让急于表态的两个女人都傻愣在原地。 叶云薄唇抽了抽,握筷的手微颤,终于,一巴掌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低吼道:“北宫晟!你这个变态!你能不能不演了?” 北宫晟悠悠抬头,墨色的眼眸淡瞟,继续垂眸吃饭。“我演什么了?还有,注意措辞。” 声色淡的就如白水一般,但偏偏将叶云的心烧沸腾。 “你!”叶云冷瞟一眼纳兰芮雪,愠恼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男人?” 纳兰芮雪瞬时哑口,慕容菁菁诧异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惊异不已,难不成这女人就是晟哥哥点名要娶的那个? 不会吧?这么凶残,动不动就拿匕首杀人的女人,晟哥哥脑子坏掉了吗? “谁说我喜欢他了?”纳兰芮雪心头一凉,冷笑道。 一个把自己当空气的男人,为什么要喜欢他? 叶云眼底闪过薄怒,狠狠盯着北宫晟道:“我等下有事,你送她回去。” “没空。”北宫晟淡吐,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将纳兰芮雪准备拒绝的话生生憋在嘴里。 她此刻肺都快气炸了。叶云什么意思?不理她就算了,不是她都选择他了吗?为什么他此刻又一副要将她推给北宫晟的意思? 而北宫晟又什么意思?什么深仇大恨的,非要将她当空气才行吗? 行,既然都不愿理她,她走便是。 将筷子一扔,起身出去。 叶云没拦着她,而是继续冲着北宫晟吼道:“昨夜是我惹她了,我回去了,今天她不高兴全是因为你,你此刻不管是什么意思?” 纳兰芮雪生生顿住脚步,诧异回头,昨夜?什么情况?难道叶云回来是因为北宫晟跟他说什么了? 北宫晟继续慢悠悠的挑着菜,良久,才道:“不管又怎样?你还能杀了我?” 叶云一把夺过他的筷子,也拍在桌子上。“如果可以,我真杀了你!” 栗色的眼眸闪着锐利的精光,可惜某人压根无视,将无耻发挥到极致。 北宫晟淡笑,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戏谑。“哟,那你现在还没杀了我,说明你对我是真爱啊。” “噗嗤。”身后的一排侍卫皆没憋住气,偷笑出声。 “你!”叶云怒不可遏,俊逸的脸气的有些煞白,真不知道天下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怪胎!明明真想掐死他得了,偏偏又真对他生气不起来,甚至……真有些喜欢这个人。 想到昨夜的事情,他微攥了攥拳头,起身将门口的纳兰芮雪一把拽回。 “我真有事,让他送你回去。” 说罢,也不管纳兰芮雪是如何诧异,自行出去。 北宫晟抬眼望了一眼面前明明生气想走,却又好奇想得知情况的女人,举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淡淡道:“走吧。” 说罢,先负手起身。 慕容菁菁起身,在她跟上出门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还没得意完,便被纳兰芮雪一把扣住脖子顶在门框上,出手迅速的犹如敏捷的猎豹,护卫几乎都没有意识到,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 五指微微用力,慕容箐箐便涨的面色通红。 “咳咳……”她急忙漫天胡抓。 “我很烦躁,别惹我!”纳兰芮雪冷冽的瞥她一眼,松了手。 慕容箐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这女人太野蛮了,只不过轻轻撞一下就要杀死她。 护卫讶异的望了一眼前方那倩丽的身影,面面相觑,将慕容箐箐扶了起来。 纳兰芮雪快步追上北宫晟,愠恼道:“你昨天到底跟叶云说什么了?” 他低头侧眼淡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要肯说我能来问你?” “说我滚了,让他好好待你,满意了?”他冷笑,别过头不再看她。 纳兰芮雪鼻头一酸,默不作声跟在他身侧。 看来昨天他就在跟前,自己生气时说让他滚的话,他也听见了……她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糟糕过。这一刻,如果没人,她真想搂着他说一句不是故意的。 游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四周皆是玲囊满目的货物,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北宫晟并没有立刻送她回去,而是带着她四处招摇的乱逛。 只是依旧不言不语。 她的心沉压压的透不过气,跟前对她投来的艳羡的眼光是那么的让人心烦,正想说自己先走了。 他顿了步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等你爱我1 疑惑望去,原来是一个街边套圈的小摊,摆着各种各样的货物,他颇是有兴趣的探头看了看。 摊主立刻谄媚笑着凑到跟前。“大爷,玩玩呗?”贼眉鼠眼打量了下他后,笑道:“五十文钱十个圈。” 侍卫立刻跟上给了一两银子,北宫晟淡瞟。“我就要一个圈。” 到手的银子哪有飞了的,摊主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我这都是十个圈起卖,大爷你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也不缺这点钱,多玩几把呗?” 北宫晟眉头微皱,黑眸闪出一丝凌厉:“我没钱,我很穷,我只要一个圈!” 这话一出,原本一路跟着他凑到跟前观瞻他容颜的一些妙龄少女,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摊主见状鄙夷的簇簇鼻:“那我这也是十个圈起卖。” “你确定?”他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邪魅。 “确定。” “江淮,全买。”北宫晟冷冷吩咐。 被称作江淮的男子从摊主手中将圈尽数取来,恭恭敬敬给北宫晟递过去一个。 地上摆着各种不算精贵的古玩杂物,也有个别银饰翠玉。但放的位置很刁钻,想勾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纳兰芮雪奇怪的望着他,叶云不爽是打水漂?他难道不爽了是套圈圈? 跟前的人呼啦一下又急凑过来,想看看这个长相俊秀无双,但是自称没钱的男人会套一个什么东西。 他只是轻轻一甩,竹圈稳稳落在一个竹篓上。 “呼”人群一片哗然,果然技术不行。 但摊主眼皮跳了一下,被他的精准度吓着,那个竹篓放的位置本来是为了挡后面的翠玉,所以特意做的很大,几乎圈是挂不上的,但他掷的圈稳稳当当在竹篓最中心。 他心里迅速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北宫晟越过摆放杂乱的东西,走到竹篓前,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个洁白无瑕的小东西正蜷着脑袋睡觉,被他拎着耳朵提出来后,不满的蹬了蹬腿。 他走到纳兰芮雪面前,将小东西往她怀里一抛,继续没有看她一眼,转头向江淮吩咐道:“全套了。” “是。”五个侍卫整齐回复。 纳兰芮雪看着怀中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在她怀中蹭脑袋,心头一震。 专门给她套的?可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兔子?而且竹篓编的很密,她都没发觉里面是只兔子。 他负手向前走去,纳兰芮雪瞅了眼摊位。 惊呼声不绝于耳,五个侍卫百发百中,圈子还没套完,东西已经尽数圈起,最后实在没的套了,他们便开始圈上圈,比赛谁的圈上叠的多。 慕容箐箐从没来市井玩过这种,开心不已,指着侍卫让把她没见过的玩意儿尽数抱走。 摊主吓得腿开始哆嗦,可瞅着眼前五个身材高大,一身劲装的人,又不敢惹,只得承着剜心的剧痛看他们将东西尽数取走。 而更让他痛心的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姐只要了些不值钱的手工玩意儿,稍微值钱点的银翠,古玩,都被她大手一挥,扔到了一旁乞丐的面前。 众人一抢而空,他握着手里的一两银子,无力的跪下来。 纳兰芮雪默默的跟在北宫晟身后,感受着他渗人的冷气,怀中小兔子窝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她捋了捋兔毛,心头开始渗出丝丝愧疚。 排开他闯进她生活这一条,的确,他对她十分好,她也从未感受过这样一个男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对叶云是愧疚,是排不开的责任,是五年习惯下来剪不断的割舍。 对他呢?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他们相处的日子的确很短,可即便这么短,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所打动。 似乎跟责任无关,只是一种单纯的吸引,想去靠近。 哎,她的生活真是越来越乱了。 “你去哪?”他冷淡的声音传来。 她赫然抬头,发现他们一行人尽数钻进了一家店铺,而她浑然不觉的继续往前走着。 见她回神,他淡淡瞟她一眼,转身先钻了进去。 郁闷的抬头,却吓得下巴没落下来。 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胭脂斋。” 他去胭脂斋干嘛?秋瞳怔大,带着疑惑踏步进去。 掌柜已经满脸堆笑的将货物全陈列在柜台上,他拿起这个嗅嗅,拿起那个闻闻。 纳兰芮雪心头迅速升起一阵恶寒,难道他真是变态? 他闻了几个,抬眸对上她的眸光,似乎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浓眉皱起,黑眸更冷冽的扫了一眼五个侍卫。 江淮等人瞬时虎躯一阵,面面相觑后,认命的走上前,一人拿起一盒往脸上涂抹起来。 “呃……”这下掌柜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这这这,这简直前所未闻呐,本来一个俊男进这种店已经很奇怪了,现在五个男人集体涂脂抹粉。 不一会儿,五个姹紫嫣红的人齐刷刷的站好,北宫晟冷眼瞟了眼,指了几盒,又负手走了出去。 脸上有刀疤的江淮无奈的瞥了纳兰芮雪一眼,从怀中掏出银票,对掌柜道:“全打包。” 慕容箐箐也顺手牵羊点了几盒,好不得意的朝纳兰芮雪挑挑眉。 哼,胭脂肯定是给羽然姐姐买的,这女人就一只值几文钱的兔子而已,不值得她慕容箐箐费心。 纳兰芮雪迎着他们幽怨的眼光不明所以,只感觉渗人的紧,急忙钻出去跟上前面那个男人。 可当金银坊跟宝玉阁也以同样的方式扫荡一边后,纳兰芮雪再也无法承受五个侍卫投向她近乎绝望的目光,那眼神幽怨的好似控诉她犯下了多么滔天的罪恶。 搞什么!买东西的是他们家王爷,又不是她! 虽然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她也实在没兴趣陪他这么茫无目的的闲逛下去,感觉他完全不是来买东西,而是烧钱。 所有东西都是一掷千金,虽然他眼光很刁,挑的全是好东西,但数量……实在多的令人咂舌。 “北宫……”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想唤住他。 却再一次哑了口,他居然再一次踏进金缕坊……一家女衫店铺。 几乎无意识的,五个侍卫集体朝后退了一步,大有打死也不进去的架势。 所有人哀求的目光投向她,带着无边的祈求。 而她终于忍不住愠怒道:“北宫晟!你搞什么,你要不爽你就说,乱买东西干嘛?钱多的没处烧了吗?” 北宫晟淡淡瞟她一眼,不怒不喜,只是对着掌柜吩咐道:“按她尺寸,能穿的全要。” 五个侍卫集体长吁一口气,急忙走进来继续忙碌起来。而慕容箐箐如同炸了毛的火鸡,瞬间傻愣掉,正想发飙,又想到那疯女人的手段,张张嘴,什么字也不敢嘣。 此刻,纳兰芮雪终于意识到发了什么事情,弄了半天,全是给她买的? 而北宫晟压根没理她的错愕,再次负手准备出去。 她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他的去路。 “别买了,谈谈吧。” 淡淡的口气让他心头一软,顿住了脚步。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但我也只是一时心急。”她咬了咬唇,低声道。 说实话,她这辈子没给人这么道过谦,语气很是生硬,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如果你是想说这,那没必要,我不生气。”他淡淡轻吐,有些乏力的挥开她挡着的胳膊,继续朝外走去。 “那是因为什么?你说啊。”她愤然厉吼,有些哽咽的声音让在场人都静了下来。 侍卫都瞬间顿手,慕容箐箐也诧异的张大嘴巴。 这女人……居然敢吼北宫晟? 气氛急转骤下,她凌烈的气势犹如一匹发怒的母豹子,虽然她比北宫晟矮多半个头,但是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这个女人在平视着他。 不卑,不吭,眼底的认真不容任何人拒绝跟怀疑她的执着。 很明显,今天如果北宫晟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女人会提刀杀人,大卸天下。 叶云出门后便往京城急速赶去,吃饭时他听见了细微的哨响,似乎是有紧急情况,心头扬起不好的预感。 “驾!”马蹄塔土纷纷扬扬,健壮的骏马驮着他急速飞奔,犹如迅捷的生擒,紧贴着马厩的姿势最大程度减小了阻力,整个人影犹如气贯长虹,一掷千里。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等你爱我2 匆忙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栗色的眼眸渐渐升起一种凝重,往日的清冷慢慢褪去,一股王者般的孤傲逐渐显现。 北宫晟,这次还你个人情!鹿死谁手由不可知,你给的,我都给的起!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赢我的的五年! 前夜里。 夜如凉如水,叶云告别纳兰芮雪后,黯然神伤,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噗通,噗通”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辩声寻之,不想在一方不易被察觉到的迂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有一眼,但此生都不会忘,勾起冷笑,他默不作声的离开。 “这个怎么玩?”北宫晟幽淡的声音响起,却只让他身形微顿,并没止住他的步伐。 而北宫晟也不强求,只垫了垫手中石子,继续打着水漂。 他也没走远,而是找了块巨石双手抱怀靠坐着,遥望着远处湖边模糊的人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纳兰芮雪隐隐的低泣,以及北宫晟无聊的水花,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近乎多半个时辰,谁也没改变自己的行为,而她渐渐低哑的抽泣每一下都让他的心揪得生疼。 看着前方自顾玩的不亦乐乎的男人,他清冷的眼底终于泛起愠恼。“为什么不过去?” 他已经让步了,北宫晟还想怎样?本想等北宫晟过去,他就可以彻底死心离开。 而这男人竟然无聊到从两个水漂打到四个,似乎有朝第五个发展的趋势。 “惹哭她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做的错事为什么要我负责?”北宫晟颇是无意的戏谑之声传来。 叶云清眸瞬时腾起一股鹰厉的锐杀之气,缓了缓,随即又归入一汪静水。 “始作俑者似乎是你吧。” “哦?”北宫晟回眸宛然一笑。“你五年追不上她,怪我?” 下一瞬,一个青色身影犹如敏捷的虚影窜至跟前,叶云一把揪过北宫晟的衣领,栗色眼眸闪着明勃的怒意:“找死是不是?” 北宫晟轻轻挥掉他的手,看似无意,两人却在刹那间探知对方底细。 北宫晟黑眸别有深意的打量了下叶云,继而露出更深的笑容。 “缩骨功练多了不好。”淡淡的声音伴随着一颗石子落湖,石子贴着水面弹了四下便跄踉入水,但叶云平静的心中犹如点燃一击明火,滚沸烧煮。 但只一瞬沉眸,便又归于平静,叶云凝心冷笑:“你身体也不见好到哪去!让我猜猜,你只怕五年都活不到吧。” 北宫晟侧眼淡瞟,继而无畏淡笑。“穆皇子果然医术卓越不凡,不知瞧没瞧出来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话音未落,叶云一明手刀迅速切过,雷霆之力不亚利剑迅砍。 却在直欺北宫晟面容一寸处,一个虚晃的幻影,没了踪迹。 叶云唇角勾起冷笑,听声辩位,手往左侧方一探,便抓住了他的衣襟。 但到手的衣襟犹如过江的泥鳅,尚未抓稳便漏之指尖。 而北宫晟的身影已然在另一处出现,他不急不躁的又掷了个水漂,叶云清风般的身影飘然又至,北宫晟如厉风般的鬼魅悠然无痕。 两人便在一个攻,一个守的过招中难分难舍三十几回合。 如果有人在看,就只能看见两抹淡色在月光下急速炫抹,瞧不得人形,犹如粼粼鬼火,让人寻不得实质。 “为什么不出手?”叶云顿手,两人都翩然落地,稳稳在先前的地方,好似从未移动过。 北宫晟回眸冷望一眼,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淡笑:“等你什么时候成了穆天昊,我再跟你打,叶云――我看不上。” 狂妄的口气让叶云攥紧了拳头,栗色眼眸半眯,闪出丝丝危险。 “好嚣张的口气!”冷笑里的森寒足以凝冻四周空气,但对某人来说,不构成任何威胁。 “一直这么嚣张,你有意见?”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冷笑灼烧了叶云的眼。 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无耻与张狂,叶云也懒得再跟他争什么,对叶云来说,所有争执都是无谓的,如果不是为了雪儿,就算北宫晟这样的男人挑衅上门,他也不会搭理。 便双手环怀,慵懒抱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聊的继续打水漂。 许久,两人又开始进入挺尸的状态,谁也不吭声。 叶云时不时打量着眼前这个异乎镇定的男人,心头泛过疑惑,若说他不在乎雪儿,不可能刚才那么紧张的追马,更不可能这么大半夜的还守在这。 若他在乎,为什么又不过去?在这种时候安慰雪儿,应该是最好的契机吧? 这男人,脑子里想什么似乎不能用常理来推论。 良久,见北宫晟的确不似有过去的打算,而雪儿渐渐微弱的声音让叶云心渐渐焦灼,张了张嘴,终于淡淡出声:“她身体不好,畏寒。” “所以呢?” “北宫晟!你别得寸进尺!她现在需要你!”叶云淡若的声音终于起了涟漪,带着愠怒。 北宫晟依旧浑然不觉,带着不咸不淡的口吻道:“我过去干嘛?看她将我推开?恨我?还是让我滚?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你情根深种,我千古罪人?” “你!”叶云琥珀色眸光闪过杀人的寒光。“我简直瞎了眼才会认为你会好好照顾她。” 北宫晟冷笑,墨色的瞳仁深邃凝远。“我怎么照顾她是我的事,你既然退出了就无权干涉。” “你!”叶云一拳挥至,速度急如猛虎,带着凛冽寒危。 北宫晟身形如幻影般掠过,再次没有出手,而是轻巧的避开。 叶云此刻出手不似先前的试探,速度更如激射的利箭,不容人躲避。 而北宫晟一个侧转飞身,再一次从容避之。 两个男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交手,月光下,清冷孤傲的两个人影如旋风交织。 只是结果跟前面依然一样,两人双双落地,北宫晟继续悠然的打水漂,没有出过手。 “为什么还不出手?”十几招后,叶云怒气已经到达顶峰,饶是清冷这么多年,这嚣张的男人似乎总有能力将他怒气全部点燃。 连同骨子最深处的憎恨都能挖掘出来,坦诚无疑。 又一拳挥至,北宫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移动分毫,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牢牢相抵。 叶云此刻就如同已经发怒的猎豹,而北宫晟就如慵懒的雄狮,淡淡俯视的目光更是让叶云心怒肆意。 “我说过了,叶云,我看不上!” 北宫晟一把扔掉手中的石子,冷冷含笑,带着几许嘲讽,口气丝毫更加欺人的紧逼。 “你在她身边五年,你对她的重要性你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不知道?你既不忍心看她痛苦又何必逼迫她?爱的深沉是吗?大义凛然的退出是吗?不甘心是吗?这种廉价的爱,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争?” 张狂的话不带一丝情面,赤裸裸揭开叶云惨淋淋的伤疤。 这男人!居然不带一丝感恩,连同他最后的忍让都狠狠踩在地下碾碎。 叶云相抵的拳头中,五指紧扣手心,带着颤抖。 而北宫晟由嫌不足似的,一把挥开他的拳头,步步紧逼,欺至叶云面前,深邃的黑眸带着无尽的深邃,冷笑道:“给了你五年时间,你还如此失败,到底是我来的时间太短,还是你做的太少?” “穆天昊,你这辈子真的挺失败的,皇位你不要,窝在南通给人做影子,你知道你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什么危险吗?” 北宫晟步步上前,叶云闻言瞬时抬眸,眼底满是震惊。 “你……”他张了张嘴,北宫晟言辞的警告赫然而止,对方点的很透,他听得清楚。 四目相对,他从这个男人眼中瞧到了危险的讯息,黑眸中不带一丝感情,带着震慑的寒光,犹如寒冬飞雪,沁人心凉。 北宫晟负手冷笑。“想杀了我是吗?那也得等你有那能力的时候。” 一把扣起叶云的脖子,关节微微用力,忍了忍,终没掐上去。 继续冰冷道:“说实话,我挺想杀了你的,不过……不是现在!若再让我发现你弃她而去惹她哭泣,我可不管她是否会恨我,天涯海角,我追杀你致死。” 几乎咬牙切的冷吐让叶云意识到这个男人先前的平静与无忧是要靠多大的隐忍才能做到。 这一瞬间他有些晃神,倒不是惧北宫晟扣在脖颈上的手,而是对方眼底里那种执着,他平生未见。 冷眸一抬,叶云冷笑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去?我若回去,将不会给你再留一丝机会,她身边将永远不会有你的位置,你确定?” 北宫晟身体微怔,黑眸更加深邃,唇角勾起一丝沁薄的梨涡,冷艳绝美。“等你能娶了她再跟我说这话!” 狂妄带着自信的口气让叶云褐色瞳仁闪过一缕精光,四目相对,叶云也毫不惧色淡然一笑,犹如明月悬空,清新凝润。 “行!北宫晟!我穆天昊此生记住你了!” 抬起手,一拳轻轻捶在北宫晟的胸口。 北宫晟黑眸微转,取下扣在叶云脖颈上的手,也半握拳,轻轻捶在他胸口。 “最好死都别忘。” 这是一种男人间的宣誓,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扬起冷笑,两人擦身而过,叶云向树林外走去。 一股寒风携来,他警觉的回头,一把抓住北宫晟掷来的东西。 那男人深邃的黑眸淡淡扫了他一眼。“给她披上吧。” 说罢,便不再看他,只对着湖一遍遍掷着水漂。 捏着手中柔软的触感,叶云知道那是一件厚暖的披风,带着讶异,转身离去。 将纳兰芮雪扶上马的一瞬间,叶云回眸望了眼树林。 这男人!他突然明白以前输的彻底不是偶然,有些人的存在,赢只是一种必然。 他还真有种,敢放任培养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如此有魄力,自己又怎好辜负? 淡然一笑,看着怀中的纳兰芮雪,他知道他欠北宫晟一个人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吃醋的代价1 不管他能不能最后拥有纳兰芮雪,这个男人,他此生都会敬重! 君子坦荡,高山明月之长空。诚然远博,弘江赴海之汇然。 有时候,海纳百川不光是勇气,更是一种魄力。 有时候,淡然离去不是爱的太浅,而是入戏太深。 叶云离去后,北宫晟将手中一把石子一起扔出去。 十几颗石子竟然全部在静逸的湖面飘上八九下,将湖面砸出一波波起伏的浅浪,才缓缓沉入湖底。 凝华的夜异常深远,他独自离去的身影洒脱,孤寂。 他是个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男人,可从来没人知道,他从来都……一无所有。 金褛坊内。 北宫晟淡然转身,深邃的黑眸瞟了眼纳兰芮雪,继续默不作声想往外走去。 纳兰芮雪终于怒了,一个白色的物体被她抛向江淮那边,江淮下意识迅雷般接住。 而她自己一个掠身,犹如猎燕飞至他面前,堵在门口。 袖中碧螺刀直切而出,瞬时就抵上他的脖颈。 “给我个答案!”她一字一句吐道,口气渗出几许凉薄。 “呼!”侍卫与慕容箐箐立刻哗然,急冲过来,而被北宫晟顺势抬起的手止住脚步。 他眼底依然波澜不惊,淡淡的望向她,找不到一丝情绪。 “你的武器从来都只有对向我吗?” 没有眸色的淡光让她心头一震,想到那天他转身离去时的眸光,一种无边的忧伤袭上心头。她好像最近一直很糟糕,总是将自己逼到这种自己也不情愿的境地。 言辞里若有似无的哀伤她听得出来,罢了,不愿说便罢了,何苦为难了自己,又为难了他人。 “不愿说算了。”无力的放下手刀,缓缓转身,向门外走去。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的心如此的难受,不明所以,他淡到没有情绪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 让她的心抽的生疼,真的是打算退出,放任叶云来照顾自己了吗? 唇角勾起自嘲的冷笑,那么的炫美,那么的凄凉。 没人懂她被遗忘一天的难过,那种你殷切的希望某个人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而他给你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默,以及无休无止的无视。 有情不如无情吗?既如此,便放手好了,既然他要淡出她的生活,她,便给他自由。 “吱呀……”推开木门,她踏出去。 却在下一瞬间被人飞拽回去,一个转身,一具熟悉的怀抱紧紧拥抱住了她。 他俯身,贴着她的耳际缓缓道:“我嫉妒。” 纳兰芮雪怔愣,回头不置信的望着他,秋水剪瞳中满是震惊。 他?说他嫉妒? 他的黑眸深邃的犹如夜空,畅远幽静,能让人摒弃一切杂乱,不自觉坠入他的眸光之中。 “我嫉妒。”他又淡淡强调了一遍,唇角轻柔的淡笑,一如平时里他的温柔,只是带着一丝落寞。 “他陪了你五年,守了你五年,在你最痛苦的日子里,陪在你身边的是他,所以我嫉妒。” “见他离开,你哭的肝肠寸断,所以我嫉妒。” “他长到十五岁便遇到了你,而我二十六岁才遇到了你,所以我嫉妒。” 纳兰芮雪彻底怔愣,他言辞中赤裸裸的告白让她半启着兰唇,却久久合不拢。 北宫晟淡笑,伸过一只手捧上她的花颊,指腹细细临摹着她的轮廓。莫久,才说道:“虽然我拥有了你,但的心不在我这,我嫉妒……” 抛开一天的伪装,他眼底的温柔瞬间如水溢满整个大地,好似春水细流,浇灌出万千花朵,开出姹紫嫣红,粉饰了整个世界。 她的心被蛊惑,被震撼。 “唔!” “啊!” 时间停止,侍卫的倒吸气,慕容箐箐的尖叫,掌柜的惊诧,他的瞬愣。 这女人,竟然…… 此刻,她已勾过他的脖子,微掂脚尖,吻上了那个有些僵直的红唇,吞下了他所有的嫉妒,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这一刻,她好想好想去拥吻这个对她说嫉妒的男人, 似乎静止,只剩下她浅浅生涩的浅啄,勾描着他迷人的唇线,将他倔强的隐忍渐渐软化。 一抹淡淡的荼蘼,开的正艳,续写着两人解不开的情愫。 他缓神,环过她的腰,紧紧搂在怀中,反侵而入,卷走她清甜,细细探索,靡靡撩欢。 这一刻,他想将这个娇软的身躯彻底揉在体内,再也不想放开。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明确的心意,虽然来得很突然,或许也只是瞬间的感动,可他不想再计较那么多。 他遇到过很多女人,可生平第一次遇到一个能让他能为之嫉妒的女人,曾经他以为只是找到了一个能与之相持的人,他想拥有她,霸占她。 赌心不过只是一个噱头,给了他纠缠的借口。 可在一次次的接触中,他开始真的想拥有她的心。 对于这个女人,他想要的,太多,太多。 深吻许久,终于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放开了她的红唇,鼻尖依旧抵着她的鼻翼。 黑眸里满是凝重深远的光芒,如星星般璀璨。 “等你爱我。”他低低撩哑。 颤动她心底最软的神经。 她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莫久,她突然“噗嗤”一笑。 “闹了半天,你在吃醋。” 吃醋?北宫晟脸瞬间不自然的变了色,晕染出一层值得疑惑的浮霞。 江淮等人瞠目结舌……这女人,居然在强吻了王爷后,还敢如此调戏?她到底是不是女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敢做? 而最让他们讶异的却是王爷脸上的那抹尴尬,千年难得的景观让他们不盯着观瞻都不行。 这死女人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调笑他?回眸一记冷眼,犹在看戏的一群人立刻反应过来,江淮急忙抱着毛茸茸的兔子冲了出去,而慕容箐箐与掌柜也顺道被捎带出门。 掌柜站在门外时才意识到问题,正想冲进去,一沓子银票晃到他面前。 “这铺子,买了!” 铺子内,北宫晟望着眼前笑的颇是欢愉的女人,握腰的手紧了紧。 “有什么好笑的!”他低吼,脸上的浮光因她的笑炔更变幻莫测了些。难得他表白一次,居然被她当成玩笑,这女人,简直让他有些窝火。 纳兰芮雪低笑,带着狡黠的目光。“啧啧啧,堂堂晟王爷吃醋原来是这模样。” 说实话,她本不想笑的,可回想起他今天的表现后,让她不笑都不行,完全一个赌气的大男孩,特别是他跟摊主纠结钱的时候,那股表情,回想起就忍俊不禁。 可当对上他眼底越来越深的黯哑后,开始调笑不起来,刚准备挣开身子,就被他一个转身抵在半人高的柜台上。 “纳兰芮雪,来,给为夫再笑一个。”炫目的俊颜上完美的凌唇弧度笑的如此无害,沙沙的声音一字一语带着蛊惑。 可让她心底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感觉到他的身子越凑越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她被他的疯狂震惊。 急忙低呼道:“这可是临街店铺!” “那又怎样?”他继续无害浅笑。 一声低吼,惩罚的热吻如火灼般将她侵吞,带着此刻的怒火与一天的郁结霸道深吮,不再像往日的轻柔细吻,她感觉自己被铺天盖地的烈火焯燃。 他很生气,这个女人实在让他火大,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做才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彻底安分下来。 “可这连榻都没有!”慌乱间,她急忙扯了个理由。天,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又惹怒这个男人了? “谁说一定要榻?”他幽深的黑眸带着一股邪魅的顽劣,将她彻底挤在柜台与他宽阔的身躯之间,柔软的唇带着凌烈的火热侵吞了她的挣扎与神智。 “北宫晟。”她呢喃着,不知这一刻该如何做。 明明只有一天时间,却好似过了一年,她从未有哪一天想今天这样患得患失过,而只有此刻面前的人,再一次让她感觉到了心的安定。 不想推开他,可是这到底在喧哗的大街上!虽然关着门,但门外车水马龙的声音还是会透着木板传进来。 这男人疯了吗?难道她要跟着他一起疯吗? “我道歉行不行?” “晚了。”他俊魅的脸凑到她的面前,灼热潮湿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容之上,绚烂成一朵桃花。 每一次云霄的游走都让她想止不住低吟,可想到此刻的环境,只能狠咬着粉唇不敢吱声,只有浅浅的低喘宣告着她此刻的愉悦。 罢了,只怕此生都会跟他纠缠不清了。 不再想太多,任由这个能蛊惑她心智的男人一次次带她越过崇山峻岭,浮游云海,觅觅漫漫,云深不知归处。 等她转醒之时,她已在马背之上,颠簸让她下意识朝能稳住身形的地方抓去,却扣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睁开眼帘,一片漆黑,好似被什么包裹着。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异动,他缓慢的马速度,掀开披风。 眉色戏谑中带着一丝心疼。“怎么会身子这么虚?受寒还是昨夜没休息好?” 直白的话让她面颊一红,嗔怒道:“那么长时间,能受得了才怪!” 眼底的娇嗔让他红唇抿出一丝弧度,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关心的话,而他开口却是:“看来你缺乏锻炼,以后得勤加练习才行。” 这老色魔!没好气的在他腰间一拧,直至看到他假意皱眉后才松手,接着侧过头不再看他。 北宫晟嗤嗤低笑,见她还有力气掐人便心下安稳。“驾。”一甩缰绳,白色的的骏马驮着两人马蹄稳健的飞奔,身后跟着四名黑衣侍卫,再无旁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吃醋的代价2 纳兰芮雪瞟了一眼,笑道:“送回去了?” “嗯。” “你跑这么快干嘛?”感觉到他急速的驭马,被颠簸的难受,心头也浮起好奇。 他手臂微顿,沉声道:“青芙出事了。” 什么!一个警醒,纳兰芮雪一把挥开他护着的胳膊,迅捷旋转飞身,在高速奔跑的骏马上跳马,扑向身侧跟随的一个侍卫。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下一瞬,她落身时揪住那名侍卫的后襟往刀疤脸江淮马上一扔,稳稳坐落马鞍。 “走!”没有多余的语言,她脚跨马镫,甩着缰绳,骏马瞬间如满弓的厉箭,“蔌”的飞奔而出。 而北宫晟也几乎在她落马的瞬间,不用任何交流,很有默契的同时加速,如长虹贯日,迅捷而飞。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将本在驭马疾奔的几人远远甩在身后。 后面四人看的诧异不已,这是北方特有的汗血宝马,高大威猛不说,遇到生人容易癫狂,但她不用任何训练便立刻上手。驭马姿势帅气又娴熟,英姿飒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衣翩翩,黑衣决决,一白一黑两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被扔到江淮马背上的漠北好不郁闷的开口:“好歹我也八尺男儿,居然被一女子徒手扔过来……” 其余两人皆笑。“王爷喜欢的女人,果然闻所未闻呐。” 只有江淮板着脸。“漠北,你坐好点,压着兔子了!” 潮湿阴冷的暗室中。 吉祥望着面前神色自然的女子,心中暗暗惊奇,一个丫鬟都能如此镇定?被掳过来面不改色,问什么答什么,吃喝都敢接,吉祥差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掳错人了。 “等会王爷要过来,问什么你答什么,王爷不会为难你。” 青芙好奇的瞟了一眼面前的墨色夜行衣的女子,微微点头。 吉祥放下茶盘便退了出去,沿着幽长的遂道走到外面,竟是从假山中钻出。 看着在花园中自顾站着的王爷,吉祥抱拳。 “王爷。” 南枫点点头。“怎么样?” “很奇怪,今日院子里竟然只有一个丫头,而且……这丫头似乎完全不懂武功,我说让她安分点,只是过来问几句话,她便真不挣扎,甚至……不用掳,直接跟我走。” 南枫诧异,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提前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将计就计? 吉祥怔了怔,继续道:“刚试探了下,她神色自若,吃喝无畏。属下分析,只怕是特殊训练过的死士,非常懂得迷人心智,属下问不出所以然。” 南枫自信冷笑。“她一向不简单,你问不出也正常,下去吧。” “是。” 南枫钻进暗室,负手走进去落座在青芙对面。 “不用怕我,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青芙无力的翻个大白眼,望着面前虚伪的脸,不屑道:“不知道!” 本以为是神仙哥哥找她问话,开开心心就跟上了,谁知道是枫王爷,早知道就不来了! 南枫怔愣,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可是暗室!她居然能开口就拒绝? 隔空打了个响指,悠远的黑暗中,一个静立的人轻轻转动机关。 “轰”铁墙移动的声音让青芙下意识回头,瞬间怔愣原地。 暗室中竟还有内阁,里面各种刑具应有尽有,最让人胆寒的是,此刻木桩上还绑着一个人,抽的血淋淋,奇怪的姿势很明显说明这人骨节尽碎。 “啊!”青芙尖声厉叫,高八分的嗓子差点将牢底喊穿,空荡的回声更扩大了声响,差点没将南枫喊聋。 他瞬间真想一巴掌挥出去,忍了忍,顿住手,冷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青芙哆嗦着嘴巴,明大的眼眸包着满满泪花,点点头。“知,知道了。” 南枫狭长的眸子泛过疑惑,这丫头招认的速度让他诧异不已,而且,吓哭的速度真叹为观止,带着疑惑,他徐徐诱问。“你一直跟你家小姐形影不离吗?” “是的,一起长大的。”青芙乖乖点头,认命的抽泣。 “你家小姐最近几月都做些什么?” 青芙疑惑抬头,扫了南枫一眼,缓缓道:“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呆家里就逛市场,去丽湖钓鱼,没事练练武功,老爷回来就跟老爷去下棋,最近祭奠亡母,今日小姐说想去睢阳城玩……” 南枫攥紧拳头,这丫头,居然没一句实话!真以为不敢动她? 见她似乎还想絮絮叨叨说下去,他终于止不住火气,怒道:“行了!”顺势一拳砸在桌几上,震得茶壶龟裂,渗出水来。 厉眸带着丝丝危险,他如扑食的豹子望着青芙,冷笑道:“你对你家小姐的行踪看来很清楚啊……” 悠悠荡荡的声音本是反话,但青芙完全听不懂。 不明绝厉的回嘴道:“枫王爷,你问我小姐的情况,又嫌我说的清楚……你……精神没问题吧?” 明亮的大眼睛更是满眼不解,这枫王好歹长了个人模狗样,怎么脑子的逻辑性这么差? 南枫没忽略掉她眼底的那抹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气的心肺郁气,强忍住杀人的冲动问道:“她难道就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有啊。”青芙连连点头,完全忘了身后惨淋淋的人,反正凡事只要提起小姐,她就可以兴奋到什么都忘掉。 “什么时候?”南枫心头渗出丝丝欣喜。 “如厕!”青芙无比欢乐。 噗!南枫觉得自己心头快要喷出血来,努力压住心头喷薄的郁气才止住瞬间杀人的冲动,怒吼道:“那为何你家小姐今日不在府中?她去哪里了!” “奴婢说过了,是王爷打断了。小姐说今日想去睢阳城玩。” “跟谁?”南枫觉得此刻肺都快要炸开,这死丫头! “苏墨!”青萝想起着就不满,撅着嘴嘟囔。 “苏墨?”南枫觉得诧异不已,难道不是跟北宫晟?纳兰芮雪在搞什么!不是已经跟北宫晟发生关系了吗?为什么还能跟苏墨肆无忌惮的出去游玩? 到底是纳兰芮雪有问题还是苏墨有问题?还是北宫晟有问题?还是他们三个人都有问题? 他瞬间感觉好凌乱,似乎以前的推测跟假设都轰然推翻。 带着阴狠的妒忌,他森森道:“那北宫晟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北宫晟?”青芙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是青萝最近常提起的晟王爷,带着郁闷嘟嘴道:“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南枫的怒吼掀起了青芙的火气,也恼怒道:“我又不是神婆,能掐会算,为什么一定得知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神仙哥哥去哪里了!” 神仙哥哥?南枫感觉现在抽都没力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飞影!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 南枫怒气难挡,一脚踢门想出去,可当脚尖钻心的疼痛时,他才意识到,这是暗室,装的是铁门! “哈哈哈哈哈哈!”青芙哄然大笑,毫不给南枫面子。 这样南枫气的郁结,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站在花丛中,越想越生气!妈的,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玩的团团转,问了那么多句,居然全在胡扯! 怒气难挡,掌风一挥,身边一盆开的上好的花翎茶便被掌力凌空拍断,如刀切般飞落。 “吉祥!” “属下在。”吉祥从暗影中步出,瞧着愤怒的王爷居然忍不住怒火使用了武功,心中一凉,难道王爷也没能问出来?看来这个丫头的确功力颇深,只怕要换种方式。 凑上前小声道:“王爷,府院人杂。” 南枫顿了顿,气恼的收回掌。“部署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南枫望着天际皎洁的明月,嘴角牵出一丝阴狠的邪笑。问不出来又怎样?只要他们一来,一切就都揭晓了。 吉祥想了想,凑到南枫耳边心沉道:“不如……” 南枫点头,阴鸷的目光闪出满意的锐色。“就按你说的办。” 纳兰芮雪跟北宫晟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月上树梢,叶云抱着剑轻倚着木栏坐着,青萝在院子里焦急的徘徊。 见他们两人回来,青萝眼中升起期异的亮光。 “你们可算回来了,青芙失踪一天了。” 纳兰芮雪沉眸。“什么时候的事?说清楚。” 青萝点头:“你们走后我想看看地窖有没有渗水,去了约莫有两刻钟,回来就发现青芙不见了,直至吃中午饭也没回来,我感觉不太对劲,便发了信号,叶大哥下午回来,我们已经将青芙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还是没有消息,只好又给你发消息,让你回来。” 纳兰芮雪一怔,疑惑的目光瞟向身边的男人,给她发的消息,向来都是暗语,当时她应该是累睡着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北宫晟无奈的摸摸挺拔鼻尖,怒横一旁幸灾乐祸的叶云,尴尬的侧过头。 纳兰芮雪此刻也没空跟他计较这个,心思微沉,几步走到叶云面前。 叶云身体一怔,对上她的目光,瞬间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几乎无意识的想跑。 “脱衣服!” 一句话,瞬间在场三人石化原地,只剩下天空一只不知名的鸟飞过,“呱,呱”的叫声响彻深夜。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回马枪 “快点!”她眉黛轻蹙,满眼不耐。 “呃……”叶云琥珀色眼眸不置信的瞟了眼北宫晟,满眼写满为什么,也带着一丝恶寒的鄙夷。 北宫晟你行不行? 而北宫晟黑眸深邃,满眼全是不知道,更闪着一分杀人的凌厉。 叶云你敢真脱就试试看! 两男人的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让纳兰芮雪疑惑,想起今日中午叶云模棱两可的话,冷眼瞟了眼北宫晟。“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过!”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北宫晟简直有掐死叶云的冲动,但只能无语问天,袖拳紧握。 “那我让他脱衣服,他看你干嘛?” 此话一出,两男人差点喷血,都怒瞪对方一眼,纷纷别头。 见叶云的确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焦躁的她一个飞跃上了木栏,将叶云抵在柱子上便开始解腰带。 “你干嘛!” “你干嘛!” 俩男人一起厉喝,北宫晟迅时飞身掠至,将她一把搂回怀中,而叶云也急忙翩然远至,急忙系紧自己已经松动的腰带。 “你们俩干嘛!借用下外衫有这么麻烦!”纳兰芮雪一把挣开北宫晟的怀抱,怒气冲冲的踏入自己的闺阁寻找衣服。 不一会儿,她一身男装踏出,对一旁已经吓痴的青萝吩咐道:“让薛桦一刻钟后带人到昭玉阁来!” “是。” 主仆俩纷纷出门,院子里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虽然不能猜到她真正意图,但此刻都已明了刚才他们俩都想多了。 尴尬侧头,北宫晟声色有丝不爽。“中午给你个台阶,用得着演那么过吗?” 叶云没好气冷笑:“你就没别的方法?非得用恶心人的方式?” 飞身而出,他双手抱怀走到北宫晟面前,唇角勾起清冷嘲笑。“不过效果挺好,你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北宫晟黑眸闪出顽劣的精光,唇角勾笑:“似乎被误会的不只我一个。” “还不都是你害的!”叶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气勃发。 北宫晟都算了,他在雪儿跟前陪了五年,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形象居然一天之间全毁在这男人手里,让雪儿误会成这样,他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北宫晟一把挥开他的手,嫌弃的擦了擦手。 本见叶云听见哨响心急,顺势给他个台阶,让他发火好闪人,不就夹块吃的么,而且本来是夹给雪儿的,但想到雪儿不会要,没人给才顺手给他的!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毫不客气的大演特演,模棱两可的话最容易让人遐想,弄的他现在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都冷笑别开头。 过了些许,叶云沉声道:“依你看,这事谁做的?是南枫还是那人?” “尚不得知。”北宫晟黑眸悠远,微微思索。“我去一趟。” 叶云颔首。“我也去。” “滚!”北宫晟黑眸半闪。 叶云顿悟,清冷的目光也全然被愤慨代替。“你别自作多情!我是去南枫那!” 北宫晟瞬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淡笑道:“哦,了解。”说罢,身影一闪,没了踪迹,完全不给叶云还口的机会。 悠悠荡荡的话让叶云瞬间怔愣,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男人下套耍了!气的愠不可遏。 他妈的!就算不为了雪儿,他这辈子都得弄死这男人才行!太可气了! 纳兰芮雪一脚踢开昭玉阁的阁门,“哐 ”一声,阁门直接被踹掉,砸入地面,响声之大惊动了附近所有的人。 丫鬟仆妇都悉悉索索的起身,却只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掠进了二小姐的楼阁。 “快来人呀!二小姐房里进采花大盗了!”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整个将军府都被惊动了起来。 纳兰芮雪身子刻意在阁门前顿了顿,唇角勾起冷笑,这才朝纳兰如秋的内阁卧室走,边走边解开外套的男子衣衫,素簪一拔,原本松绾的一头青丝顺势滑落,披肩而垂。 阁内没有半点烛光,门外婆子的惊呼让如秋跟紫菱都纷纷惊醒,纱帐外的紫菱率先看到一模糊的身影飞至跟前。 “啊!”紫菱尖叫,但只叫了半声,便被她一记手刀拍晕。 这声尖叫更让门外骚动不安。 如秋起身,一把掀开纱帐,却在对上来人后凤眸半眯,疑惑不已。“是你?你来干嘛?” 纳兰芮雪勾起冷笑,瞟了眼身边的水仙花盆,抬手便朝另一侧半掩的窗户砸去,“哗啦”一声,花盆砸开窗格,落入外面,粉碎的声音让急忙赶来的人心头都“咯噔”一跳。 也让纳兰如秋更不明所以。 纳兰芮雪将男子衣衫往如秋床内一扔,巧笑着坐在床沿。 如秋心惊,瞬时明白了她的意图,眼见丫鬟仆妇的喧哗声如洪流涌来,急忙将衣衫揣进被桶。 刚弄好,胆大的婆子丫鬟已经举着灯烛,拿着扫帚等物件冲了进来。 却瞧得大小姐坐在二小姐的床沿边。瞧不得二小姐什么表情,但是大小姐满脸的愤怒她们是瞧见了。 窗格大开,屋内凌乱,紫菱晕倒。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瞬间,谁吓得也不敢说话,不知是谁带头先扔了家伙跪了下来,剩下的人见状立刻大梦初醒般急忙扔掉家伙,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这时薛桦领着一队家丁,侍卫火速赶到,瞧着屋里呼拉拉跪了一地的人,他眼眸微转,走进阁内,急忙下跪俯身,声色颤抖道:“属下护救来迟,请两位小姐责罚。” 管家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更多的人,每个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开口说话。 纳兰芮雪冷笑,高声厉喝。 “堂堂将军府,你们就这么看家护院的?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二小姐闺房里,今日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薛桦急忙道:“都是属下护力不周,属下立刻安排侍卫,全力保护二小姐,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秋这下才知道纳兰芮雪要干嘛,怔大凤眸,正想辩解。却看到纳兰芮雪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到了她的被褥边上,微微摩挲的指尖带着满满挑衅。 纳兰芮雪轻蔑的朝如秋宛然一笑。“妹妹你认为呢?” 如秋攥紧拳头,单薄的身躯颤了半天才努力平复,森森冷笑道:“就按管家的意思办吧。” 纳兰芮雪冷眸半眯,唇角勾出弧度,悠悠的冲着薛桦道:“二小姐虽然被降位了,可到底也是枫王爷未过门的妻子,这容不得半点闪失,薛桦,从现在起,安排侍卫三班轮流,要保证二小姐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人!直至二小姐出嫁。” “是!”薛桦领命,迅速出身对外交代起来。 每个人都额头虚汗直冒,今天幸亏有凶悍的大小姐在,采花贼才没有得手,否则二小姐的名声就毁完了! “还不都滚!”见一屋子被吓傻的丫鬟婆子,纳兰芮雪冷喝。 颇有气势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显得异常高昂,惊弓之鸟的下人闻言,留下灯盏,立刻连滚带爬出去。 昭玉阁又回复了平静。 如秋狠咬红唇,恨不得把纳兰芮雪生吞活剥!居然敢这么玩她?自导自演败她名声不说,还敢软禁? 可心底又升起一股暗爽,看来南枫已经得手,所以纳兰芮雪才会如此急躁的找上门。带着冷笑,她悠悠问道:“不知姐姐又发的哪门子疯?可以呀,弹指间便将妹妹我圈禁起来了。” 纳兰芮雪可没空跟她打哑谜,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眼眸闪过阴狠。“青芙在哪?” “笑话,她不是姐姐的丫鬟吗?怎么问我要起人来?”纳兰如秋不屑冷哼,想侧过头,可不料纳兰芮雪扣的太紧,这一蹭又让纳兰芮雪下手狠了几分,这令她感到微微疼痛。 “一炷香!你要不说,我让紫菱帮你说!”纳兰芮雪眼睛瞟了下倒在脚边的紫菱,意图十分明显。 “纳兰芮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压根不知道青芙在哪!”提起紫菱,纳兰如秋只觉得心恨如刀割。 “哼,但愿一炷香后,你还是这句话!”纳兰芮雪冷笑着松开纳兰如秋的下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短的匕首,轻轻一松,便割破被褥,插进梨木床板之中,借着室内昏暗的烛火,能瞧着刀身泛着隐隐白光,寒气逼人。 纳兰如秋打了个哆嗦,却依然选择闭口不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事纳兰芮雪一点儿把柄都没有,她今日还偏要赌一次! “我管你多久,我还是这句话!不!知!道!”愤恨的凤眸瞪大,闪着无畏。 纳兰芮雪秋瞳半眯,闪着丝丝危险,并不做声,而是抱怀看着如秋冷笑。 “无妨,我等得起,但你最好记清楚,一炷香!” 如秋也毫不惧色的回望冷笑。“你尽管等着便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纳兰芮雪与纳兰如秋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心计深沉,谁也没退让半步。只有两个人的眼神在不停的斗火,如金枪对银矛,招招致命,酣战淋漓。 纳兰如秋表面虽然镇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上纳兰芮雪镇定冰冷的眸光,心中还是泛起了些许心慌。 她太镇定了,不管自己如何强撑,她还是巍然不动,连唇角的冷笑都没一丝变化。 就好像一只安然不动的母狮子,看似暂且慵懒憨卧,但一旦出手,必定狠辣迅速,不留活口。 如秋心中起了嘀咕,难道她真知道了些什么才如此信誓旦旦而来?毕竟她从进屋到逼问,一气呵成,这怎么看都像是蓄意而谋的结果。 不行,自己不能输给她!微眨眼,目光更凌厉的望向她。 而只这一瞬的眨眼,纳兰芮雪唇角起了微小变化,露出更深的冷意。 “你当真不说?” 如秋凤眸半眯,轻蔑笑道:“妹妹的确不知道,姐姐你要是发疯,劳烦你快点发,发完了我好休息!” 纳兰芮雪不再废话,一只手迅捷的将匕首从木板上抽起,另一只手朝地板上的紫菱飞速抓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叫板1 更快的,她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原来是如秋从床上扑了过去,将地上的紫菱护在身下。 “姐姐要杀便杀两人好了!”纳兰如秋大义凌然。 “想死?我便成全你!”纳兰芮雪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匕首寒光凌烈,朝纳兰如秋纤细的脖子挥去。 手速快如疾风,带着凛冽的寒气,不带停留。 一道红线滑过,锋尖带出几粒血珠,迎着纳兰如秋的瞠目,她没有一丝心软。 许久,时间静止,只有如秋的瞠目还如此的清晰。 纳兰芮雪唇角勾出嗜血的残忍,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秋这才缓过神来,此刻她的心已经凉如寒冰,沉入谷底,此刻她终于知道,她还是低估了姐姐的狠辣,血脉亲情是赌不赢这场战局的。 此刻脖子处沁出的温热,刚才一刹那体会到的冰凉触感……都还是那么的真实。 她只是破了皮,可对上眼前女人不达眼底的眸光时,她知道,对方再也不是曾经的纳兰芮雪了! 她们之间的恨,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结,唯有死才能湮灭一切。 埋藏在心底的愤恨渐渐弥漫,多年的怨恨犹如点燃的火种,迅速膨胀,燃烧。 “纳兰芮雪!你为了一个丫鬟,竟然要杀我!”如秋不置信,秋瞳中泪珠顺势滑落,犹如银蚌吐珠,哭的极其凄美。 她不置信的泪珠让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提着她衣襟的手略微松了松,没有吭气。 如秋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滚。“你我姐妹十六年,没感情还连着血肉,你居然能下的了手!你好厉害啊,嗯?你威风了十八年,威风到敢杀亲妹妹了,嗯?” “小时候你就为了丫鬟打我,长大了为了丫鬟杀我!纳兰芮雪!你还有没有心?” “你是嫡姐,你拥有一切,我本来就是个陪衬的存在,你什么都有,你还什么都抢我的,纳兰芮雪,我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如秋哭的撕心,微哑的喉咙揪的她心中难受。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我真不知道!”如秋闻言愤然抬头,声音更加哽咽。 纳兰芮雪微叹口气,彻底松开手,淡淡道:“不知道算了。” 收起匕首,她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在抽泣中的纳兰如秋缓缓抬头,虽然声音依旧哽咽,但眼底里,忧伤戛然而止,犹如活泉断了泉眼,再无半分泪珠。 转而替代的是阴鸷冷笑。 纳兰芮雪,你还是太过心软!我倒要看看,你从哪去找青芙! 我说过,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纳兰芮雪脸上的淡然渐渐退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下一瞬,整个人如迅影般转身,如期所料的对上了如秋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优雅转身,一步步朝床榻走去,眼底的睿智与自信让如秋怔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纳兰芮雪居然在将计就计的演戏,而且欲擒故纵,只为杀个回马枪。纳兰芮雪冷漠的眼神如千山冰雪,她感觉自己周身浮起丝丝寒气。 输了!居然又再一次赌输了,如秋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干脆也懒得再演下去,一擦眼角的余泪,冷笑望着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亦冷笑着负手站在如秋面前。“你很聪明,也很会演戏。不过姐姐今日教你,什么叫形不于色方能笑到最后!” 声音悠悠荡荡,带着几许女王的狂傲,无情的将纳兰如秋狠狠踩在脚下,碾碎,揉渣。 纳兰如秋不置可否的轻蔑一笑,有些不甘心道:“枫王府的花翎茶开的不错。” 纳兰芮雪不屑一笑。“算你识相!” 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顿住身子,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往后一掷。“擦几天,落痂无痕。” 说完便星步离开,纳兰如秋抓过空中掷来的白釉瓷瓶,凤眸深邃的朝那个美决的身影瞟了眼,将瓷瓶紧紧攥在手中,久久没有松开…… 夜黑风高,绰影寥寥,宁静的夜一个白色身影翻过墙头,脚尖微点便如轻盈的羽毛翩然至外。 不一会儿,一个火红色身影跟上,鬼魅的身影翩翩而决,落地无声,很明显,这人轻功也属于高手行列。 白色身影微顿,唇角勾出淡笑,身影一晃,窜进一条胡同。 身后的如意稍等些许,便跟了进去,却瞧着前方胡同正中纳兰芮雪的身影,慌忙间她闪进侧方暗影处,待过了小会儿,她瞧瞧探出头去,却发现“她”还在那里。 如意又缩回了头,反复两三次后,她心中疑惑越来越盛,干脆从暗影中出来,朝“她”走去。 临近一看,如意气恨的将挂在一个伸出院落的树枝上的衣服取下,捏在手中,几欲撕碎。 好不容易才发现她的身影,刚跟上又被甩了!自己学武艺这么多年,连跟踪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对的起王爷? 暗影处的纳兰芮雪望着胡同中央火红色的身影,牵出丝冷笑。 南枫,你还真用心良苦。 眼眸微转,思考一会儿,本来想去营救的她瞬间改变主意,身影一闪,又回到了将军府中。 青萝见小姐回来后,微微诧异。“小姐,是不是没有探听到青芙的下落?” “在枫王那,打水吧,我沐浴。”纳兰芮雪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脱着衣衫。 青萝诧异不已。“小姐,你不管青芙了?” “放心,那丫头不会有事。”纳兰芮雪自信浅笑,凑到青萝耳际。“你两天后……” 青萝闻言,眼神慢慢发亮,最后乐不可支的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纳兰芮雪扬起狡黠的笑容。南枫!跟我斗,你注定死的难看。 扫了眼院子,疑惑道:“他们俩呢?” 青萝一怔,缓缓摇头。“我也不清楚。” 沉了沉心思,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姐……你跟他们俩……” 提起着,纳兰芮雪青眉半皱,颇是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 北宫晟本来就是个我行我素,极其霸道的人,如今叶云也变得怪怪的,似乎有太多地方不一样,渐渐让她感到有心无力。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如果放以前,叶云肯定是二话不说便会脱掉衣服,今日他拒绝的好奇怪。纳兰芮雪想不通,隐隐总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 青萝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拉着纳兰芮雪的手就往阁内钻去。 行至书桌前,青萝将一卷轴画递过来,眉眼含笑道:“小姐,看看。” 纳兰芮雪眉色疑惑的瞟了眼青萝,缓缓摊开画卷。 画卷之下,漫天飞雪,少女踏马而奔,衣决翩翩,眉目间的清冷孤傲活灵活现。 风雪之中,遗世独立,似乎天地间唯有此女子的笑容能与日月争辉,在山河广原的衬托下,一种近乎自由的放纵让她心头砰然一动。 几乎不用猜,她也知道画的是谁。 只是这手笔,气度,着实让她震惊,更让她震惊的是……题画之人竟如此懂她。 青葱的指尖一寸寸摊开,秋瞳瞟到一行题字,细细轻读。 北岳寒山凌溯远,黄岐漠漠乱风闲,迎茵瑞女踏雪渡,共缠青舞兰玉颜。 素凝冰肌镶傲骨,踏马英策北冽前,朝言明露盈双岁,骋眉正纳宫语弦。 青萝偷瞧小姐的表情,果然,看到画后眼底淡淡的光晕以及面部渐渐柔和的线条,唇角微微弯出一道恬静的弧度。 不由心中为小姐感到欢喜,十八年了,小姐终于等到了一个她喜欢的人。青萝这一路陪来,知道她这一生对于感情的失望,南枫的恶意诋毁,众多世家公子的嘲笑退婚,最亲近的叶云却又太过隐忍,明明对小姐极好,却总是给不了小姐想要的心安。 直至此时,青萝终于相信,上天还是公平的,经得起多大诋毁才能受的起多大赞美,现实造就了小姐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有天下如此卓越的男子倾心相守。 突然,青萝发觉她脸上浮起淡淡红晕,疑惑不已,朝画又瞟了两眼,并没见什么特殊之处,不由问道:“小姐?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纳兰芮雪一震,面颊红晕更深,尴尬的侧过头,急忙将画卷起来,吩咐道:“收起来,别让人看见!” 不让人看?为什么? 但却只见到她匆匆离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疑惑摊开,仔细看了几遍诗,突然了然,偷笑着将画卷好。心中不由对晟王爷多了几分敬佩,竟能将求婚写入诗内,还隐的如此深,诗词造诣且不说了,这种心思只怕没几人能有吧。 朝言明露盈双岁,骋眉正纳宫语弦。 表意是说女子年华正好,犹如朝阳中的露珠盈盈惹人垂爱,眉间飞驰的神色犹如宫中最美的音符令人神往。 而最后一句又何尝不是暗语?骋眉正纳宫语弦,也可以译为晟媒正纳共御弦,弦一般有指琴瑟之意,琴瑟又通常代指夫妻,此句意思再明白不过。 晟王爷这是表面要明媒正娶小姐,结秦晋之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叫板2 而且仔细寻找便知,晟王爷已经将小姐跟他的名字都融入诗句之中,这份爱慕,看似低调,实则张扬,满满全是霸道的宣告,难怪小姐看了会脸红。 伺候小姐完全躺入浴桶,青萝偷笑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死丫头!才回来几天,竟跟青芙学不好!”纳兰芮雪嘴上虽然愠恼,可眉色间完全没有一丝气愤,倒是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青萝笑着凑到跟前,眉眼止不住戏谑,道:“再坏能有晟王爷坏?啧啧啧,瞧瞧这身上,真真哪个地方都没放过啊……” 青萝的调笑让她面颊浮起一阵红晕,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痕迹,不由眉头一皱,这家伙!今日竟又给她添了这么多,南通这几日已经渐热,也该穿夏装了,这弄的她该如何见人? 浮在热气袅袅的水中,不由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雨夜。 这才回想起他的轻功似乎特别好,可那个雨夜为什么还能被她堵到?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 想起他出现的目的,不由心中一黯,终究还是为了国土而来的吧,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迷恋或许可以,托付便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他的心很大,即便是两人同榻而卧,他还是会背着她去见人,他在做什么不清楚,但她在越来越接触中,明白了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题,他似乎会的很多,每一样都是那么的卓越,每一样又都出乎她的意料。 直至目前,她从未见过他出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她感到好奇。也从未见过他遇事有过慌乱,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这样一个男人,不迷恋很难,但是,也深沉的让人感到危险,直至目前,她只是凭借细微的感觉做事,对他的一切,可谓一无所知。 “等你爱我。” 想起他的那句话,她又不由得心情暗了一截,唇角牵起一丝苦笑,缓缓沉入水底。 沐浴后吹灯躺在床上,头发也懒懒的不想去擦,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床榻一沉,嗅着空中传来淡淡熟悉的味道,她慵懒装睡。 感觉到他温暖的手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即又转向素手,最后又摸了摸脚心,人便离去。 她有些疑惑,不知他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空气中夹带着一丝潮湿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看样子他去沐浴了,正想睁眼,便感觉到他的手摸向她的头发。 手微微停顿,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过一会儿,她便感觉到他开始给她擦头发,动作很轻,似乎怕弄醒她。 心中一颤,心头有一丝震惊,又有几许酸涩,也意识到了他先前是看她冷不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懒懒的不愿动,只感受着他让人贴心的照顾,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呵护着的小女人,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暖心。 似乎感觉到差不多了,他翻身上床,将她小心搂至怀中。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让她贪恋,而他的温柔更如一记毒药,缓缓流入心海。 他给她捻好被角,柔软的唇在她额心微啄,便安静睡去。 但纳兰芮雪的心里犹如掀起巨浪,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呵护至此,这种暗处的温柔比平日的呵护更让人感到幸福,踏实。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目的,没有刻意,也没有假装。 他做的是如此自然,自然到犹如春雨落入心尖,砸出千万条小溪,终汇成一条河流。 这条河流的名字,叫喜欢。 一夜安稳无梦,清晨,纳兰芮雪还未睡醒,便听见门外叩门声传来,有些许急促。 “小姐!小姐!” 她蹙眉,有些不情愿的蹭了蹭。 北宫晟瞧着怀中如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女人,唇角抿出一丝淡笑,手刚将她凌乱的额发拨至耳后,便听得青萝急声道:“老爷来了!” 什么!纳兰芮雪立刻睁开眼帘,瞧了眼身边的男人,一把推开。“穿衣服!” 话音刚落,便听到青萝在门外怯生生请安道:“老爷。” “老爷,你不能进去!小姐……小姐还没起床。”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可能没起床,让开!” 纳兰芮雪瞬间吓怔,飞速穿衣服的同时,瞟了眼身边慢吞吞的才穿亵衣的男人,心急如焚。 两三下系好自己的衣衫,便抓过北宫晟的衣服给他穿起来,横抱过精键的腰身,系上腰带,整理衣襟,突然愣住,这……似乎有些像妻子伺候丈夫。 抬眸对上他噙笑的目光,不由嗔怒低骂:“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北宫晟就势搂过她的纤腰,在她额心一啄,笑道:“早知道以前就不自己穿衣服了。” 似小孩子赖皮的话让她心头一跳,莫名脸红。 而阁门终于在这一刻被踢开,她尴尬回头,对上爹眼底隐蕴的怒气,无意识的头往北宫晟怀里一埋,刚埋完又发现不对劲,一把推开他,急忙站好。 纳兰兴德一身湖蓝衣袍在大步流星下衣决翻飞,他几步走到纳兰芮雪面前,瞟了眼凌乱的床铺,以及站在床边的两人,气的身子开始发抖。 他的女儿!很好!很好,前两天刚传出去一个女儿不知廉耻灵山寺苟合,今日又一个女儿又被他抓个现行,闺阁私通! 纳兰兴德只觉得怒气鼎心,手掌微颤。 见她凌乱的衣襟边那深深紫紫的痕迹,纳兰兴德只觉得心口犹如焯燃烈火,狂风怒吼,火舌横生。 纳兰芮雪微微抬眸,瞧到父亲的脸色,心中一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父亲呵护在手心长大,哪怕她退婚,父亲都没有苛责过什么。 在父亲眼中,纳兰家的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这才不失将门虎女的风范,而如今,看到父亲眼底的那抹失望,她心头揪的生疼。 见父亲手掌高高扬起,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啪!”一巴掌带着虎威,风声鹤唳。 下一瞬,她却感觉到自己被一只胳膊迅速搂过护在怀中,巴掌没落到她脸上,但响亮的声音听着都知道那一巴掌该有多疼。 睁开眼帘,父亲的巴掌不偏不倚拍在了北宫晟左肩上。 她心尖一震,不置信的回望了身侧男人一眼。 纳兰兴德也微怔,没想到他居然敢挡着一巴掌,虎口的痛麻也说明了这一巴掌不轻。但敢动雪儿,没要他命那是跟他客气,若不是不方便对皇厮动手,否则,按照自己的脾气,非将他大卸八块! 可他敢能挡着一下,着实也令其惊异。 只愣少许,鹰眼闪过狠厉,冷笑道:“晟王爷好雅兴,放着北昌王爷府邸不住,跑我纳兰家借宿来了。” 北宫晟瞟了眼怀中有些怔愣的女人,黑眸闪着无畏,也不管肩上的疼痛,淡笑道:“府邸再大也不及将军府住着舒坦,老将军不必客气,既然觉得借宿不太合适,那本王便常住好了。” 什么!纳兰芮雪简直要被这男人的狂妄惊的心脏都要飞出来!那可是她爹,他居然敢如此说话?公然――叫板? 紧跟入内的青萝闻言,不由诧异的瞟了几眼晟王爷,额头虚汗爬过。 这天底下敢见面就跟岳父横的,只怕也只此一家了。只是,老爷什么脾气?那向来是说一不二,全府上下都胆寒的人物! 纳兰兴德闻言气的胡子微翘,这堂堂战神王爷,怎么说话竟是如此德行!抖了抖唇瓣,不置信道:“堂堂晟王爷,说话岂非太过儿戏!让开!” 说罢,想抓起芮雪的胳膊揪出去。 而北宫晟将她转手一拨护在身后,淡笑道:“本王并非儿戏,老将军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大火气。” “王爷金贵,老夫高攀不起,还望借让一步。” “不让又能怎样?”他噙笑。 纳兰芮雪惊愕,比起先前父亲发怒的忐忑,此刻她的心更如云霄之上滑翔,而且一波比一波高昂。 一边是这男人将她紧紧呵护,那种坚定让她震撼,让她恍然间有这男人哪怕天崩地裂,也会替她遮风挡雨,不皱半分眉头。 一边是这男人狂妄无极,连她爹都敢如此说话。那可是她爹!真想将这男人一巴掌拍死得了!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他会怕的? “你!”纳兰兴德看着眼前不惜找死的男人,勃然大怒。“我教训我女儿,王爷是否管的太宽!” “将军教训别的女儿我自然不管,可这是我女人,您说我管不管?”北宫晟依旧儒雅回话,声音淡雅,但言辞中的挑衅豁然可见,而他更让人可气的是,明明话里锋刺皆露,偏偏笑容又如此的无害。 他的女人?她心间又猛然一颤。 纳兰兴德也怔愣住,对上他眼底的真挚,不由心头一震,难道他是认真的? 但只一瞬,又恢复气愠,就算他是认真的,就这种态度,也可以轰出去了!鹰隼的目光捉到她后,冷声吩咐道:“即日起去你娘灵前忏悔!不准出去。” 北宫晟闻言淡笑道:“老将军果然心急,虽然本王不介意拜纳兰家祖宗,可这尚未完婚,将军就如此盛情,晟某惶恐呐。” 纳兰芮雪正想回答“是”听到他的话,差点没将舌头咬下来,这是要无耻到什么境界才能在这种气氛下开这样的玩笑?在他身后使劲对腰拧了一把宣泄不满,却换来他回眸宠溺的一眼。 这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纳兰兴德的鹰眼,攥紧拳头,他简直不敢相信几日前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喜欢上北宫晟的女儿,此刻已然成这番模样。 “难不成晟王爷是打算娶小女?” “难不成老将军舍不得嫁?” 纳兰兴德沉了沉心思,步履稳健向前几步,带着凌霸的气势,走到跟前冷喝道:“芮雪嫁给谁,都不会嫁给晟王爷,还望王爷死了这条心吧。” “无妨,本王等得起。”北宫晟盈盈一笑,毫不惧色的抬眸,完成新月般的深瞳露出自信的光晕。 言辞意思昭然可见,除非纳兰兴德不嫁女儿,否则他娶纳兰芮雪娶定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剑斗 纳兰兴德冷哼一声,狭长的鹰目淡瞟北宫晟一眼。“纳兰氏高攀不起皇族,还望晟王爷高抬贵手,月底小女便会跟苏墨完婚,届时王爷若有兴趣来喝杯水酒,老夫还是敬的起的。” “只怕不能如老将军所愿了。”北宫晟邪魅一笑,直将纳兰兴德气的胡须纷飞。 青萝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夫人,你在天之灵保佑下小姐吧。家有强势专制老爷,外有霸道蛮横姑爷。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刚想完,便看到老爷的雄狮猛拳直挥晟王爷面容。 瞬时间,北宫晟侧身一晃,躲过一击。纳兰兴德顺势横扫,他微抬胳膊,竖挡重拳。 淡笑道:“屋子小,不如去外面?” 这一话,纳兰芮雪彻底气岔气了,这男人居然还给她爹下起战书了。 当下就怒道:“北宫晟!那是我爹!” 而纳兰兴德声如洪钟,豪气冷笑:“黄毛小儿,老夫上阵杀敌时你才几岁!居然敢跟老夫叫板?今日老夫便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就飞身掠外,纳兰芮雪瞠目的望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青萝,两人都一头冷汗爬过。 纳兰芮雪飞影急掠,冲至门外厉声吼道:“北宫晟!你要敢跟我爹动手,就别怪我以后打你老娘!” 北宫晟身子微顿,回眸一望,黑瞳深邃的犹如夜空,无边无际。 他淡淡一笑:“我没有娘。” 说罢,便转过头,正对纳兰兴德。 纳兰芮雪怔愣原地,心瞬间沉静下来,悠悠荡荡,犹如一叶浮萍,找不到着陆点。 他说什么?他没有娘?他怎么会没有娘! 他虽然顽劣,但关键事情上从不开玩笑,虽只是淡淡一眼,但眼底转瞬即逝的哀伤还是被她抓个正着。 一时间,她忘了冲出来的目的,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有些孤寂的身影。 只有脑海里他一遍遍的淡笑:“我没有娘。”那个画面是如此清晰。 他挺拔的身子,似乎能抗的起天地的肩膀,以前她只觉得安心,此刻她竟感到丝丝心痛,眼角有些温热,不知为何,一滴湿润垂落到手心。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那滩小小的水渍,是心疼吗? 她不清楚,只清楚,她的眼中渐渐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只有一人的背影是如此清晰。 那个她迷恋过的怀抱,那个她依靠过的肩膀…… 天空阴沉沉的,完全没有往日清晨阳光的灿烂,空气都弥漫出一股潮湿的意味,沉重的压人喘不上气来。 纳兰兴德从腰间抽出利剑,冷哼道:“北宫氏当年从马上得天下,剑术更是卓越非凡,号称剑宗至尊,只是不知道到你这一代还剩多少,老夫讨教!” 北宫负手淡然一笑:“那恐怕要让老将军失望了,本王从不用剑。” “哼,果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他刻意又接上话,并拉长语调,眼底的顽劣毫不遮掩。“剑术,倒多少学了点。指点几番还是可以的。” “小儿匹夫!”纳兰兴德瞠怒,这小子也太狂妄了!还指点自己?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遂冷笑道:“雪儿,去给晟王爷取把剑。” “不用。”他黑眸狡黠一闪,一个翻身直上银杏树,折了根树枝又稳稳落下。 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难不成想以树枝做剑? 而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慢条斯理的将树枝上新发芽的银杏树叶都缓缓摘落,然后留下最枝头的一片嫩叶,不动了。 纳兰兴德带着疑惑怒道:“这是何意?” 北宫晟左右比划了下,似乎颇为满意,抿嘴一笑,唇角开出绚烂的两窝梨涡。“好看。” 纳兰兴德当下气的胡须乱飞,这这这,这小子摆明调戏他来了!还好看?本不想以强欺弱,此刻看见对方嚣张的模样,已顾不得那么多。 提起剑就冲上去,厉风刺杀,犹如闪电划破天空,有千钧之力。 北宫晟柔起枝梢,一个漂亮的挽花,那片没摘掉的树叶轻轻推开锋利的剑身。 纳兰芮雪这才从晃神中回来,眼见他们两真打起来了,刚想上前劝阻。 “站远点!” “站远点!” 两男人同时回望向她,厉声喝道。话音一落,两人开始陷入光影交错之中。 纳兰兴德的剑法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狠辣,快攻,招招都是致人死地的狠招,形如虎啸,震若雷霆。 墨绿色的剑锋闪着明觉的寒光,每一下的挥舞都带出急促的“赫赫”之声,惊得纳兰芮雪心头一阵阵不安。 美丽的秋瞳不自觉望向那个墨色的身影,手心攥汗,生怕爹会伤着他。 她跟叶云的剑术都是爹教的,也深知爹的剑术在南通从来都是首屈一指,纳兰家独学疾风刺更是横霸南方战场,小时候陪爹去过军营,看过爹退嘉国边患时一刺击中对方首领季明烈首级。 那是她第一看到鲜血,也是纳兰兴德一战成名,声名鹊起的首战,更是她心中爹的位置崇高无比的基石。 从此,有了纳兰兴德,南通西防才安稳。 此番看见爹几乎不遗余力的刺杀,犹如当年对战季明烈时招招催命,心不由得跳到嗓子眼。 青萝此刻也紧张的凑到她跟前。“小姐,这这这如何是好?” “一人拉一个!”她眉黛轻皱,冷冷吩咐。 可身影微动,北宫晟树枝贴地一记横扫,带起凌烈剑气,先前摘落的叶子被顺势扫起,不偏不倚向她们两人飞驰而来,速度急如闪电。 纳兰芮雪只感觉肩头微微一痛,下一瞬,秋瞳写满不可思议,她居然跟青萝被他随风而扫的树叶点穴了? 隔山打牛?这种方式前所未见,精准度跟力道更让人咂舌。 纳兰兴德斜瞟一眼,冷笑道:“还有两下子。” 北宫晟一个贴身,枝峰轻推剑刃,弯成一道几乎都要断裂的弧度,可偏偏就韧如蒲柳。手腕微提,树枝反而将纳兰兴德的剑锋弹开三寸。 北宫晟回头瞟了她一眼,黑眸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就这么不相信我?” 纳兰兴德翁声冷笑,颇是自得。“我家闺女,自然相信我。” “哦?”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一击横扫再次挡开纳兰性德的速攻后,回眸望向她,清风淡笑:“想看吗?” 什么?她诧异的瞟了他一眼,才知道他所说的是想看北宫家的剑术不,心中不免疑惑。难道他刚才一直未尽全力?看着他翩翩如燕的身形,似乎这种不可能好像又是真的。 说实话,她未见过他的武功,隐隐的担忧之间,又有点期盼的兴奋,而且如果真的是剑宗至尊的话,她是很乐意一瞻的。 “想。”刚落口,瞟了眼爹,又轻咬粉唇道:“别伤着我爹。”声音愈来愈小,直至不见。 纳兰兴德当下气的都能喷出血来!养了十八年的闺女,从小崇拜他,把他当天看的闺女,居然现在开始相信别人了。 北宫晟唇角开出绚烂的梨涡,一声轻柔的“好。”字落音。 突然整个人疾驰如风,迎目之下只有黑色幻影掠过,一袖附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树枝轻舞,在他各个指尖游走一遍,打成一道绚丽的速风涡轮。 速度之快直教人移不开眼,纳兰兴德的一刺刚到,便被他呼啸而过的风轮打偏了方向。 “啊!” 眼见风轮将要旋上爹的手腕,她不由惊呼。 而只在一瞬间,他手拨一停,风轮又成一支小树枝被他悠悠捏在手中,轻轻对着纳兰兴德的手腕一拍,纳兰兴德便感觉到手腕处有一阵痛麻袭过,差点抓不住剑柄。 天空惊雷炸响,一道明亮的电划破天空。 纳兰兴德鹰目不置信的瞟了眼他,反手提剑,一路顺劈,也不再试探,而是施展真正的疾风刺,凌霸之气犹如泰山压顶,钧力与速度完美融合,成潮汐海浪之势扑面而簇。 纳兰芮雪知道,这是疾风刺中的二段,汐潮式,威力惊天。 纳兰兴德冷笑:“小子有两下子,吃老夫一记!” 北宫晟淡笑:“一女可以吃,一记就算了。”无耻的话伴随着凌如旋风的身影,轻松避开纳兰兴德的肃杀,而他本也只是虚晃,脚掂着剑刃,一个腾空后翻,手指微拨,树枝瞬间如蟒蛇脱皮般,树皮脱落,绿色的枝桠柔可如丝。 手腕微抖,枝桠成犹如灵蛇出洞,一口咬住了纳兰兴德反刺而来的剑尖。枝桠贴着剑锋滑过,被刺成千万缕细丝。 眼看剑锋就要刺入他的手掌,纳兰芮雪心头“咯噔一跳”。 而下一瞬,本来被刺的四散的枝桠犹如生活的八爪章鱼,紧紧咬住剑锋。北宫晟凌空而转,握着剑的纳兰兴德被迫被横甩。 差点被甩飞之时,他顿住身形,抽回枝桠,转手一拨,四散的枝桠又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拧成一股,坚如厉锥,而那片叶子稳稳回归枝头。 纳兰兴德踉跄晃了晃身形,才勉强站稳。 只两招,几乎一边倒的压迫之势让在场人都讶异不已。此刻天空乌云更胜,乌压压一片,狂风四起,吹的院中人衣决翻飞,更衬得一袭黑衣的他翩翩欲仙。 纳兰兴德鹰目不置信瞟了一眼北宫晟,提剑再次凌烈而刺。转眼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舍,而北宫晟的剑法疾如风,炫如虹,稳如山松,奔如狂河,颇有黄河九曲之妙,静湖深溢之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误会 伴随着他灵动鬼魅的身形,剑法更出神入化,似乎手中枝桠他想怎么耍就怎么耍,肆无忌惮,看似有招,实则无招。 纳兰芮雪从未见过此等剑法,每一招每一式似都有七十二般变化,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瞬间剑指何方。 纳兰兴德也越斗越狠,年少时不服输的狠劲上来,加上多年征战的实际应变能力,接招虽然吃力,但却能斗出三分颜色。 边斗纳兰兴德边喝道:“晟王爷心怀天下之人,敢问缠着小女是何故!” “将军可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北宫晟淡笑。 “王爷似乎不缺美人吧!少这一个又有何妨!” “将军也不缺女儿吧!让我一个又有何难?” 纳兰兴德气的一吹胡子,这小子也太贫嘴了点!剑锋横扫,逼退他身形后又喝道:“不是老夫迂腐,但我纳兰氏世代以守候南通为己任!断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王爷还是回吧。” 北宫晟淡淡一笑,身形飘然又至,手中剑花飞舞,不置可否道:“将军想必知道为何诸国之中只有南通兵权皇权分离!既然知道,又何必拘于形式。” 纳兰芮雪一震,难道南通兵权皇权分离还有什么由来?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南通武将世家兵权世袭,不归皇权所管,但究竟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 纳兰兴德虎躯微顿,鹰目一沉,冷声道:“老夫只知祖训难违!存在即是合理,既然历史推动到这一步,老夫只做自己义务该做的事!” 北宫晟黑色的锐眸一抬,冷笑道:“本王也是祖训难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本就是我北宫家的,本王也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而已。” 纳兰芮雪瞠目,北宫晟在胡说什么!天下何时成北宫家的了?而父亲,似乎知道些什么? “天下?”纳兰兴德冷笑。“晟王爷给自己寻了个好借口,如今打天下,莫不是以后还想当皇帝?” “若雪儿愿意做皇后,本王又有何不可?” 狂妄的口气惊呆了在场所有人,纳兰兴德也倒吸一口凉气,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子真敢应了!而且从他眼底孤傲的神色,纳兰兴德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天空的乌云越压越低,轰隆隆震响,狂风也越来越急,似乎天不消片刻就能倾倒过来一样。 纳兰芮雪心头的震撼也如雷声般阵阵急促,不吃惊他想打天下的决心,却惊讶于他居然敢在此刻就点名让她做皇后? 而他近乎狂妄的口吻不知为何,竟点燃了她心头久违的好胜之心,刹那间,她觉得血液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嘶吼,想跟他一起金戈踏马,决战天下。 青萝更是牙根都在打颤,天下,皇帝,皇后……天呐,晟王爷是否太霸气狂妄?这话要让人听见,估计是全天下杀之而后快的节奏吧。 谈话中,两人身影又急速旋飞,接招拆招二十余项,伴随着隆隆雷声,北宫晟剑法越来越刁,明明手中只是一支树枝,偏偏又能舞出剑锋的凌厉。 颇有排山倒海之势,毁天灭地之力。急成一道绚影,不得实质,剑花,剑气,剑锋,剑魂,似乎都在他手中一一呈现。 纳兰兴德渐渐吃力,北宫晟似乎才渐露精髓,而他刻意放慢速度,只为叫她看的更清楚些。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他们比划的招式,记住他每一次发力的点跟准确的预判。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老夫看看你怎么接我这一招风雨式!” 似乎为了配合纳兰兴德的话,天空又是一阵“轰隆隆”的云层滚动之声,南通的雨向来急骤,话音刚落,就有雨点垂地。 眼见纳兰兴德利剑直欺他面容三分之处,他却抬眸望了眼天,下一瞬,身影转而掠向纳兰芮雪。 见他扑来,她有些迷茫,看到爹依然紧追的急刺,疾呼道:“小心!” 他浑然不觉,而是幻影移速,一把搂过她的腰,抱至屋檐下。 雨点如断线的珠子急坠大地,只是这一刹那,整个院子被淋湿。 纳兰芮雪怔愣原地,不置信的看着他黑眸中透出的光亮。 时间停止,只能看到他深邃如夜空眼眸中淡淡的关心,以及唇角柔情的弧度。 天大地大,此刻都不如她心头的震撼大。 下一瞬间,如狂暴风雨袭来的利刃迫使她回眸,紧张担忧的神色浮于面颊之上。 纳兰兴德本以为他打不过,此刻要挟持女儿,这一刺更是牟足全力。 他邪魅一笑,迅速转身,抬手处,迸出一道炫目的白光,似乎是白光,似乎又不是,而是一道近乎透明的气流。 “铛!”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他稳稳抵住了纳兰兴德这一钧天之刺。 天地无声,一切都定格在这刹那。 见她们皆怔愣住,他淡笑,轻轻松开剑锋,气流淡若无,对纳兰兴德作揖抱拳道:“承让。” 说罢,另一只手中树枝往雨中一掷,解开青萝的穴道。 纳兰兴德鹰目上下打量北宫晟,写满不置信。“怎么可能?你竟然练会了气剑?” 纳兰芮雪也惊讶不已,所谓气剑就是以气运剑,是一种没有实体的剑体,在一个冷兵器的时代,这种剑术几乎是决绝的,即便有人能练出来,也是那些剑学痴者,练个四五十年才能小有所成。 像他这样能几乎有实体的气流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世间真的有天纵奇才? 迎着三人的瞠目,北宫晟黑眸泛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凑到她耳际笑道:“没给你丢人吧?” 这家伙!居然敢当着她爹的面也肆无忌惮的调笑她。 纳兰兴德收起利刃,轻抚胡须,鹰隼的目光左右瞟了眼两人,怒瞪她一记,冷喝道:“明日去你娘灵前!哼!” 说罢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北宫晟,大步流星的离开,在雨帘中人越来越模糊。 青萝站在雨中环顾他们一眼,急忙跑回自己内阁换衣服。 雨帘的长廊下,就剩下他们二人,纳兰芮雪轻皱黛眉,愤然道:“给我开穴道!” 北宫晟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眼底全是戏谑。“不开。” “你个混蛋!你……”下一瞬间,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扳过她身子,吻让她的唇,拗开贝齿,攻城掠地。 细细密密的吻侵占了她的神智,她不满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死男人!爹才刚发完火刚走,他又开始毛手毛脚!她不禁心头又升起那个疑问,他到底有没有什么是怕的? 吻越来越深沉,几乎吸走了她唇间全部的氧气。 迷糊间,又被他一把横抱起踏入闺阁,只听阁内传来一些声响。 “你干嘛!” “谁让你昨夜不等我,你爹早起就来打骚扰战,现在补觉!” “你个老色魔,大清早的,这才刚起床!” “下雨天合眠是享受。乖,等起来教你学剑。”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声响,屋外春雷阵阵,疾风骤雨砸落一院,淅淅沥沥的雨沿着银杏树垂下,院中,躺着几片银杏树叶,浸入雨中,清澈的雨洗刷掉先前的阴霾,只剩下无尽的缠绵。 江南春雨绵柔处,笑君酣窝醉梦间。 睢阳城琢玉楼内,许缨推开窗格,望着绵绵细雨,不由想起那天来的男子,心头一黯。 像,实在是太像了……光容貌与身形,不用猜就是他的孩子。 加上那小姑娘提到的楚哥哥,想必九子北宫楚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北宫晟是何许人。 想起自己夭折的孩子,她紧紧攥着袖帕,眼角不自觉盈泪点点。 没去问,也没敢问,思绪飘的很远,直至二十六年前的夜。 金碧辉煌的后宫中,一宫装美妇凤眸厉眼,望着她冷冷笑道:“许氏,哀家念你为我北宫氏诞下皇子,不究你魅惑皇上的罪责,只是你血统本就贫贱,孩子跟在你身侧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哀家给你两条选择,一,你可以留下,自己带孩子,但你不会有位份,换句话说,你的孩子跟养在宫中的贱奴没什么两样,皇上能活多久,想必你很清楚,一旦仙逝,这宫中,哀家想动谁,就动谁!” “二,你自己走人,哀家给你的孩子寻一个有身份的寄母,他日虽不能位列九五之尊,最起码也能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 她瑟瑟发抖,望着怀中嗷嗷待哺的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秋瞳中泪珠颗颗滚落。 许久,叩首道:“贱妾自己走人,望太后娘娘善待吾儿。” “那是自然,到底也是哀家的亲孙子不是。”宫装美妇盈盈笑道,暗使眉色,让宫人从她手中将孩子抱来,涂满蔻丹的指甲轻滑过孩子的面容,眉眼颇是满意。 “他日定是个俊俏的。” 见太后的确似喜爱模样,她含泪叩首,一步步离开。 那一年雪花飞舞,漫天凝霜。 合欢过后,她慵懒的埋头在他的肩胛处,玉臂搂过他的脖颈,而他的手环着她的肩,带着一种厚实的呵护。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细雨来带的丝丝凉爽,觉得很是舒适。 “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娘?”想了想,她撩哑开口。 北宫晟黑眸中浮起一阵道不明的情绪,缓缓道:“有个养母吧,可惜也就养了我四年便难产死了。”他自嘲一笑,淡淡道:“不想提她。” 什么?她心头一震,开始只当他的亲娘早早离世,听他的口吻,他似乎没见过亲娘?而且养母似乎对他很不好,不由大感好奇。“你没见过亲娘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误会 他摇了摇头,淡笑着在她额心印下轻柔一吻。“没有,宫中有很多版本,传的最多的是我娘为了前夫以死殉情了,而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他的口气很淡,似乎毫不为意,可她听着心头却揪的难受,他的措辞也很委婉,但仔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所听到的,承受的比这多百倍,千倍。 而如今,他是声名鹊起的战神王爷,这其中努力的艰辛可想而知。想起他后背的伤,想来跟他的童年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吧。 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与难过,只能紧紧的搂着他。而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异动,胳膊也紧了紧,让两人相拥更彻底些。 但前夫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眼底的懵懂,他淡淡一笑。“听我父王说过一次,我娘是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被我父王抢去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你不管嫁谁,不管有没有结婚,我都会把你抢过来!” 嗤嗤的低笑带着满满的霸道让她怔愣,没想到他在提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自嘲开起玩笑,默不作声的将他身子搂的更紧了些,嗔骂道:“你这叫缺心眼知道不?” “就缺了,你能拿我怎样?”唇角抿出一丝好看的弧度,他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是可以怕的!”他的狂妄总是能气的她郁结,带着疑惑,也带着不满,她嘟囔道。 他闻言身子微怔,淡笑着翻身而上,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瞳中满目深情,犹如最绵的柔软,最细的春雨,让她心头一震。 他一字一句轻声道:“从前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一无所有。”伴随着他的轻语,吻缓缓而落,四唇相偎,柔软的触感,浅浅的轻描,透露着满满的温柔,他呢喃道:“可我现在有了害怕。” 熠熠的目光深邃的望向她的瞳底,四目交汇,她读懂了他眼底的情愫,心头震撼,秋瞳中不自觉溢出温热,顺着眼角滚落。 有这样一个男人将她放至心尖之上,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北宫晟黑眸转了转,吻干她眼角的泪珠,戏谑道:“我怕……你生不出孩子。” 什么!纳兰芮雪怔目,这死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卡戏,刚酝酿出的感动又被他弄得烟消云散。 没好气的想将他踢下去,可他又再次霸道占有。 惊讶的望着他,这才多久,又来? 他抿出一丝得逞的淡笑,重新吻上她娇兰蜜唇。“谁让你昨天笑我来着!” 这死男人,没看出来还这么小气!反口吮上他的红唇,狠狠一咬,秋眸中满是厉色。“等着!以后有你受的!” “哟,等你报复。”黑瞳中满是宠溺的戏谑,他嗤嗤低笑。 挑衅的话惹的她很不爽,嗔怒道:“北宫晟!你是不是很缺女人?” 他黑眸一抬,弯成一道新月。“不缺,妻妾大概三四十。”顿了顿,好似陷入深深的思索与盘算中。“好像更多吧?记不太清了,嗯,临走前好像皇兄还说有两家姑娘急着入府来着。” “那你干嘛非赖着我!”她愠怒道,满眼更是不解,更在听到他有如此多的女人后,心中升起一股杀人的冲动,若不是他此刻抱得紧,绝对将他一脚踢下去。 可我就想要你一个!话还没说出口,北宫晟瞬间傻眼,低吼愠怒道:“纳兰芮雪!腿张开!” “滚一边儿去,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两人打斗的声音,青萝瞧着快午时了,正想着叫他们起来吃饭,听到如此激烈的响动,瞬间傻愣在原地。 晟王爷……果然厉害! 午膳十分,叶云回来了,拎着一个红木食盒,见北宫晟在,怒横一记,走到圆桌另一旁坐下。 “给你买的。” 将食盒推给纳兰芮雪,她翘挺的鼻子深吸两下,秋眸中满是愉悦。 “芙蓉梨花酥!”当下便扔掉筷子,开盒就食。 北宫晟黑眸疑惑,刚探头一看,纳兰芮雪立刻将食盒扣好,满眼挑衅的望回去:“没你的份!” 顿时气岔气,不爽的瞟了叶云一眼,闷头就餐。 叶云环顾一瞟,唇角露出一抹淡笑,见她吃的开心,便支头静静望着。 “咳咳,眼珠子都快掉了。” 某人戏谑的声音让颇是好心情的叶云眉峰渐皱,怒目横去。“吃饭都管不住你的嘴!”顿时愣住,栗色的瞳仁泛过一丝不爽,冷笑道:“啧啧啧,战况可见一斑啊。” 纳兰芮雪一瞟叶云望的方向,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北宫晟抿出微笑,默不作声的吃饭,可他破裂的嘴角…… 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青萝还没憋住气,笑出了声。 一脚踹出去,想让青萝别笑了,却看到北宫晟眉头紧皱的朝她瞟来,他不爽回踢一脚,叶云又勃然大怒。 纳兰芮雪瞬间觉得完了,她的生活彻底乱成一锅汤了。 最乱的情况是,用完午膳后,两个男人居然坐在走廊里下起了围棋,又开始进入谁也不搭理她的节奏…… 纳兰芮雪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无聊的看着房檐上落下的根根银丝,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花。青萝坐在一旁安静的绣花,也不吭气。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憋不住气,回头怒道:“我说你们两个!都没有事可做吗?” “没有!” “没有!” 两人头也不抬,不约而同的回话,继续沉思在棋局中,大有纹丝不动的架势。 纳兰芮雪无语问天,终于,撑起一方油纸伞,扯着青萝出门去了。 北宫晟又落下一颗黑子,这才懒懒开口。“找到了?” “嗯。不过不太好得手,除非硬闯。”叶云安静的观瞻棋局,良久,落下白子。 “还是我来吧,你不方便出面。” “不用,按照她的脾气,应该是要当面跟南枫杠,那个时候出手就可以。” “你还挺了解她。”北宫晟黑眸深邃,露着玩味的淡笑,棋盘上落子北边通吃一片。 “你以为五年时间白处的?她所有的生活习惯做事风格我都了解。”叶云琥珀色瞳眸锐利一抬,唇角带出一份自信的淡笑。又一颗白子落下,南方一片皆归入阵营。 “哦?”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继而顽劣笑道:“她喜欢哪种姿势你知道吗?”黑子落下,继续嚣张开路。 叶云手微顿,冷眸锐利,手中捏着的一颗白子瞬间断裂两半。 过了些许,他将断子一扔,又捡起一颗白子徐徐而落,嘲讽笑道:“她不过也就是喜欢你的身体而已。我猜她到现在都没说过喜欢你的话吧。” 又顿了一瞬,更轻蔑的一笑。“种马!” 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暗流,闪出邪魅的精光,淡笑道:“你猜她不喜欢你的原因是什么?她不会从没把你当男人看过吧?你还是……和尚?” “北宫晟!”叶云一砸棋盘,棋盘上数子齐飞。 电光火石间,北宫晟飞速抽出棋盘,稳稳接好,啧啧摇头:“真是的,下不过就用这种招数,还好阵型没乱。” 叶云气的几乎咬牙切齿,自从遇到这无耻的男人,他的好性子一点点被磨尽。 扫了眼紧闭的院落,他冷冷一笑:“打一架?” 北宫晟黑眸精锐一抬,牵出淡笑。“好。” 纳兰芮雪带着青萝走远后,青萝忐忑道:“小姐,你就不怕他们打架?” “打吧打吧,打死一对少一双!”愠恼的别开头,领着青萝闲逛。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 纳兰芮雪停住脚步,目光疑惑。“你也发现了?” 青萝颔首。“叶大哥以前向来清冷,从不与人多舌,跟我也只是偶尔开口。晟王爷就更奇怪了,叶大哥不在的时候,对你百般呵护,视线全在你身上,叶大哥一来,他就……” 顿时,主仆两人心头升起了一种恶寒,谁也没往下说,只拿眼神交流着心底的猜测。 不会吧! “走!回去看看。” 落雨的院落内,一黑一青两身影绚影交织,武功招式皆非凡品。青色迅如电,黑色捷如光。 青色招式行云流水,仿若云游高山之巅,黑色招式 化万千,仿若入迷蜃楼之影。 叶云打的飘逸,北宫晟打的鬼迷。 只是切磋戏耍般,谁也没用真功夫,叶云向来淡薄,招式从来都是只练正牌武学,对于北宫晟这样的打法不置可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若是临阵杀敌,北宫的手法自然胜率要大一些。 但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谁也不会傻到在对方面前暴露真正的实力。 几十余招过后,北宫晟调笑道:“穆天昊,你们穆氏刀法呢?给我瞧瞧。” “想的美!”叶云一记手刀避开他的速攻,冷冷一笑:“除非你先给我瞧瞧北宫剑术。” 又是十几招过手,一个转身间,北宫晟突然淡问:“你来南通那年,身边带了多少人?” 叶云手微微一顿,栗色的眼眸对望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诧异道:“难道你见到了谁?” “尚不确定,所以才问你。” “到南通时,身边只剩三人。乱箭之中,应该全部阵亡了,不应该有活口才对。” 北宫晟微点头,黑眸闪过一丝光芒,在跟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道:“自己小心。” 叶云听懂了他言语中的暗示,心头微震的同时,眼底掠过诧异。“为什么?” 这男人让他想不通,如果自己出事了,又不是他的责任,对他来说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吧。 北宫晟抬眸,唇角微抿淡笑。“你对她很重要,她应该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叶云心头一怔,自问,他尚做不到这样,这个男人的胸襟似乎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带着诧异对望,他在雨帘中飞身而转,两人从拳脚比划改为轻功的对拼。两人身影皆淋湿,转身时能带出一圈水滴,因为速度都极快,所以漫天斜飘的春雨被他们打的七零八落,犹如飞溅的瀑布,犹如活跃的泉眼,颇是好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一人1 心思微转,带着戏谑的神情,叶云淡笑。“我怎么那么希望你早死早超生呢!” “所以说你这种人就心胸狭隘,不像我这么讨人喜欢。”北宫晟听出他的调侃,也毫不客气回嘴。 叶云被他逗乐,知道了他说话是什么调调,若真计较,只有自己气死的份。干脆也毫不客气回道:“你不要脸这一点的确挺讨人喜欢的。” “好歹百年前咱们也一家,至于这么毒舌吗?”北宫晟眉峰微挑,没丝毫生气,而是抿出淡笑。 “幸亏分家了,要不遇到你这样的怪胎,也算家门不幸了。”叶云灿然一笑,眼眸眯成半弯月牙。 两个身影在雨帘中越战越高,时不时跃过高墙。 纳兰芮雪与青萝撑伞行至远处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雨中交搓练手,青萝清笑:“还真说中了。” 纳兰芮雪心头却浮起好奇,叶云的武功,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可为什么如今叶云的身形看着如此的……陌生,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 步虽心动,给青萝使了个眼色,青萝心领神会,两人运气轻踩雨石,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的朝院落走去。 院落内,北宫晟与叶云玩的正酣,叶云也不再缩骨,恢复了正常身形,脱离自我压迫,手脚运用的更畅爽了些,而北宫晟很久没遇到能打的对手,虽然只是小打小闹,动动筋骨也觉得舒服至极。 一个分身交错后,叶云淡笑道:“我不会让你,但若有一天我遭遇不测,你好好照顾她。” 北宫晟黑眸闪出不爽的凌烈,冷笑道:“滚,最烦你这种不负责的话。” 叶云气结,却又发不出火,接触几次后,知道了他这个人处事的方式,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一个金龙摆尾,两人纷纷稳稳落地,叶云走向北宫晟,认真的平视道:“我不会有事,但若真到那一步,只能我来扛,我只有一个要求,带她离开。” 北宫晟黑眸深邃的望着叶云,第一次,他知道这个男人爱她爱的深到骨髓,不惜一力抗下所有历史的错,只为保她平安。 勾起自信的淡笑,他缓缓道:“你跟她都不会有事!” 叶云淡笑着望着这个狂妄的男人,上前一步,从肩头轻抱住,凑着耳际低语道:“输给你,不丢人。” 北宫晟唇角抿出一丝淡笑,轻拍了拍他的背,还未笑完全,立刻僵持在脸上。 下一瞬间,一把推开叶云。叶云诧异回眸,瞬间傻愣原地。 纳兰芮雪与青萝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青萝缓缓摇头道:“又猜中了……” 两个男人在对上纳兰芮雪的眼神后,颇是无奈,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纳兰芮雪举着油纸伞,在沥沥细雨中,一步步走向他们,怒横北宫晟一眼后,眼神复杂的望向叶云,含着满满的不确定。 锐利的眸色让两人都迈不开步子,只能任由她每一步都踩在心尖之上。 行至叶云面前,她缓缓抬头,仰望向他,秋瞳里全是迷茫,许久,淡淡道:“怎么回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云只能如此回答。 而纳兰芮雪清冷的眸光,好似从未认识他一般,让他感到莫名的寒颤。 她兰唇轻吐:“我问的不是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说罢,她用手比划了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 叶云心中咯噔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打的兴奋,忘了缩回来。 北宫晟在一旁摸摸鼻头,淡淡道:“他为了能在你身边做好替身,一直在用缩骨功。”见纳兰芮雪身子一顿,彻底怔愣,微叹口气。“你们聊吧,我去换衣服。” 说罢,一个飞身闪出将军府,青萝见状也关好院门,窜回自己的闺阁。 叶云张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末了,唇角牵出一丝苦笑。“是他说的那样。” “你神经吗!”纳兰芮雪瞬间眼泪喷薄而出,愤恨的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从不让她知道?如果不是今日无意被她发现,难道他打算这样一辈子? 她虽没练过缩骨功,也知道那样很伤身体,需要强迫自己骨骼错位,行动时,有拉筋伤骨之痛,偶尔为之骗骗世人倒罢了,哪里有人整天把这个当正事做? 眼角的泪潺潺而流,让叶云一阵心疼,他淡淡一笑:“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习惯了,没事的。” “叶云,你就是个呆子你知道不!”她痛哭着丢掉伞,埋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哭泣。 从未有这样一次,她是如此的痛心,她一直知道叶云对她很好,却从未想过牺牲如此之大。大到她觉得无以为报,今生今世都还不起这个情。 他将她拥在怀中,抬手摸着她的头发,宠溺道:“傻姑娘,当年都只会哭鼻子,如今还改不了。” 纳兰芮雪抱着他嚎啕大哭,紧紧抱着,生怕一转身,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好的男人再次受伤离开。 “云,我该怎么办。”她嘤嘤哭泣,心中烦乱如麻。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他淡淡一笑,紧紧拥着她纤瘦的身体,末了,调侃道:“再不济,不还有那混蛋么。” 想起着,她抬头抽泣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呃……”叶云哑口,想了想狡黠道:“他先招惹我的。” “我猜也是!”她义愤填膺,叶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感情有多单纯,她是知道的,只有那个无耻的男人才能干出这种事。**那么强!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遂没好气道:“以后别理那变态。” “好。”叶云偷笑,柔声道:“外面下雨,我们进去吧。” “嗯。” 两人缓缓进入闺阁,院落外的高墙边。北宫晟愠怒的捏紧拳头,黑眸闪过不爽,低咒一句:“穆天昊,你大爷的!你才是变态!” 第二日清晨,纳兰芮雪刚想起床,就被一双胳膊箍回,引入一具火热精赤的怀抱中,霸道的没有道理。 狠狠一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愠怒道:“死男人,离我远点。”嘴中本想说的变态,想了想哑住口,为了这句“变态”,她几乎被折腾的一夜没能睡着。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精力!他真有三四十个女人吗?她怎么觉得他跟没碰过女人似的。 北宫晟凑到她的耳际边,对着饱满圆润的耳垂轻轻一咬,带出的潮湿气息喷进耳轮,引起她一股战栗与酥麻。 “我看你是还学不乖。”他声音悠悠荡荡,黑眸里满是威胁的精光。 她心头一跳,面颊微红。“行了行了,让开了,我爹让我今日去祠堂。” “我也去。”他无赖道。 她瞠目。“你去干嘛!昨天将我爹气的还不够惨?” 他低低哧笑,对着她的粉唇温柔一啄。“笨女人,你爹昨天在考我呢。” 什么?考他?不置信的瞟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恋的本事还真小。”刚说完,似乎有领悟到什么,郁怒道:“所以你昨天都是做戏喽?” 北宫晟顿时被气的哑口,黑眸半眯,一口叼住她的唇,深深吻入,一直将她吻到喘不上气开始急促呼吸时,才放开她,随即愠怒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色狼,流氓,种马,做戏,认为你不是苏墨就走人,你还能不能想点更奇葩的事情?” 纳兰芮雪本也只是为了逗他,谁让他总是不愿说那句话,那句能让她奋不顾身跟他走的话。 此刻见他气成这番模样,还是不愿开口,继而继续不怕死道:“有啊,变态!” “你!”北宫晟觉得自己真要被这女人搞疯了,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想做些什么才会不断的挑衅他。眼底滑过邪魅的光芒,他的手轻轻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三分惩罚七分挑逗,沙哑的声音暗暗低语:“你是不是没吃饱,所以才不断的说这句话?” 什么?看到他眼底的光芒,她一个机灵,推开他的身子,娇嗔道:“滚一边儿去,还让不让人起床了!” 说罢,不再管那个无耻的男人,拖着疲惫又松软的身子自顾的下地穿上衣服,套了条素白的凤尾裙,洗漱后开始整理头发。 他望着菱花铜镜旁梳头的倩丽身影,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半夜停了,今日又是阳光灿烂。清晨的阳光逆在她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很美,美得让他有些晃神,试问他的确见过的美貌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唯独只有这一个能让他目光无法移开半分。 不需半点妆饰妆点,只是一颦一笑都能牵人心魂,一动一静亦能乱人心魄。 扣上裘衣,赤脚踩在木板上走到她身后。 纳兰芮雪透过铜镜,望着身后的人影,诧异不已,他又来做什么? 伸出手从她手中抽过琳琅玉梳,开始给她寸寸篦头,柔柔梳绾。她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丝缎,如瀑布,一梳至底。 而他修长的指尖从她发丝中穿过,给她带来了一阵轻柔的酥麻,犹如吸食了罂粟一般眷恋他指尖的温度与触碰。 她没动,任由他青丝绕指尖,巧巧轻拨弄。 镂花小窗正梳妆,菱镜描眉黛扬长。素手伶伶青丝绾,顾盼之姿月灵镶。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一人2 瑶瑶凝红似钰络,绵绵扶柳池里香。篦头轻拢君目顾,美颜倩兮倾人肠。 不一会儿,他拨弄好,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簪子,轻拢发梢,固定好,然后低腰怀抱着她,红唇贴着她耳际的花颊低声道:“好美。”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他耳际绵绵的情话让她的脸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烟霞,无可厚非,所有女人都希望拥有一倾三分姿色,而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希望看到对方眸光中的惊艳。 可她面容上并无半点妆饰,他如此说,自是说她天生丽质了。 只是他这样出众的容貌,他这样狂妄的人,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点让她意外,也夹杂着一丝喜悦。 虽然喜悦归喜悦,想起慕容箐箐那天的话,也没好气道:“别,没你家羽然漂亮,你要没事了就赶紧回去吧,人家好想你的。” 北宫晟一怔,听着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噗嗤”一笑,深邃的黑眸掠过玩味。“啧啧啧,有进步,我家雪儿终于会吃醋了,为夫甚喜呐。” “鬼才吃你的醋!”没好气给他一倒拐,却没能推开他的身子,而是让他就势将她转过身子,搂站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她凝望着他眼底如清华般透彻置底的光芒,心中骤然一软,而他柔软的吻也轻轻落下,没有床榻间的征服,也没有往日的戏谑,而是一种很温柔的守候。 “不管有多少女人,我的眼中只能看见你一个……” 他动情的话让她心头砰然一动,想起来那天寒潭边,他说过,喜欢什么就自己争取,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比期望的更多。 唯一吗?她心中一暖,任由他浅描唇线,柔柔相触。他的唇很软,软到她心头最深的地方,涌进去,再也无法退出来。 扣在他精键腰身上的手渐渐环过他的腰,这种无声的迎合让他拥的更紧。 拥吻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轻啄一口退开。“你先去祠堂吧,我出去一趟,回来找你。”末了,他微顿一瞬,解释道:“我去枫王府看看情况。” 他的解释让她一怔,随即会然,兰唇抿出淡笑,有点不敢置信这样一个男人会主动跟她报告行踪。 带着狡黠的小心思,她笑道:“以后去别的女人那汇报清楚点即可,平时就算了吧,懒得管你。” 洋洋自得的矫情小样让他淡笑。“那你估计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又深吮了她几口,浅笑道:“去吧,爹估计在等你了。” “嗯。”她转身离去,走远了才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爹估计在等你了? 爹?秋眸一怔,他居然叫爹? 走进种满扶柳的院落中,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缓缓步入祠堂。 果不所料,纳兰兴德已经在焚香作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才来?” “呃……”她面颊一红,默不作声的站好。 纳兰兴德忽而顿悟到什么,疑惑回头瞟了眼。“那小子昨晚又缠着你了?” 她继续默不作声,他气得胡子一飞。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话虽凌厉,却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顿了一瞬,吩咐道:“给你娘上香。” 见爹就这么轻易绕过她,心头有丝不置信,不由多瞟了几眼平时威武冷冽的他。 开天辟地头一次? 纳兰兴德感受到她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两声,努力板起脸喝道:“愣着干嘛!上香!” 纳兰芮雪吓得急忙焚香祷告,跪在蒲垫之上。 “说吧。”他冷喝。 说什么?她疑惑。 许久,见闺女目光懵懂,他气得胡子又一吹,鹰目狠剜她一眼,怒道:“这才几天,脑子就变得如此混沌!你不是找了个金龟婿吗?跟你娘说啊!” 金龟婿?领悟到爹的意思,她脸骤红,切切道:“没有的事……” “你这死丫头!”纳兰兴德气得恨不得打她两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自顾对着灵位道: “珊儿,你闺女有出息,给你找了个文韬武略天下第一的男人当女婿!本来以为她嫁不出去了,此番看来,你闺女心大,是以前庙小是容不下。” “哪天你要是进皇牒了也不必惊讶,你女婿威风的紧,说不准哪天我还能混个国丈当当。我纳兰家几十代男人都没能光宗耀祖,说不准靠你闺女就名扬天下了!” “你放心,你这女婿极其孝顺,除过敢跟我叫板也没啥毛病,你在地下金银绸绫,翠玉环配,要缺啥了就跟你女婿托梦,想来人家一掷千金,也乐得给你花销。” “说不准再给你风光大葬一次,修葺金陵,荣光无限,百年之后,你还是第一国母。” 纳兰芮雪越听越惊,知道父亲在说气话,可那小孩子赌气似的口气跟某人某天的表现又极其相似,不由憋住气偷笑起来。 听着耳边低低嗤笑的声音,纳兰兴德面容一僵,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味似乎酸溜溜的。愠怒道:“笑什么笑!” 此刻的纳兰兴德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几句气话,有一天真的竟全部付诸于现实,年过半百之后,他颇不郁闷。“早知道当年再多说几句,多要几个孙女就好了。” 纳兰芮雪使劲憋住气,却还是没能忍住,不由好笑道:“爹,你跟他赌什么气?” “你说我赌什么气?好家伙,还让他别伤着你爹?你爹有那么不中用?”他气得在祠堂前踱步,鹰目厉闪,又愤然道:“你说你找个什么不好?叶云那么听话的就不行?非找个这么嚣张的?你就不怕将来生个孩子跟他一个德行?” “噗嗤。”她这下是真憋不住气了,彻底笑出声,抖动的肩膀显示着她的乐不可支。 纳兰兴德这下更是脸上瞬红刹白,极是好看。 沉了一会儿,他缓缓坐在另一边的蒲垫上,淡淡道:“雪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一愣,想起这事,渐渐也笑不出来。回眸望向父亲,唇角牵出一丝淡淡的弧度。“我不会嫁他。” “因为南通?”纳兰兴德轻抚胡须,鹰目闪着疑惑。 “也不全是。”纳兰芮雪悠悠一笑,眼神望向面前的灵位,飘渺的神色让纳兰兴德不解。 “你们都圆房了!你不嫁他?”纳兰兴德瞠目,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理解闺女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了。但似乎又不在意料之外,当年被退婚,她不是自怨自艾,安分守己,而是女扮男装,做出这些惊世骇俗之事。 若她不愿嫁,想必谁也拦不住。 “没有必须要嫁他的理由。”她宛然一笑,淡淡而语。 “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我觉得嫁给自己挺好,想做男人,做女人,只要我愿意就成,不用受谁的束缚,毕竟名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自己过的好一些。”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叶云,我都不想嫁。”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贵身份,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也许有一日,他能位列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他就算愿意,现实也会逼的他许诺不起,我也不愿去凑这份热闹。” 轻叹一口气,她继续悠然道:“我就一人生活在南通挺好,他愿过来看我了,就来,不愿来了,他坐拥三千粉黛,我也眼不见为净。” “如果有孩子,我就生下来,随姓纳兰。”她轻笑,手缓缓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从未拒绝过他的深入,本就是抱着一种这样的想法,或许惊世骇俗,但她自己愿意即可。 眼眸转向父亲,如期对上他的不置信的惊愕,宛然淡笑:“我纳兰家也不能到这一辈断了香火不是?若是男孩最好,若不是,我也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雪儿……”纳兰兴德声色有些哽咽,他从未想过,女儿在承受这么多后,首先想到的还是纳兰家,这本不该是她所承担的责任,只怪他膝下无子,从小便将雪儿当男孩子养着,开始只是想让她强身健体,也没太约束她的性子。 更何况他跟苏珊之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宠惯至大,从小便带着她参观军营,磨砺刀戟,更在她年幼时,带她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争。 潜移默化中,她喜欢上了自由,喜欢上了军营,讨厌世俗对女人的评判,经过一系列退婚打击后,更是对男人死心。 这么多年来,开始他不愿约束她,后来渐渐约束不了她。 她太过独立,不管是生活中,还是感情上,她都不需要依靠,从小她就能自立更生,长大后甚至开始顶门立户。 这一瞬间,纳兰兴德有些后悔,虽然有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他很是满意,但放进洪流般的现实中,她的铮铮傲骨只会被一遍遍拍打,冲刷。她如果想做自己,只会过的异常艰难。 可她愿意,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昨天的一战,北宫晟对女儿的那种保护,女儿透出的淡淡欢喜,第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虚幻,女儿依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他无法拒绝。 连他当年如此爱着苏珊,也最后迫不得已娶了三房女人。 北宫晟这种成大事的男人,将来女人更是数以万计,与其看女儿黯然神伤,不如偏安一隅,或许会向她所说的。 一个人,挺好。 扶了扶胡须,他净身起来,低声道:“跟我来。” 嗯?纳兰芮雪疑惑,跟上父亲脚步,两人掀起厚重的纬帘,走到祠堂后室,纳兰兴德转动后堂中间供着的一尊玉观音,“轰隆”一声,地板中呈现出一个地道。 纳兰兴德负手下去,纳兰芮雪紧跟而上。 地道不是很深,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地下暗室,屋子也不算大,只是陈列着书架,放着一些杂物。 他走到书架边,取出一方形木盒,吹了吹浮灰,递给她。 “这是纳兰家的宗卷,只有嫡子能看,我既无子,你便瞧瞧吧。” 她疑惑接过,不明所以。 纳兰兴德以手握拳轻咳。“是一些大陆的旧事,你先看,若看完了还是如今这个决定,为父也不拦着你,反正只要你认为自己过得好,便行。若那混小子也不能娶走你,为父也只能养着你这老姑娘到老了,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天祸1 他摇了摇头,负手出去。 若天下最好的男人闺女都看不上,闺女死心不死心他不知道,他这当爹的真的就可以死心了。 暗室内光线太暗,气味也不是很好,她便捧着方盒走了出去,关上祠堂的门,她缓缓打开铜扣,里面是一些像羊皮卷之类的东西。 泛着古老旧黄的色彩,吹吹浮灰,她缓缓摊开。 开篇第一行字,她就瞬间怔愣原地。 一个时辰后,她匆匆离开祠堂,回到院落。 青萝见状诧异:“小姐,你不是说一天都呆祠堂吗?” 纳兰芮雪冷眸一抬,对着青萝吩咐道。“换衣服,跟我走。” 凝重的神色让青萝心头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干净利落点头“好。” 不一会儿,两名男子翻墙而出,直奔顺天府衙而去。 走在路上,冰冷面具下,她唇角淡淡一笑,低声对青萝道:“被跟踪,你去引开他。” “是。” 她身影飘忽而闪,只三两下,便拐入无人小巷,抄近路窜进顺天府衙。 薛府尹正在午休,便有人通报。“大人,苏校尉来了。” 吓的踉跄落床,急忙问道:“来哪了?” “直奔大牢去了。” “几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薛府尹疑惑,随即穿戴好官服,急忙也朝大牢跑去。 “苏墨”负手冷冷走进大牢,对着看管的伏虎营士兵道:“没出问题吧?” “没有!属下们紧盯了四天,没发现任何异动。”银甲的伏虎营士兵抱拳,单膝跪地回复道。 “嗯。”她正准备往内走。 其中一个伏虎营士兵道:“对了,苏校尉,昨天李侍郎带人来审了一次后,其中有几个管家昨日已经开始招了,已经录了画押的口供。” 她微顿脚步,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凌厉到:“口供在哪?”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存了一份,另外一份李侍郎带走了,说是五日之期后,由他上呈天子,将功补过。” “带我看看。” “是。” 突然,她再次顿住脚步,冷声问道:“这里留了多少伏虎营士兵?” “四十。” 唇角勾起冰冷的淡笑,转头指了指牢门道:“封了!除了罗 ,等下谁来都不给开门。留二十个在门口,若有人硬闯,就给我杀。” “是!” 说罢,她转身朝内走去,另一侧审案用的暗室中,摆放着一沓已画押的口供,她急速翻阅,突然顿手,冷冷一笑,果然。 将口供往幽暗的烛火中一点,让身侧守卫的士兵一惊。“苏校尉……” 火舌很快吞没了单薄的纸张,明亮的烈火焯燃后,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她冷笑:“把明阙楼的掌柜给我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消瘦,长相冷峻的男子被带上来,他垂目而跪,很是安分。 她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明阙楼是北宫晟的暗哨?” “是。”男子低声道。 “哦。”她会然,冷冷一笑。“口供我看了,看来这么多年你干了不少事情,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既然你跟了他七年,你为何要在此刻招供?” “晟王爷圈禁了我的家人,逼我这么做的,得知我被抓之后,他杀了我全家,我要为家人报仇雪恨!”男子愤然抬头,泪流纵横,声音凄凄惨惨,好不真挚。 “如此说来,倒合情合理。”她微颔首,只是声音听不出半丝暖意。一只手轻挥,士兵立刻给男子解了手铐脚镣。 “坐吧。”士兵又搬来一张凳子,男子疑惑的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带着冰冷的银色面具,瞧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姿势看,并无半点攻击行为,他安心就坐。 这男子的抬眸的瞬间,她一丝也没忽略,唇角淡笑,继续道:“守候南通是我的责任,出了这等事,你肯定是活不了。” 听到苏墨如此说后,男子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 如此细微的变化当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她口气转冷。“但是!我可以让北宫晟死的比你还难看。” 她口吻幽幽冷冷,带着渗人的寒凉。坚定语气跟不废话的口吻让男子心中窃喜。 男子闻言立刻跪倒叩首,凄切道:“只要苏校尉能帮我全家报仇雪恨,我死而无憾。” “你说的东西都在哪?” “昨日已经告知李侍郎了,想必此刻已然在李侍郎那了。” 她冷笑,没想到南枫还留着一手,也好,既如此,冷笑道:“也是,这事由李侍郎出面稳妥些,想必明日就有专人协管,我也不便插手,行了,下去吧。” 男子身子微顿,这……王爷吩咐要激起苏墨对晟王爷的恨,但是最好不要让东西落到他手中,如果实在不得已,交过去也行。 见士兵来扶他起来,立刻叩首道:“苏校尉,你可不能不能不管啊,这些官员里,有很多已经是晟王爷的人,若由他人来管,这事最终会不了了之,我死不怕,但我怕大仇不能报。” “李侍郎难道能是晟王爷的人?他明日上交皇上,此事自有皇上定断,不用你操心,带下去吧。” “苏校尉……”那男子还想辩解几句。 “砰!”苏墨一拍桌子,冷声愠怒道:“我是看你敢举报他的份上让你多活一天,别给脸不要!滚。” 男子一个哆嗦,认命的被士兵带下去,临走时,望了一眼一脸烦躁模样的苏墨,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人都下去后,她以手支着头,陷入深深的惶恐之中。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是这样? 摊开宗卷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北昌宣武十四年。 明确的年号无情昭示着纳兰一族以前是北昌的人,顺着宗卷往下读,清晰的记录着当年北昌北宫氏皇族凋零,表亲穆氏篡权,外戚南氏拥兵自立。 南氏一族当年佣兵自立之时,纳兰氏与其余几氏祖先见北宫氏的确岌岌可危,但又不愿将南通这片富饶安宁的土地染上战火,便与南氏定下盟约。 几个武将世家生死守卫南通,不让外敌踏入南通一寸疆土,但要求不交兵权,世袭传承。 南氏当年兵马不多,而且急于自立,便签了这份盟约。 结果北宫氏凭借卓越的剑术与领兵能力,与穆氏斗得难分难舍,穆氏篡权不成,干脆效仿南氏拥兵自立。北昌的国土迅速瓦解,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东奴,夏国,嘉国也逐渐脱离版块。 北宫氏皇族凋零的命运并没有改写,虽然努力维持,但终究没落为中等偏小国家。 直到北宫晟的出现,才扭转了北昌一再衰败的情况,破东奴,灭夏国,扩充版块,招兵买马,十年时间,北昌呈现出完全不同以往的欣欣向荣之景。 可她现在这算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一直以为自己是保家卫国,不想到头来,却是护着贼子。 但纳兰家的祖训是守候南通,不让战火燃尽故土,这里是纳兰家世世代代守候的地方,不管是北宫氏的天下也好,南氏的天下也罢,这里终究是纳兰家的家园。 帮他?那么她终究有一天会将战火烧至此处。 不帮他?良心又难安,占着他家的基业,做着假意卫道夫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难? “苏校尉。”门被打开,罗 快步进来。 她抬眸,迅速收拾了疲惫的神色,淡淡道:“嗯。” “为什么急匆匆来牢里?”青萝环顾四周,确定无虞后才小声问道。 “还记得跟踪你的那个神秘人吗?”她冷冷开口,目光穿过铁面,锐利的望向青萝。 “记得,小姐端暗哨不就是借着晟王爷的名头查这事吗?难道有眉目了?”青萝窃喜。 “可能……是皇族之人。”良久,她才淡淡吐道。 皇族?为什么?就算小姐女扮男装,也做的是有益于南通的事情,为什么对方的跟踪显得如此深沉?青萝不解道:“你是说……南枫?” “不!”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吐道:“可能是皇上!” “啊!”青萝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猜测也太匪夷所思了,皇上好好的,跟踪她们做什么? 纳兰芮雪闭目,脑海里不停的过着信息,宗卷里提到了一个在南通有北宫皇室修的地下宫殿,想来就是北宫晟带她去过的地方。 此刻现在最令她感到恐惧的事情,不是面临要不要帮北宫晟的问题,而是,通过这件事情,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南通皇帝南世君对她是有多虚与委蛇。 授军功,封爵,一切手段,表面看起来是皇恩浩荡,实则是笼络人心,想温水煮蛙,一点点将武将世家从内部瓦解。 毕竟当年最开始的几个武将世家,只剩纳兰家跟程家了,但程家已然败落,几子都不思进取,而纳兰家全是女子,想来南世君是盯上这两家肥肉,只待取而代之了。 军权,对于皇室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南世君懂,她也懂。 青萝虽不知缘由,但也明白皇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怕纳兰家将迎来的是盛世空前的灾难。 不由薄怒道:“这算什么事!纳兰家兢兢业业守候南通故土多年,他们竟如此算计。”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只怕算计的更多,我想,当年南枫的求婚退婚只怕也是故意为之的吧。” 青萝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二小姐……” 她无力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喃喃道:“不知道,或许通过如秋的手将兵权交给南世君是保全纳兰氏唯一的办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天祸2 “那……苏墨。”青萝心头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后退三步。 “只有死路一条。”她无奈苦笑。苏墨的存在,会是南世君他们瓦解兵权最大的障碍。如果她是皇帝,她也不会留下苏墨。 冰冷面具下,秋瞳渐渐氤氲。此刻她终于知道这个两个男人在背过她干什么了。 北宫晟一早就知道她会出事,所以才会带她去地下宫殿,教她入门方法,才会这几日莫名其妙的寸步不离。而叶云,明明那日走了,却一改往日的性子回来,想来是北宫晟跟他说了她有危险,所以他才会摒弃个人感情,继续留下。 如果猜的不错,叶云是会让北宫晟娶走她,然后自己顶了苏墨的身份,交掉纳兰家的兵权,以一命换一族存亡。 而爹,似乎压根不知道南世君的计划,所以才会无怨无悔的继续守候南通,若不是北宫晟的介入,只怕爹是不会给她看这些往事的。而她怎么猜,也不会猜到神秘人是南世君的人。 他隐藏的太好,伪装的太真,也骗的纳兰氏好苦。 “小姐……”青萝泪珠滚滚而流,小姐这一生太苦了,不想到最后,竟然要面临的是这样的事情。 纳兰芮雪苦笑,沉了沉心思道:“我会如期嫁给苏墨,这事不能引起叶云的怀疑,更不能让爹察觉,大婚前我会想办法将他弄走。” “结婚当天,我是苏墨,你是纳兰芮雪。你懂易容,也了解我的秉性,由你伪装最好不过。婚后你我二人同起同居,如果南世君要抓,最后也会放过女眷。” “但南枫不会就此罢休,你最好还是去琢玉楼。” “小姐,我不走,我不走。”青萝几步冲到纳兰芮雪身上,抱着她嘤嘤而泣。 “走吧,傻丫头,跟着我,你一辈子只能颠沛流离。你看你,如今也都十六了,我连个夫家都没给你找。等明天青芙救出来后,我会发怒将她赶走,她没地儿可去,应该会去找许姨。等纳兰家风波过了,你便带着她好好过下去吧。”她强忍住泪,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可心头升起一股难以填满的空洞。 “不要,小姐,不如你就嫁给晟王爷好不好,让他带你走好不好。”青萝哭的梨花带雨。 “不好!我不能看着叶云给我顶了身份,白白送死。”她顿了一瞬,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至于北宫晟,我会想办法让他死心的。” 青萝闻言,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除了哭泣,什么都不剩下。小姐这是打算一力抗下所有的事情,保全所有人。 没办法,如果南世君盯上的是纳兰家的兵权,那么无论她们做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通敌?卖国?造反?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将全族人置之死地。 而她此刻已然有了最大的把柄在李侍郎他们手中,以前兵行险招,想着等到时候给南世君说明情况,因为有不明势力追查她,所以她只是为了反追查用。 但没想到不明势力就是南世君,她自嘲一笑,千算万算,竟漏掉了最坏的情况。 皇权,有的时候真的可以逼死人。 青萝哭了些许,突然抬头一怔。“小姐,不如投奔晟王爷吧?他不是想打天下吗?只要投奔他,也能保全纳兰一族啊。” “爹不会同意的。”她淡淡一笑,她太了解爹是什么脾气,对于祖训是决计不会违背。而且投奔北宫晟,就意味着,自己将带领铁蹄踏入南通。 纳兰一族世代忠烈,不能到她这一辈,背上叛国的罪名,若走到那一步,爹只会自刎谢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崖后狼,她不得不跳。 难,好难,太难,她从未像如今这样举步维艰过。清泪缓缓顺着眼角滑落,冰冷的铁面下,她已泪流满面。 想到那个天天惹自己烦的男人,她唇角浮起涩涩的苦笑,其实从他带她到地下宫殿的那刻起,她就不愿再去怀疑他的目的。虽然不知道他还打算做什么,但是对于他,她的心底莫名起了信任。 所以他深夜私自外出她不愿多问,所以就算撞见他跟叶云奇怪的行为,她也不愿去多想。 在耳鬓厮磨中,不知不觉,她对他的信任日益增加。甚至不怀疑他想许她一人天下的勇气。 只是,这样的爱她以前不愿回报,现在无法回报。 若不是今日翻到宗卷,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一直将她保护的如此之好,隐瞒所有,只为让她能坚守自己的信仰。 明明揭开所有的真相,她一定会伤心离开南通,远嫁北昌,但他却只字未提,只是默默的去做好一切的事情,连离开的叶云也能劝回来。 他不想伤她的心,不管是从家国上,还是从青梅竹马的玩伴上,他宁愿她推开他,也不想让她承受感情的上失去的创伤。 只是如今她已没了退路,她有她的责任,她无法自私的逃避一切。此刻已然有了嫁他的理由,但是却再也不能为他披上红纱。 而今天,她要为他做最后一件她能办到事情,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青萝哭了许久,戚戚道:“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她微微颔首,宛然一笑。“青萝,我可能活不过一月,暗卫的事情,我出了岔子,瞒不了多久的,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你去北昌吧,帮我给他带句话。” “小姐想说什么?”青萝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其实她感觉到小姐已经很喜欢晟王爷了,或许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小姐就真的会点头跟晟王爷走,只是,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 “听说寒山的雪很漂亮,好想看雪,好想好想……”泪珠滚落,沿着花颊滚入脖颈之中,凉的彻底。犹如她的心,再也没有温度。 申时十分,顺天府的地牢外如期在牢内传出几声蛐蛐声后响起了喧哗。 纳兰芮雪对青萝一使手势,青萝会然,走到牢门口,看着外面李侍郎与薛府尹焦灼的模样,冷笑道:“哟,什么风把你二位吹来了。” 李侍郎正了正官帽,作揖道:“罗侍卫,我听闻苏校尉来了,有事商议,劳烦通传一声。” “苏校尉这两天心情不好,刚说了谁也不见,暗哨的事情,侍郎大人明日自行上报朝廷即可。” 李侍郎心中窃喜,看来王爷所料不差,死士的隔墙通传也准确,苏墨的确在为了纳兰芮雪失身北宫晟的事情心烦,他现在应该在左右摇摆不定中,不知道该不该娶那个女人。 现在他需要的是一记明火,让他将视线从女人转到国家安危上的明火。明火一旦点燃,于公于私,他都会整死北宫晟。 继而作揖道:“可下官真有急事与苏校尉商议,还带来了晟王爷这些年私自在我南通查点的证据,再过几日晟王爷来选妃,只怕名为选妃,实则勘探我国地形,事关国家存亡,不得不防啊。” 青萝冷眼上下一瞟。“反正苏校尉的话我也传达到了,你们要不怕死了就进来。” 挥了挥手,伏虎营士兵打开了牢门,李侍郎与薛府尹急忙抱着一沓东西窜进来。 两人刚站到里内,“哐 ”一声,铁门大合,两人心中莫名一哆嗦,相互对望一眼,急忙跟着“罗 ”往暗室走去。 暗室的油灯昏昏黄黄,苏墨正翘着腿架在供岸上再把玩一把匕首,银色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咽了口口水,李侍郎作揖道:“苏校尉,想必画押的口供你也看过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墨冷冷一笑:“我有什么意见?李侍郎自己做主即可。” 悠悠荡荡的声音让李侍郎摸不着他真正意图。 “不敢!”李侍郎忙哈腰道:“这次能有如此大的收获,全仰仗苏校尉慧眼识真,而且还一举识破了北昌奸计。” “北昌奸计?”苏墨放下腿,目光渗出寒光,起身一步步朝两人走来。脚步一步步踏入他们心尖之上,明明步伐不重,却压得他们不敢喘不过气来。 眼看他越来越近,李侍郎心头咯噔一跳,瞬间想起苏校尉当日衙堂之上瞬间斩人头颅的事情,不由想后退半步。 身形刚微动,就被如旋风般急速掠至跟前的苏墨提起衣领一下子撞在墙上。 “咚!”的一声巨响,李侍郎感觉自己骨头尽碎,痛不可挡,而还没呼出来,下一瞬间,脖颈间冰凉的触感让他紧咬牙关,不敢吱声。 “都他妈来看我笑话了是不?你要再敢给我提一句北昌跟北宫晟,我现在就灭了你信不信!”苏墨一字一句,口气冷冽如寒霜,话语阴冷如淬毒。 李侍郎与薛府尹吓得都结结巴巴道:“是,是……下官再也不提了。” 顿了许久,苏墨的匕首才缓缓撤离,行至薛府尹跟前时,薛府尹正准备鞠躬,便感觉自己腰间一记飞脚踢来。 “哎哟!”下一瞬间,他紧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苏墨的火气让他们痛呼,却又短暂的交流神色,露出欣喜。 放下东西,李侍郎作揖道:“那东西……” 苏墨回眸怒横一记,默不作声取过一张卷轴翻看,只看两行,便怒扔出去。“好你个北宫晟!真以为我南通无人了吗!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急速翻阅剩下的资料,阴暗处,两人露出阴冷的窃喜,目光锐利的望着铁面的男子渐渐攥紧的拳头。 “这事还几个人知道?”苏墨厉眸一抬,冷声道。 “就下官两人。” “很好。”她抿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继续吩咐道:“明日我的人就会回来,到时候看还有什么新的证据,数罪并罚!这次让北宫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明日朝堂之上,两位大人还是暂时先不要禀报皇上。” “是。”两人窃喜,只要苏墨肯出面收拾北宫晟即可,至于暗哨的事情,反正已经瞒了五天了,再多瞒几天也好,毕竟没有个让皇上满意的结果的话,这样重大的疏漏他们也承担不起。 “对了,供词呢?”苏墨翻了翻手中的物件,疑惑道。 “苏校尉你不是有一份吗?”李侍郎怯怯回道。 发现苏墨的手微微一顿,冷声道:“先前不想看有关于北宫晟的东西,烧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以天之媒,聘你之心 原来如此,李侍郎回想先前苏墨的反应,的确是听到北宫晟就会发怒,急忙从袖中掏出来,恭恭敬敬递上。 苏墨接过,淡淡点头道。“行了,下去吧。过几日我自会找你们。” “是。” 两人离去后,纳兰芮雪看着手中的供词,冷冽一笑,继续放到火上点燃,火光迅速点亮暗室,映得她麒麟头面具更加狰狞,末了,她冷声吩咐道:“去将招认的掌柜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处理的干净点。” “是。”青萝领命离去。 纳兰芮雪打开其中一个羊皮卷轴,指尖贴着泛黄的纹路细细触摸。卷轴之上,南通的河山豁然呈现,更有零星的标注。 这是一张军事分布图,包含详细的南通山貌地形,她猜到若南枫要嫁祸北宫晟,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几封书信这么简单,一定有能昭示北宫晟有有意侵吞南通的证据才行。 而死士的刻意隐瞒,更说明了李侍郎手中有比较重要的物件,而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苏墨知道。 苏墨既然不能活,那便给北宫晟生吧。 对着跳跃的烛火,她宛然一笑。 回到院落后,她懒懒的窝在浴桶中,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她听着脚步声,沉了沉心,努力淡笑道:“青萝,去给我熬碗红花吧。” 脚步声微顿,她假意疑惑回头,如期对上了北宫晟淡望的眼眸,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的黑洞,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只愣一瞬,便缓缓走来。坐在浴桶边的凳子上,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对她宛然一笑,唇角抿出两旋梨涡。“水都凉了还不起来?” 他为什么不生气?纳兰芮雪不解,她摆明了不要他的孩子,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迎着她的错愕,他淡淡一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拎了桶热水回来,加了水温,又落座在身侧。 见她还是怔愣,北宫晟笑着伸手捧上她的花颊,对着唇轻吻一口,贴着唇道:“不想要就不要吧,这事随你愿意。” 她飞快的别开头,努力藏住眼角的泪,没让它流出来。 为什么?哪怕不要他的孩子,他也能如此惯着她? 她的异常让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探究的光芒,扳回她的头,指腹划过她的眼角,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轻柔的话犹如在她心头割了一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黑眸转了转,继而假意嗔怒道:“喂,纳兰芮雪!是你不想要我孩子,我断子绝孙还没哭,你哭算什么事!” 这死男人!他作怪的口气让她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啧啧啧,又哭又笑,看来一日不见为夫,你精神都错乱了。” 他的无耻成功换来她一记重锤,他嗤嗤低笑,将她搂入怀中,重新吻上她的红唇,温柔一啄。“今天爹说什么了?” “谁是你爹!那是我爹!”她嗔怒。 “不一样吗?”他浅笑。 她怔愣,秋瞳盯着眼前俊魅的容颜,喃喃道:“你真的想娶我?” “你说呢?”红唇随即落下,轻轻辗转。 闻言,她心头迅速升起一股涩涩的酸楚,这死男人从不正经表白,但却每次都用实际行动表示着他的意愿,她应该早懂他的。 感受到她的不专心,北宫晟松开红唇,黑眸带着一股疑惑在她的面容上打转。 他探究的目光让她心头一怔,随即低头道:“如果,我想一个人生活在南通呢?” “那不行!”他立刻回绝掉,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深邃的黑瞳,继而宣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任你一人孤独的生活。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放开你!”末了,他还补充一句:“不管你愿不愿意!” 霸道的口气在她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她宛然一笑。 够了,此生能得一男子如此痴心相守,亦不算老天薄待了。 眉眼转笑,她轻咬红唇,半眯的秋瞳带着一分迷离的光芒,她的手攀过他的肩膀,长臂勾着他带入浴桶之中。 见他重新要吻上,她翻身将他推靠坐至浴桶边,指尖轻点着他的凌唇,盈盈一笑:“今晚,你是我的。” 双鲤清水轻浅嬉,青丝妖娆缠君腰。 浮水千波临媚骨,碧芙池瑶水云霄。 这一夜,他们密汗相溶,在浴桶中靡靡廖欢后,北宫晟依旧没有放过她,榻间,他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时而戏弄,时而认真。 只一夜,她感觉似乎尝遍了三百六十五种滋味,每一种都让她欲罢不能,只想将面前这个霸道的男人拥的紧些,更紧些。 至后半夜,她终于被累趴下,沉沉睡去。 他温柔的在她额心一吻,转身起来穿上衣衫,推开门朝青萝的房间走去。 青萝刚感觉屋子里似乎进了人,瞬间就被人封了穴道。 接着月光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颜,她诧异不已,这大半夜的,晟王爷到她房子里来干嘛? “你们今天去哪了?”北宫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青萝微转心思,轻声道:“小姐在祠堂呆了多半天,下午我们出去买了点东西。” 她们回来的时候,晟王爷也没在院子,应该也是出去了一天。 北宫晟冷笑,黑眸中满是凌厉。“我今天回来了八次,你们是巳时前出去,酉时后回来的!” 言辞之意很清楚,整整五个时辰,她们都不在家,青萝这慌说的太白了些。 青萝微怔,她没想到小姐不见后,晟王爷居然能回来看八次? 见青萝怔愣着不开口,他峰眉紧蹙。“我对除她以外的女人向来没有耐心,说!” 冷冽霸道的口气让青萝额头浮起一阵虚汗,天呐,这晟王爷发怒怎么跟狮子一样?虽然只是简单两三句话,却让人感觉答不好就死定了。 可她怎么能背叛小姐,微摇摇头道:“晟王爷还是别问了吧,你不说过吗?小姐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你倒把这句记住了,我还说过非善行不可为,你记哪去了?”北宫晟冷哼,随即偏头望着月光淡淡道:“她情绪很不稳定,你最好还是尽快。若等我查出来,以后你就一人呆南通。” 什么意思!青萝怔愣,难不成他还能将她跟小姐分离不成? 似乎为了证实这种可能性,他回眸冷冷一望。“我不会再让你们见面!” 青萝彻底哑口,她从未见过一个这样霸道的男人,居然……可小姐做的决定,她又怎么能违背。咬了咬唇,她坚定的回眸道:“晟王爷就算把青萝杀了,青萝也不能说。” 北宫晟暗攥拳头,冷冷望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晟王爷!”青萝想了想,还是开口喊道。 他冷眼回眸。 “小姐说,她想看雪。说听说寒山的雪景很漂亮,她好想看,好想好想。” 这话是小姐允许她说的,虽然时间提前了点,但总归是该晟王爷知道的话,但愿他能读懂小姐话里的悲伤吧。 北宫晟身子一怔,愣了些许,合上门,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起床后,已然没了北宫晟的身影,看着冰凉的床铺,她有些怀疑他昨晚到底有没有睡在她身边。 起身换上一条水蓝色绣兰花的广袖罗裙,走到梳妆台前,刚想拿起梳子,手便顿住。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雕工精湛,镶嵌着翡翠玛瑙的奢华银盒,盒身上刻着四个小字‘焰火靳凤’。 疑惑打开,瞬间怔愣。 盒内赫然呈着一根玉钗,钗成色如美人雪肌凝脂般莹润,雕工精湛,玉钗垂下九道凤尾,每条凤尾纹路清晰可见。而鳌头鸣诀的凤头雕的更是栩栩如生,但钗身最精华的部分竟是凤眼,以火红色锆石镶嵌,熠熠生辉。 雕琢这么大一块玉簪,需要凿去多少碎玉?不用想便知价值连城,百年难遇。 这才想起那天在琢玉楼里,听到慕容箐箐说他买了什么簪子,难道就是这个?这是他送……她的? 盒内还有一绢丝卷,疑惑展开,上面苍劲的笔力写着八个字。 以天之媒,聘你之心。 秋瞳中满是诧异,有一股温热袭来,整个人犹如被抽空力气般,怔愣不知为何,只有眼角的银珠轻滚,贴着花颊缓缓而淌,汇成一条小溪,潺潺而落。 青萝进门时,便看到小姐呆傻的坐在梳妆台前,连她走进都浑然不觉。 当看到地上掉着的丝绢后,轻轻拾起,丝绢上赫然呈现的八个字也让她低呼一声。 惊异的望向小姐,心头一阵揪痛,心疼不已。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破坏1 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让小姐在现在才遇到晟王爷呢?若早几年相遇,只怕这些事情都没有吧,如秋小姐嫁给枫王爷,兵权平稳过渡到皇族手中,小姐跟晟王爷在北昌,可以生活的很幸福。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小姐呢?让她承受这么多,明明给了她幸福,却又再次剥夺她爱的权力。 微叹一口气,淡淡道:“小姐,等下要去救青芙了,你……还去吗?” 她缓缓摇头。“不去了,我出去走走,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即可,叶云应该会按时救出青芙的。” “好。” 春光烂漫的枫王府后花园内,南枫一脚踹开假山暗室的房门,揪起正在吃饭的青芙的衣领怒声道:“你到底是不是青芙?” 青芙茫然的眨眨眼。“奴婢青芙,没错啊。” 南枫怒气鼎天的揪过青芙的脸,在她的面容上摩挲了番,却没见到任何易容之类的痕迹。其实青芙他也见过几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般让他恼怒抓狂。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纳兰芮雪连人影都没闪过!苏墨!北宫晟!居然也都压根不来!这三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致使所有人这两天两夜都没敢合眼,生怕一闭眼睛,他们就从哪里冒出来。 青芙不是她的贴身丫鬟吗?知道青芙被绑了,这两天他们是如何坐得住的? 为什么纳兰芮雪不来营救?难道她不担心青芙的安全?这让南枫很想不通。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厉! 南枫掐上青芙的脖子,还未使劲。吉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爷,出事了!” 出事?他枫王府能出什么事?愤怒的瞪了青芙一眼,冲吉祥吩咐道:“看住她!” “是。”吉祥抱拳领命,见王爷出去后,对着身边依旧神色不改的青芙笑道:“胆色倒过人,不怕王爷杀了你?” 青芙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胆没有,色倒是不少。吉祥姐姐,给我说说飞影的事呗。” 要说青芙这两天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发现了一个冰块男的俊男,就是那天开启身后暗室的叫飞影的男人。 南枫走后,让飞影收拾她,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飞影就不收拾了,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青芙挠挠头,至今也想不明白。 吉祥狠攥拳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冷光,抬眸时盈盈笑道。“他有什么好聊的,从不说话,对谁都冷冰冰的。” “哪有不说话?他声音蛮好听的,晚上还给我送饭吃呢,人可好了,跟你一样好。” 青芙立刻驳回,却激得吉祥差点拿刀砍人。 试问她跟了飞影多年,都没见飞影正眼瞧过谁,偏不偏被这装疯卖傻的小丫头迷了心智。陪着这丫头静坐了一夜!这简直让她嫉恨的发狂。 这丫头定然是故意的,只为扰乱她的心智,试探她。 深吸一口气,吉祥端过桌子上的茶壶添了杯茶,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木桌上写了几个字,迎着青芙微微的错愕,吉祥笑着将桌上水迹擦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消会儿,便缓缓倒在桌上。 青芙顿时热泪盈眶,急忙连道几声谢谢,拔起腿就跑。 屋外,如意瞧见青芙按照事先设计的方向转出去后,飞速掠进暗室,从腰间取出一陶红细瓶,在吉祥鼻子下绕了绕。 吉祥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她信了?” 如意点点头。“是,我们现在只需要跟着她就成。” 吉祥迅速起身,与如意沿着路线跟去。 如意巧笑:“依你看,她是暗卫的可能性有多大?” “五成。” “何以只有五成?”如意纳闷。 “感觉很奇怪,她明明心思特别缜密,但又完全不懂武功,身上任何兵器暗器都没有。” 如意不屑冷笑。“不会武功也能是暗卫?” “我收回刚才的话!”吉祥望着前方空空荡荡,没半分人影掠过的痕迹。心中一凉,这丫头!果然手段颇高! 如意也睁大美丽的眼眸满脸不可置信,这主仆两,反跟踪能力竟如此之强! 而青芙这边,越走越迷糊,吉祥给她的路到底对不对?到底是左三右四还是左四右三?青芙想了想,还是打算走回刚才分叉的路口试试。 突然一只大手伸来,捂住她的嘴巴,下一瞬间,没了人影。 枫王府外,青萝见枫王爷出来后,缓缓俯身 礼。巧笑道:“奴婢青萝见过枫王爷。” 南枫瞅着面前数十个小厮抬着的贺礼,以及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强压住心头怒火,彬彬有礼的淡笑道:“哦,青萝姑娘找本王何事?” “昨日枫王爷请了小姐的丫鬟青芙过府问话,这一宿未归的,小姐想,许是青芙福气大,王爷已收了。特命奴婢来送青芙的嫁妆,小姐让奴婢跟王爷带句话,‘青芙好歹是我多年随身丫鬟,王爷瞧上她是她的福气,只是万望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太委屈了青芙,好歹赏个妾位的身份’……” 青芙还欲说,南枫却怒火中烧,温润如玉的笑颜下,阴鸷的目光狠剜青萝一眼。 好你个纳兰芮雪,居然敢如此戏弄本王! 说他宠幸一个丫鬟,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他好歹堂堂皇族,将来继承大统之人,能跟低劣的奴婢发生什么? 可周遭围观的百姓各个指指点点,这让南枫有火没地发。 一摆手冷笑道:“你家小姐弄错了吧,本王有何事能需要请你家小姐的丫鬟?本王从未请过青芙。” 青萝闻言诧异:“王爷这话奴婢就不明白了,昨日王爷派人过来请青芙,我们将军府好些人都瞧见了,你问问他们,是不是?” 身后的小厮立刻整齐又嘹亮的高喊:“是的,王爷昨夜派人来请的青芙,我们都瞧见了。” 这一嗓子,瞬间将远处探头探脑的百姓都围了过来,这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过来。南枫瞧着越来越的百姓聚集,狠攥了攥拳,强忍心头杀意,毕竟无论如何不能在登基前落个残暴昏庸的形象! 袖袍中,抖动的胳膊恨不得将青萝当场捏死。 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我想纳兰小姐弄错了,本王真没有请过青芙,许是谁刻意栽赃陷害吧。” 青萝心中冷笑,嘴却巧倩,眼底里更是毫不惧色的迸出几分狂傲的杀意。既然小姐不能活,她也决计不会让南枫好过! “王爷请了就是请了,我家小姐派我这番来,两个意思,若王爷瞧不上青芙,这话也问完了,便让我带回去就好,若王爷瞧上青芙了,这些嫁妆还望王爷收下,虽然不多,比不上千金小姐,但这也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 说罢深伏身子,行了一礼,嘲讽的口气更加剧了周围围观人肯定的猜测。 “你胡扯什么!”南枫怒不可遏,声音高冽三分。 青萝立刻跪了下来。“王爷,没有名分的女子活得何等凄惨,王爷若真心疼爱青芙,收了嫁妆便是,此番不肯承认所为何?” 言辞凿凿,口气质问。不畏强权的神色让人第一感觉就不似作伪,定是有了莫大的怨气才能如此跟王爷叫板。 周围的看热闹的百姓闻言却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枫王爷居然看上一个奴婢?” “我瞧着是真的,枫王爷一向风流。只是丫鬟也是人呐,若没名分真的活得连下人都不如。” “你们说,是不是枫王爷收了那个什么青芙,又担心形象不好,不愿意给人名分?” “枫王爷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不过既然都要了人家了,枫王府又不缺这双筷子,收了便是了呗。” 百姓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总有那么几句冒到南枫的耳朵里。 纳兰芮雪!南枫只觉得怒火上鼎,恨不得将所有人全部格杀勿论。 青萝冷眼瞟着面前虚伪的男人,心中恨不得将其生津扒皮。深叩一首,径直起身冷笑道:“如此看来,王爷既然不愿意让奴婢领青芙回去,必是收下了。陈三,将嫁妆留下,我们走。” 唤陈三的男子应了,一行人悉悉索索的将嫁妆从肩担上卸下。 “小姐说了,想来枫王爷是不愿将青芙交还的,既如此,还望王爷以后善待青芙,不过再舍不得,这上至公主,下至百姓,婚后三天总是要回娘家省亲的,还望王爷三日后赐青芙一方软轿,若王爷连这点恩情都不愿给,三日后小姐便在此处当着全城父老乡亲面向王爷讨个说法!看看咱南通有没有这个理儿!” 说罢俯身 礼,昂头带着小厮全部转身离去,很快隐入看热闹的百姓中。 百姓纷纷点头,有些义愤填膺,但又看在对方是王爷的份上不敢叫嚣,只得都私下议论,顺道朝南枫瞟去各种各样的眼神。 有嘲讽,有冷笑,有轻蔑,有愤然。 此刻南枫只觉得胸口又气的生疼。 纳兰芮雪这一军将的他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如果说此刻交了青芙,就说明他真的看上了一个粗贱的奴婢,破了人家身子又不给对方名分。 如果不交青芙,又变成了他看上青芙,打算金屋藏娇。 反正来去百姓都只相信一个理,他收了一个丫鬟!南枫狠咬牙关,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狠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破坏2 纳兰芮雪!本王要弄不死你,本王就不姓南! 可现在又怎弄? 她点名了要青芙回家省亲,也就是说,他不但不能动青芙,还得给人乖乖送回去!敢若不送,她的话很明确,她纳兰芮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算当着全程百姓闹。 他能想象,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以她的脾气,定是要搅得他丢人现眼,给皇族蒙羞,甚至会影响他顺利登基! 纳兰芮雪!你够狠! 南枫见周遭看热闹的人群还是不愿意散去,一甩袖袍踏回府内,暗使眼色给管家,让他们处理现场。 收了个丫鬟是吗?他冷笑,既然她敢说,那若不做点什么,岂非“辜负”了她美意? 死牢里恶汉多着呢!他倒看看,那作死的丫鬟受不受得了这份大礼! 但计划有变,想通过跟踪青芙查一些有关纳兰芮雪的底细的计划看来泡汤了,不过时辰很短,吉祥如意应该都跟着青芙才对,那丫头不会武功,只要抓回来,一切,慢慢玩! 刚转回后院,便瞧得吉祥如意双双跪在地上。 一抹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怎么了?” “属下无能,让她――跑了。”吉祥、如意双双请罪。 “跑了?怎么会跑了!”南枫勃然大怒,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她不是不会武功吗?居然能甩掉两个轻功高手? 吉祥沉了沉心思,叩首道:“王爷,我们的计划落空了,那青芙压根不相信我,完全没按照我的路线走,属下跟丢了,周边也挨个搜过,都没见着她身影,请王爷责罚!” 如此强的反潜能力?南枫心头震撼,却隐隐欣喜。就知纳兰芮雪没这么简单!终于让他找到了端倪,私自培养暗卫,纳兰家想做什么? 可如今,青芙那丫头,他必须找到! 正想吩咐全院搜索,突然一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糟了!青芙虽然不懂武功,但那三个人懂! 都怪青萝府门前闹的动静太大,他不得不去,也带走了一部分暗卫,否则怎能被他们钻了空子! 阴鸷的眼中怒火中生,一拳挥出,在石墙上打出一个洞。 刚准备开口,府院后一束明亮的火光燃起,他怔大双眸,不置信的望着火光焯燃的方向,飞速奔去。 吉祥如意也大惊,急忙起身飞掠。 青芙一回头,看见身后来人,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兴奋。“神仙哥哥!” “嘘!”北宫晟比了个手势,扯着她几跃,窜进了一方奢华的阁院,大院八进八出,守卫森严,但此刻守卫都已然全被放倒。 青芙四下张望,满眼好奇,乐道:“他们都怎么了?” 话音正落,一个灰色的身影也窜至跟前,虽然蒙着面,但青芙一眼就瞧出来,那是叶云。 叶云冷眼一瞟北宫晟,淡淡道:“到底被你快了一步。” 瞧了瞧这阵势,他疑惑。“救完人不走,你来这干什么?” 北宫晟黑眸狡黠一闪,并不回答叶云,而是转向青芙笑道:“会搞破坏吗?” 搞破坏?青芙一听就来了劲头,忙不迭的点头,瞬间马胳膊边袖子豪爽道:“会!别的不会干,搞破坏一流的!”说完还不忘给自己竖个大拇哥。 叶云瞬间怔愣,瞟了眼院落,隐约猜到了这男人要做什么! 可是,这是否太过无聊?这压根是小孩子报复才用的手段好吗! 而他还没发表抗议,北宫晟就转眸看向他。“西边归你,速度点。” 说完给青芙指了指北边的屋子,一个飞身窜进东边的“宝月斋。” “好。”叶云下意识的回答完,转身窜进西边“风月楼”后才反应过来,他妈的!他为什么要陪这个无聊的男人干这些幼稚的事? 不满的紧皱眉头,却还是对着屋子里价值连城的古玩瓷器毫不客气的乱砸乱踢。 而青芙这边,窜进的是北边的书斋,看着屋子内各种各样的古画,屏风,羽扇,她兴奋的举着毛笔挨个认真的画起了小乌龟。 开玩笑,这可是小姐罚她干过最惨无人道的事,至于原因嘛,那就不用提了,但是自那以后,她画小乌龟的速度与神似度,可谓大师级,连小姐的书画师傅都自叹不如。 开心的画着,突然画到一副画后,纸张的凹陷让她不满。 “堂堂枫王府,连个墙都镗不平!”她不屑啧啧,顺手掀起了古画。 古画后的玉观音像让她来了兴致,眉眼一笑。 好!姑奶奶今天给你砸了! 伸手一扳,身侧的书架居然应声而开。 咦?暗格?青芙倒没多讶异,毕竟小姐房中也有,只是不知道南枫这混蛋暗格里会放些什么。 好奇钻入,不一会儿灰头土脸的跑出来。 “呸!”她不满轻唾,里面简直乱的跟狗窝有一拼,全是乱七八糟的纸张。 不过,虽然她识字不多,倒也认识“北”跟“苏”,摸摸胸前胀鼓鼓的一沓纸,她嘿嘿一笑,想了想,神仙哥哥让她来搞破坏的。 便将墨砚扔进了书阁内的鱼缸里,然后抱着鱼缸再次走进暗格,过了一会儿,满意的钻出来,继续开始画小乌龟。 等叶云将风月楼的东西砸第二遍后,终于按捺不住,极度郁闷的钻出来朝站在书阁门前的北宫晟走去。 “能走了吗?”他冷言。 “啧啧啧,好歹也是许轼的真迹,现在也找不到几幅了。”北宫晟充耳不闻,而是双手抱怀,悠然自得的看着前方,口气甚是惋惜。 叶云郁怒抬眸,瞬间怔愣原地。 他看到什么?满屋子的……乌龟?他微闭双眸,再次睁开,是的,他没有看错,的确是满屋子的乌龟。 转头望向另一侧还在开心画画的青芙,叶云只觉得额头一阵冷汗爬过,心中暗自发誓,此生绝对不惹北宫晟跟青芙,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顺着北宫晟眼眸瞟向的方向,叶云看到了他嘴中所提的许轼真迹,不由心中也一阵惋惜。 的确,许轼以画兰草闻名天下,后来不知为何又封笔,流传出的真迹不多,他笔下的兰花犹如空谷吟唱,颇是绝傲股美。雪儿很喜欢他的画,也藏了一副兰草图,不过比起南枫所藏的这幅,倒显得拙劣了。 这一幅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只是……此刻幽兰一去不复返,乌龟憨窝乱石边了。 等青芙终于画完后,叶云瞟了眼其余两厢,大开的房门可以依稀见到里面没有任何杂乱的迹象。 北宫晟淡瞟一眼叶云疑惑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旋梨涡,慵懒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弹指扔向阁内,不消会儿便看到浓烟滚滚,随风速摇。 叶云惊诧,栗色的瞳仁满是愤怒,北宫晟这混账男人!早说一把火点了,他何必费那么大劲去砸? 北宫晟满意的看着屋内顺势而起的火光,声色淡笑道:“只是让青芙出出气,你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聊的去一个个砸他的东西吧?那也太幼稚了!” 说罢,轻撩了撩袖袍,负手擦身而过。 低眸的叶云此刻眼神半眯,满是愠怒,手攥成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死男人,居然连番玩他? 北宫晟!老子这辈子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北宫晟对青芙勾了勾指头,青芙立刻冲到了跟前,他瞟了眼怒横着他的叶云,唇角浮笑,并没有翻身出府,而是抓着青芙的后襟,跳上院内最大的榕树上。 这颗榕树少说也有百年,根深叶茂,跃上去后根本无法识得人在哪里。 “少侠,上来了。”他戏谑的声音让叶云又攥了攥拳头,努力压住心头想杀人的冲动,也翻身跃上。 找了个树杈靠坐着,这个位置能清晰看到来人,虽然不知道北宫晟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此刻再也懒得多舌,他感觉,跟北宫晟这种男人搭话,绝对会不知不觉被引入坑中,然后莫名其妙被弄死。 没等多久,就听见一行人急速飞奔的脚步声传来。 突然,叶云一怔,南枫灵动的身影,脚底的步伐,明显是学过武的!可南枫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温文儒雅,弱不禁风。 诧异的目光急速瞟向北宫晟,却发现他一脸淡然,难道他早就知道? 而下一瞬间,他发觉北宫晟的黑眸半眯,犹如猎食的捷豹,闪着精光,眸色深邃不达眼底,指腹轻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先前顽劣的淡笑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夜,几乎可以隐藏住全部呼吸的冰冷。 疑惑回望,发觉南枫不带停顿的朝书阁窜去。 叶云这下才顿悟北宫晟到底想做什么,这男人,果然腹黑的可以!而他瞬变的沉稳让叶云瞬间有丝恍然,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能力与心智。 有一种猎豹的敏锐,有一种狮王的慵懒,更有一种虎啸的凌威。 叶云好奇,不知道他真正展示男人一面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并非平时的霸道,而是一种毫不伪装的凌霸。 或许?可以战场一瞻? 回将军府的路上,路上纷纷扬扬皆是讨论南枫收丫鬟的事,听着雪儿的手段,叶云又时不时斜眼打量下北宫晟,心头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似乎他们……两很般配,都是那种不按套路出牌,气死人不偿命的人,南枫今日前庭哑巴吃黄连,后庭失火又被算计,只怕要郁闷很久了,不过雪儿更咄咄逼人些,北宫晟就完全是将无耻至极。 想起这,心头不自觉涌起一阵酸涩的醋味,想了想,冷冷开口道:“你想从南枫那找什么?” 北宫晟身子微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淡笑道:“你眼睛倒尖。” “哼!”鼻息里淡淡吐出一个字,表示着对他调侃的不满。 北宫晟转眸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叶云,继而顽劣笑道:“我若说了,你帮我?” “滚!”叶云蹙眉,一口回绝。 “啧啧啧,果然心胸狭隘,不帮找就不帮,何至如此?” “别,晟王爷神机妙算,什么事能逃得过你的算计?在下技拙,只怕难当此任,辜负王爷美意。”叶云轻蔑一笑,带着不屑的瞟了眼北宫晟,继续清逸的朝前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学剑 “技拙?”北宫晟意味深长的重咬两字,继而露出心领神会的淡笑:“难怪和尚这么多年。” “你他妈要死是不是!”叶云一声怒吼,雄狮般的凌厉震惊了整条街的人。 顿时,场面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身上。 叶云气愠,使劲攥了攥拳头,怒别过头,火气冲冲的超前疾走。 北宫晟与青芙快步跟上。 直至快到将军府之时,青芙终于在气喘吁吁中说出了句话:“我说!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两个男人顿步回头,看着青芙从怀中拿出一沓纸。 北宫晟疑惑接过,叶云凑眼一瞧。 顿时两人皆愣。 青芙这丫鬟,绝了!纳兰芮雪能养出这样的丫鬟,也绝了! 枫王府内,南枫看着一屋子的纸张尽数被泼墨所毁,原本辛苦收集的资料也不翼而飞。 此刻,南枫深刻的觉得,被纳兰芮雪搞坏名声不算什么。 被青芙那丫头玩的团团转也不算什么。 被营救的人砸了古玩,毁了名画,烧了房屋都不算什么。 可那些资料,是他五年时间才尽数攒齐的,居然全部没了!仅存的几张也浸染了浓厚的墨汁,此刻他深刻感觉到,这事不会是纳兰芮雪做出来的。 几乎无意识,他脑海里就迅速浮现了一张俊魅的脸,一双幽深令人胆寒的目光。 警告的话语似乎还赫然在耳。 “南枫,你给我听清楚,以后你敢再惹她,怎么惹,我怎么讨回来!” 南枫以为那是恐吓,此刻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这男人!真盯上他了! 怔大瞳眸,不自觉的,背上一阵虚汗爬过。 纳兰芮雪回来之时,果然发现叶云已经离去,青萝依然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却不见青芙的身影。 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叶云这是下定决心让她跟北宫晟走了,否则也不会屡屡退出,给他们单独创造机会。 走进闺阁,发觉北宫晟正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看书,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淡金的色彩,他阅读的样子很认真,带着几分思索,黑色的瞳仁在夜间更如宝石璀璨。 她心间砰然一动,不得不说,这男人专注起来的模样的确让人无暇移目。不由心中升起一副怪异的猜想,是否他年少时便日日坐读,勤学苦练? 他指尖淡淡的薄茧,后背粼粼的伤疤,还有从未见过的生母,不愿提及的那些往事,不用多猜,他的童年都异常灰暗,八岁弯弓射大雕,十二岁徒手伏白虎,十六岁披甲上阵,这些战功听着威名赫赫,可他一路的艰辛也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怨天尤人,从他的身上,不难看出他对生活对生命都充满了敬畏,惨淡的童年没造成他心理的阴影,他依然乐观积极的面对。 他教她:“喜欢就自己去争取,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或许比你期望的更多?” 曾经,她以为他是在给她打气,或者引诱她迈出心灵的门槛。 此刻看来,这何尝不是他人生的一种写照,其实那句话,他是对她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是在告诉她,他喜欢她,所以会努力争取。 争取吗?她心中暗动。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清笑,见她怔愣的站在门口望着他发呆,不由好笑,唇角抿出梨涡。“最近看为夫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了,怎么?又饿了?” 调戏的话让她面颊骤红,没好气的走上前,探头一看,差点肺都气的跳出来。 “北宫晟!谁允许你乱翻的!” 没错,他手中翻着的,正是她幼年时候的画作,母亲装订成册,还作了封子,离远看,以为是书。 瞬间气愕,还觉得他认真?还不如不认真呢!急忙一把夺过。 而他好死不死的笑道:“看完了!” 见她眉眼愠怒,似有发火的前兆,急忙正色道:“比为夫画的好!” 这死男人!纳兰芮雪顿时感觉犹如火山浇油,怒火燃的更旺了些,若没见过他的画倒罢了,可他上次画的仕女图,从笔法到神韵,都是惊世之作。 他的画功很精湛,炉火纯青,气韵上颇有隐士风骨。就连最后的笔墨题词,那字都苍劲隽美。 他这是在嘲笑她了? 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的发怒了,北宫晟黑眸微闪,抿唇淡笑:“真比为夫画的好,喂!别!别这样。” 此时此刻,她已将他扑倒在太师椅中,跨坐上他的腿,对着他敏感的脖子啃啄。 他奇痒难忍,想推开她,不奈这女人手劲不小,他笑的有些岔气。 整个屋子都只能传出他难以抑制的笑声,以及时不时的讨饶声。 “纳兰芮雪,为夫错了,饶了我吧。” “喂!轻点。” “啊!你是不是女人,这么狠!” 青萝在屋外默默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识趣的钻进屋子。 一般人临死前都是想喝完酒,发个豪言壮誓,但小姐……居然是,如此的放纵。 院门外,纳兰兴德刚走至门口,想问问雪儿最终打算是怎样,听到这声响,气的胡子一吹,拂袖离去。 虽然他乐于成见,但闺女这行为……实在是……如此的丢人现眼,哎! 笑闹够,北宫晟的脖子上,脸上,多了些桃粉色的痕迹,纳兰芮雪半眯着眼,满意的看着杰作,带着三分凌厉的威胁笑道:“挺不错,想必能管到你回北昌。” 他浓眉微挑,黑眸闪过一丝会然的狡黠。“要真惦记她们,就亲自来管。” “要我管的话……”她嚣张的抬起他的下巴,学着他平日的模样,轻啄一吻,盈盈笑道:“我就把她们全赶出去!不走的,就‘咔’!” 威胁的话并没有恐吓住他,甚至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诧异,渐渐涌入眼帘的宠溺让她晃神,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的指尖穿过发丝,将头扣近,下一瞬间,主动权交割,他的吻密密麻麻接踵而至,吸光了她唇齿间所有的空气。 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只能无力的攀着他的肩,任他带着浮游。 过了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狠啄一口,笑道:“从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女人。” 她微抬下巴,充满挑衅的回望道:“你可以不来招惹我,没人拦着你。” 北宫晟嗤嗤低笑,将她一把抱起。 她警觉,立刻挣了挣身子,面颊微红,嗔怒道:“这才什么时辰!” “很晚了。”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精光,径直抱着她走向院落。 嗯?她费解。 “教你学剑,否则你怎么咔人?”他颇是无辜的眨了眨眼,迎着她的错愕邪魅一笑:“你不会想歪了吧?” “北宫晟!”一把推开他,轻松翻身而落,顿时袖剑如灵蛇出洞,直逼他面容而去。“我先咔你!” 话虽愠恼,可他言辞中的纵容还是让她心头微暖,即使她要拆了他后宅,他也如此宠着她,甜蜜之余心头浮起一阵酸涩。 北宫晟,若此生无缘,便来世再聚吧。 他望着面前又气又羞的女人,红唇淡笑,飞身上树,折了节树枝,开始跟她比划起来。 北宫晟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镶蓝边的衣衫,银线锁边,腰带上以白玉扣为结,跟纳兰芮雪的一身水蓝色雪纺纱裙很是般配,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犹如粼粼海浪,翻滚出千种姿态。 都是不喜装扮之人,简单的衣着却更突显了他们如玉皎洁的面容,男子俊逸,女子清华。 赫赫的剑光迎着眼花缭乱的剑式将这个夜划破万千碎片,每一个碎片上都印着一对如神仙眷侣般的人儿。 她学的很快,基本上他出手一遍,她就能举一反三的反攻回去。 北宫晟眼底掠过惊讶,一个贴身搂过她的腰,带着她的手一起斜刺下去,这一刺在青石的板砖上击出一个浅坑。红唇贴着她的花颊淡笑道:“果然天资聪颖,学的极快。” 纳兰芮雪还没笑出来,又听他道:“嗯,还算配得上我。” 登时气的差点没岔气,转头想怒骂回去,却被他凑上唇偷亲一口。 接下来,她便真毫不留情的开打起来,反正通过试招,她已明白打不过他,而他神鬼莫测的防术也激起了她的兴趣,很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狠辣。 北宫晟意识到她的意图后,边回击边好气道:“纳兰芮雪!你这是谋杀亲夫!” “杀的就是你!看招。”不带停留,继续锋刺,汐潮式由她耍来,少了纳兰兴德的三分霸气,多了几分灵动的诡术。 而且在他的点拨下,她已渐渐明了,所谓剑术,皆是虚幻,唯有万千招式打成碎片,以静制动,防于柔,克于功,阴阳调和,化招式于无形,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已脱离疾风刺的剑法,只以如电般的速攻随心所欲而出。 他也发觉了她的顿悟,为了更好的教于她,带着淡笑,也不再嬉耍,而是真正的与她切磋,频频喂招。她的灵动性更激起了他的兴趣,不得不说,纳兰芮雪的剑术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超纳兰兴德。若假以时日,再得实战训练,只怕来日能与之一较高下之人寥寥无几。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错过1 而他这两年因为鲜少有对手,虽然武功至高,却一直处于瓶颈之期,今日她的如破竹般的速攻让他瞬间破了几个长久难以解决的难题,招式突进,更加飘渺无痕。 两人皆是遇强则强,放开手脚后,纳兰芮雪的狠烈雷急配上北宫晟的风神诡力,渐渐演变成一团龙卷风似的极光。 而他们的身影越斗越快,翩如蝴蝶,急如猎鹰,水蓝色相间的波光中,节奏愈演愈合,大有合为一体之势。 剑气凌如风,剑式百汇通,剑花随心舞,剑魂人合中。 青萝站在阁中瞧着这套惊天的剑法,不由啧叹,只怕世间再无剑术可与之比拟,乱世之中,要有新的剑式雄霸天下了。 不由又想起军队里常提及的一句话:“南有苏墨伏虎营,北有晟王青龙部。这两个当代才俊,真该什么时候让他们两比划比划。” 唇角抿出淡笑,上天有的时候很神奇,万事巧成书,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真成现实。 只是,老天能厚待他们吗?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玩笑。 千石万壑多歧路,沂蒙雨后天作虹。 练完剑,两人沐浴过后相拥而睡,枕着他的肩胛,听着他健康的心跳。她透着窗格凝望上天边的皎月,心思飘的很远。 北宫晟平躺着,搂着她的雪肩,很久才淡淡开口:“明日一早我便去燕城,估计最快也得三日后回来,你若无聊了就让叶云陪你。青芙说她不敢回来见你,打算去姨婶那小住几天。你出入小心点,南枫不会善罢甘休……” “等等!”见他还有要吩咐的意图,纳兰芮雪蹙眉,半支起身子回头望去。“你怎么如此婆妈!” 婆妈?北宫晟顿时气的郁结,低吼道:“你这女人!” “怎么?”她微扬下巴,挑衅的目光伴随着指尖撩过他的胸膛,一寸寸朝喉结划去,大有他敢说出什么不让她满意的话,便掐死他的意图。 他黑眸半转,唇角浮出梨涡,伸手搂过她的腰,让她翻趴在他身上,下身的炙热顺势而抵,意图更加明显。 两人本就是坦诚相见,他大掌密合上她的腰身,轻轻往炙热边缘一推,眼底里也满是挑衅。“你想怎么?” 两人的剑跋扈张让谁也没乱动,良久,她先败下阵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窝在他身上,头在他肩窝处肆意的蹭了蹭,不爽道:“为什么让叶云陪我?你就那么放心我?” 北宫晟幽深的黑眸闪过顽劣的精光,贴着她的耳际低笑道:“不是放心你,是放心他。” 放心他?纳兰芮雪不解。 “因为,他是和尚。” 他的话让她怔愣一瞬,继而领悟,没好气的给了他一锤,笑道:“你居然如此嘴贫?这话你可不准当着他面说!” “没少说。”他痞痞一笑,偷笑着在她唇间一啄。 “如此看来,他没杀了你,果然是真爱啊,北宫晟,你还真是男女通吃呢,嗯?”悠悠荡荡的话满是醋意,也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这让他唇角浮起更深的笑意,啧啧摇头道:“不但人嚣张,醋意也不小,看来为夫下半辈子日子堪忧呐。纳兰芮雪,你还真是男女皆敌啊。” “谁让你长的如此祸国殃民?不如……我再种点记号好了。” 祸国殃民?北宫晟浓眉紧皱,这算什么评价,怎么有种说他是女人的感觉? 不等她的唇凑上他的脖颈,他先翻身压上,炙热顶进,引得她一声娇喘,然后更快的吻上兰唇,掌握全部主动。 迷乱之际,他温柔低语:“不用种记号,已经全部栽你手里了。” 夜色寂寥,皇宫芙蓉殿内,一卷金色的纱质帏帘随风轻摇,一宫装美妇头戴金凤步摇,额心缀着流珠宫穗,降红色绣牡丹的长袍缓缓而垂,颇是美艳,她便是南通国现任皇后,南枫的生母陈叶兰。 南枫对她恭敬 礼:“母后,还望帮儿臣一次。” “你说你!”陈叶兰颇是不满的娇横他一眼。“当初那丫头扇你一巴掌,你还不记性,这种女子毫无妇德可言,你为何总是心心念念?如今又被她弄成这番,你这不是丢皇家脸面吗!” 南枫微攥拳,亦不满道:“儿臣只是想将她娶回来往死里玩而已,儿臣忘不了那一巴掌的羞辱,如果不是北宫晟跟苏墨的帮忙,她早已身败名裂,跪地求饶了。” 陈叶兰涂满蔻丹的葱指轻揉眉心,小憩些许,仍是不满。“枫儿,你只需要听你父皇的安排,娶了纳兰如秋,夺了他家兵权即可,至于苏墨,你父皇自会处理。你何必去招惹北宫晟?北昌可不比前些年,此刻兵强马壮,号称天下雄师,西燕都不敢轻易招惹了,你做事如此沉不住气,这让你父皇怎么安心将大统之任交付与你?” 南枫惊愕抬头,不置信道:“难道父皇还有另立储君的意愿?” “自是没有的!你是嫡皇子,我南通从来传嫡不传长,这你不必担忧,母后只是让你做事沉稳些,多学学你父皇,不要惹他失望,至于纳兰芮雪,母后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母后!”南枫不悦。 陈叶兰无奈的瞟了眼南枫,微颔首。“行了行了,真不知那丫头有什么好的!也罢,母后便替你出这个面好了,至于北宫晟那,你不必担心,既然他盯上你了,你便安分些,大丈夫能屈能伸,被烧个府邸也不是个大不了事,他不是来选妃吗?你瞧瞧宫中哪个公主合适?” 悠悠荡荡的话让南枫抬眸,瞬间领悟了母后的意图,大喜拜倒。“就知母后最疼儿臣,儿臣他日定做个好国君。”顿了一瞬,目光转向阴鸷的冷光,幽幽道:“儿臣觉得心如妹子不错。” “南心如?”陈叶兰唇角浮起冷冽的阴笑,满意颔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等纳兰芮雪转醒时,北宫晟已然离去,床边他睡的软枕上放着一卷轴,疑惑打开,顿时愣住。 画中绝美的兰草花迎寒独绽,寥寥笔墨便渲染出了它的清新雅致,如怀璧决唱,如幽谷吟歌。明明不太名贵的花种,偏偏就生的让人感觉天地唯有此物凝决精华,淡吐馨香。 如璞玉般玲珑的花瓣,如冰柱般的花蕊,最主要的是它平凡中吐露出的不平凡,娇柔中透出的坚韧,让她爱不释手。 反复瞧了几遍,眼底渐渐柔出温暖的光泽,她的画册中大多是兰花,想必他瞧见了,便画了这一幅,只是他竟然画的比许轼还好,着实让她刮目相看。他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对于这个男人,她不由又多了一分期待。 只是期待过后,心头的黯然又渐渐席卷。瞧着手中的画卷,她心思微转,朝书桌走去。 青萝进来之时,便瞧得小姐在书桌前轻勾笔墨,凑头一看,不由浅笑。 半日后,她带着青萝装扮后闪进城郊废弃的院落,此刻,琢玉楼的七十二暗卫尽数在场。 纳兰芮雪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当年娘为什么要背着爹偷建琢玉楼,想来爹没有瞒过母亲关于纳兰家的一切,所以母亲发现了端倪,暗养死士,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自己的地窖内,母亲留下的数以万计的各种药,突然开始好奇母亲真正的身份。 记忆中,母亲似乎有心教她用药,只是她痴心武学,没有过多深研,但母亲的药她亲眼见过能瞬间致人死地,似乎……母亲特别擅长用毒。 看来这件事处理完后,她要回地窖一查究竟才行。 待所有参与换人的暗卫都纷纷禀报后,她点点头,基本跟她估计的差不多,只是有一处甚为奇怪,西燕的暗哨最近频频出动,极是可疑。 听暗卫回报的讲,似乎他们的动向目标不是南通,而是纳兰家! 她心头迅速浮起不祥的预感,不明白为何纳兰家频频遭人侧目,直觉告诉她,西燕的接近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兵权,为了苏墨,而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 微转心思,她此刻已没空顾忌太多,毕竟苏墨能活到哪天,犹如一把利刃悬在脖颈之上,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让自己掌握更多的砝码。 遂冷声吩咐道:“琢玉楼听我号令!从今日起,每日晨昏之际,皆回报一次,我要关于南通地域所有的水源,钱粮,暗道,军队的确切位置,准确数量以及来源渠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这几日都要火速去办。”顿了顿,她冷眸一抬,锐利道:“包括――皇宫!” 众人皆愣,随即齐声回复道:“是!” 袖袍中,她暗攥了拳头,既然苏墨南世君迟早会给安上不是叛国便是谋反的罪名,避不开倒不如坐实罪名,趁着他发觉前凭借职务之便拿下更多资料。 而她此刻心中也快速盘算着最坏的打算!南世君既然能虚与委蛇这么多年,难道不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说实话,她不敢乐观。 一人死是小事,必须保全家!如果实在保不住。 唇角浮起冷笑,那便搅得南通从此永无宁日! 侵吾国者,吾必除之!纳兰家做到了!犯吾族者,吾必报之!她今日要开始做! 她纳兰芮雪从来都不是善茬,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开玩笑,在她的理念里,从来都是服天,服地,不服人。更别说可笑的皇权! 所以,君若除我!我必除君!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分都没有耽搁,琢玉楼焚香的雅阁中,数人奋笔疾书,偌大的羊皮上,她也坐在罗汉榻边,一点点照着从李侍郎那收来的军事分布图开始绘制更精确的地图。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错过2 待青萝将收集的资料整理来后,她详细的标注。 只是让她费解的是,根据北宫晟的叙述,她以为青芙来找许姨了,却完全不见青芙的踪影。青芙能去哪里?又不可能走丢,毕竟人是他们救回来的,不至于不安全送到,难道是北宫晟在骗她?他没有骗她的动机,可她总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晃晃酸困的脖子,正想歇一会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给她肩胛处轻轻揉捏。 闻着多年熟悉的气息,她淡笑道:“你一天倒消遣,什么时候跟北宫晟如此要好了?可真会给他让机会呐。” 幽幽若若的声音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叶云微怔,继而紧缩眉头,继续揉捏。 见他不说话,她扶开他的手,转身站起双手抱怀,清丽的眸光淡望向他。“说说,你们俩达成什么协议了?” “哪有什么协议,不过不想看见他而已,他,很烦。”叶云宛然一笑,栗色的眸光中如水波清澜。 他不好奇雪儿为什么会猜到,若她猜不到,他才觉得有问题,所以便早早想好了对话。 而纳兰芮雪这话就是故意而为,她猜到以叶云对她的了解,若她刻意装不知道,反而会让他起警觉。 淡淡一笑,假意似不愿追问,笑着拍拍罗汉榻的另一边。 “坐吧,帮我干活。” 叶云贴着她身侧而坐,瞟了眼她的活,不由好奇。“你弄这做什么?” 她淡笑,声色柔然。“谁让皇帝总是不给我南通全部地图,我可不想等开战了拿着单片地图受作难。” 从宗卷上,她还得知了,南氏当年自立前,掌管的便是军机处的要职,因为兵马不多,担心北昌来打,便毁掉了当年所有的地图,自立为王后,也严格把手地图关,像父亲常年西防征战,操练,手中便只有一份西防的地图。 当年只觉得南氏谨慎,担心他国窃取,此番看来,是从那时起便对各大武学世家心存戒心吧。 “开战?跟谁开?”叶云心中迅速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是因为他开始不懂她了,还是因为其他,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 微蹙眉峰,栗眼望着那份军事布防图,更是好奇。“这又哪来的?” “南枫那骗来的。”她凌唇微抿,唇角开出炫美的春花,也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叶云。“除了北宫晟还能跟谁开?你最近怎么了?居然连这点意识都没了?” 此话本就是讹诈,叶云跟了她太多年,此刻能稳住叶云的,唯有不断的将火头引向他。将他彻底弄蒙。 果然,叶云有些愕然,是他心态不对了吗?可雪儿不是挺喜欢北宫晟吗?为什么还会如此兴致勃勃的想要跟北宫晟开战? 带着疑惑,他接过毛笔,轻浅绘制。 他似乎天生便对地图这样的东西有感,临摹的很快,几乎分毫不差。 纳兰芮雪干了一会儿,转头望着叶云专注俊美的侧脸,心头掠过心疼,抬眼望了望其余埋头苦干的人,她吩咐道:“行了,都先休息会吧,出去歇歇。” “是。” 待屋子人都散尽了,她看着疑惑望着她的叶云,轻柔道:“没人了,别整天缩着。” 叶云诧异回眸,琥珀色的眼眸里疑惑的探究浮上,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佯装不解。 “你变得很奇怪。”他肯定说道,虽然她的回答都没有任何问题,可直觉告诉他,她在刻意做些什么。 “奇怪?”她心头一黯,唇角浮起苦笑:“或许吧,你也变得很奇怪,以前你也不怀疑我的。” 她的话无疑在他心头割了一刀,心痛难受,缓缓展开了身躯,几声“咯嘣”的脆响让她心头一震,眼底渐渐氤氲。 叶云扭了扭脖子,觉得舒服许多,侧头对上她秋瞳的水雾,心中有些难过,顿了顿手,终于还是将她搂至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淡语。“以前我觉得北宫晟是个趁人之危的家伙,此刻他不在了,我倒觉得我在趁人之危。” 自嘲一笑,继续道:“多想像以前一样拥抱你,可如今觉得这是一种罪恶。你的心已经给了他,好害怕,害怕下一次的抬手,是否等待我的就是你决绝的推开。” “雪儿,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唯独不能承受你的眼泪,不管你对我是愧疚也好,心疼也罢,都不需要。雪儿,不要哭。” 轻柔的嗓音暖如一道春风,缓缓吹开她心底的墙。 他的善解人意与爱的深邃让她心中愧疚更深,心酸难过,反手紧拥上他纤瘦的身体,以前叶云的时候倒不觉得他多瘦,舒展开以后,才能看出他消瘦的身形。 胳膊咯人的触感让她心中更是心疼,将脸埋在他的肩胛处,任由眼泪淡淡流过。 叶云微低眸,轻叹一口气,温暖的指腹抚平她眼角的泪珠。“我到底还是让你为难了吗?” “云,对不起。” “你我何须这句话。”他淡笑,胳膊又紧了紧,真实的触感让他有些眷恋,不同于以前她兄弟般的拥抱,这一刻,虽然知道她没有接受他,但是她的心里,终究有了他一席之地。 愧疚也好,心疼也好,终究,在她心中,开始变得与以前不同。 “如果他选妃不成,你便娶了我吧。”轻咬红尘,秋瞳中滚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心头愧疚更甚。 明知对不起他,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再一次无情的利用他。 “好。”他低笑,伸手将她花颊上轻缠的发丝拨到而后,双臂合拢,温柔的搂着她,栗色的眸光里没有欣喜,也没有悲哀,淡淡的如叙事般。 或许他早就这么想了,或许他知道她的决定终究会是这样,或许这也符合当下情况。 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再去追究,这一刻,他只想护她一世安稳。 命都可以给她,更别说区区的等待,他要的是她的心,至始至终,从未动摇。 北昌,寒风簌簌,雪花凌舞。 明觉的宫殿中,燃着上好的银碳,从洁白的狐皮锦被中伸出一只保养不错的柔荑,对着炭火转了转,修长镶翠的金指套转出哑光,透着几分凌厉。 羊毛织花地毯上,单膝跪地一人,身形魁健,但举手投足极是干脆。“太皇太后娘娘招臣不知有何吩咐。” 软榻上的女人,花甲之年,但是保养极好,云鬓风鬟,皱纹并不多。微扬的凤眼用炭笔着重勾描提画,更觉凌威,一身 紫色的宫装袖口与领上都滚着貂皮毛,周身金线银丝勾勒出的九凤纹。 妃戴摇,后戴冠。头上象征着女人最高权威的九凤冠上坠以东珠,嵌以玳瑁。 整个人奢华高贵,但眉眼间的阴鸷让人一瞧不寒而栗。 她微抬眸,朱丹的红唇轻笑:“他还在南通?” “是!只有江风一人回来了,但昨日又匆匆离去,临走前似乎去过军营,青龙部有暗动迹象。” “他打天下倒积极,哼。”冷笑一声,她又侧躺回软榻,以手支头道:“等他这次从南通回来便动手。” “是!”人影顿了顿,黑眸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抬头试探问道:“可若真杀了晟王爷,以后谁统帅三军?谁又继续带兵为北昌夺天下?” 太皇太后萧钰凤眸闪出不屑,淬冷淡吐:“打天下?也就他痴心妄想罢了!西燕国强力足,能是随便打的?灭了夏国,退了东奴就够了,打再多不也是北宫家的天下吗?对我萧氏又有何益?” 凤眸慵懒的欣赏着自己华贵的指套,幽幽道:“这么多年,北昌国皆是哀家在掌权,但他却越大越不将哀家放眼里了。要真让他再立军功,指不定以后发生什么变故。” “太皇太后娘娘考虑的极是。”人影深叩一头,森森冷笑。“属下也觉得晟王爷不能留。” 萧钰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是哀家亲侄孙,待办好这事,以后三军帅印……” 她没往下说,但萧赫已然明了,唇角浮出满意的淡笑。“臣领命。” 顿了顿,他继续道:“臣刚才去了妹妹那,皇上最近似乎颇少前去,妹妹很是郁郁寡欢,希望太皇太后娘娘多多垂怜。” “还有这等子事?”萧钰不满,郁怒道:“放心,三日之内,皇上必去。” 萧赫眼眸微转,目光幽冷,想了想低声道:“那这次,也是通过那事……?” “嗯。也该到时间了,哀家过几日飞鸽传书,让他回来,你届时安排好便成,这一次,我要万无一失!” “是!”萧赫厉喝领命,起身退出,走了一半顿住脚步,回头道:“臣依稀听说晟王爷这次久留南通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 说罢,转身离去。 萧钰抚摸着指套的雕花,凤眸掠过思索。 女人?北宫晟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事怎么听起来如此天方夜谭?他长至二十六岁,什么脾性几乎北昌国人人皆知,一年呆在军队里的时间比呆在府里时间还多。 府院虽然妻妾不少,可据暗线的可靠消息,就算他呆在府中,也是一人独居清苑小筑,鲜少去后院。 萧钰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个皇孙野心有多大,她很清楚,让她相信这样一个男人去醉生声色,那决计不可能。 定是他的阴谋!要么想联合南通,攻打西燕。要么是想借南通的手,逼宫北昌! 她焦躁起身,在大殿里开始走圈,一刻钟后,她停了下来,冷声道:“华蓥!以皇上名义下诏,说龙体欠安,让北宫晟火速回宫,不得有误!” “是!”身侧的宫女颔首。 北宫晟接到鹰鹫携信之时,已是三日后,看着手中的字条,他微拳半握。 江风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王爷站在窗口,凝望着户外,目光深远。 “出什么事了?”看着他一脸凝重,江风心中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 “皇兄疾理骤发,我必须回去。”良久,北宫晟沉声而语,顿了一瞬,无奈继续道:“我会写封信,你呈交给南世君。可能日子要推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子嗣1 “推迟?”江风诧异,这种事情一早便定下,牵扯两国邦交,南通更是这几日张灯结彩,以王侯之礼准备迎接王爷,只待后日一早便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出问题?会不会被南世君借故生事?而且经过这么一闹,只怕下次再说选妃,南通就可以直接将王爷拒之门外了。 况且来回一趟一般最少得十天,这八天,也是自己快马加鞭,加上王爷接应才赶回来的,明明再有一日路程就能到南通上京…… 可江风清楚,在王爷心中,谁也不及皇上重要,知道多说无益,即点头道:“是!” 微微迟疑,又问道:“那纳兰小姐那……” “把这个给她。”北宫晟转身,递给江风一封信。 “是,属下这就去办。” “我即刻就走。”北宫晟微叹口气,黑眸紧缩。 “王爷,你要不带上江淮他们吧。”江风不由朝他瞟去担忧的神色,王爷对纳兰小姐的担忧只怕不减皇上,真担心他回来的时候身体吃不吃得消。 “不用,你们都留下保护她吧,如果南世君有什么妄动,就按原计划行事。”他吩咐完,轻拍了拍江风的肩膀,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烈马嘶鸣,伴随着如紧凑的马蹄“哒哒”之声,一身青色衣衫的身影如烈风急促,一掷千里。 远离燕城后,他在疾驰中回眸朝南方的虚无处一瞟。 等我回来。 北昌国都,淮海城内。 清晨的薄雾中,健朗的马蹄踏着雪地的冰渣子凌风而行,青色身影随着骏马跃动的蹄声而渐渐从薄雾中明朗。 不一会儿,行至一高宅大门前。 “驭……”修长俊逸的身影下马,立刻迎来了仆人牵走了马匹。 北宫晟撩了撩微皱的衣袍,负手而入。 一旁的留着八字胡的周管家立刻凑了上来。“王爷这一趟辛苦,走了半月有余,前日飞鸽传书,皇上得知你今日回来,已在内堂候着多时了。” 皇兄?北宫晟黑眸划过丝惊讶,对薛管家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踏入一琉璃金瓦的大厅中,北宫晟瞅见里内背对着外面的修长身影,撩袍跪下。 “臣弟见过皇兄。” 欣赏字画的北宫楚闻言回头,金冠玉带,明黄龙袍,浓眉深眼,颇是俊美,与北宫晟有六分相像,不同的是面色要略白些,是种不太健康的色泽。 瞧他后面露欣喜,几步走上前扶起他。“快起来,好小子,南通据此数千里,你竟只花三日便回来了,跑的真够快的。” 上下打量了下他一脸疲倦的模样,黑眸闪出薄恼。“你不会昼夜兼程吧?” 北宫晟面色有些许尴尬,以手握拳轻咳两下,疑惑道:“皇兄不是身子骤恙吗?怎么出来了?我回来自会去宫中。” “骤恙?朕身体无恙,听闻你回来,以为你终于舍得带人回来了,这才出宫等你……”北宫楚顿口,在对上北宫晟渐渐幽暗的黑眸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愠怒道:“她骗你回来的?” 北宫晟紧攥拳头,骨节咯咯作响,黑眸中风暴渐渐凝聚,紧抿的薄唇刻成一刀峰刃。 北宫楚顿时也脸色急暗,瞟了眼四周,沉声道:“进来说。” 两人转身进入花厅的内阁之中,北宫楚确定四周皆是自己亲卫了后,这才关门负手而进。 “这死老太婆越来越胡闹了!她一手遮天还想怎样?你娶个妃子她都干涉?”北宫楚愠怒的在内阁中绕着茶几转圈。 “哼。”北宫晟坐在茶几边,冷冷一笑。“她一向如此,二十六年了,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总有一天,我要将这萧家满门抄斩!”北宫楚一拍茶几,愤然落座。 “有那么一天的。”他淡瞟北宫楚一眼,眼神柔和些许。“只是你在宫中要多加小心,她的势力太大,你在前朝已属不易,必要时还是明哲保身重要。” 北宫楚回望,唇角抿出欣然的淡笑。“你也是,她处处针对你,这次回来要加倍小心,只怕不仅仅是毁你婚事这般简单。” “我知道。”提起萧钰,他眼底的暗流出迸出一缕杀意,很快消失不见。转而关切的望着北宫楚道:“你身体怎样?既然回来了,便顺道提前了吧。再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娶到她便回北昌,若娶不到,我可能会转道去嘉国走一趟。” “哦?”北宫楚疑惑,微微摩挲下巴。“怎么?难道那女人还不乐意?” 想起她,北宫晟无奈一笑,微颔首。“她不愿嫁我。” “因为她是纳兰氏?而你来自北昌?”北宫楚倒从信中多少知道些情况,也清楚百年前的纷争缘由,只是这样的情况,他从不曾预料。 要知道,自己这皇弟整天皆是女人竞相望嫁的对象,万里挑一的英俊容貌,浑然天成的气势,倒比自己还有几分皇室威仪。而且文武全才,战功赫赫,善工商,北昌国这几年招兵买马的钱粮基本上都是他赚回来的。 而最主要的是,他不好女色。光着一点,有多少女子想做他独一无二的心尖人,这些年,自己帮他明推暗挡,仍有推不掉的婚事,以至于后院几十名娇妾。 却不想他喜欢的女人居然不屑于他?这事,是否太过匪夷所思? 别的不多说,仅仅他战神的名号,也够女人忘尘却步,俯首仰望吧? 北宫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一部分吧,主要原因是她自己不愿。” 北宫楚端起桌上茶壶,添了两盏,递过去一杯,疑惑的目光四扫,突然发觉他脖颈处深浅不一的吻痕。 更是诧异不已,待他接了茶盏后,毫不客气的扣住他下巴,左右两晃。 黑眸闪出戏谑的嘲讽:“都这样了还不愿嫁?是不是女人?” “她是个男人。”北宫晟淡笑,正想告诉皇兄她便是与他齐名的苏墨。 “噗!” 北宫楚一口温茶刚入嘴,瞬间全喷了出来! 清亮的眸子里满是不置信,如果先前是惊异,此刻已是惊暴了。 北宫楚的望着他,感觉额头虚汗爬过。 意识到皇兄多想,他止不住低笑,黑眸中满是无奈。“她是苏墨。” 苏墨?那不还是男人吗?难道就因为齐名便可忽视性别?他这皇弟脑子里在想什么!北宫楚立刻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事朕不同意,太胡闹了!朕说你怎么这么多年不好女色,可你也不能喜男风吧?你让父皇九泉下知道了,也气郁难安!” 北宫晟闻言,低笑转而喜笑,耸动的肩膀昭示着他的乐不可支。 “苏墨是女人,她的真名是纳兰芮雪。” 什么?北宫楚这下彻底惊懵了,男人?苏墨?女人?纳兰芮雪? 良久,对着北宫晟依旧完成新月般的眼眸,才略微转了思绪,试探性问道:“你是说……苏墨一直是女扮男装,蒙骗世人?” 北宫晟点头,唇角依然绽放。 天!北宫楚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在这之前,他觉得皇弟疯了,在这之后,他觉得这女人疯了。 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个女人女扮男装混迹军营,还能声誉天下。而且到现在没有被世人发现,只能说,这个女人太特别! 半晌,终于在缓神后明白了皇弟的苦笑。 难怪这女人不愿嫁,光从这惊世骇俗的行为来看,心智绝非等闲女子。而皇弟的眼光,果然非同常人。南苏墨,北晟王,本是世间人放在一起比拟的两人,若皇弟能娶得她,无疑是如虎添翼。 朝北宫晟瞥去赞许一记,他悠悠道:“如此看来,此番你娶亲不成倒是朕的错误了。” “知道就好,这次若不赔我点什么,我可不愿。”北宫晟笑嗔,唇角开出梨涡。 北宫楚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笑道:“就你不吃亏!北宫晟听旨!” 嗯?北宫晟诧异,黑眸闪了闪,见皇兄不似作伪模样,转身撩袍跪下。 “臣接旨。” “我北宫氏肇基立业,垂裕后昆,四平洪天,定鼎中原。朕之庶弟,景文皇之子,军功卓著,外除贼寇,内安国本。宜笃懿亲,特授以册,封尔为摄政王,赐封金皇印,国之要事可专断独裁,驭列之处,如朕亲临,钦此。” 北宫晟惊异抬眸,对上北宫楚淡笑的目光,行叩首大礼。“臣接旨。” “喏,接着。” 北宫楚从怀中掏出一九龙金印,抛给他。“诏书已拟好,只待等会朝会即可宣布。” 他一把抓住,起身皱眉道:“你搞什么!这样会让她更注意你!” 北宫楚无畏的耸耸肩。“她不会拿朕怎样,再说了,这本是父皇遗愿,朕也只是谨遵父命而已。皇位本就是你的,这责任你想逃脱可不行。” 见他愕然哑口,北宫楚继续淡笑道:“好好去打天下吧,等你收复故土那天,便是朕禅位之际,别让朕失望,也别让父皇失望。” 北宫晟黑眸暗淡,中有哑光清泛,点头道:“是。” 顿了一瞬,他轻扣上北宫楚的肩膀,淡淡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北宫楚无奈苦笑。“没办法,几百年了,北宫氏无人能逃脱这命运,能有你一个健康的血脉也算上天厚待了,其实朕别无他求,只想有生之年能生出一个像你一样健康的孩子就好。你走的这半个多月,十四――殁了……” 什么!北宫晟惊愕抬眸,扣紧北宫楚的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不!这不是真的!”声调顿高。 “朕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北宫楚侧头,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声音哽咽,皇位又怎样,天下又怎样,当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在自己的怀中渐渐冰凉的身躯,面对生死的时候,谁还会去想宏图霸业? 连他的命,都是续来的。此刻他也已然了解当年父皇为什么对北宫晟如此苛待,那是一种极度怕失去的呵护。 父爱不似母爱那般细腻,它有它粗狂的柔情,他不止一次看到北宫晟在寒冰瑞雪中饱受摧残时,父皇眼底的那丝不忍,以及不断紧攥的拳。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子嗣2 北宫晟瞠目的看着北宫楚,颤抖的手过了许久才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力坐在另一侧,以手捂面,久久未动。 皇兄的诸多孩子中,就十四最有天资,最是聪慧。也爱缠着他让他教武功,他们叔侄感情甚好,皇兄跟十四是他对皇室的绝望中唯一的亮光。他没有子嗣,也不想有子嗣,就是怕失去,怕那些太快抓不住的生命从他指尖溜走。 这些年,他几乎将十四当自己的孩子看。怎料不过半月,等他的却是一座孤坟。 “下葬在哪?我改日去看看。”良久,传来他沙哑的低音,再抬头时,只剩下眼角淡淡的湿痕。 “白峰山上,大柏树下。他走时说不要葬在皇陵,想在白峰上等你回来,教他武功。” 北宫楚说到这里,终于泣不成声,通红的眼眸里缓缓流下了眼泪。 北宫晟眼神空洞的望向虚无,手指却微微发抖的端过茶盏,缓缓撒入地面。 水很快渗进了地砖,直至不见,如同人短暂的生命,或归于泥土,或挥散在空气中,寻不到存在的痕迹。 生命如此渺小,所有的事物在它面前都如此苍白无力。 他能活多久?他不知道,北宫晟心中只越来越清晰一点,此生若无人携手与他共赏繁华,俯览江山,终归是种遗憾。 而他也越来越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属于他跟她的孩子。 以前是害怕失去,如今害怕连失去的机会都没有。 六天了,好……想她。 两人沉默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直至金色的阳光穿破晨雾,透进窗格。北宫楚才一擦眼角的余泪,起身道:“朕去上朝了,你好好休息会,黄昏十分,朕在白峰上等你。” 北宫晟微颔首,起身恭送。 临出门时,北宫楚顿步回头。“去看看羽然吧,毕竟她怀着你的血脉,北宫家的孩子……殇不起了。” 他身子一顿,黑眸瞬间凝结。 琢玉楼内,纳兰芮雪从他走的那天起,已经衣不解带第三天,熬红的双眼让许缨瞧着心疼。 夜幕十分,许缨端着炖好的桂圆红枣鸡汤推门而入。 此刻花阁中只有她一人,许缨落座在她身侧,将油灯又拔高了些,才将汤盅推至她面前。 “吃点东西休息会吧,你这拼命的性子跟你娘倒是如出一辙。”她温婉淡笑,言辞的嗔责透露着丝丝关心。 纳兰芮雪抬眸,望着身侧慈爱看着她的许姨,唇角勾起淡笑,点头将手中活推开,举起汤勺细细品啄。 “许姨,此刻无人,将面具摘了吧,长期带着肌肤会受不了。” 许缨微顿,点点头,素手在面上一揭,原本普通清丽的妇人长相赫然换成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朱唇红荑,淡扫蛾眉。虽然岁月在她的眉宇间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不可否认,这样一副容颜,即是如今已年过四旬,也依然美艳,让人无暇移目。 她宛然一笑,唇角浮起两旋梨涡,纳兰芮雪瞬间怔愣,倒不是没见过许姨的长相,而是笑的瞬间,让她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人。 一个这三天让她时不时走神,时不时无端浅笑的人。 想起他,心里莫名一揪,神色迅速暗淡,秋瞳转了转,对着许姨笑道:“许姨四十仍如此美艳,让芮雪好生羡慕。” 许缨淡笑。“你竟笑话于我,你娘那才是真真的大美人,你也会生,竟挑你父母优点生长。”提起苏珊,许缨神色也忧桑起来。“可惜你娘去的早,哎。早让她少玩弄那些东西,她不听,这才毒入骨髓,久治无效。” 想起这,纳兰芮雪心念一动,问道:“我娘为什么那么喜欢药物?” 许缨身体微怔,神色淡转别开头来。“你曾祖父家是药典世家,世代经医,你娘便喜好。” 闪烁的神色没逃过纳兰芮雪的眼眸,说实话,她对她曾祖父家很是好奇,但爹不愿讲,许姨也不愿提。从娘去世后,她已经将南通姓苏的医药世家都查了个遍,也没发现哪家符合。 难道,她娘不是南通人? 见她目光疑惑,许缨只好尴尬的岔开话题。“那日,来的那位公子,你很熟吗?” 提起他,纳兰芮雪面颊微微泛红,低头啄了口汤,轻声道:“知道一些,不算很熟。” 仔细想想,的确不算很熟,除了对他的身体比较清楚外,其余的真不算熟。 “哦。”许缨闻言,面色有些寞落,瞟了眼同样心事重重的她,轻抚了抚她肩头的秀发,往耳际后一拨,浅笑道:“真美,叶云那小子也有福气,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等到你了。” 心中却淡淡一黯,若自己孩子还在的话,只怕雪儿早就是她的儿媳吧。 当年她在苏珊的帮助下逃至南通,后来苏珊嫁给了纳兰兴德,有了个女儿。 因为她忘不了北昌那年与北宫越雪中相识的场景。后来她怀孩子的时候,北宫越笑言过。若是公主便叫雪儿,若是皇子便叫睿儿。 可惜,她的睿儿已经永远离开了她,在她的怀中渐渐冰冷,那满地的鲜红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 苏珊知道此事,为寄她情,便给女儿取名叫芮雪。这么多年下来,芮雪已然是她的亲女儿,见她终于要出嫁,做姨的她竟十分不舍。 犹如心头上剜肉,生疼生疼的。不知是真的不舍,还是替她的睿儿惋惜。 纳兰芮雪淡淡一笑。“再让他等下去,我都感觉自己快成罪人了。” “哪有什么罪不罪的,感情的债有的时候欠了便欠了,若少些徘徊,便不会伤害真正爱你的人。”许缨微叹一口气。“你喝了早点歇息吧,我先去睡了。” 身影转出,昏黄的花阁内,纳兰芮雪怔望着烛火发呆。 若自己一意孤行嫁给苏墨,会伤着他吗?唇角泛起干涩的苦笑,她已没了退路,唯有一步步朝悬崖走去。只待纵身一跃,百梦成空。 第二日中午,她正熬了个通宵,打算小睡一会儿,青萝急切的冲了进来。 “小姐!出,出事了。” 大口喘息中零零散散的话让她一怔,锐利的眸光一抬。“怎么了!” “晟,晟王爷选妃之行,取,取消。”青萝凌喘,满脸愤然。“今日,我听你吩咐,去大牢处理余留的掌柜,出门时便看到晟王爷身边那个侍卫骑着快马往皇宫方向急去,一个时辰后,便有皇榜贴出来,说晟王爷选妃之行取消。小姐,这事只怕是晟王爷自己的意思!” 自己吗?是啊,这种情况,除了他自己的意愿,没人能阻止他的到来。纳兰芮雪轻皱眉头,感觉到事情隐隐不简单。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瞬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心头不祥的阴云愈来愈胜。 他一定会给她消息的! “走!”不做停留,利落起身。 刚走至门口,叶云已经牵好了马匹,见她出来,淡然一笑。“我陪你回去。” “好。”示意青萝留下,纳兰芮雪跃马而上,与叶云一前一后如迅光而奔,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至夜幕十分,两人双双到达上京,才入城门,便听到熙熙攘攘的讨论之声。 “晟王爷这是拿我南通人当戏子耍呢?” “可不是,听说个大世家小姐都眼巴巴的准备好了,听到这今日有几家哭闹的不可开交呢。” “啧啧啧,就说晟王爷不是不好女色么,怎么会来南通选妃。” “前段时间不是苏校尉严查各大店铺吗?听可靠消息说,苏校尉是在查暗哨,你们说会不会是跟这有关系?” “你是说,晟王爷选妃是假?实际是要攻打我南通?” “我看说不准。” 一群人讨论之声传进两人耳朵,纳兰芮雪感觉情况很不好,虽然他若选妃不成,离开是好事,可心底莫名的担心如开闸的洪水,泛滥不可收拾。 叶云担忧的瞟了眼她煞白的面色及淡青的眼窝。这几天她拼命似的干活,昨夜通宵未睡,如今又奔波半日,只怕身子已然撑不住。 “驭!”驾马至将军府后门口,纳兰芮雪一个飞身下跃,落地的瞬间顿感眼前一片漆黑,晕天之感袭来,刹那间便没了神识,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云担忧的搂着她,伸手抚摸了下她冒着虚汗冰凉的额头,浓眉一皱,不由分说的将她横抱起来,走进院落。 院落外不远处的榕树林中,江风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信件紧攥,愠怒的朝树干一锤,砸下数块树皮。 信件往怀中一揣,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叶云抱着她走进漆黑的阁内,将她平放在床榻间,便去找油灯,他记得书桌前有一盏大灯,擦亮火石,看着书桌上丝绢盖着什么东西。 好奇掀开,琥珀色的眼眸顿时怔愣,许久没有回神。 卷画中,赫然画着一名男子,俊逸无双,惟妙惟肖,难得的是眼神,如此温柔如水,似乎能融化世间一切,而他的唇角开着两旋梨涡。 笑的如此淡然,又如此轻柔,有些灼热人的眼球。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手抖了抖,缓缓将丝绢盖上,举着灯盏走到床边。 看着睁开眼帘的纳兰芮雪,淡淡一笑。“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休息会儿。”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赫然间,他的手被抓住,顿了顿,他回眸浅笑:“怎么了?” “我不饿。”她颤了颤唇,缓缓道。 她不是没看见叶云瞧着了什么,但他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对她微笑,这样的包容与伪装让她心中愧疚更深,她好害怕叶云对她淡笑。 他的每一个微笑都是他在极力隐忍他的哀伤,这样的他让她心疼又心痛。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残忍的侩子手,一片片凌迟着他的付出与爱。 眼角不自觉流下几滴泪,叶云心间一颤,抬手轻柔的拭去,轻语道:“怎么又哭了?你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了,最近怎么回事?” “云,给我唱歌吧。”她宛然一笑,避开话题。 叶云面色瞬间尴尬不已,不满的为难道:“还是……不要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信任1 “唱!反正无事可做,好多年没欣赏过叶大少的歌声了。” 她灵动的眼中满是狡黠,憋的叶云面色瞬红。 “快唱!”见他还在迟疑,她立刻板脸。 “好好好,我唱。”叶云颇是无奈的瞟她一眼,低声开口道。 “空山悠悠渊,萤火点点,六月碧色连成苋,三飞舞袖绽,如醉红颜。凝华月色曜山林,清泉沥沥边,寒萧默默叹,又歌离殇千百遍……” 叶云的嗓音很好听,犹如山涧泉水清宁,能不由的静人心沁,她听着听着不由思绪飞的很远。 那些年,她只是个小女孩,开朗,爱笑,对爱情充满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结果被伤害到体无完肤,遇到叶云的时候,他整整一年没开过口。 基本上都是她在说,她在哭,她在闹。 他总是不胜其烦的默默跟随,在她哭累了的时候拥她入怀。 他唯一愿意哄她的一件事,就是会唱歌,他似乎很懂音律,也吹的一手好笛子。他眼眶很深,她知晓他不是南通人,但他是哪里人,他从未说过。 不是没问过,而是他为了这事失踪好久,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提及这个问题。 “云,你到底是谁。”良久,她微启兰唇,悠悠问道。 叶云一怔,声音嘎然停止,褐色目光微转,清宁的望向她。“很重要吗?” 她坚定的点点头,淡淡道:“如果你真想娶我,就让我知道你的全部。” 锐利的目光不允许他拒绝,见他顿了顿身子,又有起身逃避的迹象,她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将他禁锢在怀中,两人面面相觑,能嗅到彼此的呼吸。 叶云褐色的眸光深邃的望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喉结暗滚。 他眼底的哑光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性,他们已不是年少时想搂及搂,想抱就抱的时候。此刻的叶云眼神里充满了征服与占有。 这让她清晰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长期以来自己忽略的男人。 刚想推开他,便感觉到身子骤然一沉,他的拥抱随即而至。 看着缓缓凑近的俊颜,她心头猛然一跳。 他的眸光越来越深,渐渐融成一道棕黑的黯流。 怎么办?纳兰芮雪知道,如果此刻推开他,会彻底伤害他,可若不推开,她脑海里却满是另一个人柔软的唇瓣,温柔的眼光。 时间似乎停止,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声,以及他越来越近的凌唇。 许久,在她以为他真要吻上时,他生生顿住,唇角淡淡一笑。“骗了我好几天了,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她怔愣,他褐瞳里泛过一缕精光,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所有的光芒都尽数落在她的眼中。 “如果不想让我吻你,就说实话,如果不说……”他淡淡一笑,扣着她腰身的手缓缓移至腰带边,意图十分明显。“我会告诉你,我不是和尚。” 纳兰芮雪瞬间愕然,没想到心细的叶云还是发觉了。 只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他眼底的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征服,清冷褪去,是一种淡淡的王者般的自信,似乎,跟北宫晟很像。 “你……”她还是想问他是谁。 “回答我!”他却率先表达。 她轻咬住自己的唇瓣,目光有些怔愣的看着叶云,他是如何发现的?她以为她已经隐藏的很好了。 见她迷茫,他淡笑道:“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哪怕只是衣服破了一角,也会发现,更别说你如此反常,虽然你做事一向拼命,可你向来善待自己,如此不顾性命,可是在为北宫晟做打算?” 纳兰芮雪惊怔,没想到叶云竟如此……精明,是她以前太过自负,还是他太内敛? 叶云放开对她的禁锢,起身两手支在床沿边,偏头向外看去。她虽然没回答,但她的眼神已经无声告诉了他答案。 良久,他才淡笑道:“不想跟你废话,若还当我是你重要的人,就告诉我怎么做。若觉得我不再重要了,便尽管瞒着吧。反正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雪儿,你有的时候挺精明,有的时候挺笨的。”他低笑,转头对望上她怔愣的表情,轻刮了刮她鼻头。“你不懂男人,既不懂我,也不懂他。” 不懂吗?她含泪侧过头,的确不懂吧,只是这样的叶云,让她心头一颤。 见她彻底怔愣的不开口,他微叹口气,淡淡道:“我还是先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不知道他的信什么时候才能来,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你都要对自己好些。” 叶云离去,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翻思。 北宫晟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没办法,明知道对不起叶云,可一个人的时候,满脑子还是那个霸道狂妄的男人。 好担心他,好担心…… 北昌的晟王府很快被人换了新的牌匾。 硕大的金笔题字的摄政王府熠熠生辉,衬得原本就高大宏伟的府邸更威严凌霸。 后院的倚月阁内,两人面面相觑的静坐。 男子冷峻隽美,女子更是倾国倾城,明目皓齿,山水远黛,如玉的面容上秋水剪瞳盈光点点,让人一瞧便有心呵护,从穿着到气韵更是无一不透露着世家女子的高贵从容,但她又是如此的清透素雅,不觉得庸俗,只觉得高不可攀,犹如九天玄女。 慕容箐箐的话没错,她很美,美到放眼整个大陆,无人能一较高下。 只是,再美的容颜都激不起某人眼中刹那的惊艳。 宁羽然抬眸,忐忑的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他面色很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幽深的目光让她看着如此心中惴惴不安。 良久,北宫晟轻瞥了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淡吐道:“什么时候的事?” 她轻咬唇瓣,悠悠道:“三个月前,那碗药……臣妾没喝。” 声音如泉水叮咚,极是动听,但对他来说,是如此的刺耳。 三月前的那一天是他娘的忌日,他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是她在照顾,醒来后便是如此。那一天,她也求过他,可他还是拒绝了。 他不想有孩子,虽知道她跟了这么多年,着实委屈她,但子嗣,他无法想象面对一个他毫无感情生出来的孩子,他能给予多少父爱。 就如同当年的他一样,父皇的漠不关心,他日日如炼狱。 药如期送到的时候,他看到她眼中的绝望,继而背手离开。 只是没想到,她竟阳奉阴违。 他冷冷一笑,幽深的黑眸泛过一丝精光:“所以你是打算买断你下半辈子?” 宁羽然惊愕对望,不置信的急忙摇头,不顾腹部隆起,“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在他脚边。 “王爷,臣妾不是有心要违背你的意愿的,可臣妾有什么办法?十四岁嫁你,如今都二十了,同时出阁的姑娘们都已膝下环绕,臣妾再不生养,就生养不出了。” 美瞳中泪簌簌而流,她哭的极其凄切,她心里有多苦,谁又能知道? 当年,她以侧妃位嫁给他的时候,艳羡了多少双眼睛,羡慕,嫉恨,妒火,接踵而至。 他是北昌人心中的神话,没有说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他,但高耸云端过后,便是无尽的深渊。 他娶了她,但真的只是娶了而已,没有如胶似漆倒罢了,但连举案齐眉都做不到。不过十四岁,她就品尝了什么叫望门寡。而如今,她饱受的冷眼与嘲笑,寸寸在凌迟她本就不坚强的心。 “这么多年了,臣妾这算什么?天底下哪里有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臣妾做错了吗?到底是王爷的心太冷还是臣妾不知好歹?”想起这些,她心头的委屈犹如脱缰的猛兽,嘶吼狂啸。 “人前臣妾是人人艳羡的晟王侧妃,人后臣妾只能每夜流泪到天明,爱,你不愿给臣妾,孩子,你也不愿给臣妾。既然一切都不愿!当年为什么又要娶臣妾?” 秋瞳中满是无边的悲伤,颤抖的声音,哽咽的话语,让他心头一怔。 黑眸微暗,他淡淡道:“本王说过,因为你有那枚玉佩,本王也说过,除了位置,什么都不会给你。”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强迫过她,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是她自己要选择这条路。 “哈哈哈哈哈哈!”宁羽然仰天而笑,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在冰冷的空气下迅速骤降温度,化作冷冽的水珠滚入脖颈。“一枚玉佩?臣妾陪了你六年,抵不过一枚玉佩在王爷心中的分量?” “王爷,你的心好冷啊,你给了臣妾希望,又一步步将臣妾推入深渊,你问臣妾是否想买断后半辈子?王爷,不如你告诉臣妾,后半辈子臣妾该靠谁?” 凄凄离离的声音含着她无尽的委屈。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还是所有女人中最幸运的一个,不管怎么样,他到底会碰她,而不是像后院那些女人一样,自从入府,连他照面都没打过。 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只是他实在需要发泄时候的一个工具,没有情爱,直至现在,他连最零星的一个吻都没有给过。 但是他信任她,莫名的信任,这么多年。她知道起因,但是不知道原因。 曾经她以为,只要是他心中最信任的那一个,只要她耐心再等等,终究会等到他的回眸凝望。可当她怂恿慕容箐箐去南通找他,带回来让她久久哑口的消息。 她的夫君,她默默守候陪着的夫君,从来没吻过谁的夫君,在睢阳城的店铺内,拥吻一个女人,对那个女人说他嫉妒。 这让她愤恨,让她抓狂,让她嫉恨的能烧掉世间一切。 “这世间,你唯一能靠的就是你自己。”她的凄苦没有让他动摇半分,反而让他觉得,这么多年对她的信任似乎是一种错误。 见她微怔,似不太明白,他继续冷冷道:“慕容箐箐是你怂恿的吧?既然你已经知晓,就该知道这个孩子对本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宁羽然踉跄跌倒,急忙向后崴去。 额头的虚汗森森冷冒,她知道他有多心狠,以前蓉嫔也用这种办法偷偷作孕,后来等待蓉嫔的是一场杖刑与休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信任2 他不愿的事情,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图。 见他起身向外走去,她瞬间心凉如死灰,厉声哭道:“北宫晟!想想十四吧,他在天上看着你呢,让他看到你如此残害亲生骨肉,他会怎么看你!” 北宫晟身子一顿,幽深的黑眸底划过一丝暗流,转身一步步朝她走去。 半蹲在她面前,扣上下巴,淡瞟一眼惊恐至极的她,他唇角勾起冰冷嗜血的淡笑:“知道为什么不想要吗?本王讨厌算计!而你却将它做的淋漓尽致。你认为借助十四殁了,本王便会心软?” 顿了一瞬,他继续幽幽冷吐。“没错,皇兄是替你求情了,宁羽然,六年夫妻,你应该知道本王的为人,劝你以后最好少算计本王,否则,本王不确定将来如何对他!” 北宫晟眼神往她腹部一瞟,其意图不言而喻。 见她怔愣,他冷笑起身,一甩袖袍转身而出。 宁羽然跌坐在地上,青葱玉指缓缓覆上她的小腹,许久,她才骤笑,她赢了,她保住孩子了。 虽然他言语冰冷,但她知道,到底还是十四的死起了效果,虽然他嘴上不愿承认,可他的心头是对孩子极度渴望与珍惜的。 她知道,他太爱孩子,胜过爱一切。不要,是因为他担心给不起,一旦要了,他定会给孩子最好的,不管他爱不爱她,他都会非常爱这个孩子。 一定!肯定! 如期所料,三天过后,倚月阁内送来了大量珍贵的补品,以及经验丰厚的老嬷嬷。 最快不过流言,又只小半日,几乎整个淮海城都知道了晟王爷双喜临门,荣登摄政王高位的同时,北昌国第一美人宁羽然更暗怀珠胎。 更有人隐隐猜测,皇上此举是在为禅位做准备,而宁侧妃十月怀胎以后诞下的子嗣,很有可能便是北昌未来的金贵之主。 北昌一国两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晟王爷这么多年做的功绩,已经深入人心,他与皇上两人,一人踏马八平天下,一人安治四海昌平。 如今摄政王的身份一定,那句如驭列之处,如朕亲临,已经昭然若是北昌未来的皇权走向。 淮海城的最繁华的酒楼里,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角落的方桌边,两个披着厚重斗篷,风帽压住面容的人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叶云听着耳边那些闲人不停的吹嘘着北宫晟如今多么的春风得意,不由攥了攥拳头,继而无力的松开,转头望向另一侧默不作声吃饭的她。 纳兰芮雪鼻头冻得通红,北昌的天气她承受不了,即使他已经给她置办了最暖和的行头,她依然觉得凉如骨髓,此刻充耳不闻的吃着饭,跟前再喧哗的声音似乎都没听到般。 这让叶云心头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太淡定了,从进淮海城第一刻听到消息起,她只微微愣了一瞬,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默。 只是那样一双往日灵动的双眼,恢复成了比以往清冷更冷,比寒冰更寒的淡然。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安静的照着原本的计划行事,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心头不安。 他们在将军府等了三日,没有任何消息,而南通越来越多的揣测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第四日的凌晨,他尚在熟睡,便被她一把揪起。 “我要去北昌!”她望着他定定的说道,熬的通红的双眼显示着她又一宿未眠。 北昌?叶云褐色的瞳眸微转,点点头。这三日他第一次不情愿的动用了暗卫去搜北宫晟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他也隐隐猜到,如果北宫晟有什么事必须离开的话,只能是北昌出事了。 “好!”知道她内心的焦急,他二话不说的起身。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那样一个非雪儿不娶的男人,会为了什么而离开。 如果北宫晟真的出事了,他不介意看在雪儿的面子上帮一把,毕竟,他无论何时都不愿看到她为难。如果北宫晟没有出事!此生此世,他将再也不会放手! 永不,绝不! 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赶到北昌来后,听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 叶云感觉自己现在心中犹如油锅火滚,可雪儿的异常生生拦住了他立刻去杀人的冲动。 他好担心她,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见叶云目光怔愣的看着她,她唇角浮起一丝淡笑。“看我干什么?吃吧。吃完了去瞧一眼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要去?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全城人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他低声咆哮,眼底里满是氤氲。 他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女人,哪怕全天下人都相信了,她也还是坚守着不信。 他不明白,也不想让她明白,亲眼看到的那种痛彻心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那一夜他在将军府外聆听满院嬉闹的时候,那种心寸寸剥离的感觉,如今想起来都感觉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承受过,不想让她也承受那样的伤害。 纳兰芮雪握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继续淡淡的夹起菜默不作声的吃起来,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或许,有其他原因。” 叶云一把夺过筷子,扣着她的肩膀,颇是她正视上他,无比心疼道:“雪儿,我们回好不好?不要去看了,听话……” 她抬眸,唇角浮出比春光还灿烂的淡笑,头偏向窗外,将手伸出去,感受着那些洁白冰冷的小花瓣在她手心慢慢融化。 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四月间,北昌仍是一片银装素裹。 她笑道。“你看,他没有骗我,北昌果然是泠泠寒冰,漠漠飞雪,好美……” 唇角的淡笑生生灼伤了他的褐色的眼帘,伸出手,捧上她的花颊,却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冰凉。 “如果,他骗了你呢?”叶云苦笑。 她闻言秋瞳微怔,瞳仁放大后渐渐收缩,颤了颤嘴唇,强忍住眼底的泪花,挤出一丝淡笑。“他不会骗我的,不会。” “他什么都不愿瞒我,怎么会骗我?” “他教我,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争取,第一次,我想争取一次,如果是这个结果,最少我心中没有遗憾。” “那你先吃点东西,吃完饭去。”见她如此执着,叶云终究只能无奈妥协。这些日子,她几乎日日食不下咽,急速消瘦的身影感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叶云的心隐隐作痛,看着怔望着雪花发呆的她,他默默叹了口气,开始给她布菜。 焕然一新的摄政王府门口,宁羽然搀扶着北宫晟刚下马车就被贺喜之人围得水泄不通。 宁羽然看着一脸煞白的他,心疼之余面颊泛过郁怒,站在台阶上厉声吼道:“王爷今日没空,谁也不见!各位要贺喜的改日再来!” 不容拒绝的皇室威仪让来人都讪讪住口,可依然有人仗着位高权重想搏一搏脸面,凑上前说些什么。 北宫晟至始至终未言半语,皆是宁羽然代答。 这样的信任,这样的纵容,换来一片赞扬之声。 过了一会儿,北宫晟的胳膊扣上了宁羽然的肩,宁羽然回眸淡笑,唇角幸福的弧度让谁看了都会艳羡。 一个拐弯的墙角处,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秋瞳里没有任何焦距。 良久,她轻轻而语,声音淡的似乎都要随风飘走。“云,那个女子是不是很美?” 叶云攥紧拳头,褐色的瞳仁迸出嗜血的暗流,强忍了忍,轻声道:“没你美,你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她又静静的不说话,听着那些人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双喜临门,早生贵子。 每一句话,似乎都像在她心头捅上一刀。 唇角抿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喃喃道:“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吗?” 果然,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吧。 十天时间,现在看来,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第一天,想他,几日的耳鬓厮磨让她第一次在他离去后不适应。 第二天,想他,疯狂的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她不能活,想让他生。 第三天,想他,连续的工作负荷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可依然会淡笑。 第四天,想他,担心。青萝的消息让她在第一瞬间起了担忧,好担心他,好担心。 第五天,想他,等待。叶云陪她守了一天,昨日的奔波让她身体更差了,可她依然相信他会给她一个消息。 第六天,想他,焦急。那一夜,她又通宵未睡,坐在门栏上等着他的消息,每一刻都是如此的煎熬。 第七天,想他,动身。半夜,她抓起尚在熟睡的叶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去北昌! 第八天,想他,奔波。昼夜的兼程,他们已经换了八次马,而她依然没有合眼。他后背嶙嶙的伤痕让她觉得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不测。 第九天,想他,劳累。那一天,她晕倒了两次,每次都在短暂休息后继续启程。 第十天,想他,信任。过去的日子里,她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猜想过无数中他离开的可能,即便是他他连只字片语也未留给她。 她依然相信他情况太紧急,现实不允许,而不是不屑于去给她解释。 当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冰雪的国度,漫天的的流言蜚语与漫天的雪花都那么肆意的折磨着她,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如此相信他?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他,相信他不会骗她,相信他离开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跟理由。 可如今,他的骤然离去,他荣升的高位,他身后那金光粼粼的摄政王府,他们相持的手臂,他那如天仙般的侧妃,还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每一样都像是在对她过去十天的嘲讽。 “我没有子嗣。” 他的浅笑似乎还在耳际。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不管有多少女人,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你一个。” 他的承诺似乎还在耳际。 真的吗?真的是唯一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失踪1 给不起的承诺为什么要给?是他眼眸太过深邃,还是她已沉沦太深? 冰凉的雪花中,她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肆意的凌美,眼角终于滚下这几日第一颗泪珠,心瞬间空空荡荡,抽搐的好疼好疼。 连止住呼吸都憋不住眼角热泪滑滚,她攥紧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下雪?冷,好冷。” “好讨厌雪……” 空灵的声音,单薄的身躯,似乎随时都要消失在天地之间。 她呢喃出声,伴随着止不住的低泣,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滚,再也止不住。 她以手掩面,却掩不住心底无边的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她蹲在地上,抱膝痛哭,百丈之外,他们相拥的身子还如此清晰。 只是她的眼前已然模糊一片。 为什么?她放声泪嚎,却每一下都哑在喉间。 雪渐渐将她堆成一个雪人,叶云静静的站在她身侧,却无力去拥抱她。 他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北宫晟那夜宁愿远远站着,也不愿上前。 他为另外一个男人哭泣的声音,足以碾尽他全部的心碎。 她脑海中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模糊。 天旋地转,一阵漆黑,她掉进无尽的黑洞之中,不想再去想这些纷纷扰扰。 累了,好累,十天的奔波耗尽了她全部心力。 任由身子软软倒在雪中。 强撑住的最后一口气此刻轰然瓦解。犹如一座高山瞬间坍塌,将所有期望与信任碾成残渣,随风飘散。 神智涣散前,只能听到叶云在耳边的低吼。 “雪儿!雪儿!” 泪流满面,此时此刻,对她不离不弃的,只有她伤害最深的叶云。 五年前,她将自己弄丢了。 五年后,她又再一次将自己弄丢了。 她不怪他的绝情,却恨自己的无知。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上一次,她被现实毁了,这一次,她被他毁了。 原谅我做了最美的梦,梦中只有你与我,你说“以天之媒,聘你之心。” 心给你了,可……你去哪了? 深思恍游的北宫晟似乎听到了什么呐喊? 雪儿? 他瞬间抬眸环顾四周,可只能看见簇闹的人群,以及漫天肆意的雪花。 唇间浮起淡笑,他竟如此想她?都能幻听了。 又下雪了。 想起她眼底的寞落。“我没见过雪。” 想起青萝的转告:“听说寒山的雪景很漂亮,好想看雪,好想好想。” 想起她宛然的浅笑。 想起她让他着迷般的名字。 他微微抬手,看着六凌雪花在他指尖飞梭,凌落。 唇角渐渐炫出两漩梨涡。 俊美的容颜加上倾世的淡笑,灼瞎了在场人的眼球。 一阵倒吸气的惊呼,从来没有人见过一个男人对着雪景凝望时能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好似天地间孑然一身,不闻所有喧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犹如飘逸的清风,宛若空灵的仙人。 多年以后,当世人提起千古一帝的时候,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副临门望雪的画卷。 那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凝空看雪的眼神,融化掉世间的一切。 他在透过雪看谁?雪中有谁?心中又有谁? 谁是谁的缘,谁能解得开呢?谁是谁的劫,谁能躲得过呢? 等纳兰芮雪转醒时,已是两天后,虚脱加上重伤寒,几乎费掉了她半条命。 看病的大夫连连摇头。“若不是心智坚韧,骨骼奇骏,只怕这一病就该去了。” 叶云谢过大夫,走进客栈的阁内,看着淡看着他的纳兰芮雪。 对视许久,然后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雪儿,至此一次,从今往后,永远,永远,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 叶云霸道的宣告让她空洞的眼神转回了些神色,淡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回家。”沙哑的声音犹如破了嗓子般,而她喉间火灼般的感觉也是那么的清晰。 哭太久了吧,哪怕缓了两天,还是如此的沙哑。 这两日虽然在不断的高烧跟昏迷中度过,但是她神智依然清晰,这两日她想了很多。 回家,这是她最正确的决定。 骑马驭至北昌与南通交接的鸣翠山时,她勒住马,紧紧攥着马缰,愣了许久,突然,狠踢马腹,继续朝前奔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只有微微眨眼时,眼角的泪珠被风吹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千万道虹光。 驭马的女子英姿飒爽,她脊梁笔直,唇角坚韧。 纳兰芮雪已死,苏墨又回来了! 两人疾驰回到琢玉楼,经过上京的时候,她去李侍郎跟薛府尹家中走了一趟,喂他们吃了点药,一个疾骤,一个慢毒。 李侍郎向来多心,已不能留,而薛府尹贪生怕死,还可以再利用利用。 很感谢母亲给她留下了一大笔财富,她回眸望时,才发现母亲给她留的药,多味都是世间绝版的续魂丹,更别说还有数以千记无证可查的毒药。 只是这一来回的耽搁,又花去了她不少时间,暗哨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她打算三日后,亲自去见南世君! 夜幕十分,许缨再次推开了花阁的阁门,瞧着不过端端十余天,已经消瘦到下巴尖得吓人雪儿,心头心疼不已。 见她还在埋头一遍遍确认地图的精准性,案桌上罗列的资料已经埋成山,晚膳放在手边,依然未动,她清清冷冷的神色让人一瞧便心寒。 许缨落座在她身侧,瞧着她眼底骤然回归的比寒霜还冷冽的清光,心头不解。 但到底是过来人,一瞧便知她已感情受创,心门大闭。而且这一次,她竟一丝眼泪都没流过,更说明,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骨子里。 伤太深了,便不会哭了。当年睿儿离去的时候,许缨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一直到雪儿哇哇之声哭出来时,她才第一次流下眼泪。 那是一种太悔,太恨的绝望。 可她似乎跟叶云还是那样要好,那她前些日子的淡笑是为了谁?如今的清冷又是为了谁? “雪儿,还有十日便要跟叶云完婚了,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许缨哀愁的看着一脸清淡的她,心中一紧。 纳兰芮雪抬眸,望着许姨那双墨色温柔的深眸,眼神微微眨了眨,唇角抖了抖,挤出一丝弧度。“不一直都是这决定吗?到时候还得劳烦许姨给我篦头了。” 说完又埋头进地图中,不敢对上她关切的眼神。 许缨点头:“这是自然,女儿出嫁,为娘是该给篦头的。” 她闻言心头一颤,放开手中活计,转身埋头到许缨的怀中。“许姨,虽然喊你姨,但你就像我亲娘一样,以后芮雪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哎,会的。你也是,嫁人了,该断的就断了吧。虽然不知道你心中住着谁,但你能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许缨的话让她微怔,眸光涣散。 断了,已经断了,一切都会断的,除了断,她此刻所有都无能为力。 心里默默淡语,朝许缨怀中又偎了偎。 许缨搂着她,轻轻的一遍遍捋着她的发丝,淡笑道:“雪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是我的儿媳?” 儿媳?她清冷的目光终于泛过一丝讶异。 许缨温柔浅笑,眼神瞟的很远。 “我曾有一子,大你八岁,那年你刚满月,我与你娘抱着你前去订了亲。还记得你娘留给你的凤凰配吗?那便是你们的信物。你娘怀你的时候,我们就商定好,若是男孩,结为兄弟,若是女孩,便结为夫妻。” “后来呢?” “殁了……在我怀中……” 她怔愣,反手抱上许姨,轻语道:“都过去了……” 心中却悲切,若她也能死在许姨的怀中该多好,只怕上天连这份奢侈都不愿给她。 “是啊,过去了,还好有你。” 两人相拥,久久没有说话。 夜愈演愈深,直至万家灯火熄灭,天空中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轻轻微眨,纳兰芮雪合衣睡在罗汉榻上,望着窗外漫天深邃,又是一夜未眠。 清晨,刚刚合眼,青萝又急冲冲敲门而进,眉眼中止不住的欣喜。 “小姐,晟王爷的信函又来了,选妃之行延迟到五日后。” “嗯。”她淡语,清淡的瞳眸中没有任何神色。 青萝见小姐如此模样,心头一颤,轻轻落座在榻边,缓缓道:“青萝知道小姐做事向来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不轻易相信人,可这一次,不如勇敢的试试,说不准晟王爷真有办法保你,保纳兰家。” “相信?”纳兰芮雪冷笑,似听到了什么天地下最大的笑话。末了淡淡道:“出去吧,我还很困。” 小姐的语气让她读出了小姐对晟王爷的绝望。 “小姐……” “出去吧,你要无事了就陪叶云出去购办嫁妆吧。”轻轻挥挥手,她侧身而睡。 “小姐……” 青萝还想说点什么,但小姐已成这番模样,她急速的消瘦青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来是无边无际的等待让小姐彻底寒了心。 也不知道晟王爷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连个口信都没有? 微叹一口气,她只好默默的关上门,退了出来。 门扉紧扣的声音传出,纳兰芮雪缓缓睁开眼帘,清冷的秋瞳中还是有一丝哀伤划过。 对于男人,她觉得无法再去相信谁。 相信了南枫,等到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羞辱,而羞辱背后,是无尽的阴谋与肃杀。纳兰家岌岌可危的处境让她心力交瘁。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失踪2 相信了叶云,等到的是一场绵绵无际的沉默,沉默背后暗藏着什么,她不想去追究,西燕的势力频频围绕纳兰家异动,她此刻已无力去揭开真相。 相信了北宫晟,等到的是一场毁灭性的欺骗。被人骗一次不可怕,被人骗过后再一次相信人,但最后还是欺骗,太可怕。不管他是真的喜欢她也好,还是为了南通也好,她也不想再去追问。 哀默大于心死。 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便是兵权给南枫,天下给北宫晟,至于骨灰,便给叶云吧。 此生欠他的,终究还不起,唯有叶云,最后能给她留下一分不会被人打扰的安宁。 她谁也不想有,谁也不想理。 只想一个人,永远一个人。 在床上眯了半日,将地图封釉打蜡,用青石打磨的筒装好,封口蜡印,指尖摸索着石筒,愣了半晌,从靴中抽出匕首。 扯过自己齐腰的长发,素手一扬,万千青丝从指尖滑落。 那一天,他给她柔柔梳绾,如今,她已不需要为谁绾上青丝。 将头发绾在头顶,饰以布带,绑平胸部,换上男装,贴上软胶所制的假喉结,空洞洞撑不起来的身材让她蹙眉,戴上准备好的面具,镜子中,赫然另一个普通到极致的男子出现。 她冷冷望着那个陌生的人,转身出门。 风扬起她素黑的布袍,干净利落上马。 “驾!”很快,她远离琢玉楼。 等所有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三天,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连叶云也只能望着将军府内的银杏树发呆。 她不再需要他了,连最后的行踪,也瞒着他。 青萝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久久哑口。 只有晟王爷当天送小姐的兔子懒懒窝在草丛中吃着草,很久没人管它了,它的毛上也浮上一阵薄薄的烟灰。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那一片片扇形的叶子轻轻旋舞,像极了她最后的告别。 青萝走进阁内,默不作声想将小姐的东西一样样整理好,却发现晟王爷留下的字画与发簪,丝绢都已然被收拾好,平放在床榻上。 上面只覆着一张字条。 “岁月不欺,还君之聘。” 眼泪簌簌而流,青萝此刻已知道了小姐前几天跟叶大哥去了北昌,看到了一切。 所以小姐心死了,所以小姐离开了。 如果原本小姐还有求生的欲望,此刻已荡然无存。 青萝隐隐猜到小姐去哪了,可她答应小姐,生生保密。 世上太多人欺骗她,青萝不能再做最后一个背叛她的人。 将东西默默的包好,青萝上马远去,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宁静的夜。 距上京不足百里的山庄中,江风此刻正赤膊背着荆棘长跪在门口,他唇角正潺潺流血,眼底里满是悔恨。 江淮,漠北等人无奈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不对了,王爷交代他办的事,他居然敢……他是看不出来王爷对纳兰小姐的在乎还是怎样? 若不是江淮发现他那几天神色不对,自己跑了趟镇国将军府,发现整个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人,凉的渗骨,书桌前一张王爷的画像上满是水浸的痕迹,不用想都是泪痕。 回来逼问才知道江风见纳兰小姐跟叶云在一起,便生气没给。 他急忙给王爷发了迅报。 可没想到……王爷这一路竟走的如此凶险。 虽然安全抵达了南通,但身体此刻已然骤垮,此刻紧闭着房门,一人呆着。 屋内,北宫晟乏力的靠在软榻上,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手中的画像,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他竟如此伤她了吗?二十天了……她等他的消息等了二十天。 可她如今在哪?将军府,江淮他们已经去了不下百次,每一次都是一次比一次萧条的院落。 今天回来的消息,连叶云都只能默默的看着树发呆。 四周频动的暗卫都在找她。 她丢了,是他把她弄丢了。 自责万分,他该回去前亲自告诉她的……一切都是他的疏忽。 轻轻合上眼帘,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自责。 七天前。 北昌,淮海城,骤寒。 北宫晟刚给北宫楚换血第三天,清苑小筑内,一个人静靠在软榻上浅寐,他穿的很单薄,即使漫天飞雪,他也只是简单两件单衫。 北宫楚进门时,便看到的是他淡淡熟睡的场景,扯过身边的锦被给他轻轻覆上。 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容,让北宫楚有些晃神。 这小子在想什么那个什么纳兰芮雪吗?做梦都笑的出来,看来是真的喜欢。 这让北宫楚很好奇,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能博得他这弟弟如此痴心相守? 北宫楚知道,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冷冷的,似乎不近人情,对女人也从来不假辞色,可绝对是个痴情种子,也许是童年的记忆,让他会下意识的想拼尽全力去呵护他想呵护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个女人,定是他心中的唯一。 他会舍不得那人受一点儿伤害,他宁愿全部罪责都是他来扛。 对于这点,作为同样被守护的北宫楚深有体会。 窗外鹰鹫飞来,抖了抖毛上的雪,开始落到他的手上嘶鸣。 北宫晟墨瞳瞬间睁开,瞟了眼身侧的皇兄,迅速起身。 北宫楚不解,鹰鹫传的话不就是信没送到吗?至于如此惊慌? 见他想要朝屋外走去,北宫楚大怒:“你给朕回来!” 厉声喝住他,几步走上前去拽住。“你疯了吗?这才第三天,你想去哪?”以前都是休息半个月的,知晓他心急,北宫楚已经以北昌皇帝的名义给南通发了再次译临的通函。 可这也是在九日后,他最少得再养四天才行! “她出事了……”北宫晟黑眸微闪,一把豁开北宫楚的手,毅然朝外走去。 “你不要命了吗!不能先安排人去重新送信吗?” “找不到她,我必须回去。”他又朝外迈了一步,顿了顿,回眸对北宫楚淡笑道:“我没事。” “朕找人护送你!” “不用,我一人方便。” 说罢,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北宫楚回想着他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心头担忧未减,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暗卫拜到。 “去护送摄政王安全到达南通。” “是!”暗卫抱拳离去。 门外喧闹声传来,打断了北宫晟的思维,他刚睁开眼眸,房门便被一脚踢开。 青萝冷着脸走进来,看向北宫晟的眼光多了丝沁人的凉薄,见他平躺在软榻上,唇角浮起更深的冷笑:“晟王爷让人好找!哦,不对,现在该称呼为摄政王才对。” 为了找到晟王爷,她奔波一天一夜,终于打听到了这座山庄这几天有黑衣侍卫频繁出没,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没想到真找到了。 江淮等人看着青萝进来时,本想提剑而上,可江风见过青萝,立刻拦了下来。 这姑娘凌烈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刀子,虽然放她进来了,却不敢远离,都紧跟着而入。 北宫晟黑眸半抬,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江淮等人退居两边。 青萝冷冷一笑,几步走上前,将背后的包裹解下,扔在了他怀中。 抬眸间却看到了北宫晟手中捏着的画像,唇角浮起更深的冷笑。“原来不是摄政王忘了,也不是不屑,而是躲着啊,也难怪,亏心事做多了,自不敢见人。” 说罢转身便走。 “站住!”北宫晟开口,怀中包裹的形状,不用看便知是什么,心中紧紧一揪,握着包裹布料的手颤颤攥紧,黑眸越来越深邃,洋溢着不同往日的光,淡淡道:“她在哪?” “在哪?”青萝顿住脚步,扬起更大的冷笑。“青萝也想问问王爷,你问她在哪的时候,有没有先想过你在哪?” “不告而别的时候,你在哪?” “她没日没夜等你的时候,你在哪?” “她以为你出事了,整夜整夜合不了眼的时候,你在哪?” “她晕倒,她食不下咽,她焦灼难安的时候,你在哪?” 青萝说着说着眼底渐渐氤氲,颤抖的身体恨不得此刻就将面前的男人杀了。她抖了抖唇,缠声缓缓道:“既然给不起,何必要来招惹?” “你知道小姐信任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吗?你毁了她所有!” 说罢,哭泣着转身离去,顿了顿身子又说道:“包袱里有小姐留给你的最后的话‘岁月不欺,还君之聘’。” 众人皆怔,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散成雪花。 岁月不欺,还君之聘…… 多么悲伤的一句话,多么绝望的一种心情。 只有岁月不会欺骗她,只有时间不会说谎。 北宫晟愣在原地。 她竟如此等他?信任吗?还君之聘吗? 江风无力的跪在地上,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正准备开口,青芙站在门口,大眼睛里噙着泪水,愣愣的看着青萝,颤抖道:“青萝,不是这样的……神仙哥哥他……”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响彻了整个山庄。 青芙张大嘴不置信的看着青萝,周围的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青萝愤恨的看着青芙,眼底迸出凉薄的杀意,唇角冷笑:“我就说你能去哪?可以啊,小姐养你十年抵不过摄政王一句话,小姐此刻下落未知,你还能帮着摄政王说话。青芙!你真够可以的!” “滚!跟着你的神仙哥哥去北昌伺候你的小主子去!” 说罢一把推开怔愣的青芙,转身离去。 这话无疑将所有人的心打入谷底,万劫不复,小主子……他们最担心纳兰小姐知道的消息还是知道了。 漫长的等待过后,这种致命的消息,才是摧毁她心防的根源吧。 她是那么痴傻的以为他遇到了不测,可等待她的却是王爷双喜临门春风得意的消息。 她一定很绝望吧?她一定觉得自己很傻吧?她一定无路可走了才能一人默默离开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重逢1 江风回神,立刻提剑冲上去。 “纳兰小姐去哪了!说!”江风怒吼,心头的郁结难发,青萝知道,青萝一定知道纳兰小姐的去向。 长剑相抵,以命相逼。 如果不能找回纳兰小姐,江风只有自刎谢罪。 绿翠盈盈的山庄中,风扬起青萝的发丝,吹得凌美,她转头回望上江风,唇角开出一朵鲜花。 “小姐说主仆俩都一个德行,果然一个德行。” 噙泪的眼眸深邃的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十指紧抓住指向他的剑,往怀中一捅。 “啊!”伴随着青芙的尖叫。 一抹鲜红从腹部缓缓溢出,她紧握剑的十指也渗出丝丝血迹,顺着银白泛光的剑身滴滴而落,很快渗入泥土,染成红泥。 江风不置信的松手,蹬蹬蹬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北宫晟静静的看着青萝,她眼底的那么绝望,又是那么的从容。 那是一种做好死亡的心态,所以波澜不惊,所以哀伤无以复加。 “噗通。”青萝半跪倒,望着阁内一言不发的男子,唇角牵出一丝淡笑,眼底的泪簌簌而落,汇成河流。 “王爷说让青萝永远留在南通,青萝留下了。” “青萝不知道小姐在哪,永远,都不知道。” 说罢,使劲将长剑再捅进三寸,迎着所有人的瞠目,缓缓闭眼倒地。 鲜血渗满整个山庄,迎着春天的盈绿,开出千万道姹紫嫣红。 她不要背叛小姐,她看到了晟王爷苍白的面容,她别无退路,她不能动摇。 小姐就是她的天,她不要做最后一个背叛小姐的人。 小姐,若有来世,青萝还做你的丫鬟,下一世,青萝会好好陪着你。 再也不会有人骗你,再也不会,最起码,青萝不会。 后半夜,一场大雨降临,洗刷了地上的血迹,北宫晟披着披风静静的站在走廊,负手望着深邃的雨帘。 雨悴声声打芭蕉,心寒怜怜如天泣。 青芙瞧了瞧,缓缓走到北宫晟身侧,望着雨帘淡淡道:“小姐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次出现在将军府开始。她身体微寒,不能受凉,从你将她抱回屋子的那刻起,她就喜欢你了。” 北宫晟闻言微怔。 青萝淡笑着趴在走廊的扶手上继续道:“小姐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没有。她是纳兰家嫡女,老爷没有儿子,从小便将她当儿子养。” “她讨厌虚伪,讨厌男权,从小到大,她受过无数白眼,她那么努力只是想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可惜世事总是将她一步步推入绝境。” “哪个女孩子在这个年龄会没嫁人?她在等,她想等一个真正懂她的人出现,世人都说她是被退婚十七次的笑话,可实际上,每一次的婚都是她先退掉的。” “宁缺毋滥吧,她宁愿一辈子一个人,也不想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她要的不多,只有尊重,信任,平等。她要的是一种完全的心安。” 青芙顿了顿,朝北宫晟灿然一笑。“结果你出现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就是止不住的喜欢上了你。” “你对她的霸道,对她的认真,对她的温柔,最重要,你对她的尊重,在迅速瓦解着她十八年的伪装,不得不说,叶云五年没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雨声急促,一院萧瑟。 青芙伸出手,玩着房檐落下的水珠,见北宫晟依旧不说话,便继续絮絮叨叨道:“我猜,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只要你能跟小姐认真的表白心迹,哪怕是流浪,她应该天涯海角都愿意随你去的。” “你看她平时挺凶的,其实她特心软,小时候二小姐跟小姐感情特别好,因为小姐救了我,我天天粘着小姐,二小姐生气便将我一把推倒了水里,结果我差点淹死。小姐为了那件事狠狠打了二小姐。” “二小姐气哭也跳到了水里,重伤寒脑炎,差点没命,昏迷了整整八天。小姐就不眠不休的守了她八天。” “二小姐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赵姨娘给说了些什么,小姐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 “哎,说了这么多,连个话都不回。”青芙拍拍手中的水,欲转身离开。 “你伪装也蛮久的。”北宫晟终于有了反应,黑眸一闪,淡笑的看向青芙。 青芙一怔,随即会然,清亮的大眼中满是聪慧的精光,笑道:“小姐这么聪明的女人,身边怎么会有笨蛋?只不过她承受的太多了,青萝已经顺着她的心意做的太多,我若不唱唱反调,逗逗她。我怕她有天忘了她还是个会笑会闹的小女人,我怕她在这个洪流中渐渐迷失方向。” “我……怕她心中除了责任与付出,再无自我。她爱纳兰家,爱南通这个几十万顷的土地,爱这里的风,这里的雨。纳兰家这五年的风光,南通这五年的安宁,全是小姐暗中操作,从边防的安宁到市贸的繁华,都是她在一点点做。她的使命是守候。” 守候吗?北宫晟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邃的目光凝望着雨中的虚无。 见晟王爷神色淡薄,青芙得意的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拐了话题。“还真以为我每次都是好运气啊?其实我瞒的挺好的,小姐从未发现过,神仙哥哥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哟。” 北宫晟抿嘴淡笑,假意微皱眉头道:“为什么给我起这么难听的称号?” “哪有难听!”青芙不满抗议,撮撮小手笑道:“因为你就是神仙哥哥啊,拯救我家小姐的神仙。” 北宫晟以手握拳低低淡笑,胸中的浊气吐出来些。 低咳的声音让青芙眼眸转了转,笑道:“我进去看看青萝醒了没,你自己呆着吧。” 北宫晟微微颔首。 青芙转身推开远处的一道亮着烛火的阁门,进门前转头又吼一句:“早点生个小小姐,小姐太不听话了,我要从小小姐开始重新教育。” 北宫晟唇角开出两璇梨涡,点点头。 待她进去后,他重新望向雨帘,袖袍中一张字条被他攥出薄汗,紧紧的揉捏在手心。 岁月不欺,还君之聘。 君心如故,苍天何负? 湿凉的冷气窜进他的肺中,他压住胸膛咳嗽几声,将身上的披风一扔,步入雨中,折过一截竹篾,赫赫的剑声传来,带着无数被打飞的水花,在雨帘中尽情释放着他的悔恨。 他从没悔过,可这一刻,他好后悔。后悔岁月的捉弄,后悔时间的速跑。 他不怪江风,是他自己没做好,如果做的更好些,没有荣升的地位,没有那突如其来的孩子,她会等他的。 他没有骗她,可现实就是如此,他隐隐猜到了那日不是幻听,可能她当时就坠倒在他的身边,而他却没有发现,任由她伤心离开。 稀世的剑法凌凌耍出,那是那天他教她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精妙绝伦,可再也耍不出当日悠然的心境,轻悦的剑锋。 月白的身影被淋的浸透,本就虚空的身体经过这几日的厮杀本就不剩多少心力,此刻更觉得虚无缥缈,而这一动,身上的血迹渐渐溢出,在月白色的衣衫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伤口很多,血花也很多,萧赫的杀手团队整整十四波,追了他七天,他要来南通,只能选最近路走,明知道前方有新的杀手等着他,可他别无他法,只能一沿着这条路一无所顾的走下去。 有好几次,他都心力不支,想到她,他只能随意包扎继续上路。 鸣翠山的时候,皇兄跟他的暗卫基本上都重伤无法再继续前进,那一波杀手有三十人,那一刻,他以为他此生要葬生南北交接的那座青山,那一刻,他人生再次感到了绝望,是继梦中母亲抛弃浑身是血的他转身离开的那种绝望。 后来是江淮带人及时赶到,救下了命悬一线的他。 阁内,江淮拍了拍江风的肩膀,轻叹一口气。 “你跟了他二十年,也该知道他想要什么的。” 江风眼角泪痕未干,紧攥了攥拳头又无力松开,转身离开。“我去看看青萝。”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救好青萝,那个倔强的,该死的,找死的女人,否则,青萝死在王爷面前,只怕纳兰小姐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王爷吧。 而他又怎能原谅自己?她淡笑。“主仆俩都一个德行。” 那抹淡笑的轻嗔让他晃神。 “王爷!”江淮突然大吼,急忙冲出去。 江风诧异回头,瞬间怔愣。 院落中,那个从未允许自己倒下的男人,晃了晃身子坠入雨中,将地上的水滩溅起大片凌落的水花,再也没有起来。 一院雨声潇潇,与清风缠绵,低低呜咽。 另一侧的某一处,纳兰芮雪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雨帘,想起第一次与他雨中相见,他满眼的冷冽,他们打斗,交手,她差点拿了他的命。 他却将她横抱进屋内,细心的给她褪去衣衫,那一天,她的生命中突然走进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看光她身子的男人,一个不愿她着凉的男人。 也许从那一刻起,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或许有很多女人,可他只是她唯一的男人。 第二次雨中相见,他与她爹斗得难分难舍,在大雨磅礴的瞬间,他无视到来的危险,将她抱至屋檐下,他满眼温柔,她震撼。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愿意呵护她,不让她受半分风雨的男人。 今夜雨又下了,可他又在哪里? 她一步步走入雨中,任由雨打湿她的面容,眼角清冷缓缓滑过。 只有在雨中,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流出憋了几天的眼泪,与冷冽的雨杂糅飞过,袖剑飞出,她如雨蝶飞舞在这个淋湿的夜。 急促的水花伴随着灵动的身影将雨帘打入千万道横流,天空倾倒,风雨肆虐,她全身湿透,这才看到她消瘦到几乎只剩骨架的身体。 削尖的下巴更显得眼睛大的深邃,轻颤的睫毛滚动着雨珠,她的招式越舞越快,犹如疾驰的旋风,这一刻,她不想再去想其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重逢2 以前她害怕寒冷,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冷的不是凛冽的风雨,而是那漫天的雪,冰冷到心里的――雪。 只随心而欲的舞着袖剑,惊世的剑法让阁内一人眼眸怔大。 这该是怎样的武功?有山崩海啸的杀气,有行云流水的剑光,有毁天灭地的魄力,有揉化世界的绵柔。比北宫剑术更,比纳兰疾风刺更凌烈。 所谓阴阳调和,是以无极吧,此剑术天下绝无仅有,此人更是以不可多得能与北宫晟一较高下之人。 一个时辰后,纳兰芮雪换了干燥的衣衫平静的坐在南世君对面对弈,面对着南世君探究的目光,冷冷道。“皇上可答应了?” 南世君落下一子,金冠玉带下,老谋深算的眼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面前的人,许久,才淡笑道:“穆皇子这条件,朕不太满意。” “哦?如何不满意?”伴随着说话,假喉结滚动,雨夜昏黄的烛光下,很好的隐瞒着她女人的身份。一子落下,精准的破了南世君西边的合围。 南世君眸色中闪过经赞,唇角浮笑:“像穆皇子这样的当代英杰,若给纳兰家做了陪葬岂不可惜?你也是谋天下之人,何不与我联盟,吞了北昌这块硬骨。” 纳兰芮雪冷眸一抬,迸出几缕阴寒的鸷光,末了,冰冷道:“你可以不同意,但我的条件只有这些,兵权给你,女人给我,你似乎赚不少。” 南世君抚须一笑,低垂的眸色精光划过。“恕我直问,后日北宫晟可是会点名纳兰芮雪?” “他点不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什么。” 雨声越来越大,呼啸的风将烛火晃了晃,南世君紧盯着面前这张带着面具的容颜,清冷的目光没有半分涟漪。 这种镇定与从容,浑然天成的冷冽气势,让人无暇移目。他开始好奇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下真实隐藏的容颜该是怎样? 见南世君紧盯着她面容看,她毫不惧色的半抬厉眸,冷声道:“不要关心太多你不该知道的内容,小心眼睛。” 悠悠荡荡的声音饱含着淡淡的杀气,南世君愕然,对方言辞中取他金目的狂妄让他有些怔愣。 综观棋局,他落下一子,全局合围的战术要很快要侵吞掉对方所有的挣扎,唇角勾起冷笑。“穆皇子果然非同凡人。只是恕我不明白,一个女人真值得你与北宫晟争夺?” 纳兰芮雪冷眼淡扫战局,从容落子,反向侵围。末了淡吐:“说少了,你忘了算上你宝贝儿子。” 南枫?南世君愕然,枫儿不是只是听他的命令收拾纳兰家吗?怎么会真想要纳兰芮雪? 若真是这样,纳兰芮雪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三国男人竞相追逐? 不就是他们南通的一个笑话吗? 幽暗的烛火中,南世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渐渐眼底划过会然的精光,末了,淡笑道:“行,朕便答应了你的提议,不过……”他没往下说,意图却不言而喻。 手中落下一子,继而道:“看样子,寡人赢了?” “放心,大婚之日,自会有人送到你手中。”纳兰芮雪毫不介意的将手中棋子往棋盒一扔,拍拍手道:“输了,但愿下一次能赢。” “还有下次吗?” “说不准呢?”她冷冽一瞟,转眸望向窗外的雨帘,眼神飘忽不定。“或许下次对弈便是你找我了。” “那朕等着那一天。” “告辞。”她起身,抱拳 礼,转身离开。 昏黄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南世君慵懒的靠在太妃枕上,狭长的眸子半眯,目光幽幽的让人猜不到意图。 屋外雨声沥沥,下的南通一片浸湿。 第二日的天空依然如捅了篓子般,阴雨连绵,几欲断魂。 纳兰芮雪撑着伞回将军府时,门口伫立着两匹幽黑精键的汗血宝马,她抬眸冷看一眼,默不作声朝内走去。 江风与漠北也正朝外走来,薛桦跟在身后,看面色即是逐客模样。 突然,江风被漠北捅了捅胳膊。 两人皆向来人看去,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男人,可让漠北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纳兰芮雪错身时淡淡的瞟了两人一眼,轻轻回眸,默不作声的上前对薛桦作揖道:“薛管家,许掌柜让我来见纳兰老将军,敢问将军可在家?” 薛桦上下打量了下来人,精明的眸光中闪过一道暗流,点点头:“在,进来吧。” 两人朝里内走去,江风回眸看了一眼,拽拽怔愣的漠北。“走吧,不是。” “不是吗?”漠北疑惑,为什么那种清冷好像在哪里见过? “身形不像,太瘦了。” 漠北点点头,两人上马朝山庄奔去。 山庄的阁内,江淮与青芙在床边担忧的看着从昨夜倒下后就高烧不断深陷昏迷的王爷,心似乎被什么揪得生疼生疼的。 对于摧毁小姐心防的孩子,青芙也不能说什么,晟王爷二十六了,有孩子也是正常的事情,小姐虽然不喜,但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在听到青萝说出小主子后,那种急速暗淡的神情。 见晟王爷仍在昏迷中,青芙胳膊兑了兑身边的江淮,淡淡道:“都这样了,明天还能去吗?反正小姐也不会出现,不如还是取消了吧。” 江淮淡瞟青芙一眼,摇头道:“我不是江风。” 言下之意,他不会替王爷擅作主张。“如果明天王爷醒不来,我便代他去。” 青芙瘪瘪嘴,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江淮的手往撤。“走,陪我回趟将军府。” 江淮眼眸诧异的瞟了眼青芙紧抓他的手,顿了一瞬,点头道:“好。” 将军府内,薛桦诧异的看着身边行走的人,环顾四周后,小声问道:“小姐怎么这副装扮?” 纳兰芮雪冷锐的眸色一抬,淡淡道:“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来过,我看下父亲就走。” 薛桦诧异,还是微微颔首。“好。” 想了想又道:“你这几日院子时常有人出没,昨天夜里,神秘人也来了次。” “知道了。”她淡语,没有任何波澜。 两人默不作声的往纳兰兴德所住的院落走去,雨声沥沥,薛桦担忧的瞟了身边人两眼,这……消瘦的也太快了,如果不是太熟悉她的眼神,他也差点没认出来。 夫人当年走的时候,托付琢玉楼七十二死士,誓死保护小姐。 如今小姐这番模样,倒让他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太冷了,也不畏寒了,以前小姐看到下雨都是避而远之,懒得出门的,如今面对如此磅礴的大雨,眉色幽淡,毫不介意那些零星的飘雨吹到她身上。 静静的,似乎天地孑然一人。 以前是孤傲,现在是似幽灵般的孤冷,眼神中没有半分色彩,似乎整个人除了呼吸与行动,看不出这是个活着的人。 两人行至院门前,纳兰芮雪将面容上的人皮面具一摘,揣进怀中,正准备朝内走去,便听到里面哭泣的声音传出。 “老爷!为什么啊?为什么选妃名字只报纳兰芮雪一人?如秋有婚约就算了,迎春跟初夏为什么不能去?”惠氏的声音尖烈。 话音刚落完,方氏怯怯的声音也传出:“大小姐不也有婚约吗?有婚约的能去,没婚约的不能去?” 她心头一震,爹……竟真的希望她嫁给北宫晟吗?难道那日真的是试探?想起爹那愤怒的一巴掌落下时,那个将她一把护在怀中的男人。 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跟他爹叫板的男人。 想到那个对着爹说,她是他的女人的男人。 清淡的眸光中有沁出一丝温热,抬头望天,终没落下。 迎春淡淡的抽泣响起:“娘,别说了,爹至始至终心中只有雪儿,我们都不是他女儿。” 初夏愠怒。“三姐你胡说什么,爹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你又不是嫁不出去,爹既然安排了,就照爹说的做呗。” 方氏急忙哽咽道:“夏儿,你!” 纳兰初夏厉吼,虽然十三,但言辞的锐利不容小觑。“长姐已经失踪几天了,你们此刻不关心她去哪了,关心明天谁能嫁给晟王爷?到底是不是一家人?名利就那么重要吗?谁爱嫁谁嫁!反正别算我!” 怒气的一把推开阁门,顿时,空气凝滞,阁内的人一片惊吸气。 纳兰芮雪淡望着诧异看着她的初夏,几天了,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初夏看着面前急速消瘦的长姐,清亮的眼眸中满是不置信,怔了怔神,撑起油纸伞朝外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道:“老地方等你。” 纳兰芮雪淡淡点头,缓缓走进阁内,将油纸伞合拢放在墙角,走到一侧的太师椅中坐下。 除了跪在屋子正中的惠氏母女及怔愣的方氏,赵姨娘与纳兰如秋此刻安静的坐在另一侧。 如秋见她进来后,美瞳中滑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淡淡的半合上眼帘,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己,幽淡的找不到往日美艳的光芒。 屋外风雨交加,一阵惊雷滚滚而来,吓得惠氏母女不自觉缩了缩脑袋。 纳兰兴德鹰目担忧的看着雪儿,这多半个月起初没见着她,但家里谁也没在意,毕竟她向来来去无踪。 可这几日她院落频频进人终于让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今日晟王爷的人又登门造访,所有人才意识到,原来雪儿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而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的女儿竟如此孤独,一直扮演着被人遗忘的身份。 瞧着她眼底的寞落与清冷,他心中一揪,虽然隐隐猜到出了什么事,可这样的结果还是不能接受。 是他错了吗?他不该给她看宗卷的……明知道她是个将纳兰家生死荣辱都抗在肩上的人,就算知道了起因,又能怎样?祖训难违,他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女儿。 许久,阴暗的屋内谁也没开口说话,纳兰芮雪淡瞟了一眼怔望着她的纳兰迎春,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爹,报迎春的名字吧。” 什么!众人皆惊愕,连如秋都抬眸朝她望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重逢3 “报吧,他会娶迎春的。”见众人皆怔,她继续淡淡开口,声音幽若,含着一丝肯定的微叹。 纳兰兴德怔愣。“雪儿……” “行了,都下去吧,我有事跟爹说。”她轻轻摆了摆手,瘦的只剩骨架的芊芊皓腕让人看着心疼,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如秋率先起身。 “走吧,人家亲亲父女要谈心,我们这些碍眼的走吧。”含着冷笑,如秋微闭了闭眼,顿了一瞬朝外走去。 阁内稀稀拉拉散去后,纳兰兴德看着她,往日凌厉的声音只剩下半分沙哑:“雪儿,纳兰家到我这一辈,断了即是天意,有些责任你可以不用……” “爹不用说了,只要我一天叫纳兰芮雪,我便是纳兰家的人。”她淡淡一笑,望向爹两鬓的斑白,眼角湿润,转身跪下。 俯身叩首道:“原谅此生女儿不孝。” “不嫁就不嫁,为父养你十八年,即能养你八十年。”纳兰兴德扶起她,抱在怀中,咯人的触感让他做父亲的辛酸。“我纳兰氏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纳兰氏的姑娘个个都不逊于男子,不要为任何一个男人伤心,就算天下都抛弃你了,你还有家,还有爹。” “爹……”她哽咽,埋在爹肩头低泣。 门外,一个女子静静的透过纱窗望着里内,眼角滑泪,转身离去。 告别父亲后,纳兰芮雪一擦眼角余泪,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院落空空荡荡,她暗淡的扫了一眼,推开浮灰的门阁,屋内被收拾过了,床上的东西也不见了,唇角勾起苦笑。 想必他已见着了吧,走到床边,手在床下一摸,不一会儿,原本铺着木板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渐渐扩成供一人出入的暗道。 她步步缓入,待人完全没入后,地板又渐渐合拢,不留痕迹。 “我跟你说,夫人当年给小姐留了好多灵丹妙药,说不准能救神仙哥哥一命。”不一会儿,青芙走进阁内,边走边跟江淮叨叨。 顺道打开的地道的暗门,先走了进去,江淮瞟了眼地上浮灰上的脚印,眼底划过一丝光芒,紧跟入内。 里内是个地窖,比较潮湿,但很大,可以说纳兰芮雪的院落整个地下都是地窖,里面隔间不多,每一间都蹲着书架,博柜,无数的书籍与瓶瓶罐罐陈列其中。 宛如一个药典世家的藏楼,淡淡弥漫的药香味与纸墨的清香杂糅在一起,极是壮观。 江淮眼眸四瞟,见青芙走到一个隔间内,对着一大堆色彩斑斓的小瓶子寻找什么,不由蹙了眉头:“你这么做,不怕你家小姐生气?” 这丫头也真大胆,敢擅自动主子的东西。 “我不是青萝。”青芙回头,灿然一笑。 让江淮想起他先前说他不是江风,不由好笑,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 青芙边找边絮絮道:“神仙哥哥都成这样了,小姐生气也是明天的事,先救人要紧啦。小姐再生气,再伤心也不会想看到神仙哥哥就这么死了。” “哎!你别愣着,帮我找找有没有凝魄还魂丹。我记得以前就摆在这个隔间的。”青芙翻了一遍,发现似乎药少了几味,毫不客气的推了江淮一下吩咐道。 “凝魄还魂丹?”江淮诧异,这不是天下洪门庄从不外传的丹药吗?他听王爷提起过,洪门庄是药典世家,居在世外之处,无人能找到洪门庄的入口,洪门庄练的是天下最续魂的丹药,做的是天下最断肠的毒药。 但不管是哪种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世间稀物,洪门庄的人都有怪脾气,练药不用药,用药皆是毒药。 而凝魄还魂丹据说是世间可以起死回生,解百毒,通经脉的神药。 纳兰小姐怎么会有这种药? 瞟了眼其余的罐子,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或许是青芙记错了吧? 江淮也随着她翻了几遍,没见到什么世间绝味的丹药,不过的确找到了几味宁心参补的药丸。 青芙不满的撇撇嘴:“也不知道小姐将药弄哪里去了,如此看来,只能先给神仙哥哥用着了,等找到小姐再问问吧。” 好奇怪,最好的几味药都不见了。 江淮点点头,道:“只能先救急了,我去写封信留下,但愿纳兰小姐见着我们私自拿药不会生气。” “写信?不用吧。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药。”青芙不置可否,打开机关,朝上走去。 江淮跟在身后淡笑:“江风的亏还没吃够?一封信没送到让你家小姐这么伤心,再让她知道你私自拿药,背叛她,她不伤心死?” “小姐才没你想的那么懦弱,再说了!神仙哥哥说了,亲者,明其目,尊其义,承其诺,肱羽之力,非善行不可为也。我这是善行,善行你懂吗?”青芙大大咧咧的爬上去,又将江淮拽上去。 地道门重新合上,最深处的暗影里,她淡淡的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扫向被青芙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微微抬起手。 手中的青釉瓷瓶上雕刻着小小的五个字“凝魄还魂丹。” 素手紧攥了攥,缓缓放下。 夜里,青芙与江淮将其余的人全部支开,守在青萝的房间,透过窗格朝外淡瞟。 “你说,小姐会来吗?”青芙等了好久,却迟迟不见任何响动,有些着急。 江淮转眸,眼光深邃的瞟了眼身侧这个看着傻乎乎,但是心里无比透明的丫头,唇角浮起淡笑:“不知道。” 开始他以为她只是随意叨叨,不想她只是装作不知道,跟他很有默契的一问一答。 他推断,当时纳兰小姐应该就在那里,如果他们去找她,她会转身离开,而她的武功,只怕没人能追的上。 所以他只能跟青芙演戏,他开始有些好奇,纳兰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青萝决绝,青芙聪慧。她们都如此衷心着这个女人,这个谜一般,弄的他家王爷倾心相守,心碎黯然的女人。 可随着愈演愈深的雨沥沥而下,依旧没见到半个身影。 等待的两人越来越绝望,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北宫晟所睡的房间内,没有燃灯,纳兰芮雪静静的站在他的床边,看着安静沉睡的他,久久默然不语。 她知道那两人在做戏,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此刻看着他如此没有生命的静趟在床上,身侧的桌子上,一大堆药与渗着血的绷带都说明着他此刻在经受着什么。 他眉色很淡,俊魅的面容没有半分血色,如同枯槁一般。 顿了些许,她终于还是从腰间掏出细瓶,倒出一颗凝魄还魂丹含在自己唇中,走上前微抬起他的下巴,四唇相偎,缓缓渡入。 他似乎没有一丝力气,几乎不用拗,便轻松探进他的唇内,她的舌尖卷着他静默的舌将药丸细细融化成药汁,一点点流进喉咙。 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唇齿间那柔软的触感让她脑海中过电般闪过很多画面,每一面都让她如此的怔神。 待药汁全部流入后,她慢慢退出,末了,顿了一瞬,对着那抹没有血色的红唇浅浅一啄,淡瞟一眼他一直攥在手心的字条,一步步退后,决绝的转身离开。 合上窗扉,她消失在飘雨的夜。 有些伤,不是悔恨可以弥补的,有些痛,不是错过就能掩埋的。 不想再伤,所以绝情。 不想再痛,所以离开。 她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再去爱上谁。 一个人,挺好的。 第二天清晨,天终于转晴,江淮等人看着面色虽然好转,但是依然还在昏迷中的王爷,微叹口气,开始拿出人皮面具装扮。 不一会儿,一行人离开。 青芙望着地上一滩久久未干的水滩,又瞟了眼另一侧的窗格,眼神渐渐暗淡。 如果开始觉得是因为误会所以小姐伤心,此刻她才真正感到绝望,也才明白为什么神仙哥哥会那么沉默,会笑的那么清淡。 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不是因为伤口的发炎,而是内心的骤凉。 他太了解小姐,他知道,就算解开误会,小姐也不会回来了。 那种绝望才是让他轰然倒塌的根源。 小姐是哀默大于心死。 神仙哥哥是心死大于哀默。 青芙缓缓泪流。 小姐,你终于还是放弃了吗? 今日的南通张灯结彩,下了两天一夜的雨洗刷掉一切阴霾,将天空洗出碧碧的浅蓝,一道彩虹斜挂天际,百花盛开,灵雀齐鸣。 南通人在今日都簇到京城城门附近观看。 想见见这位号称天下第一俊美,文韬武略,百战无败的战神王爷是何等风姿。 人山人海的百姓前,南通伏虎营士兵虎头银甲整齐的封锁住,给前方皇族留下宽阔的地方。 南世君金冠玉带,明黄龙袍。 南枫银蟒白袍,银冠玉簪。 苏墨青衫隐隐,面带银色麒麟头面具。 数名皇子红袍吉服,身后文武百官位列两侧,都屏气凝神。 辰时刚到,远处轰鸣整列的声音便渐渐传进。 远处百人青甲粼粼骑着汗血宝马的士兵开道后,迎来五人一身白袍的少将,胸前繁琐精绣的青龙图案,肩与护腕都坠着银色的龙形护甲。 五人皆是八尺身姿,修长精键,而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无暇移目。 虽然样貌不同,但无一例外的面容冷酷,腰脊笔直,一瞧都是身经百战的铁骨汉子,完全不同于南通这边世家子弟。 五人驭马而行的姿势狂妄,凌霸,又步调一致。与前方青甲士兵所骑战马形成呼应之势,整齐的马蹄声似乎要将大地踩踏。 铁甲所发出的“噌噌”之声也有规律的齐声作响。 整个队伍,除了整齐,还是整齐,没人左顾右盼,都是一脸冷毅的望着前方。 南通这边一片哗然,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队伍,纵然只有百余人,可似乎瞧得万人方阵,这便是享誉天下的青龙部一角? 一片惊叹与哗然都无声阐述着一个消息,北宫晟这个神话一般的男人,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引人注目,令人折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焰火1 少将身后,一金冠男子骑着白马雍容而行,迎着阳光,他俊美的面容引起了人群更大的喧哗与躁动。 天!这是不是凡人?太隽美,太冷峻,太妖孽。完美的玉颜上透出的气质更让人不敢喘气,似乎天地间谁在他面前喧哗一声都是一种亵渎。 他驭马到跟前时,原本南通焦躁的人群瞬间安静,都屏气凝神的望着面前不似凡人般的容颜。 一直以为南通枫王爷已经是世间罕见的俊美面容,此刻一对比北宫晟摄政王,犹如月亮遇到了太阳。完全被其光芒所掩盖。 南枫愠怒的扫了眼四周那惊诧震撼的目光,攥了攥拳头。 “北宫晟”身后也跟着百余名青龙部的士兵,前后气势惊天,彻底行至京门前的时候,五位少将与他一起翻身跃马,稳稳落地。 南世君眸色深邃的打量了下面前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似乎除了长相出众,部队良整,虽然看起来英姿勃勃,但瞧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见“北宫晟”走至他面前,他抱拳淡笑道:“摄政王一路劳顿。” “北宫晟”正准备回答。 人群中一片惊呼,远处一个如风彻般的人影直奔京门而来,虚影?还是鬼魂?人的轻功能好到这样?形如疾风,奔若狂河。 南世君等人皆瞠目,刺客?还是? “北宫晟”与五少将回眸,眼神都露出一种欣喜。 下一瞬间,那人影轻点着青龙部士兵的肩几跃,一个飞旋后轻盈落地,稳稳落在场地中央。 众人一片哗然,怎么有两个摄政王? 一个六龙金冠,身着降红色飞龙袍,腰缠金缕带。典型的王侯装扮,贵气十足。 一个一身素白,薄薄两件的单衫,从上到下除了腰间一枚做活扣的羊脂白玉的玉佩扣,无一丝装饰,而他负手而立的瞬间,所有人才觉得这才是北宫晟,没有为什么。 即便他只是负手背后随意一站,面容也没有强装威严,可众人就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那个享誉天下的摄政王北宫晟! 那种浑然天成的凌霸的气势,即便是眼神淡瞟,也透露出的是一种王者般的自信,犹如高傲的雄狮,让人必须仰望。 事实也与众人预想的一样,金冠的“北宫晟”大手一挥,扯掉了人皮面具,同其余五少将一起“唰唰!”两下,整齐的单膝跪地,抱拳 礼道:“王爷。” 北宫晟微微颔首,摆了摆手,六少将起身,而他墨色的瞳仁毫无保留的朝苏墨瞟去。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苏墨,而下一瞬间又是一阵惊呼,从百官身后渐渐又踱步出来一个苏墨,走到南世君身边的“苏墨”身边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行了,下去吧。” 南世君身边的“苏墨”转头,亦抱拳 礼,一扯面具转身离去。 原来是纳兰府的管家薛桦所饰。 这双双大变活人让人瞠目结舌。 纳兰芮雪一身素白衣衫,静静的负手而立,面容上的银色麒麟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渗人的光芒,单薄的身躯让人一瞧都觉得她是否下一瞬间会被风吹走,但偏偏她透露出的清冷又让人觉得是如此的胆寒。 好似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仿佛若有人敢小瞧此人,下一瞬间,等待的就是冰冷不留情面的肃杀。 北宫晟透过面具准确无误的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 时间静止,只剩下两人默默的对望。 良久,纳兰芮雪淡淡开口道:“摄政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北宫晟唇角抿出一丝倾世的淡笑。“苏校尉,劳烦挂心,本王无恙,你可安好?” “还不错。”她云淡风轻的抬眸一笑。 天地凝华,唯有两人对望的目光静止在这一刻,春风卷起两人的白衫,交汇成一道解不开的轻语。 我还好,你呢? 我也好,勿念…… 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天地间的一切都从今日开始不同。 是他和她,人生转折的,也是这片洪荒土地新纪元的开启。 后来有人问过他们,是否就是那一眼,才有了后来的千古帝后的传奇。 北宫晟淡笑:“冥冥中自由天意。” 纳兰芮雪淡笑:“人生便是这样,没有死,哪来的生?所以命不薄待,终得相守。” 清风扬过,她转身让道。“请吧。” 北宫晟微微点头,对另一旁怔愣的南世君做了个请的姿势,负手朝内走去。 南世君探索的目光在北宫晟与苏墨之间辗转几圈,笑着与北宫晟进城,坐上金轿步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走去。 后来史书记载,那是一场近乎天女散花般的接待,是一种准皇帝的恭迎,一代天子北宫晟从那日起开始蜕变成一位沉稳的帝王,举手投足,为人处世,皆非凡人。 有人说,青龙抬头微乍现,琥珀剑锋揽清光。 又有人说,御龙傲苍穹,紫薇星明现。 还有人说,浮游苍生四野拜,天地玄黄八方朝。 跟在北宫晟身后的漠北暗中又掐了江风一把,低唾道:“什么眼神!下次我再信你我就跟你姓江。” 江风看着跟在南世君身后那个单薄清冷的人,心头懊恼不已。 他真没想到纳兰小姐居然瘦成这番模样,能让一向看身形辨人极准的他走神到这种程度,擦身而过都没发现端倪。 也许是被其余六人目光注视的难受,她跟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伏虎营士兵交代了些什么,转身离去。 北宫晟淡回头扫了一眼,继续跟南世君攀谈,从政治军事到工贸农耕,从天文地理到太乙玄黄,几乎南世君说到什么,他都能从容应答,谈笑风生,经常让南世君接不上话,这让大他半世的南世君惊愕不已。 这得是要有多深的阅历跟眼界才能到达这样的高度?加上他出现时高深莫测的武功,沉稳到不露一丝情绪的面容,恰到好处的恭维与交际,连行走在身侧的人都心下暗惊。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后方步撵里的南枫虽听得不太真切,但通过父皇跟北宫晟频频笑谈的神色便知,这男人强过他百倍千倍。 手中拳暗攥,久久没有松开。 行至皇宫前,举国欢腾的百姓几乎都一堵了摄政王的风采,笑若谪仙,行若天娇。 去城门前迎接是部分官员,大部分官员都在宫门口等待,为首的便是镇国将军纳兰兴德,他今日也是一身银白战袍,头戴银奎花翎,武将打扮。 他身后跟着四名身穿银甲,胸口雕刻着虎头的副将,各个都面容冷峻,虎背熊腰,身材虽比不得北人高挑,但放眼南通,皆是一等一的好个头。 见北宫晟与南世君到了后,纳兰兴德鹰目微沉,率众官员单膝跪地叩首道:“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了一瞬,他又道:“微臣参见摄政王……”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来,一只手已经伸到他面前。众人惊叹,镇国将军居然能得摄政王如此另眼相看,连虚礼都不要,难道摄政王与纳兰家有什么渊源? 纳兰兴德抬眸对上面前凝望着他的男人,半垂眸子,继续道:“微臣惶恐。” “起来吧。”北宫晟坚定的看着他,唇角抿出一丝淡笑,轻声淡吐道:“受不起。” 纳兰兴德身子微顿,被他扶着起身,而他没做过多停留,径直擦身而过,转而与南世君继续闲聊的朝宫内走去。 南枫经过的时候,微顿,狭长的眸子带着不明的精光扫了眼纳兰兴德,唇角浮起冷笑,继而跟随。 宫门上,纳兰芮雪怀抱利剑望着下面人山人海的场景,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喜悦,而那个男人从容的目光让她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江淮等人从宫门下过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瞟向她。她冷眼一扫,转身飞跃而走,犹如一叶扁舟,轻摇天地。 穿过昭和门,越过大诚殿。 南世君与北宫晟并排一步步踏上铺着红毯的龙梯玉阶,向南通皇宫正殿后专供宴会的白玉广场明合殿前行去。 明合殿里十步一金帏帘,百步一青铜鼎。 广场上摆着数以万计的鲜花盆栽,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开的极是繁茂,与盈绿的春光连城漫天霞光,渲染着最如画的春景。 着装明艳的宫女伫立两侧,手持吉物,等南世君与北宫晟经过的时候,盈盈拜倒,一连连,一串串,犹如翻滚的波浪,颇是壮观。 待他们行至广场正中时,两侧的宫人打开准备好的金笼,登时,千万只色彩各异的灵雀从金笼而飞,在驭音师琴声漫漫中,徘徊上空,所有灵雀脚踝处都绑着充满花瓣的布袋,在振翅中漫天洒落。 百雀齐鸣,天降花海。 众人皆被南通如此盛情又别开生面的接待所震撼,久久不能回神,但不包括某人。 南世君瞟了眼他,扶须淡笑:“摄政王可满意?” 北宫晟目不斜视,唇角浮出浅浅的梨涡。“风景如画,人杰地灵,本王极是满意。” “南通的女子更灵透。”他没半分侧目的神情让南世君眼底划过精光,唇角勾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焰火2 “的确。”终于,他礼貌性的笑容终于起了波澜,转头望向南世君,唇角更深,黑色的瞳眸闪过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殿前,南世君的妃子公主皆盛装恭迎,见来人后,眼底皆微微一怔,之后盈盈拜倒。 心中却都暗自咋舌,怎能有如此伟岸俊魅的男子?虽然只是一身素衫,却也抵挡不住与生俱来的皇室贵气,好似天地间精华皆被他一人吸收。 大殿之上,并排放着两张雕工精美的龙案龙榻,铺着明黄的绸卷,沿着大殿的玉阶往下,每一层都放着青木桌几。 “请。” 南世君对北宫晟以手做请状,他含笑点头,一撂布袍,雍容落座,毫不客气。南世君与众人也纷纷落座。 很快,明跃轻快的宫乐奏起,舞娘手捧丝带在漫漫花海中婀罗起舞,柔软的腰肢渲出最软的江南侬语。 江风等人常年呆在北方,从未见过如此莺莺燕燕的场景,站在王爷身后,即是面不改色,但眼眸都有些看呆了。 美酒呈上,南世君举杯共邀,发现北宫晟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深邃至极,好似在看舞娘跳舞,但实际上眼底不露半分神色,南世君几乎可以断定,北宫晟压根没看。 “摄政王看样子有些心不在焉呐?” 北宫晟慵懒的往龙椅上一靠,唇角浮笑。“何意见得?” “舞娘再妙龄的舞姿都不能入王爷眼,不知王爷心中想看谁?” “谁不想让本王看,本王就想看谁。” 模棱两可的话让身边的人都一怔,这什么逻辑? 南世君唇角半扬,拍了拍手,舞娘闻声退下,立刻有新的美艳女子登场,众人仔细一瞧,原来是尚书大人家千金。 两刻钟后,又有新的世家小姐上场。 或弹,或舞,或吹,或画。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才艺尽情展示,可没一个能让北宫晟抬半分眸色。 他只是跟南世君笑侃天下局势,在一次次虚与委蛇的交谈中相互探听对方底线,但大多时候是北宫晟眼底闪过了然的精光,而南世君瞧不出半点端倪。这让在下面表演的女子一次比一次失落,也有官员愤恨的朝北宫晟投去不满的眼光。 不是选妃吗?连看都不看,怎么选?看这番模样,只怕选妃是假,政治访问倒是真。 一直到夜幕十分,宫墙内点起数盏花灯,映得人脸忽明忽暗,夜宴开启,众官员纷纷上前给北宫晟敬酒,他一一接过,尽宣寒蝉,谈笑间,让众人好不感叹。 不想天下第一男子的风度与气韵都如此卓越,高贵却不高傲,没有别的皇族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健谈,平易近人。 而他千杯不醉的姿态更让人连连称好,武将们皆对这个战神男人充满好奇,总有人叫板似的上来跟他对上几大盅。 南世君半眯着眼一直观察着北宫晟,时不时朝自己的儿子南枫投去一记。 南枫知道父皇什么意思,心含不甘,但他频频被忽视,只能郁闷的自斟自饮。 江淮等人担忧的看着王爷,王爷身上的伤口都还未痊愈,酒这种东西怎能多饮?虽然王爷酒量不错,但这么喝下去早晚出事。 远处暗影处的纳兰芮雪抱着剑懒懒靠着柱子,百无寂寥的看着场中女子玲珑的舞姿,听着远处某处的喧闹,此刻她已然摘了面具,人在暗处,周围都是伏虎营士兵,她倒不担心什么。 旁边易容的叶云站在她身侧,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褐色的眼眸里闪着几分淡然。“你找过南世君了?” “找了。”纳兰芮雪毫不推却。 “你都知道了?”叶云暗攥了攥拳头,在她失踪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原来她就猜到了,所以在她的心中,他也是一直骗她的人。 但他别无选择,西燕皇子的身份让他自己都痛恨,本以为远离西燕那片伤心地就可以逃离一切,但父皇的人频频找他,得知他在做苏墨的替身后,更暗示他娶纳兰芮雪,暗自偷天转日,取南通兵权。 报酬是西燕的皇位。 他拒绝了五年,他只想守在她身边,他相信他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但北宫晟的出现让他妥协了。 不管是为了纳兰芮雪还是为了能与北宫晟一较高下,他答应了那份契约。 他想等雪儿爱上她以后坦白一切,但是她至始至终都没给过他机会。 “我不该知道吗?”纳兰芮雪唇角浮笑,清淡至极,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是淡淡叙事。 她也是从知道叶云是穆氏皇子后,诧异的发觉她竟对这个结果不伤心,也不难过。明明一样的欺骗,但是她就是没有太难过,跟得知北宫晟双喜临门的消息比起来,她觉得这个消息太淡了。 也许是这么多年,一直对叶云抱有芥蒂,所以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不在意料之外,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也许是这么多天,被另一个人占据了太多的思维,没有力气再去恨别人,也没有心情再去难过。 总之,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便不再怕命运再给更多坎坷。 她眼底的淡然落入叶云的眼中,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唇角浮起苦笑。 原来他从未得到过,即便是北宫晟不出现,他还是得不到。 他输给了自己,他没有正视自己的勇气,北宫晟说他说的对。 这种廉价的爱,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凭什么争? 给了他五年时间,他还如此失败,不是北宫晟来的时间太短,而是他做的太少。 雪儿最想要的信任,他至始至终没有给予过。不管做再多,陪伴也好,付出也好,守候也好。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绝对的信任,无论如何都走不到最后。 曾经他以为是雪儿不懂感情,不懂男人,此刻看来错了,是雪儿太懂男人,太懂感情。 她要的爱情太纯粹,他给不了,北宫晟也给不了。 所以两人都输了,输给这个聪明到至极的女人。 扬起淡笑,叶云朝人群瞟了一眼,轻语。“看来我不算最惨的那一个。” 纳兰芮雪回眸淡淡一笑。“暂时比他强点。” “我倒希望是我比较惨,最起码说明你在乎。”叶云不置可否,指腹捧上她的花颊细细临摹着她的轮廓。 她没拒绝,任由他指腹贴着她的面容轻划,默久,淡吐道:“回去吧……” “你决定了?”他怔了怔,问道。 她默默点头,秋瞳往天际一望,道:“只能如此了。” 叶云有些艳羡的朝北宫晟的方向一瞟,末了,淡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他说他嫉妒,我看我比他还嫉妒。罢了,谁也拦不住你的意愿。” 话音一落,他微微捧起她的花颊,迎着她微微的错愕,吻上那个千万次想亲吻的兰唇。 轻柔的触感让他眷恋,或许他早该如此做,虽然现在为时已晚,至少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迈出了这一步。 纳兰芮雪秋瞳眨了眨,没有推开他,任由他紧紧搂过,拗开唇齿舌尖侵入。 他的唇很凉,带着一份淡淡的冷香,他吻的很柔,很细密,带着无边的不舍与眷恋。那是一种告别的决绝。 人群中的北宫晟透过人墙的缝隙淡瞟到这一幕,握酒盅的手微微一紧,黑眸中滑过一丝黯然,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个身影,不论她伪装再好,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 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辛辣穿肠而过,灼热了他的心肺。 叶云吻了一会,缓缓退出,浅浅一啄,以唇点唇道:“让我再陪你最后一程吧。” “不需要。”她宛然一笑。 叶云微怔,继而笑道:“青萝自从送还物件就没回来过。” 她一怔,继而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好。” 不得不说,五年的时光,叶云的确是最了解她想法的那一个。 叶云将她搂在怀中,久久舍不得松开。“雪儿,终有一天,你会跟我走的。终有,那么一天。” 她微愣,反手抱上叶云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胛处。“以后别锁骨了,高高大大的叶云才帅,好好照顾自己,别等我,找个好姑娘爱吧。” “我说过,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所以,不管再长的等待,我都会努力的走向你,等我走到你心里的那天。” 顿了一瞬,他缓缓扳开她的身子,正视上她,一字一句吐道。 “雪儿,我叫穆天昊。” “我是西燕前皇后遗腹子,今年二十一岁,尚未娶妻,西燕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这一生一直在等一个叫纳兰芮雪的女人,尽管她从未爱过我,我还是想等她,想一直一直等下去。” “我这辈子听过最美的声音,是她喊我‘云’,而我,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叶云。” “我不想以天起誓,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永远都在我这里,永远永远……” 牵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口,那里的跳动的温热让她晃神。 天空中骤然点亮的焰火在此刻渲染出最美的夜景,随着摇曳的宫灯勾勒出一副旖旎的画卷。 褐色的眸光在黑夜中闪着晶亮,带着熠熠的灼热,似乎要将她全部融化。暖如春水,凝若琥珀。 纳兰芮雪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融化,五年间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心墙渐渐倒塌,秋瞳中闪着清澈的水雾。 终于,再叶云再度吻上她的时候,她终于手顿了顿,坚定的搂上他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流进脖颈,在这个异常喧闹的日子里,只有叶云默默的陪着孤独的她。 北宫晟凝望的目光终于引起了南世君跟南枫的注意,两人双双朝远处的阴暗望去,虽然瞧不得面容,但是从相拥的姿势来看,也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 南枫心头一震,酸楚袭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接受苏墨,可以接受北宫晟,唯独不能接受他?是他做错了吗? 为什么?袖子拳头微攥,或许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从今日,看到北宫晟暗藏的忧伤,那么优秀的男人,她还是拒之门外,北宫晟除了黯然淡漠,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愤怒1 他突然明白了,她不恋皇权,所以她永远不会仰视统治者。 若想要她,唯有拿真心去换。 唇角扬起苦笑,也端起面前的酒盅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他认识她最早,却错失她最久。果然是在皇室呆的太久,被捧得太高,所以除了心计,什么都不剩下,除了权势,什么都能放弃。 南枫的异常让南世君紧蹙了眉头。 北宫晟面前已经有数十盏酒盅,他淡淡的往阴暗处瞟了一眼,低垂眼眸,再抬眸时只剩下无边的浅笑,他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似乎喝的不是酒。 清酒一部分入了愁肠,一部分顺着脖颈流向衣衫。不一会儿,便湿了整个衣襟。 可湿的难道仅仅只是衣襟吗? “好!摄政王好酒量!” “摄政王果然英雄,海量啊!” 喝高的武将们依然兴致勃勃轮番轰炸,可急怀了江淮等人,王爷再这么喝下去,铁定出事!而他先前喝酒只是淡啄,此刻已然忘了一切,是酒都接,毫不推托,也毫不停顿。 一杯杯,一盏盏。 倾世的俊颜上,抿出的淡笑太过炫目让男人瞧了都不由晃神,可袖袍中,他的拳头紧握,攥的很紧很紧,直至手心掐出血迹,顺着指缝中渗出,滚落。 而太过紧绷的身子,让他身上的伤口开始迸裂,后背雪白的衣衫上开始渲出点点殷红,与天空绚烂的焰火一样,急速炸开,开的如此妖娆,美艳。 江淮见状大惊,急忙脱了原本属于摄政王的朝服,给他披在身上。 紧扣了扣他的肩膀,凑到他耳际道:“王爷!不能再喝了!” 北宫晟顿了一瞬,凝远的黑眸中光芒急速涣散,又强迫自己聚拢,淡笑道:“无事。” 江风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王爷眼底的那抹强忍,他们都看得出来,可王爷的身份不允许他此刻有异动,他只能笑,礼貌的笑,虚伪的笑,淡然的笑。 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有异动,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眼泪都只能生生往肚子里咽,明明苦涩到极点,却还是只能强忍不动。 想哭不能哭才是最痛,想爱不能爱才是最伤。 他只能一杯杯泪酒下肚,将心痛,悲伤全部杂糅到酒盅中一饮而尽。 天空中的焰火开的是那么绚烂,犹如夜空的精灵,“砰”炸响天际,坠下千万彩色的光束,犹如他的心,支离残破,碎碎残渣。 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子,她眼底的清冷让他在那一瞬间晃神,恍惚间,他似乎见到了另一个孤独的自己。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想走进她的生命。 那一天,桃花纷飞,她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刀,那一刀从此扎进他心里,他从未亲吻过女人,可那一刻不由自主的落了唇。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想也占据进她的心。 那一天,银杏婆娑,他吻着他迷恋的唇瓣,想要她的心,不惜以南通利诱,他从未干过如此卑鄙的事情,可一瞬间,他觉得值得。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拥有她,想让她爱他。 爱,好奢侈的事情,雪儿,多想时间倒流,不再等待,多想岁月倒退,不再戏弄。 没有为什么,我只想给你护一世风雨,我所求不过你一颗真心。 可惜,你已在他人怀抱…… “摄政王,焰火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来,我们干一坛!”伏虎营副将杨衡带着挑衅,将两坛烈酒蹲在案几上。 杨衡虎背熊腰,极是精壮,眉骨眉毛断了一截,看着有些凶煞,但不觉渗人,眉眼的凌厉倒是几分汉子模样。 但他嗓门不小,只一嗓子,就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北宫晟身上。 暗影处,纳兰芮雪听到声响侧脸望去,微蹙眉头。叶云抬眸朝殿前望去,末了,给她戴上面具淡笑道:“去吧,再不去他该出事了。” 她诧异抬眸,叶云的善解人意总是那么的让人暖心,可她还是很疑惑。“为什么?” 叶云淡笑:“这是……我欠他的。” “欠他的?”她不明白。 “你不必要知道,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这辈子,只敬佩过他一人。” 末了,唇角又抿出一丝笑意。“以后别装扮成这样,我会精神错乱的。” 纳兰芮雪抿嘴一笑,想起刚才的场景,的确觉得有些滑稽,她今日面具下,带着一张酷似叶云的人皮面具,恐怕刚才叶云亲吻的时候,会觉得心里很作怪吧。 叶云将她推出暗影。“去吧,不管你最终选择谁,我跟他都不会有怨言。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不用考虑谁。” 恍惚间,她似乎想起那个凝华的夜,那个男人也对她如此说过。 可叶云居然会敬佩他?眸光隔着冰冷的面具望向那个被团团围住的地方,信步朝殿前走去。 北宫晟黑眸半抬,看着眼前蓄意找事的银甲将士,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好。” 江淮等人闻言立刻齐声道:“王爷!” 江风这下彻底怒了,冲着杨衡吼道:“你们整人是不是,王爷已经喝了数百盏了!” “江风!”他冷冷一语,止住了青龙部跃跃欲试打架的势头,只一声,所有人都不再敢造次。 见青龙部的人都面色阴郁,伏虎营以杨衡为首的露出满满挑衅的目光。“我们久闻摄政王乃天下战神是也,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数百盏酒想必也是小意思,还不足以让王爷赛牙缝,难得来南通一趟,还望让众兄弟见识见识。” 北宫晟黑眸瞟了眼四周等着看好戏的南通将领们,又淡扫了一旁打量的南世君,唇角浮起渗冷的淡笑,默不作声的向酒坛边缘抓去,下一瞬,他在一片惊呼中仰头豪饮。 纳兰芮雪窜进人群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龙案上星罗密布的是大大小小的酒盅,他决绝的大口饮着酒,不知是饮还是灌,眼中的凌厉让人无法直视。 杨衡见他豪饮,也端起酒坛拼起来。四周人都在频频叫好,她清眸半闪,顿了顿。 南世君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冷光,淡笑道:“苏校尉,你与摄政王齐名天下,不知道这酒量谁更胜一筹?” 南世君的话让江淮等人大惊,眼眸诧异的望向她,如果她真要跟王爷喝酒,只怕王爷喝死都不会皱半分眉头。 北宫晟与杨衡闻言都停了下来,他黑眸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丝淡薄的凉笑,继续喝干了一坛,“砰”的一下,将空酒坛往后一扔,碎裂之声传来,让在场心里都“突”的一震。 纳兰芮雪闻言,默不作声的取下麒麟头面具,清冷俊秀的面容让跟前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苏校尉很少露真容,所谓他姿容俊美也都是偶尔一瞻的人遥遥相传,谁也没真见过。南世君与南枫也是第一次见到苏墨的“真容”,顿时皆愣,这也太俊美了些,跟北宫晟居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容貌。 北宫晟更俊美阳光一些,苏墨更俊秀冷毅一些。北宫晟的一颦一笑都给人感觉像冉冉发光的太阳,而苏墨的一眸一瞥都给人感觉像清冷如华的月亮。 众人大悟,原来苏墨这么多年来银具遮面,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太美的真容,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芮雪冷眼淡瞟南世君一眼,袖子手指微蜷。 宫人立刻呈上了数坛烈酒,蹲到了他们面前。 她微抬眸扫了北宫晟一眼,默不作声的抓起酒坛,往唇边送去。 还未到唇边,就被一只手夺去。 “王爷!”在江风等人的惊呼中,北宫晟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江风此刻的眼神能迸出杀人的刀子来,他开始有些痛恨这个扰的王爷身心憔悴的女人,如果她真有气,他江风不介意拿命来抵,可她为什么要如此折磨王爷。王爷现在只剩半条命了她知不知道! 王爷如此呵护她,又怎会让她沾半滴酒!南世君让她喝她就喝吗?南世君让她死,她是不是还要拉着王爷一起去死? 纳兰芮雪静静的瞟着北宫晟,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显得那么的刺鼻,而他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洞,他没有看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只是安静的喝酒。 所有人都凝望着他,他喝干一坛,再次往后一扔,砸出一声脆响,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半分神色。 “好!”看热闹的人群立刻迸出一声喝彩之声。 “摄政王果然海量啊,苏校尉,摄政王都先干为敬了,你也不能逊色啊。”南世君唇角浮笑,继续幽幽道。 她闻言,微蜷的手指又紧了紧,再次抓向酒坛,可再一次被北宫晟夺去,这下众人皆怔,先前是以为摄政王想先干为敬,这老夺苏校尉的酒是哪一出? 他慢慢站起,捧着酒坛仰头一饮,浸染到胸膛的部分开始渗出点点殷红,他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意识到要出问题了,开始叫板的杨衡眸色闪过诧异,惊叹的望着这个男人。 她静静的看着他,袍中拳头终于慢慢握紧。 连南枫都坐不住了,起身朝人群走来,探索的目光紧紧环绕着她。四周人打量的目光都缠在她身上。 她眼眸半转,深吸一口气,袖袍一东西迅速滚落至手心,抓过一坛酒塞到南枫怀里,冷冷一笑:“看来摄政王看不上跟我喝,想来枫王爷面子大,不如你试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愤怒2 南枫刚站稳,莫名其妙的就被递来一坛酒,下意识接过,疑惑的目光扫了苏墨一眼,怀中酒坛依旧尚未抱稳,又被北宫晟夺去。 “呼!”这下所有人都惊了,探究的目光从苏墨移向南枫,再从南枫移向北宫晟。什么情况!是北宫晟有什么特殊嗜好,还是真看不上跟这些人喝? 北宫晟充耳不闻的继续喝酒,但却在唇瓣触上酒坛的时候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喝干第四坛,拿袖袍擦了擦嘴边酒渍,转头朝南世君邪魅一笑。 “南王如此盛情,本王怎好推却?本王已经先干为敬了,不知南王的酒量又如何?江风,去给南王敬酒。”说罢,一撂袖袍大方落座,姿态张狂,没有一丝凌乱。 江风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虽然愠怒纳兰芮雪,但对煽风点火的南世君更是恨之入骨,闻言立刻抱着酒坛子就朝南世君走去。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狠狠的撞了一下。 “呼!”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北宫晟在这等着南世君呢。果然,皇室的争斗又怎会只是兵戎相见如此简单,一举一动皆是斗。 可北宫晟喝了四坛,难不成南世君也要喝四坛?在南通,除了武将,没人抱着酒坛子喝,这样太有伤斯文,更何况,谁能喝四坛?武将都做不到,皇帝就更不可能了。 “ !” 南世君不动声色的看着蹲在他面前四坛酒,狭长的厉眼朝北宫晟瞟去,虽面上不露神色,但心里却滔天巨浪,诧异与他的反击,诧异与他的清醒,惊诧与他重伤下还敢如此玩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狂妄的男人? 北宫晟黑眸半眯,颇是戏谑的望着南世君,微闪的神色里带着一分挑衅,他慵懒的半靠在龙榻上,犹如一只酣窝的雄狮,唇角沁着一抹凉薄的淡笑。 对于胸前渗出来的血迹毫不在意,这种镇定与从容让在场的人无不折服,特别是让战场上厮杀的南通武将眼底都渐渐浮现出敬佩的神色。 南世君眸子微眨了眨,唇角勾笑,正准备开口,北宫晟悠悠的将头转向另一侧。这让南世君半开的嘴颇是尴尬的愣在原地。 对方摆明懒得听他寒蝉。 见南世君没动作,北宫晟黑眸有意无意的淡瞟南枫一眼,接着精锐的对上南世君的老谋深算的眼帘,唇角渲出两炫梨涡。“怎么?南氏皇族连喝坛酒都这么扭捏?” 这一巴掌扇得太狠了,南王劝摄政王如此喝酒,是众目睽睽之事,若自己做不到,这种国宴酒桌落败传出去,只怕会贻笑天下。 南通文武官员皆焦急的望着南世君,恨不得自己上去喝两盅解围,可摄政王点名是南氏皇族,让他们这些人有力使不上。 南枫攥了攥拳头,唇角冷笑,转身走到南世君面前,抱拳 礼。“父王,请允许儿臣代劳。” 南世君其余皇子见状都纷纷上前,表示愿意分担。 北宫晟乐呵一笑。“哟,看来酒桌上本王也是以一敌百啊。” 唇角的讥讽再次深深刺痛了南氏的脸面,摄政王一人喝四坛,如果南氏是多位皇子合力才能完成的话,传去只怕依然是有损皇室脸面之事。 这让南通的官员都义愤填膺,但又无计可施。两国国宴,炫的就是国风,暗拼的就是实力,北昌压制性的压倒让所有南通人从接待实力卓越中瞬间落败下风,感觉面上无光。 南枫闻言,阴狠的瞟了眼那个男人,紧咬了牙关,对其余的兄弟一挥手。“我一人来!” 说罢,提起酒坛就开始豪饮。 “好!枫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呐。”江淮几人相互兑兑胳膊,暗领神会,也开始起哄。 青龙部的士兵也跟进二十余人,此刻见少将们都起哄,自一扫先前的阴郁,齐声高呼。 “好!好!好!”声势浩大,竟不输先前上百人的官员。 江淮在观闹的人群中扫了眼那个默不作声望着南枫喝酒,但唇角抿出一丝不易察觉冷笑的人,又扫了眼一脸无事的王爷,一丝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纳兰芮雪感觉到江淮打量的眼光,冷瞥一眼,瞬间,面上再无任何神色,清冷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南枫在喝第三坛的时候,已经实在喝不下去了。 南世君见儿子喝的面红耳赤,青筋崩露,阴郁的神色朝北宫晟瞟来。 北宫晟悠然一笑。“实在喝不完就算了。” 南枫顿了顿,抱着酒坛的手紧攥了攥,决然的捧着酒坛继续喝下去,这种拼命让一直觉得南枫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文弱王爷的文武百官怔愣。 这下,整个场面开始热血沸腾,不光青龙部的人起哄,南通这边的官员也兴奋起来,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南枫喝到头皮发麻,急速上窜的灼热与辛辣呛的他胃火辣辣的难受,差点吐出来,耳边不停的喝彩之声又让他不得不硬撑下去。 北宫晟唇角抿笑,颇是雍容的望着南枫,等他终于将最后一口喝干后,拍了拍手掌。 “好,枫王爷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南枫就晃了晃身子倒地,不省人事,众人一片哗然。 北宫晟黑眸半闪,唇角划过一丝不屑的淡笑,生生灼伤了南通的脸面,虽然南枫喝完了,但北宫晟喝完一点事儿都没有,南枫这…… 这让南世君感觉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扫颜面。 皇后陈叶兰见状心疼不已,凤眸闪过阴鸷的狠光,巧笑着支使人将枫王爷抬下去,冲着北宫晟笑道:“摄政王此番来是选妃,怎么跟犬儿拼起酒来,岂不乱了主次。” “是极,还不快让人继续表演!摄政王此番可不要漠视了。”南世君借坡下驴,顺口接到。 瞬时,南通围观的官员皆回到自己的座位,北宫晟黑眸微闪,给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浅酌起来。 还喝!这下两边的武将都坐不住了,惊诧的目光都未从他身上远离。 太镇定了,虽然胸口不知为何受伤,渗出血迹,但直至现在,他没一丝强撑的感觉,慵懒从容到让人不注视都不行。 见世家小姐又要上来表演,他眉色终于划过一丝不耐烦,对着南世君邪魅一笑:“不必如此麻烦,拿名单上来即可。” 在南世君眼神的示意下,宫女立刻呈上了一车的花名单。 北宫晟眼神淡瞟,江淮等人颔首,走上前开始翻阅起来。 大殿立刻响起一片哗然,见青龙部少将看一本便丢一本,让这些官员与小姐心渐渐骤凉。 很明显,他在找什么,难道对于选妃,他已经有内定的名字了? 纳兰兴德刚抬眸,便对上了北宫晟深邃锐利的一瞟,他眼神半合,别过头去。 只一眼,北宫晟唇角浮起冷笑。森冷森冷的,犹如六月寒冰,看的人不寒而栗。“行了,不找了。” 江淮等人停了手,站回他身后。 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找一半又不找了? 江淮将手中翻出来一份花名单顿了顿手,递过去。“王爷,找到了这个,你看还要不要看看?” 北宫晟单手一抖,看到里面的名字后,黑眸急速收缩,龙卷风渐渐凝聚,周身砰然而出的杀意凛冽至极。 他一边浅酌着烈酒,一边一次次扫向那个名字。 不言不语的阴沉让大殿气压骤降,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喘气。 许久,他唇角浮出一丝道不明的笑,不知是阴冷,还是自嘲,亦或者两者皆有。 原来如此……还以为她终于不忍,此刻看来是她明哲保身之策,他自作多情了? 愤怒渐渐充斥进内心,刚刚因为她那坛含着解药的酒而微暖的心扉再次被凉水浇得渗冷。 她将酒坛塞给南枫,他二话不说便整南枫,她想做什么,只一个眼神,他都愿去做。 可她给他塞女人?她居然给他塞女人?北宫晟觉得这事是如此的滑稽。 她要离开,她要选择别人,他都可以接受,离开他能找回来,选择别人他也会抢回来。 他想要的人,没有人能夺走!时间不行!命运也不行! 就算里面没有她的名字,他也不会失望,可她为什么要给他塞女人?她想说明什么? 他觉得此刻心中犹如千刀捅过,油锅滚过,多年未燃起的怒火在这一刻砰然点燃。犹如火龙怒吼,鲲鹏咆哮。 先前还是无边无际的心痛与忧伤,此刻就只剩下脑海中漫天漫海的怒火与杀人的冲动。 这女人!很好。 完全不在乎是吗?他眼底划过幽深的暗流。 将酒樽的酒一饮而尽,顿了一瞬,将紧攥在手中的名单缓缓放下。 “江淮!” “是!”江淮颔首,立刻捧上来一个匣子,在众人的诧异中,缓缓揭开,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取出。 白金凤印,一份明黄的娟绸,从缠绕的厚度来看,里面所写之字只怕数以万计,还有一份薄薄的卷轴,看起来像是皇旨之类的,最后是一枚九龙金印。 他要干什么?众人惊诧,而他居然有九龙金印!这可是皇上才有的。 早听闻北昌一国两皇,难道所传非虚? 纳兰芮雪眸光淡瞟,对上他扫来的目光后,毫不介意的冷笑。 北宫晟厉眸半眯,见她的表情后,手拳渐渐攥紧。 南世君狭长的眸子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北宫晟的反应,而大殿下,众官员见摄政王的目光紧盯着苏校尉,更感疑惑。 什么情况? 良久,北宫晟将白金凤印往手中一抓,悠悠的声音传出,带着一分撩然的沙哑。“本王只问一次,苏校尉,本王问你要个人,给不给?” 口气坚定的不容置疑,狂妄的姿态让人不由好奇,要什么人,居然问苏校尉要?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不给!” 北宫晟闻言亦冷笑,骨节分明的手紧攥手心的凤印,青筋曝露,随着越来越近的握攥拳头微微颤抖,他有些乏力的闭上眼帘,突然,对着龙案怒火一砸。 “砰!”的惊天巨响,龙案迅速龟裂,发出木头断裂的声响。 黑眸睁开,闪出一分决绝的凌厉,张开手心,满手金沙,随手一扬,金沙便撒在空气中,落入地砖上,一阵清风吹过,金沙漫漫,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愤怒3 众人惊呼!这是什么情况。 南通武将无不惊叹他那深不可测的武功,居然能徒手将金印捏碎,这得需要多大功力! 南通文官无不诧异他的意图,将凤印捏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可金印向来是祖传之物,毁物那是绝对的大逆不道,罪可致死。 而他居然敢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摄政王简直太狂了!不但先前不将南通皇室的威严放眼里,现在连他自家祖宗的威严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见状,清冷的目光闪过一丝暗流,随即荡然无存。 而北宫晟继续不停顿的挥了挥手,江淮微叹一口气,立刻将桌上那卷缠的厚厚的绸卷取过,站在阶梯之上往下一抖。 绸卷一头捏在手中,一头打着滚儿顺着阶梯朝下滚去,那密密麻麻的楷书整齐的罗列着什么,众人的视线随着绸卷滚动的方向由上至下瞟去,发现竟连绵不绝。 绸卷一直滚了百余丈才停住。 眼尖的人顿时看出了什么端倪,大吼道:“这是聘礼的礼单!” 众人咂舌,这得是多少聘礼才能写这么多? 纳兰芮雪眸光淡瞟,秋瞳微微收缩,随即清冷回归。 北宫晟静静的看着她神色的变化,良久,望向纳兰兴德:“镇国将军,这是一千抬聘礼的礼单,本王问你要个人!给不给?” 一千抬!这下连南世君眼底都划过了惊诧,这可是整个天下皇家封后的最高规格。 陈叶兰也瞠大凤目,要知道,这大陆多少年没出过千聘娶后的传说了,她当年也是南世君五百抬聘礼娶走的,就这,也算这么多年皇室不错的规格了。 一般正经人家娶正室也就几十抬,多则百抬。可纳兰芮雪算什么东西!居然能得这样的风光? 众人唏嘘,此刻终于明白了,摄政王就是冲着纳兰家来的!而他先前开口便问的苏校尉,难道是他们南通最大的笑料……与苏墨订婚的纳兰芮雪? 意识到这,大殿轰然炸锅,关于纳兰芮雪的名字几乎响彻整个殿堂。 摄政王这是超规格的娶皇妃吗?娶那个贻笑天下的女人?可那个女人今天怎么没来? 说实话,太多人听过她的名字,但从未见过她的真容,此刻好奇心大起,都纷纷朝纳兰兴德看来。 纳兰芮雪微攥了攥拳,朝北宫晟瞟去愤怒的一记。这男人有多狂,她是知道的,她曾也想过,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点她的名字,但是没想到,他压根不提,而是用这种方式一步步逼她。 纳兰兴德一怔,握着酒樽的手紧了紧,鹰目低垂斜瞟了一眼,接到她毫不所动的示意后,顿了一瞬,淡淡道:“不给……” 什么!不给!一千抬的聘礼,这下大殿更炸开了锅。 北宫晟唇角浮起淡淡一笑,好似对这个结果已经预料到,没有任何波澜,而是云淡风轻转眸望向天际,末了,淡吐一个字:“烧。” 烧?烧什么?将礼单烧了吗? 江淮有些无奈的迅速瞟了她一眼,随手将礼单往场中随便一扔,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轻轻一抽,带着鸟鸣的信号窜向天际,“簌簌”的声音让人心越来越凉。 他不会…… 事实的确是这样,没过多久,西方的某处开始烈火漫天,腾起的火焰将原本夜幕的天空映出粉霞般的色彩。 他默不作声的给自己添了盏酒,黑眸深邃的让人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他谁也没看,只是淡啄着酒,神色悠悠的望着天际,看粉霞越来越红,又越来越淡。 纳兰芮雪也静静的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纳兰兴德微叹口气,也对着酒樽浅啄起来。 而殿中此刻已经不能用喧闹来形容,所有人都知道摄政王在做什么,可如此决绝的态度闻所未闻,一千抬啊!一千抬那可是天文数字的聘礼。 纳兰家若看不上,他们家都还有适龄的女儿啊! 此刻,再也没有人怀疑摄政王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不敢去做。 贴在他身上的标签太多,唯独狂妄这一条,让人惊叹。 待火势差不多湮灭之时,北宫晟再次回眸对上悠悠打量他的南世君,唇角浮起薄薄的笑意,将龙案上的卷轴往南世君桌上一抛。 继而言道:“南王,本王问你要个人,你看给不给?” 还有?纳兰芮雪有些诧异的抬眸,扫了眼依旧镇定的他,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胜…… 南世君接过,带着疑惑的目光打开……瞬间惊愕,不置信的瞟向北宫晟,鹰隼的目光似在再三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 北宫晟将酒盅放下,深邃的黑眸淡望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凉薄的冷笑,转头对视向南世君。 “龙印我带来了,若你同意,现在就可印章,若你不同意……”他顿了一瞬,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吐道:“也劝你收好,说不准哪天你就想同意了。最好不要毁了,因为,本王从来只给人一次机会。” 狂妄的语气让人恨的牙根发痒。 南世君攥了攥卷轴,冷冷一笑:“东西我收着,只是恕我不能答应。” “无妨,本王等着便是。”北宫晟淡淡一笑,颇是满意的慵懒往龙椅上一靠,黑眸扫了眼桌上的花名册。冷笑道:“娶……纳兰迎春。” 什么!众人皆怔。 纳兰芮雪闻言,袖袍中的手微微颤了颤,清冷的眸子终于泛起涟漪,虽然这是她的意愿,可真听到他如此说出来后,原本平静的心头还是……特别是听到他如此云淡风轻的口吻之后。 不等人都反应过来,北宫晟起身,对着身后怔愣的青龙部吩咐道:“走!” 一行人行至纳兰兴德桌几前的时候,他顿了脚步,眼神瞟了眼那个依旧镇定的身影,唇角勾起更深的冷意,冲着纳兰兴德嘲讽一笑:“跟老将军缘分不浅,这声爹看来本王叫定了?” 纳兰兴德眼眸迸出愠怒的花火,冷笑道:“臣惶恐。” “惶恐?无事,有人不惶恐便成。”他冷冽一笑,继而问道:“纳兰迎春人呢?” 坐在纳兰兴德身后女眷桌上的纳兰迎春被惠氏推了一下后,急忙起身,忐忑不安的走上前俯身 礼道:“小女纳兰迎春见过摄政王。” 她现在脑海里全是蒙的,以前她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纳兰芮雪说他会娶她的时候,她还不信。 此刻她已然知晓,原来摄政王一直看上的是她的姐姐,可他真愿意娶她,这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北宫晟上下打量一番,颔首道:“倒是个标致的。”唇角冷笑,淡吐道:“走吧。” 纳兰迎春惊愕,疑惑道:“走哪?” 北宫晟上前一步,欺身到她面前,硕大的阴影让迎春心头产生更大的不安与恐惧,如果以前她还做过王妃梦,此刻见到真的摄政王后,那种铺面而来的肃杀让她胆怯。 她感觉,他完全不是娶她,而是来要她的命。 他凑到她耳际冷笑道:“能走哪?晚上侍寝!” 声音不大,却能让周边的人都听见,纳兰芮雪身子一怔,迅速抬眸朝他看去。 北宫晟冷眼回瞪一记,说罢,粗鲁的抓起迎春的胳膊,就往外扯去。 下一瞬间,一把利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眸微微闪烁,他唇角勾笑,冷冷望着利剑的主人。“苏校尉此举恕本王不懂。” 纳兰芮雪轻抿了唇瓣,淡淡道:“王爷尚未娶迎春过门,未行三跪九叩之礼,众目睽睽之下,此举只怕不太合适吧?” 她本不想管,可这男人也太随便了,国宴之上,拉着纳兰家的姑娘随便的说侍寝,简直是在扇纳兰家的脸面。 三跪九叩?北宫晟觉得简直可笑之极,松开纳兰迎春的胳膊,他负手欺身上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红唇抿出沁人心寒的冷笑:“三跪九叩?一个姬妾侍寝也需要本王给苏校尉报备一下?” 周围人一片哗然,纳兰迎春亦惊愕抬头,姬妾? 他言辞的挑衅也让纳兰芮雪清冷的眸光闪过愠怒,攥紧拳头,她火道:“摄政王不金口玉言,当众点名王妃了吗?” “王妃?”北宫晟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冷冷一笑,黑眸锐利的望向她。“刚才本王问你要人的时候,你不愿,凤印已毁,不如苏校尉告诉告诉本王,哪来的王妃?” 什么!她愤怒抬眸,简直不敢相信,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如此无耻! 看着她眼底的神色,他继续冷笑道:“无耻是吗?还有更无耻的!” 转身朝围观的人群宛然一笑。“若还有谁家愿意嫁姑娘的,今夜自己去花名册上圈个名字即可,过期作废。不过本王可事先说清楚,不会有聘礼,至于守不守活寡就看自家姑娘的表现了。” 话音一落,彻底在人群炸开了锅,但没过多久,就有人缓缓凑到了花名册跟前。 不管怎样,北宫晟将来定是称帝的,就算活寡,就算现在是侍妾,到那一天都要晋升身份。而且他这样的男人的确太凤毛麟角,总有人会不自觉的想去试试,赌上一把。 若赢了,他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输了,大不了也就是赔进去一个女儿。对于豪门大户来说,一个女儿的代价来赌一场前程,太划算了。 见花名册前簇拥的人越来越多,北宫晟望着那个方向,唇角渐渐浮出更深的笑意,颇是挑衅的对上纳兰芮雪惊诧的眼神。 淡笑道:“似乎大家都对我的无耻挺满意?” 说罢,面色骤然一冷,转身拉着迎春就走。 手腕的力道让迎春厉声大喊,额头冒出虚汗。 纳兰芮雪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点燃,低声怒吼道:“北宫晟!你不要太过分!” 他顿了脚步,回眸冷笑。“你第一天认识我?” 想了想,他再次回身,走到她面前,凑到她耳际,用只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声淡吐:“既然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那我做什么,关你屁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在乎 霸道勃然的声音让她惊怒,而结尾的末音带着一丝哽咽的微颤,让她心中某处砰然一动,有些酸涩。他顿了一瞬,黑眸快速闪过忧伤,又急速恢复冷冽。 迎着她满眼不置信的错愕,他邪魅一笑,转头对江风吩咐道:“去将今日的名册统计好,要再做不好这事,你就可以不用回来了!” 看着王爷不达眼底的冰冷,江风有些幸灾乐祸的瞟了眼纳兰芮雪,颔首离去。 错身经过江淮身边时,江淮轻兑了兑他,暗声道:“想清楚。” 想清楚?王爷的意思还不清楚?江风不屑的瞟了江淮一眼,朝人群走去。 纳兰芮雪紧绷身躯,紧握拳头,看着那个身影扯着迎春越走越远,大步流星的速度几乎迎春是被拖着跑的。 纳兰兴德看着她眼底迸出的愠怒,微叹口气。“既然在乎,为什么要放弃?” “谁在乎他!”目光闪出凌烈的杀人的眼光,正准备走,朝簇拥的人群瞟了一眼,对杨衡低声怒道:“晚上给我将名单全烧了!敢留一片纸你就不用回来了!” “……烧?”杨衡瞠目,这什么情况?烧了怎么跟摄政王交代? 可对上苏校尉阴狠的目光后,识趣的点点头。“是!” 她愠怒的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大殿上,南世君的目光幽幽的望着刚才喧闹的方向,唇角渐渐勾起冷笑。似乎越来越精彩了?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轴,不由又紧了紧。 这北宫晟也太狂了!可不得不说,这样的诱惑对他来说也是惊人的。只是,纳兰家的兵权犹如即将到嘴的肥肉,他等了这么多年,南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将最后的肉吞进嘴里的时候,再让他吐出来那也太小看他南世君了。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在感情面前,都会摔跟头。纳兰芮雪是吗? 眼底掠出阴森的冷意,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呢。 想了想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南世君眉色闪过一分薄怒,一甩明黄龙袍衣袖,瞪了陈叶兰一眼,转身离去。 陈叶兰心中咯噔一跳,涂满蔻丹的指尖掐入手心。 纳兰迎春被北宫晟一路拖拽,看着越来越幽深的宫殿,她心头越来越寒,前面给领路的宦官回头瞟了一眼一脸阴郁的摄政王,在浮翠宫门口顿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去。 “摄政王安,吾皇旨意,请摄政王今夜屈尊降贵暂住此处,若不满意了,明日再换。”颤颤巍巍的声音刚落,一行人便错身离开,谁也没管他。 他擦擦额头的虚汗,开始接到这个活还开心好一阵,想着会有源源不断的打赏,此刻看来他居然令了最苦的差事。 走进宫殿内阁之中,迎春颤颤道:“我……” 还没吐完,跟在身后的的江淮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北宫晟瞬间掐着纳兰迎春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提到半空,泛白的关节,微颤的指尖都说明他此刻想做什么。 纳兰迎春急切的腾空瞪着腿,迅速憋红的脸颊,突兀的眼球,不置信的望着面前半眯着眼,犹如地狱阿修罗一般嗜血残忍的男人。 “王爷息怒!若杀了这女人,只怕纳兰小姐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江淮急切单膝跪地,抱拳恳求道。 很明显,这是纳兰大小姐的意思,如果真杀了,只怕两人会更渐行渐远吧。 “本王要她释怀干什么!”一声厉吼,让在场的人都心头“突!”的一震。如此决绝的愤怒,带着几分不属于他的沙哑,让在场的人都心中一黯,有丝酸楚。 江淮汗颜,纳兰大小姐这事的确做的太绝了,王爷至始至终都是冤枉的,孩子的事情他事先也不知道,可他别无选择,总不能真将亲生骨肉打掉,那是一个生命…… 他拼了一切想回来解释,想挽回一切,可等他的只有她无边的决绝。 要知道,在鸣翠山见到一身是血的王爷的时候,江淮当时心头的那种揪心与心痛,这么多年,王爷每次给皇上换血后,都是少则休息半月的。 大量的失血会让他在那段时间内虚弱的像个婴儿,为了这个女人,他真的在拼命。 在他倒入雨中的那一刻,他们六少将那一夜都默默的流泪了,王爷这么多年,哪怕当年夏国背水一战,命悬一线,身上大大小小二十余处伤口,都没有倒下,北昌每一寸收回的土地都是是他拿命换来的。 哪怕这么多年经受着亲祖母,养母,兄弟,叔父各种各样的暗杀与迫害,他曾连中数毒,都没有倒下,坚强的心智让神医苏子安连连称奇。 哪怕这么多年朝堂上百官排挤,后院内,女人各种算计,他曾疲惫到无与伦比,身边没有一人可以相守,他没有倒下。 而为了这个女人,他倒下了,倒的那么彻底,身心俱损,那一夜江淮守夜,听着他昏迷间断断续续的对不起,那轻淡到若无的声音让江淮泪流满面。 而醒来后,他依然谈笑风生,他所有的坚强都只在背过这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瓦解。 而此刻,这个女人不接受就算了,还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狠扎了一刀,江淮能理解江风从愧疚到愤怒。 可王爷面对纳兰小姐的时候会丧失理性,江淮不能看着他事后后悔。 立刻双膝跪地叩首道:“王爷!三思。” 漠北等人见状也跪地叩首:“王爷,三思。” 北宫晟怔了怔,指尖关节又紧了几分,纳兰迎春面色开始急速泛白,她漫天胡抓,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流出。 顿了一瞬,有些无力的手一松,任她落地,还没等她全完摔倒,他又一把扯起她的衣襟,揪到面前,一字一句冷冷吐道:“你有个好姐姐,所以你比较好命,本王劝你安分些,到北昌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若你不安分,本王便弄死你!” 眼底六月飞霜的冰冷让秋瞳怔大的纳兰迎春无意识的点点头。 他松手,转身朝外走去。“我出去一趟,你们不必跟着。” 淡淡的口气,落寞的背影让江淮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急忙起身道:“王爷!” 话音刚落,北宫晟幻影飞至,屋内的人都被封了穴道。 他刚才因用力,伤口又有几处崩开,黑眸厌恶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胸膛渗出的血迹,没有管它,而是负手缓缓而出,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只有孤独的影子陪着他。 他一无所有,唯有自己,可他此刻连自己也不再想有,自嘲一笑,炫目的俊颜上冷毅褪去,卸下伪装,黑眸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邃。 宫殿的某一处,江风一边收集清点着名单,一边心中暗乐。 让你气王爷,咱家王爷那可是人见人爱的,真以为离了你就没人爱了? 时间慢慢过去,他看着手中越来越多的名册,终于微微顿了顿,朝天际的皎月瞟了一眼,微叹口气,瞅了瞅四下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一份份撕掉。 一个时辰后,他看着满地的凌乱的纸花,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阴暗处,杨衡无奈的看着被这小子撕成满地的碎纸屑不禁皱了眉头,苏校尉让他全烧了,这现在还烧不烧?都撕成这球样子了!一片都不留要怎么做到? 青龙部的果然都是找事的主!他奶奶个腿,烦球死人了! 想到苏校尉那杀人的目光,杨衡无奈的对着身边几人招招手。“快点,动作迅速点。” 江风刚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速窜回,看到清冷院落里悉悉索索的银白色身影,诧异不已。 为了担心被人看见,他专门选了皇宫一处僻静无人的院落,伏虎营的人一直跟着他? 警觉心大起,立刻躲在阴暗处看他们要做什么。 另一位伏虎营副将方少坤拣的郁闷,对着杨衡骂道:“我说你个二球货,你到底听清楚校尉的指示没?真是一片不留?” “你他奶奶的才是二球货!苏校尉真说的一片不留,全烧了,敢留一片就让伏虎营全营上下吃不了兜着走!”杨衡此刻觉得自己拉了几个壮丁实在是太明智了,这满地的碎纸屑靠他一个人得拣到明天早上去。 想到苏校尉每次罚人的手段,方少坤等人无奈的继续拣起来。 副将陈凡拣了一会儿好不郁闷,破口大骂道:“青龙部的那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想留一把火点了不就完了,撕成这副模样,不是给我们找事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哭泣1 杨衡闻言不满哼唧道:“我看不光脑子有问题,精神也有问题,这得是多变态才能将纸撕成这么碎?” 阴暗处原本大喜的江风正准备离去,闻言紧攥了攥拳头,开始默不作声抱拳等起来。 半个时辰后,伏虎营的几位副将终于将一地的纸屑堆到一起,正准备一把火点了,忽地,一阵怪异的阴风吹过,满地的纸屑瞬间被吹的凌乱而飞。 几位顿时傻眼,阴暗处的江风收了掌,冷冷一笑,这才满意而归。 等杨衡几人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江风的人影。 “他奶奶的,老子跟青龙部梁子结大发了!”杨衡觉得自己小心肝瞬间碎成千万片。 江风打听到王爷所住的宫殿后,兴冲冲的冲进去,却看到宫殿的内阁里江淮等人跪在原地,而纳兰迎春傻呆呆的坐在某处,见一来人,立刻吓得往后急速退去。 江风疑惑。“王爷呢?我有好消息告诉他。” 好消息?几人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明朗,江淮却在看到江风后急速厉喝道:“王爷一个人出去了,江风,快去找他!晚了要出事。” 江风闻言一怔,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半眯,一个“好”字音刚落,便没了踪影。 瞬间屋内的五人傻在原地。 良久,袭夜冷眼一瞥呆若木鸡的江淮,郁闷道:“淮,风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景南也郁闷之极。“王爷常说他缺心眼,此刻看来,倒是所言非虚啊,武功最好,偏偏脑子没随你。” 另一位鲜少开口的斩雷也发出低沉的嗓音。“他就不能给我们开了穴道再走吗……” 漠北低唾。“妈的,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信他!” 江淮抖了抖嘴,挤出五个字。“我不认识他。” 心中却淡淡的飘出四个字,家门不幸。 ** 江风发疯了似的翻边每一寸他陪王爷去过的地方的时候,心渐渐凉了下来,王爷能去哪?想到他今日迸出的血迹,想到他一路厮杀到的南通,想到他那日坠入雨中。 江风感觉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眼见月上中央,大地万籁俱寂,江风咬了咬牙,翻身朝将军府跑去。 纳兰芮雪沐浴完已经躺下许久,但满脑子却全是他最后那句:“既然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那我做什么,关你屁事!” 关她屁事?想到这句话,她就恨不得将那男人生津扒皮。 早知道他如此嚣张的娶这么多女人,她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精神错乱的将凝魄还魂丹给他当解酒药吃!就该让他喝死得了。 娘一共给她留了五颗,她今天真是疯了!他流血流呗,他都不在意,她到底在意个什么? 可闭上眼帘,为什么想起他最后那句撩哑的声音还是会那么心痛? 为什么想到他那双凝远的黑眸还是会难过? 为什么心中开始隐隐作痛,他当着她的面让另一个人女人去侍寝,她不想去在乎,可为什么心会揪得这么难受,一阵阵的抽搐。 此刻他们只怕在榻上交欢吧? 眼角渐渐温热,她不由苦笑,这算是作茧自缚吗?因为不想活,所以想成全迎春,迎春性子虽然骄横,被惠氏带的有些偏颇,但心底善良,是个极好的姑娘。 而且她们姐妹长的都有几分酷似。她不过是想给他未来漫长的日子里留个念想,她奢望着多年后,他在看到迎春的时候还能记起她…… 哪怕只是一抹淡笑也好,她只是想在他心上烙个印记而已,仅此而已。 该祝福他的吧,眼帘一眨,泪珠终于滚下,扯过被子蒙住头,没敢哭出声。 黑暗中,只有无法掩盖的悲伤是如此孤独的陪着她,只有周身无尽的寒冷笼罩着她。 觅觅漫漫,不知归处。 良久,她终于在半泣半梦间沉沉睡去。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纳兰小姐,纳兰小姐,你在吗?” 江风?她心头滑过诧异,随即冷冷一笑,不愿搭理。 江风敲了一阵门,见她避而不见,咬了咬牙关,一脚踢门而进。 纳兰芮雪坐起身子,愠怒的望着不速之客,憋了一晚上的怒火犹如点燃了炸药,瞬间吞没她整个神识。 主子霸道的跟她横,手下也敢跟她横了? 江风看着她的确在屋中,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在屋子里为什么不吭气!” 她秋瞳微微怔大,下一瞬间,掀被飞身而起,一脚横踹在江风的胸口,“哐 ”,他被踹至门阁上,又被弹落下来。 江风单手撑地,刚想爬起身,脖颈间冰凉骤至。 纳兰芮雪提剑架在他脖颈处,冷冷道:“我不想见你,滚!” 他紧咬牙关,不惧脖颈间的危险,锐利抬眸。“王爷不见了,属下找不到……” 他话还未落,利剑微转,刺入他的肩胛,疼痛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找不到去女人床上找,我这没有!”冷冽的话犹如淬毒的刀子,她淡瞟了眼他肩胛渗出的血迹,冷冷一笑,拔剑欲转身离开。 江风不顾肩头疼痛,勃然大怒。“王爷身子这番模样,怎么可能在女人床上?” 她紧攥了攥握剑的手,冷冽回眸。“那就去男人床上找!” 什么!这女人!江风感觉肺都气炸开来,忍了忍,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有没有心,王爷身子全是因为你垮的,他今天这番模样你也见了,喝了那么酒,回去后封了我哥他们的穴道就一人离开了……” 见江风还要絮絮叨叨说下去,她眉色闪过不耐烦。“够了!离开就一定是出事了?说不准是去给你们再造个小主子吧?亦或者是回去接管北昌大统去了?你们王爷命贵着呢,少操闲心。” 江风怒气的站起身,吼道:“那事是我的错,我没送到信,是杀是剐你说,我江风不皱半分眉头,可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回去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疑惑抬眸,但江风顿了顿,狠咬舌尖,原本凌烈的眼眸渐渐暗淡下来,闭口不言。 扫了眼江风,见他的确不似会开口,便有些无力的挥手转身。“滚吧,我这没有,你去别的地方找吧,我要休息了。” “纳兰小姐!” “我说了!我……” 纳兰芮雪勃怒转身,却愣在原地。 江风身子缓缓降落,一寸寸,一点点,终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他跪的是那么的从容,又是那么的无奈,而他眼神里也泛出热泪,他静静的看着她,拿眼神诉说着他的忧伤。 那是一种绝望的祈求。 泪缓缓滑过,他没去擦,而是缓缓道:“王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王爷也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原谅江风没做到,纳兰小姐,求你了。” 缓缓叩首,在地板上深深磕头。“咚,咚”的声响一下下震在她的心里。 她怔怔的看着给她磕头的江风,握剑的手微抖。 “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找你,王爷……身子,真撑不住了。” “严重失血,长途奔波,十四波杀手,二百三十九人,十八处伤口,昏迷两日,嗜酒一百零四盏,还有四坛酒……” “纳兰小姐,不求你回心转意,但你肯定能知道王爷会在哪,求你了,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江风求你了。” 江风狠命的磕头,哽咽的声音每一声都在她心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每个数字都是那么的让人触目惊心,让她感觉好似被钝刀划过,生生剥肉。 他真遇到危险了吗?为什么会有杀手?从昨夜见到他屋子带血的绷带,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可她不愿去承认,此刻江风说出来,犹如泰山压顶,让她的心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心似乎被什么划开一道好深的口子,潺潺流血,无边无际的空洞犹如填不满的深渊,拽着她急速飞落。 “哐 。”手中剑滑落到地上,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无力坐在床沿上。 秋瞳中满是不置信,顿了一瞬,她目光中锐光凝聚,转身扯过外衫套上,一把揪起江风。 “走!” 江风怔了怔,突然缓过神,惊愕一笑,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急忙跟上。 紫柏山顶,宁静的月光下,北宫晟双手垫头躺在悬崖边的草坪上,深邃的黑眸与夜空凝成一体。 清风徐徐吹过,将他耳际的软发吹拂到脸上,痒痒的,像极了她在他怀中慵懒的缠绵。 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望着凝华的夜,他无力再去幻想更多,愤怒后的缺失让他陷入无边的彷徨。 胸口与后背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血已经与衣衫凝固在一起,稍微一动便有肌肤撕扯的痛感,在这么下去会发炎溃烂,可他此刻根本不想去管它。 酒气的后劲开始上窜,烧的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热气四浮。他现在很难受,想吐,可又一点儿也吐不出来。 空虚的气血更让他感觉四肢是如此的无力。 除了神智,身体几乎每一个感官都好似不属于他,叫嚣着不满,又麻木着忍受。 可再痛,再难受,都比不上心底那无边的黑洞。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塞女人?为什么…… 无力凝噎,他乏力的闭上眼帘,终于,在一阵山风吹过后,两颗泪顺着眼角渐渐溢出,滚落,沿着眼角滑落进脖颈,犹如美幻的水晶被砸碎,溢出无边的哀伤。 为什么要给他塞女人?除了这句话,他脑海里再无多余的话音。 人生从未像今日这样感受到挫败,那种郁闷的纠结,无可奈何,一寸寸剥离着他的心,辗转,碾碎。 那个绝情的女人,那个心狠的女人……连最后一点幻想都要给他无情的斩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哭泣2 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犹如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她不要他,她那么骄傲的女人,那个扬言要将他身边所有女人打发的人,决绝的离开,还将他推向别人。 她该是有多讨厌他才能走到这一步?她该是有多不在乎才能清冷的面对他的求婚? 心悠悠荡荡的好似一叶浮萍,找不到着落的点,山风吹的肆虐,他衣决翻飞,身体越来越乏力,感觉不消会儿便会随风而逝,山风也渐渐风干了他眼角的湿润,浅浅的哭泣除了低迷的风,谁也没有瞧见。 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原谅他? 脑海中瞬间迸出这个想法,随即又被清浅的苦笑掩埋。 黑眸的光彩渐渐越来越淡,此刻的他,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是费力的挣扎,胸腔的浊气吐不出来,他无力的咳嗽几声,缓缓闭上眼帘。 累,好累…… 良久,空旷的山谷传来哒哒的马蹄之声,急促,慌乱。 他瞬间警觉的睁开眼睛,耳廓微动,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支离破碎的身子,心头渐渐涌起一阵荒凉,苦涩含笑,用力支起身子,就着悬崖边一飞而下…… 纳兰芮雪出门后,扯着江风就直奔紫柏山而来,行至山腰,她给江风指了寒潭的位置,自己率先朝山顶疾奔。 依稀间,似乎看见有白影闪过。 疑惑上前,发现山顶空荡荡一片,怔了怔,她翻身下马,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一步步朝那夜他们相拥赏月的崖边走去。 看着草地被压平的模样,以及浸染在上面淡淡的血红色,她心头一揪,眼底不自觉氤氲骤起。 对着山谷怒声吼道:“北宫晟!你给我滚出来。” 良久,回应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山谷的回音,那一遍遍的呼喊没有能唤起他半分动容。 她不置信,又吼道:“北宫晟,出来!我跟你谈谈。” 依然没人应答…… “北宫晟,出来!别当缩头乌龟!” 还是没人应答…… “你再不出来我走了啊?我只给你这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出来!” 他能去哪?见他始终不回话,她晃了晃神,又上前探了探草坪的温度,淡淡的余温说明他刚走不久。 可这是断崖,如果他要离开,只能沿着崖口往下走,她一路上来并未见他的人影,难道? 她诧异瞠目,立刻飞身至断崖边向下望去。 黑夜浸染的断崖犹如无底的黑洞,根本瞧不出任何情况,而她的心却在一寸寸薄凉,犹如六月飞霜,凉入骨髓。 晃了晃淡薄的身子,她乏力的跪倒在崖口边,再一次道:“你个死男人!挑战我的忍耐度是不是?” 没人应答。 “你再不出来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了!” 她口气骤软。 良久,还是没有一丝回音,她怔了怔,喃喃道:“我不生你气了,你出来好不好?” 漪澜的话带着几丝哽咽,含着一些委屈,也带着几分后悔。 萧冷的山风徐徐而吹,除了低低呜咽的依旧没有半分声响。 他不出现,至始至终都不出现,连半声喘息都没有,哪怕她如此卑微的祈求,他依然决绝的不开口。 夜静的如此寂寥,除了她山涧里她一次次空旷的回音,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心越来越凉,难道今日的事情真的伤到他了?他打算彻底离开? 他不是最霸道无理了吗?他不是拼了命也要回来吗?他不是说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放任她一人孤独的生活的吗? 秋瞳中渐渐滚出两行泪珠,带着一分强忍的倔强,她再一次对着山谷厉声吼道:“北宫晟!你就是个骗子!您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你要死了,我就到北昌去灭你全家!我连你没出生的孩子一起杀,我让你断子绝孙!” “我不会让你入土为安,信不信我鞭尸,碎骨!最后我要把你一把火化,拿你的骨灰去作花肥!” 虎头崖里,北宫晟负手而立,闻言无奈的朝上方的虚无处瞟了一眼,微叹口气,继续默不作声。 此断崖呈虎口状,他向来对陌生地方的环境都要先打探一番,那日来过后,他自己又来了次,对这里的地形又摸索了一番,发现此崖断口成两层,下面的一层居然连着一条荆棘密布不易被察觉的山路。 她到来之时,他拖着疲惫的身子翻身到这个地方,想避开她,而此刻,他的脖颈上架着十几把钢刀,已无法开口,对面萧赫正颇有兴趣的望着他冷笑。 萧赫拿唇形对他比划道:“果然独特。” 跟前的杀手也都不由自主的眼神上瞟,想看看这疯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惜只有一片漆黑,她凌烈中带着哽咽的声音让人听着说不出哪里难受。 而他的那声微叹,让萧赫眼眸闪过凌厉,迅速出手,用尖刀贴着他下巴微微挑起,继续拿口型说道:“不想让她死就嘴闭紧点。” 北宫晟黑眸微暗,袖袍中拳头攥了攥,却攥不出半分力气,一声微叹让紧张的杀手们钢刀又逼近了一寸,微微的颤动发出银色的暗流,蔌萧嗜血,冰凉的触感就抵着他的脖颈,只要他再动一分,利刃便会破开他的喉管。 但尽管如此,他唇角还是抿出了一丝淡笑,完全无视身边的危险,也忘记了周身的痛苦,只是那么浅笑,笑的云淡风轻。 够了,临死前能看到她对他的担心,她心中短暂有他就够了。若能作她心中的花肥,死了也甘愿。 炫目的笑容让周边的杀手都晃了神,也让萧赫厉眸中闪出更多的玩味,他撤了指腹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良久,上面再也没有任何响动,正当萧赫准备动手时,她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北宫晟!我你不要了,天下你也不要了吗?你把青麟兽戒指留给我,自己走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萧赫与杀手闻言立刻抬眸朝上望去。 北宫晟身子微紧,眼帘半垂,黑眸中终于光芒凝聚,滑过暗流。 萧赫厉眸半闪,唇角勾出惊诧的喜悦,对杀手比划了下手势,顿时,四人收手,颔首后离开。 北宫晟立刻抬眸,半眯的眼神迸出一缕凌烈的杀意,死死的望着他,犹如淬毒的冷箭,而萧赫毫不介意的唇角勾出沁薄的冷笑。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找遍了他的全身都搜不到号令三军的青麟兽戒指,不想他竟送给了一个女人。 惊喜之余倒又有一分意外,北宫晟不喜女色,这次来南通选妃闹的天下沸沸扬扬,今日国宴他威风极了,一千抬的聘礼烧的让人咋舌。 萧赫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嘣”声脆响,心里却快速盘算着。 北宫晟不光军事上颇有一套,连工贸都很有建树,他很富有,但具体有多少,北昌谁也不清楚,也没人知道他的银子都是打哪里来的。 反正这些年招兵买马,扶民救灾,他都能在最后关头变出银子来,几乎都是缺口有多大,他就能变出多少银子,每次都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若朝廷有钱,他便一分不掏,甚是无耻。 此刻看来,不光军权得夺,财路也得占。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两样东西,曾经萧赫不敢想财路的事情,因为知道北宫晟绝对不会给透露,连安插他身边多年的亲信都没能探听出什么端倪。 此刻,为了这个女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动容? 不一会儿,萧赫便见着一身形消瘦的女人被手下揉推着带到了面前。 虽然她很瘦,不过不得不说,的确是罕见的美人坯子,即便收拾的甚为简单,也难掩天生丽质的姿容。 只是她眉眼中的惊恐让萧赫有些失望,又是一个无趣的女人,看来那嚣张的几嗓子也只是敢在没人的时候发发牢骚而已。 “放开!我自己会走。”纳兰芮雪愠怒的想豁开杀手禁锢的手,挣了挣没挣脱。 走到萧赫跟前,被杀手一推,她踉跄的超前奔了几步才站稳。 萧赫摸摸下巴,眉眼中闪过一分精光,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后,勾起她光洁的下巴。 接着月色,他凑近,诧异的看到这个女人吹弹可破的雪肌以及倾世的容貌,那双盈盈秋瞳里暗泛着的色彩的确不似寻常女人,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特别的吸引人。不由唇角勾起薄笑,朝北宫晟瞟了一眼。 “难怪心心念念命都不要也要的往南通赶,果然是绝色佳人呢。” 北宫晟黑眸里越来越阴暗,见萧赫碰她下巴的时候,周身骤降的寒气让围着他的杀手心头浮起一阵不安。 这次得手的太简单,谁都不敢置信,要知道先前死了多少兄弟都没能将他拿下,今日一路跟踪他到这个山崖,瞧着他一脸惬意的赏月亮,这让萧赫也迟迟不敢动手。 他们抄山路绕到他下边,谁知道他竟自己翻了下来,踉跄的步伐让萧赫一眼看出了问题,立刻制服住了他。 但北宫晟这名号实在太吓人了,即便已经探过他此刻身体虚弱到小孩都能提刀将他杀了,还是感觉渗人的可怕,生怕下一瞬间,他是否就突然回神,杀他们个精光。 见北宫晟的眼神迸出杀人的光芒,萧赫抿唇一笑,颇是示威的一把搂过了纳兰芮雪的纤腰,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好软。”他戏谑道,见北宫晟身子往前骤然一上,杀手们立刻拿刀抵了回去,这让萧赫很是满意,而此刻谁也没注意到,纳兰芮雪低垂的眼眸冷冷瞟了眼他手摸的位置,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行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让你再见一面,好歹你也算我表哥,免得说我不近人情。”见北宫晟又愠怒的往前上了一步,他冷冷一笑,将这女人朝北宫晟那边推去。 杀手让开一条路,她扑入他的怀中,搂着他灼热又浮虚的身体,她心头一怔,缓缓抬头,对上他幽深如黑夜的眼帘,眼底的那抹含着氤氲的温柔让她微愣。 他在苦笑,在自嘲。他是在做梦吗?那个对他决绝的女人,居然…… “你,怎么来了?”顿了顿,他沙哑开口,无视周遭的危险,缓缓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轻柔至极,微颤的指尖让她心头揪着难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十指相扣,弥弥诚心1 无法忽视他惨白又炫着异样红霞的面容,他的指尖很凉,但是胸膛又热如火,他的额头浮着一层淡淡的虚汗,可以看得出来,此刻他连站立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这样虚弱的他,让她心间一颤,他怎么会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往日眼眸里自信的光芒全然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与苦涩。 眼底一潮,她没有说话,而是踮起脚尖,在杀手们的倒吸气中吻上了他灼热带着酒味的唇。 萧赫打量的厉眸微闪,也有丝不置信,一个女人……居然去主动吻一个男人?当着一群人的面?当着一群杀手的面? 震惊之余,心头又迅速划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北宫晟怔愣,眼底流过不置信的淡光,她浅浅对望一眼,别开眼帘。拗开他干涩的唇齿,迅速将药丸渡入到他的口中。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后,他眼底刚刚升起的期翼迅速冷却,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将药丸渡回给她,他扳着她的胳膊,准备撤离。 他不需要,如果她只是为了这个吻他,他不需要。 可他此刻的力气软如棉絮,完全怄不过她坚定的搂抱。 但纳兰芮雪再想渡回去之时,他已经紧合了唇齿,任她怎么拗,都紧抿着不开口。 开口吧,吞下去吧,求你了。 她拿眼神无边诉说说心底的诉求,可只能看到他越来越淡的神色,直至没有一丝光芒,暗淡的只剩下一片灰暗。 趁她缓神之际,他终于一把推开了她,望着萧赫淡淡道:“让她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萧赫满意淡笑,先前还在疑惑那女人想做什么,此刻见北宫晟开口,再也不担心。 挥挥手,让人扯走了怔愣的女人,他一步步上前,在北宫晟面前摊开手心。“兵权,钱庄,还有……” 他冷冷一笑:“再给我跪下磕个头!。” 什么!纳兰芮雪怔愣,从他的拒绝中回神,诧异的瞟了萧赫一眼,随即惊愕的望向他。 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他抬眸淡淡一笑,冲着她道:“走吧,我不需要。” 云淡风轻的口气让她心揪得生疼生疼,唇间他没吞下的药丸已经渐渐化开,一点点渗入她的心肺,苦不堪言。 不需要什么?萧赫疑惑的瞟了眼那个满眼氤氲的女人,她看着北宫晟的眼神是那么的哀伤,那抹不能忽略的深情让他看着有些晃神,心里渐渐浮起嫉妒。 见她怔愣,他努力让唇角浮出更深的笑容。“关你屁事,走吧,别再来了,我不需要。” 不需要吗?关她屁事吗? 为什么如此嘲讽的一句话,傍晚听着还如此生气,此刻听着是如此的哀伤? 见她还是愣在原地,而萧赫探索的目光越来越盛,犹如猎食的捷豹。 对于萧赫,他太熟悉,萧赫跟他一样的偏执,狂妄,认准的事情,天崩地裂都不会更改,他不想她被萧赫盯上,一点也不想。 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除了他,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有,谁也不配有。 顿了一瞬,见她还不走,他抖了抖唇瓣,深吸一口气,大吼道:“让你走听没听懂?滚会不会?滚啊!” 一声如海啸般的厉吼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震,怒火的声音在山谷中一遍遍回荡。 时间静止,黑夜中,她只能瞧到他盛怒下渐渐湿润的眼眶,决绝的厉吼让她眼底久颤的温热划落,如晶莹的珍珠,在月光下,颗颗滚落。 秋瞳一眨不眨,对月泣珠的模样让萧赫看的有些痴傻,她眼底的那么深邃的凝望,好似在诀别她此生最爱的爱人,让人看着就感到莫名的心殇。 北宫晟看见她的泪慢慢滚落,紧抿住唇关,别开头来,仰头望向空中的虚无,却在眨眼的瞬间没止住眼角凝魄的滚落。 纳兰芮雪望着他眼角缓缓渗出的痕迹,感到周身的力气似乎被全部抽走了般,踉跄退了几步,下一瞬间,脚下什么一滑,朝后仰去。 “雪儿!”山谷中传出他不置信惊恐的怒吼,缠缠绵绵,悲伤不绝。 响彻整个山涧,那是谁在喊吗? 好像不是,是哭吧,谁在哭呢? 坠落的瞬间,她脑海里想起他那双幽深的黑眸,唇角浮起淡淡的宛笑。 少时戏言长随君,南柯浮游梦落花。 只下一刹那,她便看到一个白影飞速的掠向她,带着一片血色的殷红,血珠扬落,伴随着他的一声沉重的闷哼。 苍茫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而他另一只鲜血潺潺的手臂正奋力抓着山峭突起的岩石,五指紧扣入石,指尖被锋利的峭壁割破,抓住她后,两人的重量让他支撑不住,沿着山壁又往下坠了几分。 这一摩擦,手指已然一片血肉模糊,在山壁上留下长长的血印,混合着泥土染出,而左臂的骤然用力,让他的胳膊间渗出更多的鲜血,犹如喷涌的瀑布,滴滴答答的坠落,在她的白裙上开出一片片妖娆的花。 北宫晟感觉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漆黑一片,一阵蔌冷的虚汗从后襟爬上脊梁,四肢瞬间冰凉到毫无感知。 胳膊骤然一软,两人的身形快速向下坠落。 感觉到掌心中她棉柔的手,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喊。 抓紧她!这辈子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抓紧她,不要放手,永远不要! 交握处的五指关节泛白,青筋暴露,紧绷的胳膊在微微颤抖,终于,他强迫自己在眩晕中凝魄神智,再一次抓稳了山壁。 纳兰芮雪坠在半空中惊愕的看着他,秋瞳里的震撼犹如太阳爆炸般急速扩张,他紧抿的薄唇,瞬间如火山死灰的脸色,那顺着雪白衣襟不断印染的鲜红。 还有,那滴落到她额心的温热…… 都灼烧着她的心,她诧异的看着这个在生死边缘对她依然不离不弃的男人,他的胳膊微软了一瞬,又刹那间将她抓的更紧。 好似此生此世都不愿再放手,好似即便是死,黄泉路上,他也要紧紧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弥弥诚心。 此刻他们已经从第一次抓住的地方下坠了几余丈,虽然距离不长,但那浸染山石连绵不绝的猩红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每一寸下落,都急速消耗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每一次抓紧,都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与现实拼命。 他被命运玩弄了一次,他不想再被命运玩弄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强迫驱逐脑海中那无边的昏暗,垂眸看着她无事,他眉色终于缓过一丝淡然,咬紧牙关,手臂颤了颤,费尽将她拉举起来,略微向上一抛,隔空搂住她的腰,紧扣在怀中。 一切似乎都不在重要,只有怀中人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让他不忍放开。 天地凝华,她此刻已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面前这个默不作声,却护她安稳的男人,他胳膊坚实的力度,让她震撼,又眷恋。 犹如在茫茫大海间承载她的一叶扁舟,就算不大,容她一人即好,就算浮萍,只要相拥即好。 扫了眼虚空的脚底,他打量了下四下的环境。 垂眸再次确定她无碍后,松开紧扣山崖的手,双臂合拢将她紧搂在怀中,纵身一跃,以背为垫落在了斜侧方的一棵斜生的粗壮的松树上。 骤然的落降,两人的重量倒不会压垮百年古松,但后背砸落在树干上时,他发出了沉闷的一声低哼。 无力躺在松树上,后背刺人的松针锥入他的皮肤,将他急速涣散的神智刺激的清醒了几分,后背冷汗森森,从颈椎到后脑勺都感觉窜着一股凉气。 抖了抖煞白的唇瓣,他将怀中的女人又搂紧了三分,终于,无力的浮起一丝虚弱的淡笑。 “傻女人……不想让我下跪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好吓人。” 纳兰芮雪秋瞳中眼泪一颗颗晶莹的滚落,她以为她想骂这个男人,想打这个男人的,可此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开玩笑?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痛? 他的衣襟依然全然被鲜血染透,她挣了挣身子,想看他伤在哪了,可却换来他更坚定的一搂。 “别走,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无力清笑。 二十几天了,终于,他又能将她搂在怀中,虽然这个代价是如此的大,但只要她能在他再让他抱一会就好。 急速透支的身体,越来越淡薄的呼吸,心口越来越浅的跳跃,都在无情的的告诉他,如果再闭一次眼,他不确定是否能再次睁开眼帘。 再抱她一会儿,他此刻只有这个奢侈的想法。 脑海中渐渐混沌,耳朵内开始散发出嗡鸣,此刻天地依然无声,他只能听到自己渐渐微弱的心跳,连她隐隐的低泣都已无法探听。 她在说什么?好像在喊他名字吧? 她在喊,晟……? 浮起一丝苦笑,不由眼神瞟了眼深邃的苍天。 曾经无数次想听她喊出这个单字,可真当她喊出来的时候,他却听不见了。 为什么要玩他?为什么还要玩他?让他亲耳听一次不好吗? 黑眸中光芒渐渐暗淡,他乏力淡笑。 这已经是最近三次失聪了,鸣翠山,昨日的雨夜,他都失聪过,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里只剩下无边的嘤鸣,觅觅漫漫,无边无埃。 多想再搂她一会儿,可手臂渐渐抓不住她的背,只能任由它一寸寸滑落。 累,好累,好想睡。 纳兰芮雪看着他开始急速涣散的眼眸,感觉到腰间慢慢软下来的胳膊,心中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对她的呼喊好似充耳不闻,带着一种恐惧的疑惑,她颤声道:“晟?”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十指相扣,弥弥诚心2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混蛋!你说话!” “你个死男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盛,她手微颤,急忙挣开身子,朝他手腕抓去。 微弱到几乎没有的脉搏让她的心一寸寸坠入万丈深谷,看着这个朝她淡淡一笑,缓缓闭上眼睛的男人,她的泪再也止不住。 在山谷中,传着她无边悲切的哀吼:“北宫晟!你个死男人,说话!我让你说话!” 空荡荡的山谷里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厉吼,这让虎口崖内萧赫等人诧异不已。 事发的太突然,几乎在那女人落崖的瞬间,北宫晟周身乍迸出一道似白光的气流,犹如惊天怒射的狂风,将四周的杀手全部弹开,便如迅光般朝悬崖下跳去。 电光火石间,萧赫紧急出手,一剑挥至,去没能阻碍他半分步伐,利刃几乎是切着他的左臂过去的,萧赫看着剑锋上还流滚的血珠,知道那一剑划的有多深。 看着番模样,也依稀能听到声音来自悬崖的半山腰,可那女人还能说话,难道他一只胳膊也能救下两人? 而此刻?北宫晟死了? 那女人哭泣的声音似乎能将天都撕裂,这让他在震惊过后,心中隐隐窜起一股兴奋,他死了!而那个女人活着? 对杀手挥了挥手。他厉喝道:“找找有没有山路可以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将摄政王的尸首带回来!” “是!”十七名杀手整齐抱拳,正准备离去。 萧赫顿了顿神,又追加了一句:“切记,不要伤害那个女人。” 杀手们微怔,继而道:“是!”然后迅速散开。 山风廖吹,在半山腰的松树上,纳兰芮雪疯了般急切晃动着他的身体。 “醒来,晟。” “醒过来,别睡!” “求你了,别睡好不好,你死了我怎么办?” “求,求你了。” 她滔天嚎哭,怀中浸在血泊中的男人让她后悔到死。 心空空荡荡的,抽搐的好疼,每一下都犹如腕骨割肉,每一下都如生津拔指。 眼泪与血交织在一起,迅速晕染,绚烂出更多妖冶的弧度,犹如开在彼岸的曼陀罗花,大片大片,凌美的让人心殇。 她的晃动终于让他起了点反应。 北宫晟无力的轻咳两声,费力睁开眼帘。 声音幽幽淡淡,几乎只剩下气息,他微微喘息着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道:“我,好累。雪……儿,我……” 见他有反应,她眼底掠过铺天盖地的惊喜,刚才那一瞬间,她终于知道她有多害怕失去这个男人。 见他费力的开口说话,她终于缓神,急忙从腰间的细瓶中取出最后的两粒凝魄还魂丹,倒入自己口内,将瓶子扔入山涧,任由它无边坠入茫茫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不等他说完,便低头堵上了他的唇,不由分说的将两粒药丸渡入他的唇内,连同她微咸的眼泪,一起拗进他的唇内。 舌尖卷着药丸一点点温热,等它融化成水,缓缓吞咽。 当药丸全部融化后,她没有撤离出来,而是在他微微惊诧的目光中,一寸寸轻柔的细吻,如同他往日呵护她一样,带着无边的温柔与眷恋。 “晟,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她贴着他的唇低泣呢喃,眼泪簌簌,秋瞳对望,带着无边的认真。 他的身体已空虚至极,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人在神智急速涣散的时候,是会出现短暂的耳鸣眩晕,她也经历过。 他刚才在山崖上短暂的微软已经让她心头扬起不祥的预感。 刚才她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唇角勾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也被她迅速捕捉。 他听不见,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诉说。 伸手垫着他的后脑勺,她一寸寸临摹着他的唇线,带着二十几天的思念,带着一种悲切的悔恨与无边的情愫。 她轻柔浅啄,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生他的气了,她原谅他了。她现在只希望他活下去,不要崩溃,不要放弃。 再也没有什么比他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此生没有,来世也没有。 她的动作渐渐被他领悟,北宫晟灰色的眼底渐渐凝聚起一股淡淡的光束,虽然极浅,但总好过先前的无边无际的灰暗。 山风卷着他们的衣衫交织在一起,鼻翼里血腥的味道让她记起他还在受伤。 缓缓松开红唇,她望向他的眼底,想起他们如今走的如此艰难,全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而他们每次耳鬓厮磨过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摸向她的小腹。 知道他在渴望着什么,所以既是一种嫉妒,又是一种想给他力量,也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喃喃低声道:“赶快好起来,我给你生个孩子。” 看着他怔愣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目光,才想起他听不见,而这话回想起来是如此的令人羞怯,在他脸上一啄,坐直身子,尴尬的别开头,在衣袖里找止血药,顺道从裙摆撕下布带。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北宫晟的眸光里划过一丝暗流,唇角淡淡抿出一丝弧度。 黑眸幽幽的瞟向天际,天空硕大,没有边际,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天地间还是留下了一轮圆月。虽然跟浩瀚的天空比起来,它是如此的微小,但它依然光耀大地,不惧一切黑暗,将自己的光华普世耀人。 清浅的月光像极了她的坚韧,不屈不挠,而她,是他此生最温柔的守候。 撩起他的袖袍,看着胳膊深可见骨的裂缝,秋瞳闪过一丝冷沁的凌厉,微攥了攥拳头,熟练的止血,上药,包扎。 可他血肉模糊的手,让她看的心头一怔,久久不忍下手。 满手的裂口,擦伤,泥土与石屑深陷皮肤,而且有几处已经隐隐可看见森白的骨头。这双曾经修长秀美的手此刻已满目疮痍,无一处完好。 可这种伤她现在无法处理,只能含着泪先上药止血,颤抖着轻缠上绷带。 药物的作用让他渐渐回神,他不知道她给他吃的是什么,但每一次都在吃完后感觉经脉疏通,本身掏空的身子里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暖暖的温热。 可如今,他的身体已失血太多,再好的灵丹妙药都不能再重造他急速匮乏的气血,唇角扬起一丝苦笑,只怕……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不想悲伤,可眼底还是渐渐涌上寞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她焦急的忙碌,那面容上的焦急与担心,眼底的心疼与呵护,都在他心间缓缓注入一道暖流。 突然,上空一记明刀闪过的白光让她瞬间抬眸,冷冽的眼神瞟了眼上空,顿了顿身子,对着北宫晟指了指上面。 他黑眸惊愕,正想拒绝,便被她不由分说的一把抓过背在背上,为防止他脱落,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牢牢绑在她背上。 下一瞬间,她宛若敏捷的猎豹,借着山石的突兀带着他攀爬,飞跃。 她轻功虽比不上他的神鬼莫测,但也是出神入化,须臾间,已带着他飞跃数丈,灵动的耳廓微动,辨别着杀手的位置,偶尔避开,偶尔暗隐。 可两人的体重还是让她很吃力,额头渐渐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恢复了听觉,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在微歇的时候伸出手摸摸他无力搭在她肩头的手。 得到他指尖的微动,知道他还平安后,才继续向上攀爬。 北宫晟看着这个背着他的女人,黑眸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她出现在山崖喊他那一瞬间,他也曾动容,虽然知道她武功很好,在虎口崖的时候,她若帮他,两人合力,也是可以拼一拼,她的确是当时理智选择下的最得力的帮手。 可男人天生的保护欲,他不想让她牵扯进这场萧杀,他不想让她受伤,哪怕最小的伤口也不想让她有。 他宁愿她离开,也不想让她卷入进来,所以他选择闭口。 可这个女人霸道的拿青麟兽戒指自当诱饵下来,她是怎么知道青鳞兽戒指的?她又是怎么猜到他被杀手围堵的? 他心中万千疑问,每一问都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的确聪慧异常,也许是现实早就了她用男性思维去思考问题,所以她总能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判断。 而实际情况是,纳兰芮雪当时几乎是在快要下崖寻找的时候,风中听到他微微的一叹,纵然很轻,几乎轻不可闻,但她天生就是有超于常人敏锐的听觉。 而且伴随着他的叹息,她听到了冷兵器微微擦身而过的蔌萧之声。 当下就猜到了,或许是江风所说的,他正在被杀手围困!他现在的身份,既然能拥有九龙金印,想必是北昌皇帝默许,那么追杀他的就另有其人。 他身上最让人垂涎的,只怕就是三军统帅的军符。正巧江风在那刻奔来,两人相互交换了手势后,她表示她要下去一探。 江风便给她亮看了一眼那枚雕工精致造型独特的戒指,示意她可以以此相诱。 江风被她指使去搬救兵,她故意那么说,故意示弱,就是为了先能抵达他跟前,看看他身体状况到底怎样。 只是没想到等他的是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历程。 萧赫带人翻越山峡,伴随着血腥的气息一路最终,却在到达松树边时发现已骤然无人。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血,连树干都浸红,这定是北宫晟的血,可那个他们怎么双双不见了?难不成他伤成这模样还能带着那个女人离开? 而那个女人山谷中回荡的哭泣,很明显是北宫晟非死即伤,生命垂危。那他们能去哪里?难不成这女人以死殉情了? 不置信的踏着松树树干走到跟前仔细探看,敏锐的发觉身侧的山石上隐隐有血,而在它远处几丈的山石上毅然有血。 可之间的距离相差如此之大,不是绝顶的轻功高手不可能做到如此的飞跃! 这才想到那女人奇怪的行为,以及眼神里偶尔一闪而过的光芒。 惊愕抬头的瞬间,刚好瞧到了月光的照耀下,两个人影迅捷翻身上了悬崖。 从上到下百余丈,他们是如何上去的?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5章 我这一生最美的意外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在萧赫脑海中迅速呈现。 短暂怔愣后,他立刻对杀手比划了手势,一群人迅速悄无声息的继续朝上窜去。 纳兰芮雪翻身上悬崖后,解开他的腰带,将他平放草坪之上,再次探向他的脉搏,虽然有药丸暂时保了一口气,但严重失血让他的身体依然急速的在濒临没落。 人生第二次,她觉得离死亡是如此的近,他的情况是如此的糟糕,越来越惨白的面容,胳膊上依然会渗出来的血迹,以及他薄弱到无的呼吸。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他刚才好似好转的样子是否是回光返照。 残酷的事实不断凌迟着她的心,她强忍住心头的哀痛,捧起他的俊颜在唇瓣上温柔一啄,宛然笑道。“比先前好多了,我先带你回去。”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身后一声冷笑传来。 她顿时一怔,心凉如谷底。 萧赫与十七名杀手站在身后,无声的肃杀在悬崖边骤起,伴随着冷冽的山风将这个本不平静的夜熏染出更多死亡的意味。 天地静的似乎掉跟针都能听见,十七名杀手紧握刀刃,暗转出一片亮白的光影。 两个一身是血的人吹得衣袂翻飞,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魂般令人恐惧。 纳兰芮雪眼眸半眯,闪着嗜血的精光,唇角勾出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不让走是吗? 北宫晟看见她的眼神后,心底泛起不忍,终究还是连累她了吗? 纳兰芮雪低眸,凑到他唇前一字一句的拿唇形说道:“安心呆着,交给我。” 他此刻虽然脑海越来越晕眩,但耳鸣已经渐渐淡若,她的话可以听见,但此刻他已没了力气开口,只能微微点头。 见他听懂,她缓缓将怀中的他放好,站起身子一步步朝萧赫等人走去。 她走的不快,凌乱的山风将她的青丝吹的肆意乱舞,袖剑出鞘,碧螺刀翻转出手,动作迅捷的让人看不出她是从哪拔出的武器。 一手用剑一手用刀?萧赫有些惊诧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周身扬起的萧杀之气犹如千年冰锥,渗冷异常。 而她的眼神充满了残忍与冰肃,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宿敌,犹如复仇的母豹,满眼全是决绝。 不等他反应完全,纳兰芮雪冲着山崖上的方向袖中甩出一记飞鸣的信号,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敢动我男人?今天,我让你血债血偿!” 凌烈的话语带着腊月的寒霜,几乎能将天地冻结,而她脱口的凌霸之气似乎能将江海倾倒,狂妄的姿态让人感觉好似帝君附体,又好似狮王咆哮。 此话一出,众人皆怔,这是一个女人说的话?这是个女人该说的话?这是一个女人会说的话? 这简直有违天理,悖驳人伦。 一个女人将男人呵护守候的那种决绝让人震撼,而她周身乍迸的气场又让人不得不相信此言非虚。 萧赫惊诧的打量着这个女人,他居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跟北宫晟一样的特性。 孤傲,自负,对于守候事物的偏执与认狂。可最重要的是,她周身弥漫的气场竟然犹如天神驾临,似乎万物都该俯首称臣。 她不是一个女人,绝对不是! 北宫晟诧异的瞟向她,怔大的黑眸中全是震撼与惊愕。 她男人?愣了半晌,虚弱的唇角浮出两璇梨涡。 好别致的称谓……可他就在刹那间爱上了这个称谓。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但他就是止不住的爱上了她脱口而出的那股子嚣张的狠劲。 好狠的女人,狠到了他的心尖之上。 不再废话,她轻点脚尖,如幻影般冲至萧赫面前,擒贼先擒王,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畏的争斗上,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再不赶紧救治只怕生命垂危。 萧赫怔大瞳仁,不置信的望着如此迅捷的女人,她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似想象中的花拳绣腿。 只这一瞬,她的利剑就已锋刺而到,带着潮汐海啸之势,不容人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萧赫急忙抬剑相抵,可不想她力道竟如此之大,将他逼退好几步才能站稳,刚想还招,就感觉肩臂一麻,一种痛楚袭来。 众杀手都眼前一震,这女人出手速度竟如此之快?一手以剑相刺,一手短刀见缝插针出手,瞬间便刺破了萧赫的胳膊。 萧赫抬眸对上她冷冽的双眼,那双先前还泛着惊恐神色的秋瞳中取代的是一种嗜血与残忍的精光。 她唇角浮起冷笑,手腕迅转,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反手在他的胳膊上再刺一刀,殷红的血溢出,她眼眸眨也未眨。 他急忙回剑相挡,而她右手的袖剑又成破军之势直切他脖颈。 两手交替,宛如狂龙,几乎不给他留一丝喘息机会。 十七名杀手终于回神,一起朝这个女人速攻过来,明晃晃的刀刃带着冷冽的肃杀,迫使她放弃了进攻,一个纵身飞跃,她稳稳借着他们合拢的峰尖,踮脚凌空翻转,避过围攻。 下一瞬间,她从天而刺,飞速旋转的周身带着剑光反向而攻,打成一道光影般的涡轮,将十七名杀手逼退,其中一名被剑锋扫到,瞬间血涌如柱。 这等反应能力让人咂舌,萧赫急速后退,扣着自己被刺破的手臂,并没有立刻处理,而是惊愕的向这个女人瞟去。 武功太高了!几乎不在他之下,她见着血后眉色抬都未抬,不用断定,她肯定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肩膀的疼痛让他短暂回神,看着眼前血雨纷飞的场景,他突然感觉先前让杀手们不要伤着她是个可笑的玩笑。 她是谁?他诧异不已。 杀手?暗卫?萧赫迅速推测。 她倾世的容貌加上举手投足间自带的华贵气质可断定,这个女人不是那些低劣的杀手,她应该有一个不错的家世。更别说她还有一双近乎狡黠的秋瞳,那是一种狐狸般的睿智。 一个杀手只会有服从的本质,不会有那么多表情与思考。 她是谁?他疑惑不已。 她翩然的身形加上凌烈的气势,哪怕只是一个抬眸,都迸出清冷的光芒,她太耀眼,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是谁?他心中暗动不已。 瞟了眼远处那个几乎没有生命的个体,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宫晟那么孤傲的男人会为了她不惜一切。 这样的女人太独特,太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也太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萧赫厉眸半眯,望着那个从容不迫与十七名杀手厮杀的女人,唇角渐渐浮起一丝弧度。 这女人,他要定了! 可为今之计,是先除掉那个碍事的人。 眼眸朝北宫晟瞟去,对上他带着一丝诧异的黑眸,萧赫冷冷一笑,缓缓从腰后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弩,缓缓上箭,银色的剑锋闪着冰冷的光芒。 北宫晟惊愕,萧赫挑衅眼神里的意图不言而喻。 他奋力的动了动身子,撑尽全力坐起身来。 萧赫见他似乎还有起身的意思,轻蔑的摇了摇头,都这样了,还想逃吗? 短弩慢慢抬起,瞄准向他,却发现他怔了一瞬后,反倒露出一丝释然的淡笑。 笑的那么俊美,尽管一身是血,却也还是那么的炫目,让人嫉恨。 萧赫瞬间明了,他根本不是想逃,而是担心自己将短弩瞄准他心爱的女人。 想死?怎能如此如他的意?萧赫阴鸷的目光里闪过阴险的冷意,将短弩慢慢转向场中那个女人,如期所料的对上了他越来越恐惧的眼神。 北宫晟也有恐惧的时候?萧赫突然觉得折磨他是如此的心情暗爽,这么多年了,他的不可一世,他的狂妄至极,让萧赫迟迟都有低他一等的感觉。 而今天,看到他眼底从未流出过的惊恐,让萧赫感觉太满意,这种凌迟北宫晟的快感,这辈子只有他萧赫一人能感觉到。 勾起更深的冷笑,他缓缓用唇形比划:“成全你。” 说罢,抬手半眯眼睛,瞄准那个女人。 纳兰芮雪在厮杀中已经听到异乎寻常的机关扳动的声音,可奈何身边人太多,她现在无暇顾及,只能等利箭快飞到之时闪到别人身后,挡住这次攻击。 而在挥剑的瞬间,她秋瞳怔大,这只箭来太快,完全不是普通弓箭,它犹如一道光影,瞬间窜至面前,几乎无法躲避。 而下一刹那,她面前闪来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将她一把扣在怀中,以背相抵。 “嗯!”身影低声闷哼,晃了晃身子,踉跄扑倒在她身上,她后退几步站稳,心越来越凉。 众杀手见此情景,都纷纷望向萧赫,萧赫摆摆手,示意他们靠后。 她不敢去看,手颤了颤将手中兵器扔掉,颤抖快速紧搂上他缓缓下滑的身子。 他已没了一丝力气,她能感觉到他所有的重量都已压在她身上。 怔大秋瞳,望向天际的虚无,心瞬间空空荡荡,再也找不到一寸支撑的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不敢去听。 感受着他依旧一寸寸下滑的身子,一点点从她怀中剥离,一点点从她生命中消失。 她抓的再紧都抓不住他的离去…… 耳际响起的喷出液体的声音是什么? 眼前看到的利箭没入脊背的景象是什么? 他不含一丝生命的沉默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良久,她挤出一丝淡笑,笑的那么唯美如画,声音轻轻幽幽,恍若空谷幽兰,带着哽咽的颤抖。“晟,你没事吧?说句话好吗?我想听你说话……” “好……”神智彻底涣散前,他听到了她轻柔的呼唤,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他满口是血,随着他的开口,血迹丝丝贴着唇角滑下。 抖了抖唇,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声若蚊鸣的说道。 “纳兰…芮…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6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1 “遇到,到你……是,是……我,这一生,最……最美的……意外!” “我…爱……爱……” 她在听,她在很认真的听,她用尽全身所有的感官再听。 可最终的字再也没有吐出来,一阵山风吹来,他胳膊彻底无力垂下,头悠悠向后倒去。 她再也抓不住,任由他轰然倒地,坠入蔓蔓青草之中,凌乱的野草埋葬了他最后的话语,那句他从未开口,也尚未说出的话。 风低低呜咽,吹荡在山谷之中,它是在祭奠什么吗?为什么哭的如此悲切?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让人心殇……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宛然笑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那天,她问他:“你的心里是否只有一个?” 他温柔笑道:“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猜猜看?” 那天,她问他:“你不确定什么?你想确定什么?” 他狡黠笑道:“想确定……青芙晚上能不能赢五两。” 那天,她问他:“你真想娶我?” 他认真凝望:“你说呢?” 他没有说过那句话,至始至终都没有,不管她怎么问,他都是各种方式避开。这个死男人瞒的她好辛苦,直至生命的最后,他还是不愿完全说出来。 说半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说半句?他还要让她等着吗? 缓缓跪坐在他身侧,轻轻执起他的手,望着他,眼眶里满是温热,却盈盈笑道:“晟,你怎么又不说完?说完啊,别让我再去猜了。” “说完再睡好不好?”她轻柔淡吐,像是在哄着孩子。 “晟,别闹,说完……” “说完啊……我不想再等了。”她无力低语,声音淡的自己都听不到。 好似什么在破裂……好似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在抽走她全身的气力…,好似有什么人在离她远去。 缓缓将他重新搂入怀中,看着他渐渐冰冷,再也没有睁眼的面容,她贴着脸轻轻厮摩,如同每次在他怀中幡醒时慵懒的轻蹭。 以前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瞥来宠溺的一眼,唇角开出两璇梨涡,将她搂的更紧。 可如今,为什么他冷冰冰的躺在她怀中,再也没有搂她? 哦,对,他胳膊受伤了,他搂不了她,一定是这样。 他刚才说他好累,累了就睡会儿吧,但只能睡一会儿…… 要醒来,醒来说那句没说完的话,她一直等的那句话,那句只要他说了,她便愿天涯海角随他走的话。 万世沧海桑田,唯你不弃。随君赴火奔潮,唯你不离。 岁月癫狂,乱世无沧,冥夜茫茫,不坠不掩,心火冉冉,不愿不休。 良久,见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开始止不住泪流,开始是一颗,两颗,接着是一串,两串,直至泪流满面。 她将他拥的紧紧的,不想放手,如同在悬崖里他死命抓住她的手一样。 “晟,醒来……” “求,求……你了,醒来。” 可他动也未动,任她怎么呼喊,他都不再开眼。 颤抖的手一寸寸摸向他的面容,却迟迟不敢去探鼻息。 “醒来……” 她的泪越来越多,心中抽搐的越来越疼,犹如谁在心口上剜了一刀。 世间万物都宁瑟了般,只能听见这个女人隐隐的低泣,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怀中那个至始至终再未动的人。 他的背部开始大面积渗血,现在不仅前襟一片血红,后背也是模糊一片。唇已经彻底惨白,整个人一身红衣,面色却通透的如一尊白玉,没有一丝血色。 所有的血,都染尽了那身素白的衣衫。 两人皆是满身鲜红,像极了新婚的夫妇。 风中传来他往日真诚的话语。 “我不动她,你嫁我?” “我会对你负责。” “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苏校尉,本王问你要个人,给不给?” 他一直都坚定的想娶她,只是她一直在徘徊,而此刻,他用鲜血给她染了嫁衣,在这茫茫天地间,只有天边的皎月为证。 她抽泣着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嫁你,即便你死了,我还嫁你。晟,天地为证,我纳兰芮雪从此刻起就是你的妻子,你一个人的女人。” 可她的承诺还是没能让他动容半分,他睡的极其安详,再也听不见时间的任何声音。 她哭泣着拥住他,缓缓吻上他的唇瓣,那冰冷的柔软凉至心中最深的地方。 他的牙关再也拗不开,她再也嗅不到他暖暖的鼻息。 他的眼眸再也不睁开,她再也看不到他满眼的温柔。 他没有呼吸,一丝也没有。 他没有知觉,一瞬也没有。 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洗刷掉零星的血迹,沿着面容滚落,像极了血泪。 她好悔,好恨。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啊!”她仰天悲鸣,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更多的泪喷薄而出,山风愈刮愈烈,颇有吹倒天地之势,吹的她青丝空中飞舞,也映得她单薄的身影好似要卷入天地间消亡。 山谷传来一遍遍她的哭嚎。 “啊!” 此时此刻,世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声凄厉的尖吼。 那是她心碎的声音,是她后悔的声音,是她断肠的声音。 绵绵不绝的厉吼似乎能将大地震裂开口子,草木亦动容,肆意乱舞。 天黑压压的一片,明月渐渐被云层掩盖,整个山谷都充斥着一股衰败的味道。 萧赫等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连有几个杀手都不忍的闭上眼帘,别开头来。 她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撕心裂肺,无绝的泪水似乎要将整个山脉淹埋。 沙哑撕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夜,唯美的紫柏山用它厚重的泥土与年岁的长轮湮灭着一切…… 命运就是这样,或许只是一个年少的偏执与狂妄,错失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份爱情。 人总是要等到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相爱不易,易的又怎会是爱? 命吗?命何薄待?命何弄我?命何相守? 那一年桃花纷飞,那一天雨夜绵绵。 她遇到她人生中最特别的男人,拗开她的心门。 他们不畏世俗的拥吻,厮磨,他甚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他对她说,晟媒正纳共御弦。 他今日千聘娶她,他今日提前祭烧了黄泉路上的迎娶聘礼。 他此刻已去黄泉路上等她,他用血染的嫁衣娶她。 晟,若有来世,你不为王,我不为妃。 你不为天下,我不为家国。 只有我们两人可好? 明月送君别千里,离离殇歌遥吹起。 寸寸痴心不忍负,碧落黄泉妾随依。 晟,等我…… 现在,她要天地陪葬!她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萧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放下他的身体,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站起来,缓缓侧头看他,那眼神,已然看不见瞳仁,只有无边的漆黑,宛若死尸。 她没拿武器,而是一步步走向他,山风吹的她青丝与血色的衣衫翩翩凌飞,好似破碎的火红蝴蝶,下一瞬间,所有人都怔愣原地。 从她手心迸出两道泛着白光的气流,一道二尺长,明环配诀,凝气成剑,一道瞬膨,锋蔌凌霄,化流成刀。 而她周身也迸出千万道泛着薄白色彩的气流,觅觅漫漫,周身环绕,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光晕护盾。 宛若立地而起的龙卷风,呼啸着吹开她面前的额发,露出她只剩下一记黑瞳的眼眸,白仁散去,那是无边无埃的深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来自阿修罗结界的鬼魅?还是地狱的亡灵? 她冷冷一笑。 “我说过,敢动我男人,就要你们血债血偿,既然他死了,你们,便陪葬吧!” 话音刚落,绚丽的白影便带着阵阵旋风呼啸而至,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瞬间尸身分离,一气呵成的嗜血狂攻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攻速。 可她就是做到了,众人不再怔愣,立刻提刀相迎。 她的身影奔若鬼魅,成若幻影,加上周身四浮的气浪,几乎是屠杀式的穿梭十几人中间,她的一招一式都让萧赫不断怔大眼球。 他看到了什么?北宫剑术?她居然会北宫剑术? 北宫晟居然连这都敢外传?这得是多大的信任才能违背生死重誓做到? 他姓萧,没有资格学北宫剑术,但他知道,每一个被命定选的孩子都要在皇陵面前破指滴血,指天誓日,北宫剑术绝不外传。 北宫晟居然连这都敢?萧赫笑了,所以北宫晟遭到老天的惩罚吗? 可下一瞬间他又不那么想了,那似乎又不是北宫剑术,北宫剑术讲究的是行云飘渺, 化凌魔,而她的招式恍若疾风厉雨,那种嗜血,如光影般的肃杀是北宫剑术不具备的。 比北宫剑术更凌烈,比北宫剑术更迅猛。 杀手渐渐抵挡不住她的速攻,一片片血色扬起,刹那芳华间,一人被断了手脚,一人被破开肠肚。 萧赫皱眉,提剑加入战斗。 看着他的到来,纳兰芮雪唇角勾出冰冷的弧度,在他一刺到来的瞬间,气剑消失,两手合握刀柄,气刀放大两倍有余,形成钧天之刃。 她飞身跃起,刀锋大开大合。 “叮!”一记横斩将萧赫刚刺来的利刃拦腰砍断,众人惊诧,还未缓神。 她一个回旋斩横劈犹如盘古开天般,似乎要劈开时间,斩断岁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7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2 这样的力量没有人能抵挡住,萧赫迅捷飞身,而他身后的一名杀手没能避开,瞬间被气刀拦腰截断,晃了晃,上半身先掉了下来,带着如洪流般迸发的血浆溅了她一脸。 她视若无睹,而是继续锋合万物,大刀霍向。 萧赫此刻已彻底震惊,惊愕低呼。“穆氏刀法!”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连穆氏刀法也会,她究竟是谁? 居然连西燕皇族不外传的绝学也会! 纳兰芮雪耳廓微动,眼眸半垂,这才知道这五年叶云没事教她的招式居然是穆氏刀法! 因为她想练好家传武学疾风刺,所以甚少用长刀,碧螺刀几乎跟匕首差不多大小,她向来随心所出。 自是不清楚在岁月长河的变迁中,她竟然学到了天下至尊的两种武学。 萧赫与穆氏也常有试手,此番看出招数,便有了应对之策,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继续刺来。 此刻他已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小觑,武功之高只怕世间绝无几人是对手,而且能双手形成气流剑刀,这样的修为功底就算是北宫晟复活,也得恶战一番。 北宫晟本就是个神话般的武学奇才,这女人若身为男子,绝对可以享誉天下! 两人开始在光与影的交搓中死拼。 转身间,萧赫低吼:“你到底是谁!” 纳兰芮雪唇角勾笑。“北宫晟的女人!” 萧赫愕然,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大方,毫不扭捏的表示她跟北宫晟的关系。思绪飞转,想到北宫晟此行的目的,似乎今天在国宴上他锋矛处处针对纳兰家。 避开一劈,萧赫胳膊再次被气刀划破一处,一小块血肉带着皮被割落,扬撒在空气中。 带着不置信的怒火,他又不死心问道:“你是纳兰将军的嫡千金?” 只有这一个解释,纳兰兴德是南通这么多年来杰出的武将,在南通,若有将门虎女,自是纳兰家,而且听闻他家嫡女彪悍异常,被退婚十七次,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可似乎又听说纳兰将军的嫡女跟与北宫晟齐名的苏墨订婚了,婚期就在五日后。 她既与苏墨订婚,又怎会成了北宫晟的女人? 看着他眼底的茫然,她秋瞳半眯,闪出寒冰之光。“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发现他好似颇为熟稔穆氏刀法,唇角冷笑,气刀一转,一条如银蛇般的长气鞭被她捏握在手,长鞭厉甩,萧赫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流如注的伤痕。 众杀手这才发觉这个女人似乎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 因为下一瞬,她长鞭一抖,气棍旋手,腾空而跃,双手握棍朝下边人毫不留情急凿,瞬时,一杀手天灵感被击碎,脑浆迸出,而她似乎还嫌不够!棍身继续向大地拍去。 一活生生的人瞬间骨骼尽碎,软塌塌倒地,脑浆流入草坪,散发出腥腥之味。 接下来,她每次的攻击都让人产生咂舌的惊愕。 战戟,长枪,节鞭,短棍,峨眉刺,涡轮。 她根据战局需要随时变化着气流,她周身形成的旋风气盾让他们无人能近身。 这女人太恐怖!不断有人残胳断肢的倒在她脚下。 萧赫心越来越凉,她已然是孤注一掷,那种决绝,只怕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命。 在这个女人镇定的眼眸中,似乎已经没了任何可以称之为生命的东西。 陪葬!她真的是让所有人陪葬! 脚下的草坪已经染成一片黑红的色彩,湿的犹如下下过雨般。 血液的粘稠让草坪更加滑腻,踩在上面,看着脚下森森的断肢残骸,白骨嶙嶙,饶是萧赫军营历练多年,也觉得有股骇人的寒气从脚心冒上头顶。 杀手越来越少,其余的人都开始忐忑。 这女人出手比摄政王还狠,摄政王好歹给还给留全尸,这女人几乎每一个都是五马分尸! 为救萧将军,一杀手以背相护,瞬间被她利爪生穿身体抓通,迎着所有人的错愕,她将里面的东西连着血筋扯出。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要作呕。 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她冷冷一笑,望着萧赫。 “砰!”五指紧握,刹那捏爆。 杀手倒地,所有人的心脏在此刻“突”地一跳,似乎也被捏爆般,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犹如被人掐住喉管,只能一寸寸等待对方宣布死亡的时间。 几乎无意识,所有人不再上前,而是一步步朝后退去。 谁也不想死的这么凄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他们卖命做了杀手,可还是想留个全尸,封棺厚葬,而不是……埋葬山野之间,连草革都没有。 她一步步朝萧赫走去,每一下都踩在他的心尖之上。 可这一刻,萧赫还是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明知道她要取他的命,可他就还是止不住的想再看这女人一眼。 太特别了,太耀眼了,萧赫突然觉得自己无聊的人生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极是有趣。 他不怕死,他只怕此生没有刺激,他本就是亡命之徒,这女人,符合他的口味。 心底萌生的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开始焯燃。 夜色中,一青色身影如魅影般赶到,在对上现下情景后,怔愣原地。 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与一个男人面面相觑的对望,四周倒着近十人,每一个人的死法都是那么触目惊心,没一具完好的尸体。 其余几名一身是血的杀手都在步步后退,不敢上前。 脚下是绵绵不绝的暗流,整个天地都充斥着血腥的气息,令人作呕。 发生什么事了?接到她发出的急令,叶云便火速赶来,怎么她一身是血?而她手中凝气而成的武器又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突破的? 为什么怎么短短几个时辰,清冷的她宛若地狱中爬出来一样? 她的姿态是那么的决绝,好似秋叶枯蝶,随时都能消亡天地间一样。 这样的她,让他感到好陌生,又好害怕。 担忧接踵而至,疑惑更是排山倒海。 眼眸四扫,瞟到远处一具完全不动的身影,叶云身体一震,褐色的瞳仁散发着不置信,只是淡淡一眼,叶云便知道,那个人是北宫晟! 那个他经常咬牙切齿想弄死的男人。 他怎么了?怎么会任由雪儿如此厮杀,他自己一人安详低寐? 纳兰芮雪听到声响,转眸与叶云对望了一眼,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动容。 包含着隐隐的泪花,她垂眸别开。 叶云心中“咯噔”一跳,一种不祥的猜测弥漫脑海之中。 上下打量她,确定此刻尚且安全后,青色光影闪过,飞掠至那个一动未动的身影面前。 速度之快让萧赫诧异,居然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看这情况,是这女人那枚信号喊来的? 这女人果然如谜一般,不但自身不简单,她身边的男人也都如此不简单。众杀手一看一个女人打不过,又来了一个男人,心越来越凉,不敢再死拼。 这一瞬间,谁也没动,纳兰芮雪神色开始有些恍惚,她好怕,怕叶云最后下了定断。 野草凌吹的悬崖边,叶云看着倒在地上一身血红衣衫的人影怔愣住,许久未动,他双目轻闭,身躯没有任何细微的起伏。 不祥的阴云越来越盛,缓缓半蹲在他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手颤了颤,愣了一瞬,再次不置信的抓住他的手腕搭上脉搏,良久都没缓过神来。 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的确是…… 叶云眼底滑过一丝复杂的暗流,微攥了攥拳。 将北宫晟一把拉坐起来,迅速解开他带血的衣衫,却在对视上他全身的伤痕后手指颤抖。 这男人……居然满身都是伤,脱衣服的时候,偶尔干涸的衣衫与肌肤相撕的力道让叶云本就有些不忍,此刻看到这满目疮痍,饶是他清冷多年,也眨了眨睫毛,闭眸一瞬。 曾千万次想过将他千刀万剐,此刻真看到他挨千刀后,叶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胸腔内也泛起隐隐怒火。 对于北宫晟,心底里一直有一种道不明的感觉,但绝对不是什么肮脏作呕的不伦之恋。 就是一种萦绕在他心头解不开的疑惑。 挥开怪异的感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凝神检查伤口。 在对上脊背的利箭后彻底惊呆,宛若不老苍松,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这个位置……是替她挡箭造成的吧,心底震撼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这个总是死不正经的男人,居然能为雪儿做到这一步。 叶云一直以为他缠着雪儿,或多或少都离不开军国天下,而此刻,叶云才真正知道,原来在这个男人心中,雪儿已经比一切都重要,连命都可以给她,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这种以死相许的爱让人如此惊泣,叶云默默的看着这个男人,心底浮起一种嫉妒,也浮起一种黯然。 嫉妒是因为老天竟再一次给北宫晟机会,让他永驻雪儿心底,这种震撼,只怕在雪儿心中,再无一人能够取代。 黯然是因为这个插足进自己跟雪儿感情的男人,居然用这种方式离开了……比起他留在自己跟雪儿间这道永不可跨越的鸿沟,自己心中此刻却更难过他的消亡。 叶云不禁疑问自己。 因为他们是血亲?还是因为他欣赏这个男人? 似乎是,又不全是……叶云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北宫晟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一个不可替代的角色。 只是他现在尚未弄明白,这个男人就用如此悲决的方式离开。 看着他满身的创伤,叶云褐色的瞳仁里,渐渐扬起一股流光,回眸瞟了眼也回头凝望的她,暗咬了咬牙关,说道:“我试试!” 口气绰定,不容拒绝。 只这一句,让她的深渊般的眼眸中点亮了一稀光晕。 萧赫惊愣,这人是谁?已死的人他要怎么试? 绝对不能让北宫晟活着!萧赫眼眸闪过阴鸷的冷光,手再一次摸向腰后的短弩。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8章 逼迫1 他的短弩是用千年寒铁所制,崩的不是普通的牛皮筋,而是上好的鳄鱼筋,弹射速度非寻常弓弩所比。 他的手往后一摸,杀手们皆知晓是什么意思,紧咬牙关再次朝纳兰芮雪冲去。 纳兰芮雪心思此刻全然在北宫晟那边,已无心恋战,随意抵挡,眼光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那边。 好!就是这个时候,萧赫扬起冷笑,对着背对着他方向的那个青衣缓缓举起短弩。 “蔌!” 熟悉的机关声音再次炸响她的耳朵,惊愕看去,只见一束银色的厉光再次朝叶云射去。 不!叶云不能再有事!她不要再有人离开她。 她大吼:“云!小心。” 人也急速向叶云冲去,后背空门打开,一杀手得逞,一刀顺着她脊背切入,划出深深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好疼!这一瞬间,她再一次想到那个替她挡箭的男人,他一定很疼吧? 眼底氤氲,周身气旋炸爆,将意欲再次攻击的杀手弹射,其中一名抵挡不出凌威的气浪,瞬间被弹至悬崖外。 众杀手一怔,只能看见同伴坠入无尽的深渊,连绵不绝的厉吼声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叶云听到了她的呼喊,回眸望时,那抹银箭已近在咫尺。 褐色瞳仁半眯,萧薄的嘴唇抿出刀锋。 “嘭!” 周身炸开一道青光,成圆球形急速扩散,形成了一道清晰可见的青流护罩,将他跟北宫晟都尽数包裹在内,任何事物都无法再逼近,连风到此处都凝绝下来。 整个气罩内所有的事物似乎都静止,连发丝都不会再飘动。 那跟银箭在光罩上挡了一下便弹射入土,再也没有半分攻击之力。 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萧赫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武功也如此出神入化,一晚上接二连三碰到世间绝顶高手,让他的心一寸寸渐凉。 而纳兰芮雪没想到的是,叶云竟然也能支使气流,这一招似乎他也有心教过她,似乎叫金钟罩,只是她从未打通过任督二脉,根本迸不出任何气流。 叶云不屑的瞟了眼银箭,却在再一次对上北宫晟后背的伤口时,眼眸瞬间怔大,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立刻回头拾起坠落在地的箭头,细细观摩。 愣了半晌,又仔细仔细检查伤口,眼底豁然惊喜。 原来短弩的箭本身就很短,萧赫改造的银箭更是精小锋利,开始看到伤口,以为没入很深,照这个箭身的长短来看,几乎只是箭头锥入了皮肤。 也就是说,伤口很浅,最多不过一寸,完全不会致命! 可他满背的血迹又是从哪而来? 带着疑惑,叶云开始认真检查伤口,发觉箭头四周的血迹已经凝固,并没有血液再渗出来。 一种预测在他脑海中呈现,缓了缓神,朝这个男人瞟去不置信的赞叹与惊愕,这得是多快的应变能力才能做到? 北宫晟居然在飞身掠至,千钧一发的瞬间,精确的算准了利箭没入的位置,集全身力量抵住了这致命一击,但因为他需要凝气,所以不少血会顺着带到此处。 利箭破开皮肤,会将涌聚此处的血液喷出来,因为伤口很小,血液喷薄速度会非常快,而且会如喷泉般四散开来,他会满身鲜血,但实际上……根本没流多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北宫晟很有可能是在精神极度高崩的时候瞬间痛昏过去,而他刹那间的凝气可能造成短时间的龟息。 他不是断了气!而是凝气耗尽心力,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瞬间岔气! 叶云看着他,久久未能闭口,突然想起曾经脑海中浮出的一句话。 “有些人的存在,赢只是一种必然。”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发生,想要什么,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北宫晟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不信命! 就算是那样决绝,必须为爱人放弃生命的一刻,他还是没有放弃,他想活,所以面对生命拼尽全力去争取。 一个连自己死法都精准计算的男人,叶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震惊与敬佩犹如火山喷发般席卷脑海。 震惊于他居然敢反过来玩弄命运。 敬佩于他对生命勇敢的追求。 叶云能想象,在北宫晟心里,恐怕只有一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此刻虽然没断气,情况并不见得好很多,如果不能立刻缓气过来,再紧急补血,只怕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的情况太糟糕,从现在开始,分秒都不能耽搁。 意识到这,叶云袖袍一挥,一卷轴般的布包滚落,指尖轻轻一拨,数根银针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 叶云的行为让纳兰芮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从没有过一天,像今日这般喜哀交加,忐忑无尽,后背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只要他能活过来,只要活过来就好…… 泪水再一次沿着脸颊滑落,随着叶云不断的查看,微怔,惊愕,她的心底渐渐涌起一种希望,犹如撕破黑夜的太阳,晨辉一点点温暖她死寂的内心。 见纳兰芮雪宁静下来,萧赫看了看四下的场景,对身边残留的人一挥手,众杀手犹如从鬼门关捡回条命般,暗暗长吁一口气,几人迅速撤离。 临走前,萧赫捂着胳膊,眼眸深邃的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弧度。 女人,来日方长,你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一个叫萧赫的男人!永远不会! 纳兰芮雪此刻已然顾不上他们,他们的离去反而让她腾出了时间,立刻飞奔到叶云身边,朝他瞥去感激的一记。 叶云举着银针正准备下手,对上她的目光,手颤了颤,轻声道:“我不敢保证什么,如果我做不到……”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她急忙说道。 他微怔,继而苦笑道:“如果我做不到,你保证不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纳兰芮雪一怔,秋瞳望着叶云,原来叶云到现在还在替她考虑?这让她心中泛过一丝愧疚,又划过一丝暖心。 可最后,还是归于无边无际的灰暗。 可如果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黯淡的神色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微叹口气道:“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夙愿?” 夙愿?她瞬间了然,顿了一瞬,坚定点头道:“好!” “如果……我做到,雪儿,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叶云顿了顿,目光熠熠的望向她,眼神的坚定不容拒绝。 “什么事?”她心中升起不祥。 “嫁给我!”他真诚的看着她,口吻酌定。 经过今日之事,叶云知晓,就算天崩地裂,雪儿都不会再弃北宫晟而去,他别无选择,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次。 如果错失这次,他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与她携手。 爱都是自私的。 叶云垂眸看着眼前没有气息的男人,心中默念。 ‘对不起,原谅我趁人之危,对于雪儿,我无法放手,欠你的我会补给你更多,可此刻,我已无退路。’ 短短三个字,犹如在她脑海中炸响惊天之雷,她不置信的看着叶云,眼底满是陌生。 “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叶云要在这种时候逼她?他从不逼她做任何事情,为什么要如此对她?拿北宫晟的生命来逼她? 叶云所说的嫁是什么意思,她太清楚。 他瞧出了她眼底的愤怒,身子微紧,暗咬牙关道:“答应我便救他。” “为什么!”她诚然大怒。“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你很清楚,你好好的西燕皇子,将来位列九五之尊,干嘛非缠着我一个残花败柳不放!” 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她刚刚才拾回爱的人,生命将他们剥离,刚刚又燃起希望,命运又要将他们剥离?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她? 别的事情她可以妥协,可为什么叶云要在这件事情上逼她? 盈盈的泪光与满眼的愤怒让叶云心中痛不可竭,抽搐的生疼生疼,他转头向另一侧,憋了很久才没让眼泪滑出。 银针被他紧攥在拳中,扎入肌肤,血一滴滴落下来。 良久,他放开紧咬的唇瓣,含着满眼氤氲,抬眸怒吼道:“命你要给他,心你要给他,人你要给他,天下你还他!纳兰芮雪!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给我留下什么!” 纳兰芮雪怔愣,叶云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害的一个男人伤心欲绝,害的一个男人生命垂危。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这样。 为什么…… 良心……似乎负了哪边都是没有良心。 对于叶云来说,他何必要救北宫晟?他完全是为了她,不忍她难过,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寸寸凌迟叶云。 他没错,他也一直在等她,他只想要她的心,而如今,他只奢望拥有她的人,可她连这都做不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9章 逼迫2 是她太自私,可感情面前,谁不自私? 她没有退路,她不能一错再错,她宁愿跟北宫晟同赴黄泉,也不愿再让北宫晟伤心。 她不理他,几乎已经将他逼至绝境,她给他推了个女人,几乎将他逼到生死之间。 如果她再嫁给别人,她能想象,北宫晟不会允许,致死都不会允许。 以前不懂他,今日经历过生死后,她不再怀疑与动摇。 那样一双深邃凝远的黑眸,是她心里解不开的痛,是她想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痛。 紧攥拳头,她颤颤问道:“你不说我不论选择谁,你跟他都不会有怨言吗?为什么……” 叶云闻言,强撑好久的坚韧瞬间瓦解,眼底凝聚的光芒犹如一滩静水被重拳打的支离破碎。 他缓缓转头对视上她,带着陌生的凉薄,唇角勾起自嘲的苦笑:“如果说我跟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熠熠的褐瞳带着水光,含着无边的哀伤与决绝,他在等,等她心狠的彻底将他推出人生,那么,他便可了无牵挂的离去。 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伤心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死是最好的解脱。 什么!纳兰芮雪闻言抬眸,眼底不置信的光芒急速划过。 不!不会!他不会这么想的! 惊愕在她的目光中集聚,不祥的猜测越来越盛。 死吗?叶云居然……那种心死到决绝的眼神,她有过,她也见过,可她不想再见。 叶云苦笑,唇角只剩下无边无碍的苦笑,心底裂开更大的伤口,想死心,又不想死心。她的每一分沉默都是他五年失败的写照,可又是他希望的期翼。 她还是会徘徊,她还是会不忍……他便还有希望。 等她真的为了北宫晟能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他便死心了,也彻底不如死去…… “很难是吗?”他轻语。 悠悠荡荡的声音让她猜不出意图,可她听出了他的悲哀。 好难过,好心酸,听的她好想哭…… 怔了好久,她缓缓开口道:“云……” 才吐半字就被他立刻打断。“算了,不要回答了,我不想听了。” 说罢,叶云拽头,不再看她。 明明很想知道答案,却在她开口的瞬间想制止,他害怕,好害怕……他不想再知道了,永远也不想。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是他做的不够好,爱的不够深,不够让她心为之动容。他不怪她,他只会在漫漫自责中离世。 她在乎他也好,不在乎他也好,他都不想再去知晓。 就当是为了北宫晟吧……就当是为了他解不开的疑惑吧。 深吸一口气,他颤抖着手,一根根将银针扎入,动作娴熟又精准,一针入穴。 可这每一针犹如扎在他心尖之上,他每救北宫晟一分,就代表他将远离雪儿一分,可他还是无法看着她难过,不忍心,不狠心。 心犹如洋葱般剥落,湿湿沥沥,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哭泣在心里,再顺着呼吸将眼泪吞咽。 时间如同静止般,她怔愣的看着叶云依然一针针努力的救北宫晟,他再一次妥协,她心中揪痛万分。 扎完最后一针,叶云静静的看着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苦笑。 不希望他活过来,他会彻底带走雪儿,这样的爱,连自己都为之动容,何况她? 可又希望他活过来,看着他如此了无生机,自己心里竟如此难过。 是因为难过从今往后没有对手?还是难过自己敬佩的一人飘然离去?亦或者是难过其他? 叶云不清楚,心中犹如一半苍茫冰原,一半炽热火山,在起伏交杂中不断争斗,凌迟着他的心。 突然,两人都一怔,不再思绪其他,北宫晟的唇内似乎传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咳,她静静的看着他,依旧不敢上去探鼻息。 会不会是她的幻听?会不会是她的幻想? 她好怕,好怕再次失去他,好怕从此阴阳两隔,只能在无边的悔恨中默默哀思。 叶云闻声微怔,愣了一瞬,立刻搭上他的脉搏。 纳兰芮雪凝望着叶云的表情,眼帘眨也未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不可察觉的情绪。心中如狂风怒吼,海啸翻滚,惴惴不安到极致,紧绷的身躯如满弓之弦。 贴着缠满绷带的手腕,叶云心中还是不免揪了一下,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似乎为雪儿做的太多。 这样一身伤痕的他,自己若是雪儿,只怕也不忍相负吧。 指尖下浅浅的跳动说明着生命的顽强与坚韧。 叶云再次不置信的瞟向北宫晟,竟比预想的结果还要好!这男人似乎真的在拼劲全力的想活下去,这种心智,让人赞服。 眼底滑过一丝道不明的暗流,叶云紧攥了攥手,眼神复杂的朝北宫晟一瞟,微顿后,将他周身的银针一拔,扯过胳膊,背上身。 “走!”一个单字,人便如青色的光影窜了出去。 纳兰芮雪眼中跳动起朝阳的光芒,将地上他带血的衣衫抱到怀中,又将散落的银针收拾好,急速跟上。 夜色寥寥,大山无声将一切都掩埋。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南世君看着陷入昏睡的南枫,狭长的眸子在昏黄的烛火下更显幽暗。 陈叶兰在身侧看着他幽冥不决的眼神,心中担忧越来越盛,顿了许久,才轻咬红唇吐道:“皇上,枫儿会不会有事?” “有事也是他活该!”南世君愠怒,转头厉吼,龙威一出,跪着的众位太医立刻吓得匍匐在地。 枫王爷喝的太多了,开始晕倒,皆以为是醉酒,抬回来后才发现他开始吐血,呼吸越来越薄弱。众人束手无策,只得禀报皇上。 皇上一来,便发现了异常,立刻拉脉问诊,接着立刻用内功将他的酒逼出来些,最后又让人给枫王爷吃了粒恶臭无比的药丸,恶心到他将腹内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往出来吐。 含着大片血迹与黄褐色的苦胆汁,直至两个时辰后,才终于缓过来些,脸色煞白的昏睡过去。 直至此刻,众太医仍不解缘由,又不是中毒,为何会吐血不止。 陈叶兰皱眉,用眼神瞥了下四周的人。 南世君也意识到此话一出,或许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轻闭双眼,淡吐道:“都下去吧。” “是。” 待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后,陈叶兰这才哭怯道:“还望皇上替枫儿报仇。” 南世君愠怒:“报什么仇?不能喝酒还逞能?朕难道就他一个儿子?” 陈叶兰委屈。“他也只是想挽回皇家脸面而已,好歹今日我南通也没有彻底面上无光。” 提起着,他只觉得牙恨的痒痒,北宫晟这一军将的他都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枫儿。可此刻病成这番模样,若传出去,岂非笑掉大牙? 喝酒喝到差点将脾胆撑破?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枫儿到底什么时候惹了北宫晟的?今日之事,你我都瞧得出来,明显是这北宫晟在刻意整他!” 北宫晟挑衅的目光瞥向枫儿的一记,南世君看的清清楚楚,那眼底的嘲讽与不屑是在故意激怒枫儿,而枫儿赫然上当! 南世君厉吼,虎啸般的声音让陈叶兰吓得立刻跪倒。 “臣妾也不知。”陈叶兰不敢说,若让他知道,枫儿是因为一个女人惹了那人的,这无疑是让他失望透顶。 他见状冷冷一笑,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眼底犹如毒蛇吐信,兹兹骇人。“既然你不说,不如我告诉你,枫儿喜欢纳兰家的嫡小姐,你以为你的人尽量给他抹平恶闻,朕便一点儿也不知道?” “在镇国将军府前他已经无事滋事当众出丑!” “灵山寺之事,只怕也不是纳兰如秋吧?” “你儿子还真为了女人无所不用其极,连人家丫鬟也收。皇室的脸面似乎早已被你的宝贝儿子磨得脸上无光了吧?” 幽幽弱弱的声音带着眼底的阴鸷,让陈叶兰后背犹如窜起一阵凉风,打了个哆嗦,饶是夫妻二十载,仍是觉得不寒而栗。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能在皇帝面前耍心机。 带着冷笑,南世君继续道:“的确,我南通传嫡不传庶,你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可朕的儿子可不止只是这一个,如果……皇后换人?你说朕会不会又多出个嫡子?” 什么!她耳际犹如炸响惊天之雷,不置信的泪光轰然而出,这么多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定然是今日见着北宫晟后,开始觉得嫡庶之别没那么大了,北宫晟是庶子不说,还是一个身份见不得台面的女人所生。 这些南世君都跟她聊过,当时她只觉得犹若趣闻,北昌居然能允许一个庶子比皇帝还光鲜,今日见着北宫晟,她才知道他提及那些事是何意思。 以前,她觉得庶子为皇简直就是笑话,今日她才觉得,北宫晟这样的男人为皇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太鲜明卓越,举手投足,言谈低笑,都很好的发挥着皇家气度,拿捏得当,换句话说,从他身上能看到北昌的国韵国风,只一人即可挑一国大梁。 南世君大他半世,在皇家气度方面只能勉强做到平分秋色。 枫儿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若来日大统交付,不消几年,北昌的铁蹄是否会踏入南通?以枫儿的心智,连苏墨都能将他耍的团团转,又怎么能斗得过北宫晟? 这层关系,她今日都能想到,南世君又怎会想不到! 南世君冷冷一笑:“你也觉得差距太大了是吗?你也觉得以枫儿这样的心智,他日大统交付,也只是将祖宗基业断送在他手上是吗?我看文武百官似乎对庶出的摄政王很是钦佩,想来他们也不介意我南通换主。” “不!皇上!”陈叶兰泪眼纵横,急忙跪着朝前爬两步,抓住龙袍下襟哭道:“皇上,皇上再给枫儿一次机会吧。他只是被纳兰芮雪那女人暂谜心智,只要将那女人杀了,枫儿心死,自会精于国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0章 成全 南世君厌恶的一把豁开她,冷笑道:“难怪枫儿这么多年都如此鼠目寸光,原来有你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母后。今日之事,你看不出来北宫晟的弱点在哪?” 弱点?她猛然醒悟,凤眸微转。“摄政王对纳兰芮雪用情已深?”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千聘娶妻真的只是为了炫耀实力?少动这个女人,她可能就是我南通无忧的保障,或许以后是我南通大国雄起的利器。” 他松开扣着她下巴的手,慵懒的往榻上太妃枕中一靠。想起北宫晟今日丢给他的卷轴,唇角浮起森冷的笑容。 这男人居然为了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北昌气数不好,好不容易出个卓越的,偏偏是个痴情种子。男人,一旦有了情,什么大事便做不了了。 想起卷轴的内容,他不自觉冷笑更深,还让他留好,来日用的着? 北宫晟也太小看他了,的确,卷轴上的条件确实让他心动,但却不是最心动。 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不知道为了她全家会做到怎样? 南世君的眼眸渐渐散发出一种如慵狮的光芒。 苏墨……必须死,北宫晟……那就更得死了! 至于纳兰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计从心来,似乎,原本一箭双雕的事情,可以一箭三雕了?甚至……可以更多。 昏黄的烛火映着他忽明忽暗的脸,越来越深。 越来越暗…… 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只能奢求更多,否则这样两个男人存在于世,他不安稳,南氏祖宗不安稳,南通的土地更不安稳。 而且,南氏祖宗的遗愿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凡我南氏子孙,生生世世,必已护国明礼为己任,收兵权,排异己,后定邦天下。切不可急功近利,将南氏江山陷危矣。 幽暗的烛火将大殿照的异常诡异,陈叶兰看着南世君阴晴不定的脸,不由又心疼的朝昏睡中的枫儿看了一眼。 继而凤眸一抬,迸出冷毅。“那心如公主之事?” 南世君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若不是这事,我明天便改诏!” 陈叶兰窃喜,垂眸道:“是,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望。” 愣了一瞬后,又疑惑道:“可若摄政王真如此爱慕纳兰芮雪,是否会拒绝我国和亲?” 南世君神色幽暗的瞟了眼她,轻蔑一笑:“他今日娶的也不少吧?此刻他正怒火攻心,正是好时候,待会儿便将心如送过去吧。正好看看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金龙扳指,眼底流光暗涌。 但愿他识趣的收了心如,否则…… 黑夜之中,一青一白两道鬼魅般的身影急速飞窜,比迅风更急,比幻影更快。 刚回到将军府院落,纳兰芮雪与叶云双双一怔,初夏怎么在这里? 纳兰初夏看见来人,也微微一愣,怎么叶云背着一个男人?接着月色,依稀有些面熟,可惜他浑身是血,瞧不太真切。 见芮雪怔愣,她宛然一笑。“今日国宴,瞧着你心情不好,想晚上来陪你说说话……这……” “进屋说!”想到他此刻生命垂危,她已没空去纠结太多,初夏在正好!多个人多个帮手。 将北宫晟侧身放在床榻上,初夏瞧着他背后的银箭,赫然惊诧,疑惑的目光再次借着烛光细瞟,突然低呼:“摄政王!” 这什么情况?惊愕的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流连,今日之事,她已然瞧出来摄政王喜欢她长姐,也隐隐猜到了长姐似乎也有情。 只是国宴上还意气风发的摄政王为何如今成了这番模样?他怎么会中箭?他徒手捏碎金印的功力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这等功夫怎么会受伤? 看着长姐脸上无法掩饰的懊悔与担忧,难道摄政王是给长姐挡箭的? 纳兰芮雪回眸间瞟到了初夏的震惊的目光,脸色微沉,埋头朝北宫晟看去。 她的神色让初夏更加确定了猜想,心中震撼,摄政王竟对长姐如此深情?这种拿生命的呵护,只怕长姐无法不动心吧? 那……师父怎么办? 清澈如水的目光带着担忧瞟向那个一脸凝重的男人,他即便隐藏的很好,可是眼底的忧伤还是被初夏捕捉到。 这一瞬间,她有些同情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 虽然叶云很少跟人交谈,但在长姐的授意下,他会每隔一段时间来教她武功,私底下,她喊他师父,虽然他从未应过。 他很少跟她交谈,似乎除了长姐与爹,他不跟任何人说话。 在初夏懵懂的内心中,他是她的师父,也是她未来的姐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微叹一口气,急忙出去打水,瞧着模样,得给好好擦洗一番才行了。 初夏出去后,叶云褐色的瞳仁微缩,低语道:“他气血极度匮乏,纵然现在有一丝气息,但等下处理伤口的时候可能会鲜血再次迸溅,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他虽然此刻没死,但是也几乎没有活的可能。” 纳兰芮雪怔愣,反手慢慢握住他有些薄茧的手心,紧紧相扣,许久都没有开口。 叶云也只是神色淡淡的凝望着北宫晟,借着明亮的四五盏烛光,他此刻已清晰瞧到了北宫晟身后密布的伤痕。 不同于这几日新簇的伤口,那是岁月留在他生命上的痕迹。 纳兰芮雪也望着这些伤口,眼底的泪渐渐滑落,虽然知晓他后背皆是伤痕,可从未像如今这般仔细观摩过。 那是各种各样的伤痕,似乎每一下都是鞭痕所致,带着一些不太健康的肌肤色泽,可以猜得出当时定是血痕累累,皮肉翻滚。有些皮肤是新生的,似乎尚未生好,便再次遭到了创伤。 所以才会有那些长不平整的肌肤色泽,泛着煞白,滚着粉红。 微凉的指尖带着颤抖摸上他的背,眼底的泪渐渐晕染,似乎要将她这一生的泪水流尽般,心底渐渐浮起的自责与懊悔更深。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起伏,犹如淡淡的叙事般。 “你问我若你跟他之间只能活一个,问我如何选择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我会选择让你活着,此生欠你太多,可我对他已无法相负,欠你的,终究只能欠下去……” “我是个心狠的女人,我不爱你,纵然嫁给你,只要他出现,我还是会跟他走。” “这对你很不公平,可心只有这么大,给了他,便不会再有别人的位置。” 叶云闻言苦笑,笑的那么凄美。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自己生,却要跟北宫晟一起死,生死不离吗? 心中的墙幡然倒塌,碎成一地。 “我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转头对上愣在门口的初夏,吩咐道:“去拿个碗。” 拿碗?要碗干什么? 迎着两人的错愕,初夏取来一碗,叶云接过后,抬手便朝她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抓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两人之间萦绕。 纳兰芮雪立刻抓住他的手,怒喝道:“你想做什么!” 不,不能是这样…… 他抬眸,褐色的瞳仁带着淡淡的低迷,他宛然一笑。“不是要救他吗?” 见她还怔愣着,他微微使劲,一把抓过匕首,在两个女人的低呼间,撩开袖袍,一刀从自己的胳膊上划过。 顿时血流如注,他划的很深,血源源不断的落进那青花瓷碗中,将唯美梦幻的青蓝遮掩,只剩下一碗鲜红。 不!不会是这样。纳兰芮雪摇头,眼前一片模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叶云莫名其妙的要逼她了,他是个那么善良,又那么君子的人,傍晚还能细心体贴的让她去看看醉酒的北宫晟。 此刻情绪的骤变,她只是以为他不想放手而已,谁知道……她根本没想到救北宫晟需要的是这样的代价。 不!她不能欠叶云更多。 以前的爱说欠就欠了,她别无他法,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充足到欺骗自己的理由。 可这样的爱,拿生命去成全的爱,她要怎么去辜负? 她此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叶云会问她,两人活一个,她选谁。 他不是想问她两人在她心中谁比较重要,而是救北宫晟,就要他拿生命来换。 犹如生死契一般,谁死,谁活,都由她来选择…… “不!”如果要换血,她来换,不能是叶云。 单字刚落口,就被叶云打断,声音幽幽淡淡,犹如一叶飞絮,他淡笑道:“别添乱了,这世间只怕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救他。” 为什么?初夏也惊愕的看向叶云。 见雪儿满眼迷茫,他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穆氏本就与北宫氏是血亲,可百年过去,已经血脉不亲了,可我的母后……姓北宫!” 凄若一笑,似乎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本来天之骄子的身份,尊贵的血统,不想在这里等着他。命吗?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成全这两人? “北宫?”纳兰芮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力垂下胳膊,眼泪越来越多的顺着花颊留下。 而初夏惊愕的盯着叶云,穆氏?什么情况?听着样子,师父的真名姓穆?西燕皇厮穆氏? 血顺着胳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很快,一碗尽满。 而叶云的唇也开始渐渐殷红褪去,泛上若有似无的惨白色。 他迅速将穴道暂封,将碗递给纳兰芮雪,无力道:“他现在咽不下任何东西,你拿口渡吧。” 什么!她怔愣的接过碗,手在微微颤抖,本就没从这件事中缓神过来,此刻居然让她端着一个男人的血去残忍的救另一个男人? 如果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她此生亏欠最多的叶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1章 释怀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如果是这样的代价,她宁愿不要。 瞬间手软,碗从指尖滑落,下一瞬,又被叶云一把抓稳。 他褐色的眸光闪过暗流,愠怒低吼:“你是想让我们俩都死吗?他现在身体就是个无底洞!这只是第一碗,你洒一次,我就要再多放一次!” 无底洞?听到这个名词,她的心终于崩溃,她含泪大吼:“不救了!不救了!你给我好好呆着去。” 这种爱,她欠不了,真的欠不了。 如果上天真要将晟带走的话,她能做的,唯有以死相许。 而不是将生命建立在另外一个爱她的男人身上,再浓烈的爱,面对生命的时候,都会显得如此力薄…… 她不要再欠叶云的了,致死都不要。 叶云苦笑的看她一眼,声音幽若道:“如果你以后看到他,能想起我,也算我此生最美的结局了。” 说罢,在两人的惊呼中,他端起碗自己大饮一口,将北宫晟半拽起来,捧过他没有血色的脸颊,缓缓凑上了唇。 纳兰芮雪惊愕,正准备推开他,叶云先一步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渡完一口后,回眸看她,他满嘴是血,伴随着说话,能看见那一嘴鲜红的色彩。 “乖,呆着。” 温柔的话如同往日的无边的呵护一般,他淡淡一笑,继续端起碗大饮一口,继续给北宫晟渡血。 泪珠颗颗滚落,叶云,竟为她做到了这一步……那是一个男人,为了她,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坠的沉沉的,满满的。 或许先前还有一种心底的侥幸,希望叶云不再逼她,希望叶云终究不忍,出手相救。 她自私的希望北宫晟活着,又自私的不想违背天地重誓。 她已经在天地面前许了北宫晟,她此生此世都只会是他的女人。 可叶云……她至始至终都没想到,如果要北宫晟活,需要叶云做到这一步。 太震撼,太震惊,太震动! 这一刻,她迷茫了……不是因为爱情迷茫,而是在责任面前,她不知该如何做。 那是命……那是一条以命换命的付出。 叶云的爱完全不输于北宫晟,为一个人死容易,抱着必死的决心大肚的成全别人难。 眼泪无力的贴着面颊,潺潺诉说着她的心痛。 纳兰初夏望着如此陌生的他,心底犹如掀起了狂风巨浪,从未见过如此深沉又伟大的爱,这样深情的男子,谁该忍心相负呢? 时间犹如蜗牛慢爬,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种折磨。 叶云义无反顾的做着如此惊世骇俗之事,对他来说,北宫晟只是个患者,他身为医者自不能顾忌太多,但对其余两人来说,这样的行径太酌人眼球。 不忍别开眼帘,初夏走上前,想以袖子替她遮挡风景,刚探头一看,低呼道:“长姐,你受伤了!” 叶云微顿,惊愕回眸,立刻顾不得北宫晟,也探头看去。 她后背一尺长的刀痕正在潺潺流血,突然想到银箭飞来时,她似乎正在奔向他。眼底的焦灼与担忧此刻回想起来是如此的清晰。 而她如此的武功,能受伤,定然是所有的思绪都放到了他身上,明知道身边有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震惊犹如龙卷风袭进眼帘,暗褐色的流光,带着无边的心疼与内疚,还带着一些感动与释然。 她也会为了他生命担心,为了他挨刀……这刀全完是划在了他心尖之上,一直以来,他只以为她有了北宫晟后,就不在乎他了,可那种危机关头,她奔向他的身影,犹如最暖的春风拂进他心间的柔软。 微颤的指尖缓缓摸上她的面颊,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深邃的眼眸对望入她的秋瞳,轻语道:“疼吗?” 她摇了摇头,眼泪滚落。“不疼,没你心里疼……对不起……云。对不起。” 此刻叶云也明白了她的那句话,选择让他活,不仅仅只是愧疚与抱歉,也是一种在乎与祝福,虽然她不爱他,但是在她心中,他依然如此重要。 重要到在危急关头,她愿意奔向他,叶云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远,她周身缠绕的人太多,那一瞬间,她也会选择挡在他身前。 有些感情似乎与爱情无关,但也能足以支撑人去付出,去守候。 亲人吗?叶云心中一动。 不论怎样,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在她那瞬间飞奔向他的身影而瓦解,心底骤然升起暖流。在乎,她在乎他! 唇角抿笑,他淡淡的看着她,带着几许释然。“让初夏给你处理下伤口,我先救他。” 他眼底渐淡的愁绪让她心情在瞬间平复下来,安静的点点头,任由初夏褪掉外衫。 初夏看了眼叶云,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 她淡淡开口:“就在这里吧,我不想走。” 叶云闻言,身子微侧,彻底背对上她,初夏轻咬粉唇,继而缓缓解开内衫,轻褪下来,只留肚兜遮住前身的风景。 后背皮肉外翻的场景让初夏心疼的瞟了眼一连无事的长姐,她小心处理,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只在第一次手绢沾水轻触伤口的时候微微蹙了青黛,从此便再无半点眉头。 只有眼底的担忧一直在两个男人之间打转。 这一瞬间,初夏很是震撼,一个女人,能毫不顾忌如此惨烈的伤口,是该多大的定力与忍耐?见过太多娇柔做作的女人在绣花扎破手指时,都要盈盈的挤出几滴泪花。 而长姐,她的眼泪只为他人而流,面对自己的伤痕,默然承受。 初夏心中暗暗敬佩,不由多看了两眼昏迷中的摄政王,心中好奇更胜,到底是怎么样的男人?能让心智坚强的长姐为了他,与五年之情的师父如此决绝? 初夏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不简单,师父五年都没能打动的长姐,居然能面对如此深情的师父,依然能坚定的捍卫那个男人。 她说,她的心给了他? 心是什么?初夏不懂,微叹一口气,继续轻手轻脚的处理伤口。 直至第四碗血渡完后,叶云才在脸色煞白中默默的缠好胳膊的伤口,无力冲初夏吩咐道:“以龙眼,红枣,人参,阿胶熬汤去备下。我等下要拔箭,需要再给他喝点东西。我的血能救急,但只能过腹,真的重生气血还要靠他自己。” 纳兰芮雪闻言,长吁一口气,心头大担终于落下,还好……叶云无事,若他真要以命换命,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好。”初夏也给她处理好了伤口,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云这才回眸轻语道:“他自己争气,凝气续命,情况比预计的好很多,但不确定他被箭射到的瞬间是否是百分百判断无误。如果无误,此箭拔掉最多不过几缕血。” 顿了一瞬,看着她忐忑的目光,他如实说道:“如果有误,他有可能大出血,生命会极度垂危,我需要再次给他相渡,如若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我可能会渐渐神智模糊,也陷入昏迷,这个时候你别管我,继续去救他。” 见她惊诧不满的目光,不等她开口,不容拒绝道:“别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不安刚刚低垂,又急速翻涌入心海……凝气续命吗?她不由瞟向那个依然沉睡的男人,顿了一瞬,她清目一抬,坚定道:“我相信无误。” 叶云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看不出情绪的淡笑。“你还是如此相信他。” 她闻言微怔,看着叶云淡褐色凝远的目光,唇角抿出一丝笑意。“我也如此相信你。” 今日,她终于知晓了叶云在介怀什么,他们相识五年,相知五年,相守五年,北宫晟的出现让他怅然若失,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人生最珍贵的东西。 她的沉沦,迷恋,伤痛,决绝,都在无声的挖掘潜在叶云内心最深的情感。 对于叶云来说,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或许这个唯一开始并非是深沉的爱,而是一种习惯,随着岁月的推移,让他慢慢割舍不开,他想永远保持这份习惯,便慢慢爱上她。 北宫晟的出现更是加速了他的患得患失,他担心在她心中,他不再重要,曾经,他是她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可从此以后,最亲密的人不再是他。 这种打击会加速他的伤感与爱的迸发。 原来是她最近忽略了叶云的感情波动,以为像以前那样,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即好,此刻看来,她错了,叶云需要她的肯定与呵护。 她给不了他爱情,可他永远是她心中无可替代的人,或许,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是双生,宛若亲人血脉,永远不能割舍…… 果然,她的话让叶云褐色的眼底渐渐浮起一股淡淡的光晕,他灿然一笑,清澈的笑容犹如山间明月,清泉石流,令人神往。 解开她的穴道,将她的手轻柔执过。“你还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总是能猜到别人心中在想什么。不如你猜猜,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猜对了我便满足你一个心愿,猜错了没有。” 纳兰芮雪眼眸半眯,带着灵动的目光,淡淡一笑:“你是想若他醒了,你便娶我。” “你!”叶云顿时气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还真是无时不刻都在算计我!” 若说猜对了,她的心愿自然是退婚,他不得不应,若说猜错了,那便是他不娶她,那正合她意,这丫头,真是! “你乐于被我算计吗?”她抿唇低笑。 “不乐意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叶云无奈的瞟她一眼,暗垂眸色,淡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他开始是什么地方吸引到你?” 说实话,他很好奇,虽然知道北宫晟这样的男人,她动心太正常,可他还是想知道,她怦然一动的瞬间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她闻言瞟了眼那个男人,淡淡道:“我不清楚,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吧,如果一定要追溯,便是从南苏墨,北晟王,天下齐名那天开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2章 冒充 “对他一直很好奇,一直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当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时,我无法抑制内心豁然而出的好奇心。” “他很无耻,非常无耻,从第一次见面就无耻至极。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尊重,或许心动去源头,便是他不经意间的温柔……” 说到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颊骤然一红,又急速掩去,定了定神,又道:“此刻了解他了才知道,他的生命一直孤寂,也许他对人好的方式便是如此,看似无意,实则关心。正因为这样,才更觉得难得。” 想起着,她止不住低笑出声,眼眸微转,瞟向身侧面色隐隐有些变化的叶云,嗤嗤笑道:“你应该被他的无耻也气的够呛吧。” 肯定的口气让叶云不由眼底泛过一丝薄怒,想起那男人平日里的捉弄,就恨的牙痒痒,可很快又划过狡黠的精光。“既然他如此无耻,干脆我们也别管他好了。或许阎王老爷瞧他太无耻,说地狱不收,干脆送回来了。” “若他能度过此关,只怕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她微叹一口气,再次看向宁静的他,心中默念。 晟,你醒来好不好?若你醒来,我再也不说你是色狼……你想要几个孩子都好,生一打儿都行…… 见她神色又开始恍惚,叶云只得岔开话题。“你走后不是回将军府了吗?怎么会去紫柏山?” 突然,纳兰芮雪瞳孔微微怔大,似乎想到了什么般,惊愕抬头。 “糟了!皇宫定然出事了!” 静夜如华的皇宫内,此刻江淮等人正与皇宫的御林军剑跋扈张。 南世君携着陈叶兰领着一大帮子人站在浮翠宫主殿门口。 “怎么?摄政王竟连寡人都不见?”南世君冷笑。 陈叶兰本欲找摄政王借着资问是否缺少物件之事,让暗影私自将南心如送到摄政王卧榻的宫殿,谁料走到浮翠宫门口,青龙部少将说什么都不让进。 好歹她也是一国皇后,摄政王竟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此刻天色也尚不至就寝时间,这让她很是纳闷,便回来找南世君。 而南世君也刚接到暗探打探回来的消息,北宫晟一个人出宫了。 心中瞬间警觉,虽然先前有揣测过,北宫晟此行,选妃是否是个幌子?实际目的是为了打探南通? 不由心中更是揣测不安,倒不是猜不到北宫晟的意图,而来的如此之快,他始料未及。还尚未收回兵权,此刻开战,虽然苏墨能御敌,但他非我族内,必有异心,而且将举国的兵权皆交给苏墨,他无法放心。 谁知道苏墨会不会掏空南通,将兵力全部归于西燕? 就算苏墨真心为了纳兰芮雪努力迎敌,这一战下来,只怕再国内呼声更高,惹万民拥戴,如此丰功伟绩的他,若想再动,只怕民心不稳。 当时苏墨在他面前自曝身份,他只当穆天昊是一个醉生儿女情长的不成器皇子而已,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将即将到手的兵权送出去,只为保纳兰一氏平安。 以防万一,如果实在要开战,他必须手中有能控制苏墨的筹码才行。 可不管如何,现在首先要确定的,便是北宫晟的动机,如果此番来,就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那他就必须迅速出手,控制纳兰家。 如果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便更轻松容易许多,只需要将纳兰芮雪许配给苏墨,定能激起他的争夺欲,纳兰家兵权被收,苏墨要想复仇,只能借助西燕的力量。 如此一来,便是西燕与北昌的战事爆发,南通便可从中渔利。 南通此刻在兵权交接的关键时候,谁也不能破坏! 江淮闻言,单膝跪地抱拳道:“摄政王已经就寝,恐怕多有不便。” 身后的江风只得暗自着急,刚回来喊人,才解开他们的穴道,将事情大概说了几番,便看到陈叶兰前来。 为了不引起南通的怀疑,他们只能暂留。 而此刻南世君又再次造访,这该如何解释?两国邦交之时,此番深夜不知去向,是否会引起南通举国猜忌? 如果是这样,若晟王爷强娶纳兰小姐,是否会让天下人以为纳兰将军私通外敌,有谋反之心?随王爷征战多年,江风知道,所谓罪名,不过都只是帝王的一种手段而已。 也听王爷提及过,南通是武将世家兵权世袭,皇帝取缔那是迟早之事。 江风隐隐猜到,王爷为何让他火速回国调兵。怕的就是任何一个不好的情况,都会将纳兰家推至险境,给南世君借机诛九族的契机。 可就算王爷以武力保了纳兰氏全家性命,纳兰小姐是否会以为一切皆是王爷引起的祸事?江风算是明白了,就算天崩地裂都不能将王爷打垮,只要这个女人一个决绝的眼神,王爷便会万劫不复…… 谁是这个导火索都行,唯独不能是王爷! “就寝?这才几许天?寡人无事,找摄政王对弈一把。”南世君冷笑,不再顾忌青龙部的阻拦,一甩龙袍大步向后殿走去。 江淮几人面面相觑,却无法阻拦,这是南通的宫殿……谁也不能将南通的皇帝阻拦在外面,否则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是了。 怎么办?江风额头渗出薄汗。 今日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明日南通铺天盖地的便是摄政王深夜不知去向,来南通选妃究竟意欲何为? 私下乱窜是一回事,出使这种情况,自然是一举一动皆要在公众视线内,半夜消失不见,只怕王爷真得好好给南通一个解释才行。 情急之间,江风大吼道:“迎春小姐此刻正在侍寝,南王此去,只怕多有不便。” “无妨,寡人等着便是,想必寡人来了,摄政王会分得清轻重的。” 眼见明黄色人影越走越远,几人皆是一身虚汗,心中不安越来越盛。 刚至后殿,便听到一女子带着嘤嘤之声传来。 “摄政王!不要,不要这样……” “啊!轻点。” 众人一怔,虽没听到摄政王的声音,但这女子娇喘之声如此清晰,令众人不觉面红耳赤。陈叶兰更是羞怯的恨不得走掉才好。 南世君厉眼半眯,唇角浮起冷笑。 这戏还演的真好,以为找个女人随便哼唧几声便信了他在? “摄政王好雅兴,寡人寂寞,想找摄政王对弈一把,可有空?” 众人不知情况,只是汗颜,南王这……也太不解风情了些,摄政王正在行鱼水之欢,南王竟如此打扰? 这一声,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纳兰迎春怒一眼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呢,低吼道:“可以了!下去!。” 虽然她很纳闷,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跟摄政王如此相像的男人,但从眼神来看,她几乎酌定,那不是摄政王。 经历过摄政王想撕碎她的那种骇人的目光后,她此生此世都不会将摄政王认错。 刚才摄政王身边的一人回来后,给屋子的人都开了穴道,不久后南通皇后陈叶兰来了,便没人再管她。 她贴着门框偷瞄着外面的情景,不想身边什么时候窜来一个男人,那如玉的俊颜,吓得她差点惊呼出来,倒不是因为被对方的姿色所迷,而是那一刹那,她以为那个要她命的男人回来了。 吓得急忙后退,却一把被他抓住。 这才借着屋内的烛光瞟见此人与摄政王竟然有六七分相似,一样的俊美无暇,好似通透的璞玉。 不等她打量完,他先半眯眼眸,轻问道:“你便是他说要侍寝的那个?” 这一瞬间,他的确与摄政王更像,那种带着算计与凉薄的目光让她心凉,想到刚才的事,她不敢有违,只得认命的点点头,想了想又疯狂摇头。 摄政王是说让她侍寝了,可压根不是让她侍寝,而是要她的命! 北宫楚看着眼前姿容不错的女子,眉色泛过一丝厌恶,紧抓着她的手便朝后殿的寝宫走去。 进殿后,守着的青龙部士兵迅速离开,将殿门合上。 “哐 ”的声响犹如天瓮,震的她心中不安更胜,比先前摄政王掐她还要忐忑不安。 眼见床榻越来越近,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低呼一声,急忙牟足了劲挣脱。 北宫楚有丝诧异的看着那个几欲逃脱的女人,黑眸泛过不耐烦,袖袍一挥,一把将她搂回怀中。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人倒在红罗榻上。纳兰迎春看着将她紧紧压在身下的男人,秋水剪瞳中泛过不置信,还未反应过来,他的红唇已然欺上。 他很粗暴,不由分说的拗开她的贝齿,而他的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朝她的娇挺滑去。 她在此刻彻底心凉,虽然她很想做王妃,光耀门楣,但她开始也不知晓摄政王是姐姐的心上人,否则她也不会参合进这事。 她虽然有些爱慕虚荣,有些讨厌长姐,但她纳兰迎春也是有骨气的女人,对于做她人陪衬与替身的事都不屑于去做,本想找个机会回去,谁料到摄政王竟然找人如此羞辱她。 泪水夺眶而出,趁他的手下滑之际,她牟足了劲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 清亮的耳光响彻大殿。 虽然这个位置,让她使不上太多力气,这一巴掌听着很响,但她知晓,并不算重,只能算准确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北宫楚惊愣,诧异的看着身下一脸愠怒的小女人,久久未能回神。 纳兰迎春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风暴,轻咬住唇,紧闭了下眼眸,侧头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羞辱我!” 北宫楚扣在她腰上的手在耳光扇到的同时紧紧捏住,两手合握便能测出她的腰身,她的腰肢很软,也很能点燃他的怒火。 闻言后,他手劲更是牟了几分,这让迎春差点喘不上气来。 她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了,先是掐脖子,这次又是掐腰……虽然不知这男人是谁,但从长相来看,八成是摄政王的兄弟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3章 朋友 北宫氏果然都是混蛋! 大口喘气中,急速起伏的胸脯让北宫楚眼底滑过一丝幽黑,这女人看样子还有些骨气? 冷冷一笑,他口吻凉薄:“你叫什么?” 纳兰迎春睁眼看去,对上他想杀人的目光,微咽了口口水,继续侧头。 话虽如此,可蝼蚁尚且偷生,她又怎会真不想活? 她有些胆怯的模样让北宫楚唇角浮起更深的冷意,幽黑的目光闪过弑杀的光芒。“不要让朕问第二遍!” 犀利的警告让她瞬间傻愣在原地,朕?他自称朕? 一个不敢置信的预测在她脑海中萦绕,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的确,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气势加上他与摄政王相似的面容,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皇上?他居然是北昌皇上? 而她……扇了皇上一巴掌? 看着她眼底越来越深的恐惧,他眼底也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 他母后出身高贵,从小到大,除了北宫晟,没一个人打过他。若不是替晟解围,他能看的上她?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女人,他见得太多,也厌恶太深。 以前晟实在不想要的女人,又不得不娶,后来都是找各种理由又塞给他,他替那小子接手过太多女人,刚开始不爽,后来习以为常。 女人,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反正身为皇帝,跟谁都是一样,也就不再介意。 总好过铺天盖地弹劾晟奏章要好太多,那几年晟刚封王,又得了战胜名号,北昌几乎位高权重的官员家都绞尽脑汁的将女儿塞给他。 北宫楚几乎承受着天天被官员一小骂,三天被北宫晟一大骂的风险熬过了那段奏章漫天飞舞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这小子干脆搬到了军营,后来,每天又是铺天盖地的奏章,皆是弹劾他不尽人伦,愧对北宫氏列皇列祖的。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北宫楚干脆将一部分位高权重的官员女儿接到了宫中,封了妃号。 官员们开始觉得难以接受,后来好歹看自家闺女好歹没有再守空闺,有些还怀上龙种,也就慢慢睁只眼闭只眼去了。 反正在北昌官场私下,都知晓若皇帝哪天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个妃子,不用多想,定是晟王府送过去的。 而这个女人……居然敢扇他? 带着无边的怒火,他一把将她的两只手抓过,扯到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肆无忌惮的解罗带。 看着他手法娴熟的模样,让她心底升起更深的厌恶。 此刻,她已然忘了他的怒气,恶吼道:“你真是天底下最无耻变态的皇帝,连你兄弟的女人都碰!” 就算摄政王想杀她,可好歹她也是当众被摄政王点名的,就算他是北昌皇帝,这种有违人伦之事,他也敢做? 摄政王是狂妄,北昌皇帝是疯狂? 她的话无疑在北宫楚心中火上浇油,若不是事急从权,他不想让晟被南王抓住把柄,他现在恨不得就杀了这个女人! 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北宫楚黑眸半眯,闪出凌厉。“你还真是挺贱的,他的女人?你知道他有几个女人?排到下辈子都轮不上你。” 带着嘲讽与怜悯的目光,他轻蔑一笑,继续默不作声的解开罗衫,却在对上她雪白的瓷肌后有一些怔愣。 凝雪般的肌肤上没有一丝暇痕,莹润的犹如清洁的白莲般,而她的月白色的肚兜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清雅至极。 不得不说,她的身材很好,浑圆的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盈一握的腰肢刚才已经触到了不可思议的柔软。 看过太多女人的身体,她的身体的确是可以让他点燃一丝欲火。 他眼底的暗流让她的心越来越凉,不要,她不要这么莫名其妙的将自己交付在如此荒唐的情况下。 她不想侍寝,更不想还被人替代侍寝。更何况是一个说她贱的男人…… 她纳兰迎春这辈子都没这么荒唐过。 奋力挣扎,她想从他身下逃离,意识到她的意图,他冷冷一笑,正准备俯身而上。 殿外嘈杂的声音让他微怔。 瞬间,她明白了他真实的意图,摄政王伤心离去,此刻不知所踪,听青龙部的人隐隐交谈中,大概猜到了摄政王此刻或许有危险,姐姐已经前去相救。 而面前这个男人,定然是来冒充摄政王,帮他稳住局势。 几乎不做考虑,她脱口而出:“纳兰芮雪是我姐姐,我自要帮她,你,可以不用这种方式……” 什么?北宫楚回眸,微带诧异的瞟了眼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女人,还未完全领会。便听到她捏着嗓子开始低喘着吟叫。 “摄政王!不要,不要这样……” “啊!轻点。” 深邃的黑眸下,他眼底划过一丝精光,这女人……似乎与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似乎不笨,只听外面一声,便瞬间猜到了他的意图。 而她急于证明她跟纳兰芮雪是姐妹,也是无声的告诉他,这个问题上,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她可以信任。 而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推开他。 知道他是皇帝之后,依然没有半分动心,明知道他若要了她,自会给她身份。 从她提及晟的时候,不含一丝情欲的秋瞳,他感觉出来,似乎她对晟并无情。 也就是说,她推开他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权势,也不是为了感情。如此说来,她只为她自己? 心高气傲?还是其他? 对于这个女人,北宫楚瞬间起了一丝兴趣,还未玩味过来,先率先看到了她眼底的厌恶。 纳兰迎春见已经解围,他还迟迟不下去,杏眼泛过薄怒。“你比摄政王真恶心了不知多少倍。下去!” 命令的口吻让他眼底的怒火又愀然而至,他冷冷一笑,侧开身子。“如此淫贱的女人,真前所未闻。” 末了,还有意无意的朝她胸前一扫,带着一缕邪魅的笑意。“看样子经验丰富,喊的不错,惟妙惟肖。” “你!”她紧攥拳头,秋瞳里满是愤怒,这男人简直可恶到家了!居然这么说她! 这一瞬间,她真想再给他一巴掌,刚才那巴掌扇得太轻了! 正巧这时候听到南世君在殿外的声音,她轻咬粉唇,想了想将玉指伸进嘴中狠狠一咬,迎着他错愕的目光。 在红罗榻的褥子上涂抹上血迹。 北宫楚没忽略她眼底那抹想撕碎他的厉光,正想嘲讽她,瞧到她的动作后惊讶不已,这女人疯了吗?一旦如此做,就算没发生什么,她的名声这辈子就毁完了! 迎春抬眸冷瞥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衣衫系好。 反正喊也喊了,说她是黄花闺女也没人信了,倒不如帮人帮到底,最近长姐跟二姐都骤变的神色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虽没两位姐姐聪慧,但也饱读诗书,知晓小心驶得万年船。南世君挑衅的声音她听得出来,直觉告诉她,应该这么做。 现在姐姐跟摄政王生死未卜,她能帮多少便帮多少吧……但愿事后摄政王知晓事情后,能履行承诺,将她许给不错的人家。 北宫楚眼眸微转,虽然猜不透她真正的意图,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确是有心相帮。 心下微沉,如此也好,免得让南世君那老狐狸继续怀疑晟。 袖袍一挥,他赫然变脸,用几乎与北宫晟一模一样的面容回眸望向她。 “安分呆着,等会回来找你算账!” 凌霸的低吼赫然宣誓着男性主权与他的地位。 说罢,转身出去。 纳兰迎春无力的坐在床榻边,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发呆,她扇了北昌皇上一巴掌,此刻看来,只有她生平最讨厌的长姐能救她了。 但愿那个对长姐如此在乎的摄政王能看在长姐的面子上,帮她在皇上手中要回一条小命。 苦涩一笑,正准备换个地儿呆着,就听到身后窗扉的木条掉落之声,下一瞬间,她尚未惊呼出来,就被来人飞速点穴。 对方蒙着面,肩上还扛着一卷红被。 那人眼眸微转,瞟到床上渗出的血迹后,隔着面巾发出轻微一声冷哼,将红被放到床上。 正准备抱着纳兰迎春出去,突然眼眸微转,而是带着她窜进了旁边的红木雕花衣柜之中。 看着红被内渐渐伸出的玉臂,迎春大概知晓了南世君来的目的,心中骤然一惊。 难怪长姐与二姐最近都心事锺锺,原来南世君竟对纳兰家戒心如此严重了?不惜亲送美人,以测摄政王? 只是……摄政王已然离开,等下……那个男人? 叶云见她面色骤变,拉着她的手微紧了紧,低语道:“不必太担心,等下先给他拔箭,若他无事,我替你去皇宫一探。” 纳兰芮雪惊愕抬眸,他煞白的唇瓣,微凉的指尖,都无声的在阐述着他此刻气血虚空。 缓缓摇头。“不需用,想来江风他们能处理好,若处理不好,实在不行便就是他选妃之行取消,无碍的。” “你知道若被南世君发现他不在皇宫,明日等待的是什么吗?”叶云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心疼道。 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南世君定会借此大肆宣扬,文武百官弹劾后,对南通虎视眈眈的北宫晟如何能有立锥之地? 如果真发展成那样,芮雪若敢嫁给北宫晟,那便是通敌卖国,更会牵连上整个纳兰氏。 “我知道。可为今之计,只能先管他,明日之事交给明日去做吧。”她淡淡一笑,轻蹙鼻息,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药膳味道,欣喜道:“看来熬好了。” 话音刚落,初夏便端着砂锅窜了进来。 叶云将北宫晟扶起来,示意让她喂。 她惊愕的看着叶云……这当着他的面,他难道不会伤心吗? 她关切的眼神宛若一阵春风吹拂心间,感受她情绪的呵护,他淡然一笑:“行了,再让我来,我真怕他醒后会不会提刀砍我。” 他的话无疑让两个女人都忍俊不禁,想起刚才的情景,初夏没憋住气,一下“噗嗤”笑出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4章 梦断蓝桥1 叶云面色尴尬的瞪了她一眼,她认命的耸了耸脑袋,退身到长姐身边。 纳兰芮雪噙着笑,偷看脸上浮起两坨云霞的叶云,也不由笑侃道:“亲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脸红……你这……” “雪儿!”叶云薄怒,脸色更是红晕三分。 不忍再逗他,瞟了眼双眸紧闭的男人,微叹口气,大喝一口药膳,开始唇齿相渡。 大约两刻钟后,她终于喂完了药膳,抬起袖襟给他轻柔的擦了擦唇角的液渍,微顿了顿,凑上亲又吻啄了一口,贴着他潮湿又柔软的唇瓣,让她想起很多。 几乎以唇点唇,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晟,撑住。” 依稀间,似乎感觉他动了一下,可再感觉时,又石沉大海,看着一脸安静沉睡的他,她刚提起的心脏又被无边的失望掩埋,是她幻觉了? 静静的凝望一瞬,目光锐利一抬,看着叶云坚定道:“拔吧。” 叶云也从刚才他身体微动的诧异中缓神,难道伤成这样,听到雪儿的声音也能有反应? 带着不置信回神,取来柳叶刀,在烛火上烘烤,看着模样,是要割肉取箭了。 这种方式很残忍,但是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选择。所有的箭头都做得倒钩式,生生拔出会更疼不说,还会扯下更多皮肉。 初夏有些不忍的抓住长姐的手,想要给她更多力量,可过了一会儿,纳兰芮雪无奈的声音传出。“夏儿,你能不能不抖了?” 叶云回眸瞟了眼,不由唇角也抿出一丝笑意。他侧开头来,继续烘烤柳叶刀。 初夏此刻犹如螃蟹,从头红到脚,连耳朵根都灼烧起来。 第一次见到处理这种伤口,她不紧张也难。 好在伤口不大,叶云小心顺着箭头没入的方向割开皮肉,回眸看了眼对他坚定点头的雪儿,他微咬牙关,将箭头瞬间拔出,即便他用最快的速度将纱布垫上,可依然溅了他满脸鲜血。 北宫晟闷哼一声,那芮雪紧张的急忙双手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紧蹙的眉头让她心底升起无边的心疼,他很疼吧?连昏睡成这番模样也能露出这番表情,想必真是痛不可竭。 想起他义无反顾将她拥在怀中的刹那,眼泪滚滚而落。 叶云紧张的盯着他肩头急速窜出来的鲜血,心中忐忑不安。 但愿这死男人计算的没错,但愿他能活着…… 这一刻,叶云心中也不再掩藏他对北宫晟希望他活下来的那种冲动,不光仅仅是一条生命,不光仅仅希望雪儿不要难过。 而是从雪儿告诉他动心的根源的时候,他就开始明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解不开的疑惑是什么。 雪儿说的对,北宫晟对人的好的方式就是这样,看似无意,实则关心,明明感觉被他气的半死,偏偏又能隐约感觉到他对人的尊重与理解。 很矛盾的一种心理,但是也不难理解。 在岁月的长河中,自己已经迷失太久,别说男人,就连人这个身份,叶云经常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北宫晟至始至终的把他当成一个对手,一个男人,一个人,甚至……当成朋友。 虽然北宫晟没明显表露出来过,但就是让叶云若有似无的感觉到。 北宫晟对他极其信任,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一直让他诧异,他不明白北宫晟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初次见面就无端的信任一个人。 看的出他平日的话也不多,可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屁话连篇,每一句都是为了雪儿,可也是为了他。特别是说不屑于跟叶云打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确让他重新找回了人生的意义。 再者就是肆无忌惮的跟他讨论雪儿的情况,让他自己小心。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男人,也会主动离开,让他跟雪儿冰释前嫌的解释。 继续就是各种哭笑不得的捉弄,每次他被北宫晟惹怒,发再大的火,烟消云散后都只剩下淡淡的无奈的浅笑。 就好像儿时伙伴间的捉弄,兄弟间的嬉耍与调侃。似乎北宫晟就是想逗他玩,看他生气了,那死男人就很开心。 明明很幼稚的行为,却对叶云来说是枯燥人生的一记哭笑不得的调味。 人生,他错过太多风景,北宫晟这死皮赖脸的男人,不但搅浑了雪儿的人生,也搅的他人生乌烟瘴气。虽然每一次都是针锋相对,却总是那么的真实与踏实,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铺天盖地的阴谋。 这一刻,叶云终于明了,北宫晟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已经将他当朋友,也意识到雪儿所说的难得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男人平日不论怎么戏弄你,却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你,也许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是总能让人感觉到暖心。 看着指尖渐渐溢出的血迹,他的心在一寸寸骤凉,北宫晟计算错了吗?还是他猜错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血? 纳兰芮雪也从凝望中回眸,紧张的看着他肩头不断涌出的鲜红,眼泪更多的滚落,连绵不绝。今夜她哭的太多,此刻眼皮已经哭得肿胀难受,可她此刻真想将一世的眼泪换他的平安。 不要再折磨他了,老天,真的不要再折磨他了。 可鲜血依然喷涌不止,渐渐从叶云的指缝间滴落。 正当所有人的心越来越凉的时候,血迹戛然而止。 叶云颤抖着手松开纱布,看着伤口处赫然宁静的模样,唇角浮起淡笑,果然,这男人的确是算准了位置,只是他的凝气太霸道,带涌来的淤血太多。 探了探鼻息,又拉了脉搏,终于长嘘一口气。 “无事了,只是失血过多,照他的体格,休息几日应该会醒。” 纳兰芮雪见他脸色也煞白一片,带着不忍,对初夏招招手。“去照顾他,等我忙完过来再过来。” 叶云淡淡一笑。“你忙完好好休息吧,恐怕这一夜有你忙了。” 瞧着北宫晟周身密布的伤口,叶云微叹一口气,任由初夏扶着出去。 倒不是他不愿帮忙,只是雪儿肯定会将北宫晟全身伤口都检查一遍,她明着是支走他,实际上是支走初夏。 而且他的确此刻头晕目眩的厉害,刚才一直在强撑,也不想等会晕倒在她面前,那无疑是给她添更多麻烦,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初夏扶着他到偏房睡下,正准备去给长姐帮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别走。”他轻吐完这两个字,一阵眩晕袭来,不省人事。 初夏看着被他紧握的手,心中砰然一跳,反手而握,搭上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看过后,安静的守在一旁。 夜色如水,凝华如梦。这一夜,谁在谁的梦中,谁又解开了谁的缘? 纳兰芮雪关上门扉,有些心疼的朝虚空处看了一眼,开始对视床上的男人。 他睡的很安详,只有浅浅的鼻息,像极了他往日轻柔的呵护。 瞧着他满身的伤口,她开始一寸寸的给他褪掉裤子,果然,腿上也有深浅不一的几道伤口,而他大腿内侧还有淡淡的红肿,看那模样,应该是马鞍私摩的缘故,想来北昌到南通这一个来回,他一直在昼夜兼程吧。 他一直是那么拼尽全力的想走近她的人生,是她幡然领悟太迟。心中一暖,开始给他处理周身的伤口。 清洗,上药,解开胳膊上的绷带,最后取下来时,血液的粘稠已经将血肉与布带粘到一起,若强行撕扯,定会再次撕破伤口。 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边擦边取,可依然瞧到了他梦中微蹙的浓眉。 想到这,不由对今夜那个男人恨之入骨!这辈子,她必手刃此人而后快! 清洗到胳膊的时候,瞬间怔愣。 他的右胳膊居然有数十道很浅的伤口,有些瞧着已经很多年,淡淡的粉色平日不注意的时候不易察觉,但它的最下端,有一条还泛着血痂,瞧得出新增不久,从伤痕的方位与深度来看,应该是他自己下手割破的。 纳兰芮雪疑惑之心大起,他自残? 可他此刻安静沉睡,她也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带着疑惑继续。 忙完一切,抱着他带血的衣衫走了出去。打来井水洗完衣服,却发现他又进入高烧阶段,只得不停的拿水替他敷着光洁的额头,待他烧完全退却后,已经几近黎明。 摸着他依然煞白一片的面容,心中愧疚更胜。轻轻的倒在他的胸口,脸贴着他的肌肤,累到再也不想起来。 心中却感慨万分,感谢上天,感谢给她了一个机会。 晟,等你醒来……一直等你。 天地间充斥着一望无垠的雪白,北昌国都淮海城便是这样,常年瑞雪皑皑,刚来淮海的人都会被这无边的雪景所感叹,好似世间最美的最纯的精灵。 可当真的要承受这无边无际的寒流之时,也会碎碎唾上几句,什么鬼天气! 高大巍峨的宫殿中,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不过三岁,已眉清目秀到人人喜爱,但这种喜爱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被默然代替。 几名宫女看着独自扫雪那微微颤颤的身影,有些不忍,一名宫女四面环顾后,想上去帮忙,立刻被人拉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5章 梦断蓝桥2 “玉儿,你疯了吗?忘了翠儿的教训了?谁敢帮晟皇子,那是要受刑的!” “是啊,别人也倒算了,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哎,也不知这孩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摊上这么个祖母,皇上又不管。” “走吧,走吧,再看一会儿会不会被挖了眼珠子。” 几名宫女相互揉推着想将玉儿带走,玉儿咬了牙,毅然上去帮他扫雪,刚抓着扫帚不过一会儿,一条皮鞭轰然而至。 “啪” 玉儿踉跄倒地,不等起身,又是一鞭。 北宫晟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直至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四周围观的宫人越来越多,每一个都对他指指点点。 每一个的唇形都在说他是个害人精,怎么不死了算了。 玉儿渐渐没了气息,大片大片的血渗入雪中,宛若鲜红的刺玫花,开出一地妖娆。 那一年三岁,他还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自己是个皇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清楚的一点便是,谁帮他,谁就要受罚,那一天雪地上上映着的身影便是他记忆开始的地方。 等宫人将玉儿拖走后,他默不作声的继续捡起扫帚扫雪,将那片血红血红的雪扫的远远的。 宫人们都说他冷血,从三岁起就面对鲜血就如此淡然,漆黑的瞳仁看到玉儿死的时候,睫毛眨都不眨,完全不懂得感恩,活该孤独。 他的确淡然,因为他的背后此刻也在潺潺流血,血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就好似每日都要吃饭一般,鞭子也很熟悉,好似每日都要穿衣一般,他很疼,可也只能默不作声。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无法保护别人,从这一天起,不过三岁的孩子,已经知晓了,从今往后,他只能一个人。 感恩,只会让更多的人为他无辜枉死,他虽不太清楚,但也慢慢理解。 保持孤独,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光飞梭,金碧辉煌的宁祥宫很冷,那一年夏雨绵绵,他独自坐在宫门口,明明已经五岁,却还是三、四岁孩童的身形,他依然面无表情,除了那双黑瞳更加幽深,长的也更加令人艳羡外,所有人都从他脸上找不出第二种表情,也从没人看出他唇角有浅浅的梨涡。 他不喜不怒,不哭不嗔。 有人说他跟死尸一样,留在宫中就是晦气,五年了,几乎没见他开过口,连挨打都只是闷哼一声,便没了声响。 宫人也私下议论,说他是个孽种,母亲为了宫外的男人殉情自杀,若不是看在他长的象皇上的份上,说不准早弄死了。 远处金撵龙帐慢慢袭来,他黑色的瞳仁微微收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开。 皇上又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他此刻已经隐约知道了他是皇上的儿子,一个还不如宫人般的儿子。 北宫越离老远便看到那个经常等着他,却在他来后就转身离开的瘦小身影,带着疑惑,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带他过来。 一刻钟后,北宫晟第一次看着自己陌生的父亲,凝望了一瞬,便低垂眼眸,安安静静的下跪叩首。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童稚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完全如同大人的口吻让北宫越心中默然一痛。 他喊自己……皇上? 所有的皇子请安皆是‘参见父皇,恭祝父皇福寿安康。’ 唯有他喊自己皇上……看着他中规中矩,没有一丝纰漏的请安姿势,看着他长跪却不晃动的身形,便知他经常下跪…… “你喊朕什么?”带着不置信的口吻,北宫越开口问道。 北宫晟抬眸淡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皇上。” 只两个字,便没了再多的话语,只是安安静静的跪着。 微凉的夏雨很快浸的他衣衫浸湿,渐渐显现出他极度瘦小的身形,在场所有的人看着这个几乎皮包骨头的皇子,都怔愣住。 北宫越更是心头震撼,他竟对自己如此疏离?他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吗? “你是朕的十四子,知道吗?” “回皇上话,现在知晓了。” 口吻依旧清淡的吹不起半点涟漪,没有一丝欣喜,也没有一丝动容。连跟在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金铭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知晓了为什么还喊皇上?知晓了为什么如此镇定?为什么这句淡淡的话让他也感到无边的悲凉。 现在知晓了?难道以前都不知晓吗? “要喊父皇!”金铭见皇上神色忧伤,有些不忍,便替开口。 “是,父皇。” 他依旧口吻淡淡,听得北宫越心中更是一痛。虽然他喊了父皇,但所有人都听出来,跟他嘴中的皇上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好似别人怎么吩咐,他就怎么照做一般。 其实北宫晟的确不知道父皇跟皇上有什么不同,都是高高在上的皇,都是对他不屑一顾的人,没什么两样。 后来,皇上去了宁祥宫,夜里他便被带到了另外一处宫殿,里面住着一位满身刺鼻香味的女人,她对他说,以后她便是他的母妃。 他面无表情的应了,换来她恶狠狠的一巴掌。 “以后学着笑,特别是皇上来时,给本宫笑开心点,至于你的日子,会比宁祥宫好一些,但你要整天板着脸,就别怪本宫比太皇太后还狠!” “不会笑。”他淡吐,换来她更深的一巴掌。 后来她打累了,打的次数多了,也就放弃了,他的确不会笑,那双幽深的眸子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似乎不介意他总是板着脸,偶尔来瞧瞧他,也不怎么交谈,而是静静凝望他几个时辰,然后离开,偶尔也会顺道留宿。 他看皇上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没有一丝光芒。 见皇上不介意,她也就懒得管他了,反正遵照太皇太后的旨意,饿不死他就是,偶尔想让皇上来了,便将他脱光衣服丢到雪地中冻上一宿,然后哭天抢地的去通知太医。 嫔很满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只字不吭,从未跟皇上告过状。 只是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凉薄,那抹深邃的黑瞳让她时常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很冷,即便只有五岁,依然冷的如终年不化的积雪。 其实北宫晟也不懂母妃跟太皇太后有什么不同,都是心狠手辣,都是对他百般折磨的人,没什么两样。 一切,都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换到另一个地狱,不过是从一个陌生的人换成另一个陌生的人。 变的是环境,不变的是心。 战鼓赫赫,烈马雄雄。硕大的北宫黄旗迎风招展,六岁的北宫晟第一次走出宫门,随着众多皇子一起参加狩猎,看着别人都拿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只是淡淡一望,不卑不吭。 没什么好喜悲的,可当每个人的母妃临走前那寒虚问暖叮咛的时候,他的瞳仁里淡淡浮起了诧异的光芒。 母妃,是可以这样的吗? 当北宫越的眼神隔着人群瞟向他时,打扮美艳的 嫔立刻冲过来将他搂在怀中,眼泪如泣月的珍珠,哭的娇美。 可红唇中吐出的话却是:“争气点,记得多受伤,多让你父皇来看你。别的皇子欺负你,也别反抗,多让他们打你,这样你父皇才能心疼你。记住了吗!” 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她假意的擦了擦眼泪,暗自在他胳膊处狠狠一拧。 目光阴鸷的吩咐道:“给我记清楚!否则回来有你好受的!” 见北宫越看着她欣慰一笑,她抬眸娇羞回望,却没发现在转头的瞬间,北宫晟漆黑的眼眸中迸出一缕暗流,而俊美的面容上,第一次浮出了除冷毅以外的表情。 那是一抹低浅的冷笑,极冷极冷,冷彻心扉,寒凉入骨。 在 嫔再次转眸回来时,他已低垂了眼帘。她象征性的给他整了整衣衫,将他往皇上的方向推了一把,示意他像别的皇子一般往皇上的龙撵边上凑。 北宫越狩猎,向来喜欢带几个喜欢的皇子在身边,因为他平日很忙,很少有时间照管皇子,这种时候会咨问下皇子们的课业。 北宫晟回眸冷扫了她一眼,慢慢朝那个方向走去。 北宫越见着那个虽然个头窜了不少,但还是极度单薄的身躯慢慢走向自己,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吗?这一年,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凉薄,犹如当年的她。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他,带着满眼的诧异。 他疯了吗?这么低贱的身份也敢往皇上身边凑? 他一步走到北宫越跟前,抬眸淡望了一瞬。 北宫越刚想将他揽过怀,抱上龙撵,谁料他径直擦身而过,走向金铭。 北宫越的手尴尬的愣在半空, 嫔原本欣慰的眼神瞬间转为阴冷。 他看着金铭,扬起头颅淡淡道:“我想骑马,教我。” 不是命令,也不是商量,更不是祈求,黑色瞳仁里散发的淡然与平静让金铭一怔,诧异的朝皇上扫了一眼。 北宫越眼底光芒一黯,无奈的摆摆手,算是默许。 金铭颔首,正想回头将他抱上马背,谁料四周人一片惊呼。 北宫越也瞬间愣在当场。 他抓着马镫,身影轻快的翻身上马,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上去的,一个六岁的孩子,不用大人帮助窜上一匹雄壮的汗血宝马……怎么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而谁也不知道他被吊在树上多少次,没人管他,当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为了自救,强迫自己引体向上,用嘴解开绳索,然后重重摔落。 也没人知道他在饿的不行的时候,看着厨房高高的锅台,一次次跳拿,攀爬,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一块干蔫的馒头。 他只是想够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已,那些头破血流,那些淤青肿块,从没人看见。那一天,世人都说他是天纵奇才,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只是想活着…… 狩猎队伍朝寒山开进,寒山据说是北昌最美的山脉,连绵数里,雾凇成海,雪纱轻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6章 梦断蓝桥3 寒山里有很多雪域灵兽,听说最珍贵的天山雪狐也偶有出没。 队伍一直行进,金铭诧异的看着肢体异常协调的他,几乎不敢置信,他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骑马的要门。 而他在偶尔低头间,金铭瞧到了他后襟里那些尚未褪去的淤痕,更是惊诧。 也有些明了他为什么不愿往皇上身边依偎,选择学骑马。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都已经明了凡事只能靠自己?对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没有一丝依赖,这是要经受多少伤痕才能有这种淡泊? 假意握缰绳,凑到他耳际小声道:“晚上来找我,教你武功。” 北宫晟身子顿了顿,黑眸划过一丝暗流,他没有回头,默不作声良久后,他吐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敬词。“谢谢。” 金铭刚想嘱咐他要小心点来,便听到他接着道:“不用。” 学武是很大的诱惑,可那个宫女死在他面前的一幕深印在他脑海,他不想害人,虽然只有六岁,也隐约明白了若有人帮他,等待那人的只有死亡。 金铭怔愣,两人相对无言。 到寒山之时,金铭将他抱下马,看着他欲转身离开,金铭低声道。 “心软是成不了帝王的,等你想通了来找我。” 他一愣,决绝离开。 后来那几天,谁也没见到他的身影,直至拔营回宫的那天,他才回来。看着有他没他都一样的热闹人群,看着那个正在给一个皇子系风帽的父皇,看着即将启程的队伍。 他冷冷一笑,窜进自己的马车,从怀中抱出一只幼小的鹰鹫,摸着它的柔毛,黑眸深邃。 北宫越正在给北宫楚拉上披风,抬眸看到了那个一身血污的人影,正想上前咨问,却在对上他唇角那抹极浅的冷笑后,顿住了脚步。 北宫楚瞟了眼父亲忧郁的神色,又回眸看了一眼那个孤傲的小小的身影,凝望很久。 北宫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此刻他终于开始明白父皇跟母妃的意思,可很可惜,他一样也没有。 胳膊上有一块被老鹫抓伤的皮肉正在潺潺流血,他没去管,而是无力靠在马车内,沉沉睡去。 梦中,他也有父皇的关心,母妃的呵护。 眼角泪静静滑过,随着马车的晃动滚落,埋葬在寒山,那个美轮美奂的地方。 从此以后,每当听到父皇要来的消息后,他都不再默默等待,而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转身离开。 他此刻已经能通过别人的眼神判断对方的意图,他能看出父皇是透过他在看谁,那种爱与恨,他都看的明白。 反正世间的一切,都无关与他。 北宫越来了几次,见他躲着,便不再来。 嫔开始越来越频繁的打他,各种各样的折磨他,他都是冷冷一笑,默不作声。 反正她不会真弄死他,每次都是在晕厥中倒去,满嘴药味中醒来。 这一年,他学会了翻墙,爬树,做饭,自己处理伤口,吃了太多药,也能辨别出药性,身上的伤口裂开又愈合,周周复复,再到后来,他学会如何在挨打的时候最大限度的抵御重创。 此刻,他已七岁,太皇太后来了懿旨,他血统不纯,身份卑微,不合适进皇家书院就学。 他静静的坐在宫殿门口,抱着那只鹰鹫,看了三天日出日落。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越来越俊美的面容上,镀上明媚的色彩,让人无暇移目,那三天,很多见过他的宫人都私下相传。 十四皇子长的太俊美了,他日定是举国挑一的容貌,即便什么都不会,肯定也有姑娘愿意嫁的。 第四日,他开始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不管 嫔将他看管的再好,他都会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他只是在每天晚膳十分按时回来。 嫔给他饭吃,他就吃,不给他吃,他就等晚上没人了自己弄吃的。 没人拿他有办法,打又打不乖,哄又哄不来,罚又罚不动。 最后一群人折腾的精疲力尽,看着冷冷看着她们,面无表情的晟皇子,终于没了心劲去收拾他。 再到后来,宫女、宦官们打他也打不出声音,干脆一群人在那敲会儿木棍,咿咿呀呀的帮他吼一阵,然后散伙。 渐渐宫女宦官跟他混熟,他不在的时候就帮他把风。 他偶尔看着这群人自导自演的闹剧,也会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可即便是冷笑,那抹炫目的梨涡还是俊美的让人咂舌。 于是,从皇宫内传出的各种晟皇子俊美无双的传言,走遍大街小巷,飞跃四海平川。 不久后,东奴察合吉嵇亲王出使北昌,点名要看北宫晟,扬言若真秀美至此,便要做他东奴的女婿,只要将来能生儿育女就行,东奴对什么文韬武略,诗词书画都不讲究。 北宫晟被带上来出现在国宴上时,艳惊四座,虽然没有完全长开,但那天山圣雪般的肌肤上那双凝远的黑眸如此的夺人眼球。 他竟比那些世家小姐生的还要秀美三分,宛若天童。 而最出色的却是他周身萦绕的那种不敢让人亵渎的冰冷,明明只有七岁,可眼底的那种冷毅与从容,周身的不卑不吭,让人感觉,所谓皇家的气度,也不过如此。 可在北昌,所有官员都知道他血统不纯,是宫里最不受待见的皇子,若能联姻,那便是作用最大化了。 纷纷上前启奏,表示此亲可合。 北宫越静静的看着淡淡凝望着自己不开口的他,末了,问了一句:“你自己觉得呢?” 什么?一片哗然,连萧钰凤眸都闪过凌厉的惊愕。 给孩子定个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一直看不上北宫晟这血统,当年都讨厌许氏至极,而他越长越像许氏,性格也越来越怪癖。 简直令她烦透了,若不是怕杀了亲孙子折寿,早弄死他了。 此刻能有这用途,也算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有什么好挑的? 北宫晟淡然对望,末了淡吐:“不愿。” 说罢,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的惊愕,给北宫越叩首后,径直转身离开。 这让察合吉嵇亲王怒不可遏,一拍案几吼道:“看上你那是给你脸,谁不知道你在北昌是最不受待见的皇子,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北宫晟回眸冷冷看着他,完全没被他喝厉的言辞吓到,而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恍刹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 他笑起来宛若落入凡尘的精灵,美仑至极。 北宫氏本来就容貌卓越,他完全是青出于蓝,不用想,来日长大后,光这幅笑容,便可迷倒万千少女。 他一字一句笑言道:“你可以找个受宠的皇子,我不是皇子,和不起贵部的亲。” 说罢,轻蔑的眼神朝北宫楚微微一扫,冷笑后转身彻底离开。 狂妄的话语惊四座,他最后眼神居然瞟向皇后的嫡二子北宫楚。楚皇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跟东奴那帮蛮夷和亲?更别说还是入赘? 所有人都被这个年仅七岁的男孩震惊到,他竟然,竟敢! 北宫越一愣……他说他不是皇子,他竟从未将自己当皇子吗?所以以前喊自己皇上,从不喊 嫔母妃,更只称母亲为太皇太后。 似乎这些离他最亲近的人,他都不屑一顾,敬而远之。 在他心中,他们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称谓…… 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个披着皇袍的外人…… 他不需要自己,至始至终都不需要。 北宫晟离开后,用袖袍一抹眼角的泪,他本就一无所有,此刻连外族之人都知道他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 皇子吗?多么深的讽刺。 一个举国盼望着送出去的皇子,一个连学堂都不能上的皇子,一个只能靠脸才能吸引人注意的皇子…… 这一刻,他恨给了他这幅容貌的那个女人,那个抛弃他决绝离开的女人。 既然不想要他,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 也恨那个对他不管不问七年的男人,那个拥有众多皇子的男人。 既然不缺他这一个,为什么要留下他?为什么? 走到无人的角落中,他埋头痛哭,这一年,他只有七岁,第一次开始怨恨这个世界,无边无际的怨恨。 以前他不懂,只是想单纯的活下去,现在他懂了,倒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喧闹的皇宫内觥筹交错,没有人因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句狂言而放在心上,皇宫依然歌舞升平,祥和瑞气。 没人理他,没人管他,也没人在乎他。 只有天边孤独的月亮照耀着这个瘦弱的,单薄的身影,陪着他默默哭泣。 这一天宫华绝舞,曲歌天籁,可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 他只有七岁,只有,七岁…… 孤瑟少世乱执念,芳华刹那碎断魂。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一脸惨白的他眼角缓缓流出的泪,心中莫名一揪,微凉的指尖缓缓替他拭去,他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如此悲伤? 已经第三天了,他还是没醒,高烧反反复复,伤口虽然大部分愈合,但左手被山石划破的地方却开始化脓生疮,惨不忍睹……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将碎石等剔除,可依然无法恢复原本那双修长温暖的手。 叶云来看过,说若再这样溃烂下去,只怕等好了这只手也废了。 感染太深,几乎已经不是可以救治的阶段…… 每当看见它,她就会想到那天悬崖边,他不离不弃的紧握,这会让她心口升起窒息的疼痛。 晟?为什么还不醒来? 你到底坠入了怎样的梦魇?梦中可否有我?还是只有你孤独一人? “吱扭。” 门被推开,初夏端着草菇参汤进来,看着衣不解带一脸憔悴的长姐,微叹口气。“长姐,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摄政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别太担心。”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7章 梦断蓝桥4 “我无事,给我吧。”她抬眸淡然一笑,接过盛着参汤的琥珀玉碗,轻抿了口,试了试温度,又开始给他以口相渡。 初夏见状,也不好呆着观摩,悄悄关了阁门退出去。 这几日他所有的药与维持体力的汤水都是她用这种方式灌下去的,每天要亲吻这个红唇百余次,每次一小盅汤都要喂半个多时辰,反复的蜷腰直身,背部很是酸痛。 可没有办法,他的牙关依然撬不开,除了浅浅的呼吸,几乎同死尸没什么区别。这个曾经撬开她心门的唇,此刻她却撬不开。 她还是懂他太少……连他哭泣的根源都不懂。 指腹拭去他唇角最后溢出的液渍,静静凝望,他的唇线非常漂亮,饱满又细长,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想一亲芳泽的唇形,此刻安详沉睡的模样宛若婴儿般无害。 定了定神,她再次凑到他的唇边尝试唤醒他:“晟?醒醒。” “生孩子了!快醒醒。” “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良久,他还是没有动,她有些气馁,又有些郁闷,明明气息气息与脉搏很平稳,与常人无异,甚至气息有愈来愈强之势,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刚开始的担心慢慢参杂进一些怒气,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醒来?赖皮在床上等她伺候? 噙住他的红唇惩罚性的狠狠一咬,正想撤离,惊异发现他的眉头微皱,虽然转瞬即逝,却让她瞬间捕捉,他有反应? 她咬的并不算太重,比起他身上的伤口,算是很轻了,可处理伤口的时候他都一脸安详,此刻细微的变化让她有些诧异。 眼眸半转,带着好奇,她贴着他的唇角辗转向侧方耳际滑去,丁香小舌一口含住他的圆润的耳垂轻轻撕咬,眼眸一直盯着他的面容看。 却没见到什么反应,顿了顿,柔软的唇不死心的又朝他喉结处滑去,舌尖轻触的瞬间,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紧。 想起他的敏感,她的小手覆上,在他的脖颈间游走,指甲轻轻划过,试图勾起他的阵阵战栗。 可他又如一汪静水,任她怎么撩拨都没有反应,呼吸平稳,这让她有些觉得先前是否错觉? 脑海里突然迸出那夜他突起的反应,心中暗动,秋瞳四下扫了扫,起身将门窗都锁好,然后走到床边,凝望了他一会儿,贝齿轻咬唇瓣,手缓缓覆上了自己的腰身。 十指翻动,玉带剥落,她缓缓的将衣衫一件件褪掉,直至光洁的身躯彻底曝露在空气之中,凝脂成雪,面若桃花。 掀开被褥,骑在他身上,一寸寸的贴近他精键的身躯。 她吐气如兰,柔吻如水,一如那夜她妖娆的引诱,只是那夜是为了随他沉沦,此刻是为了试探他是否有反应。 他的身体依旧如此温暖,隐隐泛着几许灼人的温度,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觊觎男色的女色狼,正在对无辜的男人意图不轨。 可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他就是不醒来,是他只对这样的有反应在先,她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在后。 老天,一定要原谅她如此恬不知耻的扑向一个王爷……她不是故意的。 幽径的暗暗摩擦没多会儿便感觉到他起了反应,渐渐炙热的相抵让她脸如滴血般通红一片,可他还是没醒,就算她上下其手,他还是没醒,就算他欲望如此明显,他还是没醒。 为防止他装睡,她时不时会扣上脉搏试试,平稳的脉搏与淡然的呼吸都昭然若揭,他的确还在昏睡中。 她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昏睡都还有反应? 暗唾了一声死男人!她微叹一口气,缓缓坐入。 冲胀的感觉再次袭遍她全部的神经,久违的亲密让她的俏脸红霞密布,连周身都泛起阵阵旖旎梦幻般的色彩。 感觉到他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她赫然一怔,急忙看向他,他好看的眉心渐渐浮出淡淡的褶皱,顿了一瞬,便又四散开来。 纳兰芮雪愣了半晌,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今日真要“趁人之危?” 想到那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每次都要掌握主动权,纳兰芮雪真不确定他醒来后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对她?想到他一贯的报复手段,赫然间,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一瞬间,真想打退堂鼓,可瞧着身侧他满目疮痍的手后,暗咬了咬牙,开始律动。 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醒来,她们都对他的手一筹莫展,但愿他有办法…… 而且皇宫的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听叶云回来的传达的话是,似乎有人正在替代他有条不紊的处理这次出使之事,可叶云猜不出那人是谁。 只是隐隐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那人不像是北宫晟的侍卫所扮,而且在对上叶云探究的目光后,他淡然一笑,似乎在传达他这边一切安好的讯息。 可江风至始至终都没再来找她,这让她感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该来了,如果真是有心相帮北宫晟的人,三天了,也该来了。 暖黄色的床帐微微摇曳,梨木床偶尔也发出几声“吱扭”之声,她放肆的将这个男人压在榻上,一寸寸占有。 女色狼也好,女色魔也罢,只要他醒来,大不了就是再被他这个色鬼欺负一把,只要他醒来便好。 哎,好乱,她的生活轨迹似乎与大家闺秀越来越远,越来越嚣张的走在无耻的道路上…… 梦断蓝桥,片段二: 大家笑的很开心,继续将北宫晟的名字当做笑话来调笑,更有人戏言,这样不受宠的皇子,长的又如此俊美,迟早是做**的命。 北宫楚瞟了眼紧握酒樽的父皇,用力之狠似乎都要捏碎般。想起刚才场中央他第二次见面的弟弟,微咳几声。 北宫越闻言,立刻令人将他带到龙椅前,领着他坐好,关切道:“楚儿你没事吧?” 北宫楚缓缓摇头,咬了咬唇低声道:“儿臣无事,父皇,弟弟他……” 北宫越闻言眉头微锁,怔了一瞬,淡淡道:“倔脾气,不管他。” 萧钰满意的看着北宫越皱起的眉头,与不屑一顾的回答,唇角浮笑,对 嫔暗使了神色。 嫔会然,点头一笑。 北宫晟默不作声的痛哭一阵后,抬手一擦眼角的痕迹,抬眸瞟了眼天色,黑瞳悲伤淡去,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默然。 他窜到了典藏苑,透过狭小的天窗落入,那里已经有个女人在等他。 见他来后,她唇角勾起明媚的淡笑,将他一把拉到怀中想多抱抱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感受到他的一如既往的冷漠后,她无奈放手。 扬起期望的神色,她再一次询问道:“睿儿,跟我走好不好?” 北宫晟清冷的看着她,淡淡道:“你教我认字我很感谢你,不过,我不会走。” 他冷笑着拨开许缨的胳膊,径直走到书桌前默默的拿起书来看。 凉淡的口气让许缨心痛万分,当许缨看到他满身的伤痕的时候,那种无边的悔恨与痛苦,恨不得将北宫越碎尸万段!恨不得将萧钰生津薄皮!恨不得自刎离世。 可她又不敢承认是他娘,从他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出,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尤其……是对她。 纵然他不知道她是谁,可她看得出来,提起父母时那唇角无边的冷笑,与眼底深邃至寒的目光让人心寸寸渐凉。 他是接受了她跟苏凝月的存在,可只是看着苏凝月的武功不错,也并非宫中之人,所以只是短暂的放任着他想学字的私心。否则,他绝对不会搭理她们。 他太冷了,心门大闭的他怎会接受这样从天而降的母亲?此刻她只字不敢提,只能等他慢慢接受她之后,再告诉他真相。 但愿岁月肯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身旁暗影处又闪来一个肚子微隆的女人,见她又要落泪,不满的揉推了一把。 “行了,这能是一朝一夕之事?时间不多,赶紧教吧,磨磨唧唧的,还不如睿儿爽快。” 北宫晟淡扫了眼那个有些野蛮的女人,黑眸又瞟向她隆起的肚子,不由好奇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德行。 可她们两人都带着薄皮面具,没露真容,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一定要喊他睿儿,不过他懒得解释什么。 反正他不喜欢晟这个字,光明之解,他的生活哪有光明可言? 苏凝月没忽略他眼底的那抹一闪而过的好奇,笑盈盈调戏道:“睿儿,凝月姨可跟你说好了,将来要是个小子,你们可是兄弟,要是个姑娘,你可必须给我当女婿!” 北宫晟闻言一怔,翻了一页书,轻蹙浓眉,淡淡道:“看不上。” “你!”苏凝月气的想杀人,这小子太狂了!要不是许缨的面,此刻她定一根毒针了结了他! 纳兰兴德前去西防平乱,她便陪整日心心念念思子的许缨来北昌寻子,偷窜到皇宫,便听到有宫人说十四皇子俊美无双。 本着看俊男的心思跑去一看,谁料到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简直气的她肝颤,可仔细一瞧,那下巴,那鼻子,那唇,几乎跟许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当下便乐了,深夜时分,将他敲晕搂到北昌皇宫最少人来的典藏苑。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古书,史记之类生涩难读的书籍,鲜少有人。 也就好书成痴的许缨以前在北宫越的陪同下经常来,后来这里彻底被封,此刻一切都落着浮灰,足足有两寸后。 许缨一见他,就知道是睿儿,见他瘦骨嶙峋的,两人便褪了他的衣衫,发现全身密布的全是伤口,尤其后背最重,几乎都是这辈子无法恢复的重伤之疤。 此刻想好的认子计划全然被推翻,受了这么多苦,他能原谅她吗? 许缨不敢确认,苏凝月更不看好,两人商议后,打算先隐瞒身份,等建立感情跟信任之后再坦白。 果然,他醒来后,眼底的那抹冰冷将两人原本寒凉的心瞬间打入谷底,如野火烧过的荒原,寸草不生。 那是种与世隔绝的冷,好似天地间没有任何一件事物能让他动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8章 醋意1 不过,还是让敏锐的苏凝月发现了他看到书的时候眼底转瞬即逝的落寞。 当下就将许缨推了过去,自称她们是天女下凡,来教他学武识字。 可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对除了识字跟学武以外的东西一点也不敢兴趣。 近乎一个月了,她腰身都粗了一圈,这小子也就只是从谏言不语到偶尔心情好了搭上几句话,他的字典里似乎除了拒绝没有其他词汇。 他似乎讨厌世间的一切,连他自己都不放过。 纵然苏凝月知道这个孩子很挺讨厌她们,可不妨碍她喜欢他,这孩子身上有一种我行我素的狂妄,都说三岁看老,苏凝月敢断言,他日成年定是个能叱咤风云,傲视天下的男人。 这孩子太有主见了,可就是有主见过头了,偶尔对上他油盐不进的臭脾气,苏凝月恨不得当场马袖子扁人。 而他还好死不死的继续幽幽的补充了句:“没那命娶天仙,劳烦自己留着吧。” “你家闺女才留着!”苏凝月气的更想扁人,在这个年代,留着就是就嫁不出去的意思,这小子居然敢咒她有了姑娘后嫁不出去!而且他口吻的嘲讽似乎在嘲笑她当时随口一邹的天女下凡。 这孩子太聪明了,又深沉的可以,苏凝月完全猜不到他平日都在想什么,只有偶尔对话的时候一次比一次震撼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苏凝月可以断言,他的心智绝对在十二岁以上,甚至偶尔比大人还要想的多。 虽然这样不轻易妥协的个性很符合她择女婿的标准,可这也太嚣张了点! 当下就怒吼道:“少猖狂,小心以后见到我家闺女自己眼巴巴的凑上来!别的不敢保证,若是姑娘,他日定是美若天仙,不比你差多少!” 北宫晟冷冷一笑:“脾气也像你这般暴躁吗?那还真不敢恭维。” “你才暴躁!找死是不是!”苏凝月气的手都在抖,她堂堂大人,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轮番欺负! 许缨终于看不下去,拽了拽她的衣袖道:“行了,说不准是个儿子。” “也说不准非男非女。”北宫晟翻了一页书,继续面无表情幽幽道。 这句话直接将苏凝月气的跳脚,深吸了一口气,怒火依然没有压下去,干脆一甩袖子出去郁闷了。 她堂堂苏大小姐,这辈子要什么没有? 回头隔着虚空瞟了眼他应该存在的方向,唇角勾起狡黠的精光。 她还不信搞不定一个小屁孩儿! 许缨看着嘴巴异常凌厉的他,微叹口气道:“睿儿,别这么气凝月,她是真心喜欢你。” “喜欢是什么?”他黑眸半抬,闪出几分凌厉,末了,冷冷一笑。“你又凭什么管我?”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她莫明奇妙的关心让他很反感。 很讨厌这些情节,总会让他想到狩猎前那些女人对自己孩子的无边的呵护,总会让他想到狩猎后父皇对十一哥的关心。 那些都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是那么的扎眼,灼烧着他的心。 不是父母,谁的关心,都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同情吗?他不需要。 他冷哼一声,垂眸看起书来。 许缨见他又坠入茫茫书海,只能心殇的坐在他身侧,开始给他授课。 从写字到识句,从笔墨到丹青,她都细细教他,而他孜孜不倦的心态让她心中的恨越来越浓。 他是被逼的,他没有入学的机会,所以才会逼到不得不暂时投靠陌生人。 可他的确天资极其聪慧,书本可以过目不忘,武功也是一点即透,举一反三。 时光飞梭,他在她们精心呵护,药膳与大补的食材下个头窜的很快,也渐渐长了些肉出来,可依然还是很消瘦。 而他看向她们的眼神偶尔也会起一些变化,不再像最初那般冰冷,偶尔会静静的凝望着虚无发呆。 许缨欣喜,他的生辰在腊月,她要在那一天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她要带他走,不管此生过的如何,她都要带他走,义无反顾的走。 寒冬越来越逼近,许缨开始每一天都在焦躁与不安中度过。 他会原谅她吗?她好担心,他偶尔静望向她的目光,让她感觉他似乎也在期盼些什么。这让她感觉希望宛若初升的太阳,一天天温暖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寒冰。 苏凝月越看他越喜欢,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几乎每天都要问他一遍,娶不娶自家闺女。 而他都是淡淡的一句:“不!” 最后实在被问烦了,便道:“如果你家闺女真嫁不出去,我再娶。” 苏凝月这下彻底气的无语凝噎,终于在一天他心情不错的时候,真诚的看着他,淡淡道:“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如果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我以后便不再逼你。” 熠熠的目光让他不容拒绝,许缨也紧张的看着他,说实话,她很想知道原因,想知道这个无情的世界到底伤他有多深。 想知道这几个月的陪伴到底有没有让他动容半分。 北宫晟黑色瞳仁中一抹暗流划过,继而归于无边的平静,宛若一片浩荡无垠的大海,将所有愁绪掩埋。 末了,他轻声道:“我讨厌女人。” 冰冷的话让两人眼中期翼的目光渐渐转凉,寸寸坠入万丈深渊,许缨感觉瞬间手脚如被大雪冻伤,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讨厌女人?一个不足八岁的孩子告诉她们,他讨厌女人…… 他在这个世上,最讨厌的,只怕是她吧…… 苏凝月也瞬间哑口,看着面色急速煞白的许缨,暗攥了攥拳,可什么火也发布出来,而是眼角湿润,心口酸涩到想哭。 北宫晟黑眸淡淡瞟了眼两个面色骤变的人,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他回眸淡淡道:“以后我不会来了,既然你们不想让我知道你们是谁,想必也只是一个过客。你肚子里是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跟我无关。” “我过的很好,所以,不要打扰我。” 他灵巧的翻墙而出,满院的雪迹中映着他浅浅的脚步,没有一丝凌乱。 他走了,他让她们别在打扰他。 他说,他过的很好…… 她们都知道,他看懂了她们的关心与在意,或许看懂的更多,可他的选择是离开。 许缨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眼角泪珠颗颗滚落。 她知道,他猜到了她的身份,可他永远无法做到原谅。 无力跪倒,她整个世界轰然瓦解,翡翠的心犹如被狠狠砸过,支离破碎,她颤抖的捂着绞痛的心口,泪水越来越多,直至模糊了整个视线。 当纳兰芮雪周身密汗从他身上翻下的时候,看着他依然紧闭的双目,瞬间没了脾气。 腿间潺潺的温热说明着他先前肆无忌惮的释放,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醒来。 她此刻真想低骂一句:北宫晟!你大爷的。 累的不想动,见他的确不会醒,便想着小睡一会儿,小心的将他胳膊放好,枕在他的肩胛处,玉臂伸手搂过他的脖颈,如猫般慵懒的蹭了蹭,双目渐渐合拢。 梦中,芬香的花瓣轻抚过她的面颊,醉梦涟涟,温暖紧紧包裹着她,好似在漫漫花海中游荡,沉醉不想醒来。 黄昏十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她微蹙青眉,睡眼惺忪的将搂着她腰的那只手推开,翻身下床开始穿衣衫。 一边系着衣衫的绳索,一边不耐烦道:“来了,等等!” 突然,秋瞳望着眼前虚无的一怔,惊愕回头。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凝望着她,深邃的目光犹若碧空里的星辰,熠熠生辉,又泛着无边的温暖。 见她诧异回眸,他唇角开出淡淡的梨涡,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魅惑绝世。 他醒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目光幽幽的朝她胸前乍露的春光一扫,随即眼底滑过一丝说不出的精光,唇角渐渐浮起更深的弧度。 如此的迷人……又如此的让人……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瞬间脸涨成了火炉,灼热拂面,能滴出血来。 已然顾不上他什么时候醒的,她现在满脑子迸出的只有一句话,他到底知不知道? 是猜的还是感觉到的?是看到的还是怎样? 可他深邃的黑眸并没露出过多的情绪,这让她完全猜不到,心中的忐忑竟不亚于面对生死。 这一瞬间,她真想将脸扯下来塞兜里算了。 怎么能如此丢人?被抓个现行? 见她羞的满脸通红,他低笑一瞬,拿下巴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沙哑开口:“开门了。”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一把推开反扣的阁门,木栓断裂的声响传来,纳兰芮雪一瞟自己几乎裸露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急忙窜回床上,抓过被子将自己周身一裹,滚到床内。 纳兰兴德怒火冲冲的走进来,正想问大白天锁着门干什么。 下一瞬间,他诧异的张大嘴,不置信的瞟向里面同样目瞪口呆的女儿。 纳兰芮雪看着眼前的情景,简直欲哭无泪,她刚才只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尽数裹走……此刻,他犹如赤鱼平躺在床上,周身一丝不挂,能看见修长的身躯与精键的肌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9章 醋意2 可……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某物此刻正雄赳赳气昂昂的高耸云立,向世人昭然若揭着它不可忽略的存在。 她与爹都愣了一瞬,诧异的望向那个男人。 纳兰兴德诧异的是,他怎么会这个时辰在女儿的床上?而她们……? 纳兰芮雪诧异的是,他难道刚才一直都是……?天,他到底醒来多久了? 阴云渐渐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很糟糕很悲剧的预感。 北宫晟黑眸有些郁闷的扫了她一眼,无奈的重叹一口气,慢慢合上眼帘,继续睡去。 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等无耻,让纳兰芮雪简直叹为观止,瞬间有种掐死他的冲动。可此刻,她真想先掐死自己。 见爹又重新回望向她,她恨不得将满头头发抓下来,想了想,欲哭无泪道:“爹,不是这样的……” 纳兰兴德愣了半晌才终于回神,袖袍中,拳头紧握,捏出咯嘣的脆响,他微微颤抖的紧了紧拳,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先穿衣服。” 说罢,转身离开,顺道毫不客气的带上木门,砸出“哐 ”声脆响。 她心头“突”地一震,见爹离开后,再也不管那么多,一把豁开被子,怒气冲冲的对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吼道:“北宫晟!你再给我装死我阉了你!” “阉吧。”他没睁开眼,慵懒的姿态配上他带着戏谑好笑的嗓音,写满了有恃无恐。 而他的那份戏谑,让她觉得,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 红霞再次席卷整个俏颊,纵然被看光的是他,可偏偏感觉被看光的是她自己,她感觉自己此刻宛如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他随意调笑。 狠咬了咬唇,想到门外还在发火的爹,她深吸一口气,扯过衣服迅速套上,末了转过身,忍着想扁人的冲动将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确定除了脑袋什么也看不到了后,她转身出去。 门外,纳兰兴德鹰目里满是杀人的凌厉,见她出来,怒吼道:“怎么回事!” “他受伤了。”她认命的低下头,如实汇报。 而纳兰兴德闻言更怒不可遏。“你这是以身试药的疗伤去了?” 她此刻感觉哭出来都没眼泪,上次好歹两人都还穿着衣衫,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离谱了,若说刚才没做什么,她都不信。 见她沉默不语,纳兰兴德肌肉一紧,双拳狠握,一把挥开了门口的她,作势就要往内走。 纳兰芮雪一瞧爹这模样,便知他已怒火攻心,立刻挡在门前,认真道:“爹,他真受伤了。” “受伤?”纳兰兴德冷笑一声,想再次推开她,对上她坚定的眸色后,鹰眼半眯,闪出几分危险的凌厉。 “为了他,连爹的话都敢违背了?” 不,她不能让,爹周身迸出的越来越强的杀气让她心中忐忑,她刚捡回他的命,还没找他算账,要再被爹打死,她该如何? 而且,她是如此的想让他平安。 剑跋扈张的气氛渐渐凝固了空气,弥漫出冰冷的蔌萧,整个院子只有银杏树叶在风的撩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顿了半晌,屋子里传出一声沙哑的男音。“进来吧。” 纳兰芮雪诧异回头,他真不要命了? 只这一下晃神,纳兰兴德就怒气蓬勃的走进阁内,顺道关上了阁门。 纳兰芮雪被关在屋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凝神下来,又不敢真冲进去,万一彻底惹怒了爹,只怕那死男人今日真要一命呜呼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个时辰后,纳兰兴德推门而出,冷眼瞥了她一眼,一甩袖袍离开。 她急忙冲进屋内,发觉他穿戴整齐的靠坐在榻上。 诧异不已,爹居然能帮他更衣? 轻轻落座在榻边,她掀起他的衣袖想看看他有没有新的伤痕。 北宫晟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将她揽到怀中,紧紧拥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右背有箭伤,她生怕一动会让他伤口龟裂。 顿了一会儿,缓缓的靠在他的肩头,手臂环过他的腰身,紧紧搂过。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相对无言的静静拥抱。 不用说什么,他的心,她已懂,她的守护,他也明白。 良久,她纤长的睫毛半眨,喃喃问道:“疼吗?” 他嗤嗤低笑,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让她对视上他的眼眸。 熠熠的目光中满是认真,温柔的神色仿佛河边的垂柳,绵柔出漫天飞絮,春风细语,解不尽千岁花好,道不尽潺潺情意。 红唇逼近,他以唇点唇轻声道:“不疼。” 黯哑的声线带着一丝致命的蛊惑,她心中一动。 伴随着他的话,轻柔的吻接然而至,带着无边的眷恋与呵护,拗开她的唇齿,细细舔描,轻轻吮啄,舌尖吞下她的愧疚与不安,慢慢给予她更多的感动与沉沦。 点点滴滴,过去的日子犹如飞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每一个碎片拼接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缠绵的吻中。 她紧紧搂过他的腰,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真实相拥更让她感动,想到他曾两度差点从她生命中离开,她只想搂的更紧一些。 可又怕弄疼了他,除了胳膊,什么都不敢乱动,只任有他轻轻辗转,伴随着他的意图试探性的回应。 在她唇齿间呼吸越来越薄弱的时候,他深啄一口,缓缓松开红唇。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暗青色,黑眸划过一丝心疼,微叹口气,指腹抚摸着她的花颊,轻声道:“累坏了吧?等会儿吃过晚膳早点睡。” 她一怔,睡这个词从脑海中划过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今日她……睡了他的事情。 而他怎么知道她还没吃晚膳?难不成他醒来很久了?先前萦绕在她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轰然而出,想起那有些旖旎的梦,她心中越来越忐忑。 不安抬眸,对上他黑眸中迷惑不解的探究,她心下稍安,他应该不知道。 尴尬的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耍赖似的依偎上。 而她低头的瞬间,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转瞬而逝的暗流,唇角浮出淡淡的梨涡。 宠溺的瞟了怀中女人一眼,将她紧紧搂过。 “长姐!师父回来了。”纳兰初夏拎着食盒巧笑着一步窜进阁内,身后叶云紧随。 看到屋内紧拥着的两人,她诧异呼出声。“啊!” 纳兰芮雪闻言立刻弹开身子,整了整裙摆坐好。 这个动作让北宫晟眼眸半眯一瞬,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无力的继续靠坐在床边,冷眼瞟了眼进来的人,低垂了眸光。 叶云顿了一瞬走上前,扯过北宫晟的手腕,搭上脉搏,沉思了一会,褐色流转的目光望向北宫晟,阴阳怪气道:“还真是祸害留千年。” 北宫晟乏力的甩开手腕,冷眼上下扫了扫叶云,幽幽道:“这不全靠叶大少悬壶济世吗?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影响你名垂万古。” 叶云闻言眼底闪过愠怒,冷哼一声别开头。 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最多也就是混蛋而已,龟……叶云感觉心肝都在颤血。 纳兰芮雪听着北宫晟口气不善,有些抱歉的朝叶云望去,叶云捕捉到她歉意的目光,唇角浮出清浅的淡笑,温柔的目光每一下都在说,自己无事。 她回以淡笑,莞然的模样犹若娇花,甚美。 她与叶云四目相对交流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某人瞬间冷暗的面容,以及不达眼底的冰冷,尤其瞧到她们对笑的时候,某人眼底杀人的精光微闪,顿了顿,乏力闭上。 她回眸看向北宫晟时,发觉他已经闭目,急忙伸手探向额头。 发觉没烧后,冲着肩头怒气一拍。“又装死!” “嗯!”他一声闷哼瞬间让她慌了神,立刻动作轻柔的半扶起他,紧张的探头看会不会碰到后背的伤口,渗出血迹。 北宫晟抬眸朝叶云瞟去挑衅的一笑,叶云气的紧咬牙关,怒瞪一眼,转身走到外阁默不作声的帮初夏将食盒中的菜都取出来。 瞧到手边北宫晟每天必喝的生血的参汤,与初夏习惯性带来的一小碟盐巴。 叶云褐色瞳仁半眯,迎着初夏的错愕,将一碟盐巴全倒进了瓦罐之中,他没开口,而是目光悠悠的淡瞟了初夏一眼,继而落座吃饭。 初夏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内阁那个趁机吃长姐豆腐的男人,又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师父,眼底划过暗流,用汤勺搅了搅,呈出来一碗,朝内阁端去。 北宫晟听到脚步声回眸一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刚重新搂到怀中的她。 指尖刚微抬,便看到纳兰芮雪自然的接过,汤匙搅动,舀起一勺,轻柔的吹了吹后移至他唇边。 他静静的看着如此温柔如水的她,唇角浮出轻柔的淡笑。 炫目俊美的笑容让她有一些晃神,好久没见他如此笑过了,看着他依然不是很有血色的面容,心更疼了些,动作也更温柔了些。 北宫晟张口,任由她细心的照拂。 一勺进嘴,黑眸瞬间凝固,浓密的睫毛轻眨两下,默不作声的咽了下去,朝她宛然一笑。 “好喝。”暖音轻吐。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伺候丈夫的小女人,参汤淡而无味,没什么好喝的,他的话无疑是指他喜欢她这么对他。 笑横他一眼,继续一勺勺的喂他。 叶云有些诧异的朝他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冷笑,继续默不作声的吃饭,初夏却张大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感觉满额头都在冒汗。 他眼底的宠溺让初夏有些怀疑,如果长姐喂的是毒药,他会不会也这样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一碗参汤很快见底,纳兰芮雪放下碗,轻擦了擦他唇角的液渍。 “他气血虚空,平日昏迷深喝的少,今日醒了便多喝些吧。”见雪儿打算作罢,叶云眼底闪过一缕精光,朝北宫晟有意无意的邪魅一笑。 纳兰芮雪不明所以,端着碗继续过来呈参汤,叶云侧瞟一眼冷笑看着他的北宫晟,唇角浮起更深的笑意,一把抓住雪儿的手,往饭桌前一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0章 醋意3 “让初夏去伺候吧,你先吃点饭,我有事跟你说。” 初夏见状,忙不迭的从她手中夺过碗,忙碌起来。“长姐你今日午膳都怎么吃,现在摄政王醒了,你安心吃点东西吧,想来他也不愿你饿着,我先帮你吧。” 纳兰芮雪点点头,落座吃饭。 北宫晟眼眸半眯瞟了眼一脸殷勤的初夏,唇角浮起不屑的冷笑,可瞟到她极度消瘦的身体后,眼底划过心疼,还是选择了沉默。 可下一瞬间,对上叶云凑到她耳际的低声交流什么的姿势后,眼眸中的幽黑越来越深。 叶云给她布菜后,凑到耳际小声道:“宫中那位已经与南心如公主圆房了,听传出来的消息,似乎有心许心如公主妃位,虽不知此事是不是事先安排的意愿,但只怕已势在必行,你还要退婚吗?”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半咬了咬粉唇,目光悠悠的朝虚空处瞟去,半晌不语。 良久,她冷眸一抬,闪出几分凌厉,转头凑到叶云耳际小声道:“退!不退怎么知道他最真实意愿?” 叶云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留。” 她闻言笑嗔的轻捶他一拳。“少贫!” 见他面色依然不是很好,微叹口气,贴心的给他夹了几筷头菜,轻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吃点。” “你我二人何谈这些?”叶云浅笑,抬手将她耳际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两人亲密交谈,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 初夏看着面前越来越冷的男人,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成冰锥,他不言不语,幽黑的眸子只是打量着那边,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总能让人感觉到危险。 而他也完全不在乎她递过去的是什么。 看着他眉头眨也不眨的一勺勺喝汤,她有些不忍,喂了几勺停了手。 低声道:“我等会儿给你熬点清淡的小米粥送来。” “不饿。”北宫晟淡吐,冷的如一团寒气。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他周身萦绕气压越来越低,似乎再有一会儿,便会有人窒息死亡。 初夏感觉她离冻死似乎越来越近,本着求生的本能,讪讪的退回桌边,叶云跟纳兰芮雪这才发现他们忽视北宫晟很久了,她担忧回眸。 发现他已平躺入睡,便没再多管,而是继续跟叶云低声商量起事情来。 初夏诧异的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他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内不动声色平躺下的?他不是重伤了吗?他不是吃饭都没力气吗? 心中有很多疑问,可看着师父跟长姐一直在讨论,她也不便插嘴,便碎碎作罢。 等月上树梢后,叶云跟初夏离去,她沐浴后端着一盆水回阁内。 见他安静入睡,便轻轻解开他的衣衫,手触到腰带的时候眼眸闪过一丝诧异,这形状,似乎是反手而系的?不过瞧了眼他的面色,倒也没多想,一点点给他褪去衣衫,打湿帕子后开始给他周身擦抹。 却惊喜的发现几个原本久不愈合的伤口今天都开始血迹干涸,已落痂,带着疑惑,抬起他的左手瞧了瞧,发觉也愈合的如此之快。 只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暖。 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紧张的拉了脉搏,发现他的脉搏若有似无,呼吸也极浅,大有愈来愈淡的趋势。 不!不可能! 心中骤然一凉,犹如从悬崖再次坠落,急忙起身想去喊叶云。 身子还未离床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柔荑。她诧异回眸,发觉他依然双目紧闭,只是红唇淡淡吐出几个字:“你去哪?” 这令她惊愕不已,带着不置信的目光,她疑惑道:“你没事?” “没事!呆着!”他只是简单的吩咐完,便继续进入周天气流的吐纳中。 腹部隐隐有一团陌生的温热,犹如苍茫的大地之母,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气流,不同于他以往的元气,而是如新的生命般隐隐在血液中繁殖,跳跃。 刚开始很淡,但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震动着他的神经,一道热气环绕周天,迅速游走七经八脉,每到一脉就感觉热气四伏,有种冲关的爽快。 纳兰芮雪摸着他又如火灼般的肌肤,心中担忧更胜,真没事吗? 为什么忽冷忽热?寒如冰雪,热如火山。 热浪过后,他将本属于他自己那道寒气流与新生的火气流都缓缓归入经脉之中,这才睁开眼帘。 见他睁开双眸,她欣喜中带着疑惑,伸手抚摸上他的玉颜,发觉回复了平日的温暖,愣了一会,随即明了:“你在运气疗伤?” 以前只听人说过,能打通任督二脉的人,能够调配自身气流,人以气相驭,五行相生,可防,可攻,可补。气不绝则人不绝,四化无形,乃大宗之道。 北宫晟冷哼一声,不作答,瞧了眼她正在给他擦拭身体,自行翻过身,懒懒道:“背!” 意识到他是让她给擦背,她小心的将他上身衣衫全部褪掉,检查了下箭伤的伤口后,小心的擦拭。 擦了一半,看着趴着不动的他,心底泛过一阵嘀咕。 怎么看起来,他似乎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想了想,试探性开口道:“北宫晟?”他闷声不吭。 又推了推他的肩胛,他还是没有反应。 将他的身子彻底扳过来,对上他毫不掩饰的冷漠,她顿时火冒三丈。 “我怎么惹你了,你不理我?” “你叫我什么?”顿了一瞬,他冷冷开口。 什么?纳兰芮雪微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那都是无意识喊出来的,倒不是介意改口,而是被逼问的情况下,她喊不出口。 隐隐的,她有些难为情。 见她不愿说,他愠怒的一把抓过被子住身躯,侧身转内睡去。 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翻身,压根不管身上的伤口,她愠怒道:“你能不能动作小点?伤还没好!” “无妨!”他冷冷回答,含着几许淡然。 她知道,他这话不是赌气,而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可他莫明奇妙的火气是从哪里来的?吃饭前不还好好的吗? 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可他的命都是叶云救回来的,叶云如此大公无私的救他,他还能如此小气?是不是男人! 加上今晚才听到的消息,不管是谁替他跟心如公主合了房,到底是帮他又娶了个名义上的女人,她心里也不爽。 带着愠怒,她也没好气道:“你要不想理我,晚上我就去别地儿睡!” “你要去找他?”北宫晟闻言回身,黑眸悠远的看着她,带着几许危险的警告。 见他这醋吃的越来越没谱,她强压住心头怒火道:“北宫晟!你能不能别没事瞎吃醋?你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若不是他,你现在早见阎王了!” 北宫晟闻言没有一丝动容,而是带着几分疑惑与危险,继续问道:“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找他?” “不然呢?”纳兰芮雪觉得他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不知道叶云跟她的关系,出了事自然是第一时间找叶云。 “如果今天是你爹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找谁?”他黑眸深邃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叶云!”见他一脸不爽的模样,她带着火气回答,三分如实,七分赌气。 今天她爹出事了,北宫晟伤成这模样,她自然是找叶云。 至于他要没受伤,她该找谁,她压根没想过。 她现在满脑子除了火还是火,哪有功夫去思考这个? 真闹不懂北宫晟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世上,纳兰芮雪觉得北宫晟负了自己都行,就是别负了叶云。 也许是隐隐间,她给不了叶云任何承诺,就希望北宫晟能从男人的角度给予叶云更多的关心跟理解。 毕竟他们两之间的爱情全是叶云的成全,这份恩情,她跟他这辈子得一起还。 北宫晟闻言黑眸深邃的凝望了她一会儿,唇角渐渐抿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默不作声的缓缓转身向内。他没再开口,而是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独。让她心中莫名一揪,难受至极,鼻子间酸酸的,有种温热想偷偷溢出。 她的话伤着他了吗? 想着他这几日生死边缘的徘徊,想着他对她永远如此坚定的呵护,她的火气烟消云散,转而取代的是无边的心疼与愧疚。 扣着他的肩膀再次扳回来,俯身压上,不让他再有机会转身,凑到他脸边低声喃喃道:“晟,别生气了好不好?” 四目相对,看着他眼底没有光彩的眸光,她鼻尖更酸,她再一次让他感觉到疲惫了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末了,唇角浮起一丝浅浅的淡笑。“没生气,睡觉吧。” 淡淡的口吻是他最后的妥协,避开她期翼原谅的眼神,他伸手向她的腰间摸去。 他的躲避让她明白,纵然他会为她付出一切,但是对于叶云,他一直无法介怀。 抓住他试图解腰带的手,对上他终于肯对望上的眼神。 她轻声道:“晟,叶云真的为你我做的很多,别生任何人的气了好吗?如果那天他没来,可能我真会以为你死了,那么现在你我不会相望,而是同赴黄泉。” 感觉到他的身躯微微一怔,墨色的瞳仁里滑过一丝不置信,她明白他已听进去。 便继续道:“如果那天没有他舍命给你换血,你可能撑不到最后拔箭,你当时气血太匮乏了,我们都不知道你最后拔箭的时候是否会再一次血崩,他当时是做好一命换你一命的准备的。” “而且,当时也是他以口相渡,他能对你做到这些,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毕竟……” “等等!” 她后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打断。 北宫晟黑眸微眨了一瞬,幽深如潭的眸光让人很难猜到他的意图。他整个人都很安静,安静至极。 犹如一汪静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顿了顿,他带着疑惑一字一语轻问道:“你是说……他给我以口相渡?”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1章 崩溃1 她瞟了他几眼,似乎感觉不到他的生气,便如实回答道:“是。” 所以说他对你真的不错了。 后面这句话又尚未说出口,再一次被他打断。 “你当时在干嘛?”悠悠荡荡的话伴随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黯哑,终于让她意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面无表情的又眨了眨眼,漆黑如夜空的眸子除了一望无际的深邃,瞧不出一丝情绪。 她努力的看,想通过他的表情与眼神分辨出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可惜,他将情绪隐藏的太深,只是凭她的直觉,感觉似乎有一阵沁人的凉气窜进了她的脖颈。 好似,或许,大概她应该终止这个话题? 眼眸半转,她笑着在他的唇上一啄,准备偷偷撤离,而他的手已经环过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 她挣了挣,没挣脱,诧异的望向他,他不是吃饭都没力气吗?这么大的劲哪里来的? 北宫晟唇角终于抿出淡笑,迷人的弧度让人无暇移目,弯成新月般的眼眸看不到瞳仁,只有两束黑色的光芒看着是如此的渗人。 他笑的很炫,犹如落入凡尘的天神,俊美到可以蛊惑世间万物,这一瞬间,纳兰芮雪觉得他一定是老天降临到世上来祸害人的。 要不怎么会有如此迷人又无害的笑容?对上这样的笑容,她觉得若谁拒绝了他,便是一种罪恶。 只是真的无害吗?为什么她感觉后背阴风阵阵? “你在观看?”他继续倾世而笑,散发着他迷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可她的耳际渐渐滚落一滴汗珠,她此刻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认命的缩缩脑袋,想埋头进他的怀中,不要再跟他对视。 “好看吗?”他继续笑着问道。 见她不吭气,他的手再一次滑到她的腰间,她才刚意识到,就感觉腰间一松,似乎什么东西脱落。 “纳兰芮雪!你还真是让为夫刮目相看呐。” 他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用能动的右手沿着她的罗裙滑入。 腹部渐渐被一坚硬的物体顶触,他昭然若揭的意图让她心跳如雷,领教过两次他生气后的疯狂后,她觉得这是个很不好玩的游戏。 带着怯怯的呢喃,她低语道:“晟,你身子不好,改天吧。” “身子不好?”他的手本就沿着她优美的臀线下滑,闻言,手怔了怔,一寸寸朝某处移去,这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更提到了嗓子眼。 她全身紧绷,犹如一张满弓的弦。 “纳兰芮雪!你让我很生气!” “啊!” 他的怒吼,伴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将宁静的夜撕破。 美轮美奂的银月对着春华如水的大地抿出倾世的的淡笑,那道弯弯的月牙儿是他的眼,还是她的心? 谁道红姻命缘浅?千里长结锁情真。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搂在怀中压在身下,刚想挣开,便听到他悠悠的声音响起:“不想让我的手废掉就安分点。” 威胁的话惹的她气郁,可感受到环过身子,轻叩着她肩膀的手,她的确不敢动,生怕稍微一点挣扎就会将他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弄得血肉模糊。 他幽深的瞳眸更加弥弥如雾,唇角勾起邪邪的淡笑,五指迅速剥离两人束缚。 坦诚相见,她还来不及脸红,他已霸道深入。 他的征服表露的太明显,也许是怒火未消,他没有以前细心温柔的呵护,都尽数表达着他的怒气与不满。 似乎完全没有受伤的影响。极度猖獗,极度疯狂。 可她不敢动,连回搂都不敢,只能死抿着嘴唇,不让感官彻底沉沦,她想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要伤到他的清醒。 见她迷乱又忐忑的模样,他噙上了她红唇,拗开贝齿,碧水深戏。 刚沾上他冷香的舌尖,她就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怎么他唇内这么咸? 她的微怔让他从迷乱中微微停顿,她今日异乎寻常的顺从他明白,她是担心弄伤他,心中微暖,黑眸幽幽的扫了眼她苦皱的眉头,在红唇上微啄一口,退了出来,不再那么霸道的泄怒,而是转为对她莹白脖颈细细轻描。 这死男人! 纳兰芮雪这一刻有点想哭,回想起今日叶云跟初夏的莫名其妙,此刻才意识到先前他喝的该是有多咸! 为什么只字不吭?为什么还喝的那么淡然?那一脸恬静的淡笑,不是什么太大的隐忍,但这种细微末节处的柔情,让她的心宛若盛开的玉兰花,清透沁人。 而此刻,她不过轻皱眉黛,他又细心察觉,他很喜欢吻她,但不想咸到她而放弃。 伸手缓缓轻捧过他的玉颜,迎着他微怔的黑眸,她一寸寸带到自己的兰唇边上,不容他拒绝的回吻上,探入唇内,深吻浅啄。 咸算什么?他愿为她喝下穿肠毒药的那种心,她又怎会不愿同甘共苦? 北宫晟怔了怔,先前周身弥漫的火气只这一瞬犹如石沉大海,纤长的睫毛微眨,柔暖回应,不一会儿,两人的气息渐渐交织一股气流,同呼同喘,同迷同乱。 宛若溢美盛绽的夕颜,枝枝蔓蔓,缠缠绵绵,伴随着密切的糅合,她快速的攀升云际,染透了半边红霞,旖旎出漫天虹光。 释放过后,他并没有完全退出来,见她密密香珠,累到不想动的模样,唇角勾笑,在她娇艳的红唇上微微一啄,轻声道:“再等会。” 嗯?她不解。 下一瞬,一股热流顺着某处开始席卷她全身的经脉,暖暖的,犹如春风,带动着她的血液起伏流窜,她感觉整个身子犹如落入云霄,软绵至极。 渐渐的,一道莫名的气流隐隐窜至她的四肢,给予力量,血液中似乎有什么在怒吼,在奔啸,有点像她当日冲开经脉,迸出气流时的感觉。 诧异的看向他,他黑眸半眨,轻柔一笑,并不回话,而是低垂了眼帘,继续专注。 过了许久,那道热气散去,她感觉四肢异常的温暖,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间试了试温度,这才彻底退出,翻身侧卧在身旁。 心中砰然一跳,他的唇贴上她指尖的瞬间,她心中犹如猫挠般抓过。 可动心过后,便是无边的不解。 他在用气流给她驱寒吗?这样也可以?到底谁是患者?她感觉这个情况怎么如此凌乱? 带着诧异的目光,她疑惑到:“你到底有没有事?”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他就跟神话一般的存在,伤成那番模样,似乎除了周身的伤口,感觉他整个人的气韵都跟正常时候没什么两样。 “你说呢?”北宫晟无奈的瞥她一眼,唇角勾起疲惫的淡笑。 说实话,他真很疲惫,不是因为做了那事,也不是因为气血的不足,主要身子间寒火气流的交杂让他隐隐难受,随着苏醒,似乎那种感觉又强烈了些。 虽然他会凝息吐纳,但完全抵不住那道火流的弥漫,冲关的爽快后迎接他的是无边无际从未探索过的荒原。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具自己都摸不透的黑洞。 开始未能转醒,便是沉浸在那个黑洞中走不出来,闷火几乎将他焚烧了个干净,她突然的存在,让他烈火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只是似乎每释放一次,烈火就会更大的反扑一次,不是说这道火流不好,而是他此刻还不能收放自如。 他现在需要冷静,可面对上她,他无法止住内心迸出的渴望。 胳膊紧了紧,将她搂的更近了些,乏力闭上双眸。 浅寐了一会儿,他开眼帘,问道:“你上个月月信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话无疑让她心中砰然一跳,猜到了他的意图,这让她脸瞬间俏红,尴尬的侧了侧头,低声道:“来过了,……还没有……” 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回南通的路上已经来过月信,没有怀上是否会让他失望? 北宫晟愣了愣,黑眸半眨了眨,突然“噗嗤”一笑,双肩急速抖动,唇角的梨涡深的都能装下水来。 “我是问你月信是什么时候?你想哪去了?” 他乐不可支的口气瞬间让她的脸涨成番茄,羞愧难当。 当下就怒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看什么时候给你调身子合适。”她的曲解莫名让他心情大好,语气满是欢愉。 心中却迅速生起一股寞落,她的体质太寒了……可能…… 这话她听起来是如此的惹人生气,羞愧难当,一把豁开他搂着的胳膊,转身背对向他,愠怒道:“月中!” 月中?那段时间她应该在奔波吧?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如此折腾……突然,他一怔,手缓缓抚上她后背一尺长的伤痕,眼底深邃冰冷。 感受到他摸得位置后,心中“咯噔”一跳,又急忙转过身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搂住。 “他伤的?”北宫晟黑眸半眯,冷冷问道。 “我会自己报仇的。”见他周身骤寒的冷气,她心中有些懊恼,她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将背露给他看?惹的他怒气攻心可怎么办? “让我来。”感受到她的自责与懊恼后,他骤软了口气,凑上她的红唇深深一啄。 淡淡的呵护让她感觉自己如同被宠着的小女人,似乎什么事都不需用她费心一样。 心中一动,她宛然一笑。“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2章 崩溃2 虽然嘴上答应了,心中却泛起无边冷意,那男人,她做鬼都不会放过! 北宫晟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虚与委蛇,微叹口气,心疼的将她紧紧搂过,在额心印下一吻,淡淡道:“睡吧。” “嗯。”她颔首。 两人相拥而眠,好似多年的夫妻般和谐,往日的纷纷扰扰已然翻页,只有这一刻紧紧相拥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好想就这么抱着一个人,直至天荒地老。 清晨的薄光刚透进窗格,纳兰芮雪就从微冷中转醒,看到离他很远,便慵懒的朝他怀中凑了凑,却发觉他皮肤滚烫的厉害。 发烧了?还是在运气? 微晃了晃他的肩,凑到耳际小声问道:“晟?你醒着没?” 北宫晟正在想办法将一夜间火速蔓延的热气想办法化解掉,昨夜她入睡后,她在他怀中简直就是极度的折磨,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将她再次压倒。 最后实在受不了,便忍痛将她抱到榻内,自己尽量往外面睡,可听到她浅浅的呼吸与空气中弥漫的她独有的女人的味道后,几乎一夜都在挣扎与强忍中度过。 没想到这一次反扑的如此厉害,他陷入无边的矛盾。 释放会让他好受很多,但释放完后的新一波的焚烧几乎要了他全部的精力。 此刻,她身体的骤然接触,耳际那轻麻的魔音,犹如在他的神智中点燃一记明火。 强忍住心头豁然而出的异动,他紧合牙关,看来想化解火流是不行了,得先用寒流强震一会儿。 纳兰芮雪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又在渐渐转凉,便知道他在运气,看着他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拿手轻轻拭去,凑到他唇上浅浅一啄,浅笑道:“你先运气。” 说完,正准备退去,便听到他瞬间双眸睁开定定的看着她,精锐的眸色带着数不尽的暗火,犹如火山喷发般,几乎看不到白仁,只剩下无边无际幽深的哑光,犹如立地而起的沙尘暴,宛若呼啸而来的龙卷风。 看的她心头一跳。 这眼神……比饿狼还恐怖。 北宫晟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凝出寒流,她的手便在他的脸上轻抚,一寸寸瓦解着他的强忍,而她最后的一吻,赫然间将他所有的努力轰然瓦解。 看着满眼无辜不解的她,再也忍不住周身的渴望,一把扣过她的头,舌尖瞬间侵入,翻身而压。 “北!宫!晟!你疯了吗?” 他的唇辗转耳际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搞什么!大清早的,不过关心下他,他就如此对她? 北宫晟此刻哪还有思维去回答她这些?只有憋了一晚上的欲火是如此真实的灼热着他。 他反复索要,一寸一缕都不放过。情乱间,他真庆幸她自小学武,身子要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否则他真不确定什么。 纳兰芮雪好郁闷,极度郁闷,在狂野的沉沦间迸出几许杀人的冲动。 “北宫晟!你大爷的,给老娘滚下去!” “你大清早的吃错什么药了!” “你能说句话不!唔!” 最后的话语再一次被他的吻吞没,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觉他不断的夺尽她全部的气力。 最后彻底累到连呼吸都没力气,神智清醒的最后一瞬,她低咒一句:“你死定了!”便在周身的密汗中沉沉睡去。 北宫晟也一身疲惫的侧躺在她身侧,无奈的看着满床的凌乱。喘息了一会儿后,趁着此刻暂时还不想要,扯来丝绢给她抹去汗珠,从柜中取出衣衫,只手给她一件件穿上。 再让他看一会儿,他不确定会不会再来一次。 频繁的活动与先前毫不顾忌的动作令他身上几处伤口迸开,开始丝丝渗血,肩头的箭伤尤为显著。可他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随意套上衣衫,重新平躺回榻上开始新一轮的凝气吐纳。 纳兰芮雪再次转醒后,惊愕的发现穿戴整齐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难道昨日他的衣衫不是爹给穿的,而是他自己穿的? 一只手给自己穿衣服都难,他是怎么做到给她穿上的? 不置信的朝他平放在腹上的左手瞟了瞟,虽然伤口凝固,但多处的创伤,他自己也不敢乱动,今晨不管他怎么疯狂,左手也没动过。 看到这个死男人额头又沁出密密的汗珠,脸色也一片不正常的绯红,手顿了顿,眼底闪过愠怒。 再也不要管他了! 翻身下床,却在脚触地的瞬间差点跪倒下去,扶着床沿才站好。 顿了一会儿,才渐渐适应双腿重新站立的感觉,强忍着周身的酸困,她像往常一样,朝门外走去。 刚走至银杏树下,叶云从院落小门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叶云对上她满眼的怒火后,不明所以。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事!”她现在看到男人就火大,止不住的想咆哮。 叶云怔愣,扫了眼她走路微微的不自然,又瞟到她脖颈间难以遮掩的痕迹,心下了然,握拳遮嘴,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缓缓道。“他现在……方便进去看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叶云无奈的摇摇头,推开阁门。 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叶云蹙了蹙鼻息,走到榻前,看着一脸异色的北宫晟,褐瞳瞬间闪过诧异。 急忙抓过他的手腕,搭脉细闻。 顿了一瞬,惊异的望向北宫晟,此刻他已幽幽的睁开眼帘,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疲惫。 叶云愣了半响,终于似骂似唾的蹦出一句话。 “北宫晟!你真他吗的真是个神人!” 叶云终于止不住的想破口大骂,他身子都虚成这番模样了,居然还有劲做那事?而且还如此激烈? 这男人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神的男人!思维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理解。 他真是不要命!一点儿都不要! 北宫晟半眯双眸,从叶云脸上的嘲讽便知他的意思,怒横一记,声色沙哑道:“关你屁事!” 叶云松开手腕,双臂抱怀,坐到床沿边上,并不生气,而是邪魅一笑。“看来你是想早点一命呜呼,给我腾地方了?哟,看不出来你还如此大方。” 北宫晟眼眸半转,望向叶云的眸光深邃的似看不到瞳仁,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做梦!” 叶云毫不介意的抿嘴浅笑,末了,正了正神色问道:“你的气息到底怎么回事?” 本就很好奇他为何能比一般人恢复的要快,正想等他醒来后问问,没想到他的气息竟霸道至此,能将他反噬。 这没道理,他不可能连自身气流都控制不了。 北宫晟闻言,微叹一口气,淡淡道:“不知道她给我吃了什么,便成这样了。” 从那个雨夜开始,他的腹内就好像莫名其妙多了颗火种,当时也没在意,因为那个火种的存在,的确让他的精神短时间恢复许多,气血顺畅,精力旺盛,可随着火种越来越多,他昏迷后隐隐能感觉到几颗火种在慢慢的糅合。 凝合成一股后,开始源源不断的散热。 经过新一轮的吐纳后,他现在终于明白,似乎自身所形成的寒流越强,这道火流便更强。火流成源源不断之势,想将他周身的寒流全部吞噬掉。 叶云褐眸微转,再次搭上他的脉搏,似乎想到了什么,迎着他的错愕,在床下伸手一摸,跳入赫然出现的地窖。 北宫晟眼底瞬间迸出一道冷光,随即隐去。 没过一会儿,叶云窜上来,满眼愠怒道:“她给你吃了多少?” “四颗!”看到叶云不爽,他隐隐猜到了缘由,虽然身体很是难受,但心情却好了许多,懒懒回道。 “四颗!”叶云简直想提刀杀人,雪儿那个笨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凝魄还魂丹是干嘛的!一颗足够保命,四颗?她简直大方到爆了。 见叶云气结,北宫晟更肆无忌惮幽幽道:“喝酒的时候她还给吃了颗。” 叶云闻言一怔,如果先前是想杀人,此刻真想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她娘耗尽一生心血一共才给她留了五颗!” 北宫晟心中愣了一瞬,随即抿出人畜无害的迷人笑容。“哟,看来我岳母对我不错。” “你他吗的……!”叶云紧攥衣令的手捏出“咯嘣”声脆响。 看到叶云频频爆粗口,他更乐不可支,完成新月般的眼眸让叶云恨不得立刻将他一刀捅死! 顿了一瞬,叶云眼眸中褐色流光微转,放开手冷笑道:“吃一颗的确对你的身体大有益处,但世间万物,物极必反,你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最后会血流迸裂而死吧。啧啧啧,想来那漫天血花的场景挺美。” “所以体现你叶大少对我是真爱的时间到了。”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暗流,邪魅一笑。 “谁对你是真爱!”叶云怒吼。 “有种你别管我。”他继续肆无忌惮调笑。 叶云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跟他计较,见他笑的无耻,褐瞳半眯,冷笑道:“除非你求我,否则……” 话音还未落,他淡淡的声音就传来。“求你。” 末了,扫了眼叶云瞬间惊愕的表情,唇角抿出深深的梨涡,低笑不止。 这他妈哪里是求人的语气?典型的把叶云当耗子耍的好吗? 叶云此刻小心肝气的砰砰直跳,生平第一次见到能将‘求你’这句话说的让人抓狂到想揍人的,太无耻了!一个连骨气都懒得要的男人,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 再也懒得废话,叶云袖袍一挥,银针滚落,毫不客气的扯掉北宫晟的腰带,一边给他褪掉衣衫,一边眼眸闪出杀人的冷光,叶云迷人一笑。“行,今天好好爱你,爱死你!” 北宫晟黑眸半转,划过一抹道不明的精光,淡淡笑问道:“你真爱我?” “真爱,相当爱,非常爱!”叶云眼眸中满是杀人的光芒,唇角勾起无边的冷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3章 比肩1 突然,他冷笑僵在脸上,对上北宫晟越来越弯的眼帘后,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回眸一看,初夏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见他回望,立刻一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一直手堵着自己的耳朵,飞快跑开,那速度堪比旋风,只一瞬便没了踪迹。 北宫晟再也憋不住。“噗嗤”出声,哈哈大笑。 叶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虽然不喜理人,但还是要形象的好吗? 攥紧的拳头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他绷紧的身子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本来慢条斯理的给北宫晟解罗衫的手开始毫不客气,可那速度,让人一瞧更会觉得他像是在…… 可他此刻已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他现在脑海里只有漫天的怒火,说明着他想杀人,想将某人千针万壑,扎到死! 一针狠扎,沁出一丝红点。 北宫晟一声闷哼,不屑的瞟了叶云一眼,侧过头。 叶云冷哼,扎了几针后悠悠吩咐道:“我劝你最好禁欲,否则被气血反噬可别再找我。” 一提起着,北宫晟脑海里赫然浮现起昨夜那具洁白柔软的娇躯,当下,腹部暗火燥流,某处起了反应。 叶云刚扎到曲池穴,看到这幅场景,当下恶心的手又重了三分。 惹的北宫晟又是一声难以抑制的低吼。 叶云暗爽,针针毫不手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吱声不吭的男人今日这么娇嫩,不过挺让他感到爽快。 等全部扎完,半个时辰后,叶云将银针悉数收整,打算走。 低头的叶云此刻根本没看到某人此刻黑眸半眯,唇角浮出沁寒的冷笑,那悠悠荡荡的目光宛如扑食的猎豹,全是算计与玩味的精光。 只叶云此刻的报复,自然是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至于他究竟因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北宫晟此刻身上犹如被刺猬捅过,全是红色的针眼,他黑眸冷冷扫了眼身上,快速隐过淡笑,一脸不爽的怒吼道:“给我把衣服穿上!” 这一吼让叶云瞬间晃神,怎么有种欺负了人不负责感觉?他抬眸,褐瞳闪出几分戏谑,双臂抱怀,冷冷一笑:“自己穿!” 说罢作势要走,北宫晟黑眸冷瞥,低声幽幽道:“我此刻没力气,但可不敢保证有力气的时候,被她看过还忍得住什么。” “你!”叶云气结,怒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扯过裤子想给他套上。 叶云倒不是怕他血脉迸裂而死,而是不愿让他再对雪儿做什么。 “站着穿方便。”他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 叶云强压住火气,将他一把扯下床,扶好,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爽的一点点套上。 北宫晟好似很虚弱,整个身子都半爬在他身上,压的他不得不弯腰低头。 北宫晟低垂眼眸瞟了眼正半弯着腰着给他提裤子的叶云,唇角浮起一抹绚丽的弧度。 “爽吗?” 叶云一怔,知道他在问今日扎的爽不爽,当下一边给他的亵裤系绳带,一边满意一笑。 “爽,爽爆了。” 此话一出,瞬间又怔住,原本肆意的笑容渐渐淡去,含着满脸的抑郁,他抬头朝北宫晟看去。 他无不无聊?给自己下套,惹的自己恶心就这么好玩? 不屑的目光在对上他清淡冷笑的黑眸后,渐渐被一种狐疑代替,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哑光。 叶云瞬间感觉后背窜来一阵嗖嗖的凉风。 不,不可能! 他不敢回头看,正在系绳带的手也顿了下来,这一瞬间,他欲哭无泪,怒火交杂。 心中犹如千浪奔涌,万风肆虐。 他怎么会如此大意! 初夏来过一次,的确是不会再来,他的确是不会在意,可还有一个人……那是他最在意的一个人。 而他,居然被这男人一点点下套? 很明显,上一次是他偶尔起的戏谑心,而这一次……? 北宫晟眉峰微挑,黑眸偷偷朝他一眨,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淡笑,并不回话,而是神色悠悠的抬眸朝外看去。 那满眼的挑衅豁然而至,示意也清晰可见。 叶云看的很清楚,心寸寸渐凉,犹如百年不遇的暴风雪,席卷了他心头所有的期翼。 这一边,叶云追上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她便冷毅道:“我要去皇宫一趟,你去拖住南世君。” “好。”叶云知晓她是打算会会那个给北宫晟当替身的人,又不想被人发现。 突然,她顿了脚步,四下打量了下将军府,回眸诧异的看向叶云。“你跟我爹说了退婚了?” 叶云摇摇头,褐色瞳仁流光一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诧异打量了下四周,有些惊愕。“南世君那边我都还没说。” 这段时间忙的谁也没顾上婚事的事情,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但该有的场面也是该准备的,嫁妆聘礼都备着,只是……算日子,明日就该是大婚,怎么将军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薛桦已经按照她的吩咐逐步将将军府的丫鬟仆妇该遣散的遣散,该嫁人的嫁人,没留多少,但也不至于萧瑟至此。 怎么一点披红挂彩的准备都不见? 想起爹昨天莫名其妙的找北宫晟,她心底升起一种很奇怪的猜测,虽然零星听到他们在讨论迎春的事情,可她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爹……似乎与北宫晟太熟稔了点? 这死男人!到底背过她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叶云看着她一脸懊恼模样,也猜着了几分,想起那男人先前的戏弄,更怒不可遏。 “不能不退了?他有什么好的?”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纳兰芮雪闻言恶心的扫了他一眼,嗔怒道。 “我是被他耍了!” “耍的很爽?”她幽幽冷笑。 “……”这下,叶云算是真的气的哑口无言,琥珀色瞳仁里能迸出炸药来。顿了一瞬,他强压住心头的不爽认真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真要退婚?此举一出,只怕南世君会彻底的将矛头指向纳兰家。” 叶云不明白。 难道她找南世君,义无反顾的跟苏墨结婚,不是为了用苏墨一人保纳兰全家?她应该不单单只是想将南通地图送北宫晟这么简单,虽然跟在她身边五年,不得不说,她有时候的思维真让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她狡黠一笑,宛若狐狸。 见叶云不解,她继续笑道:“北宫晟已上钩,这戏怎么演,就该我说了算了。” 叶云眼眸微转,有些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由好气笑道:“你可真够胆大的,他你也敢玩?” “本来不想玩的,不过今天改主意了!”纳兰芮雪不屑冷哼。 北宫晟这死男人,就是典型那种离了觉得肝肠寸断,在跟前总想一巴掌拍死的型号。想起他今日的粗暴,想起他越来越霸道的呵护,她开始觉得,再不掌握点主动权,只怕以后的日子要越来越堪忧了。 虽然被呵护是件感觉不错的事情,但小女人,她决计不愿做! 既然看上了他,总得有将来能号令他的砝码。 他争取的是天下,她争取的便是能独占他一人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不仅仅只是爱情,她要的,是跟他比肩同行。 她脸上淡淡自信的光芒让叶云晃神,顿了一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瞠怒:“你不会已经将我算计进去了吧!” 如果北宫晟她都敢算计?叶云瞬间觉得自己只怕已在贼船。 “你不会才发现吧?”纳兰芮雪抿嘴一笑,盈盈若水的秋瞳赫然弯成一道新月。末了,煞是好心道:“放心,你始终比他好命点。” 伸出一只手,嚣张的搭到他肩上,挑衅笑道:“喜欢权势吗?” 叶云厌恶的一把挥开她的手,浓眉紧皱,不爽道:“不喜欢!” “那怎么做知道了吗?”她眨眨眼,全然精光。 “纳兰芮雪!你!”叶云真想将她一巴掌捏死得了,怎么有这种女人?憋住满腔怒火,他低吼道:“不知道怎么做!但我现在终于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不反感北宫晟的存在了!” “为什么?”关于这点,她的确有点费解,叶云要说感情深吧,的确感觉很深,但似乎他们俩五年都走不到一起,并不单单是她不动心的问题,叶云才是最主要的根源。 “因为……我不告诉你。”他褐眸半眯,唇角浮笑。 纳兰芮雪瞬时气郁,低吼道:“不想死就说!” “我倒觉得你从北宫晟身上可以知道的更快点。”他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银色麒麟头面具戴上,擦身而过,向外走去。 从北宫晟身上?她好费解?确定是身上? 看着叶云渐渐离去的脚步,她压住心头微起的不爽,笑道:“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 说罢,不看叶云气的发抖的身影,率先一步飘然出府,灵动的身影宛若流风飞雪,瞬间消失在叶云视线。 许久,叶云在原地攥紧拳头,低咒一句:“你还敢不敢算计的更狠一点!” 此刻的叶云完全没想到,她真有更狠的,狠的他这辈子都咬牙切齿,却又趋之若鹜。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4章 比肩2 四天前夜间,北宫楚现身的瞬间,南世君眼眸闪过不置信的诧异。 摄政王居然在? 江风江淮等人见状,面面相觑,眼底闪过会然,露出丝丝欣喜。 北宫楚冷冷一笑:“哟,南王这是做什么来了?” 南世君厉眸只眨半瞬,便被精光代替,他雍容一笑。“闲来无事,想着月色正好,想找摄政王浅酌两盅。” “正好本王也有这想法,那便请吧。”北宫楚伸手作请状。 “请。”南世君亦回礼,两人相互笑着拍拍背,朝莲花池旁凉亭行去。 走到半路,他阴冷回眸,发觉青龙六将皆在,眼眸不由深邃了些。 夜色间,空气暗暗流动,伴随着湖浪泛起涟漪,气氛隐晦又跃动着锋芒。 宫女呈上花酿,陈叶兰作陪,南世君与北宫楚廖酒对弈。 南世君眼眸锐光一闪,笑道:“摄政王今日海量,让寡人好生佩服。” “是,本宫也第一次见到像摄政王这样的当代豪杰,只是这次选妃之行似乎闹的有些不愉快,本宫身为这次主事,心中万分愧疚。”陈叶兰接到南世君的颜色,立刻搭话道。 北宫楚黑眸半眯,举起花樽仰头一饮,淡然笑道:“无妨,本王想要的女人自有办法得到。” 南世君眼底暗流更深,带着不解。 口气狂妄好装,可这举手投足自带的王者之气却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难道暗卫探报有假?摄政王已经回来了?还是他压根都没出去,在故弄玄虚?另有目的? 漠北等人却在暗自偷笑,开玩笑,皇上跟王爷小时候经常易容互换身份,连先皇跟太皇太后都分不出来,虽然他们俩性格不像,但熟稔程度绝非常人可比,外人能瞧出来便见鬼了。 南世君微微思索后,唇角浮起一丝沁薄的淡笑,伸手举起酒樽为他满上,举杯相邀。 “既如此,寡人就祝摄政王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北宫楚目光幽幽一扫,却不接过,而是笑道:“南王深夜造访只怕不是恭祝这么简单吧?直言即可。” “摄政王果然智慧过人,说实话,寡人此番来的确有事相商。” “哦?”北宫楚高深莫测一笑,继而道:“正好,本王也有事相商,南王先说好了。” 南世君心中一紧,这摄政王也太狐狸了些,生怕入套,一时间他有些踌躇。 陈叶兰心急南枫之事,见南世君缄口,咬了咬牙,巧笑道:“这本是小女儿间的心事,南王怕是难以启齿,还是本宫说好了。”瞟了眼南世君,见他不似拒绝模样,便继续道:“我南氏心如公主,排字第六,今日见摄政王意气风发,心生爱慕,有心相托,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什么!江淮等人大惊,南世君还嫌情况不够乱吗!还塞女人?这是要逼死王爷的情况吗? 北宫楚闻言面色无异,似乎猜到了南世君定有此招,唇角浮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微扣。 见摄政王思索,南世君眼底滑过一丝阴鸷。 就说天下男人哪个有不恋权势的?尤其像北宫晟这样想打天下的男人,娶个武将女儿又怎能比得上娶皇帝的女儿? 就算他对纳兰芮雪再情深,也不会想要独宠一个女人,而拒绝势力。更何况,他此刻正一筹莫展,定会同意。 自酌一杯酒后笑道:“摄政王想娶的女人已有婚约,寡人也不能夺人之妻,不过若摄政王能应了这门亲事,寡人倒不介意做次昏君。” 婚约?北宫楚闻言指尖微顿,心中诧异,晟这小子搞什么!那女人有婚约?跟谁? 愣了一瞬,他浅笑喝酒,并不答语。 自若不屑的神情让南世君心中起了疑惑,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不够让他心动? 心中盘算后,南世君低笑道:“摄政王莫不是怕了苏墨?” 苏墨?北宫楚听到这个名字,明白了些什么,黑眸微转笑道:“本王怎会怕他?只是不太清楚南王打算如何做?这夺人之妻的名声似乎可不太好听。” “这是自然,五日后便是苏墨与纳兰芮雪大婚,届时寡人送摄政王一份大礼。”南世君露出明了的淡笑,一样高深不露。 “哦?如此说来,本王还非得会会这位心如公主了?”北宫楚举樽相敬。 “或许该见见。”南世君回敬,狭长的眸子满是精锐之色。 两盏花樽在宫灯明灭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 ”声。 江淮等人着急,皇上到底知不知道纳兰小姐对王爷的重要性?如此乱接婚事?真以为像在以前一样吗?只怕让王爷知道皇上又如此肆意妄为,会再揍一顿吧…… 北宫楚默不作声瞟了眼那边暗使颜色的几个人,唇角勾笑,将花樽酒一饮而尽,笑道:“只是不清楚南王能否答应本王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南世君这才想起来他前面也说有事相商。 “不知南通皇宫哪处宫殿僻静?北昌日落许早,本王习惯早寝。” 北宫楚淡淡一笑,南世君瞬间面色尴尬,江淮几人偷乐,陈叶兰等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他的话说的很委婉,南通这些人不知礼数的打扰他就寝行欢,很是让他厌烦。 对于南世君等人来说,这等子没脸没皮的事,若传出去直教人笑掉大牙。 愣了愣,南世君沉声道:“浮翠宫景色清幽,想来偶尔清风斜雨不至于扰摄政王清梦。” “但愿如此。”北宫楚淡笑,倒也没深究。眼底流过精光后,再次笑道:“南王真想将女儿嫁我?” “就看摄政王赏不赏脸了。”南世君见他谨慎,倒也没怀疑。 “确定是我?”北宫楚好似不置信的又追问了一句。 惹的南世君莫名其妙,颔首道:“确定。” 此刻的南世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话中已经从“本王”变成了“我”。但江淮等人听了出来,都隐隐偷乐。 北宫楚邪魅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愿摄政王一拦双骄。”南世君客气回笑。 送走南世君等人后,江淮等人集体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皇上。” “免了。”北宫楚慵懒一甩袖袍,扫了眼四下环境,冷冷问道:“晟现在在哪?” 江风早已急的满头大汗,立刻回道:“王爷可能遇到萧赫了,纳兰小姐已去营救,让我回来搬救兵。皇上……” 话尚未说完,北宫楚已然了解,淡淡吩咐道:“哪里也不许去。” 江风不解,正欲再问,江淮一把拉住,低声摇头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看看!南世君对王爷各种下招,当下稳住这边才是要事!你要乱窜将军府,被人跟踪发现会给纳兰家带来祸事。” “可王爷……”江风不死心,王爷现在身体垮成这样,若出了事,这边稳再好又有什么用! 北宫楚无奈瞟江风一眼。“跟晟齐名的是谁?” “苏――墨啊!”江风说了一半,顿悟。 “那你发什么愁!”不屑轻笑,北宫楚负手朝内走去。 苏墨?北宫楚心念一动,还真想见见是个怎样的人。不过……现在得收拾收拾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才行! 拐进偏殿,映入眼帘的红被玉骨,让北宫楚眼眸微微一收,低转四下,默不作声的走到榻边。 一个姿色不错的陌生少女正在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那眼底的爱慕毫不遮掩。 对于南心如来说,最开始被勒令做此事时,她一万分不愿意,可今日见了摄政王雄风伟岸,她现在是十万分个愿意。 北宫楚打眼一扫红被下她若隐若现的雪肌,唇角浮起一丝凉薄的冷笑。“你便是心如公主?” 南心如娇羞的点点头,先前只是惊鸿一瞥,就发现摄政王是天人之姿,不想细看竟风华卓越至此。 北宫楚黑瞳眼眸低转,指腹轻抚了下她的红唇,见她更娇柔三分,心中不屑冷笑。 南世君,你还真敢给晟玩?他日你要被逼宫就别怪你今日玩的狠! 北宫楚的动作让在柜子中的纳兰迎春紧皱了眉头,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男人?莫不是他等会还要做些什么? 似乎印证着她的猜想。 北宫楚对着南心如吩咐道:“更衣吧。” 南心如窃喜,玉指芊芊,泠泠微转,解腰带时,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北宫楚淡扫了眼她绣着碧水鸳鸯的鲜红色肚兜,乏味的闭了闭眼。 两具赤身交融的刹那,柜子中的纳兰迎春再也忍不住心头恶心的感觉,差点呕出来,身边的黑衣人立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扫了眼榻上的情景,认真打量起摄政王的身体来。 没有伤痕,一丝也没有!也不像是带了人皮面具,到底怎么回事? 柜子里微微的声响让北宫楚顿了一瞬,烦恶的瞟了眼身下的女人,毫不怜惜的大力律动。 南心如疼的直冒冷汗,眼泪硕硕而流,尖叫连连,可一点也没激起他的半分怜惜。 他草草了事后,被褥一裹,背身睡去。 晟是他现在在世上仅存的亲人,别说晟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就算不付出,收个女人这么简单的事,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女人?他不屑冷笑,也就那么回事吧。 时光冉冉,北宫楚日日与南世君同游,朝历灵山寺,同游日明湖。青龙六将见状只能跟着,王爷至始至终都没有回来。 阴云在每个人的头顶萦绕,直至叶云的出现,所有人才从对方清淡的眼神中读出王爷可能不太好的讯息。 这下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当着南世君的面,却不敢出半分差池。 如果王爷重伤的话,他们更不能去将军府,否则被南世君的人发现端倪,只怕事情会更加不妙。 只是北宫楚很迷茫,晟不是说苏墨是女人吗?可对方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叶云就更蒙了,本来以为会是北宫晟的哪个亲卫在顶替他,谁料对方举手投足的雍容华贵之气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5章 孽缘1 当着南世君的面,谁也不好开口相问,只是相互用眼神暗自揣测。 今日又是一番游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终于看到王爷无事的消息,不过对方眼底的不爽与鄙视一丝也不遮掩。 回到浮翠宫,北宫楚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屏退左右后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苏墨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江淮等人摇摇头,虽然他们心中已然有个暗揣的答案,但不确定的事情,谁也不敢跟皇上信口开河。 江风见他们那副怂样,不满蹙鼻,抱拳道:“回皇上话,这个苏墨是替身。” 江淮几人恨不得将他拖回去海扁一顿。 江风见他们那杀人的目光更加不爽,愤愤道:“王爷说的!若看到另外的苏墨在场时,只用关注纳兰小姐安危即可。” “你们王爷还说什么了?” 纳兰芮雪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一怔,惊喜回头。 北宫楚黑眸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平淡无奇的侍卫装束的人,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她居然轻易的跃过青龙部的侍卫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四目相对,北宫楚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不同于他人的光彩,熠熠生辉,泛着自信与孤傲。 纳兰芮雪上下一扫北宫楚,唇角抿笑,毫不客气的走到大殿侧边的罗汉椅上坐下。 “还挺像。” 她颇是戏谑的口气让江淮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漠北眼神低转,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皇上,属下告退。” “别走了,有话问你们。”她压根不为所动,听到皇上两个字后眼皮抬也不抬,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只看着江风等人吩咐道。 北宫楚唇角浮笑,黑眸深邃的瞟了眼纳兰芮雪,缓缓踱步到另一侧雍容落座。 他不相信苏墨是这番面容,但青龙六将几乎一瞬间便认出来了她,而且她随口的吩咐能让六少将服从,这让他很诧异。 见皇上似乎不介意,江淮等人心安,其实他们也不想走,想听听王爷现在的情况。 “追杀他的是谁?”纳兰芮雪瞬间收起笑意,锐利的目光冷冷一抬,半眯的眼神传达着一种讯息。 今日他们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她只能趁北宫晟还没回来的时候逼问,否则让那死男人回来,这事定不会让她知晓。 江淮等人面面相觑,王爷昏迷的那个雨夜,已经嘱咐过他们,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此刻…… 见他们不说,她眼底划过冰冷。 就知道这死男人这种事定瞒着她!当下也懒得再废话。 “看来你们也不太想知道他的情况。”她宛然一笑,作势起身要走。 江风闻言急忙道:“萧赫!太皇太后亲侄孙,我北昌国北卫将军,一等功侯。” 江淮等人也只顿了顿,并没多加阻拦。 “萧赫?”她玩味的念了遍,朝另一侧一直打量自己的男人邪魅一笑。“看来你这皇帝当的也不是很爽快,后宫掌权,外戚干政?” 北宫楚闻言心中略浮过一丝赞叹,好聪明的女子,只通过一人职位关系便可辩朝中局势?只是不知道聪明到什么程度,带着试探,他慵懒淡笑。“不如你猜猜为什么他会被追杀?” 为什么?纳兰芮雪眼眸半转,知晓对方在考她。 虽心中有了猜测,但她可不想被人当游戏般玩弄,她盈盈一笑,口吻不屑:“他如此欠扁,不被追杀才得问为什么。” 什么!这女人居然说王爷欠扁?江风登时气的喘不上气,其余人只剩哑口。 北宫楚闻言“噗嗤”一笑,黑眸中满是会然的精光,难怪晟会喜欢她。 这世上敢说晟欠扁的女人恐怕只此一家了吧。只是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见那男人嗤嗤低笑,她淡扫一眼,对着青龙六将冷冷道:“今日之事,你们最好当忘了,否则他不会放过你们,我也不会!” 冷冽的声音让几人心中“突”地一颤,相互对望后,缄言不语。 北宫楚继续笑着打量她,在对上她高立的衣领后,眼底玩味过一丝暗流,笑问道:“晟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他,纳兰芮雪心头一怔,眉色泛过愠怒,没好气道:“好得很!” “怎么个好法?我可听说他心脉俱损,伤的不轻。”他浅笑,看着面色微闪过尴尬的女人,心中不由暗乐。 晟那么不喜女色的人,也能如此?宁羽然那女人,说实话,他也瞧不上,除了身家好些,能在前朝帮晟说上话,并没太大吸引力。 而且北昌当年就是毁在外戚干政,如今外戚更是猖獗,晟来日为帝,自是不可能再允许这种行为的发生。 子嗣,的确是个大问题。若由这个女人孕育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说好就好!问那么多做什么!”她听出来了北宫楚的调笑,更是愠恼。 北宫楚闻言毫不介意她的不善,反而垂眸笑道:“有了吗?” 有了?有什么了?江风还不解,江淮等人已经顿悟,立刻都眼神幽幽的瞟向她的肚子。 王爷喜欢孩子他们几人都能看得出来,若纳兰小姐有了,是否婚事会更顺利些?又是否王爷心中的遗憾会少一些? 被一群大男人盯着肚子看,纳兰芮雪从未这么抓狂过,她也压根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如此开门见山的问这种问题。 心中强忍着杀人的怒气,低吼道:“没有!” 话音才刚落,便听到另一侧几人异口同声的微叹:“哎!” 整齐的叹气让她的脸瞬间涨红,北宫楚闻言更是乐不可支,狂笑不止。 纳兰芮雪紧攥拳头,眼中能迸出火刀来,这辈子从没陷入过如此尴尬的境地,真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北宫晟提前训练好的? 半眯眼眸朝四周的人瞟了眼,冷冷道:“他又不是没子嗣,你们叹什么气!”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觉得时不与我,两两面觑后,整齐的深叹再次传来。 “哎!” 短短一个语气词让她彻底凌乱,瞬间想提刀杀人。 北宫楚半握拳掩嘴笑到岔气,忍不住轻咳两声。“看样子你挺介意?” 虽然她口气很冷,但那淡淡的酸涩还是没瞒过他的耳朵。 见他三番四次的调笑她,纳兰芮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 “啊!” “皇上!” 在一片惊呼中,她白光急驰,瞬间闪到北宫楚面前,一把扣住他的喉管,幽幽冷笑道:“看样子你挺无聊?” 北宫楚一怔,黑眸不置信的朝她一瞟。 这袭来的太快了!犹如一道极光,一道幻影,还未见她动身,已然翩至他面前,而出手的迅捷更如光速,带着潮汕之势,不容人还手。 青龙六将立刻拔剑朝她围来,还未靠近。 她周身气流炸崩,犹如立地而起的海啸之浪,翻涌着,嘶吼着朝青龙六将扑去。 狂风肆虐,气浪翻滚,吹的江风等人发丝飞舞,人影横飘,根本无法近身。 众人皆惊!她居然…… 北宫楚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倒不惧脖颈上的手,而是眼底掠过更多的玩味,末了,唇角浮出一丝淡笑。“看样子你真介意。” 对方眼里认真交谈的神色让她微怔,眼眸半眨,冷吐道:“关你屁事!” 北宫楚不屑一笑。“学着适应,不然吃亏的是你。” 他的话无疑在她心头扎了一刀,对方的意思很明白,这个孩子对晟很重要,即便晟再爱她,也不会为她放弃这个孩子。 似乎觉得没交代清楚,北宫楚继续幽幽淡吐:“他会给你独宠,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你若真为他好就学着忍。” 本来北宫楚没打算跟她讲这些,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苏墨,嫁给晟也只是一个可以独宠的女人罢了。 开始以为她只是吃醋不爽,所以才调笑几句,谁料真敢动手。 从她这刻起,北宫楚知道,这个女人征服的欲望太强烈,耳朵都听不进去刺语,眼里又怎能揉得进沙子? 她如此介意那个孩子,若她真有心除掉,只怕会跟晟渐行渐远。 毕竟,晟到底是个极度有原则的人,别的事情可以妥协,这件事情,绝对是底线。 纳兰芮雪不是听不出他话中的忠告,可淡淡三句话似乎给她定位了?扬起不屑的冷意,她笑道:“若我不想忍呢?” “你该了解他的。”北宫楚冷冷道,拨开她本来只是轻叩的手。 黑眸上下打量以后,继续道:“你能来找我,便是奔着我北宫家来的,我只能告诉你,在北宫家,孩子是底线!” 淡淡的声音犹如一道旋风席卷了她心底本沉寂下的平静,渐渐涌起一些海浪,一波一波骤起。 她愣了一瞬,淡笑着双手抱怀而立。“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底线,我宁可不要他,也不会让他左右我的人生,忍这个字,我做不到。” 秋瞳中的认真与唇角的讽刺赫然可见。 江淮等人乍惊,这女人!居然一点也不让步?王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都没有一丝心软与动容? 北宫楚诧异的看着面前嚣张的女人,心头震撼席卷,犹如风暴降临。 她说什么?她宁可不要晟?一个女人能扬言说不要一个男人? 看着他眼底的惊愕,她清冷一笑,觉得再多废话都是多余,对于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又岂能懂她? 顿了一瞬,转头问起江淮。“可见到我的丫鬟?” 江风闻言虎躯一震,立刻单膝跪地,有负荆请罪之态,这让纳兰芮雪不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6章 孽缘2 江风紧合了牙关,深吸一口气吐道:“尚且安全,青萝受伤,此刻在山庄静养。” “什么!青萝受伤了?”她惊愕,立刻勃怒道。 看见江风一脸懊恼,立刻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吼道:“你伤的?” 江风顿了顿,锐利抬眸,大义凛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纳兰小姐你,是我伤的,江风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这事不关王爷的事!上次也是我没有将信送到。我江风一人做事一人当,还往大小姐别冤枉了王爷!” 说罢,凌烈闭眼,仰脖相向。 江淮等人见状着急,立刻也都单膝跪地抱拳道:“大小姐!江风也是无心之失,还往手下留情!” 纳兰芮雪秋瞳四扫,眉黛紧皱。握着他衣领的手紧攥了攥,将他狠狠往外一推,不屑冷冷道:“我有说要你命?” 什么?不要吗?纳兰小姐为了皇上的一句戏言都能发飙成那番模样,面对青萝的生死,能轻易放过? 见众人都拿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鄙夷的再扫了一眼江风,立直身子,从袖袍中掏出两瓷瓶递过。 “救不活了再找你算账!” 淡淡的口气让众人的心更是惊愕不已,不明所以。 而她并没多做解释,而是径直绕过他们,负手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眸淡淡道:“他的手废了,你们要谁会治外伤就来将军府找我。” 什么!废了?王爷的手怎么会废了? 北宫楚诧异抬眸,刚想再问一句,湖光山色的浮翠宫内,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花香四溢的枫王府内,纳兰如秋静坐在榻边,看着慵懒憨窝的南枫,眼底迅速浮过一阵冷光,继而巧笑道:“王爷今日找我来所谓何事?” 南枫半抬眼眸,看着如秋明朗如月的面容,抬手轻抚了抚,笑道:“没事便不能找你?” “得了吧,除了想知道姐姐情况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平日里哪想的起来我?”如秋娇娇柔柔的声音含着几许委屈,阴柔婉转的声线让人听着便有心爱怜。 南枫伸手揽过她的腰,往胸前带了半分,鹰鸷的眼里全是陌生的光芒,他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娶你?” “为了气姐姐?”如秋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疑惑道。 “再想想。”南枫慵懒道。 “总不至于是为了纳兰氏的军权地位吧?”如秋巧笑。 “你倒不笨。”他轻哼一声,顿了一瞬,目光幽暗的朝如秋一扫,不容拒绝的将她的头朝下一按,噙上她殷红的唇瓣。 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眸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芒,翻身压在榻上。 纳兰如秋此刻终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急忙想挣开。而他的胳膊不再像往日那般无力,充满着陌生的力量,任她如何挣扎都移不开半分。 “王爷,你!唔!” 感觉到他的手一路沿着娇挺朝下摸去,她心中大慌,南枫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他狭长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幽暗的让她猜不到意图。 南枫吻的很深,这一刻,看着身下五分似她的面容,他不想在等。或许以前还有心情去拥拦美人,从那夜起,他再也不会去想雪月风花之事。 那夜,他根本没醉,他强迫自己吐的很厉害,就是想看看他拼命之下父皇的态度。 可惜,很让他寒心,父皇至始至终都看不上他,救他一命也不过怕他惹出更多的笑话而已,没有关心,一丝都没有。他们后来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而最后母后的单独对他说的话,彻底将他打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看着身下人的挣扎,他心中冷意更深,想来,所有爱慕他的女人也都是虚情假意吧。 他喜欢纳兰芮雪,就是喜欢她从不伪装的心态,喜欢也好,厌恶也好,她从不在他面前演戏,可一切都被现实毁了…… 那一年桃花纷飞,他遇到了十岁的她,见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喜欢上她,那时候他还根本不清楚父皇让他去接近她的真正目的。 她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偶尔带着一些不同于她人的豪气。他们一起踏花赛马,临湖垂钓,他许她一人妃位,发誓只喜欢她一人,此生此世只喜欢她一人。 那三年时光是他最美好最单纯的日子,没有年幼的孜孜苦学,没有成年的尔虞我诈。 跟她呆在一起,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不用去想太多,那时的他,整个心里只有她,而她也那么单纯的喜欢着他,纵然她没说过,可他感觉的到。 那时候,他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看到她快些长大,等她及笄,便绾以青丝,凤冠相迎。 她十三岁生辰刚过那天,他便去求父皇下了文定。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是正月十五,月亮最圆的一夜,他抱着她在草原上转圈戏耍,他第一次在她的额心凑上一吻。 那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莫明奇妙的拥着如秋睡在一起,那时候他跟如秋根本还不熟,只知道是她的妹妹。 看着床上的殷红,他慌了,看着如秋嘤嘤的哭泣,他乱了。 最后,她来了,甩了他一巴掌决绝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一切不过都只是父皇的计策而已,如秋当时只是被陌生的人拥在怀中吓哭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当他想去解释的时候,等待他的便是从此暗无天日的皇宫深院。 后来,他才听说,父皇以他的名义退婚了。 后来,他才听说,她来找过他,找过不下百次。 后来,他才听说,父皇以他的名义号召世家弟子频繁去订婚,退婚。 后来,他便再也找不到她,她犹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后来,他以为有了权势,有了一切,他就能再找回她。 后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还是找不到她。 后来,他夜夜买醉,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只想在醉酒间找回她依然在怀的迷乱。 可笑吗?他揽获芳心无数,他拥有女人无数,没有一个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发生关系的。 他想她,好想…… 身下的女人已被他解了个干净,他吻的轻柔,瞳仁里却看不到任何人,他只能看到一个酷似她的幻影。 贯穿如秋的瞬间,他埋头在她的颈间,垂眸低喃:“雪儿……” 清淡的口吻带着无边的疲惫与眷恋,纳兰如秋一怔,美丽的秋瞳望着天边的虚无,晶莹的泪珠颗颗滚落。 她抱着这个从她喜欢了五年的男人,心中升起无边的苦涩,湿湿沥沥,溢满整个心脏,不断腐蚀着本就残破不堪的心。 可笑吗?命运吗? 五年前,他们相拥而眠,她喜欢他,喜欢他看着姐姐时候的那种专注的眼神,纵然他从未注意过她,可她还是淡淡的喜欢着他。 那夜他被下药,跟她发生了关系,她不求做他的心上人,只想他能负责,让她能陪在他身边呆着便好。 可姐姐决绝的离开了,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只好说血是假的,是她自己割破手指弄上去的。 可她依然没等到他的迎娶。 但是,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敢告诉外人,只能对青芙下手,她知道姐姐最疼青芙,定会打她,她想造成意外出血。 但姐姐打她只是象征性的发泄几下,并没真正伤害她,万般无奈,她只能跳入湖中。 她如愿流产了,也差点没了命,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 让她不恨?让她如何不恨? 谁又知道这些年沉默不语,听着他不断纳美妾,她是如何过的? 谁又知道夜夜徘徊在下身大出血的噩梦中的时候,她是如何过的? 谁又知道那个年幼的初夜,她是如何过的? 跟现在一样疼,疼到心坎里,疼到最深的地方,疼到没有知觉,疼到心碎一地。 他如今还喊着雪儿,这么多年了,他心中只有她姐姐,没有她,一丝也没有。 而他再次娶她,也是奔着纳兰家兵权而来,跟她毫无关系。 他的呢喃似乎是她这一生苦难的写照。 纳兰芮雪,那个将名字刻在她骨髓上的女人,她如何不恨? 老天,谁能告诉她,她该如何不恨? 泪珠硕硕而流,南枫在破入身体后,感觉到了异样,眼底滑过讶异,随即被暴风席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厌恶的推开她,翻身下榻,穿上衣服转身离开。 纳兰如秋伸手缓缓附上烧的通红的面容,秋瞳中缓缓闭上,眼泪滑落。 门外,听到南枫对如意吩咐道:“把那个肮脏的女人送回将军府,顺道传我的口谕,纳兰如秋已非完璧,让镇国将军自己留着吧!” “是。” 如秋瑟瑟的抱着发抖的身体,唇角浮起苦笑。 她这辈子,身子毁在这个男人手里,名誉毁在这个男人手里,最后的自尊也毁在这个男人手里。 这个只爱她姐姐的男人…… 纳兰芮雪,南枫……这辈子我不将你们生津扒血,这辈子做鬼都死不瞑目! 南枫离开后,走进假山内的密室中,里面一个带着斗篷的人已等着他。 他往密室的太师椅中从容一坐,眼底泛出一丝疲惫,揉揉眉心,这才道:“都办好了?” “是,已经办好,只是现在动手是否太迟?” 南枫狭长的眸子微转,摇头道:“不迟,北宫晟应该在将军府,等他离开再动手。” “可他怎么会离开?”斗篷人不解。 “放心守着去就是了,最晚明天,他必滚人。” 南枫的自信让斗篷人更疑惑,不由问道:“王爷为何如此确信皇宫那位不是摄政王?” 为何?南枫不由心下冷笑,吃了三次亏,难道还记不住那张此生都想撕碎的脸?老家伙从未见过北宫晟,自是不清楚那个男人骨子里的眼神。 而他,已印象太深。这算不算是那老家伙棋差一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7章 原则 他冷冷一笑,眸光半眯,犹如懒懒俯视苍茫大地的蛇王,危险之极,阴冷的蛇信嘶嘶低鸣,颤的人寒毛立耸。 斗篷人见他不愿说,压住心头好奇,拐了话题。 “李侍郎等候多时了,王爷是什么时候见?” “唤吧。” “是。” 轰隆的铁门声开启的声音传来,里面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已经五肢尽残。 另外一侧,李侍郎幽幽的坐着,见门开启后,立刻上前行礼道:“李苋见过枫王爷。” 南枫半眯着眼扫了下已经半死不活的薛府尹,唇角霎是冷冽的瞟了李苋一眼,末了,勾起淡笑。“瞧不出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侍郎整起人来还挺狠的。” 李苋谄媚一笑:“李侍郎已死,小人可并非李侍郎,枫王爷此话是折煞小人了。” 南枫眸光幽幽冷扫,笑道:“你只是略微比他识相点儿而已。” “是,多亏王爷紧急相救,换了替身,否则此刻小人早已命丧黄泉。” 南枫取过身旁放着的一截软鞭,微微挑起薛府尹的头颅看了看,啧啧摇头。“我说薛镜,你跟了本王也好多年了,如今落得这番下场,可真让本王于心不忍呐。” 薛镜抬眼看了看南枫,唇角浮起苦笑,他的舌头已经被拔,发不出任何声音。 南枫见他的确也撑不了多久,厌恶的瞥了眼,对身边的斗篷人吩咐道:“车裂吧。也别让薛镜承受太多痛苦,小马轻驭,扯个三五天即可,一瞬间撕裂了可怎么对得起薛府尹这么多年来对本王的衷心?” 阴森冷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让薛镜闻言瞳孔怔大,嘴中急忙发出“啊啊啊!”的声响。 “是。”斗篷人沉声回答,解开绳索,将啊呜乱叫的薛镜抓住衣领拖了出去。 见人离开后,李苋立刻叩首大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枫不屑轻瞟,冷笑道:“本王只是个即将被下位的皇子而已,什么皇上。” 李苋抬眸谄媚笑道。“南王昏庸,不识帝王之才,王爷这叫顺应天命,取而代之。” 南枫上下打量李苋,末了,背身冷冷道:“你到底比薛镜懂事几分,起来吧。” “谢皇上。” “免了,等他日我荣登大宝你再喊不迟。” “是。” 暗室中,南枫目光幽暗,闪出几分沁人心寒的冷光。 为了皇位,他已经失去了如此之多,南世君再拱手送人可怎么行? 既然南世君有心换他,倒不如他先换了南世君。 南世君,你在皇位上坐太久了…… “叶云!你!” 纳兰芮雪刚回来,便敏锐的听到阁内传来那死男人低声的怒吼,做了一阵思想工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回来看看,不料一进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北宫晟赤身站着,叶云半弯着正对着他某个部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但……叶云说他很爽?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的神经彻底错乱了,彻底被这两个男人搞疯了! 她不要再陪这两个变态呆着,一刻也不要!深吸一口气,怒踹阁门一脚,转身离开。 叶云此刻想杀北宫晟的心都有了,可见雪儿离开,只得愤怒的将北宫晟一把豁开,急忙追出去。 临出门前,褐瞳杀人精光回头愠瞪一记。“你他吗给老子等着!” 说罢,一阵青色气旋,没了踪迹。 北宫晟黑眸幽幽不屑一瞟,无比欢乐的吹起口哨,提上裤子,单手系结,衣服一件件轻松穿好,流畅的跟常人无异,哪里有半分伤者的模样? 开玩笑,好歹在老妖婆手下被摧残了这么多年,绣花裁衣都会,更别说单手穿衣这么简单的事。 穿戴整齐后,他看了看有些惨不忍睹的左手,对那个笨女人有点头痛,明明他都嗅到了有冰片与血珀的味道,只要再配炉甘石与滑石葺融成膏,涂抹即可生肌。 看来她真的对医理一窍不通,也难怪能给他如此喂药了。 只是她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好奇不已,他瞟了眼床底,黑眸里突然转出一道幽暗的冷光。 带着一丝不爽,他拧开机关,跃进地窖。 如渤海藏楼般的药库让他微微一怔,抬眸扫了眼头顶,地窖的封闭性很好。但他鼻子比常人要灵敏些,以前就一直闻到有药味,只是不知入口在哪,不想她竟然将密道装在脚边。 只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为什么叶云能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想到这,黑眸又哑光几分。 随意四逛,乱瞟着形色各异的小瓷瓶,他只是蹙鼻嗅嗅便知里面是什么药,也更对她无奈几分。 看来她真的是拣现成的用太多了,这么多味绝世草药的药粉,她竟然都如此扔着,不去配比制药…… 找了一圈,发现的确没有制好的生肌药膏,他只得微叹一口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走到盛着血珀的瓶子面前,正准备抬手,微微一怔,侧脸朝另一边看去。 墨色的瞳仁里全是讶异的流光,久久未动。 银杏婆娑,一院春色。 纳兰芮雪回到阁内,发觉地窖门打开,带着疑惑,她翩然跃下。 看到远处伫立不动的身影,她眉色泛过一丝愠恼。 “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来了!” 北宫晟身子一怔,回眸扫了她一眼,幽深的眸色微眨,泛起些许凉薄与淡涩,他淡淡道:“他能自由出入,我得经过允许?” 凉凉淡淡的话让她听着心中莫名一揪,酸涩袭来。 她只是想发发今日的牢骚,倒不是真的想责备他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他能给她看北宫氏的地下宫殿,她这小小的破地窖又怎会不愿给他看? “算了。”北宫晟见她哑口,唇角浮起冷笑,将手中的血珀重新放回架子上,负手转出。 他面无表情擦身而过的瞬间,她顿了顿手,想抓住他,而他却幻影一闪,跃了出去。 空气中,她的手指在半空中颤了颤,指尖遗失的衣袂一角让她有些晃神。 他似乎醒来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前他似乎没有那么介意叶云,他很狂妄,也很自负,怎么这次醒来,感觉变化好大? 想起他梦中浅浅的泪痕,她心中一痛。是跟梦境有关?还是跟他身体的虚弱有关? 人在脆弱的时候,感情也会脆弱吗? 微叹一口气,她去架子前将他放下的药拿起来瞅了瞅,宝青色的小瓶子里装着几粒类似琥珀的东西,泛着暗红色色泽。 瞟了眼瓶底刻着的“血珀”两字,她眼眸微转,走到另一侧的藏书架中翻找有关血珀的配炼。 所有的书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医书,枯涩难懂,最主要的是,她很不喜欢药味。 玲珑的指尖翻转,不一会儿便翻到了冰凝生肌膏的一页,瞅着里面的配比方式,她不由宛然一笑。 竟然全是插画,偶尔零星标注着几个汉字,瞅那模样,也是实在画不出来才写上去的。想来娘是了解她不喜欢医书,便用这种方式让她就学。 摸着泛黄的纸页,她朝侧边望去,娘惟妙惟肖的肖画正挂在墙上,明媚的笑容中,眼底露出的温柔是那么的让人沉醉。 好似像以前一样对着她叨念。 “雪儿,你怎么如此不争气,你十年学的医术都不如睿儿一个月学的多!” “睿儿是谁?娘,难不成还有孩子?”十岁的她不解的在娘的怀中撒娇,盈盈笑道。 娘闻言微怔,望着天际的虚无发呆,末了淡笑:“我倒真希望他能喊我一声娘,可惜终究无缘……” 娘总是会无奈叹气,末了会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喃喃低语:“雪儿,多学点医术,就当为了他吧……” 这些话她一直听不懂,只能隐隐猜测或许母亲的记忆中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或许有个尚未谋面天资聪颖的哥哥? 可母亲从不愿提及,父亲也从未说过,她只知道娘生她时大出血,差点没命,后来便不能再有,或许母亲以前有过嫡子,只是不幸夭折了吧。 这等伤心事她也不愿多提及,渐渐,便淡了。 头顶隐隐传来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朝上方的虚无无奈淡瞟一眼,正准备埋头看书,一句“纳兰芮雪”让她怔愣,顿了顿手,走到墙角的云梯边,攀上。 地窖成两层,下一层都是些书籍跟药品,上一层是一些大大小小堆着的盒子。 站在此处,能更清晰的听到上面交谈的声音。 闺阁内,北宫楚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又拉了脉息,愠怒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北宫晟轻咳两声,浅笑道:“挺好的。” “好?我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好!”北宫楚蹙了蹙鼻息,疑惑道:“你身上这么大的药味,怎么都不给自己上药?” 北宫楚不解,晟这小子属于天塌下来也首先要对自己好一点的人,血珀的味道这么浓,他怎么一点没用? 看着那溃烂的伤口刚刚落痂,还是能清晰的瞧到有些地方深可见骨的创伤,楚心底掠过心疼,这双手能成就多少东西,他太清楚,此刻竟然毁成这番模样…… 晟闻言微微一怔,末了淡笑道:“算了,让江风送药来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8章 冰火1 地窖内,纳兰芮雪心口一痛,她的话伤他至此了吗?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以他们的关系,以他给她的信任,她竟然连十分之一都反馈不了。 她无意的一句话,竟逼的他只能背过她从外面取药…… 这一瞬间,她的心好似被撕开了什么口子,沥沥生疼。 楚眼底闪过了然,无奈道:“还真是个小气至极的女人。” “我倒挺希望她更小气些。”北宫晟模棱两可的一笑,黑眸泛出几许无奈。 这话让楚听不懂,乏力的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今日她来皇宫了。” “嗯。”北宫晟低应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楚见状便知他已猜到,便不再藏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真要娶她?可……她并不是很爱你。” 他微顿,愣了一瞬缓缓道。“所以呢?” “我知你不在乎,但你也应该瞧得出来她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若她只是对女人这番也无所谓,你不好女色,专宠也不是给不了。可……孩子怎么办?” 作为他的哥哥,楚没有办法不替他考虑这些,楚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幸福,但因为了解,也知道如果这样的幸福是建立在失去孩子的基础上,这对晟会是一种毁灭性打击。 上方交谈戛然而止,地窖内纳兰芮雪秋瞳淡淡的望着空气中的虚无,不知在沉思什么。 “她说什么了吗?”良久,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含着些许疲惫。 这让她心念一动,她感觉到他好累,真的真的很累。 “她说她不会忍的,她宁愿失去你,也不愿人生被你左右。”想了想,楚还是如实说道,对于这个女人,楚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虽然看得出她是个心极狠的女人,但也合情合理,她有傲娇的资本,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武功,能陪着晟打天下,逼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只是希望晟不要为了天下放弃太多,毕竟国之大家,躬亲厉勉,庭之小家,和睦生安。 若事事走极端化,虽然打天下是容易多了,封帝那日,晟该如何面对文武百官,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与责任? 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他多事,他只是希望晟能真的想清楚。 这样一个女人,犹如双面利刃,靠的越近,伤的越深。 地窖内纳兰芮雪绷紧了身子,手心紧攥,这一刻她真想知道他会如何抉择。在听到如此伤他心的话之后,他会如何选择? 北宫晟黑眸深邃的朝着远迹凝望了一会儿,末了浅浅一笑,唇角勾出两璇梨涡。 “还真像她的话。” 好狠,对他呵护的狠,对他也决绝的狠。 嗯?见晟没有回话,让楚疑惑,不置信问道:“你听了这话居然没反应?” 这话应该很伤人吧?如此决绝的话,他竟纹丝不动? “你该了解我的。”北宫晟淡然一笑,并不回答,而是避而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以前都休息半个月才走的,这次三天就敢上路,我看你真是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北宫楚无奈摇头,对这个弟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可仔细想想,似乎天底下没人拿他有办法。 地窖内,纳兰芮雪怔怔的望着眼前,听到北宫楚说他为了自己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心头一震,他的付出竟表露的如此明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吗? 可惜没听到他任何的回答,她不由暗自揣摩。 了解?指的是什么?是他对事物偏执追求的了解,还是对孩子是原则底线的了解? 没有等到答案,可隐隐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 他有他的原则跟底线,谁也能触碰,谁也不能动摇。 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她继续跃身到下面的一层地窖,继续翻读医书,练比配药。 地窖上,北宫楚微叹一口气,抓过他的手再次看了看,从袖中掏出药膏开始细细涂抹。 他看着楚带来的药膏数量,眼底掠过惊讶,随即会然淡笑:“你还真是多年如一日。” 北宫楚黑眸半抬,听着他唇角毫不遮掩的戏谑之色,抑郁道:“谁让你总是受伤!” 瞟了眼四下的环境,有些低怒。“她人呢?” 她居然将晟一个人丢在屋子?这女人是否太野了些! “找我干嘛!”纳兰芮雪本不想上来,可再也憋不住内心的火气,感觉北宫楚就是没事找事,来挑拨她跟晟关系的! 当下打开机关就飞身跃上来。 北宫晟淡扫了她一眼,唇角浮笑,又幽幽的瞟了眼错愕的楚,自己接过药自行涂抹起来。默不作声的他看着是如此的孤独。 纳兰芮雪感觉这个画面很刺眼,刺的她眼角有些温热。 袖袍中紧攥着一个瓶子,隐隐泛白的关节说明着她的用力之狠,顿了一瞬,她无力松手,将瓶子暗自塞进袖袍中。 北宫楚上下打量后,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好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眉黛如画,娇嗔的目光中透出的清冷更别具一格,她很好的融合了女人的妩媚与男子的英气。 可再美的女人,也还是有一副铁石心肠,当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还真是奇女子,放任着重伤的他不管,躲下面偷听?” “我男人怎么管是我的事,你送完药若无事就可滚了!”她当下没好气吼道。 这话让楚彻底一怔,黑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她说什么?她男人?她居然如此霸道的宣布着她的所有权? 扫了眼唇角浮起淡笑的晟,楚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 纳兰芮雪见北宫楚愣在原地不走,黛眉紧皱,眼底的盛怒越来越强。 谁让他没事来送药的!谁让他没事来跟晟嘀咕这些的!谁让他调笑自己的! 又等了一瞬,再也按捺不住扁人的冲动,几步走上前将依然垂头上药的男人一把揪起来扯进内阁。 经过暖帘的时候,袖袍一挥。 鹅黄色帏帘立刻如瀑布般滑落,犹如少女的眼帘轻轻合拢,彻底遮住了内阁的风景。 北宫楚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真想冲进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赶出晟的世界。可里面骤然传出的声音让他再也呆不住。 当下便落荒而逃。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瞟了眼将自己一把推在榻上,翻身骑上的女人,唇角淡淡勾出一丝弧度。“你想干嘛?” “你说干嘛!”纳兰芮雪毫不客气的解开他的腰带,就想往里内摸去。 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嗯?她不解抬眸。 盈盈秋水的瞳仁里映着的男人是如此的俊魅,听到“哐 ”一声门扉合拢的声音传来,北宫晟淡淡一笑:“行了,他走了。” 说罢便坐直身子,将骑在他怀中的女人单手环过,以唇点唇轻吻一口,搂着腰从身上抱下。 “我去上药。” 他作势要起身,这次她没再让他溜走,一把抓过他的手拽回。 将他再次压在榻上,她深深的凝望上他。凑上兰唇,拗开他冷香的唇齿,深吻入内。 她想道歉,但她不知该如何做……她希望他能明白。 北宫晟怔了怔,回啄了一口,却缓缓推开她。 他拒绝的很明显,让她心中一痛。 四目相对,他黑色的瞳仁是她看不懂的深邃,幽幽淡淡,似乎找不到聚点,也没有边际。 她心中骤凉,他还是会在意的吧……豁出性命来追寻自己,最后得到的还是一句可以放弃他的话,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介意的。 生死之间,他们只有紧握双手,生死之后,他们还是要面对现实。 她知道,其实横在他们俩之间的最大的隔阂不是生死,也不是爱与不爱,而是自尊与原则。 她有她处事的方式,他有他为人的标准。 他们俩都是那种可以为了对方不顾性命放弃一切的人,但是最终,都会守一个自己,这是谁也不能侵犯的领地,谁都不可以! 可她不想骗人,她的确做不到忍,她无法做到他的目光在其她人那里流连,孩子是无辜的,这点她懂,可谁能保证什么?孩子与亲母息息相关的那种亲密,谁能替代? 他既然那么喜欢孩子,自然不希望看到孩子看到如此貌合神离的父母,这对孩子成长心理的创伤该是多大?他终究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次次妥协。 最终他会为了孩子去留宿,去守护。 他们是一家三口,而她呢?就算给她世人都艳羡的独宠,又能怎样呢?如果那样,她宁愿一个人留在南通,就像最开始想的那样。 她不需要名分,也不需要他的承诺,他愿意来看她了就来,不愿意来了,她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 空气微微滞凝,带着冰冷的意味,他们只是彼此静静对望,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北宫晟黑眸终于疲惫的眨了眨,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懂,她懂,可她就是做不到。 微微侧开头,不敢再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帘。 心中却犹如撕开了一道口子,沥沥生疼。 “行了,给我上药吧。”见她回避,他也没再深谈。 而是给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上药。 她顿了顿,从他身上翻下,眼眸低滞凝一会儿,走到外阁去拿药。 在她起身的瞬间,北宫晟黑眸扫了眼她的袖袍,深不见底的疲惫彻底涌入眼帘,带着无边的落寞,缓缓闭目。 皇宫院内,芙蓉盛开,亭台水榭中,叶云与南世君盘膝而坐,香炉里焚燃的鹅梅香袅袅环绕。 南世君阴鸷的眼眸半抬,掠出几分杀人的精光,末了冷冷一笑。“穆皇子上次找朕,似乎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9章 冰火2 叶云清冷一笑。“她不愿嫁我,即便是她爹发怒她都不愿,如今她以死相逼,我有什么办法?” 无边落寞的口吻阐述着他的心殇。 南世君想起那日他与镇国将军双双拒绝的事情,心下了然,不由冷哼:“好歹你也与北宫晟齐名天下,如今你也是穆氏皇子,不输他几分,为何她就不愿?” 其实南世君已经通过陈叶兰那里知晓,纳兰芮雪已失身与北宫晟,在这个年代,名节是高于一切的,当年没将这小姑娘玩死,那是没逼到那一步。 她如今这幅模样,又怎会嫁给苏墨?若肯嫁,那才有问题了! 叶云闻言,捏着棋子的手紧攥,青筋崩露,微微颤抖。 南世君冷眼一扫,唇角浮起淡笑,目光鹰隼的盯向叶云。“这夺妻之恨……” “不用你说!我此生定会将北宫晟挫骨扬灰!”叶云冷笑着接过话,五指骤然紧攥,手心的一把棋子瞬间被捏成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而散。 南世君满意极了,事情似乎在朝他最希望的方向走,对于纳兰家,他也更坚定了不除不痛快的决心。 看来这纳兰芮雪真的笨的可以,她看不出来北宫晟也是为了她家兵权而来?幸好她只是个嫡女,否则要是嫡子,虎符在她手上还得了? 也幸好纳兰兴德这老匹夫还知道立场该如何站! 可若她对北宫晟真也有感情的话,得想办法断了才行。不管怎样,南通的兵权只能交在自己的手上!纳兰家既不能跟苏墨联姻,也不能跟北宫晟联姻! 阴狠的目光淡转,幽幽笑道:“只是有一点朕很费解,穆皇子在她身边五年,为何都不能得到她的芳心?” 叶云冷笑。“我想皇上弄错了件事情,她若无心,又怎会嫁我?此刻不愿可不是因为她喜欢北宫晟。” “哦?”南世君略一思索,端起手边的玲珑小盏浅啄一口清茶,继而试探道:“莫不是……已有身孕?” 感觉到对方身躯明显一震,南世君眼眸更加阴鸷,犹如觅食的毒蝎。 叶云深吸一口气,目光瞟向水榭外,盯着池中鲤鱼凝视一会儿。声色冰冷道:“南王,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嚣张的口气让南世君雍容一笑。“穆皇子,男人该狠的时候,还得狠!” “此话怎讲?” “我可以让纳兰芮雪对北宫晟死心。只是不知道穆皇子舍不舍得纳兰家吃这个苦了。” “你应该知道我只在乎纳兰芮雪一人,其余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叶云冷冷一笑。“只是不知道南王打算如何做?” 南世君笑着起身,走到他身侧,贴着他的耳际小声低语。 叶云褐色的瞳孔乍然一收,随即恢复清冷,等南世君说完,他冷冷一笑。“放心,你想要的,如期会送到,但愿你别框我,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南世君满意一笑。“穆皇子如此说,朕便放心了。” 风吹皱一池春水,碧波荡漾,潺潺而语。 纳兰芮雪取来药,给他涂抹完后,将他扶靠在榻边,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烫,灼热的厉害。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她有些心慌,正想抬手给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挥开。 “走开!走……远点。”他突然低喘,犹如发怒的狮子。 纳兰芮雪火了,委屈的泪水氤氲眼眶,就因为她说了句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忍,他就能气成这番模样?先前拒绝她的拥吻,此刻又拒绝她的触碰? 她怎么忍?她是不在乎孩子,可她在乎的是他的心! 当初她离开,是因为他骗了她,经历生死,她不想再去计较那些起因,可他在听到她不能接受孩子后,居然是这种态度? 呵护是吗?底线是吗? 看来北宫楚说的真没错,他的底线就是孩子,他能给她的,就只有独宠! 而北宫晟此刻很难受,今日叶云已经叮嘱过他,不想被反噬,最好禁欲,所以他今日根本不再敢碰她,先前也只敢浅啄分开。 他无法告诉她是因为是她给吃太多药造成的,否则她会自责到死,所以他只能闭言不语。看着她受伤的眼神,他心中一痛,缓缓闭上眼。 “走开,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他乏力低吐。 “走就走!是,我是说我忍不了!可我没说我不能接受!你的底线还真比一切都重要!” 她低声怒吼,带着几许嘲讽。 北宫晟闻言一怔,赫然睁开眼帘,漆黑的眼底满是风暴,带着不置信的光。 “你……如此想我?” 愤怒中带着受伤的眼神让她一怔,似乎很久以前他也这么说过,是她误会他什么了吗? 难道他不是说这个事? 她是不是太糟糕?总是在盛怒的时候忘记一切理智,伤人的话几乎都是脱口而出。 她……是不是该道歉? 北宫晟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度开口,叶云立刻冲了进来。 见两人正在剑跋扈张,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抓起她的手道:“出来!跟你说点事。” 焦急的神色让她心中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刻跟着叶云转身出去。 北宫晟见状黑眸瞬间紧缩,脸色煞白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嘴里那句尚未出口“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在我心里你比一切都重要?”的话,被他无力吞咽。 浮火四升,被怒气彻底点燃,他再也管不住体内的气流,寒流开始肆意激荡,火流更是猖獗狂妄。 寒流开始贯穿他每一根筋脉,好似要抽空他所有的体温,冻彻心扉的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好似十二岁那年冰洞里昼夜的折磨,折磨的他的心肺寸寸渐凉。 千年的风霜似要将他冰封般,四肢开始麻木,连指尖都动不了,他的面容上开始浮起淡淡的冰霜,怔大的黑瞳上,连睫毛都浮上一层冰晶的色彩。 火流犹如嘶吼的火龙开始迅速沿着封闭的脉络灼燃,但却没能融化掉寒冷,而是在一具彻底被冰冻的身体内,不断的朝骨髓里烧去,好像要吞没掉他全部的感官。 热浪在生生的腕骨削肉,他的体内犹如炉石之火,而这股暗火只沾皮肤,便瞬间被寒流埋葬,凝成更多的冰霜。 似乎释放出来的火流越多,寒流就越盛。 腹部的火流之源仍不停歇的飞转释放,犹如浩瀚星空,深邃不见底。 渐渐,他的身体被一层淡白的雾气笼罩,连呼吸都是种奢侈,除了在冰与火之间挣扎,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感官都被吞噬,张扬的气流将他一步步推往死亡的边缘。 叶云扯过她并没在院子里说话,而是走到了府外的树林深处。 见她不解,便道:“你的院落四周全是暗卫,不知道是谁的人,我们说话小心点。” “嗯,怎么回事?”她冷眸一抬,急问道。 叶云扣着她的肩膀,似要让她镇定些,然后轻声道:“南世君想要嫁祸北宫晟!估计等下圣旨便来,可这都不是重要的,他也就是按照你最初的设想,赐婚拿虎符,大婚当日,要出尔反尔的当众宣布纳兰家谋反的罪状。但,所有人内,除了你!” “除了我?”纳兰芮雪心中突的一跳,青眉紧皱。 倒不是没猜过这种可能性,但这是最坏的一条,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让叶云去退婚的原因。 就是想将南世君最真实的想法逼出来。 她知道南世君肯定不会想放过纳兰家跟苏墨,也想借助这事让苏墨跟北宫晟厮杀起来,可南世君到底能做到多绝,她必须心中有数。 毕竟未来的日子日日都要在半空中度过,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带着幽幽的冷笑,她厉眸乍抬。“他是不是想说北宫晟为了不让我跟苏墨成婚,检举揭发了纳兰氏谋反的罪名跟证据,只为留我一人?” “你怎么知晓?”叶云惊愕,难道她一开始就算到这种情况了? “哼,南世君只怕找过宫中的“摄政王”了,想必收了南心如就是拿我做的条件吧?他是一方面查看北宫晟的伤势,一方面想监视动向,更重要的是,他在以防万一,如果北宫晟真娶了我,他最后的招数,便是通过南心如占了正妃的位置,将心高气傲的我彻底逼上绝路。” “你!”叶云哑口,本以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照顾北宫晟,没有多余的心劲去考虑这些,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能万事了于心。 这些他也想到了,但瞧着她整日劳心,也不敢深谈,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武将的女儿,这尊卑,就算北宫晟再不愿意,也得尊着规矩来。 纳兰芮雪厉眸半眯,眼底的风暴渐渐集聚,她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想去杀人。 这一刻,她真的怒了,多年守候南通的夙愿,对南世君最后的一点期翼,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发誓,此生不将南通夷为平地,她就不叫纳兰芮雪! 见她盛怒,叶云不禁问道:“现在怎么做?如果是这样,纳兰氏只怕全族上下都会视你跟他为眼中钉,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难不成北宫晟还真冲冠一怒为红颜,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发兵?这种仗,何以挡得住万民之口?” 纳兰芮雪心中一凉,所以说,这是最坏的情况,就算南通打下来了,民心尽失,他们俩将成为天下的罪人,南通这片土地,会将纳兰氏看成万祸之源,更不会承认北宫晟的统治。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打仗,也必须是个好的契机才行。 暗合牙关,她顿了一瞬,冷冷道:“那便当众围剿北宫晟!” “你是说……”叶云彻底哑口,她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南世君既然想逼的他发不了兵,那么她就给他必须发兵的理由,但这是否太疯狂了? 这一瞬间,叶云真替北宫晟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一个心狠的女人,算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这一瞬间,叶云也真替自己感到庆幸,这么多年来,他是深爱着雪儿,可没有支持他像北宫晟那样去勇敢追求的原因就在此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0章 地狱1 她对谁都狠,狠到叶云有的时候招架不住,喜欢着她的特立独行,又有些发愁她的心狠手辣。她经常让他找不到女人的特性。 他顿了会儿,深叹一口气:“我看他迟早被你整死的命!” 纳兰芮雪一怔,怒目瞪去。“你哪边儿的?他让你爽的叛变了?” “你!”叶云彻底气愕。“到底是你生下来第一眼看的那个人嘴很损?还是你跟他呆久了,人也越来越损了?” “呃……”纳兰芮雪哑口,气恼的朝一侧的虚空瞟去,眼底满是不爽。 谁要跟他学缺德!可是,她生下来第一看到的人是谁她也不清楚。 据说人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谁,就会像谁。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挺讲究这个,有些富足的家庭还专门请贵人做孩子的开眼第一人。 她只听娘跟爹开玩笑提起过一次。 “我家雪儿长大必是倾国倾城之姿,她的开眼第一人可是个俊美无双的人。” 爹闻言嗤之以鼻。“俊美又不能当饭吃,我只惟愿人品好些,别是那种奸邪狡诈之徒,狂妄无耻之辈。” 见她神游,叶云无奈极了,在她面容前挥了挥手,疑惑道:“还说北宫晟是神人,我看你也是神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发呆!” 纳兰芮雪尴尬的笑笑,抹了抹鼻头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用你的身份了吧?” 提起着,叶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不爽道:“如果不是我,南世君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 的确,如果只是苏墨,那只有死路一条,南世君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更不会相信苏墨只求纳兰芮雪一人。 只有对南通虎视眈眈的穆氏,只有对纳兰芮雪钟情的穆天昊才会让南世君相信他不关心纳兰氏的生死。 否则,南世君打死也不会将这样的消息传递给苏墨这样的危险分子。 可叶云总觉得纳兰芮雪利用他这个身份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目的,带着疑惑的目光扫向正在盈盈消亡着他的女人,皱眉道:“看样子我的戏才开始?” “五年到底不是白处的,还是你了解我!”纳兰芮雪低头掩嘴一笑,偷乐不止。 了解吗?叶云闻言神色一沉,冷淡一笑:“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我。我劝你还是最好告诉他你的想法,否则以后有你哭的。” 她一怔,素手轻抚上旁边的松树干,不由想到那个夜,那个她差点失去他的夜,也是在松树上,他如此坚定的搂着她,似乎她是他的全世界。 叶云说什么?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叶云,还能有谁?是他吗? 想起他刚才受伤的眼神,她就心中莫名一痛,她还真是笨,他那么多次明显的暗示,她都没听懂。 他多么希望她懂他,懂他,懂他坚定的心…… 他对北宫楚说的那句:“你该懂我的。”是在说给她听。 其实既不是说他的偏执的心,也不是说他的原则。 他信任她,至始至终都信任,甚至信任到觉得她一定懂他。 他不是在吃叶云的醋,而是在生气她的不信任。 信任?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赫然抬眸,道:“糟了!” “什么?” “他应该猜到了!”想起他的反常,她此刻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已经在地窖内警告过她一次。 ‘他能自由出入,我得经过允许?’ 他不是个在这些小事情上斤斤计较的男人,他是在以小问大,问她为什么叶云能知道,而要瞒着他。他的落寞是因为她这些事都不告诉他。 叶云见她面色骤变,唇角勾起梨花般的淡笑,双手抱怀,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有意思,什么话都不愿当面摊开了说。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反感他存在。” “看到我吃蔫很开心?”纳兰芮雪没好气的一巴掌挥出去。 叶云轻巧避过,乐道:“难得一见,的确开心。” 她气愕,顿了一瞬,突然抬眸问道。“他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冷忽热的这么厉害?” 叶云没好气瞥她一眼,半靠在身后的树上,无奈道:“还不都你害的,真当凝魄还魂丹是金创大补丸?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是被你补过头了,他自身有非常强沛的寒流,凝魄还魂丹却是至阳至热之物,一天之间吃四颗,他还能活着真是武功好,能自行化解,强压气流,放别人早死十次八次了。所以我说,他的命迟早被你玩死。” 想起着,他不由好笑,“噗嗤”出声。 北宫晟这么妖孽的男人,也就纳兰芮雪有办法整的他没脾气,而纳兰芮雪这么凶悍的女人,也只有北宫晟能让她吃蔫。 可笑了一瞬,又怔愣原地,他傻吗?居然自动将那两人归到一起,当下醋意又猛烈泛滥,自恼不已。 而纳兰芮雪彻底惊在了原地,所以她又误会了他一次?她怎么能这么笨? 他的乏力跟疲惫不是因为她的伤害,而是一直在强撑身体,不让她发现异端。 他不想她自责,不想她内疚,更不想她担心,他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将她无声呵护。 眼角热热的,似乎有什么想要流下…… 可……强压?迅速捕捉到这个词,想起他今日莫明奇妙的粗暴,想起他晚上先前骤然的推开……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如海啸喷涌,迅速蔓延。 “他在什么情况下需要……强压气流?”她赫然抬眸,锐利的眸光全是认真。 叶云对视,愣了一瞬,褐色的眼眸朝她领口悠悠一瞟,淡淡道:“忍,不住……的时候。” 看着她眼底骤起的风暴,叶云眸色闪过诧异,想起先前进去的时候,北宫晟当时不太自然的面色…… “糟了!”叶云一把抓起她的手,便往府院内跑去。 北宫晟此刻在一半冰原一半火海中沉浮,极度的灼热,极度的 冷。 烈火将他的骨髓好似一节节的烧化,寒流又将融化的骨节一寸寸拼接。 寒霜将他的肌肤一片片冻裂,熠焰又将他的肤脂一点点融铸。 门阁“砰”的一声被推开,纳兰如秋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吼道:“纳兰芮雪!你给我滚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药味让她诧异,环顾四周,扫了眼鹅黄色暖帘摇曳的内阁。 一步一步,朝内走去。 红酥手掀开暖帘,映入眼帘的男人让如秋吓的呼吸一紧,往后踉跄半退一步,顿了一瞬,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犹如死尸一般。 凤眸四下扫了一圈,确定纳兰芮雪并不在后,她试探性的朝榻边走去。 靠近一看,这下吓得惊呼出来:“啊!” 摄政王?虽然只是在国宴上惊鸿一瞥,但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想不记住也难,可他怎么会在长姐的榻上?而且看着模样,像是重伤? 想起国宴上摄政王对长姐的那种势在必得的张狂,千聘娶她直直灼热了她的心脏。 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冷光,她半坐在榻边,扫了眼他周身淡薄的雾气,不由好奇的抓向了他的手腕。 凤眸里的忐忑渐渐被冷笑代替,原来他已经重伤成这样? 恨意渐渐涌上心头,凭什么?纳兰芮雪有什么好的?有一个南枫能为她痴念这么多年,还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为她重伤在榻? 如秋眼帘半垂,纤长的睫毛遮不住眼底那深深的决恨,那种恨不得将人生津扒皮之狠。 犹如阴鸷的毒蛇从冬眠中苏醒,雍容的吐着蛇信,俯览着眼前的猎物。 眼眸轻转,她缓缓伸手摸向了北宫晟如玉的面容,俯身半压上,青葱的指甲沿着北宫晟挺拔的鼻梁一寸寸划过。 她轻笑,声音幽婉撩人:“哟,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怎么闭眼不动了呢?” 见他不动,更放肆的贴向他的身躯,紧压的瞬间,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一怔,她唇角浮起更深的冷笑。 指尖也愈发放肆的划过如剥壳鸡蛋般面容,最后落在让人看着就有亲欲的唇瓣上。 他的身体好热,热如火,炙如焰,烫的她心头猛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瞅了眼身下宽阔的怀抱,铺面而来浓烈的男人气息,她不由继续笑道:“难怪姐姐会喜欢你,果然是男人中的极品呢,想必厉害的不止是武功,勾人的不止是面容吧。” 放肆露骨的话让北宫晟的身子又紧了紧。 他现在已经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周身热如火山,浮气四溢,迷迷茫茫,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耳际如鬼魅般的魔音让他一怔,但却睁不开眼帘,身体更是被烈火焯燃到几乎尽碎的地步,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 只有那烧骨灼筋之痛是那么的明显,痛到他大汗淋漓,牙关紧合。 这一瞬间,他好想释放,将体内的火源全部释放,但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低吼。 别碰她!别碰!她不是雪儿!不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1章 地狱2 五指紧蜷,他努力的召唤出更多寒流来封闭自己的感官。 他的隐忍让如秋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摄政王竟是如此君子的男人,可凭什么呢?被宠着的是纳兰芮雪,需要受苦的却是我?” 指尖临摹着他柔软的唇瓣,那迷人饱满的唇线让人一瞧便有心相泽,纳兰如秋戏弄了会他的唇瓣,感觉到他周身越来越多的密汗后,指尖勾开衣襟,往下滑去。 指尖的汗渍与灼热让她明白他已在临界的边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此刻的她已经全然不怕世间任何事情,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纳兰芮雪此生此世痛不欲生! 看的出来姐姐很喜欢摄政王,这个榻连接着低下的地窖,即便她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姐姐连她都没让睡过,而如今,摄政王稳稳的就寝,瞧着榻上的凌乱,不用想也知他们昨夜做过什么。 加上上次脖颈的爱痕,今日南枫的寞落,她已猜到跟姐姐圆房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便是眼前这个盛名天下的男人。 一个优秀到足以让全天下女人爱慕,全天下男人嫉恨的男人。 姐姐能将自己给他?看来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就好,喜欢才能痛苦,痛苦才会去想死,姐姐眼里揉不得沙子,五年前甩了南枫一巴掌,五年后,不知道会不会再甩摄政王一巴掌呢? “摄政王,我听说男人本色,不知这话你可信?嘻嘻。” 看到北宫晟峰眉紧皱,纳兰如秋心中说不出的爽快,眼底的阴狠更不言而喻,那些让她肝肠寸断的日子清晰的从脑海中闪过,心中愈来愈恨,唇角勾起更深的冷意。 手一寸寸沿着他完美的胸肌线下滑,那楞楞块块坚硬的感觉让她笑道:“身材很不错呢,比南枫好太多了。对了,南枫你该认识的吧?他可是纳兰芮雪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呢。” 被烈火吞噬的北宫晟闻言全身肌肉一下紧缩,刚召唤出的寒流瞬间被火舌吞没。 虽没睁开眼,但周身乍迸的嗜杀之气却轰然而发,如秋红唇微抿,满意一笑。 果然,他对南枫很介意? “想必你也不清楚她初吻给谁了吧?来,摄政王,猜猜看?”冰冷的笑声内,她的手已解开了他的腰带,如秋如猫戏耗子般,一点点剥落他的衣衫。 映出眼帘男人完美的身材让如秋眼底划过一丝讶异,随即很快隐去,瞧着他身上深深浅浅刚愈合的伤口,她妩媚而笑。 “我可是不止一次的看到他们拥吻哦,那时候姐姐很小,虽然还未长完全,但那玲珑的身姿,柔软的腰肢,啧啧啧,想必抱在怀中一定很舒服吧?嗯?摄政王你觉得呢?” 感受到身下男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纳兰如秋凤眼半眯,满眼含笑的往他的伤口上狠狠一掐,北宫晟身体骤然一震,好看的眉峰紧锁的更厉害。 看着血迹一点点从指缝间渗出,如秋心中太畅快。“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呢?都这样了还忍得住?” 北宫晟的确在忍,腹部呼之欲出的热流一寸寸掠夺着他的感官,他热的想杀人,特别听到耳际传来的这些话后,他好想杀人。 而如秋的动作更是将他一步步推到火舌浪尖之上,越来越控制不住下腹窜起的渴望,那种如黑洞般急速扩张的欲望让他好想释放。 在她提到雪儿后……脑海中迸出千万副雪儿在他怀中娇笑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能让他欲火喷发,恨不得将身边的这个女人一把抓过泄愤。 可仅存的理智再一次告诫着他,不能碰!不能! 因为隐忍,血液嘶吼着急速窜流,随着凌乱的气流四处奔走,几欲将血管撑爆。 如秋继续肆无忌惮的在他的伤口上撩玩,看着那些鲜红染透了她的指尖,她的神经越来越兴奋,瞳孔里满是玩命的冷笑。 “姐姐好喜欢南枫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为了南枫,姐姐第一次拿起绣花针,扎的满手都是血,可她笑的好甜,好美,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喜欢呢,她喜欢南枫,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想必现在躺在姐姐榻上的,便不是你了吧,她似乎永远不会为你做这些事吧?” 北宫晟血管越来越明显,几乎有跳出皮肤,扎崩开的冲动。 如秋看着周身青筋漫布的他,假意无辜道:“哎哟,摄政王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生气啊,姐姐喜欢南枫也不是一两日,整整三年呢,后来南枫退婚,你不知道姐姐哭的跟泪人儿似的。她不吃不喝好多天,每天往枫王府跑,就想再见南枫一面。啧啧啧,那感情,深的让妹妹我好生敬佩呢。” 北宫晟的皮肤开始泛出一种血红色的光泽,密布在皮肤表层,惊悚骇人。 如秋笑,放肆的大笑,凌乱的大笑,忍俊不禁的大笑。 “哈哈哈哈!想知道姐姐为什么没跟南枫走到一起吗?”如秋此刻已经将他上身的衣衫全部拨散在两侧,看着他肩头浅浅的牙印,如秋冷笑着伸手摸了一瞬。 继而道:“因为……我跟南枫圆房了。” 顿了顿,感觉到北宫晟的身体越来越热,让她的感官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刺激。“你该知道姐姐那种女人,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你说,等会她进来,看到这番场景,会怎么对你呢?” 幽幽若若的声音阴森的宛如来着地狱,带着无边的嘲讽与冷笑。 “看来姐姐挺喜欢你,不过,等会儿就不一定了。”又摸了摸那浅浅的牙印,她秋瞳猛然一缩,半眯着眼帘凑上北宫晟的脖颈。 红唇沿着他的脖颈轻啃深啄,在能被看到的地方都吻出一朵朵盛开的罂粟,泛着桃粉,滚着暗紫。 “别忍了,再忍下去你会死的,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那样的话,她后半辈子只会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曲魅承欢。” 北宫晟还在忍,纵然此刻临近血管砰爆,他还在攥紧拳头强忍。 她不是雪儿,不是! 火海中,只有这句话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放映。 见挑逗不能让他动摇,气愤也不能让他动摇。如秋眼底一丝敬佩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阴冷代替。 凭什么!如果当年南枫有这样的意志力,是否她就不会有如此悲惨的人生?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不过一份催情香就让南枫对姐姐那么坚定的感情瞬间瓦解。 她也尝试过推开他,而男人跟女孩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凭什么!凭什么纳兰芮雪喜欢的男人会为了她守身如玉,纳兰芮雪不喜欢的男人会将狠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眼底的泪氤氲而出,如秋抬头望着虚空想起了刚才南枫的狠绝,想起那无边无际的痛,想起那心底轰然倒塌的最后的期望跟自尊。 泪珠滚落,她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凤眸中只剩下阴狠,能将整个世界都融化的阴狠。 既然她到不了天际,就让世界陪葬吧!她要全世界的人,陪着她一起下地狱。 永生永世,不能超生! 如秋冷眸闪过阴鸷,红唇浮笑。 在他腹肌上临摹的手,在这一刻,缓缓摸向他的裤缘…… 她不在乎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纳兰芮雪死!只要纳兰芮雪心死! 既然她爱的男人无缘得到,那么,纳兰芮雪爱的男人,她也要毁掉!毁的干干净净,渣滓不剩! 北宫晟灼热的身体已热汗浮游满身,腹部的黑洞此刻已不能用空虚跟渴望来形容,他现在的身体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只需要一记明火,便可彻底喷薄。 感受到她的动作,心中骤然一凉,一股寒气爬上头。 将军府外,纳兰芮雪跟叶云才刚出树林,对面一排黑衣杀手整齐的恭候大驾,为首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他们双双心中一惊,这些杀手的气息,他们出树林前已经辨到,可这斗篷人…… 纳兰芮雪跟叶云双双对视一眼,心头的不安愈来愈胜。 对方的气息淡若到无,想必是绝顶高手! 他们都大意了,以为周围的暗卫是北宫晟或者皇宫那个“摄政王”的人,他们隐藏的很深,最开始他们出来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杀意,也就没有在意。 而此刻……是南世君吗? 纳兰芮雪目光幽幽的瞟了眼斗篷人,心中立刻酌定,不是那个神秘人!可他会是谁的人? 而叶云眼底的惊愕也让她明白,对方不是来自西燕! 难道是萧赫的?斗篷人身形颇高,但周围的杀手又像是南通的身形。 这一瞬间,纳兰芮雪有些懵,但不管怎么样!来着不善,对方定是冲着北宫晟来的!想到着,心头的担忧与懊恼又重了几分。 那死男人有没有事? 阴云笼罩,看着近在咫尺的将军府,她快速给叶云交流了神色。 气旋乍迸,瞬间,两人很有默契的朝斗篷人冲去。 行若风,攻若虎。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宛若清风白霜,诡幻的身影让杀手们尚未动身,只感面前拂过两道冷气,呼冽之寒犹如渗雪,凛冽冻人。 那等速度犹如光影,几乎是瞬间便攻至斗篷人面前。 斗篷人乍一抬眸,眼底闪过惊愕,却再他们攻至的瞬间,白光一闪,不见踪迹。 再看去,人已在十丈之外。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长鞭赫然在手,另一端,已在斗篷人的腰际,而叶云左手乍迸的淡青色流光刀已然轰出,决绝的朝斗篷人横向挥向。 这等天衣无缝的默契度几乎不容任何人拒绝它的凌威。 狂风落叶般的横劈犹如钧天之刃,刀锋带着的无边的弑杀之气。 长鞭犹如灵动的长蛇,紧紧咬住对方的腰际,她素手猛提,长鞭骤紧,似要将对方拦腰截断! 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不在他们之下,他们别无选择,反正事情走到这一步,身份大白也是迟早之事,唯有先发制人。 斗篷人诧异的看着腰间精缠的气旋之鞭,再瞟了眼面前姿容俊美的一双男女,眼底的惊异快速隐去。唇角冷笑,左手微抬,一道明觉的气流乍迸,隐隐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2章 心照不宣1 他以掌为刃,化风为戟。 “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牢牢抵住了叶云的攻击,而只这一刹那的出手。 那名女子已然不见,一道疾驰的白风携带着她朝将军府奔去。 调虎离山!她身子故意后仰用力实际是想借力反弹! 斗篷人瞬间放弃反攻叶云最好的时机,已更快,更迅捷的速度,鬼魅般窜至她面前,一记顺扫,迫使她顿住身形。 她恼怒的瞪了斗篷人一眼,心中更加确定对方是奔着北宫晟而来。 正欲出手,近在咫尺的院落内,突然传出一声北宫晟难以抑制的闷哼,接着便是他急促的低喘。 这声音……纳兰芮雪心头一怔,手生生顿在半空。 对于学武人来说,听觉都比寻常人好些,纵然声音不大,但斗篷人与叶云也能听见,也刹那微怔。 众杀手不明所以,在这一刻,提刀急驰。 二十几名杀手瞬间冲向叶云,刀光生生阻断了叶云想去追寻的脚步。 叶云褐瞳半眯,闪出凌烈,人犹如旋风激荡在人群中。 纳兰芮雪愣一瞬,秋瞳中泛出一缕道不明的精光,她侧头朝斗篷人冷冷一笑:“还真会挑时候!” 意味深长的话伴随着她的袖剑灵动而出,气剑虽然灵活,但要杀人!自还是冷兵器杀伤力更大些! 她想杀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为了什么,此刻迸入她脑海之中,唯有杀人二字! 潮汐海力轰然而至,蔌萧的剑锋泛着银色的流光,她半跃空中,长剑顺劈,似要绽裂大地,割断山海。 斗篷人气旋骤迸,澎湃如旭日朝阳的气流瞬间带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而铺面而来的压迫力让她无暇再分顾其他,当下便专心应战! 只是耳膜里淡淡的喘息让她的心一寸寸渐凉,也一点点更想将所有阻碍她的人全部格杀。 风云骤起,树林沙沙作响,他们打斗中所形成的气旋将四周树木刮的弯枝,飞沙走砾中,纳兰芮雪的身影与斗篷人急速交织。 她形如虎,烈如豹,招招狠辣至极,灵动的身影与鬼魅的剑术夹杂着弑气寸寸紧逼。 而斗篷人化与风,静如水,任她如何凛冽攻击,都能无形破解。他并不攻击,而是拖延时间,每当她想移步院落的时候,他就乍迸杀招,逼的她不得不退回来专心迎敌。 而越打,她的心也越凉,对方武功太高了!完全不可估量,她必须孤注一掷才行,但此刻她的心乱如麻。 她十分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那淡淡的喘息声让她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叶云渐渐也发现斗篷人出神入化的武功,褐眸半眯,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大陆这几年能叫得上名的绝顶高手,但似乎都对不上号。 对方的招式不属于任何一派,完全看不出路数,可见此人的武功已经到达神乎其神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敌人,从何而来?为谁而来? 为了北宫晟吗?那死小子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听着那喘息之声,叶云恨不得当下提刀冲进去。 可周身的杀手太多,招招致命,他无暇分顾其他。 大神易斗,小鬼难缠,叶云虽打的不吃力,但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精力。 而对方对他的狠辣让他渐渐明白,对方也是奔着苏墨而来。 想要苏墨跟北宫晟命的!只有……南世君?叶云微微思索,可立刻推翻,直觉告诉他,不是!南世君现在一心要兵权,不会趁这个时候对苏墨动手。 那么……突然,叶云脑海迸出那日跟北宫晟在榕树上蹲着时,看到的那个脚步轻快的人影。 南枫!居然是南枫! 赫然抬眸,眼底的冰冷更深如渤海,身为医者,他很不喜欢杀人!但对于南枫,他早就想杀了! 当下右手袖剑翻出,舞着炫目的白光,直袭贴身的一个杀手而去。 “噗!”血脉喷溅,一个杀手晃晃悠悠倒地。 叶云朝着另一侧心乱的纳兰芮雪大喊:“别犹豫了!是南枫的人!” 南枫?听到这个名字,她胸腔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对方对她的纵容,对叶云的弑杀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断定。 毕竟过去的几年,她跟南枫偶有接触,他的形象一直是个纨绔的皇家嫡子,傲慢,自命清高,对谁都不屑。 吉祥跟如意的存在让她怀疑过南枫真正的目的,但被缠的很烦的她从未想过,南枫居然一直在韬光养晦。 看来平日里他的懦弱都是假的!也是,只是五年时间,他又怎会从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变的越来越纨绔?可是他本就是嫡皇子,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她想不通,但此刻对南枫的仇恨愈来愈胜。 此刻了解了南世君的目的,想必八年前他的刻意接近也是故意为之了。欺骗,她这辈子最讨厌的欺骗,南枫还真是做得淋漓尽致。 很好!反正南通她是反定了,不介意先送南枫一程! 狠辣出手,她满眼的凌烈让斗篷人意识到她已然愤怒,再也不留手,而是跟她真正厮杀起来。 两个疾驰的身影斗的天地都能失色,白光与金光迸射出的花火形成更大的气旋。将原本随风而弯的树枝拨洗了个干净。 树叶被气浪生生拔离树枝,环绕在他们周围,伴随着沙土,形成一个蜂巢似的漩涡。 见她狠绝,斗篷人冷冷一笑,双手成风,袭黑色的斗篷犹如一道乌流,气旋阵阵撩人。 压迫的她胸腔内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对方武艺太高了!是气流派的高手!从他伸出斗篷的手来看,只怕已年过半百! 纳兰芮雪心寒,南枫竟有此等护卫!只怕她跟叶云两人联手才有望打过!可扫了眼叶云亦险象环生,她不忍开口,只得硬头皮一战。 果不出她所料,百招后,对方的一击铁掌她无法避过,肩头的阵痛让她止不住已憋到胸口的气血。 “噗!”一口鲜血喷出,她如破碎的蝴蝶般从半空朝后坠落。 “雪儿!” 叶云大吼,急忙跃身朝这边飞来,而后背空门大开,一杀手瞅准时机,一剑刺入,虽然护身气旋替他格挡了不少伤害,但长剑依然刺入他的腰间,扎入很深! 纳兰芮雪重重摔落在地,叶云气旋乍迸,将四周的杀手迸开,长剑也轰然而出,他顾不得身后的伤口,急忙朝她奔去。 斗篷人不屑的朝她瞟了眼,幻影急驰,瞬间奔到叶云面前,抬手一扣,厉风怒吼,他将叶云直直抵在树间,五指瞬间紧握。 “不!”意识到斗篷人的杀意,她秋瞳中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一道轰然炸迸的寒流将她吹飞几丈,连斗篷人都晃了晃身子才站稳。众杀手更是被吹的衣袂翻飞,跄踉向后退了好几步。 渗人的寒气犹如立地而起的龙卷风,呼啸着将天地冻结。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都震惊原地。 春花四月,柳絮纷飞,但从将军府的后院内急速弥漫出一股不属于江南水乡的骤冷,寒风肆虐,空气急速冻结。 所有人都怔大目光,嘴巴久久未合。 一股寒冰从屋内迅速凝结,一寸寸跃过墙头,连参天的银杏树最末梢也挂上冰晶。寒气骤人的逼来,犹如北昌终年不化的积雪。 冰晶犹如长了腿一般,从院落一步步朝树林外空地攀爬,蔓延,前赴后继的朝外急速扩散。寒冷逼近,犹如泠泠寒雪,冻得人瑟瑟发抖。 纳兰芮雪单手扶住肩膀,一只手费力的撑坐起来,诧异的看着已经蔓延到她身下的薄冰,寒冷的冰气冻住了被风肆虐的青草,已半吹的姿态宛立。 她急忙收了手环住身子,冷,好冷,怎么会这么冷?那死男人到底怎么了? 心头的担忧渐升,想起他寒火交替的身体,她好懊恼当时为什么给他吃那么多凝魄还魂丹。 她害了他一次,又害了她一次,她怎么这么糟糕!难怪他总说她是笨女人,她也看自己笨的可以了! 晃了晃身子,挣扎着起身。 不行!她必须去看看。 只往前走一步,就感觉到更大的寒冷铺面而来,几乎将她眼底的温热也要冻结般。 咬了咬牙,她努力让身体周围升起一层气流抵挡严寒,一步步走在水蓝色冰晶的路面。 原本柔软的草坪此刻已是千刀冰锥,几乎无从下脚。 厉草割破了她的脚踝,寒风中,她走过的露面都印染出一层暗红的色彩。 众人惊诧的看着这个瑟瑟发抖,冒着严寒也想往前走的女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斗篷人微微抬头,半遮眼帘的斗篷被寒风吹开一瞬,能瞧到他眼底诧异的震惊。 而突然,所有人能看到她所在的闺阁上空渐渐一道淡蓝色光晕扩散,宛若透明的水晶,在某个位置停顿的收缩两下后,彻底迸裂开来。 此刻,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流轰然而至,似乎要将天地万物席卷,所有人都倒退几步,斗篷人立刻周身乍迸护罩,才勉强抵御。 而她刚靠近的身子立刻被寒风吹得气晕破裂,她被席卷半空,随着气浪被迸裂很远。 “雪儿!” 见她在风中凌乱的身子要撞上树干,叶云惊呼。 而下一瞬间,一道白光从内闪过,以肉眼不见的速度奔到她面前。 在她触及到树干的一刹那,一把搂过她的腰,双臂合抱,紧搂在怀中。 天地静止,她被他呵护,在空中转了两圈,翩然落地。 来人正是北宫晟,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听到叶云的惊呼,那一刻,心底的担心让他只想冲出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不想隐藏在奇经八脉中的寒流彻底崩开,将猖獗的火流瞬间吞没。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3章 心照不宣2 好似要将他那些年习武所吸收的寒流一次性释放。看着四周被冻结的场景,他也微怔一瞬。 此刻,他的骨骼被厉火烧过,这让他感觉身体犹如重铸的钢筋铁骨,充满了无边的力量。 而热气浮流的瞬间,带动着他周身的血脉无限增长,原本满目疮痍的手也急速吸收着药物,生了不少血肉,虽没恢复如初,但已好太多。 怀抱厚实的温暖让她心头一颤,想起先前她的无理取闹,愧疚深深袭来,可正想回搂的瞬间,对视上他脖颈新簇的痕迹,怒火轰然而至,立刻想一把将他推开。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不安分,北宫晟低头对望,黑眸里的温暖渐渐被怒火焯燃。 他很愤怒,愤怒到让她一瞬间忘了生气的原因,觉得有些害怕。 那凌烈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恐怖。 “我只问你一次,搂着还是放开?你自己选择。”北宫晟黑眸半闪,犹如千年风霜。 凌烈的口气,犹如雄狮。 虽然是疑问句,但眼底的那抹嗜气无声在告诉她,你要敢放开就试试看! 纳兰芮雪怔愣,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他气得,秋瞳怔大,红唇半启。 什么情况?不该是她生气的情况吗?他怎么还先火上了? 可他言辞的警告又不敢让她贸然行动,此刻搂着她做不到,放开?似乎她也做不到。 对上他脖颈上的痕迹,她想杀人到极致,可她第一时间迸出脑海的是阉了他,而不是想放开他。 这种感觉她自己都不明白,想起五年前她撞见南枫跟如秋的一幕,那一瞬间,她心凉如冰,而面对北宫晟的时候,再愠怒,也不想放开他。 就是感觉他是她的私人所有物,就是感觉他是混蛋她也喜欢,就是感觉……事情的不管怎么发展,到最后,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他来了,不是吗? 看着那半启的诱人的唇瓣,先前被挑起的暗火还没完全散去,喉结一滚,他不再犹豫。 当着众多杀手错愕的面,将她紧搂在怀,低头吻上那个令他想起来就难以抑制的唇瓣。 “唔!”她不满的推了推他的肩,怎料他的拥抱紧到不容她任何拒绝。 舌尖的侵入让她立刻绷紧了身子,他抱得很紧,吻的很深,几乎要吸走她唇齿间所有的空气。 这个吻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愤怒,委屈,惆怅,醋意,而到最后,都化成无尽绵绵的柔情与呵护。 他是如此眷恋着她,即便是在梦中,即便是在那种时候,只要不是她,谁也不行,他这辈子只想要她一个女人,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这个将他霸道宣布占有,却偶尔笨的一点也不懂他的女人。 这个明明看到如此证据气的愠不可解,但还是迷糊到底要不要推开他的女人。 他能感觉到她的爱,纵然她也没说过,但她对他有着她自己都不懂的纵容。 关于孩子的话从北宫楚传话的瞬间,他就明白。 表面上好像在拒绝他,宣誓她的立场,但她是在告诉他,她的确忍不了,但是她可以接受,她爱他,所以愿意接受他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她都可以接受,她要的,只是他这个人。 可让他生气的是,她居然不确定他要的是不是也是如此……对于这个笨女人来说,直接的行动远比让她去懂得更迅捷。 这真让他感到火大,他感觉自己在跟一直笨猪谈情说爱,只有在下种的时候才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肯定。 这让他有些伤自尊!难道真如叶云所说,她更喜欢他的身体? 狂野中带着怒气的吻让她有些迷恋,想起先前她还在误会这个死男人,内疚终究压过了愤怒。缓缓搂过他的腰,尽量不去窥探到他脖颈上的痕迹。 众杀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什么情况?这两人竟肆无忌惮的亲上了?斗篷人有些诧异的朝同样半抵在树上的两人一扫,目光幽幽的回看向他手底下扣着的男人。 叶云见北宫晟冲出来的瞬间,终于心安落定,本以为按照雪儿那种唯舞独尊的脾气,定然不会忍,肯定会甩那死男人一巴掌,那一瞬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五味陈杂,感觉北宫晟若背叛了雪儿,那么他将从此彻彻底底的滚出雪儿的世界,可看到这么多日子以来,北宫晟一次次的付出,那种将雪儿呵护到极致,一点儿委屈也不愿她承受的男人,叶云心中又隐隐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给雪儿带来幸福。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做了,雪儿只有感激,而北宫晟做了,雪儿会露出甜蜜的表情。 他此生只想让雪儿开心,快乐,也许影子当的太久,他的整个视线里,只有她,也只为她。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面前拥吻的两人着实让他眼底灼热,愠怒的别开头,却发现斗篷人那幽暗如狼一般的目光。 这让他心中咯噔一跳,也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心烦意乱,当下就没好气吼道:“看什么看!我可不会跟你亲!” “噗嗤!”一阵喷气的声音跟微咳传出来,斗篷人气的唇角颤抖。 的确,差不多的位置,差不多的姿势。 刚才肆虐的寒风将斗篷人吹得紧靠叶云的身体,一只手虽然还扣着叶云的脖颈,但为了支撑身体,他的另一只手已环过叶云的腰,紧扣着身后的树干。 这姿势,怎么看也像意欲掰过叶云的头想做些什么。 纳兰芮雪闻言一怔,急忙想侧头看去,北宫晟感受到她的不专心,怒火又重了几分。 放开她的红唇低愠道:“你的眼里能不能只看见我一人!” 她就是太左顾右盼了,才会在杂乱的事情中忽略他的心。 纳兰芮雪委屈,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玩接吻?他到底有没有事情轻重缓急之分? 而且叶云受伤了,此刻叶云在吼,她必须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怒横他一眼,她尖酸的薄怒道:“刚从女人榻上下来,还管我看不看别的男人?” “你!”北宫晟气愕,深邃的黑眸半眯,闪出几分危险的凌厉,低声怒吼。“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没做吗?她心中窃喜,虽然猜到他应该没有做什么,毕竟他的低喘她听过不少次,不是那个声音,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雀跃。 只是面容上依旧维持愠怒的表情,不屑的朝他脖颈处一瞟,冷笑道:“谁信呢!” 北宫晟简直要被这女人气死了,明明她眼底一闪而过偷乐,嘴上还如此不饶人,当下心思微转,黑眸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不怒反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跟南枫亲吻的事我过后再找你算账。” 什么?她跟南枫亲吻?这哪跟哪?初吻明明给他的好吗! 叶云闻言哑口,诧异的看着雪儿,她……跟南枫还如此亲密过?他怎么都不知道?天,这女人到底亲过几个男人? 不可否认的是,叶云心里还是很纯洁的,北宫晟……他虽然不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输给北宫晟这样的男人不丢人,但南枫……这么渣的男人,叶云想吐血。 对上叶云错愕的目光,她简直欲哭无泪,没好气在面前那死男人腰上用力一拧,怒吼道:“放你爷爷的屁!我他吗什么时候亲过南枫?” “哦?那是他亲过你?”北宫晟黑眸一闪,无邪而笑。好不畏惧她小手的示威,而是更宠溺的将她拥紧了些。 “也没有!”她当下就怒吼,却在对上他唇角愈来愈深的笑意后,才意识到上当了,这下更是怒不可遏。 这混蛋男人不知道听谁胡扯的,居然用这种方式调笑她? 可……等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凤眸半抬,闪出几分杀人的凌厉,幽幽的冷笑毫不留情的挂在嘴角,她一字一句吐道:“是如秋?” 北宫晟红唇微抿,毫不介意的浮笑。“我当你买一送一,嫁我个妹妹,再送个妹妹,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妹妹吧?” 悠悠作色的声音简直将她的心肺都要气炸,很明显,他在介意她给他塞女人的事情。 可等等!不是该她找他算账才对吗? 看着他眼底的毫不遮掩的狡黠,她终于明白,她被这死男人玩了一道! “想都别想!” 纳兰芮雪还未开口,身侧叶云带着怒火的声音先传来,惹得她跟北宫晟都双双一怔。 等两双疑惑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叶云才意识到这句话接的是多么的错误,他只是不想看到北宫晟得意好吗? 纳兰家就四个姑娘,老大他占了,老二他沾了,老三他娶了,老四他还惦记? 叶云简直想将北宫晟这无耻的男人一脚踹到浮湖海去!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对上那两人越来越幽深的目光后,叶云无力低吼。 这一刻,叶云真心觉得他们俩是老天派来玩他的!不玩死他不罢休! 见叶云那副表情,纳兰芮雪也不忍心调笑,当下眼眸微转,对着北宫晟盈盈宛笑:“你胃口倒大,也行,你要真喜欢全收了即可。我不介意。” 终于发现这死男人似乎每次在她发怒吃醋的时候会特别开心,当下便转换策略,调笑她?对不起,下辈子吧! 果然,北宫晟闻言,搂着她的手立紧,对着她眼底的狡黠,他唇角浮起两璇危险的梨涡。 他凑上前一步,将她彻底抵押在树干与他宽阔的身躯之间,红唇欺上,以唇点唇小声道:“你倒挺大方,想必也不是拘泥之人,不如陪我做点什么?” 什么?这死男人!感受到他的手渐渐滑向她的翘臀,她忙慌乱蹭,一曲膝盖想将他顶走,而他邪魅一笑,侧身晃开。 瞬间,周测的人都惊傻住,这摄政王……想当众做什么? 身侧的杀手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怒吼道:“龙师!别再听他们废话了!” 他们被无视的太久,这等藐视危险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让他们的自尊很受伤!对方开始是两人吵架,他们还想听听有没有实质性的消息,而现在居然变成两人肆无忌惮的调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4章 包容1 这也太不拿他们当回事了! 叶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北宫晟这种男人,就是有那种本事将原本紧张到拉弦立断的气氛弄得一滩浑水。 可不等他们冲上去,纳兰芮雪一记横扫,毫不客气的直袭北宫晟而去,北宫晟顺势而躲,两人毫不客气的当众打起来。 她是真被他的无耻气到了,终于明白原来这两天的一切不好的情绪都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他生龙活虎后,还是那个无耻至极的混蛋! 招招凌烈,毫不客气。 北宫晟边退边笑着趁机偷亲或者偷摸,激起她更大的怒意。 两人厮打中灵动的招式晃花了人的眼球,只能看到两团白光随意乱舞。速度之快堪比诡幻,出手之狠犹若泰山。 突然,纳兰芮雪一记旋风腿,北宫晟急速朝叶云方向避过。 斗篷人一怔,刚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的时候,强大的外力扣着他的脖颈将他拖拽好几尺。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斗篷人被北宫晟只手单扣脖颈抵在另一棵树上,而纳兰芮雪已经长袖一舞,将叶云卷至安全地界。 “原来你们在演戏?”斗篷人略微一动,感觉到对方不容拒绝的力道后,放了下来。 半遮的斗篷低垂,瞧不得眼神的光芒,但唇角的冷冷的笑意还清晰可见。 北宫晟黑眸半眨,唇角抿出一抹炫目的淡笑。“龙师,好看吗?” “还不错,就是不够激烈。”龙师不屑轻笑。 众杀手这才明白,原来在那边吵架是假,打架也是假,主要目的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降低防心,从而一举破敌。 可他们并无半点交流,是如何做到心照不宣的? 从吵架到打斗再到救人,一气呵成。他们交谈时,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紧看,并没见到他们什么眼神的示意,肢体的意会。 一切自然的如此天衣无缝,让人想不通。 叶云被她半扶在怀中,褐瞳瞟了眼不远处的男人,不由好笑的望向纳兰芮雪。“你刚才在试他身体恢复了没?” 她红唇抿笑,并不作答,而是关切问道:“伤怎么样?” “无碍。”叶云微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她,眼底的担忧依然没有推却。“下次别这么玩,谁知道你是故意引他出来,吓我一跳。” 叶云也是北宫晟出来的瞬间才明白她那一掌是故意受的,因为攻不进去,干脆想办法吊北宫晟出来。 这女人!简直将所有人玩的团团转好吗? 纳兰芮雪不可支的偷乐一下,看着不论何时都将她的安全放置第一的叶云,心中升起一阵暖流,可又急速被寞落代替。 云?我此生该如何报答你才能还上你的这份情? 默叹一口气,迅速解开叶云的腰带,不容拒绝的将他背过身,仔细检查伤口起来。 这一边,龙师见这女人毫不顾忌的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检查伤口,不由冷笑。“摄政王好气量。” 北宫晟闻言神色悠悠一瞟,唇角浮笑,毫不介意。“我只介意我该介意的。”眼底的自信让人瞧着晃神,一如高傲的苍鹰,不惧一切。 见杀手蠢蠢欲动,他冷冽一笑,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柔声吩咐道:“离远点。” 她闻言瞟了眼先下的情况,青黛微皱,疑惑道:“你行不行?” 先前她跟叶云两拨才能周旋,他难道想一人挑全部?倒不是怀疑他什么,而是虽刚才试探过了,但她还是不能保证他的身体有没有恢复如初,隐隐的,她还是有些担心他。 北宫晟闻言,气的深吸一口气,蹙眉怒吼道:“纳兰芮雪!” 这笨女人简直想将他气死吗?行不行?他真觉得今早对她太客气了些! 当下,左手气浪乍迸,凛冽的气风将她跟叶云毫不客气的刮起来,吹到更远的地方。 这以气运人的能力让众杀手有些惊愕,当下才意识到,摄政王的功夫只怕比龙师更鬼魅三分。 见场地清除,龙师跃跃欲动的血液也苏醒,袖袍半抬,淡金色的气旋已然在手。 众人只觉得面前一花,两人迅速移动至冰冻的草坪中央,金蓝交错,迸出千万道气流。 没人看到他们是何时出手的,只有那漫天澎湃的气流是如此真实,压的人心头难喘。 原本浮冰的地面被凌烈的气旋刮开,草皮剥离土地,在凌乱的气旋中肆意乱飞,吹得四周全是冰屑跟土沫。 叶云褐色的瞳眸淡闪,幽幽若若,良久,对着一样有些诧异的雪儿淡淡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杀手拨的人眼见两人厮杀的越来越狠,大有将整个将军府后门夷为平地之感,正在惊叹摄政王神鬼莫测的武功,就看到龙师如陨石坠落般急速朝后退倒,稳了稳身形,侧吐出一口血。 众人惊诧,看着摄政王疾驰向他们而来。 为首的一个杀手冷眸半扫另一侧伤口不大的“苏墨”,对身侧的人小声吩咐道:“快回去报信!” “是!”一个杀手急速离开,剩余的人咬牙提刀而冲。 但后背冷汗森流,三大绝顶高手……他们只怕今日要命丧此处了。 北宫晟冷眼一瞟离去的人,唇角勾起冰冷的淡笑,一个旋转的瞬间对她吩咐道:“带他离开,这里交给我。” “好!” 瞟到他游刃有余,眼底的惊愕过后,不等叶云抗议,纳兰芮雪就将他架在肩头,一个纵身飞进将军府。 北宫晟见他们安全离开,黑眸顽劣一抬,对着再次凝气冲到跟前的斗篷人淡笑道:“速战速决?” “好!”斗篷人声若洪钟,气如山谷。 震的人心惶惶。 纳兰芮雪扶着叶云走进闺阁,踏着脚下渗冷的薄冰,让她青黛紧蹙,这不是常人该用有的力量,看来北宫晟的身体确实被她折腾的够呛。 此刻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北宫晟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扶着叶云坐好,看着他腰际潺潺流血的伤口,心中愧疚更深,小心的上药包扎。瞟了眼四周被冰晶覆盖的地方,微叹口气,想从柜子中取件厚实点的衣衫给叶云披上,却发现连铜锁都被冰封住。 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她踱步回到叶云身边。“这里太冷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先呆会儿吧。” “你不等他?”叶云好奇,褐色瞳仁瞟了眼她冻得通红的手,心疼的抓过,牵引进自己的衣衫,让她的手紧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取暖。 这个动作让她一怔,想要抽回,却被叶云死死按住。 他唇角牵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行了,让我再守护你一会儿吧。”见她怔愣,他笑着将她横搂到怀中。 让她侧坐在腿上,轻轻拢着,并没有再多的越矩行为,而是神色悠悠的瞟向门外,凝听着外面的动静。 纳兰芮雪静静的打量着叶云的侧脸,俊逸清秀的面容上,那双深邃的褐瞳熠熠生辉,他的面容很俊俏,虽没北宫晟那样妖冶,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光泽,犹如清冷如华的月光,让人心宁。 心中酸乏袭来,她越喜欢北宫晟,就越觉得亏对叶云。可这份甘愿用一生来守护的感情,她该如何反馈? 也许是感觉到她目光的注视,叶云缓缓回过头,淡淡一笑。 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他顿了顿,微叹一口气,开口道:“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或许我曾经彷徨过,也离开过,也争取过,但每一次都带给你的是更深的痛苦。雪儿,我怎么忍心你难过?” 淡淡的话让她心头一颤,一阵酸涩席卷,眼泪夺眶而出。 这让叶云心疼不已,抬手拭去,宛然笑道:“幸好你选的不是南枫,否则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纳兰芮雪愕然,见他自嘲打趣,逗自己乐,心中更觉愧疚,但也止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为何你跟他都能接受彼此,却容不下南枫?” 说实话,她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叶云自不用说了,北宫晟这么霸道的男人,也就偶尔恶整叶云一会儿,从不真做什么。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对南枫能迸出浓烈的杀意。 “你真不知道?”叶云闻言有些诧异,抬手轻刮了下她鼻头,浅笑道:“果然够笨的。” “到底为什么?”她疑惑。 “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不会伤害你。”叶云淡然而语,神色悠远。 的确,这是他跟北宫晟的底线,只要对她好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成为朋友,但若害她的人,任他是天王老子,也要追杀致死。 他们的立场从来都只为她,只是这个笨女人一直不清楚罢了。 纳兰芮雪心尖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揉化,无力的朝他怀中靠了靠,换来他更紧的相拥。 云,此生,我必让你幸福,必定! 寒冰中,叶云将她紧拥在怀中,用身体替她取暖,相对无言。 感受着满屋子瑟瑟逼人的寒气,她不由心颤,目光悠悠的朝内阁暖塌上一瞟,有些懊恼的别开头。 此动作自是没忽略过叶云的眼,他微微思索,继而一笑。“我说你也真是奇怪,刚才不是不介意的吗?” “谁说不介意!”提起这,她立刻怒气四溢,正想发火,顿了顿又软了下来。“只是那种情况,我若介意,他定会离我远走,彻底离开,过几日还指望他发兵呢,此刻气走了我可追不回来他。” 这话三分怒火,七分真诚。 叶云闻言怔愕,愣了一瞬无力叹气道:“你能不能别那么理性?雪儿,你真是越大越不像个女人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5章 包容2 这便是他终究没有勇气去强追她的原因,她不会像个普通女人去思考,即便感情深到不能再深,她还是会在为了目的的时候摒弃个人感情去处理事情。 也许骨子里,她压根不愿意做一个女人,虽然不得不承认,她每次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但作为她做亲近的人,真受不了她这偶尔的冷血。 可叶云也知道,她没将内心的想法全然说出来,她只是给了他一个暂时能说服他的,生硬的理由而已。 他不懂她。 想起这,叶云不由好笑,不知道那个男人懂不懂? “你才不像女人!”没好气的揉推叶云一把,继而嗔怒道:“我不理性有办法吗?走到这一步,纳兰家生死全在我手上,容不得半点差池。” “是吗?” 不等她将口中的话说完,北宫晟含笑着接话,负手走进。 两人皆一怔,他!居然可以在不惊动他们的时候出现了?这一天,到底他的武功突破到何种程度?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她伸在叶云怀中的手,平淡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云微眨眼帘,不明白北宫晟这番为何,纳兰芮雪一怔,悄悄的将手从叶云怀中取出来,默不作声的从叶云怀中起身。 “我没事。”她不确定的瞟了北宫晟一眼,低喃。 “谁问你了。”北宫晟好笑,黑眸里满是宠溺的淡光,几步走上前,将她轻轻的拉到一边,对着叶云正色道:“起来,我看看。” 叶云惊愕,他敢打包票,刚才那些话北宫晟应该都听到了,可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动怒? 现在的北宫晟跟先前的雪儿都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见叶云还在怔愣,北宫晟微叹一口气,将他一把扯起。 “土大夫医治的你可放心?” 叶云瞬间明白了北宫晟的意思,不由“噗嗤”笑出声,纳兰芮雪瞬间脸煞白煞红,犹如烟霞,极是精彩。 这两个死男人!居然光天化日的调笑她医术不精。可叶云的医书她是自小看在眼里的,北宫晟,他也懂? 北宫晟掀开叶云的衣衫,仔细检查了后腰的伤口后,眉峰紧蹙,末了吩咐道:“这两日注意下有没有水肿跟尿血。” 叶云一怔,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他们俩的神色交流让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北宫晟环顾了屋子一圈,转身蹲下。“走吧,晚上住我那去。” 这动作?是打算背叶云? 这让两人双双惊愕原地,北宫晟见他们怔愣,不由分说的将叶云扯过胳膊背上。说了句“走。” 便没了踪影。 纳兰芮雪不爽的瞟了眼,闷闷不乐的跟上,但却在起身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朵梨花般的淡笑。 漫天繁星,山风袭人。 坐落在山涧中鸣翠环柳的山庄碧色盈盈,叶云此刻跟北宫晟半躺在屋顶闲聊。 叶云瞟了眼远处对着青芙追打的雪儿,唇角浮起一丝淡笑,褐眸悠悠的朝北宫晟瞟了一眼,道:“你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他曾经也问过雪儿,雪儿的回答是他的尊重与温柔。 嗯?北宫晟愣了一瞬,唇角浮起两璇梨涡。“你喜欢她什么我就喜欢她什么,我跟你不一样的是,你不喜欢她什么,我还喜欢。” 叶云愣了半响,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正常说话?” 真是的,每次说话都这个调调,明明说的是人话,偏偏又让人听不懂。 晚风徐徐,吹来山涧特有的泥土清新,令人心情无比宁静。 本来想调笑叶云的北宫晟默叹一口气,望着满天星辰,缓缓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的狠,可我喜欢。人无完人,她总有她的缺点,的确,她是够睿智,但是睿智的一半是聪慧,另一半便是冷血与理智。她也够勇敢,勇敢的一半是坚定,另一半也是决绝。” “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存在于世,想必对于看惯皇宫勾心斗角的你,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珍宝。” “可你是真的喜欢她吗?”北宫晟顿了口,侧头朝叶云邪魅一笑。 叶云怔愣,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就该喜欢她的全部。 他明知道靠近这个女人,会被她的冷血跟决绝伤害到,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喜欢着她。 的确,对于雪儿这样的女人来说,若忍不了她最差的一面,又怎能配拥有最好的她? 北宫晟在这条路上一直很坚定,不管她伤害他也好,误会他也好,他一直很坚定。 所以命不薄待,终得相守。 这一刻,叶云也终于明白雪儿没有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匪夷所思,但那一刻北宫晟问心无愧的无畏打动了她。不得不承认北宫晟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征服了这个女人。 他用发怒告诉雪儿,他什么也没做,那一刻,原本火大的雪儿会下意识的担心会不会误会了他,迷茫的瞬间,他又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爱她,只想要她。 雪儿要的不过是一份心安,生活总是不如意的,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雪月风花,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北宫晟都用实际行动透露着一种坚定,非她不娶的坚定,非她不要的坚定。 那种势在必得的霸道,会让她不在乎世间的纷纷扰扰,只凭着内心最深处的心安趋之若鹜。 叶云褐色眼眸转了转,不由灿然一笑。“难怪输了。要是我,我只怕会无颜见她,想必那么做,带给她的不安跟忐忑会将我跟她越推越远。” “事就那么个事,只看你怎么做了。”北宫晟淡笑,默认了叶云的猜想。 “不过,你似乎也没能完全抓住她。”叶云眼底滑过一丝精光,唇角勾笑。 北宫晟闻言,无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是啊,弄的人心力交瘁。” 霸了身,占了爱,却还是抓不住她那颗肆意乱飞的心。 叶云嗤嗤低笑。“现实将她锻造成这样用了十八年,我倒要看看你将她打回原形要多久。” “估计打不回原形了,但愿别把我整太惨就好。”北宫晟苦笑。 叶云诧异。“你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能随着她性子去折腾?她将我全部计划都打乱了。”北宫晟黑眸半合,瞧着有些慵懒。 叶云了然,半握拳遮嘴低笑,漂亮的眼眸弯成一道月牙。“得了吧,得了便宜卖乖,你要真觉得她的不可行,能放弃你原本的计划。” 北宫晟闻言眼底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唇角梨涡深邃。“其实所知道的不过是她想一劳永逸的保纳兰家,可我总有种感觉,她兜这么大个圈子,不止于此。或许要真开战那一天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叶云乐不可支。“我以为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只有我一个。”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北宫晟将右手慵懒的垫在脑后,口吻无奈极了。 看来真要跟她兵戎相见了,这一仗怎么打,着实让他费神,他的确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叶云肯定知道一部分,但自不会说。 不可否认的是,她能瞒着他,必定前途异常凶险,战争是残酷的,他当时南下寻苏墨,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历了夏国的战争,他真正意识到,想一统山河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需要帮手,一个能将战争伤亡降到最低的帮手。 他需要一个聪明不亚于他的脑子,在他能上阵杀敌的时候,对方能后稳坐军帐。他偷天换日的时候,对方能顺着他的意愿暗度陈仓。 不需要太多交流,只要对方能懂他即可。 他猜中了苏墨的能力,但唯一没猜中的,是她的性别。 两个无奈的男人默默的对着星空叹气,末了,叶云无力淡淡道:“其实你也很矛盾吧。” 北宫晟黯然淡笑,半垂的眼帘微眨,并不否认。 叶云继续道:“我是踌躇要不要喜欢她这份聪慧,你是踌躇要不要纵容她这份聪慧。或许你以前很想带着她策马扬鞭,但此刻,面对如此危机重重,只怕更想将她护在怀中吧。” 他身子微怔,继续不语。 “现在局势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她也是被逼无奈才走这步险棋,做好心理准备吧,三日后的大婚,便是我们的大战。”叶云淡笑,看着远处跟青芙笑闹的女子,微叹口气。 圣旨已下,他们都已没了退路,只能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前方是悬崖还是明柳,谁也不知道。但人生便是这样,赢的只有勇而无畏的战士,输的只是退而安隅的懦夫。 而叶云今日跟雪儿的话,其实说了半句,留了半句。 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想护你一世周全。 为了这个女人,他们都无怨无悔。 山风徐徐而吹,北宫晟随意将耳际的乱发一拨,一脸不爽的侧头笑道:“闹了半天,她还是先要嫁你。” 叶云不满乐道:“真是的,还不让人过把瘾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瞬,继而开怀大笑,屋顶上,满是他们肆意的笑声。 星辰垂的很低,将漫山的翠色揽入,天空给大地装扮上点点星光,大地给天空熏染上淡淡清香。 山水间,两个男人抛开他们都爱的那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聊天。 他们都是皇室的宠儿,也是皇室的牺牲品。 他们是血亲,也是情敌。 相同的命运让他们都爱上了那个叫纳兰芮雪的女人。 但男人之间的感情,又岂是那么狭隘?他们有他们处理感情的方式。 往日的笑闹间,有些默契已不言而喻。 屋顶上,笑了一会儿,北宫晟悠悠的瞟向叶云。 黑眸里满是真诚的璀璨,与天边的星辰凝成一片。 他抓过叶云的手,用力一握。轻吐道:“谢谢。” 简短两个字,让叶云心头一暖,好似很多年没有重温过这种感觉,手掌微微使劲,算是回应,笑道:“好好待她吧。” 北宫晟黑眸半闪,淡笑着点点头,深邃的眸光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与温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6章 梦断1 岁月凝滞,当多年后叶云回想起那一夜的时候,唇角只有无边的浅笑。 那是他下定决心彻底退出的夜晚,可他不觉得多难过,或许是又收获了一份不可多得的友情。 可从那一夜开始,他的人生开始变的丰富起来。 他当时只想着他一个人的成全,总好过三个人的纠结。 谁料,人生有新的旅程在等待着他。 只是……雪儿还是那个将他算进的狠狠的女人,而北宫晟,还是那个让他恨不得拍死的混蛋! 院落中,追着青芙打的纳兰芮雪听着风送来他们开怀的淡笑,手指微顿,与青芙都望向远处的那个屋顶。 青芙顿了一瞬,笑道:“看来神仙哥哥很招人喜欢嘛。” “是啊,很喜欢。”她望着他白色的身影,唇角浮起空谷幽兰般恬静的淡笑。 青芙眨巴了几下眼睛,调笑道:“你真不介意他脖子上那些痕迹?” “又不是真发生了什么。”她浅笑。 但其实心里却淡吐出一句话。 感情间都是平等的,北宫晟能容得下她对叶云的独特,她又怎会为了他自己都不情愿的事情去怪罪他? 相爱是一门学问,有的时候,痴傻好过精明,进一步鱼死网破,退一步海阔天空。 喜欢,靠的是争取,爱,靠的是包容。 夜语空山,北宫晟沐浴完拥着她入睡。 她不爽的瞟了眼他脖子上的痕迹,懊恼的侧过头。北宫晟好笑不已,扳过她身子,正色道:“以后不会了。” 几乎宣誓的口吻让她心头一颤,有些内疚。 今日害的他那番模样,是她医术不精的过失,明知道他在那种状况下忍不了,当时在墙外她心中已经在揣测,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怎么办?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她跟北宫晟而来,斗篷人的屡次阻拦,他们出现的时间,很明显是带着目的性。 有人故意想制造她跟他的误会,那一刻,她心中很乱。 被逼无奈,只能孤注一掷试试看。 那一掌很疼,可也很值,他出现的瞬间无疑是她内心最安的肯定。 可即便如此,知道他终究没有背叛她,她还是觉得那些痕迹是如此的刺眼。 她眼眸半抬,慵懒的朝他温热的怀中偎了偎。 “我是不是很霸道?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在这个年代,普通男人都有三妻四妾,而我……”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所求是否太过奢望,在这个年代,她的这种幻想几乎是痴人说梦。以前没爱上谁的时候,我行我素习惯了,觉得这就是她的标准。 可真爱上一个人,有的时候就会难免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要求太过分。 “别说了。”北宫晟以唇点唇噙住她接下来的话,呢喃道。“我喜欢你的霸道,也愿意给你一个人霸道。” 见她懵懂,他淡笑着在她唇间一啄。“我希望你再霸道一点,小气一点,眼里,心里只能看见我一个人。而我……也只想要你一人。” 温柔的吻随即落下,伴随着他炙热的挺近,她嘤咛一声,缓缓闭眼。 不想再去想了,她还能拥抱他多久? 有他这句只想要她一人就够了,不管他此生做不做得到,有这份心,便够了。 而且未来的日子,他们要从此两两相望,或许血洒长坡,或许命断青河。 他有他势在必得的天下,她有她不得不守的家园。 但愿这一次,她能算计的了一切,赢一个天下给他,赢一个家给自己。 紧紧相拥,她轻柔回吻,感受到她的纵容,北宫晟心中一暖。 这个敢于为他放弃原则的女人,他此生怎舍得辜负? 细细密密的吻伴随着火热的涌动,密汗交融,缠缠绵绵。 或许这便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吧。 春色间,薄纱轻拢,北宫晟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人,在她额心温柔啄下一吻,轻轻起身套上长裤,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带来伤药,捧起她的玉足一点点上药,打斗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脚踝有擦伤的痕迹,想来是那些冰锥所致吧。 这女人也不知受过多少伤,竟任由存在,沐浴的时候沾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烛火摇曳间,看着她宛然恬静的睡颜,北宫晟黑眸半闪,忍不住上前对着粉颊微啄一口,有些恍然。 他不知道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是对是错,也不知纵容她如此去做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让他寻了半世,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如今的眷恋,他都不想放开她,哪怕前面是荆棘之路,只要他不死,他就要护她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伸手轻轻抚着她右臀上火红色的胎记,北宫晟唇角渐渐浮出一旋梨涡,笑的清浅,但极其祥和。 想起那日在她的地窖内看到的肖画像及挂着的一枚被串成项链的火红色珊瑚石玉佩,他的思绪飞回那个快八岁的年月。 梦断蓝桥三: 北宫晟本以为离开便不会再有交集,看着面前将他堵在厨房,对他盈盈菀笑的女人,他冷眸半抬,哼声道:“脸厚!” 苏凝月瞬间笑意尴尬在脸上,气的一巴掌挥出去。“死小子!有这么说岳母的么!” 北宫晟轻巧避过,不屑冷笑:“有带着面具的岳母吗?” 苏凝月闻言尴尬的摸摸鼻头,侧脸道:“你啥时候答应娶我闺女了我再给你看。” “谁知道你是麻子还是癞子,没兴趣!让开!” 想一把推开她,但大人与孩子的悬殊对比让他的动作成了妄想,苏凝月一把揪起北宫晟的衣领,怒吼道:“我跟你说!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你就知道是姑娘?” 见苏凝月不依不挠的模样,终于让他眉头再次紧皱。 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他真讨厌女人,很讨厌,在他的世界里,那个抛弃他的女人,那个残害他的女人,那个利用他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都让他感到厌烦,尤其,是面前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 如果她肚子里真是个姑娘的话,北宫晟现在脑海里只能迸出一句话。 这姑娘长大肯定是个招人恨的! 苏凝月得意不已,抿唇一笑,眼底泛过狡黠的精光。“以前还不清楚,这都快六个月了,能不知道吗?也不看看我姓什么!” “你姓什么?”相处三个月了,只知道她叫凝月,另一个……一无所知。他只觉得好笑,这话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她会回答。 “苏!我姓苏,你可记清楚些。” 苏?姓苏怎么了?姓苏就能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 见他茫然,她郁闷的瘪瘪嘴,这小子看来真被放后宫放傻了,对外遭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 当下将北宫晟抱起来蹲在菜板上,平视道:“臭小子!我跟你做个交易,我知道你喜欢学东西,除了武功,我还可以教你医术,工商历法,你要合作,我三天就带你出宫溜达一趟,带你见见外面的世界。” “条件是……我娶她?”北宫晟冷冷的目光终于泛过一丝动容,眼眸朝她的肚子幽幽一瞥。 “对!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苏凝月见他动容,好不欢乐的一屁股也跳坐到菜板上,嚣张的将他搂着肩,扣在怀中。 还收不了个小屁孩?她就不信了! 北宫晟黑眸微转,末了,冷笑道:“若我不想答应呢?” 什么!这还不答应?苏凝月简直想破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 “不是条件不条件。”他冷冷一笑,一把挥开扣在肩上的手。“而是,你凭什么替她决定她的人生?” 北宫晟目光悠悠的看着她的肚子,清冷的眼底泛起一丝悲凉。 苏凝月怔愣,她以为他是冷血,是对世事的怨恨,却从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善良,在承受这么多伤害后,他只是想设身处地的替这个孩子着想而已。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7章 梦断2 他背负的太多,受到的伤害太多,他不愿这个孩子命运被摆弄,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长大后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而已。 这种发自内心的呵护,比她做亲娘的都深沉。 苏凝月眼眸中温热划过,牵着他的小手贴到肚子上,正想说点什么,突地,两人都一怔。 他手心抚上的位置,传来第一下胎动。 生命的律动让他们不约而同眼底划过一丝惊愕的欣喜。 苏凝月看着一眼好奇的他,泪珠滚滚而流,将他轻拦在怀中,喃喃道:“睿儿,你看,她喜欢你。” 喜欢……吗?北宫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生命的感觉,隐隐的,他有些兴奋。 “睿儿,你不孤独,你永远不会孤独。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苏凝月垂眸幸福的瞟了眼隆起的肚子,笑道:“她会喜欢你的,会很喜欢,很喜欢……” 北宫晟并不是很能听懂她唇间的喜欢,只是一味兴奋摸着肚子,看看肚子里的她是否再次有反应。 苏凝月和蔼的看着他,唇角渐渐浮起梨花般的淡笑。 睿儿,你如此的呵护她,她又怎会感觉不到?他日她青丝及腰,你只会是她唯一的夫君。 不是我想决定她的人生,而是这样的你,谁能不喜欢呢? 我宁愿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想她错过你。 而你的呵护,是她此生必沉沦的劫。 时光冉冉,日子再次回到那些孜孜苦学的日子,许缨跟北宫晟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他不再开始拒绝她的示好,偶尔也会报以淡笑。 他没有去揭穿什么,但生命里似乎开始有了阳光,许缨讶异与他的改变,每次狐疑的朝苏凝月瞟去一记后,得到的都是她无谓的撅嘴。 而苏凝月总会在许缨转身的时候,朝北宫晟调皮的挤下眼睛。 他总是半皱眉头,好似看白痴一样瞟她一眼,接到她咬牙切齿的目光后,埋头的瞬间唇角抿出一丝淡笑。 苏凝月的确是个活宝,几乎带着北宫晟疯遍了整个淮海城。除了青楼没逛过,几乎都逛了个遍。 北宫晟经常看着胡吃海喝的苏凝月,眼光悠悠的朝她肚子一瞟。 自从学医后,知道了孕妇该忌口,真有点担心她这么乱吃,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笨的要死。 每次接到这样的眼神后,苏凝月都会毫不客气的调笑道:“放心!不会把你媳妇吃成笨蛋的。” 而得到的,都是北宫晟默默递过来的温水或者无力的捶腿揉肩。 苏凝月对他越看越满意,除了他一如既往的毒舌气的人经常岔气外,挑不出任何毛病,而她不同于许缨的正规教法。 许缨教他听正史,学大宗,明其正理,矫其妄为。连学字都是正规的楷体。 而她带着他出入三教九流之地,学骗术,恶蛊人,非坏事绝事不干不爽快,连偷东西,撬锁都干。 本以为他总会反感一样,可他就如一个万花筒一样,教什么学什么,来者不拒。 许缨终于发觉了苏凝月整天都在教什么,气的愠不可绝,两人大吵一架,结果当然是盛气凌人的苏凝月更胜一筹。 许缨一直隐隐感觉到睿儿似乎跟凝月感情更好些,她拼尽全力,可似乎还是不能走进他冰冻的心。 她知道,就算她坦白一切,最多日子还是这样,他虽不反感她的存在,但想让他开口喊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凝月一天一个岳母自称的欢,他竟一点不拒绝,偶尔也调皮一笑。睿儿对凝月是发自内心的接受。 这让许缨感到嫉恨,神伤间,她默默的留下给他新缝制的衣衫,黯然离开。 北宫晟八岁生日那天,天空降着飞雪,他感觉到心好冷。苏凝月无力陪他坐着,两人傻乎乎的看了一天落雪,等他回到冰冷的宫殿的时候。 看到了许久未见,也不该存在的北宫越。 他黑眸淡抬,平静了扫了一眼北宫越,准备回自己住的偏殿。 经过身边时,北宫越淡问道:“她人呢?” “走了。”他冷笑着回答。 这一刻,北宫晟很厌烦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是不是不会被逼无奈的离开?凝月跟她吵架前夕,北宫晟无意间瞧到了他……他们在典藏楼外激烈的争吵着什么,她哭的很伤心,最后他想拥她入怀,而她一把挥开了他。 北宫晟跟苏凝月都知道她的离开只是借口,他是看到的,苏凝月是猜到的,可谁都无力去拆穿。 他还做不到,做不到去承认这样一个抛弃他多年的娘……又为了一个男人而再次离开的娘…… 而面前这个男人,他更不屑于去说些什么,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他……凄苦一笑。 默不作声的捧着衣物朝里内走去。 如期所料,桌子上盛着一碗长寿面。 他每一年生辰……唯一的……打赏。 小的时候不懂,饿的也没办法,总是会连汤带水的吃完,可如今……抬眸看了眼天际炸迸的礼花,远处欢乐的丝竹之声是那么的刺耳。 那是跟他同日不同岁的十一哥准备的。 命运很可笑,十一哥与他正好是同日的生辰,只是处境永远是天壤之别。 他自嘲的冷冷一笑,人生第一次,他没有吃,而是端起那碗长寿面,走到屋外,顿了顿手,连同怀中的新制的衣衫,一起扔在了皑皑雪地之中。 “哐 !”瓷碗碎裂,汤汁毁了衣衫。 他关上门,无力靠在墙角,眼泪夺眶而出,但没发出任何声响。 立柱后,北宫越看着雪地中央的那碗破碎的痕迹,袖袍中,指尖无力颤了颤,上面沾着的面粉是那么的清晰,同雪地一样洁白。 金铭瞟了眼紧闭的殿门,神色黯淡的凑上前小声道:“皇上,已经离开太久了,宴会还在等你,太后那边……” “知道了。”北宫越无力叹口气,转身离开。 只在最后的时候吩咐道:“给他送些书来,顺道将这个月欺负过他的宫人杖毙,处理的干净点。” “是。” 第二天,他被带往了宁祥宫。 满殿跪坐的公主们跟绣娘们都诧异的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等萧钰出来的时候,黑眸半垂,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安静规矩的行了礼。 萧钰凤眸半转,瞧着他愈来愈冷的性子,青黛紧皱,满眼鄙夷。 顿了一瞬,她高贵冷艳的声音响起。“察合吉嵇亲王和亲的信件又来了,点名要你做快婿,东奴向来女子英豪,特批你不必学太多男子之事,只要会女红描妆即可。从今儿起,你便跟着公主们一起就学吧。”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一片低低嗤笑之声,每个人的肩膀都在急速抖动,低语不断。 好事的宫人已经暗使神色,打算等会就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宫廷。 北宫晟黑眸冷抬,死死的看着萧钰,冰冷嗜血的眼神让萧钰更是心中不爽。 冷笑一瞬,她勾唇道:“妆点又怎能少了行衣?东奴蛮夷,你到时候过去也得好好将我北昌的行衣之礼好好发扬,华蓥,穿耳!” “是!” “呼!”现场一片哗然。 穿耳?要给北宫晟打耳洞?都知道太后不喜十四,可到底是个皇子,此番行为,是摆明了将他以后当**养吗? 耳洞破入的瞬间,他乏力闭眼,耳际的疼痛与心底的愤怒在他心火间交杂一瞬,继而迅速暗藏。 再次抬眸的时候,他黑瞳淡扫了萧钰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到给他预留的位置上跪坐下,瞟了眼花篓中的绣花针,唇角浮起冷笑,从容捏起一根。 淡淡转头对身侧诧异怔愣的绣娘清冷道。“教吧。” 萧钰见他识趣,红唇抿出丝得意,慵懒的由华蓥扶着下去浅寐去了。 大殿中,所有人看着这个脊背笔直的皇子,纵然他被穿了耳洞,纵然他此刻捏着绣花针,但没一个人觉得他阴柔,反而他周身的冷煞渐渐让人不敢再对他露出调笑的眼光。 他很从容,拿针跟拿笔没什么区别,他不喜不悲的听从着绣娘讲解,时辰到了后,他起身离去。 从头到尾,他都未言半字,周身的低气压感染的人太多,渐渐都不再交谈。 直至他人彻底离开后,大殿这才炸开锅,全围到他的绣架前看。 身侧的绣娘诧异的嘴久久未合,这……第一天学绣花的,能绣个轮廓都不得了了,而绣架正中,那朵冰蓝色的兰花,虽不说栩栩如生,但却风骨初现…… 许缨走了后,大大咧咧的苏凝月干脆搬到他的偏殿跟他一起住,反正 嫔所住的宝华宫的主殿离得很远,给他安排的偏殿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四合的院落门一锁谁也进不来,比那和尚庙都清静。 饭菜刚呈上桌,便看到一脸阴郁的他回来,瞧着他耳际潺潺的血丝,苏凝月指尖颤了颤,轻轻摩挲上。 眼底全是泪花,顿了一瞬,她提起墙角的刀就打算往外冲去。 “吗的!这死老太婆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而北宫晟默默的挡在门口,止住了她的冲动,黑眸无奈的淡瞟她一眼,淡淡道:“吃饭吧。” 苏凝月气愠,怒吼道:“不在这呆了行不行!你爹娘不要你,我要你,我家闺女要你!吗的,跟老娘这辈子还照顾不了你不成?你岳父官虽没你皇帝爹大,但谁也不敢惹,走!跟我回家!” 说罢就想提着他的衣领走人。 北宫晟心头一颤,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却在她手抓来的瞬间轻巧避过。 苏凝月不解,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坚持留在这里? 而下一瞬间,她怔愣原地,北宫晟上前一步,轻轻抱着她的肚子,埋头低语。 “等我为王,等她及笄,若她有心我必不负,但在这之前,我不会走。” 苏凝月惊愕,不敢置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他比太多孩子成熟,但这等心智,这等承担,她被深深震撼。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8章 梦断3 他此刻尚不知何为男女之情,但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承担……她不敢想象,他的心中打算竟是这样。 也许是许缨教了他太多道理,也许是那混账北宫越承担不起他们母子的人生,所以他小小年纪,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要承担责任。 他的言辞很清楚,等他真有实力去照顾一个人了在说,等她长大后真的愿意嫁他了再谈。他要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一切,不靠任何人。 他给的许诺很浅,但很真诚,真诚到让太多男人望尘莫及。真诚到让她觉得,他一定会言出必行。 见苏凝月彻底傻在原地,北宫晟瞟了两眼,松开手,默不作声的走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烧的乌七八黑的菜……他颤了颤唇角,瞟了眼回神后,尴尬不已看着他的她,无奈的叹口气转身走进厨房。 苏凝月用刀背敲敲高耸的肚子,算是打了招呼。“瞧着没,啥叫爷们,小小年纪就有责任心。咋样,你娘我给你挑的夫君眼光不差吧?” 瞧着那小小的,忙碌的身影,她又伸手抓抓头发,怪不好意思道:“闺女,这辈子吃喝你就靠他了,争气点啊!” 为了不让那死老太婆有机会给他带更女性化的耳坠,苏凝月先下手为强的给他带了锆石耳钉,迎着北宫晟想杀人的目光,她兴奋的捧起他的小脸在脸上“吧唧”亲了口。 “果然是俊男坯子,怎么打扮都帅。” 的确,也许是北宫晟自身带的那种冰冷的气场加上他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的姿态,总让人联想不到阴柔上去,苏凝月说的很对。 怎么打扮都帅,而且穿了耳洞后,感觉整个人俊的又妖冶俊美了三分。 惹的每日绣工课上那些小公主们都频频侧眼相看,修娘们更是争先恐后的想给他授课,几乎是使劲了看家本事的教他。 反正北宫晟来者不拒,谁要教就学,也不管对方教的他有没有用。 而苏凝月是压根不会女红的,每天见北宫晟带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绣花越来越精致,都被她裁了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衫,缝肚兜。 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她以失败告终,全成了他的活计。 他不会的就问绣娘,绣娘们乐得倾囊相授,从量尺到制衣,教了他几十种做法。 当冬季即将结束,迎来年岁的时候,苏凝月兴奋的拿着北宫晟缝好的小衣服左右比划,对着自己八个多月的肚子各种嘀咕。 “瞧瞧,你夫君的手艺比你娘强。你娘的眼光绝对没错。” 这个时候的北宫晟已经偷偷问过修娘们,夫君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室的孩子都较宫外的要早熟,大部分都会在十一二岁第一次性别发育的时候给安排侍寝。 在这之前,都会或多或少的传授一些,他虽然年龄不大,但相较同龄孩子成熟太多,绣娘们欢喜他,便巴拉巴拉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讲给他听。 以至于后来苏凝月每次一提到夫君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快速隐过一片红霞。 可这让想收拾他的萧钰气的牙龈颤抖,当下气的唤人来改教他描眉画眼,梳头篦发,一个月后,就变成他冷冷的坐在原地,一群公主捧着妆盒挤在他跟前,排着队等他给化妆绾发。 十四皇子的名字从后宫急速窜到前朝,金銮殿上,北宫越看着手中的奏折,唇角浮起笑意。 “既然众位卿家都觉得北昌皇子学女红之事有辱皇室之风,那便随皇子们一起授课吧。” 萧钰得知消息的时候,气的愠不可竭,一连砸碎数盏琉璃花樽。 可她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什么都不惧,没有亲人,谁也不搭理,收拾他,他都只安之若素,这让萧钰找不到能真的收拾到他的方式。 但华蓥的提醒让她明白,他有人在教! 他似乎拿绣花描眉当画画玩,而抬手间皆是练武的干练。萧钰怀疑过北宫越跟金铭,但大内侍卫没一个出入过宝华宫。 阴鸷爬过萧钰的眼,她不允许,她绝对不能允许一个血统不正的孩子出落的比皇室正牌高贵的血统还要好,这不仅辱没的是皇室至高无上的地位,更是对她计划的阻碍。 北宫晟就犹如一根鱼刺梗在她喉,想杀掉,觉得是亲孙子终究不忍,但看他越活越风生水起,却不是她乐见的。 “华蓥!带人去搜搜他的宫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存在,若有就格杀勿论,不管对方是不是皇帝人,就算是金铭也给哀家就地处死!”说罢,萧钰将龙牌扔给华蓥,唇角冷笑。 越儿虽是皇帝,但传国玉玺一直在她手中,这北昌国的天下,终究是她说了算。若越儿敢阳奉阴违的关照这个孩子,那么,他的皇帝也别当了! “是!”华蓥领命,带着暗卫迅速离开。 宝华宫偏殿里,苏凝月正在教北宫晟如何用毒,耳廓微动,她警觉的望向门外,随即冷冷一笑。 “现学的机会来了!” 说罢,迎着北宫晟的错愕,她素手一抹,换了张 嫔的面具,扶着他的双肩正色道: “记着!智取永远被蛮干要好,莽夫用力,将者用智,不管你能力高低,四两拨千斤能办到的事情,就不要逞匹夫之勇,人生留给的是敢于勇敢追求的人,而王者只留给会拼抢的人。” “宁可做卑鄙的君子,不要做假正的小人。做事要问心无愧,但对欺上门的……”她瞟了眼门外暗动的黑影,唇角冷笑。“永远不要手软!要知道这个世上,欺软怕硬的人多,人不狠,永远站不稳!” 北宫晟黑眸微收,末了唇角浮起梨涡淡笑。 话音刚落,华蓥带着暗卫翩然落下,瞧着屋子内大肚翩翩对着十四皇子倍加呵护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愕。 嫔?她怎么在这里?她何时阳奉阴违敢违反太后的规定,对晟皇子如此好了?瞟了眼她的肚子,不屑冷笑。 老天还真是厚待这个女人,真让她借着十四的名头怀上了,只是六个月的肚子应该这么大吗?难道是双生子? 嫔这几个月没来收拾北宫晟,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怀了身子,顾不上其他,北宫氏的孩子出生的太多,也夭亡的太多,所以太后也对 嫔的身子没太多顾忌,可若跟十四皇子如此要好,那就不得不顾忌了。 当下素手一挥,几个暗卫大肆搜查起宫殿来。 可什么也搜不出来,倒是他们呆了一会儿后,都感觉到四肢越来越乏力。 苏凝月假意将北宫晟搂在怀中,恐惧的哭泣着。“华姑姑,这是为何?” 华蓥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可当下又说不出来,眼见着身边的人晃晃悠悠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嫔是不会武功的,但十四不知道从哪偷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这死十四!真以为他的贱命比她的值钱不成? 当下袖中长鞭一挥,朝北宫晟脸上扇去。 苏凝月一瞥鞭子的形状,便知晓了留在睿儿身上那些好似倒刺勾过的伤痕是从何而来,当下眼冒怒火,扣着北宫晟肩膀的手指紧攥。 北宫晟黑眸淡扫了眼鞭子,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将她的肚子护在胸口。 这个动作生生止住了苏凝月想冲上去的步伐,而带着倒刺的长鞭再次划破他脊背肌肤的时候,那抹鲜红生生灼伤了她的眼。 他是怕鞭子的下来弧度定会扫到她的肚子,用这种方式默默守护。 苏凝月在这一瞬间,眼泪潺潺而流,为自己的孩子庆幸,也为他而心疼。 华蓥一鞭下去,没想到十四皇子居然护着 嫔的肚子,这让她感到费解,但此刻盛怒不止的她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紧接着一鞭又挥至。 苏凝月这下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手抓过鞭子,牢牢握在手心,吼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你这么做不怕折寿吗?” 华蓥诧异的看着能徒手将她鞭子握住的女人,冷笑一声:“哟,看不出 嫔娘娘还有这等功夫。” “你家娘娘我会的可多了!”苏凝月冰冷一笑,眼眸闪出杀人的冷光,腰间软剑一抽,上去就跟华蓥厮打起来。 华蓥阴鸷冷寒的眸光悠悠扫了眼她不似作假的肚子,唇角浮笑,每一鞭都朝着着肚子的方向狠抽,苏凝月本身怀着身子,行动都不便,此刻投鼠忌器,更是打的不畅快。 华蓥瞧她武功颇高,当下便吩咐暗卫:“动手!遵太后旨意,除了十四皇子,见到任何人都格杀勿论!” “是!”,当下几名暗卫纷纷提刀相向,北宫晟在他们来的时候,终究没忍心用最霸道的毒药,而是往空气中洒了化功散。 苏凝月有心教他,便没阻拦,否则按照她的脾气,定是各种毒药皆使,哪能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恨铁不成钢的朝北宫晟瞟了一眼,开始继续厮斗。 北宫晟指尖颤了颤,的确,他虽然漠视鲜血,但还做不到去肆无忌惮的杀人。 华蓥感觉自己体内越来越松软,便知久拖无益,一鞭挥至,在她护肚子的瞬间,华蓥急速掠向北宫晟,一把扣过他的脖颈。 速度太快!北宫晟已然发觉,但想逃的时候已经被牢牢控制。 苏凝月大急,立刻朝他的方向奔来。 大开的空门给了暗卫最好的袭击机会,苏凝月在紧急关头,一把毒针怒射,但却还是没能抵得住其中一人的重脚。 “啊!” 暗卫纷纷中毒针倒地,抽搐两下,口吐白沫而亡,而苏凝月重重摔落在地,面朝大地扑倒的姿势,即便她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但肚子还是狠狠的撞上。 “唔!”苏凝月当下痛的冷汗直流,眼泪夺眶。 北宫晟黑瞳怔大,硬生生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在颤抖。 华蓥看着“ 嫔”的腿间开始渗血,染红了积雪的地面,笑不可止。“哟,这大过年的,偏殿的确是冷清了些,是该挂挂红。” 猖狂的话还未落完,她的腿弯被人狠狠重踢,痛麻一瞬,她朝地跪去,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感到她的嘴被人一巴掌拍过,好似给喂进去了什么东西。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9章 梦断4 不置信的朝身侧那个目光犹如修罗的孩子看去,他的瞳孔已看不到白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幽深,犹如残忍的狼眸,看不到任何温度。 他冷冷道:“你以后每个月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不会杀你,但你最好在某人面前闭嘴,否则……” 他一把挥开她已松动的手,反手扣上她的下巴,用力之狠让她感到了疼痛。“我让你生不如死!滚!” 华蓥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他眼底的冰冷与自带的气势,让她觉得,跟她说话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成年的君王。 他嚣张又霸道,冰冷又无情。 他可以杀了她,他的话摆明了以后要用她。敢用敌人身边的人,敢留想杀他的人的命,这样的城府……华蓥感到恐惧,她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怎样,但此刻,她清晰意识到,为什么太后在这么多孩子里,独独对他总是想除掉。 那种王的气度,只八岁便可一瞻,几乎不用想,他日,他必君临天下! 华蓥强撑着身子,想做最后一击,可渐渐四肢的冰冷麻木让她意识到这是一种奢望,对着他不达眼底的冰冷,她狠瞪一眼,识趣离开。 北宫晟待她走后,冷冽的气势瞬间紧收,急忙冲到苏凝月身边,看着她腿间越来越多的血迹,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紧紧攥拳,黑眸越来越深邃。 眼眶中,全是隐忍未落的泪珠,模糊了他的视线。 心被什么抽的生疼生疼的,找不到着落的地方。 血愈来愈多,苏凝月面色煞白,明明倒在雪地之中,却痛得热汗直流,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落,将原本的人皮面具泡的有些浮肿。 “睿,睿儿,帮我把面具去了吧。”她喘息着,咬牙低吐。疼痛让她没了更多的精力,要早产了!但或许孩子并不能平安降生。 破裂的不仅仅是羊水,大片大片的血迹与腹部痉挛到极致的撕裂之痛让她的心一寸寸渐凉,她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 天空这个时候飘起鹅毛大雪,盈盈洁白,美轮美奂,但却冷彻心扉。 天地间,他们的目光交织在同一个地方,一个让人渐渐心碎,心殇,心被碾成千万飞沫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血迹浸染了通透的莹白的雪地,那种暗红的色彩在无声的诉说着现实的残酷。 带着泪光,她定定的看向北宫晟,眼底不容拒绝的目光让他颤了颤手,轻轻将面具揭过。 映入眼帘的女子面如皎月,目若繁星,她生的极美,像极了肆意飞舞的冰凌,清澈纯净。 泪眼模糊中,他黑眸深邃凝望一瞬,迎着她错愕的目光。 单膝跪地,接着缓缓放下令一只腿,他的姿态从容又决绝,时间好似过的很慢,苏凝月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下跪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这不是礼节……而是…… 风雪中,他盈透俊秀的面容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与决绝,深深叩首。 “合棺之樽,只此一人。” 苏凝月心头一颤,合棺? 短短八个字,超越生死的重诺让她心底泪光肆意。 合棺的只有正妻,他懂,他竟然全都懂……他的话意思很明确,若“她”活,不论他是百姓还是他日位列九五之尊,正位只许“她”一人,若“她”死,他便空了这棺樽,空了这天下。 不论生死,他身侧的位置,只留给“她”一人,仅此一人! 他依然没许诺说他日非“她”不娶,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给“她”留了最后一条路,“她”的愿意。 那是一种无声的呵护。 苏凝月眼泪簌簌而流,这个孩子带给她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天崩地裂,暴风海啸。 一瞬间,好似血脉充满了力量,他坚定的情绪在感染着她,抓过他的手,她用力狠捏一瞬,咬牙道:“她会平安的。” 北宫晟微颔首,黑眸中幽暗越来越深邃,他知道她在骗他。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羊水簌簌而流,血水肆意弥漫,她眼底深处的悲凉是那么的明显。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看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四方的天井里,雪花肆意而落,而他竟无一人可以去求助。 他是如此的孤独。 没有人能在此刻帮他,这里所有的人都想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这里就连最低等的宫人都可以从他身上拿走一切。 而现在,它还要将他人生中最微薄的美好剥夺。 是他的身份牵连到她们,是他的心软害了她们,是他的无能没能保护她们, 心越来越凉,直至冻成一尊雪山。 他紧握上苏凝月的手,虽然一大一小,但苏凝月这一刻通过他手指的力道,感觉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他很用力,好似在做着什么最痛苦的挣扎。 肆意的风雪中,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时空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冻结。 那是北宫晟在重新遇到她之前,最后一次哭泣。 冰冷的空气中,他脸颊缓缓滚落一滴如天泉般的清澈泪珠,将八岁的他彻底埋葬。 抬手拭去,黑瞳只剩下无边的幽深与冷静。 “怎么做?”他咨询苏凝月,口气镇定的让她有些惊愕。 苏凝月明白,没有人帮他们!这个时候他们犹如孤独的母子,只能将一切交给老天来决定。而她,只能将她们母子的命运完全交给面前这个八岁的孩子。 宫口没有完全裂开,看着羊水即将流尽,再拖下去,孩子必定闷死在肚子内。 她抬头哽咽的望了眼天,无力闭眼,泪珠滚落后,锐利抬开眼帘,冷声吩咐道:“去拿剪子!剪开!” “好!” 那是一场让她痛不欲生的生产,是他心中永不可磨灭的接生。 为了“她”,苏凝月忍着剧痛将眼泪全部吞咽,他满手鲜血。 天空肆意飘洒着冰冷渗人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落在他的发丝上。白茫茫的一片,犹如芦絮翩飞,唯美至极。 当天地间传来一声女婴的哭啼,已经是次日凌晨,她长的很漂亮,右边屁股上有一块火红色胎记。 北宫晟根本无法将一个成人移到屋子离去,而且她的身子也不允许移动,一切都只能在雪地中进行,整整一夜的酷寒将苏凝月最后的力气耗尽,血流的太多,她只剩下惨白的嘴唇。 “好好待她,去找你娘,离开皇宫吧……”看到是个女孩儿,苏凝月颤抖着唇瓣虚弱宛笑。 北宫晟咬了咬牙,黑眸扫了眼怀中女婴一眼,解开衣衫,贴身往怀中一裹。 不理会女婴撕心裂肺的哭喊,无视着后背已经撕烂一夜的鞭伤,迎着苏凝月的错愕,取来针线,跪坐在她身侧,冷静道:“必须缝合……活着!我没有娘,她不能没有!” 他眼里的坚定感染到想放弃的苏凝月,瞟了眼那个哭泣不止的女婴,她含泪点头,狠咬牙关。“好!” 缝合……她只在医书中见到过一次,教他时随口闲聊过,却没想到他真的牢记于心。 她不知道的是,北宫晟在日后的日子里,给自己缝合过多次伤口。 伤,是他一生成长最真实的记录。没有人可以一夜之间成神,这一路,他走的极其艰苦,而他无畏的根源,全起源于这个夜。 他没有颤抖,也不允许自己颤抖。 女婴的啼哭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出生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日子,娘亲的命悬一线,他的无暇顾及。 除了他微薄的体温,没有任何温暖,冷,冻彻心扉的冷,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长期呆在这样的环境中,那种致命可想而知。 她的一生,也许从出生这一刻注定此生多歧。 等北宫晟将苏凝月的命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她只剩下薄弱到无的呼吸。 发青的脸庞,冻紫的嘴唇无声昭示着她性命的岌岌可危。 苏凝月走了,带着她离开了。 她必须救治,苏凝月没办法,必须回天下第一药典世家――洪门庄,临走前,她留给他一块青木腰牌,上面雕刻着一朵精致的水莲花。 “睿儿,这是洪门庄的腰牌,等有一天你需要洪门庄的力量的时候,凭这个自有人鼎力而助。好好照顾自己,你不会孤独,她的一生将只为守护你而存在。” 也许苏凝月以前有过私心,想给闺女寻个如意郎君,而经过此事,她已将他当成比怀中孩子还要亲生的孩子。 以前,她希望是睿儿来照顾呵护她的孩子,而这个明知道她只有私心,从未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考虑过的男孩,从来没有一句怨言,相反,一次次给她许下他的重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0章 晟心密语 一次次震撼着她。 他生在皇室,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人生能有多少可以自己抉择的机会?他的人生此刻都做不了主,又能做主婚姻?这么多日子以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他一直都很清楚,所以从不轻易许诺什么,但为了她的女儿,他一次次的妥协,让步。 而如今,他更是从死神手中挽回了她们母女的生命。 此刻,苏凝月下定决心,她的女儿,此生不管他娶或者不娶,爱或者不爱,“她”此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孤寂的睿儿,陪着他一路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的确是个狠心的娘,还是义无反顾的替“她”选择了人生。 但这个从“她”未出生就开始将“她”紧紧呵护的睿儿,苏凝月相信,只要“她”看一眼,就会知道――他是“她”此生的必爱的人,且是唯一。 转身的瞬间,“她”在晃动中第一次睁开眼。 北宫晟目送她们离去,看着小小的“她”眼珠四瞟的看着他。 他淡笑着拿唇形低吐:“等我来找你。” 风雪中,他唇角浅浅的梨涡是那么的炫目。 凝雪岁好,晟心可鉴。 三日后,北宫晟一脚踹开了金铭的房门。 金铭看着这个从逆光中负手走出过来的孩子,眼底闪过惊愕。 北宫晟走到他面前,黑眸冷冽一抬,一字一句吐道:“以你之血,成我王路!” 不容人拒绝的口吻犹如千年冰封,巍峨不动的天山高雪,让人感觉渗冷冻人。 狂妄的口气犹如慵懒俯视苍生振臂高呼的雄鹰,令人感觉血脉奔涌。 这让金铭的眼眸泛起无边的欣喜。 微怔一瞬,“噗通!”一声,金铭单膝跪地,抱拳道:“是!宫锦卫第一百一十九代玄孙金铭承天领命,誓死效忠!” 口吻坚定决绝。 他等到了! 北宫氏自开国初期就组建了皇室最高级别的暗卫队,共享北宫剑术,号称宫锦卫。 宫锦卫唯一的使命便是守皇陵,护皇室。 而宫锦卫的存在只有每一届皇帝登基拜皇陵的时候,才会有守墓人带来这一届守候皇室的唯一的宫锦卫,帝王生,他们生,帝王死,他们死。 皇陵是不允许女子出入的,防止的就是宫锦卫身份的败露。 百年前,北宫氏风雨飘摇,皇室急速没落,宫锦卫每一世也都凋零的很快。百年时光,宫锦卫自刎十九人。 当北宫晟被萧钰抱进宁祥宫的那一刻起,北宫越指着殿门对金铭说道:“若他有一日能从那活着出来,从他找你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北昌未来的王!” 金铭本以为最少要等十几年,没想到短短八年时光,他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瞧着他眼底除了冰冷,瞧不出任何神色的脸,金铭心中犹如被太阳照耀,血脉翻涌,气血嘶吼。 帝王苏醒了,他也不用再沉寂! 北宫晟黑眸半眯,闪过冷冽,他冷笑一瞬离开,走到门口顿住身子,他冷冷道:“你以后只有一个主子!” “是!” 金铭清晰记得,那一天风雪凝滞,天空中烈阳高照,朝苍茫的大地投下万道金光。 晟,光明之解,北昌,将迎来百年阴霾后的第一次的光明! 北宫晟从思绪中缓神,起身将屋内摇曳的烛火吹灭,重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她的身子依然那么骤凉,即便拥的更紧,也散不去她周身的寒冷。 那是从出生就带出的寒,此生伴随她存在的寒。 小时候的落水只是激发了她被苏凝月用药物暂压在体内的寒气而已。 她蜷了蜷身子,慵懒的朝他温热的体温处依偎的更紧了些,一丝无以名状的落寞落入他深邃的黑瞳中。 雪儿,我跨越千里,横穿南北,追寻了你十八年光阴你可知道? 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从听青芙说你身上有胎记开始,从听到你叫芮雪开始,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 十八年,我见了太多女人,找了太多女人,但每一个都不是你,我不止千次的问自己,我还能见到你吗? 十八年,我寻过太多地方,去过洪门庄不下百次,但都是你与娘再无音讯的消息,我不止万次的仰望天空,凝问你在哪? 十八年,我想等你及笄,可似乎老天让我等的太久,久到我觉得你一定已经嫁人。我不止千万次摸着那枚代表着订婚的玉佩问命运,我该继续等下去吗? 曾经我觉得一切靠上天的缘分,若有缘,我们终会再聚,我也相信,只要给我一次契机,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跟我走,做我唯一的女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现实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我还有我未完成的使命,而你……是否也在经历你别样的人生? 直至那个雨夜,你第一次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起,那一刻我多想拦你入怀,问问你。 嫁人了吗? 是否一样的在等我? 但命运跟我开了个玩笑,你居然是一个“男人”,一个与我齐名天下的“男人”,一个与我此生对立的“男人”。 我猜到了娘会将你养的与众不同,让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而我没猜到的是,娘居然将你养成了一个“男人”,让我苦寻十八年都不能猜到的身份…… 我为天下而来寻你,你为家国将我拒之门外。从你眼中透露出的那种对南通誓死守卫的决心让我彷徨。 命吗?那一刻我真想怒骂苍天,可不可以将我玩的再狠一点儿? 我能容忍苏墨拒绝我,可我要怎么接受你的拒绝? “他”的拒绝,无非是我此生一人孤寂打天下,而你的拒绝,是会将我彻底推出你的人生。 若你有心,我必不负。但你无心,我该何从? 更何况你出落的太好,太优秀,太吸引我的目光,你让我怎么放手? 即便是命运的安排,我还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彻彻底底喜欢上了你,不含任何杂质,抛开媒妁之言,抛开十八年的思念。 只是那样一个清冷的你,害羞的你,睿智的你,愤怒的你,以及……对我淡淡产生情愫的你。 我沉沦了,迷失在那个雨夜,沉醉在那个桃花纷飞的日子,迷乱在那片银杏树下,最后,彻底情动在你大胆拥吻我刹那。 我想占有你,真正的占有你。 你的身,你的爱,你的心。 你就犹如落入凡尘的精灵,是上天送到我身边的礼物。 可你又那么的聪慧,那么的野蛮,我能想象,如果让你发现端倪,如果我用媒妁之言来逼你,你会让我滚得远远的。 那么,赌心吧……既然命运逼到这一步,那便将一切交给命运来重新抉择。 愿我的赤子之心换你倾心一顾。 我猜你心里肯定千万次的默念无耻,混蛋!可怎么办?我就是想在你全身都盖满独属于我的印记。 你是属于我的,本来就属于我,且永远只属于我。 不管你身边有让你为之心殇绾发的南枫,还是有让你为之相守相依的叶云,不管未来还会不会遇到喜欢你的人,我都要将你牢牢霸在我的怀中。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是这么霸道。 可这一路我追的好苦,在我终于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命运再次将我们分离。 当看到“岁月不欺,还君之聘。”的时候,我肝肠寸断。 我已如此爱你,离开你,我此生该如何走下去?而你,又怎能如此狠心? 我该怎么办?那一刻,我无语凝噎,泪问苍天。 我身边所有人都不解,为什么我薄情寡义二十六年,能在短短两个月内爱上一个女人。 那是为你空了十八年的地方,一直等一个女人来入住的凡心。 从你出生那刻起,它已经为你隐隐跳动了整整六千六百五十六天。 连青芙都看出来了,而你不懂。 你说你是不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 雪儿,我的雪儿,我最笨最傻的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的决绝,你的清冷,你的不屑一顾,你的塞女人……还有那你骤断的青丝。 那一刻,我黯然心殇,梦断蓝桥。 因为斗不过命运,因为追不上你的步伐,因为融不化你决绝的心。 捏碎了独你妃位的金印,烧毁了千聘娶你的奢望,最后……如果你的愿望最终是守候南通,那么,我还你一方净土。 拥九千繁华又怎敌得过守你一人欢颜?就让我打一个天下,护你南通一世安稳。 若你有心,我必不相负。可你无心,那么,我能做的,唯有离开。 我不愿逼你,至始至终都不愿,不敢承诺,不是因为许诺不起,而是更想遵从你的意愿。 多想听你亲口说一句:“天涯海角,我随你去。” 放手,是我最后能给你的宠爱。 我愿生生世世护你平安,我愿空了这天下,空了这金陵,空了这棺樽。 百年之后,拥着你的灵位入葬。 原谅我最后的私心,灵位上我还是会无耻的刻上“北宫晟之妻――纳兰芮雪”。 不要任何封号,只是简简单单我们两人可好? 冠以我姓,明其你名,合棺而葬,。 就让尘土湮灭我生无法斩断的眷恋,死无法忘怀的情深。 那个骄傲的女人,喜欢我直呼名字的女人。 那个我未过门的妻子,那个我失之交臂的爱人…… 可你出现了,在那一刻,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 当你对着山谷哭泣着大喊要灭我全家的时候,我无力低笑。 我的家人……只有你而已。 当你扬言要不让我入土为安的时候,我无力低笑。 没有你,我入土如何能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1章 情祸1 笨女人,走吧,我不需要你只是对我性命的担忧。 我不会求死,会好好活下去,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我还有想默默守护的女人。 我怎么会去死? 我若死了,有人欺负你怎么办?我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那是独属于我的笨女人,只能我来欺负…… 可你不顾危险的出现了,正如你决绝的离开,你又决绝的来了。 你不顾一切的冲进我的怀中,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那些浮游在碎藻间的繁华旖梦好像凝成了天际那一轮皎洁如华的月光。 照进我生命中最暖的地方。 雪儿,十指相扣的瞬间,抓紧你的刹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凝时。 看着你眼底淡淡的光晕,我知道,我终于抓住了你的心。 伤算什么,命又算什么,正如我最开始的想的那样,只要给我一个契机,我一定能让你爱上我。 爱我吧,雪儿,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在山腰的松树上,我知道你说的是:“我给你生个孩子。” 笨女人,你怎么那么笨?我虽然听不见,但你的唇形我却看的明白。 山崖边的厮杀前,我听到你说的是:“敢动我男人?要你们血债血偿!” 笨女人,你怎么还那么笨?你让我安心呆着的时候,我已经用行动表示我能听见,你还能如此无畏的喊出来。 可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人生从未这么幸福过。 纵然一身伤痕,可觉得一切都值,而我要继续装傻下去,听听你那些从不敢当着我面说的话,听听那些你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心语。 雪儿,我若是死混蛋,你就是死骗子。 骗了我好久的死骗子,我不过一口气提不上来,你就哭的如此肝肠寸断,好似要将天地哭倒。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青芙说是从我将你抱进屋子,不让你受凉那刻起。 允许我小小自恋一下,是不是十八年前我说“若你有心,我必不负。”开始? 你那浅浅的胎动是否就是你最真诚的回应? 还是你满月那天,你我同榻而眠,我们的娘转身出去聊天的时候,我偷亲你的那刻开始? 雪儿,沧海桑田,我寻你踏遍千里国土,似水流年,你可否回我一个不离不弃? 事实证明,你的确是个笨女人,当我陷入火热的黑洞中时,你居然…… 你还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可为何如此大胆的你在我醒来后,竟会如偷吃香油的小老鼠般忐忑不安。 看着你傻乎乎的模样,让我好气又好笑。 我喜欢你对我做任何事情,本想再欺负你一把,可对上你脸上那抹迷人的红晕,我突然很享受你的害羞。 纵然你在外人面前再嚣张跋扈,你在我面前终究是个会害羞会扭捏的小女人。独属于我的小女人。 但是这笔账记着,总有一天,我还要再讨回来! 毕竟,感觉挺好的,我真不介意再来一次,要是还能瞧到你的害羞就更好了。 是不是女人陷入爱情后都会变傻?还是我做的还不够? 你还是会忐忑,还是会在理智与感性间徘徊。 你在担心什么?你在不安什么?女人吗?孩子吗? 雪儿,命都愿为你舍得,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原则吗?底线吗? 雪儿,我的底线就是不能伤害你,我的原则就是永远守护你。 你个笨女人还不懂吗? 可不懂也没关系,我会用一辈子来呵护你,让你懂我,懂我的心,懂我的爱。 十八年光阴,我已为王,你已及笄,你已有心,我亦不负。 可否晟媒正纳共御弦? 未来的命运路指何方我都不会畏惧,我知道你也不会畏惧。 让我们携手一起走过,不惧冰雪,不惧风沙。 我说过,喜欢就自己去争取,难道没想过答案比你期望的更多? 笨女人,那是我给你的承诺。 只要你喜欢我,我会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会许你更多,更多…… 凝华的月色下,北宫晟静静的看着眼前如恬静海棠般沉睡的女人,在她的眉心凑上一吻,深邃如墨的黑瞳中哀伤淡去,只剩下无边的温柔。 他湿润的唇贴着她的眉心低喃道:“此生不管上苍是否能眷顾我们,给我们一个孩子,我都会一直爱你,一直一直爱下去。” 清晨,山涧灵雀的翠鸣之声清澈动耳,金色的阳光透过潮湿的雾气,给山庄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柔和至美。空气带着微凉,有种沁人心脾的清爽。 不得不说,北宫晟这男人很会享受,整座山庄古朴低调,但从构建设计到庭院摆设,皆是一等一的好料,脚下的地砖雕着精致但不繁琐的暗纹,围墙上的琉璃瓦勾着暗金边,门窗皆是上好的黄花梨。 昨夜她睡的是小叶紫檀雕成的十二镂空花骨榻,垂以价格不菲的淡青色丝苏锦。 卧室内更是名家手笔不要钱似的,连许轼的画都是随意乱扔。 但,所有价值连城的东西,没一样让人觉得庸俗,反而隐隐透着一种品位的清雅孤洁。 纳兰芮雪心中嘀咕着。 这死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想起他买东西时候的一掷千金,似乎极是富有。 虽然她也很有钱,控制着南通多条市贸营生的命脉,但她真心不介意找个更有钱的土财主。 钱这东西,她真挺喜欢的,这也是娘唯一感觉她是自己闺女的一点。在对男人极其失望的时候,她最大的兴趣就是练兵,赚钱。 娘留给她的死士团队――琢玉楼,都被她以其名号开了店面,所有的死士除了个别人留在她身边外,全被她打发出去做生意。 这些年,她渐渐控制了南通盐,茶的销路,别的行业偶有涉足。 而琢玉楼更是以金玉生意闻名天下,倒不是她卖的金玉要比别人好些,而是许姨虽不喜市侩之事,但凝金雕玉,修玉补残的技术无人能及。 可本来雕了不少玉器,打算给她做嫁妆的,结果全被她为了开拓市场,一股脑儿全天价卖了。 她想的很开,金玉摆家里又不能吃喝,不如换成银子实际,而且她的确不喜金玉古玩,只喜欢字画。 但把许姨气的不轻,可事后对着她无辜的,祈求的双眼终究不忍心,只好全凭心情,只高兴了就雕一个。 结果物以稀为贵反而抬高了琢玉楼的名气,成了天下第一名楼。 不过近两年,她心思全在军营上,鲜少管琢玉楼,许姨到底雕了多少好东西,她也不清楚。只看着钱庄打着滚翻涨的数字,颇有踏实感。 想起这,不免想到北宫晟从琢玉楼买的那个簪子,不由唇角抿出狡黠的淡笑。 从自己男人那赚钱的,她也算开天辟地头一人吧?改天得查查账面,看看从他那扒拉了多少银子。 瞧着这孤隐清幽,鸣翠柳柳的山庄,她眼眸渐渐半眯出和煦的温度,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清静,似乎连空气都能嗅出碧色的味道。 秋瞳四处乱瞟着,灵动的目光在搜寻一个身影,一个现在消失在她目光一会儿,也会让她思念的身影。 “北宫晟?” 逛了一圈找不到他,她疑惑的低呼着。 这死男人大清早的又跑哪疯去了?以后非将他两条腿打断!让他爱乱跑! 竹林四环的石桌前,叶云一袭珠光白衫,北宫晟一袭绯红长袍,两人正在茗茶对弈。 叶云眼眸上下打量了下北宫晟,唇角浮笑。“很少见男人除了大婚会穿红色,还穿的如此……妖孽。” 其实叶云嘴中的妖孽,指的是夺人眼目,叶云觉得挺好笑,这家伙似乎什么颜色衣服都穿,但不论穿那种颜色都觉得挺合他气质。 不觉得阴柔,反而透着一股风华绝代的霸气。很奇怪的两种气质,但就是那么完美的融合了。 北宫晟垂眸瞟了眼身上的衣衫,不置可否。他只是顺手从衣柜里拿的,的确没注意什么颜色,不过他不挑衣服是真的。 比起幼年时当孔雀的经历,红色对于他来说,真不算扎眼。 落下一子,黑眸闪过一道狡黠,笑道:“怎么,看上我了?” 叶云已经被他的无耻磨的没了脾气,闻言压根眼皮抬也不抬,落下一子,通吃他一片,悠悠道:“是啊,看上了,反正她也不想嫁我,要不过两天我娶你得了。” 北宫晟端起茶盏,茶盖轻轻撩开沉浮的青叶,浅啄一口,黑眸幽幽的打量了叶云一番,末了邪魅一笑。 “好,把西燕给我,我嫁你。” “咳咳!” 叶云终究没憋住气,愠恼的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便听见她清澈的嗓音传来,那浅浅的低唤让两个男人都微怔。 “行了,看来是下不成了,可以啊,她可是第一次这么依赖一个人。”叶云褐眸微眨一瞬,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盒一扔,淡笑着起身,准备负手离去。 瞟了眼棋局,有些可惜的补充道:“一盘棋下了两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个胜负。”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手前的那盘棋,被他当时一拳砸飞半空,又被北宫晟稳稳接住的那盘棋。 之后他们也对弈过几次,每次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将上次各自棋子的位置一子不落的摆好。 “无妨,终有结果的。”北宫晟继续品茶淡笑,听着耳际那个让他有些思念的声音传来,黑眸透过竹林准确无误的瞟到了她在水塘边转悠的身影。 深邃的眸光里全是温柔的淡光。 这让叶云看的有些恍然,顿了一瞬疑惑道:“我怎么总觉得你的到来是酝酿已久的图谋?” 他有些迷茫,北宫晟的眼神太凝远,每次看向雪儿时候的那种宠溺不仅仅是喜欢,似乎像在看多年的爱人,太深沉,太温柔,感觉能融化掉世间的一切,没有什么能阻断他追逐的目光。 北宫晟朝叶云瞟去意味深长的一记,唇角开出更深的梨涡。“我若说我图谋十八年了,你信吗?” 叶云一怔,诧异的瞟向这个男人,他知道北宫晟从不说废话,再无聊的玩笑都含着深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2章 情祸2 褐瞳不置信的扫了两眼,唇角勾起淡笑:“要真是那样,我才算输的明白些。” 一直以来,隐隐猜到北宫晟接近雪儿似乎不是那么单纯的原因,曾经以为是为了天下,后来以为是动心后的情难自拔,可谁曾想到是沉淀十八年岁月的守候。 五年相陪,怎比的过十八年等待的厚重…… 想到地窖内雪儿娘亲画像旁摆着的那枚通透盈红的凤凰配,叶云还是有些不置信的再次确认道:“跟她订婚的是你?” 北宫晟笑着将棋子一颗颗捡到棋盒内,不言语,也不否认。 但唇角那抹带着自信的淡笑昭然若是着一切,叶云褐瞳划过震撼的光芒。 末了,笑嗔道:“你小子,果然有种。” 北宫晟宛然一笑,不置可否。 叶云心中惊赞。 明明手中有王牌,可就敢不靠媒妁之言,只凭个人的努力来征服一个女人的心。这种势在必得的气度跟自信无法不让人佩服。 雪儿对指腹为婚的婚事一直不知道,倒是他听雪儿娘亲提起过一次。 当时,雪儿娘亲眼中的那种期翼与惋惜让他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的人,能让完全瞧不上南枫,也不太看好他的女人心心念念记那么多年。 可谁能想到居然是北宫晟……这让叶云心中长吁一口气,也只能是他了。若不是他,世间也无人了。 难怪一个正妃位悬空二十六年,不喜女色的男人能在国宴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能千聘正纳。 想必,那个位置一直是为她留着的吧。 十八年……想到这个数字,叶云就觉得心头一颤,这么多年未见,他居然还能做到坚守承诺,即便雪儿很有可能已经出嫁,他居然还能空了妃位,在漫漫的岁月中只寻一人,只等一人。 这种震撼让叶云觉得谁要来破坏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一种罪恶。 看着叶云怔愣的模样,北宫晟抿嘴淡笑:“怎么?觉得霸着我女人五年太对不起我了吗?” “你!”叶云气愕,本想问问为什么会失散这么多年?一直要到两人立场彻底对立的时候才出现? 叶云猜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雪儿的娘眼眸里透露出的泪光是对逝者的哀伤。 可他又是一副欠扁的淡笑,叶云当下一撂袖袍转身而走。 “别忘了我先前跟你说的。”北宫晟声色悠悠的补充道。 这生生顿住了他的步伐,他褐眸微转,不确信道:“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找死不爽快?” “答对了。”北宫晟将棋子全部收好,木盒轻盖,满眼戏谑。 “出事我可不负责!” “你好恶心……”北宫晟黑眸上下一扫叶云,峰眉紧皱,红光一闪,已朝远方倩丽的身影奔去。 叶云愣在原地,气的当场想掀桌子。 这死男人!谁他吗说想对他负责了! 纳兰芮雪刚感觉到身后一股清凉的风袭来,就被人瞬间从身后搂在了怀中。厚实的温暖与宽阔的怀抱,不用猜便知是谁。 北宫晟低头凑到她耳际淡笑道:“想我了?” “谁想你了!” 耳际暖暖潮湿的气息喷薄进耳朵,让她不由感到一阵酥麻,脸瞬间变红。 她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些? 瞧着她害羞的模样让他唇角抿出梨涡,没有拆穿她,而是一把横抱起。“走,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便飞身跃出山庄。 “喂!我会走路!” 空气中淡淡传来她看似不满,却没有实际行动的抗议,叶云透过竹林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唇角浮起淡笑。 雪儿,你要幸福。 此刻,一院花香的枫王府后院内,如秋眼神微转,也从睡眠中醒来。 秋瞳半眯,扫了眼横在她胸口的胳膊,眉头紧锁,唇角渐渐勾出冷笑。 她的身子此刻全是青紫的痕迹,可若不是真感受到南枫的用力之狠,她都怀疑自己像是被毒打过。 身后这个男人,尽管她知道靠近这个男人,她此生只有痛,无边无际的痛,可是她依然无法阻止内心里爱他的感觉。 他是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男人,她无法不爱。 可她又如此的恨他,这个将她利用的彻彻底底的男人,这个视线从来不会给她半分的男人,让她恨不得将他剜心扒骨。 他是她生命中伤害她最深的人,她无法不恨。 这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生生将她破成两半。一半冰原,一半火海,一半深爱,一半憎恨。 身子刚微动,想起身,就被南枫一把扣回怀中,他毫不怜惜的动作让她生疼。 “你去哪?” “天亮了,我该回去了。” 他的触碰她迅速身体起了一阵冷颤。想到昨夜近乎疯狂的一晚,她不寒而栗。 “哼。”南枫的冷笑从身后传来。 冰冷的唇接踵而至,贴着她的后颈吮咬着,让她感到了疼痛与恐惧,就犹如被毒蛇咬住了喉管,不知何时待死。 他下口很重,如秋能想象,她的后颈应该渗血了。 唇间带出的战栗又让她陷入无边害怕,还未反应完全,新一轮的占有再次席卷了她全部感官。 她无力低吟,靡靡柔柔的声线激起南枫更大的兴趣与粗暴。 “你还真是****。”他冷笑一声,翻身将她彻底压在身下,起伏间,又声色幽幽的蛊惑道:“不过合适暖床。” 他的动作很粗暴,惹的身下的女人发出几乎痛苦的呻吟,他视若无睹,只满足着自己的需要。 的确,在他的原则里,从不碰失洁的女人,可他清楚如秋当年是被他糟蹋的。 虽然的确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但透过这两年如秋看他的眼神,如今猜也能猜出来。 见过太多女人对他流露过那种眼神,那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更何况昨日一试,就知道她这么多年并没有过经验,她还很干净。 但他没必要知道,女人,他已经有太多太多,不缺她这一个。 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只是毁掉纳兰芮雪的利器而已。 她出现了,很好。 她很爱他,很好。 以她的性子,以她的心思,嫉妒与委屈到极致后,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北宫晟就住在将军府!他就是要逼的如秋去找纳兰芮雪拼命。 他敢保证,在她遇到北宫晟后,绝对会想毁了纳兰芮雪而去做些什么。 如秋有着一张倾世脱俗的容貌与玲珑的身骨。她不笑的时候很清雅高洁,但笑的时候很妖媚,不管哪一种,都是特别能勾起男人欲望的那一类。 为什么选定如秋,除了因为她是纳兰芮雪的妹妹外,也是看在她的长相,这等美貌的女子,若主动投怀送抱,没人能挡得住。 老天的确眷顾他,一路跟踪的吉祥如意回来禀报,如秋竟然去的时间刚刚好,纳兰芮雪跟苏墨刚出府没多久,她就怒火冲冲的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省去了调虎离山的计策。 当如秋出来后,吉祥又按照吩咐将她抓了过来。 而这个女人居然嘲笑着他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北宫晟,这让他感到无边的愤怒。 带着怒火,他将她强至昏厥。 后来听到死里逃生的杀手跟龙师的回禀后,他才知道这女人所说的比不上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他看着晕倒在榻上满身青痕的女人有些搞笑。 北宫晟居然能忍住?他不信,他怎么都不信!但她言语跟眼神里对他的嘲笑还是昭然若是着北宫晟的确忍住了,什么也没做。 甚至她脖颈上淡淡五指的痕迹说明着那一刻北宫晟居然想杀了她! 龙师跟杀手的回禀,也是说的北宫晟出来后,搂着纳兰芮雪低吼说他什么也没做! 可这怎么可能?这个结果让南枫觉得北宫晟是不是生理有问题? 难道北宫晟打算以后除了纳兰芮雪,什么女人都不碰了吗? 还是说他只碰有利用价值的?比如――南心如? 父皇的暗卫回来禀报的时候南枫也听到了,确认是北宫晟,没有易容。 南枫唇角勾起冷笑,继续肆无忌惮,完全不顾身子下面的女人嘤嘤的低泣开始淡若到无。 纳兰芮雪!很好,同样的事情,当年你扇我一巴掌,如今原谅北宫晟,北宫晟就干净吗?他不也妻妾成群吗?他不也跟南心如红罗软榻吗? 看来女人都是biao子的命,只喜欢更位高权重的男人罢了。 带着怒火,他又奋力一顶,只听一声近乎惨叫的痛呼,身下女人软绵绵的倒去。 南枫顿了一瞬,狭长的眸子微闪,抬手抓起她的皓腕试了试脉搏,皱紧了眉头。 清了清嗓子,他喊道:“如意!” 阁门被推开,一身红妆的如意拧身进来,瞟了眼榻上的情景,走上前准备将如秋抱出去治疗。 谁料南枫将如秋往榻内随手一拨,眸光冰冷的望向如意,冷冷道:“上来。” 如意转了转眼眸,扫了眼他的胯下,明白了他的意图,十指翻转,准备解开衣衫。 而南枫根本懒得等她那么久,揪着衣领往榻上一按,没有任何前戏的占有了她。 如意痛的一声闷哼,眼泪夺眶而出,但痛过后还是露出满足的淡笑。 南枫眼眸半眯,看着身下的女人唇角沁出一丝凉薄的笑意,神色幽幽的又朝榻内昏厥的女人瞟了眼,缓缓闭目。 事后,他系上裤子,对着如意吩咐道:“带她去洗洗。”便套上衣衫转身出去。 如意痛不可竭,强撑起身子,看着榻内的女人,眼底闪过阴鸷的冷光。 南枫负手走进暗室,鹰隼的厉眸半扫龙师,信步走到太师椅中坐下,飞影默默将铁门关上,暗室彻底阴暗下来,只有油灯内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南枫的脸更加阴沉。 “龙师怎么会失手?”幽幽的声色让人一听便心颤。 “摄政王武功神乎其神,属下大意了。”龙师单膝跪地,低头颔首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3章 苏子安 “神乎其神?”南枫轻蔑一笑。“龙师似乎大他十多岁吧?你的气流斩不是已经傲视天下了吗?” 言辞意思很清楚,他不信龙师居然打不过北宫晟,更不相信北宫晟能一人打伤龙师的同时还能斩杀那么多杀手! 那可是他精心训练的杀手!死的太莫明奇妙了!居然只回来报信的一个?全军覆没? “属下无能!不过……”龙师顿了顿,继续说道:“摄政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武功颇高,但是气息不稳。” 飞影冷扫了眼,眼神幽幽的透过暗室唯一透气的天窗瞟向天际。 南枫半眯了眸子,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听清楚了!两日后的婚宴上,我要亲眼看着!我要北宫晟――死!” 龙师眼帘微眨,沉声道:“是!” “需要什么?”南枫悠悠而问。 “火药,弓箭手,桐油,还有……擅长左路攻击的近战杀手!” “左路?”南枫疑惑,前面的倒明白他想做什么,杀手也明白,可为什么偏偏要左路攻击的? 龙师回答道:“摄政王左手伤势严重,握不了剑!只能右手攻击,面对面交战,左路攻击可伤亡最小!” 原来如此!南枫会然而笑,点头道。“给你百名弓箭手,二十名近战杀手……化妆成伏虎营的将士,怎么做,知道了吗?” “是!属下明白。” “行了,下去吧。” 龙师离开后,飞影再次合上铁门,走到南枫跟前,抱拳道:“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助龙师一臂之力?” “不需要!”南枫冷冽而笑。“龙师是北人,即便跟了本王十三年,但非我族内,必有异心。正好通过这次测测他对本王是否衷心!” 阴冷的话让飞影身子微动,愣了一瞬,沉眸道:“王爷是怀疑……龙师是摄政王的人?” “哼,当时我让他去牢里救你,你不觉得他留意的事情太多了吗?”南枫冷笑,他之所以能留下李苋,完全是因为李苋给他汇报了这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这种年代,他能允许敌人猖獗,却不能允许身边的人阴险!背后被人捅一刀的感觉可不好受。如果……龙师真是北宫晟的人,那么两日后,就让他跟北宫晟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飞影转了转眼眸,点头道:“是!” “去,从南通到北昌的路跟关卡有三十九哨,每条路道都设刀斧手五百人,弓箭手三百人,纵贯南北的青河去五百名善游水的杀手,丰域峡最窄,水流湍急,那里用铁网拦着,伏留五千人马。”南枫冷冷吩咐。 “王爷这是打算围死摄政王?” “他不是能耐吗?我倒看他带着百余人的青龙部到我南通来,如何能回!” “王爷不怕皇上动怒?”飞影觉得冷汗森森,王爷自从国宴回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心比以前更狠了,城府也更深了。 “动怒?他会感谢我的。”南枫冷笑,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蹙色。 据他密探回报,北昌虽然北宫晟势力惊人,但只是军权在握而已,目前依然是太皇太后萧钰掌权,政治势力全全把握在萧氏手中,更别说卫将军萧赫跟北宫晟那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想弄死北宫晟的可大有人在,再说了,动手的可是苏墨的伏虎营,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苏墨不会坐视纳兰家背上叛国罪名的!不管苏墨到底跟北宫晟是敌是友,这种时候只会是敌人! 只需要苏墨做做样子即可,苏墨不动手,自己来帮忙动!就算他们心照不宣知道是被陷害了又能怎样?当着天下人的面,难道苏墨跟纳兰芮雪还真能当众救北宫晟走不成? 至于自己那父皇,南枫只能一笑哧之,他还真不了解北宫晟,北宫晟不会为了女人发兵吗?那得看是对谁。 虽然理智告诉他,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个女人,的确不构成开战的条件,除非这个男人疯了,否则这背上的可是天下的骂名。 但第六感又同样那么清晰的告诉着他,只要放北宫晟回去!北宫晟会那么做!而且是不顾一切的那么做! 那日那句“敢动她的家,我便拿南通陪葬!”的警告他记得太清楚。 纳兰家,父皇肯定是动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将苏墨跟北宫晟双双逼上绝路。 南枫慵懒的朝太师椅中靠了靠,指尖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整个人犹如半卧的豺狼,阴狠又危险。 父皇,你想让平稳的接过纳兰家兵权,将苏墨跟北宫晟逼成死对头,可我更想让你跟北宫晟成为死对头怎么办? 北宫晟!你的死期到了!南世君,你的皇位,也该坐到头了! 至于纳兰芮雪,你―也去死吧!此生我不将你丢进男人堆里曲魅承欢,我就不叫南枫! 北宫晟抱着纳兰芮雪出了山庄,毫不费力的浮掠草尖,急速而行。 她秋瞳半抬,想了想伸手缓缓勾过他的脖颈,将身子往他身边贴的更紧了一些。 “晟,等等。” 嗯?北宫晟顿了脚步,站稳身子,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我……”她翻身从他怀中跃下,搂过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喃喃道:“我没喜欢过南枫,也没跟他发生过什么。” 北宫晟一怔,黑瞳微微收缩,瞧着她有些忐忑,有些认错的模样,唇角抿出淡笑。 她在不安什么?担心昨日如秋跟他说了什么吗?怕他误会?还是怕他介意? 见他不吭气,她合了合牙关,继续道:“虽不知道如秋怎么跟你说的,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告诉你,我没喜欢过南枫,也没喜欢过叶云。”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句话好无力,他会信吗? 她似乎拿不出任何有说服性的理由,毕竟那些年少的岁月,从如秋的角度来看,定以为她很喜欢南枫吧?毕竟如今的岁月,她对叶云的那种在乎,只怕让任何男人来看,都觉得她对叶云有情吧? 她只是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心而已。 她的确没喜欢过南枫。南枫对她来说,不过是年少时候一个偶尔可以打发无聊的玩伴。 她小时候,娘经常带着她逛青楼,指着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就嘀咕:“雪儿,看看这些男人都什么德行,你将来若嫁人,定要嫁个对你痴心不二的,谁要不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让他滚的远远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有那么美好的事情?连爹那么爱娘,都还迫于家族压力娶了三房侍妾,虽很少去留宿,但还是给她添了三个妹妹。 可她即便觉得娘再痴人说梦,隐隐之中,还是记住了那句话。 南枫身上有些典型的公子哥气质,如果不是他对她说了那句“我此生此世只喜欢你一人。”她也不会点头他的求爱。 其实她知道,南枫在所有世家公子里做的算是最好的一个了,可他还是有侍妾,还是有女人,她经常能看见他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也毫不遮掩,没有一丝愧疚,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合情合理。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只喜欢她一个,将来也娶她为正妃,但是他也不会放弃其余的女人,他可是南通的嫡皇子,未来的皇上,他甚至希望她能理解他…… 他是男人,他有不得不发泄的欲望,而且那些女人背后的势力他也开罪不起。 她不是不懂,在这个年代,所有的幻想都是美好的,南枫许她的,的确已经是普通男人给予的最大程度,在现实面前,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存在。 但她就是讨厌,莫名其妙的讨厌。讨厌南枫的态度,那种我是男人,这些都是必须的,你得理解我的态度。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该理所应当的三妻四妾,反而要求女人从一而终吗? 那种感情上的不平等让她感到恶心。 如秋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她只是在那一刻发现自己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男人,与其说是对南枫的生气与伤心,倒不如说是对他彻底的失望与厌恶。 接到南枫退婚的消息后,她不下百次的去找过他,可不是为了问他为什么,而是想揍他一顿罢了。 至于哭泣……其实没有一次是因为南枫……而是对这个世界的无力与愤怒,以及……对她这个妹妹的心疼与愧疚。 可这些都是她心底的想法,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北宫晟说起,他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他也有那么多妻妾,他甚至比南枫更讨女人爱慕。 他如此优秀,全天下女人竞相追逐……而她是天下笑柄,所有男人提起她都是嗤之以鼻,她配得上他吗? 他对她如此的呵护,而她似乎连百分之一都回馈不了,她配拥有他吗? 他对她如此的包容,而她却为了女人跟孩子跟他斤斤计较,她配嫁给他吗? 她好担心如秋的话在他心中种下了什么种子,那些不可磨灭,却隐隐发芽的种子。 可她该如何解释? 北宫晟看着她无力忐忑,欲言又止,唇角勾笑,伸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熠熠的目光犹如繁星投入她的心湖,正如第一次接吻那样。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4章 踹飞1 他的红唇一寸寸靠近她的娇兰。 那时的她心中忐忑不安,此刻的她心中一样忐忑不安。 湿润如罂粟般的唇轻触的瞬间,她眼眶中瞬间温热涌起,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无边的眷恋在吻她。 “我相信。”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撩动她的心弦,剪短的三个字,不需要她任何解释,他只想告诉她的是,他相信。 吻干她眼角晶莹的泪,心中的震撼铺天盖地而来。 他没想到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愿意来跟他解释这些,昨日她的原谅已经深深的打动了他,她的忍让与妥协,虽然这件事放别的女人来说,或许不会有任何异词,但对于她来说,迈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知道,他也清楚。 正因为这样,他更加心疼她,也更加内疚。 是他做的还不够,是他还没能给她足够可以信任他的安全感。 将她紧紧拥过,吻终于重新落回她的唇瓣,带着无边的歉意与愧疚,舌尖卷入,温柔相缠。 山涧的小路上,两个人在青草漫漫的地方紧紧相拥。 她诉说着她的忐忑,他表达着他的愧疚。 唇齿间,他们相拥的越来越紧,呼吸渐渐淡薄,当她被他抵在树干上时,她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可……这可是野外……离他的山庄也没有很远,虽然他选的地方比较隐蔽,可还是能依稀看到巡逻的青龙部士兵。 天!这也太疯狂了点吧?这男人! 可火热的唇接踵而至,他愈来愈沉重的呼吸犹如在她心间猫捞般抓过。 她从不知道听着男人淡淡的喘息也会有那种冲动,一种将其扑倒的冲动。想起上次在临街店铺的肆无忌惮,脸瞬间浮上一股热流,红霞一片。 可那好歹还是个密闭的屋子好吗?这……完全是野外啊。 一种随时会被偷窥瞟到的不安令她更加羞怯,怔了怔,想推开他的身子。 “晟,不要!这是在外面。” 北宫晟此刻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左手有伤不是很方便,便顺着光滑的肌肤搂上她的纤腰,右手从肚兜内滑入,覆上了她雪白的娇挺。 他没有说话,而是唇角浮起一丝坏坏的淡笑。 指腹轻撩,而她犹如被一道电流击过,从后襟沿着颈椎迅速酥麻。 或许是因为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心头的不安与忐忑加速了这种刺激的蔓延,犹如急速生长的枫藤,觅觅漫漫,青叶岚岚。 “怕什么?看不见!”他嗤嗤低笑,重新吻上她的兰唇。 而右手却放肆的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寸寸撩摸,在她身上每一处都带出一片战栗,特别是抚上她敏感的腰肢的时候,整个人犹如被山猫抓过。 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表达着她无法按捺的心痒。 宽阔的身躯将她往树干间又挤了几分,从她头下洒下一片阴影。 这下彻底挡的除了他的俊颜,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心头的忐忑并没有因此下去,而是更如火势燎原般急速上窜。 脑海里一片昏昏沉沉。 好害怕……他如此做,被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好刺激……她能感觉到人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在巡逻,可这种不被发现的玩命似的张狂,让她心里渐渐一种期望呼之欲出。 北宫晟看着眼底女人的迷茫,亲吻间低声呢喃道:“看不见的,来吧。” 嗓音幽幽暗暗,带着三分致命的勾引,他的声线很撩人,特别是尾音出刹那的沙哑,让她身子一颤。 而他的吻沿着她的唇线,临摹过脖颈,勾勒过锁骨,又辗转向圆润的耳垂。湿濡濡的热气吹进她的耳朵,只一瞬,神智湮灭,所有防线彻底瓦解。 她兰唇见无力的一声娇喘已经彻底出卖了她本就隐隐渴望的心。 他抓过她的小手,缓缓牵引至他的腰带处。 意图不言而喻,她羞怯不已,却随着身体越来越深的渴望去行动。 她想要他,一如他想要她一样。 渴望太胜,再也懒得跟她废话,喉结暗滚,一口擒住了她的红唇。 狂野的意味立刻扑面而来,他不再等她的释放,而是自己动手解除束缚。 突然,他顿住了手,亲吻的红唇也生生顿住。漆黑如墨的眼神里迸出几许杀人的凌烈。 “嘘!”远处一声清脆的口哨接踵而至,带着满满调戏的意味。 纳兰芮雪秋瞳怔大,傻愣原地,什么情况? 北宫晟在她唇间浅啄一口,手甚是恋恋不舍的退出来,用他宽阔的身躯替她挡住一切视线,默不作声的重新系好衣衫。 对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听着耳际渐渐步入过来的脚步声,她微踮脚尖,想跃过他肩头看去。 却被北宫晟一把手将她的头扣到怀中,冷冽的声音传来。“别看那混蛋!” “啧啧啧,咱们俩谁是混蛋?”一个一身水青色衣衫的男子凑了过来,摇头晃脑,满眼戏谑。 瞟了眼被他紧紧护在怀中的女人,苏子安止不住笑意,听那笑声,感觉肺都要憋爆了。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现在就如煮熟了的螃蟹,天!跟一个男人在这种郊野之地大清早的……她也感觉自己无脸见人,干脆搂过他的腰,将脸紧紧埋在他的怀中。 “再笑!”北宫晟若不是怀中有她,这一瞬间真想出去杀人。 苏子安半手握拳,狂笑不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啧啧啧,晟,夜路走多了,自然遇到鬼!” 北宫晟这混蛋小子欺负他们的还不够吗?他可算很君子了,至少没等北宫晟进去后再来搅局,想想北宫晟以前欺负人的狠劲…… 慕容俊那可是正要发泄的时候,被他揪着脖子拎出去干活啊!自此,慕容俊每次行房前都要检查门窗数十遍,确定他不会再次破门而入的时候才敢上榻。 还有夕楠大婚之夜被他带着一帮兄弟喝了个通宵,硬是把夕楠嫂子等成了望门怨,夕楠可是求情半个月,最后才合房的。 更别说一个惹到他的富家公子哥,愣是被他半夜找人扒光抬到了猪圈,第二天吹锣打鼓的喊了全城百姓来看,弄得人家全家在京城抬不起头,举家搬迁。 跟他比起来,苏子安只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真是菩萨转世来着。 就算不是,也最少是个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你等着。”北宫晟黑眸半眯,毫不介意的妖孽一笑,倾世的笑容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迷人至极,但危险的让人惊悚。 苏子安心头一颤,瞬间后襟发凉,犹如被人塞进了寒冰,顺着颈椎一路凉下去。 干咳两声,不爽冷哼。 目光重新幽幽瞥到他怀中女人身上,疑惑道:“就她吗?” 嗯?听这模样,倒似乎是为她而来的?纳兰芮雪瞬间收拾心情,疑惑抬头,秋瞳清冷的朝面前的男子瞟去。 他是典型的北人,身材高挑修长,白玉面,华风鬓,浓眉之下生着一双清亮的眼眸,唇角挂着礼貌的淡笑,举手投足自带着一股儒雅,隐隐透着几许不同凡人的仙气。 而不等她先有反应,对方先微怔,瞳孔微锁,眉峰轻轻微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就她,给看看吧。”提及这,北宫晟周身的煞气散去,轻柔的牵过她的手递了过去。 苏子安正准备号脉,瞟到他疮磷遍布的手,诧异的倒吸一口气,怒目吼道:“哪个混蛋伤的!” 清新润耳的嗓音里全是愤怒。 空气石化当场,北宫晟突然感觉额头有巨汗滚过…… 苏子安眨巴两下眼帘,看着难得露出惊愕表情的他,疑惑道:“怎么了?” 他黑眸半扫了眼低垂着头不曾言语的女人,眼底划过一缕精光,唇角勾出邪魅的淡笑。“没怎么。” “神经!”苏子安不屑瞟他一眼,先抓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伤着筋骨,只是皮肉惨些,才放心的微吁一口气。“还好没事,否则以后可怎么摸女人?” 北宫晟身子微顿,黑眸幽幽闪过更深的光芒,浅笑不语。 见他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苏子安以为是被打断好事尴尬的,当下来了兴致,邪魅笑道:“哟,今儿转性了?早知如此,兄弟我早塞给你几个女人,也省的众兄弟被你欺负这么多年。” 边调笑,手边抓上了纳兰芮雪的脉搏。 苏子安此刻目光全然在北宫晟脸上,压根没看到面前的女人此刻冷眸半抬,眯着眼冷冷看着他,唇角渐渐勾出一抹沁人的弧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5章 踹飞2 北宫晟朝他瞥去同情的一记,继续默不作声。 这看的他更莫明奇妙。 神经!晟今日定是吃错药了。 懒得理他,干脆低眸号脉,此刻面前的女人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不知晟为何突然转性,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不过从由他推测看,只当晟是需要发泄了而已。毕竟面前这个女人的确够漂亮,足够让男人有兴趣,只是总瞧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号脉一会儿,眉头渐渐紧锁,不置信的向北宫晟瞟去。 北宫晟瞟了眼她并没抬头,轻轻摇头。 他明了,淡了神色,缓缓松开手。“我现在答复不了,得回庄后才能知晓。” “好。”北宫晟颔首。 “边走边说吧,真是的,说好的卯时来,到辰时了还不出现!要不是我及时制止,我看你能让我等到天黑去!” 苏子安是个急性子,说罢就想扯着北宫晟先走。 及时制止?北宫晟心中冷笑一声,黑瞳幽幽而沉,一把豁开他的手,将地上的腰带捡起,想将散开的衣衫先系好。 而纳兰芮雪自然的从他手中取过腰带,给他细心的将衣衫扣好,整理整齐。 整理到衣领时,抬眸朝他宛然一笑,小女人般恬静的模样好似芙蓉花开,初绽姿容,美不胜收。 北宫晟黑眸微眨,唇角浮出梨涡般的淡笑。 两人相视凝望中唇角那幸福的弧度让苏子安瞬间倒吸气,急速眨巴眼帘。 晟……疯了吗?来了趟南通从神人变凡人了?还是从神人变神经了? 不由好奇朝能让晟能产生如此淡笑的女人瞟去,而她却低垂了头,伸手握上晟的手后,半隐在晟身后。 瞅了半天也没觉得有啥特别之处,跟普通女人没啥两样,真不知晓晟看上她什么? 看着他们合握的手掌,苏子安感觉鸡皮疙瘩顺着脖子一路蔓延到脚底。 打了个寒颤率先朝前走去。 “他是谁?”见苏子安走远,她才好奇问道。 “苏子安,我走后,让他负责你安全。”北宫晟淡笑,并没过多话语。 瞧出他似乎并不是很想让她知晓那个男人的身份,她倒没强求,只是不屑轻哼:“我需要?” “医术不错,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他低笑。 这死男人又在嘲笑她的医术!可她知晓他是何意思,入狱后,“苏墨”定是单独关押,谁也不能靠近。 她只会简单的外伤处理跟包扎而已,对于医理不懂太多。纳兰家这边若南世君动刑,只怕的确需要个大夫。 但这也不是他肆无忌惮调笑的理由好吗!当下就没好气抽手对他腰间一拧。 北宫晟宠溺一瞥,伸手将她拦在怀中,淡笑着凑上前在她不满微撅的唇上亲了口。惹的她心头先前还未全完褪去的红晕与心痒又撩燃起来。 苏子安正想回头说话,瞧到眼前这一幕,彻底风中凌乱,再也顾不上是否再次背上拆鸳鸯的罪名,几步上前抓过北宫晟就扯离到前面。 刚沉浸在被拥抱中的纳兰芮雪只感身侧一空,心头失落,锐利的眸光一抬,渗冷渗冷的朝前看去,五指微蜷。 “晟!怎么回事?”苏子安现在简直好奇死,北宫晟居然会如此主动去亲一个女人?这简直有违天理了!这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简直毛驴认马做亲娘了! 在北昌,谁不知道这小子最烦女人碰他,几乎没人敢近他三尺之内。宁羽然对他来说算是最独特的一个,可也只敢相敬如宾,不会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从刚才那女人给晟整理衣服,他就觉得不对劲,再到他们十指相扣,再到现在晟那么宠溺的去吻一个女人。 他觉得有问题,相当有问题! 北宫晟上下扫了眼苏子安,冷笑道:“关你屁事!”说罢就想走回她身边。能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他只想现在能拥着她一瞬是一瞬。 纳兰芮雪见他回身,唇角浮起淡笑,刚抬了点手,就看到他被苏子安再次拽回。这下,五指彻底蜷紧,眸光里全是杀人的阴冷。 “不行!你今日非得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苏子安不依不挠。 可不等北宫晟回话,一声清朗润耳的声音传来。 “苏公子可练过武?” 苏子安回眸看去,那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对着他露出宛然一笑。犹如湖光山色,恍若倾世名花,她的淡笑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 一瞬间,他有些晃神,下意识礼貌回笑:“略懂一二。”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瞟了她一眼,唇角抿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别开头来。 纳兰芮雪黑眸瞟了眼不远地方,山峭拐弯处的一处断崖,唇角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幽幽若若听着渗人。 “苏公子步履轻盈,想必轻功不错吧?” 这女人?怎么总是问他武功?带着疑惑的目光瞟了眼面色无异的北宫晟,还未开口。 便听北宫晟悠悠解释道:“子安兄轻功一绝,可日行百里,翻山越谷,如履平地。” 苏子安尴尬的抬手摸摸鼻头。“抬举了。”立刻背过身子,思索着到底是哪里怪怪的,这一路行来,他总觉得后襟发凉。 可他已经防着北宫晟了,也不知道这股骤凉打哪儿来。跟北宫晟的那种煞气不一样,是一种隐隐弥漫在他四周的寒气。而且北宫晟这死男人居然开天辟地头一次夸人?这事怎么瞧着这么奇怪。 “苏公子不必过谦。”纳兰芮雪锐利抬眸,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既然轻功不错,就给老娘我滚下去吧!” 什么?苏子安不明所以?老娘?滚? 下一瞬间,后背似乎被什么狠踹一脚,惹得他气血翻涌,等被一股强大的异力踹到断崖外时,他才意识到终于哪里不对劲。 “啊!” 凄惨的声音响彻山谷。 纳兰芮雪这才将心头的怒火全发出来! 吗的!混蛋?摸女人?塞女人?搅局搅一次都得了,还接二连三的来!本不想动怒,想着毕竟是北宫晟的兄弟,她不便出手,可这也太气人了! 而最让她生气的是!那是她男人!苏子安凭什么肆无忌惮不打招呼就从她身边拉走? 从今儿起,她跟苏子安梁子结大发了!这辈子,她不将苏子安弄个生活不能自理,她就不姓纳兰! 北宫晟这才放肆的笑出声,走到断崖边,朝半空中紧抓着藤蔓的苏子安回了一个口哨。 “咻!苏兄安好?” “安好你大爷!拉我上去!”苏子安悠悠荡在半空,完全没有着力点,轻功再好也不能凌空而起! 心中此刻却是怒火与不置信翻涌着上滚,这这这……这女人……晟到底从哪找了个疯女人? 北宫晟将头立刻摇成拨浪鼓,满眼戏谑道:“苏兄轻功一绝,想必这百余丈不在话下,我去天海福洞恭候大驾了。” 说罢便拥着纳兰芮雪扬长而去。 苏子安看着头顶百余丈高的距离,又瞟了眼脚下幽幽不见底的空谷,额头滚落一滴汗,只能认命的如爬绳般一点点爬。 那女人!那女人!苏子安怒唾一口,果然混蛋找的女人只能是比混蛋更混蛋!他发誓!这辈子不戳弄的他们劳燕分飞,他就跟着那混蛋姓北宫! 天海福洞?纳兰芮雪闻言心头一颤,难道这是明鹊山?四下打量环境,远处山涧中一条碧波盈盈的长河曲折婉转。当下心头怔愣,她居然跟北宫晟在一起后连这点意识都没有了? 昨日来山庄时,她竟然一路上都没好奇过他会带她去哪,只凭着最本能的反应,他去哪,她跟哪。 见她又露出一副迷糊模样,北宫晟指着山涧内被藤蔓遮住的洞穴抿嘴一笑。“这便是链接地下宫殿之处。” 是这里?她惊愕,天海福洞她没来过,但据说里面千洞万壑,水乳石生,犹如迷宫一般复杂,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 而接下来的话才是让她讶异到久久未合嘴之惊。 “南通京城内的宫殿只是分殿,真正的主殿在明鹊山下。走,我们进去看看。” 被他温暖的手执过,她心头暖流一荡,这些想必对于北昌皇室来说,是不可泄露的机密吧?主殿不用想便是除了军事用途,应该暗藏着什么皇脉皇陵之类的。 这样的地方……能允许女人出入吗? 他每走一处洞穴,都会顺手丢下点什么东西,那东西在黑暗之中盈盈发光。 夜明珠?她诧异的朝他瞟去,知晓他是在给苏子安指路,但这得是多奢侈才拿夜明珠当指路灯? 见她一脸心疼模样,他不由好笑:“行了,有比你更财迷的,会拾回来的。” 你才财迷! 她不满低咒,惹来他偷笑之声。 见他并不是轻车熟路模样,每走一处都要仔细打量后才前行,她好奇问道:“你以前没来过?” “没有!” 简短的话让她心砰然一跳,此刻他们已经越走越深,几乎除了他手中盈盈发光的珠子,已看不到任何光线,连彼此的脸已模糊不清。 可里内洞穴却越来越多,分岔跟选择越来越频繁。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带着她去一个从未探索过的地方?这种地方拿着地图都会迷路吧?他是如何做到择无遗漏的? “你怎么知晓走哪边?” “猜的。” 黑暗中他淡笑的声音传来,差点没让她吐血。 猜的?刚才拐了那么多地方都是猜的?看他这架势,打算一路猜下去?他他他!他简直就是个死男人好吗? “在担心?”见她郁闷,他顿住了脚步,轻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担心吗?似乎有些担心,毕竟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黑暗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更心中忐忑,更别说前方的路更无所知,但感受着一直身边男人浅浅的气息与手心厚实的温暖。 她缓缓摇头,淡笑道:“担心,但不害怕。” 顿了一瞬,她微踮脚尖,虽然黑暗中根本看不见他,但她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那个她亲吻过多次的位置,凑上红唇浅啄一口,低语道:“因为有你。”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6章 宫殿 她的声音很浅,轻轻柔柔的,回荡在洞穴中。 北宫晟怔愣,寂静的心海中犹如投入一颗石子,砸下万千涟漪。 黑暗中,只能听到耳边水乳石上渗落的水滴“噗通”落在水潭之声,顿了一瞬,北宫晟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双臂合抱,紧紧相拥。 “雪儿,我……” “晟!你咋不多走点?” 暗影处,苏子安捡着一大把夜明珠晃晃悠悠窜过来,看着黑暗中不是很真切的两个人影,不满道。 才捡了十七颗,太少了…… 北宫晟与纳兰芮雪身子双双一怔,继而紧绷。 “走啊!”见那两人又腻歪到一起,苏子安眼底划过鄙视,唇角勾起邪魅淡笑,若无其事的经过北宫晟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快走。 黑暗中,两双幽深的黑瞳瞟着那个背影,渐渐露出阴冷如狼般的目光。 顿了一瞬,北宫晟在她的花颊上微微一啄,重新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敢问姑娘芳名?”黑暗中,苏子安见他们跟上后,降了速度,凑到那女人身边问道。 “苏墨。”纳兰芮雪冷冷淡吐。 既然晟让这个男人留下,想必有他的安排,她不介意被这男人知道真实身份。 “咳咳!”苏子安差点没呛死。 苏墨?开什么玩笑?苏墨那是谁?那可是跟晟齐名天下的男人!这女人存心拿他逗乐? “别开玩笑!晟让我护你周全,你最起码让我知晓你叫什么吧?” 纳兰芮雪听着他满口愤愤不平,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苏子安自讨没趣,心口火气更胜,这女人也太狂傲了些!居然仗着晟的宠爱目无一切!改日定叫她知道知道厉害才行。 当下也懒得理她,而是开口问道:“晟,你真要打南通?” “嗯。”北宫晟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路走来,感觉不太平静,到底是你在调兵还是南世君?” “我只带了百余人来。” 纳兰芮雪闻言心头一震,百余人?这男人疯了吗?难道他来南通的目的真只是为了娶她?周边不平静吗?南世君还是南枫? “百余人?”苏子安也诧异不已,虽然知道晟这小子向来出门喜欢轻车简从,但这也太简了点,南通上京距鸣翠山少则八百里地,若真出事,再回去调兵哪里来得及? 这不像晟的行事风格,他向来运筹帷幄,万事了然于心,行事于前。 苏子安狐疑的瞟了他两眼,纵然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但只一瞬,立刻接到了他敏锐回望的眼眸。 眼眸微转,苏子安笑道:“说说,你把兵都藏哪了?”口吻酌定又戏谑。 北宫晟“噗嗤”轻笑出声:“我真没带兵来。” 纳兰芮雪闻言心中咯噔一跳,此刻能调兵的,要么是防止苏墨反,要么就是为了围截他,而他为什么只带百余人来南通?以前他只是暗访南通倒罢了,这次来闹的南通举国皆知,他怎能只带百余人? 心头升起无边的担忧与忐忑,若南世君跟南枫重兵围困,他该如何?比起未来的计划,她更想他能平安。 感受到她的不安,北宫晟淡笑,转手搂过她的腰,湿润的唇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吐道:“放心。” 说罢,轻轻一啄。柔情的动作令她心头瞬间安定。 淡淡亲吻的声响让苏子安鸡皮疙瘩又瞬起,恶心的瞟了北宫晟一眼,正想唾骂,眼眸微转,泛出狡黠的精光。“晟,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女人的?你不是一直喜欢男人吗?” 北宫晟闻言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深邃的黑眸瞟了眼面前的女人,浅笑道:“是啊,我只喜欢男人。” 纳兰芮雪闻言抿嘴低笑,侧目望向他,末了也反在他脸上浅啄一口,巧笑令声道:“得一直喜欢下去!” “好。” 两人的缠绵与云里雾里的话彻底将苏子安弄晕,什么情况?两个神经?这女人听到晟说喜欢男人居然如此欢愉? 还有!他们能不能不亲了?简直看不下去了! 伴随着聊天,几人越行越深,眼前渐渐开阔,能依稀见到人工砌成的石阶。石阶并非往上,而是一路向下,似乎要往地底深处蔓延。 纳兰芮雪耳廓微动,听着呼啸而至的洞风,判断着深度。 北宫晟则是随手将一颗夜明珠往下掷去,叮叮当当的响动顺着石阶滚落。 “有多深?”苏子安为防止他们又趁着黑暗偷亲偷啃,此刻已从袖筒取出火折子点燃。 明晃晃的光芒映着苏子安鬼魅阴笑的表情。 “千层。” “千层。” 两人异口同声的声音让苏子安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不等反应过来,两人已执手向下而行。 苏子安狐疑的瞟着前方倩丽的身影,眼眸泛过一丝探究。 待三人都消失在石阶下后,阴暗的洞窟内,一个人影悄悄从暗影处显现,锐利的目光瞟了眼石阶的入口,打量四周后,转身离去。 轻盈的身影不发出任何声响,犹如夜间的蝙蝠,很快隐在黑暗深处。 纳兰芮雪边走边借着苏子安点亮的火光瞟着石阶两侧的壁画,竟都是石刻,雕工精致的堪比木雕墨画。 欲往深处行去,壁画渐渐绰以三彩,极是绚丽,而雕刻之画也由飞禽走兽变为狰狞的将神鬼仙,配合着宽广的阶梯,颇有气势。 她现在心头一种感觉越来越盛,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地下宫殿!而北宫晟带她来的目的更扑朔迷离。 苏子安也渐渐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行过之处壁画上的将神鬼仙石刻的眼珠似乎随着他们步伐的前行而转动,这让他感觉后襟阴风阵阵。 “晟!你确定这只是个你打算藏兵埋马的地下宫殿?” 话音刚落,面前豁然呈现的巨大的广场让纳兰芮雪与苏子安双双惊愕,广场以九十九格石砖铺砌。最中央插着一把青剑,广场的另一头波光隐隐,泛着暗光,但光源有限,此刻尚瞧不清楚。 北宫晟半眯着眼打量一圈,松开她的手,吩咐道:“待着别动。” 说罢,径直一人朝广场中央行去。 行至青剑旁,他只手将剑抽出,瞬间!四周的石砖开始急速起伏晃动。 “晟!小心!”苏子安惊吓低呼,而话只喊了半句,便哑口无声。 眼前呈现的景象让他彻底惊愕。 石砖翻转,竟然从地下翻出九十八名铜盔铁甲的士兵,每个士兵以手执剑,“噌噌”两下,铜盔发出清脆整齐的活动之声。 这时才能看到,每颗头盔下,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也就是说,这全是铜甲铁人? 士兵“咔咔”抬手,手臂机械提剑直指正中。 “赫!”不知是从哪传来的齐声呐喊,空旷又飘渺,好似来自天际。 “晟!快回来!”苏子安大急,上前一步想冲上去,却被面前一直胳膊挡住了去路。 “待着!”纳兰芮雪冷冷吩咐,口气凌厉不容拒绝。 苏子安瞬间晃神,刹那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一个另一个“北宫晟”,她面色平静,秋瞳中泛出清冷锐利的光芒,亦如晟每次临阵指挥的从容,有种不得不让人信服与服从的气势。 可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晟让她待着就待着?她看不出来晟有危险? 怒横一眼,他朝前继续迈去。 纳兰芮雪瞟了眼身侧一脸不满又对晟关怀备至的男人,心头怒火焯燃。 晟到底是谁男人!他怎么比自己都激动?当下,心头那些刚沉一瞬的怒气窜上头顶,连同着先前又被打断的不爽瞬间发泄。 一掌毫不客气的劈过,凌烈的掌风直袭苏子安而去。 苏子安感到后背一阵寒风疾驰,急速侧身飞转,对上冰冷看着他的女人,眼底闪过惊讶。 这!出手也太快了,若不是经常被晟偷袭,练就了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这一掌根本躲不过去! 见他轻易避过,她青黛微皱,毫不客气继续急攻而至。 苏子安本想奔向北宫晟,可被她如此一阻拦,心头也怒火翻起,早都看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不爽了!此番既然她送上门,就别怪他不客气! 当下怒拳带着火风回击,潮湿的空气被带出几分灼热的味道。 一冰一火两道隐流开始在广场前肆无忌惮的挥洒,两个人皆是真火了,出手狠辣似要拼命般。 “小爷我今日就收拾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苏子安边打边叫嚣着,眸光里全是明觉的怒火。 “哼!等你有那本事在说!”纳兰芮雪冷哼一声,锐利目光迸出七分冷冽,淬淬如寒霜。 北宫晟黑眸诧异的朝他们的方向瞟了眼,正回眼帘,看着身侧开始“哐!哐!”抬手,但并不移动的铜甲铁人,微微思索。 顿了一瞬,他离开最中间的石砖,朝边侧踏了一步,刹那,所有铜甲铁人“哐”,皆瞬时抬头,全部望向他的方向,动作不再机械,而如真人般提剑而来! 那速度恍若光影云雾,金光粼粼! 纳兰芮雪与苏子安没有顿手,但都放缓了攻击速度,眼眸瞟向他。 刹那间,北宫晟如一道幻影穿梭在金光之中,红衣翩翩,他并不慌乱,而是惬意厮打,亦没有半分急攻或者狠防,而是似乎按部就班的舞着剑式。 苏子安瞧着晟灵魔的北宫剑术,渐渐明了。 而这一瞬间的晃神,又被纳兰芮雪找到了破绽,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到胸口,踹进了铜甲铁人阵。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7章 龙脉1 苏子安郁闷大发了,短短半个时辰,竟然被一个女人胸前胸后连踹两次?上次是突如其来,这次他已有防备,怎还能被她瞬间得手? 可实际情况已容不得他思考,铜人阵原本有条不紊对北宫晟的轮番攻击瞬间凝滞,“咔咔!”两下声响,铜甲铁人头盔都转向苏子安所在的方向。 苏子安瞬间感觉后襟如窜了股阴冷凉风,危险逼近。 “哼!”纳兰芮雪双臂抱怀冷笑一声。 “你他吗!简直是个疯女人!”他大怒,这女人是想将他弄死吗? “你不是一直想过去吗?送你一程而已。”她可不管那么多,弄死他才好。 而实际情况并没像预测的那样,铜甲铁人只凝望一瞬后,继续对北宫晟展开了攻击,压根没管苏子安。 这一奇特的现象让三人都微微怔愣,纳兰芮雪眼眸微转,在苏子安诧异的目光中,如光影般飞身掠入广场,没有向晟走去,似乎想是飞掠至广场对面。 几轻纵之间,飘忽的身影让他更加惊愕。 轻功这么好?他有些懵。 而就在她要到达广场对面时,地砖再次翻转,“咔!”瞬间又出现了新的九十八铜甲人! 石砖翻转之时,差点没将苏子安卷进去,也幸得他轻功极好,千钧一发之际,他飞身纵掠,跃身到原来的地方。 看着向那女人急速攻击的新的铜甲人,苏子安心口一跳,差点就脱口而出:“小心!” 而神智终于快行动一步,这句话还是被憋在了嘴间,他心中惊愣。 他怎么会担心这个女人?因为是男人天生对女人的保护欲还是因为她是晟的女人?所以不想她真有危险? 而下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因为这个女人袖剑灵蛇般翻出,北宫剑术再次腈纶呈现! 北宫晟这边,本来打到一半,因苏子安的搅局,铜甲人重新从头开始再次攻击。 整个广场上,苏子安只能瞧到一红一绯两个身影动作一致的穿梭在铜甲人中,宛若一对正在练剑的璧人,同起同落,同攻同防。 似乎铜甲人根本不存在般,他们只是在肆意而舞,翩翩的身影好似神仙眷侣。 如果先前他们肆无忌惮的亲吻让苏子安觉得眼灼热,此刻眼前的一幕才真正让他感觉到何为不爽。 当最后一式北宫剑术落下,所有的铜甲人“咔!”全部收剑,稳稳站好。 北宫晟走回场地中央,将青剑cha回原来的地方,其中的九十八铜甲人立刻归位,石砖翻转,隐入不见。 而另外九十八铜甲人依然毫无动静。 纳兰芮雪瞧了瞧,默不作声的走到北宫晟身边,看着石槽中有两个凹槽,颤了颤手,将手中的袖剑往青剑旁的凹槽中cha去。 却被他一把抓住了皓腕。 嗯?她回眸凝望,满眼不解。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瞟了眼她手中莹白如月光般的剑,抿唇一笑,右手亦袖剑翻飞,一把薄如蝉翼的袖剑赫然呈现!隐隐泛着透明,从它弯曲的韧性来看,能弯如丝带,直如钢铁。 那种色泽即便只有苏子安手中微微一点火光,也能泛出无边流彩。不用想,定非普通玄铁所铸就,只怕是大陆里找不出的几把玄兵利器。 苏子安一瞧大惊,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怒吼道:“晟!那是你父皇……” “闭嘴!”北宫晟淡淡冷吐,手不停顿的将袖剑cha入,正如纳兰芮雪猜想的那样,凹槽一如貔貅吞金,囫囵而下,瞬间将袖剑吞没。 而另外的九十八铜甲人也瞬间归位,石砖再次起伏,没了踪迹。 纳兰芮雪心中一颤,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有些舍不得,因为这把剑是她娘留给她的,而苏子安的意思也很明确,晟手中那把剑一样是他父皇留给他的。 只是微微的一顿,他便了她心意,毅然的舍其自己将她呵护起来。 眼眶中温热泛起,不等眼泪滚落,他轻柔的吻就翩然而至,在她的眼帘上轻啄一口,戏谑之声传来。“等会儿可得补偿我。” 肆无忌惮调戏的话让她红了面颊,苏子安在一侧不爽怒唾:“你丫的就不能收敛点!真是禁欲太久缺女人了是不是!” 北宫晟不屑轻哼一声。“子安兄不过来?” “不去!”去了要被没收兵器,他倒也有袖剑,虽不及晟的好,却也是祖传之物,决计不能被没收。 倒是纳兰芮雪眼眸泛起狐疑神色,难道苏子安也会北宫剑术?难道也是晟教的? 当下心头犹如打翻了醋瓶,怎么都不是个滋味,苏子安对她男人一口一个“晟”叫的极其亲热,本就令她不爽,若连北宫剑术他也会,那就太不是滋味了! 怀中女人身体的骤僵让北宫晟眼底划过了然的精光,嗤笑一声,倒也没拒绝:“那你等着吧。” 说罢就搂过她的腰,朝前走去。 她不爽的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更紧的扣在怀中,火光渐渐远去,眼前又陷入黑暗。 突然,他顿了步子,她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触感就直袭了她的唇瓣,黑暗中,因为看不见,一切感官都显得那么的真实又清晰。 唇间湿濡濡的辗转,他的轻舔深描,冷香的舌尖的窜入,都令她的神智急速瓦解着,吻越来越深入,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就连鼻息间浅浅的呼吸都渐渐交织在一起。 他拥的很紧,吻的很深,几乎想要将她吞到肚子里去一般。 “嗯。” 她无意间的一声低吟让他的身子一顿,下一瞬间,纳兰芮雪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似乎被一个坚硬慢慢顶起。 他的吻也愈来愈火热,带着一丝狂野,似乎想点燃她的感官。 意识过这个男人的疯狂后,她急忙推开身子。 “走了!” 而她却再次被他扣进了怀中,拥的更紧。“忍不住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好委屈,带着几分耍赖。 这弄的她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先前被苏子安打断的暗火也隐隐撩拨着她的心,但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太诡异了,谁知道会突然发生些什么。 万一又有守殿的奇门遁甲来袭,他们是该继续还是该迎敌? 她绝对不要人生如此荒唐,当下就坚定的摇头。 “不行!” 空气凝滞一瞬。 “唉……”空气在传来他无奈的叹息,他倒没强求,而是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让她心头产生一种淡淡的负罪感……扯了扯裙摆,她强迫自己从那旖旎中转神。 黑暗中,一点光源从她身边急速飞掠,她知晓晟是在用夜明珠探路。 不远处的银光一片以及一股异常让人感觉沉闷难受的气息让她意识到似乎到达了新的地方。而她心中有个声音也愈来愈强烈。 不!这不可能! 她诧异的看着身侧的男人,眼眶渐渐温热。 “晟,你确定要带我继续往前走?” “嗯!”他没有迟疑,淡淡的声线含着几许笑意。 泪珠凝结,随着秋瞳的半眨,沿着脸颊滚落,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她微抿兰唇,缓缓道:“这并不是什么链接京城地下宫殿的主殿!” 清晰的记得当时他带去地下宫殿的时候,意图很清楚,地下宫殿可通明鹊山,想让她有需求的时候避难。 但如果是通道的话,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的设计……从天海福洞那交织杂乱的洞穴,到雕刻精美,却又泛着诡异的壁画,再到奇门遁甲的铜甲阵,还有面前即将要面临的银海……无一不透露着一种讯号,这个地方很重要!而且是非北宫氏不得入内! 很明显,在山外的时候,他在说谎。 “我知道。”北宫晟轻笑出声:“因为地下宫殿的出口是我的卧室。” 心头一颤,果然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确认。 皇陵?还是皇脉? 可不管哪一个地方,似乎都不该是一个女人可以涉足之处……他…… “北宫氏的龙脉!也是帝陵。” 北宫晟毫不顾忌,浅浅低笑。 他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进脑海,炸响耳际。 龙脉!居然是龙脉! 虽然知晓了南通本就是北昌的国土,龙脉建在此处也极有可能,但龙脉可完全不同于皇陵跟皇脉! 皇陵皇脉只要是北宫氏的儿孙,都可以一进,但龙脉! 她知晓,那肯定是除了皇帝,谁也不知晓的地方,他是如何知晓的她此刻已没兴趣。 她只关心,北宫晟居然带她……一起来。 因为她是苏墨,军事用途不得不来,还是……其他?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意识到她心中的澎湃,他选择了短暂的沉默供她思考。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浅浅的气息。 过了许久,他低哑的声音淡淡传来,在空旷深邃的地道中更显悠远。 “雪儿,我知道你走这一步不仅仅只是保纳兰家这么简单,或许你想做的更多,你想成全我没有说出来的私心。但在这个世上,我更想护你一世安稳。” “收复故土,重振北昌。过去的二十六年内,它是我一直的夙愿。可此刻,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夙愿里,一直都有你的身影……” “我曾对人启誓过,合棺之樽,只此一人。” 感受到她的手微微一颤,他握的更紧了些,十指相扣,牢牢不松,顿了一瞬继续道:“那个人便是你。” 幽幽淡淡的话撩动了她的心,泪水潺潺而流,在寂静漆黑的龙脉帝陵中滑落她的震撼与感动。 情诉情,诉他凝心痴语,念许念,许她天上人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8章 龙脉2 “这里是北昌龙脉。北宫氏有祖训,但凡北宫氏子孙,成王者入皇脉,成皇者入皇陵,成帝者入龙脉。” “我带你来,只想告诉你三点。” 语气认真又坚定,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没带你走进过我的世界,从现在开始,我想带你俯览我整个人生。” “这便是我的夙愿与梦想,未来千里之路,将始于足下,这一路,我想带你一起走过。” “百年之后,我想和你一起合葬在这里,你的南通,你的故土。合棺之樽,只你一人。” 黑暗中,她已泪流满面,心头那微微的颤动似乎要将她全全融化。 颤了颤嘴唇,她隐住低泣,低唾道:“北宫晟!你都不怕你家祖宗从墓坑里跳出来揍你?” 娇嗔的声音惹的他嗤嗤低笑:“反正到时候挨打的又不是我一人。” 无耻至极的口气让她泪水更肆意而流。 而他终于听出了什么异常,抬手抚上她的面颊,疑惑道:“怎么哭了?” 温柔的声线让她彻底止不住内心的颤动,不再隐瞒,而是哽咽出声,一头窜进他的怀中,将他拦腰紧紧搂过。 北宫晟顿了顿,将她紧紧拦怀。 “晟……”她嚎啕大哭,却除了他的名字吐不出半个字。 此刻她的心中犹如惊涛拍岸,一波比一浪高,狂风卷着海啸,将她淋的透湿,而她只想在这漫漫心海中不断沉沦,此生此世,都不想再醒来。 他的世界吗?一直以来她都有好奇,多想窥探一隅,可他总是默默的将一切去做好,她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他经历过什么,需要什么,只能凭感官去猜。 这些计划背过他来做,除了因为异常凶险外,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他是否需要她的帮助。隐隐的,她在担心他的不屑,因为南通很小,对他来说,若真想取之,不过跟她的恶战不好打而已,只要除了她,南通对于他来说犹若探囊取物。 他用实际行动再次明确的表示,他的人生需要她。不管是感情,还是能力,他都大大方方的承认着她的地位。毕竟夙愿与梦想,天下之谋,从来都只是男人的事情,而他想带着她一起去打拼。 她并不觉得他是在利用,或者是求助,而是他懂她,懂她这颗也不甘于平庸的心,懂她想跟他比肩同行。天下之路,他大方的给了一个女人一个机会与平台。这种尊重与理解,她心中只有颤抖。 他也懂她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对南通这片土地的眷恋与热爱,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想陪着她一起永生永世的守候这片土地。 合棺……我若为皇,你必为后吗?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吗? 北宫晟这闯入她生命中的死男人,带给她的那些感动与呵护,尊重与平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放手! 心头也更坚定了一个想法。 晟,你不会后悔这个选择,因为我能给你的,比你预估的还要多…… 北宫晟感受着她的瑟瑟而抖,胸口渐渐的湿润让他有几许手足无措。她的眼泪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是为了他,都让他觉得是如此的难受…… 总感觉心口什么地方被揪得生疼生疼的。 时间慢慢过去,她并没停止,而是越哭越厉害,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泪水一倾而泻。让他除了越搂越紧完全不知该如何做。 清了清嗓子,他无奈低语道:“我这辈子气哭过不少人,都说我嘴毒不得好死,你是第一个高兴哭了的。算不算进步?开始积德了?” 啊? 哭泣中的纳兰芮雪一怔,眼泪瞬时而至,瞬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死男人!又关键时刻卡戏? 见她止住哭泣,北宫晟黑眸微转,趁热打铁,假意疑惑道:“你是不是害怕哭了?” “我怕什么!”她闻言立刻不满,一个人都不害怕,如今有了他,又怎会害怕? “那你哭这么伤心!难道你是不想陪我一起?” “胡说什么!前面刀山我都陪你一起过,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你……!” 空气中传来他乐不可支的低笑,她才知道,原来又被他下套耍了。 可她并不觉得多生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好气捶他一拳。 “这可是你说的!”黑暗中,他轻柔的吻翩然而至,在她额心一啄,她心中砰然一动。大好的心情让他更肆无忌惮的笑道:“那要我家祖先真揍我怎么办?” 虽看不见,但他那近乎撒娇的口气弄得的她更哭笑不得,朝上方怒瞪一记,没好气道:“揍回去!” “哈哈,好!揍回去。走,我们去揍人。”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 漫长的帝陵中,漆黑一片,只有他手心的温暖是那么的真实,而他开怀的笑声更是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中。多年后,当有人问起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之时,她眼前浮现的便是一片茫茫黑暗。 那时的她不知道路会通往何方,但那紧扣的十指,他一生中最真诚,也是最动情的一次表白,还有,他们惊天泣地的拜堂成亲…… 晟,你是不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天神?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好爱你,好爱好爱…… 我的男人,我的夫君,我的王! 从天海福洞中迅速窜出一个人影,四下瞟了瞟,轻盈的朝山下掠去。 明鹊山下的一处山峡处,青河曲折婉转,千尺碧水上浮着一叶扁舟,舟上盘膝坐着一灰衣男子正在临河垂钓,他身姿修长,面容冷酷,有着刀锋般的面容与锐利的唇角,淡扫的眉峰微挽,似乎带着几许思索,又似乎是一分淡淡的哀愁。 不远处的岸边站着一排侍卫,皆是黑衣劲装打扮。 不一会儿,一名白袍人翩然而至,他胸前繁琐精绣的青龙图案,肩与护腕都坠着银色的龙形护甲。 走到河边后,冷瞟了眼瞬间拔刀相向的黑衣侍卫,自顾而行,对着扁舟上的灰衣人单膝跪地埋首道:“卫将军!” 扁舟上的人正是萧赫,他闻言立刻平了神色,厉眸慵懒半合,缓缓道:“怎么样了?” “摄政王已带着纳兰小姐与鬼医苏子安前往主殿。属下不敢靠太近,只到殿门口,记了路子便回来报信。” “主殿吗?”萧赫抬了抬手中的鱼竿,将鱼线轻甩,换了个地方,淡淡的口吻让人听不出来意图。 白袍人微怔,继而道:“摄政王是这么跟纳兰小姐说的,想必不会有错。” 纳兰小姐?纳兰芮雪……萧赫想起这个名字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还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呢,那夜离开后,他立刻派人打听,不想这个名字竟如此有名,几乎不用多费神便听到关于她的太多传闻。 被退婚十七次,凶悍无德,不动女红,在家就舞刀弄枪,出门就四处闲逛,从小在家都欺负庶妹,出门喜欢打抱不平,上京被她揍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极是嚣张。 但……这都是她表面的消息,所有的消息到将军府就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保护着将军府,隐隐的不让任何有关她真实信息跟动向外传。 他的人抓了几个仆妇打听过,都是一问三不知,再问的多了就丢下一句:“饶了小人的命吧,小人真不知道。” 她们似乎……都很怕死?这倒让他更有兴趣,看来她在将军府很有自己的势力,足够让人胆寒的势力。 见卫将军不吭声,白袍人顿了一瞬,继续道:“需要属下怎么做?” “可知道北宫晟什么时候会离开锦澜山庄?” “似乎两日后,最近我们都没见过摄政王,对他的动向不是很清楚,是昨夜听纳兰小姐的丫鬟说的。” “丫鬟?”萧赫眉色微闪,幽幽问道:“什么样的丫鬟?” “贴身丫鬟,昨日他们回来后,纳兰小姐与丫鬟呆了会儿,聊起两日后的大婚,丫鬟疑惑,就多问了几句,属下便知晓了。”白袍人口吻依旧清清淡淡,不卑不吭,没有起伏。 萧赫轻哼,不屑一笑。“你倒跟小姑娘混的熟。” “非常时期,总得采取点不得已的手段。” “起来吧。”萧赫慵懒的将鱼竿往旁边的手架上一放,轻点扁舟,风影般掠上岸,旁边立着的黑衣侍卫立刻递来披风。 萧赫抓过,在空中甩了个弧,轻盈披上,又戴上了风帽,干净利落。 “是!”白袍人叩首起身。 “你回去吧,想必不久后枫王自会带人来封了青河口,他想遁地是遁不走的。” “将军已跟枫王达成联盟了?”白袍人疑惑。 “只是殊途同归罢了,联盟,哼,他也配?”萧赫不屑轻哼,顿了一瞬吩咐道:“等他给你们安排了两日后的指示,你再来回我。” “鹰鹫传信还是……?” “找机会当面说吧,我没带驭音师来,无法翻译。” 萧赫轻皱眉,想起这就感头痛,若说他这辈子哪两样最不服气北宫晟,其一便是北宫晟可以学北宫剑术,这是北宫氏特有的殊荣,他无能为力。 但北宫晟早早便打通了任督而脉,形成了气流剑,而他这么多年,始终不得要领,即便武功也出神入化,但少了气,就等于没有骨骼的躯体,与常人打斗出彩,与北宫晟却不再是一个水准。 其二便是北宫晟居然懂鸟语……虽然北昌皇厮贵族都喜好用鹰鹫传信,但鹰鹫这种鸟,一个人养出来的,只能听懂一个人的指示。 这畜生太过孤傲,很难驯服,一般没人愿意在这方面花精力与时间。 而且这都是低劣的驭音师才学的技能,北宫晟想必真是深宫呆久了,没人跟说话,居然自学成才。这让从小都处处优他一等的萧赫很不服气。 但好在北宫晟懂得不多,据这么多年观察,他也只会收发消息而已,自己只要日后多钻研钻研,想必是可以补上的。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入夜后我在这等你,我要探一探天海福洞。” “是!”白袍人离去。 萧赫鹰隼的目光悠悠看着白袍人的背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9章 红尘万丈 末了,冷冷一笑。 北宫晟,你哄得了女人,能哄得了我?好歹十八年的对手了,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苏子安算什么?夕楠算什么?慕容俊算什么?你的青龙六将又算什么?都不及我萧赫一人。 主殿?只怕主殿是假,龙脉是真吧? 搜遍整个北昌都不能找到龙脉,怀疑过北宫龙脉是否在他国国土上,而这个女人,是否就是北宫晟的引路人?她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隐隐的,他对未来的战场充满了期待,似乎有股热血顺着血管澎湃。 北宫晟!虽然这次是天罗地网,可你别死的太快了点,折磨你是种乐趣,更何况,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拥有的,我也都要得到! 若没个竞争对手,那这场戏也太无趣了。 萧赫将风帽拉的更低了些,对着身侧的黑衣侍卫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杀手已经全部就位,所有马匹都已下药,周围暗藏的舟船都已破凿,只留了一艘装满火石的船。摄政王北上的路全被封死!” “很好,想必枫王的人马现在应该出动了,这一次,他定活不了!”他幽幽冷笑,末了又问道:“皇上现在在哪?” “正在与南王假意辞行,想必会真回北昌吧。” “哼,也是个碍事的,迟早废了他!他要回就让他走。”萧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一行黑衣侍卫紧随身后。 “是!” 他们走后,扁舟上的鱼竿开始急速微抖,鱼,上钩了! 皇宫内,南世君目送“摄政王”离开后,阴鸷的眼半眨,唤来了贴身暗卫。 “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昨夜起边关暗动,有调兵遣将的痕迹,似乎特别留意官哨。” “哼,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发兵的,这种仗就算打赢也会失了民心跟军心,只怕是我那宝贝儿子在捣鬼吧!”南世君紧蹙眉头,明黄色龙袍中拳头紧握。 枫儿!这不成器的混账东西,他想做什么?将北宫晟逼上绝路?北宫晟若死了固然好,可苏墨就犹如鱼入大海,畅得自由了!他以为政治是什么?靠打杀即能完成? 北昌是有人想让北宫晟死,可西燕更有人想让苏墨活! 以前的苏墨他还可以动,虽然已经依稀查的他的身份,但只要他不承认,他可以大大方方说误伤,可自从苏墨跟他坦白穆天昊身份那刻起,他不能动苏墨了! 苏墨的承认无疑昭示着一点,西燕要开始介入了!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苏墨跟北宫晟打起来,而不是肆无忌惮的逼死这两人。 耗彼则利己,杀鱼则失渔。 枫儿还需要一点儿成长的时间,他有野心,有城府,但他还不懂政治。北宫晟不会发兵,为王时他或许会肆无忌惮,不顾天下骂名搏红颜一人,可如今高居摄政王宝座,国宴上他举手投足拿捏好的尺度让南世君明白。 他不再只是那个盛名天下的战神,而是一个皇帝,一个知道如何做能利益最大化,如何做能收揽众心的皇帝。所以南通此行他只带百余人而来,所以才会有那卷利诱的皇卷。 枫儿不懂北宫晟心里在想什么,南通不过区区几十万倾,北宫晟可以通过很多种方式稳住南通,而北宫晟也可以通过很多种方式得到他喜欢的女人,北宫晟最想要的……是西燕! 天下早已大乱,各国都心怀鬼胎,西燕蠢蠢欲动多年,南通韬光养晦许久,谁不想称霸天下?只是都碍于天下之口,寻不到出兵的理由而已。 不!不行,绝对不能给北宫晟出兵的理由! 南世君微沉心思,鹰隼的目光锐利一抬,冷声吩咐道:“去将南枫给我带过来!” “父皇找儿臣何事?” 一声戏谑之声而至,饱含着三分慵懒,七分凌霸。 南世君心头一颤,诧异凝望。 南枫身着明白色蟒袍步履沉稳的负手走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虽然他唇角带笑,但眸色冷淡的就跟冰泉一般。 他走到南世君面前,也没有行礼,而是冷笑一瞬站好,正视着对方。 “父皇日理万机,天天陪摄政王游乐,今日儿倒想起儿臣来了。” 张狂的模样让南世君厉眸半眯,眸光上下打量,便知晓了南枫来意,心中骤凉的同时也隐隐泛出几许欣慰。 “你在派人围剿摄政王?”南世君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不该围剿吗?”南枫冷冽一笑,继而道:“恕儿臣不明白,如此好的一举除掉北宫晟的机会,父皇为何任之放过?” 南世君眸色微转,摆了摆手,示意人都下去,末了才幽幽道:“你非要将战火烧到南通?” 南枫冷哼。“难道父皇认为北宫晟不会攻打南通?” “他更想打西燕!”南世君怒吼,犹如雄狮咆哮,这一瞬间,他真想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巴掌拍死。 “父皇守着一个假摄政王好几日,你可知北宫晟在哪?”南枫毫不惧色,字字冷吐,宛若冰蛇。 什么?假的?南世君心头一颤,这怎么可能? 南枫见他怔愣,唇角浮起阴冷的淡笑,继续冷吐道:“我不妨告诉你,北宫晟金蝉脱壳好几日,就住在将军府,纳兰芮雪的院子,躺在她的榻上。他受了很重的伤!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如此重伤的机会,若想除掉他,这是最好的契机。” “我知你想让他跟苏墨打起来,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苏墨与纳兰芮雪已经订婚,他们三人能同出同游,如果猜的没错,北宫晟的伤是苏墨救的。” “苏墨跟你虚与委蛇几次,你便信了他?假摄政王跟你寒暄几日,你便以为男人可以都为了权势放弃一切?我也不妨告诉你,北宫晟跟我说过一句话,若敢动纳兰家,他要整个南通陪葬!” 提及着,南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阴鸷的弑气,袖中十指紧握,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 而南世君感觉耳际炸响晴天霹雳,一道寒流顺着脚底急速满眼至头顶,后襟冰凉,犹如坠入冰窖。 “你没心,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没心!纳兰家的兵权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得到,你选择了一劳永逸的做法,你也选择了一条最差的路!”南枫冷冷一笑,步步上前,迸出的气势让南世君感到极度的陌生,那是一种为王的张狂。 “只要联姻,当年只要你不横加干涉,只要纳兰芮雪嫁给我,现在纳兰家的兵权就是我们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南枫怒吼,凌烈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他青筋迸怒,狭长的眼眸微眨的瞬间泛过几许温热,他不理解,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理解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纵然他现在恨不得将纳兰芮雪杀了,可内心里还是会迸出几缕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痛。他真的很喜欢她,对于彻底失去她这个事实,心中犹如刀绞。 那种犹如罂粟般种在他心中的痛,夜夜在梦魇中折磨着他的内心,多少次他在深夜中惊醒,怅然坐起,对着满园的金盏玉兰花匡坐至天明。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南世君笑了,笑的极其轻蔑,好似听到了什么全天下最大的笑话。见南枫已经行至他面前,第一次,他没有以一个父皇的姿态去俯视着他的儿子,而是一把揪起南枫的衣领。 怒吼道:“还不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对她动情了!你喜欢那个丫头!” 南枫怔愣,随即眼眸充血,泛出渗人的猩红。“我不能喜欢她吗?凭什么!为什么!” 眸光中的哀伤与愤怒是那么的毫不遮掩,那盈盈的水光又是所为何。 陌生的儿子让南世君心中一阵揪痛,五年前,当他看到南枫兴冲冲的跑来求他指婚下文定的那一瞬间,他从南枫的眼中看到了对那个丫头的呵护与喜爱。 以及渐渐不太确定的立场……那一天他问过南枫,如果那丫头要专宠怎么办? 南枫回他,那就给她专宠。 他又问,如果她眼里容不下别人怎么办? 南枫顿住了,沉思许久,慢慢坚定道:“许她一人天下。” 他惊愣了,诧异再问南枫:“你可知道联姻会给你带来多少利益?” “知道,可儿臣只想要她一人,父皇,我会做个好国君,我相信,她那么聪慧率真的女孩子也会做个好皇后,将来与我一起振兴南通。不求雄霸天下,但也可保我南通基业千秋万世,国民富足安康。” 一直以来,南枫都知道纳兰芮雪心中对他的那些行径不爽,她喜怒都在脸上,纵然不说,但那无声的沉默已经昭然若揭着一切。 他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痕迹,故意跟她说那些话。刚开始的确是想试探下她能不能接受,到后来渐渐发觉她不太欢喜的神色后,他开始检查自己哪有问题。 纵然不是很舒服,可想起她笑颊之时,他的确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 如果她真的想要那样的话,他愿意。 可南世君听到后,袖袍中拳头紧握,他的儿子,将来皇位的继承人,居然在这乱世纷争的年代想着雪月风花之事,他到底懂不懂他肩负的责任跟使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0章 求婚1 为了一个女人就敢放弃联姻所带来的利益?将来是不是还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 西燕听闻前皇后遗腹子穆天昊聪慧异常,有过目不忘之能,悬壶济世之术,六岁能写诗,九岁能制药,一套穆氏刀法十四岁便能运气行流,俯览群书三千卷,有惊天普世之才。 北昌听闻庶皇子北宫晟睿智沉稳,有经天纬地之才,力拔山兮之功,十二岁徒手伏白虎,十六岁披甲上阵大破东奴来犯。扩疆土,修边城,整军纪,建锐师。兵,书,农,工不所不能,行事,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将王之人。 东奴听闻察合呼烈亲王侧世子赫连长恭勇不可当,有破天灭地之力,单刀横扫之威,若不是东奴攻打北昌那年他屠虎受伤,不得上阵,只怕与北宫晟颇有一番恶斗。 而偏偏夏国嫡皇子中庸无能,嘉国嫡皇子醉心玄术,他们南通的嫡皇子雪月风花…… 南世君在那一刻只想笑,成材的全是命运多舛,身份尴尬的,是否一生平坦的孩子都不能居安思危?是否一定要饱受挫折才会想到奋起? 是否心中一定要有恨,要有不甘心,才会想到去争取?嫡皇子的荣冠不能让他们珍惜,是否一定要失去些什么才会懂得现实是残酷的? 纳兰芮雪不能留,于情于理都不能留。他要让南枫知道,女人都是什么样,让他清楚,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他放弃皇位,他要让南枫知道,那样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孩永远不配为后。 虚应了南枫,他着手安排了一切,他不能杀了纳兰芮雪,西防还要靠纳兰兴德那老匹夫来守护,一切,他都只能默默的做。 想要独占南枫一人是吗?那他便给她此生此世插上一根永不可拔出的刺。女人的嫉妒心可以让南枫看到女人最丑陋的一面。 想要独宠的荣光是吗?那他便给她声名狼藉。世事的流言蜚语可以让她感受到离开权势,离开男人,她一无是处。 他要逼死这个女孩,让她羞于存在于世,他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对现实低头,最后用自尽来成为南枫心中永远的痛。 而他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的儿子能斩断情丝,迅速成长起来。 家国凌乱,危机四伏,何以聊情。 万流激进,数龙踊跃,何以自寂。 父母之爱子,必谋其深远,身在皇室,谁都迫不得已。南通的江山本就不稳,一个国家没有兵权该如何安稳?而一个国家,若没有能承担责任的王,该如何走下去? 南枫被关的进皇宫的那一天,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 他攥紧拳头,吩咐人将宫门紧锁。 转身离去的瞬间,空气中滑落一滴水珠,与雨连绵成河。 南通的雨永远那么萧瑟,透露着几许悲凉。 乱世纷扰,终不过一个情字,几许痴念,谁又能点破红尘? 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一步步朝前走去,映出眼帘的一片银海散发着隐隐让人沉闷的气息,只觉得心慌的极其难受。 “似乎是丹砂!”他轻皱眉头,抬手遮住她的口鼻。 她心头一颤,轻挥开他呵护的手,盈笑道:“行了,哪有那么娇气。” 北宫晟一怔,宛然一笑,倒没强求。 “需要飞过去吗?”几乎没有光线,她只能凭刚才他手中的夜明珠照亮的那一瞬,预判着银海的宽度,似乎不是常人轻功可以到达的距离。 “尚不清楚。”他低闷的声音传来。 知晓她轻功不错,但这距离……他也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应该不是飞过去这么简单,顿了顿手,又掷出颗夜明珠,这才看到头顶居然是千块方字石块,每块上都雕刻着字。 而最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石块,淬以一排金色的字。 “千丈银辉齐天恒。” 看样子似乎是要对诗,而随着“噗通”一声淡响,夜明珠坠入银海。此刻没了光线,千块石字都不能完全瞅清楚,更别说思量后对诗。 “你还多少夜明珠?”意识到光线是他们此刻最大的障碍,她略思索后问道。 “五颗。” “都给我。” 嗯?北宫晟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交付而出,他袖筒中有火折子,但根本不敢明然,葬墓中凡是注以丹砂的,遇火则会散发毒气,这便是他为何只带夜明珠。 而苏子安那小贼是早早嗅到了丹砂的气息,佯装舍不得剑不过来。 纳兰芮雪接过,狡黠一笑,将夜明珠半抛空中,在他微微惊愕的目光中轻转动食指上的戒指,“砰!”蛛丝般金属绳索锐利弹出,稳稳横穿五颗夜明珠,直射银海对面而去。 蛛丝很长,绵延不绝,加上弹射时候她微迸的气流,一道明光便划破整个帝陵,丹砂的哑光被其一照,瞬间翻滚出千丈之芒,明亮的银色将整个帝陵照如白昼。 蛛丝稳插入银海对面的石砖上,她轻晃手指,瞬间帝陵银光粼粼,宛若银河九天。 “还挺漂亮。”她宛然一笑。 丹砂本是银色,但不会自主发光,只要给其光源,它自身所带的银便会在光的照耀下反光,折射出千道绚丽。 北宫晟抿唇一笑,有些赞许的瞟了她一眼,不再浪费时间,抬眸朝头顶看去。 千丈银辉齐天恒?纳兰芮雪亦瞟着头顶的字,思索着如何对工。此句明显是在说北宫氏基业千秋不倒,如天际的银河般与天同寿。 按道理千丈银辉应对万里河山,但千字石块中,唯独没有河这个字,而且怪异之处在于,所有带三点水的字都没有,她有些茫然,正在踌躇,便看到北宫晟已飞升而掠。 下一瞬间,她惊怔原地,晟在搞什么? 他将石块依次推入,但他居然选的字连起来是……北宫氏是王八蛋? 而在最后一个字推入后,“轰隆”的声响开始传出,波光隐隐的银海很是激荡,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破海而出。 待一块巨石全部呈现眼前后,这才瞧到,竟然与头顶的金字所嵌的石块大小一样。 长方形,似乎像一樽石棺,可仅仅只供一人身形。 北宫晟稳稳落地,黑眸幽幽瞟了眼石棺,眼底滑过一丝精光,朝她抿出丝淡笑:“准备好了吗?” 嗯?她惊愕抬头,这可只供一人出入,他不会是想…… 如期所料,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起她的手飞掠到石棺之上,慌忙间,她急忙将夜明珠收回,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紧紧压在身下。 石棺骤合,黑暗中,她手中的夜明珠清晰的映着面前姿容俊美的男人,他眼眸中水光万丈,凝黑致远,俊魅的脸好似不惹尘埃的白玉,挺拔鼻梁下的饱满带着几许性感。 很少仔细打量过他,也不知道是这一刻夜明珠太耀眼,还是周围的漆黑太深邃,他的俊颜显得格外的清晰。 惹的她心中砰然一动,有些沉迷。 有些迷恋的眼神没逃过他的眼眸,北宫晟眼眸微转,颇是无奈的笑道:“你可真够可以的,非得等到进棺材了才正眼看我。” 言下之意是活着的时候,她的眼光乱瞟的地方太多,对他还不够重视。 酸酸的,作怪的口吻惹得她嗤嗤低笑,想起初次见到他容颜时,心中快速划过的震撼以及佯装镇定的清冷。其实挺喜欢他的长相的,只是那时候的他看着太让人生气,她只想发火而已。 秋眸半眨了眨,她笑道:“北宫晟,老实交代,那次在巷子中,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看你,想色诱我来着?” “哪有!”他不满低吼,声音拔高了一个分贝。 快速的回答,欲盖弥彰的掩饰让她了然,乐不可支的抖动着双肩,肆意的调笑让他面容闪过一丝快速的红霞,很快隐去。 他懊恼的在她腰间一抓,闷闷的别开头。 她猜的是没错,他这辈子若有什么最讨厌的,那便是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可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想打破她的清冷,想让她快速的接受他,不管用任何办法,他要入驻进她的心,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行。 可惜她只微微诧异一瞬,惹得他很是挫败。 微微思索一瞬,他黑眸半眯,唇角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纳兰芮雪,你也老实交代,清查暗哨那晚我去找你,你最后没有拒绝我上榻,是否想勾引我做些什么?” “胡扯!”她怔大眼眸,想起第二日醒来后,他手肆无忌惮放的位置,没好气的在他腰间一拧。“那只是你太无耻,我赶不走你而已。”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他黑眸弯成一道新月,低低嗤笑,极是欢愉。 酌定的口吻让她面色迅速尴尬,懊恼侧脸,却无法抑制内心被人揭穿的那种急速心跳的跃动。 她的榻从未被人睡过,连娘都没有。可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没有很强烈的拒绝他,也许是对自己内心砰然而出的那抹心动而疑惑,她想留下他,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外,也想弄清楚自己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可这完全不是为了勾引他好吗!虽然最后引得他说对她负责的时候,她心中有浅浅的喜悦。 蕴结的神色让他乐笑不止。 她懊恼的问道:“苏子安到底会不会北宫剑术?” “会!但不是我教的。”北宫晟偷乐的在她唇上微啄一口。 “你将他弄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很好奇,按道理应该不是仅仅想给她添个帮手这么简单。而且从这家伙的态度来看,只怕跟她是完全合不来的,她有种感觉,若放任苏子安留下,她以后做事只会被拉后腿。 北宫晟闻言心头一颤,黑瞳微眨了眨,抿唇笑道:“你身体畏寒,我想让他给你瞧瞧怎么回事,能否医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1章 求婚2 他没有瞒她,但他也不想让她知晓真实的原因。 他快速渐隐的神色没逃过她的眼眸,她心思微转了转,淡笑道:“好。” 石棺谆谆而落,他呵护的吻也轻柔而至,带着无边的温柔,好似将她融化成一滩春水。 心中一动,她伸手环过他的脖颈,轻柔迎合。 先前那些被苏子安打断的情愫在这一刻尽情挥洒,石棺之内,他们相拥的很紧,好似谁也不愿放开对方。 感受到他的吻越来越深,拥抱的也越来越紧,她心中砰然一跳,微微怔愣,而他却在深啄两口后,恋恋不舍的松开唇,迎着她的羞怯,无奈叹气道:“我真是自作自受。” 真不该一时心动将她压在身下,此刻在这个狭窄的石棺之中,想翻身亦不能,感受这身下女人柔软的身子,他整个脑海里都是火光,可又只能一动不动,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微叹让她羞红了面颊,侧过头来。 这下雪白的脖颈完美呈现在他的眼帘中,这惹的他更喉结暗滚,极是郁闷。 后来,当后人谈起这位千古一帝出殡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便是他那硕大无比的棺木,并没有镶金铂玉,亦没有龙雕凤刻。它就是很大,比最大的棺木还要大三倍不止。 有人说,定是陪葬品极多。 有人说,定是他想彰显他独一无二的作为。 可实际上,里面装着的,是一架极其普通的梨木花榻,榻上只躺着一个女人,周围除了锦被与红帐,什么陪葬品也没有。 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潮海月汐寄相思,执手生死不相离。 石棺缓缓落下,北宫晟起身,将她抱出。 她落地回眸,彻底惊愕。 眼前呈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宏伟壮观。 蓬勃宏伟的帝陵赫然入眼,这何止是一个地下宫殿这般简单?凌霄宝殿也不外如是了吧?帝陵中点亮着数盏油灯,从盛油的青铜灯来看,只怕已经长燃数百年之久。 整个帝陵很是明亮,通透的如琼楼玉宇,雄威的似明海之巅。 巍峨的帝陵一眼看不到头,只能瞧到世间最精美的光华都在此呈现。 白玉阶,飞龙刻,金箔为扶玉为络。 百丈天,千丈地,青铜冥灯长生祭。 龙图腾,镂空雕,红瑙明眸厉锐萧。 万尺路,锦铺渡,浮游半生启明顾。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不得不赞叹造陵者的神奇,这是她见过的最奢华,最宏伟的宫殿。犹如九天穹瑶,恍若星华漫天。 在浩瀚的广场中央,立着一块白玉长生碑,雕以飞龙,勾尖利爪,遥以相望。 玉碑是一整块的天然和田玉打磨而成,约有三十尺高,极是威严,铺面而来玉所带来的寒气令人凝心,让人一瞧就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上面刻着每一位入葬龙陵的帝王,纳兰芮雪一一读去,竟然都是大陆上赫赫有名,功垂千秋的皇帝,他们对历史的推动,对世间的作为,都绝非普通功绩可语。 而史无前例的,每个人都只是留下了名字,没有任何封号,只寥寥几笔,记录着他们生平的作为。 似乎来到这里,他们洗尽铅华,只是普通人,只给祖宗汇报着他此生不辱门庭的卑事。 北宫晟瞟了一瞬,指尖轻附上长生碑,指着一片空处笑道:“你说这里会怎么写我?” 笑言中自带而出的三分霸气与七分张狂彰显无遗。 还未开始做什么,都已经酌定此生必入龙脉帝陵,必能流传百世。这种势在必得的狂妄似乎是印在他骨血中的力量,令人闻言便会热血沸腾。 纳兰芮雪侧眼看着身侧身姿挺拔的男人,秋瞳半眨,笑道:“一统天下?功垂千秋?” 北宫晟黑眸深邃的看她一瞬,唇角牵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右手抓过她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开始在玉碑上攥刻。 她惊愕,想制止他的行为。 “你疯了!还没经人同意呢!” 虽然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这些,但就此就刻下功绩,这是否太过…… 还未想完,她彻底怔愣原地。 北宫晟刻完最后一笔,回眸邪魅一笑,眼底的狡黠宛若狐狸。 “同意吗?”轻润的嗓音笑问道。 同意……吗?她秋瞳快速瞟了眼玉碑上让她震撼的话,脸上迅速浮起一阵热流,毛孔舒张,散发出阵阵热气。 心中开始犹如小鹿般乱窜,这男人……他居然…… “纳兰芮雪,同意吗?”他再次笑问道。 她抬眸,静静看向他。 空旷的帝陵里,他温柔的淡笑是如此的温暖,深邃的黑瞳里,凝望而出的真诚与深远,犹如夜空的星星,令人无法不视其璀璨,深陷其海。 “你……”她颤了颤唇,却发觉怎么也吐不出那两个字,让她羞怯万分的字,天,她这辈子都从未如此害羞过。 心跳的好似不是她的一般。 原来这才是他带她来龙陵最终的目的,这个让她心潮澎湃,但害羞却更胜一筹的目的。 “同意吗?”他不再等待,双臂合拢住她,轻轻吻上她的兰唇,以唇点唇黯哑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大方,即便是做戏,我也无法看着你先为他人披上红纱,我会嫉妒到发狂。雪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答应我,好吗?” 纳兰芮雪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绯红色的衣衫,又瞟了眼他的穿着,面颊泛过红晕,侧头低唾道:“你还真会筹谋。” 难怪总觉得今天怪怪的,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放好的衣衫,没多想便拿来穿了,见他时,他居然也是一身绯红色,虽然这种红不算张扬,但她竟然忽略了他的刻意。 他低低嗤笑,谁让她太精明,不用军国大事能将她骗进来?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还刻意叫来个他现在真想揍一顿的人来搅局,扰乱她的注意力。 直至到铜甲阵时,苏子安或许从他们璧人般的身影上猜出了什么,本该跟到银海的,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铜甲阵外。 害的这一路他忍的好辛苦,害的他将本来打算进来才说的话在遂道中诉说,只是为了隐藏他更大的野心而已。 娶她,这个让他想了十八年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能说出口。 但他没有觉得如释重负,而是心中更惴惴不安,心跳如鼓,她会怎么回答?她是会答应他?还是打算让他继续等下去? 这里没有人见证,有的只是数位已经仙逝的祖魂。 这里没有媒妁,有的只是他的一句没有昭告天地的轻问。 三媒六聘,千礼正纳,昭告天下,万朋恭贺,什么都没有……虽然他们已私定终身,但这样的婚礼,她会同意吗? 他不敢确定……这一刻,他比她还忐忑不安。 他从来不知道等一个女人点头是如此令人紧张的事情。 虽然按照他的脾气,这一刻他真想一下吻下去,告诉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是我的女人,我娶你娶定了! 可他内心深处,多么想听到她最真诚的回答,他想她能发自内心的说“我愿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 每一瞬都让他觉得好似过了一个甲子,漫长至极。 她依旧在沉默,只愣愣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北宫晟感觉再这么下去,如果不是她傻了,就该是自己傻了。 “雪儿?”他疑惑轻呼。 心越来越不安,是否他太突兀了?还是这样不太正式?亦或者是她心里还是没准备好? 心越来越忐忑,感觉到时间过的如此之慢,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浪费。 他现在真想让全世界都别在运转,只让她一个人说话。 脉搏中,连血液似乎都随着心脏在跳动。 一下,一下,震若心鼓。 雪儿,你会答应吗? 身侧,玉碑上锋刻的几个新字苍劲有力,在青铜长盏的光耀下,白玉生辉,深槽显著。 上面只刻了七个字。 “娶纳兰芮雪为妻”。 这将是他此生最卓越的功绩,且是唯一。 顿了许久,纳兰芮雪启唇淡淡道:“不同意。” 空气凝滞,晟心瞬凉。 铜甲阵外,苏子安拿着手中的夜明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清雅的面容上泛过几许思索。 那女人看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呢? 阴冷的山寒卷着风吹过他的发丝,让他感到骤凉,瞬间,他将手中一颗夜明珠捏爆,气愤的将光粉掷扔出去。 太可气了,居然不知不觉又被晟那小子利用了!可为什么他去洞房花烛,自己得在这挨冻守着?他就不能再喊个人过来吗?好歹自己也有个下棋的对手不是? 苏子安郁闷的眨了眨眼,升起一股水蓝色的光罩,靠着石柱开始打盹。 反正不到天黑他是不会出来了,苏子安简直觉得自己就是天字号第一大笨蛋。千里迢迢从北昌赶来,却被那女人连踹两脚。 不但没戳弄散,还得替那对公母混蛋做个遥遥相望的证婚人。 苏子安能想象,若有一日有人质疑他们的婚约,自己绝对是那个顶着世间流言蜚语,出来发着五雷轰顶毒誓,证明他们已经完婚的神经。 算了,五雷轰顶太毒了,还是不得好死算了。 苏子安郁闷的盘算着到时候发什么毒誓合适,以免以后晟厌烦这个女人的时候,他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但却在最后更郁闷…… 为什么?为什么北宫晟那混蛋娶媳妇,他要发毒誓啊?这关他屁事啊! 北宫晟!你他吗就不能喊夕楠或者慕容俊来吗! 千里之外,梨花树下。 一黄一青两个身影正在对弈,突然双双一阵喷嚏。 慕容俊闪着桃花眼对一脸刚正的夕楠笑道:“怕是苏子安那小子咒我们了吧?” “我就说,此趟差事必苦,是他自己想那混蛋了,上赶着要去。也好,反正你我二人已被整数次,轮也该轮到那个滑头了。”夕楠浅笑,不置可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2章 不嫁算了!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埋头继续对弈。 锦澜山庄内,叶云坐在榻边,一群人都围在身侧,青芙紧张的看着他轻皱的眉头,绞着帕子。 过了许久,叶云才从号脉中回手,看着一屋子那殷切的目光,淡淡道:“无事。” “呼!”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青芙兴奋的一把抱着身侧的景南的胳膊笑道:“南哥哥,她无事了,青萝无事了!” 景南低笑,揪着她的鼻头轻轻一捏。“行了,这下子不哭了吧?天天哭的跟花猫儿似的。” 身旁负手而立的江淮眼神幽幽的瞟了她紧抱景南的胳膊,眼眸半眨,面无表情的别开头来。袭夜煞是有兴趣的扫了眼江淮的反应,唇角勾笑,兑了兑发呆的斩雷跟沉思的漠北。 除了冲到榻边一脸急切的江风,这下三人都颇是狐疑的打量着江淮。 江淮沉了面色,转身出门。 景南扫了眼江淮,不屑轻笑,抓起青芙的手也朝外走去。“出来,给你看点好玩的。” “嗯。” 青芙给叶云挥了挥手就兴冲冲的跑开,叶云褐色眼帘微转,又瞟了眼蹲在榻边急切握着青萝手的愣头小子。 唇角抿出一丝淡笑,还真是缘分呢?不过有一点他挺好奇,眸光瞟向袭夜问道:“你们可都成家了?” 漠北等人面面相觑,集体摇头。 “除了江淮,我们都没有成家,王爷不批准。”提及这,漠北就很郁闷。 不准?叶云差点喷血,北宫晟这死男人还管的真宽。 以手握拳轻咳两声,他继续问道:“可给你们理由?” “说是大丈夫尚未建功立业,何以为家。”袭夜轻叹回答,哎,王爷不喜女色,也不准他们沉迷……王爷身边几乎都成和尚庙了。 “哦?”叶云唇角浮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可似乎你家王爷要大婚了呢,而且他妻妾不少,让你们如此单着,似乎不厚道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面色尴尬的低下头。连一向最维护王爷的江风也紧了紧握着青萝的手,无力松开。 “想不想成婚?”叶云循循利诱,清雅的嗓音似乎天然就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柔和,让人无法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见他们都欲言又止的不说话,叶云抿唇一笑。“我有办法让你们都在今年婚娶。只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怎么做?”江风不管别人怎么想,先转头问道,神色里带着几许殷切。 叶云琥珀色眸光悠悠朝另外几人一扫,浅笑不回答。 漠北等人面面相觑后,小声问道:“怎么做……?” “过来!”叶云对他们勾了勾手指,待他们都凑过来后,小声嘀咕。 末了,几个人面色尴尬,不敢确信的回望了几眼,江风疑惑:“这样即可?” “足以。”叶云淡笑,自若的神情犹如高山明月,让人无法不信服。 江风拿胳膊肘兑了兑漠北,漠北朝袭夜挑了挑眉毛,袭夜朝斩雷努了努嘴,斩雷板着脸,隔了许久,迸出一声:“好!” 通透明亮的帝陵内,北宫晟闻言顿了顿身子,黑眸里的光芒淡淡退却,他低头一瞬,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末了,疲惫的轻问道:“为什么?” 虽然不是没猜过这个可能性,可亲耳听到她说的时候,心中还是被揪痛了下,那种无边的失落犹如浩瀚的云海,不知归处。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如何? 心似乎瞬间被什么掏的空空的,除了扑天席卷的酸涩,什么都感觉不到。 紧搂她的胳膊微颤一瞬,继而更用力的将她紧抱,他到底还是鲁莽了吗?这样的求婚到底还是不能打动她吧。 这一瞬间,北宫晟感觉自己很失败,是他做的还太少,这让他很生自己的气。 无奈低叹,他眸光的带着几许空洞与低愠。 纳兰芮雪秋瞳半眨,偷瞟着他低落懊恼的神色,强忍住唇角的一抹淡笑,尽量让声色淡淡道:“为什么要嫁你?你给我个理由。” 理由?还要什么理由?她真是笨蛋吗? “因为我爱――”他闻言锐利抬眸,愠吼出声。 却在对上她狡黠的眼眸后,张了张口,最后一个字生生憋在嘴中没吐出来。深邃的黑瞳不置信的在她的花颊上四扫。 这女人!居然在……当下,愠怒烟消云散,失落荡然无存,心头“咯噔”一跳,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四浮的热气,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热。 颤在嘴边的字让他想起刚才刹那间脱口而出的话,脸上终于浮起可疑的红霞。 她眉眼含笑,秋瞳弯成一道新月,唇角浮出漫天春花。 “说啊,你爱谁?”她轻柔笑语,靡靡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秋瞳直直的的投入他的眼帘中。 北宫晟能透过她清澈的眸光看到一脸尴尬的自己,而她的调笑更加速了脸上热流的翻涌,瞬间感觉整个面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不属于他的热气。 吹促的他面上红霞愈来愈深,他感觉耳朵似乎都烧红如烙铁。 而她明媚的大眼中含着的笑意让他彻底气凝。 轻咳几声,他飞快的侧头。 这个动作无疑加速了她乐不可支的低笑,她更深的搂过他腰,淡淡的“嗤嗤”之声毫无保留的窜进他的耳朵。 早都想听他说了,可这死男人从未说过这句话,山崖上居然只说一半,醒来后这么几天,依然还能憋住。 她不吭气,倒看他能憋到几时。 她无耻吗?挺无耻的吧,那也是被他逼的。她知晓,此刻若不逼他一把,他肯定就装傻充愣一直这么下去了。 而且他居然这种事情敢如此瞒她,害的她心中满满溢出的震撼无处宣泄,欢喜无处呐喊。不惩罚他一下,怎么对得起先前哭的那么多眼泪? “你爱谁?”她低笑一瞬,继续问道。 北宫晟闻言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顿了许久,狠咬了咬牙关,怒瞪她一眼,紧绷的唇角没好气愠吼出一个字。“你!” “我是谁?”她灵动的目光带着几许狐狸般的狡黠,也透出几许无辜的茫然。 她是故意的!她简直故意的透透的! 北宫晟瞬间感觉像是被推到了海啸的浪尖上,她就是那股肆虐的狂风,压根不让他落地,非得将他吹旋的更奔涌才甘心。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冲动,干脆将这女人干脆揉在怀中,狠狠的吃掉得了,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她的捉弄让他感觉,这样的表白压根就是一个错误。 可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刀锋般的唇角再次怒吼道:“纳兰芮雪!” “连起来说!”她此刻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线,唇角毫不遮掩的弯笑,满脸的喜悦毫不遮掩,轻嗓的蛊惑更犹如扶柳轻摇,引的人不由不想随着她的思维去为花而死。 北宫晟的手紧捏着她的腰,几乎能将她掐断,幽深的眼底里再也按捺不住先前的怒气,可看着她期翼的目光,终究又不忍。 矛盾开始撕扯着他的心,此起彼伏。 颤了颤红唇,他闭目一瞬,深吸气道:“我……” 她直直的盯着他的唇,静静的屏住呼吸听他接下来的话。 顿了一会儿,他再次咬牙道:“我……” 可后面的话依然犹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 等了一会儿。 “我什么?说啊!”她有些急了,这男人怎么今日如此扭捏。 她的催促让他本就热气四浮的面容再次热浪席卷。“我……”当第三个我字出来后,他终于脸涨成了煮熟的螃蟹。 狠叹一口气,他愠怒的一把推开她的身子,抓起她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完全别过头不再看她,她惊愕不已,惊吼道:“你还没说完!” “不说了!不想嫁算了!我们上去。”北宫晟现在整脸红的堪比衣服的色泽,五光十色,极是好看。 而他的心现在已经如乱鼓在捶,“咚,咚”的声响感觉能跳出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简直让他心烦意乱到死。 纳兰芮雪彻底傻眼,瞪大秋瞳不置信的看着义无反顾拉着他往石棺方向走去。 他说什么?不,不想嫁算了? 算,算了? 这就算了? 让他说个我爱你,就把他为难到这地步了?甚至……? “北宫晟!”她一把甩开他拉扯的手,扬声怒吼,声音在空旷的帝陵中显得格外的凌烈。 北宫晟顿住脚步,却只背对着她,不敢回头。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嫁了!”她怒气鼎天,为他这一刻的退缩火冒三丈。 “我不想娶了行不行!”他心中一颤,咬了咬牙亦怒声低吼。他如此的心乱,犹如一团乱麻,脸上的灼热让他现在恨不得谁也不见。 纳兰芮雪这下彻底下巴掉到了外祖婆婆家,见他依旧不敢转身面对着她,简直哭笑不得到极致。 不,不是……这,他不是最霸道了吗?不想娶了? 这算怎么回事?她真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想要他这一句话而已,可他…… “晟……”她顿了顿,启唇道。 可刚吐了一个字,他的怒声立刻制止道:“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深吸一口气,他埋头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继续扯着她朝前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3章 饿死了1 纳兰芮雪彻底火了,用力拽住他的手,犹如母豹般怒吼道:“北宫晟!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我就个没出息的男人,娶不起你不娶还不行!”他愠怒转头,浓眉紧皱,锐利的黑眸中满是愤怒。 无耻至极的话让她彻底气结,这,他连这都肯承认,就是无法说那句话,,纳兰芮雪这一刻心中只有一句话。 如果北宫晟可以吃的话,她现在一定将他吃的渣渣都不剩,这……太可气了好吗? 兰唇抖了半天都没抖出一个字。 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娶不起?不娶?天呐!她纳兰芮雪怎么这辈子这么倒霉,十八岁!被退婚十八次?而这一次,居然是她如此想嫁他的时候。这一次,居然被当面退婚? 她哭笑不得的朝不见天际的头顶瞟去,心里默念。 好吉利的数字,姑娘十八一朵花,她这十八豆腐渣……以前男人们都讨厌她也倒罢了,这个男人如此爱她了,却还是不娶她。 老天,你真的可以了! 见她无话可说,他黑眸微眨两瞬,闷喘一声,再次义无反顾的拉着她往前走。 不!不行,她的人生绝对不能在这么乌龙下去! “北宫晟!你给我站住。” “又怎么了!”他眉色闪过几许不耐烦,他现在只想赶紧上去,再也不要在这个地方呆着,一刻钟都不要! “你今天娶我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她愠吼,眸光中泛出几分决绝。 既然他扭捏,那就她来吧。 她还不信十八岁还嫁不出了! 她还不信搞不定这死男人了! “凭什么!你卖给我了?”他只微微一怔,立刻毫不留情的还嘴。 “姑奶奶我倒贴行不行!你要多少嫁妆我给还不行?”她彻底被气晕了头,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男人,简直想让她直接一巴掌拍死得了。 不,一巴掌拍死还不够,得再救活,然后七十二般酷刑挨个给他试一遍,不将他弄的死去活来,真对不起他这德行! “不稀罕!”他黑眸半眯的瞟她一眼,冷笑道。 “那你稀罕什么!”纳兰芮雪感觉此刻脑海里除了火光还是火光,犹如火山喷发般轰涌而至,所有的思绪都不剩下,除了将这个男人拍死的冲动,什么都不剩下。 “我为什么要娶你?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爱你行不行!北宫晟,我爱你!”她闭着眼帘愠怒大吼,她不管了,去她吗的,她今天就豁出去了! 他要再不答应,她就干脆一刀宰了他,然后当寡妇得了。 而话音才刚落,眼帘还未睁开,唇上就被一抹柔软附上,随即她整个身子都被一具温暖的胸膛瞬间紧紧包裹。 那一阵旋风式的拥抱让她心头一颤,那一抹柔柔的亲吻让她呼吸瞬间凝结。 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她睁开眼眸,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的男人。 他轻闭着眼眸,半低着头将她的兰唇全部卷入唇中,他吻的很深,很认真,也很眷恋,感受着唇齿内他轻轻的咬合,吮吻。 她顿了顿,缓缓闭上眼眸,将他的脖颈紧紧搂过。 巍峨雄大的帝陵中,一对璧人在火光中紧紧相拥,好似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体内,永生永世都不再放手。 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那是命运的交织吗?谁知道呢? 那是人生的美景吗?谁了解呢? 只是那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美好,美的让人不忍破坏。 我爱你,最简短的三个字,所包含的意义何其深远。 或许那就是半生焰火,一世迷离吧。 时间好似过了一个甲子,唇间的空气已经全然被他吸走,懵懂的脑海犹如浮沉的轻舟,随波逐流,不得方向,他的温柔,他的眷恋,他的爱,全部都在唇齿间悄悄诉说。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他深啄两口唇瓣,恋恋不舍的松开,以唇点唇浅笑道:“为夫允了。” 允?允了……? 啊!她彻底无语凝噎。 眨巴眨巴两下秋瞳,挫败的微叹口气,将头埋入他的肩胛处,几乎哭出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刚才怎么会喊出这么丢人的话? 而……不该是他来说才对的吗? 好郁闷,太郁闷,极其郁闷……这才叫郁天下之大闷! 而北宫晟黑眸幽幽半扫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光中泛过一丝狡黠,唇角浮出淡淡的坏笑。 逗他?再修炼两年再说吧。 宠溺的将她的身子拥的更紧了些,凑上唇在她耳际浅啄一口。 时间凝滞,后面怎么拜堂的,她已经懒得再去想了,反正再震撼都不如她心头的记忆震撼了。 被他按倒在帝陵宫殿中怎么占有的,她已经不想再去管了,反正他就是个色痞转世来着,呻吟声再大也大不过她那声厉吼了。 她只知道,嫁了个混蛋,她的人生彻底乱成一趟浑水。 而她――纳兰芮雪,这辈子算是彻彻底底毁完了。 躺在帝陵中的龙榻上,她无奈的瞟了眼身上遍布的紫青色痕迹,乏力的闭闭眼,懒的理身后那个混蛋男人。 见她还是没从郁闷中缓过神来,他好气又好笑,在她耳际轻吻一口,将手中的东西绕过她纤细的脖颈戴上。 终于,这个动作让她有了反应,冰冰凉凉的触感令她疑惑垂眸。 看着戴在她脖颈上的一块不大的玉佩,她疑惑的朝他瞟去。“这是什么?” 玉佩盈绿中透着几许白光,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型,看起来似乎像什么古老的图腾图案。 将她身子扳正,他支着头半趴在她身侧,伸手摸着她光洁如玉的花颊淡笑道:“一个给你了,你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还给我的东西。” 他的话让她瞬间想到当初还他之聘的事情,原来他还记着,此番瞧起来,还挺介意这事? 鄙视的朝他瞥去一记,闷哼道:“只是暂时给你保管而已,你要敢侵吞了试试。” 说实话,她很喜欢他送她的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对她来说,有着一段美好的记忆,想起这,她不由叹息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这女人!言下之意,他对她不如以前好了呗? 北宫晟闻言黑眸立刻紧缩,脸上笑容渐渐僵固。 冷扫了眼他气愠的表情,她秋瞳半眨了眨,面无表情的看向玉佩,末了,淡淡道:“既然如此重要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什么都不缺。” 说罢,就作势要将玉佩摘下。 他一把握住她肆意的手,低吼道:“纳兰芮雪!” 她闻言不屑的唇角浮起一丝丝嘲讽的淡笑:“别喊我名字!受不起。” 北宫晟怔愣,彻底哭笑不得,看来她还真记上仇了。就因为他不说那句话,难道这辈子都不让他喊名字了吗? 那喊什么?眼眸微转了转,挑衅问道:“那是喊娘子,亦或者爱妃?” 纳兰芮雪好似看白痴一样瞟了他一眼,悠悠道:“别攀亲戚!今日儿可不是你娶我。” 顿了一瞬,迎着他的不解,她继续道:“我表白的,自是我娶你。所以你还没资格那么喊我。” 北宫晟这才发觉她的记仇本事竟然完全不亚于自己,她娶他?她还真敢说得出口。 听出她言下之意还是想逼他说那句话,嗤嗤低笑,他黑眸里滑过一缕精光,道:“原来如此啊,看来为夫先前宣兵夺主了,来,既是你娶我,以后此事便都你负责了。” 说罢,便一个转身,将她翻到自己身上,意图不言而喻。 纳兰芮雪诧异的看着无耻到不能再无耻的他,怒吼道:“北宫晟!” 他掏了掏耳朵,黑眸里满是戏谑的精光,邪魅笑道:“又不是没做过。”说罢,眼眸还悠悠上下一扫,示意了一番。 …………他……她……纳兰芮雪郁闷长吼:“啊!北宫晟,我要杀你了!” 居然,他居然连这个事也瞒着她!就说当时他的表情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在昏迷期间,她做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帝陵里,只传来打斗的声响,以及一个男人无奈的讨饶声。 “啊!为夫错了,疼!轻点!” “打的就是你!” “这是我家祖坟,你好歹当着祖宗面收敛点!” “你在你家祖坟里都做了些什么!你好意思说我?” “不是!雪儿,为夫这是替你着想,免得百年之后长生碑上给你刻个悍妇。” “我他吗还妒妇呢!” “哟,这个我喜欢。” “滚!” 长夜风起,山寒四骤。 锦澜山庄外的槐树林中,两个白袍人正在月光下厮杀,一个是面带刀疤的江淮,一个峰眉冷挑的景南。 叮叮当当利剑相撞的声音传来,两人的刺杀都凌威不减,犹如两条白龙游江,谁也没让谁半步。 一个转身,江淮瞅准时机对着景南的肩头狠拍一掌。 “噗!” 猛烈的撞击令景南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影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站稳。锐利的眸光迸出几分杀人的冷意望向江淮。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4章 饿死了2 江淮收剑站好,亦冷冷的朝景南望去,空气冰冷,两人犹如世仇般对望,都未开口。 良久,江淮抬手,接到空气中缓缓飘落的一截断发,将它攥紧手心,没管耳际渗出的点点血迹,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景南,收手吧!” “收手?哈哈哈哈,江淮,你怎么不收手?”景南似听到了什么最大的笑话,狂笑不止。 江淮攥紧的拳头颤了颤,眼眸半眯,低吼道:“别利用青芙!” “哼,你管我?”景南轻蔑的朝他冷笑。“看来你挺喜欢那丫头?” 江淮闻言愠怒,眼眸中泛出几许猩红。“多年兄弟,你别逼我杀你!” 他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只要景南再说出什么话,他便会立刻冲上去拼命。 “我怕你?”景南不屑的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鹰隼的目光半扫江淮一眼。“哟,看来江大少这次是真动心了?哈哈,那这戏可就有意思了。” “景南!”江淮大怒。“我没有喜欢青芙,但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死?哼。”景南嗤笑,抬眼瞟了眼天际,眼底里泛出几许温热。“有时候我真希望他死!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为什么老天不带走他!为什么!” 江淮闻言,手颤了颤,无力垂头。“当年景辰的事只是意外,王爷也……” “别说了!江淮,你要想去王爷那揭发我就揭!我景南不怕!反正都只是贱命一条,不死在他手中也会死在别人手中。让开!” 景南径直朝前走去,看着挡在路中的江淮,一把豁开。 江淮攥了攥拳,咬牙道:“景南,这事你要想开点。” “死的要是你弟弟,你还能如此说吗?”景南闻言厉吼,犹如烈虎咆哮。怔大的眼眸中全是盈盈的泪光,他抽了抽嘴角,扬起下巴望向天际。 “不管我会失去些什么!我永远不会背叛王爷!”江淮定了定神,酌定道。 “哼。”景南不屑冷哼,颇是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朝前走去。“你还真是大义凛然,既然你不在乎失去什么,就别管我怎么对青芙,你不配。” 说罢,几纵几跃往树林更深处掠去,直至与黑暗融成一体,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 江淮无力攥拳,在手心掐出丝丝血迹,低垂的眸光中满是深邃。 南,不要再利用青芙了,不要……她对人感情都很纯真,你这样下去会害了她的……南,收手吧…… 青河面上,那叶扁舟上坐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月光粼粼的水面映着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他依然手握鱼竿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一个白影踏水轻掠,如蜻蜓般落在舟头,轻舟毫无摆动,可见此人轻功之高。 “来了?”披着斗篷的萧赫眉眼抬也未抬,淡淡而语。 “属下参见卫将军。”白袍人单膝跪地行了礼,见到他挥了挥手后,径直起身,扫了眼四下的环境,问道:“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 鱼竿急抖,萧赫手腕一提,一跳锦鲤挣扎着被拉上水,甩进鱼篓后,挣扎着板了几下,凸起眼球,只剩安静。 两人沉寂了许久,萧赫淡淡的声音又响起,吹散在辽阔的江面,显得有几许空旷。“你跟了我十八年,十年前我让你转投他麾下,这几年我们甚少见面,你可对我还衷心?” “属下忠心不二!”白袍人垂眸而答,口吻酌定。 萧赫抿唇淡笑,神色悠远,又些不置可否。“我不信这些。” 白袍人闻言,眼底滑过一缕阴鸷,末了,唇角冷冷一笑。“属下会对卫将军证明衷心的。” “哦?那便拭目以待了?”萧赫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唇角浮笑。“你弟以后会封官大葬的。” 白袍人顿了顿,埋首道:“多谢卫将军抬爱!” 萧赫抬眼瞟了眼天色,将手中鱼竿轻轻放下,转眼间,两道光影一前一后的飘过,只剩下轻舟浮摇,山色茫茫。 龙陵内,纳兰芮雪气愤的一把拍开北宫晟不安分的手,嗔怒道:“疯了吗?还来?” 她感觉似乎在这里呆一天了,饿的饥肠辘辘,真不知这死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精力?是不是过两天要分开了,他想一次把一辈子的都弄了? 实际上,北宫晟的确是这么想的,只要想起未来的日子要两地分隔,他就十万分的不爽,隐隐的有点后悔,真想将她打晕,扛回北昌得了。 纳兰芮雪现在已经不怀疑他有多少妻妾了,她现在更怀疑的是,他这辈子是不是没见过女人? 比起累,她现在好饿,挠心挠肺的饿。先前本可以出去,就因为她多说了一句好饿,又再次被按倒在了龙榻上。她有种悲哀的感觉,或许百年后,刻在她长生碑上的既不是悍妇,也不是妒妇,而是…… 唉!无力低叹,她现在连赌气的力气都没了。 北宫晟贴着她的唇角凑上一吻,黑眸深邃的上下打量了下她的周身,似乎颇是满意种下的痕迹。“嗯,若叶云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想必也下不去手了。” 提及这,纳兰芮雪就满头火光。“叶云才不是那种人!” 她的话让他微微一怔,黑眸半眯,迷离的眼神中透着几许危险。“你很了解他?” “最起码比你了解。”她嗤之以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提起叶云,她定了定思绪问道:“对了,你觉得初夏怎么样?” “不怎么样!”北宫晟暴怒,声音大的几乎能将她耳膜震穿。 纳兰芮雪看着他如怒狮般的表情,眼眸转了转,随即会然,嗤嗤低笑不止。“你还真惦记着我小妹啊?” 想起他曾说过的话,嫁他个妹妹,再送他个妹妹,问她是否还有妹妹。他一直很介意她给他塞女人的事情,似乎每一次提起这,他都会怒火横生。 这让她心中一动,虽然他很生气,却不妨碍她高兴,内心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小甜蜜。她喜欢他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的样子,很喜欢。 眼底划过狡黠,她嚣张的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紧绷的红唇上微啄一口,笑道:“给叶云瞅媳妇呢,你激动个什么劲。” 初夏?叶云?北宫晟黑眸微转,反过来在她唇上狠啄一口,愤愤道:“过两天就要分开了,你到现在还在想这别的男人怎么办!纳兰芮雪,你太让我生气了!” 话虽如此,可胳膊还是不由自主的又紧了紧,好似想将她揉进体内,红唇落下,将她彻底吞没,很不喜欢她的左顾右盼,这让他感到挫败,特别是今时今日。 “过两天?”纳兰芮雪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我今夜就得回去!” 北宫晟微怔,黑眸在她有些担忧的神色上一瞟,唇角浮出两璇梨涡。“寒冰已除掉,大婚的一切东西都给你备好,爹那边我打过招呼了,若你想做什么事,尽管有人代劳,这两天除了陪我哪里都不许去,大婚前夕我会按时送你回去。” 霸道认真的口吻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死男人!居然又将一切安排好了?可这算什么安排?什么叫除了陪他哪里都不许去? “北宫晟!”她嗔怒,她可不要生活全围着一个男人转! 他深邃的黑眸半眯,闪出几分挑衅的精光,凑身上前,鼻翼顶着她的鼻尖,抿唇邪魅一笑,缓缓道:“除非……你改口,否则我不会让你回去,你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威胁的话扑面而来,带着几分自负的淡笑,纳兰芮雪此刻能从北宫晟眼里读出一种情绪,他在说真的,不开一丝玩笑。而且他酌定她必答应,因为他会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可他是否想的太美了点?让他说句我爱你,他能憋死在嘴里,现在还想逼她喊夫君?喊相公? 眼眸转了转,她毫不惧色的抬眸,纤长的睫毛伴随的秋瞳的半眨轻扑,极是魅惑,她兰唇半启,盈盈笑道:“我可不做亏本买卖,我若改口,你赔我点什么?” 灵动的目光宛若狡兔,灵若天狐。 北宫晟看着她算计的目光,唇角浮笑,目光幽幽的朝她胸前的位置一瞟,半坐起身子,抬手摩挲着下巴,微微思索后笑道。“你还真是个贪心的女人,说吧,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这话听着似乎有些奇怪,可她此刻没心情去思索,他肯谈判最好,她支起身子,利落起身穿衣。“要你一个不得反悔的承诺。” 承诺?北宫晟黑眸半眨,淡问道:“什么样的承诺?”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等我要的那一天,你可不能反悔。”她穿上衣衫,将他从榻上揪起来,开始伺候他穿衣。 看着他全身密布的伤口,她眼眸半垂,手颤了颤,尽量轻柔点。 北宫晟心头一震,看着面前动作并不算温柔,但却让他感到真心温暖的女人,周身凌霸的线条慢慢退却,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好!” 虽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承诺,不这笨女人只怕永远不知道。对他来说,她所有的心愿,他都会承诺做到,没有例外。 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她心头一颤,仔细扫了他两眼,确定没看到往日算计人的邪魅,只有无边温柔的情愫后,才放下心来。 她的暗自长吁让他哭笑不得,他是有多不值得信任? 搂过她纤细的腰身,他轻柔的在她额头凑上一吻。“雪儿,陪我两日吧。” 悠长婉转的话含着满满不舍,让她柔心微震,咬了咬唇,她拒绝道:“不行,我还要去趟睢阳城,有些事情必须去处理,你……” 说到最后,她有些难以启齿,不敢抬头看他上扬的唇线渐渐淡成一条直线,黑瞳里光芒渐去,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不见底。 空气好似凝结,顿了许久,他淡淡的声音传来。“知晓了。” 平稳的没有任何波澜,轻轻叙事的口气让她心猛然一揪,有些疼痛。 一时间,她有些踌躇,不知这样做是否正确,可她此刻没了时间雪月风花……今日这一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他进来前的说谎,遂道中隐隐的有人跟踪,都让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她不知猜的对不对,沉了沉心思,她试探性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5章 皎月 北宫晟顿了顿,黑眸彻底恢复精锐,也不再调笑,转而正色道:“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见他神色凝重,她疑惑道:“什么忙?” 他凑上前,贴着她的耳际低声诉说,她不断的点头,却在最后,青黛紧皱,没好气的在他腰间一拧,低嗔道:“那我不是亏大了!” 北宫晟黑眸幽幽一扫,微叹口气,宠溺的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下巴垫在她的肩头,颇是无奈道:“你呐!这么贪心可怎么办呢?” 纳兰芮雪不满的半抿着唇,末了深叹一口气。“好吧……” 见她答应的勉强,北宫晟心里无力极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侧头在她花颊上印下一吻,无力道:“全天下最笨的女人……走吧。” 她莫明奇妙,这跟她笨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哪里笨了? 此刻她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当终有一天发觉后,几乎所有人都无力感叹,北宫晟娶这么笨个女人当王妃,他是如何坚持住的呢? 临走前,她再次看了眼长生碑上的字,瞟着身侧拉着自己手一步步离开的男人,唇角浮起梨花般的淡笑。 晟,等你将名字刻上,等你最后的誓言。 愿君青丝化白朽,攥名共誓玉碑上。 再次进入石棺后,他垫在下面,将她搂在宽阔的胸膛上。夜明珠被他随手丢在石棺内,随着石棺升起的晃动,耀的他们的脸色忽明忽暗。 纳兰芮雪枕在他的肩胛处,听着他健康有力的心跳,看着明灭交加的虚无,心思有些恍然。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顿了顿神,她问道:“能给我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月,你应该从牢里出来了,到时候锦澜山庄空着,你随便部署便好。”听到她开口依然只是问他事情,北宫晟的心里淡淡升起一丝落寞,却没表露出来。 她微怔,青黛微挑。“你就这么酌定我能出来?” “你要不能出来能将自己送进去?”北宫晟颇是无奈的瞟她一眼,将右手垫在自己头下,慵懒的躺着。 她闻言怔了怔,偷笑一瞬,真不知道他对她的信任都是打哪儿来的,似乎他从不质疑她的能力,其实她知晓,看起来似乎北宫晟是霸道的那一个。 但实际上,都是他在妥协,她也知晓他原本的计划肯定不是这样,但他能随着她的心意去折腾,不问缘由,这种信任让她心中犹若春风拂过,温暖袭人。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她抬眼瞅着他有些紧绷的唇角,他的面色比较淡,不知是因为即将分别了,还是被她无奈的,亦或者是他依旧没有挽留住她的步伐,反正瞧起来不是很高兴。 “咳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她是不是该再找点话题?瞟了眼石棺,想起先前心头的疑惑,她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先前会对如此奇怪的下联?” 北宫晟身子微顿,眼眸半眨一瞬,继而淡淡开口道:“建帝陵的是北昌的明宣帝,号称鬼才皇帝,他精通奇门遁甲,性格怪癖,极度孤傲。这天底下他最欣赏的是他自己,最看不起的也是他自己。” “所以答案应该是世人所不亦揣测,却是最能代表他心境的,顺着他的心思不难猜。而且所有的字内都没有水字旁的字,想必通道在银海之中,而非银海对面。” 他剪短的诉说着分析,她闻言“噗嗤”一笑。“看来非狂妄之人是猜不到了?” 这明宣帝也真有意思,居然敢说自己的宗室皆是王八蛋,想必已经是狂妄至极之人。 自负会让他不畏任何世俗,不在乎名声,所以不介意任何谩骂。 自己骂自己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 纳兰芮雪瞟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不免揣测,他能如此快猜到,是否这句话也是他内心的写照?孤傲,自负,狂妄。 是否他的心里也住着一个看不起的自己?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很讨厌皇权。 他打天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光宗耀祖,野心勃勃,也非深仇大恨。 他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给她点时间吧,她会一点点自己寻到缘由的。 北宫晟此刻根本笑不出来,感受着石棺一寸寸上升,他能想象,出了天海福洞,可能她不等回到山庄,便会离开。 可感受着她的愉悦后,还是颤了颤唇,挤出一丝淡笑。“也不一定,或许有人特别讨厌北宫氏,也会误打误撞吧。” 瞟着他不是很自然的笑容,她戏谑之心大起,眼眸转了转,笑道:“小王八蛋,你怎么不催着我改口了?” 正在这时,石棺“哐 ”一下停住,已经全完浮出银海,棺盖大开,北宫晟支起身子,目光熠熠的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她,轻叹一口气,坂过她的头,在红唇上缓缓印下一吻。 湿濡濡的触感直袭她的感官,他没有退去,而是以唇点唇,有些无力的浅笑道:“行了,小妖精,你要是想喊王爷,就算了吧。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 她心头一颤,有种被揭穿阴谋的浮热,更被他撩哑嗓音中吐出的那两个称谓所心动。 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这句话让她心尖之上有什么在融化。 见他似乎想扶起她起身,她一把搂过他的脖颈,不容拒绝的,深深的反吻上他的唇,拗开他倔强紧绷的唇齿,一路探下。 她拥的很紧,一点点临摹着他的唇线,一点点追寻着他的冷香。 缠绵的拥吻表达着她无边无际,犹如浩瀚星空版的喜欢与眷恋。 北宫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做,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紧紧环绕过她的身子回应上她热烈的吻。 哎,这个用于敢表达自己心意的女人,他要怎么不爱呢?只是,真的好不舍……不舍。 另一旁的岸边,一双如幽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石棺内两个人的身影,棺内夜明珠自下而上散发出的光芒,犹如万道圣光,照耀着两个痴情的男女宛若仙人。 人影紧了紧拳头,没有发出声响。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纳兰芮雪终于在拥吻中率先败下阵来,她喘着气息,半推开他的身子,兰唇在他的唇间一啄,宛然轻笑。 看着面前温柔凝望着她的男人,她缓缓张开唇…… 可一句轻喃的“夫君”还未开口,岸边一声凌烈暴躁如海啸般的厉吼率先传来。 “你们两个大王八蛋!还要让我等多久!” 苏子安怒了,真的怒了!攥紧着拳头,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也被晟那句小妖精,小王八蛋恶心的感觉从头到脚都在抖鸡皮疙瘩。 这一定不是他所认识的北宫晟!一定不是,这小子自从来了南通,可能真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越来越离谱。 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 苏子安想到这句话,感觉后脊梁骨都麻的想去死。天呐,他真想割掉自己的耳朵。 但让他最火大的是! 实在饿疯了,整整一天了!从清晨薄雾蒙蒙,让他等到月上中梢……比他预计的还晚了三个时辰…… “北宫晟!你他吗是不是真没见过女人!”见那两人怔愣着看着他,眼眸里全是惊讶与杀人的锐利,他也懒得客气。 反正破坏气氛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脆搅局搅到底得了。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看人的目光凌烈的犹如淬毒的刀子,让人隐隐不敢直视,这样凶的女人,晟喜欢她什么? 帝陵外的地道口,萧赫与白袍人正准备踏入,听到这一声厉吼传来,顿了顿身形,相互对望一眼后,迅速闪入另外一旁的溶洞,阴暗完全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苏子安?”萧赫眸光玩味的瞟了眼地道口,末了唇角勾起淡笑。 那句话是如此的清晰,萧赫跟白袍人都能想象苏子安撞见了什么,看来北宫晟真的很喜欢纳兰芮雪?一天?整整一天? 萧赫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渐渐转为幽深。 看来那个女人很值得尝一尝?想起山崖中,他那手间柔软的触感,腹部渐渐升起了一股燥热。 没过多久,地道中再次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没了声响。 等他们几人出来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怒气勃发的走在前面,苏子安揉着胸口低呼不断的跟在身后。 北宫晟的脸很阴郁,犹如腊月琉霜,寒冰笼罩,周身冰冷的低气压让苏子安想骂的话每次到嘴边都生生吞咽下去。 太可气了……晟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揍他?苏子安感觉心都在滴血,不就是打断他们谈话了吗?至于吗? 他可不认为那个女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而北宫晟只要想到她唇间刚才尚未完全吐出的唇形就感觉怒火源源不绝而来,那是“夫”的唇形……他看的太清楚,正因为如此,也太想杀人。 如果不是跟苏子安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真不确定刚才会不会想将苏子安一巴掌拍死。 纳兰芮雪在行进中,颇是幸灾乐祸的回看了苏子安一眼,却发现正准备嗔怒的苏子安在瞟了她胸口一眼后眼眸滑过震惊,继而更狠烈的瞪了北宫晟一眼,侧头不语,彻底安分下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6章 忐忑1 嗯?这让她起了狐疑,低头朝自己胸口瞟去,看到那枚在黑暗中还能隐隐透着光亮的图腾玉佩,急忙塞进衣衫内放好。 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他的微顿,打断了她继续思索的心思。 下一瞬,北宫晟扣过她的肩头,将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到她身上来,看着他急速泛白的面色,她吓得惊呼。 “晟!你怎么了?是不是气流又翻涌了?” 苏子安眼底快速划过精锐,急忙凑身上前号脉,摸着他凌乱的气息与四处窜涌的气流,苏子安大惊。“他怎么会变这样?” 她咬了咬唇,沉声道:“回去再跟你解释!先回去!” 苏子安上前,将晟一下背上背,施展轻功,率先奔出,轻盈的身形宛若流风飞雪。纳兰芮雪紧跟着出了门口,回眸扫了眼入口,四下打量后,手中银针飞舞,刹那间将入口四周钉上银针,红线穿梭,将入口封成一道红线交织的网。 网成一种不太规整的图案,但极其繁琐,除了动物,成人根本无法穿过。 做完一切后,她才快速离去。 萧赫抱怀,颇有兴趣的扫了眼入口,对着身侧的人恻恻头。“去吧,展现你衷心的时候到了。” 白袍人攥拳,咬牙上前,准备提剑将红线全部划破。 剑锋贴上红线的时候,萧赫冷冷一笑,握住他意欲滑动的手。“行了,逗你的。回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北宫晟似乎身体处在一个反复状态,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急于求成而被侵蚀了吗?想起那夜见到他时,他那异常虚弱的模样,萧赫就不由唇角浮起笑意。 北宫晟,你可别这么早死,我还没玩够呢。不过……我想我知道怎么超越你了。 “是!”白袍人领命离开。 待人都走掉后,萧赫瞟了眼一个可供小孩穿越的地方,缓缓解开披风一扔。 “咔咔”骨节错位的声响传来,不一会儿,原地已经没了人影,只能听到地道里缓缓有脚步声走过。 锦澜山庄内,所有人都围在北宫晟的榻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忽冷忽热,全身浮汗。 苏子安跟叶云双双对了神色后,都暗自摇头。 “你可知是什么引起的?”苏子安疑惑,这股异常强大的火流来的太突兀了,犹如立地而起,没有任何征兆,进天海福洞前,他也曾把脉。 那时候北宫晟没有任何异兆,脉象四平八稳。怎么说有事就有事了呢?狐疑的目光也再次瞥向那个默不作声的女人,她有些懊恼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探索。 原来!果然是跟她有关,袖袍中拳头微紧。 “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叶云一样疑惑不已,虽然他知晓火流是如何来的,但他体内的寒流太充沛了,几乎不是常人可达到的境界。 叶云当初断言他活不过五年,也是因为他看似温暖的肌肤下,隐藏着一座冰川雪地,见过学武用极致方式达到的,可这样的极致,不用想,一定经历过特别残酷的训练。 天下万物,物极必反,他的武功越高,寒流越充沛,他的身体就会被侵蚀的越厉害。虽然北宫晟好似特别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他们,但叶云却不报乐观看法。 两个疑问,谁也没有解答对方。 对于苏子安来说,他们都尚属于陌生人,即便晟很喜欢那个女人,甚至将……都给了她。但不代表他们可以信任。而且晟这些年经历的,经受的,又岂是一言两语可以讲明白的。 而面前这个自称为叶云的男人就更奇怪了,他看向那个疯女人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但是他对晟似乎毫无敌意,甚至对晟身体的担忧不亚于自己。 这些年来,苏子安自问是晟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这一下冒出来一男一女,真让他有些受不了。 对于叶云来说,这个苏子安的存在很奇怪,自问他的医术已经出类拔萃了,但似乎对方更胜一筹。而且最奇怪的是,苏子安似乎跟青龙六将并不算熟络,言谈举止都颇为客气。他似乎不太想介入军队,而青龙六将对他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叶云几乎可以断言的是,北宫晟身边的圈子几乎是隔离状态,这些人似乎都听命与他,但是却两不干涉。 这得是多强的驾驭能力才能做到? “帮我看着他,我还有事,先走了。”见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很久,扫了眼床上依旧半迷半醒状态的男人,心头滑过一丝愧疚。 凑身上前,在众目睽睽下对着北宫晟的唇轻啄了一口,转身意欲离去。 苏子安从惊愕中回神,怒吼道:“他现在这番模样,你想去哪!” “管好你自己即可。”她咬了咬牙,义无反顾的推门而出,惹的青龙六将都面露不满。叶云褐色瞳仁半眨,看着苏子安一脸守护的模样,识趣的也转身出门。 夜色茫茫,她纵身飞掠,看着身上一袭绯红的衣衫,她无力垂了垂目,很快消失在深邃的夜。 夜深人静之后,当北宫晟睁眼醒来之时,看着空荡荡的榻上只有他一人,远处的苏子安侧窝在一旁的斜榻上,默默的守着他。 无力撑坐起身子,接着月光瞟了眼一身的绯红,深邃的目光半眯了眯,望着天际的皎月,怅然若失…… 天刚刚破晓,黎明的光辉才撕裂黑暗。 许缨的阁门就被推开,她侧目,看见来人后诧异不已:“雪儿?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瞧着她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许缨心疼不已,急忙关上阁门,给她添了杯热水。 纳兰芮雪接过,喝了两口后沉声道:“许姨,我要看账簿。” “好。我去给你拿。”许缨点点头,转身出去,等回来之时,只听她跟琢玉楼的几名死士在交代什么。 接着,她似乎又进入了前段时间拼命的状态,几名琢玉楼的死士都纷纷算盘拨的啪啪响,一个时辰后,不断有琢玉楼的人被召回。 日上三竿后,一群人终于从算盘堆里钻了出来。 “小姐,这些年一共赚的钱总计是二千四百三十七万两,不算田地,铺租,核实两遍无误。” 纳兰芮雪接过账簿,仔细对账,良久后。 “啪!”的一下合上账簿,锐利的眸光半抬,冷声吩咐道:“留下四百万两用于来年的资金运转,现在!将两千万两全部给我花出去。” “呼!”在场的人无不惊异,许缨更是诧异不已,花出去?她疯了吗? 可她根本没给任何解释,继续有条不紊的吩咐道:“主要购以金银翠玉,绫罗绸缎,剩下的,非金贵之物不买,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将钱花掉!两日后,除安排在将军府内的人员外,所有人一缕不准靠近上京,东西购齐后,得我号令再运往京城。而且……东西不能从睢阳城购买。” “那去哪买?” “盐从哪里来,东西就从哪里买!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琢玉楼死士集体单膝跪地,抱拳领命后迅速离去。 许缨心颤,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待人都走光后,疑惑道:“雪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朋友借钱。”她宛然一笑,眉色轻松。心中却低低咬牙切齿。 北宫晟!你这死男人,要不给我把钱还上我跟你没完! 许缨知晓她在骗自己,这么紧急的任务,而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上京,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雪儿,你……” “许姨,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论听到什么风声,都要安安稳稳呆在琢玉楼,哪里都不要去。”她笑着吩咐着,一边接过许姨递来的桂圆红枣汤,毫不客气的朵颐起来。 “这怎么跟饿了三天似的。”许缨诧异的看着她急喝的模样,心疼的替她擦擦嘴。坐在身边缓缓道:“你要出嫁,我怎么也得去,我已经有过遗憾,不想再有。” 睿儿已经去了,雪儿就是她人生全部的希望,她不能让心底的遗憾带到棺木中去。她要给雪儿篦头,要给雪儿绾发,要给雪儿亲手系上同心锁,做娘该做的一切。 纳兰芮雪闻言微怔,看着她眼底盈盈的水光,尴尬的恻恻头。“我……已经嫁人了。后日的只是个幌子。” 这便是她为什么要走一趟睢阳城的目的,这个对她来说,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定还在等着她,盼着她。拒绝的话如果不是她亲自来说,只怕谁说许姨都不会放心。 许姨可能会义无反顾的来上京,可现在纳兰家遇到的风波,她卷谁进来,都不会将许姨卷进来。 这么多年,她们情同母女,即便是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跟许姨感情更好些。她怎么忍心让许姨陪她承受牢狱之灾,颠沛流离? “已经嫁人?”许缨怔愣,惊的兰唇久久未合。 “嗯。”她含羞垂头,有些难以启齿。 昨日帝陵里的叩首天地,她已经是他的妻子。更别说悬崖边她对天启誓,更别说更早的她身心交付。 想起他,唇角不由浮起梨花般的淡笑,纤长睫毛看着眼前的虚无轻扑,阳光镀在她脸上,美得如春日翩飞的蝴蝶。 许缨静静看着她恬静菀笑的模样,瞟了眼她脖颈因低头露出的痕迹后,叹气道:“你娘说你性子随我,我倒觉得你还是更像你娘一些,做事总是如此惊世骇俗。嫁人……只怕只是私定终身吧。” “私就私吧,自己喜欢便好,在乎那么多虚的做什么。”她不置可否一笑,继续埋头喝汤。 对她来说,她真不在乎这些。 “那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瞧瞧?”一句喜欢,许缨已得知她的心意,瞧着她眉眼透出的欢喜,知道已多说无用,但如此草率,实在是…… 她心中咯噔一跳,面容上泛起几许红晕,是该带着他来见见,等有机会的吧,眼下即将大战,怕是没有时间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7章 忐忑2 唇角浮起淡笑,她微颔首道:“好,等有时间带来他,让他给你叩首敬茶。” 许缨闻言宛然淡笑,美的若九天仙子,唇角浅浅的两璇梨涡让她微微怔神。轻捋着她的青丝笑道:“我又要这些虚的做什么?敬茶倒不必了,若你能跟他一起叫我一声娘,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娘?……提起这,不由想起记忆中那个咋咋呼呼,没事天天追着她,教她怎么抓蛇,养蜈蚣,怎么拨算盘,讨价还价的女人,不由嗤笑出声。 纳兰芮雪不喜欢喧闹,娘亲跟爹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可她偏偏就生了个喜静的性子,就算幼时再活泼,也喜欢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呆着,临水作画,凝香读书。 或许跟她比起娘亲更喜欢许姨有关系,许姨总是温婉动人。在她心里,娘就应该是长线密密缝,温汤兹兹补,清唱童谣,柔柔绾发的形象。 而不是像她的娘那样…… 早该称许姨一声娘了,只是一直以来,总是没有契机,或许等她带着北宫晟那一日来,两人一起改口会好些。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反手抱着许缨的腰,笑道。“对了,许姨,你可喜欢北昌?” 她想好了,若此战她能活下来,肯定会随着他去北昌的,到时候她想带许姨一起去,赡养她终老,若将来她有孩子了,也能慰藉许姨此生的遗憾。 许缨闻言身子猛然一怔,黑瞳急速收缩,末了,颤了颤声道:“不喜欢。” 快速的回答与僵直的身躯让她心头划过一阵狐疑,抬眼瞟去,顺利抓住她来不及隐藏的悲伤。 “我去看看水晶糯米糕蒸好了没,你吃点。”见她打量的目光传来,许缨急忙松了手,转身出去。 纳兰芮雪青黛微皱,泛过阵阵思索。 北昌?难道许姨跟娘都是北人?想起爹跟许姨都不愿提及的外祖父家,她终于有了些眉目。 苏?苏!她心念一动,或许找个时间问问苏子安可否知道药典世家苏氏。至于许姨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不好奇,只是不忍心揭开许姨心里的伤疤。 如果她不愿提及,便算了吧…… 正在思索,一名琢玉楼的死士回来禀报。她抛开纷扰,继续沉心做事。 厨房中,许缨看着蒸笼上冉冉上升的白色水雾,眼底渐渐清泪两行。 北昌……那个她做梦想起来都会痛的地方,那个在危机关头,用身体护着她跟雪儿的睿儿…… 那一刀拦腰的厉砍,那一地的鲜红,那渐渐逝去的生命……以及他最后那充满哀伤的眼帘…… 摸着此刻没有带面具的面容,她失声痛哭,多少次了,她后悔多少次了,至始至终都没有让睿儿见一眼她的真容。以前对着他冷漠的眼神,她没有勇气。 今时今日想起来,他闭眼前最后那一抹失望的哀伤,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他在等她,可她却一直在退缩。他是那么的失望,失望到瞳孔没有任何色彩,生命的最后,他选择了抬眸看天,扬起一丝苦笑。 “我不会给人第二次抛弃我的机会……永远不会。” 他没有原谅她,她也不配得到原谅。 他最后的话语,犹如厉锥扎入她的心中,那是永远的伤痛,永远的梦魇。 时光飞梭,自从苏凝月带着孩子走了后,北宫晟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安静。 太后依然不同意他去入学,在跟父皇争的面红耳赤。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不给去就不去,金铭送来了不少书,每天夜深人静之时,要么教他识字,要么教他习武。 金铭每次回去给北宫越禀告之时,都要感叹一句。十四皇子太聪慧了,也太刻苦了,每日去都能看到他的突飞猛进,他以常人所不能到达的速度急速成长。 他不耻下问,勤学苦练。金铭敢肯定,他一个月学的,比他这个年纪孩子三个月学的都多。而全部,都只来自于他的勤奋,他经常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没有人管他,他仅仅只是严于律己而已。 可有的时候,他几乎不把自己当人看,一天不吃饭的时候,学武受伤的时候,受到宫人奚落嘲讽的时候,他眉头皱也未皱,似乎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让一个大老爷们的金铭经常感到莫名的心疼,偶尔几次忍不住侧脸流泪。 他面容上透露出的情绪只有一种,无所谓,无畏悲喜。 无意撞见过一次金铭哀伤的眼帘后,北宫晟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唇角抿出一丝炫目的弧度。“哟,金娘娘可是想皇上了?哭的如此梨花带雨。” 金铭当时气得温热瞬间憋会,金娘娘……想皇上……亏他说的出来。金铭越相处,越觉得他腹内似乎住着一个异常顽劣的魂魄,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着金铭瞬白瞬红的脸,他清淡一笑,幽深的眸子上下扫了金铭一眼,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唇角的弧度散去,绷成一条直线。 “收起你不值钱的同情,我不需要!” 冷冽的话犹如寒雪淬冰,让人胆寒,不容人拒绝他的凌威。 金铭一怔,随即低头抱拳道:“是!” 心底的震撼还没散去,风又送来他的话语。“我需要什么,你应该明白。” 金铭转头,看着那个小小年纪,脊背笔直的孩子,唇角勾起笑容。 果然,成王者何需这些?是自己多心了。需要什么吗?金铭微微思索,明白了。 孤灯夜明,长风飒飒。 北宫越站在立柱后,看着远处屋子内的烛光,悄声问道:“他每天都学这么晚吗?” “是!偶尔通宵。”金铭抱拳回道。 北宫越攥了攥拳,末了沉声道:“朕会想办法把他接到朕身边。” “属下倒觉得,他需要一个人呆着。”沉了沉心思,金铭如实说道。 “哦?怎么说?”北宫越诧异。 “卧薪尝胆,明哲保身。” “卧薪尝胆……卧薪尝胆……朕这一辈子做的还不够多吗!那是朕的儿子,未来的天子!为什么要做这些?”北宫越怒目回身,眼眸里全是猩红的血光。 他很激动,手颤的厉害。他一辈子都毁在这上面,爱情,亲情,友情…… 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奢侈到不能再奢侈,他多想照顾好他最爱的儿子,可现实逼得他只能漠视八年…… 后宫母后只手遮天,前朝外戚专权乱政。北宫氏这百年,过的异常风雨飘摇。看惯了皇室的尔虞我诈,亲骨相残,才更珍惜许缨的一颗赤子之心。 可惜,又被母后以血统不纯抹杀……他以为她真的为前夫殉情了,可没想到时隔七年多,他竟然再一次在跟踪儿子的时候遇到了她。 那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带着他们母子离开,谁料她是如此的恨他,恨他没能照顾好儿子。从那一天起,他们一家三口渐行渐远。 他恨自己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可他又只能为了北宫氏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冷下去,狠下去…… 他的愤怒与哀伤让金铭闭了口,金铭懂,这或许就是帝王的悲哀,终究要在责任跟自我之间抉择。他不想让晟儿做皇帝,因为这条路异常孤寂,他孤独了一辈子,不想让晟儿孤苦一生。 可他又想让晟儿做皇帝,因为这是他做父亲的唯一能给予的东西,也是作为一个男人,希望儿子能成长的方向,能承担,能抗责,无愧天地,不做懦夫,扛起一个国家的脊梁。北宫氏需要他,北昌也需要他…… 顿了顿心思,金铭咬牙如实道:“皇上,或许……你该问问他的想法。” 北宫越苦笑。“他哪里还需要朕这个父皇来过问他的人生……朕若靠近他,会更让他讨厌朕。” “他会理解你的。”金铭酌定道。 “会吗?”苦笑一瞬,他转身负手离开,直至最后,毅然吩咐道:“找个机会,带他去冰月寒洞。” 金铭身子一怔,眼眸里满是不置信。待北宫越走了后,一脸担忧的望向那个孤火的窗口。 他……能承受的了吗? 时间过的飞快,离苏凝月离开之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今日天空又下起鹅毛大雪,北宫晟披着 嫔不穿的锦缎大氅静静坐在石阶上凝望着雪花。 金铭站在他身侧,颇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他看雪的眼神很深邃,也很宁静,周身线条卸下往日的冰冷与冷漠,无限柔和。 他在透过雪看谁?金铭好奇。 五日前皇上下旨,说 嫔孕子有功,赏了不少好东西,更有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狐所制的大氅,她一个高兴,便将以前锦缎所缝的披风,大氅都赏给了下人,也终于想起了北宫晟。 金铭本以为他会觉得羞辱而扔掉,结果他宛然一笑,直接披上了,还不忘三番四次的谢了 嫔使唤来的宫人。 金铭不懂他在想什么……却在两日前传来太后的懿旨,宝华宫被封宫的消息后,明白了他的心思。 心中也更是震惊,他已经能不动声色的开始反利用萧钰的心思了?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金铭淡笑。 皇上,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会懂你的…… 苏凝月拉着许缨,抱着孩子翻进宫墙的时候,离老远便看到睿儿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顿时警觉心大起。 却被许缨拉出了胳膊。“是金侍卫,无妨的。” 金铭行了礼,诧异的看着北宫晟居然主动起身朝她们走去。 许缨心颤了颤,他这是在思念她吗?急忙伸开怀抱,想拥他入怀。 北宫晟默默的瞟了她一眼,径直擦身而过,迎着所有人的错愕走到了苏凝月身前,踮脚看了看她怀中的女婴,抬眸问道:“她无事吧?” 许缨手颤在半空,任由雪花冰凉了她的指尖,心碎成千万碎渣。秋瞳中,晶莹的泪珠滚落…… 苏凝月可不顾那么多,只觉得他能想到第一眼来看自家闺女,就觉得特别开心。嘿嘿一笑,蹲低了点身子。“死小子!来!见见你媳妇!” “我只是问她有没有事!”北宫晟皱眉,黑眸闪出几分不爽,却难掩脸上的一抹红霞。快速瞟了女婴一眼,别开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8章 深爱1 苏凝月眼眸上下一瞟,不满吼道。“上个月怎么跟我说来着?你这翻脸比脱裤子都快!” “你!”北宫晟碱口,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脸上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苏凝月一扫他脸上的神色,当下气愤烟消云散,欢乐不止。“原来你小子害羞!这有什么害羞的!看自己媳妇一眼不算过分,来,亲一个。” 说罢就将女婴往他面前一凑,北宫晟瞬间脸涨成了煮熟的螃蟹。 这惹的苏凝月更欢喜。“好吧,我换个说法,这叫盖章,你盖了章,她就只能是你的了。” 羞怯彻底爬满他的脸,怒横苏凝月一眼,转身朝内走去,经过许缨身边时,顿了顿,头埋的更低了些。 苏凝月不满撇嘴嘟囔:“小心以后长大了巴着亲。” 低头看了眼怀中粉雕玉琢的女孩,她盈盈的大眼正眨巴眨巴看着这个世界。她生的极其漂亮,苏凝月越看越喜欢,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也朝屋内走去,经过许缨身边时,见许缨一脸愁淡,身形未动。 青黛一挽,没好气道:“我说你就自找的!趁现在还有机会解释,去解释解释吧。睿儿已经很善良了,你这么一次次离开他,他没恨你,毒舌让你走就算好了,进去吧,别杵着了。” 比起睿儿让说她脸厚,让她滚蛋那些话,苏凝月真心觉得睿儿其实很爱他的娘,也很敬重,他只是被抛弃太久,心底有个解不开的结,希望看到他娘真正的做到不离不弃而已。 苏凝月觉得,睿儿的性格里,谁只要肯对他不离不弃,他便会对谁奉出一百颗真心。肝脑涂地,毫无怨尤。而且许缨这次离开的理由,她都看不下去。 因为不想见北宫越,就可以逃避自己的孩子吗?感情也太懦弱些。她家姑娘将来可得敢爱敢恨,勇于追求才行。 苏凝月的话在许缨耳朵里,是那么的讽刺,睿儿率先走到苏凝月身边的动作,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当下怒泣道:“是啊,没你苏大小姐会笼络人心,你们母子二人情深意浓,我算什么!” 苏凝月惊愕,愣了半响,似乎没想到许缨会如此说,气氛凝固,连北宫晟都顿住了步伐,金铭紧绷了呼吸。 苏凝月吵架从不顾场合,当下就大怒道:“要真能笼,我巴不得笼过来当我儿子!你有本事你也笼啊!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当着睿儿的面却不敢!既然当初你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好,你就去说啊!” “谈的笼了当母子,谈不笼了先当朋友呗!在说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难道你还巴望着他能先来跟你示好不成?许大小姐!你是否太矫情了些!” “是我不想谈吗!是因为……因为……”许缨紧咬嘴唇,瞟了眼北宫晟,含泪别头,转身离开。 许大小姐?她……姓许? 北宫晟闻言顿住脚步,回眸瞟了眼两个争吵的女人,峰眉紧皱。 怀中女婴被吓哭,苏凝月正怒火攻心,见许缨又没出息的转身离开,当下将女婴没好气的朝北宫晟一抛。“把你媳妇接住!” 说罢几步向前追去。“你个没骨气的女人,你给我回来!” 颇有大吵一架的势头。 北宫晟诧异的看着被掷过来的女婴,一把抱在怀中。 金铭对女人吵架不是很有兴趣,事情的经过他本身也知道一些,可不管许缨跟皇上当年做了什么选择,终究晟皇子被父母双双抛弃是事实。这种伤不是简单一句说,我是为了你好,就可以弥补的。 悠悠瞟了眼他怀中的女婴,有些好笑,这算是指腹为婚了? 低声道:“睿儿?媳妇?” “金娘娘闲来无事?”北宫晟抬头朝侧上方看去,冷眉翻转。 “属下告辞。”金铭一瞅他的表情,摸了摸鼻头,落荒而逃。 宫墙外,有宫人驻足聆听,四扫外面的情况后,转身急速离开。 北宫晟将女婴抱回宫殿内,她好软,感觉脑袋都在乱晃,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抱,她还在哭,也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怎么了。 他无奈的揉揉眉心,深叹一口气,将她放上榻,轻轻哐哄,她渐渐安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俏生生的模样甚是好看。 北宫晟轻拍的时候,发觉襁褓内似乎有坚硬的东西,好奇掀开,发觉是两枚玉佩。一红一碧,龙凤呈祥。他抓起来看了看,想到门外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顿了顿手,脸上浮起两团不自然的云霞,将它们塞了回去。 “来!亲一个!” “这叫盖章,盖了章,她就只能是你的了!” 脑海里没由来的回想起苏凝月先前的话,北宫晟心砰然一跳,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即便现在没人,脸也越来越红。 什么叫亲?什么叫媳妇?什么叫是你的了? 他不懂,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看她一眼不算过分?那亲她一下算不算过分? 只能是他的吗?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真的在他平淡无波的心上投下一颗石子,砸下一圈涟漪,让他有些心动。 他身边谁也没有,他多么想有人能陪着他,陪着他一生一世,陪他到地老天荒。 不需要很刻骨铭心,他只求不离不弃…… 可盖章该盖在哪?他打量着这个比他还懵懂的小女孩,瞟了眼门外,缓缓凑身上前,漆黑的眼珠上下打量了她整张小脸,额头,脸蛋,鼻子,小嘴。 最后瞅准一个地方,飞快的轻啄了一口。 他的心砰砰直跳,比偷东西还要紧张难安。 这时的他并不懂男女之情,他只是想单纯的拥有一个人而已,一个独属于他的人,因为八岁的他,开始在这茫茫飞雪的天地中感到了孤独。 或许以前从未得到过什么,所以不觉难过,可这一个月,他开始会想念她们。 他开始害怕一个人,可也明白,未来,他只能一个人。 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安静的她,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小脸,他宛然一笑,唇角浮出两璇炫目的梨涡。 “你会等我吗?”他喃喃轻问。 回应他的,只有她睫毛的轻眨。 后来当苏凝月将玉佩拿出来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接过,揣进了怀中。这让苏凝月想好的词没了说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许缨也绞着帕子,一脸紧张难安,她们都怕他的拒绝。八个多月的日子,他一直态度都那么的坚决,此刻他的默然同意,让她们反而忐忑不安。 “那个……额,睿儿,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必太勉强的……”苏凝月很内疚,似乎感觉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产生了负罪感? 这一次回家,父亲差点将她们母女赶出来……最后是得师兄相助,才保了女儿一命,但落下的病根……也不知道是否能治好。 苏凝月开始后悔,女儿这番模样,若治不好,是否会害了睿儿一生?其实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已经放弃了,但许缨不知情,得知是女孩后,心心念念着订婚。 所以她们才会在孩子满月这天窜进皇宫。 北宫晟黑眸淡抬,瞟了眼神色不安的苏凝月,又扫了眼她怀中的女孩,淡淡道:“没退货的说法。” 退货?苏凝月气的不轻,虽然知晓他是同意了,可还是不爽嘟囔道,你家姑娘才是货! 时间就在北宫晟跟苏凝月的拌嘴中度过,黄昏十分,许缨做好饭,看着在雪地里打雪仗疯的一大一小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她对凝月充满了羡慕与感激,是凝月无畏的呵护打动了他封闭如冰雪的心,或许,凝月说的对,她该再勇敢一点…… 等会吧,等会就说,哪怕被拒绝,只要一直一直守候下去,他会接受她的…… 许缨哭泣不止,那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吃饭,那是她最后来不及坦白的遗憾,那是他最后无法原谅的心殇。 纳兰芮雪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厨房内传出的低泣。 心不知被什么撕裂的疼疼的,她不知道许姨的记忆中有多么痛的碎片,可这样的哭泣是为了睿儿吧……那个存在与娘与许姨记忆中的孩子。 可若许姨不愿去北昌,她的后半辈子该如何?自己又该是去是留? 想起这,又不免想到晟早逝的娘亲……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中暗藏的哀伤是那么的悠远,她隐隐能感觉到,在他的心底也有一段不愿触及的往事。 哎,命运何弄人? 花语花飞花满天,雪凝雪落雪无痕。 空气中传着几许潮湿的气息,苏子安一觉醒来,发觉北宫晟不见了,急忙喊来青龙六将一起寻找。 青翠竹林中,北宫晟懒懒的支着头跟叶云正在对弈。听到苏子安呱噪的声音不由皱眉,叶云低笑不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9章 深爱2 “我说,北宫晟,你还真是男女通吃。” 北宫晟抬眸懒洋洋的瞟了叶云一眼,闭口不言,眼神幽幽深邃的找不到目光凝望的据点。 “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见他不语,叶云也懒得再调笑,褐色的眼眸流光微转,双臂抱怀支在石桌上,满是好奇。 “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他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继续百无寂寥的支着头。 那淡淡的模样让叶云彻底有了兴趣,褐瞳上下打量着他,露出几许玩味的精光。 听见谈话的声响,苏子安窜进来,见他们肆无忌惮的聊天,当下火道:“身体这样还到处乱跑!” 青龙六将紧随身后窜进来,见王爷面色冷淡,退却了往日的神光焕发,心中都不免难过。 “苏子安,你晚上便去将军府守着吧,其余的人,今晚全部从青河去鸣翠山。”见他们都到齐了,北宫晟开始幽幽吩咐道,语气淡的如一袭清风。 “什么!”苏子安大惊,晟本来带的人就少,还让所有人都回去?他疯了吗?难道想一个人留在南通?他不知道南通现在已经集结重兵在围剿他了吗? 据暗探回报,自从南枫进了趟皇宫后,南世君也开始暗动了。而且还有更新的消息,非常不好的消息。 “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西燕的杀手也偷偷潜伏入境了!”苏子安不满大吼,这种情况下,北宫晟脑子坏掉了吗!就算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是这么个独法! 北宫晟闻言眉色抬也未抬,幽幽道:“来就来吧。” 清风吹过,几片竹叶飘飘而洒,吹落在棋盘上,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竹叶轻轻抚去,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衫衬出几许飘逸,也透露着几许寞落。 叶云褐瞳上下一扫,也不劝阻,而是唇角勾起好笑的弧度,优雅的落下一子,专心对弈。 这让苏子安彻底恼火,对这莫名出现的一双男女更讨厌了几分,当下怒吼道:“北宫晟!不就是那女人走了吗!你至于如此颓废么!” “苏子安,不就是让你们离开吗?你至于如此暴躁不?”北宫晟扫了眼棋局,也落下一子。 接着目光淡淡扫过叶云的弯起的唇角,末了不屑的瞟向苏子安。“你不会也爱上我了吧?” “咳咳!”叶云以手握拳掩嘴轻咳,这死男人还真对谁都是这个调调!而且什么叫也? 叶云感觉这男人真小气到家了,不就看个戏吗?至于报复吗! 青龙六将担忧未散去,开始止不住憋气低笑。 苏子安被调笑是情理之中,但叶云无辜中枪那茫然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哄然的笑声让叶云表情彻底尴尬在脸上,气恼侧头。 苏子安疑惑的瞟了眼叶云,攥了攥拳,低吼道:“你就当我爱上你得了,反正你一个人留下,我说什么都不同意!” “那你不说什么不就同意了。”北宫晟冷淡的半眨眼帘,继续落子。 “北宫晟你个缺心眼的傻子!你昨日病成那番模样,那女人对你不管不顾,毅然离开,这样冷血无情的疯女人真值得你以身犯险?”看出他为了那个女人铁了心,也失去往日王者的风范,苏子安彻底不爽,有些口无遮拦。 北宫晟闻言捏棋子的手一顿,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道。“继续!” 悠悠的话伴随着他渐渐冷却的面容,让苏子安与青龙六将都屏住了呼吸,一股冰冷的意味铺面而来,将先前欢凝的气氛瞬间冻结。 骤冷的口气含着几许怒气,让人不由冷汗划过。简单的两个字包含的警告与冷冽,犹如寒霜降临,骤冷三分。 顿了一瞬,青龙六将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谨遵王爷号令。” 苏子安不爽的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拳,算是道歉,继而不语。 顿了顿,他怒瞪叶云一眼,一撂袖袍转身离去,青龙六将紧随而走。 叶云诧异的看着面色骤冷如修罗的北宫晟,似乎雪儿就是他的死穴,即便苏子安如此目无尊上的对他发火,他都可以从容至之,但对雪儿……似乎谁说她一句不好,他就会动怒。 北宫晟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那种不允许人说她不好的表情让叶云心间一颤。也为北宫晟的驭兵之道叹服。 叶云真第一次见到允许下属对自己直呼其名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发火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辱骂的王爷,他不生气,可以说毫不介意,即便他心情本身不爽,也不会借故生怒,反而能调笑回去。 叶云能感觉到,北宫晟似乎跟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背景如何,除非是必须要正经起来的时候,除此之外,他都是这样说话。无耻中带着戏谑,嘴上从不饶人,但却毫无压力。 锦澜山庄青龙部侍卫不少,每一个见到他行礼的时候,唇角都会带出几许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但他只要稍微板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胡闹,几乎都是一瞬间回归正题,不需任何废话,遵照他的意愿毫无异议的去做事。 那是一种叶云一直很想看到的,毫不伪装的凌霸。不需要真做什么,只简单一个表情,一两个字就能控制全场气氛的超强气势。 见叶云打量的目光一直未曾远离,北宫晟先前微皱的眉色渐渐淡然下来。“你还真挺喜欢我。” “噗!”酌定的口气让叶云一口气没憋住,喷了出来。“你就不能换个词!” 欣赏不行吗?非得用喜欢? “换什么词我都接受不了你,你死了这心吧。” “北宫晟!”叶云气愠,顿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好气道:“杀手不是我派的!” 北宫晟这才唇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果然跟聪慧绝顶的穆皇子聊天不用费神。” “少给我带高帽!我知道怎么做。”叶云皱眉,褐色眼眸泛过不爽。 北宫晟幽深的黑瞳冷然一抬,眼底精光无数,抿嘴一笑。“你什么时候滚?” 叶云看着他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冷笑一瞬。“既然这么喜欢你,不看你身体康好无恙,怎放心离开?” “啧啧啧,果然是真爱。” “彼此彼此吧。”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继续埋头对弈,不再言语。似乎刚才两人的相互探底真只是一句玩笑,竹林婆娑,清风徐徐,碧色盈盈中,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男人在无声对弈。 这盘棋下了多久,后来两人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在黑白交错中,心底都在无声的低吐。 北宫晟,你这么会装,雪儿知道吗? 穆天昊,你这么贼,雪儿又知道吗? 当纳兰芮雪又跑了趟利州伏虎营,一切安排就绪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将军府,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这……!就是北宫晟准备的大婚的一切?明天就是大婚了,他居然敢如此玩她? 不置信的冲进屋子,巡视一圈后,瞬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此刻真哭出来都没眼泪。 死男人!你还敢不敢更无耻一点! 薛桦站在身侧深吸一口气,也满眼不置信,这……发生了什么! 当下立刻单膝跪地叩首道:“小姐!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甘愿受罚!” “算了!不怪你。”她无力抬手掩面支着额头,遇到个如此小气的男人,她应该早猜到的。袖袍中一个锦盒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她眼底冒火的再瞟了眼四下,狠咬贝齿,将手中的锦盒甩给薛桦。 “送你了!” 薛桦接过,打开一看差点没稳住身形,惶恐道:“属下不敢受之!还望小姐不要折煞属下。” “不想要就扔了吧!”纳兰芮雪彻底怒了。“重新布置好需要多久?” 凌烈的声音让薛桦心头一颤,忐忑道:“估计得……两个时辰。” “尽快吧。”秋瞳朝院落无力瞟了眼,正想转身出门,眼眸转了转,冷笑一瞬,朝初夏的院落走去。 “是!”薛桦叩首行礼。 倩丽的身形很快没了踪影,暗影处,苏子安紧皱眉头,朝身旁悠哉悠哉的叶云怒横一眼。“这么生气都能忍住?是不是女人?”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居然能镇定的离开?居然没有哭出来? 叶云不屑的瞟了苏子安一眼,轻哼一笑,并不言语。 见对方懒得搭理他,苏子安彻底愠怒,拽什么!可当有一天他给这个男人跪地叩首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确够拽,而且拽的他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瞟了眼那个在踌躇锦盒该如何交代的精键男人,苏子安捅了捅叶云。“喂,把那个盒子拿来看看。” 想必是给晟的?一生气转手送人了。他很好奇,那女人能送晟什么? 叶云扫了眼苏子安搭在肩上的手,褐瞳幽深的让人猜不到在想什么,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到薛桦身边。 拍了对方肩膀,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个精键的男人立刻恭恭敬敬送上,叶云单手掀开锦盒瞟了眼,唇角浮笑,往怀里一揣,径直朝远处走去。 苏子安傻愣当场……这男人!居然如此无视他?走……走了?就这么携带赃物走了? 长亭碧水边,纳兰初夏看着一脸阴郁的长姐,掩嘴偷笑。“摄政王竟如此整姐姐?” 纳兰芮雪斜靠在长亭的扶手上,支着头郁闷的看着池塘中锦鲤浅戏。不由自问三千遍,她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瞟了眼身侧轻灵可人的小妹,她秋瞳微转,叹口气道:“虽然知道他是个混蛋,但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初夏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如灵雀般的嗓音疑惑道:“长姐不是明日要嫁给师父了吗?” 对于这件事情,初夏一直很蒙,弄不清长姐跟摄政王还有师父的关系,但能看出来,长姐喜欢的是摄政王,师父似乎很寞落,但是没有太伤心,也许很伤心,但隐藏的很深。 “明日只是一场戏而已,你师父这辈子,我是欠定了,哎……”她微叹气,寞落的望向天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0章 深爱3 初夏不明所以,印象中,长姐似乎很少有愁绪,即便有,也是一个人静默不语,很少有这样坦诚说出来的,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她要被长姐算计了? 朝长姐恬静淡笑一瞬,悠悠的别开头,不敢看她那双犹如狐狸般的眼眸。 初夏的不接口让她明白,这小妮子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这让她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初夏居然不上套,笑的是初夏的确聪慧,想必将来不会吃亏。 也懒得废话,慵懒的靠在柱子上,她眼眸半眯,淡笑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觉得叶云怎么样?” 怎么样?初夏防备的扫了长姐一眼,微微思索后甜笑道:“还――行。” 模棱两可,不置好坏的回答让纳兰芮雪真气不可竭,或许她真不该小的时候带初夏玩太多次,弄的这小丫头将她的套数摸的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样?她要连个妹妹都搞不定,还如何搞定叶云那一关? “把你许给他,你可愿意?”她邪魅一笑,开门见山道。 初夏终于不再镇定,虽然隐隐猜到长姐想做什么,但那太惊世骇俗了!而且师父眼里只有长姐一人,她可不愿凑那个热闹。 在她的理念里,凡是属于长姐的,她都要帮着去守护,而不是占有。 而且如此对师父,也是对师父的不公平吧?她还想做他的徒弟,这事若被他知晓了,定不会再理她了。 想到着,她一百个不愿意。 只微微沉思一瞬,便眨巴着灵动秋水的眼眸,无辜道:“长姐,婚姻大事,夏儿尚且不懂,但却懂婚姻皆是媒妁之言,此事不敢有违父亲,再说了,几位姐姐轮番出嫁,初夏还想多陪父亲两年,长姐还是另择她人吧。” 这小妮子居然装无辜!真当自己不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纳兰芮雪唇角浮笑,也没强求,而是转头幽幽道:“既然你无心便算了,我给叶云再寻一门亲事吧,想必愿意嫁的姑娘也能排到城外去。” 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想起那夜与师父十指相扣的夜,再幻想出师父另娶她人的场景,就觉得有种淡淡的惆怅。可不论怎样,她也不能插足进师父那对长姐纯净的感情中去,她会觉得是种亵渎。 当下就甜笑道:“那便恭祝长姐有好的人选喽。” 这贼妮子!纳兰芮雪脸骤冷,没好气冷哼一声别开头。“给你半个月考虑时间,若那时你还不同意,我便给父亲说,把你嫁给杀猪的屠户!” “这么狠?” 一声浅笑的男音传来,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正准备起身离去,却被长姐一把抓住了柔荑。 纳兰芮雪眼底划过精光,对着她邪魅一笑,转头悠悠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叶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还能去哪?”叶云好笑,负手走进长亭,看着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初夏,疑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只听到一句雪儿的威胁,说要将初夏嫁给杀猪的屠户,便随口接了句,似乎打扰到她们了? “哪有,你来了正好。”她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叶云也没扭捏,一撂衣袍大方的坐在她们两中间,浅笑道:“说吧,又想让我干什么?” “给初夏说门亲事!” 初夏惊愕抬头,不置信的望向长姐,什么情况!不是给师父说亲吗?长姐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心头一凉,这才反应过来长姐这才开始算计她!而她此刻,压根不敢还口,否则长姐绝对会说将她许给师父的话! “咳咳!”叶云当下被呛的岔了气,琥珀色眸光不置信的瞟向她,疑惑道:“纳兰芮雪!你要真闲就去找北宫晟,那小子已经泡醋缸里了!而且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拉红线?” 在忍受了北宫晟一日的寒气后,他跟苏子安识趣的赶紧离开,再待下去他都想悲春伤秋了,简直不能理解北宫晟那漫天的醋意跟惆怅从何而来。 “让他泡着!”提起这死男人,她就火大,居然敢这么对她! 皱眉一瞬,瞟到初夏极力摇头的示意后,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板脸正色道:“以后纳兰家的变故你也清楚,若最后纳兰家不能保全地位,如秋跟迎春已有出路,初夏可该如何?” 叶云好笑,实在想问一句你确定会有那么一天?但仔细想想,以防万一总是没错,扫了眼将头埋得很低的初夏,他覆手揉了揉初夏的小脑袋,笑道:“还这么小,急什么,过两年再说吧。只要你嫁给那混蛋,就算纳兰家倒了,给夏儿提亲的想必能围出一个城吧。” 这个动作瞬间将初夏本就羞红的脸彻底熟成红苹果,而那好听的嗓音里吐出的夏儿让她的心跳的快要出来般。如果不是低着头,她感觉得跳进旁边池塘才能降温了。 纳兰芮雪打眼一扫就知道那个鸭子嘴死硬的小妮子已羞怯到极致,偷笑着抿唇,扫了眼毫不知情的叶云,有些好笑他的动作。 这笨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动作不能对女人做?这种宠溺,就算初夏开始没什么想法,此刻都会春心萌动吧? “你笑什么?”叶云褐瞳一扫她唇角的浮笑,有些疑惑。 “笑你想的真周全,你是想看那死男人对我发火发到死吗?”她假意冷笑,不置可否的别开头,掩住眼底的欢愉。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两瞬,想起每次北宫晟提及女人的时候那种狂怒,以及昨日那漫天的寒气,微皱峰眉,不爽的冷哼一瞬。“是你要找他的,自己活该。” 他话里的不爽让她心头一颤,暗咬了咬牙,知道他心里放不下,才要更让他放下! “云,所以只能靠你给夏儿说亲了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叶云心头一软,眉头淡散,末了叹气道:“我这边也不知道未来是怎样,怎能给你这种承诺?” 若能顺利回西燕倒罢了,可西燕等着他死的人也大有人在,他还真不确定未来会怎样。 “那如果顺利呢?”她不死心追问。 叶云彻底无语问天,淡瞟她一眼,无力道:“若顺利,我给夏儿找门好亲事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若不好我可不答应!” 初夏见师父一步步被长姐下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暗自拉了拉叶云的衣袖,示意他注意。 叶云感受到拽他衣衫的小手后,以为她害羞了,看着这几年开始出落出少女模样的初夏,唇角浮笑,反手抓过她的小手,捏在手中左右翻转打量了一瞬,笑道:“芊芊白玉指,看来以后得给说个皇孙贵胄才行了。” 纳兰芮雪见初夏头埋得更低,几乎都要藏不住唇角的偷笑,叶云这呆子!简直太配合了! 初夏这下哭出来都没眼泪了,终于知道长姐实在是太会算计人了!先前那开门见山哪里是为了征求她意见,摆明了是为了撩拨乱她的心而已。 而对叶云来说,哪里会想到跟前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他的确不懂女人的心思,若早懂,也不至于五年都追不上雪儿,而且初夏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他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纳兰芮雪那该死的女人居然在算计他! “那我就把她这辈子的幸福交给你了啊!”纳兰芮雪偷笑一瞬,淡淡吩咐道。 叶云闻言皱眉,褐瞳里带着不置信。“幸福我也得管?” “你给说的亲,你不负责谁负责?”她怒瞪一记,摆明了此赖皮耍定了! 叶云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知道了,会给选个好的。”愣了一瞬觉得不对劲,疑惑道:“你妹妹,你不管?” “我没说我不管啊,我也想给她找。”她好似很无奈的模样,目光幽幽的瞟了眼初夏,淡淡道:“就是怕我给她选的,她不乐意。” “怎么会!你的眼光还能有错?”叶云好笑。 “初夏?我若给你选,你可乐意?”纳兰芮雪盈盈笑道,看着微风吹过那个花颊的少女,她淡粉色的衣衫与清风交织,深褐色发丝柔柔轻摆在空中,颇是轻灵娇美。 初夏闻言一怔,立刻紧抿着唇死命摇头,堪比拨浪鼓。 “喏,她不乐意。”她无辜的耸耸肩,无奈的转过头,幽幽的看向池塘中锦鲤成双对的游过。 初夏这才反应过来,长姐彻底将她算计了,算计的连渣渣都不剩,若摇头,就是把自己硬塞给师父了,若点头,就是同意许给师父了。长姐!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脸已经烧成硕大的番茄,手脚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只剩下盈盈的泪光表达着她的不满。 叶云不明所以,只好无奈的妥协道:“好吧,我负责!” 一句负责又怎是如此简单,叶云此刻根本没想到,有些人,一旦负责就是一生一世,就是生死契阔,就是白首不离。 夏初青涩稚情起,浅语迷迷悄付心。 这一夜将军府很热闹,除了纳兰芮雪阴着脸,其余不知情等人都甚是高兴,将军府披红挂绿,长灯高挂极是喜庆。 连禁足的赵姨娘也为了彰显将军府的气派指示丫鬟仆妇们努力装扮。虽然她恨不得将纳兰芮雪杀了,但这种时候,代表的还是将军府的脸面,她也不希望出岔子。 捧来苏珊当年的婚衣后,赵姨娘带着惠氏,方氏冷着眉象征性的嘱咐了她一些事宜。喜婆,喜娘呼拉拉立了一屋子,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她真想将所有人都轰出去。 迎春已被送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开口,但只从皇宫传出的消息是,她与摄政王圆房了,虽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晟,想到这个真实的妹妹,真可能在未来变成她名义上的妹妹,她就各种不爽。 她还真是给自己没事找事类型的! 而迎春也看她不爽,冷笑一瞬,嘲讽的淡笑从未离开过唇角,看的她从脊梁骨都透着难受。 初夏下午彻底被她整害羞,此刻打死也不出现。 如秋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纳兰芮雪此刻真想吼出来:都给老娘我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1章 清华绝世1 但实际上,她只能闭着眼忍受着这群女人的呱噪,谁让该走的程序一刻也不能省?只能安慰着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闭上眼帘,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温柔淡笑的唇及一双犹如浩瀚夜空般深邃的眼帘。却到最后,演变成他淡淡的目光及唇角的苦笑。 晟,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生气吗? 直至此时此刻,看着满屋的鲜红,我才能深刻感觉到你为何会难过。 因为我也开始难过,这样的喜庆竟然不属于你跟我,而那一夜,我明知道你是多么的希望我留下,而我却义无反顾的离开…… 我以为无所谓的,可如今我开始感到了所谓。 我好糟糕,似乎给我们的人生画上了不可磨灭的遗憾…… 那是只属于我们俩的婚礼,可我却破坏了…… 睢阳我不得不去,利州我不得不走,纵然日夜兼程,纵然脑海里全是你,可依然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无视了你最卑微的渴望。 你只想让我陪着……可我却做不到。 叶云说你泡醋坛里了,你在吃谁的醋?时间吗?现实吗? 你是如此的霸道,却在最终妥协,你选择了沉睡,选择了在冰与火中挣扎,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放手,才能不目送我离开…… 你心里一定苦到极致了吧?因为我现在也好苦,好想哭,想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极目繁华,无一隅给你。满耳恭贺,无一心为我。 那漫漫的鲜红时时刻刻灼热着我的眼帘,我不停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戏,可我还是会难过…… 你将我整个院子都搬空了,连榻都没给我留,你不想我出嫁吧……你说即便是做戏,你也会嫉妒到发疯。 呵,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三番四次的嫉妒人生。你这些肆无忌惮孩子般的行径,我总是会佯装生气,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掩饰住我心底漫漫如潮汐般肆意翻涌的悲伤…… 晟,我好难过……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带我去帝陵求婚……你是多么想给我明媒正娶,可现实逼到这一步,你不想妥协命运,所以向命运争取,誓问生死。 “娶纳兰芮雪为妻。”那七个字深深刻在我的眼眸。 “纳兰芮雪,同意吗?”那句轻嗔的笑问始终萦绕在我的耳际。 你没有说出我爱你,可你一直在如此做,此时此刻,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明日霞披遮面,我是否还能有机会再看你一眼? 只一眼,就一眼也好…… 再聚首,不知何年何月,今夕何夕。 我开始无边无际的思念你,心开始湿湿沥沥,眼角的温热是什么? 晟……好想你,好想,好想。 灯火阑珊的将军府外的柏树林中,叶云默默的看着身侧那个静静喝酒的男人,他脚边滚着数坛酒,苏子安不满的盘膝坐在远处,用杀人的目光凝视着他,却不能言只字片语。 空气很安静,只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响,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好似被凝固了般,一直保持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姿势持续着。 “丑时跟寅时她的房间应该无人,若想她了就去看看吧。”顿了许久,叶云咽了口气,淡淡道。 他手微顿了顿,继续默不作声的喝酒,幽深的黑瞳凝远飘渺,没有任何华光。 “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苏子安终于憋不住,低唾一声,将冷血无情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懊恼的瞪那个颓废的男人一眼,怒气起身。 “等着!” 说罢,转身离去。 见苏子安走了后,叶云靠着树,仰望着天际的皎月缓缓道:“看不出你感情如此之深,这种在乎,不是深爱只怕做不到吧。” 试问自己不是真的娶她都没有如此难过,这个男人哪怕只是一场做戏也会难过成这番模样。 爱情是自私的,眼里又岂能容下沙子?只有深爱才会在乎到发疯,哪怕是对方的一个呼吸,一个眼神,都会想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 叶云能感觉到北宫晟很爱她,爱到骨髓里,爱到呼吸里,爱到生命的每一处地方。 他顿了顿,勾出一丝极其清浅的淡笑,并没回话。 叶云想了想,默默的从怀中掏出锦盒递过去。“她给你的。” 嗯?他怔了怔,黑眸扫了眼叶云手中的锦盒,放下酒坛,疑惑接过。 轻轻掀开盒盖,他唇角渐渐浮出一抹淡笑,极淡极淡,但却让人感到无边的温暖。 他用指尖轻轻挑起,任由它在月光下绽放着它的诉说。 那是一枚红绳编制的同心扣,手法很是拙劣,根本不算精美,但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谁之手。 清风扬过,长长的红穗绵绵轻摆,像极了她宛然的淡笑。 他看了一会儿,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朝将军府的方向深邃的看了一眼,淡淡道:“我走了。” “你不等她?”叶云诧异,苏子安定是去想办法带她出来了,虽然他知道这很难,新娘前夜是绝对不能出闺阁半步的,但苏子安这个男人,叶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不等了。”北宫晟淡淡一笑,转身默默朝树林深处走去。 “对她名声不好……” “而且,我怕我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月白的身影很快隐入树林深处,如同月光隐入云海,寻不得半点方向。 闺阁内,纳兰芮雪正透过窗格凝望着天边的月光,就听见一阵喧哗。苏子安冲进闺阁的那一瞬间,她彻底怔愣。 什么情况?满屋子女眷也吓了一跳,这……大婚前夕,居然新娘的闺房闯进一个陌生的男人? “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整个将军府后院跟炸了锅般,她瞪大秋瞳,不由自主用手堵住耳朵,这些女人的分贝实在高! 苏子安在人影窜乱中朝榻边静坐的女人瞟了眼,微叹口气。 一扫身边一个怔愣的绝色少女,眼眸低转,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当下就低吼道:“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就这么丢下我独自离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纳兰迎春彻底懵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又被陌生男人强抱了?而且,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是谁?自己什么时候丢下他了?爱她? 赵姨娘跟惠氏等人惊呼,不置信的瞟着迎春。满屋子的女眷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三小姐有心上人了?对方找上门了?天呐!这到底怎么回事?对方看起来姿容俊美倒是跟三小姐很般配,而且眼底盈盈泪光的深情让人不疑有假。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听着那话意识到苏子安是在替晟无声的诉说,一瞬间,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晟在外面吗?他在外面! 欣喜如海啸排山倒海而来,她不置信的顿了顿神,瞬间笑的像个孩子。 扫了眼乱哄哄的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苏子安跟迎春身上,她眼眸微转,悄悄起身,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她不管不顾,什么名声,都不如见他一面重要。 迎春凤眸两眨,正好透过人群瞟到了想偷溜出门的纳兰芮雪,瞬间明白了原因,正想怒吼出来,苏子安透过她眼神意识到她发现了。 当下没等她一个“你”字崩出来,他一口吻住了她的红唇,将她所有的挣扎都堵在了唇内。 纳兰迎春一怔,纤长的睫毛微眨,静静的看着与她四目相对的男人,对方眼中的深邃如浩瀚的星空,她不知道他是谁,可这一瞬间,她感觉似乎要掉进他眼帘的漩涡中。 烛火摇曳,时间凝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子安眨眼的瞬间,看着震惊看着他的女人,她眼底淡淡的茫然与无辜让他心砰然一动,本身只是堵住她的唇,不由自主轻吮两口,唇齿的交合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空气好似都静止了,苏子安与纳兰迎春都静静的看着对方。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纳兰芮雪悄悄溜出院落,纵身飞掠,如飘逸的清风急速朝树林内窜去。 晟?你来了吗? 秋瞳中阵阵温热,心底的欣喜犹如炸崩的烟花,她此刻真想欢笑出声,秋瞳弯成了一弯新新的月牙儿。 天知道她这一刻多高兴,晟,晟,好想你,好想抱着你,你在哪?我来了,你在哪? 她笑着飞身进树林,看见叶云正在对月凝望,轻稳落地,急切的冲上前问道:“云,他呢?” 叶云微顿,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跑出来,愣了一瞬,褐色的眸光中泛过几许愧疚,别开头,不敢看她期翼的目光。 纳兰芮雪怔愣,抬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唇角渐渐退却弧度,她缓缓的一顿一顿扫了眼四下的环境,除了脚边滚落的数十酒坛,没有她想到的一缕身影。 月光照耀进这四方的天地,显得那么的孤寂。她眼前渐渐模糊,心口隐隐开始作痛,似乎隐约看到一个男人静静的靠坐在树边,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他不言不语,除了眼底有无边的哀伤,他不怒不喜,除了唇角有淡淡的苦涩。 幻影渐渐散去,只有一地的酒坛是那么真实的昭告着他的存在过。 秋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她唇角努力勾了两瞬,终于又扬起淡淡的微笑。“原来走了啊。” “他说,他怕会不顾一切的带你离开……”顿了顿,叶云低低开口。 “我知道……我,明白……”秋瞳半眨,眼底的温热滑下,凝成两滴绝美的珍珠,沿着面颊潺潺而落。灵动的晶莹在空气中坠出美丽的纹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2章 清华绝世2 不见最好……不见最好! 若相见,我也怕在对上你眼眸的那一刻放弃所有,不顾一切的跟你走。 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晟,再见一面不好吗? 叶云微叹口气,走上前将她一把拥在怀中,任由她无助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她抽泣着,哭哑的像个孩子。叶云心疼的拥着她,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曾以为最伤人的是不爱,如今才明白,想爱不能爱才是最痛…… 心紧相拥,却只能咫尺天涯,叶云知道北宫晟一定在某处静静看着她,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会是什么情绪? 眷恋?不舍?心痛?还是酸楚? 可不管是什么,他从今往后只能隐入繁华之中,不能执手,忘却相拥。 同心锁扣,望君念安。 后半夜,当屋子的热闹散去,苏子安顶着鼻青脸肿怒横她一眼,临走前没好气的咒骂一句。“吗的!早说要走怎么不提前说!你家这些女人实在太狠了!”本想好好骂两句,却在对上她通红的眼帘后,哑了口,转身离开。 无力关上阁门,她静静的靠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皎月,通红的闺阁显得异常孤独,她不言不语,犹如风中的精灵,夜语花开,独自廖香。 屋外的房顶上,一个月白色身影双手垫在脑后静静的躺在房梁上,看着头顶明亮的圆月,不悲不喜,犹如天地的一缈尘埃,不露声色,默默守候。 北宫晟,你在哪里?是否能感应到我的思念?缠绵不绝…… 纳兰芮雪,我就在你身边,一直守护着你,生生世世…… 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当将军府第一声炮竹炸响的时候,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这个传奇的地方。 南通第一武将世家,军功卓越,位高权重,连皇帝都侧目有加。 南通第一天纵苏墨,俊目倾华,南方霸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通第一笑料嫡女,张扬跋扈,名声败坏,上辈子烧香走了红运…… 具可靠消息,今日的婚宴更是皇帝亲自莅临,传言北昌摄政王也会光临。纳兰将军府也不知道上辈子结了什么好缘,竟得这样的风光。 上次摄政王的风姿几乎传遍了整个南通,没见到的百姓这次几乎是纷涌而至,见到的百姓更是想再睹圣颜,而且南通最神秘的男人苏墨,今日终于要揭下面具,现容于世。 也不知道是北晟王更卓越点,还是南苏墨更优越些。 但只要想到能同时一瞻两位世间最卓越的男子,就让人热血沸腾。 卯时刚过,将军府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攘攘的人群已经不能用比肩继踵来形容,人声鼎沸的程度堪比朝拜新皇祭天。 “喂喂喂,听到没?今日摄政王要来!上次我没瞧到,今日定不错过。” “是啊!上次士兵将我们隔的太远了,而且金帐遮盖,根本瞧不到什么,我可是赶了几十里地又来的。” “你们说,是苏墨俊还是摄政王俊呐?” “不清楚,只听宫中传出来的版本是,摄政王与苏墨不相伯仲,但摄政王的气势更醒人瞩目,气势凌霸的无与伦比。” 人群中,萧赫抬手摸了摸鼻头,一扫人头攒动的杀手们,唇角浮起冷笑。 还真热闹,五波!少则千人。更别说还有些绝世高手,气息隐藏的犹如沧海深粟,极其深远。 北宫晟今日要真敢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说法! 后院内,纳兰芮雪避开所有人,窜到屋后,一身大红衣袍的叶云正等着她。 她从怀中摸出一块虎头符印抛给叶云,锐眸冷抬:“你去趟皇宫,把这个交给南世君。” 叶云隔空一把抓过,捏在手里端详一瞬,清淡笑道:“真给他?我怎么觉得这么便宜他呢?” “这是我给他最后的一次机会!”她冰冷而语,口吻如淬毒的刀子。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南世君能悬崖勒马,这是……她对南通最后的眷恋,希望他不要斩断,碾碎,毁灭! 叶云知道她的挣扎与难过,毕竟再恨南世君的绝情跟利用,真要迈出背叛自己故土这一步很难。 “但愿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吧……”叶云顿了顿手,将她揽过,紧紧搂在怀中,带着无边的眷恋与不舍。 他琥珀色的眸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天际,带着清缈悠远的光,声音空灵至极。 “雪儿,若不是虚惊,答应我,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日子,我与北宫晟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过下去。” “我知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可你也太倔强了,此事,若撑得住就撑,真撑不住了,就退而求安吧,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一生一世的。虽然你不想做个被呵护的小女人,可你若出事了,我跟他这辈子都要怎么释怀?” “就算不为了我,也多想想他,不要将自己推至险境……虽然我会纵容你的行为,但是若让我发现你拿命开玩笑,做赌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愤气的话让她心尖一颤,继而“噗嗤”笑出声。轻在他肩头捶一拳,笑道:“我又不傻!” “以前是不傻,可自从你爱上那混蛋后,我真觉得你越来越傻,你现在就在做傻事……” 叶云无力叹气。 她怔了怔,看着空气中的虚无,唇角浮起一缕淡笑。 爱一个人,自然想给对方最好的,能感受到北宫晟想许她一世三千宠爱。 而她,想许他的就是江山万里,她要陪着他打遍天下,俯览山河,问鼎苍穹。 那样一个气势凌霸的男人,她觉得,只有厚土为妆,江山为嫁才能配得上他。 谁让他是她的夫君,她的王! “我……走了,可能以后就算见面也没有机会能畅聊了,雪儿,祝福的话,告别的语我都提前说。” 叶云顿了顿,拉开点距离,褐色的瞳眸熠熠的投入她的心湖,一字一句说道。 “第一,别太倔强,你的脾气适当收敛点,否则会伤了他也伤了你。” “第二,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负了你,不论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只要你点头,我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 “第三,此生此世,不管你爱或不爱,我都是你的云,飘渺的云,凝望的云,守候的云,我不敢说此生为你而活,但你的确是我活着的意义!” “纳兰芮雪,此生,你永远住在这里。”他淡笑,清浅的好似落入凡尘的轻烟微雨,再一次拉过她的手附在心口。“我永远是你的影子,生死不弃,如影随形。” 指尖的跃动让她心头一颤,秋瞳泛出几许温热,静静凝望着叶云。他的意思很明确,随叫随到,随吩随从。 微微沉眸一瞬,她搂过叶云的脖颈,缓缓侧头在他如玉的右脸上轻啄一口。 “左边深爱,右边祝福。云,你会幸福的。”她淡笑而语,唇角的弧度好似春花漫天,凝华绝美。 叶云浅笑。“除非老天再赐我一个你。” 转头瞟了眼天色,褐瞳流光渐渐凝却,不舍的瞟了她一眼,凑上前在她额心浅浅一啄。 “我走了。” 说罢,松开怀抱,整个人消失在阳光升起的方向。 纳兰芮雪看着他的背影,秋瞳中忍着的泪瞬时滑下,抬起袖袍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转身走回将军府。 万里晴空里,白云悠悠荡荡,如影随形。 小凌窗,贴花黄。 青丝千绕花髻扬,珠钗轻坠娇兰香。 胭脂扫,青黛长。 凤冠霞披金锁付,聘婷一顾倾国裳。 虽然纳兰芮雪的妆容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依旧难掩倾世的姿容,她鲜少装扮,今日这一细典直直惊呆了满屋子的喜娘。 “天……太美了。” “天女下凡吧……” “不止吧……” 见她起身,喜婆立刻递来手,她淡扫一眼,回眸瞟了眼铜镜中那个眉色悠远的女人,低垂了眼帘,芊芊玉指搭在喜婆的手腕上,任由扶着去祠堂先跪拜列祖列宗。 一路行去,所有仆妇丫鬟都惊愣原地,张大嘴巴,久久未合。 行花处,花羞娇合。行水边,鱼沉默游。 扶柳身姿,芊摆长裙,钗穗轻摇,顾目袭人。 淡笑时犹如百花盛开,万物皆无光,眨眼时犹如漫天烟霞,世间皆暗沉。 而她自身所带的清冷更是将气质提的高冷几分,似乎谁在她面前露个脸都不够格,更是种亵渎。 苏子安瞟到她出来,正想戏谑几句,却在对上她的面容后,怔愣原地,只剩下眼眸的急速狂眨。 心里默念道,晟这小子!眼光就是比常人要好。太毒了,这么绝世个美人儿都能被他一眼相到!平日她就头发随便一绾,无半点妆点,都已清秀至美。 不想细妆后竟如此――清华绝代! 苏子安只能想到这个词,而且觉得这个词太符合她! 瞬间觉得宁羽然也不算什么了,宁羽然最多也就算个倾国倾城,而这女人自带的气质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苏子安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脸上瞧出过这种气质。 那样的高傲,没有一点女人的娇羞与谦卑,恍若高贵的女王,而且不觉得突兀,似乎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存在。 苏子安上下细扫,心中啧啧惊叹。 这世上,只怕也只有北宫晟能驾驭的了这样的女人了。太凌霸的一个女人,气场太强大,足够跟晟――比肩同立,携手同行。 是的,虽然觉得这不可思议,但苏子安这个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一副北宫晟与她两人携手而行的画面,他在淡笑,她在回眸。 “口水!”纳兰芮雪经过他身边时,眉黛轻皱,恶心的瞟了他一眼,冷笑道。 嗯?苏子安回神,立刻抬袖擦了擦唇角,发现什么都没有,才知道被耍了!气的怒目抬头,而骂人的话还未出口。 她错过身子后,回眸淡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笑,如倾世之画,绝美盛颜。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3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1 瞬间,似乎整个院落除了她,连阳光都失去了光泽,静的连掉跟针都听得见,随行的喜婆也怔大眼眸,忘了前行。 苏子安心头一颤,感觉自己这次真要流口水了……而这抹极浅的淡笑也让在场所有目睹的人惊愕到下巴脱臼。 后来有人说,倾眸一顾笑清浅,花黛三千羞颜色。 后来也有人说,妃子凝眸倾世笑,君王情深坠红颜。 后来也因为他到处得瑟这事,被北宫晟扁了数次。谁让她倾世一瞥的淡笑没让北宫晟亲眼看到,而且居然是对着他笑的!那家伙吃醋吃疯了,吃的后来众兄弟给他起了个外号――醋缸皇帝。 当然,这只敢私下喊喊,谁也真不敢当面说,毕竟他家那只母老虎……实在是,太厉害了! 披红挂彩,饰彩绰金的将军府前,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而来,将军府外人头攒动,百姓越来越多。 因为苏墨无父无母,所以皇上特批婚礼在纳兰将军府举行,皇上亲自主婚,这等皇恩浩荡让镇国将军府成为万众瞩目,人人艳羡的地方。 巳时刚过不久,明黄的旗帐就率先飘来,百余人的宫廷仪仗前方开路,十六人的龙撵环绕其中,后跟着一抬十人的金撵,数百人的花洒队伍。 气势颇为浩大,龙撵上,南世君半垂眼帘,想着前几日所闻所见,袖中拳头紧握。 北宫晟!苏墨!这次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龙撵摇晃中,渐渐映出他唇角斜勾的冷笑,明黄的龙袍中,一手紧攥着虎符,一手攒着一卷圣旨。 冰冷不达眼底的笑意衬得他如阴毒的蝎子,只要蜇人必毙命。 金撵上,南枫慵懒的半卧在金椅上,透过茫茫人海,一眼便瞟到了抱怀淡看着他的萧赫。 两人对目,都唇角浮出一抹极浅的冷笑。 好戏……开始了! 铺满红毯的将军府门口,纳兰兴德一身暗红绣吉图的锦袍,见南世君龙撵落地后,立刻率领众家眷疾步上前双膝跪地叩首道:“老臣纳兰兴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府前,所有百姓都跪地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浩大,响彻天际。 南世君负手走出,瞧着如山海潮汐般人群,唇角浮出淡笑,声如洪钟道:“平身!” “谢皇上!” 南世君走上前,只手虚礼扶起纳兰兴德,鹰鸷的目光看着他笑道:“爱卿今日家喜,朕此番算叨扰了。” “微沉惶恐,皇上大驾乃是我纳兰氏百年殊荣,此话算是折煞老臣了。”纳兰兴德抱拳垂眸,致礼恭敬。 南世君满意的瞟了眼他的谦卑,抬手扶了扶絮,四扫环境后,挑眉问道:“摄政王还未来?” 提及这,在场人无不哗然,四扫周围,的确没见到摄政王的身影。 纳兰兴德作揖如实回道:“回皇上,摄政王未递过拜帖,想必只是诈传吧。” 什么!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他们今日大部分都是奔着摄政王来的,结果只是诈传?摄政王不来?当下就有人不满吼吵闹起来。 南世君眼底划过阴鸷,冷瞥纳兰兴德一记。 纳兰兴德会然,立刻道:“不过老夫与摄政王有几分浅薄的交情,或许他会来喝杯薄酒。” “好歹老将军也算摄政王岳父大人,若不来,似乎也太不拿纳兰家当回事了吧。”南枫笑而接话,言辞嘲讽不言而喻,听得人心里难受。 他指的是迎春皇宫众目睽睽被点名侍妾的事,此话一出,镇国将军府皆默默垂头,觉得面上无光。 而赵姨娘等人面色还浮起尴尬,这的确没听说过摄政王有递过拜帖,可话说到这份上,要真不来,这当着天下人的面,她们的面子往那搁? 南世君转头扫了眼人山人海的场景,唇角浮笑。“看来今日都是冲着摄政王与苏校尉来的,摄政王若不来,再闭门成亲,岂非让天下人瞧不到任何热闹?” 的确,今日除了南通的百姓,大陆更是五湖四海各国人都有,称之为天下人并不过分。苏墨的名声太响了,大婚又推迟几日,更是让人好奇不已。本身没兴趣的,都在今日想赶来看个明白。 更别说南通皇帝亲自主婚,摄政王也会莅临现场,南苏墨,北晟王的传说已经传世多年,谁都想看看这两代才俊谁更胜一筹,换句话说,今天于情于理,天下人都看热闹看定了! 话音刚落,瞬时合乎众人心理,当下皇恩浩荡之类的话不绝于耳,更有人不绝的吹起口哨。 人群中,萧赫冷眸半垂,勾起冷笑。 “那依皇上的意思……?”纳兰兴德鹰隼目光四扫周边喧闹不绝,微微垂眸,疑惑问道。 “朕瞧着将军府前门庭宽广,能被天下豪杰面前见证亦是幸事一桩。不如就以天为庐,以地为屏吧,这才是真的叩拜天地。”南世君淡笑,行为举止雍容。 纳兰兴德闻言,作揖 礼,立刻对薛桦使了眼色,薛桦明了,不一会儿,下人鱼贯而出,人群被隔离百丈,在宽广的将军府前支起了喜桌高座。 红毯彻底铺满空地,摆以鲜花,支以福穗,祥锦云绸,金玉吉拜。 场面很快被妆点的贵气逼人,却不奢华张扬。很好的彰显了将军府的地位与对此次大婚的重视,也凸显了南通的礼仪与门面。引得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南世君满意一瞥,随行的宫人立刻抬来两张龙椅并排放在将军府大门栏阶之上。左侧上方摆了两张铺以红锦的雕花大椅。右侧上方摆了一张铺以银纹云缎的高椅。 门庭空地依次排开数张包金的太师椅,规格不言而喻。 南枫一瞟龙椅的位置,唇角浮起冷笑,冰冷的犹如九天之雪。 北宫晟,今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与其他男人跪拜在脚下,见证他们的婚礼,想必是件痛不可竭的事情吧?没事,我一个人痛怎么能行呢? 你会比我还痛!等你心如刀绞,等你肝肠寸断,等你心死如灰! 等你想整个人都下地狱,我今日不但要你死,还要你遗臭万年,贻笑天下! 我要将你爱的女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世世让你们天人永隔! 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得到! 纳兰如秋秋眸微抬,瞟了眼看着龙椅冷笑的男人,眼底幽幽划过一缕嗜血的冷光,随即慢慢淡去,垂了眸子。 南世君的有备而来让纳兰家上下突然蒙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先前还春风得意的赵姨娘都垂眸大气不敢吭。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皇上主婚也不该是这么个主法,虽然皇帝出行,龙椅必备,但这一次备俩,他想做什么?摄政王并没说一定要来,他这是打算扇纳兰家脸还是打算逼摄政王出现? 众人哗然,隐隐有人瞧出端倪,悄悄嘀咕起来。 一切妆点就绪后,南世君率众人就坐,宫娥与乐师随即而到,开始鸣乐伴舞,一片云翔之色。 纳兰兴德沉着脸坐在红锦大椅上,拳头微微攥起。 午时过后,远处整齐的铁甲之声传来,众人知道终于等来了主角之一,立刻都翘首看去,宫娥退开场地。银色战甲的百人士兵中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正红色绣双蒂并鹤的喜服的男子翩然而来。 他刀刻般的面容棱角分明,眼帘深邃,眉色悠远。 肤如凝玉,眸如澈水,瞳仁散发着如晶莹琥珀的柔光,但紧绷的唇角又平添了几分清冷。 如凝华之月,如万里清风。 虽然一身鲜红,但却像是一幅泼墨清雅的山水画。 直直谜瞎了前来围观的妙龄少女,世人都只传苏墨俊雅倾人,谁料能卓越至此,心下更是对那个南通笑料多了几分嫉恨。 人群的兴奋与簇拥让栏阶上的苏子安划过不满,微蹙着眉头用胳膊肘兑了兑身边一个小姑娘。“我比那小白脸如何?” 初夏侧眸扫了眼身边大言不惭的男人,不屑轻哼:“差远了!” “没眼光!”苏子安不屑撇嘴,没注意到身边迎春正侧脸打量着他,唇角浮起几许宛然的淡笑。 叶云行至跟前,翻身下马,信步走上前,无视周遭所有人惊叹打量的目光,单膝缓缓虚跪,微颔首。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说罢,不等南世君平身,径直起身负手而立。 这等狂妄让众官员不满,南世君心头也划过疑惑,苏墨这是打算反了?以前都礼仪周全的,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怎么不顾礼数起来? 而叶云唇角勾起淡淡冷笑,侧头别开。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4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2 过去都是雪儿见南世君行礼,他从未给南世君行过礼,也就近几次见面抱拳虚应一下。对于他来说,南世君不管从身份上还是从心底,都配不上他行大礼。 南通国小,在北昌跟西燕大国面前,不反行礼都好了,怎配的上他们屈尊降贵?这也是为什么北宫晟为王却能在南通享受皇帝般的接待。 台阶上,苏子安不屑的再次撇嘴低唾:“拽个屁!” 而众百姓都只被叶云迷得七荤八素,也弄不清这些皇家礼数,只纷纷高呼起来。 “苏墨,苏墨!南地天羽,国士军魂!” 开始只是几声,后来呼喊的人原来越多,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南世君一瞟苏墨的人气,当下龙眉紧锁,眼底划过弑杀之气。心里泛起无边怒火,这些话普通百姓怎能说的出来?人群中有人带头起哄! 看样子想是给苏墨借此彻底哄抬名气,是谁?苏墨吗?还是另有其人?想给自己施加压力还是另有目的? “苏墨”一出现,众人喧闹兴奋之余,就更想见见相传“天下绝颜,俊逸无双”的摄政王,谣传但凡见过摄政王容颜的女子,没有不想嫁的。 皇宫千官竟圈眷名之事已流传到市井,早都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更别说七岁起就俊颜之色就传遍千土,十岁那年走哪都有宫娥相随,十五岁那年惊鸿一记迷倒富甲之子,被封王那年百名官员举着女儿的八字排着队往晟王府门口挤。 这个谜一般的男人调起了全天下人的胃口。 可随着时间推移,眼看临近正午,摄政王连个人影都没没有,宫探已经禀报过不下百次,不管是哪个方向都没见到有人马出现的迹象。 北宫晟能去哪? 渐渐,萧赫有些待不住了,怎么也不敢置信,北宫晟居然不来? 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不来了?可这又很快被他否定,毕竟亲眼见到北宫晟甘愿为那个女人以命相守,既然那么决绝的事都愿做,定不会愿看到那女人嫁于他人! 南世君也在微微踌躇,抚摸着胡须思索,阴鸷的眸光淡扫过南枫,不屑冷哼。 南枫接过父皇嘲讽的淡笑,半垂眼眸,冷笑一瞬。“镇国将军,看来你这岳父的面子也没几分,既然你乘龙快婿看不上来,就进行婚礼呗。总不至于他不来,你不嫁女儿了吧?” 话音一落,南世君会然,朝南枫瞟去赞许一记。 南枫冷哼,眯眼避开。 苏墨轻蹙了蹙鼻息,褐色眼眸微转,唇角勾起一抹好笑的淡笑。 “微臣不敢。”纳兰兴德起身行跪首礼后,对薛桦吩咐道:“举行大礼。” “是!”薛桦对身后的喜娘摆摆手。“迎小姐过来。” 鞭炮炸响,喜乐吹起,鲜花四扬,众人翘首。 纳兰嫡小姐的名头也太响了,天下笑柄今日要嫁给天下名秀,更让人好奇不已,她有什么特殊之处?看苏墨那模样也不像是不满被逼迫,反而眼眸看向府内时还透露着几许深情与淡笑。 当下,叹息声,啧啧声,唏嘘声不绝于耳。 南枫看着苏墨,眼底更划过阴鸷,南世君盯着苏墨唇角那深情的淡笑,露出几许玩味与自得。 当纳兰芮雪被喜婆扶着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哗然四起,她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瞧不出,只透过她的身姿与步伐判断着她应该容貌不错。 都知道她是天下笑柄,可谁也没见过,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毕竟她第一次订婚就是跟枫王爷,如今又是苏墨,隐隐听闻似乎国宴上摄政王想娶她。 深闺女眷,本来就不为世人所瞧,女子,都是靠一个名声存活。名声好的能被传成天仙,名声差的能被传成罗刹。 只有人群中上次经历过将军府风波的一些百姓悄悄嘀咕。 “纳兰嫡小姐其实长的很美。” 但百姓口拙,怎么个美法谁也形容不出来。 春光灿烂,百花盛开,清风骤过,卷起将军府对门种着的一排樱花,更为这个婚典平添了几分美艳空灵。 落英缤纷中,纳兰芮雪行至广场中央,叶云侧目,迎着众人的错愕与惊呼甩开绑着绣球做情牵的红绸,轻轻执起她的柔荑,握在手中。 虽然看不见她倾世的容貌,但叶云此刻心中泛起一许欣慰。 雪儿,此生,能如此牵着你一瞬,无憾! 纳兰芮雪此刻心中平淡的不起半分涟漪,虽然知道晟一定会来,但她……真的不想拖到叩首天地之后。 死男人,你在哪? 感受到叶云惊世骇俗的动作后,她心头一颤,眼底终究还是泛起几许温热。 台阶上,苏子安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身边那个小丫头有些黯然的眸光。 南枫微攥拳头,心头怒火横生,紧咬牙关,扫了眼人群中依然没有半分动静的模样,阴怒的目光朝人群中暗使眼色,立刻有人会意,开始嚷道:“不是说摄政王会来吗?怎么都要大婚了还不来?太张狂了吧!一点都不把纳兰老将军的脸面放眼里!” “是啊!太狂了!好歹是与他齐名的苏墨大婚,来喝杯酒的薄面都不给!” “我看呐,只怕是摄政王心怀暗鬼,不敢出现吧!” “他能有什么暗鬼?” “那还用说,宫宴上的事,他当面跟苏墨抢婚,如今苏墨抱得美人归,他输的脸都没了,自不好意思出现啦!” “哈哈哈哈哈!” “其实要我说,就算抢婚没成,好歹也是齐名天下之人,连出现的勇气都没有,这也太孬种了!” “所以,什么盛名天下,都是噱头罢了,我看也是孬种!” 几声吆喝立刻重新调动起了百姓的气氛,当下都山呼起来。 “孬种摄政王!” “孬种摄政王!” 毕竟南通子民居多,这种张自己威风,灭他人锐气的时候,谁也不会错过。反正纳兰嫡小姐美不美,今日都看不到,还是摄政王更有兴趣些。 而且苏墨太耀眼了,他们也渐渐不相信摄政王还能比苏墨更卓越? 人性总有它卑劣的一面,墙倒众人推,人亡千人指的事,太多人喜欢干! 声浪越来越大,犹如海啸,一浪浪排山倒海而来。 人群中,萧赫幽幽的目光瞟向红毯中央的女人,抬手微微摩挲下巴。 苏子安暗自嘀咕:“放他娘的屁!” 这一瞬间,苏子安从未这么盼望北宫晟出现,将那个混蛋女人一把掳过去,昭告世人,他才是那混蛋女人独一无二的男人! 听着众人嘲笑的嘻哈之声越来越盛,纳兰芮雪知道有人在暗自操纵,转变舆论导向,袖袍中,在叶云手心悄悄写问:“他呢?” 身后跟着太多喜婆喜娘,因为交谈不方便,叶云才迎着世人的错愕执手。 “在!”叶云回写,末了唇角低抿出一抹极淡的低笑,有些同情的朝南世君的方向瞥了眼。 “还不来?”她怒回,末了使劲掐了下叶云的手心。 他真不要名声了?再传下去可就真跟她一样臭名天下了。 “等!”叶云好笑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示意她放心。 声浪一声比一声高,又渐渐一声比一声弱。毕竟主角又不在,众人吆喝半天也就是自爽一会儿,毕竟军功在那摆着,谁要真说他孬种也不可能,最多就是冷血无情罢了,不过今日不来,的确太失面子,令人印象大打折扣。 眼见正午将至,南世君看着南枫轻笑一瞬。 枫儿还是涉世太浅,对于北宫晟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完全不顾性命的前来,纵然美人再好,始终还是命重要些。 枫儿就是一直看不透这一点,得天下者什么美人不能有?不过还好,现在他已彻底放下,他对纳兰家的狠,还真超乎自己的想象。 不过,也终于有了帝王的气质,男人,无毒不丈夫! 南枫想到那日与父皇的赌约,就觉得心头怒火焯燃,北宫晟!北宫晟!这天杀的混蛋,难道真不来?任由纳兰芮雪嫁给别人?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隐隐的有种感觉,北宫晟肯定来了!就在这里! “咳咳。爱卿,似乎吉时到了!”南世君鹰隼的眸光泛过几许得意之色,沉声笑道。 “是。”纳兰兴德瞟了眼四下,低咽一口气,示意薛桦开始。 薛桦声穿百丈,洪亮道:“吉时到!天地玄黄,万物开泰……” “等等!”南枫突然怒吼,制止了薛桦的话。 这一声厉吼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什么情况!南世君诧异的瞟向南枫,他疯了吗!居然公众打断?他想做什么! 南枫愤然起身,原地四转一圈,半眯着眼似乎在找什么。 萧赫诧异的看着南枫的行为,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迅速凝眸左右转头看去。 南枫寻找打量的目光让在场百姓一片哗然,纷纷朝自己身侧看去,枫王爷在找什么? 一瞬间,整个场地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好不热闹。 苏子安双臂抱怀靠在门柱上,半握拳遮唇偷笑。 南枫狭长的目光扫到苏子安的时候,眸光半眯,几步走到他面前,揪起他衣领道:“他在哪!” 苏子安眸光悠悠瞟了眼这个不甚友好的王爷,抿嘴一笑:“在下怎么知道?” “那你笑什么!” “喏!”苏子安用嘴努了努人群,示意他回头看。 南枫这才发现整个人群都在如无头苍蝇般左顾右盼,迎着父皇杀人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行为莽撞了,可他此刻真恨不得将北宫晟生津扒皮! 气闷的坐回高椅,薛桦冷眼瞟了眼,重新高声道:“天地玄黄……” “等等!” 再一次被打断,南世君这次真忍不住了,怒拍龙椅扶手,厉吼道:“枫儿!” 他算是看走眼了,南枫压根都没有忘却那个女人,频繁的打断婚礼!果然没出息至极! 迎着父皇那失望中带着阴冷的眸光,南枫狠咬唇齿,懊恼侧头,袖袍中拳头紧握。 若他为皇!今日怎会受制于南世君的凌威?北宫晟就在这!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揪出来。可频频被这男人制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5章 出现 心底阴损的种子慢慢发芽,开花,犹如罂粟,不断的侵蚀着他的心。 “继续!”见南枫终究忍住,南世君皱眉冷声吩咐。 “是!”薛桦锐利的眸光瞟了眼有些气急败坏的枫王爷,再次重新道:“天……” “北宫晟!你给我滚出来!” 这下,整个场面彻底炸开了锅!枫王爷成疯王爷了?北宫晟?他在喊摄政王吗?摄政王不是没来吗?他发哪门子疯? 南枫再也不管那么多,几步走到红毯上,朝着人群每一处仔细瞟去。 这一次,他决计没有听错!虽然他知道北宫晟在耍他,很明显,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尽管他不清楚北宫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此刻已经彻底被耍疯!他想杀人,极度想杀人! 他急需要给父皇证明,他的猜测是没错的!错的是父皇! 薛桦张了张嘴,哑了气。好么,这次才吐一个字!如果再来一次,他光哼一下得了。 南枫的异常让萧赫警觉心大起,四下示意,所有杀手都绷紧了神经。 所有围观的人也只剩下面面相觑,紧张兮兮的盯着南枫看。 整个世界静的鸦雀无声。 许久,当大家都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终于响起了声音。 “呱,呱!”一只乌鸦震着黑翅慢悠悠的从天空飞过…… 时间静止,空旷的广场上,几万人的目光随着这只不知道哪里来的乌鸦移动,渐渐目送它远去,直至不见。 “噗嗤!”叶云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低垂着头抿嘴偷笑起来,耸动的肩表达着他的乐不可支。 顿了一瞬,跟前的喜娘喜婆也被感染,都嘻嘻低笑。 这让他身侧不远的南枫心彻底被怒火点燃,犹如火山喷发,犹如千炉焯燃。 再顿一瞬。 “哈哈哈哈!”爆笑的声音响彻广场。 百姓终于止不住大笑起来,似乎要将天都震破。越笑越响亮,有些人甚至笑出了泪花。 满满的嘲笑不言而喻。南世君脸呼白呼红,彻底气岔气。 皇家脸面全被他丢尽了! 下一瞬,一声悠悠荡荡的笑声响起,声音很有磁性,透着阳刚的蛊惑,也含着浮淡的戏谑。 声音不大,听着好似轻柔,但却响彻整个广场,仿佛来自天际,仿佛来自身侧。 “找本王何事?” 天地安静,万物凝滞。 蔚蓝的晴空下,白云悠荡,金阳高照,给大地镀上一层明媚的色彩,将军府门庭之顶的琉璃瓦上,渐渐坐直一个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将军府的高门勾角飞檐,微翘些许,很明显,他开始躺着,所以没人能瞧到他的存在,此刻他刚坐直,便引得下面惊呼一片。 他身形修长,胸膛宽广,周身线条透露着阳刚与硬朗,让人一瞧就想到铁骨汉子。可偏偏幽眸恍若绝世的璀璨琉璃,深邃的似看不到底,眸内水光潋滟,勾人心魄。 脂玉凝肌,睫毛纤长。 五官精致俊美的仿佛天工之物,他的唇角此刻抿出一抹清浅的淡笑,刹那,两炫炫目的梨涡勾勒而出。 浮华了整个世界,凝滞了整个天堂。 俊美的比那最美的女子还要魅惑三分。 这等容貌,连男子注目都泛出几许惊叹。 而出色的是他周身弥漫出的气势,即便他此刻简单的雪白衣衫凌乱微敞,露出了深健的胸肌线,青丝也有些散乱,一缕清碎的额发正好垂落在唇角。 可这完全没人人觉得颓废,反而透着一种性感的狂野。是的,的确是狂野,他就犹如一个立地而起耀眼的烈阳,给人的感觉狂如火,炙如焰。 似乎天底下没什么能与其相较之辉。 “啊!”只这一瞬,就有女子尖叫一瞬,眩晕倒地。 叶云抬眸悠悠一瞟,感受着纳兰芮雪通过手心传来的茫然,唇角勾笑,低吐两个字:“妖孽!”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明白了原因,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女子的尖叫声,当下心中怒火蔓延,犹如打翻了醋瓶,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从未有过这么一瞬,想将他敲晕拖进屋子得了。 那是他男人!这些女人想死吗! 叶云感受到她的怒意,更是偷笑不止。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醋意大! 南枫一怔,没想到北宫晟居然一直……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口哨声,他心中嫉恨犹如流沙,急速将心掩埋。 南世君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头顶的位置,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扶着龙椅的手微微颤抖,五指关节泛白,几乎都要扣断椅柄。 摄政王!他居然一直坐在自己的头顶?他以为他是谁!他居然敢坐在自己头顶! 给他几分脸面真拿自己当皇帝了! 这等嘲笑与讥讽,让他恨不得立刻吩咐人将其乱箭射下来! 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直傻乎乎的等着一个骑在头顶的人! 可他来了,居然来了?既如此……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阴损的目光微沉一瞬,他深吸一口气,雍容淡笑起身朝红毯中央走去。 人群中的众杀手心中却“咯噔”一跳,纷纷不置信互望。 很明显,他天未亮就在那了!而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他的气息!是因为重伤之下,气息薄弱,还是其他?谁也不知道。可最主要的是,他为什么会选在哪!到底是巧合,还是精算之策?这一点让所有人都很费解。 萧赫鹰隼的目光幽幽冷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唇角勾起不屑冷笑。 北宫晟右手握着酒壶,右膝半撑,胳膊懒散的支在膝盖上,黑眸幽幽的朝红毯中央的红霞身影瞟了一眼,懒懒半垂了眸子,举起酒壶仰头豪饮一口。 这份张扬的慵懒为他的狂野又增添了几分惑世,天地静止,所有人都在瞠目打量着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将刚毅,俊美,慵懒,狂野,性感,全部体现。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摄政王好雅兴,躲在上面自饮喜酒。”南世君站稳,抬眸的瞬间也被面前的景象微怔一瞬,愣了愣,负手笑问道。 “雅兴?又没人请本王,只能自斟自饮了,雅兴算不上,寂寥倒是有几分。”北宫晟抬手擦了擦唇角的酒渍,朝着南世君邪魅一笑,言辞颇是戏谑。 悠悠荡荡的口气让人一听就知晓他在戏言,可又能感觉到他似乎真的挺寂寥。 阳光逆在他绝世无双的脸上,似乎都失去了光彩。这一笑,这个带着浮惑的擦嘴动作,又是不少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上次江淮假扮,人皮面具怎抵得过真人鲜活有神,后来也只是短暂停留,士兵又将百姓隔离的太远,谁能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观瞻过。北宫晟其实周身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举手投足间的神态与气势。 南枫已经懒得看他惑世了,转而冷眼四扫着周围,想看他将人马都藏在哪! 南世君从未这样抬头仰望过人!这样的姿势让他很火大! 冷笑一瞬,雍容道:“既如此,倒是镇国将军疏忽了?” 纳兰兴德闻言,立刻启身上前对南世君行了一礼,微攥拳,鹰鸷的目光怒瞪北宫晟一眼,口气生硬道:“摄政王肯屈尊降贵前来,乃纳兰氏之幸,未曾远迎……” 话还未说完,北宫晟单眉微挑,冷笑一瞬道:“没兴趣!”,说罢,又仰头自饮起来,酒从脖颈灌下,部分微洒,沿着胸肌线滚出几滴酒珠,极度性感撩人。 瞬间将纳兰兴德邀请的话堵在口中,也将他气的胡须纷飞。 纳兰氏上下闻言,都瞬间觉得被扇了一耳光,极是无光。 南世君愕然,本以为上次的事情,北宫晟挺敬重这老匹夫的,谁料完全不留情面。 当下不置信的冷瞟北宫晟一眼,继续笑道:“摄政王此番倒有些不通情面了,来者即是客,再说了,龙椅早已备下,先前等你许久,只怕是摄政王架大,不肯赏面吧。” 北宫晟幽幽一笑,黑瞳划过一缕精光。“老将军嫁女儿,本王就一路过看戏的,等本王做什么?难不成,今日主角――是本王?” 南世君一怔,没想到那日举止华贵的摄政王竟然跟地痞流氓一样耍赖起来,路过?看戏的?他也真好意思说出来! 却言辞听着又总觉的他除了在暗讽今日目标是他外,还话里有话。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这吉时已经到了,虽然他们都很想看热闹,但这样似乎的确有违常理,让人不得不猜想南王是否别有企图。 “摄政王,的确,吉时已到,再拖下去失礼,而且俗话说,请不过三。”南世君冷笑。 言下之意,拖也是他耽搁的,而且也太不知好歹! “可本王比较喜欢九这个数字,怎么办?”他毫不介意一笑,彻底将众人气惊了气。 还九?意思是南王若不三跪九叩的请他下来,他是赖上面了? 堂堂摄政王,竟然如此无耻,的确让人大跌眼球。 南世君龙袍中拳头紧握,先前唇角的笑意再也寻不到踪迹,崩成一条直线,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南枫看着南世君的模样,轻蔑一笑。 四周全是唏嘘的口哨声,也不知是在鄙视北宫晟的架大,还是在嘲笑南世君的无能。倒是叶云唇角笑意渐深,心中再次肯定一件事,北宫晟就是那种能将紧张到崩弦气氛搞得乌烟瘴气,哭笑不得的神人! 北宫晟悠悠的瞟了眼天际,淡笑道:“南王继续吧,误了吉时可不好。” 说罢,又仰头大饮一口,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一些女子尖叫连连,不一会儿,人群中又有几处起了骚乱,似乎是有人晕倒。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6章 咳咳 继续?他坐在房顶上让人怎么继续?南世君气火中烧,若再走回房檐下,岂不是众目睽睽钻进他的裆下?此刻,原本伫立在门庭内的人,全都呼啦散了出来,整个门庭空无一人。 这让南世君进退维谷。 当下有文官瞧出了不妥,高声厉喝道:“摄政王坐的位置似乎欠妥!龙在下,尔何以居其上!” 一点破,百姓瞬间了然,开始对北宫晟方向指指点点起来,但话却是: “原来南王一直坐在摄政王下面?” “好丢人!” “可摄政王似乎先来的,要怪也怪南王自己上赶着去坐那的吧?” “可堂堂摄政王,坐人家房顶上也不妥吧?” “没听摄政王说吗?又没人请他,他就看戏的,坐哪不是坐?要我能上去,我也坐那,看的多清楚啊!” 南世君听着耳际众人的议论,眼眸半眯,杀人的凌烈愈来愈浓。 南枫目光幽幽,如毒蛇般朝南世君扫了眼,唇角勾笑。 “哟,原来南王请本王下去是这个原因?”北宫晟好似恍然大悟般,四下转头看了圈。 看着他要下来的模样,南世君绷紧的身躯终于微放一瞬。 而他看了一圈后,抿嘴一笑,勾出两璇梨涡。“可本王觉得这儿挺宽敞,不想下去怎么办?” “你!” 赤裸裸的调戏让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也太狂了! 看着南世君的脸瞬红瞬白,他换了个姿势,双臂支膝,歪着头朝着南世君颇是邪魅的一笑。“不如,南王上来?” “噗!”当下就有人不自觉喷出来!摄政王居然如此调笑南王?堂堂一国皇帝,怎么可能去蹲人家房顶上?这这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可那动作三分无辜,七分调皮,极是……让众人感觉若有人对他发火,也太不忍心了。 文官皆怒,起身指点着他,顿时,各种迂腐之言络绎不绝而出。 北宫晟掏掏耳朵,抿唇淡笑,不在言语,而是将喝空的酒壶摆好,重新又抓起一壶开封起来。摆明了爱咋咋地!反正他就是这样。 这下南世君更是被架到一个上下不能的境地,他真没想到北宫晟居然可以如此无耻!这他真没有想到! 红盖头下,纳兰芮雪秋瞳半眨,唇角抿出淡淡的弧度。 而早已拉着初夏的手窜下来的苏子安,与人群中的萧赫此刻算是全场最镇定的两人,这种戏码,他们见过太多次,谈判?北宫晟绝对能将无耻发挥到最大极致,让人输的连底裤都不剩! 对于北宫晟,真的还是直接动手明智点,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浪费唇舌,真的是大错特错,可南人向来文邹,觉得动手乃莽夫所为,不屑一顾。 纳兰兴德锐利的眸光冷瞥一记,不屑轻哼。 这女婿……他实在是……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太嘴贫了,哎! 初夏不满的挣脱手,怒横这个男人一眼,若不是在看他似乎与长姐认识,她非当众揍他不可!迎春瞟着初夏,眼眸泛过几许幽光。 “要怎样,摄政王才肯屈尊降贵下来?”顿了一瞬,南世君幽幽开口,口吻冷的如千年寒冰,也含着满满嘲讽,似乎这是最后的警告。 “恕本王不解,南王既觉得墙头胜过龙座,本王也诚心相邀了,南王上来即可,如此扭捏所为何?” 好!很好!南世君冷冷一笑,此刻彻底懒得再虚与委蛇,阴冷勾唇,转头对苏墨笑道:“苏校尉,你的大婚,你看着办。” 众人明了,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说罢,示意人将龙椅从栏阶上搬下出来,自顾坐好,雍容万分。 只是这么一来,他不能再俯视群臣,而且身后的房檐上一个人依旧高高俯视着他,这让他依旧如芒在刺。 叶云褐眸半眯一瞬,清幽抬眸,冷冷道:“北宫晟,你若是来滋事,就可以滚了。” 淬冷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直呼摄政王名讳,敢让摄政王滚?措辞竟如此极端!毫不留一丝情面,苏墨果然气势非同小可! 不知摄政王是否会勃然大怒? 而北宫晟的反应继续让人大跌眼镜,他毫不介意的眯眼一笑。“本王就个看戏的,何来滋事?似乎你的婚礼并非本王闹乱的吧?” 说罢,眼神幽幽的朝南枫看去。 南枫心中“咯噔”一跳,北宫晟想做什么! 顿时,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刚才发疯的王爷身上,颔首议论,的确,婚礼是枫王爷三番四次闹乱的,摄政王只是蹲在房顶看戏,并没想出现,是他硬扯出来的! 这下,南王的意图就更加值得人揣测了。 “哼,看戏不能下来看,非要蹲在上面,显得你高人一等?”叶云冷笑,步步紧逼。 “高人一等不敢当,高某些人一点就够了。”北宫晟邪魅一笑,酒壶一扔,翩然而下。 他一袭白衣飘飘,腰间系着一块红色的同心扣,长长的红穗临风而舞,轻盈的身形映在春光中更显飘渺,淡粉色樱花四飞,随着他的轻掠落在身上,飘过耳际。 众人皆看楞,一瞬间,都以为看到了天神下凡,美的如传世之画。 刚落下,众人这才发现摄政王比苏墨高很多。 而他却没走到苏墨面前,而是一道幻影,瞬间掠至南枫身边,一把将胳膊搭在南枫肩上,抿嘴一笑,牵出几分顽劣。“是不是?小枫枫?” 噗!小枫枫?在场的人连南世君都差点没憋住气,所有人皆狂笑起来。这,太滑稽了! “哈哈哈哈哈!” 而且,这一凑身对比,更显得摄政王高大,枫王爷被他紧扣住,怎么看怎么怪异……似乎有点像…… 南枫瞬间气愠如雷!狭长的眼眸泛出几许杀人的狂怒,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你手拿开!” “我要不拿,你能怎样?”北宫晟侧头挑衅一笑,却在眼眸的最后闪出一许幽暗的冷光,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南枫看的清清楚楚。 南枫心中“咯噔”一跳,随即心沉冷笑。“让你有的来,没的回,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不错。”北宫晟弯眼眯笑,眼底的那抹自信让南枫轻蔑更胜。 他就不信,北宫晟能从重军围剿下离开南通! 两人的窃窃私语让在场人都蒙了,什么情况?摄政王与枫王爷当众调情? 北宫晟拍了拍南枫的胸膛,笑道:“可别让我失望。”那种宠溺的眼神让南枫从头到脚都升起鸡皮疙瘩。 却在低头瞟到他满目疮痍的左手后,唇角浮起深沉的冷笑。 众人也这都才发觉摄政王居然伤成这番模样,那只左手虽然落痂,但却让人感到惊悚,可想之前受的伤该是怎样! 南枫顿了一瞬,不屑的一把豁开北宫晟的胳膊,走向自己的银座,一边吩咐道:“摄政王既然如此爱开玩笑,本王不礼尚往来,倒显得对不起你了。来人!” 瞬间,二十多名劲装武士走上前,单膝跪地叩首道:“是!” “摄政王既然喜好男风,诸位便陪陪吧。只是摄政王到底是贵客,他不仁,本王倒不能不义,诸位悠着点,万一不小心扯坏摄政王衣衫,惹得贻笑大方就不好了。”南枫冷笑,眼底的阴鸷犹如毒蛇吐信,冰冷又慵懒。 一撂衣袍优雅落座,灵山寺之辱他可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哼! 众人怔愣,什么情况?这是要打上了?不过也想的出来,堂堂一国王爷,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调笑,发火也在情理之中。谁会嫌热闹少?更何况还是天下战神?若能打斗想必很是好看,当下满场皆是口哨声,欢呼声。 “摄政王!打一个!” “摄政王!打一个!”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手指微微用力,南枫! 叶云感受到她的不安与愤怒,微微攥手,示意她放心,随即冷眼瞟了眼所谓的武士,又看了眼那个悠哉悠哉的男人,唇角浮笑,拉着她往场边上走去。 连苏墨都腾地方,看来这摄政王的确遭人恨呐! 北宫晟双臂抱怀悠悠的瞟了眼四周,红唇抿笑,挑衅回眸道:“光本王一人表演似乎欠点什么,不如枫王来个饮酒助兴?” 南枫身子一顿,想起皇宫那次无颜之事,正想拒绝,却听到百姓开始嘀咕起来。 “听说上次宫宴枫王爷醉的差点命都没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清楚啊,枫王不是酒量还行吗?” “等会不就知道了,要真不行自然不会答应。” 南枫攥拳,冷鸷的目光一瞟,默不作声。倒不是不敢,而是北宫晟能让他喝酒,定是有所圈套,他不想入套。 “哟,又不让你多喝,就把我留在房顶上的喝干即可,枫王不至于……”北宫晟高深莫测一笑。 “去拿!”南枫一扫众官员的表情,冷声吩咐道。 上次被逼的颜面尽扫,今日讨回来也行! “是!”薛桦搬来长梯,爬上将军府门庭上顶,瞬间愣在原地…… 屋檐勾檐排水的水槽内……密密麻麻全蹲着酒壶,每一个上面都贴着喜字,看着很眼熟,薛桦低头瞟了眼自己腰边的仓库钥匙,抬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这……是怎么做到的? 微咽口气,走到房檐边吩咐道:“再上来四五个人。” 什么!南枫瞬间感觉自己又中套了,这一声一出,百姓也都兴奋起来,怎么?难道酒有很多?需要这么多人上去搬? 等连绵不断的酒壶被递下来的时候,惊呼声一波比一波高。 南枫眼眸冒火的瞪向北宫晟,北宫晟无辜的眨眨浓密纤长的睫毛,好似在问,有什么问题?南世君看着酒越来越多,知晓了北宫晟今日是算准了,来耍他们父子来了! 当下愠不可竭,阴鸷的眼杀气愈来愈浓。 纳兰芮雪心头一沉,在叶云手中写到。“他疯了?” 激起南氏父子浓烈的杀意,他不是处境更危险?这一刻,她真想将盖头一把掀开扔掉,太挡视线了!这让她抓狂,她发誓,若有一日再嫁的话,她打死也不盖这玩意儿!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7章 噗!1 叶云见状眉峰紧皱,的确不明白北宫晟这么做意欲何为。 南氏父子本来就不会放过他,他还如此嚣张?一次次激怒他们?北宫晟遣散青龙侍卫的事,他根本没敢跟雪儿说。 虽然隐隐猜到北宫晟应该有离开的方法,可四周起伏的杀气与那些冷峻的“百姓”面容,叶云知道今日北宫晟面临的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再精妙的离开,能不能扛过这一波波的杀戮? 此刻不断激怒南氏父子,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心底担忧开始愈来愈胜,毕竟两天前号脉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身体……叶云无法说,只能跟苏子安悠悠对视一眼。 苏子安此刻负手站在人群中,面容退却往日的无邪,透着一股沉稳与凝重,很明显,他也开始担心北宫晟的身体。 两个人眼神交流一瞬,随即别开,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确定。 叶云微沉心思,在她手心写到。“放心。” 阳光灿烂的有些刺眼,但几个人的心却心思都无比透明,越来越凉,那些隐暗的刀锋带出的肃杀之气渐渐弥漫。 场地中,北宫晟好似压根没意识到危险,走到酒壶边抓起一坛向上抛了个花儿接住,朝南枫继续挑衅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知枫王当不当的起君子二字。” 南枫冷眼半眯,阴损而笑。“框我?” 北宫晟上前一步,俯身凑身到南枫耳际,以两个人的声音小声冷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放肆的话让南枫狭长的眸子几欲喷出火来,过去的暗亏一次次在脑海中放映,终究化成愤怒的火龙呼啸至血液每一寸地方。 “北宫晟!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了?” 北宫晟闻言冷笑一声,悠悠道:“我从来都不是神,不过,今日我可以让你见见什么叫魔!”顿了顿,他补充道:“鬼!” “你认为你今日能活着离开?也对,死了后自然只能当鬼。”南枫轻蔑而笑,虽然感受到他带给人极度危险,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必死无疑! “就你这弹丸之地能困住我?”他眯眼一笑。 毫不掩饰的嘲讽深深刺痛了南枫本就怒火恒生的心,狠一咬牙,厉声冲等待号令的武士们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陪摄政王好好玩!” “是!”武士们话音刚落,就急速飞奔,瞬间形成阵型,将北宫晟紧紧围绕在中间。 他冷瞥北宫晟一眼,信步起身朝酒壶堆砌的地方走去,他还不信了,就这三十多壶酒能难的了他? 经过披着斗篷的龙师跟前,两人悠悠对视一眼,龙师微颔首,他唇角勾起满意的淡笑,抓起一壶酒递至唇角的瞬间,两粒药丸率先滚入唇内,谁也没有发觉。 见他如此镇定,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随即抿出淡笑。武士掌风袭来的瞬间,率先调笑道:“哟,看不出来枫王也有君子的一面?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呐。” 嘲讽的话让南枫差点呕出来的酒生生顿在喉咙内。 酒的味道太怪了!刚才差点喷出来,可想到此刻众人围观,若第一口就呛着,以后他这王爷的形象也就彻底别要了!更别说他绝对不要被北宫晟笑话! 但这是什么酒!为什么酸味十足?到底是酒有问题还是药有问题! 他再次瞟向龙师,但龙师此刻已然低头,半垂的斗篷遮住了脸,看不到他的疑问。 强忍着恶心,又喝了一口,感觉好受很多,除了有点酸以外,酒味很淡,而且开始愈来愈淡。看来药效很快,入口即化。 没了顾忌,南枫开始一壶壶的豪饮,赢得了一片喝彩。 北宫晟这边,开始斗的天花乱坠,武士各个都是精英,擒拿手耍的风生水起,他们并不出杀招,每一下都直抓北宫晟的衣襟而去。 但北宫晟就犹如泥鳅一样穿梭在武士周围,他压根不出手,只如幻影般戏谑在中间,时不时拍拍这人肩膀,揪揪那人头发,好不惬意。 这哪里是打斗,压根是戏耍好吗?这一幕让叶云想到他大闹枫王府,那手段……也,极其幼稚。 萧赫眯眼也看着他,犀利的瞳孔内渐渐充斥进一股不耐烦。 南枫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安排的杀手不出杀招,怎么能逼北宫晟耍出北宫剑术!没有北宫剑术,自己怎么能进龙陵? 那日,萧赫进去打探一番,却陷足在铜甲阵,若不是青铜剑插的及时,差点被铜甲阵分尸!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出来。今日北宫晟必死!所以只有在杀死北宫晟前先一睹北宫剑术,否则……龙陵他永远也进不去! 而南枫这边,越喝酒味越淡,直至如水,但酸味却愈来愈浓,他感觉自己喉管如同泡进了醋缸,牙齿更是涩到吝人,难受之极! 疑惑回头,看到北宫晟居然一丝衣物也没被抓破,反而玩的极其开心,他每顺利躲开一次,周围就响起一次掌声跟欢呼声。 声声震耳,也声声刺耳。 南枫攥了攥拳头,看着已经喝干的十五壶酒,唇角浮起冷笑,抓起一壶扔向中央。“摄政王打的果然漂亮,不喝一壶助助兴怎行?” 说罢,向武士为首的人微眨了眨眼。 北宫晟一个飞旋顺利接住,勾出邪魅的淡笑。“行,好歹是苏校尉的喜酒,本王是该多喝两壶!” 话音未落,他掀开壶塞,仰头而灌。 南枫瞟了眼他没有一丝异样的面容,心下了然,原来是药的后味……想必自己喝的太多了,所以酸涩愈来愈胜。扫了眼殷切看着自己的众人,他咬了咬牙,继续提壶而饮。 两人又开始拼酒般,南通文武之官见枫王爷这次竟然如此出彩,当下朝北宫晟投去不屑的眼光,南世君眼掠过诧异,随即欣然而笑。 纳兰芮雪因为看不见,此刻耳廓微动,听声辨位,顿了一瞬后,她在叶云手心缓缓写下一行字,完了松开他的手,静静站好。 叶云褐色瞳仁半眯,抬手摸了摸鼻头,开始静伫凝望那混蛋。 北宫晟刚仰头喝两口,就感觉到腰间左右瞬切一刀寒气,速度宛若光影,不容人拒绝!后背亦是自上而下七八道寒气,正面一武士更是毫不遮掩的直切他面容去。 更快的,三四名武士从天而降,钧力万壑,亦如泰山,暗藏手中的刀锋在阳光下泛着透光。 他们的速度都极快,亦如猎豹,宛如狂风,呼啸猎杀。 叶云见状心头一颤,北宫晟气息杂乱,身体虚弱,这两日更是嗜酒如命,过的不知今夕何夕。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用气,只怕…… 可这样的阵型,必练过许久,天圆地方,横纵八合,竟然无路可退! 这一瞬间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只看到一群人如蜂窝般扑向摄政王,手举寒刀,杀意凌烈! “啊!”惊呼四起,苏子安抱怀的姿势立刻周身线条紧绷,叶云心中不免捏了把冷汗,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听着耳际刀锋划破空气的声响,差点一把手将盖头掀开。 北宫晟眼眸微眨,在所有利刃到来之际,“蔌”一个幻影,身形几乎贴着地面,从正面杀手的裤裆下窜了出去,一个白影飞旋,稳稳站直,又灌了口酒,低头开始检查自己衣衫有无损。 众人还在惊愕之中没有回神,叶云抖抖唇角,无力闭眼。 这……! 他好歹也代表着北昌,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爷,居然从别人裆下窜出来! 就算是躲命!这也绝对不能容忍!这死男人到底懂不懂士什么叫可杀不可辱? 叶云瞬间感觉不想认识他,母后姓北宫绝对是个错误! 他们俩不是血亲! 他们不是堂兄弟! 不是! 绝对不是! 听着外面一片安静,纳兰芮雪心终于落地,却感受到异常安静的气氛后,心再次忐忑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等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为什么突然厮杀起来了?难不成枫王跟摄政王有深仇大恨?今日南王等摄政王的目的,不得不更让人揣测了。 而更多的人,都跟叶云一样,被北宫晟的行为所震惊,南世君长期半眯的锐眼都死死怔大,南枫更是举着酒壶任由酒水四洒,忘往嘴里塞。 被他从裆下窜出去的武士此刻马步扎的异常稳烈,极度标准!武士一动不敢动,耳际滚落一滴汗珠。 他好无辜,他这一生从未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裆看!他娘没教过他,被人盯着裆看该如何做…… 天地静止,满世界的人都瞪大眼眸看着场地中间那个检查自己衣衫有没有破损,却毫不顾忌脸面的男人…… 北宫晟环视周身一圈后,压根没顾世界已经安静到不能再安静,只看同心扣牢牢挂在腰间,毫发无损,抿唇笑道。 “真是,吓死本王了!差点走光。” 此话一出,天地吐血! “噗!” “咳咳。” 听见死男人的声音,纳兰芮雪也心安,听着他说差点走光的话,让她猜到了事情大概,瞬间又好气又好笑,纳兰兴德看着眼前的一幕,瞪了眼什么也看不到的女儿,胡子颤了颤,无力垂眸。 此起彼伏的叹语让北宫晟终于舍得抬眸四瞟环境,但却没什么改变,他只是幽幽四扫,似乎并没觉得不妥,对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南枫的眼神后。 他抿唇淡笑,唇角浮出两旋炫目的梨涡,极度魅惑。 “小枫枫?玩够了没?要不,换本王玩玩?” 什么!南枫怔愣,心中咯噔一跳,不祥的阴云笼罩头顶。 天地似乎从哪飘来了一股寒风,吹的人感觉――阴风阵阵。 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后,将酒壶往高空一掷,整个人如一道白光闪进了武士的人群。 那速度堪比极光,犹如旋风,诡幻的身形只能让人看到零星几个白影,腰间长长的红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虹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8章 噗!2 没人能看得出他从哪冒出来,又从哪窜走,只有他零星的笑语从人群中传出。 “来,站稳。” 话音刚落,一个武士瞬间被抽了腰带,裤子滑落,正想迈步的行为瞬间被自己 倒。 “你俩长的挺喜庆的。” 话音刚落,两个武士被他抽了腰带,刹那从腰上跟脚踝绑在一起,躲过两记横劈后,他还不忘系个漂亮的蝴蝶结,他身影才刚撤离,两个武士便踉跄倒地。 下一瞬,他一个纵跃,抓住偷袭的一人手腕,轻轻往身边一带,黑眸上下打量后,眯眼一笑。 “这么胖,定能卖个好价钱!” 话音刚落,武士被四脚朝天从后扎捆起来,绑成了屠猪的模样,随手丢掷半空,一脚踹飞,砸倒四五人,旋身至另一处,这才伸手接住先前抛掷高空的酒壶,稳稳抓过,飞转后轻盈落地。 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不让人眨眼,这等神鬼莫测的轻功与速度,完全不是常人能到达的境界在场的杀手们开始悸动,相互不安的拿眼神交流,轻功如此好,武功该是多神乎其神? 而百姓皆是看的热闹兴奋,欢呼声不断,此刻早已忘了先前之事,这等戏耍生平未见。也看出来了摄政王的放荡不羁,更觉魅力无限。 转身间,瞟到南枫微怔的看着他,北宫晟晃了晃酒壶。“小枫枫走一个?” 南枫气的咬牙,愠怒的火犹如火龙翻滚,恼气四浮。 小枫枫?别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北宫晟那话是何意!当下心头又翻过几许阴鸷冰冷的杀意。 北宫晟!你急什么,有她在我身下承欢之时!有她背上yin娃荡妇的名号,彻底贻笑天下之时!到时候看谁小! 端起酒壶开始豪饮,却更觉得酸味十足!但豪爽的姿态却为他赢得了一片欢呼与掌声。瞧着万民拥护的模样,南世君扶须满笑。 北宫晟见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唇角抿笑,继续肆意玩耍。 一武士举着寒刀贴着他耳际擦过,他微微侧头,一脚踩在了武士鞋面,武士向前扑去,却被他再次抓住裤子,似乎没怎么用力,甚至不需要解腰带。 “撕拉”一声,武士当众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啊!”引得女子们尖叫不断,迂腐的文官们开始如苍蝇般又声讨起来。 他无辜的摇摇头。“真是的,本想抓住你的!” 可屡次被他如此戏耍,惹得南通武将都面露不满,枫王爷从哪弄的人马!竟如此不堪一击,简直丢南通人的脸! 虽然百姓今日看热闹看的高兴,此刻不会议论什么,但事后,定是漫天盖地的评说与野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用各种方式流传下去。 武将们的担忧是正确的,后来,各种正记野史都记录着千古一帝今日的嬉耍与出彩,人人口碑相传,说书人更说的口沫横飞。 太精彩,太震撼人心,太荡气回肠!一人嬉耍南通一条街,玩遍了整个天下! 没有什么是他畏惧的,而他如此做,只是想说明一件事……那个理由,所有人听到后都会心头一颤,犹如春光投入大地,唤醒万千沉睡的花苞,开出一片万紫千红的世界。 北宫晟每放倒一个都会一脚踢到一个位置上去,被压在最底下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惨叫,不等爬起来,新的人又被踹到! 他的身行太诡异,无人能意会到他下一步会窜到哪!一个武士刚瞅准时机一刀挥过,就发现原地没了人影。 北宫晟窜至他身后,惬意的拍了拍肩膀。“兄弟,左边!” 武士下意识朝左边看去,“咚!”一拳稳稳吃上。“噗!”他口喷鲜血朝侧方倒去,还未落地,又被当小鸡一样提起,踹到了正挣扎起身的人堆上。 “啊!”又是一片惨叫。 一扫剩余的七八人,仰头喝了口酒,酒沿着他喉结滚滑,极度撩感。 看他仰头瞬间,两名武士交替神色,又提刀朝他刺来!手法凌舞亦如云雾,不得其向! 他瞬闪,两武士一怔,都从对方眼底的茫然看出来他不在对方身后! “上面!”他友情提示。 话音未落,他从天而降,脚一左一右踩在了两名武士的肩上,还没等武士闪开将他拉成劈叉,他率先一个旋身飞落。 身后两人不知他被什么脚法彻底拉到了一起,亲吻相向。 他邪魅回头一笑,乐不可支,漂亮的眼眸弯成一道新新的月牙儿。“哟,枫王爷的人马果然爱好独特!” “咳咳!”南枫被呛到,众人不忍直视,纷纷遮面。 整个场面彻底被搅得一滩浑水,初夏瞠目的看着摄政王,嘴巴张的大大的…… 长姐,喜欢这样的?这……摄政王太危险了!不用想,谁跟在他身边,绝对是被他玩死的!而且,毫无脸面可言……长姐……难道有受虐倾向? 不能怪初夏,她才十三岁,她对男人的理解此刻还达不到纳兰芮雪的――“高度!” 见初夏的表情,苏子安兴奋的搓搓手,小声道:“是不是觉得变态到爆了?” “嗯。”她皱眉颔首。 “那以后就多劝劝你姐姐悬崖勒马!此路绝对不通!”苏子安大喜,看来觉得他们不合适的不光自己一人,他们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苏子安瞬间觉得自己拆散他们的大业前途一片光明。 嗯?初夏疑惑抬眸,看着身侧一直粘着她聊天的陌生男人,终于冷目道:“你谁啊!” “我?”苏子安眼眸转了转,眯眼一笑,将初夏一把扣在怀中。“我是苏墨的朋友。” 初夏不满,使劲挣脱,不了他手劲还异常大! 叶云正皱眉看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嬉耍,就透过场中的凌乱,瞟到了被苏子安搂着的初夏。 初夏一怔,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苏子安见她目光瞟向的方向,瞬间了然,讪讪的放了手。 而叶云只是淡淡扫了眼,继续看向北宫晟,初夏心头一颤,一股落寞袭眼。 迎春扫了苏子安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别开头来。苏子安摸摸鼻头,百般无趣的站好。 短短时间,北宫晟最后一脚,彻底完成了清场,白衫在空中滑出一道炫目的圆弧,他飞身稳坐在了人堆最顶端,颇是逍遥。此刻,南枫也终于喝的还剩最后十壶。 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除了越来越酸外,憋的想出恭。 可他又不敢此刻丢下酒壶去解手,此举会很狼狈!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扫着南枫,并不言语,深潭般的眼眸里全是深沉黯哑的精光,让人一瞧就心惊胆战。这边热闹一完,众人的眼光自是全瞟向枫王爷,现在全场开始齐声呐喊起来。 “南枫王爷,天乘海量!” “喝干!喝干!” 见全场都在助威,南枫眼底划过一缕阴鸷,怒横一脸看戏模样的他,想咬牙继续喝,却发现整个牙已经酸到软……吝涩极其难受。 深吸了口气,举起酒壶继续仰头而灌。 “好!”雷鸣般掌声响起。 眼见场上气氛越来越热闹,南枫姿态也越来越豪爽。 北宫晟开始偷笑,肩膀急速抖动,最后到实在憋不住,开始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响彻天地,连天际的浮云都被感染凝出许多笑脸。 “我说!枫王爷,苏墨大婚你喝醋喝的这么畅快?果然情深意重呐!” 什么!原本兴奋喧闹如火山喷薄的人海瞬间感觉犹如被雷电击过,都傻愣原地。 叶云倒吸一口凉气,后襟莫名发凉。 纳兰芮雪一怔,却没半分愉悦,满眼全是不置信。 他疯了!他还玩!他一定要点起众人的怒火,真要逼全南通都围剿他,他才甘心吗! 可心头还是一颤……泛起几许酸涩,为什么是醋呢?死男人是在无声的告诉她,他一直在吃醋吗?还要拉着别人陪着他一起吃醋,甚至不惜告诉全天下人,他在吃醋! 苏子安也感觉到了北宫晟此举的隐含意思,不满的瘪瘪嘴,气愠闭目。 而最傻的,莫过于南枫! 醋?喝醋?酒壶里装的是醋?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最开始喝到酒了! “你胡扯什么!本王喝的什么,本王会不清楚?”南枫怒发冲冠,厉声大吼。 “哈哈哈哈,本王亲自清水兑白醋灌了这么多壶,本王能诓你?”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大笑,每一笑都狠狠抽在了南通从南世君到文武百官的脸上! 枫王爷先前一直在打肿脸充胖子?欺骗人的感情?可这太奇怪了!如果是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南枫哑哑口,他要怎么解释?一瞟剩下的十壶,不用想!定然里面全是水兑醋,一旦被验证……后果可想而知。可他难道说他吃了解酒药? 见南枫哑口,众人怒目迷茫,北宫晟黑瞳眯眼一笑,悠悠的将手中的空酒壶往地上一扔,任其砸出“哗啦”声脆响,震得南枫心头更是一颤。 顿了顿,他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在手中垫耍着。 “你偷药!”南枫惊呼,原来北宫晟先前扣着他的瞬间,从他身上偷了药!可话刚出口,听到身侧所有人恍然大悟的倒吸气声音,他差点没将自己舌头咬断! 南世君闻言气不可解!胡子颤抖,看着天下人面前出丑到极致的儿子,简直将南氏的脸面丢到了罗浮海! 南枫眼眸微转,顿了一瞬立刻道:“纳兰兴德!你给本王个解释!为何从将军府出去的酒会被调换!你对摄政王如此大方?摆明了联合起来耍本王是吗!你纳兰家要反了是吗!” 凌威的口气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疑惑的目光朝镇国将军瞟去!的确,就算枫王爷喝酒吃解酒药非君子行径,但壶数太多,也情有可原,这些酒哪来的! 纳兰兴德一怔,立刻跪地叩首道:“老臣不敢!薛桦!怎么回事?” 薛桦亦跪地叩首,如实禀报道。“钥匙在属下身上,并未离开过……不知道摄政王如何取的酒!” 南世君厉眸半眨,此刻盛怒之下,已经对南枫的应变能力没了兴趣,当下愠怒道:“镇国将军!朕携子前来恭贺,老将军却勾结外人奚落南氏,看来老将军野心很大啊!今日毁我南氏之名,他日是否还要毁我南氏基脉!来人!将纳兰氏九族给朕压入天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9章 腹黑至极1 反正事情发展到如今一步,再想通过事先的计划似乎已不可能,北宫晟!这个搅局的!而枫儿……实在是太沉不出气了! 南世君此刻决定,此事结束后!黄昭立刻改写!他就不信了,他如此多儿子,就挑不出个好的! 南世君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犹如落下重锤,气氛瞬间凝滞,变得沉重起来。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什么情况!北宫晟这混蛋真是来捣蛋的吗? 双面捣?不但破坏南世君的计划,连她的计划都破坏?天!她现在心里只有一句无力低嚎。 来位神仙把这只妖怪收走吧! 再待下去,她真不确定她会不会掀开盖头,冲上去扁人。 “啧啧啧,南王如此武断着实让本王刮目相看呐。”北宫晟扫了眼身子在微颤的她,无力朝天一瞥,浅叹口气,悠悠道。 什么!南世君心头一颤,这才感觉到自己居然中了北宫晟连环计!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他悠然的神色让南世君明白,他还有重要的把柄捏在手中! 只要自己再妄动一步,绝对让自己同枫儿一样下不来台,被天下人耻笑。 愣了一瞬,他龙袍一挥,示意来押解的人下去。 见南世君停手,他眯眼邪魅淡笑。“哟,南王怎么又不继续了?继续呗,本王等着呢。”无辜茫然的口气让南世君袖中五指紧攥。 而他此刻坐在人堆上,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南世君不爽,很不爽! 顿了一瞬,极不情愿开口道:“不知摄政王觉得如何处置好?” “杀无赦!”他冷吐,毫不犹豫。 “呼!”全场人皆惊呼,摄政王这是疯了吗?好歹纳兰氏也跟摄政王结亲了呐!虽然三小姐还未过门,但已经是摄政王亲口点过的!他现在居然要让纳兰氏满门抄斩? 南世君惊愕。“摄政王此话何意?” “何意?不是说老将军却勾结外人奚落南氏吗?”北宫晟双手抱怀,连连摇头道:“本王愚钝,依稀,大概,似乎感觉南王口中这个外人指的是本王,恕本王不解,镇国将军乃本王岳父,本王是外人,莫不是南王是内人?” 什么!他还玩?内人?纳兰芮雪当下差点气得喷出血来! 此话一出,满场尽是憋气低笑,可他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啧啧摇头道:“外人及外人吧,可这纳兰氏罪名太大了!他日万一南氏基脉受损,岂非全是纳兰氏与本王串通的结果?本王爱财惜命,自只能劳烦纳兰氏略微小牺牲一下,以死以证清白了。” 什么!此话一出,纳兰上下全部瞠目望去,这这这!这得是多无耻的话!什么叫他爱财惜命?什么叫纳兰氏略微小牺牲一下?满门抄斩是小牺牲? 纳兰兴德深吸一口气,袖袍中,十指瞬间攥拳,连喷血都没力气了。他知道北宫晟所谓的岳父是何意,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将女儿嫁给他!这辈子都不嫁!不!下辈子也不嫁! 纳兰芮雪秋瞳怔大,终于明白了北宫晟在帮她,可这……算他吗什么话! 啊!她心中怒吼。 叶云额头滚落一滴汗珠,愣了半晌才合住唇,咽了口气,褐瞳悠悠瞟向天际。 场面彻底爆笑出声,除了纳兰氏笑不出来,文武百官笑不出来,南世君跟南枫笑不出来,所有人都开始狂笑不止。 摄政王的反话太明显,想听不懂也难。当下,原本紧张到剑跋扈张的紧张气氛又瞬间演变成一场闹剧。 众人笑的肚子疼,连萧赫都没憋住气,半握拳遮嘴一笑。 南世君攥紧的拳头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顿了一瞬,他幽幽冷笑道:“既然摄政王都如此说了,朕亦只好为摄政王的名声委屈纳兰家了。纳兰兴德,你女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众人怔愣,场面又迅速凝结,南王这是要做什么?打算玉石俱焚,反正挽不回南氏颜面了,干脆逼死纳兰家,让摄政王也背上天下骂名吗? 纳兰兴德怔了怔,抬眸不置信瞟了南世君一眼,对上对方眼底毫不遮掩的锐杀之气,终于明白了什么,颤了颤唇,从腰间缓缓抽出剑。 “爹!”众女惊呼!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正想掀开盖头,被叶云一把抓住了手腕。 叶云趁无人注意他们,飞速凑身上前,小声低愠道:“相信他!” 南枫目光瞬间捕捉到这个画面,狭长的眼眸半眯,唇角浮起冷笑。 终于!还是让他抓到端倪了吗?苏墨!你到底跟北宫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果然,剑还未到脖颈,北宫晟眯眼邪魅而笑,也不开口,而是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顿时,有官员惊呼,“我的玉佩!”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所有的目光开始重新聚集到摄政王身上。 南世君心头一凉,瞠目之下满是不置信! 北宫晟继续幽幽从怀中掏出一块配巾,立刻又有官员惊呼:“我的配巾!” 然后,随着他不断从怀中掏出七零八怪的物件,不断有官员诧异惊呼,南世君心也越来越凉,终于明白他为何打斗的时候东窜西窜,突然,南世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摸向自己的袖袍…… 瞬间!心犹如坠入万丈深渊,冰封万里,没有一丝温度…… 虎符还在,圣旨,不见了! 不!这不可能!南世君脸色瞬变,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往衣襟内流。老态龙钟的脸上闪出一丝从未属于过他的惊慌。 北宫晟半眯着黑瞳,幽幽与他对视,上扬的唇角让他感觉那不是一个人,而是在掐住他喉管,一寸寸收紧的魔鬼! 那份圣旨只能在水到渠成,当众抓住北宫晟把柄的时候拿出来! 不然毫无预警的昭告出来,让天下人以为他今日来就是早有预谋的栽赃纳兰氏通敌叛国北宫晟,从而掩盖获取兵权的真实目的,会让天下人觉得他为了兵权不择手段,不惜嫁祸北昌,除掉南通忠心耿耿的武将。 失理于天下,他何以立足于四海? 特别是现在这种北宫晟跟纳兰氏撇清关系的时候,如果拿出来,只会让天下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居心叵测不说,而且可笑至极。 但只眨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深沉。 北宫晟不敢!除非他真的想用一命来保纳兰氏!否则惹怒自己,他也会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动作越放越缓,直至最后,手再一次伸进衣衫的时候,南世君厉眸半眯,率先幽幽冷笑道:“摄政王想清楚!” 言辞的警告豁然而现,带着几许不允许质疑的凌威。 事到如今,他已认清局势,希望北宫晟也能认清!大家一人退一步,否则鱼死网破,谁脸上都不好看! 但南世君弄错了件事,对于北宫晟这样的男人来说,他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天上地下,只有他随心所欲,从没有别人指手画脚! 北宫晟黑眸半眨,略含嘲讽扫了南世君一眼,红唇抿出迷人的,挑衅的弧度,迎着众人的错愕,迎着南世君澎湃如山海的怒火,悠悠的将怀中明黄色的圣旨取出,肆无忌惮的打开看起来。 满场一片惊呼之声,什么情况!摄政王居然偷到了南王身上!南王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居然带着圣旨!似乎看起来并不像单纯恭贺如此简单。 刚才的事情太武断了,很明显酒是摄政王偷的,跟纳兰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南王居然想治纳兰氏的罪,还要嫁祸给摄政王,此刻南王的警告就更让人遐想无限了。 圣旨上有什么?是否与纳兰将军有关?此刻众人已经隐隐猜到今日的主角究竟是谁,纳兰兴德半垂着眼帘,鹰隼的目光中泛起几许悲凉与愤怒,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叶云褐眸微转,看着坐在人堆上张狂到极致,却沉稳如深海般的男人,眼底划过了然的敬佩。 原来如此!北宫晟居然在保纳兰家! 他一步步激怒南枫与南世君,看似无心,实则在一点点破坏南世君跟南枫的安排。 先挑起天下人的瞩目,吸引全世界的目光,让南世君找不到机会对纳兰氏跟苏墨作难。 再出奇不易的引出纳兰氏,打了个南世君措手不及,彻底陷入被动。 叶云跟纳兰芮雪都猜到今日南世君定然今日有个周密的计划,让纳兰氏一步步落入通敌卖国的罪名之中,以南世君的心思,还会利用穆天昊,所以此刻选择的对象定是北宫晟! 北宫晟借助偷酒这等小事,将他跟纳兰氏的关系撇的很清楚,连纳兰氏生死都不在乎,又怎会跟纳兰氏联合做什么? 又通过偷遍文武百官,弄的南世君法不责众,摆明了若纳兰氏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的话,南通的文武百官只怕无一人幸免! 连环计一波连一波,打的南世君毫无招架能力,而此刻,他捏在手中的圣旨,将是最大的一波海啸!南世君的最大赞笔,将变成最大的败笔。 毕竟水到渠成是英明神武,刻意栽赃就变成居心叵测了。 北宫晟,这男人,太狠了!他玩弄的不光是权术,还是天下人的智商! 叶云心头一颤,想起身侧女人,心中还是不由感叹了一句。 雪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懂你……也没有人比他更能护你一世风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0章 腹黑至极2 而纳兰芮雪此刻怔大的秋瞳中满是晶莹的泪光,她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任何声响,任由璀璨一颗颗坠落尘埃,在空气中划出美丽的弧度。 空气好似静止了般,只有灿烂的阳光洒在这个白衣翩翩的男人身上,整个世界都盯着他的面容在看,圣旨上有什么? 众人看不到,只能想透过他的表情判断内容。 而他的面容没有任何起伏,黑眸幽幽的淡扫着圣旨,犹如汪洋大海,深邃的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开始焦急,喧闹声渐渐起来,而这段时间,对南世君来说,犹如烈火炙烤,心中浮过千万种计策,但似乎每一种都不能扭转局势,他不知道北宫晟究竟会怎么做,怎么说。 一步踏错,将是对南氏名誉莫大的损害,轻则被世人嘲笑南氏昏庸,重则会尽失民心,对以后皇权的稳固会产生强烈的负面影响。 在这乱世年代,民心有多重要,他们都太清楚! 但愿北宫晟识相!但愿他识相! 南世君紧攥五指,狭长的厉眸半眯,侧头扫了眼南枫,南枫会意,正准备吩咐人带李苋上来,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先抖出苏墨的罪名,就算不能扣在北宫晟头上,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也要先控制住苏墨,否则待会儿被北宫晟彻底掌握主动权的话,他们将百口莫辩。 而好时不时,就在他吩咐下去后,北宫晟的黑瞳毫无预警的立刻射向了他,眼底一瞬而过的精光让南枫心头一怔,立刻意识到又种圈套了! 北宫晟朝他不屑轻笑一瞬,又低头看起圣旨来,他急忙使人不要再带李苋!北宫晟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没人能猜得到。 他就始终沉默着,这让所有人的心都忐忑到嗓子眼。 也不知他如何坐的,身下的二十几人的肉垫都无法挣扎半分,好似有千钧之力般。 此刻的北宫晟就犹如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不敢有任何异动。 世界在等待他宣判! 顿了许久,南世君接到南枫的示意后,明白最后的路不通,怒火彻底点燃他的心脏,狭长的锐眸半眯,闪过阴鸷的冷光。 既如此,大家就都别好过算了! “不知摄政王有何异议?”他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冷笑道。 北宫晟闻言,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冽,顿了一瞬,抿嘴笑道:“字不错!” 咳咳!什么! 全天下人都在等圣旨上的内容,他居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这么一句?字不错?不错他大爷啊! 南世君颤了颤唇角,感觉周身紧绷的神经,血管里攥起的怒火,瞬间打到了棉花上,找不到发力点。 可这也激起了他更大的愤怒,当下厉吼道:“摄政王今日是调戏寡人来了!” “哟,南王怒了?可是,为什么呢?”北宫晟眼眸完成两道新月,颇是好笑道。 为什么?难道圣旨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南王恼羞成怒了? 文武百官看着龙颜大怒的南王,与一脸云淡风轻的摄政王,都紧咽了口口水,识趣的将头埋低。 看着南世君愠怒道极致的面容,他毫不介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淡笑道:“不如南王先跟本王解释解释,这就是你送本王的大礼?” 南世君心头一颤,想起来送上南心如的那夜里,他们交谈过,那时候他为了将女儿塞过去确定对方是不是北宫晟,虚应了对方一个承诺。 当时想无非就一个女人而已,只要拿到兵权,然后当众宣布纳兰氏罪行,假意说是摄政王检举揭发的,只保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又岂肯嫁给害自己家破人亡之人,此举能瓦解纳兰氏跟北宫晟的联姻,再暗杀掉这个女人,做成自尽假象。 等苏墨出来后,失去伏虎营兵权的他就会为了报仇而借助西燕力量跟北昌彻底打起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墨居然在救北宫晟的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让他起了警觉之心,也明白南枫为何非北宫晟不杀不可。 如果这两人已经联手,南通迎来的将是空前的灾难!与其如此,还不如先除掉最棘手的那个。 所以他才会临时改变计划,打算等北宫晟抢婚的时候,计谋连番轰炸,让世人明白北宫晟对纳兰氏的兵权有狼子野心,对南通虎视眈眈,已与纳兰氏达成见不得人的勾当。苏墨暗养死士,偷盗军机图,有心叛国。 而自己,英明神武的皇帝,早已识破他们的奸计,今日来就是替天行道,护家卫园而来! 可现在顺序变了,不等北宫晟抢亲,一切都率先发生,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此刻一切结果都将会不同! 看着面前如修罗般冷笑的男人,南世君明白,他是在问自己要女人。这是他唯一愿意就此作罢,保全南氏名誉的办法。 南世君踌躇的眼瞟了眼一身红衫静静伫立的女人,再一次相信了自古那句至理名言,红颜祸水! 阴鸷的眼半眯,薄唇才刚启,还没吐出半个字。 叶云突然褐眸一抬,看着他冷冷一笑,悠然道:“我说过,别框我。” 明白了北宫晟的意图,叶云乐得陪演。 清清淡淡的声音犹如一道寒冰彻底冻结了南世君心底所有的奢望,他给苏墨亲口承诺过,通过北宫晟抢妻灭门的行为,让北宫晟背尽天下骂名,让纳兰芮雪对北宫晟彻底死心,从而达到一心一意跟苏墨的目的。 这是苏墨愿意陪着演戏的原因,但不代表苏墨能允许让北宫晟如此正大光明,春风得意的从身边彻底抢走女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南世君彻底懵了。 苏墨的接口让所有人开始一头雾水,但两大当代俊杰此刻都冷冷的看着南世君,让众人好奇不已。 难道南世君虚与委蛇的给这两人分别许了什么承诺?人家两人现在当面对峙来了? 南枫眼帘微眨,他不清楚父皇到底许了这两人什么,只是透过父皇渐渐尴尬的面容隐隐猜到了大概,当下心中不屑冷笑。 果然!想一箭双雕,吞了这两个男人,结果这两个男人发觉了,此刻反过来要说法。原来他们精心布置的局毁在了父皇的轻敌上! 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南世君此刻想悔已经晚了,看着两个男人都等着他给说法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该怎么做!若答应北宫晟,苏墨就会对南通恨之入骨,率西燕来攻打。 若继续答应苏墨,北宫晟就会让南氏今日贻笑天下! 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额头滚落耳际,南世君龙袍中拳头紧攥,被动让他此刻做任何决定都如此苍白无力。 现在的决定,将会彻底决定南通的未来,一步错,将国破家亡,山河沦陷! 空气紧张起来,犹如拉紧的弯弓,只需要一点力量便会折断。 闭目一瞬,想到今日的天罗地网,想到北宫晟这个极度危险的存在,终于沉声冷笑道:“对,这就是寡人送摄政王的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人惊呼,这南王是跟摄政王彻底撕破脸皮了!大礼?难道南王一开始就是想针对摄政王? 北宫晟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只微微冷笑,便幽幽道:“行,既然南王出尔反尔,他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冷冽的话让南通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南王如此肆无忌惮的惹怒摄政王,就不怕他日给南通带来祸事吗! 说罢,他将圣旨往手心一攥,瞬间破成千万碎布,手微微一扬,碎布漫天飞扬,明黄的色彩在金光下更显灿烂。 “啊!”众人惊呼,一边惊呼这得是多高超的武艺,一边更好奇圣旨的内容。 南世君见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诧异抬眸,对上北宫晟黑瞳里毫不遮掩的精光,心这才彻底被寒风席卷,寸草不生。 如果圣旨内容大白天下,南世君此刻会背上为了兵权刻意栽赃纳兰家的昏庸残暴的君王形象,这样会尽失民心!但木已成舟,日后只要他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能逐渐扭转局势。 而此刻,北宫晟此举犹如在他的身边装了随时会病发的毒瘤,在所有百姓心中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种子怎么发芽,就完全看他怎么做了! 从今往后,他不能动纳兰氏一分一毫!否则,南通百姓会自动联想到今日之事,就算他的理由再充分,百姓也会觉得是他在刻意陷害!而且,毫不相信! 南世君完全没想到北宫晟居然刚将完一军,又将一军!步步为营,寸寸掠土! 这等算计与城府……让人如何不胆寒!天下万路,竟然每一路都被北宫晟封死! 看着如魔鬼般存在于世的男人,南世君此刻心凉如铁,南枫看着眼前一幕,狭长的眸子渐渐退却先前假意的慌乱,越眯越深,瞟了眼南世君,唇角开始浮起冰冷的淡笑。 纳兰芮雪心中海啸翻涌,每一波,每一浪都是震撼与感动。 可萧赫此刻很不开心。 事情似乎朝着他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了,他没想到如今北宫晟竟有如此深的算计,瞒过了天下人,明明全部都是事先算计好的,偏偏给世人造成了无意为之的假象! 而此刻,北宫晟一个人牵着一群人的鼻子走,掌控全场,逼的南世君他们毫无反抗能力,所有精心的计划都被打乱,所有特定结局都被改写,这得是多强的运筹帷幄的能力? 这让萧赫心中警觉大起,难道这些年,北宫晟在北昌一直是在虚与委蛇?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到底演戏演了多少年! 想到这个危险的可能性,萧赫心中一颤,锐利的目光如阴狼般半眯,露出猎食的冷光。 今日定不能放过他!否则放虎归山,将是后患无穷! 而北昌……也该好好重新审计审计北宫晟的关系网了,今日之事,萧赫有种非常不好,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抬手摸了摸下巴,深陷思考。 正在这时,身边窜来一人,四扫周围后,凑上耳际前小声汇报道:“卫将军,前天他被那个小丫鬟缠的太紧,属下无法近身交流,等到今晨,才发觉锦澜山庄已空无一人,前两天亮着的烛火是假的。属下搜了锦澜山庄无一发现,最后在青河边的乌蓬舟内找到了这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1章 掀盖头 说罢,递上来一个密封的蜡丸,上面盖着浅浅的暗戳。 萧赫拇指与食指微转,捏开蜡丸,里面有张字条,轻抖打开,惊愣原地。 “青龙被谴,独王一人,难以相禀,留意`” 一人!萧赫眼帘怔大,北宫晟就留了自己一人在南通?这怎么可能?留意?留意什么?`很明显是某个字的比划,还未写全。 字迹极度潦草,想必是急赶出来,又被打断。 身侧的暗卫瞟到,疑惑道:“卫将军……这……” 萧赫将字条往手心一攥,眉心渐渐皱出“川”字,北宫晟居然敢一个人留在南通?他是想怎么离开?如果是带着青龙部精锐,倒是有可能拼杀回去,一个人,完全是找死! 锐眸半眯一瞬,他沉声道:“地下宫殿的入口可对?” “对!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属下已去探过两遍,连死门都派死士进去探了,死士再未出来!其余的门此刻都已重兵把守,全是弓弩手,保证摄政王进去立刻变刺猬!” “各大道路现在什么情况?” “枫王的人马已经彻底封死每处要道,而且人马有增多迹象,伏虎营一个时辰前突然被禁营了,似乎……是宫里的人。” 宫里?萧赫眼眸微转,似乎明白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扫了眼场上的局势,明白此刻再想在北宫晟身上做文章的话,已经彻底是痴心妄想。 北宫晟没给人留一点儿把柄!他不带任何人来,这会让南世君最后想通过他私带人马断定他对南通有祸心的最后的奢望都会化成泡影。 他锐利抬眸,给南枫暗使了眼色,果然,南枫也诧异怔愣。 一人?这怎么可能?南枫狠狠攥拳,满眼不置信,难道今日真要为除掉北宫晟,背上天下骂名吗? 难道北宫晟就没弱点?他就这么无懈可击?难道他就不能被抓住任何把柄? 南枫狭长的阴眸半眯,扫了眼纳兰芮雪,唇角浮出阴森的冷笑。 长碎的风卷着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美轮美奂。亦如纳兰芮雪的心,暖霞满天。 从小到大她都独立惯了,生活中所有的事,她都会自己解决,最多叶云帮忙而已,但从未有个男人,不言只字片语,就默默的替她解决一切。 不是往日呵护与体贴,而是只要她在意的事情,他都会去保护。 他就犹如一个天,用肩膀替她扛起了一切重担,只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纵然现在他们无法相拥,可她却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 这种呵护,犹如在她心头种下了一株罂粟,抽枝,发芽,开出美丽妖娆的一片袭红色。 她湿了眼眶,红了鼻头。 北宫晟!你个死男人,知不知道被宠会上瘾的!你若将我惯坏了可怎么办? 风扬起北宫晟耳际的碎发,柔柔的吹拂在脸上,他悠悠的抬头望了眼天际的浮云,黑眸轻轻一眨,深邃又悠远。 他很安静,他很想侧头看一眼,即便她已红霞盖头……可顿了再三后,还是选择淡淡垂眸,掩住无边空洞的落寞。 纳兰芮雪,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无法看着你入狱,哪怕只是一天…… 南枫诧异的看着始终不侧头的北宫晟,扫了眼喧闹中对南氏指指点点的人群,唇角浮笑,凑深到南世君耳际嘀咕了几句,南世君灰淡的眼眸渐渐亮起阴毒的亮光。 末了,南枫退回银座上,南世君冷冷一笑。“摄政王威风也耍够了,是否可以观看苏校尉大婚了?” 纳兰芮雪与叶云双双一怔,心瞬间坠入冰窟,升不起一丝温度。 北宫晟闻言,黑瞳微微收缩,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但幽深的黑瞳让人猜不到他真实的情绪是什么。 睫毛微眨,他淡淡笑吐。“好!” 一个单字音落,一个飞旋,稳稳落座在龙椅上,一撂衣袍,从容至极。 南枫看着他如此从容,眼底微微划过一缕诧异,末了,急速隐去,反而幽幽瞟了眼他腰间的红色同心扣,眼底泛出几许渗人的冷意。 “不知摄政王今日吃谁的醋来着?非拉着本王一起作难,可酸死本王了。”南枫盈盈淡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 南世君也落座到另一侧的龙椅上。 一时间,似乎除了北宫晟坐下来了后,一切都与最开始没什么两样。 风还是那样的和煦,阳光依旧那么灿烂。 南枫的声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的确,虽然南氏父子今日似乎有什么目的,但是摄政王是否也有什么目的?毕竟事先准备那么多壶醋,太奇怪了,不是吗? 北宫晟浅浅一笑,黑眸悠悠看向红色身影的方向,深邃又悠远,他淡淡道。“本王本打算自己喝的,是你非要扯本王下来,既然如此,那便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了。” 见他避开主要问题,南枫锐眼冷眯半瞬,笑道:“哟,不知道摄政王为了谁如此心肝寸断,居然一人寂寥的躲屋顶上喝醋?”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 晟,不要,不要……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那个红色身影,唇角开出两璇恬静的梨涡。“为了……纳兰芮雪。” 什么!他的话犹如在所有人的耳际炸响惊雷,连叶云清冷的眼帘都泛出几许讶异。 他真敢?叶云颤了颤唇角,心头震撼如海啸席卷。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狂妄,但……这种在别人婚礼上狂妄到对天下人肆无忌惮表白他对一个女人毫不遮掩的爱意,这样的狂,让叶云感觉,似乎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他追逐她的步伐了。 可正因为如此,更觉得悲凉……叶云听到这简单的六个字后,感觉鼻头一酸。 为了纳兰芮雪吗?吃醋是为了她,保纳兰家为了她,连接下来的……都是为了她吧……叶云明白,北宫晟今日每一个行为都是为了她…… 这样的爱太深邃,也会太让人叹服。 叶云能明白北宫晟想做什么,也更能想象,在北宫晟心里,只怕只有一句话。 爱她,就给她全世界。 现场一片惊呼与混乱,什么情况!难道摄政王钟情纳兰嫡小姐的事是真的?天!这么一位举世瞩目的男人,居然真的喜欢那个天下笑柄? 这下所有人都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纳兰嫡小姐好奇不已,恨不得一掀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秋瞳中泪珠滚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才更觉得不忍…… 晟,你是个摄政王,你是个王爷,不要……不值得。 南枫狭长的眸子半眯,冷淡的扫了眼那个一身鲜红,玲珑身段的身影,眼底的阴鸷与冷笑越来越浓。 “看不出摄政王居然有这种嗜好,喜欢人妻。” 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冷笑,突然转头,锐利的眸光直射向南枫,惊得南枫心头哆嗦一跳。 “枫王爷居然如此关心本王?莫不是喜欢本王?” 迷人的唇角挂着倾世的淡笑,看的南枫刹那间有些晃神,顿时,场上一片唏嘘之声。 南枫这才发觉,他居然盯着北宫晟看了太久,当下气的脸涨的通红。 北宫晟抿嘴一笑。“哟,还害羞了呢。”当下,场上一片恍然大悟。 “你胡扯什么!”南枫狭眸半掩,泛出几许阴狠的怒火。 “你又在胡扯什么?”北宫晟这才冷脸,慵懒的窝在龙椅上,这才悠悠道:“我只喜欢纳兰芮雪,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呼!”更直白的表白让在场人的热火被点燃,当下就有好事者吆喝起来。一时间,场上起哄的口哨声接连不断。而更多的人是嗤之以鼻。 南枫这才诧异,没想到北宫晟竟然真敢认,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名声吗? 似乎为了证实想法,紧接着,他磁性中透着黯哑的嗓音又淡淡响起:“不管她在你们南通人眼中是什么存在,在我心里,她只是我北宫晟这一生所追逐的女人而已,不管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不管她嫁给了谁,只要她愿意,我都会等着她,哪怕沧海桑田。” “呼!”一片哗然,摄政王疯了吗? 居然连“本王”都不用了,用的“我”?他想说什么?他为了这个女人愿意等?天!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王爷?居然如此低三下四的去祈求一个女人的垂眸? 这个女人……还是南通的笑柄? 而在场的女子皆心中一颤,有些热泪盈眶。 红盖头下,纳兰芮雪已泪如断线…… 叶云褐色的眼帘与北宫晟对视一瞬,纤长的睫毛微眨,末了,唇角勾笑。“那你似乎想多了,有我在,此生只怕你都没有机会,我会守候她一生一世,直至地老天荒。” “啊!”什么情况,苏校尉难道也深情这个女人不成?一个人是疯了,两个人都如此痴情表白,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到底魅力有多大? 天仙?圣女? 是不是多年的传闻有假? 南世君心头一颤,终于明白先前不祥的预感来自哪里,但似乎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南枫诧异的看着北宫晟。 此刻南枫已经没空去计较又被北宫晟利用了,而是脑海中震撼的波浪在一遍遍将他拍倒。 他们居然想给纳兰芮雪在天下人面前正名?彻底洗脱笑柄的身份?而北宫晟甚至不惜卸下摄政王的光环,用自己的脸面去成全一个女人那可笑的……名声? 南枫不能理解,曾经他想过娶了纳兰芮雪后,自然而然就替她正名了,而北宫晟是想做什么?替一个女人正名后,再将捧得高高如天仙般的女人娶回去吗? 甚至,不惜放弃皇室的威仪? 北宫晟看着叶云淡然一笑:“时日还长,苏校尉此话或许为时过早。” 叶云不置可否淡笑,口吻冷冽。“你救了她一命,我还了你一命,似乎你想再用这个方式缠着拙荆,只怕不太合适吧?” 北宫晟抬手摸摸鼻头,颇是无意的戏谑道:“在本王这里从没什么合不合适,若不是想等她愿意,你认为你此刻能娶到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2章 天生凑对1 狂妄的话毫不遮掩着他志在必得的征服。 叶云褐眸闪出几分凌烈,轻蔑冷笑。“可她现在就是站在我身侧,似乎她愿意的人是我?” 针锋相对的话,犹如金枪兑银矛,两人肆意如山崩海啸般的凌威一浪浪迸发,浓烈的杀意渐渐弥漫,低气压渐渐如阴云笼罩在呼吸的每一处地方,让在场的人都大气不敢喘。 南枫与南世君心头一颤,对望一眼。 原来是这样?的确,苏墨为什么会救北宫晟,北宫晟为什么能安然躺在将军府这一点的确很让人费解,曾经他们都在揣测苏墨是否跟北宫晟联手了……原来是因为北宫晟救了纳兰芮雪一命,苏墨便君子行径的还北宫晟一命吗? 是他们多想了,所以才弄的今天南氏狼狈不堪吗? 可南枫心中还是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毕竟那日将军府外围杀,只回来龙师跟一名杀手,而那名杀手居然在他问到北宫晟跟纳兰芮雪到底什么关系的时候断气了…… 而龙师的回答是,没有过分亲密关系,看不出来。 对于这一点,南枫怎么都不相信,可他抓不出什么把柄,不过……他慵懒的眸子如阴蛇般半眨,唇角勾起冷笑。 等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烈日下,北宫晟与叶云两人目光越来越冷冽的交织,犹如毕生仇人。 末了,叶云冷冷一笑,犹如寒月冻天,给四周弥漫上一层萧瑟的冷意。“打一架?” 北宫晟勾唇一笑,犹如炙阳灼地,给天地蒙上一股沸热的萧杀。“好!”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白一红身影皆如绚虹般掠入场中心的空地,气旋飞迸,青白交接,热与冷的气流如海浪一波波四散开来。 急如雷,绚如光,杀气排山倒海,场地的红毯时不时被厉风扫过,划出千万道锋口。 大起间,叶云掌风犹如千钧飞鸿,参杂着青木淡光,风霄云起般呼啸而过,斩断空气,划断高立的纬帘。 大落间,北宫晟拳力宛若山河立拔,混合着银光流转,山崩地裂般轰然而至,裂开红毯,掀翻铺地的青石砖。 文官们吓得皆从红木太师椅上起身朝人群中躲去,武官也纷纷起身,站到南世君跟前去,假意护驾,实际上是避难! 这离得太近了!这两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般,招招皆是致命的狠招,吓的人一身冷汗。 叶云的身影迷幻如云,只能在零星的暂顿的红光中依稀辩的方位。 北宫晟的身影诡幻如魔,只能在偶尔飞旋的白光中瞟到他的动向。 看的在场人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想到南苏墨,北晟王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开打。而且厮杀的如此绚丽骇人!好似想将天地毁灭般,此刻已经没人顾得上去感叹两人稀世的武功,而是不断地后退,生怕被劲风扫到,一命呜呼。 “咔!”太师椅断裂。 “哗!”花盆尽碎。 “轰!”桅杆倒地。 两人就如两道肆意破坏的龙卷风,瞬间将将军府门前扫的狼狈不堪,南世君坐在龙椅上,在频频感受到差点扫面的厉风后,终于顾不得皇室威仪,朝跟前的人瞪了一眼。 众武官立刻会意,长吁一口气,急忙假意高呼皇上此处不安全,三请四奏的,将南世君假意请上了将军府门庭,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而此刻北宫晟与叶云越打越高,已经掠至半空。 见场地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别人也彻底被漫天乱舞的各种杂物影响了视线,终于在错身瞬间,叶云冷瞪他一眼,以气运声笑道:“你小子有种!” 他邪魅的一眨眼帘,露出几分调皮的顽劣,亦运气行声道:“玩么!就玩大点,否则怎对得起我演这一场?” 叶云冷哼。“我看你是想让她肝肠寸断伤心死!” 提及这,他眼眸闪过一丝落寞,顿了一瞬笑道。“我没想让她伤心!” 叶云闻言微叹气,透出几分苦涩的寂寥。“看来我们都别无选择,天意弄人。” 两人依旧肆无忌惮的开打着。 北宫晟黑眸半眯,一个飞旋间正色道:“事情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小心南枫!。” 顿了一瞬,他锐眸吩咐道:“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拉住她!” 叶云诧异抬眸,听着他言语里沉重的警告,心头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嗔怒道:“北宫晟!你他吗的,你不是打算孤注一掷吧!” 原来他的镇定都是装出来让人安心的吗? 北宫晟无畏的撇撇嘴。“没办法带人来,只能这样了。” “你!”叶云气的一掌凌风挥出,他瞬时避过,身后的一株樱花树瞬间被气浪劈成两截,从中间四散开来。 “你个混蛋!真谋杀啊!”北宫晟当场气的怒骂。 “干脆劈死你得了,免得等会惹得人想杀人!”叶云实在生气,原来他也没把握!早知如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纵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他死了,雪儿知道自己知情,还不恨死自己? 北宫晟又好气又好笑,再次避开叶云的杀招后,闷闷道:“我又不是神,凡事都能百分之百的把握!赌一次吧!来,小云云,你压我输还是压我赢?” “我压你媳妇归我所有!”叶云一记竖劈,红毯翻飞的青石砖上立刻划出一道凹槽。 “你他吗的!找死!”北宫晟一脚横踹,毫不客气,叶云轻巧闪过后,这一脚带出的凌威瞬间将将军府门庭的琉璃瓦最外层掀翻,砸落几片。 “哗啦”一声,一块碎瓦正正贴着南世君的鼻头砸到身上,吓得文官武将们山呼万岁,将南世君又“请”进去了一段距离。 而北宫晟跟叶云这下真纷纷动怒,开杀起来。 纳兰芮雪心头震的一波一波的,那凌烈的杀气她太熟悉。 此刻她已经被喜婆扶着到了安全的边沿,她此刻想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 可叶云那混蛋居然不帮忙就先闪了! 顿了一瞬后,她终于咬牙对身边的喜婆小声道。“婆婆,我好热,给我扇扇风可好?” 喜婆不明所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点点头,从跟前喜娘手里接过团扇,给她认真扇起来。 可刚扇没两下,就听到一片尖叫的惊呼声传来,喜婆诧异回头,顿时傻愣原地。 一束利箭以迅雷之势朝她们的方向射来! 不容拒绝! 下一瞬间,两道光影闪过。 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等回神之后,只有叶云单手抓箭伫立原地,新娘不见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侧头朝白影最后掠向的地方看去。 时间好似停止,樱花树下,北宫晟搂着她腰静静而站,天空中樱花洋洋洒洒,轻轻从他们身边飘过,盖头旋转中已经甩飞,纳兰芮雪侧头瞟了眼远飞的盖头,缓缓转头,对上他眼眸。 漆黑的墨瞳内全然皆是惊讶,一片粉色樱花瓣坠落,落在他的睫毛上微眨一瞬,淡金色的阳光逆在他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唇角的半缕碎发迎风乱舞,飘出几许洒脱。 纳兰芮雪看的有些痴傻,此刻的他犹如卸下一切浮华光环的男人,但如此夺她心目…… 一股温热袭入眼帘。 他们……又见面了?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半眨,樱花瓣飘落,轻抚过他迷人上扬的唇线,他怔愣许久,终于暖音轻吐。 “好美。” 从未见过她粉黛罗裙的模样,不想竟是如此……令人倾目,甘愿醉心。 他的话,无疑在她心湖投入一颗石子,砸出一圈圈涟漪,四目相对,看着他眼底毫不遮掩的爱慕与迷恋,一股热气四浮,她羞红了面颊,染尽了芬芳。 粉色的花瓣飘零间,一白一红两位倾世绝美的男女凝目对望的画面,美幻了整个天地,所有人都怔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忘了呼吸。 太美了,从未想过纳兰嫡小姐竟然倾美至此,已不能用言辞来形容,她就宛如九天下来的仙女般,半躺在那个同样倾世注目的如天神般的男人怀中,一切美得不像话…… 似乎风到此处都要避让,云到此处都要凝结。 而摄政王眼里满满的眷恋与情深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这让在场的女子无不嫉妒,在场的男子无不震撼。 怔愣一瞬,她诧异的瞟了眼叶云,又不置信的扫了眼面前的男人,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叶云竟然不配合!本想让叶云一把将她搂过的时候掀去盖头,怎么全乱了?他们俩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北宫晟的名声跟脸面带来更大的损伤吗? 而且那边有虎视眈眈的南世君跟南枫!还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们! 北宫晟疯了!叶云也跟着疯了吗! 她的轻皱眉让北宫晟眼底的惊艳渐渐退却,浮上几许落寞的淡笑。 叶云抓着利箭站在原地,垂眸间想起他正准备起身时,面前呼啸而过的那道白影,唇角浮起浅笑,终究选择了抓住箭站在原地。 雪儿在他手心写字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结局。 那个男人,怎会看她的盖头被别人掀起……哪怕,只是个意外…… 南枫惊愕的看着她,心头犹如万虫噬咬,寸寸凌迟。略回神思索后,唇角浮起冷笑。 很好,就看纳兰芮雪如何做!似乎剧情还真朝着他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3章 天生凑对2 纳兰芮雪狠咬嘴唇,淡淡的目光透着几许不满与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推开他,在天下人面前,他的脸面将置于何地?可若不推开……那纳兰家……刚才所作的一切都将是白费。 如此被逮个现行,这通敌卖国,欺君之罪…… “北宫晟!你欺人太甚!”叶云看她踌躇,微沉心思,怒吼道。 她回神,抬眸怒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的身子,无法直视他眼底越来越暗淡的空洞,转身朝叶云走去。 现场一片惊呼,什么情况?这纳兰嫡小姐架子也太大了吧!摄政王这么钟情她,她居然……可瞟了眼怒气勃发,一样俊美的苏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众人皆左右打量而去,两个男人似乎都一样瞩目,而行走在中间的女人是那么的清美,宛若出水芙蓉,犹若濯清白芍。 南枫“噗嗤”一笑。“哟,原来摄政王只是单相思?啧啧,看不出来本王不要的女人魅力竟然如此大。” 南枫的话让众人回神,当场,就爆发出雷鸣般的轰笑,这太丢人了,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如此深情表白的女人居然对他不屑一顾,许多男人都偷笑不止的议论起来,称若是自己,就赶紧自刎谢罪得了,祖宗脸都丢尽了! 而且枫王爷不要的女人,居然这两个男人抢的如此厉害,这番看来,还是他们南通的枫王爷最有面子,最有男人范儿。 场上充斥的嘲笑让她的步伐越走越沉重,她感觉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火舌中。心中淅淅沥沥,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南枫的话让她极度想杀人,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猜到就是这个结局,可她真的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名声,这么多年,真的已经习惯了。 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在乎的,可我在乎你的面子……你将来若想位列九五之尊,这将会是人生最大的污点……我…… 心被什么抽的生疼生疼,可她只能义无反顾的决绝离开。 北宫晟黑眸左右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南枫肆意而笑的脸上,红唇抿出一丝淡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笑道:“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只有靠女人哄抬面子了。” “呃”这一巴掌瞬间扇掉了那些肆意而笑的人的脸面,热气四浮,脸烧的灼热灼热的。南枫刚自得一瞬,立刻尴尬起来。 苏子安看着南枫同情一瞥,跟晟磨嘴皮子?那不是找死吗?还把话递到晟嘴边?那真的是被损死别怪祖宗姓不好。 萧赫瞟了眼那个决绝的女人,眼底闪过诧异,不过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感觉,那个女人就是那样,爱的会惨烈,恨的也会惨烈。上次见面的模样,就知道北宫晟被伤了心,当时北宫晟重伤,那女人瞬间心软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北宫晟做到这么多,还不能动摇她吗?她此举到底是为了家族,还是真心? 北宫晟见场上气氛凝滞,男人们皆面容尴尬,女人们皆泪光盈盈,殷切而望。 他淡淡一笑,黑眸泛出几许狡黠的精光,开始一字一句说道:“你确定是你不要的女人?而不是扇了你一巴掌甩了你的女人?” 啊!什么情况!场上一片惊呼,连纳兰芮雪都顿住脚步,心中诧异,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青芙说的吗? 南枫脸瞬红瞬白,怒吼道:“胡扯什么!明明是本王退婚的!你喜欢穿别人穿完的破鞋,不代表本王喜欢!” 破鞋?纳兰芮雪顿时脑海火光四射,拳头紧攥,可不等她有动作。 一道白光“蔌”的一道疾风掠过,下一瞬,全场倒吸一口凉气,摄政王一脚踩在枫王爷两腿间的椅子上,一手提着枫王爷的衣领,姿势极度嚣张。 “破鞋?”北宫晟黑眸半眯,唇角开出危险迷离的淡笑,南枫感觉着他脚踩的位置,后襟一阵冷汗,下身某处冰冷渗凉,几乎是贴着的!南枫知道,这不是无意,更不是瞎碰的! “摄政王!这是我南通!你如此对皇厮动手……”南世君怒吼。 北宫晟闻言瞬时转头,眼底的弑气让南世君话一下噎在唇内,他冷冷一笑,缓缓道:“本王跟令子聊天,南王确定参与?” 悠悠荡荡的话让南世君心头一颤,言辞的警告不言而喻,看着对方已经如怒狮般的模样,南世君扫了眼南枫,闭了嘴。 弃车保帅?南枫心中悲凉一笑,父皇果然还是为了南氏脸面什么都做得出来。 见南世君识趣,北宫晟悠悠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轻问道:“哪边?”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被他的疯狂震惊,可一扫南枫的模样,当下没好气道:“右边!”顺道装无知,补了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啊!”下一瞬,全场都明了,犹如炸毛的火鸡,因为摄政王竟然毫不客气的给了枫王爷左脸一大耳瓜子。 天地震惊,空气凝滞,南枫瞪大双眸,没想到他真敢! 叶云唇角一抖,这混蛋真是来拉仇恨的吗?而且……连这种事请都要跟雪儿凑一对儿,简直不知该赞扬还是该鄙视。 “北宫晟!你等着!”南枫低愠,咬牙切齿道,他的脸上此刻五条指印清晰可见,极是绚丽。 “一直等着呢,可你有那本事吗?”北宫晟轻蔑而笑,惹的南枫怒气更大,眼底猩红一片,南世君瞬间感觉脸面挂不住。 北宫晟继续揪着南枫的衣领,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冷吐道:“看来灵山寺的警告没让你记清楚?那现在我再送你一句,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若再惹她,你就等着下地狱!” 南枫看着他如恶魔般的面容,终于明白他的底线是什么,心中的阴毒的怒火也愈来愈胜。可又真不敢发作什么。 叶云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厉声喝道:“北宫晟!你太嚣张了,居然如此欺我南通皇室,真当我南通无人不成!” 北宫晟回眸眯眼一笑。“哟,看不出苏校尉对南氏竟如此衷心。” “护国保家,本就是我的职责!拿命来!”说罢,红光窜至。 “行,本王敬你是君子,陪你再玩玩!”白光流化。 两人又重新开打起来。 南枫气的心火怒疼,言下之意,他是小人了? 南世君心头一凉,如此发展,苏墨在百姓心中地位只会越来越高!日后再想动,只怕难如登天。 纳兰芮雪哭笑不得,这两人还演上了瘾了?给她正完名,又开始哄抬苏墨了?这死男人……还真是步步算计。不过,终于可以一睹环境了!她锐眸朝四周一寸寸瞟去。 两道身影似乎火气全被点燃,山海潮汐的招式海浪簇发,破坏力更胜。 一个抓手的瞬间,叶云搭上他的脉搏,峰眉紧皱,错身的瞬间低唾道:“你这番模样,强行运气没事?” “穆皇子武功颇高,不尽全力,万一小命玩完怎么办?”他邪魅一笑。 “滚!”感受到他肆无忌惮的调戏后,叶云大怒。 突然,两人一怔,都不置信的朝下瞟去。 萧赫正在抬头看北宫晟何时才会耍出北宫剑术,就感到一束凌烈的杀意射来,转眸望去,发觉纳兰芮雪唇角勾着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 萧赫心头一顿,她想做什么?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恨意犹如海啸? 唇角勾起浮笑,很好,能记住就好。 可她到底是为了哪个男人?这还真不好猜,她为了北宫晟那么决裂,可她又为了苏墨挨了一刀。 萧赫摸摸鼻头,冲她挑衅一笑。 北宫晟与叶云发觉只这一瞬,她水眸已看不到瞳仁,压根看不出来她在看哪里,唇角浮着冰冷的淡笑,犹如突然附身的修罗。 嗜血冰冷的让人可怕。 北宫晟心头一黯,也迸出几分浓烈的杀意来,而叶云只能顺着她的视线寻找,在对上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男子后,刚心下了然,却在抬眸接到北宫晟一记冷眼后,叶云瞠目。 北宫晟!你他吗的! 心里话还没喊全,只这一分神,就被他一掌击在胸口,气血翻涌,“噗!”一口鲜血喷出,叶云如断翅猎燕从空中如光影坠落。 纳兰芮雪回神,一个飞转,接过叶云,搂着他的腰旋转两圈,稳稳站好。 众人惊呼!什么情况,纳兰嫡小姐武功这么好?南世君一怔,眼底掠过探究。 叶云站稳后,一手捂着北宫晟刚拍到的地方,努力咳了两口,吐出更多的血迹,怒目抬眸,瞟了眼翩然而下的男人,心底这才完全骂出来。 你他吗的,又要利用我! 纳兰芮雪看着叶云唇角渗出的血迹,心疼不已,抬袖擦了擦,轻声道:“怎么样?” “无事!”叶云摇头,看着她抿出轻柔的淡笑,犹如清风白雪,沁人心脾。 看的现场的女子们一片尖叫,似水轻柔,似雨绵柔,太过迷人,心中更是嫉妒起这个纳兰嫡小姐来,怎么世间最瞩目的两个人都爱上这个女人了呢?她该是有多幸运? 而枫王爷……曾经南通女子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从他靠女人哄抬面子那刻起,在众女心中,已经落入尘埃。从他被摄政王扇耳光开始,在众男心中,已经丢人到难以启齿。 至于别的,那就是见仁见智了,有些人觉得摄政王这样的才是真男人,有些人觉得摄政王这样太窝囊,女人就是女人,怎么也不能捧成这样,更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 但不管怎样,纳兰芮雪,从此刻就是南通人心中的仙女。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她细心呵护的模样,觉得眼有些灼热,淡淡别开眼帘,朝天际看去。 他小气吗?或许跟叶云比起来,的确小气,可他……做不到大度,他……感到有心无力,他……真的做不到。 北宫晟的落寞,纳兰芮雪毫不遮掩的心疼,苏墨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浅笑,让众人明白,摄政王的确是被淘汰出局的那个。 当场,那些对摄政王行为嗤之以鼻的人找到了嘲笑的资本,不堪入耳的嘲笑声铺天盖地而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4章 龙争虎斗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眼底泛过几许温热。 不敢看,南通这片人声鼎沸喧闹的土地中,那抹孤寂的身影。 不敢听,他用牺牲自己成全的她名声的行为后,那些肆意的嘲讽。 不敢想,帝陵一别,这几日他那让她为之心碎的等待。 “这两日除了陪我,你哪也不准去!” “再陪我两日好不好?” “好美。” 最后都化成他越来越淡的眸光,找不到期翼的方向,解不开他黯然的神伤。 北宫晟!你就是个笨蛋,是个傻子,是个缺心眼! 你明知道今日我只能对你决绝,你还……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叶云感受着她握在腰间的手攥的很紧,让他感到疼痛,她在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叶云感觉到她好想哭,当耳际的传来越来越多对她的赞美,对他的嘲笑后,她好想哭……可她无法哭,今日就是做戏给南世君跟南枫看,她别无选择…… 心疼滑过,他扣上她的手,紧紧攥过。 雪儿,别哭,你若哭了,他也会难受的…… 云,我……快撑不下去了。 加油,你还要保纳兰家,你还要保这片土地,你还要许他一个天下…… 纳兰芮雪手顿了顿,接过叶云诉说的眼神后,颤了颤手,缓缓松手,缓缓闭目。 顿了一瞬后,她冷冽抬眸,眸光里全然只有冰冷,不再含有半分温度。 风浮动她金步摇上的流苏,晃的人心美心殇,她冷笑道:“摄政王大闹我婚礼,此刻又伤我夫君,是否给我个说法?” 她一步步朝场中他走去,高冷美艳的如玉面罗刹,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踩在他心头,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心,寸寸剥离,辗转碾碎。 夫君?北宫晟心头一颤,唇角浮起几许苦涩,幽深的黑眸里退却先前的光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哑。 看着北宫晟的表情,苏子安心头一酸,想起帝陵中数次被自己打断的情节,人生第一次,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晟……很在乎的吧。 纳兰芮雪越走进他,越看到他眼底的幽淡,心越情殇。 晟,不要这个表情……我怕我……下一步会扑到你怀中……求你了,别这样。 看着她眼底的祈求,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半眨,唇角浮笑道:“闹就闹了,伤就伤了,要什么说法,你第一天认识我?” 眼见两人越来越近,好事者兴奋的吆喝起来。 “扇他一巴掌!” “扇他一巴掌!” 南枫露出幽深的冷笑,很好,树林外,北宫晟搂着她说他什么也没做,到底是出于爱人之间的解释,还是出于苦苦的祈求,很快就会有分晓! 纳兰芮雪袖袍中,手颤了颤,刚在他面前立定,突然,一片阴影洒下,一股劲风将她搂入一片熟悉宽阔之中。 “啊!”场上一片惊呼,南枫与叶云都怔大眼眸。 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将她拦腰搂过,在众目睽睽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兰唇。 第三天了,好想你…… 他贴着她的唇轻轻吐道,她心头一颤,强撑起的坚强瞬间瓦解。 你,混蛋! 她拿眼神诉说着她的难过,他眼帘一眨,恋恋不舍的在她唇间深吻索求,好似只要这一吻,就能将他所有的委屈湮灭。 可时间根本不允许他做什么,顿了一瞬后,他小声贴着她唇道:“……扇吧!” 她惊愕抬眸,对上他眼底的坚定与温暖,心颤酸楚,差点没站稳身子。 听着场边瞬间静止过后,越来越多声响传来,她知道已不能再拖,咬牙闭眼,她再次一把推开他的身子,手颤了颤。 一巴掌挥了出去! 时间好似凝滞,整个世界如慢动作回放般,一点点看着纳兰芮雪红色水袖挥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痕,叶云琥珀色眼帘充斥着不置信的淡光。 苏子安深吸一口气,差点冲出去。 南枫捂着脸,眼底掠过阴狠的冷笑,半垂的眼帘渐渐看不到仁白,化成一团漆黑。 下一瞬,想象中的耳光声音没有响出来,碧影飞旋,迎着世人诧异的尖叫,一把精短的碧色短刀稳稳抵着他脖颈的大动脉。 北宫晟一怔,漆黑的瞳仁诧异凝望上她。 她冷锐抬眸,露出倾世清冷的淡笑:“摄政王这是拿我寻开心来了?” 盈盈的笑语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得是多快的出手速度?而纳兰嫡小姐居然对摄政王出手这么狠!看样子是打算要摄政王的命了? 这可比扇耳光狠多了!当下,一片唏嘘与口哨响起。但南枫与南世君纷纷皱眉,多好的一个让北宫晟贻笑天下的机会!顿了一瞬,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北宫晟静默的看着她,凝视着她暗藏眼底盈动的泪光,心头不忍滑过。 知道她是不忍他名声受损,可事到如今,他们都没了退路,她――居然退缩了? 密音低传,他低怒道:‘纳兰芮雪!你傻了吗!多好的机会!” 只要这一巴掌下去,在世人面前,他们俩之间就会干干净净,他失去的只是一个浮华的光环而已,他只是个单相思的苦追求者而已,但她可以拥有一切,而且可以彻底换取到南氏的信任,她居然退缩了? 她心如刀割,闻言差点泪水夺眶而出。 运气密回。“北宫晟!你疯了吗!你居然如此逼我!我做不到,做不到!” 虽然这个计划是她想出来的!虽然她知道他的方式可以最快最简洁达到目的,但她就是做不到! 这让她怎么下得去手?一巴掌下去,他就会真变成天下笑柄! 虽然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但从他身上的伤口就知道,这些年,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她无法毁了他…… 心被抽的生疼生疼的,连呼吸都是种困难。 晟,不要怪我的心软,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你男人的尊严…… 你的不在乎,恰恰是我最在乎的地方。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北宫晟凝视着她眼底的哀伤,心痛难抑,无力的缓缓闭目,袖袍中,手拳紧攥,伤口迸裂开来,再睁开时,黑眸恢复先前的深邃无痕。 他气传低音,冷冷道:“这就是苏墨?” 苏墨?短暂的两个字,带着几许嘲讽的口吻,她心头一颤,泪水瞬间收回,看着他眼底的失望,牙关紧合,手开始颤抖。 刀尖已经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他无视危险,冷笑着上前一步,开始放声笑道:“寻开心?若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这一动,刀锋蹭破皮,峰尖上渗出更深的血红色。 他对脖颈间利刃的无畏引得场上一片尖叫,什么情况!摄政王这是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她惊恐,退后一步,再次拉开距离,低吼道:“站住!” 看着她再次的退缩,他眉峰紧皱,黑眸深邃的凝望她一眼,顿住脚步,一把豁开她的刀锋,瞥向叶云冷笑道:“行,那你今天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他行,我却不可以?” 叶云心中咯噔一跳,低咒一句,你大爷!沉了沉气,冷笑开口道:“还不清楚?因为你姓北宫!” “没问你!”北宫晟冷瞥他一记,重新正视向她,惹的叶云气愠难耐,差点真骂出来。 他眼底的凌厉不容她拒绝,她睫毛轻颤,不知该如何。 他还在逼她…… 见她依旧迟疑,他再次密声怒道:“纳兰芮雪!想想爹!想想你的使命,你的守候……” 守候?她心头一颤,他是怎么知道的?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大声怒吼道:“纳兰芮雪!告诉我,为什么他行,我却不可以!” 这下,全场人都能听到他有些心痛的呐喊,澎湃的怒气犹如立地而起的海啸,翻涌着,呼啸着,霎时,一道青流乍迸,撕裂翻转成一只凌威的蛟龙模样,在海啸中翻滚,游转,直扑她而去,那股澎湃的怒气好似要将她吞没般。 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她秋瞳微眨一瞬,噙着倔强的冷光,亦怒吼道:“因为你姓北宫!从你踏进南通那一刻起,就该明白有你没我!” 决绝的愤然,点燃的怒气犹如肆意奔涌的龙卷风,一道白光怒射,虎啸怒喊,气光萧化成一只厉虎模样,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稳稳抵住青龙的肆虐,曲脖高仰,风霄的煞气似乎要将他反噬! 众人惊呼尖叫,都看着眼前这旷古奇观,什么情况!两人都是气流派高手?而且居然能凝气成影?天,这得是多高的武学造诣?摄政王就不说了,纳兰嫡小姐……怎么能如此厉害? 南世君,南枫双双惊愕抬眸,一面震惊她的话,一面更是震惊现在眼前看到的景象。 空气中,淡淡的浮光,青龙与白虎立拔互啸,利爪向抵,似乎再有一瞬,龙虎斗就会惊天而起。 南世君眼眸泛过几许不置信,瞟了眼苏墨,又瞟了眼纳兰芮雪,眼光急速流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样被动的感觉让他很难受,这是不祥的预兆,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他漏掉了! 而南枫则是被纳兰芮雪的武功彻底震惊,她……居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可是个女人!女人怎么可能做到! 北宫晟瞟了眼她浮身乍迸的气流,有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会然的淡笑。气运密音,他清浅而笑,带着几许宠溺。“你突破了?” 她睫毛半眨算是回应,顿了一瞬,她冷眸锐抬,冰冰的看着他,传音冷问道:“青龙六将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5章 同生共死1 她刚扫遍全场,所有类型的杀手都瞧了个遍,唯独没见到一丝对他透露出关心的眼神。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盛,一个不好的猜测呼之欲出! 此刻,既然他逼她做苏墨,那么,她就好好做! 北宫晟身躯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快发觉,看着她眼底骤冷的凌厉,他黑眸微转,传音淡笑道。“你猜!” 他的微怔没躲过她精锐的眼帘,冷眸半眯。 北宫晟!你是不是找死来的! 他蹙了蹙鼻息,有些不屑的浅笑。 笨女人,管好你自己!少让我分心即可! 看着他眼底毫无愧疚,还含着几许挑衅,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她幽幽冷笑道:“看来摄政王对我的答案很满意,那现在可否算账了?” 什么!算账?不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纳兰嫡小姐袖剑凌烈飞出,直袭摄政王面容而去。 山海之力,不容拒绝! 北宫晟身影急速飞掠向后退去,众人惊呼,眼见锋利的白光即将到达他的鼻尖处,他邪魅一笑,顺手折过身侧一支树枝。 “ !”稳稳接住一刺。 挑衅的目光朝她一瞥,淡笑道:“你打不赢的!” “哦?那试试看?”纳兰芮雪半眯眼眸,冷笑道。 什么情况!还真打上了?看着纳兰嫡小姐漫天的怒火与冷冽,众人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摄政王用无耻的方式缠着她,而纳兰嫡小姐真正心仪的是苏墨,此刻被摄政王肆无忌惮的调戏与对夫君的伤害彻底愠恼,算账来了! 叶云又使劲呕了口血,接过身边女孩递过的手绢随手擦了擦嘴,眸光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叫,不好! 可已经止不住局势,离的太远,若强行气传密音,只怕在场的气流派高手都能听到!心中不祥的阴云刚凝聚,暴风雨就扑天而来。 纳兰芮雪气旋炸迸,蕴白的光罩赫然骤升,手中袖剑流光翻转,丝丝缠绕,形成了一把冰冷蔌萧的神兵利器! 北宫晟黑眸半眨,一道冰蓝的光晕浮光而转,手中树枝瞬间冰冻成二尺冰剑,散发出阵阵寒气。 还是同样的位置,前一瞬,他搂着她樱花飞语,凝世静望。 后一刻,他们提剑相向,冷光对眸。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纳兰芮雪疾风刺凌威而至,剑锋翻转,流光四射,混合着潮汐之威,山雨之力,灵光万千奔涌而至。 北宫晟毫不客气,冰剑翻转,在空气中浮出阵阵冰凌,剑光翻转,一套世人鲜少见过的稀世剑法凌空而出。 争如龙,斗如虎,凌威翻转,两人身形骁悍之威迅猛如雷霆,奔涌之狂狰狞如烈兽,起伏间,已翻转横扫天地,震撼全场。 萧赫半眯慵懒的眼眸突然精光乍迸,周身神经急速紧绷,含着几许不置信的兴奋,眸光紧随北宫晟而去。 两人厮杀的锐冷完全不亚于北宫晟与苏墨的斗争,场上惊叹四起。摄政王与苏校尉那是男人之间的切磋,现在这却演变成了真正的萧杀,冷冽的杀意一寸寸浮动在空气中,漫天都是一股淬冷如寒霜的冷气。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却都读懂了她对摄政王不杀不痛快的狠绝之心。 劲风呼啸,两道绚丽的极光在空中交织碰撞,迸出一波波气浪的碎片,金光洒在他们身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全场惊呼一片连一片,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快速度的打斗,两人感觉不光是厮杀了,而是光与速的争斗,众人一片眼花缭乱。 恍惚间,似乎这边传来一声龙吟,还未响鸣完全,那边就传来一声虎啸。 这边才看到一片衣袂,那边就滑过一道流苏。 龙师,萧赫,等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别说百姓看不清楚,他们都瞧不清晰,速度太快了!加上两人的光晕护罩越迸越大,整个将军府门前,已经太多的杂物被带至半空,随着流风肆意飞舞,阻碍了更多视线。 苍茫山海,浮华天地,龙争虎斗,霸气憾世。 看着北宫晟愈来愈强的寒冰之气,叶云心头渐渐弥漫成一股渐胜的担忧,可他该如何通知雪儿? 此刻北宫晟好不容易将雪儿逼到了正轨上,他若插手,雪儿是否会临乱阵脚?想了想,朝苏子安瞟去。 苏子安此刻眼眸半眯,正幽冷的看着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你最好别对晟做什么,否则,别管晟怎么喜欢你,众兄弟这辈子都原谅不了你!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那些伤……苏子安心头一颤,攥拳垂目。 接到一侧的目光后,他瞟了眼叶云,眼眸微转,明白了什么,朝叶云走去。 一个跃身翻转,纳兰芮雪瞟到朝叶云走去的苏子安,心头划过狐疑,北宫晟见状黑瞳微收,强忍着四肢的冰如铁的难受,一剑逼至,强迫她回神。 ‘还能再呆多久!你的眼光能不能别再到处流转!’ 他密音怒吼,带着几许难过。 她心头一颤,回眸对上他眼底的落寞,光与影的斑驳间,他如玉的面庞显得有几许空灵,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觉得他的面容是如此的莹白? 可他乱世妖冶的剑法逼的她只得专注而接。 见雪儿又被北宫晟吸引回去,叶云不安的与苏子安对望一眼,想了想,运气窜血,猛咳两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纳兰芮雪眉头紧皱,再次朝叶云看去。 ‘果然,还是他比较重要吗?’他浮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怒气浮燃,怒骂道:‘胡说什么!他还不是你伤的!’ ‘真想嫁他就直说!’ ‘你找事找上瘾了,是不是!’ 纳兰芮雪被他气到如火山骤迸,抬手处,不再用疾风刺,瞬时,稀世灵动的剑法诡幻而出,那是那夜他们合舞剑式。 当下,剑锋翻转泛出锋利的白光照的人心头渗寒冰冷,而那如苍茫山海的招式,有山崩海啸的杀气,有行云流水的剑光,有毁天灭地的魄力,有揉化世界的绵柔。凌烈,风霄云起。 世人一片惊呼,众高手都瞠目结舌,惊心锐望。 南世君眼眸怔大,似乎想起了什么,越来越不置信,身子微微半抬,又重重落回龙椅中,南枫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幽幽别开眼帘,别有兴趣的打量起跟“苏墨”聊天的男人来。 北宫晟还是用北宫剑术,浮斗间,纳兰芮雪更胜一筹,看着一脸不爽看着她的男人,她心头怒骂千万瞬。 死男人!有没有你这么小气的! 反正就是不准!你只能看着我! 他怒目回瞪,漫天的霸道扑面而去,气的她牙根发痒,出手迅猛如疾风骤雨,光宇雷电! 见雪儿越斗越狠,又感受到身后注目的视线,叶云峰眉紧皱,对苏子安使了个颜色,苏子安会意,搭上叶云的脉搏,低愠吩咐道:“上次的伤还没好,今天你拼什么!” 叶云猛咳两下,无力道:“为了她,什么不能做,这点伤算什么。” “你这伤不能运气,得静养。” “最近这情况,能养吗?”叶云不置可否朝场中央瞟了眼,苦笑不已。 听到叶云的伤势,她再次朝场外瞟去,北宫晟心头一顿,怒横那多事的两人,一记横剑再次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彻底勃然大怒! 北宫晟!你够了! 一剑锋刺,灌以千钧之力,白光流速飞转,凌威而射,她毫不客气的直袭他而去! 这个笨蛋女人! 叶云与苏子安都心头怒吼。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一眨,唇角浮起一缕浅浅的淡笑,迷幻了烟雨沂蒙,凝瞬了半生焰火。 纳兰芮雪看着他骤然消失的光晕气罩,看着手中钧力剑已经抵上的位置,看着他温柔的淡笑,秋瞳一寸寸怔大,心一寸寸迸裂。 晟,不要…… 北宫晟!不要! 北宫晟――! 他没有听到她的呐喊,或许听到了,但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利刃刺入肩胛的那一刻,他闷哼一声,放弃了一切抵抗,任由她的利剑飞速的穿破他的身体,离他越来越近。 当剑柄抵至他肩头的那一瞬,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清浅而笑。 顿了一瞬,抓过她颤抖的手,往怀中一带,北宫晟彻彻底底的拥抱上了她。 场上一片惊呼,只看到光速过后,一声闷哼惊炸耳际,凌乱的殷红从天而洒,一双人影渐渐从半空坠落,她踉跄的晃了晃身形,才扶住已经彻底无力的他。 叶云与苏子安纷纷别头闭目,南氏父子眼底划过震惊的同时,欣喜终于赫然入眼。 “真好,又能再抱你一会儿。”北宫晟淡笑,贴着她的耳际轻语。 真好,世界会原谅他的,时间会原谅他的……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想到摄政王就算被纳兰嫡小姐刺一剑,还是能如此坚定不移的想拥抱着她。 樱花树下被推开的时候,可以笑言他为人风流,亲吻她被利刀相向的时候,可以笑言他自作多情,可第三次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一柄月白的长剑从他的肩胛破身而出,明晃晃的耀在每个人的瞳孔中…… 血迹一丝丝浸染了他的白衫,在这樱花飘零的季节里,那抹妖冶让四野失色。 他真的很喜欢纳兰嫡女吧?“牡丹花下死”,曾经所有人都觉得是句戏言,而此刻,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众人只能想到一句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三千浮华,功名利禄,都抵不过一个“痴”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6章 同生共死2 如此痴情的凝视,如此痴情的追逐,让天地都为之动容,先前嘲讽的人都开始不忍垂眸。 心,好沉重…… 那一红一白的交织,到底谁是谁的孽?谁是谁的缘? 场面好安静,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谁也没有开口,只把时间留给那个执着到让人心碎的男人。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凉,她好怕凉,这一刻,她多想去回抱他,可颤了颤手,心头千万副画面掠过后,想起他最后的决绝后,她终究选择垂臂。 见她终于恢复理智,他欣慰一笑,速度的穿破过后,麻木与痛楚才后知后觉的袭来。 “呃,好痛。” 右肩越来越麻,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似撒娇似抱怨般轻语。 纳兰芮雪怔大秋瞳看着眼前越来越红的色彩,颤了颤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感觉到她的身子越来越颤抖,他无力的收了收胳膊,轻笑道:“笨女人……” 为什么? 她唇角浮起淡笑,淅淅沥沥的泪开始一颗颗往喉管里吞咽…… 为什么? 她身子摆的很正,动作没有一分越矩,指甲只能死命往手心蜷…… 为什么? 她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肩胛横穿而过的利剑,脑海中却闪过千万副她自断双手,仰天怒泣的画面…… 她好傻……他一次次激怒她的理智,仓皇间,她一次次迷乱在浮世的纷扰中,唯独没有多看一眼他暗藏在眸光里那抹清浅的温柔,那抹愿意为她放逐一切的温柔。 “上次的伤还没好,今天你拼什么!” “为了她,什么不能做,这点伤算什么。” 多么明显的暗示……她却没听懂…… 老天,她还能不能再傻一点?哽咽入喉,泪水吞肚,她只能笑,没心没肺的笑,笑她的傻,笑他的痴,笑命运的捉弄,笑天的无情。 可天又怎么会有情?天若有情,只待海水倒流日,天地交合时…… 她开始笑,笑的倾国倾城,笑的美仑绝世,犹如天地盛开的一株妖娆的曼陀罗花,而他,就是那个三生赴黄泉,彼岸痴相守的冰魂。 每一次魂飞魄散,都只为那个叫纳兰芮雪的女人。 北宫晟,你才是全天地下最傻的傻子,知不知道? 纳兰芮雪,其实此刻我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每次我在受伤的时候,你的目光会为我全部流连,这个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是你的全世界…… 他们相视凝望,他们不言不语,他们只用浅浅的目光诉说着彼此的心情。 她在悔,她在恨。 他在忍,他在恋。 纳兰兴德看着眼前的一幕,手颤了颤,仰头看天。初夏水瞳里全是泪光,死咬着嘴唇侧头,对上迎春黯然的眸光,两人同时垂了眸子,如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微沉眸色,在抬眸时,冷笑豁然而浮,赵姨娘等人就更是嫉恨阴冷毫不遮掩。 他们的一切,都是为了纳兰家,她们都清楚,但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尽相同。 叶云褐眸半眯,看着眼前的画面,眼底也有些沁湿。 北宫晟这个男人,就是那种能打动女人,也能打动男人的人。他跟纳兰芮雪是一样的人,爱的决绝,一旦执手,必不相负。 可老天在玩他们,玩的很狠…… 都知道南氏父子就是冲着兵权来的,可帝王不仁,纳兰家却不能不义。 实际上雪儿选择的路,恰好跟北宫晟截然相反,她其实希望北宫晟做的只是大闹婚礼,跟“苏墨”形成对立的打一架,然后借南世君的名头围剿他,逼他出兵而已。 至于纳兰家的牢狱之灾,至于她的举步维艰,她从未对他严明过,她默默的扛着属于她的责任,未来很难,可她不想让他卷入,不想让他的身上再多任何一道伤口。北宫晟昏迷的那段时日里,叶云从她的眼中读出太多呵护与心疼。 她瞒的很好,连自己都瞒了,可那个细心的男人竟然全发觉了,他瞒的更好,骗了所有人。 为了她,他顶着压力,将南氏所有的仇恨都吸纳到他一人身上,只为保纳兰一族无忧。 为了她,他甘负骂名,将世间的嘲笑都归于他一人身上,只为恢复她的声誉。 为了她,他铤而走险,将身躯送到她的剑下,只为成全最后南氏对她的信任。 谁让她是他的女人,他知道,南氏也知道。 谁让她是苏墨,他知道,南氏也即将知道。 谁让他姓北宫,这辈子,正如她所说,北宫晟跟苏墨,北昌与南通,只能有她没他。 家国是什么?天下是什么? 有些人觉得是权利,是霸业,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份此生背负的责任罢了。 烟雨三月,他多情一笔,勾勒了他半世苦寻的迷离。 樱飞四月,她凌烈一剑,刺绣出他一世痴守的情深。 谁为迷离,半世癫狂,谁为痴守,一世情深。 北宫晟肩头的血越渗越多,浮虚的面容越来越通透,南枫诧异的看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动容,心下诧异,随即冷笑。 原来闹了半天,还是北宫晟在单相思而已?也是,她如此心性的女人,当年既然瞧不上自己,又岂能瞧上妻妾更多的他?更何况,他还未婚就先在药物下霸要了她的身子,这事放别人可能就从了北宫晟。 但纳兰芮雪是什么女人?她压根不在乎这些,南枫能想象,她是该有多恶心跟讨厌北宫晟,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纠缠,只会让她的恨意越来越浓。 毕竟,北宫晟彻底毁了她跟苏墨之间的婚约,如果不是苏墨情深,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南枫悠悠的瞟向她的小腹,父皇说她有了,所以才死活要退婚。 有了吗?南枫冷冷一笑,难怪北宫晟如此纠缠她,他怎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带着孩子嫁给另外的男人?可今日的婚礼能如期举行,不用想,孩子肯定做掉了。 看着北宫晟此番模样,南枫心中嘲讽无限,甚至开始有些可怜他。 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名誉,没了孩子,最后还唤不回这女人一点儿心软,反而闹的她恨到极致,怒剑相刺。 今日……南枫幽幽抬眸看了眼天色,唇角浮笑。 就做北宫晟的忌日吧! 抿出冷笑,幽眸朝龙师使了一记,龙师颔首,迅速退开。不一会儿,人群中人起了淡淡的浮动,最前面看热闹的人群,渐渐被一张张冷峻到面无表情的“百姓”代替。 萧赫见状知道时机已到,轻咳两声,瞬时,数位杀手气息暗沉,刀锋偏转。 南世君一见场上有异动,正想挥手着令,却在目光瞟到神色飘渺的苏墨后,心头一颤,不祥的阴云更紧的缠绕着他。 顿了一瞬,他阴鸷眸光冷抬,对着叶云幽幽笑道:“苏校尉,这似乎是你的婚礼,如此安然看着妻子被她人拥在怀中,恐怕不是大丈夫所为吧?” 叶云闻言一怔,末了毫不惧色的侧头冷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已,我相信她能处理好,也相信摄政王不会趁人之危,皇上此话多心了。” 话音刚落,那些被揉推到后方的百姓也开始不满起来,不管北宫晟是谁也好,此刻他只是个痴男而已,伤成这样,南王还咄咄逼人,有些不近人情了。 南世君听出“苏墨”在暗讽他想趁人之危,可“苏墨”今日的行径的确有些让他费解,没顾得上计较太多,深入思考起来,印象中苏墨对他很谦卑,虽然孤傲,但却不狂妄。完全不似这几次见到的对他不屑的模样。 他曾经一度以为是因为苏墨坦诚了穆天昊的身份,所以开始拿大,可仔细看来,眼前的“苏墨”似乎那种尊贵的气息与生俱来,并不是那种会给人低头的人,又瞟了眼场中央那名女人,心头狐疑更胜。 “朕见纳兰小姐武功颇高,刚才那套剑法精妙绝伦,可是苏校尉指点有方?” 见南世君仍不死心,叶云微皱眉头,道:“雪儿自幼天资聪颖,凡事不输男儿,我并没指点过什么。” 叶云的话犹如在南世君耳际炸响惊天雷,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匪夷所思的答案赫然呈现。 他锐眼不置信的朝纳兰芮雪瞟去,想起她先前的话,有她就没北宫晟,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看着南枫急速调动的人马,南世君心头一颤,急忙冲南枫使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南枫瞧着唾手可得的北宫晟的性命,哪里肯从,幽幽别开脸,假意没有瞧见。 场中央,她颤了颤唇,抬眸倔强的瞪着他,狠狠道:“北宫晟,我恨你。” 北宫晟一怔,黑眸幽幽的看着她的眼帘,看着她浓烈,毫不作假的恨意,心头一颤苦笑道:“恨吧,恨了才能一直记住我。” 恨了才能目光不左顾右盼,只死死的盯着他。恨了才会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脑海只有他一人盘旋。 他很自私,他没有过问她的想法,伤了她最珍贵的人。 她该恨他的,而这样的行为,打动得了全世界,却无法得到她的原谅。 爱她,已经不是借口。 她的心,他明白。 她闻言冷笑,心里升起更大的空洞,颤颤抬手,一点点抵在他的胸前,迎着他无边的眷恋,一寸寸的推开两人的距离。 他无力的胳膊已经渐渐抵不过她的力量,可他好不舍,雪儿,再让我抱一会儿吧。 做梦!既然你逼我如此做,就别怪我心狠!如果伤你,你都能做的出来,那么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就在她抽离他怀抱的瞬间,北宫晟一把将她再次拉回怀抱,唇贴着她的额心潺潺低语,吐出他最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好似有什么温热滴在了她的额头,顺着他缠绵的话落进了她的心湖。 泪水再也憋不住,瞬间喷涌而出,她彻底一把怒推开他,恨恨的看着他厉吼道:“北宫晟!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没法原谅你!你给我滚!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7章 同心 她尖烈的声音响彻整个场地,瞬间除了场地中她有些沉重的低喘,鸦雀无声。 北宫晟,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亲手伤了我最爱的人? 我这辈子杀过人,喝过血,手下亡灵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可当我看到那个男人一身是伤后,我默默对天起誓,此生我不会再让他添一条伤口,我要守护着他。 可你再次毁了他,而且逼我亲手毁了他…… 那是个从来不会喊痛的男人,今天他喊了,那是个从来不会流泪的男人,今天他流了,那是个叫嚣着要合棺的男人,今日,却将她推到生的彼岸,而自己却坠入死的轮回…… 他抛弃了她……他没有带青龙六将来,他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寒流四窜,他左臂有伤,右肩再次划破伤口。 好好照顾自己?遗言吗? 那她的遗言也不妨先告诉他,她恨他,永生永世! 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袭白衣,一穗同心,一抹浅笑,一眼深邃,而最后,都定格在肩头那让她眼灼的鲜红上,顿了一瞬,她没有再对视他一眼,迎着他眼底的落寞,决绝转身。 空旷破败的将军府门前,樱花飞舞,一个男人捂着肩头默默的目送一个女人的背影远去,那副画面很美,印在每个人的心海。 岁月无情,染尽流年…… 众人惋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纳兰芮雪泪已凝滞,秋瞳恢复无边的清冷,她一步步走到南世君面前站定。 顿了一瞬,她缓缓跪地,叩首后道:“我请求退婚。” 什么!退婚!众人惊诧,北宫晟低垂的眸光瞬间抬起,写满了不置信,叶云更是一颤。 她疯了吗? 南世君似乎并没被她的话震惊到,抚了抚须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抬眸对着南世君冷冷一笑,这样熟悉的笑容让南世君瞬间了然,瞳孔怔大,开始急速打量起她来。 南枫好奇的看着父皇瞬变的面容,狐疑不已。 她很清淡的朝天际一瞟,悠悠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追朔更远的起因,想必枫王爷清楚。”感受到南枫凌烈的怒气,她回眸对望,挑衅一笑,继续缓缓而语,她说的很慢,却吐字很清晰,如空谷幽兰,却每一个字都惊人一次。 “我想,天下百姓都很好奇为什么摄政王对我情有独钟,非娶不可。其实原因很简单……” 北宫晟攥拳,心头低叹,雪儿,不要…… 纳兰芮雪顿了顿,回头朝场中央的垂目的男人瞟了一眼,不屑轻笑道:“因为我跟他圆房了。” “呼”众人一片惊呼,原来纳兰嫡小姐这么不知廉耻!没有任何名分的就委身摄政王了? “而我又怀了他的孩子。” “啊!”众人议论之声更加高涨,原来如此! “摄政王怎肯让皇厮外流?自是步步紧逼了。不过……摄政王,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孩子没了,我现在跟你走,你是否还会非我不娶?” 她挑衅而笑,眸光冷淡。 北宫晟看着她眼底的决绝,扫了眼四下的环境,心一寸寸的剥落。 呵呵,好狠的女人,她不要名声,不要一切,她只问他,前方的悬崖,他是否愿带着她一起跳? 这是她给予他,原谅他的唯一机会,既然他情深,她就成全他的情深。 她不是双秀争宠的仙女,她只是那个贻笑天下的女人…… 她眸光淡淡的看着他,不喜不怒,她已不再想去关心那些纷纷扰扰。 要么两人同生共死,要么他继续他的情深,她继续她的笑话,最起码,那是为他守住的净土。 一个替他人怀过孩子的女人,谁也不会娶了吧? 她可以在那一拳之握跳动的地方静静的缅怀一个人……再也没人打扰她…… 北宫晟静默的看着她,黑眸里的苦涩渐渐涌翻,再次扫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杀手面孔后,他唇角浮起淡淡的浅笑。“不娶!” “啊!”众人怔愣,原来真是如此。 “不娶!”他仰天怒吼,声音悲凉的撼天动地,苍凛的左手一把将肩头的利剑抽出,天空中沁洒出一片血珠。 他奋力往大地一戳,利剑瞬间刺破青石砖,深深插入,只露剑柄,与插进他肩头的距离分毫不差。 那份痛苦到呐喊的沙哑撩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叶云不忍侧头闭目,苏子安眼眶沁湿。 北宫晟看着指缝伤口龟裂沁出的血迹一寸寸顺着剑柄滑落,一句不娶,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句“非你”,哑在喉间…… 众人这下找了宣泄的点,开始继续肆意的笑话起那个静跪的女人来,这下好了吧,没了孩子,摄政王不要她了,这女人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人尽可夫!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睫毛轻眨,并没有半分动容,却在对上他依然的推开后,唇角泛起一缕苦笑,在对上他血红一片的肩头后,袖拳紧握。 她凄冷回头,视上南世君大松一口的模样,冷笑道:“皇上现在可以退婚了吗?” 南世君瞟了眼一侧穆天昊,满意颔首道:“朕允了,此事也有皇室一份责任,既然你也不宜再嫁,便去明月庵带发修行,洗净俗罪吧,朕赐你个法号,静默,如何?” 什么!叶云怔愣,南世君这老狐狸是要逼死她吗!这是为了防止任何人娶她吧?入庵修行,此生此世,她在世人眼中,都只会是个道姑庵的姑子,就算北宫晟今日能侥幸活下来,只怕都无法再娶她了吧…… 他们俩,此生,真要渐行渐远了吗? 纳兰芮雪闻言没有任何异议,欣然叩首,淡淡道。“谢皇上!” 北宫晟低垂的眸子让任何人看不到他的情绪,只有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颤…… 纳兰兴德急了,急忙跪地叩首道:“皇上,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臣膝下无子,福德稀薄,唯有这一个嫡女,她若出家,臣此生孤苦无依,还望皇上看在老臣世代忠烈的份上……” 话音未落,如秋冷笑之声打断。“爹这话恕女儿我听不懂了,什么叫唯有一嫡女?什么叫此生孤苦无依?除了她,你就没女儿了吗?我们就不照顾你了吗?” 赵姨娘见状哼哼冷笑:“秋儿,你父亲说的是嫡女,自是跟你没关系的。嫡支就此脉断,你父亲伤心难捱也实属正常。” 南世君闻言,眼底划过精光,呵呵一笑。“原来老将军担心此事?朕此举也是为了纳兰氏名誉着想,令千金此刻就算呆在家中,也难免被声明所累,倒不如清修。既然嫡支脉断,卿爱妻也亡故四年,今日朕就做主,抬你的妾身补上正妻位置,如此一来,可不是又有嫡女了?” 赵姨娘一怔,立刻欣喜的一把拽过如秋跪地,急忙叩首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氏嫉恨,牙恨的直痒痒。方氏泪光点点,微叹口气别开头。 纳兰兴德一怔,看着面前打算将女儿逼上绝路的君王,心头越来越凉……泛出凄苦与愤怒。 “皇上圣明,还望将芮雪三位姨娘都抬了正妻吧。”纳兰芮雪不悲不喜,淡淡而语,声音空淡的让人听不出意图。 呃?南世君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爽快,可三妻? 见南世君踌躇,她清淡一笑。“自古以来,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吗?想来三位妻子也合乎规格,既然芮雪亡母已去,芮雪也将常伴古佛,不如就将亡母灵位请出祠堂,供奉庵院吧,也好让芮雪有个念想。” 什么!纳兰兴德一怔,眼眸里全是泪光,不!珊儿,他的珊儿,谁也不能将珊儿带出纳兰氏祠堂!雪儿……雪儿这是打算做什么? 惠氏与方氏瞬间欣喜,满眼含笑。 还未开口,南世君率先笑道:“允了!” 纳兰兴德闻言心头猛然一震,瞬间眼前漆黑一片,晕倒在地。 “老爷!” “爹!” “将军!” 立刻,一群人呼拉拉的围上前去探看,纳兰芮雪一动不动,看着爹被一群人簇拥着抬进将军府,心底渐渐默念。 爹,原谅女儿此生不孝了…… 初夏最后进门前,回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咬了咬牙,窜进人群。 叶云看着她淡薄的神色,心头不安渐盛,苏子安则是看着场中央的男人,拳头越攥越紧,愤恨的瞟了眼纳兰芮雪,泛出几许杀人的凌光。 见父亲已经进去,纳兰芮雪环顾四周,杀气腾腾的场面异常凌烈,促人心寒,她叩首后起身。 走到场边上,将一抬唯一没有被弄坏的太师椅扶起来,拿袖子扫了扫上面的灰,静静的落座在上面,轻淡的好似天际的一片飞絮,寻不到什么神采。 所有人都怔愣了,纳兰小姐……不,这个天下笑柄到底想做什么? 眸光淡淡的扫了北宫晟一眼,他此刻半跪在地上,一只手静握着她的拿柄袖剑的剑柄。她看了一瞬,淡淡吩咐道:“薛桦,送摄政王一程。” 什么!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堪比惊天之雷,南世君与南枫都双双惊愕,看着这个女人。 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刻他们才算明白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叶云与苏子安双双一怔,倒吸一口凉气,苏子安眼眸冒火,还没冲出去,就感觉到腰间一麻,被封了大穴。 他不置信的的看着身侧那个面容冰冷的男人,还未骂出来,叶云气音低传道:“呆着吧,这是北宫晟最后的吩咐。” 北宫晟给自己那一掌前,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果我活不了,拦住苏子安,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一个叫萧赫的男人找到她……永远不要告诉她订婚的事情……还有!玉佩……’ 最后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掌风震的太远,渐渐听不到他零星的话。 玉佩?什么玉佩?他是指代表订婚的那枚玉佩吗?可似乎又不像,因为他说了不让雪儿知道订婚的事情……他们之间还有别的玉佩吗? 最后的吩咐?他吗的,这算什么?苏子安正想大骂出来,又瞬间被点了哑穴。叶云无视着苏子安的咿咿啊啊,重新看回场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8章 雪心花语 心头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惆怅。 雪儿,如果你真走出这一步,这一次,我该拦着你,还是顺着你? 北宫晟闻言手微微颤了颤,唇角浮起无边苦笑,她,终究还是恨他了吧。 薛桦领命,拍了拍手,人群中瞬时窜出十多名劲装带青旦面具的人,“唰唰”两下,刀锋偏转。 她眸光淡看了他一眼,指尖微抬了抬,轻声道:“动手吧!” 说罢,静静的对视上他暗淡的眼。 一切都无所谓了,想一想,似乎这世间令她牵挂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比起这漫天杀气,她宁愿他死在她的刀下。 谋杀亲夫吗?不好意思,她真敢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下全尸,她才能将彻底安静,不会再抛弃她的男人拥在怀中,对他说。 这辈子我赖上你了,想抛弃她?门都没有。 君可知同心之意?绾以你心,灌以我情,岁岁同花好,结结共长生…… 默默的将袖中碧螺刀抽出,平放在腿膝上。 北宫晟看着她这个动作,身子微微一颤,黑瞳急速收缩。 天!怎么回事?这天下笑话因为摄政王不娶她,就因爱生恨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人灭口吗?而且她哪里来的杀手?最主要的是,她打算坐在场边观看吗? 最后这个动作又是什么意思?打算到最后亲自了结摄政王吗?而叶云知晓她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攥了攥拳,不忍垂眸。 萧赫都被她的这份冷血震惊,如此从容的看着手下的人屠杀自己曾经的男人?脑海掠过惊叹同时,多了几分玩命的兴奋。 场面开始混乱,越来越多的杀手涌到前排,跃跃欲试,而纳兰芮雪的人已经顺势出刀,北宫晟黑眸静静凝望她一瞬,又低头瞟了眼她眼神飘渺的地方,腰间的同心扣静静而卧。 同心?同生吗? 刀锋落下的瞬间,场上一片尖叫,摄政王居然躲也未躲?很多人都吓的闭住了眼帘,不忍看如此血腥的一幕。 就在刀锋贴上他额头的那一刹那,北宫晟锐眸冷抬,凌烈的煞气让出刀人一怔,还未得手,只见一道光晕乍迸,“砰”将四周的人全部弹飞。 气浪澎湃如山海欲来,加上渗人的冷气,最近的人刀锋上居然凝出淡淡冰晶。愣了一瞬,继续提刀相向。 她见状,攥紧的拳心顿了顿,终于松开。 北宫晟一个飞旋起身,从衣摆下扯下一块布,在光影的刀锋中迅速将肩头包扎。他的左手有伤,不是很灵活,可不妨碍他的行动。 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包扎方式,南氏怔大眼眸,伤成这样还能自己疗伤?还是受伤的左手?而且,他居然如此不受感情左右,迅速恢复理智?每个人眼中都是惊叹。 青旦杀手出手毫不客气,招招皆是骇人的杀招,他从容避之,暗自开始调息。 她静静的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幅幅鲜活的画面。 年幼的他一身伤痕,他很痛,可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无情的世界,他没有娘,谁会去关心他?他凝视高大巍峨的宫殿,寻找每一寸飞雪寒流后,最终只能躲在角落里笨拙的学着给自己包扎伤口。 少年的他一身伤痕,他已经独立到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他,可他还是会受伤,她听说了,十二岁徒手伏白虎,是在囚笼中,十六岁披甲上阵前,是直接从地牢里带出来,他的传说有很多,她听过不少,但也是对上他满身的伤痕后才知道,那些最离奇最匪夷所思的故事才是他人生最真实的写照,那时的他,流畅的给自己包扎伤口,不在彷徨。 成年的他一身伤痕,经历过战争,躺过沙场,睡过死人堆,爬过骷髅山,夏国的战争他以身试法,背水一战,当时她初到军营不久,便听说了那场骇人心魂的战争,他被困凤凰山九天九夜,硬是拖住了夏国的主力军,以少胜多,让青龙部直捣黄龙取其国都。后来听说是有人从死人堆里找到他的,那时的他坐在敌将的死尸上熟练的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能想象,他当时安静又从容,包扎完伤口,静默的看着天,仰头大灌一口酒后,久久不语……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她淡淡而思,千百次了吧……看着他离开她的怀抱后,再也不会皱眉的无畏,她静静而想,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自己身体的吧…… 不在意那究竟多么残败不堪,他只有在她怀里才会撒娇耍赖。 渐渐风眯了眼睛,她神思飘渺的有些邃远…… 我的夫君,你可知道? 我喜欢军营,喜欢简单,喜欢厉兵秣马,放饮豪歌。不仅仅只是被环境所逼,我喜欢那样的地方,因为那里除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我自己外,可以听到一个传奇的你。 虽然过去十八年,我从未见过你,可我的生活中一直都有你的身影,你的盛名响彻整个大陆,你的故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你俊美无双,有人说你残酷无情,有人说你英勇神武。 那时我就不禁在揣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四年前西防嘉国作乱,我兵不刃血一计逼嘉国退兵数十里,平边防,固疆土,突然一夜之间名声大噪,有人说我是 才,有人说我他日不可估量。三年前接管纳兰氏军队,重整军纪,揍遍所有军领,练趴数万将士,有人说我冷血,有人说我大将。一年前接管伏虎营,三个月取得众人信服,有人说我是军魂,有人说我是天兵。 突然,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名字开始与你联系在一起,别人都喜欢以南苏墨,北晟王来形容我们为当代双秀,但一南一北,似乎也是我们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你攻读在威严的宫殿,我学步在绵柔的水乡。 你娶妻在漫天的恭贺,我退婚在嘲讽的狱堂。 你厮杀在封疆的战场,我枕戈在金水的边央。 你凝望着北国的冰雪,我淡看着南都的雨光。 这些年,你是否也在等待着一个人?不求艳羡天下,只求执手心安? 所以正妃之位悬而未决,所以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那个雨夜,你站在我眼前时,那一刻,我真想掀开你的斗笠看看,那个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那个跟我齐名天下的男人,该有怎样一双眼帘? 原谅我的好奇,原谅我的幻想,每一个女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你,会是我等的人吗? 脑海里临摹过太多你的画像,直至你一次次闯进我的生活,你的身影开始与我心底的影子快速的交替,融合,我才知道,你就是我想相付一生的人,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生活里,是否也会充斥着我的名字,你的眸光中,是否有一样的幻想? 桃花凌飞的日子,你哪里是带我闯进面纱,你带我闯进的,是我的心房。你的吻落下之时,我心间一颤,那是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净土,你就那么肆意霸道的夺了去,盖上了独属于你――浅浅的印记。 当你告诉我,我不吃亏,我是你吻过的第一个女人的时候,我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 你想说明什么?你也在盼着一个女人入住你的世界吗? 可是你个混蛋亲完就跑了,连续两次将我抱上榻,却没有一丝逾越,那一瞬间,我好挫败,这辈子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像女人了? 到底是你定力太好?还是我太失败? 甚至搜遍了整个京都都找不到你的身影,王八蛋!亲完就不负责跑了?徒留我一个人彷徨? 终于费尽力气将你弄出来,当你闯进我闺阁的那夜,听着你一口一个为夫,甚是无耻,可我却在偷笑,知道你不喜女色,那样一个孤傲的男人,那样一个厮杀战场的男人,不会是醉声女色之人,何况,你不需要女色。 尽管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我不在乎,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些疯狂,我想将你留下来,谁让心里那块沉寂的的地方已经开始为你跳动。 你得负责,北宫晟,姑娘我看上你了。 但临到跟前,我又退缩了,我承认那一刻,我挺没出息的,不能确定你的心,怕表现太明显会被你察觉。 本以为你会走,没想到你居然躺在了我身侧,入夜之后,看着陷入沉睡中坐怀不乱的你,我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挫败,一向睡觉安分的我第一次肆意乱翻。 我就那么“一不小心”翻进了你的怀中,枕进了你的胸膛。此刻才知道,这一次“不小心”竟彻底闯进了你的深海,自此沉沦,万劫不复。 感觉到你震了震,接着双臂合拢,将我彻底拦在怀中,那个怀抱好温暖,有些让我贪恋,我真的睡着了……醒来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的超出我思考的范围,但当你说对我负责的时候,我忍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不需要。 北宫晟,我不需要你对那夜的行为负责,我只想让你对我的一生负责。 将你拐上榻,成为我的男人,似乎是件异常艰难的事,有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那么能忍?你带给我的感动与尊重一次次又在焚烧着我的心,多想告诉你,我愿意。 就让我疯狂一次吧,不想去想明天,我生涩迎合着你的索求,成为你的女人,那一夜,我很痛,可你最后的呵护与温柔,让我泪流。 你贴着我的脸颊说我永远是你女人的那一刻,我的心,满满情溢。 纵然醒来后,你我还是天南地北,昼夜不交,可我就是享受跟你并肩而立的感觉,你让我感到骄傲,你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刻在我脑海太多年,久到我记不起来第一次闯进耳际的时候。 有时候我就在揣测,是否我一出生就记住了你这张脸,这个名字,身边的人经过那么多,可偏偏就是无一心动,包括什么都不逊于你的叶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9章 奈何情深 命中注定我爱你吗?所以寻寻觅觅,花开静待。 但即便越来越坠入你靡靡的情网,我还是残存了一丝理智。 本身就是天下笑柄,你就算肯娶我,我又怎舍得你背负天下笑谈娶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与其这样,我就留在南通吧,最少,你来看我的时候,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我不在乎名位吗?哪个女人不想被明媒正娶?可我更在乎你的名位……特别是看到你一身伤痕后,看到你越来越宠溺的眼神后,我更不能自私的成为你的困惑。 但我又隐隐的期盼你能给我一个奇迹,命运能给我一个机会。 可我似乎想多了…… 北昌之行,彻底让我肝肠寸断,凝望着你与另一个女人执手相依的画面,那一刻我泪凝冰雪。 我难过你的欺骗,难过你们的般配。 但我更难过的是,在我弥足深陷后,才赫然发现,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海之线,永不相交。 你荣升高位,下一步就会再登大宝,你他日称帝,我该在你的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 宁羽然是宁太师的嫡千金,北昌朝堂除萧氏外最大权势,而纳兰家将迎来灭门之祸,我将会一无所有。 门不当,户不对,宫墙太高,我能飞进你的心,却攀不进那片金瓦。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能许你前朝安稳,后生无忧,我只能令你四野浮动,一世动荡。即便我尽我所能为你踏平疆土,哪个百姓能忍受国母双手嗜血,杀人如麻?我可以当你的良将,你的军师,可我此生做不了你的皇后……那个唯一能并肩而立站到你身边的女人。 我还能祈求些什么? 斩断青丝,提醒自己梦醒了,都以为我是为了女人跟孩子离你远去,可谁能告诉我,连在你身边都做不到,我有什么资格去在乎你的其他?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个女人……一个等爱的女人而已。可现实让我明白,这份奢侈的爱,此生终究只是繁华一梦罢了…… 晟,想走到你身边好难……我翻山越岭,想站到你身侧好难……我仰天凝望。 合棺之樽,只你一人……那是我这辈子听到最美的情话。 你我的命运就是如此,生无法相守,或许只有死能相拥。 此时此刻……我将你带进了这样一个解不开的局,我没想到你竟独身一人而来,我没想到你用这样的方式成全了纳兰氏,成全了我。 我不恨你让我心痛心疼,但我恨你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你。 走到你身边已如此不易,你知道我多想抓住你的手吗?可你一次次让我推开你。 此刻,面对如此多的杀手,我是否有资格与你携手?我是否能不做苏墨,只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站在你身侧?一起面对未来? 我逼你了,只要你拒绝我,你该明白此生此世,你我相隔的不仅仅是阴阳,还是一条我追逐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是个骄傲的女人,我所有的骄傲在遇到你的那一刻都瓦解在我们越来越大的距离中。 我此刻妥协了,求你了。 紫柏山上,我宁愿与你长埋天地,也不愿背弃你妥协他人,你可懂我? 晟,给我个机会,这是我唯一能以一个女人身份,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侧的时候,不要拒绝我…… 但……你彻底让我心凉……你宁愿我此生做尽天下笑话,也不允许我站在你身侧…… 你也觉得我不够格是吗? 亦如我的命运,做男人,世人憧憬,做女人,世人嘲笑。 你也需要的只是苏墨吗? 我该怎么办?老天,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看着你死于他人刀下?北宫晟,你真厉害,你连遗言都准备好了……好好照顾自己?你他吗不是说负责的吗! 你的负责就是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谁稀罕……北宫晟,谁他吗的稀罕……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吧,既然活着你不愿我陪着你共生死,那么只有死后,我才能将你紧拥,或许我们都会狼藉天下,但至少,我能与你黄泉路上共行。 北晟王都走了,南苏墨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北宫晟都走了,纳兰芮雪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情深在你呵护的世界,我决裂在我痴迷的天堂。 你成全在你营造的美梦,我梦魇在我心绞的时分。 生死相离,梦之彼岸,望断来路,咫尺天涯。 风扬起她额角的碎发,她看着眼前穿梭在场地中的光影寒流,睫毛半眨。 场面打的很激烈,可她没有兴趣去看,那个身影很沉重,可她不再有心情去关心。 只要他听懂她最后的逼迫就好…… 北宫晟在转身间,瞟到她近乎空洞的眼神,心头一颤,她真的伤心了吗?因为他推开了她? 苦涩而笑,这辈子,他从未被人如此逼上绝路,她不接受他的安排,不接受他成全的平安,手持短刀静静相望,无声的告诉他,若他死,不苟活。 这女人还真是逼的他一点儿退路也没有,抓住他最大的软肋肆意玩弄。 可此刻他气血翻涌,四肢越来越冰凉,渐渐坚持不住,一个飞旋慢了半拍,立刻被人找出破绽“啪”一掌,他被一人击到后背,“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更快的,两人一左一右朝他夹击而来,刀锋翻转,两抹血色扬起。 纳兰芮雪回神,悠悠道:“慢点玩,摄政王好不容易来南通一趟,伺候好一点,或许往日伺候的不够好,让摄政王不太满意,所以不愿娶我,今日最后一次,可别让摄政王失望。” “是!” 众人惊呼,这女人是得多冷血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又得是多不知廉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淡扫一眼,起身对南世君的方向盈盈一拜。“民女告退,但愿皇上看在我与摄政王露水情缘的份上给留个全尸。” 南世君满意淡笑,微颔首。“来人,送纳兰小姐去明月庵。” “是!” 北宫晟一怔,黑眸诧异的看着她从容走过,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珠花,金饰,一样样摘下丢掉,直至最后绾起的青丝重新披满肩头,清风吹过,随风而舞。 解开红罗腰带,迎着世人的错愕与尖叫缓缓解开鲜红的喜袍,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衫,跟他一样的白,犹如空谷幽兰,他最喜欢的模样。 行至跟前时,她蹲了脚步,侧头淡笑道:“灵山烟雨寺,茫茫浮水中,君言诺清浅,此恨无绝期。今日,就当妾身为王爷戴孝了吧。” 冷笑一瞬,侧脸的凝笑,睫毛轻颤中,眼底划过最后一丝眷恋,她义无反顾的离开。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北宫晟此刻已什么都看不见,黑眸中只映着最后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此恨无绝期吗?他令她失望了吗?因为他不爱惜自己?因为他最终没有携手吗? 面对她的逼迫,他已妥协,他会努力将不是百分百的事做到百分百,可此刻,她将他彻底逼进了深渊……若如此死去,黄泉路上,她也会背驰而去吧?她甚至连最后原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爱的那么决绝,恨的那么决绝,走的那么决绝,痛的那么决绝。 雪儿,我只想让你平安的活下去而已,此生虽然不成帝业我会抱憾终身,可若无法再度拥你入怀,你让我该何去何从? 他的晃神给了杀手最好的得手机会,但她吩咐过后,众杀手开始放弃刀锋,拳脚相向。 拳脚的狠辣让人心颤,北宫晟犹如沙包般被揍打,苏子安看着眼前的一幕,牙关紧咬,沁出血来,恨意渐渐笼罩了他的心。她居然如此对晟?她看不出晟是不想让她跟着一起送死吗?她居然……想起晟交代他的事情,苏子安眼帘半眨,泪珠哽咽入喉的瞬间也杀意暗起。 南枫,萧赫等人看着北宫晟如此被揍,心中又种说不出的畅快,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南世君抚须看着眼前的一切,暗爽的同时心头也起了一丝恐怖的震撼。 这女人太狠了,若真惹怒她的人,她又会如何待之? 光影间,两掌开始拍入他的腋下,针刺之感袭来,一股异常的激灵顺着腋下袭入脑海,他缓神,四肢急速窜麻,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暗淡的眸光渐渐充斥出一抹淡淡的期翼。 北宫晟此刻能看到众“杀手”在挥拳,击掌中他们手心暗藏的银针,每次拳脚相向的同时,都会有几只手无意的扫过他的穴道,带来针刺之痛。 知晓了她的意图,他也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拍打穴位,击刺神识。 只是让外人看来,只觉得他已经到垂死边缘,挣扎不动,众人不忍垂目,更觉得纳兰芮雪这个天下笑柄心狠手辣,为世间最阴毒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真该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 叶云看着十八名青旦杀手,突然想起来她为什么那夜能无视北宫晟寒热交替的身体毅然离开,她定是去琢玉楼了,因为那里有她娘留给她的十八穴士手。她身体畏寒,每年都会定期有人给她针灸,打通经脉,四环热流。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能将那帮药怪们带出琢玉楼,她应该用尽了办法吧?毕竟十八穴士手似乎是她娘的贴身下属,来自什么更神秘的地方,并不属于七十二死士,只听命与她娘。 她娘走后,十八穴士手就闭关了,除了每年定期给她针灸外,并不见人,似乎都此生立过奇怪的重誓,好似是只救一人,若救他人,必弃此人。 他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少办法,才说动那些老家伙们此刻来救北宫晟,他只知道的是,雪儿放弃的是她此生命的保障。 此刻纳兰芮雪已越走越远,随着南世君的人坐上软轿,沿着青泥路面朝明月庵行去。 直至此时,她才无力靠倒在软轿中,任由起落,好似她的人生,浮浮沉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0章 冰火狂魔1 后背的鞭痕好痛,想起那夜,她的长跪不起,最终十八穴士手为首的苏 问她:“不是我们不救,只是以我庄门规矩,此生只救一人,若救他,就必须放弃你,你也愿意吗?” 她颔首的瞬间,那些看着她长大的穴士手们纷纷长叹:“孽缘呐……” 苏 最后拿出一柄长鞭,淡淡道:“既然你已决定,就受之鞭刑吧,你从小到大,我们施救你多少次,就受多少鞭吧,自此之后,我们与你再无瓜葛。” 后来,她默默数了一百六十八鞭,许姨含泪给她上药的时候,摸着她冷汗直冒的额头问道:“雪儿,值吗?你可知当年你娘为了保你,放弃他们的救治,而你现在却……” 她抖了抖惨白的嘴唇笑道:“我娘会原谅我的,她教我,若真爱一个人,就拿命去守候他吧。她不一直希望我能碰到值得守候的人吗?我现在找到了,她该高兴才对。” 事实上,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她娘用生命成全的她,而她却狼心狗肺的去成全了他人,可她不后悔。 而她也是在多年之后,拿着她娘自她出生就写好的信笺才知道,她此生最大的使命,就是守候他……阴差阳错,她找到了她娘期望她守候的命定之人。也是在那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娘会让她如此做。 因为那个人,一生都在用命守候她…… 只是,这一路他们走的好苦,一世坎坷,几次错过…… 可他们还是彼此庆幸,因为她遇到的是无耻到纠缠不清的他,他遇到的是霸道到蛮不讲理的她。 他敢于去调戏,她敢于去勾引,他敢于去追逐,她敢于去守候。 虽然缘浅,奈何情深。 她动了动肩膀,让自己尽量窝的能舒适一点,掀开轿帘,看着户外樱花漫天的场景,渐渐泪盈眼帘。 起伏间,北宫晟被拍数百下,血脉里的寒流渐渐更加肆意,大有吞没神识的冰冷,他诧异中听到一个错身的青旦面具人气流暗传。“凡事有因必有果,江河节流则改道,山壑填埋地亦深,堵不如疏,压不如放,摄政王当代豪杰,既有幸得我洪门庄震庄之宝,此等天福非常人所享,岂能暴殄天物?虽物至极则必反,然物必两极,福祸相依,破脉试试。” 破脉?北宫晟略思考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寒气肆意,不再压制,而是任它奔涌全身经脉,掠过肩头,直至指尖。 青旦面具人一掌拍过,继续道:“人体畏寒乃天性,然冷至极,则血脉流缓,可护心凝脉,修伤生肌。” 他闻言,凝气流窜,寒冰瞬间冻结了肩头火灼创伤之痛,寸寸撩抚,溶进肌肤,伤口好似被冰蚕之气凝结,疼痛降低,四肢渐渐自如。 “摄政王果然乃行气运气高手!”转身间,那人搭过他手腕一瞬,诧异不已,随即笑道:“难怪能以寒气强压火流数日。但万法同宗,摄政王既能运的了寒气,怎能运不了火流?” 北宫晟一怔,那人见他迷茫,继而笑道:“阴阳既能调和,冰火又岂不能同在?” 见他彻底了然,众穴士手也知不能久拖,错身间,那人道:“出手吧!你已拥金骨,早已非凡人之胎。吾等只能解你一时之急,摄政王他日四野朝拜之日,别忘了明月南照即可。” 北宫晟闻言淡淡一笑,密音道:“生不所望,死亦不负。” 对方长吁一口气,最后吐了一句。“一百六十八。”便不再开口,众人煞气渐起,狠招渐露。北宫晟虽疑惑,也知久拖必出事端,微颔首。 瞬时,十八人围圈齐拳相向。 众人惊呼,这是打够了,打算一举夺命了吗! “啊!”胆小的已率先喊出来,南枫与萧赫双双一震,眼露欣喜,终于要等到了!虽然刚才将北宫晟揍的看着很爽,但他只要一口不断气,就让人感觉心头的大山一刻不移。 南世君再次确认了穆天昊毫不动容的眼帘,心中终于安稳,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纳兰芮雪临走前的话,唇角阴毒而笑。 还真是顺利呢,北宫晟一死,苏墨也常伴古佛,穆天昊虽然有情,但也无能为力,毕竟那女人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承认她是北宫晟的女人,穆天昊就算再喜欢她,也无法承受世人非议的眼光。 下一步,就看怎么解决穆天昊了…… 突然,一声怒吼伴随着肆意寒气狂风瞬间铺面,将他吹得重重往龙椅上一靠,刹那,南世君瞪大眼眸,看着眼前惊愕的一幕。 北宫晟仰天怒吼,寒气炸迸,犹如狂风逆天,四吹浮动,连地面的渣屑都被席卷至天空,冰蓝的气流光罩越来越大,将一身白衣的他团团紧绕在中央,犹如炼狱出来的冰雪之魔,面容浮上淡淡的冰晶,看不到色泽,深邃的瞳眸更显幽魅。 纳兰芮雪的“杀手”已被劲风迸开,四散重重坠地,纷纷口吐鲜血,重咳不止。 他冷冷一笑,晃了晃手腕。“谢了!” 什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摄政王先前不动,任由被人揍打,是在利用这种机会,暗自疗伤? 南枫与萧赫双双一怔,这才懊恼,早该知道北宫晟这种男人怎么会任由人殴打?再伤心也不至于,当下心中警钟长鸣,暗自交流神色。 北宫晟不屑的瞟了眼南氏父子,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淡笑道:“既然大婚已作废,本王便告辞了。” 眼见他就要离去,南枫眼色暗使,刹那,一排火箭“蔌”地射到,直直钉在他面前,止住他的步伐。火箭不知涂抹了什么,落地即燃,将地上的红毯点着,窜成一条火龙。 北宫瞟了眼,唇角浮笑,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行去,不等走到,其余三个方向亦射出同样的火箭,刹那间就将他围在了中央。 浓烟滚滚,热火连连。 众人只瞧得一人披着斗篷如光影般乍现场中,不知从何方向窜进,当下惊呼,什么情况,这是不让摄政王走了?先前被摄政王揍得落花流水的武士,此刻都突然精神焕发,一退先前的颓废,左手提刀,如飞影而掠,刹那间在火圈外围成一圈。 他们都已褪去上衫,露出精赤的上身,后背都纹着大大的虎头,众人了然。 龙师斗篷衣袂翻飞,带着隐隐煞气,他声如洪钟笑道:“摄政王搅乱我苏校尉的婚礼在先,伤我苏校尉在后,更损其妻名,就如此走了?似乎不太合适吧?” 北宫晟轻笑。“哦?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做?” “把命留下即可。” 北宫晟低低嗤笑。“就你也想留住我?似乎有些痴人说梦吧?” 说罢,风霄云起,裂天之力的寒霜铺面而去,龙师见状,冷笑一声。“那今日试试?” 金流护体,暗涌浮动,一把淡金色气流光刀赫然在手。 电光间,一蓝一金两道光流肆意拼打,龙师出刀狠辣,金流斩刀刀恍若光影,带出的戾气在空气中斩出一排排气浪,犹如金刀袭顶,每一下都看的人胆战心惊,似乎感觉脖子就在他刀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上项上人头。 北宫晟寒冰护体,龙师每一刀都仿若砍在冰块上,发出清脆的“ !”一声,不能破其分毫,而他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释放寒气,并不急于反击。 南世君眉眼四转,想到既然纳兰芮雪已放言杀北宫晟而后快,就算出事也有人背负天下骂名,而且,今日若真放北宫晟走,那便等于放虎归山,从此鸟入池林,不见踪迹。当下轻咳两声,瞬时,一带着玄铁头盔的人褐流翻转,光闪中央。 顿时飞沙走石,浓烈而起的火焰被劲风一刮,呼啸出更高的烈焰。 而他鹰爪出现,十指指甲颇长,犹如生禽,让人一瞧便不寒而栗。 北宫晟见状冷笑。“这也是替苏校尉出头的?” 盔甲男冷哼,并不回话,而是与龙师一左一右协击,利爪翻抓,冰晶般的气罩顿时被抓破一处,龙师见缝插针,沿着裂缝大刀厉砍,成钧天之破入气罩,朝北宫晟胸前砍去。 南枫眼中赫然欣喜,坐正身姿,暗拳紧握。萧赫身子立刻紧绷,握剑的手微蜷。 苏子安心怒,当下传音大骂:“你他吗的给我开不开穴道!” 叶云悠悠的瞟了他一眼,不屑轻笑,传音道:“装的挺好?气流何属性?”居然能自己冲开哑穴?还能运气传音? 苏子安一怔,咬牙切齿道:“你……”话还未骂出来,只见北宫晟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弧度,周身的气流瞬间如麻花般扭曲,绞的龙师的气刀跟着扭转,迫不得已飞身旋转。 盔甲男见状,鹰爪带着几许晶黄色流光再次抓入。 当下,三人开始斗得不可开交,天地似乎都黯然失色,众人只感觉心头压抑的感觉一浪比一浪更胜,龙师的气浪犹如神兵利刃,吹得人面颊生疼生疼,感觉刀锋尽在咫尺,盔甲男的气流宛若飞沙走砾,尘土肆虐,压的人气息沉闷,感觉似乎风沙背后就是致命之爪。 而北宫晟戏若游龙,展若雄鹰,他此刻什么也不做,只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寒流,近他三尺及被寒气笼罩。 在这春暖大地的日子里,他就如一座立地而起的冰山,似乎要将整个将军府前凝出万里雪飘。 叶云仔细打量着那个一对二,势均力敌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那扑天的寒气连自己面前的呼吸都冻出几分小冰凌,想了想,叶云传音低问道:“他是不是经历过特别残酷的训练?” 那股寒流太过澎湃,而其余两人皆是年过半百,武学修为乃世间绝顶高手,北宫晟如此重伤还能打的如此流畅?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体内到底凝聚多大的力量。叶云断言,二十六岁就能有如此武学修为,纵然是天才,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1章 冰火狂魔2 苏子安看到北宫晟危机解除后,心终于安定下来,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面色微沉一瞬,淡淡道:“是!他自八岁起就被丢进了寒月洞天。” 寒月洞天?那是什么地方?叶云诧异。 苏子安微叹一口气,继续传音道:“北昌最冷的地方……寒山地脉深处,终年冰晶。北宫氏武学天下著名,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他们的血统问题,皇厮凋零极快,所以历代君王都是修武炼体,以求长命。寒月洞天就是武学速进宝地,可一般都是要等十五岁左右,有一定武学基础才会去,他是第一个非皇位继承人踏入的人,也是第一个不足十岁的人。” 叶云闻言心头一颤,八岁?那个时期似乎太多的少年在蹴鞠赛马吧,苏子安用了丢这个字……不用想,应该是被抛弃到那个地方的。 扫了眼场中的男人,又想起先前走掉的女人,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顿了瞬,苏子安也不知是否提起了伤心事,扬起几分愁绪,淡淡道:“我不想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但有句话,必须让你知道,他身后承担的除了他父皇的遗愿外,还有几十号兄弟的性命,几万号部下的安危,他手里攥着整个北宫氏的存亡与北昌的兴亡。” 叶云一怔,诧异看去,对上苏子安锐利的眼眸,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雪儿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北宫晟许不了她未来。 苏子安的酌定让叶云升起不爽,冷笑一瞬道:“事在人为,你就知晓她不能助北宫晟完成帝业?” 苏子安亦冷笑。“晟南下寻她只是为了将战争伤亡减到最小,没了她,一样能行。” 话虽如此,但心底的震撼依然没有退却,他这几天一直在神游中度过,也是直到刚才那一瞬,看到她那惊天绝伦的武功,对上她不达眼底的冰冷后,才彻底相信这个事实。 她――居然真的是苏墨!那个让他们一帮兄弟听到名字就头痛的人。虽还弄不清楚面前这男人究竟是谁,但也知并非等闲角色,要不是晟对其很信任,他哪能说那么多! 叶云微沉思,对于苏子安说的这一点,他并不怀疑,毕竟北宫晟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思维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帝材,可苏子安这小子不会以为北宫晟只看上她的能力吧? 当下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淡笑。“可似乎北宫晟就势缺她不可?” 挑衅的话让苏子安勃然大怒,低愠道:“我跟你说!北疆的局势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平稳,东奴的战争最迟年底就会再次爆发,西燕定会趁虚而入!此刻挑起南通的战争,压根不是明智之举!你们这样做,是在让他四面楚歌,逼死他!” 纳兰芮雪这女人绝对是疯了!而北宫晟居然陪着她折腾!天!东奴想杀晟,西燕想杀晟,南通想杀晟,北昌也想杀晟。这一仗开下去,就是跟全天下大战了! 叶云压根不屑他的愠恼,轻蔑笑道:“该来的都会来,命运谁都躲不过。” 谁让他生在乱世中,谁让他龙傲天下,万众瞩目? 有半句话,叶云并没完全说出来。不到山穷水尽,谁能猜到是否又是柳暗花明? 两人交谈间,这边已斗得昏天暗地,北宫晟寒冰之气愈来愈胜,凌威之怒犹如雄狮俯览大地,狂傲的让人心颤。 南枫与南世君心灼,没想到北宫晟一人能挑两绝世高手,如此看来,想杀他太难!看来只能用极端手段了。眼神暗使后,人群散开,几十辆堆满木柴,浸满桐油的小车被推入场中,围成密密麻麻一圈。 “簌簌”火箭怒射,不一会儿,将军府前烈火熊熊,将酣斗的三人牢牢困在场中央,烈火很大程度焚烧了北宫晟所释放的寒流之威,两人渐渐处于上风,他开始处处受制。 众人被惊吓,尖叫着往后退去,更多的侍卫上前拉弓满弦,“赫!”一声,全部对准场中央一人。 先前的二十几名武士也掠入战场,见缝插针的峰刀相向,频频攻击他的右路,北宫晟被动,左手有伤,无法提剑紧握,右肩也有伤,行动略迟缓,一时间,四周杀气凌烈,险象环生。 可这也没止住嚣张的调调,他唇角浮出炫目的梨涡。笑道:“哟,这也是苏校尉安排的?” 话音一落,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焦都叶云身上去,众人都在揣测,照这模样,似乎苏墨提前就做好了拿摄政王命的准备?苏墨想干什么?就算有深仇大恨,到底摄政王也是选妃,出使南通,如此做,岂非蓄意挑起南通与北昌的战火? 苏子安扫了眼镇定中透出几许不屑的叶云,眼眸转了转,唇角浮起轻蔑淡笑,南世君……看来狗急跳墙了? 叶云没管场上的议论,而是再次密声询问苏子安:“你气流什么属性?” 苏子安微微思索,沉闷道:“水!”顿了一瞬,眉色紧皱。“可我不能出手,人群里有萧赫!”虽然自己今日已易容,但只要出手,萧赫必然能认出! 萧赫?叶云玩味的低念了念这个名字,会然。“有什么办法能将他逼出来?” 逼他出来干什么?那家伙又不没通任督二脉,虽然武艺颇高,但在这种气旋大战的场面,自是没用武之地,苏子安不置可否,想了想,还是继续道:“他很想亲手手刃北宫晟,除非北宫晟命悬一线,否则不会出手。” “这么卑鄙?”叶云诧异。 苏子安簇簇鼻头,不屑低唾。“就你君子!” 实际上心底里默念,你要跟北宫晟当对手当久了,还能做的了君子才怪! 下一瞬间,当叶云青光窜出时,苏子安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叶云的加入,让现场一片惊呼,看来“苏墨”真想取摄政王的命! 一掌青木气流窜出,如春光无限,虽然柔和,但带出的澎湃之气宛若大地之源,犹如青山之川,连绵不绝,形成逆天的漩涡,呼啸着将空气扭转,顿时,场面风力大增,火势窜的更高。 有了叶云的加入,北宫晟冰川水力渐渐弱化,越来越吃力,同时与三绝顶高手对弈,更何况叶云虽不及北宫晟气流萧狂,但武功招式不相伯仲,此刻有两大气流澎湃的高手助阵,瞬间场面被颠覆。 晶黄色锋爪将空气割裂出一道道裂痕,龙师金白色流光斩霍向,锐杀冷冽,青木淡光不断催生着火势蔓延,以不可预见的速度焚烧着北宫晟凝聚而出的寒流。 天空飞沙走石,流光肆意,不断碰撞出各色虹光,如在天际骤炸的焰火,即是绚丽夺目。 对掌间如潮汐之海,浪卷风狂。 旋转间似流风飞雪,霄汉凌舞。 呼啸的风将拿一排樱花树上的花瓣已全部倒刮剥离,大有将树连根拔起的冲动,最前排的侍卫已稳不住弓箭,感觉漩涡越来越盛,似乎要将人也卷入,每个人都吹得发丝乱舞,而那萧杀的峰刃之光不断会有几缕破出场内,投向侍卫,当时就血溅当场,没有任何挣扎的时间。 而南枫所带来的武士,不断有人被北宫晟萧杀,皆是薄冰入颈,一招毙命。 武将们急忙将南世君与南枫护在身后,举刀护驾。 众人一片惊呼,这摄政王今日真要命丧南通?百姓想不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赶尽杀绝?但每个人都被整个场面所震撼! 南枫看着“苏墨”出手,颇是满意,狭长的眸子闪出冰冷如蛇的慵懒。 而南世君心底不安却越来越盛,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一个飞旋间,北宫晟胳膊被抓破,顿时血流如注,更快的,叶云一掌击入,“噗”!他一口鲜血,身影踉跄。 百余招后,越来越吃力,不断会被三人的招式伤到,看的苏子安心头将叶云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 北宫晟紧合牙关,强忍着喉头气血翻涌的感觉打斗,四周的火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忽明忽暗,正如他此刻的丹田,被压制的火流开始跃跃欲试,想要突破出来。 他的身体渐渐进入寒热交替,以迅雷般的速度瓦解着残存的体力,肆虐的寒流开始不受控制。 飞身间,盔甲男瞅准时机,明爪以毁天灭地之力朝他爪去,龙师金流斩随后而到,不容拒绝! 时间似乎竞争,每个人都看着爪锋,刀锋离他的面容越来越近! 摄政王完了! 北宫晟坠落的瞬间,看着青光带出的樱花瓣漫天飞舞,想起了那个女人,唇角苦涩一笑,到底还是赌输了吗?四肢骤软,寒气四射,可都被漫天的火光烧成丝丝水汽,袅袅散开。 叶云静默的看着他,心底默念,北宫晟,别放弃……刚才叶云趁人不注意,摸到了他的脉络,心底早已凉如谷底,虽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有心帮他一把,但身体终究是太糟了,寒流太盛,现在已经彻底将他反噬。 萧赫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来越大的仇恨充斥着眼球,想起立誓,此生必亲手手刃北宫晟,咬了咬牙关,带上一斗笠,提剑冲入战场,黑色的身影犹如猎鹰,矫健,嗜杀。 一道黑影的窜入,让在场的人集体尖叫起来。还有杀手!什么情况!这苏校尉是神人吗?等下会不会再请个大罗神仙出来? 萧赫的利剑毫不客气的刺向北宫晟的身体,带出一道炫黑的水光,苏子安大惊,萧赫居然突破了! 而叶云怔大的眼眸终于泛过欣喜,在三柄利器同时破开北宫晟身体之时,他凝气入手,空气中尽是北宫晟肆虐而出的寒流,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力,一掌如千山百川的掌力拍在了北宫晟的腹部。 “轰!” 北宫晟半合的眼帘突然骤睁,被叶云拍到的地方犹如吹进万千枯木,瞬间将腹内的火流点燃,窜到七经八脉,炼火灼烧了每一寸筋骨,身体砰然迸出一道绚丽的红光,将四人的招式都紧紧钉在原地。 当下,金木水火土五行气流齐聚北宫晟体内,形成了一道小周天,在他的经脉中环绕。 除了叶云,其余三人都怔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犹如晴天霹雳闪入脑海,可五行齐聚,竟谁都无法前进一寸,更无法挣脱开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2章 王的赞歌1 这情况就如同五行之中缺了一角,而这一角最弱,为达平衡,它会源源不断的吸取其余人的力量,衍生出更多的火流。 叶云感受着他体内火流不断苏醒,以澎湃如火山般的速度迸发着,虽然被吸的气血翻涌,极是难受,但终于心下安定起来。 气流万法同宗,但人有五行,突破的方式不同,自然带出的效果亦不相同,场上龙师气流属金,盔甲男属土,北宫晟属水,并不相生相克,叶云意识到北宫晟想将寒流释放,突破火流,但水克火,想让微弱的火光突破他澎湃如海啸般的寒流谈何容易。唯有自己以木生火。 但如此做,金,木,土,都有了,为达到平衡,北宫晟的水,火属性会同时迸发,这样的话,他还是会陷入寒火杂糅,极其痛苦的世界里去。所以必须有水属性的人存在!叶云问过苏子安后,隐隐猜到北昌那边应该习武修气之人,大多是水。 便用了这办法吊了萧赫出来! 而北宫晟太合作了,几乎是叶云到场的瞬间就猜到了意图,所以频频给他们机会,不惜受伤,更是将寒流倾囊而出,只为将叶云的木属性气流养的更澎湃些。直至最后露出绝望的表情,勾得萧赫上当。 可其余人压根不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五人傻乎乎的定在一个姿势。场地中央,淡薄的气流中,隐隐窜息的光怪陆离的色彩。 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宛若一轮太阳,照的人耀眼。 晟,光明之解,太阳,终于彻底升起。 突然,“砰!”的一瞬,周围四人被炸开,叶云早已有心理准备,随着火流翩然远去,“一不小心”的飘向苏子安的方向,撞上他的同时,开了穴道,自呕一口鲜血,随即假晕过去。 苏子安心底震撼不已,瞟了眼场中烈火重生的男人,又扫了眼身侧摇摇欲坠的男人,眼眸半转,一把抄过叶云,朝将军府内窜去。 变化太快了!本都以为北宫晟死定了,谁料到他竟然一个人能将四人打成重伤?天!北宫晟武功到底有多高! 南枫眼眸闪出不置信的愕然,嘴久久未合。 事实上,北宫晟跟叶云只是借助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突破了最后的关卡而已,这一仗,最后还是让他赌赢了。但要说武功有多高?可能毫不客气的说,世间自此再无对手! 四颗凝魄还魂丹已经全部消融在筋骨之中,此刻的他寒流有多澎湃,火流就有多凶猛。 一日之间,相当于两个北宫晟糅合成一人,世间……从此有的不是一个北宫晟,而是一个冰火双修的恶魔! 衣袂翻飞,他如黑夜般幽深的瞳眸此刻跳跃着两团小火焰,四扫了下环境,瞟了眼萧赫,冷笑道:“这也是苏校尉的安排?” 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在所有人的心中注入了一道近乎毁灭的绝望。 南世君心底不安彻底迸发,眼眸微转,再顾不上其他,轻咳一声。 刹那间,几百米弓箭手同时拉弓,被桐油浸过的箭头燃着烈火,直直射向场中的男人。 犹如漫天蝗虫,星火流动,追魂夺命! 北宫晟顺势而避,但火箭一波皆一波袭来,众人惊呼,天空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瞧到箭雨密密麻麻,带着令人惊悚的“簌簌”之声。 没有人能抵抗如此多的箭雨,顷刻间,就有箭峰破入,渐渐将场中的人射成刺猬,全身上下,全部插满利箭。 烈火熊熊而燃,时间越来越慢,当时间停止后。 场地中央,只能看到一硕大的箭团,地上血流遍布,极度惊悚。 南枫顿了顿,眼底升起山崩海啸般的窃喜。 北宫晟,终于死了? 时间静止,南枫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跃,犹如谁举着重锤一遍遍敲击心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摄政王――死了? 烈火荆荆之中,只有浓黑的烟肆虐着,樱花瓣厉风过后,都纷纷落入火堆上,散发出一股焦臭刺鼻的气息。 天地间充斥着一股萧败的味道,场中央的人全身利箭,有些箭此刻还冒着火光,即是惊悚骇人,那些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武士纷纷中箭,血流一地,后背的虎头显得更加狰狞。 这时候,一皇家侍卫满头大汗的窜到南世君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叩首后,贴到南世君耳际小声道:“皇上,出,出事了!” 什么!南世君惊愣,小声厉喝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伏虎营反了!说自古以来都是纳兰家的军队,不受皇权束缚,而他们也只听苏校尉一人号令!” “胡闹!虎符已在朕手中,他们胆敢抗旨?” “他们就说,不见虎符,誓死不信。还吵闹着说,是不是皇上把苏校尉怎么了,所以才……” 南世君闻言大怒,可如此场地又不好发作,沉思许久,将袖袍中虎符掏出,递给皇家侍卫,吩咐道:“拿这个去,让他们安分,再不安分就格杀勿论!” “是!” 不等人离开,突地,静默的场地正中传出什么东西龟裂的声响,在这个万人屏气凝神的地方,更显得清脆。 “咔咔!”突然场中人身上的箭大片大片的脱落,众人这才瞧到,原来所有的箭头都插在冰晶之上,里内的人――毫发无损! 萧赫等人大惊,北宫晟刚才居然能迅速收起火流,重新迸发寒流,凝气成冰?不是气流,而是真正的寒冰!而且可以笼罩全身! 北宫晟活动活动了四肢,“哗啦”所有冰晶从身上落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冰屑,转头看向南世君,邪魅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冰冷的嗜杀。看的南世君心头哆嗦一跳,犹如被擒住了喉管,不敢喘息。 突然,他瞟到北宫晟眼神周转的地方,心中大叫:不好! 可还没等他吩咐出去,一阵极速的寒风掠过,面前的皇家侍卫已没了踪影。 场地中,那名皇家侍卫被一俊美无双的男人拽住手腕,硬生生脱离原处,那男人周身寒冷,犹如炼冰之狱,他手腕轻轻一捏,皇家侍卫立刻痛得张开手来。 手心中,赫然呈现着一枚白玉雕成的虎头形状的玉符。 北宫晟瞟了一眼,唇角浮出冷笑。“哟,伏虎营的虎符?” 众人这才从摄政王惊世骇俗的“复活”中彻底回神过来,争先恐后的探头看。南枫心中惊呼糟糕!可几乎所有的人都瞟到了虎符的模样,晶莹剔透,在阳光在折射出迷离的色彩,即便离很远,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赫赫的威风。 北宫晟将皇家侍卫不屑推开,任由他一个踉跄倒地,自己却正视上南世君,带着一股凌霸的气势,一步步走向南世君,压迫感犹如泰山压顶,逼的周近的人喘不过气来。 “南王好手段?不知本王何处得罪南王了?竟能让南王如此不惜血本的至本王于死地?” 凌烈的张狂让南世君感觉他面对的一头已经彻底发怒的雄狮,几欲毁灭万物,颠覆天下!南世君周边的武将纷纷护驾在前,大吼道:“摄政王!劝你别胡来,这可是南通!” “南通?”他好似听到了什么最大的笑话,冷笑一瞬,十指紧蜷缩,捏出“咯嘣”声脆响,听得南世君后襟发凉,朝龙椅紧靠去。 北宫晟没往前上,而是站定后凝视着南世君,眼底的风暴犹如龙卷风,深邃的黑眸里全是冰冷,犹如千年风霜。 “我看南通是不想存在了吧?南王,不如你今日给本王个理由?” 狂傲的口气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北宫晟居然这么嚣张,直问南通是不是不想存在了? 南世君哑了口,吐不出半个字。 本想让“苏墨”背了这罪名,若北昌要说法,就把穆天昊交出去,引发北昌与西燕的战争,可如今,被北宫晟当众抓个现行,伏虎营此刻已归皇室所有,今日的一切,竟然全成了南氏的祸心,百口莫辩! 南枫意识到问题,与受伤的萧赫迅速对视一眼,狭长的阴眸半眯,对着一旁的龙师暗使眼色,龙师明了,这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了,微点头。 而南枫的小动作全部没逃过北宫晟的眼帘,他幽冥一笑。“枫王爷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南枫一怔,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烈火灼烧至面前,衣领顺势被揪起,跟前站着的几名武将此刻都已倒地,惊叫着捂着胳膊哀嚎,定睛一看,才发觉他们的胳膊都好似被烈火烧过,皮肤焦黑一片。 这等惊悚吓的满场尽是“啊!”的尖叫声。 北宫晟看着额头滚落冷汗,却依然眸光锐利的南枫,唇角不屑微抿。 “都不说话?” 现场一片沉默。 “那不如本王来说?” 众人捏了把汗,面面相觑,依然没人敢开口。 北宫晟冷笑一瞬,幽幽道:“围杀本王只怕也非一朝一夕筹谋之事吧?知道本王喜欢纳兰芮雪,就瞅着她大婚的日子逼本王出现?” “想看本王大闹婚礼?好激起苏墨对本王的仇恨?与本王厮杀?” “而你们好从中牟利?借苏墨之手将本王围剿致死?若北昌讨说法,再将苏墨交出去,从而顺利接管伏虎营?” 似乎是觉得好笑,他轻笑出声,而他每一句话吐露出来,都升起一片哗然的惊呼。原来南氏父子竟然如此打算! “你们父子想的似乎也太好了些,南通至北昌沿路关卡三十九哨,每一哨都是枫王的人马?此处一千二百三十七人,都是南王的部下?似乎今日本王想走,是天方夜谭?” 冷笑的声音让南枫听得很不爽,更别说如此的姿势,很想回一句,知道就好!可北宫晟半眯眼眸中毫不遮掩的嗜气让他只字不敢吐。 “摄政王!你竟然如此污蔑我皇!怕今日之事只是你的借口吧,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摄政王!我南通好心迎你娶妃,怎会如此做,明明是你三番四次辱我皇室,南王对你忍无可忍才下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3章 王的赞歌2 “就是!你若不是居心叵测在先,我南通又怎会对你围剿在后!” 文武百官此刻叫嚣起来,声音洪亮,誓要将道理扭曲至南通这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游说的本事定要发挥出来! 可当北宫晟环顾一周,冰冷的眼眸转到哪里时,哪里立刻偃旗息鼓,紧闭双唇。 “继续?”他幽冷而笑,犹如地狱的使者,让人胆寒。 明明简单两字,偏偏压得人心头压上重石,喘不过气来。 见众人哑口,场面彻底安静,他重新对上南枫不置信的眼眸,抿唇冷笑道:“不如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何从你的天罗地网中离开?” 嚣张的口气让南枫不屑冷哼出声,就算武功再高又怎样?难不成他还真能单枪匹马杀回北昌?毕竟他是只身一人留下的!而地宫之路已被封死。 看着南枫轻蔑的目光,北宫晟唇角浮出一抹绚丽的淡笑,那是属于王者自信的微笑。 厌恶的松开南枫的衣领,他转身朝远处走去。 既然已经撕破脸,南世君等人也不再顾忌什么,龙袍一挥,千余人的围杀开始! 龙师,盔甲男,萧赫也纷纷提气出手,先前是被北宫晟钻了空子,此刻怎会再放过? 当下,气旋乍迸,五光十色,北宫晟出手,黑眸里尽然全是沉冷的锐光,如龙吟,如虎啸,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而招式更凌霸到毁天灭地,一波杀手挥刀相向的瞬间,他抬手横扫,寒风肆虐,当下就在众人面前沿着桐油火车一条龙般冻结而过,立凝出一道冰墙,火舌以凌乱的姿态冰冻,好似万千张牙舞爪的刀锋。 一片箭雨飞来的刹那,他就着烈火伸手一抓,“轰!”先前的火光好似被劲风卷过,呼啦着急速攀升,燃起数十丈的火焰,将穿过的利箭寸寸尽燃。 旋身间,借助龙氏的金刀气流斩凝成万千冰刀,肆意而飞,刀无须发,无数杀手血溅当场! 起落间,袖袍挥洒,将盔甲男带出的飞沙走砾点上火流,漫天掷撒,犹如星火流弹,威力惊天,不小心沾到之人不被砸的头破血流,也要被灼烧的皮焦肉裂! 他凝气成冰,左手旋出晶蓝色气流长剑,与萧赫斗的昏天黑地。 他化火为刃,右手幻出火红色气旋锐刀,与龙师厮杀的难分难舍。 而他周身浮出淡淡白色气流光罩,将盔甲男的厉爪牢牢阻挡在外。 众人越看越惊!北宫晟竟然气流如此澎湃不说,还拥有金属性的气流!而萧赫更是诧异,这些年从未见他用过刀法,没想到刀法如此犀利?竟与龙师不相上下! 可下一瞬间的事情,他们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天神之威,魔鬼混世! 三人同时攻击的瞬间,他凝拳怒吼,一条青龙气流带着白光从身体骤然迸出,呼啸着,翻滚着窜至半空,龙啸之声席卷大地,它在愤怒,在颤抖,它席卷着漫天的气流绕着北宫晟周身旋飞,与金钟罩绕成无坚不摧的气罩! 什么!他居然还有青木气流!先前与纳兰芮雪厮杀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但当时大家的目光都在那女人身上,都没细想。 此刻,才彻底领会到什么叫恐怖!正想撤手,已为时太晚。 北宫晟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下一瞬,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众人就看到黑衣的男子后背被利刃划开好深的伤口,似乎差点就从中劈成两半,血流如注,重重摔落。 龙师痛苦哀嚎,从空坠落,但一只胳膊已经被生生剥离,在天空中扬出漫天血光,惊悚骇人。 而盔甲男更是恐怖,青龙之光利爪相向,顺着头颅锋爪挥下,瞬间,整张脸毁容,一只眼睛更是被气锋扫到,割裂开来,极其令人作呕。 北宫晟翩翩落地,此刻他雪白的衣衫下摆落了几滴血迹,犹如冬季盛开的腊梅,冷的极其孤傲。 所有人见状,都往后急速退开,谁也不敢靠前一步。此刻的摄政王在众人眼中,就是魔鬼,就是阎王。 人群中,纳兰初夏见状感觉后襟渗凉,长姐喜欢的男人……也太恐怖了吧?武功竟能高到如此境界?一人敢挑天下,这样的气魄,想想都咋舌。 直至此时,初夏才隐隐明白为什么长姐不喜欢师父,因为长姐这样的女人,就得一个比她更狠更凌霸的男人,才能制服住她。师父虽然不弱,但性格温润心善,跟长姐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可今日之事,只怕长姐此生与摄政王算是无缘了吧? 身侧杨衡瞧了一会儿,小声道:“四小姐,劳烦好好照顾苏校尉,我们先撤了。” 假扮皇家侍卫的陈凡刚已趁乱离开,他们不宜久留。 她四扫周边,沉声颔首。“小心点!” “是!”杨衡应道,转身离去,走远了突然顿住脚步,回看了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眼,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怎么跟苏校尉有的时候有些像? 他们昨日接到苏校尉的指示后,方少坤带人今日大闹伏虎营,而他跟陈凡窜到了将军府跟前,按照吩咐,找机会帮摄政王,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 可他们一直瞅不到合适的机会,要真上去打,倒也不怕,就是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四小姐冲进人群的时候,他们一把抓过,心里叹道:苏校尉怎么什么都料事如神?让他们若发现四小姐窜走的话,拦住她? 带着不确定,他们还是遵照苏校尉的指示问起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该怎么做? 结果这小姑娘让他们稍安勿躁,直至先前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死了的时候,她反而微微思索,指使他们假扮皇家侍卫,上演了刚才一出戏剧,彻底给摄政王解了围。 再想起那个经常让杨衡产生怪异感觉的纳兰大小姐,他不免疑惑起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纳兰家的小姐各个都这么厉害? 陈凡窜到杨衡跟前,看他盯着四小姐在看,不满拍了一把。“赶紧走!吓死老子了,摄政王太恐怖了,那手劲……” 杨衡抓抓头发,不再多想,与陈凡两人很快隐入人潮之中。 南枫见如此还拦不住北宫晟,这才真的感到一丝惊恐,这还是不是人! 微微思索,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人海战术,今天也必须把北宫晟的命留下!否则南通迎来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见杀手在往后退却,南枫高声厉喝,带着几许王的张狂。“都给本王上!取摄政王首级者官升三级,封千户侯,赐金百两!今日若放走他,所有人九族连坐!” 话音一落,众人咬牙,如潮汐般朝北宫晟冲去,密密麻麻,不见停止。 南枫狭长眸子半眯,阴冷至极。 今日就算北宫晟能走!当着天底下人面,杀了这么多人,残暴的罪名也洗脱不了!他倒要看看,如此残忍嗜血的北宫晟,就算有一天能打到南通,南通百姓又岂肯服从?夏国就是最好的例子,直至此刻,还是内乱不止,不服从北昌的管辖。 当人潮涌来的时候,北宫晟四扫环境,唇角浮起冷笑,抬手吹了声口哨,蕴含着气流,穿透整个苍穹。 众杀手惊愣,纷纷伫立原地,四下看去,摄政王此举定然是召唤人马! 南世君见状大喜!只要北宫晟人马一到,今日之事,他们就可以说北宫晟早有预谋,对南通早就包藏祸心!世人都定认为北宫晟才是那个挑起天下祸事的罪魁祸首! 可良久,都没见人马响动,正当大家迷茫,正准备重新攻向摄政王的时候。 天际开始传出几声异常嘹亮的嘶鸣,众人抬头,诧异的看着展翅可达八尺的黑色大鸟。 当下惊呼不断,这是什么鸟?怎么能如此凶猛残横?飞行如此迅速,犹如光影般从远空掠来,开始盘旋上空。 它们翱翔在蔚蓝的天际,周身纯黑的羽毛带出的凌威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那锋爪,弯喙,即便尚在九重天高,都带给人铺面的煞气。 它们的利爪上此刻都绑抓着铁链,四条铁链交汇在一处,中间有玄冰之铁打造的银板。 痛不可竭的萧赫此刻怔大双眸诧异不已,终于明白字条上尚未写完的话是什么,“小心`”是“小心鹰鹫!”,北宫晟居然打算驭鹰而离? 不!这不可能!他不会驭鹰! 又一声尖锐的的哨声响起,四鹰开始急速俯冲,几乎眨眼的瞬间,就已近在咫尺。 翅膀挥舞间带来的嗜杀之气吓的百姓尖叫着四处纷逃,场面极度混乱。 南世君惊得从龙椅上一下坐起来,诧异的久久没有思绪,只剩下漫天脑海的震撼! 狂风间,北宫晟衣袂翻飞,扫了眼四下,算准鹰鹫俯冲而至的时间,左手寒冰,右手炙火,合拳而握,冰火合流,凝绝出一道异乎炫目的光,如水晶般一点点扩散,膨胀。 眼看鹰鹫冲至,他双拳捶地,刹那间,澎湃如山海的气流将冲至他跟前的杀手尽数如利箭般,从他的周身射飞,而从他所在的地面,左边寒冰开始蔓延,如生了脚般急速攀爬,来不及逃离的人周身立刻被冻伤一层冰晶,右边烈火点燃最后的破碎的红毯,呼啸着焚烧了整个地面,犹如秋季的枯草,瞬间燎然遍野。 百丈之内,竟被北宫晟一击到只剩他一人,从他脚下,形成了半边冰雪,半边烈火的诡异画面,犹如八卦,恍若六合。 这一天,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男人!他上演的奇迹撼天动地,惊世骇俗。 后来史记有云,千古一帝,攻可一人破南通千人之阵,退可一人翔万里云霄,五行龙骨,双修冰火,石破天惊,龙傲天下! 鹰鹫到来的瞬间,他抓住铁链,轻翻上银板。 鹰掠而狂,翱飞冲天,一切,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顿! 南枫回神,立刻大吼道:“射!快将他射下来!” 可等杀手们搭上弓箭之时,这距离哪里还能够到?摄政王已经稳稳翔在高空,白衣翩翩,发丝飞舞,恍若天神。 北宫晟看着气急败坏的南枫,高声而笑,声传万里。“今日围剿,本王铭记于心!也必不负所望!三月之后,本王在此再会会诸位了。届时,本王送南王父子一份大礼了,哈哈哈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4章 烟雨沂蒙 狂傲的笑声响彻天际,不理会世人错愕到惊叹的目光,迎着万道金光,他背身负手,飘然远去。 后来,所有围剿的人马都黯然离开,谁也没想到,机关算尽,竟然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三月……南世君等人当时听到,以为自己听错了!北宫晟的意思很明确,大战即将拉响,可他居然敢口出狂言说三个月? 三个月破一个国?他在痴人说梦吗? 可当三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只能感叹一句。 北宫晟这男人,他不是神话,谁又是呢?所以千古流传,名震百世!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他爱了一辈子,宠了一辈子,追了一辈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纳兰芮雪。 北宫晟勾勒的,是爱的传奇,而那个女人亲手谱写的――是王的赞歌! 风驰电掣,鹰傲万里。 清风中,一白衣男子翩翩而立,姿容俊美,惹的地下所有人都直呼天神下凡了! 纳兰芮雪落轿后,一宫女掀开轿帘,伸来一只手,她柔荑轻搭,扶着出娇,突然,听到身边的人都仰天尖叫,她抬眸看去,微微惊愕。 北宫晟离开将军府,并没着急离开,而是驭鹰到明月庵的方向,盘旋上空,直至她下轿,深邃的眼帘再三看了她几眼,颤了颤唇,却吐不出半个字,只能隔着茫茫不可触摸的距离,看着那个不甚清晰的脸。 她睫毛轻颤,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顿了一瞬,缓缓别开头,对着身侧诧异的宫女低声吩咐道:“走吧。” “是!”宫女回神,急忙扶着她朝明月庵走去。 白衣翩翩,素发凌飘,她一步步从容的走进青山之巅,至始至终,没有再抬过头,直至隐入山门,厚重的木门“哐 ”关上,北宫晟静默的看着那个地方,五指无力微蜷,瞟了眼远处渐渐追赶而来的兵马,双眸垂闭,扯了扯铁链,人再次远去。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北疆,她在南水。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天空,她在陆地。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红尘,她在空门。 纳兰芮雪静跪在佛像前,看着那袅袅青烟,心无比澄净,素手焚香,轻轻叩首。 一叩首,洗净铅华,此生以我之命护他一世平安。 二叩首,阐述罪果,此生以手之血助他荣登大宝。 三叩首,嫁入佛门,此生静默相守不恋红尘。 “吱扭”佛堂的木门渐渐合拢,将她的白衣渐渐隐入昏暗之中……直至没有。 北宫晟驭鹰疾驰数里,停在了紫柏山腰,他站在寒潭边,看着四周野草凌吹,黑眸深邃凝望,许久未语。 灵山烟雨寺,茫茫浮水中? 君言诺清浅,此恨无绝期? 顿了许久,他微蜷了蜷手指,“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跳进进了寒潭之中,任由寒水将其淹没。 四只鹰鹫蹲在岸边的石峭上,琥珀色鹰眼看着眼前一幕,转了转头,安静等待。 过了些许,白影浮水上岸,他手里攥着一青石雕刻,蜜蜡封印的石桶。 运火融蜡,掀开石盖,里内是蜜蜡抛釉的物件。北宫晟手指颤了颤,将其打开,黑眸瞳孔瞬间怔大,急速涣散,再也找不到聚点…… 战火燃起很快,犹如火龙飞窜,不过半月时间,南通边防被瓦解,狼烟四起,烽火连城。 北昌铁蹄兵贵神速,连破十几座城池,那种速度,让人咋舌,也让人感觉三月破一国的说法似乎不是虚假! 纳兰军此刻已被编进皇家军,但摄政王发兵太快,也不知是他驭鹰可日行千里,还是早就伏兵边境,等当皇家军赶到的时候,边境已成定局,数十座城池上都换上了北昌的军旗。 伏虎营闹的不可开交,说是那日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觉得皇上此举是想陷苏校尉于不义,除非苏校尉亲自来说,否则誓死不出战,要么皇上将伏虎营全营上下斩首得了!惹的南世君勃然大怒,当下三道急令,要将伏虎营全营诛杀! 可伏虎营凝合着南通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从百姓到官家子弟,凡是有点追求,不愿做纨绔子弟的,都以入伏虎营为最高荣誉,这要全斩首还得了?顿时什么万民书,官员正宫长跪,哭声哀地的,热闹非凡,差点将南通皇宫高墙哭倒。 边关又连连战报,北昌军队疯狂的蚕食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皇家军的统帅高飞龙将军连连失策,跟摄政王对手,几乎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被耍的团团转不说,还差点命丧战场。 一夜之间,整个南通都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百姓不满,可谁也不敢在上京大声议论,只有闭门后才能狠狠咒骂,发泄下对南氏的不满。 烟雨蒙蒙,进入五月,雨季到来,连绵不绝,下的南通人本就阴沉的心更寻不到半点明媚。 除了柏坪山的明月庵内,一女子烟灰色素布青衫,此刻正在巨大槐树下的油布棚中与一粉衫女子恬静对弈,好似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任何妆饰,清冷的能与雨帘融为一体,她眉眼轻柔,清澈的好似清华水莲,叶云撑着油纸伞走进院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倒悠闲。”他清浅淡笑,走进布棚中,合起伞,甩了甩雨珠,落座在石桌旁两位俏丽女子的身旁。 初夏见状,快速扫了长姐一眼,低声道:“我去门外守着。” 说罢,就飞身而出,压根没给纳兰芮雪拒绝的机会。 她抬眸朝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看了眼,唇角浮出春花般的淡笑,末了对视上叶云茫然的褐瞳,浅笑道:“我如今不悠闲又能干嘛?” 叶云一扫棋局,淡笑道:“看起来夏儿那丫头压根不是你对手。” 她轻笑:“如今是比不上,他日成年,说不定比我更胜三分。” “你倒挺看好她。”他不置可否摇摇头。 纳兰芮雪扫了眼他毫不动容的清眸,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狡黠。“难道你不看好她?” “她?”叶云想起着,眉头半锁,淡淡道:“有点笨,谈不上看不看好。” 青灰的院墙外,纳兰初夏瘪着粉嫩的兰唇不满低唾一声。“你才笨!叶呆子!”气的彻底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闻言,终于止不住低笑出声,嗤嗤如欢铃般的声音让叶云迷茫,可看到她终于又绽笑颜,他唇角浮起淡笑:“你终于肯真心笑了,这些日子,都感觉你真要遁入空门了。” 自从北宫晟走后,她就将自己封闭在这十尺见方的院落,每日静默看书,沉静不语。真跟那修行多年的姑子差不多! 她一怔,笑意凝在脸上,顿了顿,转而清浅笑,侧头不语。 “想他想疯了吧?”叶云打趣。 “想又怎样?我们的距离,已经无可跨越了。”她目光悠悠,凝望着雨帘,眸光渐渐深邃。 他心头一颤,也黯然几分。 他知道她是何意,北宫晟已经不仅仅再是那个战神王爷了,如果以前她还能幻想陪北宫晟打遍天下,功成名就后退居边塞,相守军营,边城牧马,纵然她名声不好,但只要北宫晟坚持,不涉及皇权,终能让皇室之人睁只眼闭只眼。 可他要成帝业,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已经完全配不上他了。 纳兰氏虽然危机解除,但是南世君将没发泄出的怒气,尽数还是撒在了纳兰氏身上,不但彻底收缴了纳兰兴德手中的那部分兵权,还撤了将军封号,虽然没动纳兰氏的人,也保留了家业,可没了地位的纳兰氏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就连上街买菜,往日作威作福的仆妇此刻都被卖菜的小贩们笑的抬不起头来。 文武百官找不到理由堵民众之口,干脆将罪名全部扣在了她头上,说红颜祸水,惹来摄政王,否则南通哪有此等祸事! 登时,纳兰兴德被往日同僚口诛笔伐,声讨万千,彻底气病倒,赵姨娘一手遮天,趁着她将母亲灵位搬出纳兰氏的瞬间,当着看热闹的百姓面,甩了她一巴掌,彻底将她逐出了纳兰氏。 此刻的她……一无所有。 别说嫁给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见到他,都只能双膝跪地,叩首迎礼了。 帝王与百姓,怎会有婚姻?明媒正娶?痴人说梦吧…… 她预见了一切,所以干脆遁入空门,拿最残忍的谎言骗他,说恨他,亲手斩断她的痴心妄想,斩断他的苦苦追寻。 “其实你可以不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此刻你遁入空门,无疑给他将来娶你造成更大的阻碍。”叶云微叹一口气,淡淡道。 “娶?”她秋瞳中沁出几滴温热的水珠,冷笑一瞬,自嘲道:“若你是西燕未来的君王,你能娶我吗?” “……”叶云愕然,若自己是西燕君王,只怕也许不了她什么,对于皇室来说,名声,血统,地位太重要,特别是未来的一国国母,那必须是名门之秀,贤良淑德,享誉天下的贤惠女子才可以。 大陆上虽然都尚武,但娶妻却都不愿娶武将之女,觉得武女蛮横,不够高雅,若不是南通皇权与兵权分离,只怕也没有皇室与纳兰氏那纷纷扰扰,扯不断的婚约。 这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是如此憾世的存在,她如此无力,改变不了世人的眼光…… 空气陷入尴尬,良久,谁都没有说话,叶云褐眸瞟了眼棋盘,静静的将棋盘重新摆好,淡淡道:“这是我跟他一直未下完的棋,你来破试试?” 她回神,微颔首,眼观战局后,素手捏过黑子轻轻落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5章 苏醒1 叶云淡笑,落下白子,两人就在一来一往中拼杀起来。 数十子过后,他轻笑道:“北宫晟每次也都是捏黑子……” 她一怔,看着指尖的黑子,久久落不下去。 叶云看她徘徊的地方,顿了一瞬,继续浅笑道:“你每一子落的位置都跟他一模一样。” 这是他们下的前期的残局,他拿来试试她,不想跟猜测的分毫不差。 她眼眶渐渐泪珠涌落,叶云心疼不已,但还是淡淡道:“你跟他很像,所以你的担心,你的徘徊,他应该都懂,或许他现在也没有能解决的办法,可时间会解决一切的,随着心意走吧。若真走不到那一步,……你愿意为妃吗?” 为妃吗?她一头一颤,眼前浮现起他跟宁羽然并肩而立的画面,心口裂开裂缝,顿了一瞬,坚定的摇头。 叶云见状眸光渐淡,微颔首。“若有那一日,我不要西燕天下,带你走可好?” 纳兰芮雪抬眸,静静的凝望上叶云真诚的眼帘,不含情欲,但饱含着满满心疼与呵护,她心揉化万千清水,眼泪滚落,坚定的点点头,泪流满面。 叶云叹息,温暖的指腹拂过她的面容,拭去泪水,淡淡道:“傻姑娘。” 清风缠绵,雨声涟涟。 千里之外,北宫晟凝望着天空淅淅沥沥的夏雨,眼神飘的悠远,许久未动。 江淮抱着披风走上前,给他静静披上,忍了忍,终于问出来。“王爷,你的身体……”当他们看到王爷一身是血回来后,吓得他们几人几天都不敢合眼,特别是肩头的伤口,居然横穿整个肩胛,极度恐怖! “无碍了……”他淡淡道。 “那份地图……”虽然他们的确早就伏兵南通边境,但那份地图,才是他们兵贵神速的原因!从未见过如此详尽的地图,山川,河流,遂道,石桥,尽数郎阔,更别说,连湿地,沼泽的位置都详细标注,而且工笔犀利,宛如山河重现,王爷拿回来的时候,震惊了所有人的眼球,直呼这简直就是拿眼眸亲眼看到的一样! 而最令他们震撼的,还有随着地图滚落的一个羊皮卷轴,里面饱含着南通四时天气,以及应对办法,从草药到爬虫,毒性与药性都有详细说明,犹如四库全书,偏偏又是最实用的办法。 很大程度缓解了北人不适南通阴雨湿热天气的困难,可所有人有欣喜不已的时候,只有王爷眼神就会浮出淡淡的忧伤……挥散不开来。 江淮很好奇,可刚开了头,发觉王爷的黑眸更加悠远,识趣的闭了嘴。 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属下替王爷跑一趟上京?”王爷定是思念纳兰小姐了吧? 北宫晟心间一颤,淡淡道:“不用。” 末了,唇角浮出一抹苦笑,收拢了披风,转身走进军帐。 第一次,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他开始迷茫,想起她那日期翼的眸光,就让他心口裂开无数伤口。 君言诺清浅……她在怪他的不离不弃都是骗人的吧……面对生死的时候,他抛弃了她,她是那么的绝望。她在期望他能抛弃一切,带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哪怕同赴黄泉,也带着她一起。 可那一瞬间,他不能带她赴险,也不能抛弃他的责任,拥着她隐入世外。 为王吗?他第一次感到这个身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与萧氏的斗争已到白热化,如果他倒了,或者走了,北昌就会彻底易主,倒的可不仅仅是北宫氏的基业,还有几百号北宫氏的性命,青龙六将也会全部被斩首,苏子安,慕容俊,夕楠,更别提还有更多的兄弟……萧钰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责任,这个东西,一旦背上,就卸不掉了。 他如何自私的带她离开?而她也看透了一切,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彻底斩断两人未来的可能…… 江风窜来,看着江淮怔愣的看着王爷转身离去的萧瑟的背影,不满低唾。“我看还是忘了好!这次又把王爷伤这么重!我江风跟她此生势不两立!那女人就活该呆在佛门一辈子!” 江淮看白痴一样瞟他一眼,皱眉道:“势不两立?有本事你别娶她丫鬟。” “呃……”江风哑口,想起那个女人,脸瞬间红成番茄,有点害羞,又有点懊恼。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江淮目光怔愣,江风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回头看去。 青萝苍白着脸静静的看着他,末了狠咬嘴唇,转身离开。 江风正想追出去,被江淮一把拉住手腕。“放她走吧,你拦不住的,她们都一个脾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青萝自从醒来后,众人才知道,她喜欢上江风这个傻愣傻愣的小子,江风更是跟大姑娘似的,每天红着脸往她身边凑,青龙六将都以为好事将近了,而且王爷这也是首次开天辟地的没再阻拦他们的婚事,只淡淡吩咐了句,若青萝愿意,就去提亲吧。 可这姑娘只要提及纳兰小姐的时候,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到那女人的身边去,六亲不认。 而他弟弟在这个问题上,也是从来只站在王爷的立场上,所以他们俩偶尔腼腆淡笑,偶尔怒目相向。 一直到这几日听说纳兰小姐遁入空门后,那姑娘就彻底与江风决裂了, 江风颤了颤手,眼底彻底落寞下来,末了唇角勾起苦笑。“还真是一个脾性,唉……” 远处,袭墨瞧到眼前一幕,对着漠北淡淡道:“看来王爷若娶不到纳兰小姐,那姑娘也不会嫁江风了。” 漠北微蹙眉,顿了一瞬,缓缓道:“还是青芙那丫头没心没肺的好,看来我们只能瞅青芙跟景南能不能成了?” 青芙与景南感情简直好的让人无法理解,几乎除了打仗,如厕,睡觉,景南几乎走哪都把青芙带着,而那小丫头彻底忘了最开始形影不离的江淮,天天黏的景南不亦乐乎,如今,江淮每次看到青芙都会避开,默默离开。 但没人的时候,江淮与景南的打斗越来越多,弄得青龙六将现在经常劝架,王爷知道,但从来不过问,只淡吐过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万般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随他们吧。” 袭墨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求青龙兄弟能肝胆相照,而不是如今貌合神离!” 漠北闻言微叹。“我去找斩雷喝酒。”说罢,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王爷的心境影响他们太多,还是南通的雨透着几股哀伤的意味,每个人都提不起半点欢愉,每一下呼吸都泛起惆怅的味道。 烟雨沂蒙中,青芙坐在山头,看着青萝孤身策马远去,眼底划过几许悠远。 景南一把扣过她的肩,拦进怀中,淡笑道:“怎么?也想回去了?” 青芙睫毛轻颤,顿了一瞬,咧嘴笑道:“青萝不回去了嘛!我这是打入敌人内部,替小姐看着天神哥哥,免得他寂寞乱找女人可怎么办!” “敌人内部?”景南蹙眉,末了嗤嗤低笑,唇角开出灿烂的弧度,抬手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爆栗!“还真敢说!来,说说谁是你敌人?” “你就算一个!”青芙不满的揉揉头,撅嘴笑嗔。 景南怔大眼眸,佯怒的对她上下其手的咯吱起来,痒的青芙咯咯大笑,末了丢掉伞,跟景南肆无忌惮在山头打闹起来。 天地间,只有青芙的笑声响彻,那是唯一纯净的美好。 烟雨如画,油布棚下,离叶云离开又过了三日,辰午十分,纳兰芮雪静静的躺在竹藤凉椅上闭目浅寐,感受着夏日的凉爽。 梦中,天空下起鹅毛大雪,但并不冰冷,反而隐隐透着几许温暖,轻柔如羽毛般的雪花浮过面颊,飘过唇瓣,有些让她眷恋,雪白的世界里,她不用再去想太多,仰天任由身子坠落雪地,感受着难的宁静。 侧头间,她看到身侧躺着一个男人,他以手垫头也在仰天凝望,见她看来,侧脸转过,唇角渐渐勾出迷人的梨涡,他笑的极其清浅,比那漫天的雪花精灵还要轻灵,温柔的好似三千弱水,而她就似宛在水中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虽瞧不清楚面容,但却让她感觉无比心安。 “你是谁?”她疑惑,为何如此熟悉。 “我是睿。”他淡笑。 “睿?睿儿?”记忆中似乎有什么碎片在点燃,这个名字她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太多次…… “嗯!”他依旧浅笑,末了抓过她的手在唇间淡淡一啄,她心头一颤,没有拒绝。他笑问道:“你是谁?” “雪儿……”她轻声呢喃,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对,更正道:“我叫芮雪,纳兰芮雪。” 话音刚落,似乎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凑身上前在她额心轻吻一啄,浅笑道:“命运早将我们拴在一起了,你逃不了的。” 命运?拴在一起?他为何如此霸道?为何又说自己在逃?还想问点什么,可他的身影却如冰雪一样,在她面前慢慢融化成水,直至消失不见。 她惊醒,坐起来,脑海里一片混沌。 睿儿?雪儿?……芮雪? 睿儿不是死了吗?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他?而且,为什么感觉会如此熟悉? “哼,你还真是闲的可以,大白天还做梦?想哪个男人呢?”身侧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 她皱眉望去,眼珠四下扫了圈,薄怒道:“苏子安!这是庵院,你一大男人就这么肆意进出?” 苏子安坐在藤椅旁边的石凳上,双臂抱怀,挂着嘲讽的冷笑。“睿?啧啧啧,纳兰芮雪,我还真小瞧你了,心里装的男人可真够多的啊!” 纳兰芮雪闻言一怔,一巴掌挥了出去,登时一道凌烈的掌风将苏子安坐的石凳拍裂,而苏子安已旋身到她躺椅身侧坐下,双手扣着她的肩,一把将她按回躺椅上。 她心中“咯噔”一跳,这个场景……似乎是她与晟第四次见面的场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6章 苏醒2 见她晃神,苏子安更肆无忌惮的凑身上前,冰冷的眸光里全是轻蔑的冷笑。“不是不在乎名声吗?晟拿自己成全你,你不是都不屑一顾吗?庵院?你还真挺会给自己找地方,既然你男人这么多了,要不把我也算上?” 什么!这混蛋!可手腕被他牢牢抓在手心,她竟然挣不过他的力气,而她此刻沉静了好几日的心因为刚才那个梦境还在迷乱。 见她还在恍然,他冷哼,厌恶的一把推开她的手,朝石桌的方向瞟了眼,示意道:“懒得跟你废话,既然你做好决定了,就把这药喝了?” “什么药?”她的思绪终于回来了些,戒备的看着他。 苏子安冰冷而笑。“喝了你这辈子跟他就再无可能的药。” 她怔愣,秋瞳微微怔大,又渐渐收缩,袖袍中,指尖开始微颤。 苏子安冷哼,知晓她已听懂他的意思,探身取过,递到她面前,冷冷淡吐,每一字句,都带着诛心的狠。“纳兰芮雪,我苏子安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女人,但我真遇到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想必你也猜到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了,我也不瞒你,你的体寒会导致无法怀孕,晟让我来,就是给你治身子,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他顿了顿,嘲讽的朝她小腹瞟了眼。“喝了吧,我懒得费神。” 无法……怀孕吗?她心头一颤,裂开巨大的裂缝,侧头看着眼前的虚无,颤抖的指尖渐渐蜷缩至手心,攥的很紧。 想起那男人每次厮磨后淡淡期翼的眼神,想起他提及孩子的时候,他每次眼底流露出的温柔,想起北宫楚所说的,孩子,是北宫氏的底线。 泪凝入喉,哽咽心痛,曾以为她只要默默的接受他的孩子就好了,没想到老天给她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原来她居然无法受孕,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没有未来…… 见她怔愣到空虚的眼神,苏子安收回冷笑,疑惑凝眉。“你不知道?” 顿了一瞬,见她还在怔愣中,淡淡道:“也是,他将你护的这么好,这些事怎会让你知道。” 话说的瞬间,眸光又朝她胸口的玉佩瞟了眼,眼底泛起几许惆怅与无力。手默默的将药碗收回。“算了,等你想通了吧。” 可手还没完全撤回,药碗就被抓过,风驰间,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仰头一饮而尽。 苏子安怔大眼眸愣了半晌,终于勃然大怒,一把夺过碗,发觉只剩浓稠的药渣,如发飙的狮子般厉吼道:“纳兰芮雪!你还真敢喝!你就那么想跟他一刀两断?”他只是想激将她一下,让她想到晟对她的呵护跟好,能心软回头,谁料她居然是这脾性! “不是正遂你意么!”她冷冷抬眸,秋瞳中噙着几许倔强的泪水,颤了颤唇,她抖声道:“可以,滚,了吗?” 苦涩入喉,随着眼泪一起吞入肚内,心抽搐的好疼,连呼吸都那么艰难…… 命吧!可能命里终究无缘,连她最后的奢望都要剥夺,她还能祈求些什么?她再一次问自己,问天,问地,问浮生…… 苏子安气的咬牙切齿,顿了一瞬,狠狠吐道:“懒得管你!既然你爱喝,我天天给你熬一碗!别说这辈子,喝的你下辈子都没机会!哼!你这种女人,真一点儿都配不上他!” 他气得火冒三丈,怒将青花瓷碗往地上一摔,“哗啦”碎成千万碎片,一撂袖袍转身离去。 只剩下她空洞的眼神看着雨帘,直至眼前渐渐只剩一片陌生的水雾…… 苏子安走出庵院,心里还在嘟囔。 简直太铁石心肠了!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绝育药喝的那么干脆,跟她杀晟时一样干脆!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晟?为什么!苏子安想不通,只知道事情发展的越来越糟糕,再这么发展下去,北宫晟那混蛋…… 突然,他感觉到后背一阵阴风散过,还未反应过来,“哗啦”一声脆响,他天旋地转,倒地而去…… 半日后,叶云被纳兰初夏唤来,凝望着已经如发呆的娃娃般的她,心疼的搂过。 “雪儿,怎么了?” 可她只字不语,只静静的看着空气的虚无,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比上次从北昌回来还冷,好似在想什么,好似在凝望什么。 青萝走进厢房,小声道:“苏公子醒了,气冲冲走了。” 想起自己先前的莽撞,青萝有些不好意思,可只要想到这男人惹的小姐如此伤心,她又觉得那一花瓶砸的太轻了些。 纳兰初夏闻言气呼呼道:“走就走呗!活该!” 可也只有青萝赶到的时候看到最后一幕,听到苏子安最后一句,你这种女人,一点儿也配不上他!别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句话就够初夏想捅死苏子安千万次! 这压根是在长姐伤口上撒盐好吗!配不上?想到这话,初夏眼泪就夺眶而出,长姐是为了纳兰氏的安危,国宴上错失唯一能明媒正娶的机会,为了三个妹妹的未来,甘愿让出的嫡女身份……也是为了纳兰氏的名誉,默默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如今她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庵院的姑子,更大的天下笑话,配不上,的确是配不上……是她们害了她……心底的愧疚如潮汐袭来,满满溢成海…… 叶云搂着一动不动的她,心里无力叹息……他知道她不是为配不上这话而伤心,她太聪明,至始至终都知道她跟北宫晟之间的距离,她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可她一点儿也不愿说…… 究竟是什么伤着她了?叶云很是茫然。 良久,她睫毛终于轻颤一瞬,缓缓吐声道:“他打到哪了?” “青木城!”青萝回禀,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战报,摄政王已打到了北防的警戒地带,再往南下百里,就是萍百关,萍百关一破,南通就失去天险,彻底沦陷,毫无反抗之力了。 叶云见她终于回神,松开手,将她垂落脸庞的碎发拨到耳后,淡淡道:“南王已经找过我八次,都被我告病不见,还继续吗?” “继续!直到西燕来要人。”她秋瞳锐冷。 叶云闻言“噗嗤”一笑,“你就不怕南世君恼羞成怒将我杀了?” “他要敢杀你早杀了!”白了他一眼,眼眸半眯一瞬,对着初夏问道:“薛桦回来没?” 初夏摇摇头,如实道:“走了近十日了,一直没见回来。”说罢,眼神幽幽瞟了叶云一眼,疑惑不已,西燕?师父跟西燕有什么关系?而青萝对小姐不让她知道的事情,向来不好奇,便没过多关注。 纳兰芮雪闻言一怔,对着青萝吩咐道:“你回来也好,我出去趟,你扮我留在这!” 什么!出去?几人惊讶,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沉稳与冷静,让几人神经有些错乱,差点喷出血来,以为前一瞬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从容起身,素手一抹,顿时换了张平淡的面容,无视厢房内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倾身一跃,翻墙而出。 直至出墙后,她的秋瞳中才再次划过一缕无以名状的哀伤,末了,顿了一瞬,冷冷一抬,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风卷着她素色的衣裙,翩翩而舞,那个身影显得有些孤寂,也有些决绝。 当她走进烟雨楼时,掌柜眉眼半抬,顿了一瞬,带她下了地道,边走边说道:“萧赫的人马听闻摄政王驭鹰而走后,当天就撤了,摄政王让属下在此恭候小姐。” “嗯。”她淡声颔首,默默跟着掌柜走进地下宫殿。 在掌柜的手搭上青龙板口的瞬间,她素手一抬,一道血色扬起,掌柜惊愣,怔大眼眸,不置信的瞟了她一眼,没发出任何声音倒地而去。他被抹了脖子,手法干净利落! 她冷瞟一眼,唇角勾起冷笑,卸下他的衣衫套上,素手一抹,换了张八九分相似的男子面容,将头发挽起,尸体拖远,然后打开青龙扣,慌慌张张跑了进去。 里面乌压压一片黑衣劲装侍卫,此刻都刀锋相向,见她进来,都愤怒相望,为首的诧异道:“就你一人瞎报什么信!” 刚才他们听到警铃,以为纳兰小姐终于出现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怒声道:“你们这群白痴!她刚走到房间就发觉了!喊你们上去帮忙,竟然没一个人上去!” 什么!当下,一阵乌拉拉的黑色旋风窜出去,地下宫殿内就只剩下不足十人留守,她走上前将石门推上。 一人眉色疑惑道:“你干嘛?” 突然,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咔咔!”两声弹簧的声响,宫殿被她从内反锁上。 这些人见如修罗般锐杀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白光气流剑顺势而出,剑锋相向。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二十余招过后,最后一名黑衣侍卫被她抵在墙上,刀锋抵着喉结,冷冷道:“那边多少人?” “一,一百多……” “萧赫呢?” “卫,卫将军已回国养伤。” 她闻言眸色半眨,松开刀锋,冷笑道:“算他走运!” 顿了一瞬,她看着惊恐无限的侍卫冷声吩咐道:“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他,少打姑奶奶主意!” “是,是!”侍卫忙不迭点头。 她不屑冷瞟一眼,径直走到死门前打开,钻了进去,轰隆,石门关闭,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听着另一侧弹簧之声与敲打石门的声响不断传来,急忙上前打开石门。 众黑衣侍卫进来看到血流遍地的模样,已经不再惊讶,刚上去就发觉被骗了,没想到纳兰小姐出手这么快!卫将军已经嘱咐过他们,小心这个女人,武功非常高,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智商更高! “她去哪了?” “死,死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死门?他们已经下去好几拨人了,无一人回来,纳兰小姐居然这么走进去了?先前为首的人,想了想,走上将残留的人一刀捅死。直至他死不瞑目的倒地后,众人才不忍别头。 怀疑是正常的,被纳兰小姐这么骗了一次,谁知道这个残留的人是不是她假扮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7章 睿儿之谜1 而他也用死来证明了,他的确没有说谎。 为首的人皱眉思索后吩咐道:“闯死门!一半人去追纳兰小姐,一半人分四批进入其余几门看看,我去禀报卫将军!” “是!” 一瞬间,地下宫殿所有人彻底散开。 黑暗中,纳兰芮雪如蝙蝠般稳稳贴在石道顶端,不发出一丝响动,静的能与黑暗凝成一体,直至一群黑衣侍卫一个个从她身下急速窜过后,她才唇角勾起冷笑,轻身落下,重新打开死门,走了出去,临行前不忘将死门的锁扣弄坏,又换了一身黑衣侍卫的衣服,素手一抹,再换面容,这才转身又走出地下宫殿,窜进繁华的大街。 一刻时辰后,她出现在锦澜山庄外,四下打量后,如轻灵的山雀翻进山庄,没惊动任何人,瞟了眼星罗密布守卫,巡逻的人,她从容的行至那日她住过的屋子外,走到窗边的立柱旁站稳,两名侍卫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守卫。 她静静的站着,面前人来人往,侍卫换了好几拨人,但无一人发觉什么端倪,又过了一刻时辰,屋子内传出声响。 “属下参见卫将军!” “何事慌张?” “纳兰小姐出现了,结果易容掌柜,我等被耍,此刻她已进入死门……一半人已经去追,为保险起见,其余四门都有人再去探看。属下前来禀报!”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时辰前!” “走!带我去看看!山庄留一半人紧看住密室,再有异动鸣炮示警!剩下的人跟我走!” “是!” 登时,就有人飞身出来传令,不一会儿,山庄的黑衣侍卫大半被调走,连她身边刚站的两人都被调走。 看着清冷一半的山庄,她眉色悠远的朝天空瞟了眼,想了想,朝密室方向走去。 两刻钟后,等薛桦一群琢玉楼的人被带“萧赫”带出来后,众人几乎不用示意,瞬间出手,将押解的侍卫尽数杀掉!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锦澜山庄,行至天海福洞跟前,薛桦率众人对着面前的“男人”单膝跪下请礼,声音带着几许愉悦的兴奋:“属下参见小姐,小姐还是那么机智,调虎离山之计用的甚好!” 的确甚好,当萧赫终于明白他的人马居然被调虎离山之计连摆三道,连他都中计之时,气的手指紧蜷,半天没吐出一句话。 她掀开酷似萧赫的人皮面具,露出清丽的面容,清淡笑道:“起来吧,被关几天了?” “五天!我们刚走进地下宫殿,就被制了。似乎萧赫的人马一直在那,没离开过。”薛桦如实回禀。 “东西呢?”她开门见山问道。 “早备下了。”薛桦四瞟了下周围,吹了几声有节奏的口哨,不一会儿,一群人急速窜来,少则五六十人,男女皆有,老少不分,每人都身姿精干。看到她后都兴奋不已,眉眼欣喜,纷纷请安。 她含笑点头,袖袍一挥,吩咐道:“速度点,只有一个时辰。” “是。” 当下,数抬装满金玉的箱子被搬进福洞,所有人都抓两箱不在话下,身姿矫健。 她慵懒的半靠在石洞边缘,看着深夜飘雨的夜空许久未说话,薛桦站在她身侧守着,心下诧异,小姐怎么如今越来越难琢磨了?深沉的犹如千山深水,不过,瞧那眉色,似乎含着淡淡的哀愁。 感情不顺利吗?因为……摄政王? 想起这,薛桦心里就不太好受,虽然他们这些作为死士的不应该去过问主人的心事,但小姐也是他们一帮人看着长大的,她就像他们一群人呵护的珍宝,虽然是个女儿身,但琢玉楼自上到下,都对她极是信服,夫人当年临终托孤的时候,无一人反对。 如今看到她难过,每个人心里都不舒服,上次小姐消失三天的事情,就让众兄弟姐妹难受至极了,她被送出家,让众人差点没忍住,去拆了明月庵。 半个多月前的婚礼,薛桦亲眼看着她与摄政王的纠葛,那一刻,他就清楚,小姐是深陷情网了,只是如今的小姐在徘徊吧……这样的身份……嫁入皇家几乎是不可能了。 山风寥寥,她沉静许久后,淡淡开口道:“薛桦,等下去查查北宫晟今日辰午十分在哪!” 辰午?薛桦想了想,颔首领命。 顿了一瞬,她转头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清淡,让人捉摸不透。“你跟了我母亲二十九年,我母亲的事情你知晓多少?” “知晓一些。” 很好!她唇角浮起一抹淡笑,轻声问道:“那你知不知晓,睿儿是谁?” “这……”薛桦迟疑,眸光有些涣散。 “说吧,我娘已走了四年,再瞒着我也没必要。”她声色悠远。 薛桦鹰隼的目光看了眼小,姐淡然的脸,微叹一口气。“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她诧异,仔细瞟了瞟薛桦不似作伪的表情,心底暗淡下来。“连你都不知道么……” 失落的口气让薛桦心头一颤,想了想,继续道:“属下只知道,十八年前,夫人去了趟北昌,回来之后就偶有提及,想来是北人吧。” “你确定吗!”心中犹如重锤落下,她眸光瞬间点亮,一把抓住薛桦的胳膊,隐隐有些激动。 薛桦瞟了眼她眼底的期翼,想起先前她的吩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姐是怀疑……摄政王?” 她眼帘半眨,并没否认,毕竟辰午的梦来的太奇怪了,不是吗?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做梦的时候,似乎那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她又不敢确定,北宫晟不是在八百多里之外的战场上吗?而且,如果是他,怎么会自称睿儿?他是那么的霸道,第一次上榻的时候,都宣誓般告诉她,这辈子她心里只能有一个名字,北宫晟。 芮雪……她第一次反复咀嚼自己的名字,睿?雪? 暗下决心,看来不光得弄清楚北宫晟在哪外,还得弄清楚这个睿儿到底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曾以为睿儿是自己未见过面的哥哥,此刻看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那个男人说,命运早将他们拴在一起了。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天空炸响鸣炮,她抛开杂念,对着薛桦说:“我们进去。” “好。” 重游龙陵,她走到铁甲铜人阵前,许多箱子已被运至此处,琢玉楼众人举着夜明珠,将此处照的映如白昼,都看着她等待指示,瞟了眼环境,她吩咐道:“利用索轮飞过去!过物不过人!” “是!” 当下,数条蛛丝般金属绳索“簌簌”而射,直入对面石砖,独特制作的箱子沿着绳索利用高低位差纷纷被运至对面,运至还剩一百多箱后,她吩咐道:“行了,剩下的留在这半边!我过去,你们都留下!” “是!” 薛桦眼眸转了转,不明所以。 当下,她一人走至场中央,拔起青剑,触手的瞬间,看到旁边的凹槽,想起那日那男人的配剑……心下一颤,顿了顿,北宫剑术豁然而出,与九十九铜甲人斗起来,看的琢玉楼众人眼眸怔大。 这……开始都不明白为何有广场不过,小,姐要让他们利用索轮,此刻才明白,惊叹不已,这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奇门遁甲! 一套剑法耍完,铜甲人撤退,她走到对面的地道前,袖袍挥舞,十指银索飞射,再一次利用银海位置更低,将箱子铜环拉上,如光影般一个连一个的送下去,稀世的武功看的薛桦等人一愣一愣。 小,姐何时武功突破如此之高了?甚至可以运风成流,卷物而行?这可是上千箱子!居然被她一人以飞速下移,十条绳索接连运转,他们只能看到银光赫赫,听到金属摩擦发出的滑动声不绝于耳。 待箱子全部运过去后,她的身影彻底隐入黑暗之中。 过了许久后,还不见她出来,众人渐渐按耐不住,闲聊起来。 一见多识广,喜欢奇门遁甲之术的半旬老者何林四瞅周围,问起薛桦:“小,姐怎知道龙陵?”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愣,纷纷看向薛桦,他也有些诧异,四扫周围明白了许多,唇角浮笑。“或许是有人带她来过。” 另一喜欢史学的年轻男子李风笑着打趣道:“薛兄又瞒我们!这里古代可是北宫氏的地方,能谁带她来?莫不是摄政王?” 摄政王当着天下人面拥抱,表白,亲吻,这些事他们可都听说了!若这是龙陵,其人可想而知。 这话犹如深水炸弹,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何林抚须道:“看不出摄政王还是个奇人,龙陵自古不允许任何女子踏入,居然敢带小,姐进去。”言下之意,这种信任绝非等闲。 李风笑道:“薛兄,将军府那日你可一直瞧着,依你看,摄政王会娶小,姐吗?” 会吗?如今小,姐这个身份……薛桦神色游转,想了想,点头道:“会!” “哗!”众人彻底兴奋,摄政王如今可天下名声大噪,连三岁孩童都知晓,说书的更是嘴皮子都快翻破了,都能归于一句话,天上地下,万神附体!纵然如今开战,可不妨碍所有人都把他当神话崇拜,这让琢玉楼的人看来,也只有他能配得上小,姐了。 可小,姐如今的身份,这事几乎是天方夜谭……现实如此困境,薛桦何以酌定? 李风亦欢愉道:“哦?何以见得?似乎听说那日小,姐问摄政王娶不娶,摄政王说的不娶……” 薛桦高深莫测一笑:“男人的直觉!” 何林瞟了眼龙陵,也颔首笑道:“是啊!男人的直觉。” 话音刚落,一道清影飞出,稳落他们边上,纳兰芮雪怒横他们一眼,嗔道:“搬上东西走人!” 说罢,埋着头率先走出去,李风与薛桦对视一眼,示意朝她手上多出的薄如蝉翼,如月华之光的利剑看去。 何林抚了抚须,往外而行,错身的瞬间笑道:“帝剑!” 两人恍然大悟。 而其余人就比较懵懂了,什么情况?小,姐让他们把东西全部搬进来,现在又搬一部分出去?她这是打算唱哪一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8章 睿儿之谜2 纳兰芮雪提着他那日插进石槽的剑走在前面,听到身后李风的嘀咕,深吸一口气,装入袖中。眼角却飘过几滴泪珠,凝入黑暗的地道之中…… 行至天海福洞洞口,她并没着急出去,而是吩咐道:“等会看到人来,再出去,行动迅速!不要展露武功俩人抬一箱走。” 话音刚落,一个身上架着三四个箱子的力士抓抓头发,在众人的偷笑中,认命的将东西放下。 一刻钟后,远处闪过几束火光,刚眨一瞬,便迅速湮灭,她秋眸半眯,一挥手,众人两人一抬,颇是吃力的往外开始走。 萧赫此刻身边那个为首的侍卫木飞心肺都快要气炸了!他们在地道中行至一半的时候,听到鸣炮,意识到出事了!他们又被调虎离山之计耍了!而刚好地下宫殿那边的人跑来汇报,说死门的锁扣被弄坏了,里面的兄弟全部……阵亡。 他们才明白,他们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萧赫鹰目半眯,闪过诧异的同时,浮出更深的玩味。 一行人又重新赶回来,木飞建议去看看被抓住的那群人还在不在,而萧赫袖袍一挥。“不用去看了,早救走了!去天海福洞!” “是!” 快到跟前时,萧赫想了想,让他们熄了火把,让大部队驻留,只带几人在夜色微雨中抹黑前进,身影如黑夜之鹰,极度惊人,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几人窜到一处杂草有半人之高的地方,悄悄蹲下来观看。 “卫将军!”木飞看到眼前一幕,低呼出声。 “嘘!”萧赫比了手势,示意小声,眸光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眼神中含着几许不置信,又含着几许兴奋。 木飞会意,极其小声道:“果然龙陵有宝藏!” 萧赫想了想,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过了,摄政王银庄没有大幅资金流动,夕楠跟慕容俊天天在下棋。” 闻言,萧赫微呼一口气,这么多年,除了知道北宫晟银庄钱财无数,但却摸不到来源,这让他很恼火,而北宫晟做事,向来鬼神,他必须防着陷阱!知道不是北宫晟调拨钱财,他心终于稍微安定。 看着这些人络绎不绝带着大箱子离开,溢满的箱子时不时有金块翠玉滚出来,木飞有些着急。“卫将军!这,他们等会儿搬完了可怎么办!” 天,这也太多了!两人一抬,已经去而复返,来回几十波人了!如果里面全是金玉的话,那最少上百万两了! 萧赫冷笑,双臂抱怀,目光阴冷。搬完?若搬完就有问题了!“再等等!” 突然,跟前耳目极其聪慧的木落耳廓微动,往前凑了几许,萧赫眸光一瞟,他点头,开始小声传声翻译道。 “小,姐,刚那边已经鸣炮,估计人快来了,搬不完怎么办?” “还多少?” “还有六十多箱。” “这么多!……先走吧!不能在被抓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进帝陵,剩下的他们也搬不走。” “好!都快点!” 看着远处的人脚步加快,渐渐人撤走在雨帘之中。 萧赫眸光半眯,微侧头,众人领会,朝天海福洞掠去,他缓缓起身,看着最后清丽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渐渐深邃。 纳兰芮雪跟薛桦走上马车,与众琢玉楼人下山。 马车晃动中,萧赫疑问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做?” “全部回睢阳城,最近不要出没。” “那六十几箱……?” “送他了!”她冷冷一笑,朝身后的虚无瞟了眼,眸光冰冷的如天山寒雪,不见半分温度。 萧赫!现在北宫晟要用你,我不动你,来日方长,重伤他的账,这辈子我慢慢跟你算! 十四波杀手,二百三十九人,十八处伤口!算上山崖上那一次,这些数字,我要你这辈子一笔笔还清! 深夜,当她重回庵院后,青萝见她浑身是雨,面色苍白,心疼不已:“小,姐!你身体不能受寒!以前你从不冒雨外出的!” 她心头一颤,想起那日风雨来时,那个将她搂入怀抱的男人,唇角扬起苦笑。“行了,给我打水沐浴吧。” 夏雨绵绵,青萝走后,她捂住鼻息,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突然,她一怔,飞速的朝身后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甩了甩头,自嘲一笑,以她如今的武功,还能发现不了人吗?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眼神悠远,她缓缓坐在石桌前,取出袖中的薄剑,指尖静静贴着冰凉的剑柄临摹。 晟……你现在伤口愈合了吗? 心里的伤口……也愈合了吗?我如此绝情的要杀你,说恨你,你是否已经开始手足无措? 所以你不来找我,连青萝回来,也没带只字片语……哪怕,只是句简单的问候。 夜灯忽明忽暗,映得她面容清远,暗影处,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她,与夜色融为一体。 过了会儿,青萝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小,姐!水好了!” “来了!” 她回神,快步朝厢房走去,不一会儿青萝走了出来,正准备去阁内给她拿干净衣服,却发现苏子安站在石桌前握着一柄剑观看。 青萝疑惑走上前,诧异低呼:“苏公子?” 苏子安厌烦的瞟了眼青萝,迸出几许杀人的锐光,将利剑放回原处,末了,不等青萝发飙,率先将手中的药包往她怀中一塞,吩咐道:“给她泡澡用!能驱寒。” 说罢,揉了揉脑后的包,气恼翻墙离开。 青萝诧异的抱着药走进厢房,递了过去。 纳兰芮雪皱眉,院子的响动她已听见,没想到是苏子安!瞟了眼药包,没好气道:“不需要!扔了去!” “是。”青萝也是如此想,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等等!”她想了想,唤住青萝的脚步。“拿过来我看看!” 青萝好奇递过药包,她指尖在反系的绳上微微摩挲了会,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用了吧。” 嗯?青萝不明所以,小,姐看着绳子看一会儿就能改主意?好奇归好奇,终究还是解开药包,撒入浴桶中。 第二日清晨,她从比往日温暖许多的被窝中翻醒,懒懒的有些不想动。 心底却越来越忐忑,到底是太想他了,产生幻觉?还是他真的来过?虽然知道他们不在可能,可她还是如此贪恋他的温存……每一次离开,都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舍不得那个温暖的胸膛。 晟,是你吗? 如果是你,为什么不愿与我见面? 如果不是你,那闯入我梦境的男人,又是谁? 感受着被窝残存的温暖,她唇角浮起淡笑。 “哐哐。”拍门之声传来,她疑惑,想了想套上衣衫起身。 打开门,发觉苏子安站在门外,她诧异,顿了一瞬发火道:“你怎么又来了!” 苏子安亦愠怒的瞪她一眼,不由分说的一手抓过她手腕,一手将药碗递过去。“快喝!你这千年老妖一副药弄不死,得多喝几副!为了你尽早能抛弃他,你合作点!” 千年老妖?她瞬间哭笑不得,正想一巴掌挥出去,却听到他的话后颤了颤手,无力垂下。 “看来泡药澡有效果,体温上升了些,昨夜睡得好多了吧?”苏子安号脉后,放下手腕,口吻酸冷,犹如嘲讽。 她垂眸苦笑,原来是药效的原因……她还是多想了…… 看了眼面前的药碗,她深吸一口气,抓过一饮而尽,完了将碗朝苏子安手中一塞,冷吐单字。“滚!”就关上了门。 苏子安气的在门外大骂:“你个疯女人就不能慢点,差点把我手卡在里面!我跟你说,你要将我弄伤了,北宫晟这辈子跟你没完!” “哗啦。” 他还没骂完,门再次打开,纳兰芮雪冷着脸幽幽看着他,阴森森问道:“他为了你,跟我没完?” 提及这,苏子安颇不得意:“我跟他十八年的感情了,你说呢!” “砰!” 下一瞬,纳兰芮雪一拳直揍苏子安门面,他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重重落地。 “让他来跟我没完!” “哐 !”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苏子安摸着鼻子,感觉到鲜血渗出,彻底气晕了过去…… 晕之前,他心里默吐几个字,北宫晟!我跟你没完! 傍晚十分,当薛桦送来北宫晟昨日辰午正在战场上跟高飞龙对阵的消息后,她淡淡苦笑,原来她又想多了…… 凝望着卧室大大的“静”字,却发现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难道她已经思念成疾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会三番四次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她最近也不操劳,为什么精神开始恍惚了呢? 皱紧眉头,一遍遍劝诫着自己,他们没有未来,不要多想了,只要给他打个天下就好,不要再奢望什么了。 可闭上眼还是梦中的男人笑着对她说,命运早将我们拴在一起了,还是她昨夜咳嗽的时候,那依稀的微叹,还是今晨醒来后,被窝的温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北宫晟没来,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青萝走进来,见她一副懊恼模样,诧异不已。这些日子,她已经清冷的跟以前一样了,也聪慧锐冷的让人心颤,怎么短短一天,就开始魂不守舍成这模样? 沉了沉心,想着转移点她的注意力。“小,姐,苏公子又走了,他说他这次真的彻彻底底走了。” “走就走吧!”果然,提及这个男人,纳兰芮雪立刻精神抖擞,咬牙切齿,还彻彻底底走了,难不成他还希望她挽留一下?苏子安这男人也太奇怪了点!看着不笨,怎么做事如此神经,每次都说走,每次都还回来! “那他留下的药……” 药?纳兰芮雪这才想起来,这男人似乎说她怀不上孩子,要让自己绝育。他给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 “拿来看看……” 不一会儿,青萝举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尽数是包好的药包,她看着清一色反系的绳子,微叹一口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9章 恶作剧之吻 原来苏子安是个左撇子!昨夜的药真是他送来的…… 想起这,她突然感觉跟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她居然傻不拉几的拿着苏子安的药当是晟送来的,她是该多自作多情? 纳兰芮雪简直要为自己急速退化的智商默哀了,她到底是多希望他出现? 正在懊恼,突然,她怔大眼眸,看着眼前的虚无,心头猛然一震。 昨天做梦的时候,醒来的之时……身边是……苏子安? 昨天沐浴之前,出现的人是……苏子安? 北宫晟说,苏子安医术不错。 母亲说,雪儿,多学点医术,就当是为了他吧…… 而且……他是北人! 苏子安……是睿儿? 她一个立身坐起,皱眉对着青萝道:“去,给我拦住他!把他给我抓回来!” 抓,回来?青萝不解,但还是欲哭无泪道:“小姐……苏公子,似乎武功不在我之下。” “呃……” 两人相对无言看了一瞬,正在郁闷,就看到一个人影气呼呼的窜了进来,犹如炸开的气包子,一屁股坐在了榻边上,双臂抱怀沉重的喘着粗气。他的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先前揍得那一拳还未消。 苏子安?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可他不是说彻彻底底走了吗?见回来。纳兰芮雪青黛紧蹙,这男人当真是神经了吗?说话跟放屁没两样? 顿了一瞬,苏子安不爽回头几乎是怒吼的说道:“从现在起,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她心头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不确定的悠悠朝门外寻去,问道:“为什么?” 见她顾盼,苏子安怔了怔,眼眸微转后,大声吼道:“因为老子喜欢你行不行!”声音极其嚣张,能穿透很远。 “噗!”青萝没忍住,一口气喷了出来。 纳兰芮雪回神怒目,差点也一口气没憋住。“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脑子被揍坏了!” 似乎是点到苏子安的炸药,他闻言锐眸冷冷一抬,尽是风暴。侧头朝她看去,眸光里尽数带着危险的野性,看的她心头一颤。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将她的手腕一扯,一下搂入怀中,对着她的兰唇就埋头吻了下去。 四唇相偎,她怔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个是睿儿的男人……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碎片在炸开,梦中那个睿对着她额头轻吻,她觉得很暖心,可如今……陌生的触感让她感到恶心。 他亲的不下流,换句话说,压根就不是亲,而是对着她的唇重重一咬,也不是宣誓,也不是发泄,更像是挑衅与报复!那种满满如潮汐般的怒火传达的很明显。只是,似乎不全是对她。 但这也足够让她杀人,下一瞬,屋子内就传出他的哀嚎。 这一次,她再也不客气,晟的兄弟又怎样?今天非阉了他不可!而苏子安似乎是做好的被打的准备,这一次终于不再任由宰割,开始躲避那女人的发飙。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发火是什么德行,简直跟母老虎杀人没什么两样,不断窜逃的中途心底疑惑越来越大,北宫晟是不是疯了?这样的女人都敢要?他很好奇,晟第一次亲她的时候,有没有被揍?更好奇一点,晟是怎么把这个女人成功压在身下的? 她第一次见识到了苏子安的武功是什么路数,几乎是杀招招招能避过,诡幻的身形让她压根抓不到他,他的防术似乎特别好,但不同于晟那种超高的应变能力,更像是身经百练的结果! 当然,如果她知道这十八年,苏子安在北宫晟手底下被揍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就不诧异了。 此刻,不断有声音从屋子内传出来。 “你个疯女人!我可是他多年兄弟!你敢如此对我?” “兄弟?你敢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敢这么对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你不是放弃嫁他了吗!妻你大爷!” “姑奶奶我想嫁了行不行!” “哟,现在想嫁他了?告诉你,你想的美,这辈子打死我都不会让他娶你!” “哟,试试看?看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苏子安冷瞥她一瞬,嘲讽笑道:“试了你最多也就做小,反正你心高气傲,也干不长久。”说罢,一个窜身掠到门边,马上就要逃之夭夭。 就在一步迈出门槛的时候,一股寒风袭来,他脚踝一麻, 倒在原地,摔了个大大的狗吃屎。 纳兰芮雪被他的做小深深激怒,脑海里满是火光,趁他倒地,彻底不留余手! 叶云赶到的时候,看到榻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又奄奄一息的苏子安,诧异不已,这……得是多大仇? 纳兰芮雪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留他条狗命!治成半死不活!” “你这疯女人!心好狠毒!晟……”苏子安还想骂,在对上她如冷刀般的眼眸后,终于识趣的闭了嘴。 门阁被关上,叶云淡笑,犹如浮沉的精灵。“你怎么招惹她了?” 苏子安瘪瘪嘴:“亲了她一下。” “啊!” 纳兰芮雪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一声异乎的惨叫,当下冷笑一瞬,朝前庵走去。 屋内,苏子安看着身上瞬间扎上的十几根银针,差点吐血出来,这这这,这男人下手太重了!他想扎死自己吗? 而他先前还是温润如玉,这一瞬,立刻变成了冷面阎王,这变脸也太快了! 苏子安现在心里在混蛋论上又默默缀上了一个名字,混蛋找的女人是混蛋,而混蛋女人身边的人全都是混蛋! 叶云冷笑:“恐怕你还有得挨。” 苏子安意识到他所指,不爽极了,脚踝现在还麻着,可见那混蛋刚出手有多狠!可自己都这样了,若混蛋再揍自己,那也太没人性了! 后来苏子安才知道,人性这个词,从来不该在北宫晟身上期望。 见苏子安安分,叶云疑惑问道:“你又不喜欢她,亲她干嘛?” 这找死找的也太英勇无畏了,叶云见他到如今还不思悔改的模样,先前的怒火退去一些,觉得有些好笑。 提及这,仿佛又踩到了苏子安的尾巴,张嘴就要怒吼,想了想,讪讪小声道:“生气,想让他们都陪着我一起生气!” 他们?叶云褐瞳微转,试探性问道:“北宫晟来过了?” 苏子安呃的一下怔住,不置信的朝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瞟去,上下打量一瞬,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给那笨女人暗示那么明显,那笨女人都没发觉过,他无意一句话,这个男人居然能抓住重点? 叶云抿嘴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否则……我可能会下手不是很准!” 空气中,银针“噌”泛出一抹渗人的光泽,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润,但眼底里泛着邪魅的男人。苏子安咽了口口水,心里哀嚎,这怎么来了趟南通,什么妖魔鬼怪都见齐全了! 没好气道:“是,来过了!昨夜还抱着那笨女人睡了一晚上!” 反正晟只警告他不准跟那女人说,可没说不准跟这男人说!他没违反。 叶云诧异,眸色朝门外瞟去。 “别找了!现在肯定走了!”苏子安想到这就觉得身上痛轻了许多!谁让那混蛋强迫自己寸步不离的照顾这个疯女人,弄的自己打不能还手,窝囊极了,此刻北宫晟想必气的不轻,想到他黑如锅底般的脸,就觉得爽爆了。 叶云看着苏子安暗爽的表情,嘴角狠狠一抽,这货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被揍成这样…… 而叶云哪懂苏子安暗爽的原因……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众兄弟被欺负的脸黑成锅底的时候,众兄弟合伙整过北宫晟多少次,从没一次看过他吃蔫,这一次……想到这,苏子安就真想忍不住大笑出声。 心底也更加确信一点,以后得好好利用这女人欺负下北宫晟,已报多年夙仇! “他身体好了没?”叶云决定还是不看这男人神经病般笑了,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好个屁!横穿整个身子,哪那么快容易好?”苏子安收起笑容,微叹一口气。想拿惨不忍睹来形容,又觉得好似不够贴切。 叶云微微思索,下手轻了几分。“好好养伤吧,估计你的痛苦还在后面!” 对方的警告让苏子安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后襟开始寸寸发凉。想了想,口味不确定道:“他……不会吧?我跟他好歹十八年感情呐!” 叶云好笑:“你以为就你是十八年吗?” 渐渐,叶云笑不出来,板着脸面无表情对着颇有深意看着他的男人冷冷道:“不是我!” 苏子安闻言颇有兴趣的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来,似乎这个男人特别会察言观色,几乎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就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跟晟绝对属于一个类型的,但晟更腹黑一点,埋在心里不表现,这个男人会说出来。 苏子安的打量让叶云眉头渐皱,快速扎完针,迅速离开。 而苏子安在他离开后回想起他先前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气的心底咒骂,他吗的!老子不喜欢男人! 可这也不能怪叶云,谁让北宫晟总是开一些这种玩笑,叶云自然而然认为北宫晟身边的男人都……不正常。 一个时辰后,纳兰芮雪匆匆回来,见叶云立在院落中,心底长呼一口气。 “你还在就好,快带苏子安跟青萝离开!” 急促的口气让叶云心底一颤,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0章 出征1 “北宫晟马上打到萍百关了,估计南世君很快就会来找我,此地不宜久留。”她蹙眉,没想到死男人打的这么快,本来预估得一个月的,谁料短短十八天就攻近萍百关。 叶云闻言诧异:“北宫晟?” “嗯,那家伙亲自披甲上阵!”提及这,她就蹙眉。 “亲自?”叶云有点凌乱,北宫晟不是刚走吗?怎么可能披甲上阵? “是啊,也不知身体好没好,就这么拼!”她完全误会了叶云的诧异。 叶云一怔,薄唇刚启,想告诉她那人不是北宫晟,眼眸微转,缓缓闭口。 若让她知晓北宫晟来过,不见她就走了,她会伤心,而且……既然北宫晟不想见她,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此刻的叶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一念之差,给五个人的未来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多年后,叶云只想感叹一句,如果当年他学苏子安一样,嘴贱一点儿就好了……哎…… 苏子安跟青萝被叶云带走后,薛桦又来了次,交代完将军府的情况,又接到她的吩咐后,也匆匆离开。 南世君到来时,只看到她一人坐在槐树下的石桌前自己跟自己对弈。 清风徐吹,一身淡青色的道姑粗布衣衫还是无法遮掩她的天生丽质,反而在这青山绿水,烟雨蒙蒙中,更为她的清冷平添了几分飘逸轻盈,灵透的似山涧仙子。 随行的宫人纷纷被这等清透如雪的女子眯了眼,或许是往日宫中见过太多雍容华贵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让人一看就心情沁透,尽管知道她此刻不洁,贻笑天下,但众宫人还是被她此刻那不可亵渎的姿态深深折服。 南世君走进油布棚中,见她淡坐,并不起身行礼,眉头半皱,倒也没发怒,而是坐在她对面,示意宫人都下去,只留了几个贴身侍卫。 院门紧合,关住这一院幽境,只能听到远处山钟嗡鸣,带着几许心弦的颤动。 “没想到苏校尉竟是女钗裙。”见她不说话,南世君率先沉声而语。 “这里只有静墨,没有苏校尉,皇上寻人,许是来错地方了。”她轻柔起声,带着几许幽淡,目光依然在棋盘上,素手捏着黑子在思索如何落子。 “寻人自是没寻错,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当年青黄丫头居然蜕变到让人认不出了而已。” 她清淡笑道:“皇上有心栽培,焉能不变?否则岂非辜负一片圣心美意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一名侍卫呼吸骤然一紧,她疑惑侧头。 南世君见状,急忙笑道:“哦?那不知这些天参禅悟出些什么?” “众生浮华,静默难求,人之贪嗔,亡其叶融。庵院不错,若皇上多参悟参悟佛法,或许境遇大不相同吧。”黑子落下,原本局势大好,步步紧逼的白子被消大半,逼至生死攸关之处,南世君淡瞟了眼。 末了冷笑。“贪嗔?谁不贪?若纳兰氏不贪,为何自拥兵权多年?摄政王若不贪,为何兵马踏至他国国土!” 纳兰芮雪眸色半抬,看了眼面前义正言辞,虚伪到让人作呕的人,勾起一丝不屑的轻笑。“北昌宣武十四年,外戚南氏拥兵自立,划鸣翠为界,割青河为脉,众武世家为保南方八百万顷故土不受烟火,故拜其为主,祭天叩语,生死世代护南通平安,然……不受皇权!” 冷笑的话字字珠玑,如冰刀般插在南世君心口,她居然知道!她居然连这都知道!没道理!纳兰兴德那老匹夫难道对这个女儿已经纵容到这种程度?连祖传族谱都外传? 她幽幽冷笑。“皇上今日来,就是赌我不清楚此事吧?似乎又让皇上失望了?” 冰冷的话更将南世君心头淋了个透凉,龙拳微攥,渗冷而笑。“原来苏校尉一直都清楚?” 她轻蔑宛笑。“所以皇上此刻不需再演戏了,窃国土,毁重誓,伤盟友,祸旧主,南氏做的出来,我可笑不出来。” “哼。”他冷哼,声音开始变得阴冷。“一女人而已,皇权谋术你懂什么?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谁的帝王之路不是鲜血铺就的,君子?那只会将国家带向灭亡!” 纳兰芮雪闻言,唇角浮出清淡如梨花般的浅笑,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懂皇权,我只知天地良心一杆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不懂权谋,我只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不懂男尊,我只知我就一女人而已,皇上若觉不妥可以离开。” “请吧。” 说罢,见南世君有些怔愣,她素手半抬,以手做请状。 他瞠怒,一拍石桌站起来。“纳兰芮雪!朕是皇上,你居然敢对朕下逐客令?”澎湃的怒火如山洪暴发,皇室高不可攀的威仪令人胆寒。 话音一落,跟前的几名侍卫立刻单膝跪地埋首道:“皇上息怒。” 她抬眸,瞟了眼发怒的男人,继续清浅而笑,压根没受他怒气所灼,反而声色更幽淡几分。“纳兰氏不受南氏皇权约束,这些年,我拜你是礼数,不拜你是气数。南氏将亡,皇上若需找尊重,但请换地。静墨已入空门,三修慧根,不逐你是聊空参禅,逐你是剔除红尘。皇上勿怪。” 沉稳的姿态,清冷到不起一丝波澜的从容让南世君眼底划过惊叹,几名侍卫中,除了一人眸光深邃外,其余的皆有些瞠目。 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与皇权对峙,女人,怎么能跟男人公平对话?卑微者又怎能藐视皇权?但她就是做到了,而且做的让人感觉合情合理。这等气度,令众人汗颜。 南世君怒气勃发,阴森冷笑:“你这是想让纳兰氏给你陪葬了!” “似乎多日前我被纳兰氏除名的时候,皇上很乐见,此刻连坐?皇上若不怕给天下人交代,我又怕什么?” “你!”南世君心彻底乱了,他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到无计可施!她还有什么是在乎的?本以为关到庵院来,能更好控制,没想到给了她金蝉脱壳的机会!此刻纳兰氏已威胁不了她,她也酌定自己决计不敢动纳兰氏!那还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虽然十分想杀了她!可杀了她,南通无一人能与北宫晟一较高下,南通将会岌岌可危!但就这样重新把兵权交给她,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见他踌躇,她不置可否的淡笑,清风拂过她的耳际,卷着发丝轻舞,素手捏起一颗白子轻轻放置。 顿时,南世君惊怔原地,原本频临灭绝的白子竟然活了!吞掉一大片黑子,夺回大片阵营,此刻两边开始势均力敌! 她没继续下,而是掂起手边的茶碗撩了撩茶叶,轻轻浅啄,好似在沉思。 南世君眼眸转了转,想起皇宫雨夜,落座笑道:“看来朕果然要找你对弈了?” 她闻言,眸光半抬,露出精锐之色,自信笑道:“不知皇上这次是输是赢?” “你觉得朕输还是赢?” “或许,平局?” “哦?”南世君颇有兴趣笑道:“莫不是你我之间还有第三次对弈?” “那先要看皇上这次能许我什么筹码了!”宛然一笑,她唇角开出漫天花海。 见她松口,南世君心底长吁一口气,但又觉得不妥,毕竟他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制约她的手段。 见他踌躇,她淡笑道:“此棋下或不下,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或许皇上该再想清楚点再来。” 素手撤下先前刚落的白子,场面依然一片大好,不相伯仲,捏起黑子,填补在先前白子的位置,顿时,南世君眸光诧异的犹如活见鬼一般。 死棋了!居然是死棋了! “哟,似乎没戏了,”她狡黠一笑,手一拍石案,棋案上的黑白子纷纷震入天半空,青色袖袍如光影般在空中挥过,等再回神时,只有白子纷纷落回棋案,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之声,而她手中捏着一把黑子,缓缓放入棋盒,正当她准备抓过白子收回棋盒时。 南世君按住棋盘,抬眸缓缓道:“此棋,朕下!但朕也有一条件。” 四目交汇,空气凝结。 他眸光冰冷,她清婉而笑。 广德二十九年,夏。 北昌狼烟已烧至萍百关附近,天险一破,南通便无险可守!阴霾笼罩整个南通,百姓人心惶惶,虽摄政王攻城只封城,只占领城防,但国破之日,是否便是屠杀之时?毕竟有传言摄政王当年打夏国,后百姓闹事,摄政王杀鸡儆猴,屠一城,安一国。 北昌大军三十万,青龙部打先锋,在南通的版图上日益蔓延,如狂龙而掠,那势如破竹的气势,让人不得不猜想摄政王盛怒成何翻模样。 南王千人围剿之事已经传遍天下,所有人都觉得南王此举是咎由自取!给南通惹来此等祸事!而且传言苏墨因兵权之事被南王拘留多日,伏虎营大闹之事更是让南通人人自危,如惊弓之鸟。 生怕南王残暴,来个诛九族,那么南通失去的将是最后的保护力不说,还有寒凉的人心。 苏墨在哪?苏墨能不能放出来?苏墨能不能带兵出战? 几乎成了南通百姓每日必问的几个问题。高飞龙将军的节节败退更让人将目光都聚焦到这个与摄政王齐名天下的人身上。 当下,南通几乎万民请书,求苏墨出战。 五月中旬,草长莺飞。 厚重的皇城门开启,万人银甲战士驭马而奔,在皇城外排成阵型,威风赫赫。 伏虎营终于肯出战,这让南通百姓心中点亮期翼。 当时,送行队伍长龙摆尾,不见末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1章 出征2 辰午十分,皇城侧门大开,一带着银色麒麟面具的白衣男子驭马而出,身后跟着两青布小厮。 威风飒飒,如狮王傲望,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冰冷的面具下眸光锐利,所看之处,立刻鸦雀无声,战士正襟屏气,挺直脊背,如一只只蓄势待跑的猛虎,只待他一声令下! 百姓一阵欢呼。 “苏校尉!苏校尉!” 他淡扫一圈,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剑,誓天指日,道:“国难当前,吾承皇命,不护山河,誓死不归!” 当下,众伏虎营战士纷纷拔剑,齐声高呼。 “不护山河,誓死不归!” “不护山河,誓死不归!” 漫天的呐喊响彻天际,震彻苍穹,令人血脉中犹如冲进了澎湃的气流,沸腾翻滚,气势堪比万鼓齐鸣,千钟齐奏。 “出发!”他剑指北方,再没有多余废话,一踢马肚,人如长虹贯日,一掷千里。身后两名青布小厮紧随其后,伏马狂奔,姿态娴熟,英姿飒爽。两万伏虎营战士战甲银光翻滚,驭马随后,马蹄飞跃,尘土飞扬。 红妆踏马惊世起,山河四野伏虎啸。 凤凰引颈厉展翅,银甲军魂脂天傲。 青萝与纳兰初夏一左一右,青厮装扮,眸光锐冷,三个女人率领着数万男人奔赴战场,踏入红尘滚滚,书写一部属于女人的励世传奇。 后来世人说:青头英姿初乍现,铁骑不敢觑红颜。 后来世人说,纳兰有女,凤傲四野,万雄臣服,传世英豪。 龙虎斗已拉开战幕,纳兰芮雪御风奔马中,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浅笑的面容,唇角勾笑。 北宫晟,准备好了吗?我来了。 城门上,南世君负手而立,凝望着远去的人影,冷笑道:“早晚有一日,朕必要她的命!”这样的挑战皇权,简直诛九族都不为过! 身侧南枫双臂抱怀,并没回话,而是想着那日假扮侍卫,听到的话,唇角浮起一丝清苦的淡笑。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是父皇一手安排的结局,这些年,多少次,他想找她解释,但她都没给过机会……曾以为是现实让他们错过,没想到到头来,最绝情的人是她。 袍中十指紧握,渐渐掐出血来。 南世君看着他的模样,便知他心底在想什么,气的五指微颤。 带他假扮侍卫,就是想让他看看,跟北宫晟错差多少,又跟纳兰芮雪错差多少!可没想到,他居然沉入的是儿女情长? “枫儿!你到底想不想做皇帝!” “想,但比起做皇帝,我更想要一个女人。” “你!” 广德二十九年,夏。 南通废嫡立长,南枫被剥夺储君之位,庶长子南槐承位。枫王爷被迁至山海皇家别院静修,临行前,娶纳兰如秋为嫔。 广德二十九年,夏。 纳兰兴德多年护国有功,封一等勇毅候,赏万户,赐千顷。皇恩浩荡,特批恩宠,三位夫人若得嫡子,可承爵世袭! 广德二十九年,夏。 苏墨临行前当着南通百姓嗜血煞盟,此战不拿北宫晟人头,便自刎于世,以谢天下! 八百里之外,一处隐蔽的又宽广的山涧平原,旌旗招展,大大小小的木闸将整个军营围成大寨模样,军营的帐篷自上而下,绵延可达数里,西边环河,北际环山。军营十步一巡逻队,百步一 望哨,此处攻可顺流而下,防可退居山涧。 更别说树木峥嵘,参天而立,乱石横生,利于隐蔽。 一阵稀泥飞溅,矫健的马蹄踏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如千里追风般飞奔,不一会儿一白影单骑行至大营驭马停下,营门口江淮等人正在候着,纷纷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 北宫晟利落跳马,将缰绳往士兵手中一甩,负手毫不停歇的朝大帐行去。 “整装待命,准备开战!” 青龙五将立刻正色道:“是!” 只有江风不解,开战?不已经在开战了吗?他这几日都扮王爷打到萍百关了啊!漠北见他表情,好笑的捶他一拳。“前面那算是掠夺好吗?你不会真拿高飞龙当敌将吧?” 江风明了,郁闷至极,原来王爷一直当着在闹着玩,所以压根不上心,点完战术就去南通找媳妇去了? 踏入军帐,北宫晟走到大案前,一撂衣摆坐好,开始研究地图。 青龙六将走进,围上前。 漠北率先汇报道:“王爷,粮草已齐,最后一拨在来的路上,此次异乎顺畅,可属下总觉得……不妥。” “担心萧赫?”北宫晟并未抬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修长的指尖沿着地图的河流顺势下抚,微微思索。 “是!夏国一役,我们受够了他的刁难跟破坏,这一次异常安静,属下觉得是不是他有什么更大的图谋?” 漠北想起王爷让他带千余人押运粮草,就还心有余悸,这半个月可是担惊受怕极了,毕竟萧赫虽然重伤了,但他的手段跟目标,从来都直指王爷,这一次,居然没有任何动作,怎么想怎么奇怪。 北宫晟闻言顿了顿手,抬眸看了眼劫后余生般的漠北,嗤嗤低笑,唇角勾起两旋梨涡。“放心好了,最近两月他没空管我们。” 想起这,他黑眸到底浮出几许诧异,只是是为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女人。 笨女人没动他的银钱,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资产?不过……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也比他想象的还要野蛮。看着她有条不紊的耍的萧赫团团转,看着苏子安被揍的程度,这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她从未对他下过狠手? 北宫晟黑眸半眯,顿了一瞬,闪过几许危险的邪魅,让在场几人看的心头一颤,一股莫名的寒冷窜至头顶。 有人要倒霉了! 见王爷酌定,漠北安心,斩雷汇报。“王爷,大寨已全部建好……只是……我们不该朝关内进攻吗?安寨此处……” “有点远?”见斩雷吞吞吐吐,他笑语接过。 斩雷点头,的确是有点远,现在战火已烧至萍百关外三十里地的地方,大营却建在百里开外,而且还不是临时阵营……怎么都难以理解。 见其余几人都一脸茫然,他唇角浮笑,对他们勾了勾手指。 众人围头,顺着他指尖的画圈的位置看去。 “未来两月,这就是我们的战场!” 几人茫然,王爷画的地方,就是以大营为轴心的方圆五十里。 江风这次率先明白,不满拍桌怒吼道:“王爷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信我们还攻不进去萍百关!还能被她打回此处!她有什么厉害的!” “就是,本王也不信,所以三日后首战,你打先锋可好?”北宫晟连连点头,甚是赞同。 众人汗颜,抬手悄悄抹了把冷汗。 江风闻言一拍胸脯,保证道:“交给我,放心!保证打的伏虎营连娘都不认识!” “好!那本王就等着给你摆庆功宴了。”北宫晟抿唇一笑,狡黠的黑眸看的江淮等人心头一阵哆嗦,有些同情的朝江风瞟去。 江风沉浸在大战的兴奋中,哪管那么多,高兴领命:“必不负王爷所望!属下先下去磨刀!” “去吧。” 当下,一阵清风,江风便没了踪迹,只剩大帐帏帘随风摇摆。 江淮心急,抱拳道:“王爷……” “无事!”北宫晟抬手制止,末了淡笑。“她不会出战,江风不会受伤。” 闻言,众人长吁一口气,又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琢磨。 王爷怎么有种跟纳兰小姐杠上了的感觉?王爷的正色让他们明白,这场战斗不好打,但王爷对她的了解,又让他们觉得这场战斗很好打。 一时间,他们都有些茫然。 “继续吧。”北宫晟浮笑,开始分布任务,完后,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离开了,只剩江淮留在原地。 北宫晟收起笑容,清淡起身,与江淮朝内帐走去。 内帐摆设极其简单,除了榻格外软一些,别的没什么独特之处。 他解开衣衫,一件件褪掉,露出精键的上身,胳膊上与手上的伤口,痂还未落,肩头的伤更显触目惊心,溃烂的很厉害,南通的阴雨的天气根本不合适养伤,什么药都用尽了,都无法让长久处在潮湿中的伤口愈合。 寒流凝冰只能暂时止痛,寒气带来的水雾更会加重伤口的溃烂,所以,他现在的身体……让江淮看到眼底划过不忍。 “纳兰小姐看到怎么说?”江淮问。 她会不会有一丝心疼,然后原谅王爷?当他们听说那日的事情后,现在青龙六将,其余五人现在都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王爷不带她去死,她就恨王爷,这什么狗屁逻辑! 可只有江淮感觉,她说恨,是责怪王爷不爱惜自己吧,是在责怪王爷拿性命来成全她,却不愿她同样拿性命相守吧。她是在拿决绝逼王爷正视自己的命。 其实这么多年了,众兄弟谁没劝过王爷?但他就这脾性,为了在乎的人可以豁出一切,朋友,兄弟,亲人,都被他用伤口换过命,都心痛不已,但都拿他没办法。 他虽然绝对不会弃置生命,但或许是没人关心惯了,时间长了,连自己都懒得关心自己了。 提及这,北宫晟眼神微暗,顿了一瞬,苦笑道:“我没见她。” 江淮闻言心头一颤,有些酸楚,王爷是怕纳兰小姐看到后会心疼难过吧。可……王爷想她的那眼神……若相见不能相拥,那又是种怎样的折磨? 气氛凝滞,江淮默默上药,末了准备退出去。 “江淮,给我取壶酒过来。” 江淮手颤,嘴巴张了张,微叹口气,转身而出。 不一会儿,捧着壶酒走了进来,顿了顿,有些不情愿的递过。 北宫晟接过,掀开酒封,递至嘴边,仰头的瞬间,脑海里突然想起几幅画面。 画面里,那个女人满脸泪痕的对着他恨恨道:“北宫晟,我恨你!” 画面里,那个女人错身的瞬间,清冷道:“今日就当臣妾为王爷戴孝了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2章 再次相拥1 画面里,她抬头仰望高空的他一眼,默默垂眸,不再留恋。 缓缓放下酒壶,黑眸有些深邃的凝望着眼前的虚无,顿了一瞬,默默将壶塞扣回,递回给江淮,无力道。“拿走吧,以后伤没好之前,拦着我。” 江淮闻言猛然抬头,不置信的瞟了眼,似乎是在确定是否听错。 北宫晟见状苦笑一瞬,摇了摇头,将酒壶塞到瞠目结舌的江淮手中,淡淡道:“我出去走走。” 说罢,拉上衣衫,转身出去。 江淮看着手中的酒壶,许久,唇角终于浮出笑,但似乎又有点想笑又不敢笑,反复好几次,才终于笑出声,兴冲冲跑出。 一刻钟后,几人在大帐里尖叫起来。 袭墨率先大吼:“淮!你不是唬我们吧!王爷能戒酒?” 漠北嘴巴大的能塞进个鸡蛋,斩雷不停的掏耳朵。 景南诧异的感觉天都要变了,江风正在磨枪头,闻言一直盯着江淮,枪头掉了,光在磨棍都没发觉。 天!我行我素的王爷,对自己毫不关心的王爷,谁拿他都没办法的王爷,变了!戒酒?多么新鲜的词?还是在有伤的时候? 众所周知,王爷从来都是行军不离酒壶,每次伤的越重,喝的越多。 谁都劝不住,要劝,最后只有一群人陪喝的份。 这王爷……怎么说转性就转了呢? 青芙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清澈的大眼转了转,笑嘻嘻的凑上前,对着他们几人嘀咕起来。 末了,见众人有些不情愿的模样,厉吼道:“怎么!不愿意!” 斩雷闷哼道:“感觉有点像神经病!” 不满归不满,终究几人还是闷闷的点了头。 萍百关外,距北昌前线阵营十里开外,一夜之间骤起一座军营,工建速度令人咋舌,而选的地方,几乎探头都能与北军交火。这让高飞龙等人不满,带着几许嘲笑。 夜色寂寥,深邃的黑夜里,星云密布,浩瀚无垠。 青山之头,纳兰芮雪负手站着,凝望着底下篝火连连,战旗飘飘,眼神有些飘渺。 山头只有她一人,此刻她已掀开面具。不一会儿,马蹄声传来,她没回头。 马蹄声很轻,应该不是青萝就是初夏。 “长姐怎么扎营这个地方了?”初夏给她披上披风,疑惑道。这也离得太近了! “他不在……”她神色悠远,声音好似来自天际,有些失落。 幽幽吐出这样一句话让初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长姐此举是想找摄政王?瞟了眼下方的阵营,对方似乎是流动军营,并未见有主帐。听着她淡淡的口吻,觉得有些酸楚。 两人都没开口,只静默的仰望星空。 “长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过了许久,纳兰初夏问道。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想了想,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道:“你看着它,会看到什么?” 初夏歪着头,看着天际那一颗璀璨的星星微微闪烁,渐渐,一个清逸的面容浮现眼前,他清浅而笑,他静默凝望,他温润的嗓音轻吐“夏儿。”顿时,她心头“咯噔”一跳,脸瞬间红成一片云霞。 急忙垂头,顿了顿,心思缓过来后,切切道:“什么也看不到。” 纳兰芮雪此刻心思不在她身上,倒也没在意,唇角浮起梨花般的浅笑,淡淡道:“喜欢,就是你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 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初夏咀嚼了几遍,小声问道:“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纳兰芮雪笑着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爱,就是你看不见他后,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 突然,纳兰芮雪怔愣原地,秋瞳看着眼前的虚无,渐渐泪盈满框。 初夏感觉到异动,拨开长姐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呼出来。 纳兰芮雪身后,投下一片阴影,越来越近,将她从后背轻轻拦腰搂进一具温暖的胸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遮住了她的眼帘,温柔的嗓音浅浅轻吐。 “你的世界里,看到的是谁?” “苏子安!”纳兰芮雪气的怒吼,一把豁开那之手,怒气转身。 身后,苏子安哈哈大笑。“原来你爱我啊!” “放你爷爷的屁!”她怒不可遏,居然被苏子安耍了!若不是听到声音,她差点以为…… 可这也太没天理了,这货是真不怕死吗?被揍成这样了还来! 当下,也不管他现在脸上好几处淤青,继续毫不客气的出手。 “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了!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给我滚!” “想得美!” 两人如龙卷风般开始肆意打斗,初夏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苏公子……真是勇而无畏,天下第一找死奇人也! 百余招后,又是以苏子安被踹一脚结束。 他揉着胸膛,气鼓鼓的瞪了纳兰芮雪一眼,想了想,疑惑道:“你有没有这样揍过北宫晟?” 纳兰芮雪一怔,尴尬的恻恻头。“揍过!” “骗鬼呢!”一看她那模样就在说谎!苏子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泥,低咒道:“你们南通这什么鬼天气,总是湿沥沥的,有伤都好不了!” 她心头一颤,突然想起梦中的男子,看着他被揍得全身伤痕,锐利的眸光暗淡了几分,有些无力道:“回头给你往帐篷放些石灰会好些。” “石灰?”他颔首,嘿嘿一笑。“谢了。” 顿了一瞬,她轻咬粉唇,对初夏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跟他说点事。” 初夏颔首,不确定了扫了苏子安几眼,带着警告,末了,骑马离开。 见初夏离开,纳兰芮雪想了想,对他小声道:“你过来!” 过来?苏子安本能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干嘛!” 见他后退,她眸色泛过一许不耐烦,半吸一口气,继续尽量平声道:“……过来。” 他心头一震,感觉后襟发凉,有股不祥的预感,四扫了下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去。 “你他吗给我过来!”她终于愠怒,大吼道。 凌烈的声音让他打了个哆嗦,虽没过去,但到底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纳兰芮雪气呼呼的几步走上前,一把揪起他衣领,拳头攥了攥,最终放下,抬眸皱眉冷瞪他一眼,吩咐道:“亲我额头一下!”说完,似乎觉得底气不足,飞快侧头。 “噗!”苏子安差点喷出血来,恶心的扫了她一眼,怒道:“喂!纳兰芮雪!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他喊出她名字的瞬间,她心头一震,拳头又紧了几分。 “快点!” 懒得跟他废话!虽然知道她似乎跟睿儿有扯不断的关系,可只要想到睿是苏子安,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可梦境又那么真实……她能清晰感觉那个时候,似乎真的额头有落下轻吻。 “我不!”苏子安宁死不从。 “你快点!”她怒吼。 “我不!纳兰芮雪,我告诉你,我……唔!” 下一瞬,她再懒得跟他墨迹,捧着他的脸,就掂起脚尖,将自己的额头凑了上去。 苏子安一怔,还没从她的强迫中反应过来,突然,瞪大眼眸,看着远处出现的人影,一口气越吸越深,忘了吐纳。 北宫晟默默负手站着,静静凝望,看到苏子安开始疯狂的挣脱,急切的摆手,黑眸幽幽的瞟了那个女人一眼,袖袍中紧攥的拳头无力松开,顿了一瞬,转身离开。 浩瀚的星空下,一侧两个人影交织拉伸的很长,另一侧,一个人影背向而行,他走的很慢,垂着头,看不到任何神色,深邃的眸光与夜空凝为一体,他渐渐消失在云深之处。 苏子安无力的垂下胳膊,纳兰芮雪也放下手,轻皱眉黛,低吐两字。“不像!”末了,一把像丢垃圾一样推开苏子安,抬袖子厌恶的擦了擦额头。 正想让他滚蛋,却发现他跟见鬼了似的表情,鄙夷的瞟他一眼,冷笑道:“至于么!” 带上面具,转身离开。 苏子安回神后,发觉就自己伫立原地,气的开始抓耳捞腮,原地疯狂的转圈。 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 老子是不是跟你八字相冲!他吗的,被你害死了知不知道!你是不是老天派来玩我的! 顿了一瞬,想起刚才落寞离开的人影,心头如猫爪般捞过。 晟,……晟,等我来给你解释! 想到这,急冲冲的朝山下跑去,不一会儿,一匹枣红色骏马穿梭在茫茫夜色,四蹄踏风的朝北方奔去。 纳兰芮雪回到军营,想起刚才奇怪的行为,突然一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愣了许久,朝着天际微叹息。 她是不是太多心了?睿儿死了那么多年了,就因为一个奇怪的梦境,就去找人吗? 可这个名字就如同魔咒一样萦绕在她的耳际,只要她听见一次,就会想起一次睿儿。 那个娘亲每每提及就会凝望天空,暗自泪流的孩子…… 初夏见她独自回来,疑惑道:“苏校尉,苏公子呢?” “他……”她刚开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苏”!心头一颤,一股欣喜豁然入脑海。 药典世家!她怎么能将这个忘了呢! 正想出门找苏子安,杨衡兴冲冲跑来。“苏校尉!找你好久了!兄弟们等着你呢!” “好。”杂乱的思绪瞬收,她眸光锐利一抬,跟杨衡谈笑着朝军帐走去。 天渐渐破晓,含着山间潮湿的雾重,北宫晟掠马飞奔回来,跳下马,对着等候一夜的江淮,袭夜厉声道:“前线大营后撤二十里,对方叫战不去!苏子安来了,乱棍打出去!” 阴沉的脸犹如万年冰川,冒着渗人的寒气,周身弥漫的低压,让人感觉只要稍微靠近就会立刻被冻死。 江淮,袭夜心头一颤,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 王爷这是怎么了?记忆中,可从未对苏子安发过这么大的火啊?乱棍打出去? 顿了一瞬,北宫晟咬牙道:“告诉他,他要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辈子就有多远滚多远!别等我杀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3章 再次相拥2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主营走去。 袭墨抬头揉了揉鼻头,朝眸光探究的江淮瞟了眼。“看出什么了?” “王爷……很生气!” “你这不废话么!”袭墨绷紧的身子瞬间泄气,没好气瞪江淮一眼,开始照王爷安排吩咐起来。 江淮想了想,跟进了主帐。 才进去,就闻到酒味传出,诧异的急忙窜进,发觉王爷已经自行取了酒,正在开封。 “王爷……不能喝!” “少管我!”北宫晟怒吼,吓得江淮一怔,一动不敢动。 他甩开壶塞,抬手就往唇边送去。 江淮想了想,咬牙道:“王爷,不能喝!伤还没好!” 伤?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举酒壶的手颤了颤,微微放下,还不等江淮提着的心落下,他再一次朝唇边送去。 “王爷!想想纳兰小姐为什么恨你!” 这话再一次止住了他的行为,黑眸微微收放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涌起无数的暗流,含着愤怒,裹着哀伤,看着他义无反顾的仰头,江淮手颤了颤,无力垂头,微微叹息。 等了许久,不见有喝酒的声响传来,江淮抬头,发觉王爷静静举着酒壶,看着眼前的虚无,往日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空洞的找不到聚点。 断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手微颤,末了,用力往远处砸去。 江淮心头一颤,感觉他扔的不是酒壶,而是无以名状的难过。 “哗啦”陶壶尽碎,酒洒一地,很快浸入泥土之中,终找不到痕迹,但却给这个潮湿的大帐凝上几分哀伤的气息。 他黑眸静静的瞟了眼,无力挥挥手。 “出去吧,我不喝了。” “王爷……”江淮心痛,想说点什么。 “出去!都给我出去!”他顿时大吼,犹如发怒的雄狮,让人胆寒,瞠怒的声音让门外听到响动刚想进来的景南等人顿住了脚步。 时间凝滞,江淮彻底怔愣,只能呆呆的看着从未如此发火的王爷,陌生的让人揪心。 北宫晟淡漠的扫了眼,转身趟在榻上,扯过被子蒙头睡去。 “出去吧,我累了,睡一会儿。” 江淮叹息,转身离开,走出去后,看到门外怔愣的几人,无奈的摇摇头,离开。 漠北叹口气:“王爷从未摔过东西。” 景南叹口气:“王爷也从未戒过酒。” 斩雷叹口气:“王爷还从未说过累……” 哎……王爷,这是怎么了呢? 当鼻青脸肿的苏子安赶到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一顿乱棍,虽大家看他伤痕累累,没忍心真伤着他,但也让他郁闷至极,想到北宫晟的盛怒,看着青龙六将那不解中带着敌意的目光,苏子安简直想将那混蛋女人直接弄死得了! 听到晟最后留下的话,他暗了眼眸,嘱咐青龙侍卫给他帐篷铺撒石灰,翻身上马,一路朝北昌洪门庄行去。 江风在前线等的极其郁闷,莫名其妙让他撤营二十里,还不许他出战,看着每天营外叫嚣的伏虎营将士,江风将枪握的紧了又紧。 叫阵的杨衡也郁闷至极,早就想揍青龙部这丫的!没想到这群人竟当起了缩头乌龟! 每天叫阵前兴致勃勃,被闭门一天,喊得嗓子冒烟后,回去憋着一肚子火气。 苏墨一出现,摄政王就退营二十里,闭门不出的行为惹得所有人都诧异不已,这摄政王居然如此怕苏墨? 当下,还未彻底开战,南通国内先是一片颂扬之声,显得极其可笑。 死男人在搞什么!虽然知道北宫晟并不会如此认输,但她还是透过他这个行为,看出他想对她说四个字“怕了你了!”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前些日子的火气消淡一些。 只将营地顺着拔了二十里,继续欺至北军营外,惹得江风更想杀人。 夏风席席,空气难得干燥了几日。 烈日当空,纳兰芮雪巡视完军营后,眺望远处,眉头紧皱。 “这都第四日了,这帮二球货在搞什么!”杨衡在旁边不爽嘀咕,今日又去营外暴晒了一上午,火气好比火山,随时等待喷发。 她半眯眼眸,问道:“哨兵回报是什么情况?” “五十里境内,没有任何北军调动的情况,前营似乎就两万人马,不见大部队,摄政王也不在!苏校尉,要不咱们干吧!断了北军的前锋营灭灭他们的威风!” “再等等!”她沉声吩咐,声色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让杨衡敬佩不已。 到底是大将!都这样了还沉得住气。 而她此刻心里想的却是,晟到底怎么了? 直至夕阳半洒之时,对方阵营传来异动,不一会儿,拔营开始,看那模样,似乎又要后退,陈凡几人极度不解。 “北军就这点出息?摄政王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陈凡清晰的记得婚礼那日,摄政王意气风发,亮瞎所有人眼眸的壮举,简直是铁血真汉子!怎么看也不想是缩手缩脚之人。 “搞毛呢!这里又没他媳妇!跑什么跑!” “咳咳。”一声咳嗽传出,众人诧异的瞟向苏校尉,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吩咐道:“我们也退。” 什么!这下众人都惊愣,这是干嘛? 当夜,伏虎营与北军先头部队纷纷撤营二十里,期间距离达五十里。 刚扎营好,高飞龙就气鼓鼓的闯进军帐。 她正与几名副将在探勘地图,高飞龙就一巴掌拍在大案上,怒吼道:“苏墨!你四日不战也就算了,北军在退,为什么不追!” 她抿嘴一笑,冰冷的面具在烛火下泛着诡异渗人的寒光。“高将军,似乎我并不归你所管?” 高飞龙刚丢了四座城池,此刻看到若追,四座城池便可重新占领夺回,哪能不急,可皇上已下旨,苏墨为先锋将军,与他协作作战,的确不归他所管! “我告诉你,你这有通敌叛国的嫌疑!”高飞龙大吼。 “高将军忠君爱国,高将军去追好了。”她不置可否。 她的不动容让高飞龙心头一颤,有些迟疑,他打先锋已吃了太多次亏,此刻让他贸然去追,的确有点不敢。 “要么高将军打先锋,我来坐在萍百关内悠哉悠哉守城也行。”见他不开口,她轻蔑一笑,目光重新回答地图上。 此话激怒了高飞龙最后的神经,她嘲讽的如此明显,让他大无颜面。 伏虎营几位副将闻言低低嗤笑,跟随着高飞龙而来的将领尴尬不已。苏墨还没来,高飞龙已经放弃最近的玉城,彻底退兵回萍百关内,美其名曰要守住天险,但谁都知道,是长陵坡一战高飞龙差点被杀,自举是躲进萍百关避命! 而高飞龙身边的将领,有两名曾是纳兰军,跟随苏墨操练兵马几年,早已信服,此刻看到旧主,更觉得高飞龙简直没半点军人敢拼敢杀的精神,纷纷鄙夷侧头,并不帮腔。 一下子,高飞龙彻底成了整个大帐的笑话。 他气的脸涨得通红,一甩袖袍:“既然苏校尉誓死不出战,就别怪本将军御前如实禀报了!” “报吧!”她懒懒回答,连头抬也未抬,毫不介意的嚣张让他彻底气成螃蟹,冷哼一声转身出营。 高飞龙走出军营没几步,就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点五万人马,明日随我讨回四城!” “是!” 大帐内,烛火忽明忽暗。 方少坤见状笑道:“估计那厮明日就要去送死!” 杨衡诧异:“校尉怎么不拦着?”到底还是南通的兵马,一个战线,若这样送死,倒不是替高飞龙担心,而是担心皇上又借故刁难校尉!婚礼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几个副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这是皇上故意给苏校尉找事。 若不是伏虎营大闹,他们又趁机搅了皇上的好事,只怕现在苏校尉早已落狱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校尉让他们帮摄政王,摄政王还抢苏校尉的妻子,但透过摄政王救纳兰一族的事情来看,杨衡等人觉得摄政王不是坏人,最起码心里不是。 纳兰芮雪淡笑,并不回话,而是拿着石子在地图上摆划起来,末了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笑着点头。 身侧的初夏诧异的瞟了她几眼,眼底掠过敬佩。 陈凡兴奋搓搓手。“校尉,这事儿让我来吧!” “让少坤去吧,你有别的任务。”她对陈凡勾了勾手指,等他凑头过去后,在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末了陈凡连连点头,看起来高兴不已,这让别人好奇极了。 杨衡跟另一位副将周坤眼红,不满道:“那我们干嘛?” 她淡笑:“这只是小试牛刀,先休息两日养足精神,等大战的时候你们再上吧。” 待他们都走后,初夏看着地图的布局,盈盈笑道:“好一个温柔的拥抱呀。” 知晓初夏在打趣,她抿唇笑道:“所以得回吻一个,表示表示不是?” “嗯。”初夏连连点头,嘻嘻清笑。“姐夫的欢迎礼不错,就是不知道姐姐的热情能不能打动他了。” 原来,当所有人都觉得两边在按兵不动的时候,姐夫跟姐姐的战斗已经打响,谁说柔情不是软刀子?谁说海深静下浪不翻? 初夏一声姐夫让她心头一颤,面具下,脸骤红一片。“胡说什么!他位高权重的,你少攀亲戚。” 她的话让初夏怔住,不知说什么好,虽然她带着面具,但初夏还是迅速捕捉到她羞怯后的一丝落寞。 顿了一会儿,初夏疑惑道:“长姐是打算不嫁他了吗?” 她缓缓卸下面具,看着面前的烛火摇曳,眼神有些飘渺,良久,唇角勾起苦涩的淡笑。“不嫁了,就默默陪在他身边吧。” “为什么?”初夏诧异不已,以长姐的脾性,这样的话怎会说出来?她应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要么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要么相忘江湖。默默陪伴?这样的话长姐怎能说的出来? 她没回话,而是眼神瞟的很远…… 入夜后,山风有些寒凉,担心初夏晚上不安全,毕竟是军营重地,便喊了青萝去陪她,此刻,纳兰芮雪独自窝在冰冷的被窝低低唾骂。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4章 再次相拥3 死苏子安,什么泡了澡能驱寒,简直是骗鬼的话! 今天她睡觉前已泡过澡,可此刻还是手脚冰凉,搓了搓手,越发怀念起那个温暖的怀抱。 看着头顶的虚无,她眨着眼,心道:晟,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百里之外,北宫晟支手垫着头,仰躺在山顶,看着漫天繁星璀璨,天际美丽银河宽广,牛郎织女星遥遥相望,他幽深的黑瞳静静凝望。身侧,江淮陪他静坐着。 许久,江淮淡淡道:“此处不比上京温暖,还骤聚着南通的潮湿与北昌的寒流,比北昌还冷些,骨头潮的难受。王爷这么躺着,伤身子。” 潮冷吗?他脑海里瞬时浮现起另外一个人寒凉的身躯,顿了一瞬,乏力眨了眨眼。“淮,此处没人,别喊我王爷了。” 江淮顿了顿,颔首道。“好。” “淮,我是不是很自作自受?”他清淡而笑,唇角苦涩满溢。“我只想给她一切,可到头来,却发觉我开始抓不住她……” 星空灿烂,星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的飘渺,在青山之中,更显虚无。 江淮仔细琢磨了会,淡淡道:“或许爱到深处便会这样吧,有的时候明知道这样做会渐行渐远,但还是会为了对方义无反顾,纳兰小姐是为了你好,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任谁都会生气。” 淡嗔的话让他唇角渐浮起两旋梨涡。“这话若是她说出来该多好。” 若她说出来,他会改的……现在,他感觉每一天都是无休无止的折磨,只要闭眼,就是她含泪说恨他的画面。 “她性格倔强跟你很像,只怕这些话她也说不出口。”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江淮不置可否浅笑。“而她不这么逼你,你肯定是小事情上顺着她,一到关键时候又会原形毕露。” “啧啧,评价真差!”他蹙眉低笑。 江淮嗤嗤低笑。“这叫一物降一物,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她能治的住了!” 他淡横江淮一眼,轻哼道。“你呢?江大少爷,被青芙降住了?” 江淮身子一颤,眼底泛起几许寞落,末了快速隐去,望天笑道:“她很单纯,也很聪慧,没办法不喜欢,她选景南是对的,我已娶妻生子,纵然不爱,但娶了玉娇总要负责到底,不想委屈了她,她也不会给我委屈的机会,所以就这么看着她,也挺好。” 北宫晟闻言白了江淮一眼,幽幽道:“我可不认为她喜欢景南。” 什么!江淮一怔,诧异的看向他,但他似乎懒得开口,而是凝望上夜空。 “那景南他……”江淮心底起了期翼,晟看人一向很准,从未有过偏差。他不好意思明抢,也是因为跟景南多年兄弟……不忍心这样做破坏了兄弟情义。而他,的确不知道景南在想什么。 “该揍就揍吧。”北宫晟脑海里骤飘过一个贱笑的面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将苏子安大卸八块的冲动,继续道:“有的时候交错了兄弟,真的不如杀了得了。” “咳咳。”江淮诧异,杀?这得是多大的仇?看着晟阴晴不定的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笑道:“你可从不这么咒人,看来子安兄这次真玩大发了?” “哼。”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半眯的黑眸中,掠过杀人的精光。 百里之外,苏子安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后襟渗凉,不敢回头瞟南方,心里默念起八百遍,“南无阿弥陀佛,晟,原谅我,原谅我。我一定把你最善良,最温柔贤惠,最“聪明”的好媳妇照顾的好好的,保证给她治好身子,保证你们这辈子子孙满堂,保证你三年抱俩,五年抱四。别恨我,我是爱你的!” 接下来,一个更大的喷嚏接踵而至,苏子安抖了抖鸡皮疙瘩,一甩马鞭,以更快的速度逃向北方。 如果苏子安知道这一顿打迟早免不了,就不会再如此奔命!因为多年后,他还是被揍了,凑他的理由简直想让他杀人。 他吗的!当年这混蛋也没说想要闺女啊! 自己能生儿子,关他屁事啊!他是亲过混蛋的媳妇,但生孩子这事,他还是坚守着底线,没有帮过忙好吗? 皇宫闹翻天了,关他屁事啊!反正皇宫再大,也不分给他住啊?闹的又不是他,他只是实话实说好吗? 凭什么揍他啊?他想不通啊! 夜愈演愈深,江淮看着他一点儿也没有回去的意思,眼眸转了转,明白些许,淡笑道:“出入小心点,战场不比往常,被人发现可不好交代。” 北宫晟淡淡颔首,江淮离开。他支起身子,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黑影从夜空缓缓滑过…… 走进军帐之后,看着满帐篷的细绳铃铛,北宫晟面色一黑,唇角浮起冷笑。 这是打算防狼还是防他? 两刻钟后,他将最后一个铃铛塞上棉花,串到别的铃铛下面,挂成一巨大形状的风铃,吊在了她的帐篷顶端。 这才越过屏风,走到榻边。 看着安静沉睡的女人,顿了顿,手在睡穴上徘徊许久终究放弃,褪掉外衫,只着中衣躺进她的被窝。 被窝的冰冷让他峰眉紧皱,怒火散去,无奈的抓过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温热的胸膛,将她紧紧搂进怀中,似乎极是满意他的温暖,她如猫般慵懒的蹭了蹭,朝他贴的更紧了些。 慵懒的模样让他漆黑的幽瞳渐渐浮起无边的柔情,原本周身紧绷的线条渐渐缓和起来。 “哎,笨女人。”他的唇凑上她的额头低低喃语。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刺激了她涣散的神经,她睡眼朦胧的睁开一条细缝,看着眼前模糊的男人,愣了许久,伸手勾过他的脖子,朝他肩胛处又紧偎了偎,砸吧了下嘴,低吐了一句:“又做梦了!”便沉沉睡去。 北宫晟愣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将被子给她拉好,彻底将两人紧紧包裹。 末了,在她的额头浅浅一啄,也闭目而寐。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离开她,就觉得食之无味,夜不能眠。只有抱着她,他才感觉是如此的踏实与心安。近一个月了,终于能不用再奔波千里,只为看她一眼。 梦中,她抱着她的夫君在漫天花海中相拥而眠,他笑着说她是笨女人,她浅笑不止,心里默默回道,笨就笨吧,我想做你一个人的笨女人。 夜色如水,烽火赫赫,可这不妨碍一双有情人同床共枕,书写他们命定的缘。 天刚刚破晓,空气中含着湿重的水雾,她的胳膊凉在外面有些冷,便不由自主朝身边温热的暖玉凑去。 好温暖,好贪恋,她蹭了蹭身子,感觉暖玉开始将她包裹,沉沦间,她一丝残存的神智犹如一道闪电在她脑海里炸响。 猛然睁开眼帘,面前男性的精键的胸膛赫然入眼,感觉到他胳膊环着她整个身子,诧异抬头,一抹柔软因她这个动作顺着额头下滑,直至四唇轻轻相偎,她努力眨了眨睫毛,看着面前安静沉睡的男人,他面如冠玉,容若谪仙,俊美无双,此刻闭目安睡,犹如不惹纤尘的轻羽,凝绝芳华。 许久,都不敢置信。 渐渐秋瞳泛起几许泪光,她颤了颤唇,埋头偎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脊背。 晟……你就是个混蛋! 眼泪顺着眼角渐渐滚落,浸染了他的衣衫。 你终于来找我了,终于来了…… 可没沉浸多久,帐篷外就传来一声呼喊:“苏校尉!有事启禀!” 她慌乱疾呼:“等会!” 高声的厉呼让面前的男人缓缓睁开如蝶翼轻扑的眼帘,晨光撒在他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极其梦幻。 他唇角勾出淡淡的梨涡,清浅而笑,并没开口,幽深的黑瞳如深邃的漩涡,静静的凝视着她,带着无边的深邃与眷恋,看的她有些痴傻,几欲沉沦。 “梦做的好吗?”良久,见她还在怔神,他抿唇低笑,极其安详,沙沙中带着撩哑的声线蛊惑了她心底最软的神经。 心砰然一跃,好似随着他轻柔的嗓音坠入碧波之中,任其带着沉浮。 “你……怎么来了。”想了许久,她只能问出这一句,问完又有些后悔,似乎她问了个废话。 果然,他淡笑道:“想你了。” 可即便知道答案,剪短的三个字也还是成功在她心头的水波里翻涌的更胜了些。 脸瞬间羞红,浮上一层薄薄的红霞,看他有些痴傻,红唇缓缓落下,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瓣。 多久没吻过她了?感觉似乎过了一年,十年,亦或者是百年? 四唇轻轻触碰,他们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距离越来越近,柔软的触感在她心头抓过千万道爪印,这一刻她真想将这个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忘怀的男人吃掉得了。 就在越来越深,唇齿即将交融的瞬间,大帐外声音再次疑惑响起:“苏校尉?” 她一怔,微微支开点他的身子,眼眸转了转,正想让他等会儿,他就率先翻身而上,红唇毫不商量的侵入了她的领地,吞下了她所有想说的话,带着满满的眷恋与霸道,在她冷香的唇内索取的没有道理。 呼吸渐渐稀薄,她感觉大脑在急速缺氧,只能无力的随着他的频率同吸同喘,感受着这个男人说不完的爱。 “苏校尉?”帐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疑惑与焦急。 她身子颤了颤,终于回神,一把推开他的身子,坐起身来,飞速穿衣,顺道吼道:“来了!” 北宫晟倒没继续挽留,而是半支起身子,靠着榻三边环绕扶板静静而坐,默默的凝视着她,只是眸色里有股说不完的不舍。 她穿上衣衫飞身下榻,拿上面具就准备出去,想了想,顿住脚步,回头吩咐道:“等我回来。” 他并不回答,而是抿唇一笑,笑的极其柔和。 她蹙眉,再次嘱咐道:“不准走,听到没!” “苏校尉?”帐外声音再次焦急传来,感觉她再不出去,外面的就要冲进来了! 再也顾不上管他,冷冽的面具一带,她深看他一眼,越过屏风朝外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5章 夫妻斗法1 经过前帐的时候,她一怔,讶异的回头瞟了眼,心底暗唾。 死男人!是不是给他个老鼠洞,他也能钻进去?问题是,把她的铃铛都弄哪去了! 摇了摇头,她负手而出,帐外,陈凡焦灼急了,见她出来,立刻禀报道:“苏校尉,你可算出来了!半里外的山头上,发现那日摄政王乘的那种大鸟!敌方可能有来人刺探军情!” 纳兰芮雪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喷出来,大鸟?刺探军情?半里? 她真不知道该是夸她的下属能干,还是该夸死男人的狂妄。 想起昨夜他奔赴百里只为呵护而眠,面具下,脸早已俏红一片,此刻被陈凡如此打搅,有些薄怒。“有就有,山里有只鸟还不正常?别大惊小怪!”说罢,就想转身回军帐,那死男人没说留下,她心头总不安定。 陈凡不解,见她要离开,立刻据理力争。“可是那鸟能驮着人飞!” “给你你能飞?难道你是想告诉我,摄政王单枪匹马亲自当哨兵来了?”她懊恼回头,这一刻,真恨不得将陈凡扔出去。 “呃……不是。”陈凡闻言垂头,想了想,颔首道:“还是苏校尉想的真灼,摄政王那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北军算上青龙部,有三十一万,的确没必要亲自前来做哨兵这种辛苦的活。 “咳咳!”她差点没稳住身形,偷鸡摸狗?他丫的!他说谁是鸡,谁是狗? 陈凡还未撤去,就感受到苏校尉一股浓烈的煞气,立刻正色,匆匆跑开。 她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后重新走回帐内,短短几步,她踏风而掠,可冲到屏风后,看到空荡荡的木榻,空荡荡的后帐,眼底泛起失落,还是……走了吗? 还想看看他的伤好没好,他就…… 顿了一会儿,心底的甜蜜与失落都慢慢退却,无数的怒火渐涌心头。 他还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气呼呼的将面具一甩,和衣躺回榻内,被桶里还有他残存的体温,十分温暖,她蹙了蹙鼻息,蒙头继续睡去。 帐外,北宫晟撩着透风用的帐帘看了眼暗生闷气的她,唇角浮起淡笑,黑眸又深深凝望了她一瞬,黑色斗篷拉上风帽,低垂转身离开。 烈日长空,旌旗展展,挂着大大“高”字的帅旗迎风飘舞,五万皇家军振声高呼,在高飞龙的带领下,朝故城攻去。 几乎是不费摧毁之力,北军撤退的时候,四大城门内都只留了少量的兵马,见几万人气势汹汹的奔来,立刻丢盔弃甲的逃走。 高飞龙一口气连收三座城池,极是自得,心中对苏墨又鄙夷了几分! 哼!孬种一个!而且毫无军事眼光,这样大好的机会差点就被他放走了!高飞龙想到过几日就可以在殿前邀功,就觉得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杀进北军军营,展示下他高飞龙将军的神威! 驱马行至长陵坡,第四座高陵城近在眼前,高飞龙驱马疾奔,心中冷笑。 哼!摄政王也不过如此,知晓越靠近萍百关越不好打,苏墨锋前坐镇,这四座城池拿下只是迟早之事,也算他有自知之明,否则非屠杀掉他全部兵力才行! 身后副将刘源见他冲的欢愉,终于忍不住再次叮嘱道:“高将军!小心有埋伏!” 这厮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吃亏那么多次还不记性,若是纳兰将军在,或者苏校尉在,都不会如此贸然行事!太奇怪了不是吗?连续三城都顺利的有些诡异,而这厮竟毫无察觉! “埋伏?”高飞龙“驭”一声,顿马,哒哒的马蹄在长岭坡的泥土上四踏,他瞟了眼上次失足之处,不屑轻笑。“探子已回禀数十次,数里内无一北军,埋伏在哪?刘源,你要是贪生怕死就回去抱媳妇去!” 其余几位副将闻言,想开口的话都生生咽在肚中,刘源气厄,紧咬牙关不爽侧头。 高飞龙见他满脸不屑,心中怒火中烧,早看这些纳兰军的小将们不爽了!在南通的土地上作威作福,害的他所率领的正统皇家军风头被掩盖这么多年,此次皇上将他们拨给皇家军,没想到这些人压根不服他。 冷笑一瞬,心道,这次非教他们好好认清谁才是他们将军! 瞟了眼前方青草蔓蔓之处,高飞龙冷笑道:“刘源,既然你说有埋伏,不如跟本将军打个赌?”马鞭直指前方半里之处,轻蔑道:“你去那,若有埋伏,本将军给你赔不是,若没有埋伏,你跪地磕头,喊我十声爷爷如何?” 什么!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刻他们在坡上,坡下风景一览无余,半里之内,莫说埋伏,连鸟都不见飞一只,这算什么赌?这摆明是收拾以前纳兰军的副将! 跪地也不是不可,身份在那摆着,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喊爷爷……这话明摆着是要羞辱刘源祖宗八代了。 跟随高飞龙的几名副将也被纳兰军掩盖锋芒多年,闻言都频频点头笑道。“将军英武,刘兄当年在纳兰将军手下,也是西征的一员猛将,战功赫赫,锐不可当,此刻由你探路甚是合适!” 旁边同为纳兰军副将的赵一鸣紧攥马缰,看了刘源一眼,峰眉紧皱。 刘源攥紧拳头,末了缓缓抱拳道:“末将领命!” 说罢,在一群人嘲讽的眼眸中驱马独自往前行去,刚翻下山坡,他就心头咯噔一跳,感觉到隐隐哪里不对劲! 高飞龙得意的在坡上大喊:“刘源,见到摄政王了,记得帮我问个好!” 刘源走攥马缰,微微颤抖,顿了一瞬,踢了踢马肚子继续前行,青草随着长风摇摆,四周弥漫的杀气让刘源越来越心凉,几乎就在勒马想反的时候,无数草地翻涌,犹如波浪,亦如地裂,万千人影沿着长坡翻出,长弓在手,利箭满弦,瞬间,将他们牢牢包围中央。 高飞龙等人大惊,想退回时,发觉身后竟是一样境遇。 远处,一个一身青袍的男子御风而行,轻功路数极其鬼魅,只几道幻影,便窜至跟前,他翩然落地双臂抱怀,颇是有兴趣的笑道:“高将军果然神机妙算,王爷说你必故游长陵坡,没想到高将军竟真能猜到我家王爷心思,啧啧啧,既然如此想念我家王爷,不如当面聊叙的好。” 高飞龙此刻见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北军,冷汗直冒,那数万道满弓的箭弦让他清楚,只要他敢稍动,将立刻被射成刺猬。 主帅一气蔫,士兵自恐慌,当下,除过留守三城的二万兵马,三万兵马陷入慌乱,马蹄乱溅。 袭墨看着此刻不敢吱声的高飞龙,又瞟了眼身侧钢刀架脖的刘源,唇角浮笑:“怎么,高将军是觉得打赌得有始有终吗?” 清影飞旋,利剑出鞘,袭墨单人直切南军,奔高飞龙而去。 “掩护!掩护!”这下高飞龙终于知道该做什么,厉声吩咐后,几名皇家军副将纷纷提剑而上,赵一鸣攥着缰绳没有下马,眼神幽幽的瞟向天际。 高飞龙大怒:“赵一鸣!你居然不出战!” 赵一鸣冷笑:“属下无能,决定誓死随高将军同回家抱媳妇。” 话音一落,北军纷纷大笑,这等嘲笑高飞龙贪生怕死的话,让人忍俊不禁,气的高飞龙面色瞬红瞬白,大吼:“你要不出战,就是私通敌军!” 赵一鸣皱眉,顿了顿手,提剑而出,高飞龙见他的副将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急忙驭马朝后退了几步,示意士兵上前保护。 最后一脚,袭墨将一员副将踹到北军阵营,皱眉道:“一身肥膘!” 赵一鸣利剑飞切,两人开始新一轮打斗,虽赵一鸣不及袭墨武功之高,但到底是随纳兰兴德西防征战多年,应变能力与战场搏斗技术亦不可小觑,南军这才发觉,原来纳兰军的副将与皇家军的副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看着五六名已经被北军控制的皇家军副将,众人连连摇头。 赵一鸣的加入,让袭墨找到了对手,当下打的畅快,风霄云起,青草碎屑肆虐,两人皆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刀锋拼光的瞬间,交错的眼神中泛出几许对对方的欣赏。 可袭墨到底是北宫晟亲手带出来的六龙上将,百余招后,赵一鸣就逐渐感到吃力,一个不小心,便被袭墨反手刀锋架在脖子上。 高飞龙大惊,正想逃窜,袭墨清影幻掠,一把从人群中揪着衣领扯了出来,扔到了刘源面前,刘源心头一颤,不置信的瞟了袭墨一眼。 一脚踹在高飞龙腿弯,“噗通”他下跪,袭墨脚踩在他背上,将他的头又踩低三分,刀锋抵着脖颈笑道:“来,快赔不是!喊爷爷。” 什么!高飞龙挣身子,刚动一瞬,脖颈的利刃立刻划破皮肤,瞬间安分,可嘴上嚣张的气焰仍未湮灭,怒吼道:“本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明明说的若没埋伏,让刘源喊他爷爷! 袭墨掏了掏耳朵,蹙眉疑惑:“哟,意思是我听错了?” “当……”刀锋又深入半寸后,“然”被他吞在嘴间。 刘源与赵一鸣皆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青袍,并未穿战甲的男子,眼底掠过震撼。对望一瞬有点蒙,虽然同被制服,但除了他们两,其余的都已多少负伤,而此举更是让人诧异,怎么感觉对方是替他们出气来了? 袭墨淡扫了眼打量着他的两人,悠悠别开眼,对着高飞龙冷笑道:“要不想喊爷爷,喊祖宗也行,我一向好说话!” 噗!这还叫好说话?高飞龙感觉自己的小心肝碎成千万片,血流不止。 可他怎肯说,这一声出去,只怕高氏祖宗全要羞于自尽,他虽贪生怕死,但也分得清遗臭万年跟名垂千古的区别。 良久,见他的确不似会开口,袭墨轻蔑而笑,挥了挥手。“带走,王爷亲自请喝茶。” 当下,三万兵马还未打,因主将被俘,只得窝囊的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山涧小路上,江风带着一万人马兴冲冲的反向扑回,心里别提多美。 刚得到消息,袭墨已控制了高飞龙,景南与斩雷分别反扑,控制了白帝城与青木城,只待他最后夺回最远的玉城,就可以鸣金收兵了。只是王爷这一招欲擒故纵,瓮中捉鳖,纳兰芮雪那混账女人居然没上当!跟了二十里居然退回去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6章 夫妻斗法2 高陵,白帝,青木,玉城四城刚好夹山而建,成犄角之势,北军先锋阵营位置本刚好在四城正中,接连后退四十里后,便成了一巨大的口袋状,只要人敢进来,便可以轻松揽入怀中。 当然,四城山涧地形,地图上早已详细标注,先前他们都丢弃城楼,退入山涧,此刻只要各自战回即可。 玉城,玉城!江风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热血沸腾,压根将王爷叮嘱他的格外小心完全抛之脑后。 丛山之中,巨木林立,五百人马蹲在树上,立在石后,隐在灌木丛中,方少坤带着其余五百人骑马在山路上静候。 空气静的除了偶尔的早蝉嘶鸣,雀语欢叫,不见任何声响,即便烈日当空,在山路上的五百人早已汗流浃背,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分跃步,皆脊背挺直,如石化的雕塑,丝毫不动。 远处尘烟滚滚,方少坤眉梢露喜,对跟前人比划了手势后,众人明了,皆屏气凝神。 江风离老远便看到一面硕大的虎头旗迎风招展,锐眸半眯,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伏虎营?哼,今日就让他们看看青龙部的厉害! 驱马行至跟前,发觉对方只有几百人,不由好笑。“哟,这不是堂堂伏虎营吗!怎么?浅水也想困蛟龙?” 方少坤冷冷的瞟了眼,唇角浮笑:“哦?似乎这里只有山,没有水,不知道江少将可听过‘百川伏虎征,留骨不留风?’” 江风勃然大怒,这话是听过,因为伏虎营特别擅长山间作战,犹如盘山之虎,所到之处,皆是席卷一切,似乎除了能留下森森白骨,一丝风都不会留下!所以百姓口径相传,才有此话。 但方少坤的“不留风”摆明了是今天留不下他江风! “少猖狂!功夫说话!”江风提枪而上,带着身后的五百青龙部与九千五百人的北军,犹如凌烈的狂龙,在山间路上狂啸,方少坤等人看着势单力薄。 但他并不急,而是冷笑一瞬,手放入口中长吹声口哨。 顿时,山涧里四面八方骤起呐喊,战鼓赫赫狂响,数面旌旗在茫茫大山中摇晃,可最震撼的,还是嘹亮的呐喊之声,声声不绝,气势宏伟。 江风勒马心惊。那女人居然将伏虎营全营带来了吗?细耳听去,似乎有万人之多!出战前他早已得知南世君并没给苏墨调兵遣将的职权,只是协助高飞龙打先锋,心惊同时,江风浮起几许狂妄,算她纳兰芮雪有眼光,知道青龙六将谁武功最高,最难对付! 所以干脆放过景南跟斩雷,直奔他而来!也好,今日就活捉这女人回去!不将她绑到王爷榻上,让她给王爷苦苦求饶,他就不叫江风! 方少坤看着他轻狂模样,唇角勾起不屑的淡笑,也懒得废话,提刀而上,当下,两人开斗的难分难舍,山间路窄,两位少将又没吩咐全上,他们只能立足观看,而四周越来越猖獗的呐喊也让他们无暇顾及前方战况,纷纷紧张凝望。 百十招过后,江风一枪柄兑在方少坤后背,他“噗”出一口鲜血,驭马朝后退去,江风打的正欢,心头更是不屑,哪里肯放他走,立刻驾马狂追,后面人不知所以然,只得纷纷跟上。 方少坤快退至五百人阵营中时,又长吹一声口哨。 当下,从茂密的树林中弹出成千上百的星火流弹!所有的流弹都是烧的通红的木炭,也不知用什么器械打出,速度极快,打到马身上后,灼热的木炭惊了马匹,而且带着烈火的光泽更是让马眼惊恐,纷纷乱蹄嘶鸣,处于癫狂! 北军后面的人立刻止住了前行,最前方受灾的人退也退不回去,往前走,伏虎营已经纷纷举起火把,虽然是白天,但是狂舞起来,那连连的火光,还是会让马匹受惊,江风懊恼,只能跟大家一起尽量朝山坡一边靠,尽量躲避流弹的袭击。 可山坡连下了二十几天雨,早已松软不堪,哪抵得过这么多匹人马践踏,一条裂缝裂开后,松软的泥土顿时瓦解,随着江风冲至最前端的两三百米青龙部战士纷纷连人带马的从山坡滚下,江风也不能幸免,滚落的瞬间,看到方少坤对着他比划了个手势,登时意识到什么,可来不及惊呼,众青龙部将士全部滚落进山坡下早已挖好的大坑内,每个人都摔得鼻青脸肿,被藤蔓荆棘划的满身伤痕。 江风跌打滚爬惯了,用最小的俯冲姿势,倒也没伤着什么,只是当他想起身的时候,发觉怎么也起不来,身下黏糊糊一片,还混合着刺鼻的气息。 方少坤走到坡边上,对着江风笑道:“哟,看来浅水不能困蛟龙,浅坑倒是可以。” “你他吗的!坑里是什么!”江风使了好大劲才站起身子,但靴子深深陷入黏糊糊的稀泥中,四周的青龙部侍卫最惨的脸还埋在里面,都是想起起不来。 “树胶,稀泥,还有……粪便!” 什么!众人一口凉气,一青龙侍卫刚将脸从稀泥里拔出来,闻言气的当场晕了过去,重新落回,四周的人立刻七手八脚的忍着恶心并抬起来。 “你他吗的!”江风气恼,挣身子就想往起来飞,但奈何树胶太粘,跟本起不来,当下对着后面的人怒吼道:“不管我们!给老子杀了这帮王八蛋!” 方少坤淡笑,又是一声口哨,先前的呐喊顿时消失,数百张网扑天而下,刚好将前方冲过来的人马盖住,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招数,但众人马冲的急,几百张网落下,谁也找不到盖着自己的网是哪张,当下一群人乱扯,结果扯来扯去,越来越多的人被网绊倒,结果摔倒的越多,网被扣的越紧,有些人本来还不受灼,正想割开网,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其他人连带着闷了进去,一动都无法动,当下,乱糟糟乱成一团,虽说有一万人马,但就前面这五六百人就将路堵死了,后面的人除了干瞪眼无计可施,总不能从兄弟的身体上踏过去!会死人的。 江风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幕,差点喷出血来,方少坤看着有些人开始割网,灿然一笑。“别费劲了,都是树藤编织的,哪那么容易破开!” 江风瞬间心凉,对着后面大喊到,“绕道!从山下将这帮王八蛋堵死!” 他算是看出来了,哪里有上万人的伏虎营,从头到尾可能就千百人,在这装神弄鬼,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可就算自己这千百人暂时受制,自己还九千多兵马,只要围山!今天伏虎营差池也难逃。 话音才落不久,就听见山涧后面传来一声厉呼:“报!报!” 哨兵刚转过拐弯处,就看见前方乱七八糟的一幕,愣了许久才从人堆里挤了过去,又踏着几百人的身体连滚带爬的扑到山坡边。 “报告少将!刚有人假扮少将,将我军七千多人骗走了!” 骗?骗走了?江风瞪大眼眸,方少坤在旁边乐呵的吹了声口哨,对身边的人勾了勾手指。“将江少将带上来,其余的人放走吧!” 什么?放走?江风不解。 方少坤转头对哨兵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家校尉说了,别尽抓芝麻,有本事抓个西瓜瞧瞧。” 芝麻?西瓜?哨兵愣了许久,呆呆的点了点头。 江风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方少坤看着他怒气横生的脸,笑嘻嘻眯眼一笑。“江少将,苏校尉等你多时了,说是……想听你当面“夸”他听听!” “夸”她?江风眨巴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想必青萝将自己在北昌军营天天咒骂的话悉数禀告了,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无数乌鸦飞过。 伏虎营千人就带着一个战利品“江风”浩浩荡荡的返回阵营,江风的部下只能无力的目送少将远去,然后开始了更乱七八糟,马张扬飞的营救。 山涧另一处,几千人跟着“江少将”策马狂奔,只是山路越来越陡峭,人烟越来越罕迹,夕阳落下,还不见“江少将”带令他们找到包围伏虎营的路,众人开始焦急。 一士兵凑上前问道:“三少!我们还要走多远?那帮兄弟会不会有事?”江风在青龙六将里排行老三,所以众人都喊他三少将,他自侃带着名号太生硬,显得兄弟不亲和,所以别人就开始喊他三少。 先前山涧里回想的数万呐喊声,惊着了所有人,结果三少策马回奔,告诉他们合围伏虎营,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开光,突然有头脑的三少,当下兴奋的紧跟,可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怎么感觉离传说中的合围的路越来越远了呢? 可依然没人怀疑什么,因为……他以前也干过迷路的事,众人见怪不怪,只当这次又被他坑了…… 陈凡揉了揉鼻头,四扫了下环境,假意皱眉道:“应该是快到了,王爷说,若遇危险就走这条路。” 一句“应该”让众人怔愣,末了齐声叹息。 另一个士兵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声建议道:“三少,要不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陈凡想笑又不敢笑,憋了好久,假意不爽道:“哼!你们竟不信我!” “属下不敢!”众人立刻抱拳颔首。 陈凡再次揉了揉鼻子,冷哼道:“等我一下,我去尿个尿!” 的确半天没出恭了,众将士也早都难忍,可他一路狂奔,谁也不敢停,听闻他要去尿尿,众人长吁一口气,纷纷下马,各自找位置方便起来。 陈凡跳马后走远,看着千人齐洒的壮举,终于憋不住嗤嗤低笑起来。 末了,掀开面具,很快的隐入了丛山之间。 三个时辰后,山谷里还在一遍又一遍的传出声响。 “江少将……” “三少……” 难道尿个尿也能把自己尿丢了?众人吹着凉爽的山风,饥肠辘辘的仰望星空无语凝噎。 当北宫晟走了后,纳兰芮雪浅睡了会儿便起身,看着又骤凉的被窝有些怅然若失,想起先前久违的吻……心头情绪极度复杂,那是一股甜蜜与哀伤并存,眷恋与不舍同在的触感。 “苏校尉?起来没?”初夏举着水盆走进前帐,放下盆转向屏风后面。 看到发呆怔愣的长姐,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轻轻落座在榻边,抓过她的手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眉头紧锁。“长姐,你最近身体越来越寒了,抽空去治治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7章 夫妻斗法3 虽然不知道长姐去哪里治疗,但每年快到夏季之时,就是她体寒最盛之日,会消失几天,也是听师父说过她去治身子了,似乎连父亲都不知道此事。她也是无意中撞见过一次,长姐体寒的几乎触不到呼吸,深陷沉睡,谁也唤不醒。 她心头一颤,想到已经隐入世外,从此两不相见的十八穴士手,唇角浮起淡笑,颔首道:“好。” “起床吧!说不准晚上姐夫就跑来找你兴师问罪了!”初夏调皮的吐吐舌头,虽然长姐不让她喊,但也看的出来喊姐夫的时候,长姐眼底深处那如千花竞绽的笑意。 果然,她闻言抿嘴一笑,任初夏扶着起身。 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瞬黑,她晃了晃身子,紧抓着初夏的胳膊勉强站稳。 “怎么了?”初夏紧张的看着她骤白的面色,指尖颤抖。 她深吸几口气,平了平心情,感觉体力回来些后,朝初夏淡笑道:“无事,坐的久了,有些头晕。走吧,出去吧。” 初夏看着她强忍的面容,紧咬下唇,眉色泛过不忍。 她洗漱完,重新整理好衣襟,开始坐在前帐大案前开始看地图。初夏歪着头想看她身体如何,却发现她头顶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线。 “这是什么?”初夏指着她头顶,她怔了怔,抬眸看去,大帐顶端似乎挂着什么东西,用两件衣服披挡着。 疑惑起身,缓缓抓过熟悉的红线,那是她昨夜绑在帐内的绳子,愣了一瞬,试探性的轻拽了拽。 衣衫滑落,红绳也坠落,红绳的另一端,绑着百十条绳子,绳子的端头都绑着白色飞絮般的东西。 随着白色飞絮飘落,头顶由铃铛组成的硕大的风铃开始轻轻摇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极其动听,她与初夏两人眼眸渐渐怔大,傻愣原地。 金色风铃淡摇,美轮美奂,但它组成的形状……是一颗跳动的……心。 白色飞絮中,她仰望半空,渐渐,眼眸一片模糊。 依稀间,似乎看到他对着她清浅淡笑,含着满满温柔。 依稀间,似乎听到他喃喃对她说:“我想你了……” 依稀间,似乎感受到他为她跳动的心,一如头顶摇曳的风铃,绵绵低语,摇摇浅唱。 晶莹的泪珠沿着面颊滚落,贴着耳际流入脖颈,划入心房……最暖的的地方。 初夏怔愣许久,终于明白原来摄政王已经来过,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初夏心头如被重鼓击过,这一瞬间她只想说一句。若有男人此生能为她如此做一回,真是……死也甘愿了。 等杨衡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校尉对着一个木架支着的心形风铃静默凝望。 杨衡一怔,疑惑道:“苏校尉……这?” “夏儿送我的。”她撒了谎,反正初夏的容貌还没完全张开,而且鲜少出门,几乎没人见过,她便由其扮了小厮跟着。此刻她已将风铃从帐篷顶端卸下,订了个木架挂在当中。 那密密的红线坠着的金色铃铛好美,她看的有些怔神。 杨衡抓抓头。其实他们几个副将看出来了,知道四小姐在随军,但四小姐是校尉的徒弟,也都没吱声。毕竟苏校尉也得人照顾起居,虽然军营不许女子出入,但大小姐小时候也被纳兰将军偶尔带到军营来玩,反正也不是披甲上阵,学男子打仗,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是……这算怎么一回事?这可是颗心……难道说,四小姐爱慕苏校尉? 纳兰芮雪此刻也只是随口一说,她舍不得拆掉,但军营里挂这样一个物价迟早惹人怀疑,便借夏儿的名头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对初夏的未来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距离萍百关七十里地的小北河附近,坐落着一座规模不大的阵营,这是拔营后的前锋营,北宫晟打了不少城,但是只占了城门,并不进城,只让军营扎在山川河流间的空地之处。 未时十分,袭墨带着高飞龙及几位俘虏的副将回来,将高飞龙一脚踹进军帐,他单膝跪地叩首道:“王爷!人已带回,三万俘虏军已被圈禁起来。” “起来吧,给高将军松绑。”北宫晟此刻坐在军帐宽阔的罗汉椅中,椅前立着红木方案,他垂眸在快笔急书,从行云流水的姿态便知字体潇洒,他并未抬头,而是雍容淡吐。 大帐两侧的高椅上,漠北与江淮静坐两侧,除此之外,帐内只立着四名士兵,并无旁人,七人的大帐十分安静。 高飞龙被袭墨松绑后,起身扫视一圈后,转了转被勒的生疼的手腕,怒骂道:“北宫晟!你个狼子野心的贼子!窃我南通,定不得好死!” 高飞龙的谩骂没有让他的笔停顿半分,见他不做声,高飞龙涨了脾气,继续大骂起来。 一刻钟后,高飞龙停了下来,整个军帐没一人说话,不!应该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高飞龙差点懵了,怀疑自己说话他们听不听得到。 又沉寂许久,整个大帐还是除了呼吸声与北宫晟毛笔滑过纸张带出的声响,再无其他。 高飞龙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被无视了! 又过了一刻钟,高飞龙终于受不了再度开腔:“北宫晟!你说话!” 北宫晟闻言,这次顿了笔,黑眸半抬悠悠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绚丽的弧度。“怎么?就这点耐性?” 放下毛笔,他将纸折好,装进信封,封上蜡印,隔空飞甩向袭墨。“将信带给慕容俊。” “是!”袭墨抬手准确无误的接好,塞进怀中便转身而出。 北宫晟这才懒懒的靠回椅子,正视向高飞龙。“高将军平时闲来无事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高飞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眸光再三扫向对方,但压根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北宫晟跟他说话的口气淡的就跟路人闲聊似的。 愣了许久,高飞龙排除掉青楼跟赌坊后,回道:“钓鱼。” 北宫晟点了点头,一撂衣袍起身:“走吧!去钓鱼!” 青山悠悠,碧波水岸,一座铁索桥横跨小北河两岸,也许是雨水充沛,水已经淹过索桥,但因桥身木板的浮力,中间位置倒没有完全坠下去,只是晃晃悠悠漂浮在水面。 此刻,高飞龙握着鱼竿手一直在颤抖,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看着脚下浮沉腐朽的木板,又瞟了眼那碧波千尺,深不见底的河面,心里千万次的咒骂。 他丫的!摄政王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钓鱼选这种地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索桥一直在随波逐流左右摇晃,不但晃的他心惊,而且晃的他眼晕恶心!感觉再呆一会真会吐出来。 而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钓鱼?就因为他说喜欢钓鱼?大战之上,风声鹤唳,这是多么严肃的事情?而他们现在如此娴静至极? 高飞龙这一生从未脑速运转的如此快过!想了千万条理由,没一条能说得通。 瞟了眼身侧的男人,他面容清淡的掂着鱼竿稳如山钟,从说了钓鱼后,自始至终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而他身边的两名少将一个横躺在一根铁索上看夕阳,一个双手抱怀站在一块已经完全脱落索桥的木板上,任其浮萍。 全他吗都是怪人!高飞龙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又扫了眼岸边立着一排更茫然的皇家军副将。 人生从未这么糟糕过! 天色越来越暗,眼见夕阳就要落山,高飞龙看着身侧男人又钓上一条鱼,皱眉心道,这鱼都看上他了?怎么不来自己这边? 见北宫晟抓过鱼,再次卸下鱼钩后又抛入水中,终于受不了了,怒道:“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这压根不是来钓鱼的好吗! 北宫晟侧头悠悠瞟了他一眼,淡笑道:“钓鱼需静心,给你磨磨性子。” “噗!”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喷气的声音,南通将领皆懵了,摄政王这是拿他们消遣来了? 高飞龙想起北宫晟先前说他没耐性的话,此刻彻底崩溃!他们是敌人!应该打打杀杀,应该在大案上谈条件,商议怎么赎走之事!这他吗算什么! 见他暴怒的模样,北宫晟抿嘴一笑,眸光重新落回水面,幽幽道:“此番看来,高将军不像是喜垂钓之人,脾气焦躁,眼窝深邃泛黑,想必是往日常出没莺燕之地,盛赌之处吧?” 高飞龙一怔,没想到对方通过这就能推断出他的喜好,的确,他压根不喜欢这些酸腐文人的事,但又不想被人说他龌龊!冷笑一瞬道:“别说摄政王你不去!” 漠北闻言乐了,抖动身子不断嗤笑,晃的铁索桥更摇摆不定,高飞龙差点一头窜进水里!晃了好久才扶稳身子,懊恼回头瞪了漠北一眼,怒道:“哪个男人不去!笑什么笑!” 这话一落,连岸边看押的众青龙侍卫都笑起来,一瞬间场面热闹非凡,南通的将领们依旧茫然,见赵一铭不解,刘源小声道:“摄政王不喜女色,常年入驻军营。” “那国宴上……?”赵一铭不解。 刘源也摇头,表示对于这点不甚了解,但有一点没错,摄政王应该从不去烟花之地,所以他的部下才会跟听到笑话似的笑的极其开心,想起归于皇家军后,高飞龙每次不管战败也好,战胜也罢,都会带着众将领去烟花之地买醉,就不由摇头垂眸。 赵一铭也一直在打量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他周身雍容与沉稳的气势,即便是垂钓,也能感觉的十分清晰,让人不由敬仰。 江淮见高飞龙脸色阴晴,好心淡淡解释道:“青龙部无一人出入烟花豪赌之地。” 这话让南通的将领全部一怔,刘源跟赵一铭更是眼底滑过不置信的经赞,对视一眼无力低叹。 正在这时,天空飞翔过一只漆黑鹰烈的狂鸟,在天空嘶鸣几声后,直冲而下,高飞龙眼看越来越近,吓得牙龈哆嗦,鹰爪相向的瞬间,“啊!”他一个身形不稳,晃了几下“噗通”掉进水中。 鹰鹫扑了扑翅膀,刚稳稳落在北宫晟肩头,听到这声尖叫吓的又震了几下翅膀,歪着头看了眼水面,开始嘶鸣。 “哈哈哈哈”岸边的众将士见到这滑稽的一幕也都放声大笑起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8章 夫妻斗法4 高飞龙扑腾了几下,浮水探头,看见北宫晟自始至终丝毫不动,相较他的狼狈简直丢人到家了!刘源与赵一铭回头扫了眼身后放声大笑的青龙部战士,眼底双双划过诧异,就算是再好笑,属下也不能当着主子的面如此大笑吧?可当时间过了很久笑声还是响彻山涧,摄政王依然没有制止过的时候,两人眸光越来越深邃。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水中扑腾的人,唇角抿出一丝弧度,挥了挥手,江淮颔首,踩着浮板飘到高飞龙跟前,将他一把抓起仍在浮板上,轻点水面,又回到了原处。 鹰鹫嘶鸣完振翅飞走,江淮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王爷一眼,江风他……哎……北宫晟无所谓的瞥了江淮一眼,浅笑起身走到高飞龙身边,看着对方有些茫然的表情,抬起一脚直踹脸上,将其重新踹回水中,更顽劣的笑道:“想必刚才磨性子也磨的差不多了!难得将军喜欢如此高难度的死法,江淮,让高将军露露手艺!” 什么?选择好死法?虽然不懂,但却听懂了摄政王杀心已起。 “北宫晟!你敢!残杀南通大将,苏校尉不会放过你的!”高飞龙喝了口河水,急忙大喊,可没人理他。 “是!”江淮抱拳领命。北宫晟跟漠北一个纵身飞跃,如清风淡飘的掠到岸边,连水面都未曾点过。 南通众将领还没从疑惑跟震撼中缓神,下一瞬间对上摄政王的笑容后,都开始不约而同的后襟发凉。这个前一瞬间还沉稳内敛,安静至极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个顽劣到死的混世魔王。 北宫晟眯眼邪魅一笑,蛊惑妖孽:“本王刚才钓上六条,高将军怎么也得够数才行,漠北!” “是!”漠北低头偷笑一瞬,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立刻有人上来解掉八位副将背上的绳索,但脚上又给拷上铁链,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漠北一脚一个飞踹进湖中。 “一!二!三!四!五!六!”青龙侍卫在后面帮着数数,哈哈大笑。 踹到赵一铭跟刘源跟前时,漠北悠悠瞟了眼,转头向北宫晟笑道:“王爷,够数了!” 而那边,江淮已经将高飞龙脚绑起来,栓到一根硕长的竹竿之头,举起来后回报道:“王爷,做好了!” 刘源跟赵一铭双双惊愕,高飞龙已经彻底被绑成一个“鱼钩”,江淮“很不小心”的抓不稳,将高飞龙颤颤巍巍吊在半空中乱甩,而被踹进河中的六名皇家军副将纷纷扑水,虽然南人都水性不错,但被绑着脚怎么游?所以时不时有人闷头进去,时不时有人仰头出来,还真像换气的鱼。 “高将军,只怕你这几个部下只能坚持半个时辰,能钓几个上来,全看你的本事了!”北宫晟对着已经快晃晕的高飞龙“好心”提示,然后对江淮挥挥手,江淮举杆飞甩,挽了个漂亮的花儿将高飞龙掷进水中。 一人刚冒头,就很不凑巧的被砸了头破血流,两人双双痛呼。 南通将领听闻要高飞龙救他们上去才行,纷纷疾呼:“将军,救我!” 当下,热闹非凡的钓鱼就开始了!江淮只是偶尔趁高飞龙抓住人的时候,抖抖竹竿,晃晕他而已。只是偶尔不小心的甩到铁链上而已,只是偶尔不小心的脱手而已。 众人玩的不亦乐乎,拍手叫好不断,刘源与赵一铭对视一眼,心头越来越有个感觉呼之欲出,摄政王这是给他们出气来了?但这手法……实在是……太惊悚了!见过整人的,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整人的! 可……凭什么呢?非亲非故的,还是敌营。 顿了些许,北宫晟眸光朝他们幽幽一转,笑问道:“两位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心头咯噔一跳,两人对望一瞬,异口同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来个痛快的!” “痛快的?”北宫晟摸着下巴微微思索,眯眼一笑:“本王最不喜野史杂文,人物传记。这个死法应该比较痛快!漠北!” “是!”漠北偷笑一瞬,将目瞪口呆又茫然的两人架走。 被甩的晕头转向的高飞龙听到北宫晟一个都没放过,心寸寸渐凉,无力哀嚎!这他吗是哪生出的怪物!这他吗都是什么死法?高飞龙感觉自己若真这样死了,估计高家列祖列宗更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刻,他真想跪在北宫晟脚下大喊十声,爷爷! 黑夜降临,两人临走前都不约而同回看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眼,眼眸深邃。 不一会儿,两人被带进一个帐篷,里面昏黄的油灯飘渺,摆着几张桌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漠北看了他们一眼,淡笑道:“两位可想清楚了。”便转身出去。 赵一铭疑惑:“摄政王到底想干嘛?真让我们写大字来了?” 刘源转了转眼眸,凑他耳边低头嘀咕了几句,他恍然大悟,不确定的看了看刘源,忐忑道:“是不是这样?你别猜错了,我们也去被钓鱼!” 提及钓鱼,两人双双打了个哆嗦。 刘源皱眉。“我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两人开始奋笔疾书。 两个时辰后,北宫晟沐浴完躺在军帐之中,捏着一沓纸张翻看,唇角抿笑,江淮走进来看到他周身线条柔和,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欢喜,狐疑的凑上前瞟了眼,末了低笑出声。“王爷兜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北宫晟抬眸笑道:“她不是让我别抓芝麻,抓西瓜吗?这西瓜够大了!” 江淮笑瞅他一眼,乐道:“你呀!纳兰小姐知道了非揍你不可!” 他眯眼一笑,黑眸闪出一丝狡黠的精光。“那就……不让她知道!” 顿了顿,江淮问道:“王爷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江风?”江淮听到今日江风被抓的途径后,汗颜很久,深深意识到纳兰小姐的手段太狠了,简直跟王爷不相上下,江风落在她手中…… “担心他干什么?”北宫晟邪魅而笑,那幽幽的目光让江淮看着心头一跳。 “她将我算计到她榻上,我还不能将她算计到我怀里?” 烛火悠悠,映得他如夜空般的黑眸深邃璀璨,泛着几许渗人的蛊惑,而他唇角开出的梨涡,那是一抹妖娆的曼珠沙华,而它的绽放,只为纳兰芮雪。 伏虎营阵营之中,纳兰芮雪此刻掀了面具,坐在太师椅中看着满身泥泞,恶臭熏天的江风,眯眼一笑。“哟,这不是江少将吗?怎么成这番模样了!小青龙变小青虫了?” 她此刻已屏退了左右,只留了青萝。 江风一见青萝,低头扫了眼自己狼狈的模样,懊恼垂头。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模样,真还不如杀了他得了! “说说!我怎么母老虎了?我怎么吃人不吐骨头了?我怎么……让你家王爷下不来榻了?”说到最后一句,她脸莫名一红,虽然知道江风的意思是她将北宫晟害的总是卧床养病,可当她听青萝转达的时候,差点喷出血来。 江风怒横她一眼,正想开口,突然想到青芙的嘱咐,咬了咬牙,不情愿道:“我家王爷都戒酒了!你还不是母老虎就没人是母老虎了!” 纳兰芮雪一怔,笑容愣住,这什么狗屁逻辑?北宫晟戒酒跟她是母老虎有联系吗?这是什么暗语?诧异的瞟了眼青萝,青萝极其茫然的摇了摇头,看着那一脸憨愣的男人,无力翻了个白眼。 越来越愣了,这可怎么办呢? 顿了一瞬,纳兰芮雪皱眉道:“别说没用的!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江风闻言冷哼,正想开口,又顿了顿,撇嘴道:“我家王爷都戒酒了!你不会自己去看吗!” 这下,两个女人双双一怔,表情僵住,怎么又是这一句!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纳兰芮雪真想叫方少坤来问问,是不是这货脑袋落坑里了,忘了带回来? 见两人都愣住,江风瞬间找回了至高权,开始滔滔不绝道:“我家王爷都戒酒了!你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王爷对你够好了吧,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弄得他全身是伤!” 纳兰芮雪越听越糊涂,北宫晟是替她挨了几下,但全身伤口又不是她造成的! 见她迷茫,江风冷笑:“别装傻充愣,前些阵子,他身上可青青紫紫好多处,居然还有牙印!要不是我们给他上药都发现不了!我说你……” “等等!”纳兰芮雪终于明白这二愣子在说什么了,羞得满脸通红,热气四浮,感觉整个人都快灼烧起来。青萝也听懂了,也羞气的侧头不语。 现在,她们也终于明白江风这小子……居然什么都不懂。天!他是怎么活这么大的?难道北宫晟真的给青龙部禁欲禁到这种程度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别人还好些,江风是天天随着北宫晟的屁股转,在军营一呆就是十几年,他真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模样。或许知道,但跟王爷跟久了,就完全没有女人这种意识了。 纳兰芮雪狐疑的瞟了青萝一眼。 你跟这小子呆了一个多月,不会他到现在都没亲过你吧? 青萝抿嘴摇头,无力叹气。 没有!连手都没拉过! 纳兰芮雪无奈的朝天大大的翻了个白瞪眼,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她说方法后,青萝会满脸通红的不住摇头。 顿了一会儿,她不确定的问道:“你……家王爷女人不少吧?” “不……”江风顿了顿,重新道:“我家王爷都戒酒了!不少啊,三十七个,算你刚好三十八!” “砰!”她气的抬脚就对着江风脸踹了下去。 他吗的!难道他就没见过北宫晟身上以前有过痕迹!三十八?谁他吗是那混蛋的女人了!纳兰芮雪在这一刻发誓,这辈子打死都不要嫁给他! 完了立刻对青萝怒吼道:“教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女人!你要做不到明天就别来见我了!” 说罢,气呼呼的带上面具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帐篷才顿住脚步,想起江风刚才接二连三强调的话,心头一颤,缓缓抬头看向夜空,面具下,清泪两行。心中,温暖如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9章 三生路 江风看此刻就两人了,心里不断咒骂着纳兰芮雪,一边奋力挣起身子,看着目光有些不忍的青萝,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狼狈又肮脏的模样,眼底泛起几许尴尬与苦笑,侧了侧头,淡淡道:“想揍就揍吧,反正我们各为其主,你揍了我,我还是会这么说。” 昏黄的烛光映在那个一身脏兮兮的男人脸上,镀上一层异样的柔和,青萝静静看着他,顿了一瞬,缓缓一步步走上前,坂过他倔强的面容,淡淡浅笑道:“我知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倔强。” 踮起脚尖,慢慢吻上那个让她等了很久的唇瓣。 江风身躯一怔,瞳孔怔大,不置信的感受着一切,那种如罂粟般的柔软令他脑海里迅速激过一束电流,沿着全身游走。 青萝伸手到后边,缓缓解开了他后背的绳索,然后紧搂上他的腰,江风手颤了颤,终于坚定的搂上了她。 怀中柔软的触感,唇间旖旎的梦幻,都令他全身噬痒无比,血液慢慢集聚到一处,他燥热的有些难受。感受到他的异样,青萝羞得满脸通红,有些退却,微微错开点距离,小声道:“我去给你打水洗个澡吧。” 洗澡?洗澡干嘛?江风不解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想到发烧出汗的话,似乎可以缓解,而且自己一身脏兮兮的,也的确太难看了点,沐浴也好,便点了点头。 她害羞不已,慢慢推开他的身子,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帐篷里支起了屏风,几名士兵领着热水走了进来,江风捞捞头,等士兵忙完出去后,开始解衣衫。 刚脱了外衫后,青萝又走了回来,她将帐篷的门帘关好,一步步走向他,她的脸色粉嫩的好似红霞,让他有些晃神,她浅笑着走上前,手颤了颤搭上了他的衣扣,小声道:“我伺候你吧。” 江风闻言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脸羞红一片,声音细弱蚊鸣的呢喃道:“急什么!” 江风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接吻时的兴奋,王爷说过,若他亲了哪个女人,就等于那女人被他盖了章,以后就必须娶她!青萝主动亲他了!是不是就算答应嫁给他了? 抓着她的手,他兴奋的笑道:“青萝,这辈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青萝眼帘一眨,温热袭满整个眼眶,一个多月了,这个二愣子终于开窍了……也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越来越热,都能滴出血来。 见她没有反对,江风开心不已,开始叨叨道:“我不恨纳兰小姐了,你去伺候她吧,我自己会洗澡!你别不要担心我,我可能就是有点发烧,洗个澡出身汗就好了。” 伺候……纳兰小姐?发烧?青萝终于明白了什么,瞬间笑容僵在脸上,感觉头顶有无数乌鸦飞过…… 看着青萝热泪盈眶的模样,江风以为她被自己感动坏了,嘿嘿一笑,作势就要将她往外推去。可下一瞬,他就被踹进浴桶扒光…… 两刻钟后,当他再次被踢进被窝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红着脸问道:“你……是打算晚上,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谁要跟你一起睡!”青萝委屈,气鼓鼓的坐在榻边,遇到个这样的二愣子能怎么办?眼泪硕硕而流,看的江风心疼不已,虽然他偶尔犯傻,也听出来了她的委屈跟话里的不满。 粗糙薄茧的手拂过她脸颊的泪花,也许是先前青萝的主动让他大胆了许多,胳膊颤了颤,坚定将她揽进怀中,凑头笨拙的在她的粉唇上咬了口,感受着那抹眩神的美好,有些迟疑道:“可……我还没娶你。” 青萝心颤,看着江风眼底的真诚,知晓了他的意思。 似乎是觉得表达的不够清楚,江风捞捞头,喃喃道:“我……我也不是完全不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只是,只是我想等娶了你,再……”后面的话他没再说,而是热气浮满了整个面,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憨愣让她破涕为笑,没好气捶他一拳,娇嗔道:“你才是猪!” 江风不好意思的憨笑,顿了一瞬,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试探性的将她拥的更紧了些,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后,缓缓再次吻上了那个让他有些“发烧”的唇瓣。 其实,他想吻她很久了,在她昏迷的那段日子里,每当想起她含泪的淡嗔,他都想将她紧紧抱过,吻上她的唇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他曾经遗落在浴桶中的女人,这个他将心也偷偷遗失的女人,这个他想用一辈子来道歉的女人。 两人深吻浅啄,慢慢朝榻上倒去,这个死活不开窍的二愣子也终于知道该做些什么,将她压在身下,依靠着男性的本能慢慢侵占,只是还是那么的笨拙…… 过了一会儿,被桶里传出几声细微的交谈。 “笨蛋!地方错了!” “不是这里吗?” “……” “嘿嘿,嘿嘿,一回生二回熟嘛,别生气。” 这一夜,江风明白了许多,原来那不是伤,是满满的幸福。 另一座帐篷内,纳兰芮雪沐浴后卸下一切束缚,只着中衣,赤脚静静坐在地毯上对着金色的心形风铃发呆,湿散的头发搭在肩头也没管,葱翠的指尖拨弄的铃铛叮叮作响,侧头看了一眼空荡又冰冷的榻,眼底渐渐浮起一阵失落。 晟,你想成全江风与青萝,你将他送来了,我将青萝交过去了,可你又在哪? 身体越来越凉,有股冻彻心扉的寒,感觉到指尖开始麻木,脑海越昏昏沉沉,她咬了咬牙,还是认命的朝榻走去,只走两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黑暗过后,不省人事。 北宫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次窜进她的军帐,路过支起来的金色风铃,微微一怔,末了唇角浮起淡笑,当越过屏风后,黑瞳猛然一收,急速的奔到榻边将她搂起。 发觉她呼吸平稳,微微松了口气,可她周身的彻凉让他心狠狠生揪,探手摸额头发觉没有发热,但是那湿哒哒的头发让他眉峰狠皱。 将她塞回被窝,扯过绢布正想给她拭干头发,想了想,试探性的将青丝全部握在手心暗运火流,不一会儿,伴随着淡淡白烟的飞升,头发急速烘干。发觉可行后,用同样的办法迅速让被窝烘热,再三确定她体温回暖,他起身走了出去。 二个多时辰后,他拽着一张洗剥干净的白虎皮回来,看她睡的安详,巡视了一圈,她的帐篷内没有任何针线之类的东西,似乎想起什么,手伸进被窝将她的衣衫尽数解开,果然,在贴身的肚兜侧摸到了一排针。 无力轻叹,凑到她耳际浅浅一啄,笑道:“再不会有色狼了,这个以后别带了。” 她嘤咛一声轻皱眉,似乎颇是不满,他嗤嗤低笑,将她翻了个身,打算将肚兜拆掉,月白色亵衣从肩头缓缓滑落,他黑瞳渐渐放大。 触目所及,全是红肿的鞭伤,星罗密布,纵横交错。 指尖颤抖着抚摸上,刚触碰就听到她抽气的声音,睡梦中,她不满嘟囔道:“疼!” 北宫晟闻言立刻缩了下手,黑眸中渐渐浮起几个画面。 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刚刚出生的她着在他怀中泣哭着,声音越来越小。娘笑着说没事,可含泪离开。 一座寒钟高挂的庄园内,一位龙钟老人凝望着月色淡淡道:“她的寒这辈子治不好,只能养着续命,哎,孽呐……” 一次寻她的策马临行前,一位蓝袍医者对他嘱咐道:“一定要找到她们母女,虽然凝月走时带走了十八穴氏手,但终究只能续命,十八穴氏手都已年过半百,终会离世,若他们走了,她也就没几年活头了。” 最后,画面定格在将军府门前,那位老者临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五个字。“一百六十八。” 月色冉冉,他手轻搭在她的背上,尽量柔柔滑过,那红肿的有些凹凸不平的肌肤渐渐让他黑瞳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直至看不清一切…… 缓缓低头,他吻上她的唇瓣,极其轻柔。凝望的瞬间,一滴泪垂落在她的眼角,沿着眼线滑落,滚落她的脖颈。渐渐,他将头也埋入她的颈项,没有任何人能瞧到他什么表情。 月光拉长,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子,以及与她十指相扣的手间,袖口处依稀露出的血红的抓痕。 雪儿……你好傻……好傻。 颤抖间,只有风能听到那微微的哽咽。 帐内风铃轻摇,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极了她绵延的低语。 北宫晟,我不后悔,你能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要爱惜自己懂吗? 风诉浅铃语,情牵缘三生。 梦中,天地洁白一片,依然飘舞着灵动的雪花,她奔跑在雪地中,发觉自己手脚都很小,好似还很年幼。 这里是哪里?她茫然的四处转看,突然,风雪在她身边渐渐凝成一个雪人,一阵风吹来,浮雪散去,露出里面如冰晶般俊美的少年。 “你是谁?”她诧异。 他对她伸出一只手,温婉淡笑。“我对你说过。” 轻柔的嗓音犹如一道春风,在她的心头浅浅缠绵,想了想,她将手递到他手心,赫然发觉自己已经是少女模样,而他似乎也长大了些。 “你是睿儿?”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萦绕在她心间,她觉得很安心。 他淡笑着点点头,执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风雪中,他们都一身素白,能与天地凝成一片,他的手心很暖,让她有些贪恋。 他默默不语,只是牵着她一步步朝前走去,她发觉他们都在不断长大,她长了青丝,他宽了肩膀。 唯一不变的,只有紧扣的十指。 依稀间,似乎听他说:“此生,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你生我生,你亡我亡,三生路上,你永远不会孤独……” 清晨,当她睁开眼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对着她倾世淡笑放大的俊颜,他黑眸熠熠,弯成一道新新的月牙儿,此刻正侧躺在她身边,支着头打量着她。 心头一颤,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不会看到自己晕倒吧?她记得昨夜是不省人事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0章 虫猫大战1 她的忐忑没逃过他的眼,凑上前在唇间一啄,嗓音魅惑。“你最近可越来越懒了,是不是有了?” 心头一颤,强忍住心底的失落,她挤出一丝淡笑:“净胡说,哪有!” 微微侧头露出雪白的颈项,他邪魅一笑,凑唇上去轻吮,她一颤,急忙推开他的身子,急忙坐起戒备道:“你干嘛!” “既然没有,为夫得再努力努力才行。”一把将她揽过,飞速的压在身下。 眼看看他的手不安分起来,她愠怒道:“不行!” “为什么?”他峰眉微挑,含着几许疑惑。 “因为,因为……”天,她的心好乱,眼见他的黑眸疑惑的光芒越来越浓,顿了一瞬,咬牙道:“因为我来月信了!” 他眉头渐渐紧皱,她慌乱垂眸,后背伤痛的感觉还那么清晰可见,只能选择撒谎。瞟了眼身上盖着的白虎皮,疑惑打岔道:“这哪来的?” 他双手抱怀仍在狐疑的打量着她。“前天来见你身子凉,昨夜来时带的。” “哦……”她又无话可说,感觉怎么也避不开他那如芒在刺的眸光,想了想攥拳道:“你没事可干吗!天天混迹敌方军营!” “赶我走?”他似乎很不爽,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不……字没有吐出口,她想了想,不忍道:“你快回去吧,等会儿被人发现了,最近别来了……” 等他怒气冲冲离开后,她才从怔神中回眸,懊恼的锤了锤头,想看他伤口怎么样了,怎么又给忘了! 再次瞟了眼做工细致,边角缝合光滑的白虎皮她长吁一口气。还好,应该是买来的,真怕他跑山里去打老虎,此处的山虎可不比其他地方,喜欢结伴,若落虎口,可是非死及伤! 摸了摸柔软光滑的皮毛,带着几许暖烘烘的气息,她竟有些贪恋的不想起床,想起他先前的渴望,一抹羞红渐渐浮上脸颊。可想到另外一个帐篷里的两人后,她还是微叹口气,不情愿的起了身子。 远山处,北宫晟凝视着帐篷内走出的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精神不错的身影,眸光越来越深邃,许久后,转身离开。 负手走出军营,看着早已整装待命的杨衡等人,她冷声吩咐道:“吩咐全营上下,等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笑!” “是!”虽然不解,杨衡几人仍是爽快答应。 跟着她走到关押俘虏的帐篷前,她抬手止住了杨衡等人的跟随。“我一人进去!” 不一会儿,杨衡等人听到帐篷里传来“平平砰砰”的打斗声响,陈凡诧异与周坤对望一眼。“看来这江少将没少说校尉坏话,揍得真狠。” 帐篷内,江风提着裤子,被揍得鼻青脸肿。青萝在一侧想笑又不敢笑,只趁着江风背对着她,飞快的扯过他的上衣,急速的缝着什么。 也许是打累了,她坐在太师椅中冷冷的看着江风。 顿了一瞬,江风双膝跪地叩首道:“纳兰小姐!我请求你将青萝嫁给我。” “不!”她回答的极其干脆。 “为什么!”江风瞪大双眼,诧异不已。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主营修建在哪?”哨兵已经回报多次,她从未想到北宫晟居然这样布兵,居然有十几座兵营,但仔细分析,竟无一处是主营。 “这……”江风惊愕,这可是泄露军情啊!当下坚定摇头。 她冷笑一瞬。“你可只有这一次机会,确定不说?” 回头瞟了眼殷切看着他的青萝,他陷入极大的踌躇。 她继续盈盈而笑,瓦解他心底所有的防线。“你应该明白我这人向来心狠,你要今日不说,来日就别再给我提娶青萝的话!” “可……可我们……”江风急怒。 “圆房了是吗?”纳兰芮雪轻蔑一笑。“圆房又怎样!你看我嫁你家王爷吗?” 提及着,江风又想起王爷满身的伤痕,怒道:“你这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我看母老虎都不能形容你,该说是母夜叉才对!” “砰砰”帐篷内又传出一阵声响,这次伴随的还有男人的“哀嚎”,听得帐外陈凡等人冷汗直冒,心底默默为里面那个男人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过了一会儿,杨衡等人见苏校尉怒气冲冲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重新被捆的江风。 “噗……” “咳咳” 几人瞬间没憋住气,刚想狂笑,纳兰芮雪侧头冷冷一望,所有人立刻凝气。江风正在怒火头上,倒没在意。 “套上头!等会儿北军要将南通军将都送回来了,再将他送过去!” “是!”杨衡立刻将江风捆绑好,扔上马背。 瞬时,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押送着江风朝碎玉峡前行。 青萝走出帐篷站到纳兰芮雪身侧,目光悠悠的望着人群消失的地方,晨光镀在两人身上,浮出一层光霞。 纳兰芮雪淡笑:“怎么?舍不得了?” “没有。”青萝有些羞怯,顿了顿眸光坚定的看着小姐道:“青萝永远会忠于小姐。“ 她抿嘴浅笑,眼底泛过狡黠的精光。“得让江风也忠于我,才算是真忠。” 青萝满脸浮霞,娇嗔道:“小姐……” 路上,杨衡故意尽挑不平的路走,马的颠簸让刚挨揍完的江风难受之极,大骂道:“你们伏虎营这帮龟儿子,就只会玩阴的!都是小人!” 杨衡气恼,举着马鞭毫不客气的对着他屁股就是一鞭,抽的极重,听得四周的人心头一颤,但他咬紧牙关,竟不哼一声,强忍剧痛过后,继续冷笑道:“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们这帮龟儿子打的屁滚尿流!” 提及这,杨衡再也忍不住临出发前校尉的嘱咐,本来上次皇宫的事情早就想让他揍这丫的了!前几日叫门不开,更憋了满头怒火。也不开口,抬手就对着江风后颈切去,出手之狠让周围之人汗颜。 江风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杨衡瞟了眼江风冷笑:“今日爷爷不理你,来日战场上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 当到达碎玉峡后,漠北已带着气息蔫蔫的高飞龙等人等候多时,杨衡抓起江风往地上一扔,见江风软瘫在地,还被蒙着头,皱眉道:“这怎么回事?” 他们送的可是活的!江风不会被弄死了吧? 杨衡跳下马,解开江风周身的束缚,对着江风人中狠掐,江风幽幽转醒,看了眼四下的环境,知晓是王爷拿高飞龙等人换他来了,当下心头懊恼不已,都怪他!若不是他莽撞,掉进了南军的圈套,昨日之战应该是王爷稳赢的! 漠北等人见状皆吃惊到久不能语,杨衡等人这边使劲憋着笑,都没敢出声。 江风怒扫杨衡一眼,大吼一句:“你他吗给爷爷等着!”说罢,狂风急掠,瞬掠至北军阵营,抓过一个目瞪口呆的士兵丢到另一匹马上,翻身上马气贯长虹般窜了出去。 众人还在惊愣,漠北大惊:“拦住他!” 天,这纳兰小姐也太敢玩了!江风会再被揍一顿的! 当下,一行士兵紧追上去,漠北急忙将已经半死不活的高飞龙等人丢给杨衡,两军剑跋扈张的都冷瞥对方一瞬,北军狂傲,南军骄横。 漠北冷笑:“这一次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好机会了!我们走!” 杨衡亦冷笑:“只怕下次还是你们主动来求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哼!” 两军人马各自而返,马背上,装半死不活的刘源与赵一铭对视一眼,回头瞟了眼青龙部,双双垂眸。 广德二十九年五月末。 开战不过数天,高飞龙大意马失长岭坡,损兵五万之事很快传到了朝廷,南世君勃然大怒,剥夺了高飞龙统兵之权。钦传黄昭,命苏墨为征北将军,赐皇家军四十万大军调兵之权。 广德二十九年六月初。 高飞龙通敌叛国,九族获罪,十二岁以上男子全部被抄斩,女眷发配南疆,刺奴籍,永世不得入京。 战旗赫赫的北军大营中,江淮看着自从回来就埋头看书的王爷,有些诧异,王爷想通了?打算好好专研医书,以后好好养伤? 其余几人都伫立着,也好奇不已,这大战期间,不看兵法看医书,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见了。 “江少将!江少将!” 大帐外急呼不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江淮等人刚眸色轻转,就看到帐帘一下被掀开,瞬间,几人怔愣原地。 北宫晟头太也未抬,翻了一页书,悠悠道:“小西瓜回来了?” “噗!”帐内外的人没憋住气,纷纷低笑。景南跟斩雷憋笑的泪盈满框。 “风!风!”只有江淮不住的低呼摆手,眸光急促。 江风脸红,知晓王爷是在嘲讽,但此刻天皇老子都不能拦住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道:“王爷,我请求出战!”语气决绝,犹如刀锋。 见王爷闻声缓缓抬头,江淮心中大喊一句“完了!”无力抬手掩面。 北宫晟抬眼瞟到江风,黑眸骤然一缩,怔愣原地,似乎是不敢置信,他缓缓放下手中书卷,胳膊支着桌案身子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些。“你抬头!” 江风闻言一怔,不明所以将头颅抬的更高了些,脸上墨笔写的“王八蛋!”三个大字更清晰的呈现在空气中。 众人汗颜,心底替江风的无畏竖起大拇指,脸上却笑容更胜,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顿了一瞬,北宫晟黑眸半眯,让人捉摸不透神色,唇角浮起一丝淡笑。“你……就这么回来了?” 江风闻言脸红,无力低叹,被伏虎营活捉,简直丢了青龙部的脸,而且……他的确不该这样回来。想了想叩首道:“我请求戴罪立功!” 北宫晟黑眸幽幽朝江风颈边一扫,唇角浮起一抹淡笑。“何罪之有?”顽劣的模样就像狐狸,看的人渗得慌。 江风张了张嘴,脸骤然一红,垂下头来。 北宫晟唇角的梨涡越来越深。“小西瓜,你这西瓜子长的倒挺是地方?” 江风一怔,立刻拿手捂着脖子,但还是被江淮等人看到,当下,几人诧异的面面相觑,心底犹如惊涛骇浪拍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1章 虫猫大战2 北宫晟幽幽笑道:“出战?戴罪立功?你确定不是想去报仇,顺道躲开本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案几上轻敲,震得江风心鼓阵阵。 见他还是不开口,北宫晟继续浮笑道:“看来她下血本了,江风,你这西瓜挺值钱,一人能换敌方九员大将,不过念你劳苦功高也算值吧,至于你顶个王八蛋回来辱我军威,本王也可以不计较。本王现在只想知道的是……美人计好不好?” 身子前倾,唇角勾出更顽劣蛊惑的笑容,只是邪魅中泛着冰冷的眸光,让整个大帐的温度都在急速骤降。低笑的景南几人见状都屏气凝神,不敢再私笑半语。 好……不好?江风忐忑的抬眸扫了眼如恶魔般的王爷,吞了口口水不敢搭话。 “说!” 冷冽的口吻让江风心咯噔一跳,冷汗直冒,咬了咬牙关任命道:“江风知错,擅违军纪,泄露军情,自领三十军棍!” 北宫晟笑而不语。 江风想了想,试探道:“六,六十?” 见王爷还是不说话,叹声道:“九,九十……” “行了,去吧,晚上烤鹿肉,记得过来。”温柔的嗓音跟哄孩子一样,若不是知晓前面的事情,一般人还真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江风叩首,起身离去,转身的瞬间大帐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北宫晟笑容瞬间冷凝,黑眸幽幽半眯,泛出几许危险的光芒。 “一百八!” 江风脚踝一软,听着王爷冷冽的嗓音差点倒地。 江淮不忍,一把揪起他朝外走去,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这货还会露出些什么。心底也无力低叹,纳兰小姐,不带这么玩的啊! 江风的背后,原本衣衫上的青龙刺绣已被一片 纹遮挡, 纹上,一直曲曲拐弯的小青虫憨态十足,萌爆全场。 入夜后,篝火连连,喷香的鹿肉味飘很远,除了江风在帐篷里痛苦的哀嚎外,其余人都围炉夜话。 这是他们打得最轻松的一次战斗,除了奔波的辛苦些,并无太大人员伤亡,几乎是零损耗。有些人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些人说是王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斩雷看着王爷凝火的眸光深邃,悠悠淡扫一眼别开头,对着身侧的漠北问道:“你知道泄露军情是怎么一回事吗?” 漠北大灌一口酒,茫然道:“我还想问你呢!” 景南闻言冷笑道:“还用说?定是落了青萝的套,把我们的一切军事部署都招了呗。” 讥讽的话让江淮面色一黯,淡淡道:“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景南冷笑:“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你们两兄弟也真是绝配。” “有什么不满你当面跟我说,别把风扯进去!” 景南锐眸冷抬,讥讽道:“当年你扯景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两人剑跋扈张,下一瞬,两人肆意的扭打起来,引得四周青龙部将士纷纷上来劝架。 斩雷刚抬眼看了下热闹,就发现身侧……王爷不见了? 烽火连营内,纳兰芮雪正在吩咐明天的安排,初夏看着已夜深露重,心疼的给她披上披风,杨衡几人一瞟,各自揉推着告辞。 她锐眸半眯,了然淡笑,趁他们还没完全撤离,抬手摸了摸初夏的的俏脸,笑道:“晚上留下陪我吧。” “好。”初夏浅笑,转身就去账后铺床,杨衡几人更是诧异不已,见苏校尉冷光射来,立刻一窝蜂的窜了出去。 出门后,杨衡捞了捞头小声道:“看来苏校尉跟四小姐好事将近了。” 陈凡喜道:“也该娶妻生子了!” 几人笑着离去,内帐里,初夏看着新添的虎皮,诧异的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想起今日去山里找驱寒草药的时候发现的被剥皮的老虎,愣了半晌。 纳兰芮雪走进帐内,见她发呆便打趣道:“他日你要嫁叶云了,让他给你买一车。” 初夏脸骤然一红,却在听得此话后明白长姐并不知晓,微微思索后巧笑道:“既然是买来的,他日若我大婚,长姐把这个送我可好?” “想都别想!”她笑嗔,买的也不行。 初夏亦笑嗔:“所以喽,你的打算也想都别想!” “你这小妮子!” 两姐妹笑闹着就寝,黑夜中,纳兰芮雪淡淡道:“夏儿……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叶云,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就当圆姐姐一个梦吧,好好照顾他。好吗?” 初夏心头一颤,静默不语,只是夜色中的眸光多了几分深邃。 百里外的山涧,苏子安驭马狂奔,听到远处猎鹰的嘶鸣后,“驭!”勒住了缰绳,从腰间掏出一竹哨,吹出清脆的雀鸣。 两刻钟后,潺潺而流河道的乱石上,苏子安盘膝坐着,看着对面神色悠远的男人泛过一丝不爽:“你一直都知道?” 北宫晟冷撇他一记,懒得回话。 苏子安这次回了洪门庄才知道了纳兰芮雪的真实身份,当他刚给父亲提及的时候,父亲立刻欣喜的抓着他的手问道:“他找到她们母女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疯女人居然是他不知道远了几代,甚至说现在几乎没血缘关系的堂妹?而最让他抓狂的是,父亲居然让他此生此世都要好好照顾她。 那一刻,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脸问父亲。“你确定比较需要照顾的人是她?” 他吗的!如果是北宫晟的女人倒也罢了,反正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可要是他的妹妹,这也太窝囊了!有这么凶残的妹妹吗?最主要,他当大哥的威严呢? 结果他又被父亲揍了一顿,勒令他这辈子愿不愿意都得照顾她! 苏子安现在真想一甩袖子说妈拉个巴子,老子不干了! 看着新增的伤痕后更闷火横生的苏子安,北宫晟黑眸半眯,冷冷道:“所以你是打算现在死?” 苏子安一个哆嗦,闷头不爽。“那天的事不能怪我,她自己凑上来的!” 感觉到四周更渗人的冷气后,飞速起身后退一步。“我劝你别胡来!我要死了你媳妇可就真跟我夫唱妇随了!我们可没血缘关系,要到了阴间她还如此对我,你看我也打不过她,最后就只能从了。” 徘徊再三后,这是他想到唯一能躲避北宫晟怒杀的办法,虽然会激怒他,但是绝对保命!那死小子决计不会想看到那女人跟自己再扯上关系。 下一瞬间,河流里卷起的冰冷水花还是从他头顶劈头盖脸的无情淋下。 苏子安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奋力甩开,无奈低叹:“上辈子做啥孽了,碰到你。” 北宫晟冷笑:“你要不愿意,我可以让你碰碰你的未婚妻。” “别!我们现在就去!” 走上河岸,苏子安使劲拧着衣袖的水,时不时不爽的瞟北宫晟一眼。 北宫晟双臂抱怀悠悠的站在身侧,看苏子安终于拧的差不多了,准备上马时,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热流浮游。 “轰!”一下,苏子安只感觉到一股暖风上扬,瞬间衣衫骤干。 刚喜不自禁的想说谢了,突然笑容僵在脸上,唇角绷成一道直线,眼眸迸出两抹杀人的精光。 这混蛋!苏子安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被气的生疼生疼。 北宫晟朝他不屑一笑,率先翻身上马。苏子安不爽的走到马匹前,跨马而上,坐在他身后,大吼道:“北宫晟!我警告你,你再敢整我一次,我就让她这辈子半死不活。反正我不稀罕她这个妹子,你最好别逼我!” “哼!”前面传来一声冷哼,很快,马蹄哒哒远去,徒留一山静语。 风驰电掣中,苏子安絮絮叨叨道:“她的寒自出生就有,本来抱到洪门庄时已断气,硬是针灸十日才救活的。” 十日?北宫晟心里一颤,那么小个婴孩,那会是怎样一种折磨? “后来老太爷骂她娘骂的很狠,说她若下半辈子老老实实呆在洪门庄就管她们母女,否则没有凝魄还魂丹,那孩子迟早没救。结果她娘也是个倔脾气,带了十八穴士手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八年……” “爷爷还好吗?”北宫晟闻言问道。 “那老不死的好的很!也就你喊他爷爷!”提及这,苏子安不屑皱眉,也不知老太爷哪根筋不对劲了,全洪门庄上下没见哪个他没骂过的,甚至连看门的旺财都没放过,曾几何时,他们一直都以为老太爷是愤世嫉俗,厌恶全世界。 偏偏见到北宫晟这混蛋后一改往日见谁骂谁的本性,喜欢的发疯。从那一天起,全洪门庄过上了炼狱般的生活,他们好似全部变成了劣等人,只有这混蛋是光芒万丈。 老太爷以后骂人前必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晟儿怎么怎么……” “你跟他提雪儿的事情了吗?” “没有!”苏子安蹙鼻。“我偷偷溜回庄的,爹应该也不会去提,谁会去没事找骂?” 北宫晟闻言皱眉,淡淡道:“不提也好,以后我带她回去时在说吧。” 听着他声色的有些悠远,苏子安心头一紧,问道:“是不是她身体出状况了?” 沉默许久,苏子安只能听到风驰的声响,本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沉静过后还是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若十八学士手已离世,她会怎样?” “会早死早超生!”苏子安想都没想欢乐道,下一瞬间,他被一股强大的气流迸出去后,看着远去的马蹄,他无语凝噎。 一句但是……卡在喉咙,脱口而出最后的话是:“北宫晟!你他吗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晨光四射,艳阳高照,夏日终于迎来了它第一波暑热,未时十分,南北大军也迎来了第一次正面的交锋,先头部队自是青龙部对伏虎营的对阵。 狭长的山谷内,旌旗猎猎,长枪金光翻转,一边银甲赫赫,一边青甲粼粼。宛若浩瀚的掖庭湖,一半碧水,一半白浪。 骏马嘶鸣,杨衡看着叫阵多日才出来的江风,唇勾冷笑。“哟,这不是小青虫吗?怎么?听说你可是挨了一百八十军棍,屁股健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2章 病倒1 当下,伏虎营笑声响彻山谷,江风脸瞬红瞬白,握缰之手紧了又紧,战无不胜的青龙部上下皆憋着一股闷气。 江淮扫了眼重伤下还坚决要出战的江风,眉头紧皱。“风,别冲动!” “南人也就能耍耍嘴皮子,有本事来跟爷爷杀一百回合!”江风勃然大怒,不顾后股的重伤,凌霄大吼。 凌烈的气势竟生生压住了部分笑声,杨衡眼眸闪过诧异,顿了一瞬冷笑道:“孙子少狂,今日教你认认谁才是爷爷!” 当下,两道青光白影同时出阵,冲至场中央,厮杀酣战,江风惯使长枪,得北宫晟部分真传,武功诡幻难测,杨衡善使长刀,经苏校尉点拨,招式灵活多变。 当下,场中央横劈,顺斩,赫赫的风声惊的两边人心头不住跳跃,感觉两人似乎都是不拿对方首级誓不罢休。 长刀割破长空,长枪刺裂黄土,两人瞬间斗得昏天地暗,风云蔽日。 百余招后,竟谁都没讨得便宜。倒是谩骂越来越酣。 “小青虫,你还不回家啃菜叶子去!战场不适合你。” “小山猫,我看该回家的是你,六月艳阳正好,适合养膘!” 错身间,又是两招杀招拼过,利刃相切之瞬,“砰”出两道火花,两人已大汗淋漓,可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一个飞转的间隙,江风瞅准机会,枪柄对着杨衡一刺,虽没伤着他,但惊人的力道成功将其刺下马,重落黄土。 江风冷笑:“山猫就是山猫,妄敢称虎?实在可笑!” 见江风重伤还能赢了首战,当下青龙部士气大增,纷纷大笑嚣叫道:“山猫,山猫。” 伏虎营从未吃过败仗,这一下心头窝火,陈凡想出战,被方少坤拉住了手。 “你干嘛!忘了校尉的吩咐了?今日只许杨衡出战,败了就回。” 杨衡气恼,想再出手,却被陈凡与方少坤架了回去。 当夜,整个伏虎营上下都弥漫着一股衰败的气息,每个人都面容暗沉。杨衡懊恼的坐在火堆前垂头,陈凡拍了拍肩,安慰道:“别郁闷,行军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在只受了点轻伤,养两天照样杀敌!” “就是,苏校尉现在都在积极想对策,你别先自个儿气馁了。”方少坤掏了掏火堆,瞟了眼军帐里烛火映出的身影,眸光坚定。 话音一落,几人都朝军帐瞟去,此刻苏校尉好似在快速翻阅书籍,身侧罗 在指指点点,两人正在积极讨论。 看到这样一幕,众人感动,杨衡更是眸光温热,重新燃起了无边斗志! 大帐内,纳兰芮雪翻看着花样,皱眉道:“这玩意儿就能绣出花?” 青萝低笑。“小姐若不想学也没关系,夫人说过,小姐命好,有给小姐绣花的男人。” 许姨逼了小姐好几年也没见她拿过绣花针,十二岁的时候恰好听到赵姨娘说她一点儿女人的特性都没有,将来铁定没人要,气不过的小姐就赌气拿起了针,跟二小姐学了几天,后来实在被戳的满手血洞就算了。这次突发奇想主动想绣花,简直让青萝大吃一惊。 纳兰芮雪撇撇嘴。“得了吧,男人要能绣花,姑奶奶我就能娶媳妇!” 话音一落,想到帝陵里她嚣张说娶了北宫晟的话,脸颊瞬浮起一片烟霞,灿若桃花。 青萝见状偷笑:“又想起摄政王啦?啧啧,小姐现在可跟他是敌人呢。” 提及这,她心头淡暗,野人苏子安都飘回来了,他这几日却再不见踪影。当下没好气道:“谁想那混蛋了,你还教不教!不教我睡觉了。” “哦。”青萝立刻细细指点起来,等小姐开绣的时候,青萝才反应过来。 咦,不对啊,不是小姐求着她教的吗?怎么成她上赶着了似的? 一刻钟后,纳兰芮雪皱眉。“是不是针不对?” 两刻钟后,她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是不是布也不对?” 一个时辰后,她将东西全部一扔。“拿走拿走!针跟布都不对,今天这日子也不对。” 青萝看着她手下被摧残的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额头冒汗,认命的拿起东西走人。 “等等!”她想了想喊住青萝。“还是给我吧。” 拿到手里,她又再三打量后试探性的问道:“像……像不像鸳鸯?” “噗!”青萝当下没憋住气直接喷了出来,对上小姐越来越迷离危险的眸光,一句像变了形的母鸡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坚定的点了点头。“像极了鸳鸯!” “好了,你下去吧。”纳兰芮雪闻言满意极了,对着青萝挥挥手,将绢布塞在了枕下。很可惜,没有塞完全,露出了一丝边角。 夜星冉冉,北军前锋营内好一片热闹!每个人都上前给江风灌酒,大赞今日神勇之风。 北宫晟静静一人躺在军帐软榻内看书,江淮走进的时候,发觉帐内全是书籍,微微诧异笑道:“王爷如今连这种热闹都不愿凑了?” “有什么好热闹的?骄兵必败。”他不置可否,黑眸依然专注看着医书。 “哦?可杨衡的确不是风的对手……” “若只是打打杀杀就行,我何必南下找苏墨?” 江淮顿了顿,了然点头,将青铜油灯灯芯拔高了些。“王爷,换药吧!” “嗯!”他放下医术,利落的解开衣衫。 精键的上躯已经多处脱痂,新生的粉色肉看着虽然还有些骇人,但到底好太多。揭开肩头的纱布,江淮仔细打量后笑道:“已经完全愈合,想必再过半个多月就能全好。” 又抓起他的左手看了看,骨节分明的手重新回归视野,长嘘一口气:“纳兰小姐也不知是你的福还是祸,若没她你也不会受伤,可自从她来,天也开始放晴,你也能戒酒。” 近十天,是王爷有伤以来恢复的最快的一次,跟戒酒有莫大关系,想到这,众人心中都无限欣慰。 北宫晟低笑:“她从来都不是祸。” “王爷似乎好几天没去找她了?”江淮疑惑。 “瞒不过了!”他无畏的耸耸肩,唇角浮笑,若不是那天早上先发制人,定被她看个精光……只要想到她看到伤口时可能出现的眼泪心里就于心不忍。心底无力微叹,若放他人,他不想让看谁能说个不字?可在她面前,似乎总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的确聪慧,将江风整的团团转。”江淮淡笑。 “这才刚开始,以后才有他受的!” 啊?江淮诧异的久久不能言语,额头冷汗划过。王爷能如此说,想必就真是如此了……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江风以后……两边都是吃力不讨好? 见他迷茫,北宫晟笑语。“对我来说,就是辛苦了一季的白菜最后被猪拱了。” “风不会背叛王爷的!” “那是爱的不够深,等着吧,迟早我会被他卖的一干二净。”北宫晟语气悠悠,毫不介意浅笑。但心底快速萌生了一个念头,若雪儿真跟他是敌人,只怕他还真得费费神了。不过……他不介意江风,毕竟在这个事情上,自己都早已失了阵地,沦陷在那个女人轻柔的浅笑中。 第二日天未亮,杨衡就已前来叫阵,青龙部看着烂醉如泥的江风额头冒汗,斩雷见状立刻单膝叩首:“王爷!让属下出战吧!” 北宫晟黑眸半眯,半蹲下来,看着抱着枕头在地上酣睡的江风唇角浮起冰冷淡笑,转头抓过身边的酒坛抬手浇了下去。 “咳咳!”江风转醒,看见冷眼如冰的王爷,吓的一个哆嗦,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液渍,酒意去了大半。 “出战!”他冷笑吩咐完,转身负手走了出去。 啊?成这样了还责令出战?众人悲哀的看着江风,更多的是不解,青龙部又不是没人。 江风咬牙,晃晃悠悠起身,一个踉跄差点头窜进土里,斩雷立刻扶了一把。他站直身子推开,拽上青甲边走边穿,临上马时爬了三次才爬上,整个人身子软的跟烂泥没什么两样,众人皱眉。 当夜便角色互换,青龙部笼罩着哀伤窝囊的气息,江风对着沙包练了一夜,帐篷内时不时发出怒吼。伏虎营一片欢好,杨衡等人吹号击鼓好不欢乐。 可当所有人都面露欣喜的时候,只有苏校尉冷冰冰的瞪了他们一眼,负手走进军帐,众人悻悻然,早早收工就寝。 第二日,青龙部早早便来叫阵,陈凡等人摩拳擦掌,纷纷请令。纳兰芮雪眸光悠悠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杨衡身上,指尖竖指:“你去!” 什么?还是杨衡?这都第三天了? 杨衡欣喜,昨日还没打爽快,今日定叫那小青虫喊他爷爷才行。当下兴冲冲的翻身上马,一阵尘土飞扬后,没了踪迹。 “报!” 紧接着一士兵冲了进来,叩首道:“报告苏校尉,皇家特使已到营前,令苏校尉前去接旨。” “走!”不拖泥带水,她清影速行,带出一横冷冽的风。 两刻钟后,回到军帐中的她捏着手中明黄的圣旨在指尖把玩,冰冷的麒麟面具下,让人猜不透是什么神色。 青萝皱眉,心下暗骂,好你个南世君,居然设定如此的皇令?什么叫暂统兵权?而且当着前营如此多的士兵宣旨,摆明了告诫他人,军队的主子是皇上!这是防着小姐来了? 陈凡几人皱眉,面面相觑后露出凝重。 此番出征,皇上居然没赐虎符?天!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都知道行军打仗,难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种时候必须虎符施压,更别说调兵遣将,哪一次能少了虎符?统共四十二万大军,只给个暂统兵权,只怕皇家军那帮混蛋就更肆无忌惮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3章 病倒2 纳兰芮雪把玩些许,水镜般的眸子泛过几抹嘲弄的冷笑。 “行了!罗 留下,剩下的都下去吧。” 众人离开,青萝阖上帐帘,快步上前蹙眉道:“这……” “正常。”纳兰芮雪轻笑。“这些日子我们不曾进攻半许,他也该急了。” 急才对,不是吗?两军对垒数日,都只是单将叫门应战,除了玉城此刻回归国土,南军并没有任何动作,每天都是例行操练,这样的消息传回金殿,南世君能坐得住? 她心中冷笑,南世君,以后才有你急的,现在似乎早了点? 小姐周身的冷煞让青萝凝眉。“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狡黠淡笑,她指了指后账。 青萝皱眉后退。“还……绣啊?”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这么都火烧眉毛了,小姐居然…… “你什么意思!我很笨吗?” “不,不是!小姐天资聪颖,资质奇佳。” “那你还废话什么!” “……” 南营的消息没多久就传进了北军的军帐,在所有人诧异的眸光中,唯有北宫晟神色淡然,不知在琢磨什么。 漠北等人惊愕,相觑不语。他们隐隐猜到了这场战事来的蹊跷,但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谁也不解其意,反正军人的天责就是服从!照做即可。 “王爷?纳兰小姐那边?”江淮忍不住,还是率先问了出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原地徘徊,他暗地觉得王爷似乎另有打算? “等。”北宫晟双手垫后,懒懒的靠进太师椅中,闭目养神。稍顿些许,眸光赫然睁开,唇角浮起深邃邪笑。“江淮,将书拿来。” 啊?还看书?众人汗颜,感觉这次完全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南通游玩来了!这也太悠哉了! 晌午过后不久,江风铩羽而归,懊恼的想要杀人,闷进军帐就再也没有出来。 北宫晟已经翻了不下百本书,见江淮欲言又止,淡淡道:“谁也不准去看他,明日还是他去打阵!” 斩雷,漠北面怒不甘,不解至极,再这么下去青龙部的名声就遗失殆尽了,难不成真让江风一人毁了全部?都跟着他做小青虫? 而王爷毫不介意的模样更让其汗颜,总不至于王爷疼纳兰小姐疼到这种地步?拿一切脸面任其玩弄吧? 江淮,景南眸光悠悠的瞟了王爷一眼,似乎明白什么,对视一眼后,冷哼一声相互侧头。 接下来,每天北方阵营江风一片青甲粼粼而出,南方阵营杨衡一抹银光赫赫而行。双方各奔波二十多里地,比谁先到达中点。 加上两少将厮杀正酣,胜负渐渐各自持平。 当战至第七日的时候,在这千万次的光影交错中,杨衡不再目中无人,明白了青龙部将士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常年驻南,他久坐井观天,原来强中自有强中手。 江风收起张狂冲动,明白了伏虎营副将沉稳睿智远胜于他,虽王爷征战十余年,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他一直在逞匹夫之勇,脑力比实力更重要。 两人的领悟每日都在变化,沉稳后的江风与武功突破的杨衡水涨船高,竟越打越精彩,输赢更加难分难解,渐渐两边也不再敌对叫阵,反正每天都是这两人,输赢看的多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干脆都随意坐在地上,打到精彩处也喝彩四起。 在北军等了一天的江淮眼见天色渐暗,这混小子竟然还没回来,踏马冲至战场时,看到篝火升起,青龙部与伏虎营围成一个圆圈闲聊家常,一片其乐融融。 “你们南方怎么这么多蚊子?可咬死我了!” “采些薄荷叶涂抹会好些,你们北方的战马是什么种系,竟个大些?好生威猛。” “那是东奴与北昌交接之处盛产的良驹,生长期长,自发育的好些。” 场外面一片嘤嘤淡聊,场中央青白身影在觥筹中交错厮杀,身边叫好不断,一个错身的瞬间,杨衡翻马,江风伸手一拽,将他拉回马背。 两人对望一瞬,眸光泛出几许惺惺相惜,末了几许酣战。 可江淮愣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看了许久,发觉现实的确似他看到的这幅模样,心才慢慢接受,思索起来。 看着前方两人身形在篝火忽明忽暗中穿梭,频频交手但都点到为止,江淮渐渐明了,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而青龙部与伏虎营都各位南北枭雄,互不服输,唯有打斗才能激发军人的天性,好胜但更尊重强者。 纳兰小姐……这是在给南北合部做打算了?而王爷,一直都明白,全全配合。 仰望星空,江淮唇角浮起淡笑,原来王爷找纳兰小姐,的确只是福,因为只有这样心思百转千回的女人才知道如何将伤亡减到最低。 南北合部?那些他们曾经最奢望的幻想,竟然在一步步实现,而且在用最小的代价实现。 只是,想到着,江淮心头一颤,前几天听到的消息,明显南世君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颁那样的圣旨。看来,即便双方这一小波人能相互认同对方了,南北合部的期望依然还是座稳而不动的泰山,想要搬掉何其艰难? 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即便惺惺相惜……没有人会服从一个没有虎符的将军调令,即便万众归心。 江淮神色悠悠,心底不安越来越盛,回头瞟了眼北方的阵营。 王爷……这一次,你们将何去何从? 军帐内,青萝看着小姐频频眺望的神色,低笑不止,初夏也打量长姐那周身弥漫的不宁,嗤嗤地笑。 “死丫头!你们俩笑什么!”她蹙眉。 “前锋营据此也就五十里地,骑马也就不足两个时辰,摄政王若不来了,长姐便去找他呗。” “可不是,江风可是将摄政王帐篷的摆设都交代清楚了,小姐放心去便好!” 两人一唱一和彻底将她脸说成了红霞满天。心底一颤,去找他吗?已经好多日了,自从她让他最近别来后,他就真再也没来过。死男人!这时候怎么如此听话了? 日子一天天推移,脑海里忐忑与弥漫似山海般的想念愈来愈胜,特别是每天清晨醒来之时,看着身侧的空荡,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失落。 可…… 青萝低笑,掀过她的面具带在自己脸上。“咳咳。”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脊指着她吩咐道:“那个,夏儿晚上留下,你,去山里给本校尉捉虫子去!” “哈哈哈哈。”初夏笑出银铃般的声响。 此刻,她们都用小青虫喊青龙部,而青龙部那些混蛋更是一口一个小山猫,小野猫。青萝与初夏都知道这个给伏虎营的外号出自谁之口。 因为每次提及小野猫的时候,某人即便带着面具,还是让她们能感觉那羞怯不自然的身影。 果然,掀开面具后的纳兰芮雪脸上浮霞更深,羞怒的一拍案桌:“你们两个,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踢开凳子起身就朝外走去,刚起身,她秋瞳瞬凝,一股寒气自脚心渐渐蔓延,来的比往日更快,脑海天旋地转,她奋力的晃了晃头。 “小姐?小姐!”青萝骤急。 “长姐!长姐你怎么了?”初夏紧张,立刻探手抚住,可还是慢了一步,脑海一片空白,漫天的黑暗瞬间吞噬神识,她骤然倒地,昏迷前她眼前浮现出一片金色风铃的低语。 晟……我想你了。 夜深的很深邃,烈风中,一黑影如迅风窜至南营,鬼魅的身形幻影赫赫,巡逻的士兵疑惑面面相觑。 高举火把探头朝前看去,一阵极寒的厉风扫过,火把瞬间熄灭。 一人吓愣:“鬼……鬼?” 另几人也吓的不轻,不确定的颤声道:“你,你……你看错了吧。” 尖叫颤抖,急忙朝主营跑去禀报,可到跟前后发觉几位副将竟被堵在门口,此刻满脸惊愕,都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空气,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他们也见鬼了? 此刻四位副将心里的确跟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发生了什么?苏校尉突然病倒,他们刚进前帐就被轰了出来,只能站在外面守着。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摄,摄政王? 纵然只有惊鸿一瞥,可那样的速度,那样凌威的气势……还有那样焦急紧张的神色? 他们极度不解,良久后,不见里面有人轰人,还有隐隐的交谈声传出,几人更是感觉脑海里进了浆糊,怎么都搅不明白。 杨衡与陈凡快速交换神色,眉峰半皱后相互点头,示意所有人都回营休息。 四人不约而同各自走远,却交汇在没人的后山。 陈凡终于吐出憋在心口的浊气:“我的天!那个人是摄政王!” 杨衡眉心此刻能拧成川字。“我知道!” “什么情况?苏校尉病倒,摄政王赶来干嘛?”周坤简直觉得这太疯狂了!这完全是众目睽睽之下好吗?他们四大副将还站在门口,他就那么肆无忌惮进去了? “最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轰人?”方少坤此刻感觉头皮都被他捞下了一层,他不关心摄政王是真关心还是真狂妄,他关心的是为什么摄政王能进去,他们几人要被轰出来? 陈凡无力去计较这些,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要被别人发现,伏虎营全营上下只怕都要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深夜敌军主将前来探望?这跟皇上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更别说此刻皇上对苏校尉频频施手,这样的危险信号让人想起就胆战心惊! 杨衡似乎也意识到陈凡的焦虑,十指紧握攥拳,沉寂许久后,咬牙道:“将校尉门前兵力撤掉!里面罗 等人都在,想必摄政王不会乱来,我们轮流在外看守!这件事哥几个必须瞒住!否则就是横祸。” 几人交汇神色后颔首。“好!” 山雀嘶鸣,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帐内,苏子安刚收了针,还没放好,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将他撞飞。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4章 治疗 “啊!”他哀嚎还没喊完全,立刻被初夏一巴掌捂住了嘴。“喊什么喊!是姐夫!” 姐夫?北宫晟身影一颤。 而苏子安才不管他吗的是谁的姐夫!举起左手晃到初夏眼前,热泪盈眶道:“换你你不喊?” 手背上,一根银针晃晃悠悠扎在虎口,血珠沁出,极其凄凉。 几人不忍的瞟了他一眼,别开眼帘。 北宫晟颤手摸着她尚在冰冷的脸,漆黑的瞳眸中泛起一抹可疑的水光,凝了一瞬,渐渐退却。 “她怎么样了?” 苏子安不爽的瞟了那个压根没关心过他的男人,冷哼一声不回话。这一次不将这混蛋逼个低声下气,怎能报他那日徒步走到伏虎营的仇? “苏子安!” 凌烈如龙卷风般的怒吼让苏子安一抖,差点没站稳身子,初夏与青萝也倒吸一口气,不敢呼出。 北宫晟黑眸中泛出的猩红是那么的骇人,感觉瞬间就能毁天灭地。 苏子安咽了口口水,闷哼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暂时没事!好好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真是的!愤怒的从手上将银针拔出,看着涌出的血珠,不忍闭目一瞬,憋气放回卷布中包好。 青萝跟初夏闻言都长吁一口气,北宫晟紧绷的身子缓和,周身凌烈的煞气淡去,继续垂眸朝那个安静的女人看去。 初夏瞟了眼情景,拽了拽苏子安的袖子,示意他出来。他怒横了那死男人一眼,闷闷不乐的跟这她们走到了外帐,任由屏风遮住里内全部的风景。 将她微凉的手攥在手心,北宫晟缓缓俯身,红唇落在她的唇上,浅浅落下一吻,犹如蝴蝶轻扑花朵,带着无边的眷恋与心疼。也含着这几日折磨至死的想念。 昏黄的油灯映在两人的面容上,镀上一层古铜的色彩,像极泼墨的古画,那样的满目深情,是画卷最浓厚的色彩。 眸光一寸寸临摹着她的轮廓,一寸寸,一点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笨女人。”他无力低叹,瞟了眼帐外的方向,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慢慢凝出火流,一寸寸温暖着她的被窝。 这一夜,几人在前帐轮流打瞌睡,只有一人一直默默的守在她的榻边,自始至终未曾远离。 后半夜,苏子安再次走进后帐,看到那个一动未动的身影,皱眉道:“至于这么紧张吗?现在还死不了!等她醒来问问十八穴士手在哪,带去再急救下即可,我问过青萝了,她每年这个月份都会治疗,只要……” 北宫晟峰眉紧皱,拧成川字,打断了他的话。“十八穴氏手已经不在了!” “什么!”苏子安差点被口水噎死,思绪飞转,如交织的光影不断分析着零碎的记忆片段,渐渐一个恐怖的现实出现在脑海,难道他上次不是随口一问? “如果交给你来救,有多少把握?”他冷眸半抬锐利直视,懒得再废话下去。 不容拒绝的凌威让苏子安惊恐的心渐渐沉静,顿了一瞬,他凝眉正色问道:“实话?” “嗯!” “不到一成!” 寒风呼啸,晟心瞬凉。 “但是有你就能到三成吧。”苏子安悠悠补话,下一瞬间就被旋风横扫在地,屁股重重摔成四瓣。 “你他吗下次再说话说一半,我就弄死你!” 不等他痛呼出口,北宫晟一把揪过他的下巴,鼻翼相抵,澎湃如山海的怒火寸寸焯燃着他脸上的肌肤。 苏子安诧异的看着如雄狮发威的北宫晟,紧蹙浓眉,脸上写满不爽。 闷哼一声:“知道了!” 郁闷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看到北宫晟以袖遮住她的口鼻,怒视自己的眸光,悻悻的自觉走远了些。 真是的,把那女人都快呵护成宝了! 拍干净后端了个方凳远远坐在十尺之外喃喃道:“十八穴氏手掌握的针灸方法与你我所学并无不同,但他们自小就长在一起,那种天衣无缝的契合度才是神龙针灸法的精髓。要十八人同时刺穴,先后顺序不同,引发的人体机变也会不一样。我手速再快也只能同时瞬扎六针,剩下十二针得你想办法!” “十二?”北宫晟挑眉,疑惑中带着诧异。 苏子安抬手揉了揉鼻头。“是!非人的手法,不过你也不是人。” 同时十二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现下看来也没别的办法,如果十八穴氏手真的已经离开的话,只能他们自己想主意了。 下一瞬,当他对上那混蛋漆黑如墨的眸光后,心咯噔一跳,后襟开始发凉。 不由自主往后移动了点,颤声道:“你……你想干嘛?” 山风吹拂的灯烛跳跃,北宫晟的黑影越来越大,将他彻底笼罩。 两刻钟后。 “啊!”苏子安再一次痛呼,热泪盈眶。 北宫晟皱眉,无视他的哀嚎,低咒道:“你小声点!” 苏子安看着胳膊上晃晃悠悠插着的八根银针眼泪真快要出来了,他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哥!我喊你哥行不!太他吗疼了……要不咱两换换,我来拿你练试试?” 他此刻胳膊上几百个血红的针眼,虽然那混蛋手法犹如光影,但十二的数字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奇迹,他已经被蹂躏数十次了! 欲哭无泪,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忘了面前这个混蛋是不信邪的非人类? 北宫晟闻言静静瞟了他一眼,眼底终究泛过几许不忍。 当苏子安觉得他终究要放过自己,准备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时候,他抿嘴一笑:“换条胳膊!” “噗!”脑海炸响惊雷,苏子安飞速后退,还没逃走,就被抓住了腰带。 “别,别这样……” 他做着最后的祈求,感觉自己就跟那秋风扫落叶一样凄凉婉转。 北宫晟嗤嗤低笑,抓过他胳膊将银针拔下塞进手中,撩起袖子将自己的递了过去。“练吧。” 苏子安长吁一口气,才知道这混蛋又耍他了。没好气怒横一记,正准备报仇,看到那些粉红色的新肉,顿了几瞬都下不去手。 他黑眸幽幽瞥了苏子安一眼,不屑轻笑:“至于么?” 苏子安举着银针看着面前男人淡笑无畏的容颜,颤了许久无奈放下。 嗯?北宫晟不解皱眉。 苏子安闷闷道:“就算练会也只能救急暂稳,她的病还要慢慢医理,值吗?”他受了这千针之痛,不想这个混蛋再受,他该好好的,这辈子不要再受任何伤。 他保护心疼的神色让北宫晟一口背气差点没提上来。“几针而已,你……!” “你他吗是不在乎!你能不能想想在乎你的人?你那破胳膊才好了几天?又来找死?”苏子安怒了,握拳紧攥,双眸锐狠。 从见这混蛋第一眼起,他就是致命的伤口,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往后每一次的伤口有很多是自己给处理的,但是苏子安知道,他背过人处理的更多…… 他将所有人都护的好好的,只自己承受所有苦难。在他无邪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其善良的心,他会设身处地的替他人着想,给予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很多奢望的尊重,理解,包容,与呵护。 他是王爷,未来北昌的天子,可他给予兄弟们的是平常人家最难得的情意,所以众兄弟这些年都跟他出生入死,毫无怨尤。 但……每当他不珍惜自己的时候,众人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死得了,免得留下让人心疼。 北宫晟怔愣,想脱口骂苏子安矫情,眼前又浮现起一个女人含泪说恨他场景。顿了几瞬,他无力道:“只是几针,真不至于……” 骤软的口气让苏子安愣了一瞬,也淡了话语。“若你现在是个正常人,我不拦你!但你看看你自己全身,哪里好着?” 新生的肌肤极其脆弱,很容易扎出血,虽然不影响什么,对男人来说扎几针也的确不算什么,可苏子安再也不想看到这混蛋身上冒出血迹了,简直让人抓狂。 “那个……我会点医术……”一个轻灵女声响起,含着几许不确定。 两男人回头,发觉是纳兰初夏。 对着两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初夏轻咬粉唇,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小声道:“师父教了我些,长姐不爱看医书,小时候就拉我替她做功课,针灸……会一点儿。” “你师父是谁?” “你师父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初夏瞬间红了面颊,粉嫩粉嫩,犹若桃花。“叶……叶云。” 苏子安恍然大悟,立刻撩起袖子递了过去。“来,小丫头,哥哥再给你试一次,你要行,咱们就动手。” “呃……” 光影间,帐篷的另一侧传来苏子安低呼与喜不自胜的话。北宫晟双手抱怀看着远方那个出手娴熟的小姑娘,黑眸幽幽半眯,玩味精光暗涌。 想起在帝陵里雪儿的浅笑。 “你觉得夏儿怎么样?” “给叶云说媳妇呢!” 唇角渐渐浮起淡笑,转头瞟了眼安静沉睡的女人,眼底涌起几漫天宠溺,犹如朝霞。 半个时辰后,三人合力给她进行了第一次针灸,初夏手生,频繁落针,被北宫晟光影瞬补。一套下来,苏子安都怀疑北宫晟到底在他胳膊上练的时候总是七八针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实际上,北宫晟只是太担心她而已,加上有着超高的应变能力,所以临场总能补救。 缓缓放下她的身子,北宫晟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花颊,末了凑上唇一寸寸轻吻,额头,脸,鼻尖……初夏害羞别头,苏子安眉头皱成群山。 女人?有那么大吸引力吗?不过想起在疯丫头出嫁前夜亲到的那个姑娘,苏子安心底还是萌生了种怪异的感觉。好像痒痒的,很想再来一次。 “我走了!”北宫晟最后在她的兰唇上深落一吻,依依不舍的起了身子。 天快破晓,的确再呆下去就要出事,苏子安颔首:“去吧,这里有青萝跟初夏照顾,你放心好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5章 错乱的缘 话音刚落,一股骤寒的冷光就射的他立如冰块。 “好好好!我也照顾,受不了你了!要你媳妇哪天被我拐跑,你可别怪我。” 话音又落,一股烈火般灼烧瞬间席卷他每一寸神经,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好好好!我他吗不抢你媳妇……!真是的,那么凶,吃撑了才要!” “噗!”下一瞬,一记拳风让他彻底到底止住了所有的絮叨,虽没真砸到他脸上,可也成功让他被拍的侧头喷水。 再抬头时,除了帐帘轻摇,哪里还有那混蛋的影子? 苏子安心里默默又念叨了千百遍:混蛋!王八蛋!茶叶煮鸡蛋! 本着北宫晟最后的吩咐,青萝跟初夏一夜也没休息好,被苏子安赶回去睡觉了,他熬好药端进内帐的时候发觉那个清丽的身影已经睁眼,那双盈盈的秋水剪瞳极美,像极了晶莹的琥珀,又宛如幽波碧水。 看见他进来,带着一份刚睡醒的慵懒迷离的看着他,让他一阵晃神。 纳兰芮雪也没想到睁眼后看到的人居然是苏子安,阳光透过帆布给后账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一袭白衣翩翩的他很清逸,有种世外的空灵。 两人静静对望…… 两人静静对望…… 纷纷厌恶皱眉。 “哟,死丫头舍得醒来了?” “苏子安!你又皮痒了?” “哼”苏子安不屑轻哼。“晟那么善良个孩子怎么会找你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好歹哥哥我照顾你也一宿未睡,你就不能说个好?” 一宿未睡吗?纳兰芮雪看着他眼窝的淡青,不屑蹙眉。“谁稀罕!” 心底淡淡失落如潮汐弥漫…… 一看她那眼色,苏子安幸灾乐祸笑道:“啧啧,晟就是不在,只有我苏子安。”侧身落座在榻边,示威性的晃了晃药碗。“还有药,喝不喝?” 怒瞪他一记,她撑起身子,不管什么时候,生病总得好好治疗,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也许是凉寒未完全退却,身体还是僵直无力,苏子安幽眸半瞟,右臂不由分说的横揽过她的腰抱坐直。 温暖宽阔的怀抱,与坚实的臂力让她一颤,陌生男子的气息微微窜进鼻息,她秋瞳纤长睫毛半眨,末了紧蹙眉黛:“苏子安!你是不是找死?” 居然敢越来越对她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 苏子安抿唇一笑,说不出来是调戏还是无奈。“我们命运息息相关,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久,当然,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哎,你生我生,你亡我亡呐……喝药吧。” 想起晟的霸道,他觉得小命时刻被掐着,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这到底是他妹妹,多照顾照顾就当祖上积德了。 收起调笑,他搅了搅浓黑的汤汁,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递了过去。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纳兰芮雪凝望着眼前的男人,想起梦中睿儿的浅语,心中如骇浪拍打,愣愣怔神,当汤勺递到嘴边时,瞟着眉色清远的男人,默默启唇吞咽。 她的配合让苏子安小怔,不过也没多想,只心道这姑奶奶肯配合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顾得上什么原因。 汤勺轻晃,他耐心的一勺勺喂她喝下,末了见唇角有药汁,指腹轻拭,温暖的触感贴着她的面颊划过,带出一道席暖的春风。 看着退却野蛮后凝华如水的女人,苏子安也收起往日的挑衅,放下药碗,扶着肩让她躺好,将锦被与虎皮盖上,轻拍了拍,犹如框哄孩童一般。“行了,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末了拾起一侧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翻阅。 我守着你,简单的四个字在她脆弱的心防上挖出一道豁口,梦中,睿儿牵着她一起长大的情形越来越清晰。 阳光镀下,纳兰芮雪第一次发觉苏子安长的很俊俏通透,似乎跟梦中冰雪般清澈的睿儿感觉很像,瞟到脸上有一些淡淡未退却的伤痕,想了想,伸手朝他脸上摸去。 苏子安下意识往后飞速一仰,紧张道:“你想干嘛!” 她哭笑不得,无力放下手。“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他终于发觉这个女人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蹙眉疑惑:“喝药喝撑着了?” 纳兰芮雪瞬间冷脸,真是……这男人一说话,就有掐死的冲动。 看着她微蜷的手指,苏子安后襟发凉,冷汗滑过。“不用看,你以后少动手就当看我了。” 良久,两人僵持着一个姿势相互看着对方,她愤怒又无奈,他疑惑又紧张。 “你到底怎么了?”许久,他心底开始不安,探手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暗自嘟囔。“不烧啊。”温暖的手心贴着她肌肤,纳兰芮雪心头一颤。 “没事……”她想了想,问道:“你……是今年何岁数?” “二十六。”苏子安回答的极快,几乎脱口而出,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了,不过彻底安分下来的母老虎让他诧异过后心底浮出更多窃喜。 “你……娘亲是谁?” “不知道,生下我就走了。”对于这点,苏子安费解,但父亲从不愿提,他也就懒得问了,他跟晟不一样,晟这么多年一直陷在母亲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但他觉得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若那个女人真觉得离开他们父子过的好,就去吧。 洪门庄其实每个人都很怪,苏子安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未婚妻出嫁半路他敢逃婚,母亲是谁他也从不好奇,庄内每一个人都觉得,苏子安应该是七窍只开了六窍,唯独心窍没开。 他无所谓的口气让纳兰芮雪皱眉。“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就算她再嫁人,再给我生个妹妹我都不好奇,反正女人都那样,没男人靠谱。” “砰!”下一瞬,当他被踹到榻下的时候,才意识到似乎又说错话了。怒气起身,使劲拍土,扬的空气中尽是烟灰。“一个人呆着去!我不管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 睿儿?她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浮出一抹淡笑。 吃午膳时,她瞟了眼胳膊上的针孔对着那个闷闷不乐的男人笑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 纳兰初夏半夜频频漏针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是三人合力,主要靠姐夫的,见长姐恢复精神只心里高兴,以为苏子安跟长姐说过姐夫来过了,也就没太在意。 “哼!”苏子安夹起一块鸡腿就要往嘴里塞,想了想迎着众人的错愕夹进她碗中,没好气命令道:“多吃点,长胖点。免得将来生不出孩子又赖我医术不行。” 纳兰芮雪低笑,接过轻咬。 初夏跟青萝都当她是因为苏子安说到生孩子了害羞,所以没发飙。 午膳过后,她戴上面具走出军帐,户外青山翠隐,军旗迎展。杨衡等人见她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咽住欲言又止,禀报道:“苏校尉,昨夜北军前锋营前进三十里,直逼我大军户外,这……” “走!巡视一圈。”利落上马,如箭虹而射,四副将紧随其后。 半天后,她沉着脸回营,死男人在搞什么?按捺不住了吗?相逼如此近,是暗示她出手? 傍晚,皇宫加急快旨也随其而到,众人听着皇上的盛怒心中胆颤,杨衡等人隐隐意识到最近有些不平常,摄政王的出现让他们更是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见苏校尉许久不开口,陈凡道:“苏校尉,皇上已发怒,这等罪名……” 几名副将面面相觑,面露迟疑。 皇家山庄内,南枫坐在镜湖边披着蓑衣钓鱼,绵绵细雨沿着纹路流淌,在四周印出一圈水印,身侧飞影禀报:“皇上已经发怒,连催三道急令,此刻应该到达前营了,属下觉得……似乎高飞龙将军的事情有些蹊跷。” 南枫稳而不动,玉肌上薄唇噙出渗人的弧度。“蹊跷又怎样?皇家军副将八名,六名都指正高飞龙与北宫晟两人闲情垂钓,北方瓦解如此之快,于情于理都不会再留他。” 垂钓?哼,心里泛出一许轻蔑,虽然不知晓北宫晟如何做到的,但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那样一个贪财好色的将军北宫晟会看得上合作,定是被陷害了,只是六名副将都能改口,这样的手段…… “王爷是预测到南通将亡,所以估计激怒皇上,以求保身吗?” “不然呢?北宫晟放走,南通祸事必起,苏墨的事情父皇瞒我如此之久,军权又怎会让我沾惹半分?与其送死再去激怒北宫晟,倒不如退而求其安。” “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南通真亡了……” “你以为父皇傻?哼。”南枫唇角勾出噙薄的冷笑。“他做事从来都有后手,而且南通会有祸,但北宫晟想吞掉也是痴心妄想,到现在北宫晟都不敢进城,怕的就是民变,一旦产生民变,不管他出师的理由多么充分,都是毁他国的乱贼。” 国内舆论如今都在骂南氏又能怎样?终有倒戈之日。 自负的轻笑让飞影会然颔首。“也是,有苏墨,摄政王想打进来也不容易。” 提及这,南枫眉峰紧皱,悠悠的看着被雨珠砸的涟漪起伏的湖泊,心底阴鸷的种子不断发芽。 纳兰芮雪……你可真够狠的,居然将我们都玩了一道!苦肉计用的好啊? 这些日子的静住让南枫想通了很多,高飞龙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纳兰芮雪这个女人早已叛国,最近的按兵不动,单将出战明显是过家家,练兵来了。好在父皇把握住了最后一条,虎符牢牢在手,纳兰芮雪再拖下去就是玩火自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6章 发飙1 “准备好,若再有三日她还是不发兵,南通的言论也该换换口味了。” 冰冷的吩咐,飞影一个激灵颔首:“属下会做好!对了,龙师伤已大好,只是一条胳膊……” “得到了本王的信任,他这条胳膊失的不亏!”南枫抿嘴淡笑,终究有件事能让他欢喜一些。“现在北宫晟那边的事暂且不管,让他盯着南槐。” “是!”飞影离去。 烟雨江南,南枫感受鱼竿微沉,手腕一提,一条锦鲤活蹦乱跳被扯上岸。 南世君,比起北宫晟,我现在更想让你死! 军帐内,纳兰芮雪深思再三后,摊开地图,锐声吩咐道:“杨衡,明日你继续去找江风宣战,陈凡,周坤南北夹击,等青龙部几名少将都来增援之时,方少坤去夺了青木城。” “青木城?”方少坤诧异,这可跟玉城是对角线,占了此城岂不是处在白帝城跟北军前锋营的夹缝之中? “照做即可!”她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六月初,伏虎营的突然袭击打了个安逸许久的青龙部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不等他们合围,伏虎营先与青木夹击了白帝城,更快,高陵沦陷,伏虎营全线推进,后皇家军收割。短短几日,收回四座故城。 速度之快,堪比摄政王当初攻打入境。 北军阵营中弥漫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几少将在军营中相互凝望,没有主意。 斩雷怒吼:“搞什么!王爷到底去哪了?” 王爷消失五日了,那夜天空一记炮鸣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景南已经出去找了,也尚未有消息。这五日他们群龙无首,被伏虎营各种游走战术打的狼狈不堪。 从未吃过败仗的青龙部频频失算,本来南通群山众多,擅长平原作战的他们就不如伏虎营如鱼得水,但最让他们窝火之事,就是每次伏虎营都只派极少数人,总是被以少胜多,次数多了,怎能不怒? “我们还是稍安勿躁点好!”江淮皱眉。 “稍安勿躁?你说的轻巧,看不出来敌军已全面进攻了?”斩雷冷哼,阴沉的脸风暴弥漫,周身煞气冷冽。 “还记得出战前,王爷说过什么吗?”江风懒懒开口,锐冷的神色让几人一怔,面面相觑后,漠北疑惑。“你是说……主营?” 众人清晰记得,九十里外的主营地,当时王爷指着那个点给他们说,未来两个月方圆五十里是他们的主战场,难道真要退回主营? 正在这时,大帐被撩开,袭墨送信回来,将身上的蓑衣斗笠摘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沉声道:“退吧!别犹豫了,伏虎营每次出战很少人,很明显是想将伤亡降到最低,如果硬拼只怕不是王爷跟纳兰小姐乐见的。” 瞟了眼户外大雨磅礴的天气,斩雷心情更加抑郁,怒拍案几。“搞什么!真退九十里地,我们会被天下人笑话死的!” 青龙部还从未打过这种窝囊的仗,简直不知所谓! 可其余人比较关心的是袭墨的最后一句话。 江淮诧异,袭墨也看出来纳兰小姐的意思了?接到众人疑惑的表情,袭墨摊手一笑。“慕容俊说的!” 送完信后,慕容俊就跟他立刻南下,夕楠说随后便到,一路走来,没少听青龙部将士抱怨,慕容俊思索后便给了这个答案。 “慕容俊来了?”江淮心头一颤,追问。神色的紧张让袭墨冷眸悠悠瞟了眼,淡笑道:“来了,但具体所为何事,我不清楚!” 慕容俊那帮人跟他们这帮人虽然都跟着王爷做事,但鲜少往来,只知道可以信任! 除了江淮,青龙部无人关心那边动向。 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袭墨从袖筒里掏出一枚青鳞兽戒指,吩咐道:“退兵!方圆还有八座城池,我们各自为营,与伏虎营先头部队打,每一仗都要输,但别输的太明显。” “一直输吗?老子丢不起那个人!”斩雷暴怒,手腕青筋猖显。 “不输怎么赢?我赞成!”江风的声音让其余几人诧异,斩雷惊的下巴都快脱落。一向比自己还叫嚣好战的分子竟大改性子如此沉稳了? 斩雷巡视一圈,江淮颔首,漠北摸了摸鼻头也不情愿点头,江风与袭墨更是明确表态,他瞟了眼青鳞兽戒指,闷哼道:“好吧!” 江淮眸光幽幽瞟了眼袭墨手中的青鳞兽戒指,眉峰微皱,很快辗平。 当夜,北军前锋营成五路大军四散开来,更多的部队不进反退,不断朝后方阵营行进。南营里,哨兵半个时辰报一次,频繁在军帐穿梭。 冷如寒霜的面具下,纳兰芮雪紧绷的唇角终于柔和了弧度。杨衡不确定的瞟了苏校尉一眼。“苏校尉,哥几个跟你一年了,今儿问你句实话,你跟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淬寒的话语瞬间凝结了大帐的气氛,其余三人都转眸锐射向她! 深山里,树林如浩渺的烟波,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荒凉到没有任何人迹的森林之海。肆意而生的各类植物努力展示着夏日的盎然,色彩斑斓的爬虫厉兽随处可见。 巨大的芭蕉叶遮住了磅礴的大雨,但潮湿依然弥漫,一个月白色身影缓缓走在当中,如林间的精灵,如天地的浮尘,通透纯粹,他周身浮着一层淡青色气罩,青色越来越浓,流光翻转,一切事物走到他面前似乎都会静止。 可他的神色很不好,想着那日跟苏子安最后交谈的话,心里揪痛就如这苍茫的大山一样,凝结成深邃不见底的黑洞,一寸寸将他吞噬。 “她的寒不是一般的症状,按理需要凝魄还魂丹,虽然那药老头子私藏的有,可你也清楚洪门庄的药从不外传,这一点我也帮不上你,要么你就卖身求荣,答应那老不死纠缠你的无礼要求,要么就看能不能敲晕他,偷些出来。” “不过我觉得他宁愿给你用,也不会给她用,凝月姑妈当年离开的事,让他气的大病一场,这些年,谁也不敢跟他提这事情,具体怎么找死,你看着办吧。” “再者,凝魄还魂丹是炙热之物,女体属阴,受不了这份霸道,如果不能很快的融化就是催命符,所以还需要极其霸道的药引,距此八十里向西有一处死亡原始森林,雾瘴弥漫,我采药去过一次,万蛇窟附近有千虫百草花,是极阳之花,但因生在极阴之地,所以此花有交揉阴阳之功效,若能得那便事半功倍了。” “你只有最多七天时间,我估计七到十天内她会再次复发,能不能找到你都必须得按时赶回来,神龙针灸法需要连续释针三次才能暂稳一年。” 北宫晟抬眸看了眼天色,有些苍白的面色暗沉,继续用气流感受着四周的暗动。 湿气太重,火流几乎是找死,水又生木,释放寒流会源源不断被大自然吸收,他连续四日释放金属性气流后,整个人透支的如一具空壳,最后只能强迫自己支撑并不太娴熟的木系气流。 可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如此灵幻飘渺,也许是从未有人踏足所以一切极度空灵纯粹,也许木系本身就是吸收自然的力量,这一下,似乎跟四周无数的植物相互有了感知,木系气流一日暴增,源源不断吸纳进体内,刚开始还好,可如今越来越多,似乎有将他撑爆的趋势。 北宫晟现在是哭笑不得,感觉又进入了新一轮气流大战,亦如当日雪儿给他连续喂了四颗不知道什么药丸一样,身体越来越难受,不受自己控制。 如果是放别人觉得日近千里,简直是天赐良机,可对他来说却是无尽的折磨,因为经过上次的突破后,他的气流便如深邃的黑洞,更摸不到底。吸纳的越多,反噬就会越厉害…… 抬手摸了摸腹腔,他皱眉顿步,正在思考接下来朝哪边走时,天空中窜出一道青色的气焰,即便大雨磅礴中也极其炫目。 见状,他从腰间取出一竹筒,轻拽绳索,“啾!”一抹妖冶的火光急飞冲天,带出一道鲜红色彩。 两个时辰后,当景南站在王爷身边,看着前方万丈深壑下面密密麻麻蠕动的群蛇后,差点呕了出来,那赤条条的花彩斑斓,幽幽冷吐的蛇信子……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感觉头皮到脊梁骨都在发麻。 似乎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它们显得很兴奋,有些已经仰着身子幽幽往上爬。 “王爷!你都这样了,还是我去吧!”看着他煞白的神色,景南眉头半皱,也不知他这几日怎么过来的?刚差点晕倒,趁机摸了把脉络,气息乱的犹如狂风巨浪。 “你老实呆在上面!”北宫晟冷瞥了他一眼,作势就要往前跃。 “你别逞能!不如今天先回去,改天带众兄弟过来一起想办法!”景南急了,一把抓住他手腕,紧握不松。下面的蛇可不是用成千上万可以计量的,那翻涌着蠕动着犹如海浪的模样,不用想,下面密密麻麻的还有蛇窟,定有巨蟒在孵蛋,若惊了它们,那可要命的! “她不能等了……”北宫晟无力闭眼,只要想到那个冰凉的身体,他就感觉每日每夜都在梦魇中度过,生怕哪一天赶去,见到的就是她沉睡到不能再醒来的模样。 他已经没保护好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王爷!这些年众兄弟跟你出生入死图的什么!为了你走到这一步,多少人……”景南有些哽咽,顿了顿继续道:“你若下去死了,你让众人怎么办!” “不会!相信我。”北宫晟睁眼,黑眸坚锐。 “北宫晟!你要敢下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见他决绝,景南怒火中烧,另一只手的拳头捏的咯嘣脆响。 “这几年你有拿我当过兄弟?”冷嘲一笑,北宫晟甩开他的手,如光影般从山壑上跳下。周身青光弥漫,炸开绚丽。 景南怔愣原地,想着他的话,紧握的拳头捏的更紧,青筋曝露的拳缝中溢出血红,寒冷的眸光中慢慢充斥进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带着狠辣与尖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7章 发飙2 顿了些许,他抬眸扫了下四周的环境,大雨将山壑冲刷的一尘不染,青藤交错的山谷里那道青光已翩然抵达,蛇群极度兴奋,纷纷朝青光爬去。 北宫晟黑眸淡扫四周,周身青光的护罩将他保护的很好,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群只能在他的四周环绕,偶尔几条俯冲过来,都砸在气罩上,发出“砰”的一声,软绵绵滑落下去。 他走的很慢,不断打量着周围,尽量不惊动巨蟒。 可不知是不是生人的气息太浓厚,那些懒洋洋窝在悬崖峭壁上的巨蟒都睁开花纹暗流的双眸,“嘶嘶”的朝他爬来。 站定脚步,看着悬崖壁上一处最大的洞口边上长着几株荧光色泽的花,花样极其简单,但偏偏透着几许光耀的华美。可洞内盘踞着一条硕大无比的青色巨蟒,琥珀色眸光在阴暗处更显幽冥。 北宫晟蹙眉,努力撑起越来越匮乏的精神义无反顾往前走去,此处水汽太重,水生木,原本澎湃难忍的木系气流更如藤蔓般肆无忌惮的生长,压迫的他快喘不上气来。 可他此刻面前浮现出的只有一个女人花颊的笑颜。 巨蟒往外游走而来,形如百年树干,粗的惊人,只怕千年蛇妖也不为过,似乎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它游到洞口边,身子软软的缩了个圈,将所有的千虫百草花蜷到身子里。 数十条巨蟒都游离过来,色彩斑斓,每一条都獠牙狰狞,剧毒无比。 崖上,景南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来越多的蛇围向北宫晟这个不速之客,而他浑然不觉,迎着青色巨蟒伸出手去…… 他疯了吗!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把自己送到蛇口中?景南现在心头的骇浪一遍遍拍打,翻涌。 下一瞬,数十条巨蟒同时扑向他!青蛇巨蟒更是张开血盆大口,从上而下似要将他囫囵吞咽。 “啊!”山谷一声厉叫。 景南惊恐大吼! 电光火石间,北宫晟借势顺着青蟒的脖子往下光影一滑,抓过千虫百草花往怀中一塞,数十条花蟒为了追他,一口咬在了青蟒的身上。 或许吃痛,或许想将始作俑者弄死,青蟒蛇紧收身躯,将他紧紧蜷缩在体内,一寸寸收紧,裂肤之痛袭来,憋气的一瞬,他眼前骤黑,耳际嗡鸣。 青木气流瞬间从丹田挤压上头,充血让他的脸很快憋成降红色,青筋曝露。 数十条蟒蛇花斑眼眸嘶嘶又盯向他,青蛇狂怒,抬口现将一条红黑相间的蟒蛇一口吞下,当下,更乱的群蛇大战开始,青蟒借助身体庞大的优势,将他尽数埋没在体内,转头跟数十条巨蟒纠缠厮斗起来。 北宫晟被一寸寸淹没,周身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人作呕,五脏六腑被疯狂的挤压着,几欲爆裂。 脑海神智渐渐模糊,只有全身骨骼尽碎的裂痛做着真实的临死记录…… 军营中,纳兰芮雪一怔,看着杨衡等人锐利的眸光,心头狐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几人表情会如此凝重? 冻结的空气泛着沉闷的气息,压迫的人喘不上气来。 良久,她冷吐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先给我个理由!” “因为……!”陈凡张嘴,正想说你生病摄政王众目睽睽下闯来了,想了想似乎觉得理由不太充分,改口道:“为什么你一进攻,北军就开始后退?据我们了解,摄政王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淡笑,声色有些愉悦。 “还用说!将王之人,北军神话,不灭战神!”陈凡快口接到。 “这都是虚的不是吗?事实就是我们来了,他打不过我们,跑了。”她无畏的耸耸肩。 “不是这样的!那天我见刘源了,他说高飞龙的事情,摄政王似乎一直在替纳兰军出头,将高飞龙等人弄了个半死不活,但他跟赵一铭两人只是单独关押了一天就放出来了。而且他说从摄政王到部下,都给人一种军纪极度良好的情况,他说摄政王是那种威严与随和并存的人,对下属很是宽容……”周坤皱眉接话,还没说到重点。 她立刻打断。“所以刘源就怂恿其他副将一起污蔑我南通大将?弄的高家满门抄斩?” “高飞龙算他吗什么大将!”杨衡闻言一拍桌子怒声道:“苏校尉,这些年皇家军什么德行你也清楚,吃喝piao赌就不说了,高飞龙仗着正统军队的名义贪了多少军饷?若不是你能弄到钱来养伏虎营跟纳兰军,我们早被这帮王八蛋整死了!” 的确,纳兰芮雪接触军营的第一月就发觉军饷基本是空仓状态,纳兰军也好,伏虎营也罢,打仗的时候还有的细米白面吃,平日里基本上吃糠吃咸菜,最惨的时候三月不见荤腥。偶尔纳兰军没油水急了,竟会去打家劫舍。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度发生,她在大整军纪的同时,将琢玉楼的全赶去做生意,就是养活三军。 杨衡的话激起了方少坤的思绪。“就是!高氏贪的银钱抄家十次都不为过!校尉怎心疼起那厮来了?” “再混蛋也是我南通将领不是?”她悠悠往太师椅里一靠,慵懒至极。 言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摄政王再好也是敌军,他们不该帮着说话。 几人面面相觑,知晓了苏校尉的意思,都闷闷的低下了头。 冰冷的面具下,她唇角浮出一丝淡笑,又很快隐去。“现在还需要我回答那个问题吗?” “不了……”众人沉默。 就算苏校尉跟摄政王有私交又怎样?两军对垒,立场该站哪边他不会错乱,可众人在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时,又浮起了一阵说不清楚的失落。 几人走出军营,再次相会在后山长坡上。 杨衡闷闷道:“其实青龙部也没有很混蛋,从人品到能力各个卓越,可偏偏怎么就跟他们打上了呢?” 南伏虎,北青龙,大家一直都想斗斗,可真斗开了,又觉得甚是可惜,战争是残酷的,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斗个伤残,最后得意的又是谁呢? “还不是南世君那王八蛋!”陈凡皱眉,不屑一顾。“为了纳兰家的军权还真是脸都不要了,哼!咱苏校尉的人品跟能力,早该封将军了,可偏偏只是个校尉,皇家军那帮混蛋西防作乱的时候就晃了个影,回去居然各个受官封爵!” “你疯了!居然骂皇上!”周坤厉喝,一把捂住他的嘴。四处转头看了眼后,吩咐道:“骂的时候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噗!” “哈哈!” 其余几人被逗乐,差点以为周坤是忠皇派。 接下来几人开始义愤填膺的咒骂起来,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倒尽。简而言之,都是替苏校尉不平,愤恨南世君的行径,特别是当他们觉得青龙部的人不错的时候,更觉得这场战斗打的实在是不顺心! 保家卫国是必须的,但也不是强强对杀,便宜小人啊!不值!真的不值!尤其是给这样的昏君拼命更不值! 青龙部的行为也让他们很郁闷! 聊到最后杨衡怒垂地面,愤愤道:“这他吗都什么事儿!青龙部压根都不跟我们打,表面上是输了,但明摆着让着我们!搞的我们跟娘们儿似的。” “我也用这种感觉!”陈凡瞠目,叙叙道:“我他吗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闭着眼睛看到的画面就是青龙部把我们当娘们儿似的宠着,任我们撒娇撒泼,肆无忌惮。” 这真是比咽只苍蝇还恶心……若青龙部真是群没用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能力不逊他们,所以这样的退让的姿态才更让别扭。 “偏偏我们还不能退,圣旨一份比一份告急!若不前进只怕苏校尉落个叛国罪名,人头不保!” “皇上那么算计苏校尉,他还一心一意为南通,真难为他了……哎。” 几人在山坡上唉声叹气,山坡远处的乱石后,纳兰芮雪静靠着山石听着他们闲扯,眼底划过狡黠的精光的同时,唇角浮起梨花般的淡笑,不过最后都归于无边无际的忧伤。 讪讪返回军营,刚掀开帐帘迎面就凑来一张放大的脸,带着不爽的怒火正恨恨的瞪着她。 “等你半天了!药都重热三趟了!” 纳兰芮雪心情不是很好,没好气回瞪。“没人让你等!” 苏子安怔愣,眼眸转了转咧嘴一笑:“哟,这是想夫君了?没事,他不在不还有我呢么,来,我凑合充当一下?” “你!”她愕然,握紧的拳头在对上他立刻防备的脸后,颤了颤松开了手。径直走到桌边将草药一饮而尽。“出去!” 苏子安抬手揉了揉鼻头,笑嘻嘻凑身上前。“还真是想他了啊?” 见她脸瞬红瞬白的不吭声,他得意道:“叫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她秋瞳微缩,难道北宫晟不在军营?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他去哪儿了?” “先叫哥哥!” “苏子安!” 见她又要抬拳头,苏子安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她搂住,不让她有抬拳的机会。正想调笑开口,却紧蹙了峰眉。“你身体怎么这么凉?” 怀中女人的体温跟万年冰窖似的,寒的让人舌头打颤。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分说的横抱起来,往内帐走去。 这个姿势让她心砰然一动,想挣扎,奈何他力气不小。 给她褪了鞋子塞进被窝,苏子安看着她有些煞白的面色破天荒的柔声道:“等着,我给你灌个暖壶。” “别去了,我还好。”她拽住她的手,淡淡道:“陪我说会儿话吧。” 虽然说很冷,但是跟晟那日能散发寒冰的寒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她此刻很想知道晟小时候都经历过什么,或许面前的男人知道。心情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她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消失太多天。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看着她精神尚可,苏子安想了想颔首:“想说什么?” “他……小时候。” “呃……哪方面?女人缘?还是?”提及这个话题,他也来了精神,兴奋盎然。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8章 发飙3 女人?纳兰芮雪皱眉:“滚!” “哈哈,你也真不经逗。”对上她杀人般冷冽的眸光,苏子安揉了揉鼻头讪讪道:“真是的,还这么凶!那混蛋很洁身自好了,虽然从小都招人喜欢,但二十才娶妻,听着媳妇多,其实据我所知,圆房的没几个。不过他侧妃宁羽然挺漂亮的,比你漂亮。” “砰!”下一瞬,他再次屁股亲吻大地,摔成四瓣。 “苏子安!你是不是故意来找事的!”纳兰芮雪强压心头的怒火,尽量控制力道温柔出脚。为什么睿儿梦中跟现实会差别这么大?虽然他偶尔也体贴,但跟梦中那种温柔如水的感觉相差太远! “实话实说而已!人家本来就是北昌第一美人儿,而且是晟唯一一个主动娶的女人,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比你温柔多了,你……” 苏子安屁股摔得疼,本只是想气气她,可看着她眼底赫然而涌的眼泪,心头一颤,后半句话咽在喉咙。 “出去!”她无力侧身,拉过虎皮盖过头,想了想掀开,将虎皮奋力扔到墙角,白色的虎皮落在黄土地上,扑起一阵灰尘,她扯过锦被蒙住头转向里内。 豁然而出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整个军帐,看着那个晟送的虎皮被扔开,苏子安捞捞头,知道玩笑开大了。 起身走到榻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裹得像蚕宝宝的女人,撇嘴道:“不是吧,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一个女人就把你刺激成这样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子,盈盈的秋瞳中满是眼泪,怒吼道:“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个女人,配不上他,不用你提醒!滚!” 见他还怔愣,她一把揪过苏子安的衣领咬牙道:“看在你是睿儿的份上我不打你,滚!” 那是让娘想起来就会泪流满面的孩子,她不忍出手。 睿儿?苏子安皱眉,这是谁? “滚!听到没有!”怒气推开他,她再次翻身躺进冰冷的被窝。 苏子安打了个踉跄站住,想了想,上前将那个倔强的身影坂过,顿时,愣在了原地,只是一小会儿,她已彻底泪流满面。 此刻的她卸下了全部伪装,哭的像个孩子,让他的心一阵阵揪着疼。 见苏子安不怕死的又凑上前,开未开口,他已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犹如一座厚实的大山,将她哀伤的溪流全部圈在怀抱。低笑道。“行了,逗你玩的,宁羽然哪有你漂亮?出嫁前那日你回眸一笑可迷死我了。我当时还在嘀咕呢,晟这贼小子,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都被他哄到手了。” 她闻言心间一颤。 苏子安继续叙叙道:“再说了,虽然那混蛋好的没的挑,但咱苏家的姑娘也不差啊,怎么会配不上他,放心,有哥哥在,他要敢不娶你,哥灭了他!” 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淡笑的男人,他一口一个哥哥,想来也是知道的。秋瞳中泪珠滚落,蝶翼般轻扑的睫毛下满是温暖,一种久违的家人的温暖。也为她这些日子出手太狠而抱歉。 将头埋进他的肩胛,双手怀过腰紧紧抱过,抽泣间,他似乎听到她呢喃出一声极浅的“哥” 见她安分,苏子安揉了揉她的发丝,心中长嘘一口气。 原来这丫头要顺着毛捋,心中嘿嘿得意偷笑,终于当上大哥了!以后不用再担心晟要他小命了,就凭晟对这笨丫头的在乎劲,苏子安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好人一生平安,想到就想笑出来,可感受到怀中女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哭泣,无奈的瘪瘪嘴,笨手笨脚安慰起来。 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苏子安是个问题口袋,本来她想好的问晟的事情全被搅黄,全成了他的疑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晟第一次跟你表白脸红没?” “他都给你送了些什么?” “他怎么把你压到榻上的?哎哟,哎哟,不问这个!别掐啊!” 最后夜实在太深了,两人越聊越困,苏子安将她往里面一推。“去去去,往里面躺点,你躺着,我坐着,总是弯腰累死了!” 当下合衣睡在身侧,继续他的滔滔不绝。 纳兰芮雪本来想拒绝,可看他的确酸乏的模样,想了想也算是一母同胞吧,也就随他去了。 直至苏子安完全睡着,她睁着眼帘瞟了眼身边将她搂在怀中借她取暖的男人,眼眸瞟的很远…… 晟,十几日了,既然南世君的消息你能听到,为什么我病倒的消息你听不到?你到底去哪儿了? 当北宫晟一身疲惫窜进军帐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快步走上前,确定是自己的兄弟将自己的女人搂在怀中两人相拥而眠,那副画面深深刺痛了墨色的眼帘。 十指紧蜷,眼底渐渐翻涌起无数骇浪,又犹如喷薄的火山,怒气四伏。 龙卷风渐渐弥漫,他的黑眸里泛出一许可疑的水光,弥弥不知归处…… 顿了许久,手心的木盒差点被他捏裂,深吸一口气,一把拽过苏子安的衣领,怒吼道:“苏子安!” 凌烈的凶狠瞬间惊醒了两个人,纳兰芮雪怔大眼眸,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候来了,苏子安看了看疯丫头,又瞟了眼面前冰冷愠怒如修罗般的男人,还未开口。 “噗!”一口鲜血涌出,一记狠拳毫不留情的从他下颚挥上,将他揍下床。 剧痛沿着颚骨迅速开裂,张开的唇压根说不了话,定是脱臼了! “啊啊啊!”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男人,他急忙摆着手飞身向后退去,想要解释。 此刻的北宫晟犹如发怒的雄狮,漆黑半眯的眼眸里瞳孔沁出丝丝血红,如嗜血的猛兽般骇人,周身气旋乍迸,红,蓝,碧三色杂乱而飞,毫无章法,击到哪里,哪里便是物毁湮亡。 “嘎吱!”支撑大帐的粗壮的桅杆不幸被劲风扫到,发出脆响。 苏子安后襟冷汗直冒,想说话又完全说不出来,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北宫晟发过这么大的火。那锐利弑杀的眼眸上战场杀红眼都不曾有过。 我命休矣! 下一瞬,一个倩丽的身影带着冷风窜到他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北宫晟!你发什么疯!”纳兰芮雪怒了,看着他周身旋转着奇怪的气旋,黛眉紧皱,再这么闹下去,大帐非塌了不可! 她的出现让北宫晟周身的浮火更吹燃三分,木盒又紧攥几许,似乎生生要勒入肉中。他一字一语咬牙道:“你要护着他?” 冷冽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她知晓他是在生气什么,可她们什么也没发生,而且她病倒的时候也不见他个人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了就不分青红皂白发飙,凭什么! 最主要,睿儿是她哥哥,怎么也不能让他再动手! “是!我护定了!” 登时,大帐内剑跋扈张,两人锐利冷望。苏子安不安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参合,晟这一次的发飙完全不同往日,他能预见到若这个女人若护着自己,只怕自己死的越惨。 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淡笑,上前一步,在她的头顶洒下一片阴影。“你确定?” 逼人的气势让她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听着他十指捏出的脆响,知道他已盛怒到极致。 可能怎么办?苏子安是被她留下聊天的,也是看她冷,好心借个怀抱,若被杀了,岂非太对不起他? 北宫晟黑眸半眯,泛出危险,再次询问道:“你确定?” 他已完全欺身上前,贴着她的身子,几乎探手就能抓到已经抵到帐边的苏子安。 确定吗?其实她不确定,他看起来好生气,眼底的受伤让她心揪得难受,可只要想到这些日子他的不管不问,狠一咬牙,抬眸道:“确定!” 北宫晟闻言气息更加沉重,喘息的厉害,攥紧的手心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顿了一瞬,他锐棱的眸子冰冷看向苏子安,唇角嘲讽的冷笑越来越浓,看的苏子安胆战心惊。 他缓缓抬手,朝苏子安伸去,纳兰芮雪急了,一把抓住手腕,怒吼道:“北宫晟!你别发疯了!” 却没注意到她紧握的时候,他身子猛然一震,差点稳不住身形。 “我发疯?”他另一只手一把扣起她俏丽的下巴,迫使她正对他的眸光,那双漆黑的瞳眸里,泛着愤怒,滚着哀伤。“纳兰芮雪,不如你告诉我,看到自己的女人躺在自己兄弟的怀里,我该如何不发疯?” “你一连消失这么多天,我需要你陪着的时候,你在哪!他只是晚上陪我聊天聊晚了没走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好吗!” 我需要你陪着的时候,你在哪! 这句话让他心头一震,咬牙的牙关颤了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 苏子安瞟到他一身淅沥沥,衣衫上尽数滚着青苔之类的植物,还有不太自然的面色,原本心头的怒火尽数消亡,心底无力接话。 他在为了你拼命…… 可晟嘱咐他不要让她知晓,苏子安瞟了一眼,只能默默垂眸。 扫到北宫晟被疯丫头攥住的那只手里握着的物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探手抓去。 见苏子安伸手,她侧头甩开下巴的禁锢,紧蹙眉黛嗔怒道:“找死找上瘾了?”没看她护着他呢吗?他这是打算主动送上门? 下一瞬,看到苏子安掰开晟紧握的手心取出木盒后,她心头一颤,意识到先前北宫晟只是想递东西给苏子安。而她的呵护让北宫晟黑眸又黯哑了几分。 “咯嘣”苏子安快手给自己接上下巴,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心道,这死男人还真是每次下手都恰如其分,吓到又不真伤到。 到底还是十八年的兄弟啊,这样了还能手下留情,心底暖流肆意。 瞟了眼北宫晟,不好意思道:“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那个……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了。” 说罢,一掌将她完全推进北宫晟的胸膛中,见那混蛋伫立不动,他眸光转了转,将混蛋的顿在半空的手小心翼翼的牵引到她的腰后,示意抱紧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9章 发飙4 北宫晟深吸一口气,挥开胳膊,一把扣住了苏子安意欲逃脱的身影。 光影太快,等她从怔神中反应过来时,苏子安已经被他两指掐着喉管,奋力的“咳咳。” 心底哀嚎,为什么又让我陪演? “说!为什么?”他垂了眸色,黑潭般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只能听到声音淡如凉水。 “别伤害他!”她怒了,苏子安已经道歉了,他怎么还不依不挠?本来也只是个误会好吗? “那你告诉我理由,为什么?” 为什么他才离开八天,她就可以如此无畏的呵护别的男人? 为什么?居然是这个他觉得最不可能的兄弟? 为什么?连叶云都能决绝推开的她,如今为了一个苏子安可以怒目相向? 心好似裂开了什么口子,疼的沥沥淌血,一寸寸压迫着他的神经与全身强撑的气力。 “因为……”瞟了眼苏子安频频摇手的姿态,她心底起了忐忑,该不该让他知道睿儿的事情?毕竟那只是个并不太具有说服力的故事。 而且睿儿的存在,让她心底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血浓于水的感情,但似乎又不仅止于此。 “你要不说我就杀了他!说!为什么!”他怒吼,声音凌烈的让她心颤,继而也怒火中烧。 “因为他是睿儿,是我哥哥!” 空气凝滞,苏子安满脑浆糊,怎么又是睿儿?睿儿是谁?他很想开口问一句,但喉管被捏的很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北宫晟怔愣,不置信的看向她,干裂的唇瓣颤了颤,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漆黑的瞳眸里流转的光芒复杂到任何人都不解其意。 但苏子安感觉他的指尖在颤,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这让苏子安心头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很痛苦,痛苦到无以言表。与第一次见他那般一样,他心底弥漫的哀伤即便不说话,都让人觉的心疼。 “他是……睿儿?……是你哥哥?”良久,他才愕然失笑,眼底毫不遮掩的泪光泛着股无以名状的难过。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想再解释的气力都被抽空,只能傻傻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光中倒影着的自己,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番模样,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想将他拥到怀中说一句对不起。 不该跟他吼的,毕竟这种事情谁看到都会发飙…… 顿了许久,谁也没有再开口,空气中只能听到这个男人不太自然的喘息。 苏子安担忧瞟去,感觉事情再没比这更糟的了! 下一瞬间,喉间的力道撤除,他无力道:“出去!我现在没空跟你计较。” 苏子安刚想开口,对上他乍然怒射的眸光,立刻识相的咽了口唾沫,讪讪而出。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尴尬,一个字刚吐出来,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搂在怀中,唇瓣毫无预警的欺下,而她微启的兰唇给他了深入的契机。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透过唇齿的咬合发泄着他的愤怒。一点儿也不温柔,她能感受到满腔的怒火与悲痛。 下一瞬,一道旋风飞转,她被紧紧压在了榻下。 “你!” 他的唇刚游离开,她就意识到他的意图,可才吐半个字,他立刻再度封住兰唇,手毫不客气的解着她的罗衫。 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他再也忍受不了从她唇间吐出的字,他无法再容忍从她说出任何有关睿儿的事情,他觉得一定会被气死,气到吐血身亡,气到永不超生。 春草蛇的毒根本没解,在体内暂压两天,刚才的发怒气息乱窜,它再一次游走进血脉,一寸寸折磨着神经,他现在急需要发泄,再憋下去,感觉会血脉膨胀而死。 而且他太想她了,这些日子每一天都是折磨至死的想念,这一刻,想到她将别的男人深深呵护,那种凌迟的心让他想在她全身盖满印记,让她清醒点,知道她是谁的女人。 情火暗动,瞬成燎原之势吞没了他的思维,他疯狂了吗? 疯狂了!彻彻底底疯狂了,他所有的理智都在面对她的时候轰然瓦解。 他迷乱又霸道的占有让她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脑海怒火中生。 什么意思?他不相信自己?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宣告所有权?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但这种方式让她感觉很侮辱,特别是他这么多天不见人,来了就发疯的占有…… 火热的唇过电般带过她每一寸肌肤,狂野的让她心颤,神智涣散前,狠咬舌尖一口,微微的血腥迫使她回神。 “北宫晟!你个混蛋,想发泄了才找我!我不是你的玩物!你给我滚!” 她挣扎着起身,却换来他更紧的压迫。 “玩物?”他到底还是停下了侵占,黑眸危险又迷离的看向她,眸光中的不置信与愤怒犹如奔涌的狂河,几乎将她淹没,如果先前的怒火是火山喷发,此刻就是火海肆意。 沙哑的声线更带着几分致命的毒。 轻咬下唇,纳兰芮雪不好意思侧头,她只是心急口不择言而已,可她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满满的侵犯让心里很难过。 北宫晟沉闷的喘着粗气,蛇毒的弥漫让他神智有些混乱,膨胀的越来越难受,他知道这样对她不好,可除了她,又能找谁? 他谁也不想碰,只想要她一人。 没有时间解释,再次吻住了那个让他心火怒升的唇瓣,指尖的飞解令她的衣衫快速剥离,茶青色的肚兜很快落入眼帘。 纳兰芮雪此刻心头除了难过还是难过,没想到曾经对她无比尊重的他如今会用强迫的方式……他跟那些混蛋男人有什么两样? 趁他立身解衣衫的时候,她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砰!”他摔的很重,她听到清晰身体与大地碰撞的声响,心头微颤。 他……怎么不躲?就算不躲,以他的身手没道理会真重摔…… 北宫晟怔愣的看着她,立手支着地,强忍许久还是没憋住喉头的腥甜,伴随着微咳从唇角溢出血迹。 触目的红是那么的耀眼,他陌生的看着她,先前一切杂乱的情绪都伴随着这一脚归于平静,犹如一汪沉寂的死水,寻不到半点光泽。 空气中,两人静默对望,纳兰芮雪指尖蜷缩,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扶他起来,想了想,还是先低头拉紧自己凌乱的衣衫。 北宫晟平静半眨眼帘,看到她拉衣襟的动作后唇角浮起苦笑,转头半扫,目光游离中扫到被扔在角落的虎皮上再也无法移开。 她系好衣衫抬眸瞟到,心颤如雪崩,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如此的安静,先前的暴戾尽数退却,弥漫在空气中的是如此的哀伤,她能看到他灰暗的眸底深处解不开的难过……让人心碎的难过。 费力的撑起身子,北宫晟晃了晃身影站稳,一步步走向虎皮,她抬起手,却只能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晟……” 她开了口,却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虎皮的确是她亲手扔掉的。 他缓缓拾起,拍了拍灰,手腕的虎爪之痕还在,是那么的肆意无情的嘲笑。 唇角的苦笑越来越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裂……碎成一地残渣。 十指紧攥着虎皮,手背青筋曝露。他很用力的攥着,似乎要将所以的难过凝聚到掌心。 “撕拉!” 下一瞬,完整的虎皮一撕两半,她惊愕瞠目,他却十分平静。 微微侧头,不等她低呼出声,指尖摸向了金心风铃。 背对这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的很长,苦笑的声音传来,颤动的空气中泛出涟漪。“怎么不将它一起扔了?” 他在轻笑,笑的极其清淡,却透露出满满的心碎。 只刹那,金色的铃铛“叮叮当当”滚落一地,碎裂的心颤动着她所有的神经。 他一步步离开了,有些踉跄,有些狼狈,白色的衣摆下尽是刮破的裂痕,他的头垂的很低,走的很缓,只手扶着胸口,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凝望着散落的铃铛,心底空洞越来越大,直至秋瞳滚落泪珠。 一刻钟后,帐帘再度被撩起,她心头一颤,立刻翻身准备下榻,却在看到窜进来的人后,讪讪的坐回榻上。 “是你啊……”口气的失望吓了自己一跳。 苏子安捞着头,叹息道:“我拦不住他……” 他出帐后根本没走远,想起晟的反常,心底总是有些不安,没想到晟居然没呆多久就出来了…… 那神色,落寞的让他难过,从未见过晟如此丧气……这一瞬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欺负错对象了。 “走就走吧……”她苦笑,盯着地上的金铃发呆。 苏子安眸光悠悠扫了眼她凌乱的衣衫,皱眉试探道:“他刚才……?” “别提了行吗?”想起晟先前的暴怒,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不会没给他吧!” 这么短时间,肯定没发生什么!这女人不至于吧?又不是没做过,给弄一下又不会死! 苏子安的不依不饶让她窝火,冷眸半抬愤恨道:“半个月不见人影,来了就发疯,我又不是玩物,想发泄了才想到我!” 苏子安瞪大双眼,瞅着这不开窍的笨女人,闷哼一口气,道:“妹子啊!你就算有再大的仇也不能这样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管他什么理由呢,他中了春草蛇的蛇毒,你不帮他解,你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呐?” 微泛暗青的面色,身上散发腻人的气息,以及疯丫头抓晟手腕时,晟身子的微颤,不用想就是在万蛇窟被咬了。 “蛇毒?”纳兰芮雪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好好的怎么会中蛇毒?” “还不是给你采药去了!你那晚病倒了,他火急火燎赶过来,把你四大副将都吓得不轻,守了你整整一夜,后来就去荒古森林给你采药去了。八天呐,妹子,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地儿,你知道从万蛇窟采药多难么,那儿我去过一次,成亿的蛇,吃人不吐渣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0章 发飙5 苏子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在对上她越来越多的眼泪后止了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哽咽,心底的悔恨犹如骇浪翻涌,身子开始急剧颤抖,起伏的胸膛大口喘着气。 “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说!”苏子安默默垂头,本不该出卖兄弟的,可晟的情绪太奇怪了,让他感到不安。 下一瞬,一道寒风掠过,榻上已没了人影。 苏子安情绪刚提起半分,又瞬间坠落深谷。“疯丫头!” 她刚下榻,眼前一片漆黑,晃了晃身子,晕倒在大片金铃中间…… 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他凝望金铃时的唇角苦涩,心碎一地,残花不开…… 伏虎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本该拔寨推进的,偏偏苏校尉再次病倒了,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说进军速度太慢,为了南军更快的夺回家园,提拔皇家军的顾白胜为将军,协助苏校尉。 杨衡等人接完圣旨唾沫就没停过,呸了一天。 顾白胜就是当时的皇家军副将里其中一个没有指认高飞龙的,南世君还真会玩,迟早不提拔,刚夺回七座城池,立刻又无形将兵权重新捏回手中了,还真是防苏校尉一刻钟都不待闲的。 而顾白胜那混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从后方断了伏虎营的部分粮草,运来的糠糟只够熬稀粥的。这不用想都是南世君的主意,否则他再嚣张,也不敢断了前军粮草。 这一下喉管捏的极其漂亮,这是逼着伏虎营跟青龙部尽快决一死战了,否则将会彻底断粮。 “他吗的!现在怎么弄?粮草就不说了,反正也饿不死,但苏校尉这一病传到金殿,只怕以为苏校尉是在拖延拿大,定有好事者借故扇风,说苏校尉想要军权,居心叵测!”杨衡蹙眉,急的在原地打转,如热锅蚂蚁。 “怎么摊上这么个皇上?苏校尉对南通多衷心呐!虽然跟摄政王有私交,但是立场一直坚定啊!兵不刃血退兵不好吗?非得让我们死伤无数才满意吗?”陈凡也极其不爽。 “我怎么感觉南世君是想将我们伏虎营弄死?”方少坤已经没心情去想军功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你们看!若我们跟青龙部拼命打,后面接管城池的都是皇家军,百姓可不管战场上是谁,看到的只是皇家军夺回了城池。无功绩的我们只需要随便犯点错误,就可以被处死!别忘了当日南世君三道急令,若不是百姓联名启奏,我们早尸身分家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后娘养的,以前也就算了,如今皇上步步紧逼,难道真的只是促战这么简单?只怕是想借北军的手将我们除掉!”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其余几人的心口,此举逼的太明显,让他们感觉,即便拼着命跟青龙部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而且会死的极其冤枉。 实际上,这的确是南世君的想法,北军的快速败退,在举朝欢庆之中,却让他感到无边的不安,一个恐怖的设想越来越清晰的徘徊在脑海。 如今纳兰如秋嫁给枫儿后,虽然让纳兰军彻底衷心皇室,可自己也失去了制约纳兰芮雪的把柄,所以他要将一切兵权都牢牢把握在手中,至于伏虎营……虽然都是精英,但绝对不能留了! 但愿他们识相,能跟青龙部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落个报效国家的荣光,否则……! 军帐里,几人陷入踌躇。 拼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了死的憋屈,不拼又是叛国!怎么能这么难? “他吗的!南世君简直是狗娘养的!打打打!老子打他娘!”周坤愤怒的踹了脚凳子,瞬间木凳被踢了个四分五裂。 几人对视一眼,都长叹一口气,憋屈的别开头。 北军主营也炸开了锅,消失八日的王爷凌晨回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最近的青楼在哪?” 那阴沉的面色谁也不敢问为什么,青龙六将面面相觑后,都纷纷摇头。 青楼?谁都没去过啊!问遍全军竟无一人知道。后来袭墨将南通士兵的俘虏挨个问了遍,才问出来最近的青楼是黎城的百花阁。 王爷闷闷不乐的又走了,其意图不言而喻,这足够让所有人嘴巴里塞下鸡蛋。大帐内几人都疑惑的看向景南。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景南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江淮眸光悠悠的瞟了眼,暗垂了神色。 深夜,苏子安与初夏都无奈的看着昏迷中的纳兰芮雪,青萝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儿。 “都怪我,我若早点告诉小姐,王爷来过了就好了。” “怪我……当日就该告诉长姐,虎皮是姐夫亲手扒的……”初夏侧头,眼底里倔强的泪珠没有落下,青萝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再崩溃。 苏子安无力叹息,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他吧,若不是他从中搅局,晟也不会愤怒离开…… 只是他闹不明白的是,睿儿到底是谁……看起来疯丫头跟晟都知道。 眸光悠悠瞟了眼帐帘,它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撩起的意愿。此刻外面电闪雷鸣,他发出去的火炮都没炸响……晟还能不能再来,他心底也在打鼓,毕竟昨夜的神色……感觉晟好似要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时间就在两个女人的隐泣中度过,气氛异常诡异,苏子安想低头看看她此刻冷不冷,却发觉枕头下似乎露出了点什么东西。 好奇揪了出来,差点笑出声,瞅着身侧两个目光凝重的女人,到底憋住了气。 突然,他顿住手,朝着两个女人凝望的方向瞟去,北宫晟一袭黑袍,雨滴滴滴答答的从发丝落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息淡薄的犹如幽灵。 他什么时候窜来的? 青萝大喜,抬手擦了擦泪痕。“王爷你来了,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到外面守着!” 此刻她知道小姐需要三人合力施针,没有什么比小姐醒来更重要的事了。 青萝快步了出去。 北宫晟负手慢慢一步步走近,黑眸幽幽瞟了眼苏子安手里的物件,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鸳鸯?” 周身的煞气让苏子安一个哆嗦,差点没拿捏稳。正想开口解释,只听耳边一声嘤咛,将所有人的视线凝聚。 她似乎很冷,冻的哆嗦哼了下。 北宫晟平淡无奇的眸光中泛过一抹淡流,又渐渐归于平静。 苏子安刚想给他让座,让他坐到疯丫头身边来,没想到他静静落座在离榻很远的凳子上,似乎压根不打算上前看。 初夏与苏子安双双惊愕,不置信的看着他。 知道他们闹别扭了,可似乎这一次……真闹大了?北宫晟安静的似乎能与深夜凝成一体,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让人憋气。 他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虽然他没有发怒,但苏子安知道,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敢靠近,想好的一肚子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等疯丫头自己醒来再解释吧。 苏子安正想将她扶起身子,手刚探过就立刻缩了回来,对着那个冰冷如魂魄的男人结巴道:“你……你来。” 初夏颔首,示意她也抱不动。 北宫晟缓缓抬眸…… 他起身,一步步走向前,其余两人长吁一口气。可刚才碰到指尖,梦中的纳兰芮雪就立刻缩回了手,两人惊愕低呼,北宫晟黑眸半眨,扫了眼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自嘲收回手。 “她……她,她可能,只是觉得你凉……”苏子安捞捞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死丫头也真会找事! 虽然知道她是本能反应,但这也太不会找时机了! 想了想,苏子安双眸放光,提议道:“要不你将自己身上烘干!跟上次……一样?”他清晰记得混蛋能瞬间迸出暖风的。 却在对上北宫晟冷如冰凌的眼眸后,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初夏搭手,跟苏子安一人一条胳膊拉了起来,几人合力施针,这次初夏觉得自己几乎没什么可忙的,因为姐夫可以瞬间扎十一二针。 那光影般的手法让人心颤,刚扎完苏子安就一把抓过他手腕撩起袖袍,果然,除了手腕两颗獠牙的咬痕外,密密麻麻的尽是针孔。 初夏低呼,心底震撼犹如骇浪拍打,误会都如此深了,姐夫还是如此呵护着长姐吗? 苏子安的冒失让北宫晟平淡的黑眸里泛起迷离的杀意,骤寒的冷风让苏子安胆颤的收回了手,不敢吭气。 “嘴巴捏紧点,否则我会真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警告的话让两人都默默点头。 垂眸将银针递给苏子安,始终没看一眼安静沉睡的女人,苏子安想抓住他,却被他挥手避开,两人欲言欲止,谁也无法开口说一句留下吧。 大帐中弥漫着一股冷淡的气息,一如他沉寂的面容,让人抑郁。 北宫晟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似乎他只是来给她看病而已,两人期望的眼神渐渐退却光泽……无力垂头。 突然,他顿住身形。 黑瞳紧缩,侧头看去,她似乎陷入梦魇,可却在这一瞬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只是本能的攥紧,似乎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期望。 她轻蹙着黛眉,似乎在低喃着不要,眼角有泪静静流淌。 北宫晟身子半弓愣在原地,深邃的黑瞳里流光暗转,初夏喜极而泣,抬手胡乱擦着眼泪。 他们都清晰的看到,他周身生硬的线条因她这一声呢喃渐渐缓和。 苏子安现在真想抱着佛祖狂磕一百个响头,这疯丫头终于在最后时刻稳住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1章 发飙6 “睿儿……不要。” 一句更清晰的呢喃,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打入谷底。 北宫晟刚紧缩的黑瞳急速扩散,灰暗到没有任何色彩,唇角浮起自嘲的苦笑,手颤了颤,掰开她紧攥的手心,急速抽离,不带丝毫犹豫! “喊你呢!”对着苏子安凌乱低吼一声,压抑着满腔辛酸与难过,仓皇离开。 黑色龙卷风远离,苏子安从未见过北宫晟如此踉跄逃离过……似乎不再像他…… 狂风卷起帐帘,外面疾风骤雨,雷鸣的让人心颤。 那漆黑的雨夜,到底是谁的眼泪? 手心的骤离让纳兰芮雪眉头蹙的更紧,梦中,睿儿不甚清晰的脸渐渐融化在冰雪中,梦境扭曲,她看到了北宫晟凝望金铃时唇角的苦涩。 心里好难过,眼泪弥漫进梦境,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慢镜头一遍遍回放着他的远离……… “晟……北,北宫……晟。” 她断断续续的梦吟,每一次的低喃都让身侧的两人眼眸更暗几分。 那一夜,她低唤了不下百次,可一切……都太迟了。 纳兰芮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辰午,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眸光半眨,有些不解。 北军似乎在撤军了,甚至连戏都懒得再演,直接空城相退。不过她对南世君的圣旨竟无一丝反应,也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已经无奈到懒得去评说。 怕她再度心痛到崩溃,苏子安与初夏都不约而同隐瞒了那夜的事情,太伤人了……谁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只跟她说北宫晟来过了,守了她一夜,天亮了没法再呆下去,就离开了。 她闷闷的点了头,通知皇家军去接管城池,伏虎营继续原地驻军。 深夜降临,她愣愣的看着帐帘坐了半宿。 初夏忐忑的瞟了她一眼,悄声道:“长姐,不如你先睡吧……最近我军很乱,姐夫可能,不太方便来……” 没想到长姐听说姐夫守了她一夜后会那么高兴,可这一宿漫长的等待让谎言渐渐无力起来…… 她支着下巴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指尖把玩着金铃,静默不语。 良久,她终于沉声道:“他那夜根本没来,对不对!”锐利的眸色不容拒绝,看的纳兰初夏心头一跳,微微侧头。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跟我说实话!” 北军的行径如此奇怪,如果北宫晟原谅自己了,不可能会有这么过激的行为! 初夏轻咬红唇,不安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真来过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又被你气走了……” 气走?她那时候应该在昏迷吧?怎么能气走他? 不过看着今日苏子安与初夏频频躲避的眼神,她也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难道自己再次伤到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沉思过后,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事情经过。 初夏颤了颤唇瓣,有些难以启齿,微叹一口气,淡淡道:“长姐还是别问了吧,反正你对姐夫实在是亏欠太多了……要不,你去找他当面说说吧。” 找他吗?她心念一动,偷笑道:“好!你将青萝喊来假扮我!别人来找,就让她装病!” 说罢就一阵清风窜了出去,初夏半张兰唇,惊愕许久。 不是吧?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皇上现在军令天天催如马蹄,一向从不耽搁正事的长姐居然破天荒的丧志了? 缓了半晌,将桌上散落的金铃尽数收好,这现在几乎成了长姐最宝贝的东西,谁也不让碰。 半刻钟后,初夏惊恐抬头,不置信的又数了遍。 怎么少了一个? 纳兰芮雪上马后才发觉手中捏着一刻铃铛,想了想揣进怀中,驭马朝北军主营奔去,风驰电掣中,她有些庆幸江风这混小子还是有点作用的,卖的很干净,很好! 当她出现在青龙部主帐的时候,江淮等人都愣在原地,纳兰小姐怎么来了? 青芙高兴的一蹦巴掌高,埋头就往她怀里冲,她扫了眼惊愕的众人,一道疾风窜进后账。 青芙差点蹿出帐去,幸亏景南一把抱过才稳住身形,她揉了揉可爱的鼻头,抬眸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江淮沉了眼眸,景南瞥去挑衅的一记。 纳兰芮雪后账巡视一圈,简洁干净的大帐透着生冷的气息,不像是有人住。 “他人呢?” 提及这个问题,几人面面相觑,同时闭口不言。 她眸光狐疑的瞟过每一张躲闪的眼帘,腰中金属鞭一抽,挥在地上,打出一道极深的凹槽。 “说!” 气氛凝滞,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别头。 这什么个事?先是王爷一脸阴冷的回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知道定是为了纳兰小姐,此刻她又一脸煞气。 这还真是送走了阎王又来个修罗。 帐外,江风捧着头盔悻悻的垂头走进来。“请不回来王爷,他说呆青楼挺好,谁要想来也能来!” “风!” “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江风感觉帐内气氛不对,抬眸对上众人惊愕到不忍侧头的模样,瞬间后背冷汗森森。 “那个,我说错了!王爷说他出去散散心,哎哟!” 下一瞬,后背一记冷脚,他朝前飞扑倒地。 还未起身,脖颈就踏上一只脚,将他往地里又按下去几分,一个他最害怕听到的声音幽幽响起:“哪个青楼?” “不,不知道!”江风嘴硬,上次卖完王爷被打了一百八十大板,这一次再也不能卖了! “青萝……”她冷笑,音拉的很长。 “还,还是不知道!” 登时,大帐里“砰砰”乱响,帐外值夜的士兵瞟了眼军帐,心中暗赞。 青龙六将就是刻苦,即便打仗打的窝囊,还是不忘勤学苦练! 最后,不知道是不忍看到江风再被揍,还是不忍看到纳兰小姐眸光中越来越凝聚的眼泪,江淮与景南双双开口道。 “黎城。” “百花阁。” 纳兰芮雪快马远去,江风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郁闷道:“兄弟们!你们要么不说,要么早说,老子被打了这么多下,你们这是玩我来了?” 百花阁上房内,硕大的梨花木屏风后水汽袅袅,仔细看,浴桶内漂浮的尽是药材与浮冰,寥寥的水汽就是冰块在炎炎夏日融化产生的水雾。 良久,一连串气泡后,缓缓浮出一隽秀俊美的男子面孔,漆黑如子夜的眼帘任谁看到都会沉寂其中,周身俊朗的线条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看到这样一幅出浴图都要怔愣半晌。 浴桶边的软榻上,一桃花眼的男子百般无聊的朝天扔着葡萄,然后张嘴接住,玩的乐此不疲。 瞟了眼浮出水后冷漠靠在桶边的男人,慕容俊吧唧着嘴笑道:“啧啧,楼下那么多莺莺燕燕,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解毒,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是受虐吧?可为了防止蛇毒急速蔓延,他只能泡在冰水里,借助着药力与自身的功力慢慢排。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蛇毒,万蛇窟内能活下来的蛇个个都成精了,毒性非普通毒蛇可比!而且看伤口,应该还是条巨蟒。 北宫晟黑眸半扫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冷笑道:“要不你满足下我?” “算了!还是苏子安合适点!”慕容俊冷汗爬过额头,不自觉往后退了点身子。 晟这混蛋小子,听苏子安说来了趟南通变性了,没想到口味变这么重……以前虽然也开这种玩笑,但都知道是戏弄,此刻对着他冰冷到不含一丝波澜的眸光,慕容俊觉得太过危险,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下一瞬,某人紧蜷十指发出的“咯嘣”声脆响,让慕容俊后襟冷汗又重了几层。 “你要再给我提他就滚出去!” 慕容俊桃花眼悠悠淡瞟,唇角勾出玩味的淡笑。“那你跟我说说那女人什么样,我就不提了。” “没什么好提的!” “没什么?那你能守身如玉成这样?晟,虽然你不好女色,但也不是没有过,明明找个女人就解决的事情,你非得受罪几天。” 简直想不通,那可是世间最霸道的春毒啊!能压这么多天,还保持清醒的神智,简直是神人了。 这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恨不得滚到女人堆里去。 慕容俊的话无疑让北宫晟想起了什么事情,眸光又暗淡了几分。 “喂喂!”慕容俊支起身子,好奇的在他飘渺的眸光前挥手。 这就出神了?慕容俊承认,这一刻他对那个女人好奇心更重了。 北宫晟怒横他一记,站起身子,抓过身边的丝绢擦起身上的水珠来。 见他实在不想开口,慕容俊懒懒的窝回软榻上继续吃葡萄,一边打量着身边男人傲人的身材。 啧啧,还真是好,肌理线条修长优美,每一寸都彰显着力量,却又不突兀,那深邃的胸肌线让人艳羡,完整的好似老天赋予的神作。 他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若做这男人的女人,想必很享福的吧? “你要再看我就将你丢到下面去做花魁!”北宫晟峰眉紧蹙,慕容俊眸光让他感觉很不爽! 擦干身子,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开始系月白色冰丝长裤。 背对的身影让慕容俊眼底更是经赞不已。 啧啧,这背腹,这线条,这腰身…… 真是,若自己是个女人,怎么也要英雄跨下死一下。 下一瞬,北宫晟套上了中衣,彻底挡住了他幻想的空间。低唾一声“小气!”继续吃葡萄。 突然,楼下一声清冽的暴喝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 “死男人!你给我滚出来!” 北宫晟顿手,快速回头,对上慕容俊顽劣的笑容后愤怒的又转回头,继续穿起衣服来。 慕容俊放下果盆,兴奋的搓搓手,推开房间的窗户,探头向下看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2章 发飙7 此刻已经夜半子时,所有人都已就寝,这一嗓子几乎将全部人喊醒,都纷纷开窗朝楼下瞟去。 中庭花灯摇曳,亮如白昼,能清晰的看到一个清丽的绝色少女此刻正怒目扫视。 老鸨许玉奴惊的立刻冲上前厉呼:“哪里来的泼妇!上我百花阁闹事来了?” 纳兰芮雪皱眉,飞速转头瞟着每一间推开的窗户,那些陌生的面孔竟无一人是。 冷扫一眼面前浓妆艳抹抬手挡着她的女人,冰冷道:“不想手废掉就滚开!” 凌烈的煞气让许玉奴心头一颤,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主子。可这小娘们吵到别人无所谓,吵到主子休息怎么行? 幽幽冷笑:“哟,姑娘,我看你也未盘发,只怕还没嫁人吧?来我这百花阁的就算有你的夫君那也是天经地义,女人还是三从四德点好,免得这样子更嫁不出去。” “你他吗再废话一句,别说百花阁,千花阁,万花阁,姑奶奶我都给你砸了!”提及伤心处,纳兰芮雪心中怒火更浮游蹿升,飞速攀爬进脑海,将全部理智焚烧。 北宫晟!别让我今天抓到你! 紧攥拳头,发出的“咯嘣”声脆响让许玉奴心颤,对方盛怒如豹子般的模样似乎要杀人般。 厌恶的推开她,纳兰芮雪再也懒得废话,如一道旋风般冲进最顶头的房间内。 速度之快,只是一道淡白的光影,还没从如此“彪悍”的女人诧异中回神,慕容俊眼底再次划过惊愕,杂乱的气流带出的杀气阵阵铺面,他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女人的武功――绝非等闲! 下一瞬,就有不断的惊呼与谩骂声从楼下传出,渐渐,充斥进木头断裂,瓷器破碎,布昂撕裂之声。 “你个疯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啊!流氓!” 可最后都变成“噗!”跟“哎哟”的惨叫。 当下,整个场面鸡飞狗跳般热闹,许玉奴的手下赶到的时候,一楼已经如龙卷风席卷过,眼看着她要窜上二楼,许玉奴急了,这番肯定惊了王爷大驾了,再被这冒失的女人闯进去,只怕小命不保! 一挥手,众护院立刻提拳相向,慕容俊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回头询问意见,没想到北宫晟依然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或者说……不担心? 果然,等他再回头看去,十几名护院已纷纷倒地,痛苦哀嚎。 纳兰芮雪一把揪起其中一个护院的衣襟怒吼道:“上房是哪几间?” 已经看到不少不堪入目的画面,她也懒得再进这些屋子,揪起每一个男人的脸来看。 “那,那几间!”护院胆怯,抬手指了几间。 怒推开,飞起一脚从二楼踹下去,转头朝几间上房走去。 慕容俊兴奋的关上窗户,瞟了眼已经穿戴好的北宫晟,嘿嘿一笑:“看起来马上要来了?” 北宫晟眯眼冷撇他一眼,冷哼一声,负手朝屏风外走去。 刚越过身子,阁门就被一脚踹开,用力之大,半扇木门直接轰然倒地,“磅”的砸落。 许玉奴等人连滚带爬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到面无表情的王爷,几人胆颤心惊,纷纷下跪叩首道:“惊扰大驾,这……” “下去吧!”北宫晟淡淡吩咐。 “是!” 众人散去,纳兰芮雪愣愣的看着面前冷淡的男人,眼底渐渐浮起水光。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良久,唇角牵出一丝弧度。颤音道:“你……还真在这里。” “不然呢?你希望我在哪里?” 忍,忍住……她心底不停的劝诫着自己,来的路上,她已经劝说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是因为他中了蛇毒……他没有办法,是自己推开他造就的错,他是为了自己而受的伤…… 可真的面临这一幕的时候,心底的失望排山倒海般抽空了全身气力。 特别是看到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浴桶,以及一个晃动的人影,心口的伤越裂越大…… 她该怎么办?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狼狈。 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道他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行?如今看到了,她该怎么离开? 寸步难行,举足无措。 良久,她垂头冷笑。“看来打扰到你洗鸳鸯浴了……” 北宫晟黑眸黯哑,闻言更深邃了几分,袖袍内十指紧攥,心头未平息的怒火与记忆更如潮汐涌蔓,唇角勾起自嘲的冷笑,侧头不语。 气氛如此凝固,慕容俊觉得自己再不出场简直都对不起来南通这一趟,身影刚动。 纳兰芮雪锐冷抬眸,敏锐捕捉。 深吸一口气,她沉声道:“害你受伤因为我,我无权干涉你想做什么,不过,我现在想杀人,你也别管!” 说罢,飞影光掠。 慕容俊刚探头,迎头就是一击狠拳。 “噗!”人影快速后退,纳兰芮雪怔愣原地…… 男,男人? 而北宫晟在听到她那句无权干涉的话,感受到她放任的态度后,心头怒火燃烧的更旺,十指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 “哎呀,我的婶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子安那么愤恨你了!”慕容俊摸着几乎断裂的鼻头,只想骂娘。 很快,鼻血涌出,他气的肝颤,一甩袖袍愤愤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门板重新按好。 而她终于听出了端倪,也在越过屏风后,看到了浴桶内满满漂浮的药材…… 心颤的惊喜过后,回头看向那个更加落寞的身影,心底的愧疚更胜。 “晟……” “……” “北宫晟……” “……” 她轻咬下唇,一步步走上前,想拉他的手,可他负手在身后……想吻他,可他侧脸微扬的下巴明显也够不着……顿了顿,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 “对不起……别生气了。” “……” 顿了许久,他瞟了眼另一侧窗外明亮的圆月,终于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女人,一把横抱起走向榻边。 纳兰芮雪心间一颤,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见面就……的方式,但此刻已别无选择,所以她表现的很安分。 北宫晟将她往内榻里一放,褪掉鞋子,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 “天色晚了,你先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去。”生硬的声色不带半分感情,如同例行公事一般。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纳兰芮雪惊愕,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 “你去哪?” 北宫晟皱眉,扫了眼她紧拽的手,冷笑道:“去别的房间睡。” 如果先前是惊愕,现在就该惊愣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是要分榻? 可现在一切没理的都是她,她几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而且这么君子的行径,她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但就是那么的不对劲!让人抓狂的想杀人。 顿了许久,见她确实没什么话要说,北宫晟探手想要拽回衣襟。却被她借势一把拽到了榻上。 “不准走!” 霸道的口气没有完全掩盖住她的慌乱与忐忑,话语里暗藏的意思不言而喻,话才刚落,一抹极浅的红霞就浮上脸颊。 他黑眸淡扫了她一眼,闷哼一声。“好。”然后转身背对着她静静坐着。 纳兰芮雪从惊愣变惊呆。 这……他什么意思?打算坐一晚上? 听不出她的意思吗?装傻还是赌气? 没好气的对着他背拍了一下,怒道:“你什么意思!上榻睡觉啊!” “我有资格?”他冷笑,起身走到桌边,掂起茶壶给自己盛了杯水,微啄一口后,干脆落座到桌边。“你睡吧,我不走就是了。” 我有资格?一句话在她心口犹如一柄利刃,戳的心口好痛,她差点就没忍住泪水,想起那夜飞起的一脚,就懊悔无限…… 自己踢开的,何止是他的人,踢开的……是他爱她的心。 听着楼下还在杂乱的声音,想起先前的一幕,她终于能理解他当时的难过。 那一句“纳兰芮雪,不如你告诉我,看到自己的女人躺在自己兄弟的怀里,我该如何不发疯?” 自己刚才都想杀人,何况他那日……毕竟那人还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那种双重的伤害,会让他苦不堪言吧?而依旧坚定的想留在自己身边的他,就被自己这么一脚踹走了,伤走了,痛走了…… 初夏说的对,她亏欠他太多,感情上,她永远是被呵护的那一个。 即便此刻他心怒难平,只要自己一句话,他还是会留下来…… 只是这道心口的裂痕太深,她该如何补救? 懊恼垂头,她也静静的坐在榻上,将头埋进膝盖。 晃动的烛火映着屋内静默不语的两人,一阵风吹过,她轻咳两声,凝望月亮的北宫晟回神,峰眉轻蹙的瞟了她一眼,走过去将窗户关好,重新走到榻边,扶着她肩膀淡淡道:“睡吧,很晚了。” 有病该好好休息的后半句话他咽在喉咙,颤了颤终究没吐出来。 骤软的口气让她心头一暖,一股期翼豁然迸进脑海。 “那你陪我……” 赖皮的口吻让北宫晟一怔,深邃的黑眸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扶着她躺好,吹了油灯,从榻内又扯出一条被子,躺在身侧。 他的再次妥协让纳兰芮雪心头窃喜,很想现在就钻进他怀中,可就着他目前依然分被桶的表现,她知道他心口的结并没打开,逼得紧了怕适得其反。 一步步来吧,她安慰着自己。 黑暗中,北宫晟双手垫着头,凝望着头顶的虚无,深海般的黑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在榻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的手,接着微薄的淡光,才看清他双手都垫在脑后。 不满瞥嘴。 什么嘛!跟防狼似的! 顿了会儿,她目光泛过一许狡黠的精光。轻声道:“北宫晟?” “嗯?”黑暗中,他淡哼,不再沉默,但是口气依然冷淡的跟凉水一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3章 倒追 “我冷……” 抱我吧,好想念你温暖的胸膛…… 下一瞬,北宫晟掀开被子起身朝外走去。 不……这什么情况? 半刻钟后,他抱着七八个暖壶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全塞进了她的被桶。 纳兰芮雪从惊呆变惊傻。 “还冷吗?”他面无表情问道。 “不,不了……”她欲哭无泪。 简直太他吗暖和了!直逼火炉山了都!可这,这,这…… 他重新躺会身侧,继续开始发呆。 纳兰芮雪感觉此刻掉进了熔浆之中,漫天的火海要将她吞没,热……热死个人! 不行!必须脱衣服,再不脱都汗水都能冲成小北河了! 伸手摸向腰带,却顿住了手,眼眸转了转,娇声道:“晟。” “怎么了?”他口吻还是幽幽淡淡,让她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行不行?万一失败了会不会很丢人? “有没有事?”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她开口,他蹙眉问道。 “那个……我热”纳兰芮雪狠咬下唇一口,豁出去了!既然装可怜他不吃,就勾引!她就不信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能无动于衷。 北宫晟侧头,黑眸淡淡瞟了她一眼,再度起身出去。 不……她心底无力哀嚎,似乎感觉到迎接她的是另外一个悲剧。 半刻钟后,他侧身给她扇着扇子,冷声问道:“还热吗?” 纳兰芮雪从惊傻变惊蒙。 “不,不了……”她十分想泪流满面。 简直……太他吗爽了,被窝里热气四伏,被窝外冷风飕飕。什么叫一半天堂一半地狱?什么叫一半烈火一半冰原? 这一刻,她相信他不是无知,而是故意,他在无声的拒绝她各种试探。 心底无力叹息,推开他摇扇子的手,淡淡道:“行了,不热了,很晚了,睡觉吧。” 说罢,从身侧将一个暖壶抱在怀中,她翻身向内黯然睡去。 即便很热,可能奔波了一夜,到底累了,没一会儿就传来匀称的呼吸。 北宫晟见她睡熟后,掀开被子,将那些灼人的暖壶扔走,又解开了她繁琐的衣衫。 “叮当!”一声脆响。 伴随着衣衫的滑落,从她的怀中滚落一颗金色的铃铛,他缓缓拾起,深邃的黑眸凝望许久,更加悠远。 想起她钉起来的木架,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幕她每日凝望着浅笑的面容。 微微思索,他从榻地下拿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塞进她的袖兜中。那个金色铃铛捏在指尖很久后,塞进了盒子,重新放回榻下。 “北宫晟!你混蛋!” 娇兰的低语传来,北宫晟转头看去,原来是她梦中的呓语。 紧蹙峰眉,他继续面无表情脱掉她衣服,然后解开自己的衣衫,搂向胸膛。 温暖恒温的身体让她贪恋,慵懒的蹭了蹭头,不用探索的就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 北宫晟看着如猫般紧抱着他的女人,紧了紧胳膊,眼底的冷漠虽然没有完全退却,但借着月色,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如山花烂漫般的柔情。 梦中,她不满嘟囔,北宫晟,你个混蛋男人欺负我! 梦外,他清浅叹气,纳兰芮雪,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清晨的微光刚洒进窗格,轻叩门声传来。 瞟了眼怀中依然酣睡的女人,北宫晟将被子拉过,完全盖严实了后,沉眸道:“进来!” 夕楠走进房间,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也不敢置信。 好奇走上前,发觉自己没有看错,王爷怀中躺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看不到面容怎样,不过她的睡姿很……即便盖的很严,还能看出来这女人色胆包天的枕着王爷的肩胛,胳膊霸道的搂着王爷的脖子。 而且从这个距离来看,应该是半个身子都扑在王爷身上。更别说被褥凸起的形状,很明显,王爷的腰上此刻架着一条腿。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个时代的女人,即便是榻间也该遵守妇德,发生关系之后,相敬如宾吧? 看来青楼女子果然放荡!只是王爷居然会碰这样的女人?他十分好奇。 夕楠打量的目光让北宫晟不悦,皱眉道:“什么事!” “哦,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可以!” “好!”瞟到王爷有些懒得多言的神色,夕楠也不好久留,正欲转身离开,又顿住了身子,回眸问道:“要不要给这姑娘赎身?” 赎身?纳兰芮雪神经里激起一道闪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本还沉浸在清晨醒来窝在心爱男人怀中的幸福感中,此刻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 他吗的!这是拿她当青楼姑娘来了? 正想发飙,便听到死男人好听的嗓音淡淡道:“不用!” 说罢,侧身背对着夕楠,将她完全搂紧怀中,闭眼睡去,而他有些微凉的唇瓣无意扫过她额头的瞬间,莫名的,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轰然瓦解。 只剩下满满久违的温暖,为了不破坏这清晨美好的气氛,她嘤咛一声,身子往前更凑了凑,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怔。 夕楠蹙眉,见王爷还将这女人搂的更紧了,更是满脑浆糊,点头退出的同时还不忘补了句:“好,若要处理喊我。” 处理?纳兰芮雪脑海重新火光四冒,若不是此刻只着了肚兜,她真会掀开被子飞起一脚。 门扉紧扣的声音传来,感受这两人接近赤裸的身躯,她退却郁闷,一抹桃花的色泽浮上脸颊,染红芬芳。 尤其是伴随着他的侧身,她的腿被架的更高,某处炙热的抵触让她羞红了面颊。 心里诽谤嘀咕着,死男人!趁她睡着……这大清早的就…… 可他的呼吸开始步入匀称,感觉像是重新入睡了,这让她心底很忐忑,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若是故意,那就是试探,可若是无意……自己该怎么办?一股燥热爬进她的脑海,烧的她有些难受。 而且仔细想想,似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让他碰过了,想到他为自己的“守身如玉”……负罪感如潮汐弥漫。 又偷偷的往他怀里凑了凑,让身体更贴近他一些,搂着脖子的手也不安分下滑…… 心底有些紧张,这一刻,她发觉自己比第一次还要忐忑不少。 她慢慢挤入他怀中,贴的更紧,一寸寸,一点点,尽量让动作自然,不那么突兀。摩挲着他的反应。 动了!感觉到他温热的手心开始贴着身子游离后,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心如小鹿乱撞般“砰砰”乱跳。 心底的窃喜如山花灿烂,这一刻,她无法掩饰自己的心,她想要的他,真的开始想了…… 特别是他魔力的掌心从背到腿贴着曲线滑过,带出阵阵酥麻之后。 而下一瞬,她差点惊爆! 北宫晟抓过她搭在腰间的腿往下一推,这一下,不但推开了先前的旖旎,还推远了怀抱。 不,这…… 纳兰芮雪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勾引未遂的女色狼,衰到家了…… 头顶依旧还是那匀称到不起波澜的呼吸,似乎那只是他一个无意的动作而已。而她眨巴着眼帘,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觉得抱得太紧不舒服?还是觉得压的难受,所以换个姿势? 可不管怎样,她努力了半天的成果轰然瓦解。 看着现在距离刚刚好的尺度,她能碰到却亲近不了的距离,她真想骂娘。 郁闷到极致,她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后,榻上就只剩她一人,惊慌起身,看到远处屏风后的依稀的人影,心里才稍安定下来。 套上衣服起身,缓缓走到屏风后,北宫晟此刻正双手支头躺在浴桶中,寒气肆意,她还未完全靠近就感觉到有些渗冷。 见她过来,他眉色抬也未抬,只是继续望着眼前的虚无,神色悠远。 “那个,你,还要泡吗?”想了想,她有些羞怯问道,早上他只是无意,那现在他醒了,她再暗示试试? 北宫晟回神,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嗯,再泡两天。” 噗!若不是手扶着屏风,她差点晕倒,还两天?他什么个意思?放着自己个大活人扔榻上,自己来泡药浴解毒? “这个,太冷了,伤身体,你可以不这样的……” 说完脸上就红霞满天。 北宫晟黑眸深邃的凝望了她一会儿,自嘲冷笑道:“那我能怎样?不如我躺棺材等死算了?” 不……她闻言一怔,唇间轻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愣了愣,侧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 似乎是被她气到,顿了一会儿后,他立身抓过衣衫,连水珠都没擦就开始往身上套,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眼眸转了转,立刻上前搭手。 不过她这个忙帮的极其“好!” 北宫晟从前面提裤子,她就从后面无意的拽,他套左袖子,她就假意的扯右袖子,总之就是不让他顺利穿衣服。 被折腾十几次后,北宫晟停下了手,冷漠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想……纳兰芮雪咬着舌尖,抬眸忐忑的瞟了他一眼,觉得好难以启齿,特别是对着他冰冷到没有情绪的面容后…… 鼓了好几次勇气,最后脱口而出的变成:“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那你帮吧。”他伸开手臂站着,放弃自己穿衣的挣扎。 纳兰芮雪简直想对他的大方无语,这……她是想脱了他衣服的啊,现在被架到这程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4章 溺爱成河1 她是脱还是穿呢?他如此冰冷,要是脱了再被拒绝,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思考再三后,她十万分不情愿的给他穿起衣服,那慢吞吞的动作,简直比那老太太还要慢,偏偏他不急不躁,稳如山松。 系最后外袍的腰带的时候,双手环过他的腰,那种久违的亲密让她心头一颤,抬眸扫了眼他紧绷的唇角,微叹口气。 这要放以前,他定厚颜无耻的抱上来了……这一夜,他简直比那君子兰还君子…… 知道他是怒气未消,可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有些无计可施。 她不相信他听不懂她的话,他是不想而已,宁愿泡药浴也不想再碰她…… 他被伤狠了,伤的透透的…… 想起自己那夜的口不择言,她觉得懊恼万分,什么玩物,什么想发泄了才找自己,她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她刚系好腰带,他就转身而出,纳兰芮雪看着他的背影,惝恍很久…… 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伺候她梳洗,看着新换的热气袅袅的浴水,她眼眸转了转,重新扬起斗志。 死男人,我还不信搞不定你! 一个时辰后,当加了八次热水后,他终于忍不住负手走了进来。 “还不起来?” 她露出脑袋趴在浴桶边缘。“起不来,腿软。” 说实话是真软,泡了一个时辰,她都快虚脱了,想起这,她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为了解毒,他泡这么多天,应该很难受的吧? 他静静的凝望了一会儿后,作势就要往外走,她急忙低呼:“你要喊人来,我一天都不起来。” 他顿住脚步,蹙眉回头:“耍赖皮?” 冰冷中带着警告的口吻让她心头一颤,记忆中他似乎很少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好斗劲上来,仰头道:“就耍了,你能怎样?” 他的面色波澜不惊,顿了一瞬走上前。 上钩了,她心中偷笑。 可下一瞬,他呼吸没有一点起伏的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放到软榻上,抓过丝绢给她擦水。 不,这…… 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真能忍住? 可事实上,他的眸光里的确找不到一丝情欲,淡的跟山泉一般,就连碰到不该碰的地方,都没有一点儿呼吸的凌乱,动作自然的如例行公事般。 纳兰芮雪瞬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僧。 郁闷至极……直至所有衣服都穿上后,她还是没能从挫败中回神。 下一瞬间,她被抱着下楼后,迎着楼下所有人的惊愕,她感觉热的都能羞死了。 想翻身下去,奈何他抱得很紧。 “北宫晟!”她低吼。 “你不是腿软吗?”他悠悠淡吐,好似这样再自然不过。 楼下似乎跟被打砸抢烧过一样,破烂不堪,人员已经被清扫一空,剩下的想必都是他的人了。 只是怎么数也有十来个,她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这样抱着走路,实在是……太丢人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后…… 可再想挣扎的时候,腰间一麻,她被无情点穴。 诧异抬眸,对上他冷漠到看不出神色的眸光,她后背浮起一阵虚汗。 他想干什么!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抱着她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慕容俊摸着鼻子气呼呼的偏过头,夕楠惊愕的能吞下鸡蛋。 许玉奴想着昨夜说这女人是泼妇,说她嫁不出去,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而其余人则皆鼻青脸肿,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喂,放开我。”她小声抗议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让她如坐针毡,她不要给人留下这么浪荡的形象…… 可他充耳不闻,只淡淡对着别人开口道:“开动吧。” 看着旁边一桌子的早膳,想起她先前泡了那么长时间澡,让所有人都等着,就觉得羞愧万分,完了,她能想到她此刻身上的标签又多了一个――恃宠而骄。 可这算什么?他打算一直这样抱着她吃饭? 那自己呢?她也饿了啊,点穴了怎么吃? 下一刹那,所以疑惑迎刃而解,他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夹菜,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他垂目问道:“你胳膊软不软?” 看她没动,他好似若有所悟。“哦,应该软吧。” 软你大爷啊!你封了我穴道,你说软不软? 纳兰芮雪现在真想骂娘,下一瞬,他的筷头夹着一片玉兰片递到了她唇边。 沉静如深海的眸光让她心颤,犹如掉进了漩涡。 心中的怒火也伴随着他这一记眼神消影无踪,暖暖的化成春水。 微启兰唇,下一瞬他开口道:“嘴软不软?” 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淡淡道:“应该也软吧。” 下一刹那,筷头就转进他自己的唇内。 噗!她现在真是吐血都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混蛋摆明耍她来了。 那满满的报复与挑衅气的她肝颤。 北宫晟!你大爷啊,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过就稍微威胁你一下,至于吗?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他的火气自始至终都没消散过,抱着她睡觉,最后妥协,都不代表他能原谅她。 似乎是觉得整够了,搂着她腰的手开了穴道。 夕楠不明所以,王爷似乎从未整过女人,这样的行径让人费解,不过看起来,王爷似乎并不太心仪这姑娘。“王爷,交给属下处理就好了,不必大动肝火。” 处理?纳兰芮雪一个激灵,与清晨那个说她是青楼姑娘的声音快速重叠。 夕楠的话让慕容俊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正想暗示他赶紧跑。他早上才赶来,自是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 !” 众人无力掩面…… 后面一记飞腿,夕楠的脸不偏不倚的砸进了粥盆中。 北宫晟一怔,似乎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火气,瞟了她一眼,想将她推开去看看夕楠有没有事。 纳兰芮雪哪能如他的意,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赖在身上不起来了。 夕楠抬头,摸着后脑的包,甩了甩脸上的稀粥,诧异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北宫晟,极其无辜。 这一脚太快,而且是从后脑勺踢过来的,他十分茫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给他这一脚? 北宫晟看着一桌子各个鼻青脸肿,无一幸免的手下,无力的重喘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眸半抬,面前抱着他脖子极其嚣张,充满挑衅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道:“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我出去趟!” 说罢,一把掳起她的身子就朝外走去。 人行远了后,几个声音才响起。 “那药浴怎么办?毒不是还没解吗?” “出去还回不回来?” “那女人到底是谁?” 北宫晟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院外,毫不客气的甩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 感受着他漫天的怒火,她怯怯道:“北宫晟,你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她眨巴着眼帘,想起来昨夜临睡前他说过的话,原来不是开玩笑? 还没想明白,马已跃动飞奔。 “喂!北宫晟,你不是说真的吧?”随着马蹄的飞溅,她的心越来越凉,他坚决的让她心颤。 他真的很生气,似乎比昨夜临睡觉前还要生气。 可为什么呢? 北宫晟冷漠不语,只单手搂着她的腰,紧密合在怀中,另一只手驭着缰绳,白驹是他专属的那一匹,四蹄均黑,如熏染的墨笔,肌理健壮优美。 飞奔起来犹如疾风速电,还没怎样,就已飞奔出城。 黎城本就不大,山路赫然在眼。 “北宫晟!说话!”见他沉默,她也有些微恼。 他依旧沉默不语,她彻底愠怒,转头吼道。“你再不说话我跳马了!” 北宫晟紧蹙的眉峰低垂,冰冷道:“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你不用做这些引起我的注意,得罪他们你以后会很难做!” 口气冷漠的能凝出冰渣子来,偏偏她听着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温暖。 尽管听的云里雾里,大脑急速运转,消化不出他真正表达的意思。以后是什么意思?他们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出了他对她的关心与在意…… 不过他一眼就拆穿她的把戏,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她的确是想引起他注意来着,谁让他现在总不拿正眼看她,弄的她好失落…… 不过,那一句“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让她心鼓乱颤,犹如夏花胜绽。 唇角不自觉微扬,瞬间,先前还觉得生硬的怀抱变成了坚厚的屏障……不再挣扎,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了,她怕他伤心到离开她,不再想要她。 她好害怕……失去他。 而他无声的说着,雪儿,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依偎进他的怀抱,搂紧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她做着这些日子她最想做的事情,温顺的犹如一只小羊。 她只想做个小女人,他一个人的小女人而已。 这动作让北宫晟胳膊顿了顿,黑眸中的暴风雪淡去很多。垂眸瞟了一眼,紧搂的胳膊渐渐放松,以更温和的姿态将她拦在怀中。 眸光渐渐深远,犹如碧波,犹如宁海。 马速放缓,两人共乘一骑,走在这山水如画的江南,雨后的山涧万物轻润,连山风都柔柔醒耳。 这一瞬,他们都忘却了先前的纷纷扰扰,只记得相拥的人如此真实。 看着景物一寸寸从眼前掠过,纳兰芮雪眼眸转了转,轻声道:“回去有条近路,走那边吧。” 北宫晟淡瞟了她一眼,转了马头的方向,顺着她手指的角度行去。 她偷乐,笑问道:“这么放心我?要有一天我让你跟着一起跳崖,你跳不跳?” 他淡哼一声,别开头,并没回话。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5章 溺爱成河2 “跳不跳?”她有些急了,抓着他衣襟问道。 “不!”他冰冷道。 纳兰芮雪差点一口唾沫噎死,眸光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绽。 很可惜,除了面无表情,找不到任何戏谑她的神色。 想了想,她咬牙道:“我不信!” “知道还问!”他黑眸半眨,脸依然端的平平的,语气很不友好。 但却让她唇角抿出深笑,这个死倔死倔的死男人! 下一瞬,她飞快的伸手搂过他脖颈,凑上前在他倔强的唇角一吻,感觉到他身子微震。 刚想拗开他的唇舌,突然马蹄踩到一块石子,微微打滑,她踉跄的晃了晃身子,等稳住身形后,看着他破裂的唇角,一缕鲜红的血迹溢出,她冷汗直冒。 “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慌乱垂头,急忙别开头去。 北宫晟握着她腰身的手微微用力,让她心头忐忑不安,感觉他在强忍怒火…… 可她真不是故意的么。 再说了,被咬破一下又怎样?又不是第一次…… 良久,他冰冷的声音传来。“娘就这么教你的?” 嗯?什么意思?她茫然。 “做事不用负责?” 负责?她还能怎么负责?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想起两人第一次在榻间,他压在她身上说负责的话。 旖旎划过,脸上红霞继浮。 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转头瞟了眼山林鸟语,人极罕见的深山,又想起那次被苏子安搅局的野外……她强忍住羞怯,小声道:“等会儿负责。” 等会儿?北宫晟眉峰微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松开握缰绳的手,无奈的自行将唇角血迹拭去。 却在指腹摸上唇线的时候,想起先前撩心的一吻,许多天了,终于唇角扬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 可没保留多久,又被无奈的气息代替。 两人静默不语,任由马匹载着他们前行,只是山路越走越窄,竟渐渐没了路,映入眼帘是一片几乎未有人踏足过的深山。 “驭!”北宫晟勒马,环顾四周后垂眸瞟了眼头埋的很低的女人,“驾!”默不作声的继续驾马前行。 “你确定这是近路?”良久后,他淡淡的声色传来。 “嗯……”她声音有些微颤。 不知为何,他的轻语似乎带着一许警告,跟今晨问她是不是耍赖皮一样,这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感觉很危险,可偏偏这死男人情绪掩藏的太好,让她猜不得实质。 又行进了一会儿,听到潺潺水声后,眼底划过一缕狡黠的精光。 “我渴了,去喝点水,你等下我。”说罢,不顾他的反应就跳下马,白光飞掠,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北宫晟勒马,握缰的手微颤了颤,眉峰紧皱。 顿了一瞬,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马鞍都卸掉,一拍马屁股示意它去吃草,自己靠坐在身侧的一颗槐树下闭目浅寐起来。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睁眼看了眼天色,黑着脸朝水声的方向走去。 纳兰芮雪蹲在长溪的巨石后,不停的探头。 这死男人怎么还不跟过来?不会真原地等吧? 突然,树林那头一片雪色滚着青边的衣袂露出,她窃喜的缓缓滑入水中,此刻已日上三竿,很是晒热,溪水也没那么渗冷,倒是清清凉凉很舒服。 巨石后恰好是个深潭,足够将人淹没。 北宫晟扫视一圈,没见到她的身影,眉头皱的更紧,扫了眼唯一能藏人的巨石,他冷声道:“纳兰芮雪!你给我出来。” “……” 回应他的是一片不起波澜的风声。 又顿了许久,他的怒火又浮升几层,负手的袖袍中,十指紧攥。 见她依旧没有出来的意思,他终于如浮光掠影般掠向巨石。 刚一垂头准备找人,一双长臂就搂过他的脖颈,以蒲草韧力般将他瞬间拽下。 “哗啦!”两人纷纷坠入水中。 清凉的水灌进耳鼻,浮水中他怒横她一记,正要游上去,她眯眼一笑,收紧胳膊缓缓凑上了兰唇,一串气泡从两人唇齿间浮出。 像极两尾亲吻的鱼,水光滟潋中,两人的面容都不甚清晰,可偏偏透着股梦幻的唯美。 她吻的很轻柔,也许是在水中,不允许她有太多的侵犯。两人雪衣交织,在清澈的水中,更显纯净。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微眨一瞬,静静的看着面前如水仙般的女人,不自觉的想揽过她的身子深吻下去,不过想到她的目的…… 心里的失落如排山倒海般席卷。 见他目光有些游离,她不满的又往前凑了一瞬,双腿更是缠上了他的腰,这样迎合的意图昭然若是。 却点燃了他隐忍心头最后的怒火。 揽过她的腰,不由分说的浮出水面,她刚想深吻下去,他却率先分开,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怒吼道:“纳兰芮雪!你够了!” 够了?她做什么了? 下一瞬间,他轻使轻功,带着漫天的水花抱着她轻落在岸边的草坪上。 两人都全身浸透,她临下去前已经将外衫都脱掉,此刻淡薄的中衣尽湿,毫无保留的凸显着她曼妙的曲线。 他的盛怒让她不解,可也透过他火光四射的眸光看出了他的意思,心头一颤,眼眶豁然尽湿。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干嘛……他知道走错路的时候就已经在发怒了,他真的不想了。他不是无意,不是报复,不是试探,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 为什么?就因为她保护苏子安吗?可那是她亲哥哥啊,能发生什么?他为什么要吃醋? 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他对自己一点儿反应都没了,他不是还蛇毒未解吗?为什么宁愿泡药浴也不想再碰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丢人,不光面子丢尽了,连里子也丢尽了…… 三番四次的往上凑,结果换来的是对方的不屑一顾。作为女人,迈出这一步真的很难,可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一夜的奔波,从北营打到黎城,她将泼妇的形象无限放大,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宠着她的,结果自始至终,她将自己闹成了一个笑话…… 纳兰芮雪,曾经对男人不屑一顾的你去哪了? 你的自尊,你的骄傲,你的矜持都去哪了? 难怪他的手下会把你当青楼女子,你的厚颜无耻跟她们有什么两样? 北宫晟懊恼的瞟了眼两人尽湿的衣衫,刚想将她烘干,抬眸就对上她眼眶中盈盈的泪光,下唇更是被自咬成一片惨白色,她倔强的看着他,没允许眼泪滚落。 他深邃的黑瞳静静凝望,因她的这一汪眼泪,再次融化了他所有的盛怒。黯然垂眸,顿了一会儿,他抬手朝她眼角拭去,想拭干她的委屈的眼泪。 她飞快侧头躲过,他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未落。 风轻摇,水清趟,两人就在郁郁葱葱的深山内默默凝望着各自眼中的虚无,谁也没有开口。 他的沉默加速了她心头的委屈,顿了许久,她抬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擦干,转身走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将里面干的衣物取出来胡乱套上,也不管里面湿漉漉的衣服粘人难受,走到他身侧淡淡道:“回去的路我认识,你不用送我了。” 说罢,埋着头朝前走去。 两人错身,她没有犹豫,他没有挽留。 许久,在她快要淡出这方天地的时候,他淡淡的嗓音响起,透着漫天的苦涩与自嘲:“我真的就那么失败吗?” 什么?她不解,但还是顿住脚步回头看去,背对着她的身影极其寞落,虽然比她高很多,但此刻的他似乎卸下了全身的力量,加上全身湿哒哒落水的模样,看着萧瑟又狼狈。 仿佛往日的耀人的光环全部退却,他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男人而已。 这样的他让她看到心里莫名一颤,想到他冒死去荒古森林给自己采药,想到他蛇口逃生,想到他不眠不休的守候,以及前一刻即便很不想过来,落自己的圈套,还是担心自己而来了。 她又瞬间觉得自己的那些委屈不算什么…… 他被自己伤成那番模样,还能做到不离不弃,她若此刻走了……是否又会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踩一脚? 顿了一瞬,他淡淡的话继续传来,似乎说给风听,说给水听,说给大山在听。 “纳兰芮雪,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下半身动物?还是说你想到的道歉就是这种方式?” 一夜了,他知道她想道歉,可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了给他解毒?为了补偿他?还是为了讨好他?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禽兽?流氓?还是种马?是不是在她的理念里,他每次的接近都只是在发泄可笑的男**望? 他不想对她发怒,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试探他的反应,刚才甚至不惜拉他下水!她想做什么?两人都湿身了,所以脱了衣服干点什么吗? 她还能想出点更奇葩的招数吗?他实在是有种忍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是,我是中了蛇毒,但不是克制不了,你觉得我没去看你,没去陪你,你生气,你口不择言,我都能理解。但我想要你不是因为想发泄而已……” 想到气愤处,他语速飞快,可落尾的时候噎在了唇中。 顿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落魄道:“是因为……我想你了。” 口气无奈又惆怅。 我想你了……她心头一颤,豆大的眼泪终于滚落,抬手捂着嘴,没让颤抖的身躯发出更多的声音。 “好想好想,想到发疯,想到折磨至死,想到每一次闭眼,每一下呼吸都是你的影子,你的气息。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想拥你在怀中盖满我的印记,我是想占有你,因为那个时候,是我最贴近你心口的时候。” “我能清晰的听到你的嘴里只有我一个人名字,我能清晰的看到你的眸光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的影子。你的眸光不会左顾右盼,你从身体到心里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6章 溺爱成河3 她开始泣不成声,即便再忍也止不住眼泪硕硕而流。 苦笑一瞬,他自嘲的低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可我现在拿什么要你?你至始至终都没觉得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或许帝陵拜天地对你来说只是私定终身……纳兰芮雪,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所以你始终无法以妻子的身份正视我的存在?” 苦笑更加肆意,他半侧身子凝视向她,声色有些悠远道:“说吧,你是做好打算,准备常伴古佛还是准备这辈子以男人的身份呆在我身边?” 他的酌定让她心头骇浪一波比一波更胜,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完完全全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惊愕中,她的眼泪更加肆意……原来她这么傻,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吭不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的确,在这个事情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她一直在徘徊彷徨,她不想连累他,若要娶自己,他定会与皇位无缘,可她还是止不住脑海中霸占他的想法。 可她能怎么办?她不能毁了他啊……他努力二十六年,不能全部毁在她一人身上啊……就算他不在乎,他还有那么一大帮兄弟怎么办?他的北昌天下怎么办? 她做不到这么自私……她真的做不到。 心中的悲伤犹如狂风巨浪,她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哭的身子在风中略显单薄。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可他此刻却不敢再上前去拥抱她。 这个决绝的女人,谁也不能左右思想的女人,他好害怕……这些日子,他压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害怕自己身上的伤口会加速她的离开。 他害怕她去犯傻,去为了他不顾一切。 他好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靠近会让她犯傻,远离会让她误会,有时候他会在想,让她爱上自己是对是错?这个傻到让他无可奈何的笨女人…… 抬头凝望着天际的浮云,顿了许久后,他一步步走上前,取出昨夜塞到她袖中的东西。 纳兰芮雪泪眼朦胧的接过,顾不得去想她袖兜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个东西,只解开油纸,里面印花的金折旨上赫然写这两个大字――文书。 指尖颤抖,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没有勇气去翻开看,只有那绵延不绝的眼泪无声诉说着此刻的心情。 北宫晟抬手拭去她的泪珠,轻柔的好似一阵暖风,沉寂一瞬后,他淡淡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娶你,皇位也不行,天下也不行,你要是做姑子,我就拆了庵庙,你要是扮男人,我也娶你为妻。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打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退兵。” 上前一步,将她搂紧怀中,似要用尽毕生的力量来拥抱她,他的胳膊收的很紧,很紧。那是他此生永远不会松手的女人!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要这天下何用?如果有了你,散尽天下又何妨。” 她彻底崩溃了,崩溃在这个如山海般溺爱的男人怀中。 “晟……”她哽咽抽泣,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名字。 她胡乱抱着他,感觉抱哪里都不合适,都不能完全抱进怀中。 看着她哭泣的模样,他心底的不安还是似浮萍般沉浮,他受够了这种两厢折磨的日子,今天就算逼她,也来个了断吧。 要么一起携手闯下去,要么他带着她归隐山林。 温柔的捧起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他熠熠的目光看向她的眼帘,深邃如深海,璀璨似星辰。 “雪儿,别再折磨我了,给我个名分好吗?” 他现在真的想问这个女人要个名分了……没有名分的日子,他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虽然这很荒唐,但这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这个女人下次来抓他时候,喊的不是死男人,不是北宫晟,而是夫君,或者相公。 他想这个女人面对别的男人的时候,能大吼一句,姑奶奶嫁人了,请勿叨扰。 他想这个女人以后嫁进王府后,能像她以前说的那样,见一个咔一个。 他就是想让她能嚣张对着全天下人指手画脚,惹祸了也不怕,反正只要有他在,没人敢对他的妻子说个不字。 可这些都得要一个前提,她得嫁他才行。 她抽泣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那你继承不了皇位怎么办?” 啊!北宫晟郁闷至极,感觉说了半天,还是被一巴掌打回原形了。感情闹了半天,他在对牛弹琴不成? 闷闷道:“我是皇帝,你就嫁我了?” 嗯?她蒙了,想了想摇摇头,现在都嫁不了,皇帝就更不可能了。 “那行了!我是皇帝你不嫁我,我现在不是皇帝,那就是嫁了。”再也懒得废话下去,北宫晟觉得还是直接简单粗暴算了。 “不……”这,不对啊。她不是这意思啊。 “不什么?”他怒火四浮。“不嫁?那行,我退兵,你一个人玩去。” “不……”这,他不能现在卖队友啊,不厚道啊。 “还不?”北宫晟感觉脑海彻底暴怒了,脑海中不但火山喷发,还星火流弹肆意。深吸一口气,松开怀抱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我还是送你回去,我继续回百花阁算了。” 这一下,纳兰芮雪终于从怔神中回来,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般怒吼。“你敢!” 愤怒的一把拽回他的胳膊,北宫晟压根没想到她力气居然这么大,将他拽了个踉跄,一个重心不稳,直扑她而去。纳兰芮雪也没想到这一拽会被扑到,两人绞在一起的脚都没撑住重心。 “嘭!”两人重重摔落在地,他在上,她在下,虽然北宫晟以最快的速度护住了她的头,可却闪了手腕。 “嗯!”他皱眉。 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面前俊颜放大的男人,紧蹙的眉心让她心颤,悄悄吐了个舌头侧开脸去。 北宫晟瞬间苦笑不得,突然发现这个女人耍赖皮的功夫似乎是一流的,以前怎么没察觉? 憋了半天,终于在对上她忐忑心虚的小模样后,唇角淡淡浮出两璇梨涡,越来越深。眼底深邃如海,弥漫情浪。 微叹一口气,将垫在她头下的手取出,两手肘撑在她身侧,在她头顶撑起一方小天地,自行接手腕。 北宫晟的叹息让她心底不安更浓,暗自诽谤。 他是不是觉得她太野蛮了?不够温柔?这……听着他手腕传出“咯嘣”声脆响,心底愧疚更胜,更涌出无边的心疼。 眼泪夺眶而出,毫无预警。 北宫晟刚想起身怔愣在原地,纤长的睫毛微眨几瞬,有点不明所以,他又没怪她,她怎么哭了? 探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捧起花颊,淡淡道:“为什么哭?摔到了吗?” 轻柔的嗓音在她心间吹出暖暖的风,却让眼泪更胜,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不管再是亲哥哥,她如此呵护别的男人,甚至不惜怒骂他,对他来说都是心理的重创吧? 而他竟然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乎的只是她的感受。 见她不吭气,倒是眼泪越来越多,他急忙起身,想看看她伤在哪,却在下一刹那再次被带入草坪中。 “唔!”他的脖颈被一双长臂搂过,微闪的重力让他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她身上。 四唇相交,伴随着坠落,她嚣张的吻上了他的唇瓣。 他望入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她隔着水雾看向了他深邃如海的墨瞳。 四目相对,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似乎明白了她的心理,北宫晟深深的凝望一瞬,轻闭眼眸,将她彻底紧压在了草坪上,带着满满的霸道转为侵占。 手指穿过她的青丝与腰,将她更紧的密合在他的身躯里,不带半分犹豫与退缩。 攻城掠地,霸道蛮占,他将一个男人的征服欲与主动权发挥的淋漓尽致。 太久没如此吻过她了,这让他想念的紧。 他的吻深入浅出,纳兰芮雪很快脑海里只剩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犹如碧水长篙,芦苇飘荡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顺着水波浮沉。 紧闭双眼,感受着他如罂粟般的吻蛊惑她的心智,太过美幻,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中夹带着几许清凉的药味,很是好闻。 她醉了,只一个吻就完全醉在他的心海之中。 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精健的腰身,指尖更是不安分的沿着腰带滑动。 北宫晟微微一怔,松开吻的如烈焰红玫一样唇瓣,黑眸在她脸上幽幽转了转,唇角淡淡浮出迷人的梨涡。“还没放弃呢?” 她也睁开眼帘,感受到他的笑侃后,面颊不自觉微红,但很快被无畏代替,谁让他的吻给了她太多的信心?他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允许她嚣张的男人。 抿嘴偷笑,纳兰芮雪半扬下巴,得意道:“这不你教的吗?死皮赖脸。” 死皮赖皮?北宫晟皱眉,似乎对这个说辞很不满意,扣在她腰身的手掌轻轻一捏,表达着他的不满。 “纳兰芮雪!” 低吼带出她更多银铃般的笑声,咯咯乐后,她再次凝望上这个男人,浅笑一瞬,指尖义无反顾的解开了他的腰带。 北宫晟垂眸扫了眼,没制止她的行为,而是好笑道:“这次不怕是野外了?” 脸上镀上一层桃花的色泽,她害羞道:“怕,不过更怕抓不回来你了。” “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你对你没信心?”他微挑眉。 “是对你好吗!啧啧,脾气真大,真是的,送我的东西竟一个也没留下!”想起这,就让她心里好难过,以前的被没收了,现在的被毁了……唉。除了这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占住,他还真是什么念想都不给她留。 她的惋叹没逃过他的神色,黑瞳幽幽的瞟了眼她脖颈的玉佩,抿嘴宛笑:“真没有?” 拉长的尾音带着几许调皮的勾引。 嗯?纳兰芮雪眨巴着眼帘,仔细想了想,看着不远处散落在地的文书,不满努了努嘴:“好吧,那算一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7章 溺爱成河4 北宫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瞟了眼,唇角浮笑更深邃了点。 这个笨女人! 他的转头让她不满,伸手将俊颜一把掰正,义正言辞道:“别打岔,还想不想娶我了?” 北宫晟黑眸再次瞟了眼身下玲珑曲线尽显的她,黑眸玩味过一抹狡黠,摇了摇头:“要是这――就不想,我可是有原则的男人,不会为了目的出卖自己。” 出卖?他还真会形容!说的她好像跟piao客似的!纳兰芮雪无语凝噎,深吸一口气,还不信今天搞不定他! 手毫不客气的开始解他的衣衫,北宫晟没制止,但是也没纵容,压低身子不让她有更多嚣张的空间。 试了几次后,一件衣衫都不能顺利褪下,反倒将他的衣衫扒拉的胸肌尽显,宽肩尽露,那充满男性力量的身材看的她春心一阵萌动。可偏偏就是无法下手,郁闷撅嘴:“行了行了!答应你还不成!” 感受着他的执着,她无力举了白旗,他一点儿也没对她发过火,反倒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总感觉他是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如果自己今日不能给他个合理的结局,真怕下次抓不回来了他了。 这个男人太懂她,弄的她有些无力挣扎。 “什么叫行了?态度不够端正啊?”他蹙眉,看起来有些不满。“要这样,咱两还是聊聊天得了。” “你!”纳兰芮雪扭了扭身子,清晰的感觉到他已经有了反应,可为什么他还能老僧入定般忍住? 她魅力大减还是怎么了? 他很稳,没有一丝慌乱与重喘,弄得她好是挫败。 看着她郁闷的模样,北宫晟嗤嗤低笑,作势就要起来系衣衫,慌乱中,她紧急开口。“夫君……” 娇颤的话成功让他顿住,她的脸上羞出万千姹紫嫣红的花朵,飞快的瞟了他一眼,急忙想侧头逃离,下一瞬间,她的唇再度被火热的唇瓣封住,止住了她的心虚,带着厚厚的辗转与攻掠告诉她更多,他比她还渴望的讯息。。 吻深邃与缠绵,万千感官急速爆炸,她沉沦在自己勾引许久的剧情下,失去了一切挣扎的力量,只任由他带领着她融入山水之间,聆听春风细雨,烈日骄阳。 这个男人太霸道,她的身上开始盖满一个个独属他的印记,觅觅漫漫。 北宫晟,你还真是个混蛋…… 纳兰芮雪,你也差不多。 你真的很想我吗? 你说呢? 嗯,很想很想,我感受到了。 时间过去很久,只能听见空山鸟唱,北宫晟完后依然没有撤开身子,而是跟以前一样,带动她的气流游转了周天,末了抿唇一笑。“改天教你怎么运气,能自行驱寒。” “嗯。”她现在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红唇的唇,其余的都懒懒抬不起来。 看着她匮乏的精神,他嗤嗤低笑。“先前的嚣张劲去哪了?” “死了!”她无力翻个白眼,想将他推下去,太重了!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感觉跟座山似的。 感觉到她的意图后,他浅笑的在她兰唇上又啄了一口,错开身子,抓起身边的裤子套上,正准备系上的时候。 一双小手拽住了裤边,制止了他的行为。 北宫晟侧头疑惑的扫了她一眼。“还要?” 噗!纳兰芮雪差点喷了出来,他这是把她当女色魔来看了?还要?要他大爷啊,再来就死了好么! 没好气道:“只是觉得它没干,你穿着会难受,你想哪去了!” 北宫晟垂头扫了眼,眼底划过精光,唇角浮笑道:“不都你害的吗?再说了我又不是野人,湿就湿吧,总不能不穿裤子吧?” 她脸上飞出两朵云霞,低唾:“还不野?哼。” 何止野人?都野成野兽了!她感觉,以后还是不要把他憋太久的好,或者他回去再泡两天药浴,将蛇毒彻底解了的好。这……太跟自己过不去了。要知道他这么生猛,她真不该乱勾搭来着。 意识到她的意思,有些让他哭笑不得。“得了吧,不知道谁野!都快将山震塌了,估计方圆一里地都能听见。还有,看这给我挠的!” 说罢,将背凑了凑,后肩背上,尽数是指甲划过的红痕,都在破皮的边缘。 纳兰芮雪羞的满脸红霞,觉得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怒气的在他腰间一拧。“再说!” 北宫晟抿嘴低低嗤笑,将裤子彻底穿好,抓过她衣服,正想烘干,对上她并不是很情愿的眼神后,眼底精光划过,转头朝身边大片的清新的草地看去。 抬手微抓,一道明亮的碧色气流从手心迸出,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碧色气流犹如青蛇翻转,沿着草地掠过的地方,如抽丝剥茧般,从里面抽出万千细丝,在空中飞速的交织,穿梭,光影赫赫。 似乎有凝聚自然的力量,四周的草坪与植物里都飞出细丝,顺着气流倾向而倒,场面极其壮观! 等从惊愕中回神之后,巨大的草被已编织好,缓缓飘落在他手中。 轻柔又光洁,还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拉过给她盖上,在额头亲吻了一下。“小笨蛋,醒醒!” 纳兰芮雪晃了晃脑袋,从怔神中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颤颤道:“你……不会是神仙吧?” “有这么狼狈的神仙吗?还掉水里。”北宫晟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头。在一手垫头身侧躺好,另一条将她揽入怀中,让她舒服的趴在他的身上。 她的小心思又被他得知,这让她甜蜜又好奇。“那你怎么总能知道我想什么?”她的确是想抱着他说会儿话。 “我要看不出来还当你男人干嘛?” 狂妄自负让她唇角浮起几许笑意,眼底闪过精光,笑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北宫晟微叹一口气,带着丝不爽道:“苏子安!” 呃!居然又猜对了?眨巴了几下眼帘,她不好意思的朝他怀中偎了偎,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扫了眼忐忑不安的女人,搂着她的胳膊也收了收,淡笑道:“我不会杀他的。”嗯,最多弄个半死不活,他很善良的。 那晚撞见她让苏子安亲她额头,他已经猜到这笨女人可能搞错了,可他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去过南通,否则不见她就跑,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感情上偶尔迷糊的她居然在睿儿的问题上这么敏感,那天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居然给她心底埋下了种子,是因为睿儿一直无形生活在她的生活中吗?所以提及的时候她才会记忆如泉涌?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笨女人为什么会觉得睿儿是她亲哥哥?想到这句话,他就感觉火从心烧,欲哭无泪。甚至现在抱着她的感觉都怪怪的…… 亲哥哥跟亲妹妹?哦,老天!杀了他吧!笨蛋娘到底跟她怎么说的?娘还真是将不靠谱发挥的淋漓尽致。 纳兰芮雪心里也在忐忑,该怎么跟他说好呢?不过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便怯怯开口道:“那个……我娘以前有个孩子,叫睿儿。” “嗯……”北宫晟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感情娘以前提及他的时候,都是以亲儿子似的说的吧?他真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娘,你多说一句能咋? “可惜早早殁了……”她继续道。 你才殁了!老子活得好好的,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终于明白世界上最悲催的是什么了。 “这么多年,我也不敢提及这事情,不过娘每次想到他都会哭的很伤心,我也一直以为他死了,可……出战前的一天我梦到他了……” 北宫晟心中“咯噔”一跳,深邃的眼眸在她的花颊上流转很久,唇角浮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梦是什么样的?” 见他周身线条柔和,她周身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下来,秋瞳看着眼前的虚无,淡淡道:“准确的说,梦到过两次吧,第一次他说我们的命运早拴在一起了,梦里他出现在雪花纷飞的冰雪天地,他说他叫睿。第二次他依然出现在冰雪中,不过是少年模样,然后他牵着我的手一起慢慢长大……” 一起慢慢长大吗?北宫晟唇角浮起更深的弧度。 那该是个怎样的美好?如果他们两人真一起长大该多好?如果当时亲娘……不抛弃他该多好。如果当时知道她的身体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娘来南通该多好? 这辈子他会只求医术,只治好她,只陪着她一生一世的走下去。 纳兰芮雪忐忑的看着他,说起两人一起手牵着手长大,不知道他会不会吃醋。他安静淡然的让她疑惑,特别是唇角那抹笑容,怎么看起来,有种幸福的感觉? 她眼花了吗? 北宫晟瞟到她的模样,勾出梨花般的宛笑,轻问道:“你觉得有个哥哥很好吗?” 她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好啊,如果我从小有个哥哥,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爹有了继承人,我就可以学别的女孩一样学绣花织补,将来相夫教子……” 说道最后,她眸光有些暗淡,哪个女孩不愿为心爱的人缝制衣衫?她也多想有一日能让他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可从小她都知道她与别的孩子不一样,父亲没有嫡子,在生下庶子弟弟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撑起这个家。 但父母感情如此深厚,这样的事情又怎会发生?从初夏出生后,父亲就顶着宗室的压力,说什么都不再生娶了。 她的话勾起了他阵阵的心疼,胳膊搂的更紧了些。本来想开口的解释忽然间觉得有些多余,睿儿是苏子安吗?他眸光看向天空的浮云。 末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唇角抿笑。“鸳鸯绣得不错!” 她身子猛然一怔,诧异支起身子,惊恐的看着他。“你……你看到了?”看到他眼底越来越深的笑意后,顿时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的埋进他的肩胛,不满道:“不准笑!那个,那个不是鸳鸯,是,是母鸡……我,我改日重给你绣个好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8章 表白 “好!”他爽快答应,唇角笑意越来越深,终于憋不住气,“噗”的低笑出声,身子颤抖,笑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纳兰芮雪彻底脸红成猴屁股,使劲掐他的腰,还是没止住他的笑声,气的懊恼不已! 这混蛋简直太坏了!瞬间想起以前他翻看她画册的事情,简直感觉是同一种情况! 见他还是笑的厉害,她一个翻身坐上,对着他就全身咯吱起来。 “哈哈哈哈!别,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北宫晟被她挠的受不了,两人在草坪上肆无忌惮的打滚,笑闹。 他本来不想笑,可谁让她自己承认那是个母鸡…… 而纳兰芮雪此刻心中想的却是――她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不能!一定要做个合格的女人才行!否则以后嫁过去,不被别人看扁也先得被这混蛋笑话死。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只能被笑话的命。天呐,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不会的啊? 最后直至他快笑岔气了,两人才彻底安分下来。 她继续给他讲着她所知道的睿儿的事情,他听得很安静,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渐渐,日落西山,星野四垂。 宁静的大山透着入夜后的寒凉,北宫晟给她递衣服前已经悄悄烘干,她穿在身上暖烘烘的,直呼山里太阳晒的衣服就是舒服,说开始没让他穿衣服是对的选择,他低浅而笑,并不言语。 此刻两人坐在篝火前,上面架着一只鸡与一尾鱼,不知道他涂抹了什么浆果,烤的金黄流油不说,还异乎清香,勾的她馋虫大闹五脏庙。 临起身前,他又狠狠的欺负了她一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体力,纳兰芮雪先是全身松软的立都立不起来,最后衣服也是他帮给穿的,再等了一个时辰,此刻彻底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她眼巴巴的神色,北宫晟低笑,微叹口气扯过一条鸡腿给她。“吃吧!” 她笑嘻嘻的接过,正想下嘴,瞟了瞟身边的男人,将鸡腿递到了他嘴边。“你先吃。” 北宫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她豪爽的拍了怕他的肩,笑道:“夫君今天累着了,打赏的工钱。” 北宫晟差点一口口水噎死自己,瞟了眼她得瑟的小样儿,气鼓鼓的转过了头。 她得意洋洋的吃了起来,肉质极好,带着一股淡淡的酸甜,吃的她连连称赞。“这是什么肉?野鸡还是野鸭?” 没有鸡的涩,但是又没鸭子那么肥,太好吃了!她吃过很多烤鸡,但不得不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北宫晟刚想说野鸡,眼眸快速安隐过一抹精光,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这是鸳鸯。” 噗!,纳兰芮雪差点喷出来,知道他在暗示绣花指鹿为马的事,不满的瘪瘪嘴撇过头。他还可以笑话的更明显点吗? 两人吃过东西,北宫晟从袖间取出丝绢拭水后,蹲在她面前给她擦干净的手跟嘴,那种细微的关怀让她心尖一颤,唇角渐渐浮出花海。 而他抬眸的瞬间,对上的就是一副明媚如画的笑颊,看的他一阵恍惚,两人目光渐渐交织,凝华如月,宁静如海。 碧山葱翠,身侧银河溪水流淌,与天空繁星遥相呼应。 六月流萤,无数绿色的小光点开始浮动。 指尖传来轻微的触感,纳兰芮雪低头,两人十指交合的指尖一只碧色的萤火虫正在挥着翅膀,轻盈伫立。 再转头看去,四周飞舞着漫天萤火虫,都环绕在他们四周,碧光点点,极其梦幻。 她诧异不已,环顾一周后,视线最终落回面前男人微扬的唇角上,果然,从他身体周围迸出一道淡淡的浮光,如丝舞漫天,牵引着更多的萤火虫从树林深处朝他们飞来。 碧光越来越盛,亿万的萤火虫将这一方天地照耀的亮如白昼,偏偏又透着夜的迷离。 见似乎差不多了,北宫晟唇角抿笑,周身气流暗动,在他背后不断浮动变化出一行行碧光的字。 “我能想到最爱你的方式,就是把你刻在心上,拥在怀中。” “护你一世风雨,守你一世欢颜。” “千里国土,生死相寻,繁华九千,唯求一人。” “纳兰芮雪,你在我的心上。” “我的骨髓里。” “我的呼吸中……” 她秋瞳中银珠颗颗滚落,再也不管不顾,搂着他的脖子,一下扑入他的怀中。 浮光骤迸,亿万萤火虫如烟花炸开,在空中形成一颗巨大的心形,映在银光澈水中,流动的水浪波洒出无数倒影。 每一处波光潋滟中,都映出一刻跳动的碧心。 她啜泣,原来最好的东西,不是他所赠予的,而是深刻在记忆中的每一副画面。即便那些东西都不在她手中了,可每一样都如同面前这颗心一样,刻在了心上,溶进了血脉中。 泪珠坠落,沿着下巴,垂落在心口的玉佩上。 晟,我不要一生一世,我要生生世世…… 好,我许你生生世世。 四方天地,一男一女紧紧相拥,美好定格。 突然,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将两人都怔愣一瞬。 纳兰芮雪有些被吓到,诧异的低头看着心口白光流转的它,疑惑道:“这也是你弄的?” 北宫晟蹙眉,指尖捏起,仔细打量了后缓缓摇头。 嗯?见鬼了?两人再看时,它已淡去光泽,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盈绿中透着几许白光,雕刻着古老的图腾的繁琐花型。 “璞玉通灵吧,或许是这里地气较重,吸纳天地精华的缘故。”北宫晟思索后,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解释。 应该是自己妄动了自然的力量,木系气流引发了此处的灵气吧。就跟在万蛇窟一样,没有人涉足的地方,纯净的天地之气更会充沛很多。 他也是借助那里才将衍生在体内的木系气流彻底迸发出来。只是一般人都只能有一种属性的气流,他本来水火双修已经十分离奇了,对于拥有跟水火一样霸道的木系气流,让他也是诧异之余,甚是费解。 毕竟以前金,木的气流都很淡,主修之余,突破别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从未有人能同时驾驭两种一样霸道的,三种就更天方夜谭了。 两人正在各自发呆,突然“嘭!”遥远的天际信号弹直破冲天,纳兰芮雪凝望一瞬,心瞬间沉了下来。 出事了! 回到南营跟前时,看着远处主帐的热闹,灯火辉煌,她的心反到平静下来,身后的怀抱太让她贪恋,想到刚才合好没多久,就又要分开,心中万般不舍。 北宫晟勒马后,见她迟迟不下马,疑惑道:“怎么了?” “我……”她轻咬下唇,想了想还是极不情愿的下了马。“你,什么时候来?” 他被逗乐,唇角浮笑。“过两天吧,我还得回趟黎城。” “哦……”她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雪儿!” 听到他的呼唤,她立刻回头,北宫晟跃下马走到她跟前。“帮我把苏子安叫出来。” 眼中期翼的光芒瞬间黯淡,她脑袋垂的更低,心中莫名不爽起来。什么嘛!居然是为了苏子安,瞬间觉得即便是亲哥哥,那也烦到爆了! 下一瞬间,她被紧紧拥在怀中,轻柔的吻随即落下,他只在额头轻啄了一口。“我不能常去,那天已经被你的四大副将看见,再被发现你会很难解释。” 其实他想说的是,若传到南世君那里,只怕她的罪名不轻,心底隐隐有种担心,她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纳兰芮雪闻言真想骂娘,这一刻她好烦自己这个苏墨的身份,不爽的颔首,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伏虎营走去。 走入军帐后,发觉苏子安坐在椅子上,被她的四大副将举着剑架在脖子上。 苏子安瞟了眼刀刃,咽了口口水道:“喂,我说众位兄弟们,咱们也一起上茅房很多次了,也算有深交,不必这样吧!” “少废话!”周坤怒吼,剑又贴近几寸,冰凉的触感让苏子安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另一旁,青萝搂着哭泣成泪人一般的初夏,无力叹息。 纳兰芮雪掀开帐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蹙眉走进,冷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校尉!他居然跟你抢女人!还杀人灭口!”杨衡愤愤不平。 “误会啊!”感受到面具下一道锐利的目光后,苏子安的自我防护意识瞬间暴涨,不会又被打吧? 最后众人一顿噼里啪啦后,她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一个多时辰前,苏子安闯进了她的军帐,将正在沐浴的初夏看了个精光,初夏惊恐大吼,喊来了青萝,青萝尖叫,杨衡他们也就被喊进来了。 结果苏子安为了不让初夏走光,将她一巴掌按到了水里,可让其他人看来,都是强奸未遂,意欲灭口。 听完众人的演说后,袖袍中,她拳头紧攥。 这……就……把她叫回来了?他吗的!这到算个屁事啊!只要想到她跟晟奔赴几十里地赶回来,只要想到晚上又得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大帐,心口的怒火就犹如海浪翻涌。 几步走上前提起苏子安的衣领怒火道:“你!” 苏子安看着她的愤怒,心底恐惧急速满眼,急忙喊道:“我是睿儿,你不能打我!” 下一瞬间,一拳头还是避无可避的揍到了他的脸上,纳兰芮雪怒吼:“给我滚后山面壁去!除了初夏,剩下的人都出去!” 人全部稀稀拉拉的走了出去,离开后,杨衡跟陈凡嘀咕道:“看起来苏校尉对四小姐感情已深了,只怕今夜大帐不能太平喽。” 陈凡心领神会,拿胳膊兑了兑杨衡,给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两人偷笑,陈凡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们要不要给纳兰老将军写封信,告知下这边的情况?”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9章 找死!1 杨衡点头。“好主意!” 七天后,当叶云捏着信笺看着对面殷切看着他的纳兰兴德,额头滑落一滴冷汗,缓缓摇头。 这忙,他帮不了。虽然他是雪儿的替身,但也不是什么忙都帮的好吗?雪儿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弄得别人都以为初夏是苏墨的女人? 雪儿当时带着夏儿入军营的时候,他就不赞成,那种地方少有差池就会名节不保,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圆房?初夏送心形风铃示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最主要的是,这还只是个孩子,本来想着过两年再给她说亲,答应雪儿负责此事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限度了。 现在怎么演变成娶初夏了?两种负责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 纳兰兴德双眼灰暗,叹息道:“穆皇子,老朽知道以我家如今的身份自是配不上你,可芮雪,如秋,迎春……老朽已经三个女儿都坏了名声了,如果夏儿你再不管,老朽就只能自刎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叶云一阵哆嗦,眼看着纳兰兴德差点给他跪下了,只得无力的点点头。“好吧,但我只给她个虚的名分,带她离开南通,如果西燕有合适的人家,我会想办法让她好好嫁出去的。” “如果没合适的呢?”纳兰兴德追问。 叶云转了转眼眸,终于后知后觉的想骂娘! 纳兰芮雪!你还能不能将我算计的再狠点! 军帐内,纳兰芮雪拿着苹果咬了一口,看着对面止住哭泣的初夏,笑道:“可以啊,姐姐没看出来这事儿你还挺上心的。” 初夏白了她一眼,气鼓鼓走到桌边坐下,并不吭气。 她继续边咬着苹果边道:“这一嗓子喊的好极了,姐跟苏子安合力毁了你的名节,叶云想推脱都推不了,只是我肯定是要被骂了。” “活该!你当初设计他的时候就该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察觉。” “啧啧,姐这是逼他对你负责好吗?别人都只当苏墨是他,这事儿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这就是当时你带我来军营的目的吧!”初夏不满瞪她一眼,长姐简直太坏了!说什么带自己来军营历练,谁知道早就挖好坑等她跳了。 “这叫双重保险好么。”她毫不介意的嘿嘿一笑,心底乐开了花,她还正想着找个机会暗示杨衡他们给父亲透透这边的情况,现在苏子安这一搅局,等于将事情提前了,反正在别人眼中,她跟初夏早好上了,杨衡他们肯定会为了替自己写信给爹,让婚事尽快定下来,而且会将事态说的很严重。 只要爹能逼叶云此刻点头,即便将来苏墨的身份大白天下,他也已经在贼船上下不来了。“明儿我就让方少坤送你回去,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他就会回西燕,这个月你最少得骗的他把文定下了,让他将来想悔婚都悔不了。” 提及这,初夏脸上一阵绯红。“要这么快吗?他若不同意怎么办?” “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把责任都推给我就好了,反正装无辜你在行,他会心疼你的,不过文定可得让他写清楚了,必须是穆天昊,要是叶云或者苏墨的名字,就让他滚一边儿玩去。” “你才装无辜!”初夏怒横她一记,小脸俏红。事实上,刚才硬哭一个多时辰差点哭晕,长姐要再不回来,她还真哭不出来了。 看着身侧咔之咔之啃苹果的长姐,她唇角渐渐浮起淡笑。 实际上,她也是在得知姐夫对长姐那矢志不渝的爱恋后,明白了师父这辈子永远没有机会,而长姐身体的真实情况,昨夜长姐走了后,她从苏子安嘴里骗出来了。 那一刻她决定做些什么,于是换了个眼生的侍卫让他依次去喊苏子安,青萝跟四大副将来军帐,她便自导自演了这一幕。 只是,这就当做她一个人的小秘密吧……谁让她开始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一个清雅如玉的脸庞。 苏子安捂着脸颊气愤的走到后山,看到那一袭白衣后,又惊得一身哆嗦,正想掉头就跑,后襟立刻被抓住。 北宫晟冷笑。“跑什么?苏兄?” “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苏子安……我叫安子苏。” 他的忐忑让北宫晟纳闷,坂过他的身子,看着他肿起的下颚后,明知故问轻笑道:“你怎么又被揍了?” 苏子安怒横一记,没好气言:“还不是你媳妇打的,简直是女骗子一个,不是说是睿儿就不打我吗!” “你――跟她说你是睿儿?” “是啊!前几次她要揍我的时候都说我是睿儿,然后就不揍我了,今天不知道吃哪门子疯了!” 北宫晟心下了然,唇角浮起淡淡的弧度。 苏子安只顾自己生气,一点儿也没看见背光下北宫晟阴晴难测的脸,否则绝对不会说出下面一句话。“吗的!睿儿到底是哪个混蛋?” “想知道?”北宫晟轻笑。 “嗯。”苏子安无比坚定的点头,他迷惑很久了。 “是我。” 什么?苏子安诧异的刚将嘴张开,一记狠拳就随即而来,稳稳落在另一侧下颚上,下一瞬间,烈痛沿着骨骼急速蔓延,惊得他“嗷!”的一声痛呼。 还未完全随着力道飞出,就被揪住了衣领,又拽回跟前。苏子安立刻两手捂着脸,表情极度无辜,对着对方半眯中透出危险的眸光,他讪讪哭笑。“嘿嘿,别,十八年兄弟了,别这样……不知者无罪啊,我是混蛋,小混蛋,大混蛋,老混蛋,茶叶煮鸡蛋。” 苏子安现在真实意识到为什么纳兰芮雪总问他是不是找死找上瘾了,此番看来,真是如此啊! 北宫晟冷哼一声,见他两手捧着面颊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倒胃口,恶心的推开他,拍了拍衣襟道:“从今以后,睿儿就是你。” 淡淡的吩咐惊的苏子安差点原地跳起来。“什么情况!你媳妇我可不要。” 北宫晟峰眉紧皱,一字一句冷声道。“我只说睿儿是你,你少给我胡思乱想。” 苏子安迷茫至极,睿儿不是北宫晟吗?睿儿是自己?那晟又是谁?他打算当苏子安吗? 他的脑袋彻底乱成了一锅浆糊,如温泉般噗噗的散发着热气。 见他痴呆模样,北宫晟抬头扫了眼满天繁星,缓缓而语,声色极其悠远。“她以为睿儿是她亲哥哥,她想要个哥哥。” 苏子安这才心重重的坠落在地,早说啊,吓死他脆弱的小心肝了。长吁一口气,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值得吗?” 透过疯丫头的名字能猜到睿儿是跟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她们俩应该是有前缘的吧?只是晟不是一直想娶她吗?如果这些消息给她知道了肯定能事半功倍,就这么放弃了…… 北宫晟侧脸回看一眼,淡笑不语。 她想要个哥哥,就送她个哥哥吧……多个人疼她总是好的。至于睿儿到底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苏子安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微叹息道:“你也真能惯着她,我看她要天上星星,你也敢去摘。不过你让我盯的事情有眉目了。” 提及此事,两人都收起闲谈的随意,北宫晟冷了眉色。“说!” “军帐内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她们用的地图是极其模糊的,但四大副将并无异样,想来这就是南通常规的地图。完全不似那次你让我看的。” 北宫晟来南通送药的那一次,顺道让他看了地图,精确程度让苏子安咂舌许久,只是地图上有一处…… 苏子安想了想,沉声道:“但是每次她安排战术的时候,都能准确的说出任何一块模糊地方的布局,想必给你的那副地图在她脑海里,应该是她自己绘制的,但……” 他没往下说,在这个年代,这样一幅地图需要耗时多大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晟这些年,想绘制一幅北昌极其精确的地图,都因却人手,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丫头是如何能做到的?开始晟安排他来的时候,他还不太乐意,不过现在心头的谜日日萦绕,这事情他不彻查清楚,是不会走了。 “青萝呢?”北宫晟皱眉微微思索后问道。 “青萝那丫头很奇怪,看着好像没事干,偶尔进城买货,开始我不太在意,但有连续两次跟丢……我的轻功你也清楚,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走丢,除非是易容遁走的,可见她的警觉性绝非常人,受过特殊训练。对了!住在将军府的时候,那个管家也很奇怪,你还记得吗?当时招来十八穴氏手的那个!” “管家?”他在唇间玩味的咀嚼了下,颔首。“薛桦!可十八穴氏手是洪门庄的人……” “是啊!”苏子安无力叹息,对于这一点,他也很费解,十八穴氏手是洪门庄的人,但薛桦跟青萝不是!皱眉思索,环顾四周一眼后,凑身上前小声道:“我感觉,那丫头背后还有其他势力,而且是一股特别精锐的势力,包含万象。” 疯丫头,青萝跟薛桦的武功其实都各有春秋,但无一例外的是……易容术都神乎其神。她能混迹军营这么多年不被发觉,完全不是因为她带面具的缘故。 软胶的喉结,胸肌,假腰……她昏迷的那夜,他在她榻下翻出不少,更别说,人皮面具多达数百张……当时他差点吓晕,真实程度几乎让他以为她是个变态的杀人狂,肢解了多少人……后来仔细看后才知道居然全部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软胶做的…… 北宫晟望着眼前的虚空凝视许久,眼底渐渐弥漫出一股如深海般远邃的光芒,透着精明,闪着睿智,深沉的不得实质。良久后,唇角浮起自负的淡笑。“这些年我们做生意最头疼的是谁?” “那还用说!琢玉楼呗!”苏子安脱口而出,可又哑在喉间,诧异的看着晟道:“不可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0章 找死!2 虽然琢玉楼是这几年新晋的横霸南方两国,南通与嘉国的经济命脉的掌控者,而且全大陆的海盐与茶的生意是一家独大,全全垄断。但让他相信一个如此彪悍的女人不但能打仗,还能经商?那还不如直接杀死他得了。 苏子安频频摆头:“这事决计不可能!琢玉楼那么神秘的一个组织,打交道这几年,掌柜我也见了不少,老少皆有……除了……” “除了每一次都不是同一个人。”北宫晟淡笑着接话,让苏子安气蔫了下来。 的确,琢玉楼的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谈生意见的人都不一样。如果从易容精湛这方面来说,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苏子安还是觉得解释不通。“但是琢玉楼不是只经商吗?又怎么会涉及军事?绘制地图……这不是商家能得的资料啊。” “如果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军事服务的呢?” “你的意思是……”苏子安后退一步,惊愕抬眸。 “琢玉楼涉及商贸只是短短几年功夫,虽然现在只是横霸南方,但这种扩张速度你不觉得奇怪吗?说明琢玉楼的前身并不是经商的,而是其他组织形式转变而来。他们本身就有卓越的运作能力,常年活动在南方地带。” 北宫晟的话,犹如在他耳际炸响惊雷,苏子安深吸两口气,朝军营方向瞟了眼,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个疯丫头能运营这么大一片市场? 北宫晟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字字诛心道:“而且南世君换将断伏虎营军粮的事你应该清楚,可她能在这种情况下抛下全营人来找我,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哪能如此无畏?” 其实最疑惑的一点,他并没说出口。那夜他一路跟踪她,看着她戏耍萧赫,亲眼看着数千万银子的财物被抬进天海福洞,但他私人钱庄的银两一分没被动过。这么多银钱,想让他不怀疑也难。 此刻地图的事情,让他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酌定,千万条讯息全部糅合一起,不断宣告着一个骇人的事实。 他想,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发动这场战争了,因为拿下南通国土根本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女人野心非常大! 虽然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震撼之余,他没有半分喜悦,一丝也没有。 苏子安沉了沉心,感觉后襟渗凉,直至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得罪一个怎样的女人,如果这一切猜测都成立,那么他绝对支持北宫晟什么也别干了,天天去追这个女人得了。 简直是百宝箱好吗? 得一人而得南方天下,这种诱惑简直绝了! 挠挠头,他兴奋道:“晟,你这混蛋小子运气不错啊,捡了个宝。” 北宫晟冷笑侧头。“我宁愿希望她什么都不会,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 他不安,很不安,特别是想到她临战前启誓,此战不拿他的人头,她自刎天下。 他不相信这女人会杀了他,可如果她敢拿自刎开玩笑。她就死定了!他会让她这辈子,除了躺在榻上给他生孩子外,哪里都不准去!他会让她见识下什么叫真的霸道! 十指紧攥,周身冰冷的煞气让苏子安感觉气压骤降,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不是吧,这事放别人都乐坏了吧?” 北宫晟横他一眼。“我走了!”说罢,如清风白雪般的身影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浩瀚的星空下。 不是他不想要江山社稷,他……只是不能允许这件事是以她为代价。 如果这一次她真敢开玩笑,他会这辈子都不原谅她! 苏子安也起身离开,走远后,回头看时,才发觉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浮着一层淡淡的碧色光罩,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动,他恍然大悟,淡笑一瞬,朝军营走去。 夜深后,纳兰芮雪听到帐外一声微响,警觉的睁开了双眼翻身坐起,轻咳了一声后,过了会儿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薛桦对她作揖后站好,小声道:“属下无能,摄政王太警觉了,有气流屏障做保,属下只能看到他揍了苏公子一次,交谈内容……一句也听不到。” 听不到?她紧蹙黛眉。这死男人!谈个话还这么神秘。 心底不安翻涌,起身在帐内开始走来走去。 “小姐,你在担心什么?”薛桦不解,不管摄政王谈论什么,都不会害了小姐,她怎会如此紧张忐忑? 担心什么?对啊,她在担心什么。纳兰芮雪停住了步伐开始让杂乱的思绪沉淀,良久后,她看着榻边那一方金纸,心底无力哀嚎。 她似乎……大意了。 这个婚求的太突然了,她甜蜜到给初夏展示后,初夏一句话如冷水般将她的心从头浇到了尾。 “这下可好了,以后就有人管着你了。你要再胡来,姐夫会收拾你。哈哈。” 初夏本是无心,想调侃她性子野,只有他能治住她,可真的无情的在宣告一个事实,她要再敢胡来,就真死定了! 这一天一夜的接触,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生气真的好恐怖。而且,这个男人了解她也到了恐怖的地步。 她有时候真想问问,嘿,我放个屁啥味道你知道不! 她似乎此刻能看到北宫晟在阴险的对她笑说:“看!我对你这么好,你伤了我的心,我都不计较,还给你这么浪漫得求婚,你要再敢胡来你还对得起我吗。” 纳兰芮雪深叹一口气,悲哀的发现被这个男人以退为进的架到一个死活不能下来的高。 薛桦一头雾水,看着她烦躁,安慰道:“小姐,你不必太担心,以属下对摄政王的观察,他绝对不会害你的。” 是啊,是不会害,是太好了让她时时刻刻接受着良心的谴责好吗?她简直不敢想象若再伤他心一次,自己还是人不。特别是经过这一次的警告,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大。 他会在一定范围内惯着她,但如果真的惹怒他了,纳兰芮雪能想象自己悲催的后半生……天天追着一个男人后面道歉的跑。 郁闷的坐回榻边,懊恼道:“让你们做的事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最近不断的在买粮屯货,盐茶在减少销路,此刻北方已经陷入缺盐的困境中,预计再有半个月,南方也会彻底告急。还按照你的吩咐加大了金玉的拍卖,南通富家子弟几乎都是围着琢玉楼转,资金回收的很快。” “很好。”她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满意的淡笑。“半个月后,我要你彻底断了盐的销路。” 啊!薛桦惊愕,诧异道:“那全大陆都会乱了的。” “乱了才好,不是吗?”她狡黠而笑,不乱怎么赚银子? 呃……薛桦抬手擦了擦汗,心道,这小姐也太狠了,自断南通粮盐,这绝对是要把全南通人往死路上在逼,不过皇上也真的惹错人了。 “这些年,我要让南世君吃了我的,欠了我的,全给我吐出来!”她淡语,偏偏冰冷至极,犹如烈面的罗刹,让人胆寒。 “是!谨遵小姐吩咐。” “对了!如果过两日有北人找你买盐,他要多少,你给多少,不过……价格两倍。” 薛桦愣了愣,诧异道:“现在散户也有人在卖,虽然少也并非买不到,两倍的价格会有人买吗?” “会!你要三倍他都给,而且卖出去后要大张旗鼓的喧出去。”纳兰芮雪抿嘴一笑,让薛桦后襟发凉,犹如看到了一只狐狸。 薛桦走后,她钻进被窝低笑。 死男人,这次让你吃个哑巴亏,谁让你掏空了我这么多年的积蓄? 想起帝陵里那数以万计的珍宝,她就心肝肉疼啊。 四日后,当北宫晟接到夕楠的飞鹰传书,黑眸幽幽的扫了几遍,笑着递给慕容俊。 “看看吧。” 说罢,解开衣衫走到屏风后,步入浴桶之中。 慕容俊拿着看了遍,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两倍价钱?疯了吗?王爷,快点打到南通吧,我们端了南海,自己采盐!” 北昌精盐告急,没想到长期的合作伙伴居然坐地起价,简直太混蛋了! “买吧。”北宫晟靠在浴桶边,唇角笑意肆意,有些无奈。 遇到个这么贪心的女人,也真够可以了,不过……随她折腾吧。 眼底闪过两道顽劣的精光,他闷入了水中。 纳兰芮雪,随你折腾,反正最后……扑到我怀里哭的人会是你。 似乎在浮水中看到那日缠着他撒娇的小女人,那模样,想想都想念的紧。四天了,想起离开前她的不舍,他心中一动。 慕容俊郁闷之极,只能领了命令转身出去。 北宫晟安排完一切事情回到北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稍,感觉到这一路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他唇角勾起冷笑,视若无睹。 景南他们见他回来,都很高兴,这些日子,退得极其窝囊,前日大军已经彻底退到了主营地,近处的城池全部落入皇家军手中,伏虎营仍然也在山涧扎营,并不进城。 篝火连营中,他落座在众人中间,把玩着手中的同心扣,瞟了眼天色,等待着深夜的降临。 几大副将都在跟他纷纷汇报情况,突然,青芙这时冲到他跟前,拽了拽衣袖。“王爷,跟我来一下。” 在场人都怔愣住,北宫晟扫了她一眼,颔首道:“你们等一下。”便起身跟走上去,徒留几人极其诧异。 说正事呢,王爷居然能被一个小丫头叫走? 他被拽着衣袖一直在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笑道:“你要带我去哪?” 青芙一怔,没有回头小声道:“小姐来了,让你去后山。” “不去!”他闻言立刻顿住了步子,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负手朝大帐走去。 青芙惊愕,愣了半晌,似乎没想到他居然敢走,眼看他钻进了大帐,咬了咬牙,一跺脚气鼓鼓的跟了上去。 可刚掀开后帐的帐帘,就立刻落入一具宽阔的胸膛中。 眨巴着眼帘看着面前邪魅搂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唇甚至也越落越低,惊吓一跳,急忙吼道:“摄政王请自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1章 找死!3 北宫晟轻笑,压根不理她的挣扎,依然义无反顾的吻了上去,唇间的柔软是那么的熟悉,让他迷恋。 她被吻的七荤八素的,感受着他的胳膊越搂越紧,继而手掌沿着敏感的腰肢开始滑动,很快,腰间一松,似乎有什么掉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衣襟已经全部散开,一只手贴着肚兜摸上了她的娇挺,指尖掠过的地方都带来一股战栗的酥麻。 而他的唇也开始沿着脖颈游离,轻柔辗转,温热的气息犹如过电般在她耳际焯燃。在他轻车熟路的撩拨中,她的身子越来越热,犹如坠入了弥弥黑洞,急需些什么,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膀,想要被拥的更紧些。 而北宫晟在她唇上深啄一口,推开她的身子,疑惑道:“咦,你是青芙?” 青芙你妹!纳兰芮雪气呼呼的,都知道了还装什么装!身子现在被他抚摸的燥热还没退却,小腹处一直痒痒的,他怀抱的骤然离开让她很不适应,不满的勾回他的脖子,怒道:“北宫晟!” 他嗤嗤低笑,宠溺的在她唇上啄了口笑道:“本想入夜后去找你,你还真够心急的。”黑眸幽幽中泛着的邪魅让她心头一颤,瞬间脸红万分,一句心急简直无地自容,这是在笑话她是个女色狼吗? 不过就目前这模样来看,的确像…… 不,应该说就是。罗衫半褪的挂在一个男人身上,不是色狼是什么? 偏偏面前的男人从头到尾还“显”得很正经! 北宫晟笑着给她开始拉好衣襟。“在这里等我,我把事情说完回来。” 说事情?自己跑这么远过来,他就不能把破事丢丢吗? “众人都看着青芙把我拉走的,你总不至于让他们以为我跟青芙在做什么吧?”见她满脸不爽,他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她想了这么烂个主意,他也不想回去的。 面对自己女人如此撩人的姿态,还主动送上门,他要是走掉这太人神共愤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回去等着被误会吗? 他的话无疑让她脸更红了几分,想起自己的莽撞,只得点点头:“你去吧。” 北宫晟又凑头深啄了口,才恋恋不舍的掀开帐帘转身而出。 纳兰芮雪见他离开后,开始大量起大帐来,好简单的布局,偏偏每一处头透露着一种独属于他的感觉。简单,阳刚,偏偏让人很舒适。 瞟到大帐中的宽阔的大榻,她脸莫名一红,想起晚上就要睡在这上面,心就开始砰砰乱跳。 他的榻是什么感觉的?害羞的一步步走上前,坐在上面,柔软的程度让她微微咂舌。褪了鞋子翻身上去,又好奇的扯过他的被子盖了下,再扯枕头枕了试试。 她就如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裹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 心底弥漫着各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等待中的心情紧张又忐忑,她感觉此刻自己就像个等待被宠幸的后宫娘娘,眼巴巴的等着君王的到来。 他今晚会怎么做?直入正题还是先聊聊天?会不会太狂野?四天前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害的她前两天走路都感觉腿还在打颤。 可想到他带给她的感觉,又荼毒着她的心,她感觉自己中蛊了,要不怎么会如此想念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哎呀!呸!她都在想什么! 纳兰芮雪一个惊恐坐起,想起先前脑海里弥漫的各种画面,瞬间脸红耳赤。 懊恼侧头,目光被自己拱开枕头下的一沓东西吸引。 咦,这是什么? 伸手抓来打开,刹那间,先前满脑海的旖旎尽数退却,漫天的怒火焚燃,秋瞳中火光在瞳孔中越跳越大,攥紧纸张的手在微微颤抖。 北宫晟!我要杀了你! 篝火处,北宫晟从未如此烦躁过,以前天塌下来也要先做完正事的自己,第一次心不在焉到极致,面前的青龙六将看起来好烦,真的好烦。 他们怎么能有如此多的事情禀报?每当他想走的时候,就有人冒出来一句。 “对了,王爷……” 对了你爷爷啊,再这么下去,他真想说。“对了,我媳妇还在帐内等我,各位请走先。” 无力的抬手支着额头,任由他们滔滔不绝。他光“嗯”,算是应了。 漠北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皱眉道:“王爷,你有在听吗?” 他刚才说了句妈了个巴子!王爷居然嗯了?这有什么好嗯的? 嗯?北宫晟抬眸,看着都狐疑扫着自己的六人,以手握拳遮着嘴尴尬的轻咳两声,微微侧开头。“还有什么事禀报吗?” “没事了。”见他的确心不在焉,众人也知道一晚上肯定是白说了,异口同声叹气道。 “好!”他终于说了今晚他说的最清楚的一个字,没有第二句话,转身飞速离开。 那速度……几人怔愣不已,这是要赶着去干嘛? 见他消失,众人狐疑的目光只能望着旁边无聊到听得昏昏欲睡的青芙,希望能得到答案。毕竟王爷是跟她离开又回来后,变了的。 被六道目光注视,青芙想睡也睡不着了,听男人们聊军事,真的好好好无聊啊,若不是笨蛋小姐用自己的身份,她也不用坐在这里被蚊子叮咬着受罪。 打了个哈欠,支着头喃喃道。“反正你们今天都别去烦他就是了,他有天大的大事要做,关乎你们北昌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天大的事?众人面面相觑。 各种凌乱的想法迸射而出,研究地图去了?有重大军机了?皇上来密旨了?王爷果然为了北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有青芙傻乎乎的笑着,嗯,造娃娃应该是大事吧? 北宫晟临进大帐前,突然想起来什么,疾步冲进去。 愣了半晌,确定没进错地方后,才仔细瞟去。 层层红色的纱帘后,只有浴桶处点着两盏忽明忽暗的花灯,在灯罩下泛着暗黄的光泽,整个大帐迷幻又朦胧。 纱帘深处,一个女人雪白的胳膊在撩起水花,隐没在袅袅热气中,她的脸在梦幻的烛光下镀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泽,唯美至极。 北宫晟莫名的喉结暗滚,黑眸深邃了几分。 掀开纱帘,那柔软的触感撩过手心的同时,如猫抓般挠过,心里似乎有什么更深的渴望豁然而出,痒痒的。越来越清晰女人的面容映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心中犹如点燃了一记明火。 瞟了眼榻上丝毫未动过的模样,他心下稍安,缓缓走到浴桶边,扫了一圈自己大帐新添的物件,好笑道:“又装成我了?” “嗯。”她闻声攥紧拳头,眸光中快速泛过一许杀人的精光,随即又换成漫天如画的淡笑。 两刻钟前,她又易容成他的模样,吩咐着士兵们给她准备了这些东西。 今天晚上……她要让某人毕生难忘! 北宫晟趴在浴桶边,看着水中玲珑若现的娇躯,黑眸彻底深邃,不想再等待,手指滑入水中,朝她摸去。刚扣上肩膀,她就立刻葱指点着他的唇笑道:“这么心急干嘛?先去把那碗东西喝了。” 嗯?顺着她的视线瞟去,果然,桌子上放着一碗东西,心火暗动,他此刻已顾不上是什么,端起来一饮而尽。 “行了吗?”他沙哑的嗓音在这个梦幻的大帐内显得更加悠远。 “再等等吧。”她娇笑,在水中懒懒的翻了个身子。“帮我擦擦背。” 雪白的身子在水中翻动带出的水光犹如美人鱼般,烛火又映的浪面粼粼。 天!这小妖精要折磨死他了。这种情况下还等等?等什么等! 将她从水中一把捞出,不由分说的抱上了榻,怀中柔软的触感更将他脑海中最后的理智全权剔除干净,刚准备俯身上去,她笑着点住了他的唇。“别这么心急嘛。” 娇颤的话让他深吸一口气,凑唇上去,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摩挲,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吐道:“忍不住了……” 说罢,就要彻底压上去,她急忙推开距离,笑道:“我只是说,换个玩法……” 换个玩法?北宫晟黑眸眨了眨,不解其意。 一刻钟后,他郁闷的看着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紧紧捆在榻上,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你说的新玩法?” “嗯,挺好玩的呀。”纳兰芮雪收紧最后的绳子,确定绑的很结实了后,笑盈盈的走到身侧,临摹着他脸上的轮廓。 他也没生气,而是黑眸半转了转,邪魅一笑:“你喜欢这样的?” “喜欢。”她抿笑着点头,指尖解开他的腰带,一寸寸将他的衣衫褪到两边。 北宫晟呼吸越来越沉重,沙哑道:“你刚给我喝什么了?” “十全大补汤。”她似乎很是得意,继续扒着他的衣服。 “我需要?”他闻言极其郁闷,想将这女人生吞活剥的想法更重了几分,下腹燥热的难受,偏偏这女人非要将他绑起来。 “以前不需要,不过今晚还是很需要的。”她邪魅而笑,将他扒干净后看着他强烈的反应唇角笑意更深。 接下来!让北宫晟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她当着他的面开始一件件有条不紊的穿起衣服。 慢条斯理,眼底里满满是挑衅。 当全部衣服穿好后,她利落的将腰间的腰带打了个死结,先前的笑颊如画尽数退却,有的只是无边的阴冷,含着澎湃如山海的杀气。 “北宫晟,你也有今天啊?”她嚣张的抬起他的下巴,唇角尽是冰冷的笑意。 北宫晟黑眸半阖一瞬,又转眸扫了眼大帐的装饰,终于明白了,唇角浮出邪魅的淡笑。“我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有脸问怎么了?纳兰芮雪感觉此刻心肝气得都在打颤,怒气冲冲的从枕头下抽出一大沓子纸,挥到他面前。 厉声怒吼:“北宫晟!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2章 到底谁找死? 瞟了眼纸,他忍不住低低嗤笑,虽然此刻被捆绑着,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受制于人的狼狈感觉,他很随意,带着几分挑衅的狂妄,这惹的她火气更大! “北宫晟!你给我说,这都是从哪来的!”居然敢调查她?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他吗都谁写的?都写了些什么! 什么头发乱成鸡窝,连辫子都不会梳,什么做饭烧破了几口锅,什么煮鱼不破鱼去鳞,直接丢活鱼煮鱼汤……什么洗衣服红白混洗,染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有那么糟糕吗? 特别是其中甚至还有她五岁尿床的事件……啊啊啊啊!简直太可气了,居然把她从小到大的糗事写的一干二净! 谁跟她这么大仇恨?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丢死人了好吗! 漫天的怒火让她现在有股杀人的冲动,她要杀人!她必须杀人! “看来都是真的。”北宫晟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乐不可支,眼眸弯成两道新月,快岔气的笑声更是肆无忌惮。 她一怔,感受到他的酌定后,心火更旺,气不可竭,抬着他下巴的手一把扣在了他的喉管上,怒吼道:“胡说!那不是我!不是!不是!” 她急的如热锅的蚂蚁,几欲撇清,从未这么羞人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以这种形象出现……还不如杀了她得了。 “其实……尿床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瞟了眼颤抖的手,抿嘴嗤嗤低笑。 实在想说反正又不是你第一次尿……十八年前在我的榻上印了好大一片地图,后来抱你换尿片的时候,你又毫不客气尿了我一身,最后尿布都还我给你洗的…… 可看着这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最终忍住,怕说出来当场就被咔嚓了。 但这话让纳兰芮雪听来,就成了满满的嘲讽,气得双颊充血,热气呼啦一下窜至头顶。 “你……!” 狠咬嘴唇,气鼓鼓的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再进来时,北宫晟黑眸半眯,扫了眼她手中的物件,愣了愣,疑惑道:“你想干嘛?” “好好伺候你啊。”她笑的很甜,眼神却很冷,将毛笔在研好的墨汁上蘸了蘸,轻轻俯身上前。 毛笔在他脸上转了转圈,满意的看到他眉峰渐渐紧蹙。“喂!纳兰芮雪,别胡来!” 他不介意被她打几下撒撒气,但绝对不想被她整。 事与愿违,纳兰芮雪指尖沿着他的唇线慢慢临摹,他光洁的下巴上有一点点轻微的胡渣,想起爹的胡子,她眯眼一笑,在他鼻翼下大大的画了两笔,八字胡赫然呈现。 墨的浓臭味窜进鼻息,北宫晟皱了皱鼻子,不满的看着她。 毛笔尖轻轻柔柔,从他脸上划过的时候痒痒的,他后脑一紧,特别看着近在咫尺的花颊,明知道她此刻在欺负自己,还是止不住脑海里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作用,脑门开始发热,全身感官都更加清晰。 看着北宫晟吃蔫的表情,她心底极度暗爽,笔尖开始游离到胸线的位置,瞟了眼男人那两点小小的突起,她开始拿笔尖逗弄,贴着位置画圈圈。 只顾埋头作画的她压根没注意到某人黑瞳越来越幽深,那种撩人的折磨寸寸压迫着他的神经,而她压根不知道的是,在男人胸口画圈圈意味着什么…… 他开始重喘,后背开始沁出密密的汗珠,某处反应也越来越明显。 这妖精女人!他心中低咒。 她半趴着身子专心画画,感觉到小腹被顶的难受,意识到什么后,面颊骤然一红,顿了顿继续作画,笑话她小时候画画丑是吧?没关系,现在有长进了! 笑话她绣得鸳鸯是吧?没关系,小鸡还是画的很不错的。 转眼间,她在他精赤的胸口一左一右画了两只斗架憨态可掬的小鸡,肚皮上沿着腹肌纹路画了只大大的乌龟,眼看她毛笔要向下移去,北宫晟咬牙切齿道:“纳兰芮雪!” “为妻在!”她抿唇一笑,学着他往日无耻的模样得意接口。 一句为妻在,让他心头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可又涌上了更多的渴望,毛笔那柔柔的触感像极了轻吻撩过,她在他胸口乱来的时候还勉强能忍住,贴着小腹划过就感觉脑海火光四射,燥热更如火龙在血液中嘶吼翻滚,似要破体而出。 周围红纱撩蔓,昏黄烛火暗摇的旖旎场景还在不断充斥着他的眼球,他想吃人了,嗯,很想! 黑眸深邃如一望无际的夜空,幽远的找不到实质,纤长的睫毛半阖中,危险迷离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而纳兰芮雪完全无视危险,事实上,她坐的位置刚好背光挡住了北宫晟面前所有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笔尖更肆无忌惮的乱画。 “这里画个什么好呢?”她歪着头好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笔尖一触,感觉到他身子猛然一怔,唇角邪魅的笑意更胜。 让你总是欺负我?北宫晟,今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让你知道姑奶奶可不是好整了的。 “画个长鼻象吧!”她笑的极其顽劣,犹如恶作剧的孩童。 “纳兰芮雪!我警告你最好别。”他声音悠悠,带着危险。 “哟,还警告上我了?”她毫不惧色的抬眸,冷冽一笑。“北宫晟,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北宫晟一怔,邪魅笑道:“我怎么知道查出来就是这样?” 言下之意很清楚,你要没做过,就算我查出来也没什么啊。 纳兰芮雪一听,脑海里刚熄灭不久的火光瞬间又焯燃起来,怒吼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派人查我算什么正人君子!” “我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他嗤之以鼻,幽幽一笑。 我要正人君子就不会婚前碰你了。 无耻至极的模样让她气的牙根痒痒,也意识到他的话中话,羞气的脸上红霞又浮上几层,早知道就不把他勾引上榻了!现在感觉弄了个牛皮糖,似乎弄不走了! 不过伴随着他的说话,嘴角画着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滑稽,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被逗乐。 但对北宫晟来说,被她那样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想法可想而知…… 身后的榻上似乎已经被汗水浸透,血管里尽是四游的欲望,终于在她挑衅的毛笔尖触上某处的时候,脑海的理智彻底被全全点燃,火流迸发,原本捆绑的绳索瞬间燃成灰烬,他缓缓坐起。 纳兰芮雪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面前似乎骤立起一座大山,逼人的气势显得她很娇小,一股危险萦绕在心头。 缓缓抬眸,两人相视凝望,纳兰芮雪不置信的扫了眼那些瞬间焦黑断裂的绳索,心中“咯噔”一跳,他很安静,只是为什么唇角的笑意邪恶的让人胆寒? 他很安静,只是为什么眼底的光芒邪魅让人心跳? 他很安静,只是为什么周身的线条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恐惧的感觉?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我只是开个玩笑!一句惊呼还没喊出来。 他率先吼道:“纳兰芮雪,这是你自找的!” 长臂一捞,将她彻底压在身下,惩罚的火唇瞬间吞没了她所有的反抗与挣扎。 夜,宁静又美好,帐外山风鸟语,谷林水吟。 帐内红纱蔓蔓,低喘连连。 某个女人时不时的惊呼与抗议,懊悔万分,天呐!她好像真的玩大发了! 当辰午的暑热传来时,她终于懒懒的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帘,面前放大的俏脸就吓得她一声惊呼“啊!”,立刻防备的坐直身子。 薄被滑落,她瞟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惊的又是一声“啊!” 急忙将薄被拉起,这才彻底适应光线,看着面前被自己也吓的不轻的青芙,长吁一口气,没好气的一脚踹出去,可刚伸出腿,看到光洁的小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后,飞速又收了回来。 外帐,青龙六将正在重新回禀昨夜王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事情,王爷居然破天荒的睡到日晒三竿后才起来,他们早都诧异不已,这一下,听到内帐连续两声惊呼,更是吓的不轻,不由自主视线都朝着帐帘紧闭的方向瞟去,动作一致,充满狐疑。 坐在主位上的北宫晟怔了怔,黑眸朝内帐方向瞟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咳两声,想要示意她注意点,外面有人。昨夜他用气流做屏障,她怎么喊都没人听得见,此刻发出点响动,外帐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帐内纳兰芮雪只停在自己的震惊中,听到帐外的熟悉的嗓音后,气的大脑什么都不留下了。 这混蛋!昨夜竟如此欺负她!简直小气死了,只不过想绑着他,让他难受一晚上,谁料死结的腰带一点作用都没有,药物倒是作用十分大…… 每当她讨饶的时候,他都极度无耻的说:“谁让你给我喂药。” 每当她抗议的时候,他都嫉妒嚣张的说:“谁让你如此招惹我。” 后来,她承认错误,他说她得拿实际行动道歉,她发誓保证,他说她得拿身体当字据才行。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拐到……那上面去。 痛,全身都酸痛,跟和人对打三天,全身散架了似的。折腾的她一晚上没合眼,两人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终于睡下。 她以为上次在山谷中已经是极限了……谁料到…… 真的是她给喂药喂的吗?那有一次也该早解了啊,怎么能一晚上六、七次?而且她怎么一点儿没觉得他药效有退过? 青芙也听不懂咳嗽是什么意思,反正看着小姐这模样就觉得好玩,哈哈大笑起来:“哎呀,神仙哥哥果然厉害,看来不久后就有小主子抱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3章 如果不能上天堂1 呃…… 帐外青龙六将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又动作一致的往向王爷。 感情昨晚闹半天,您是造人来了? 被六道极其幽怨的目光盯着,北宫晟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面色瞬白瞬红,尴尬侧头。 内帐,纳兰芮雪闻言气恼,大吼道:“谁要给他生孩子!我衣服呢?” 昨夜她衣服被蹭的全是墨汁,后来迷迷糊糊记得他随手扔了,此刻她扫视了大帐一圈,一切都收拾干净,可她的衣服……却不见了。 此话一出,外帐的人都明白此刻内帐还是什么风景,看向北宫晟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玩味的精光,每个人都没吭气,只是唇角的笑意都显得不怀好意。 北宫晟以手握拳遮住嘴更尴尬的轻咳几声,眼神倍加躲藏。 这笨女人! 内帐,青芙虽然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可她从不管那么多,将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去。“小姐,你的衣服湿的湿,脏的脏,我拿去洗了,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吧。” 纳兰芮雪郁闷的接过,刚掀开被褥,青芙彻底吓得的惊呼起来:“哎呀!小姐,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先前只看到一点点,隐隐猜到可能是什么痕迹,可掀开被子一看,全身上下竟然全都有!这就绝对不是了! 原谅青芙,她真的没什么概念,对于吻痕,她只知道会出现在脖子……其余地方,打死也想不到,更别说还有那种地方…… “哪有!没伤,让开让开。”眼看着青芙的小爪子要上来摸,她急的一把挥开。 青芙只当她是受了伤不想让只知道,瞬间眼泪急出来,嘤嘤哭道:“胡说!明明就有!你看看全身上下都是伤,连腿根都有!” 几人憋笑出内伤,北宫晟无奈至极,真想冲进去让她们别说了,可这样更欲盖弥彰。 看着王爷晴白灿烂的脸,几人更是笑不可支,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王爷脸上露出如此尴尬的表情,想发火又发不出,想动又不敢动,想吼又不敢吼。 大家相互揉推着,低笑不止。 王爷,可以啊!激情啊? 北宫晟怒横他们一记。 都给老子滚! 众人纷纷摇头,唇角抿成天边的太阳,整个脸只剩下两个字“灿烂!”,眼底的暗示也只剩下两个字:“看戏!”,想到帐内的那只母老虎,相互拿手势比划着王爷等会儿的死法。“精彩!” 北宫晟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结果出了江淮有点不忍,想走外,其余的人都纷纷赖定,摇头晃脑,好不嚣张。 吗的!你们这帮王八羔子!北宫晟气的想骂人。 内帐,纳兰芮雪慌忙穿好了衣服,想要离开,这里她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 可刚下榻就腿一软,青芙急忙扶好,心疼道:“小姐,你都重伤到无法走路了,还起来干嘛!” 此话一出,北宫晟刹那间石化当场。 其余几人彻底憋不住低笑出声,纷纷抱拳表达敬佩。那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都在说。“王爷果然厉害,这么厉害的女人都能弄的下不来榻。属下佩服!” 外帐的响动终于引起了纳兰芮雪的狐疑,扶着青芙站了一小会儿,感觉终于又找回落地的平衡感后,蹙眉问道:“他在外面?” 他?神仙哥哥?青芙乖乖的点了点头。 纳兰芮雪前夜的火气瞬间全部点燃,推开青芙的手,怒气冲冲的朝前帐走去,掀开帐帘,怒吼:“北宫晟!你个王八蛋!你……” 她看着那个以手支头,姿态显得极度郁闷的男人,余光却在瞟到乌压压的一群人后,额头冷汗滑落。 “呱!”好似一只乌鸦慢悠悠飞过…… “噗!” “哈哈哈哈……” 女主人登场,听到所有人都再也憋不住笑意,彻底大笑出声,可又不敢真大笑,快速笑两声立刻哑了口,继续垂着头憋笑。 气氛凝滞,纳兰芮雪愣了几许,终于大脑从短路中回神,一把放下帐帘躲回了内帐,刚转过身,青芙刚想问:“看见什么了?脸红成这样?跟猴屁股似的。”就被小姐一把捂住了嘴。 帐外,北宫晟见终究也没躲过去,无奈至极,还未发火将这群无聊的看客驱逐走,帐帘再次被掀开。 纳兰芮雪快步走上前,一把揪起他的手,不由分说的将他拽到了内帐,很快,青芙被赶了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强忍住笑意,第一时间冲到了帐帘门口,贴着耳朵听起来。 不一会儿就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吼。 “啊!我错了,下手轻点行不行?疼!” “疼?说!你害的我丢人丢成这样你还嫌疼?” “我给你暗示过了!” “你的意思是我笨喽?” “我可没这么说!啊……!不,我笨,我比较笨。你轻点行不行?外面那么多人看,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我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啊……!” 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至于里面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已经不用去猜,反正这个事,够他们几兄弟笑一辈子。 后来,北宫晟极力想抹掉此事,特别是他在内帐挨揍的那一段,很可惜,这件事偏偏成了说书人嘴里最喜欢讲的故事。 “话说北昭帝家有悍妃,南征之时,夜霸通宿,合其云雨,汇其巫山……” 纳兰芮雪最后无奈在北营又住了一宿,不是她不想走,实在是身体酸乏的走不动,而北宫晟那死男人又扣了马匹,说是她不道歉就让她这辈子都回不去。 从没见过那么小气的男人!小气死得了! 夜幕十分,他巡营去了,她沐浴后郁闷的独自躺在榻上发呆,想着自己是否太野蛮了点?后来掐的腰那一片也都是青青紫紫的,还对着他脸咬了口,虽然不狠,但是也留下了两排牙印……没几个时辰也下不去。 晚膳十分,看着他被一群人笑话,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微笑,从未指责过她半句,心底愧疚蔓延……他官居高位的摄政王爷,自己这么胡闹,会破坏他威严的形象吧? 而且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个男人被自己女人打了,都是丢人到家的事,可到最后,他却搂着她先轻声问她还疼不疼。 心底似乎有什么暖流在荡漾,绵柔成海…… 深夜十分,当北宫晟回来后,发觉她已经入睡,想起昨夜对她的折腾,心里有些愧疚。 他并不是个沉沦肉欲的人,可每当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特别是昨夜,她如妖精般的勾引与挑逗让他完全丧失理智。本来只是想给她撒撒气,从他看到她儿时的战绩时候,就猜到终有一日免不了一顿打,可谁也没料到后来她居然如此玩他,实在是让他……理智崩溃,这真比揍他狠多了……! 轻坐在榻边,瞧着她一脸倦色,心疼更多了些,凑上前在花颊上轻吻一口,转身去沐浴。 再回来时,发觉她已经翻醒,正眨巴着眼睛打量着他。 “怎么了?”他淡笑,褪了上衣躺到榻上,轻轻的将她搂进怀中。 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搂着他脖子懒懒挂着,并不言语。 北宫晟瞟了眼她有些悠远的神色,有些不舍的在她额头微啄。“别郁闷了,明早就送你回去。” 让她道歉只是个借口,他只是想再留她一夜而已……如果她的军帐也那么方便的话,其实他也不介意天天住那。 只是……想起南世君,他眸光阴暗了几分。 纳兰芮雪愣了愣,轻笑。“这么舍不得我走还送我回去?行了,再陪你两天了啦。”微微抬头,在他的唇角凑吻,写满调皮。 “三天不回去没事?”他挑眉,有些不置信。 “没事!”她狡黠一笑。顾百胜最近忙着占城池邀功呢,她很闲,准确的说未来半个月她跟他都会很闲。所以,得找点事儿做了。 “你想让南世君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北宫晟黑眸转了转,轻笑道。 “不好吗?”她浅笑反问。 “我怎么知道?我不一切都跟着苏大军师的安排走吗?”他低低嗤笑,装的极其无辜。 “少来!”纳兰芮雪笑着在他胸口轻捶一拳,她才不相信他不知道,这男人,贼精贼精的。 “嗯……”他假意深思熟虑了会儿,笑道:“不过你能在南世君面前替我正名,这点我很开心,终于不用偷情了。” 偷情?她噗嗤笑出声,这两个月过的,还真像偷情。想起他每次来找自己的时候,抹黑才能来,天不亮就得走,的确滑稽。 笑了一会儿,她往他怀中又凑了凑,喃喃问道:“为什么你愿意陪我折腾?退兵的事情,弄的青龙部很没面子吧?我来时听到你的士兵都在谈论,各个都很不满。”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跟青龙六将说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的确一直在按照她的心意在走,每当她做出一步反应,他都能最快时间内给出她最想要的答案。 她将高飞龙激将出战,他就知道她想要军权,拿下高飞龙,安排最不沉稳的江风去拿最重要的城池,用以交换。 她给江风绣了个小青虫,他就知道她打算锻炼江风跟杨衡,日日安排江风出战。 她刚攻打萍百关前城池,他就知道青龙部该退兵了,不问缘由,只随着她的心意一直折腾下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4章 如果不能上天堂2 在他的纵容之下,她的肆无忌惮渐渐被愧疚掩埋,他如此做,在军中是否还有威信?她昨日来时,听到个别士兵私下议论着他,说的话很……心里极其难受。虽然不是青龙部的人,但到底是北昌的军队,跟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只自己来了后这短短一个多月就开始质疑他……这让她觉得心痛,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 “不满只是暂时的,总好过流血牺牲的好。南通这样的仗本身也没必要打,兵不刃血是最好的解决途径。”意识到她的内疚,他唇角抿出两抹漩涡,宽慰道。 “什么叫南通的仗本身没必要打?”她有些不爽,低愠道:“看不起我南通吗?” 北宫晟怔了怔,低笑:“你呀,还真是个好斗分子!”宠溺的话语让她脸红三分,不好意思的朝他肩胛处又偎了偎,换来他更温暖的紧拥。“我其实挺怕打仗的,如此扰乱民生,是种罪恶……” 嗯?怕打仗?纳兰芮雪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翻身趴在他的胸口,双手垫着下巴问道:“你不是……” “战神吗?”他不置可否的轻笑,有些嗤之以鼻。末了笑的有些苦涩,眼神更是飘渺又悠远。“它除了说明我杀人如麻,还能说明什么?有时候我都在想,将来长生路上,像我这样双手沾满太多鲜血的人还会不会有下辈子,是否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晟……你。”她心头一颤,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居然如此讨厌他自己?而她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否在加速他心里的结?这样做对吗?她默默问自己。 北宫晟黑眸幽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件事不关你的事,即便你不帮这个忙,等我打完西燕与东奴后,最后还是会将战火烧到南通来,虽然不喜欢,但这条路还是会走下去。” 话语的坚定让她起了好奇,似乎在这样的话里压抑着什么痛苦的感情。很矛盾吧?他既觉得打下去是种罪恶,为什么还要打? 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苦笑,眼神飘忽的更远。 “十年前,我是从天牢里直接带出来的……” 纳兰芮雪安静的听他讲述往日的故事,直至泪流满面。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披甲上阵,因为我是始作俑者…… 东奴以我不愿做**,还杀了白虎为借口,发动了战争,短短月余,北昌本身就风雨飘零的基业迅速瓦解,西燕与东奴东西夹击,国土急速沦陷,往日睦邻友好的夏国不愿借兵,北昌危在旦夕……太皇太后将我关在天牢四个多月,想拿我换和平…… 父皇极力拦着,最后从国内挑选了十六名长相俊俏的孩子送了过去,可东奴一心挑事,自是不肯……所以……”北宫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搂着她腰际的手也无意识的暗自使劲,有些捏痛了她,她只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深吸了一口气,北宫晟无力闭眼,呼吸缓慢到没有气力,另一只手已经彻底紧握成拳。 “他们全部被送回来了……做成了人彘。” 人彘?纳兰芮雪惊的一颤,心底骇浪如潮汐拍打,一波比一波更胜。 黑暗中,他紧闭的双眸渐渐温热,忍了多年的噩梦终于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面对着生命中唯一的依靠时,轰然瓦解,他将头埋进她的肩胛,不言不语。 第一次,她面对着如此脆弱孤独的他,卸下一切光环,也不再是往日那个能撑起整个天下的男人,而是一个极度无助的小孩,心好似被撕裂开口子,痛的找不到落点,只能拥的紧些,更紧些…… “晟,没事,都过去了……” 北宫晟闭眼,感受着脑海清晰的一张张无法忘怀的画面,无力苦笑。“过去?怎么过去?他们被“剜了眼,拔了舌,卸了四肢……泡在药酒里,只露一个头在外面,太皇太后为了惩罚我,摆在我住的天牢里,让我日日夜夜面对……” 他们好痛苦,可他什么也不能做,那时候的他四肢都被粗长的铁链拴着,只能在宫人换药水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断肢残骸……他什么都做不了…… 纳兰芮雪已经讶异到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样惊恐的场面,日日夜夜面对,那是怎样的精神折磨?死老太婆是打算逼疯他吗?太皇太后?那可是他亲祖母啊!天!这些年他到底在经受着什么?她以为后背的伤已经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了……可…… 心头犹如压上千斤巨石,莫名的愤怒也席卷入脑海。 太皇太后?萧钰是吗?秋瞳半眯,闪出锐冷的寒光,厉如淬毒之刃,阴冷渐渐充斥进整个眼眸。 她骤然紧绷的冰冷没让沉浸在回忆中的北宫晟警觉,他长换了口气,继续缓缓诉说。 那些孩子里有个舌头没有完全拔断,断断续续还能勉强发声,后来那个孩子告诉他,他们去之前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们都是战争中已经家破人亡的孩子,能替他去死这一趟不后悔。 那个孩子只希望北昌能振兴起来,抵御外贼,重建昌盛国都,还别的孩子未来一个不会再颠沛流离的世界。 后来,他们都殁了,为了不让他们再痛苦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凝气为刀,将他们全部一刀毙命。后来他看着他们的尸体三日,不吃不喝,直至北宫越带他出去的时候,他终于回神。 原来萧钰还是坚持要把他送出去,北宫越将他抓到点将台上后,召集三军,将玉玺压在案几上,当着三军的面拿剑抵着他,说:“你只有一个机会,要么说服他们随你出征,朕拿皇位保你顺利出战,要么朕现在就杀了你……朕绝对不会允许北宫氏的子嗣沦为别人的玩物!绝不!” 眼底的泪光与手心的颤抖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父爱的深邃。 纳兰芮雪听到这里也心底豁然而出一种油然的敬佩,这是个怎样的父亲?那样的决绝狠心,那是一种望子成龙的深爱吧?皇位相保,可见迈出这一步多难。 可这没能动容他半分,他静默无情的与北宫越对视许久,后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抬手间,便光影般夺过北宫越的剑,直抵对方喉头。 或许在十六人彘之前,北宫越如此做还能打动他,可此刻,只要想到那十六张脸,剩下的只有无坚不摧的冰山! 在场一片哗然,各种指责他大逆不道的话赫然而出。 他冷笑一瞬,淡淡道:“君不强则国不昌,保我?你若能保我,十六年前从我出生就该做到!杀我?你若想杀我,就该十六年前别让我出生!” 满溢的嘲讽,狂妄的不屑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十六年来,十四皇子所受的待遇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成长的励志也一直暗佩人心,可谁也不曾料到,他居然敢如此藐视天威!皇上拿皇位相护,他居然不屑一顾!还口出狂言,想杀他,不可能! 北宫越知道了他的意思,不置信之余,身子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相信自己能保他,也不屑这份情……更不接受自己对他命运的安排。 周围的哗然显得吵闹,他锐冷回眸,眸光所到之处,皆鸦雀无声,北宫越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海震荡。 他回眸后继续淡淡道:“不安小家何以安天下?不震君威何以震四海?拿皇位保我?”他不屑轻笑。“我需要?北宫氏需要?” 狂妄的话已彻底震撼全场。 剑锋偏冷,他提剑厉掷,剑身直插点将台中间的石柱之上,力道之大,入石三分,场面再度哗然,他转头面向三军冷冽高语。 “外寇侵国,山河沦陷,大丈夫保家卫国,护妻守子责无旁贷。北昌千岁基业,百氏同宗,此战,生举家团聚,死功名万世,不辱族血。天有晟则国不亡,三军点将!出战!” 伴随着尾音的厉喝,他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跃身上马,于此同时,惊愕全场的将士都被眼前一幕震动,没有缘由,齐天呐喊:“是!誓死效命!” 良整的军纪与漫天如山海的呐喊,他们没有多余的思考,只在这一刻,彻底折服在一十六岁少年的君威之下,而他的气势,那种空目一切的狂傲点燃了他们心底最深的热血。 天有晟则国不亡,一句简单的话,树立了对此战毕生的决心!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君主领导,他们,对未来更扬起希望! 没有为什么,就是在面对他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成真! 家,那个人人都向往的地方…… 北宫越在白衣飘飘的他离去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安其家才能治其国。这些年,自己一直错了,错在认输命运,妥协人生。而他没有去说服任何人,也不用去说服任何人,他只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做他自己,那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气度,才是北宫氏该有的不屈骨血。 民心所期,自然万众臣服。 对北宫晟来说,那一天……他扛上了整个国家的重担!从此漫漫荆棘路,孤身勇往直前。 后来,他成就了传世神话般存在的人,不但抵御外贼,还反扑了东奴一半疆土。速度之快让西燕震惊,但西燕是助军,东奴休战,他们也没了继续进攻的理由。 只得讪讪退兵,几年后,当他知道这场近乎围剿的始作俑者是夏国后,那一路行过,脑海中浮现出的北昌子民这些年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画面更加清晰。 几年前,夏国又想挑唆西燕卷土重来,他怒了,率兵用一年多时间端了夏国整个国国都,那一刻,面对着贼心不死的西燕,百年前的恩怨纠葛在无情昭告一个事实。 贼亡我族之心不死,我安国之梦永奢。 他从来不屑于被他人摆弄人生,所以这一世,他注定为命拼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纳兰芮雪听到这里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惊惨到深入脑海的记忆,他没有选择逃避与崩溃,而是选择了不一样的人生! 而她也终于明白他坚持打天下的原因,一个不再颠沛流离的世界!那是他梦想中的天堂。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5章 怀孕1 那句“北昌千岁基业,百氏同宗”,让她先前对他的担忧荡然无存,一个愿意与百姓承认同宗同脉的君王,没有人会不爱戴的! 突然间,她为有这样一个夫君而感到骄傲。可这一路的艰难也可想而知,泪盈满眶,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不过还是有一点很费解,轻轻扣过他手,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语道:“当年你不是打到东奴国度了吗?为什么又放弃了?” 那样浓烈的恨,若放自己,定不会放过! 北宫晟微叹气。“因为楚重伤,危在旦夕。”多余的话他不想说,反正最后的事实就演变成了这样,等他回国后,不再伪装,开始跟萧钰明目张胆的抗争,也是因为他的锋芒狂露,萧钰才急忙培养侄孙萧赫,想在军权上制约他。 想起他那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哥哥,她微蹙眉,不再吭气。 他见状低笑,哄劝道:“你还真是看我身边每一个人都不顺眼。” “我就看景南他们几个还行,江氏弟兄一个心思太深,一个榆木脑袋,都不喜欢!” “哦?”北宫晟半挑眉毛,高深莫测的笑道:“景南对我经常横眉冷对,动不动让我去死,你觉得还行,江淮对我忠心耿耿你倒不喜欢?” 纳兰芮雪知道他在考自己,没好气瞪他一眼。“他对你太关心了,我吃醋行不行?” 憋气的话逗乐了他,低低哧笑,凑上前在唇上偷亲一口。“嗯,此醋吃的有理!” 她笑颤,快速回吻一个,叮嘱道:“你还是注意点,我总觉得江淮怪怪的。总骂你的不一定真恨你,对你好的也说不准背后捅你一刀。” “好!”北宫晟爽快答应,黑眸划过一道迷离的精光,似乎想起什么,又归为悠远。“其实除了江氏兄弟,其余的人都是出征东奴的时候,我收的。” “他们……?”想到那几人代号的名字与都相当俊秀的容貌,一个大胆的假设徘徊在脑海,她很是震惊。 “嗯!他们是枉死的那十六人彘中其中几人孤留在世的兄弟……”他微叹气,淡淡道:“原本有八人的,此刻只剩下五人了……” 五人?她蹙眉,去世几人能明白,但青龙六将除过江氏兄弟,怎么数也不是五人啊! “景南还有个弟弟,叫景辰。” “怎么没见过?” 他偷笑,凑到她耳际低语,惹的她一声惊呼。“北宫晟!你真……!” 嘘!他贴着她圆润的耳垂轻吹一口气,示意她闭嘴,但暖暖的风吹进耳朵,她不自觉打了战栗。 看着她敏感的反应,他黑眸又渐渐深邃,翻身压上,尽量动作轻柔……手指穿过发丝,吻深探入。 那一夜,后来他们谈了很多话。 这些年,他成王为她,成帝为他们……感谢上苍,让他拥有了一个愿陪他征战天下的女人,寻找她的这十八年,到后来越来越心凉,一部分是因为她如大海捞针,一部分是因为他手上沾满越来越多的血,他不知道如果遇到一个纯真美好的她,是否还能配上她…… 老天终于眷顾他了,她没有嫌弃过他,那个他极度讨厌的自己。此刻他心底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这些年,她守国为他们,叛国为他……感谢厚土,让她拥有了一个此生愿以命相护,以舍万物相守的男人,未来漫漫人生路,她愿以全部去拥抱这个孤寂的男人。 两人深吻缠绵共誓同言。 如果无法一起到天堂,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好了。反正你不怨,我不悔…… 很快,伏虎营的按兵不动,苏墨消失三天的事情传到朝堂,而且密探汇报,北宫晟带着一名女子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南世君勃然大怒,终于知晓了两个月前居然只是一场苦肉计的戏,纳兰芮雪那个女人就是为了迷惑他,然后要军权出战。 想到此刻北方战场数百里都在那对狗男女的控制中,他就心火旺盛。 金令急发,命其必须出战,否则就抄了纳兰氏满门。 军令传到军队的时候,伏虎营彻底暴乱,打个屁!每天吃饭都是稀粥加野菜,怎么打?还威胁他们?就因为苏校尉跟四小姐的文定下了,所以有把柄了吗? 而朝中的很多武将也开始心寒,纳兰氏这些年守护边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抢了纳兰氏军权就不说了,遇到事情,居然还是将忠心耿耿的纳兰氏当成筹码,这样的皇上,让人还怎么卖命? 纳兰芮雪接到圣旨的时候,冷笑一瞬,在众人的错愕中,命其出战! 而这一次,她不再派单人作战,而是全营开动,跋山涉水,攻城烽火。北宫晟这边,也不再客气,两人斗的难分难舍,在北营主营的方圆五十里中,每日不断厮杀。 各种神鬼莫测的战术如烟花般在这片大地上不断炸开。 青龙部见伏虎营忍饥挨饿,不是很有气力,每次都点到为止,而伏虎营见青龙部一路退让,更绝羞愧,也不好意思狠打狠杀。 皇家军除了刘源与赵一铭带兵前来偷偷帮忙外,顾百胜等人只如看戏一般嘲笑着伏虎营的狼狈,都纷纷在城池中花天酒地。 最近朝廷军粮渐渐吃紧,几十万大军在这里,天天都要口粮,他们便开始动脑筋在城池里收粮。 可百姓也不是傻子,这些大老爷们天天在城内胡作为非,没见出过一兵一卒,气愤之余都闭门不交。顾百胜第一次做将军,这样藐视军威的事情哪能忍? 当下就命其打家劫舍般抓了些典型的佃户,将其家里搜了个底朝天。 百姓苦不堪言,开始怨声载道。事情传到朝堂的时候,南世君也正在为盐粮之事愁云万分。 不知是不是大战闹的,现在连京都都开始进入缺粮缺盐的境地,贵族,官员天天奏章铺天盖地而来。听到北方战场百姓的喧闹,他已无暇顾及,也就小惩大诫的训斥了下顾百胜,便碎碎作罢。 顾百胜更肆无忌惮,几乎是一夜之间,皇家军占领的城池粮食被搜刮干净,百姓心瞬间凉如寒冰。 想起摄政王的军队驻扎的时候,还教他们如何农耕,教其水利,军队从不进城,买东西也按货给钱,哪里像皇家军这些土匪,打着保家卫国的名号,想拿就拿,想抢就抢。 朝廷的不管,让十几座城池犹如被遗弃的孩子,破布烂衫,阴晦一片。 杨衡等人进城借粮的时候,看到这样一番场景,紧皱了眉头,纷纷叹气离开,可临行前,善良的百姓将仅存的余粮塞到他们手中,哭着道,他们知道是谁在保家卫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这些浴血厮杀的将士。 可伏虎营这些日子其实没什么战绩,杨衡他们第一次领教了摄政王战神的名号之威,那些战术简直非常人所想,当然,苏校尉也旗鼓相当,但一来一往之间,谁也没沾到什么大便宜,五十里久攻不下,让他们觉得面上无光。 听到百姓如此说,心中更觉愧疚,没有拿粮,而是道歉后离开。 相较之下,百姓更觉得皇家军都是一帮王八蛋!朝廷简直亏待伏虎营亏待到家了…… 六月中旬,盐粮危机彻底爆发,偌大的皇都,买不到粮不说,盐更是千金难求,一夜之间,经济如吸水的海绵,急速紧缩。皇宫后妃开始纷纷嘟囔,都觉得美食无味,倒掉的珍馐成车成车拉出皇宫,这让北方因饥饿逃难到京都的百姓看到,心痛如刀绞。 南通乱了,彻底乱成了一锅粥,陷入缺粮断盐的恐慌之中。 而更大的危机开始逼近,北方诸国虽然不缺粮,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断盐,订单都因战争以不方便运送为由推掉。 精盐大户跟不缺钱似的,所有订单二倍赔偿。 可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这二倍的赔偿金?买不到盐,百姓忍忍也就过了,贵族们纷纷喧闹,让南通给个说法! 南世君彻底焦头烂额,长子南槐毫无魄力,嫡子南枫以静修为由再不参与朝政。 琢玉楼金玉早在半个多月前全部处理干净,掌柜已经关门,南世君想找个最看不起的商行领头之人都找不到,反正抓谁来问,都是说,南方诸国经济都靠琢玉楼,但琢玉楼从来都只听,哪见实质? 金玉店一关门,谁也找不到琢玉楼该去哪里找。 而更让他火大的事情是,半月下来,北宫晟居然跟纳兰芮雪在北方练兵玩的不亦乐乎! 别人都当他们在拼杀,可他知道那两人的关系后,知道他们这是拿南通国土当过家家玩来了!找不到发火的地方,弑杀之心更重。 干脆一纸皇令彻底断了伏虎营的军粮。 既然他们爱玩,就让北宫晟养着她去,让天下人看看伏虎营跟青龙部早已勾搭成奸!而他……也必须该做点什么了!阴鸷的冷眼泛起狠毒。 纳兰芮雪?你以为你玩弄了全天下?哼,这一次,要你跟北宫晟合葬落水崖! 圣旨到的时候,这些日子厮杀精疲力尽的伏虎营纷纷攥紧了拳头,青筋迸露,当夜,整个大营笼罩在萧瑟之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6章 怀孕2 纳兰芮雪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声,身侧陈凡等人只剩下无力的苦笑。 “苏校尉……” 杨衡等人面面相觑后,欲言又止。 “走吧,去山里打点野物,周坤,陈凡,你们带人去挖点野菜。”她翻身上马,杨衡跟方少坤紧随其后。 两个时辰后,纳兰芮雪坐在篝火前望着寥寥焰火发呆,苏子安走进,递给他一块烤好的兔子肉。“吃点吧。” 她似乎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半多个月营里伙食很不好,他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跟士兵一样,吃糠粥,吃咸菜,没有半分优越,其实她本可以要求特殊的…… 她回眸看了苏子安,淡笑了瞬,并没有接过。此刻她已经揭了麒麟面具,带着酷似叶云的男性人皮面具,所以面部的线条还是可以看出来些,很愁淡,不知在忧虑什么。 苏子安环顾四周后,凑上前小声道:“怎么了?吃点吧。” 她垂眸扫了眼,眉头紧皱。“拿远点!我不吃。” “吃点吧,总饿着晟会心疼的。”他又递近了点,刹那间,纳兰芮雪一口没憋住,急忙侧头吐去。 油腥的味道让她感到极度恶心,胃里翻江倒海,酸水作俑,身体的反应让心头的担忧瞬凉如冰。 苏子安几乎是同一时间立刻抓住了她的脉搏,她想抽手时已经来不及。 不等他喜上眉梢,她率先冰冷道:“不准告诉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口气更加淬冷,听得苏子安心头一阵哆嗦。 手缓缓滑下自己的小腹,月信晚了近一周,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在山里的那一次吧……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孩子会在这个时候突入而至,想想这半个月自己所呆的环境,就有无边的愧疚。 可接下来……境遇会更糟,她要怎么让他知道?事情成功与否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不能让他的心疼成为这么长时间努力功亏一篑的原因。 苏子安隐隐也猜到了端由,微叹一口气。“你也该知道你的身子有孕很难,再这么下去,孩子……”他没往下说,可她明白。 面色瞬白了几分,她咬牙道:“不会有事的!”她虽然体寒,但是身体从别的方面看还是很健康的,她会好好保护“她”…… “我去给你炖点药膳吃吧。”见她坚持,他也没阻拦,毕竟这些年晟图的是什么,他们都明白,如果功亏一篑,那未来路会更加艰难,虽然不忍,目前也只能委屈她了…… 只是……脉象真的太弱了,体寒不容易受孕不说,还容易流产,这天天稀粥野菜的吃下去,人受得了,孩子受不了啊。 而苏子安不知道的是,纳兰芮雪的忧愁根本不是这…… 对着篝火,她眼神更加飘渺……未来,真要带着孩子一起去赌吗? 五指紧扣在小腹,她攥的很紧,很紧…… 第二天,天还未亮,前帐的哨兵烽火之声传来:“报……!” “后山发现大量粮草!几百车!” 一句消息如涨了翅膀般飞也似的传遍全营,每个人喜上眉梢,连杨衡等人都激动万分,冲进军帐后,都在对上苏校尉冰冷的面具后,蔫了下来。 她翻着军书,声色冷淡道:“有就有,又不是我军粮草,你们激动个什么劲?” 几人对视一眼,不再吭声。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锐冷抬眸道:“你们拉回来了?” 依然一片沉默。 “说!你们是不是拉回来了!”高八分的声音吓得所有人一阵哆嗦,立刻单膝跪倒一片。 杨衡抱拳:“属下擅作主张!可……苏校尉,朝廷断我军粮草,再这么下去,兄弟们会饿死的!” 他们都知道粮草来自哪里,这半个多月跟青龙部的厮杀,相互看对方的眼神都已经明了。前两天景南跟陈凡打的时候,一枪将陈凡挑下马,诧异问道:“你们怎么最近越来越没力气?” 众人汗颜,谁也没好意思开口。 “等着!我回去禀报王爷。”说罢,景南就率兵离开了。 刚好昨日接到朝廷断粮的圣旨,今天粮草就出现在后山,谁送的,不言而喻。 “啪!”纳兰芮雪将书往木案上一撂,怒吼道:“你们疯了吗?敌军的粮草也敢接?你们是打算叛国还是造反?” 众人心头一颤,冷汗森流。 杨衡咬了咬牙,道:“苏校尉!没人认领的粮草,哪里是敌军的!” “对!苏校尉,车子上又没写是青龙部送来的!我们不承认就好了。”陈凡想到这半个多月将士们各个食不果腹,心里就在揪痛。 方少坤与周坤也随声附和。 “你们反了吗?你们祖氏有几条命能被抄?不知道?你们装不知道,皇上就不知道了吗?为什么断我军粮草你们不清楚!” 纳兰芮雪一脚踹开凳子,一掌拍在木桌上。“咔!”木桌传来龟裂之声。 杨衡等人知晓这是苏校尉发怒前兆,心中怨怒也更胜。“苏校尉!这事也不能怪我们,这半个月我们一直在卖命的拼杀,可摄政王又不是三岁孩童!他什么名声别人又不是没听过,将军府前能一人大战千人!皇上都打不过,这事怪我们岂非作难!” “就是!我们卖命在前面拼杀,皇家军就坐拥在城池内掠夺百姓,皇上不罚他们,罚我们,岂非太过昏庸!” 几人阵阵有词,纳兰芮雪听完,冷笑一瞬。“所以,你们是打算反了?” 冰冷如刀的声音犹如荒山枯骨,吹的他们后襟发凉。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想将粮草留下而已,饿肚子的滋味真心不好受,虽然心里其实已经偏向北军了,但叛国……谁也不敢真走到那一步。 微叹一口气,谁也没再挣扎。 “去吧!烧了。越快越好,不要等皇上的探子将我军的消息带回朝堂。各位都是南通的精英,叛国,辱没祖上的事,谁也不能担了这责任,何况各位亲眷都还在关内,以后别意气用事了。” 见他们安分,纳兰芮雪软了口气,挥挥手散去。 粮草的火染红天际的时候,伏虎营上下凝视着火光,十指越蜷越紧……眸光中的暗红犹如渐渐苏醒野兽,只待嘶吼。 事情传到南世君耳朵后,他微微诧异,阴鸷的眸光泛出更深的冷意,立刻安排顾百胜封城,不让伏虎营进城搜到一颗粮。 北宫晟接到景南的回禀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淡淡点头。“给城内百姓送过去吧,总有愿意给他们的。” “是!” 几千石粮食运送城内,很快,夕楠从南方高价买的盐也运送回来,途径过的时候,接到了北宫晟的吩咐,见百姓就留送些。 百姓开始不敢拿,毕竟是敌军送来的,可总有胆大的,一旦开了头,就抑制不住。特别是听到还在北军控制下的百里国土上,数十座城池从未缺粮断粮,北昌的军队依然从未进过城,更是觉得悔不当初。 等顾百胜接到圣旨的时候,北方已经大肆放粮三日,这让早按耐不住的顾百胜这下有了借口,朝廷给的粮越来越少,盐又根本买不到,众人早就有气无力,食不下咽了。当夜就吩咐皇家军将百姓手中的粮盐洗劫一空。 美其名曰遵照圣旨,断伏虎营粮草。 可皇家军为虎作伥的总是小部分,大部分都还是普通百姓家的男子,看到家徒四壁的屋子,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那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很多人都想起了自己贫穷的家里。还是不忍,都象征性的收了些,转身离开。 夜里,高楼里,顾百胜带着亲信们开酒狂欢,远处的城门处,刘源与赵一铭跟士兵们围城一团继续闲聊。 “刘少将,你们怎么不去跟顾将军他们喝酒?” 刘源不语,赵一铭拍拍他的肩膀,无奈笑道:“想到今日他们狂欢的理由,谁喝的下去?” 赵一铭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暗淡了神色。这些日子,百姓那无助茫然的眼神,让人越来越心痛,而百姓对他们越来越愤恨的眼神,他们也看在眼里…… 谁都没有办法,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顾将军不出去打仗,他们也不能擅自而出,倒是刘少将跟赵少将能领着一些旧部偶尔出去帮忙,已尽职责,这事已经在私下传开了。但无一例外,竟谁也没上去打报告。 军人,就该战场上厮杀!天天窝在城内鱼肉百姓,他们跟强盗悍匪有什么区别? “刘少将,别郁闷了!再讲讲摄政王怎么跟苏校尉斗智的事情吧!” “对对对,我要听智取卿周山的事!听说那一次,苏校尉让摄政王吃了个大亏!” “可最后摄政王不也拿了长曦坡吗?”有人不满,嘟囔道。 “喂!你可是南通的将士,怎么站在摄政王那边了!” “南通的将士?我们他吗的哪里像南通的将士!我们天天都在干什么!”刘源只要想到整个伏虎营如今饿着肚子还在战斗,就怒火中烧,暴躁起身,将身边的石头猛踢出去。 “源!别这样,会让顾将军很难做的!”赵一铭劝慰。 这话点燃了刘源更大的怒火。“难做?我看他吗的他好做的很!不出去打仗就算了!没听他今天的号令吗?封城!为什么封城你不知道吗?这是打算把苏校尉他们活活饿死在外面!他吗的!”说道气氛处,他又踹走了一颗石子! 众士兵都抱着长枪黯然垂头,都知道,可谁有什么办法呢?遇到这样的将军……遇到这样的……国家。唉…… 刘源扯了扯汗巾,怒道:“不管了!我那还有几石存粮,我先给他们晚上送去!” 说罢,就要打开城门,赵一铭立刻抓住了他的后襟。“源!你这样会让顾将军给你定罪!以后真大战了,你想帮苏校尉都帮不了!” 其实他也想去,但这种时候,只能沉住气,否则以后连个后援都没了。 “刘将军,你们不能去,让我去吧,正好我也想这么做了,有什么事我一个人的错!”一个士兵立刻起身附和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7章 怀孕3 话音一落,顿时成山海之势。 “让我去,我也正有此打算!” “我也去!” “你们都别去!我们去!”一声厉喝,止住了这边的争吵,回头看去,居然是瓷德镇的知县周大明,带着几百名百姓扛着米袋子抱着孩子,卷着被褥,赶着牛车站在了他们身后。 周大明是百里享誉的清官,大战这段时间来,他眼里跟明镜儿似的,今天,他摘了乌纱帽,一身布袍出现在众人眼中,眼底的决绝让所有人明白。 这样违抗命令,他们很清楚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可这依然止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皇家军太混账了!皇上也太昏庸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远离皇都的郡城来说,从来不知什么叫皇恩浩荡,他们只知靠天吃饭,靠地吃水,做事要良心!不管是保家卫国的苏校尉也好,还是对他们有厚恩的摄政王也好,都比皇家军,都比南通更让他们踏实。 他们不懂什么三纲五常,没有族谱,祖宗就是那漫山的孤坟,他们无所畏惧。 周大明深作揖,行礼道:“周某知各位都是豪杰之人,赵少将说得对,来日苏校尉说不准还更需要各位帮助,此次,就让老朽带百姓去吧。我们家眷都已在随行,送完粮我们就去那边投靠亲戚。” 一句那边,让在场人都明白,他们这是打算彻底投奔北昌了。 “我送你们过去!否则被别的皇家军发现,会以叛国罪论处的!”刘源欣喜,当下答应。开始打算前去的士兵也纷纷摩拳擦掌,那边,想想都让人兴奋。 “那就有劳了。” 夜色阑珊,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在夜色,一路上,碰到不少巡逻的皇家军,每个人都默默的背过身子,揉揉鼻子,捞捞头,当做没看到。 刘源带人来后,已经天临近破晓,纳兰芮雪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这死男人……这迂回战术打的。 “苏校尉,收下吧,虽然不多,但是好歹救个急。我们那边的亲戚早让我们过去了,食宿你都不用担心。”周大明作揖道。 杨衡等人都已经开始在默默流泪,太多伏虎营将士都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味杂陈。 纳兰芮雪深叹一口气,缓缓道:“周知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粮,我们不能收。此次是朝廷下旨要断我军粮草,此粮来自北营,我们若收了,此事传到朝廷,伏虎营上下全部都无法幸免于难。” 她的话让那些饥饿的伏虎营将士眸光中的期翼渐渐冷却,化为瞬凉,又凝上怒火。 她说的很在理,每个人都明白,这粮收了,他们就是叛国……不收,皇上打算活活饿死他们……横竖都是死,可他们死了无所谓,家里的妻眷都会连坐…… 该怎么办?每个人都在心里发问。 心寒夜夜凌迟着他们的心,效忠了一辈子的南通,居然在这种时候,将他们推上断头台…… “不如跟我们一起投靠那边吧,苏校尉,你年轻有为,如此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去了那边,想必摄政王也会惜才,伏虎营众将士也不会就此埋没,跟着这样的皇上,真的是亏了你们了。”周大明继续劝说。 一句话犹如炸响的惊雷,让所有人的心头点亮了一种期翼,是的!也许是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就会迅速发芽。 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天下齐名那天开始吧,他们都对那边充满了好奇。也许是从第一次交锋开始吧,他们开始惺惺相惜。也许是从那夜摄政王闯进南营开始吧,虽不知道原因,但能看出来摄政王是真的关心苏校尉。也许是从那一刻退兵开始,也许是从那天赠粮开始,也许是从这一刻开始…… 纳兰芮雪怔愣,皱眉四扫了下周围,低声道:“周知县,此话不可乱讲!” “是!是老朽唐突了。”周大明作揖赔礼。 两人又就粮食的事推了好久,最后周大明等人最终架不住她的言论,只好带着人离开。 众人目送人远离后,眼底渐渐充斥进更复杂的迷茫。 天渐渐破晓,朝阳的金芒洒满大地,纳兰芮雪看着天际许久,松开袖中紧攥的手心,对着众人淡淡道:“不要怪我,各位都有妻儿家眷,天亡我们无畏,人亡我们无畏,可我们存在的意义,除了保家卫国,除了天地道义,还有各自要承担的责任,这粮,我们不能收。” 说罢,她深叹一口气,钻进了军帐。众人面面相觑,无奈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特别是看到刚才离开的一群人后…… 军帐内,苏子安支着头撇着嘴不满看着她:“你多少留点啊!你的孩子……!” 真没见过这样拼的女人,不拿自己当回事就算了,居然连孩子都这么委屈着,这事晟若知道,肯定是要发天火了。要知道晟多恨他的娘,多恨一个女人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 晟当时之所以让宁羽然留下孩子,一方面是亲骨肉,的确不舍得也做不到,一方面是因为宁羽然敢为了孩子豁出去一切,虽然那个女人晟一点儿也不喜欢,但是就这一点来说,晟还是蛮尊重她的。 可偏偏晟爱上一个纳兰芮雪这样的女人……苏子安真的有些理解不了。 “我不能为了我的孩子,让更多的孩子受战祸之苦。”她怒横一记,朝内帐走去。 她的手心中,全是指甲的深印……就在那一刻,她差点就点头了,可只要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战祸……就无法做到。已经让百姓承受流离之苦,一招棋差满盘皆输的错,她不能犯。 周大明等人途径北方的时候,诉说了那边的情况,青龙六将喜不自胜,派人安顿好他们后,开始相互击掌。 王爷说粮送出去,自然有人过来,看来是真的!而且听周大明的意思,他们这是第一波,已经有其余两县的知县也在暗动了,而且皇家军那边也开始动摇。 帐内,北宫晟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黑眸凝望着日落月升的天空,紧蹙了眉峰,给众人丢下一句:“江淮跟江风留守,剩下的跟我来!”就转身不见了踪影。 北宫晟独自大摇大摆,不等众人入睡就出现在伏虎营,这次四大副将想帮瞒都瞒不住了,他肆无忌惮的走进纳兰芮雪的主帐,徒留全营将士面面相觑,跟活见鬼一样。 帐内,苏子安正缠着纳兰芮雪给喂药膳,真受不了这女人了!天天拼命不说,还不爱喝药,说味道太大不好喝!好喝她别折腾自己啊! “你,再,再喝一口,啊,就一口!”苏子安举着汤匙追着她转圈。 “不喝了!不喝了!一天四五碗,你有完没完!”她蹙眉,烦躁死了。简直想将他一拳揍晕,让他安静一会儿。他是老太太转世吗?怎么这么烦人? 那东西说苦不苦,说酸不酸,软糊糊的还带着股刺鼻的异味儿,实在不是人喝的东西。 她感觉再喝下去,孩子都该吐出来了。 北宫晟掀开帐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纳兰芮雪从桌子上往下跳,苏子安捧着药碗正准备往桌子上爬的奇怪景象。 呃……苏子安这一次扫了一圈,确定自己行为还算正常,应该不会挨打后,顺了口气,正想劝北宫晟哄他女人赶紧把安胎药喝了,一阵旋风吹来,纳兰芮雪躲过碗一饮而尽,将碗塞给他。“行了行了,赶紧走。” 才顿一瞬,见他怔愣,一飞腿横扫过来。 “赶紧走!” “哎哟!”苏子安悲催的摔了个狗吃屎,碗脱手,华丽丽的朝空中甩去。 再抬头时,瓷碗已经在北宫晟手中,他黑眸疑惑的扫了眼两人,缓缓举过碗在鼻下嗅了嗅,峰眉紧皱。“喝的这是什么?” “砰!”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心瞬间碎了,不是上次陪了他三天后,说好最近不要见面的吗?他怎么来了?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起疑心了吗?她该怎么办?怎么解释?这…… 忐忑不安的扫了苏子安一眼,苏子安几乎欲哭无泪,这要被晟发现他知情不报,会不会又揍一顿?这种事情要瞒着,肯定不会像上次抱他媳妇那么简单了,天,他为什么要活在这对奇怪的夫妻之间?他突然开始想娘……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所以他这辈子才会如此悲催吗?他突然好想当个宝…… 闷闷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扫了眼那个已经脑袋有些缩的女人,只得摆出英勇就义的姿势。“这……” “她怕苦,下次加点蜂蜜。”北宫晟实在懒得跟他废话,淡淡嘱咐后,将药碗塞给他,示意他出去。 苏子安如临大赦,如一阵风蹿了出去,一掀开帐帘,看到门外乌压压一片脑袋,都一副里面发生了什么?老实交代的表情,他费力的咽了口口水,脑海里只出现几个字。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很快,便有了答案,里面传出一声怒吼:“你打算饿死自己吗!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怒吼中满满的责备与心疼让帐外的人都心头一颤。 什么情况?摄政王此番来是为了找苏校尉兴师问罪?可那口吻……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苏子安见状赶紧偷偷溜走…… 纳兰芮雪看着外面的喧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点还不到睡觉时辰,难道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天呐,她可不打算这样将两人的关系公布给众人,但看着对面男人盛怒的脸,她觉得这件事似乎是她在一厢情愿。 很明显,两次拒粮的事,已经彻底惹怒了这尊大佛。 他能不顾承诺的从北方赶来,能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就不会再在意他们的关系是否被发现…… 他很生气,黑眸里尽是想掐死她的冲动,她很怂的再缩后了一步。 从不怀疑他的狂妄,她真怕这男人下一瞬间将她抓出军帐,当着全伏虎营的面强吻,宣告主权,然后扯着她到北营去…… 但很明显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加剧了这种可能性,北宫晟黑眸中风暴弥漫更胜,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咯人的触感让他心头的怒火犹如喷薄的火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8章 怀孕4 “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不让我来就是因为这个?是不是我再不来,你打算让我直接带着棺材来接你?梨花木还是紫檀木?双封棺还是长天棺?双面雕花还是单面雕花?你要不要现在就选个型号?好让我有个准备!” 北宫晟真的气疯了,本以为那三日她的温顺是终于会考虑自己感受了,学会收敛了,没想到她是变本加厉了!她是不是要折磨疯他才肯罢休? 而他连珠炮似的怒吼吓坏了她,她从未发觉这家伙说话居然是这幅调调,气成这样了还能说出更气死人的话,他就这么咒她?可为什么她偏偏还老想笑? 不,为什么她想哭又想笑? 而帐外听懵的是一群人,摄政王居然如此关心苏校尉?虽然看起来在吼他,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在乎让人一颤。 还有,摄政王说接苏校尉?难道摄政王也有心想让苏校尉去北昌吗? 不过苏校尉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如此决绝,如果摄政王能劝说苏校尉,是否也是一个契机? 纳兰芮雪怯怯的看着面前发火的男人,她一句话也不敢接,只能咬着下唇表示着她知错了,求原谅。 真的,如果面前这个女人能吃掉,北宫晟真想直接吃掉算了,看着她的消瘦,感觉心都快碎了。深吸一口气,他不由分说的扯着她朝帐外走去。 “不!”晟,不行啊!不要。她急了,绝对不能这个时候公布两人的关系啊! 出帐后,帐外的人呼拉拉全部站好,北宫晟四扫了下周围,怒吼道:“灶营在哪?” 凌烈的声音让众人后襟一阵冷汗,天!摄政王好恐怖,周身冰冷的煞气与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人感觉所有人在他面前只有听话的份儿。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手指向了东方,带着颤抖。 “跟我来!”似乎意识到他的模样太吓人了,微顿了顿,他有些尴尬道,可在转头对上那个女人偷偷的摇头后,怒火再次点燃,冷哼一声,不由分说扯着她就朝前走去。 同时,密音传声道:‘如果不想让我抱着你,你最好安分点!’ 啊啊啊!纳兰芮雪目瞪口呆,这个男人……居然如此霸道了?偏偏无可奈何,这个时候她只能乖乖听话,祈求他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毁了自己的设想。 可心底的担忧越来越盛,他抓着她的手腕!手腕!手腕!她真怕他摸出些什么!天,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此刻怀孕了,他会怎么做?杀了她装棺材带走?还是绑起手脚带到北昌去?心底不断滋生出各种想法,每一种都是光烈的死法。 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他的?不对啊!以前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像个胡思乱想的小女人? 事实上,他们现在的模样在众人眼中,的确有点像。 不知道是因为摄政王太高大的身躯映衬的,还是苏校尉开天辟地的吃蔫模样表现的,反正让别人看起来,就是……那么怪怪的。 走到灶营附近,北宫晟转头对杨衡吩咐:“把全营的人喊过来!” “是!”杨衡带人跑远了才发觉不对劲,咦,他为什么要听摄政王的吩咐?而且为什么觉得理所应当? 纳兰芮雪此刻心已经震如擂鼓,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可……这传到南世君耳朵里,她真的要一切功亏一篑吗? 这是伏虎营!他疯了吗? 北宫晟怒横她一记,食指与拇指合成圈放到嘴里,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哨,很快,山影那边有人暗动,似乎有马蹄与车轴的声音传来。 景南、袭夜等人对上陈凡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后,偷笑一瞬,挥手示意。“来帮忙!” “哦!”不等纳兰芮雪拒绝,已经很是熟稔的陈凡等人已经主动开始搭手。 苏校尉被摄政王禁锢,四大副将开始跟青龙部的帮忙搬东西,伏虎营士兵自然就自然而然的上前帮忙。 不!她看着眼前自来熟的一幕,瞠目结舌。 北宫晟烦躁的看着她,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看着那张酷似叶云的脸,每次想吻她的冲动都生生被恶心回去。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看着成车的粮食蔬菜果肉,她汗颜许久,终于忍不住凑头上前低唾道:“喂!你就这点耐心!这事传到南世君耳朵里,你想让我们坐实叛国的罪名吗!” “你对自己就这点信心?”北宫晟怒横她一眼,不屑轻笑。 嗯?什么意思?她眨巴着眼帘,有些迷茫。 正在这时,喊完人来的杨衡一路小跑过来,抱拳 礼道:“摄政王,人都喊来了!” “谁是摄政王!”北宫晟一声暴喝,惊的在场所有人都怔愣住,有些思想短路。 袭夜转了转眼眸,淡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杨衡的肩,将手中的鲜鱼递给北宫晟,笑道:“晟,去把鱼刺了吧。” 说罢,在众人的惊愕中转身离开,北宫晟自然而然接过,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一侧的木桩上,小声厉喝道:“安分待一会儿,别乱跑。” 似乎是怕什么,他又凑近了点,贴着她耳朵咬道:“如果你不想当众发生点什么的话!” 接到他警告的眼神,她真想一脚踹出去,这算什么!她现在可是男人!男人!跟个娘们似的坐在一边?不,不对!就算是女人,也该是她去做饭,让他坐在一边等着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能乱成这样? 不过既然他不揭穿两人的关系,就随他去吧,反正他敢做,就会处理好,她不管了! 见她不服气的瞪他一眼,双手抱坏气鼓鼓的坐好,他唇角抿出一抹淡笑,四扫周围后,一只手抬空,一道淡碧色流光如光球般从手心开始跳跃,越来越大,几乎是瞬间就弥漫了他整个人,然后如枝生的藤蔓,急速扩散到四周,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如一个巨大的流光罩笼罩住整片灶营。芳草碧碧,藤蔓植物开始疯狂的沿着流光的方向急速生长。 将所有的山路封锁,而巨大的碧光罩色泽渐渐暗淡,同气息凝成一股色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隔绝了,他们听不到山涧的吵杂。 北宫晟转身问道:“你们今天看到谁了?” 众人愣了愣,连同先前摄政王说他不是摄政王的事情,都恍然大悟,纷纷高笑,齐声道:“谁也没看到!” “哦,开火吧!”袖袍一挥,远处几十口大锅下的火堆瞬间点燃。 这一举动再次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眸,天呐!摄政王是不是天神下凡来着?实际上,他只是悟出了五行之流的诀窍,将属性气流运用的更加纯熟了而已。 以前所有能凝气的高手,想的都是武功上怎么再突进,怎么提升气流的杀气,谁也不会想到去拿这种能力做生活中的小事…… 能用气流来烧火做饭织被子的,北宫晟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只是随性而为,他不知道的是,只是这么随意的使用,反而让气流更加纯净,真正实现了气流的突破,提升,威力也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着。 垂头扫了眼手中的鱼,瞟了眼那女人消瘦的身影,他转身朝远处走去。很快,他跟那些人一样忙碌起来,众人看着他娴熟又没有架子的做活,青龙部的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是喊一句北宫晟,或者晟。压根不喊封号,他很欣然,没有半分怒气,偶尔还笑着回捶一拳。 伏虎营从来不知道当初在国宴上那个如帝君般高高在上,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有如此一面。 方少坤捧着一口袋食材走到他身边。“摄……” 刚开了口,对上他紧皱的眉峰后,心中咯噔一跳。“北……北……北宫……” “说吧。”他熟练的将鱼破肚,清仓,去鳞,手法犹如光影,却一点污秽都没溅到身上,见方少坤实在吞吞吐吐,有些无奈……他有那么吓人吗? 如果他问十个人的话,他板着脸的样子吓不吓人,有十一个人都会肯定的点头,多出的那一人就是纳兰芮雪。 “我,我,我看你要做鱼汤,要不要作料?”方少坤小心翼翼的将口袋递过去,里面是葱姜蒜之类的辅料。 北宫晟扫了眼他忐忑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从中扯出一截葱。“行了。” “不要姜吗?去腥啊……” “她不吃。” 嗯?他?难道做给苏校尉吃的吗?方少坤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提着破好的鱼去清洗,心中如惊涛骇浪般拍打,摄政王连这都知道?苏校尉不吃姜吗?他们怎么没一个人知道? 见方少将上前找死没事,渐渐有人跃跃欲试,上前开始搭讪,不一会儿,那边开始热闹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热闹! 纳兰芮雪支着头郁闷不已,什么情况!啊!自己的人为什么全部被他调遣着使用?那么自然而然?不!是所有人都往他跟前凑,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的她鸡皮疙瘩立了一身。 需要这么惹人眼球吗?可他似乎会对每一个人报以淡笑,犹如一道春风,暖暖的,很亲切。 相较他那边的热闹,她堂堂苏校尉……被冷落了。 苏子安趁机凑回她身边,蹲在身侧双手揣怀里要死不死道:“你还打算瞒着他吗?可别怪哥哥我没告诉你,发怒的北宫晟可谁都惹不起。” 苏子安没说过的是,其实北宫晟……像雪儿这么大的时候,比她还恐怖。 拆过宫墙,烧过宫殿,砸过金銮殿……别说当初拿剑抵着先皇,就连当今圣上,也被晟揍的想跟晟断绝血缘关系…… 只是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更加沉稳了而已,可骨子里,真的很恐怖。似乎只要他认定的事情,谁都无可奈何,虽然不暴力,但是整人的时候都不带喘气的。 纳兰芮雪扫了眼苏子安跟蹲坑似的模样,冷笑:“我就惹得起了?” 真不爽!居然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睿儿可是她哥哥!居然也帮着他说话! 苏子安不满蹙鼻。“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如果不是你这么折腾自己,他需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千里迢迢跑过来,软硬兼施的强迫着给你做饭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9章 逼问1 不过今天有口福了,哈哈哈哈哈。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看着远方忙碌的身影,眼底渐渐什么也看不到……淡笑一瞬,轻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他?” “嗯!是啊!”苏子安满脑子都是好吃的,压根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等意识到的时候,对上她暗淡的神色,瘪瘪嘴。“你算是交上八辈子好运了,放心好了,他就算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你的,把心妥妥收到肚子里吧,孩子都有了,就别瞎想了。” “为什么?”其实她也有这种感觉,可一向大脑缺根筋的苏子安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不太不正常了? “因为你……呃,命中注定啦!”想起晟的警告,后半句,因为你生下来就是他媳妇的话没说出口。 命中注定吗?她看着他清浅而笑,唇角渐渐弥漫出山花。 当北宫晟给她盛好鱼汤端过来的时候,苏子安识趣的溜走。 她笑着接过。“你会的还不少。” 他淡横她一眼,转身靠坐在另一侧卸空了的木板车上,看到叶云那张脸……就鸡皮疙瘩起一身。 虽然他站的不远,不过开天辟地的不粘着她,还真是稀见。 她小啄一口,看着远处苏子安已经凑到汤锅边上时,轻笑出声。“难怪他一直砸吧嘴,你还真是做什么都好吃,跟谁学的?” “被逼的。”他淡语。 简单的三个字,让她心头一颤,眼底似乎有什么温热毫无预警的骤然涌出。 北宫晟其实是无意识淡吐,刚说完就意识到似乎说错话了,侧头看去时,她已经含着泪起身缓缓朝他走过来。 也靠坐在他身侧,她静静的举着汤碗小口啄着,北宫晟颤了颤手,看着远方喧闹的场景,实在是不敢做逾越的举动。 半叹口气,他双手抱怀苦笑道:“雪儿,你这模样,怎么让我放心?” “我……”想说句,我很好,似乎太过苍白,这些日子她见不得荤腥油腻,野物虽然偶尔有,但一点也不敢碰,只能吃些野菜糙米粥。若放以前其实也到过了,可自从有了身子后,饥饿一天比一天更胜,她从不知道怀孕后竟可以饿成这样…… 挠心挠肺,难受之极,这几日,她夜里都会饿醒,可只能吃几个山果果脯。 见她词穷,他只当她是知错了,淡淡道:“没必要跟身子过不去,我可不想下个月娶个棺材回家。” 嗯?娶?她侧头看向他。 眼底的迷茫让他皱紧了眉峰。“你不会还在怀疑吧?天!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她脸红侧头,想起那天求婚的场景,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 一句小声的呢喃让他周身紧绷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他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女人折腾成神经病了,她怎么总是会动摇他想娶她的决心呢? 其实她心里诽谤的却是……他要怎么娶她? 或许以前还有过别的想法,可自从有了孩子后,她明白这是上天帮她做了选择,不要再犹豫了。 就算不为了她,也得为了孩子……他跟她的孩子…… 想到这,她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北宫晟侧头黑眸凝远的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渐渐唇角也浮起两璇炫目的梨涡,清浅,柔和。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月亮在他们身后爬上山头,映在身后。 两人的身影映在皎洁的银色月轮中,从远处的方向看去,好似两个月宫中的仙人,清美袭人。 月光打在他们身上,给周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两人的浅笑更凝华了时间。 所有人都一个兑一个,静静的朝他们的方向看去,那副画卷太美,让人不忍心破坏。 景南四扫了下环境,轻咳了下嗓子,大吼道:“北宫晟!饭好了。” 众人回神,才发觉刚才居然盯着两个男人的笑出神了……天,是摄政王跟苏校尉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为什么他们觉得好和谐?为什么他们刚才甚至希望摄政王低头吻下去?他们的人生观错乱了吗? 啊啊啊!太凌乱了! 不,一定是两人都太俊美的缘故! 见她喝完,他抬手自然的擦过她唇角的液渍,轻声嘱咐道:“我去给你盛饭。” “我自己……吧。”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夺过碗离开,纳兰芮雪心里暖暖的,或许苏子安说的对,她交了八辈子好运,才会遇到这样一个将她呵护成宝的男人。 不过,闻到那边腻人的油味,她急忙吼道:“清淡点!” 北宫晟没回头,不满的声音却传来。“都瘦成那样了,再清淡你都可以劈了做棺材了。” 棺材……啊!这死男人一刻钟不咒她就心里不爽快吗? 想到他的话,纳兰芮雪心底寸寸渐凉……他会不会夹好多大鱼大肉过来?想到那个场景,瞬间,一股恶酸从腹部直涌上喉头,立刻翻身吐去。 景南抬头扫到那个场景,皱眉示意背对的王爷看看。“晟,她……” 还没说完,苏子安一把扣住了北宫晟的肩膀笑道:“好家伙!时隔八年了,今天终于又吃到你做的汤了,完了!我估计未来几年我又的得天天惦记着。啥时候家里开火别忘了喊我啊!” “滚!”北宫晟笑横他一记,一把豁开手,端着盛好的饭转身朝她走去,只这一瞬间,她已经飞速正回了身子。 景南眼眸转了转,心下了然。看着意欲逃脱的的苏子安阴阳怪气的笑道:“可以啊,这都敢瞒着了。” “呃……不瞒我会死的。”苏子安怒横一眼,这家伙贼精贼精的!青龙六将数他最心细,总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情。 “哼。” “喂,你可别揭发我!” “你要找死,我不奉陪。”景南冷哼,不置可否。 苏子安大急,一把扯着他的衣袖。“别这样,他迟点知道不会死,早点知道我会死。” “这么大的事,你瞒着迟早都会死!” “反正我横竖都是死了,你就让我迟点死好不好?你就当没看到就完了!” 景南皱眉,看着苏子安不依不饶的模样,突然转了神色,笑道:“行,除非你告诉我,你们这些年银号总部在哪!” “你干嘛!”心中警铃大作,苏子安朝后退去。 纳兰芮雪强忍着笑,看着他过来,心中想吁一口气,还好,除了一个不是很有油的鸡腿,别的都是素菜。 “你的吩咐哪敢不从?”他淡笑,继续靠坐在一侧。 她淡笑,努力忍着恶心,尽量不去闻鼻息下的肉味,小口小口的咀嚼着饭。北宫晟安静的看她吃着,小心叮嘱:“慢点,别噎着了。” 轻柔的嗓音让她鼻头一酸,眼底似乎有什么温热滚出……这死男人,难道军国大事真的还没自己一顿饭重要吗?这种节骨眼上,他敢如此兴师动众大不畏的前来。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埋怨还是心暖,反正折磨的她心底愧疚更胜。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只口不碰鸡腿还是引起了北宫晟的狐疑,黑眸疑惑瞟向。“你上次鸡腿不吃的挺开心吗?” “不是你做的,没胃口。”慌乱间,她只能胡诌。 他唇角抿出淡笑,正想劝她好不好吃都吃点,另一侧苏子安与景南大打出手吸引了他的目光,皱眉吩咐道:“你先吃,我去看看。” 纳兰芮雪长吁一口气,四下扫了圈,将鸡腿咔的一下往后丢去。 另一边,别人只当是伏虎营跟青龙部又在试手,纷纷叫好,热闹非凡。 等北宫晟挤进来时,两人已经挂彩多处,苏子安更胜一筹,大有步步紧逼之势,眼看苏子安一记杀招将至,景南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光闪过。 众人再回神时,北宫晟已经带着景南到了人影稀少的安全地带。 苏子安气恼,光影跟随,冲至跟前想继续追杀,北宫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峰眉冷蹙:“搞什么!”冷冽的话犹如千年冰霜让苏子安彻底冷静下来,讪讪罢手。 “晟!他是叛徒!这些年跟随在我们身边替萧赫打探的那个叛徒!”但苏子安依旧心急,今天就算抖出雪儿怀孕之事,被暴打一顿也行。追查了多年的叛徒终于浮出水面,焉能不急? “他不是!”北宫晟闻言松开了苏子安的手,扫了眼冷笑着的景南,淡淡道。 什么?他不是?他明明刚才在问自己银号的事情!苏子安心急如焚。 似乎是为了完全剔除苏子安的心忧,他继续淡语。“兄弟如手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是也不是,没人会是!不必再纠结了!我去看她,你们两个别闹了,这是伏虎营!” 北宫晟离开,苏子安脑袋乱成一锅浆糊,什么叫是也不是,没人会是? 景南轻蔑的瞟了苏子安一眼,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冷笑道:“你脑子是猪啃过的吗?” 说罢,气鼓鼓的走掉,苏子安想起景南刚才眼神瞟向的地方,回头扫了眼已经匆匆吃完饭的纳兰芮雪,心底突然了然。 景南是看到北宫晟端去的饭里有鸡腿,知道等会露陷,所以故意激怒他,吸引北宫晟过来,让她好有时间赶紧处理掉!景南这是帮她们在瞒了。 领悟后,笑嘻嘻的冲到景南跟前。“哥们儿,对不起了!” “滚蛋!”景南烦躁,他刚才莫名其妙对上那女人求救的眼光后,第一次无意识的选择了背叛王爷。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看到王爷今日的表现后,那一瞬间他觉得还是不让王爷知道的好,否则按照王爷的脾气,肯定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还好,在王爷跟那女人之间,那女人到底是比较理性的那一个。王爷太重情,有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身边帮他心狠抉择,是好事。 夜里,酒足饭饱后的伏虎营看向北宫晟的眼神都变了,纳兰芮雪狠抽嘴角,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短?雪中送炭最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0章 逼问2 自己养了三军这么几年,也没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崇敬啊! 而众人心里想的却是,摄政王是敌营的,为了他们走到这一步是很不容易的吧?他们的存在无疑是摄政王攻入南通最大的障碍…… 只要伏虎营不在了,杀皇家军那帮子还不似砍瓜切菜?但摄政王选择了留下他们,即便为敌!――那是对对手的敬重吧。 当然,看着摄政王与苏校尉私交如此好,众人心底已经发芽的想法开始生出更大的茎叶。 深夜,纳兰芮雪看着北宫晟与他们划拳豪饮,唇角渐渐浮出笑意,原来这个男人知道她想让南北合部,这个时间点其实选的不错。虽然是真情流露,不过带来的效果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或许正如他所说,她还不够自信。而她的男人――也太有征服万物的魅力。 她不知道的是,她痴痴看着他的模样,已经被杨衡等人注意到,他们相互揉推,低声琢磨。 那个眼神……是否太过……深情? 似乎是接受到她的注目,北宫晟在间隙间回眸扫了她一眼,也报以淡笑,她唇角笑意更深。 这样一幅情深凝笑的画面却将另一侧的人雷的里焦外嫩。 苏校尉跟摄政王断袖?意识到这,杨衡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天底下最杰出的两个人,居然是不伦之恋?为什么青龙部那边的人都那么镇定? 偷偷拿胳膊兑了兑跟前的斩雷,小声问道:“摄政王跟苏校尉……这种关系,你们能忍?” “挺好的!很般配啊。哈哈哈哈哈哈!”斩雷已经喝高,笑起来声如洪钟。顿时,场面鸦雀无声,目光都朝着斩雷瞟去。 纳兰芮雪额头冷汗划过,这才发觉伏虎营很多人目光都在她身上。 心叫糟糕!刚才戒备松散,盯着死男人看太久,定是让人瞧出了端倪。 北宫晟举着酒碗怔了怔,黑眸半眨,唇角抿出更深的梨涡。朝着已经狐疑的杨衡等人笑道:“怎么?你们觉得不般配?” 他的话无疑似在镜湖上投入一颗石子,划出层层涟漪。纳兰芮雪彻底怔傻,这男人……难道打算现在公布?不要!会出事的!伏虎营绝对不能现在反! 杨衡等人瞟了眼他,又瞟了眼她,想说不般配也不合适,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太和谐了,美到不忍让人破坏,可这种不伦的关系……怎么般配? 难怪苏校尉将军府前让他们给摄政王解围,原来早就暗生情愫! “可……可你们都是男的啊!”杨衡抓抓头,惆怅不已。若你们有个是女人该多好…… “怎么?难不成你希望我们是女人?你想做什么?”袭墨立刻捂着胸口,假装羞涩道。 一句话逗乐全场,爆发出哄笑,当下又乱成一片。 不,不是……杨衡郁闷,他想问的是摄政王跟苏校尉,不是青龙部跟伏虎营…… 不过看起来似乎全部都误会了,四瞟了下,除了跟前几个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外,全都以为他在问青龙部跟伏虎营般不般配。 斩雷说完已经彻底醉倒……苏校尉已经不知所踪。杨衡陈凡等人面面相觑后,只好抛弃先前奇怪的想法,提着酒坛子继续豪饮起来。 夜半深宿,北宫晟走进军帐,看着趴在榻上对着烛火看书的纳兰芮雪,单膝跪在榻上,两手支着,将她圈在身下,凑身上前对着兰唇轻吻浅啄,狡黠笑道:“吓坏了?” 她没好气的的瞪他一眼。“知道还问!喂,你干嘛?” 看他立身开始脱衣服,她紧张坐起。“北宫晟!别让他们误会,起码现在不行!” “没事,他们都喝醉了!”他肆无忌惮的脱掉,翻身就压了上去,感受着他的指尖在她的腰间摩挲,心底的恐惧越来越盛。 天!这死男人!这才十几天,又憋不住了! “北宫晟!不行!”她慌了!她还怀着孩子,怎么做? “为什么不行?我都舍不得饿着你,你想饿死我?”他抿唇一笑,立刻深吻堵住了她的抗议,紧拥的身躯如厚实的天然屏障,杜绝了她所有的挣扎。 他的吻从来都带着魔力,下一刹那,她在脱口的声音就显得那么娇颤无力,嘤嘤靡靡的声线激起了他更大的反应。 眼看两人就要坦诚相见,刹那间,为母的本性让她奋力推开他的身子。“北宫晟!不行!” 北宫晟被推开也不恼,而是唇角勾起更深的笑意,泛着几许勾人的魅惑,他没强求,而是凑身上前,用极低的声音笑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心头“咯噔”一跳,对着他幽深蛊惑的黑眸,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微微侧头,想避开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眸光。 他似乎是故意的……意识到这,她心头寒意更胜。 北宫晟唇线抿成一条漂亮的弧度,眸光里尽是调戏的精光。“纳兰芮雪?把手给我……” “你,你要干嘛?” 看着伸在她前面骨节分明的手,她只觉得后背渗凉,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被他知道。撑着身子奋力朝后退去。 “你说呢?”他笑着步步紧逼,如觅食的猎豹,只是那不怀好意的眸光如一只盘算很久的坏……坏蛋。 她一寸寸后仰,他一点点低压,沙哑的嗓音噙着三分淡笑。“你月信是月中吧?这似乎……过了日子了?” 见她拒绝递手,手便转了方向,顺着话肆无忌惮的朝她腿间的地方游离而去,让她心颤到死。这死男人!要不要记这么清楚? 夹紧双腿,她咬牙道:“最近比较紊乱!” “哦?那刚才为什么要吃清淡的?鸡腿吃哪里去了?”他眼底的笑意更深,将她重新彻底压在榻上,温柔的唇线开始在她唇瓣上摩挲,带出的暖气让她后襟寒凉中,涌起一阵酥麻。 那感觉……真是冰火两重天! “……给,给一个没吃饱的士兵了。” 北宫晟见她依然抗拒,不急不慌的开始解开她最后的遮掩,蛊惑的声音伴随着绵柔的轻吻从唇角辗转到耳际。 “要么把手递过来,要么我们继续……”嗓音极度妖魅沙哑。 他在寸寸瓦解着她的神智,怎么办!纳兰芮雪心头骇浪一遍遍拍打,终于在他更过分的吻咬之后,抓过他的手,将手腕塞进去。 北宫晟怔了怔,也没想到她真敢递过来,不过心头的狐疑还是让好奇心更胜一筹,指尖搭上脉搏,摸了一会儿,慢慢松开手,淡笑道:“又没怀上,你紧张个什么?吓我一跳!” 本来没想那么多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让他的确狐疑了会儿。 她心中长吁一口气,隐藏的气流渐渐顺着脉络退回。那天被苏子安发现后,她就开始尝试着凝气运流,怕的就是这么一天。还好,刚才蒙混过关了。 表面强撑,她有些娇怒道:“我怕……明天起不来。” 嗔骂的话惹的他低低哧笑,想起那三天在北营里,她被折腾的够呛,感受着身下有些虚弱的身子,他心疼的凑上前在唇间轻柔而吻。“我轻点。” 见他还是想要,她只好无力颔首,瞒过他太不容易了,真怕再拒绝下去,他二度狐疑。 轻咬嘴唇。“那……那你只能轻轻的。” “好!”北宫晟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宠溺的轻吻上去,尽量轻柔相待。 沉沦间,纳兰芮雪闭眼默默祈祷。 孩子啊,你就当提前见爹了!你爹这么强悍,你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坚强的点,不要闹情绪……你爹……嗯,太混蛋了是不是?有啥恨出来了再报吧…… 另一边,夜露阑珊,杨衡半眯的眸子睁开,在目送一挺拔俊逸的身影远去后,拍了拍身侧一样佯装入睡的陈凡等人,几人面面相觑,精锐的眸色哪里有半分醉色。 悄悄遂遂的跟上,却不敢靠太近,摄政王的武功太高,暴露就不好了。 两刻钟后。 帐内,北宫晟吻着她的嘴笑道:“你声音小点,我可放不出两道气流屏障!再喊下去全营都能听见了!” “你下去不就没事了!”她愠恼,这混蛋说好的轻点呢?这能怪她? “嗯!我不要!”他似孩子般耍赖撒娇起来。 突然,他耳廓微动,黑眸低转,迅速闪过一道精光,唇角抿出抹妖冶的淡笑后,低伏下去,肆无忌惮惹出她更大的低吟。 帐外,虽然不甚清晰,还是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低吟之声。杨衡几人看着烛光下甚是模糊的两道人影,几人额头冷汗划过…… 天!苏校尉跟摄政王真是断袖! 这个天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走!走了!” 陈凡见状,急忙将几人推走,窜到彻底没人的地方后。四人大口喘气,跟做贼一样。 “哥几个!我们今夜就当瞎眼了吧!他奶奶个腿!简直太惊悚了!”杨衡使劲揉着眼睛,想当什么也没看到。 “这是瞎眼的事吗!耳朵也该聋了才行!”方少坤掏着耳朵,想将刚才听到的全掏出来。 周坤揉着心口悲怆道:“天呐!我感觉我的人生观要彻底被颠覆了!”曾经不管是摄政王还是苏校尉,都是他心目中的榜样,可现在,两个榜样…… 几人在原地捶胸顿足,陈凡拍了拍几人肩膀,示意他们看远处一个抱着剑在阴影处的人。 “袭夜?”瞅了好久,杨衡在试探性的问道。 “他没醉?” “他在守卫?” 方少坤与周坤双双疑问。 陈凡点点头。“发现奇怪的地方了没?”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交流神色。 青龙部都知道这件事!他们无一意外!他们欣然接受!他们还站岗放哨!最神奇的是――他们非常乐见! 虽然很淡,可他们看向苏校尉的眼神偶尔带着几许不怀好意的笑意。被苏校尉横过后,都是侧头低笑。 杨衡奋力咽了口唾沫,哽咽道:“所以……我们也要欣然接受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1章 子安扉心 原谅他,末将做不到啊! “放你爷爷的屁!”陈凡气的一巴掌拍过。“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吗?青龙部的谁看起来像神经病?一晚上摄政王对苏校尉的关心你看不到?做饭,盛汤,照顾他。” 方少坤恍然大悟,震惊道:“所以……摄政王是女人?” 让他相信这?末将做不到啊! “去你奶奶个嘴!”陈凡怒道:“你脑子被猪啃过吗?做饭的就一定得是女人?摄政王对苏校尉的霸道跟刚才……的行为,明明是男人的反应好吗?” 周坤牙龈哆嗦,后襟冷汗直扑。 “所以……苏校尉才是女人?” 哦!还是杀了他吧!众兄弟这么多年跟着一个女人在卖命?不,这么多年,没一个人发现她是女人?哎呀,吗呀!让他相信这,末将真的做不到啊! 杨衡跟方少坤也彻底怔愣,咽了口口水,怎么也消化不了这个骇人的事实。 苏校尉是女人?万千碎片拼接在脑海,她的面具,她从不让人去她的后帐,罗 身材比较娇小,他们两个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还有她很多奇怪的行为…… 是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苏校尉在摄政王的对比下,的确就显得比较女人。更别说今天摄政王对她的怒吼,说下个月带着棺材来接她……其实仔细想想,那句话说的是娶她吧? 摄政王要娶她? 加上刚才眼前戳瞎他们双眸的一幕,的确……男人跟男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她是谁! 这个问题迸出来后,思绪就如潮汐翻涌,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向陈凡。 陈凡见他们开始接受这个骇人的猜想后,轻咳了下嗓子,皱眉道:“摄政王想娶谁?…………谁跟摄政王圆过房?” 话音一落,众人的思绪立刻跳回两个多月前,将军府前的一幕。 几乎同一时间惊吼道:“纳兰芮雪!” 皇宫内,南世君靠在金光奢华的龙榻上浅寐,皇后陈叶兰一身降红色冰丝水袍,绣着繁琐的金丝牡丹花,头发梳成双流髻,凤头金步摇妆点着美丽的妆容。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即便此刻她心中早已濒临崩溃。 “皇上,就当臣妾求你了,放了枫儿吧。” “是朕不放他吗?”南世君冷笑。“你的好儿子是见国家有难,不愿出头罢了。” “枫儿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心一意要做个好国君的!”陈叶兰哭的悲切。 “行了!如果他真有心,朕就给他一个机会!”南世君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阴冷笑道:“让他接管伏虎营如何?” “皇上,你不是说,能跟北宫晟较量的只有苏墨吗?”陈叶兰心头一震,皇上这是打算将枫儿往死路上逼了,枫儿怎么可能打得过北宫晟?心头苦笑更胜,是了,自古君王哪有深情?爱子?那也是有条件的情况下,如果山河飘摇,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眼前的金色龙榻,就是南世君一辈子追逐的梦想吧…… 他闻言面色更加阴郁,手指暗暗紧攥,青筋曝露,但唇角浮起冰冷如蛇蝎的弧度。 纳兰芮雪!纳兰芮雪!你个千刀万剐的女人,居然敢为了男人叛国!这次我倒要看看,让天下人知道你是女人后,谁还会为了你们这对奸夫**卖命! 想让百姓,军队都归顺吗?没关系!只要揭露你是女人,没有一个人会容忍你的存在。这个世界,永远是男权至上! 想让天下舆论一边倒吗?没关系!只要揭露你是女人,将军府巨变之事自然可大白天下,为了男人抛弃家国,你将千夫所指,人人得而诛之! 想让北宫晟安然身退吗?没关系,只要有你存在,北宫晟永远不会跟你正面开战,我倒要看看内外夹击的他这次又该如此逃脱! 唇角笑意更深,南世君狭长的眸子里泛着忽明忽暗的光泽。 他好歹为皇二十几载,怎会看不出来她的意图,但正如她了解他一样,他也料定了她为了纳兰兴德那个老匹夫,永远不会正大光明的走叛国的路。 除非她想让她爹羞愧自刎! 自从北宫晟走了后,纳兰芮雪就感觉伏虎营气氛变了许多,尤其是她的四大副将,对她疏远了很多,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躲避,人更常常不知所踪,被她撞到几次四人的秘密会谈,却在看到她后迅速散开。 她十分纳闷,平时不很注意的吗?怎么会一夕之间被发现身份? 但是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猜到原因后,苦笑的失落也伴随而至。 果然……即便出生入死多年,还是无法忍受她是女人的事实吧?也是,自古哪有女子挂帅?不过……也无所谓了。虽然不能到她最期望的地步,可只要他们肯承认北宫晟就行。 七月流火,此刻深山之中,夜莺宛歌,纳兰芮雪坐在马厩的横木上,看着身边的白马吃草,唇角渐渐浮起淡笑。 伏虎营已经彻底断粮,她那日还是拒绝了北宫晟的意愿,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强求,只是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 走到这一步,什么时候能自私,什么时候该沉稳,他们都了解,纵然无奈,可为了减少杀戮,也只能如此了。 缓缓抚摸着小腹,清澈的秋瞳中眸光坚定,不管怎样,这场战局一开始就是一场豪赌,赌赢名利双全,赌输……一无所有。 此刻……南世君该知道了吧? 纳兰芮雪瞟了眼天际的月亮,松懒了多日的神经在这一刻全然绷紧,单薄又轻健的身子每一寸线条都透出了大战在即的锐棱。 宛如一只已经苏醒的母狮,沉稳的对视着四周弥漫的危险,却无比从容。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了好半天。”苏子安左右乱窜,拨开草丛后,长嘘一口气,轻点脚尖,如一道清风飘至她面前。 却在对上她萧冷的眸光后,赫然一怔,一种表达不出的恐惧袭上心头,那是一种怎样的眸光?他不能形容,但是一旦对上,就莫名生出胆寒,铺面而来的气势压迫住他全身了神经。 苏子安从未见过她如此的一面……犹如地狱修罗,宛如寒冰瑞雪,恍惚间,那种傲视众生的凌烈震撼了他全部心神。 跟晟很像,却又不像。晟就犹如炽热的太阳般让人追逐,她却如清冷的月华般让人仰望。 这一瞬间,苏子安眼中只有一种震撼。 这才是苏墨吧?不愧是苏墨!一种让万众臣服的气势! 可她刚才在想什么?居然迸出这样的气势?究竟这是她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他跟晟从未见过的一面? 短短时间,苏子安脑海里迸出千万个疑惑。 “找我何事?”她淡淡而语,似乎意识到惊着了他,她紧绷的线条渐渐柔和,恢复往日的懒散。 其实伏虎营没人发觉她是女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一直是刚才的模样,一种傲视群雄的领袖气质,一种绝对不会出现在女人身上的气质。只是遇到北宫晟后,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开始慢慢改变,或许是依赖,或许是他的纵容。 她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日日蜕变,越来越像个女人,苏子安见惯了她如今的模样,所以乍一看以前的样子会被震惊到。 “你……没事吧。”本来想说点什么,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苏子安现在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侧脸淡笑:“我有什么事?挺好的,明天我们就退进关内。” 关内?他疑惑:“南世君明明让你死守的,你这样抗旨,他会怎么对你?” 唇角勾出狡黠的笑容,她笑的犹如一只狐狸。“能怎么对我,大不了就是将我斩首示众呗。” “喂!纳兰芮雪,你可别开玩笑,你要死了,我还不被晟碎尸万段!” “你就只为他?”她有些不屑轻笑,不得不说,对于睿儿的态度,她有时候蛮失望的。 苏子安一怔,想起那夜晟凝望月光,淡淡道:“她想要个哥哥……” 看着她有些黯然的脸,他淡笑一瞬,走上前翻身跳坐在她身侧,扣着她肩膀笑道:“谁让你找这个厉害个相公,你哥我是被打怕了。” “你就不怕被我打?”她笑颤。 “怕!不过你打跟他打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她来了兴趣,眼神透出几分光亮。 “你是真打!将不高兴,不爽都发泄出来,打完咱们就两清了。他不是,不管他再生气,再伤心。他都会对人手下留情。即便自己在承受委屈也是如此,所以每次就算挨了打,还是感觉欠他个人情,还是个还不起的人情。那种感觉跟便秘似的,憋屈的很!” 苏子安的话将她逗乐,咯咯笑了一会儿,心情开朗许多。眼眸转了转,想起被北宫晟抓到的糗事,笑道:“问你个问题,你跟北宫晟小时候就认识了吧?他有没有什么丢人的事,或者出丑的事?” 丢人的事?苏子安疑惑的瞟了她一眼,思考许久后,坚定的点了点头:“自从找了你,他一直很丢人。” “砰!”回应他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狠拳。 惨呼一声,他揉着脑门上的包满脸不爽。“开个玩笑至于么!他丢人的事可多了,被太皇太后装扮成花孔雀跟所有公主一起表演才艺,受尽嘲笑,让列国时节参观。当着所有皇子的面被先皇扔进冰河之中,他游上来又被扔下去,游上来又被扔下去,受尽白眼,娶了不少美妾,不过最后都被当今皇上给……那个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2章 自刎1 啊……纳兰芮雪先前还听得心里揪痛,听到这一句,冷汗直流。 北宫晟……这……他…… “匪夷所思是不是?”苏子安嘿嘿一笑。“我们平时都笑话他是一株常青树,怎么青怎么长。”似乎想到什么,他颤颤的将胳膊取回来安分的放好,横她一记。“他以前压根不在乎的,可自从遇到你,哥哥我为你忍受了多少你知道吗!我跟宁羽然呆一个屋子三天三夜,那娘们最后哭着觉得名节不保要上吊,他都不带抬眼的,不过那夜抱了你一下,好家伙!到现在……他还在跟我记账!” 那混蛋根本不一次找他算清,就是没事给他警告一下,弄得他现在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而她抓住了一句重点,心头一颤,小声问道:“他……不喜欢宁羽然吗?”苏子安不是说宁羽然是北宫晟唯一主动娶的女人吗?而且……他们不是有孩子了吗? “喜欢个屁!要真喜欢哪能大婚让那女人独守空房,半年都不见面的?” “那……孩子。”她还是问出了这几个月萦绕在心头最大的疑惑。 “喝醉了,被那女人趁机了呗!别说晟不知道,我们也没人知道,要不是皇上说起来这事,让晟好好负责,都没人知道这回事。”苏子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思绪却深陷进愧疚中不能自拔。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不过你们现在都有身子,诸国皇室都是立嫡不立长。但北昌皇室凋零极快,所以没有这个限制,将来晟继承大统,无所出的话后位不稳!而且……宁羽然那胎我去看过了………是男孩。”苏子安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 宁羽然是个敢为了孩子豁出去一切的女人,而且北宫晟绝对不会抛弃那个孩子,他希望她尽快明白这一点! 这些日子,他缠着她喝了不少补药,但是前几天……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敢瞒到这一步,虽然没伤着孩子,但是给苏子安敲响了警钟,他必须提点提点她了! 但纳兰芮雪似乎压根没听进去,而是沉浸在误会他的自责,与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结轰然瓦解的喜悦中。听到苏子安的话后,她唇角浮起淡淡的宛笑。“那我的是男是女?” 苏子安闻言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横一眼,气鼓鼓道:“现在不敢确定,不过猜的没错的话,是女孩!” 女孩吗?她唇角笑意更深,犹如春花灿烂。手贴着小腹轻轻抚摸。 “喂!你怎么不急!”苏子安见她还能笑得出来,简直无语,她都没点危机意识的吗! 而她的思绪却飘回那夜两人缠绵后,她窝在他怀中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北宫晟想也没想回答道:“女孩!” 她笑问为什么。 他深吻一瞬,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最好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更好了。” 她问他那将来皇位后继无人怎么办。 他狂妄笑道:“谁规定皇位就得是皇子才能继承了?你要给我生个女儿,我就让她当女皇帝!喂,纳兰芮雪,你别光说不干,倒先给我生个女儿出来啊!” 后来就变成两人的嬉笑打闹。 直至此刻,她再次深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将她宠到了骨子里,也为他不介意男女这种尊重震撼。垂眸沉思,她的思绪全部被幸福的喜悦掩埋。 苏子安无奈的看着她无药可救的模样,微叹一口,淡淡道:“你别灰心,你能怀说明你还没坏,以后继续生就好了!生他个十个八个,数量上成绝对优势!” 呃……她气愕,苏子安以为她在灰心丧气?什么叫十个八个?她又不是母猪!而且为什么她要跟宁羽然比?想起来就不爽! “你要这么忧心忡忡,干脆把宁羽然肚子里的那个弄死得了,不是一了百了!”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以我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个孩子不简单!”苏子安兴奋的跳下木栏,摩拳擦掌,好不得意。 惊的纳兰芮雪一愣一愣的,不是吧!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中毒还是意外?我有上百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嗯,我功夫也还不错,你说是将她推下台阶还是给她脚底抹油,让她滑倒?要不连宁羽然一起弄死好了!” “砰!”下一瞬间,一记狠掌彻底拍醒了他的胡思乱想,她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她以为她已经是没心没肺到极致了,没想到这家伙更没心没肺! 那可是条命!更何况还是晟的孩子,他怎么下的去手? 苏子安摸了摸脑后的包,不满道:“我只是替你心急而已!” “没必要。”她淡淡一笑,其实她只要他的心就够了,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惹苏子安厌烦,不过她能想象在面对北宫晟这样男人的时候,夫妻这么多年,那个女人想必也是深陷其中了吧。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管那个女人用什么方法有了这个孩子,她都没有剥夺对方做母亲的权力。 苏子安皱眉。“心软会吃大亏!”没看出来这个丫头平时里这么心狠,对自己都不带心软的,对别人却这么善良,欣慰之余又有点担心。 她自信一笑。“没人能跟我抢走他!” 苏子安懵懵懂懂的点头,似乎想起来什么,在全身上下摸来摸去,后来在袖兜最深处翻出一块桃木令牌,递了过去。 嗯?这是什么?她拿眼神询问着。 他神秘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嫁妆!”说罢更加得意洋洋的补充了句:“北宫晟最想要的东西,他可是苦苦哀求我好多年,我都没给的!” 她低笑,知道那句苦苦哀求定是他杜撰的,不过对于北宫晟想要的东西还是起了一丝好奇。“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舍不得给他却舍得给我?” “反正是好东西就好了,这不是当哥了,总得表示表示么。”苏子安憨憨的一笑。“或者当我给小侄女的好了,你不必太感动!我这人向来大方!” 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扫了眼他清澈含笑的眼,微微点头,塞进了袖中。 苏子安大喜,一把将她扣进怀中。“呐!你可收了啊,以后你就是我洪门庄的人,是我苏子安的妹子,你可不准耍赖!” 似乎是怕她打他,他搂的很紧,差点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本来就是兄妹呀,为什么他还跟要承诺似的,不过唇角还是浮出万千花海,抬手拍了拍他肩,淡笑道:“好。” “以后不准打我了!” “好!” “也不准欺负我了!” “好!” “别人欺负我,你得帮我!” “……好!”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的说哦!”苏子安大笑,凑下头对着她花颊就是“吧唧!”大大的一吻。将纳兰芮雪彻底亲懵原地。 可高兴没几分,微微怔愣后又皱眉道:“如果是北宫晟欺负我,你帮不帮我?” “你有完没完!”她怒吼,这家伙还真够得寸进尺的! 他瘪瘪嘴,深叹口气:“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然向着夫家了!哥哥我懂。” 阴阳怪气的语调惹得她哭笑不得,正想说点什么,他突然正色起来,清澈的眸光犹如碧空里的星辰,熠熠生辉,带着几许她从未见过的真诚。 “雪儿,我从小都是一个人长大,没有兄弟姐妹,不管上天因为什么缘分让你做了我妹妹,这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虽然……额,可能有北宫晟在,也轮不到我做什么,不过只要你让我帮的,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去做到。你要听话,药虽然很苦,但是每天还得喝,好歹孩子出生也得喊我一声舅舅,我得替她的健康跟安全负责!” “如果你不愿做苏墨,我来替你做,如果你担心纳兰氏的责任,我帮你承担。等你嫁北宫晟那天,整个洪门庄都是你的嫁妆!” “被纳兰氏除名没关系,就从苏氏嫁出去好了,哥背你上花轿,一辈子护着你,要是北宫晟欺负你,哥替你出头!” 秋瞳中泪珠滚落,心头犹如被骇浪拍过,一波一浪的震撼几乎将她全全吞没。 心间似乎千斤重担落下,只剩下暖如温海。 娘走了,爹已年迈,这几年,她内心好孤独,有的时候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还要撑到什么时候,北宫晟的出现,让她的感情有了依靠的肩膀。 可她总会凌迟在抛弃纳兰氏责任的自责中。她从未想过如此神经大条的苏子安能感觉到这么多。哽咽出声,她心颤道:“为什么?” 为什么?苏子安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浅而笑。 为了北宫晟吧,为了父亲的嘱托吧,为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喜爱吧,这个总是揍得他鼻青脸肿却又让他提不起半点火气的可爱女人。 为了这份割不断的亲情吧!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谁让她姓苏。 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或许是命中注定,或许有些事情就是上天安排。 纤长的睫毛半眨,他如玉的清颊上泛出几许得意。“因为这样北宫晟就是我妹夫,也得管我喊哥了,多赚!有没有觉得我是经商天才!” “…………” 闲散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凌晨刚过,伏虎营就拔营后退,萍百关门口,顾百胜银甲花翎,脚踏虎靴,端端站在城门上。 “苏校尉,皇上下令说全面进攻,这……” 纳兰芮雪抬眸瞟了眼假惺惺的他,冷冷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事我自会向皇上解释,劳烦顾将军开下城门。” “这……恕本将军无能为力了,苏校尉乃皇上面前红人,为非作歹自是无事,本将军却只敢忠于皇令。”顾百胜声音迟疑,但眼底的眉飞色舞毫不遮掩。 “顾将军只管开门即可,出事自由我一力承担!”她蹙眉,凌烈气势带出嗜杀之气,让顾百胜心惊一瞬,很快又镇定下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3章 自刎2 “苏校尉还是不要为难本官的好。”他冷冷一笑,高声对着身后吩咐道:“用圆柱将城门抵死。” 话音一落,下面众将士纷纷双拳紧攥,周身线条成紧绷状。 四大副将在身后默不作声,青萝厌恶的扫了他们一眼,驱马凑身到她跟前小声道:“不如杀进去吧?” “不!”冰冷的面具在阳光下翻出渗人的冷意,面具下,她黛眉紧蹙,亦高声冷笑道:“顾将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朝廷军粮吃紧,我们只是进关弄点吃的,何必赶尽杀绝?” 顾百胜大笑:“行啊,只要苏校尉甘愿孤身留在萍百关,本将军就放他们进关内,如何?” 青萝大急,低声道:“小心有诈!” 纳兰芮雪冷冰冰的扫了顾百胜一眼,点头道:“好!” 杨衡等人听言虎躯一怔,眼底都划过不置信的流光,又很快归于平静。 顾百胜心中大喜,对身侧士兵吩咐道:“去,将苏校尉请上来!” 一刻钟后,看着“请”她的手铐与脚镣,她冰冷而笑,默不作声的将手腕递了过去。沉重的锁链拷上她的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咔的一下锁住了伏虎营上下的心。 顾百胜笑道:“苏校尉可别怪本将军不近人情,既然苏校尉决定一力承担违抗皇令的罪责,本将军也得跟皇上有个说法,但又不忍心逼伏虎营入绝路,所以只好委屈苏校尉了。” “不委屈!”她淡淡而语,静默的跟着士兵朝关内走去。 苏子安扫了眼欲言又止,却紧紧攥着缰绳的青萝,眸光转了转,翻身下马,笑道:“顾将军不介意多招待个人吧?” 顾百胜上下打量了下苏子安,想起密探的汇报,唇角浮起一缕不易察觉的阴笑,颔首道:“不介意。”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诧异的回眸扫了眼他,他报以淡笑,任由士兵同样将他锁上。 两人双双被带进封锁的高塔之中,杨衡等人临走前回头扫了眼,黯淡了神色,瞟了眼驱马而近似乎想说什么的“罗 ”,纷纷避远了身子。 青萝见状,轻咬下唇,勾出一抹极浅的冷笑,一甩缰绳。“驾!”人如风影般离开。 见人影走远,周坤才叹息道:“这样……好吗?我们这算将她们推向死路了吧?” 陈凡冷笑:“谁愿让娘们领导谁跟,反正我不跟。顾将军的意思各位都明白,只要归顺枫王爷,伏虎营上下还能保全。如果继续跟着,全营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我陈凡不愿跟着苏校尉卖命……可!谁能想到她是个女人!” 三日前,他们接到了顾百胜的信笺,让他们进城一趟。 于是他们四人跟随着面色不好的刘源到了城内,豪门大宴中,顾百胜当众宣读了圣旨,里面将苏校尉的身份披露的一干二净,跟他们猜想的全全吻合。 连跟随了四年的纳兰军副将刘源都开始默不作声,他们的心更是五味杂陈。 方少坤闻言皱眉。“陈凡!你其实是想自己当伏虎营校尉吧!顾百胜什么东西你不清楚?他的话你能信?” “难道你愿意跟着一个女人?”陈凡反驳。 一句话将方少坤噎死,张了张嘴,深叹口气侧开了头。 周坤看不下去,咬牙道:“可摄政王……” 杨衡攥了攥缰绳,抬眸后,眼神里满是锐利。“都别争了!我们都是南通的将士,子子孙孙都在这个土地上生活,谁也不可能叛国!她如今无牵无挂,跟着摄政王可享荣华富贵,我们陪她折腾这几个月算什么!难道诸位都想让家眷连坐?” 陈凡颔首,表示赞同。“还是先筹粮吧,不管怎样,伏虎营还得存活下去,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伏虎营,这份荣耀绝对不能毁在我们手中,顾百胜不说了吗?稍后伏虎营会归到枫王爷名下,成为凌驾于皇家军之上的军队。哥几个对伏虎营都没有私心,可谁能丢得起这个人?被女人号令这么久,我简直难以启齿!” 周坤听到这,无力的叹了口气。“也罢,要怪就怪她是女人吧,散了吧,我回家去看看。” 几匹马四散开去,交谈的树林深处,顾百胜带着刘源与赵一铭站在树后,见人都走远,他回头扫了眼面色尴尬的两人,冷笑道:“听清楚了?别以为你们偷偷出去帮伏虎营作战的事我不清楚,不管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早点看清楚苏校尉的本来面目。跟着一个为了情爱可以陷国家于危险的女人,你们还要效忠吗?” 刘源与赵一铭双双对视,沉眸单膝跪地道:“誓死效忠南通!” 顾百胜唇角浮起满意的冷笑。 皇上的决策是正确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效忠一个女人,这是太过耻辱的事情,不管往日多少感情,身为男人,没有人会将自尊心如此践踏,尤其是军人! 而枫王爷的计谋更是拿蛇七寸,招安招的太漂亮了! 转身走进他所住的府院中,大厅内的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正在茗茶对弈。 顾百胜兴冲冲的奔进,遣散左右后立刻叩首道:“属下参见枫王爷。王爷果然神机妙算,这招反间计用的甚好!。” 南枫冷淡的瞟了他一眼,不悲不喜的神色让他的所有兴奋退却。“纳兰芮雪呢?” “已经关在塔楼了,根据杨衡他们的回报,随行的那人叫苏子安,是个大夫,似乎跟摄政王认识,关系不错。” “去把这个下他们饭菜里。”南枫微微一招手,身后的飞影颔首,从腰间摸出一个青釉瓷瓶,递给顾百胜。 他接过来,狐疑的神色扫了下,又凑上前嗅了嗅。“这是……?” “春情百花粉,宫廷秘药,无色无味,无影无形,即便是神医再世都觉察不出来,但只要沾惹上便会欲血奔涌,不交欢便七孔流血而死。”一旁对弈的女子悠悠开口,声音森冷的让人能起鸡皮疙瘩。她眉黛如画,秋瞳迷美,美的好像一幅画,偏偏阴毒的令人心颤,她正是纳兰如秋。 一听是春药,还能杀人致命,顾百胜立刻吓得差点没拿捏稳,匆忙塞进衣袖,不敢再闻。 “行了,下去吧,本王稍后即离开,记得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再有圣旨来,就按照父皇的意思办即可。”南枫清淡的瞟了眼,悠悠道。 “是!” 待顾百胜离开后,纳兰如秋才皱眉道:“不是只弄死那贱人就好吗?救他干嘛?鱼肉百姓的混账东西,还不如杀了的了。” 他们来的时候,听说顾百胜对伏虎营百般打压,南枫就找到他吩咐道:“如果不想死,就对伏虎营好点。” 他闻言冷笑。“南世君中了纳兰芮雪的计,将伏虎营逼到绝路,那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反,即便不想被纳兰芮雪统治,也会自动臣服到北宫晟麾下。对伏虎营好点,他们就会记得自己还是南通的将士。死个顾百胜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若活着,以后不是更方便本王管理?” “王爷所言极是。”如秋凌唇菀笑。“不过听王爷的意思,似乎对此事把握不大?” 南枫捏着棋子的手瞬间僵直,顿了顿才缓缓落子。“的确不大,不过不管怎么说,本王都不亏,不是吗?” “哦?怎么讲?” “若北宫晟他们赢了,南世君得死,如果南世君赌赢了,北宫晟得死,反正对本王都是百利无一害便得了。” “你更希望谁死?”纳兰如秋转了转眼眸,靡靡的声线故意拉长,带着几许调戏的询问。 “你说呢?”南枫将手心其他的棋子扔进棋盒,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悠悠而笑。 飞影见状立刻颔首退下,关上阁门。 如秋起身,伴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走到他身边,侧身缓缓落座在怀中,红唇凑上,轻柔笑吐:“自然是我的好姐姐了。” “知道就好。这一点,你我也算夫妻同心同德了。”南枫的眸光中泛出几许幽魅的哑光,指尖已经顺着衣襟滑入她胸前的娇挺,轻轻揉捏。 如秋缓缓凑近,柔弱无骨的身子彻底点燃了他的渴望,翻身压上,很快,软榻间便传来了迷乱的低喘。 灰败的塔楼上,纳兰芮雪透着木窗看着伏虎营全部隐散在远处,眸光悠悠,不得实质。 身后苏子安气愤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愤愤不平道:“还看他们干什么!刚才没一个站出来给你说话的!这几天的情景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早都不把你当回事了!你还替他们想,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找了个小木棍挑开镣铐,他走上前坂过她身子,想给她也解开。 却诧异的发觉她已经径直从手腕上退了下来,她已经消瘦成如此模样……狭窄的铁手铐完全不能禁锢住什么,如同手镯一样,可以随意摘取。 心疼划过,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花颊。 “或许这个世界女人就是如此吧。”她清冷淡语,声色听不出喜怒,但却让人品出一股无以名状的哀伤,听得他心底一阵揪痛。 北宫晟之所以提前泄露他们的关系,就是在试探他们,让她明白或许事情不像她想的如此好,现实就是现实。 连晟也在认为他们靠不住,他不愿违背了她的意愿,所以才无声的让她看清楚他们的面目吗?他知道她想赌一把,可他知道她此赌必输吧…… 男人?女人?她双手抱怀,唇角苦涩更深。 难道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吗?难道真的要通过战争才能解决问题吗? “不会的!你看青龙六将都知道你是女人,可他们都对你很敬重啊!”苏子安听她声音越来越清淡,好似就能随风飘走般,急切的环住她的身子,想给她一些温暖。 “有什么用呢?子安……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 一句话将他问懵了,说实话,他真不知道……他从出生就不喜欢洪门庄的规矩,什么救一人就得杀一人。他反正是我行我素惯了,逢人就救,结果老挨苏老头子的骂。 不过……晟应该知道吧,可每次提到这个的时候,晟居然跟面前的女人好像,一样的忧郁,似乎心底有解不开的结。 “不好,很不好!”她缓缓仰头,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特别是面对无辜的人,刀锋破开身体的时候,看着他们绝望到枯竭的眼神,你会觉得你是全世界的罪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4章 自刎3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地方,可我们就生在了乱世,有的时候不是我们想走这一步,可老天将我们逼到了这一步。你可知纳兰氏族谱的卷轴里,还有一卷皇旨吗?” 嗯?苏子安不解,不过似乎听晟说过百年前的纷争,纳兰氏是随着南氏拥兵自立的。 纳兰芮雪看着天边的云,想到年迈的父亲,苦笑更胜。 “那是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天她翻开卷轴看到跟南氏的契约之后,心底已经震撼到无与伦比,却在合卷轴的时候,发觉半边重,半边轻,疑惑不已,最后发觉卷轴的右边木轴中是空心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份皇旨。 上面是北昌宣武帝的亲笔密昭。 “北昌山河飘零,穆氏自立至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孤深感愧德,北宫氏血脉凋亡,不知存亡几许,南氏欲拥兵又立,望卿顾念南方疆土,莫再生灵涂炭,护其山河。若天不亡族氏,他日兴旺之时,纳兰氏定助皇室一臂之力,重夺故土。” 苏子安闻言大惊,久久不能言语,放大的瞳仁仔细消化着每一句…… “你的意思是……” 纳兰芮雪苦笑。“纳兰氏跟南氏签订契约,其实是遵照宣武帝的旨意,北宫氏孩子那一代消亡极快,他担心族氏将亡,再多挣扎争到最后只是黄粱一梦,干脆放任南方疆土。” “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可惜时不待他,最后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保护子民。而纳兰氏的军队……其实是北昌第四军,伏虎营……以前是皇室骁骑营,而且……直接隶属于皇室。” 苏子安费力咽了口口水,颤颤道:“难怪我看杨衡他们身材怪怪的!虽然比北人矮,但是比南人高,而且那么勇猛好斗。跟着晟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杨衡祖上姓库德那尔……他们几人都是当年骁骑营的副将嫡支,杨衡祖上应该是东奴那边的血统,陈凡是西燕血统,方少坤和周坤是北昌血统。伏虎营大部分将士都是嫡支入营,不过近几十年,收了不少南通本土将士。”她淡淡而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轻微一声苦笑。 苏子安点点头。“所以你没拿皇旨出来让他们看,是因为传代到这一世,其实都是南通血脉了吧?” 纳兰芮雪闷闷的点了点头,曾经的那些往事能做的了什么数呢?只要他们的心向着南通,就算她拿出金旨银旨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亲眷……都是南人,他们在这里定居了百年……她是想将伏虎营交还给北昌的,她是想让纳兰军回归北昌的……她是想让这里的百姓都向往北昌的…… 不是单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想给他们彼此一个回归故土的机会。毕竟他们的祖坟都埋葬在那,他们都留着北昌的血。 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做不到。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一切都毁了…… 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因为不耻…… 他们宁愿去接受一个外姓的苏墨,也不愿接受纳兰芮雪。 他们宁可去忠于将来会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南氏,也不愿追逐与他们朝夕相处,养活他们多年的女人。 全部的全部,只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已…… 苏子安心疼的搂着她,听着她的低泣越来越重,只剩下沉重的哽咽。她转过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眼泪如连成河流,每一滴都透露着悲伤。 这些她从不敢当着北宫晟面留的眼泪,在此刻轰然而出,心殇成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一遍遍的轻吐。“雪儿,雪儿……” 直至此刻,苏子安才终于明白,她发动这场战争是为了避免以后兵戎相见。 她是能一干二净的离开,可南世君的野心太大,一旦被他牢牢掌控伏虎营,不用北宫晟来打南通,南世君便会先下手为强。 到那一日,她该如何看着自己与昔日的他们站在对立面?她该如何举刀破入对方的身体?她该如何指点战术,将他们围剿? 她跟北宫晟不惜双双承受伤害,一个甘愿挨刀,一个甘愿忍饿,甚至不惜拿孩子作陪,都只是为了不让这块土地真正染上战火。只是为了将来不跟曾经最亲近的人反目成仇…… 深叹许久,苏子安锐冷的眸光如阴鸷的猎鹰,黯哑越来越浓。 南世君!你们这群北昌的乱臣贼子,为了担心往事被世人发觉,都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吞掉北昌! 难怪北昌这些年一直灾祸不断,难怪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想至北宫晟于死地!难怪你敢为了兵权如此逼雪儿,为了一绝后患千人围剿晟! 你们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你们要的只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瓜分国土怎能满足你们的贪欲?你们想要更多,一统天下,然后万世朝拜! 这笔账!爷这次跟你们慢慢算! 顾百胜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拥抱着的两个人惊了半晌。 什么情况!纳兰芮雪不是跟摄政王好着吗?怎么跟大夫搂搂抱抱的? 招呼士兵放下午膳,扫了眼他们自行解开的镣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这些肯定拦不住他们,只要纳兰芮雪顾念着伏虎营那帮傻子就不会离开。 轻咳了下嗓子,他淡笑道:“苏校尉,这些日子饿着你了,吃点东西吧,若缺什么支会一声,现在兵荒马乱的,物资不多,不过但凡你要的,我还是会尽力去做到。你的事我已经上报朝廷了,等皇上旨意下来之前,你我还是同僚。我不会亏待你的。” “滚!”纳兰芮雪淡扫了眼他虚假至极的笑容,冷冷道。 顾百胜揉了揉鼻子,冷笑一声“不知好歹!”便转身离开。 苏子安扫了眼饭菜,拉着她坐到桌边,掏出银针在米饭与菜上都测了测,发觉没有异常后,小声劝道:“怀着孩子呢,别跟身体过不去,吃吧!” 她扫了眼饭菜,实在没有胃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举起筷子。 半个时辰后,从高塔上传出响动,顾百胜负手走上去,守卫的士兵立刻掀开门上一条极小的细缝示意他看里面,表情极度猥琐。 他探头凑近,发觉里面一幕甚是刺激。 苏子安正将纳兰芮雪按倒在榻上几欲强迫,两人都已经衣衫不整,面颊泛着桃粉的热潮,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哭泣不止,大骂着:“滚!,苏子安,你给我滚!” 苏子安嘴里说着:“雪儿,别怪我,好难受……” 而人却一步步压向了她…… 眼看更血脉膨胀的一幕即将上演,顾百胜唇角泛起得意的阴笑,拍了拍守卫士兵的头,小声唾骂道:“别看了,小心眼睛长鸡眼!” “是!” 他转身朝塔下行去,才走一半,便听到上面女人一声近乎痛苦的哀叫。 回头瞟了眼面前的虚空,身侧紧随的两名士兵偷笑不止,他也泛起更深的笑意。 跟前一名笑道:“顾将军,下顿饭还下药吗?” “算了,哪能次次便宜那小子,改天北宫晟攻到城下了,再给他看出好戏得了!”袖袍中,他攥了攥瓷瓶,想的却是,这么好的东西,不如跟万花楼的姑娘试试看。 百里外的北军主营中,北宫晟正在午睡,突然惊坐起身,额头尽是虚汗。 身侧景南诧异的看着他,疑惑道:“晟,你怎么了?” 揉了揉几欲炸裂的额头,他皱眉道:“她们到哪了?” “过了萍百关了,探子回报全部进城,只是人数众多,似乎进城前小有纷争,不过离的太远也没听见,只看到全部都进城了。” “没出什么意外吧?”他眼皮跳的很厉害,心慌如鼓,他是不是不该放任她如此去做?总觉得好危险……虽然成功的话可以减少杀戮,给南世君致命一击。 可只要想到她一直在危险的边缘游走,他就心下难安。 “有苏子安在她身边,应该还好吧。”景南见他慌乱,宽慰道。 苏子安……苏子安……北宫晟想到这,又重重的躺回榻上,乏力的闭上眼眸。“是……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你还真是对每个弟兄都这么信任。”景南不置可否的摇头笑了笑。 “信任不好吗?”他淡笑反问。 “好!不过我觉得你就是傻货!苏子安挺喜欢纳兰小姐的,难保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吧!”景南打趣,一如往常的半分怒骂,半分调笑。 北宫晟闻言如幽潭般的黑眸深邃了几许,淡笑道:“他不会!” 景南本就是开玩笑,见他坚定也就没兴趣调笑下去,而是继续转过身对他列出的处方碾草药。 “王爷!王爷!” 伴随着急吼,斩雷冲进后帐,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西燕发兵了!” 紧随其后的几名副将闻言瞬间惊傻,景南手中木槌“哐 ”一声掉落在石窝中。 北宫晟重新坐直身子,整了整衣衫,淡淡道:“慢慢说!” “西燕发兵了!四十万大军,从北方包抄过来!王爷,南世君打算南北夹击我们了!” 话音一落,众人心凉,南通四十万大军还没搞定,北方又来四十万,八十万大军合围的话,在南方这群山峡谷,几乎是将他们围死中央了! 八十万比三十万!那是什么概念! 北宫晟闻言纤长的睫毛半眨,黑眸没有半丝波澜划过。“可知何人领军?” “西燕穆二皇子穆御杰挂帅,伐北将军冯德隆任先锋将军!” 冯德隆就是当年跟东奴一起攻打北昌的将军,那些年他们吃了不少亏,对其恨之入骨。 “现在到哪了?”他继续声色冰淡问道。 “刚出西燕,到这里,估计只需半个月!王爷,纳兰小姐那边如何?如果不行直接带着她撤兵回北昌吧?八十万大军一旦合围上,我们必死无疑!” 北宫晟半眯眼眸,微微沉思一瞬后,起身走到外帐,众人合围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他沿着落水崖至西燕交合处划了一条线。吩咐道:“将沿路城池的百姓全部转移,守城的军士护送他们安全离开,不要采取暴力,如果实在不愿走的百姓,让他们负责带齐隐入山涧,照顾家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5章 自刎4 “王爷!”江淮大惊,不满吼道。“放空的城池只会让西燕军队进军更快!而且守城的有十五万人马!这些人马全去搬迁百姓,我们就只剩十六万人了!” “我知道,”北宫晟悠悠扫了眼江淮,声色平淡道:“按我的吩咐去做!”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领命离开。 临走快要出帐的时候,江风顿住脚步,疑惑回问道:“那我们这十六万人马干嘛?” 北宫晟黑眸半抬,淡吐一个字。“等!” 广德二十九年,七月下旬,西燕接南通借兵请求,发兵南通,一路兵贵神速,行进极快。 北昌大军原地滞留一个多月,既不进攻攻打萍百关,也不后退回北昌。 一个谣言渐渐在大陆悄然兴起,摄政王攻打南通,其实只是为了抢一个女人,结果多次与南王交涉未果,因为这个女人在萍百关,所以他为了这个女人再次举兵不前。 甚至不惜将北昌军队陷入危险之中,此等要女人不要众将士性命的王爷!实在可恨! 谣言传到他耳际的时候,已经是八日后,西燕军队距他们安营的落水崖已经不足八十里,只要一天就能到达。 青龙六将天天出入他的军帐,每一次得到的指示还是只有那一个字:“等!” 他在等一个女人,他们说好,不管成不成,她都要平安回来,不管是厮杀也好,阵亡也罢,此生他们要一起携手走过。 可这些日子,她的消息就跟断线的蝴蝶,再也找不到踪迹,带回来的每一条消息都没有关于她的…… 雪儿,你在哪? 雪儿,你发生了什么事? 雪儿,你是否还记得你所说的。“妾未到,君莫行?” 第九日,金色的朝辉刚洒满大地,他终于下令三军武装,阴霾的情绪笼罩住每一个人的内心。 而他只是下令所有人上到落水崖的顶端,依旧不前。 日光渐渐高照,探子的每一次回报,西燕的军队都前进一里,终于,等第十七次回报后,江淮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叩首道:“王爷!别等了!撤吧,要么就攻进萍百关!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其他逃生的路,在这里等就是找死!” 北宫晟抬眼扫了眼天边的金云,雪白的云缎在金光中镀上明媚的光芒,此刻他所站的地方崖高万丈,周围青山葱翠,霞光漫天。 清风掠过,他衣袂翻飞,同样雪白的云锦衣衫映在这山水如画里,亦如最美的风景。 而他负手而立的姿态在霞光中亦如天神下凡,每个人紧盯着他的背影,充满期翼,他是北昌的希望,是北昌的阳光,不是吗? 而这个光明再一次让他们失望,因为他再次淡吐出一句话:“等!” “等等等,王爷!她要能来早就来了!你这样等下去,只是在枉顾众兄弟性命!”江淮怒了,看着再一次冲上前的哨兵,他愤怒起身,推开哨兵的禀报,走到北宫晟身边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回头看。 “北宫晟!你看着,这些兄弟跟着你这么多年,今天你为了一个女人的承诺,原地等她!可你能不能想想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爱的女人,他们今天枉死在这里,全部都只因你一个自私的念头!” 北宫晟黑眸幽幽扫了眼众人失望的眼神,眸光再次聚焦到江淮手上,那危险如猎豹的眸光冰冷渗人,让江淮不自觉收回了手。 他拽回袖子,轻拍了拍褶皱,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等!” 凌烈的气势让所有欲言又止的人再次安分下来。没有为什么,即便知道这样是死路一条,还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道淡然的身影,继续伫立。 江淮懊恼侧头,景南看不下去,皱眉冷笑道:“王爷让你等你就等是了,这么多年你不是最沉得住气吗?今天怎么了?” 满满的嘲讽与阴阳顿挫的怪笑让江淮听着很不爽。 怒吼道:“他这是在玩火自焚!枉顾众人性命!” “众人?哟,不知你的众人在哪?可别算我,死就死好了!老子不在乎,但你要再胡搅蛮缠一会儿,别怪我不客气!” “我胡搅蛮缠?景南!你到底有没有大局观?王爷疯,你也陪着他疯?” “大局观我没有,我只知道当年命是王爷救得,他若要我死,我死就好了,哦,也对,你可是江家大少爷,就算不跟着王爷,将来也是能袭成侯爵之人,跟我们这些没人要的野孩子不一样。”景南继续冷嘲热讽,听得江淮心火怒燃。 “行了!都一人少说一句!没看王爷烦着呢?”袭夜皱眉,厉声喝道。 北宫晟充耳不闻的看着山谷的南方,那一团青草漫漫,山路陡峭的尽头。 他在等她。 那一夜他离开的时候,她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北宫晟,答应我件事可好?” “你说!”他唇角浮出两璇梨涡,俊魅无双。 看的她有些痴傻,笑嘻嘻凑上前深啄一吻。“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信我。”熠熠的眸光包含满满的期待,犹如碧空中璀璨的星星。 他心头一颤,她似乎从未认真的索要过承诺,她在担心什么?压抑住心底的好奇,他认真颔首道:“好!” “任何事!任何时候!任何原因!”似乎是觉得他承诺给的太快,她纤长的睫毛半眨,泛着几许不置信,再次确认道。 他嗤嗤低笑,捧过她的脸颊在额头轻啄一吻,没有松开,而是贴着清浅而语。“我答应你,不论任何事,任何时候,任何原因,纳兰芮雪,这辈子,但凡是你说的,每一句我都相信,你没说的,每一个眼神我都相信,你做过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相信,你没做过的,每一句解释我都相信,不问缘由,不问答案!” 最后都化成她含着泪绵延的柔软的吻,那个让他眷恋到窒息的吻。 “北宫晟,记着,不管是现实还是黄泉路,妾未到,君莫行。” “好!” 远处的急报再次打乱了他的思绪。“报!西燕大军据此不足十里!” 所有人闻言,心间一颤,江淮含泪跪地道:“王爷!求你了,攻打萍百关吧!这是唯一能扭转局势的机会了!” 打萍百关吗?他转眸扫了眼天际的金阳,袖袍中,右手心红色的同心扣被攥的很紧,很紧。 紧闭双眸,他脑海只有一个女人临行前的起誓。“此战不拿北宫晟人头,我自刎以谢天下!” 雪儿……不要开玩笑。我信你,但是求你别开玩笑…… 萍百关上,朝晖肆意,纳兰芮雪被揉推到城门之上,此刻她已经消瘦至极,一身雪白的衣裙完全撑不起半点,一缕清风吹过,她似乎都要随风而飘一样。但依旧高扬的下巴包含清冷孤傲,如冰山雪莲,清冷的让人心沁,却又只敢仰望,不敢亵渎。 城门内尽数是伏虎营的士兵与看热闹的皇家军,老百姓远远观望着,眼眸闪着不忍。 杨衡他们都已经回来,他们的衣甲之上已经卸去了伏虎营的虎头标志,每个人的右衣袖上都绑着一块白布,像极了发丧。 纳兰芮雪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唇角浮起自嘲的冷笑。 众人对上她的眼神,都暗漠的垂下了头。 他们今天是来送苏校尉走的……不,是从纳兰芮雪走的…… 顾百胜淫恶的看着卸去面具的她开始精虫上脑,指腹有意无意的摸过她下巴,凑身低笑道:“啧啧,没看出来真面目竟然如此倾城绝美,难怪摄政王如此痴情,为了你不攻打萍百关半步,皇上说有你在,萍百关稳守,看来是真的。” 她锐冷的眸光半扫,只字未语,但眼神所带出凌烈的杀气让顾百胜笑容僵在脸上,愣了愣后,讪讪的松开手。 那股气势犹如立地而起寒雪所铸的龙卷风,骇冷袭人,让人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凉寒。 顾百胜扫了眼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唇角浮起满意的淡笑,以手握拳轻了轻嗓子后,小声道:“苏校尉,今儿可是封了皇上旨意取你性命,九泉之下,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我。” 她冷瞟一记,轻笑侧头。 “不过……这些日子忘了告诉你个消息,西燕发兵了,四十万大军!很快就到落水崖了!”见她孤冷,他兴趣开始浮游。 “你说什么!”她心中“咯噔”一跳,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你很快就要跟摄政王见面了,唉!据说他只有十六万人马,剩下的十五万全部安顿老百姓去了,你说他傻不傻?自己命都保不住了,先管他国百姓。啧啧啧,找这个愚蠢个男人,你可真够惨的。还不如跟了我顾百胜,最起码保你后半生平步青云。”说道后面,顾百胜面对着她白皙凝脂的肌肤,再次心猿意马。 真他奶奶是个绝色美人儿!特别是这股子清傲的淡然,让人看到都有征服欲!早知道自己弄来睡一夜了。 不过可惜了,皇上下令等北宫晟攻打萍百关之时,就是她的死期! “这么小声诉说你卑微的渴求,你不觉得你很孬种吗?”她冷笑。 顾百胜气愕,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臭biao子!你现在送给爷,爷都看不上!名声臭的很屎一样,更别说你还如此下贱!做了摄政王的玩物不说,还勾引他兄弟,一个贫贱的大夫。怎么样?他们两哪个更厉害点?” 凌烈的掌声震惊了场下的人,谁也没想到顾将军居然当众打女人……而且言语如此恶劣…… 顾百胜这一巴掌是牟足了劲扇的,顿时,她雪色的肌肤上就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掌印,烧的火辣辣的疼,划过耳际的时候,更是扇的耳际一阵嗡鸣……唇角破裂,沁出鲜红的血迹。 但怎么都抵不过他言辞带来的伤害。 她被绑在身后的手攥的很紧,指甲似乎生生都要掐入肉中。微微颤抖的身子更全全表达着她的心情。 顾百胜冷笑:“装什么清傲,以前没少受你的鸟气,今日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知道不?你倒是哭一个啊!等下摄政王来了,看到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你猜他该多心疼呢?哟,会不会一个心疼给爷爷我磕个头,求放过你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6章 自刎5 “他不会来的!”她终于开口,冰冷入雪的眸光如看死物般冷冷的看着他。 “不会来?哈哈哈!难道他真在落水崖那三面环山的地方等死?西燕大军可是直奔他而去,他不往萍百关退,就只有死路一条!”顾百胜不信,哪有那么蠢的人,那鸟地方地势邪乎的要死,犹如葫芦口,等西燕大军将葫芦口一堵,待那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话音刚落,皇家军的哨兵就跌跌撞撞的跑来,高呼道:“报――!,禀报顾将军,摄政王人马依然在落水崖,没有半分南下的意图!” 顾百胜心中大惊,回头扫了眼冷笑如修罗的女人,厌恶的一把推开身子,走上前揪起哨兵的衣襟怒吼道:“不可能!老子设计这么多抓他的机关,他不来怎么行!” 萍百关外的土地上,全是深坑兽架,竹签锐器,绵延二里,按照地形来说,绝对没军队能从这里通过!两边的青山上,弓箭手秘密麻麻已经准备就绪,只待人来。 而北宫晟的确还在落水崖,这让他烦躁。如果被西燕抓住北宫晟,他还有什么军功可言? 瞟了眼面前的女人,顾百胜阴鸷的眸光半眨,唇角浮起森人的冷笑。“北宫晟明知道你在这里,还不来,如果你死了,他是否会来报仇呢?” 抽出宝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剑锋在阳光下,“噌!”泛出冰冷的杀意。 见顾百胜杀心四起,城楼下,杨衡半眯了眸子,高声吼道:“苏校尉!我等也跟你一场,今日你就自行了断了吧,如果你还顾念着伏虎营当日的情谊的话!” 情谊?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自始至终都高傲不屈的她,在听到这个词后,心底似乎被什么撕裂成万道深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凄美冷笑。“情谊?我一个女人何德何能,跟你们讲情谊?不怕污了尔等皇家护卫队的身份?” 伏虎营已经全部被收编,回来后,当众人听说苏校尉居然是女儿身后,全部都羞于抬头,默认了皇家收编,此刻他们是凌驾皇家军之上的皇家护卫队,享百关同行之便利,军队先行之荣耀。 陈凡皱眉高吼道:“知道就好!这几年你耍我们耍的可以!杨兄弟也是心善不忍,想给你留个尊严的死法!你别不知好歹!” “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居然浪迹军营,简直视天下男人如无物了!”刘源补充,含着满满怒火。 她缓缓侧头,在氤氲的水光中看着那曾经一张张熟悉的脸,唇角的自嘲越来越深。 好!很好! 男人,女人?原来做再多,终究抵不过一个性别…… 顾百胜走进,本想一剑毙命,见场下叫嚣的欢,心底冷笑渐胜。 使了个眼色,跟前士兵颔首,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给!既然众弟兄都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也嫌杀你这样下贱的女人失了身份,你自行了结吧!” “ !”利剑插入青石砖的缝隙之中,剑身微晃,泛出寒光。 她含泪拔起,看着银光锃亮的剑身映着她苦笑的面容。 瞟了眼楼下的都殷切看着她的众人,她突然笑了,笑的宛如春花,笑的倾国倾城,乌黑的发丝凌空飞舞,雪色的轻纺纱裙亦随风而飘。 她就犹如天地中最纯净的蝴蝶,只待风骤起,便会与天地共舞。 只是这只独舞的名字,叫心殇…… “南军三月不见惺,孤怜寒陋惹人轻,长街打酒囊羞涩,娇娘见之笑躲撤。十有六七未娶妻,剩余三俩养儿凄,上有古稀老人息,下有儿读学不易……” 她开始念起一首儿歌,一首曾经在南通流传盛行,连三岁孩童都会唱的儿歌。众人皆怔,痴傻的看着她…… 她声色很淡,很轻柔,似乎要消亡在天地间…… 末了,她抬眸扫了眼天际的浮云,静默闭眼。 “女人不算什么是吗?行,今天我成全你们高贵的气节!我倒黄泉路上看看,你们口中的耻辱,是否会让你们悔不当初!” 银峰划过,一抹血色扬起,染尽云霞…… 一颗头颅飞溅至半空,在空中滑出鲜红的虹色,后重重滚落在地,扑起黄土,烟灰弥漫中漫天的血光牵动起所有人的神经。 在她转身挥剑的瞬间,杨衡等人几乎不做考虑朝她奔来,看到这一幕后都生生顿住了步伐。 怔大的瞳孔中满是不置信的哑光,微微收缩,又急速迸裂。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骤断,涣碎一地。 落水崖上,北宫晟突感心头猛然一颤,揪痛住全身神经,眼前瞬黑,直直向后倒去,江淮眼尖立刻上前扶住。 “王爷?你怎么了?” 他晃了晃身影在江淮的帮扶下站稳,脑海的眩晕依然没有退却,心跳如鼓,似乎有股寒流顺着脚心游窜全身,直达指尖。 发生了什么?他使劲晃了晃头,想驱除心底骤然猛升的不祥之感,却发觉心揪的裂痛越来越盛,如黑暗的潮汐般似要将他全部吞噬。 见此一幕,青龙六将都纷纷围了上来,身后军队发出嗡声的骚动。 “雪……雪儿。”他无意识的唇间呢喃着。 江淮手颤了颤,怒吼道:“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摒弃个人情感?一个女人真值得你这样吗!” 失望的语气亦如山海,每一句都剥落着身后伫立士兵的心。 北宫晟充耳不闻,漆黑如深潭的眸光只紧紧盯着山谷那头,似乎想透过茫茫山川看见那边的风景。 景南皱眉,凑上前小声道:“有苏子安在跟前,不会有事的。可能事情不太顺利而已,王爷,不如我们退吧,再不走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就算坚守也换个阵地。” 四十万大军又怎样?八十万大军又怎样?尽管天方夜谭,景南还是相信他们能以少胜多创造神话!大不了血拼出去就好,只是有一点必须尽早做出判断。 落水崖怎么瞧这里都不是作战的地方。 北宫晟垂眸,似乎在思索什么,让周围人紧张到手心冒汗,江淮更是心中忐忑的看着他。 他不言不语,只是继续拿沉默回应着一切。 在这里呆下去将面临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敢看身后那一双双殷切期盼的眼帘,这都是跟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从他面对地图的那一刻,只剩下对一个女人无边的信任。 没有理由的,第一次他把全部性命交到了一个女人手中。 是的,不只他一人,是三军所有的人性命。 他有无数种解决的办法,可他也只想陪她赌一次,她赌只为帮他打这个天下,而他赌只为让全天下人相信,她可以胜过天底下全部男人。 最主要,他想让她相信――即便全世界都不再相信她了,他永远相信她,没有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抑的气氛如紧绷的弦,浮动在空气中。 就在所有人都要被沉默折磨至死的时候,一哨兵策马狂奔而来,气喘吁吁的冲到跟前,来不及下跪行礼,先闷吼道:“王,王爷!萍百,萍百关出事了!” 他一个激灵,脑海犹如炸响惊雷,众人只觉面前白影一晃,那哨兵已经被抓紧衣襟提了起来。“说!出什么事了!” 浮游如火山喷发的怒气伴随着怒吼而出,那气势犹如雄狮发狂,吓的哨兵三魂去了七魄,张着嘴反而半个字都不敢吐,思维全部断线。 “说!”他再次怒吼,声色莫名多了几分颤抖。 哨兵回神,颤颤道:“苏……苏校尉自刎了。” 一句话落,四周的所有人犹如被重锤击过,身子如灌铅般不能移动半步。 北宫晟黑瞳瞬间怔大,空洞到没有神色,松开手,他一步步后退,轻晃了晃头,似乎想将这个消息剔除脑海。 可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犹如茫茫六合中的虚无,只有一句话不断一遍遍回放。 自……自刎了…… 她……真的……自刎了? 风吹着他耳边凌乱的发丝,像极了他此刻无处躲藏的慌乱。眼神四处游离,不知该落到何处,人生第一次,他茫然的如个孩子,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似乎天塌了,开始沥沥下起狂雨。 心底酸楚越来越胜,在心间下出一道道水洼。 最终都汇成一个女人如花的淡笑。“妾未到,君莫行!”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不!”他晃着头寸寸后退,想要逃开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好吵,好乱……她一定是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昔日的战友举起刀刃,她不知道在一个男权的社会该如何存活下去。 哀莫大于心死,她一定是累了吧。 可,雪儿……你好傻。 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你了,我还在这里,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放任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过去的十八年,你是我全部活下去的意义。 你……怎么,能忍心? “啊!”他仰天怒吼,气啸如龙,直达苍穹。 周身浮光骤迸,澎湃的气流吹的青山树木倒刮,被巨大的吸力连根拔起,飞沙走石,植物席卷入空,杂色的气旋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放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7章 谍影1 吹得每个人脸颊上生疼生疼的,身边的江风等人被狂风刮的衣袂翩飞,发丝乱舞,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去,那股如山海的压迫力涌的每个人腹腔紧迫,喉头腥甜。 他们已经稳不住身形,只能抬手努力遮挡席卷的风沙。 北宫晟似乎要将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如再世的狂魔,雪白的衣襟倒刮,金白色气流渐渐弥漫,带出阵阵萧杀,击打在山石上,凿出深槽,划过人身上,顿时鲜血涌流。 厉吼尾音是那么的颤动,似在跟天地叫嚣。 他双拳紧握,任由泪从眼角滚落,很快被狂风拭干。 只有周身弥漫的戾气越来越盛,红色的火流之光,冰蓝的寒流之芒,炫青的木流之气,最后是金白色的金流之刃,要吞噬这里的一切…… 众人不断后退,江风刚喊出一句王爷,嘴中就吞进大口的砂石,噎在喉头。 漠北更是被一块高速狂舞的山石击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王爷疯了!制服住他!”江淮见状皱眉大吼,这等戾气甚重的金属性气流,他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破了? 天!别人悟一种气流都难,他一个人同时拥有四种狂霸的气流,还是不是人?这样的北宫晟?以后天下还谁能是对手? 听到这一声,几人思绪开始回转,几乎同一时间奔向他。 北宫晟此刻思绪已经彻底混乱,他只想将心头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也不管来人是谁,抬手就是一击金芒四射的重拳。 袭夜不幸中招,喷出一口鲜血哐 坠地。 江风想去接住袭墨,又被他一掌击打在后背,也直直朝前扑去。 斩雷抱住他腰,景南跟漠北借势一人抓住一只胳膊,才算勉强稳住他的狂躁,可没一瞬,他周身迸出一道更大的气晕,将三人弹射开来,两人被重伤在地,而斩雷被震下山崖,伴随着众人的一片惊呼,北宫晟终于回神,翻身扑在崖边一把抓住了斩雷的手。 刚想将其拉上来,一只脚稳稳踩住了他的胳膊,只一脚,胳膊吃痛,本来抓的不是很稳的手瞬间神经一颤,已经重伤到虚弱无力的斩雷脱落指尖,伴随着一声不太真切的“晟……”无情坠落山谷。 众人惊愕,不等全部反应过来,一柄利刃夹在了他的颈边。 漠北捂着冒血的额头愤力怒吼:“江淮!你疯了吗!” 江风见状,眼底的失望与不置信如山海涌现,想说点什么,可张嘴只有无力的低咳。 他们全部重伤……无一人能起身。 江淮冷笑,往日的清淡眸光换上一股似厉鹰般的阴鸷。“疯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我是真疯了。北宫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为了女人,你敢什么都不要,这样的人能成大事?” 北宫晟只愣愣的看着山谷,那个斩雷坠下的地方……不言不语。 良久,唇角才浮出一抹极其清淡的笑意。“原来是你。” “是我!”江淮幽幽而笑。“我知道你们都在猜军队里有内奸,可有什么用呢?你不愿追究,即便夏国之役你走哪,夏军就追到哪,你还是不愿追究。北宫晟,我挺看不起你的,你心太软,总是看在多年的感情上一忍再忍。你明知道我们六人中有一人就是内奸,你却不愿彻查,你在逃避,害怕面对背叛!尤其谁对你越好,你越害怕,啧啧啧,你是不是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会软化?这样的性子还想雄霸天下?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是那么刺耳,身后的青龙部将士纷纷握紧金枪,可谁也不敢上前,江淮的锋刃就稳稳的架在王爷的脖颈上…… 袭夜看了眼景南,攥紧拳头,深叹了口气,这没逃过江淮的眼眸,他不屑的朝景南瞟了眼。“这也怪景南自己,他为了景辰而死的事这些年对你时而衷心,时而冷漠,背着你做了不少违抗你命令的事,其实所有人私下都在怀疑他,所以他越活越孤僻,除了跟你说话,甚少跟兄弟们交流。如果你彻查的话,我手上有好多他的证据,替死鬼都找好了,可你偏偏就是不查!北宫晟,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等什么?” 景南闻言更懊恼的垂下头,被拆中心思的几人也黯然低眸。 的确,他们这些年都在怀疑景南……是他们的不信任导致了景南越来越不爱合群。而江淮对谁都好,特别对王爷如此“忠心耿耿”,知心到了解王爷一切的生活习惯,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此番想来,原来是刻意为之了。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下,黑眸半眨,幽幽看不出神色。 依然的默不作声惹怒了江淮,奋力又朝他肩肘的胳膊处踩了脚,“咯嘣”一声,脱臼的声响传来,可他依然不声不响,连身子都没有颤动过一瞬,仿佛踩的不是他的身子般。 江淮大怒,剑锋更近了一寸,擦出点点猩红的血迹。“说话!” 最讨厌他这幅难以捉摸的模样!即便知道他此刻中了自己的计谋,可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不错,但他从不让自己知道任何关于苏子安,慕容俊那边的消息,就这一点便可推断,看似对谁都坦诚心扉,毫无保留信任的他,其实在防着所有人! 良久,北宫晟淡淡的声音传来。“所以你是有万全的准备离开了?” “那是自然!”江淮得意冷笑。“你以为卫将军能一直被你兜转的耍下去?他两个月还进不去帝陵,已经猜到你在这个时候暴露帝陵,其实就是为了拖住他的视线,不好意思,你以为发兵的只有西燕?北宫晟,你知不知道全天下人都想要你的命?西北方西燕大军马上就到了,如果你南下,面临的将是南通的大军,而你如果退兵回北昌的话,卫将军的人马已经在等着你了。” 说到兴奋处,他身子低了几瞬,弥弥的声线更显阴毒。“所以天上地下!你无处可逃!”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风不置信,终于含泪出声,不住摇头,他不信,他不信他亲哥居然是那个叛徒! “闭嘴!我这么做还不是你害的!江家本来好好的武将世家,不愿沾惹是非隐居寒山,偏偏二十年前你为了一只雏鹰就跟了他!从此江家便踏上了万劫不复的路!你可知父母是怎么死的?都是因为他!所以萧钰才注意上江氏,你以为江家的侯爵封号哪里来的?那是父母拿血换来的!而全部!都因为他打扰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江淮暴怒,眼眸充斥着血丝,声色更加哽咽。 江风的精神彻底崩溃,只有泪撒纵横,嘴里一遍遍低吐着:“不,这不是他的原因……” 而江淮充耳不闻,整个人陷在复仇的满足中。 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纳兰芮雪那女人死了,北宫晟此刻心如死灰,而青龙六将其余五人都已伤残,没人可以阻拦他。 今天,他要北宫晟输的一无所有! 看着身后开始躁动不安的北昌大军,他高声道:“摄政王今日表现各位都瞧见了,他是个可以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人,如此枉顾兄弟性命的他,你们还要效忠吗!” 众人沉默,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渐渐,人群中有了一些声音,在空旷的山谷,显得异常嘹亮清晰。“不愿意!” 慢慢,开始有人小声道:“不愿意……” 很好!虽然不多,很多人保持中庸态度,但已经足够了,江淮唇角勾笑。“今日兄弟我给各位指条明路,西燕大军很快就来了,我们从东北方向撤退,绕道东奴边境,回国自有卫将军接应,卫将军说了!都是北昌子民,这场战斗为了一个女人,实在有辱北昌军队的威名!只要回国,一切既往不咎,各位都还是铮铮铁骨的好汉!” 这一下,又有一些人开始松动。 见时机已经差不多,江淮冷冷一笑,高举长剑奋力向下刺去,口中大喊:“去陪你女人吧!黄泉路,我送你一程!” 萧冷的长剑泛着寒光,渗冷骇人! “不要!”江风怒吼,挣扎着身子奋力朝北宫晟冲去。 听到江风凄烈的声音,江淮手指颤抖,紧闭双眸,长剑如含着厉风的索命符,更迅速逼近。 电光火石间,不等江风冲来,“ !”一道脆响,银光闪过,强大的力道将长剑击飞。 更快的,两道鬼魅的身影已窜至他身后,弯钩的双戟泛着冷光稳稳架在了江淮脖颈。 喜欢奇门遁甲的何林老者轻盈的翻身上崖,不屑的瞟了眼江淮,冷笑道:“还真让小姐说上了!” 薛桦收起击打江淮利剑的银钩,迅速缠在腰际,正想伸手扶北宫晟起来,谁料清影一闪,他已经径直起身,肩膀微动,一声“咯嘣”声脆响,胳膊稳稳接回,轻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切自然又从容,深邃的黑眸哪里还有先前的慌乱。 周身沉稳的气势亦如千年不老山松,令人一看,就莫名屏气凝神,不敢造次。凌霸的气势不用做任何动作,只是单单负手静站那,就是一副让人信服的神像。 江淮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当然,吃惊的不止他一人,众人哗然。 当斩雷翻身上崖的时候,江淮彻底讶异的张嘴久久未合。 而更多的一身青衣劲装的男女老少都身轻如燕的从崖底跃上,所有人彻底目瞪口呆,这可是万丈悬崖!山谷深邃,他们在这里扎营多日,崖面成刀锋切割状,根本没有空间容纳这么多人!这些人从哪来的? 青萝扫了眼已经哭成花猫又一脸痴呆模样的江风,紧皱眉头,厌恶的别开头。 三十多人全部上来后,整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摄政王!” 北宫晟清淡颔首。“嗯。” 江淮终于明白了什么,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也不过如此,还真当你对纳兰芮雪如此深情,没想到只是做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8章 谍影2 北宫晟回眸,黑瞳不含喜怒的幽幽瞟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而斩雷却忍不住大骂道:“演你奶奶个腿!要不是王爷看到山崖下有人,才放心松手,今天老子就被你害死了!”说罢就想上前去揍人,被北宫晟横着胳膊拦了下来。 对于那边的事情,稍后再解决,他现在心底满腹狐疑,偏头问薛桦道:“她什么时候安排你们的?” 对于摄政王压根不好奇他们身份,薛桦眼底滑过一缕经赞,淡笑道:“今日之事国宴之前已经安排了,至于……”他拉长声调,扫了眼江淮,淡笑道:“江大少的事,九日前,小姐拔营退往萍百关前,安排青萝带话,才有此一出。” 国宴前?这下北宫晟心中也惊了一瞬,三个多月前?眸光半眯。 这混蛋女人!一直以为她去了北昌伤心才会远离他,没想到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演戏了!所以那夜,她接受叶云的亲吻也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了? 就是为了断了他的心思,不在他的逼婚下,情不自禁的点头?她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光逼他,还逼她自己? 天!北宫晟突然后脑筋都在发凉,他到底娶了个什么女人?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叶云肯定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她给他的地图上所有地方都绘制的极其详细,偏偏只有落水崖四周一片混沌,虽然不仔细看并不明显,但如此独特的地势,她为什么不画在地图里? 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她以后要在这里做事情。 他将主营安札在这里,那夜她偷溜过来,没有半分异色,更加让他酌定,她打算在落水崖搞些名堂! 刚才听到消息后,的确慌神了,因为她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他开始担心她是否已经出事,却在斩雷落崖的时候,看到了对他比划手势的薛桦,那一刻他心终于澄净下来。 如果她连江淮的事都能算到的话,就不可能死!一个跟狐狸一样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死! 青萝继续补充道:“小姐临走前说得到消息萧赫回国了,说你这边可能要出事,本来今日来了就该行事的,小姐说奸细要不出来,就不让我们动手。” 北宫晟这一刻真开始哭笑不得,一方面被她的聪慧震撼,能猜到他打算做什么,猜到奸细会做什么,一方面被她的忍功气的无语。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己为了目的使劲忍就算了,手下一个个都这么能忍。她是属王八的吗? 这话要让纳兰芮雪听见,肯定不屑皱眉,得了吧,不知道能忍,想想她那次惨无人道,惨不忍睹频频失败的勾引计划,就说明谁比较能忍了。 想着刚才琢玉楼都在崖下看着他发疯,就额头虚汗直冒……这要传到她耳朵里,她该笑话他一辈子了? 啊!他又想吃人了! 但不得不说,她又帮了他一个大忙,这女人居然连回家的路都盘算好了。 也罢,既然她都帮到了这一步,他微叹一口气,对着景南挥挥手。“都压起来吧!” 景南转了转眸子,会然。高声道:“将刚才煽动闹事的人都抓起来!” 很快,几百号人都被揉推出来,众人跟着王爷打天下这么多年,早都心悦诚服了,岂是江淮几句话动摇的,虽然平时嘴上牢骚几句,但是站队的时候绝对不会站错位置,开始都还在纳闷,怎么会有人不服王爷?此刻看这情节推出去就是了! 所以很快,萧赫安插进北军的大大小小的探子被一网打尽,也怪他们先前嗓门太响,此刻面对周边无数毫不徇私的士兵,一点挣扎的办法都没有。 袭夜等人努力脑补,猜到前因后果后,讶异的嘴巴久久未合。 纳兰芮雪让琢玉楼忍这么久才露面,就是为了将北军里的奸细一次性逼出来? 她算准了在危机关头,这些奸细看到摄政王已经墙倒,还不众人推? 但在王爷眼皮子低下插奸细,那得是多难的事情?几百人,想必萧赫也费了些人力跟精神,只一瞬间,全部暴露…… 江淮看着先前一个个重伤到不能动弹的袭夜等人都晃晃身子,慢悠悠站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置信的看向北宫晟。“你是故意的?” 北宫晟黑眸半阖,唇角浮起一抹淡笑。“不这样你怎么出来?” 这些年,他们每个人在他面前都如同亲人般,而他们每个人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隐藏与反隐藏能力都很强。虽然他们在猜景南,但是他并不那么觉得。特别是经过蛇窟之事后…… 那一日,他被青蛇缠紧之时,是景南滑着青藤舍命相救。 事后他笑问景南,不是很想杀了他吗?为什么还来救他。 景南怒横他一眼,不爽回答:“后悔了行不行?再废话把你丢回去喂大蛇!” 后来两人相视淡笑。 雪儿说得对,有些人或许平时对你恶语相向,但危急关头却会拉你一把。有些人或许往日对你关怀备至,却难保什么时候背后捅一刀。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酌定,可能在他身边沉寂十几年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不想因为主观判断冤枉了任何一个人,所以干脆放任他们去争吵,只看谁会自乱阵脚。 以前江淮的确藏得很好,可怪只怪萧赫太贪心,竟然妄图夺其军权?江淮在他身上始终找不到青鳞兽戒指,所以妄图有这种方式让军队归顺。 可事实是,即便众人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不愿背叛。 没有原因,就是信服,这种信服可以超越一切世俗的观念。对错在这些人心中从来不是问题,因为他在那就是一股向心力,从十六岁不需要任何军符就能调动三军时开始,一切军符对他来说,都只是摆设。 对于众人来说,一切军符还没他这张脸好用。 偏偏萧赫从来认不清这一点,使了多种方式想要弄到军符。 勾起淡笑,北宫晟对江风伸手。“拿来。” 江风颔首,迎着江淮的诧异将青鳞兽戒指从袖中掏出来放到王爷手中。 江淮讶异的久久未能闭口。“风……你……”这怎么可能?他不断的近北宫晟的身,就是想搜到青鳞兽戒指,可每次都无功而返,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亲弟弟身上?北宫晟为什么会给他最不沉稳弟弟保管?北宫晟疯了吗! 江风愤恨的瞪他一眼,似乎是想让江淮死个明白,没好气愤然道。“一直在我身上!” 北宫晟笑着拿过,抓过江淮的手,塞进他手心。“知道你跟萧赫都喜欢,来,为了你今日卓越的表现,奖你个纪念品。” 奖个纪念品?调笑的口吻气的江淮心肝都在吐血,眼前的一幕以前不明白,现在还不明白吗?有北宫晟在,即便手中有金戒银戒,都不及他一句话。 攥紧戒指,江淮几欲想将其捏碎。北宫晟好心宽慰道:“别这么大火气,最起码你今日总有得偿所愿的事,来,为了你盼了十几年的戒指,笑一个。” 满满如帝王调戏妃子般的口气让众人汗颜。 江淮暴怒,士可杀不可辱,他宁愿现在北宫晟杀了他,都不愿对方肆意拿他调笑,可长期的了解他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笑你大爷!” “我大爷在金陵。”北宫晟很认真回复。 “噗!”周围人再也忍不住,薛桦等人抽抽嘴角,笑容僵的极其古怪。 姑爷啊!西燕先锋军已经在八里外了,你老人家还有心情开玩笑? “北宫晟!你别得意,卫将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前有狼,后有虎,我倒看看你能笑到几时!”江淮怒吼。 北宫晟闻言低笑,漆黑的眸光射入他的眼帘中,如一道夺目的炫光,无暇移目,却备受其灼。“知道为什么你今天才落网吗?” “因为你一直不知道奸细是谁!而且不想追究!如果我不贪军权,你也发现不了。”提及着,他冷笑,口吻含着几分自得。晟不查奸细,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忍受背叛,一方面是因为不确定是谁! “那你只猜对了一半。”北宫晟幽幽的声音拉的很长,带着更浓烈的调笑。“我的确是不想追究,但不是害怕背叛!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江淮心头一颤,微眨眸子一瞬,咬牙愤恨道:“没有必要?北宫晟!你还敢不敢更狂点!” 四周的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天!这得是多狂妄? 言辞很清晰,他不惧奸细,即便养在身边,即便传达他所有消息,他都不惧! 事实上的确如此,对于北宫晟来说,比如夏国之战,他走哪夏军追哪又怎样?追他正好,刚好引到深山之中一举歼灭。省了他费神抓对方的力气。 奸细又怎样?谁能拿他怎样?只要善加利用,照样为他所用。 众人心颤,这才是北宫晟吧!永远懂得在逆境中寻找出最大利益,给个死人都能从身上榨出三斤油来,不惧万物的狂傲本性让人不得不信服。 只在这一刹那间,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誓死追随的坚定。 江淮从心颤中回神,后襟发凉,不置信道:“所以……你今日故意表现的让众人失望,给我绝佳机会,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不然我为什么拖着萧赫两个月?” “不是害怕卫将军制造纷乱吗?”江淮疑惑、 而他却笑得如一只狐狸,轻声道:“再想想。” 再想想?江淮思绪飞转,不停的过滤信息,良久后,赫然惊恐抬头,怒吼道:“你是想让卫将军围剿你,你好师出有名的反击?” “还不太笨。”北宫晟颔首。 他会怕个萧赫?看来江淮还是不太了解他,这辈子,他怕的只有一个女人而已。他一直想动萧赫了,偏偏萧赫暗地里频繁追杀他,明面上却在国内举止有礼。 都知道他们俩在斗,可谁也不会先撕破脸皮。他本想等四海统一后,再收拾萧赫。 但谁让萧赫盯上了他的女人?这一次,被耍了两个月的萧赫心头怒火难平,见他四面楚歌,怎会来不踹一脚?这可是战争,萧赫想踹他,必须明目张胆,大兴动作。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9章 期盼 而且众目睽睽下萧赫的奸细还欲杀他而后快,这样证据确凿,他作为“委屈”的受害者,以后不是可以好好的“报仇”了? 这就是有理横遍天下!他北宫晟仅仅只是横行的步伐比别人大一些而已。 自负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江淮狠咬牙关,怒道:“你不可能成功的!三国围剿,你插翅难逃!” “如果不是三国围剿,我还不乐意呢!”北宫晟狡黠一笑,狂妄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震撼。 天!当所有人都在担心如今怎么办的时候,他还在有热闹不嫌事大!恍惚间,众人有种男主角不是他的感觉。 哪有自己坑自己,还坑的如此满意的? 的确,北宫晟从不怕事大,只怕来的人不够多! 一次对付一个?不好意思!他从没兴趣。 不挑起诸国的围剿,他如何当正义之师夺回国土? 天地良心,他可是正宗的好人,而且良心大大的好。 只是天下人都不想看他好过,总是欺负他,唉,弄的他好难做。 “哈哈哈哈哈哈!”江淮仰头大笑,极其凄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北宫晟,你很好,天下没人能算计的过你!” 说罢,脖颈一偏,往脖颈上的锋刃上撞去。 “哥!不要!”江风怒吼,声音响彻山谷。 “淮!”景南等人急风相驰,抬剑做挡。 江淮反应太快,押着他的两名琢玉楼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脖颈已经贴上了利刃。 刹那间,气氛冻结。 一道疾驰的金光“ !”的一声撞开了锋刃。 等众人回神的时候,北宫晟稳稳站在江淮面前,指尖轻点着他的肩胛。 很明显,他被点穴,脖颈上沁出一条细细的红线,只流出一丝丝血迹。 江淮静默的看着北宫晟,淡淡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去死? 北宫晟淡淡的看着他,眸光退却先前的戏虐与深邃的无法揣测,漆黑的瞳仁里泛着几许让他震撼的深远。 他看的懂,却只能苦笑。 良久,北宫晟磁性的嗓音混着几许沙哑道:“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他愣了愣,垂目沉静。 顿了一瞬,他收手对着景南吩咐道:“压下去,严加看管。” “是!”景南上前,用皮绳将其完全捆好,搜遍全身,确认没有利刃后,连同数百人的奸细一起带了下去。 江风长吁一口气,软了腿,蹲坐在原地,将头埋进膝盖,青萝见状不忍,缓缓走上前半蹲在他身侧,迎着众人的错愕静握上了他的手。 漠北看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叹息道:“哎,没了父母,多个王爷,没了哥哥,多个媳妇!” 正在此刻,又一名青衣人翻身上崖,他正是喜欢史学的李风,四扫了下周围的情景,皱眉对薛桦苛责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动手?” 这不都解决了吗?西燕大军已经只有七里之遥,他们怎么还在聊天? 薛桦耸耸肩,表示无奈。“摄政王不下令,我等不敢动手啊。” 李风皱眉。“我等听小姐的就好。” 提及这,薛桦更是郁闷苦笑。“小姐说,到了后一切听姑爷的。” 一句姑爷让在场人都一片哗然,北宫晟怔了怔,似乎也没想到纳兰芮雪居然跟琢玉楼如此介绍他,不过唇角如梨花般俊美的淡笑已经昭然若是了他的心情。 景南等人噗嗤笑出声,这纳兰小姐的霸占欲还真强,不愿以高高在上的王妃自居,要把王爷拉的跟平民无异,姑爷……多么喜感的一个称呼,这真是坑王爷不带眨眼的。 不忍看青衣人面容的尴尬之色,袭夜调笑道:“姑爷,你看他们挺心急的,不如从了吧?” “噗!”模棱两可的话又惹来一片喷气声。 北宫晟瞟了眼薛桦等人殷切的目光,缓缓张嘴,牵动起所有人的心。 “等!” 一个单字让左右人崩溃! 还等?都解决了奸细了,还要等什么! 不过也只一瞬,顺着他悠然飘远的眼神,就明白了要等什么。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瞟向山谷的峡口之处。 纳兰芮雪……你会来吗? 山风凌舞,在七月的江南水乡缠绵出几许柔软,艳阳高照,金光镀在每个人脸上,都浮上一层期盼的光晕。 收缩的金阳将众人的视线拉远又拉近,葱翠如海的山谷寂静一片,只能听见山雀的叽叽喳喳与众人的呼吸之响。 在一遍遍哨兵的回报中,众人心越来越跳跃,西燕大军近了,更近了! 琢玉楼众人不停的将目光扫视向北宫晟,可他只负手站在崖口,不言不语。 “摄政王!不能再等了!”在听到西燕大军不足三里的时候,薛桦紧了紧拳头,扫视了眼四周,提醒道。 军队撤离需要时间,他们也需要时间,小姐并没有说会来的话,即便来,现在时间也赶不及了! 漠北等人也殷切的看着他,握剑的手在手柄上摩挲许久。 要大战了!每个人心中都在忐忑。 王爷不愿走,这里就是战场!见他听到薛桦的话后,还是不开口,漠北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如果不愿走,可否排兵布阵?” 北宫晟回头扫了眼青甲粼粼如海浪翻涌的士兵,各个斗志昂扬,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微微思索后,轻皱峰眉,淡吐道:“再等等。” 还等?众人惊愕,都说苏校尉已经自刎了,摄政王还要等? 薛桦等人心头震撼,他们虽然不相信小姐会自刎,可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们其实心中已经在嘀咕,即便小姐没自刎,现在已经绝对不可能过来了! 但摄政王还一如既往的相信小姐! 何林抚摸着胡须看着如赤阳灿烂,光耀天下的男人,满意颔首。 在远处战鼓隐约嘹响与千马踏赫之声传来后,北宫晟黑眸深邃的朝山谷方向瞟了眼,黯淡了几分。 “王爷!走了!” “摄政王!不能再等了!” 身后急促的话语越来越多,如山海将他掩埋,朝天空幽幽瞟了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黑瞳渐渐收缩定格一瞬,对着薛桦锐冷沉声道:“你们按计划行事!” “是!” 薛桦朝身后人挥手,示意开始! 刹那间,三十几名青衣人手上戒指朝山涧如光速般迸出韧如钢丝的银芒,直直插入石壁中,而他们青衣翩翩如拽着青藤般滑落山谷,两手交错,不停的依靠甩力,在山谷中翩然如燕,灵动如猴。 看的身后袭墨等人一愣一愣的。 这些人看起来武功都不算很好,但手中长索,利器,很多他们征战多年都见所未见,人如猴子一样荡在山谷中,如长燕一样翩飞。 很快,他们到达落水崖旁边的无路高峰上,密密的青藤扯落,里面密密麻麻囤放着什么东西,更快,何林将铜环桩往山壁一钉,抓着铜环边缘的银丝就朝崖下坠落,随着他的下降,银丝成双股,越来越长,竟绵延不绝。 直到谷底之时, !竟稳稳拉直,何林离地刚好不足一寸。 这等精准计算让人咋舌。 很快,数十条同样的银锁都订好,令人眼花缭乱的运送开始,山顶上的人将东西绑在银丝的环扣上,往下一抛,双股的银丝是没有接缝的软材,却极度光滑。 有了重物后,立刻伴随这重物的落下,银丝不断的在铜环上滑动,等重物完全落地的时候,另一端的环扣稳稳到达铜环上,山下人卸掉重物,新一轮又开始。 从山上到山下,运送一物几乎都是瞬间完成,这种高效工力看傻了往日只知道运东西靠人力搬运的众人。 明明只有三十几人,但却做了几百人同时接力运送都达不到的效果。 袭墨嗅了嗅鼻子,蹙眉道:“他们搬的什么东西?” 漠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众人的目光瞟向北宫晟,他对于琢玉楼这样运送东西的方式,眸光只微微诧异了一瞬,便淡淡道:“火药!” 火药?这下后面一团骚动。这么多火药,他们打算干嘛?这要炸开,岂非天崩地裂? 很快,琢玉楼众人将成百的重物在山下堆放好,除了李风一人在山下倒着硝黑的火药做引索,其余人纷纷攀爬上来,回到落水崖。 何林抱拳道:“王爷还是后退一点吧,免得等下被乱石砸到!”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这是打算炸山!而且是落水崖两边都炸!天!这太疯狂了!这纳兰芮雪太敢玩了吧!炸山!她还敢不敢再改河? 北宫晟瞟了眼已经完工的模样,转头对薛桦命令道:“赐你三军暂统之权!你带他们离开!” 又转头对这青龙五将吩咐道:“你们听他们号令,不得有违!” “你去哪!” 见他身子前倾,似乎要跳崖,众人惊愕,异口同声高呼道! “萍百关!” 他要去找她,必须去找她!他答应她,妾未到,君莫行。可此刻他只想妻何去,君何往。 不管她去哪,他都要去找到她! 天上人间,矢志不渝! 刚动半瞬,众人急忙想拽住他,却发觉他突然怔住了身子,瞬间转头朝山谷看去。 众人驻足聆听,似乎在茫茫震撼的铁蹄中,已经有一骑率先到达。 哨兵?前锋?众人心颤,薛桦等人面露不祥之色,示意李风赶紧点火,而北宫晟大吼:“等等!”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众人心颤,来的好快!似乎犹如劲风,呼啸着奔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山谷,近了!更近了!北宫晟五指微微颤抖,紧张的看着远方。 一白衣翩飞的人影驾着黑色烈马出现在众人视野时,整个山谷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北宫晟微沉一口气,周身紧绷的神经全部松懈下来。 只静静的看着那个轻灵绝美,一身女装的她渐渐清晰在他的眼眸中。 她没有任何妆饰,乌黑的发丝伴随着身影的跃动飘舞在空中,白纱随风,如风中的精灵,勾人心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0章 脂点天下1 而她驭马狂奔的姿态娴熟又傲气,带着几分比男子还要凌烈的萧冷气势,如清华之月,摄人心魂! 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这个女人,这一刻,她赢得了几十万双男子的注目。 没有一分鄙夷,有的,只有惊赞的讶异。 众人现在心中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看到的景象。“帅!” 赶在万千西燕大军前,孤身驭马而行,这种气魄怎能不帅? 纳兰芮雪听着山谷的欢呼,抬眸看着崖边那抹翩翩的白影,水瞳中泛起一股温热,鼻子莫名酸酸的。 死男人!真傻绝了?都不知道变通下? 李风刚抬眸,就感觉一阵劲风从面前刮过。而一声清澈锐冷的声色响起,带着几许不容置疑的凌烈。“点火!” 什么?李风愣了半晌,再抬头看去,白色的人影已翩然至半空。 纳兰芮雪借助着先前琢玉楼插在悬崖峭壁上的匕刃,轻盈的如疾风之燕。 又如急速窜走的灵豹,奔跃在山涧中。 先前琢玉楼众人百余步的飞跃,她只用了三十余步就翻山跃上。 等她完完全全站在山顶后,众人这才看到那是个怎样的女子,倾世绝美的姿容已经够吸引人注目,但更多人眼球的是她眉宇间的孤傲与自信的光芒。 她抬眸看向北宫晟的那个刹那,所有人心头似乎被什么颤动。 配!太般配了! 纳兰芮雪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面无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傻了吗?她心头微动,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张了几次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担心坏了吧?他焦急坏了吧?他等坏了吧? 她能想象那种寸寸拨心的折磨,她相信他一定听到她自刎的消息了,那该是种怎样的折磨?可他还是记着她的话,没有一分离开。 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终于,哑了嗓子,低喃出一句:“我……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后,北宫晟涣散的神经终于拼接起来,颤了颤手,缓缓抚摸上她的面颊,温热的温度,她脸上开始肆意的泪光,都在昭然若是个活生生的人。 天知道他在那一刻,多想去毁天灭地,如果今天她不出现,如果去萍百关还找不到她,他不介意做个混世魔王,屠了南通,屠了这个天下。 纳兰芮雪忐忑的看着莫不开口只轻轻抚摸面颊的他,心中愧疚更胜,颤了颤唇,她再次开口道:“晟……” 可才吐出一个字,她就被瞬间拥紧怀抱中,一个火热的吻紧紧吞咽了她剩余的话。 温暖又湿润的唇瓣,带着满满的眷恋,不由分说的拗开贝齿,如海浪席卷广陆,他细细临描着她的唇线,占有着她的兰香。 他用尽全力去抱她,用尽全力去吻她,用尽全力将她禁锢在他的世界。 他再也不要放开她,再也不要! “唔!”她刚想回应,却在余光扫到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后,急忙想退开身子。奈何他却宣誓主权般,霸道的拥的更紧,几乎将她要揉进体内。 “哗!”众人谁也没想到摄政王居然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当着三军的面去肆无忌惮的拥吻一个女人。 礼教呢?皇家仪表呢? 最重要!节操呢? 这这这……这恩爱秀的――简直视广大单身男青年如无物啊! 有些尚未有过经验的人都纷纷害羞垂头,有过经验的亦抿嘴偷笑。 可画面又是那么的美好,两个白衣飘飘的玉人在金光四射的山崖之巅忘情拥吻,那弥漫出的不舍与深邃如海的爱满溢了每个人的心。 犹如落入凡尘的一双天人,只待金云腾空,携风而去,化为天地间比翼的白蝶,翩然共戏。 可……纳兰芮雪害羞了,真的害羞了!整个脸气血翻涌,熟成煮熟的螃蟹。特别是抬眼跃过他宽阔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些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与越来越嚣张的口哨跟尖叫。 她可从没试过当着十几万人的面如此被拥吻,虽然感觉……很震撼,而且备受瞩目的眸光让她脸红之余还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可……到底还是脸红更胜。 身后,袭夜等人开始大笑,口哨不断,一声比一声响亮。 “姑爷!别这么激动!悠着点!” “别光亲啊!来点激烈的!” “要不要支个帐篷啊!或者我们牺牲下,搭个人墙也行!” “那不行!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这等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景该让众兄弟都观摩观摩,免得将来追姑娘不知道该咋做!” “咋做?人家不知道呀!”一声阴阳怪气的娇喊引得一片肆意的大笑。 “看王爷怎么做就好了啊!王爷,快点,教下怎么做!”一个“做”字咬的极重。 听着他们越吼越没谱,纳兰芮雪脸红的快要涨破,使劲推了推他的胸口,表达着她的羞怯,北宫晟睁开漆黑的眼眸,听着身后的叫嚣,黑眸眯出一道弯月的弧度,泛出几许狡黠无畏的光泽。 不过对上她比花还娇艳的面容,终究不忍心,又深吮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口,垂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语道:“他们好烦!” 呢喃的埋怨透着满满憋屈,听得她低笑不止。 末了,她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瞟了眼崖下。“要不……换个地方?” 如此放肆大胆的话惹的他呼吸一紧,还没反应完全,只感觉一双玉臂搂过他的脖颈,一股力道袭来,整个人朝山崖下毫无预警的坠落下去。 调笑的众人一怔,齐声大吼:“王爷!那是悬崖!” 天!他们把这两人说的羞愧跳崖了? 可,仔细想想就明白,他们王爷什么时候知道羞愧两个字如何写? 失重的感觉袭来,耳边呼呼的风声,四周光影般后退的风景表达着两人此刻正以飞速坠落下去。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看着她,搂着腰际的精壮手臂至始至终没有松手过,唇角浮起深邃的笑意。“还真带我的跳崖?” 想起那次从百花阁送她回军营的途中,她曾笑问过。 “我以为你做好准备了的。”她凝视着他的脸,温柔而笑,末了缓缓凑上兰唇,浅啄一口。“害怕吗?” 嗯?害怕?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好气又好笑,惩罚性的咬了口,黑眸闪着几分狡黠。“若没准备好,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起死呗!”她无畏菀笑,口气甚是清淡。 两人如光速坠落,交织的白衣似天地最美的浮光掠影,紧紧拥抱的胳膊都没有去做任何动作,有种生死相随的气魄,美则美矣,却看的崖顶上探头之人惊恐尖叫。 “啊!” “小心!” 天!什么叫生死不离,什么叫刀山火海,你愿顾,我愿往。 他们今天算是见识了! 北宫晟充耳不闻,黑眸凝视着她泛出更加如水的温柔,浅笑道:“我怎么舍得?” 腾出一只手半握指圈放到唇边,一声高昂的清哨过后,就在他们即将坠落到地之时,四道漆黑的幻影“嗖”的一下从他们身下掠过,他瞬影抓住银链,一个轻转翻身,两人稳稳站立。 黑影如气贯长虹,如金弓之刃,瞬间带着他们腾高万丈。 动作太快,等众人回神之时,两人已经在鹰鹫的托飞下翔至高空,而北宫晟上升时骤然炸崩的青色气旋带着股牵引力扭转成一道青藤将崖底怔愣的李风拦腰横缠,抓到山崖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一道冰晶浮光在众人面前立起,宛如巍峨的冰山,将落水崖阻隔在外。 一道火红的炙芒如火龙嘶吼,呼啸着直奔千百包炸药而去。 一鼓作气,不带一丝停顿,串联的分毫不差! 只听“轰隆”声惊天巨响,山河地动,凌威震天! 无数山石在天地间炸开,亦如灿烂的烟花,震的人心砰砰作响,感觉肺脏都快要跳出来。 从未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血流似乎沿着血管在急速窜流。 金枪握的更紧,一股莫名的战气钻出,带着狂傲的气势。 “赫赫赫!” 军人用最直白的又整齐的呐喊表达着此刻激动的心情。 一阵烟雾弥漫,尘埃落定后,落水崖葫芦形口不但被倒塌的高山堵住,另一侧封闭到五无路可走的山脉被炸开,乱石之中,隐约可见波光粼粼,在金阳下翻出青蓝的色彩。 北宫晟在空中遥看着大地山川,唇角抿出丝淡笑。“原来是暗河!” 纳兰芮雪狡黠而笑。“青河最大西南平原支流,路经落水崖。” 从他告诉她,青河可以横通南北之后,她就派人去勘察了多次,发觉青河支流最大的支流漠河隐入山涧后,竟有几余里不得踪迹。 地图绘制好后,她多方比划,最后确定支流应该途径落水崖,可方圆并无河脉,想必是山底暗流了。 于是就萌生了这个大胆的想法,炸山,军队便可乘船离开。 进可直攻南通皇都,退可北上回国。 “我的夫君大人,现在我们该何往?”她盈盈而笑,带着几分调皮。 北宫晟笑横她一眼,抿唇倾笑道。“自是去会会骁骑营了。” “你知道?”她心头一颤,不置信的看着他。 这封圣旨可是宣武帝亲笔撰写,北宫皇室肯定没人见过,他是如何知晓的? 他黑瞳泛出几许精光,凑上前在她唇间一啄。“不知道敢放任你去赌?” “你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骁骑营的前身?”提及这,她眉色有几分不屑,但满溢的骄傲毫不遮掩,引得他低低嗤笑不止。 “走了!我的女王大人!” 见琢玉楼的人已经有条不紊的指使北军撤离,他一手抓着银链的手微抖了抖,在高空盘旋的鹰鹫得令,开始振臂朝南方疾驰而去。 众人刚从炸山改河中回神,就急忙朝天空看去,哪里还能看清一双璧人的姿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1章 脂点天下2 只能看到几抹黑影带着不知道是一团,还是两团的光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不过寸金间,等西燕先锋军高歌猛进冲至落水崖口时,面对骤然突升的石山,目瞪口呆,赶了半个多月,眼看到嘴的肥肉,偏偏下不了口,这可怎么行? 对南通的做法也甚是不满,路线给的压根是错误的好吗! 回禀先锋军领头冯德隆将军后,他驱马上前,看着新裂的石渣,心底骇浪翻涌。 这……怎么可能?隐约听着山体那边传来人群涌动的声响,让他更加确信,这道山是新增的! 怒火中烧,示意士兵上山顶一探究竟。 可原本的山路早都被炸的七零八落,哪里还有路可行?巨大的石块毫无着力点,众人看了半天也无法上去,后来只能用飞索攀岩。 但新炸的山石还都是零散的石块,何其松动,压在山底的部分没炸透的炸药时不时还来一下,虽然威力不足够再次炸开山体,但总会产生晃动。 犹如地震般让人惊恐。 而最让人惊恐的事出现了,由于山体内央有蛇窝,这一炸多条新孵化的小蛇被炸的血肉模糊,母蛇悲愤不已。 蛇是冷血动物,但报复心极重。看到这群“始作俑者”,怎肯轻易放过。 很快,四周山脉源源不断地游来了无数的蛇,有大有小,有毒有牙,一条条嘴里都发出“咻咻”的声音,幽幽吐着蛇信子,对着悬挂在山间中央的士兵就毫不客气的一口。 更别说山石松动,不断有石块砸落。 “啊!”无数惨叫响起,不断有人从上坠落下来,登时脸青血流,十分恐怖。 “走!快走!” 不断有士兵尖叫,冯德隆大惊,急忙甩着马鞭后退。 可后面涌动而来的士兵将路封死,落水崖的葫芦口形状,只有一口,纳兰芮雪当时看上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前不能进,后不能退。 有的时候,劣势是把双刃剑,不但能坑你,还能坑你的对手。 只是,蛇的涌动是她从未想过的,北宫晟只在看到火药后,气旋炸崩的瞬间将一切硝灰吹到了葫芦口的方向,更别说乘着鹰鹫远离的时,很友好的从空中暗撒了些配制的血粉。 在万蛇窟受伤后,他跟景南被万千狂蛇追逐,让他意识到蛇喜欢血腥的味道。 他只是上演了一幕没人看到的天女散花而已。 所以,即便没有炸开蛇群……有些意外,也绝非是意外。 一切真的只是而已,嗯,他不坏,他的媳妇更不坏,他们两人都是大大的好人。 无数的毒蛇涌动,不断有士兵中招,更大的血腥味引来了山狼,饿虎,虽然看着人数众多,尚未靠近,不过那跃跃欲试的姿态以及幽幽发光的厉眸让人看到都不寒而栗。 “这他吗是什么鬼地方!”冯德隆大怒,正想让哨兵回去禀报二皇子,前方路不通,请求后撤。 谁料二皇子穆御杰的 令率先到,苛责他为何停步不前。 抓北宫晟!这让人想想都振奋人心的事穆御杰怎按捺的住,生怕军功被南通抢了。 只要能抓住北宫晟,他就能继承皇位! 穆天昊回国了!这对他的威胁太大,特别是这次出征差点让穆天昊挂帅,如果不是他母妃暗中使劲,让朝堂给了父皇不少压力,只怕还轮不到他。 当下,西燕先锋军乱成一团,进?就算北昌的军队已经困死在落水崖内,但移开此座乱石山全军开动也得少则三四日,万一筋疲力尽被打个措手不及该如何? 更别说还有这突如其来凶残之兽。 退?二皇子的军令又绝对不允许! 等穆御杰弄清楚前方情况的时候,已经是半日之后,又得探子回禀,北昌大军已经在有条不紊的从漠河乘船南下。 西燕大军这才后退,改道南进,只要过了萍百关,从峰海关切入,还是可以拦截下北军! 毕竟漠河只是支流,不甚宽广,十几万人乘船撤离也要时间。 “三军听我号令!往萍百关全速前进!” 金旗飘扬,重整旗鼓的西燕大军重新奔向南方。 万丈高空上,纳兰芮雪紧紧抱着北宫晟的脖子,不敢看下面,天杀的!作死吗?她从不知道她居然恐高,或许这是一次从未经历过的体验,她还不能适应,但只要往山云漂浮的下面扫一眼,头晕目眩就接踵而来。 “总不至于是怀孕了才有反应吧?”她不禁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北宫晟只听得她低喃着什么,耳际呼呼的风声让他听得不太真切。不过她如此小鸟依人的模样,他很满意,一手扶着银链,一手搂着她的腰密合在怀中。 “没说什么!”她立刻轻咬唇瓣将头摇成拨浪鼓。 虽然……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告诉他也无妨,可现在是万丈高空,她还真害怕他听到后大怒,将她从上面丢下去! 微微抬眸,看着面前如玉的俊颜,她开始幻想起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北宫晟扫了眼有些傻笑的她,觉得好笑,怎么?飞一次就这样傻了? 他小心平稳着飞行的方向,问道:“你怎么就自刎了?跟我说说呗。” 听他声色还好,不似发怒模样,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半眨了好几下,将头又埋紧了点,开始潺潺道。 两刻时辰前: 她一个飞旋,转身将顾百胜身侧的一名侍卫带头割落,那个是那日一直守在她门外的士兵,顾百胜的亲信,虽然她跟苏子安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为了防止他以后乱嚼舌跟,传到晟耳朵里,她还是毫不留情的选择了杀! 开玩笑,自刎?她从发誓那天起,就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南通这块地方。 君若除我,我必除君! 就算天下谁都容不下她,不还有个男人会不离不弃吗?她怕什么! 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轻易的死掉。 如果赌不赢,她就一路杀出去,反正她无牵无挂,从纳兰氏除名那刻起,她只孤身一人,虽然不想走反路,但反了又能怎样? 只要想起那个狂妄到极致的男人,她就无所畏惧!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骨血里流着一股狂傲的血,不屈任何人,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主宰命运的血。 人头滚落的刹那,顾百胜吓的尖叫起来,要知道,剑锋挥过身边人脖子的时候,几乎也是贴着他的脖子过去的,那赫赫的寒风还缠绕在脖颈。 急速退后几步,大吼:“纳兰芮雪!你反了吗?” 反了?她唇角浮起冰冷嗜血的笑意,犹如地狱使者让人胆寒,顾百胜吞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被吓怔。她没理顾百胜,而是转头朝杨衡等人看去,眸光转为挑衅的冷光。 他们几人跃动的身子,紧绷的神经,还有不置信的眼眸在看到地上人头的样貌后长吁一口气,松懈下来。 接着都怒目瞪着城楼上那个冷笑的女人,没好气怒吼道:“我的姑奶奶,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吓人吗!” 纳兰芮雪不屑冷笑。“都长胆子了?” 耍她?从他们回来卸了伏虎营虎头标志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已经赌赢了。可这群混蛋居然一个个都那么义正言辞,行!既然他们想玩,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杨衡瘪瘪嘴,不满道:“耍了众兄弟几年,都不让我们耍一回儿!” 刘源以手握拳,遮着嘴低笑不止。“我就说你们肯定不能成功,还偏不信!” “少来!你不也参与了吗!”陈凡不满叫嚣,对上搂上女人的眸光后,瞬间身子软了下来。犹如泄气的皮球,提不起先前半点威风。 周坤与方少坤面面对视,长叹一口气。“唉!以后日子看来要更惨了!” 真是的!太过分了,这几年众兄弟被她哄骗的可以,好不容易逮住个把柄,几人商量着怎么也得让她被骗一次,吃吃蔫,最好痛哭流涕的说她错了,求原谅。 然后哥几个就心怀大度的说算了,不计较了,以后把她当妹子般宠着即是。 谁料!她居然拿自刎来吓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没人性,没血性,没人道! 看着她那锐冷凌烈,一如既往压迫人的气势,他们就知道,完了!以后还是被统治的份。 一个女人领导了他们好几年,想想都心颤,虽然说生气吧,的确有一点,但倒不是因为大男子主义自尊心受创,而是觉得怎么着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们给纳兰家卖命年份能追溯到百年前,哥几个也算该信任的人吧?居然被她如此当贼一样防着…… 难怪她以前所住的地方夜夜都是金铃悬挂,难怪她总是面具遮面,难怪……每次洗澡她都会默默的背过身子。 天!哥几个可都被她看光过!她还默不作声忍这么多年,她早说能死吗? 她不要节操,他们还要啊…… 她不要脸面,他们还要啊…… 她不要命,他们还要啊…… 只要想到那个不怒自威的摄政王,几人就无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事要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拔了他们哥几个的命根子? ………… 几人各自郁闷在各自的世界里,顾百胜终于明白了点什么,怒吼道:“你们胆敢骗我!” 一声怒吼,众人回神,有了压迫对象,陈凡高声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九日前你在树林内带着刘源偷听,我们不知晓?” 那日,他们临走前接到了刘源眼神的示意,便驻步在树林外,故意在那交谈了一番,只为拖延更多的时日。 顾百胜愤怒不已。“你们这是叛国!叛国!你们会被诛九族!” “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九日回去干吗了?”方少坤大笑,纳兰芮雪给他们暗示了好几次,他们如果叛国,必会牵连族人,言下之意他们都懂。 所以这一次她将他们打发回去筹粮,实际上给他们机会转移亲眷,虽然士兵们都不懂此间关系,但朝廷对伏虎营的寸寸紧逼,他们何尝不懂。 北方城池不断有人往北迁徙,越来越多,这九日几乎成爆发状态,消息早就插上翅膀飞回京都,高官们自然是义愤填膺,但百姓却心澈透明。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2章 鬼医再世 若不是皇家军将那边百姓糊口的粮食抢走,谁会想背井离乡? 又听闻保家卫国苦苦作战的伏虎营竟然被皇上下令断军粮,这些人的亲眷早就心急如焚,嚎哭不止。 牵一发动全身,观一家看天下。皇家军的亲眷们听闻朝廷如此,心中也早都失望透顶。 这次伏虎营众将士偷偷溜回去,诉说了摄政王几次增粮之事,百姓心思就更加萌动,又听闻摄政王率亲眷亲自给他们做饭吃。 各个眼泪纵横,这种尊重是寻常百姓家从来不敢奢望之事。 皇族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族! 成功逃到北方的百姓也频有信卷捎回,说着十五万大军给他们安家落户,划田分地,不缺粮盐,而且军纪十分良整,安营城外,从不sao扰百姓。 每个人心中都勾画出了一幅美娟――,家有温饱,孩有所成。 上一次将军府大乱,摄政王雄姿英发的形象早都印在心海。 听到以上种种消息后,不等伏虎营士兵想说出想法,家眷都一个个表示,去北方!再也不要再呆在这个对他们生死不管不顾的南通了! 实际上南世君何其无辜,他不想管吗?是他没了精力去管,粮盐危机爆发的太快,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皇都盐粮价格翻了十几倍不止,甚至到后面开始有价无市。 高官贵族天天奏折,后宫嫔妃哭诉络绎不绝,金銮殿都出不去,他拿什么管? 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中用的!那些平日弹劾纳兰兴德的文官们此刻一个个脑袋缩得比鸵鸟还深。 琢玉楼领事冒头了,但是开出的条件简直让他吐血。 北方米粮大户慕容公子也露面了,开出的条件简直让他吐完血再吐肺。 对他来说,幸好西燕发兵了,拿下北宫晟,杀了苏墨,是他此刻唯一安慰。 不过,相信不久后,他听到亲手提拔的伏虎营全部叛变,会把心肝脾肺都吐出来吧? 杨衡等人这次回去,不想城内竟然有人接头,着手一力安排了转移之事。通过城内的地下宫殿,他们已经从青河将亲眷都安全送至北昌。 所以这一次回去筹粮是假,转移亲眷才是真。 此刻他们的亲眷都已经安稳的在北昌边城住下,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百胜领悟,不置信的晃着头,愤然道:“她只是个女人!你们居然宁肯效忠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他不能理解,真心不能理解! “哟,顾将军说话可悠着点,今日被绑了许久,我手可能有点抖。”纳兰芮雪耍着手中的剑锋,幽幽冷笑。 寒光让顾百胜识趣,可一咬牙,还是怒吼道:“得意什么!你们也就两万人,我看你怎么从我四十万皇家军手中杀出去!来人!给我把叛乱的乱贼全部就地正法!” 高傲的嗓音响彻全场,但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爆笑的轰鸣。 方少坤大笑。“顾将军,你不会认为现在你周围还有你的人马吧?”四十万大军又怎样?两万人马围在前面,后面谁能看到前面的变动?更别说,伏虎营都从了,曾经的纳兰军又岂肯不从?此刻的四十万,只怕真正效命南通的,只剩一半了。 还真感谢南世君,给了他们如今恒通无阻,超越皇家军的身份,不然他们如何能站在最前沿,萍百关的城池内? 嘲讽的声音让顾百胜脸上瞬白瞬红,不置信高声道:“你们敢!你们臣服一个女人,今天你们放走她,来日你们的祖宗要全部自刎,羞于存世!” 杨衡等人冷笑,纷纷对视一眼后,令顾百胜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人单膝跪地,抱拳叩首道:“誓死追随大小姐!” 整齐的嗓音撼天动地,整齐的动作灼人眼球,整齐的心态撼人心扉。 他们没说纳兰芮雪,也没说苏墨,更没说苏校尉,只以一个大小姐的称呼奠定了她的地位。 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伏虎营之人,他们拜天拜地都跟南通没有半分关系。 只一跪,从此南通是路人。 只一跪,从此男女不分界。 只一跪,从此命运全托付。 女人又怎样?如果是那些闺阁女子,想让他们服从,那便是天方夜谭,可她的聪慧,她的沉稳,她的谋略,哪点输于男子? 或许他们以前看不起女人,是觉得女子永远做不了大事,做不了男人能做的事。 可如今,谁还敢说这句话? 一声声高呼的“誓死追随大小姐!”成海浪般绵延起伏的朝后传去,越来越多的人单膝跪地,抱拳起誓。 那气势澎湃如山海骤起,如大地撼动。 顾百胜几乎将自己的舌头都要咬断! 纳兰芮雪站在城头,锐利的眸光看着银甲一片的光芒,白衣翩舞,青丝随飘。 金光镀在她的脸上,浮上一层如神祗般的光泽。 这一刻,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接受万人跪拜。 这一刻,她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她要让天下女子,全部都拥有让人尊重的身份! 今天,就是,这里,就是起源! 紧攥住剑柄,她清冷的眸光浮起如磐石般的坚定。 偏偏这时候苏子安如浮空中的翩鸿御风掠来,扣着她肩膀焦急道:“疯丫头,你还待这里干嘛,赶紧去落水崖了。” 顾百胜诧异的看着从塔楼窗口轻如鸿羽般飘落的“大夫”!这可是百十层阶梯的高楼!以前做 望哨用的,这等轻功,轻盈的好似云中白鹤般。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可他还派了不少士兵看押着这个大夫,难道对方不但会轻功,还会武功? 苏子安只是站在塔上看热闹,突然远远看到似乎有北军青衫的士兵探头探脑在探看,看到雪儿自刎,萍百关爆发出惊呼后,急忙离开。 这让他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扫了眼看押他的数十名士兵,不屑的簇簇眉头,一把粉末扬撒,全部都软绵绵的倒地昏睡过去。 而他觉得走楼梯太慢,干脆就从窗口飞了下来。 这个行为也震惊到了纳兰芮雪,她疑惑的瞟了苏子安一眼,心底突然想起北宫晟神鬼莫测的轻功,当下就敢断言,苏子安的轻功可能跟晟不相伯仲。 晟是诡幻,苏子安是轻盈,这么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轻盈中透出的稳健,比女子还要灵动,亦如一片羽毛,犹如一袭随风,这种极其轻柔的轻功应该是大陆上早已失学的鸿微步,只在刹那间,她也反应过来,北宫晟的轻功是与之一套的魑魅步。 当下,她就好像发现了宝藏,看着苏子安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算计。 看的苏子安后襟发凉,一愣一愣的。不自觉后退了半步:“你……别胡来,我只是来通风报个小信!” “你刚说什么了?”她回神,想起苏子安刚才好像跟她说什么话来着,她却走神到他的轻功上去。 “让你赶紧去落水崖,我看到青龙部的哨兵看到你自刎后就飞快离开了!” “糟了!”心中咯噔一跳,转身就想走,可看到顾百胜的脸,袖袍中拳头紧握。 苏子安会意,将她往前一推,奸笑道:“赶紧去,这里交给我。” “好!”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金虹贯日,轻点脚尖,很快便没了踪影。 苏子安看着目瞪口呆的顾百胜,兴奋的搓了搓手,一步步靠近了他。 “你,你干嘛!” “干嘛?”苏子安抬手就是左右开弓十几巴掌,力道甚重,扇的他整个世界都嗡鸣一片,速度之快堪比炫光,众人只能看到数道幻影滑过。 等回神之时,顾百胜已经鼻青脸肿,犹如巨大的猪头,完全看不出本来的相貌。 这一刻,杨衡等人终于相信,他们以前没招惹过这个长的隽秀清逸,却时常犯傻的苏大夫是个正确的选择! 什么叫真人不露相?他们算是见识到了。那武功,不说撩翻苏校尉了,最起码打他们几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顾百胜被扇的晕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疼,明白这个大夫是给纳兰芮雪报仇后,开始肆意狂笑。“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对那女人有情!” “我妹妹我不有情?”苏子安一句话彻底将场上的人冰冻。 苏墨,苏子安……以前那些人还不懂为什么苏校尉总是另眼相看苏子安,此刻都已全然明白。 原来是兄妹! 顾百胜愣了半晌,笑的更加狂烈,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你们……你们兄妹居然乱伦!” 苏子安眸光锐利的盯着他,渐渐阴冷的脸犹如地狱的修罗,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但周身如鬼如幻的气势让他后襟开始幽幽森凉。 “继续!怎么不笑了?”苏子安冷笑,口吻冰冷的犹如腊月飞雪。 顾百胜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周身似乎萦绕上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带着股阴森的寒冷,四肢开始一股股的冒着虫蚁噬咬的痒麻。惊恐大骇道:“你对我做什么了!” “给你吃了十几种新研发的毒药,试试效果而已。”他说的极其云淡风轻,却不由自主让在场的人都后退一大步。 因为顾百胜的脸开始泛起如蜘蛛网般恐怖的血丝,整张脸如割裂破碎般骇人。 “你!你!”顾百胜抓着自己的脖子开始倒地疯狂的打滚,他脑袋如坠进冰窖,四肢如伸进虫坛,身躯开始腾起灼热的烈火,喉管更是想要冒出什么东西。 那欲生欲死的模样吓的在场人又后退两大步。 苏子安只不过扇了顾百胜十几巴掌,他是何时给下了毒药的?十几种毒药!瞬间见效!他到底是谁? 刹那间,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敬畏。 开玩笑,真刀真枪的拼他们不怕,可遇到这种分分刻给你全身下满毒药的人,怎么能不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3章 最后的隐瞒 苏子安从未享受过这么多目光的注视,可一扫众人那看鬼一样的眼神,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雪儿杀人他们都没个惊恐的,现在这算什么表情? 难道他这么多年隐忍着不用毒而塑造的完美好男人形象要毁于一旦? 他此刻真想大吼一句,吗了个巴子的! 可他不明白的是,即便他不用毒,跟完美好男人也不沾边好吗? 顾百胜打滚间开始讨饶。“神,神医请放,放过我。我,我保证不,不跟,跟人说你和那女人行,行苟且之事。” 提及这,苏子安火气更大,踹起一脚,将顾百胜踹到半空,一个飞旋,又踢飞出去。 顾百胜从城楼上被踹到城门内,伏虎营人哗啦朝后一退,他摔了个四仰八叉不说,还听到“咔嚓”哪里折断的声响。 他疼的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苏子安翩然跃下,走上前,一只脚踩着他的领口幽幽笑道:“别喊我神医,我不爱听!演戏给你看,只是不想让你再在饭菜里下药而已,她怀着我们北昌未来的主子,被你这混账东西下药弄坏了怎行?” 弄坏了?那是什么东西吗? 众人汗颜,不过却全体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北昌未来的主子?难道纳兰芮雪怀孕了?摄政王的?天!他们刚才如此戏耍她,她带着孩子去自刎……这事要让摄政王知道…… 当下集体又倒退三大步。 “别,别装了!我,我的侍卫,说了!你把,把饭菜吃了的!”顾百胜虽然明白了原因,可还是不信。毕竟他把剩下的药跟万花楼的姑娘玩了,那药效……绝对是世间最霸道的!连万花楼以前从未卖身的清倌人,都经不住的被他破了身子。 苏子安冷笑,有些悲凉的看着他,开始一字一句的击溃他的心里防线。“我是吃了,可……我是百毒不侵的!” 苏子安从小就在洪门庄被各种神药补药毒药养大,十三岁大病一次,从此就百毒不侵,所以他敢孤身去各种毒物出没的地方溜达。 别说不惧毒,就算是真给他条响尾蛇,他也能牵着溜弯。 此刻,顾百胜听到他说的百毒不侵,更是不信。陈凡等人也不置信的瞟着他,带着几分狐疑。这天底下听说除了一个人,没人能百毒不侵! 可那人早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乃世间奇人,能是这经常挨揍,脑袋不太好使的苏子安? 顾百胜继续道:“不,不可能!就算你百毒不侵,她也忍不了!” “所有饭菜我全吃了。“他好心解释道。 那日他嗅着气味就觉得不对劲,吃了一口后,毫不客气的将雪儿的饭菜全部拦到了自己的身边,春药对孩子的伤害很大,他本提议走了算了,是雪儿感觉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干脆演了幕戏。 雪儿说,顾百胜贪心,只要见得手了,就不会再浪费药在他们身上。 果然如此,之后的饭菜再也没有异样! “可那药,无色无味,是世间罕见的春药!你不可能发现!神医都没办法!”顾百胜清晰记得纳兰如秋说药很厉害,连神医都发现不了! 苏子安听到神医两个字,嘴角又抽了抽,恼怒的脚又重了几分,压的顾百胜更喘不上气来。 他眸光闪过几分危险,几乎咬牙切齿道:“说了不准提神医!” 简直是侮辱他的名号好吗?天底下是个半调子大夫都敢称自己是神医,他堂堂洪门庄未来的庄主,天下鬼医第一人,说他是神医,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似乎是想让顾百胜死的更明白点,他冷冷道:“春情百花粉是吧?不好意思,这药是出自你爷爷我之手,它是个失败的药品,所以我卖给了皇室换点银子花。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当年爷爷我养的小母狗到发情季节没动静,爷爷我调配好给狗吃的!” “噗!”杨衡等人忍不住想大笑。 虽然听到皇室都被苏子安当狗看很爽……不过,看起来他也吃了好吗? 苏子安自顾烦躁没有注意,而是继续道:“而你爷爷我……外号鬼医!” 什么!鬼医! 场上一片哗然,杨衡等人嘴巴已经大到合不拢的地步,甚至能听到自己下颚“咯嘣”的脆响。 就是那个相传妙心圣手,医术卓天,但人却如鬼魅无形,大隐于世的鬼医? 对于江湖上前面传的这两句话,苏子安还是很认同的,可后面那两句完全是误会好吗?他虽然不至于想风搔的出名,但也不至于想如此低调。 第一次救人,是尿急问路,推开农户家发觉人家正准备发丧,可他怎么看那人都没断气,便不由分说的上前施救,大救“死人”后,农家是想谢他来着,可他实在憋不住了,就如一道风窜了出去。等他方便完想邀功的时候,却在茫茫村落中找不到那家。 他以为遇鬼了,结果没些时日,就听到江湖上传言,鬼医其实是鬼,害怕人。 放它奶奶的屁!他自称鬼医,是想说他的医书出神入化,犹如鬼魅,可不是说他是那种脏东西! 可这事能怪谁呢?谁让他是天然路痴? 第二次救人,是大雨磅礴的夜,那时候他还不会凝气撑罩,去深山老林抓蝎子,又没带伞,结果被淋的不要不要的。在一家山庄借宿避雨的时候,看着先天不足的少爷,本着抵借宿费的心理出手相救,刚忙完雨停了。 想到这个时候正是毒物肆意出走的时间,他不顾别人准备盛谢的目光,一个飞影就掠回了深山老林。 只剩下身后的人热泪盈眶,鬼医果然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啊! 放它奶奶的屁!他要真做了好事不留名,何必当时洋洋自得给人介绍他是鬼医。 所以事与愿违的,没些时日,又听江湖传言,鬼医是水鬼,模样极其吓人。 可这事能怪谁呢?倾盆大雨的夜,这样人际罕见的深山老林窜出一个人,谁都觉得是鬼。 ………… 总之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发生后,他的名头就变的真跟鬼一样,一方面世人都说他医术好,一方面又将他渲染为一个跟鬼怪一样无影无踪的人。 传言他相貌凶神恶煞,面目青光。 ………… 简直无语,他只是每次出场的方式不那么凑巧而已好吗!不就狼狈亮相了几次吗!至于忽视他玉树临风的俊脸不? 今日!他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正名! 不给世人留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形象,他就不姓苏! 可……场上气氛为什么如此古怪? 鸦雀无声,除了静,还是静! 他是不是摆的姿势不对?想了想,换了只脚踩上去,胳膊肘撑着膝盖,姿态张扬又大气。 良久后,顾百胜颤着牙龈抖声道:“所,所,所以你是鬼!” 话音一落,众人如梦初醒,咔咔咔咔,集体后退四步。 陈凡等人面面相觑后,急忙扯了个披风走上前,几人高举着帮他遮住了太阳,苏子安一头雾水。“你们干嘛?” “鬼不能晒太阳……” “………………”苏子安彻底无语,一把掀开披风怒吼道:“劳资是人!他吗的!” 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觉每一个人都用更加敬畏的目光盯着他,苏子安抖抖嘴角,感觉心肝脾肺都要被气炸了,松开踩着顾百胜的脚,他一个飞跃朝萍百关的方向追去。 他的话没人信,晟的话,雪儿的话总有人信了吧?让他们两个来解释,他就不信今天正不了身份! 可那如极光幻影般的身影,那如羽毛般轻盈的姿态,还有他急速逃离的模样,只让众人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鬼医,果然是鬼! 云海之上,北宫晟听纳兰芮雪讲述完萍百关的事,黑眸幽幽的扫了她一眼,深邃的让人不解其意。 当然,她为了此刻保命,还是暂时跳过了孩子部分,以及跟苏子安演戏部分。 不过,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是给她一股莫名的危险。 她只是想反着吓吓伏虎营那些人而已,他应该不会吧…… 北宫晟唇角抿出淡笑,眸色泛过精光。 嗯,她吓没吓着伏虎营的人不清楚,可她的确吓着他了。他说过,只要她敢拿自刎开玩笑,后半辈子,他会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霸道。 不过看着她此刻如受惊小兔子忐忑不安的模样以及恐高的害怕,他先暂时好心放过她。 鹰翔千丈飞的极快,不一会儿,萍百关已经赫然在眼。 一路上西燕大军扫视到空中的他们,一路狂奔跟随,恨不得当场将他们射杀下来。 此刻萍百关内,苏子安已经离开多时,杨衡等人已经将顾百胜结结实实的捆扎好,不过可不是为了禁锢住他,而是他已经被全身毒药折磨的几欲自尽。 看着他欲生欲死的模样,众人对苏子安升起更深的敬畏。 “看!会飞的大鸟!”陈凡抬手指天。 众人目光朝上瞟去,鹰落的很快,几乎是朝地面俯冲而来,上面的一双白衣飘飘的人瞬间如幻影般轻掠而下。 全场怔愣三秒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只一瞬,所有人一把扯掉右胳膊上的白色布帛,上面竟绣着青龙,与青龙部的袖肩图案一模一样。 所有人单膝跪地,只手撑地,埋头叩首。 这是武将参见君王最高军礼,一声齐声如山海般的“参见摄政王!”更将气氛推至高处。 纳兰芮雪愣了半晌,这两万人的绣案不可能短短九日绣好啊!疑惑的朝北宫晟瞟去,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以为他那夜去伏虎营带的只有米粮吗? 他将她霸占在军帐的那夜,景南等人早将东西发给众人了。 她意识到什么后,恼怒的朝杨衡等人瞟了眼,他们讪讪而笑,低垂了头。 “起来吧!”他搂着她的腰从城楼上信步走下,霸道的姿势弄的她很不舒服。 她向来都是气宇轩昂大摇大摆走的好吗?这太娘们了! 顾百胜见状,从涣散的神经里强聚齐神智,高吼道:“摄政王,摄政王救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4章 快到碗里来 方少坤刚想将他嘴堵住,真怕他又嘀咕出什么苏子安跟大小姐的事,虽然都已经知道不是这回事,但难保摄政王听到会怎样想,毕竟这伤的是男人的脸面。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道:“慢着!”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大呼糟糕。 果然,北宫晟上下打量顾百胜后,疑问道:“苏子安弄的?” “嗯嗯嗯!”顾百胜忙不迭点头,眼泪纵横。 此刻他的脸跟被毒蜘蛛咬过般,红黑相间的花纹甚是骇人,更别说被苏子安扇的面目全非,北宫晟走上前抬手扶起他下巴,左右两摆凝视了会儿,唇角浮笑,从袖袍中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他面前一晃,粉末扬撒。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百胜全身的毒全部解掉。 众人呼的一下上前几步,想看个究竟,连鬼医的毒都能解?摄政王好厉害。 但摄政王给顾百胜松开捆绑的行为让众人不解。 “哪只手?”北宫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更一头雾水,百般思量不解其意。 他好像对着顾百胜在问,又好像在问所有人。 刘源眼珠转了转,扫了眼纳兰芮雪,回禀道:“右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摄政王问的是顾百胜哪只手动手打了大小姐的。纳兰芮雪眨巴着眼睛,想不通她又没给他提顾百胜打他的事情,而且她赶到落水崖的时候,浮肿早消下去了,他没道理知道啊…… 但北宫晟知道,苏子安从不用这种劣等的方式揍人,尤其是男人。唯一可能就是报复,苏子安除了肯挨自己跟雪儿的揍外,外人不可能从他身上讨得便宜。 唯一可能,就是顾百胜对雪儿动手了。 黑眸半眯,他唇角浮出一抹渗人的冷笑,顾百胜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整个人被冰冷压迫的气势逼得如坠冰窖,下一瞬间,他厉声尖叫:“啊――!” 众人也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后仰了身子。 因为摄政王左手刹那间迸出一道炫目的金光,等再看时,顾百胜整条右臂被从肩头齐齐斩断,落地的手指还在颤动。 鲜血迸溅,但北宫晟周身早已浮起一道冰晶色的光晕,没有一滴血溅到身上。 这等二话不说的出手速度让人震惊。 而更快的,顾百胜张嘴尖叫的同时,一粒药丸入嘴,顺着喉管滑下,无数骇浪在心头奔涌,他这一刻终于明白一点,为什么枫王爷临走前,给他留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北宫晟,他若对付你,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当时还在狂妄想,北宫晟肯定是要死,哪里有翻身对付自己的机会。 可此刻,他感觉北宫晟捏死他是分分钟的事情,可他没有,而是给自己吃了药丸,只在这个刹那,他明白,北宫晟这是要利用他了! 事实的确如他所料,北宫晟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倾世如魅。“等会儿西燕军来了好好打,否则你主子可饶不了你。” 说罢,冲着众人吩咐道:“走吧!” 清淡的口吻,行云流水的处理方式,让人不得不猜想他是否早已计划好这些?如果不是临时发生的事,众人简直不敢置信他的思维居然运转的如此快,每一步后大家都要费尽脑汁才能猜到他的意图。 西燕大军要奔赴这边而来了吗?如果摄政王带着他们朝京都速进的话,萍百关的确是要人来守。忠于南通的皇家军便是最好的选择! 萍百关是南通的防线,不用想,就算是借兵围剿,南世君也决计不会允许西燕大军开进生死防线。 除非南世君想引狼入室。 但西燕大军要追北宫晟,自是要闯萍百关。 一个要守,一个要闯。 摄政王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了。 天,这得是多腹黑才能想到这么阴损的招? 不给所有人留反应的机会,他先前的一句“走吧”已经让伏虎营众人行动快于思想的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那种即便随口轻语也能清晰感受到的王者之气,早已让人无条件服从。 方少坤也牵来了两匹马到他们跟前,北宫晟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纳兰芮雪愣了半晌,秋瞳狐疑的扫了眼他,总觉得这死男人肯放过顾百胜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皇家军还有别的副将,也并非守不了,按照晟对她的在乎程度,她可以非常自豪的说,谁要动自己一根手指头,晟绝对是杀之而后快的。 可他似乎将怒火压的太好了点,他出手削顾百胜胳膊的时候,别人不懂,可她清晰感觉到那瞬间迸发又快速收敛的杀气。 晃了晃头,她准备翻身上另一匹马,更快的,一直胳膊从腋下将她一把捞起,飞旋过后,她稳稳靠坐在了气息熟悉的男人怀中。 一条霸道到几乎禁锢的胳膊横在腰间,将她紧紧密合在怀。 北宫晟皱眉扫视了眼居然想一个人乘一匹马,不让自己抱的她,一股不爽萦绕入心。 九天不见了,又经历了那么让他心魂难安的事情,现在一刻都不想让她脱离怀抱! 可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彻底被当个小女人养起来了,这可是当着众多兄弟的面,她才不要如此娘们!不满的挣了挣身子,想要抗议。 但北宫晟的动作已经引来一片惊呼,随后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低笑起来。 大小姐有孕,摄政王自然看管的更严密点。 众人唏嘘偷笑的声音让北宫晟起了狐疑。“他们笑什么?” 纳兰芮雪一扫周边人那不怀好意盯着她小腹看的眸光,感觉如坠冰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苏子安!你个王八蛋!你还能不能嘴更贱一点? 天!居然弄得人尽皆知了,本来她想等会儿告诉晟的,可这大家人尽皆知,他最后知道,她会被杀死吧? 本来就忐忑不敢说,只在这一瞬间,她飞快了做了个无比英明的决定,打死也不说! 咽了口口水,转身横坐,紧紧搂过他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前。 这娇羞的小动作无疑让众人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怒吼道:“笑什么笑!没见过啊!” 凌烈的气势暂时止住了众人的偷乐,北宫晟疑惑的黑眸扫了她一眼,挥散开先前那股众人给他的奇怪感觉,开始御马而行。 两万以前伏虎营,现在属于青龙部的将士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原先的纳兰军与此刻选择归顺的皇家军。 统共十九万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南通开进。 风驰电掣中,北宫晟凝视着南方的疆土,眼眸愈发深邃。 南世君!是该算笔账了! 纳兰芮雪搂着他的腰,几乎整个身子都依偎在他怀中,不得不说,的确减少了马匹的颠簸感,可她此刻心中无力去关心南世君。 而是不停的默念:夫君啊,别跟我算账啊! 你现在有大事要办,我这事算小事吧?嗯!是小事! 所以……咱们还是等大战结束了再说吧…… 嗯……就说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她是打算自己当傻子,还是打算把北宫晟当傻子? 嗯……就说吃驱寒药吃的月信不准了! 不准?她自己是医盲,打算把北宫晟也当医盲? 纳兰芮雪心中欲哭无泪,想了一大堆理由,发觉都瞒不过后,开始计算起自己千百种的死法。 到最后,全部都化为一道戾气! 吗的!贱人苏子安死哪里去了啊!她想揍人了啊! 七月流火,漠北等人率领着青龙部与北军从漠河顺流而下,沿着青河火速开进,消息传回朝堂的时候,南世君惊的靠坐在龙榻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太快了!谁能想到他们开辟河流,顺流而下? 对方的目的如此明显,打算擒贼先擒王,端了上京? 皇城内,百姓一片哗然,往日笙歌艳舞之地都开始闭门不出,收拾细软打算不对路了就跑路,那些每天尚在醉生梦死的高门大户们此刻都吓得脸色煞白。 本以为摄政王定然入不了关,即便打到京城,也要些时日。 特别是离三月之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觉得摄政王这次是说了大话,要贻笑天下了!西燕已经发兵,南通四十万将士还在死守着萍百关。 他们从不担心会出事的美梦瞬间破碎。 一夜之间,所有不方便带走的古玩庄宅都在廉价出售,前些日子卖粮卖盐赚了不少银子的慕容俊与琢玉楼开始拉锯扯锯的低价收购。 可这两家做生意的手段实在是太贱! 别人拉锯是价格越抬越高,他们是越压越低。如果先去慕容公子为首的天工坊开了一万两银子,再去琢玉楼问价就是八千两,等做好思想准备,咬牙打算卖给天工坊的时候,居然改口六千两,爱卖不卖! 自然很多人不乐意,可又有什么办法?随着战报一遍遍传回,最后很多人还是拿着田契地契更低价的贱卖出去。 京城乱了,鸡飞狗跳,一片混沌。 白日热闹的只有集市,夜晚不断有人卷着被褥离开。 曾经市贸繁华的南通上京越来越萧瑟,短短几日,城内人跑了大半。 此刻萍百关内外不断有百姓成群结伙的往北昌跑的消息已经不足以撼动朝堂,缺粮也好,断盐也罢,都不足以让人心忧。 南世君第一次清晰意识到国破家亡的感觉,是那么的无力,陈叶兰每日以泪洗面,更让他厌烦。 听到伏虎营率着十七万皇家军狂奔回京护驾,这让他的心里多少安定了下来。 不过自始至终没听到关于北宫晟跟纳兰芮雪的消息,这让他极度心慌。 他们的消息就跟断线的风筝般,不得踪迹。 而且京城内虽然逃跑了不少人,可丝毫不见人迹减少的模样,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眼皮一直狂跳,心更是紧揉成一团。 太乱了,似乎千头万绪都在围绕着一个点,但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而西燕大军居然也妄图入关,南世君感觉此番若放西燕人进来,只怕他们会看势头不对,转而一起瓜分南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5章 你才到碗里去 于是萍百关上,开始上演一幕惊心动魄的西燕与南通大战! 顾百胜先前挖的二里深坑派上了用场,那日他被卸了胳膊,可只要想到吃下去不知道什么的药丸,心就没平静过。 北宫晟他惹了一次,不敢再惹,但萍百关是无论如何不能丢的!否则南通便会被北昌与西燕瓜分干净。以前有苏墨带伏虎营打头阵,他光在后面拦军功即可,此刻伏虎营已经全部叛变,他只能亲自带人上阵。 西燕先锋将军冯德隆带人冲至萍百关的时候,几万人马全部命丧在原来准备抓北宫晟的深坑中,这等深仇大恨怎能不报? 而且对于南通这种背信弃义的做法,简直深以为耻。 先前的联盟军一昔之间反目成仇,杀的难分难舍。 战火漫天,狼烟弥漫,萍百关开始了真正的厮杀,但是这一切都不关青龙部跟伏虎营的事了。 伏虎营众人这才明白过去两个多月他们经历的是多么温和的战争,而对这对夫妻的真实目的简直让人汗颜。 这招借刀杀人实在精妙,掐着南通的底线,逼的本来想杀北昌人马后快的南通不得不转头跟西燕开战。 此刻距离上京不足百里燕城边缘,北宫晟垂眸看了眼连日奔波后神色有些倦怠的她,眼看金轮日落,大地余晖也渐渐退却热度。 他下令全军入城休息一夜。 明日便可抵达京城,养精蓄锐很有必要,最主要他的小女人累坏了,心中实在不忍。虽然乘鹰鹫可一日抵达,但这样动静太大,被南世君发现伏虎营会很难进境内城关。 所以他们只能随着大军一起乘马前行。 一路上,伏虎营以皇家护卫队的身份开辟先路,没有任何关卡阻拦,入燕城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异样,他浮笑一瞬,黑眸更加深邃冰冷。 纳兰芮雪感觉到他骤冷的气息后,秋瞳半转,盈盈笑道:“你是想利用顾百胜知道他身后是谁?” 思索了几日,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这是北宫晟唯一可能放过顾百胜的原因,他想知道顾百胜效命谁。 如果是南世君,顾百胜可能会报告萍百关的情况,但直至目前,他们能安然入境,只能说明顾百胜将那日情况瞒了个严严实实,毕竟那日为了计划顺利,刘源等人刻意的将所有亲信都拉到了前方,虽然萍百关动静颇大,但是厚厚的人墙绵延几里,后方隶属于南通的人马什么都不知道。 关内的顾百胜周边人他们临走前该杀杀,没杀的,想必顾百胜也自己解决了。几名副将早被他们支开,那日之事,就顾百胜一人知晓。 这事情,瞒与不瞒,全在顾百胜一念之间。 但也不否认顾百胜贪生怕死,害怕南通将亡,也害怕吃的药丸让他毒发身亡,所以给自己留个后路,干脆静安观火。 北宫晟闻言黑眸半眨,凑上前在她娇艳的唇瓣上深深一啄,厮磨之余浅笑道:“嗯,爱妃好聪慧,将来孩子定然天资奇佳。” 一句孩子惊的她身子猛然一颤,北宫晟愣了愣,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呢。”她轻咬粉唇,忍不住胡诌起来。 眼底的慌乱没逃过他的眼眸,心疼划过,他紧拥着她的身子,拿温柔的唇抵着她额头轻吻而语。 “别听苏子安胡扯,有我在,哪里会生不出孩子,即便生不出,我这辈子有你也够了。” 轻柔的话一如一道春风,吹得她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 这死男人!不是最喜欢孩子了吗?如果生不出,他还能如此疼她吗? 有她就够了,这句简单的话让她负罪感更胜。 抬眸对上他真诚的眼,唇颤了许久还是说不出那句“其实我已经有了……” 而北宫晟只当她是傻了,呆呼呼的模样瞧着很是可爱,忍不住低啄两口,笑道:“虽然地不肥,但牛努力啊!总会耕出一片好田的!” “噗嗤!”她被逗乐,没好气在他胸口轻捶一拳,笑嗔道:“万一田没耕好,牛先累死了怎么办?” “你有这么大渴求?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晚上试试?”他的唇越凑越深,精键的手臂禁锢的马背上的她无处可逃。 而他黑瞳内噙笑的幽光赫然昭示着他不是开玩笑,他……嗯,好像是在说真的,这让她后襟急速窜凉。 可不等他真吻上,后面终于看不下去的陈凡清了清嗓子。“咳咳!” 打断了他们的肆意旖旎。 她害羞的扫了一眼,别开头,只将所有尴尬都留给那个死男人。 北宫晟回头,瞟了眼身后伫立许久免费观看直播的几万号人,毫不介意的抿唇一笑。“就地解散,明晨再次集合即可。” 众人长吁一口气,终于能解散了! 所有人傻乎乎的站在城外一里的地方看着这两人亲亲我我,实在是种遭罪的折磨! 天!这摄政王泡妞能不能私下做啊? 这几日可是上马搂着,下马抱着,走哪都牵着,已经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 如今还来这一出? 这么高调,简直视广大的单身男青年如无物!看得吃不得,还老想得,太难受!都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是赤果果挑起众人的欲望,引诱犯罪啊!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青龙部的早都这么觉得了后,就不觉得憋屈了。 月上树梢,暗影浮动。 沐浴后,纳兰芮雪换了身轻薄的衣衫,擦着湿漉漉的发丝坐到榻沿边。 北宫晟此刻斜靠在榻边借着烛火看书,沐浴后的他带着几分惑世的慵懒,烛光衬得俊颜更似魑魅般迷人,瞧得她心头砰然一动。 顺着他半敞的衣襟口向下看,若隐若现的男性线条无时不刻彰显他完美的身材,以及惑人的男性气息。 阳刚,精键!没有脂粉香气的他似乎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味道,让她的心开始悠悠荡荡。 有种忍不住想将其扑倒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的身子,还是碎碎作罢! 微叹一口气,自从有了身子,那次又放纵过后,她开始愈发想念他的身体……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想抱着光溜溜的他睡觉,那是种不可多得的享受,但仅存不多的妇德告诉她,这是有违三纲五常的!有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色女转世?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卸下一切心里负担,渐渐安心做女人的时候,北宫晟男人的形象在她眸光中越来越鲜明。 她开始关注男女之间的不同,也享受这种不同,继而迷恋上这种不同。 当手随心动摸上他胸口的时候,他放书的动作令她回神,想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他噙笑的拽着她的手,一把拉回怀中。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翻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心头一跳,正想喊“不要!” 他有些坚硬的身躯与宽阔的肩膀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她从心底迅速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渴望,说不上是什么,就是痒痒的,想让他压的更紧些。 本想推开的动作在触及到胸肌后转而顺着那细腻的肌肤隐隐滑动,指尖更是不听使唤的将他本松散的衣物从肩头剥落。 半遮半褪的衣衫内,精键的腹肌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带着一股独特的野性感觉,跟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特别是他此刻两手肘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禁锢在他的世界,这种无声的霸道让她有种莫名被征服的快感。 心底跳动的小火苗点燃更甚,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要!可感性又告诉她,想! 北宫晟不动,黑眸悠悠的凝视着她有些纠结,又想探索的模样,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 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沿着他周身游走的时候,给掠过的地方都带出一片火灼的燥热,眼看她的手朝裤子边缘滑去,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嗯?她不解,秋瞳中莹莹水光,带着几分懵懂,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这眼神是有多么的勾人与蛊惑。 北宫晟凝视着她的眼,忍不住喉结暗滚了下,微顿一瞬,凑上前在红唇上轻啄一口。“行了,再下去我真要忍不住了。这几天累着了,晚上好好休息吧。” 说罢,将上衣彻底褪掉,扔在榻下,吹了烛火将她搂进怀中,盖上薄被。 她心底一阵骇浪,其实她也知道这几日自己的身子是有多疲倦,每天很累不说,还动不动就犯困,路途上,她已经时不时的窝在他怀中睡了不少觉了。 不讶异于他的心细,却震撼于他的隐忍。 北宫晟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疲倦,不过看着她这模样总是于心不忍。 这两个多月车途劳顿,四处奔波,累坏她了吧? 在她额心浅啄一口,淡淡道:“明日你回将军府看看爹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她疑惑抬眸,刚想拒绝,可想到爹后神色又暗淡下来,识趣的点点头。 两个多月没回家了,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可能上京只能匆匆待一日,是该回家看看。 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6章 群作群死1 微叹一口气,那个地方,还能被她称作为家吗? 感受到她的失落,他笑道:“怎么这么低迷?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回家探亲很丢人吗?” “你还没娶我呢!”没名没分的,她自称王妃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哟,帝陵你将我吃摸干净的事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你……”她哑了哑嘴,没好气的锤他一拳,惹来他嗤嗤低笑。“放心回去就好了,我说你是摄政王妃,你就是摄政王妃。” 她秋瞳悠悠一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道:“你这是打算以权压人了?” “权?一个破摄政王有什么权?什么时候等我把整个天下打下来给你,任你跟孩子想压谁压谁。” 狂妄的话带着满满的宠溺让她心颤,不由想到那次他说让女儿当皇帝的话,悄悄身子凑近了些,搂着他脖子问道:“你猜将来我们孩子会像谁?” “我!” 嗯?对于他毫不客气的自诩,她先前心头的甜蜜犹如瞬间被浇了盆冷水,升起不爽! “为什么?孩子是我生的,为什么得像你!” “难道你想生个孩子不像我?”他侧头,黑眸带着几分幽幽的危险。看着仰头撅嘴的她,凑上前对着粉唇狠狠一咬。“如果敢不像我,像别人,你就死定了!” 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气的心肝都在颤,却又忍不住想笑。 “喂!我还是很有妇德的好吗!”她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乱来! “妇德?”他上下打量了一瞬,忍俊不禁嗤笑。“没看出来!”似乎想起来什么,口吻酸酸道:“都给叶云亲过了,都主动让苏子安亲了,跟那么多男人同吃同住这么多年,还说妇德!” 真是……想到这些事,他就浑身不爽,想将叶云弄死算了,想将苏子安掐死好了,然后……将整个伏虎营跟纳兰军全部整死得了! 口气酸的整个榻间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醋味,她更哭笑不得。 这……那都哪百年的事了!他居然这个时候还记着,算旧账? 不过前两个是她不对……她也认了,可伏虎营……没好气踢他一脚。“你还能不能吃醋吃的更奇葩点?再说了!你不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吗?” “最起码我遇到你之后守身如玉!” 他不服争辩,一句话将她彻底逗乐,一个男人自白守身如玉的那股真诚劲让她觉得好笑,可下一句话就让她想揍人。 “她们所有人我能任你处置,你的他们能给我处处置吗?” 丫的!还叫上板了? 可他的话无疑还让她心中一动,沉寂火气,有些不置信道:“全任我处置?都赶出去也行?” 北宫晟看着她眼底的小算计,忍不住低低嗤笑。“都行,随你高兴。” 宠溺的话让她脸颊一红,将头埋进他肩胛,唇角浮出春花般的淡笑。 只唯一人吗? 她的夫君,她该如何谢谢他的这份爱呢? 触及着他细腻的肌肤,她指尖沿着他的胸口一寸寸下掠,红唇也凑上他的脖颈,学着他往日的模样开始深吻浅啄,意图昭然若是。 北宫晟身子一紧,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越贴越近,黑眸渐渐黯哑,最终还是破了功,翻身压上,俯身下去之时,嗓子沙哑出一句极度动听的“妖精!” 蛊惑了她的心,也沉迷了他的情。 渐渐呼吸交织,脑海缺氧。 觅觅漫漫,游离山海,她身心都悠荡在幸福的云际,找不到着陆的方向。 天破拂晓,北宫晟瞟了眼怀中昨夜只一次就累睡过去的女人,无奈浅笑,额头浅啄一口起身,穿戴整齐后,凑身上前,摇着她的肩膀轻语道:“雪儿,醒醒了!” 回应他的是她一如既往平稳的呼吸以及慵懒如猫般的模样。 他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再次唤道。“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 “爹来了!” “……” “姬妾们来给你请安了!” “……” 北宫晟无语的看着她翻了个身继续酣睡的模样,摇了摇头给她拉好薄被起身朝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黑眸骤然一紧,瞳孔微微收缩。 回头扫了眼毫无反应的女人,眸光渐渐锐利半阖,亦如深邃的海,让人胆寒。 一步又一步,他缓缓走回她身边,看着她露在外面雪白纤细的手腕。 凝视许久后,慢慢伸出指尖朝其摸去…… 不要怪他多心,即便她如今在他身边防心越来越低,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长期军营的生活磨砺的可不似普通女人那般,她一直有着敏锐的直觉跟反应力。 如今这般嗜睡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手越来越近,就在他即将搭上手腕的时候,阁外叩门声传来。“摄政王?” 急促的声响让他回神,瞟了眼被褥下全身赤雪通白的她,他黑眸微眨,收手起身朝外走去。 他多心了吧?如果有孩子了她怎会主动要求做这种事?再混蛋的母亲都不至于拿孩子开玩笑,这太疯狂了。 推开房门,门外方少坤抱拳行礼道:“王爷!那边来消息了,说最迟晌午便可抵达上京,我们何时出发?” 北宫晟微微思索后吩咐道:“现在!” “是!”方少坤想了想,正想问大小姐怎么办?有了身子再这么奔波不太好吧? 不待他开口,北宫晟回头扫了眼阁内,吩咐道:“你留下,备个马车,等她起来后送她回去,到上京自有人接应。” “是!”他淡笑,摄政王果然还是疼小姐。 而北宫晟看着他那副笑容,只当是想留在自己女人身边得逞了,不爽的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方少坤抓抓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清晨的光辉彻底洒满大地的时候,重新整装待发的数万人铁骑赫赫,尘土飞扬中如狂虎奔涌,直扑上京。 另一边,巨大连成长龙的战船上,北军磨戟披甲傲立船头,从秀山如画的风景中如蛟龙穿梭,奔涌直上。 一起一跃如龙虎赛跑。 京城内,城门四开。 南世君心情焦虑的等在金銮殿,文武百官听闻皇家护卫军在火速往京城赶,心中都安定下来。 回来就好!北昌听闻也才十六万人马,虽然拿他们琼楼玉宇的南通京城做战场,甚是不乐意,可总归是能打一打,赢了可保全家产。 只是他们这群人居然敢在燕城休息一夜!简直太不拿家国安危当回事了!等大战结束后,定要严治他们罪才行! 南世君眼皮依然跳的很快,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诸位皇子贵妃都在后殿等候,各大富甲之商,贵族豪门也都在偏殿等候。金刀侍卫营已经守好皇宫,一切都安排就绪,可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北军从落水崖金蝉脱壳,反将南通一军,还能迅速的反扑南通,让他升起一股莫名的凉寒。 不管是北宫晟的主意,还是纳兰芮雪的主意,这种这军事运筹帷幄的能力都让人胆寒,所以即便做了完全的准备,还是心中忐忑难安。 此刻,听闻皇家护卫军在燕城休息一宿,虽然知道今日大战,的确该养精蓄锐,而且连续三日奔波人马的确吃不消,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烦躁的瞟了眼殿下,文武百官位列的很整齐,长子南槐身着太子朝服伫立在内,偏偏南枫丝毫不见踪影。 感情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不屑的朝南枫该在的位置瞟了眼,心中冷笑不止。 看来换皇位继承人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简直丢南通的脸! 既然他不想有最后的保命机会,也就别怪做父皇的心狠了! 金刀侍卫营是相当于大内侍卫,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二万多,但各个骁勇,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动用。 今日如果有突变,金刀侍卫营将带着如今大殿前后的人逃离京城。 焦急的等待显得很漫长,侍卫一遍遍禀报皇家护卫军与北军到京城的距离。 按道理水路要比陆路快,但得知皇家军回城保驾后,他特批各大要道全部清理,只给皇家护卫军让路。 一路驿站无数马匹更迭,只为这根救命稻草能在北军到来之前回城! 听着如碧水青龙的北军宛若游江般急速奔流而下,每个人心中都很忐忑,只希望皇家军回来的快些,再快些! 毕竟逃离京城是最后的选择,一旦国破家亡,即便他们能保命,但从此便跟荣华富贵说再见,这怎行? 金刀侍卫营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十六万北军的蹂躏! 可这帮混账皇家护卫军怎么不再快点!耽搁了他们这些高官贵户,担待的起吗! 大殿外,低贱的宫女们围成一团,艳羡的看着金銮殿的方向,面前宫侍正提着嗓子高声宣布着:“杂家再说一次,各位衷心的时候到了,一旦发生意外,就算是拿人墙堆,也要拖住敌军的步伐,给皇上娘娘争取离开的时间!” 话音一落,不少宫女开始嘤嘤哭泣。 如哭丧般的声音让宫侍皱紧眉头。“都别些哭了,谁让你们都是低贱的下人,服侍皇上的时候各个都眼巴着往上赶,如今倒不乐意了!” “公公说的好没道理!我们都是安安分分的宫女,何时上赶着服侍皇上了?” “就是,服侍皇上自有娘娘们,她们怎么不去替皇上死?” 宫侍大怒。“掌嘴!掌嘴!反了你们了!生来就这么低贱,还妄图跟各位金枝玉叶的娘娘们比吗?” 不一会儿,啪啪的声响传来,那名多舌的宫女被扇的整个嘴血红一片,似乎是为了杀鸡儆猴,宫侍没喊停,不一会儿,宫女身子一软,倒地而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7章 群作群死2 宫侍上前一探鼻息,殁了! 迎着众宫女的惊恐,他不屑的高昂脖子。“处理了吧!以后谁再乱嚼舌跟,这就是下场!” 说罢趾高气昂的朝金殿方向走去,他是宫廷一品内侍,皇上肯定会带他离开的! 谁料才到金阶边缘,护殿的侍卫立刻高举长矛将他拦住。 “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一缕不准入殿!” “杂家可是一品内侍!” “哼,再一品也是低贱的下人不是?你还是乖乖带着宫女内侍们去守宫吧!” 两名侍卫嘲讽的瞟了他一眼,一个阉人还妄图进金殿?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 午时刚过,传来的消息炸响金銮殿。 以皇家护卫军为首的人马与登陆的北军已经碰面,但并没交锋,而是汇合后直奔皇宫而来。两方人人马合起来有三十五万人,数字的骇人让人心颤。 而最让人心颤的是,为首率领千军万马的居然是摄政王! 金銮殿上,有胆小的文官一听摄政王三个字立刻吓得跪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子。 不!这不可能!南世君闻言起身,怒吼道:“看清楚没有!胆敢谎报军情,朕屠你九族!” 凌烈的声音犹如雄狮发狂。 殿下禀报的侍卫闻言身子猛然一震,叩首道:“……是摄政王没错!” 恍若天人,从姿容到气势都狂傲凌霸到让人胆寒,更别说青龙副将与伏虎营副将都纷纷抱拳叩首。 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南世君怔大眸光看着眼前的虚无,感觉好似被晴天霹雳打过!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侍卫想了想,还是咬牙如实禀报道:“而且……似乎摄政王走的陆路,与皇家护卫军一起过来的!” 话音一落,连最不懂军政的言官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闹了半天,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原来是把侩子刀? 南世君哐 一下坐在龙椅上,周身的力气似乎全部被抽走。 闹了半天,他一路放行而来的,居然是叛军? 伏虎营?皇家军? 想了想,他问道:“可见苏墨……或者一名女子的身影没?” “尚未见!” 南世君想了半天,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难道他们叛变是为了给苏墨报仇?可没道理!他们当时知道苏墨的女人身份后,不都各个嗤之以鼻吗? 难道伏虎营回京城不是筹粮?他们是为了欺骗自己,好混个百关畅通无阻的特令身份? 南世君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傻,原来闹了半天,他一直被玩弄在一个女人股掌间? 如果伏虎营回城是为了其他目的,可以肯定的是,纳兰芮雪肯定没死! 北宫晟没死,纳兰芮雪也没死! 这两个世间最该死的两个人居然都如此安稳的活着! 此刻一半皇家军反了,只怕欺骗自己的顾百胜也可能反了!整个国土……全部沦在了这对男女的手中! “皇上!退吧!”一个武官率先回神,急忙叩首提议道。 既然得知结果,就赶紧走! 南世君回神,刚想下令封四方城门,让金刀侍卫营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他们赶紧撤离。 殿外急匆匆的又冲进侍卫禀报道:“皇!皇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已经夺了各大城门,霸占住每条街道,少则六七万人!” 不!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南世君瞪大眼眸,五指开始冰凉。 百官全部如坠冰窖,连后殿知道消息的嫔妃们都按捺不住率先哭起来。 更快的接踵而至的消息到达,有三四万人直奔皇宫而来。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近十万人? 想到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诡异感,突然明白为什么城内跑了大半后还不见人变少。 可,他们是哪里来的?北宫晟的人?纳兰芮雪的人? “报!” 伴随着厉吼,一名侍卫连滚带爬的跑进金殿,跪首道:“禀报皇上,封城的是枫王爷的贴身侍卫飞影!此刻他带着四万人前来护驾!” 什么!南世君大喜,从皇位上坐起身子。 南槐眸光闪过嫉恨,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这道消息来的太是时候了!光靠金刀侍卫营根本不可能扛得住三十五万大军的踩踏,有这十万人,最少能给他们争取几天时间! 这简直是大悲之后又有大喜,激动的人神经都快错乱。 患难时候见真情,危机时刻见能力。 刹那间,众人看向南槐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枫儿!枫儿!南世君喜不自胜,高声宣飞影入殿。 一时间,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两刻钟后,随着炙阳越升越高,北宫晟的大军离京城原来越近,但金殿上极度诡异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南世君不置信的看着飞影,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本以为是救兵,但飞影率四万名侍卫涌进皇宫后不由分说的围住了金銮殿,这让他想吩咐完就离开的计划成了奢望! 金刀侍卫营此刻尚在玄武门外,飞影几乎是将金殿围了个密实!一句话都传不出去! 这哪里是护驾?很明显是软禁! 文武百官汗颜,纷纷擦汗,富家豪门们都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想冲到前殿来问个究竟。 这北军越来越近了,此刻不走还待何时? 飞影抱着剑静靠在金銮殿的门框上,姿态极度慵懒,不屑的扫了眼金殿内轻笑道:“我说过了,等主子来!” “南枫想干什么!” “不知道!” “南枫在哪?” “不知道!” “南枫多久到!” “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是欺君大罪你可知道!”南世君彻底暴怒,抽出身旁侍卫怀中的尚方宝剑就要朝飞影刺去! 飞影看着飞速刺来的利剑一个轻盈转身靠向另一边门框,利剑横穿门框飞出去,稳稳插在龙阶的蟠龙石刻之上,颤晃不止。 他幽淡的扫了一眼,继续淡淡道:“不知道!” 南世君想吐血,懊恼的坐回皇位。 百思不得其解,枫儿这是想做什么! 盛怒过后,他思想沉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最不成器的儿子,似乎是最精明的。 最近的南枫他甚少见,不过从文武百官对南槐毫不服从的神色便可推断,只怕朝堂上大部分人已经被南枫收入麾下,即便他日立南槐为君,等待槐儿的也是弑杀与谋反。 自己一手训练起来的儿子,斩断情丝,狠辣尖锐的儿子,看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自己! 原来他早已经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将军府前不惜硬碰硬的围剿北宫晟,因为杀了北宫晟,南通得利,如果杀不了,惹怒北宫晟的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明知道知道给自己说爱慕纳兰芮雪,自己会多么生气跟失望,肯定会撤了他的嫡皇子身份,但他还那么做。因为他知道惹怒北宫晟的后果,他知道南通终究要有人承担这份后果,干脆自贬身份,明哲保身。 所以他会申请去那么远的皇家别院居住,只为避开这场可能的纷争。 所以他此刻不在京城,他已经逃离的远远的,却留下人围住皇室众人,只为让自己惨死在北宫晟手中! 自己教出的儿子,很好! 想到这,他突然感觉坚硬的金龙御座是如此的孤寂生冷,往日意气风发的演变成无边的冷寂。 盛怒下的南世君忽略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否则他决计不会这么想这么多。 飞影清冽的眼眸扫了眼南世君,看着对方看自己那愤恨的目光,也猜到南世君此刻在揣测什么,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转头朝天边的烈阳扫了眼,周身冰冷撤去,一抹极浅却温暖的淡笑浮上面颊。 尘土弥漫,无数震撼心鼓的马蹄声传来,京城守候在城门上隶属于飞影统辖的侍卫见到后,相互暗使眼色。 驱马狂奔中,陈凡皱眉道:“王爷!要不你先移驾到后面,刚探子回禀你也听到了,枫王爷的人马已经围了京城,等下难免要战斗,你冲在最前面……” 万一受伤怎么办?他没说出口。 “王爷不会有事!”漠北接口,王爷武功盖世,怎会有事?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不太妥。“但是,陈凡说的也对,王爷,你还是移驾到后面吧,亲自上阵太辱身份。” 打架有他们这些喽 就好了! 北宫晟充耳不闻,抬眸扫了眼越来越近的城门,径直朝前冲去,众人除了江风集体诧异,这城门还在紧闭,王爷这是想不开了打算亲自撞门? 他赫赫摆动的衣袂与雪白健壮的良驹形成一道绚丽的跳跃频率,丝毫不减速度。 随行最近的江风一同无畏的朝前狂奔。 就在他们冲至的瞬间,原本紧闭的城门刹那大开,一瞬间,除了马速都未减下来后,心都在这一刻静止。 城内,绵延不绝的士兵封街站在街道两侧,伴随着北宫晟身影奔过的瞬间,全部单膝跪地,抱拳颔首道:“参见摄政王!” 气如滔天,声如震地。 整齐又嘹亮的呐喊震人心魄,但带给所有人的只有无边的讶异。 这……不是枫王爷叛变了!而是北昌的人马! 单看身形就知道,这是他们北昌的人马!长期在军营混迹的漠北等人甚至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可……王爷是什么时候拿下京城的?为什么会是枫王的名号? 北宫晟一路狂奔,从京城的城门到皇宫的各大宫口,但凡他经过的地方全是山呼一片,毫无阻碍。 金刀侍卫们还在纳闷怎么半天没个动静,看到摄政王驭马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全部石化,呆愣原地。 听着赫赫马厩嘶鸣之声,感受着那尘烟滚滚而来的萧杀感,南世君高座在龙椅上明白大势已去,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枫为什么要投靠北宫晟。 金阳照耀下,为首的男人面孔越来越清晰,金殿内所有人双臂都无力垂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8章 群作群死3 摄政王!真的是摄政王! 那个恐怖的男人,居然回来了,明日便是三月之期! 他在六百里的关外徘徊了两个多月,所有人都觉得他三月内想打进关内是痴人说梦,可这六百里,他只用了短短几日! 而且是南通一路放行的后果! “驭!” 北宫晟勒马,修长俊逸的身影在烈日的浮光下,犹如光耀万丈的神祗降临,扫了眼整个皇宫鸦雀无声的模样,他唇角浮起一抹绚烂的梨涡。 轻盈跳马,身后十大副将也在同一时间落地。 他负手踏着金阶而上,十人紧随其后,那种王者气势,君临天下的气势是如此的浑然天成,让人望而生畏。 靠着门框的飞影看到来人,唇角笑意四溢,立刻单膝跪地叩首道:“参见王爷!” “免了!”北宫晟笑语。 飞影起身,两人对目一瞬,下一刹那单手拥抱在了一起。 众人惊愕,南世君这边是傻愣傻愣的,原来飞影说的主子不是指南枫,是指北宫晟?南枫的贴身侍卫居然是北宫晟的人? 陈凡这边是呆愣呆愣的,噗!原来同是天涯背叛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而漠北等人开始热泪盈眶,景南颤着唇,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直到北宫晟拍了拍飞影的背,淡笑道:“景辰,这些年苦了你了。” 景南才彻底泪流满面。 “应该的!”景辰淡笑抬眸,扫了眼多年未见的众兄弟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景南脸上,颤声道:“哥……” 北宫晟松手,回眸扫了眼景南,将他往那个方向推了一把。“去吧!” 景辰一步步走向景南,还未开口,瞬间五记狠拳接踵而至,他轻盈避过,紧接着数只胳膊将他紧紧搂在中间。 “死小子!这么多年死南通来了!” 众人的暴喝与不顾场合将南世君这边打击的一浪接一浪。 闹了半天,原来不但是奸细,还是个青龙少将? 其实景辰当年没死,只是被北宫晟偷梁换柱的安排进南通,因为接触的是皇室,而且金娘娘金铭说南枫城府颇深,所以为保景辰安全,这事情北宫晟瞒了所有人。 至于这十万人马,便是第一次发觉纳兰芮雪有危险的时候,吩咐江风回去调遣的一次,。 那时他对于南世君还没接触过,不甚了解,所以以防万一,干脆在南通境内埋了十万人马,趁着这次粮盐之乱,渐渐聚集在京城。 而围攻皇宫,防止南世君遁地逃跑,必须有人率领,长期潜伏在南枫身边的景辰就是最佳人选。 由他带人入宫,所有人只会觉得是南枫的救兵,没人会怀疑一个嫡皇子保家卫国的决心,所以南世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再也无力挣扎。 看着伏虎营先前少将们都已绣上了青龙图腾,一个无情的事实昭告着金殿所有人。 青龙伏虎合部,南北天下会师。 从此天下龙虎营将诞生,多员少将将共同辅佐面前这个傲视群雄的男人! 这两股天下最精锐的力量凝成一股,从此世间无所匹敌! 北宫晟抬眸看着已经惊愕到脸色煞白的南世君,唇角浮笑。“南王,又见面了?” 南世君愣了半晌才回神,冷笑道:“摄政王果然智谋高人一等!天下无人能及” 纳兰芮雪醒来后,迷迷糊糊记得他好像叫自己起床来着,看了眼薄被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腹,暗自嘀咕。 孩子,娘对不起你……以后不吓你了。 起身后穿上衣衫,洗漱过后,对着铜镜梳妆之时看着脖颈淡淡的痕迹,面色一片绯红,继而转为无力深叹。 爹,女儿对不起你……今天又要吓你了。 走出房门,看着门外等候多时的方少坤她没诧异,方少坤倒是对上那些痕迹后眸光诧异。“大小姐……你这……”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锐眸冷抬,厉声问道:“他走的时候面色正常吗?” 正常吗?他眨巴了下眼睛,努力想了想认真回道:“看起来挺生气的。” 完了!完了完了! 纳兰芮雪感觉瞬间被打入冰窖…… 他肯定知道了!自己这么贪睡,就算他不怀疑自己有孕,也该会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生病而号脉。 他被气走了吗?她还有救吗? 看着她骤冷的面色,方少坤似乎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想了想小声道:“王爷说……你起来后让属下送你入京。” “……” 可以不去吗?她很想问这一句。 最后都变成无力的颔首,大不了躲家里好了,自己有爹,大不了了让爹出面保驾护航吧。 半日后,纳兰芮雪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长着一双媚世桃花眼的男人,实在想抽嘴角。 这就是北宫晟给她安排的回家方式? 还能不能更土鳖一点? 十六人的大轿,上面金箔镶边,金纱作帐,勾角雕花,明珠做垂,各色宝石镶嵌的顶棚光彩熠熠,活脱脱一个金子暴发户形象。 最可恨的是,后面百余人两人一担礼箱,礼箱都是金漆涂过,身上穿着的衣衫都是金色,此刻在烈阳之下,整个队伍犹如一条纯金的金条……异常灿烂! “我……还是坐马车好了!” 慕容俊不爽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冷笑,死北宫晟居然让他来接,行,他就好好接!虽然对于那一圈之仇他可以不报,但最近他才知道,琢玉楼坐地起价坑他们盐价就是这个恶女人的意思! 这对视财如命的自己来说,怎么能忍!当下阴阳怪气的笑道:“这可是王爷的心意,纳兰小姐如此推脱,只怕会伤了王爷心吧?” 忍!纳兰芮雪没有忽视对方笑意下的挑衅,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故意为之,可此刻想到北宫晟得知消息后盛怒的模样,她实在没有硬抗的胆量。 不让晟伤心,已经是她现在努力追求的目标。 罢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走吧。 深吸一口气,她坐上大轿。 方少坤冷汗直流,默默的跟是随行的士兵退到不算亲近的距离。 慕容俊见她上轿后,强忍着偷笑拍了拍手掌。 大轿抬起,可下一瞬间,纳兰芮雪差点从轿上掉下来。 前方不知道从哪窜出百余人,开始吹拉弹唱,敲锣打鼓的在前面开道,大红与金色镶嵌的衣衫,喜庆的不得了。 不……这………… 还敢不敢更骚包一点? 虽然京城跑了大半人,但还有不少留下的百姓,观察了半日,发觉封街的士兵都只是站着,并不干么事后,胆子都大了起来,此刻看到热闹纷纷上街观看。 锣鼓喧天,十六人的大轿行的比蜗牛还慢。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上来,惊呼不已,纳兰芮雪如坐针毡,想出来为时已晚,只能默默的大念“南无阿弥陀佛”祈求金纱帐能将她遮的严实点。 不过等下一刹那,她真想掀开轿帘将慕容俊再揍一顿! 吗的!玩上瘾了? 慕容俊一挥手,事先准备好的几十尺长的鞭炮被炸响,比锣鼓之声更喧天的声音响彻南通,彻底轰动。 又开出上百人的旗手,举着各色鲜艳的大旗分成两拨走到前后开道。 什么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吗的!纳兰芮雪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狠抽嘴角,心肝都颤起来。 “哐!” 一声惊天的锣响,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一声能响到皇宫去…… 下一刹那,她晃了晃身子,差点一跟头窜下去。 “摄政王妃回家省亲,百岁纳福,佑泽万民,凡请安赐福之人可得盐粮。”八名司仪开始齐声吊着嗓子高吼。 一声闭,无数百姓朝她涌动而来,大轿缓缓而行,百姓冲到跟前就 礼作揖,各种讨吉的话不绝于耳。 方少坤见此状况,心中大吼:大小姐,你自求多福,这……太炫耀了,我扛不住这种骚包的方式,属下先走一步了! 慕容俊憋笑快憋出内伤,桃花眼弯成两道弯月,甚是重诺的大方将粮盐布施。 反正他每一条都是按照王爷吩咐做的,嗯,要让王妃娘娘回家隆重,够隆重了吧! 这些日子百姓受苦了,让他找合适的机会布施百姓,缓解缺粮断盐的人祸,赎罪百姓。嗯,他也做到了,够大方了吧! 让最好用王妃娘娘的名义,嗯,这一条他做的尤其好,简直给她赢了万民爱戴好吗! 他简直替王爷都“爱死”这个女人了! 众人见他说话算话,一下子,涌来更多。 纳兰芮雪终于第一次知道自己被自己坑死是什么概念。 她为什么要断了南通的盐?这些百姓哪里是拜她,是拜盐娘娘来了!就他吗差点三根香插她脑袋上了! 她为什么要抬高盐价?让这个混蛋慕容俊生恨在心,如此不遗余力的玩她!偏偏对于这种无实质伤害的软刀子,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终于明白北宫晟为什么对她说,惹怒了他们,她以后会很难做。 她为什么不早早起床?跟晟一起回来多好?最起码晟绝对舍不得如此整自己的。就算威风赫赫的回府,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好吗! 啊啊啊啊啊!她不想回家了行不行? 队伍一路敲锣打鼓,高歌凯进的朝将军府开进,纳兰芮雪郁闷的靠坐在金凤奢榻中暗自生气,谁料懒散的姿势透过金帐的遮掩,让人觉得极其风华绝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9章 群作群死4 高声的赞颂不绝于耳,听得她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横着翻,竖着长。 “摄政王妃高贵典雅!风华绝代!” 高你奶奶个贵!没看到她现在翘着二郎腿吗! “摄政王妃貌美如花,惊为天人!” 美你爷爷个貌!隔着金帐能看到貌美?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才惊为天人好吗! “摄政王妃菩萨心肠,活佛转世!” 菩你祖宗个萨!你们缺粮断盐都是姑奶奶我下令的!早知道你们这幅德行,应该永久断下去! 回头扫了眼人群,怎么也看不到方少坤的身影,她气的身子更抖了抖。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 “摄政王妃听到我等话了,有反应了!” “王妃万安,王妃千岁!” 噗!让她死算了吧! 被骂了十八年,一瞬间被捧成这样她受不了啊! 慕容俊就差双肩抖落了,人群中,琢玉楼众人本想一起来接小姐回府,谁料…………此刻众人默默的带上人皮面具,暗自祷告。 小姐!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 当一路吹吹打打到将军府的时候,赵姨娘众人早被热闹吸引出来,看到金灿灿的一片落在府门口,似乎看到了无边的金子。 可听到无数百姓山呼摄政王妃的时候,脸瞬间黑如锅底。 当然,黑的不止她们,纳兰芮雪本来就脸黑,看到赵姨娘等人脸更黑。 赵姨娘,惠氏,方氏,如今都穿着嫡妻才有的华服,罗钗玉坠,佩环娉娉。 本来挺欢喜的一个事,但人性就是贱性至上,她们三人以前同为妾,想着赵姨娘是内定主母,还不敢怎样,如今平起平坐反而不安分起来,斗得难分难舍。 赵姨娘以前是庶妾,可到底还有掌家之权,如今被两个小贱人爬上来,哪能如意。特别是这两个贱人居然如今为讨老爷欢心都偏袒着纳兰芮雪,这让她怎能不恨! 看到纳兰芮雪下轿后,立刻阴阳怪气的笑道:“哟!这不是明月庵的姑子吗?怎么移驾到我纳兰府来了? 惠氏是本身就心高气傲,虽然也不喜纳兰芮雪,但迎春名声已经不好,摄政王只给了句承诺。为了迎春将来有个好出路,她自是要巴结好纳兰芮雪。 听到赵姨娘挑事,当场站好立场,冲着纳兰芮雪欠身笑道:“嫔妾见过摄政王妃!” 方氏原本胆小,此刻升了嫡妻,得纳兰芮雪安排,自己家姑娘居然得了西燕嫡皇子穆天昊的文定之礼,早就感恩涕零的晋升为死忠派。 看到纳兰芮雪的时候,恨不得扑上去哭诉一番,表表衷心,当下也随之欠身 礼。“嫔妾见过摄政王妃!” 好么!两人都如此中规中矩的行礼了,赵姨娘又成了唱独戏的跳梁小丑,而且她的嘲讽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城中百姓早被断盐折磨的苦不堪言,此刻能免费领到盐,管她纳兰芮雪是姑子也好,是王妃也罢,都是救他们命的活菩萨。 而且摄政王前些时候已经进宫,南通要换姓了,以后大家都是北昌子民,拜自家王妃娘娘总是没错的! 当下山呼改口:“摄政王妃菩萨心肠,明月庵为百姓祈福,此刻救民与水火,实属菩萨转世!” 得!纳兰芮雪狠抽嘴角,终于明白慕容俊为什么要如此做了。 怒眼扫过去,他很无奈的摊摊手,表示他只是奉命照做而已! 气的她有火发不出,又哭笑不得。 所以她的姑子身份就如此被百姓抹杀了?听听,说的多好听,本来是出家修行,转口就变成了为民祈福。 按道理她该高兴才是,缓解百姓疾苦,给自己正身份,还风光的回府,气的赵姨娘如包子般。可她只要看到身后金灿灿的一片,就感觉头晕目眩,只差晕倒。 太搔包了……她纳兰芮雪居然有如此搔包的时候…… 高调来的太突然,她还不能适应。 幸福来的太凶猛,她还不能接受。 一步步走上台阶,正想跟三位姨娘说点什么,人群中起了波动,似乎有什么人在朝这边冲来。 “小姐!小姐!” 高呼让众人立刻给让出一条要道。 那人急速奔来,单膝跪地叩首道:“小姐!摄政王,摄政王……” 晟怎么了?她心头一颤,周身线条紧绷,紧张的看着李风。 琢玉楼入城后没有跟军队一起,而是各自回港,李风随之去皇宫探听消息。 可没想到摄政王居然…… 李风大口喘气,努力拼凑着脑海中的信息,组织好语言道:“摄政王放弃半个南通,换小姐你归祖出嫁!” 什么!纳兰芮雪感觉一道晴天霹雳打入脑海,瞬间晕了过去! 再度翻醒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以前的闺阁中,纳兰兴德坐在榻边的方凳上,紧张的看着她,赵氏,惠氏,纳兰迎春,以及慕容俊,李风都围在身旁。 扫视一圈,唯独不见北宫晟的人影,想怒吼却感觉周身乏力,只得蹙眉道:“他人呢!” “还在皇宫跟南世君谈判。”李风如实说道,面色有些愧疚。怪他一句话没说清楚,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摄政王……是南世君拿出那日摄政王国宴求婚的时候给的皇旨要挟摄政王,如果逼死他们的话,他要玉石俱焚,让小姐后半辈子都活在噩梦中。 纳兰芮雪无语,到手的整个南通国土,他居然放手一半?他疯了吗?归祖出嫁……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何德何能呢? 一个女人换半壁江山,他真的是疯了…… 为了她那声名狼藉的名声疯了…… 其实苏子安已经计划好了,买栋宅子,然后以苏氏的名义出嫁。 她欣然接受,可虽然她也更愿意姓苏,但叫了一辈子的纳兰芮雪,当了一辈子纳兰氏的嫡女,真让她放弃这一切,虽然嘴上没说过,可心里总是失落难过的。 可他居然……眼泪更加肆意而流,看的纳兰兴德一阵心疼。 抓着她的手,纳兰兴德叹声道:“都做娘的人了,别哭哭啼啼的,对孩子不好。” 要比无语,纳兰兴德才是真无语,女儿能认祖归宗多好,他的女儿,怎能以外姓出嫁?这不是让他做爹的悔恨终生吗? 可……这居然是那混蛋女婿拿半壁江山换来的,这让他做岳父的好生郁闷,感觉欠了女婿一个大人情。 最郁闷的是,他居然直接升级做外公了。 她是一波骇浪,他是一浪又一浪。 什么!她一个激灵,不置信的朝众人瞟了眼,众人的表情…… 呃!她心底无力哀嚎,要不要这么倒霉?看来是她晕倒后,号脉被发现了。 “爹……” 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发现怎么都开不了口,纳兰兴德本想发火的,可女儿都晕倒了,难得回家一趟,实在又于心不忍。 只有心底默默泪流。 纳兰氏上辈子做了啥孽了……四个闺女怎么一个个都如此惊世骇俗? 他是最近才知道如秋原来十二岁就被南枫那混蛋……迎春若真委身了倒还好,最起码北昌皇帝会负责,结果只是演戏?演什么戏不好?演床戏? 初夏更离谱,被自己亲姐姐毁了名声,虽然文定嫁给了穆皇子,但居然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说什么嫁鸡随鸡,不等穆皇子来迎娶她,她自己先跟着偷跑到西燕去了! 这叫什么?千里送身吗? 自己的大女儿就彻底不用提了,这一浪又一浪,浪浪比浪高。已经将他拍死在沙滩上多次了,但到底摄政王算痴情种,也没负了她。 但……未婚有孕! 这让他做爹的脸上怎么有光?他是该说一声恭喜,广大门楣,还是该说一声混账,有辱家风! 纳兰芮雪看着爹的表情,就知道他压着心火没平。 可其余人看着蛮高兴,毕竟她有了身子,以后在北昌地位就会更稳,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管怎么说,大姑娘嫁的最好,可是风云天下的摄政王爷,是该恭喜才是。 慕容俊也喜不自胜,北宫晟这小子居然不要孩子就不要,一要一年要俩,北昌后继有人,焉能不喜?一双桃花眼眯的都只剩一条缝。 “这么大个事?你怎么不跟晟说?”按捺不住好奇,欣喜过后,慕容俊还是疑惑道。 如果说了,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整这位姑奶奶,天,要气个一差二错,他怎么担待的起? 纳兰芮雪懵了,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他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怎么听慕容俊的意思,他还不知道?慕容俊如何酌定的? 应该知道吗?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慕容俊无语凝噎,皮笑肉不笑道:“他知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他知不知道?” “你都知道,你不让他知道?”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让他知道?” “你先说他知不知道!” 两人知道不知道彻底说蒙了一群人,虽然两人谁也没从对方嘴里问出来什么。但众人都隐隐猜到了什么。 纳兰芮雪压根没说! 至于北宫晟知不知道,没人知道!纳兰芮雪觉得他知道了,慕容俊觉得他不知道。 她想了许久,一下坐直身子,锐利凝视着慕容俊问道:“你为什么说他不知道?” 慕容俊郁闷。“他要知道肯定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了啊!” 北宫晟的脾性还不清楚,从上次抱着她吃饭,如此纵容就能看出来,那是关心在乎的紧,要晟知道她有孩子了,肯定跟老妈子似的对她的身体嘀咕半天,哪会如此放心的交给自己安排这回事? 纳兰芮雪不敢相信,思索一瞬后,对着李风道:“给我把方少坤找来!” “是!” 不一会儿,方少坤被架来,见到一屋子人后,愣了半晌。 她沉声道:“早上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等方少坤嘀咕完,众人拉回了点思绪。纳兰芮雪听到北宫晟是说话说一半的时候不高兴的,心中长吁一口气,应该是吃醋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0章 群作群死5 哦,他还不知道,真好。 可下一瞬间,又跌入无底的深渊,我的老天!他居然还不知道! 看着又是郎朗一大片人知晓了这个消息,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转头不置信的瞟了李风一眼,李风顿时明白,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在战船上的时候,景南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好嘛!北军全部知道了。 再扫向方少坤,方少坤明白,打破她最后幻想的无情道:“……苏公子临走前当着三军面说了,应该……没人不知道。” 好嘛!南军的确全部都知道了。 正在这时,方氏叩门进来,见她醒来喜不自胜,笑道:“可算醒了,大夫说你胎像不稳,许是这些日奔波累着了,让你好好休息几日,若缺什么尽管说,你方姨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话音刚落,门外呼呼啦啦就进来一帮婢子,捧着各种时新的被褥器皿走进来,跪地叩首道:“恭贺王妃娘娘喜得贵子。” 好嘛!看起来将军府上下全部知道了。 纳兰芮雪无语的倒回榻上。 天!这次真要死了! 北宫晟回将军府吃晚膳的时候感觉整个气氛都怪怪的。 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纳兰兴德,埋头狂啃饭的十几名副将,频频侧头不敢看他的纳兰家女眷,还有……面前这个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 “王爷,吃块鱼。” “王爷,这莲子百合粥熬得不错。” “王爷,芥蓝蛮好的。” 甜的发腻的声音让座下众人都忍不住憋笑,北军那边的还好,南营这边以杨衡为首这帮人看惯了她往日的悍行,今日被她的嗲声嗲气憋得差点喷饭。 纳兰兴德胡子直颤,被她那声线抖得筷子都快拿不稳。 他闺女……居然有……如此……娇羞……一面……为父……甚是……“欣慰”! 可此刻众人都知道了原因,谁也不愿做这个炮灰,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做的极其到位,连往日最爱调戏北宫晟的慕容俊都开始闭口不语。 开玩笑,这女人玩的如此大发,他才不要早死早超生。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瞟了几乎半贴在自己手臂上女人,凝视许久,淡吐道:“神经不正常了?” 纳兰芮雪笑容僵在脸上,差点抽搐抽筋。 跟前的人已经偷笑的肩膀都快抖没,她冷眼一扫,触目所及之处,全部垂头。 震慑住周围人后,她再次扬起如画的菀笑,体贴的盛了碗莲子粥递过去。“哪有,人家很正常。” 呃……北宫晟刚接过去还没开喝,听到她这句娇滴滴的“人家”瞬间喷了出来,可嘴里无物,只能喷气。 结果又被喉管的口水呛着,“咳咳”几声,呛的脸红。 “哎呀!王爷你怎么了!”她捏着嗓子急忙“体贴”的拍他的背,换来北宫晟几欲想死的心。 另一边,伴随着他的喷气,所有人都笑坐一团,连纳兰兴德都抖着胡子差点维持不住严父的形象。 北宫晟推开她似摸非摸,似捶非捶,弄的他浑身鸡皮疙瘩起骤起的手,皱眉瞪去,实在想说“你够了!”,可对上她无辜的表情,又不忍在众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只好尴尬咳笑道:“无妨,挺好,挺好。” 听到他说挺好,纳兰芮雪终于找回一点做女人的自信,笑嘻嘻的端过他手中的碗,汤勺搅动,柔柔递过去。 北宫晟后襟冷汗直冒,她……这是打算喂自己吃饭? 哎哟!众将士已经笑的打成一团,就差倒地入桌底下了。 纳兰芮雪攥紧勺柄,瞟了一圈,那模样似要吃人般,“咔!”因为攥的太紧,瓷勺直接被掰断。 呃……天空似乎飞过一只乌鸦。 看着手中只剩一半的勺柄,她尴尬不已,众人爆笑。 北宫晟惊愕的看着她,一滴冷汗沿着额头划过,正想暗自庆幸。却见纳兰芮雪举起筷子将掉落在汤碗里的另一半勺子夹出来,换了个勺子继续举到他面前,眼底满是坚定。 不!媳妇,这……你吃什么药了? 纳兰芮雪哪里想那么多,只想好好伺候他,等他最高兴最开心的时候告诉他。 可怎么看起来,她努力当个女人伺候他不太成功? 看着她眼底的委屈,想着周围人的爆笑,他到底于心不忍,微微张嘴凑上前,她大喜,一下灌进去。 速度太快,下一瞬间,就看到北宫晟想哭不能哭的眼。 这次,他真是被呛着了。 “咳咳咳咳!”侧头努力咳了几下,才将极烫的莲子粥从呛着的喉管咽下去。 纳兰芮雪大急,赶忙端着桌上的一青瓷杯递过去,北宫晟没看,也想喝点水压下惊,一口下嘴,“噗!”瞬间喷出。 身侧坐着的纳兰兴德被喷一脸,淡褐色带着酸味的液体从额头顺着滴滴答答流下。 纳兰芮雪这才看到自己居然端的是调味醋。 呃…… 场面笑成一团,陈凡没扶稳凳子,一个翻身滚到桌下。 赵姨娘等人吓的急忙上前,端水盆的端水盆,拧手帕的拧手帕,给纳兰兴德收拾起脸来。 纳兰兴德攥紧拳头,看着身边主位上的男人,实在是想发火发不出,真是的!为什么找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作为丈人,低人一等实在是憋屈,完全拿不出教训晚辈的气势。 而北宫晟压根没客套道歉的打算,黑眸只扫了他一眼就别开脸,气的纳兰兴德胡子乱飞。 纳兰芮雪看着赵姨娘等人体贴的模样,汗流浃背。 正想如法炮制,北宫晟立刻一把抓住她两只手,正色笑道:“已经很温柔了,不用了。” 纳兰芮雪瘪瘪嘴,她会听不出他是怕了她,所以在敷衍? 抽出双手,落寞的坐在一侧,举起筷子默默自己吃起饭来。清淡的眼神没有半分聚点,看的人一阵心疼。 众人这才感觉笑的太过分了,北宫晟抓过她的手,轻轻半带进怀中,在花颊上印下一吻,淡笑道:“就原来样子挺好的。” 纳兰芮雪心颤,侧头看着目光真诚的他,喃喃失落道:“你不觉得丢人吗?” “不丢人,我就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肉麻的话让在场的人鸡皮疙瘩抖一地。天!这里还这么多人呢,你们调情能别这么明目张胆吗? “那如果以前的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喜欢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 毫不含糊的回答,让纳兰芮雪眼泪汪汪下,心底默念:死男人,你还敢更精明点吗? 北宫晟黑眸半眯,弯成一道新月,如恶魔般的笑容带给她的不光有心安,还有算计。心底噙笑:纳兰芮雪,你今天这么反常,我若随便答应你岂非入套? 死男人,不入套是不是?那就来狠的。 “你还是不爱我,哇…………”悲切的哭声瞬间响彻大厅,雷的内外人一片里焦外嫩。 北宫晟慌了,怎么也没想到她眼泪说来就来,毫无预警,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指着他不爱她,弄的他手足无措。 她怎么了?是不是谁说她了?还是在哪里受了委屈?赖皮的像个小孩,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哪里知道纳兰芮雪今天是豁出去了,不管用任何办法也要讨个保命符才行。 当下哭的梨花带雨,极度伤心,犹如九天瀑布,几欲肝肠寸断。 每一声都哑在他的心间,心疼不已。 北宫晟无奈的将她搂在怀中,最后干脆横抱入怀,不断用轻吻擦干她的眼泪,低声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做错什么我都喜欢好不好,别哭了。” “不跟我算账吗?”她继续嚎哭。 “不算账。” “不跟我记仇吗?”她继续抽泣。 “不记仇。” 众人这才明白她想做什么,一个个冷汗直流,天呐!神圣聪慧的王爷啊!你真的是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啊! “我可以喝点酒吗?”她止住眼泪,眨巴着眼睛问她。 北宫晟今天被她的喜怒无常彻底搞晕了,生怕她又哭出来,点头道:“可以。”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呈现空前的鸦雀无声。 方氏等人想说点什么,瞅到爱妻如痴的摄政王,愣是不敢吭声。 很快,丫鬟送上花雕,纳兰芮雪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 伴随着她喝酒的动作,所有人的心瞬间碎成一地,忐忑的看着她的小腹,有些不忍直视。 纳兰芮雪现在需要壮胆,现在满屋子的人全知道,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虽然他给了承诺,但直觉告诉她,还是不保险。 一杯酒下肚,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我……” 嗯?北宫晟疑惑的看着她。 清澈温柔的眼眸如一道暖人心沁的暖风,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她还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承诺,这让她面颊灼烧,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两杯酒下肚。 “这个……”三杯酒下肚。 场上诡异的气氛让北宫晟起了更深的狐疑,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尤其一群男人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眼冒绿光,这让甚少产生不祥预感的他后襟一直急速窜凉。 而全部都来自面前今天极不正常的女人,他想装镇定都装不下去。黑眸幽幽而扫,掠过的地方每个人都默默的低下头。 四杯,五杯下肚后,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却还是一字都吐不出来。 等北宫晟终于将视线移动到她身上时,她脖子一歪,醉倒了! 这才发觉,她已经不知不觉将一壶全部喝完。 团聚宴吃到这份上,已经没有接下去的必要了,北宫晟皱眉,丢下一句:“你们继续。”便横抱着她朝闺房走去。 众人汗颜,看着桌上空掉的酒壶,默默的甩了把额头的汗。 这得是多大而无畏的娘才能做到这样?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1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1 北宫晟将她放到榻上,她已醉的神志不清,他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她酒量如此不行,看来以后得少让她喝酒才好。 不过她如花的脸颊的上镀上了一层梦幻牡丹般的色泽,极度粉嫩诱人。 而酒的燥热让她不安分的将自己衣衫扯乱,半褪的衣衫斜斜搭在身上,露出雪白的香肩。而她的胳膊还是搭在他脖颈上不愿撒手,嘴里轻声呢喃着:“晟……” 尽管知道她已经醉了,可这幅画面还是有点让他血脉膨胀。喉结暗滚,黑眸深邃。他缓缓随着她胳膊的牵引附上身子。 红唇贴着她桃瓷的玉肌滑动,吻过花蕾,亲过花径…… 前厅内,众人见北宫晟去而未反一个个开始面露尴尬,他们不会……做些什么吧? 天,这可是有孩子了! 紧随他们而去,跟踪的陈凡急匆匆跑回来,喘着粗气吼道。“完了!” 简单两个字犹如在众人心中炸响惊雷,这……当娘的一看就是这方面神经大条的,他们这些人再不帮看着点,万一出事,岂非全部遭殃? 当下就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老将军,这是你的府邸,我们都是客,闯进去不太好。” “哎,客气了,进门即是一家人,如此说多见外,再说了,虽然这是我的府邸,但轮熟稔,还是青龙部的合适些。” “别别,我们这些长期被王爷压榨,从来不留情面,倒是伏虎营众兄弟新加入,王爷定会给几分薄面。” “非也非也,若往日倒也罢了,这事等王爷知道了,本来就会生小姐的气,我们长期隶属于小姐,定会被牵连,还是慕容公子方便点。” “太高看在下了,自从有了子安兄后,晟对我们这种特别亲近的男人是很忌惮的,此事由我来说,只是加重纳兰小姐的罪名而已,不妥不妥。” 提及这,所有人面面相觑,突然想到这件事最佳提及人――苏子安。 “苏子安呢?” “你们找苏子安干嘛?”一声淡淡好听的嗓音传来,众人齐声道:“找人告诉王爷,纳兰小姐有孕的事啊!” 话音一落,众人先前脸上的客套与笑意瞬间凝固,吃惊的看着靠着门框慵懒站着的男人,他双手抱怀,俊魅无双的脸上不见任何弧度,冰冷的让人心颤,而那双锐冷的眸子放佛能洞穿人的心湖。 所有人如坠万年冰山……冷彻心骨。 北宫晟闻言身子猛然一震,黑瞳紧缩,周身浮动的气势迸出萧杀的冷意,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一步步走向人群。 “你们……说什么?” “……” 刹那间,除了纳兰兴德,剩下的人集体乌压压瞬间跪地,埋首认罪。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默认的很明显。 北宫晟平视着纳兰兴德,悠悠道:“岳父大人也知道了?” 冷笑的话虽不带嘲讽,但也不带敬重,让纳兰兴德听得浑身不舒坦,可对方是摄政王,他能怎样?只得恭恭敬敬作揖道:“微臣才知晓。” “不错!”北宫晟唇角浮起一抹淡笑,让人不得其意,但却寒冷的紧。 他缓缓步到众人跟前,慢慢绕圈,每一步都踩到人心上,“噗通”一下猛跳。 轻踢踢漠北的屁股,笑道:“压榨?” 青龙部:“……” 拍了拍杨衡的肩,笑道:“牵连?” 伏虎营:“……” 扫了慕容俊一眼,笑道:“忌惮?” 慕容俊:“……” 最后踱步到纳兰兴德身边,伸出一条胳膊扣着他的肩笑道:“不够熟稔呐,是不是?” 这没大没小,没高没低的动作震的纳兰兴德想吹胡子不敢吹,想发火又不能…… 只能心里默默碎碎念。 咱们俩好歹是丈人跟女婿的关系,你这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行为,实在是……有违三纲五常吧。 不过在听到北宫晟的话后,只剩下无边的沉默…… 天!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憋屈的老丈人吧? 所有人都默默垂头,北宫晟黑眸半眯扫视一圈,冷笑道:“看来我若不这么对大家,倒对不起各位对我的期待了?” 众人心头一颤,犹如一把冰锥插进,瞬间冷彻心骨,当下集体哈哈陪笑道:“哪有,哪有。” 可对上北宫晟冰冷到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众人讪讪而笑都僵在脸上,抽搐的想自杀。 北宫晟拍了拍纳兰兴德肩,没有理任何人,没留下任何话,负手重新朝纳兰芮雪的闺阁走去。 所有人此刻都意识到一点! 天!这次不是纳兰芮雪一人死了! 是所有人全部要死了! 清晨,纳兰芮雪眨巴着眼帘,感受着脑袋的痛楚,不由自主晃了晃头,想驱除那种沉重难受的感觉。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温暖的手伸来,替她轻轻揉捏着太阳穴,她舒服的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的男人俊美如阳,在晨光的照耀下魅的惑人心智,尽管看了无数眼,可每看一次心都会砰然跃动一次。 瞧着薄被下两人不着寸缕的模样,她心“咯噔”一跳,僵直了身子。 北宫晟黑眸半阖,纤长的睫毛下快速隐过一丝邪光,随即清淡了笑容:“怎么了?” 温柔如水的声音让她防备卸下,讪讪笑了笑,将脑袋埋进他肩胛中,慵懒的蹭了蹭。“没怎么。” 他闻言黑眸闪过一抹冷笑,默不作声。 良久后,她心底还是起了嘀咕,抬眸小声问道:“昨夜……我们……有没有……那个。” 北宫晟垂眸,凝视着她忐忑不安的眼,淡笑道:“你说呢?” 不是吧!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想往小腹摸,手滑了一半顿在原处,愣了愣转手搂过他精键的腰身。 这个动作无疑让两人的身子更亲密的接触,而他的反应骤起。 她心中一慌,急忙推开身子。 自始至终,北宫晟只淡淡的打量着她的反应,没有言语。 回神后的纳兰芮雪不安的抬眸扫了他一眼,脸红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下一瞬,他翻身压上,紧密结合的身躯,肌肤光滑的触感让她脸通红一片,看着如恶魔般噙笑,慢慢凑下的俊颜,本想推开他身子的她心中开始砰砰乱跳。 北宫晟红唇越凑越低,在她的唇线上轻轻辗转,摩挲,却始终不下口。暖暖的鼻息吹在她脸上,让她更加羞涩。 他好听沙哑的嗓音寸寸撩动着她的心神。“昨夜不挺主动的吗?那抵死缠绵的劲都快把我吃没了,现在怎么这么害羞?” 什么!纳兰芮雪不置信的抬眸看他,如坠冰窖。 昨夜……很疯狂吗?天呐!她孩子还在不在! 急忙抬手摸去,但只摸到他精键的腰身,腰间的伤疤手感显得很突兀。 北宫晟邪魅一笑,轻咬她红唇。“你还真迫不及待呢?” 眼看他越来越不安分,她冷汗直流,差点喊出来,小心孩子! 可最终对上他深邃的让人心颤的眼眸,直觉带来的危险让她紧闭了双眼。 他火热的唇已经咬着耳珠,让她全身都开始酥麻到极致,连后颈都如过电般产生战栗。 这死男人要玩死她,弄死孩子吗!她紧咬着下唇,心里不停画圈圈诅咒着,可又实在不敢吱声。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扫视着她的反应,见她不反抗后,眼眸半眯,危险越来越浓。 他试探的很慢,终于,在就要进入的那一刻,她一把推开了他身子。“不要!” “怎么了?”他周身生冷的线条微微柔和一点,淡问道。 如果她此刻仔细看,应该能看到他暗藏眼底的期翼,可她脑袋都大了,压根也不敢正视他的眼,那双只要对上就感觉所有心湖被洞察的眼,心跳如鼓的侧头道:“那个……昨夜折腾的我好累,改天吧。” 改天?听到她的回答,北宫晟黑瞳闪过一丝寞落,混杂着隐忍的怒火,但很快隐去,支在一侧的手心渐渐攥紧,顿了顿,他噙笑道:“好。” 没有强求,而是利落起身,不带一丝眷恋的穿衣。 背对着她的身影洒下一片阴影,照的她心底暗沉无比。 看着他风行的速度,她心骇更深,紧抓着被子连呼吸都忘了,见他离开后顿了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掀开被子找痕迹。 这一看不得了,全身密布! 我的老天!昨夜真的很激烈吗! 忐忑的摸着小腹,心底骇浪一遍遍拍打。 头还是有些痛,甩了甩,却不太记不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2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2 依稀间,似乎她喝醉了,然后被抱到榻上,当时她热的难受,酒精的作用令她神智模糊又兴奋,似乎抱着他撒娇,而他眼底笑意满满,随着自己的放荡唇落下她周身每一寸地方。 而她不但扒了自己的衣服,也将他扒了个干净,可到最后……她就彻底断片了。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连一点零星的记忆都没有,不过看着模样,又是一夜纵情声色。 天,她这娘是不是当的太不合格了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北宫晟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知道怎么会跟自己一晌贪欢,而且刚才还…… 懊恼起身,没一会儿,两丫鬟推门进来,见她慌乱抓着被子后,眉眼满是笑意,垂着头上前行礼道:“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纳兰芮雪瞬间脸黑,这些丫头改口倒快! 洗漱完,她感觉者肚子挠心挠肺的饿,不由转头问道:“早膳做好没?” 早膳?丫鬟愣了愣,低笑道:“都快开午膳了。” 噗!纳兰芮雪差点从梳妆台凳上摔下去。 她……睡到这个时辰?而且,北宫晟居然陪她睡到这个时辰? 天呐!为什么她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 只要想到肚子里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满脑子剩下的就只有无数乌鸦徘徊。 淡定!淡定!纳兰芮雪,他还不知道,你不该先自乱了阵脚,会被发现的!你要装的若无其事点,然后找个合适时候再告诉他。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正在这时,阁外响起脚步声。 “摄政王,伏虎营跟纳兰军的十九万人名单信息已经全部拟好,还有军备战绩,分排分连。您什么时候过个目?” “一夜拟好?够效率的?”某人声音幽淡,听不出喜怒,但感觉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嘲讽。 “那得看给谁办事呀,嘿嘿,嘿嘿嘿嘿。” 北宫晟负手步入回来,后面跟着笑的极其谄媚的陈凡,他闻言冷笑一瞬,不再搭话,看她已收拾妥当,但有些吃惊的面容,眉峰半挑。“怎么了?” “你……”纳兰芮雪讶异的看着陈凡,谁料陈凡对视一眼,立刻怂怂的将头垂下,摸了把额头的冷汗。 她紧皱眉头,心理不爽,什么叫看给谁办事?自己以前接手伏虎营,也想要这些卷案,他们一周才给弄好,谁料跟了北宫晟了,完全狗腿子样! 可她本来就是打算把军权交回给晟,也不好说什么,只闷闷着脸色。“没事,饿了。” 北宫晟一怔,黑眸幽幽扫了眼她的小腹,转头对陈凡道:“那个不急,先安排午膳吧。” 陈凡得令,瞬间两眼冒心,激动的看着北宫晟。“好!我立刻去安排!” “嗯,好好安排。”北宫晟幽淡而语,声色不起波澜。 但却成功让陈凡后襟急速窜凉,那淡淡的“好好”两字包含的意思差点让他腿软。 王爷啊!不是吧!纳兰小姐我也惹不起……求手下留情啊! 陈凡欲哭无泪,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北宫晟黑眸半眯,轻轻的朝其瞥去一记,依然不怒不喜。但眼底的冷意却不言而喻,那抹浅浅的冷笑似乎在说。 不是怕被牵连吗?本王给你个断牵连的机会。无所谓,安不安排是你的事。 陈凡虎躯一震,犹如被击中死穴,悲哀的给自己叹口气,又飞速同情的扫了纳兰芮雪一眼,急忙跑开。 这年头,贱什么都不能贱嘴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看的她一愣一愣的,一刻钟后,她凝视着慵懒靠坐在书案前翻书,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心中嘀咕不已。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清淡? 他为什么要坐那么远? 他为什么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过是一本史学,有那么大兴趣吗? 倒不是她非要他粘着自己才行,而是前日跟昨日还对她目光形影不离的男人,如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上,失落之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他的脸色又那么平淡正常,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模样啊! 北宫晟百无寂寥的翻着书,偶尔抬眸扫一眼那边纳闷懊恼的女人,继续将沉默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就是让他等吗?他等就是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放心,他不算账,不记仇,也不会不爱她,这女人,太值得他好好“爱”了! 又过了一刻钟,当她实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声哈哈大笑传来。“哎呀,晟你起来了啊!” 慕容俊大步流星踏进阁内,挂着一脸谄媚的笑。 四分之一柱香后,面对着都默不吭声的两人,只剩下干笑已经抖动的让人鸡皮疙瘩起一地的双肩。 纳兰芮雪是跟慕容俊不算熟,没什么话可说,而且慕容俊也没问她话。 北宫晟……就不用说了,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继续垂眸看书,微微颔首算是答了话。 “给纳兰小姐的聘礼已经置办好了,所有都是挑最好的,而且数字极其吉利。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哦,不不不,您移驾去瞧瞧?哈哈,哈哈哈哈!” “嗯。”北宫晟半没抬头,一声极浅的鼻哼又算是答了话。 见他没反应,慕容俊这下连干笑都挤不出来了。想了想,心痛咬牙道:“咱天工坊四兄弟这么多年,这次婚礼的费用我掏四分之一。” 北宫晟闻言手顿,终于侧头看向他,凝视一瞬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翻书。 慕容俊欲哭无泪。“一半?” 一页纸悠悠翻过。 “四分之三!” 两页纸悠悠翻过。 “全包!” “那多不好意思?”北宫晟似笑非笑。 “没有不好意思!兄弟这么多年,你要拒绝就是不给我慕容俊面子!就是跟我见外!就势看不起我!”见他终于松口,慕容俊心中长吁一口气。 “哟!这高度有点高哦?这……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我很忌惮啊。” “不高不高!不要忌惮!咱们谁跟谁!”慕容俊欲哭无泪,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 纳兰芮雪是彻底看蒙了,这什么情况? 北宫晟黑眸幽幽扫了眼他,迷人的唇线抿出一抹带着嘲讽的轻笑。“既如此,不如顺带把将军府也包了吧,将军府有些年头了,相信翻新对你来说不在话下。” 噗! 慕容俊听到自己喷血的声音。 而北宫晟皱着眉好像略微思考了下,继续颔首道:“我的喜好你也明白,要求也不用太高,照着锦澜山庄的规格就凑合着能行。” 砰! 慕容俊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纳兰芮雪也不免倒吸一口气,锦澜山庄?那种规格的猜算凑合着能行?翻修成那样只怕不能用花多少银子来计算了,得拿金子衡量。 见他眼泪都快挤出来,北宫晟幽幽淡笑道:“若觉得为难就说一声,我不喜强迫别人。” “不!不不不!不为难!”慕容俊闻言立刻哈哈大笑,这次真笑出了眼泪。“我保证按时完成。” “嗯,一月时间对慕容兄弟想来绰绰有余。” “什么!一月!”慕容俊差点跳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吗?纵然他掏钱,可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个月内翻修一座宅子! 尖声的厉叫差点将房顶震飞,纳兰芮雪也诧异不已,好好的,为什么要翻新宅子?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北宫晟疑惑:“怎么?听起来我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慕容俊抖抖唇角,哭笑不得道:“不,……没……没有。就是人手问题……”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顿了顿皱眉思索道:“这可怎么办好呢?” 话音还未落,阁外一群听墙角的人就哗一下冲进来,一个笑的比一个灿烂。 “王爷!我愿出力!” “王爷,我我我,我闲着呢!” “王爷,纳兰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出力是应该的!” 青龙六将争先恐后的表着态度,将慕容俊团团围在中间,七个大男人一起哈哈干笑的场景一片祥和。 他唇角邪魅的弧度越来越深,只是眼底的幽暗依旧没有一丝波澜。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啄叩。“这似乎不太合适吧,各位可都是将才之人,如此做岂非抬过太材小用,而且显得我太过压榨?不妥。” “不压榨!为王爷做事,肝脑涂地,毫无怨尤!” 整齐嘹亮的声音如宣誓般神圣,每个人眼中眸光盈盈。压榨!漠北到底昨日是哪根筋不对了,说王爷压榨他们啊! 这真是,北宫晟答应了他们想哭,北宫晟若不答应,他们更想哭。期间最无辜的要属景辰,他也是昨日才知晓的好吗?盘着指头算,也就比王爷早知道了几个时辰而已。 可这能怪谁呢?这事要追究起来,不还得怪他哥吗?青龙部第一人知晓的,可是他的亲哥!这刚回来就被哥坑的感觉,可真……不爽啊! 北宫晟闻言黑眸幽转,轻笑一声重新靠回太师椅中,冷淡了眸色,冰冷道。“去吧。”说罢,便继续翻书。 淡淡的两个字又如一根鱼刺卡在众人喉咙,几人面面相觑,赔笑离开。才出门就听到漠北的一声闷吼,便很快没了声响。 纳兰芮雪彻底脑海一片晕,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吃疯了吗?可看着面色如玉,没有什么异常的北宫晟,她又实在猜不出哪里不妥。 只能一遍遍扫视着他的脸,假装摆弄着桌上的杯具。 两刻钟后,她坐在饭厅中晕的更猛。 还是一样的阵型,还是一样的人,连座位都跟昨夜的一样。 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胡子不停颤动的爹,眨巴着眼谄媚笑的近乎抽筋的众人,锐眸扫去,还有正襟危坐,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的赵姨娘。 每个人脸上都五光十色,让她莫名感觉到一股如临大敌的模样。 北宫晟举着茶杯撩了撩茶叶,轻轻浅啄,场面很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伴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选择深吸,或者长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3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3 纳兰芮雪脑海飞速转跃,这些人怎么看北宫晟如此害怕。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是关于她的。 突然,一个恐怖的设想在她心头猛现,身子微微一颤。后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串游,指尖瞬间冰凉。 余光瞟到身边人身子颤动,北宫晟放下茶杯,黑眸幽幽的扫了左手边的她一眼,抓过她颤抖的手,轻声道:“你怎么了?” 她心头“咯噔”一跳,秋瞳眨巴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静静相望,眼底清澈见底,干净的不能再干净,如通透的璞玉,而他眼底的温暖与温柔让她更是晃神。 周身线条伴随着他的眼神缓缓趋于缓和。 仔细想想,他应该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最起码他现在该有很大的反映才对,如此淡定应该不会。而且早上……嗯,他不会知道的。 仔细想想,这些人虽然都知晓她有孕的事,但她可以打包票的是,这些人没人会胆大到跟北宫晟说这事,昨夜不就很明显了吗? 他们一个比一个怂。 想到这,她心安定下来,扬起一抹淡笑,缓缓摇头。“没事。” “没事?”北宫晟清澈的眸光起了一丝反应,唇角期待的淡笑也转为冷毅。 如果她仔细听,应该可以听出北宫晟这句话是反问,而非疑问。可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还不知道的兴奋中。 “没事!”她声线愉悦。 “真没事?” “真没事!” 北宫晟唇角笑意更深,让周围的人看得冷汗直流,偏偏某人当成关切浑然不觉,笑的傻里傻气。 “没事,就好!”他淡笑,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松开手。转头瞟向右手边的纳兰性德。 周身刚毅的线条,还有毫不遮掩的怒火与冷笑宛如地狱的修罗,让在场的人都心一阵哆嗦,这从左边如水的温柔到右边恶魔的问候变的也太快了!偏偏毫无违和感,不是坐着对面完全看不到。 所以另一边的纳兰芮雪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纳兰兴德无语,心中老泪纵横。 闺女啊!不带这么坑爹的啊! “慕容公子打算翻修将军府的事,老将军知晓了吧?” 纳兰兴德额头滚落一滴冷汗,正准备齐身 礼,被北宫晟一条胳膊扣住肩膀“轻轻”按回座位,幽幽笑道。“马上都一家人了,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让雪儿看着岂非觉的本王不尊重岳丈大人?” “是!是!一家人,呵呵,一家人,知晓了,已经知晓了。” 他不想跟这个男人一家人行吗?真要尊重干嘛自称本王?真要尊重干嘛如此毫不客气的将他按在座位上?真要尊重干嘛用这种威胁的语调说话? 天!果然找个不靠谱的媳妇会生个不靠谱的闺女,会找个更不靠谱的女婿! 珊儿,家门不幸啊! 看到北宫晟与爹其乐融融的交谈,纳兰芮雪唇角笑意肆意。 “不知道老将军还有什么要求吗?”北宫晟淡笑。 “没有,没有要求!”纳兰兴德干笑。 “那依老将军看,哪天合适?” “哪天?什么哪天?”纳兰兴德一片迷茫。 看到北宫晟越来越阴郁的面容,以及眸光微微示意的下瞟后,意识到雪儿的肚子不能拖到三个月后,他说的是婚礼。 立刻恍然大悟忙不迭的回道:“这,需要掐个黄道吉日,容摄政王给下臣几日时间。” “几日?” “不!现在!”立刻转头朝赵姨娘等人怒吼道:“还不快取薄子来看看下个月哪天是黄道吉日!” “下个月?”赵姨娘差点把舌头咬掉。扫了眼面色如冰的男人后,立刻连滚带爬的带着惠氏方氏去院落找黄簿掐日子去了。 纳兰芮雪也吓了一跳,下个月!这么急?当下扯了扯他的衣袖。 北宫晟微顿,收起脸上的冰冷,深吸一口气转头淡笑轻语道:“怎么了?” 一声轻柔的话差点把在座的都雷到到桌子底下去,这……变脸也太快了! “会不会太急了点?”她垂头小声呢喃。 “那你想什么时候?”他黑眸幽幽冷扫,唇角菀笑再一次被忍不住的寒意代替,自顾垂头的纳兰芮雪没瞧到他紧握的拳头。 其余的人冷汗直流! 大小姐啊!你这都快两个月了,三个月不娶,拖到四个月肚子就会显现出来,你总不至于让王爷回国被认为喜当爹吧? 虽然……呃,的确是喜当爹。 纳兰兴德狠抽唇角,闺女!你这不想让摄政王知道怀孕,还不想让摄政王早早娶你? 闺女!别玩了啊!求放过!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这混蛋女婿折腾啊! 纳兰芮雪垂着脑袋偷笑,手不自觉也摸向小腹,其实她是害羞,装装矜持,哪里想真拒绝,此刻早已乐开了花。 当然,如果她知晓此刻的矜持会给她日后带来什么灾难,绝对再也笑不出来。 北宫晟强压心头翻涌而上的怒火,攥紧的手心都要掐出血来。 这女人!好!很好! 黑瞳里风暴渐起,唇角的冷笑也越来越深,自嘲一瞬,侧头对陈凡横了一记。“饭还没好!” 如雄狮锐眼般的眸光差点把陈凡全身汗毛烧撩了,身子猛然一颤,急忙招手让丫环上菜。 珍馐穿梭间,北宫晟怒横景南一眼。“苏子安怎么还没到!” 景南心颤,抱拳作揖道:“上午接到信,说据此还三十里地,应该快到了!” 苏子安?纳兰芮雪正沉浸在周身突然骤降的气压中,听到这个名字后,心悦成海,唇角不自禁笑意深了许多,秋瞳开始殷切的朝门庭方向看去。 众人汗颤,大小姐!别乱看啊!看你身边!看你身边! 北宫晟黑眸半扫了眼她的殷切,朝门口方向瞟了眼,淡淡轻笑,不动声色。 没多久,苏子安风尘仆仆赶回来,刚迈过门厅,瞬间感觉到里面超低的气压,以及――一股莫名窜上后襟的寒凉。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死定了的眼神看着他,纳兰芮雪见到他兴奋的挥了挥手:“苏子安!” 苏子安顿住脚步,用长期挨打前的经验告诉自己,不能过去! 可面对雪儿那如花的笑颊还是鬼使神差的慢慢走去。轻轻落座在她身侧唯一空留的位置,却坐虚了身子,不敢坐稳。 “你死哪去了!”纳兰芮雪没好气的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他正想回话,抬眸扫到某人轻轻撩拨茶叶的动作,莫名的咽了口口水,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告诉他了没?” 怎么刚见面就问这个,纳兰芮雪心颤,真怕这么近的距离被北宫晟听到,没好气的给他腰间拧了一把。“还没有,不准提这个!” 小动作没逃过北宫晟的眼,更加幽暗的眸光越过她直射向苏子安。 苏子安听到这个消息后如坠冰窖,接到她身后那个男人如恶魔般的笑容后彻底被冻成冰锥。牙龈打颤缓缓拉开距离,默不作声。 正在这时,午膳鱼贯而入。 一盘盘菜端上桌子后,苏子安心越来越凉,看着北宫晟的眼神越来越不安。 纳兰芮雪是彻底傻愣,扫了一桌子菜,顿时冷汗直冒。 全是……大鱼大肉,连个青菜叶叶都没有。 那白花花的是什么?开始以为是玉兰片,可仔细一看,竟是猪肉皮。 那翡翠色的是什么?开始以为是青菜,结果是浇了菠菜汁的蒸鸡。 她举着筷子看了半天无从下手。 锐火眸光瞬间射向了陈凡!带着山啸之力。 你他吗要死是不是!居然全备大鱼大肉! 陈凡一个哆嗦,不敢抬头,默默背开身子,眼泪都快要挤出来。 大小姐,这不关我的事! 饭菜不是你准备的吗!不知道姑奶奶不想见荤腥?告诉你,你死定了! 不要啊! 北宫晟见她怔愣,黑眸幽幽半扫,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不吃?” 她抖着唇角,挤出一抹极其可爱的笑意。“那个……我不是,很饿……” 正在此时,肚子时事叽咕响起来。 顿时……一群乌鸦飞过。 北宫晟轻笑一瞬,夹了一块烧鹅布到她碗碟中,金黄色,油腻腻的模样,还有那腻人的气味,她胃间瞬间一股酸水。 “吃吧。一早不都喊饿了吗?”他笑的极其轻和。 可是我不想吃这些油腻的啊………!纳兰芮雪欲哭无泪。小声喃喃道:“许是昨夜着凉了,不太想见荤腥……” “着凉了?” “嗯,着凉了!”她酌定点头。 给她弄点别的吃的吧!什么都行,就是别让她见油! 北宫晟凝视她一瞬。 纳兰芮雪!好,你果然很好! 努力挤出最后一丝淡笑,对着苏子安缓缓道:“既然子安兄在,不妨给号个脉吧。” 号脉! 两人都双双一怔,如遭雷劈,苏子安嘿嘿直笑:“不要吧……只是着凉,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才不要号脉,这众目睽睽下,让他怎么说? 纳兰芮雪忙不迭的跟着点头。 北宫晟轻轻浅笑,拉过她的手。“既然子安兄不愿帮忙,那给我看看。” 什么!她惊的后襟发凉,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塞到苏子安手中,桌子底下又踹了苏子安一脚。 喂!帮我! “似乎还是他医术好点,还是让他看吧。”她嘿嘿傻笑。 众人汗颜,大小姐,你还可以演的更假一点吗?你看不出来王爷这是故意的? “也是。”北宫晟没拒绝,或者说似乎早就是如此打算的,两手交合的的置于胸前,懒懒靠在雕花木椅中,深邃的眸光带着几许玩味盯着苏子安,唇角冰冷的骇意让整个大厅气压迅速骤降,连空气都透出一抹危险的意味。 苏子安这下是从头凉到了脚,从脚凉到头。看着塞到手中的芊芊皓腕,顿感压力如山,哭出来都没眼泪。 妹子!不带这么坑哥的啊!你让我怎么跟北宫晟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4章 爱的发飙 纳兰芮雪可不管那么多,此刻她脑海也彻底乱了,她没做好准备,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但是她绝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他。 早上拒绝他后,他今天心情看着很不爽,此刻说出来不是找死吗? 反正瞒这么久了,再瞒瞒吧!拿哀求的眼光盯着苏子安,可怜兮兮的。 哥!求你了!好歹都是苏氏,你总不至于想看我后半辈子活在悲剧中吧! 苏子安无辜的想哭,拿出更可怜兮兮的表情。 妹子啊!哥求你了,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哥,你总不至于想看我被大卸八块吧? 哥!我不管!你要今天不帮我,以后我都不喊你哥! 妹子!我怕今天帮了你,以后只能在九泉下听你喊哥了! 帮不帮的吧! 人家不要嘛! 哥!不帮揍你了啊! 妹子……呜呜呜呜呜呜,记得烧纸钱! 好的!你放心去吧! 两人拿眼神谈判成功,身侧北宫晟懒懒的看着他们挤眉弄眼,黑眸幽淡,不言不语。 众人屏气凝神,提着一口气不敢呼出。 这样的北宫晟太危险,都抬袖擦擦额头的汗珠,紧张的看着苏子安。 苏子安心里挠墙,只得默默祈求北宫晟还不知道,以后知道了也不会拿今天的事算账。天呐!他真的是一出场就找死的命吗? 颤抖着手搭上脉搏,良久不敢吱声。 北宫晟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交合的左手手背上轻敲,仿佛在倒计时苏子安的死亡时间。 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即便不愿意用这种方式,也想知道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很久,苏子安还是不敢吱声,纳兰芮雪急了,又踹了一脚。 北宫晟也终于幽幽开口。“子安兄,不知雪儿身体如何?” “不……不严重,寒凉未入骨,休息两日即可。”苏子安越说底气越不足,最后声音细弱蚊鸣。 北宫晟轻敲的手指顿住,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无声的失望,继而迅速骤合成锐利如钢刀的冷冽,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但挂在上面的,只有近乎冰渣的冷意。 “哦,只有凉寒吗?有没有点别的什么脉象什么的?比如……身孕?” 砰!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一地残渣。 寒风狂掠,寸草不生。 纳兰芮雪身子一怔,不置信回头盯着已面冷如修罗的男人,心中骇浪一遍遍拍打。 他知道了! 苏子安也猛然抬头,扫了一圈众人不忍直视掩面侧头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北宫晟要叫他回来,也明白了为什么信上说给他接风洗尘,居然是这样一桌宴席! “这,这个……”他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讲,憋着一口气,委屈的跟小媳妇一样。 北宫晟轻笑。“看来你们俩感情挺好。” “不!不是这样的!”苏子安这下恨不得浸在那堆猪肉皮中腻死算求了。 “哦,感情不好!”北宫晟端起面前的茶盅浅啄一口。 “不!也不是这样的!”再来只烧鹅砸死他算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完了! 苏子安泪牛满面,这算什么事啊!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吗? 说感情好晟要吃醋,说感情不好,雪要揍他。 眼神频频朝纳兰芮雪求救,但此刻她正沉浸在北宫晟居然知道了,还不动声色这么久的震撼中,哪顾得上苏子安。 纳兰兴德不停擦着额头虚汗,众人都挂上一幅苦瓜脸。 什么叫坑爹坑哥坑下属,今天算是全见识到了。 王爷不吭声,他们也都不敢吭气,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演,一方面要讨好北宫晟,一方面又怕惹怒纳兰芮雪挨揍,此刻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可看到王爷那怒火中想发泄,却面对纳兰芮雪时候,只能忍下一切怒意,淡淡苦笑的唇角,心似乎被什么彻底揪了起来。 纳兰芮雪心颤,秋瞳紧盯着他,良久,颤了颤唇:“你……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没必要知道?”他轻轻淡笑,别开的脸颊上,黑眸全是失望,无与伦比的失望,从未如潮汐蔓延的失望。 苏子安抓耳挠腮,见她已经吓傻,只得冒死开口。“晟……其实……其实……” “其实你有了?”他冷笑,黑眸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戏谑。“谁的?我的?” “咳咳!”苏子安差点被口水呛死。 纳兰芮雪听出来,拽了拽苏子安的衣袖,示意他别开口了。他的意思很明确,该开口的不开口,别人谁开口都没用。 北宫晟扫到她的动作,唇角自嘲的冷笑越来越深。“真够关心的。” 她怕什么?怕自己揍苏子安吗? 将茶盏往桌上一撂,青瓷茶盖与茶碗发出的清脆声响让在座的人都心脏快要跳出来。 “传膳吧!” 景辰不忍的扫了他一眼,颔首退去。 众人怔愣,传膳?传什么膳?这不都传上来了吗? 而他也作势起身就要离去。 纳兰芮雪慌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晟!你听我解释!” 他顿了步伐,周身越来越冰冷的气压一波又一波的弥漫开来,犹如不断散发冷气的冰山。 垂头扫了一眼她小手抓着的位置,唇角扬起冷笑。“解释?你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需要给我解释?我算什么?” “不,不是的!我只是……”她哑了口,该怎么说?她的确是有心相瞒,为了给伏虎营他们争取回来转移家眷的时间,只能选择瞒过他。 而现在,她只是知道了结局,所以暂时不敢而已。 “只是什么?只是为了计划不得不这样做?挨饿!自刎!跳崖!还有……跟喝酒!你可真够厉害的,纳兰芮雪,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北宫晟怒火中烧,澎湃如山海之气。 他理解不了,如果前面几条是她不得不这样做,那次在军帐中,还有前夜她的主动,昨夜她的……又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常识?他不信! 只要想到自己三番四次差点成为屠杀她跟孩子的侩子手,他浑身都不寒而栗。 纳兰芮雪低垂着脑袋,知道他说的什么了后,羞愧与羞涩并存与脸上。 “你答应我原谅我的……” 北宫晟闻言无力冷笑。“是!尽管昨夜我十分想将你从喊醒,可我答应你原谅你,所以我等!我一次又一次的等!我对自己说,过去既往不咎,哪怕全天下人知道了都没关系,哪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告诉我就行。可现在呢?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想听你亲口承认一句就那么难?” “而且!”他顿了口气,锐棱的眸光冷射向她身边另一个男人,苏子安打了个哆嗦,默默垂头。 他眼底划过一抹自嘲的笑意。“还跟他一起骗我。纳兰芮雪,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值得你这样对我?” 再一次!再一次他被这一生中最亲近的两个人…… 上一次是无心?这一次呢? 他们是否觉得他才是那个外人? 悲凉更深,他转头扫过每一张脸,每一张都绝对信任的脸。 好,很好!全天下都知道了。从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给他们每个人都亲口承认过。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除过他? 而且……只有他? 北宫晟实在想笑,因为此刻他除了笑,不知道还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众人,面对极度可笑的自己。 众人默默垂头,其实每个人都有机会告诉他的,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不开口。 纳兰芮雪鼻子酸酸的,听到他的话后,只剩下漫漫如潮汐般翻涌的愧疚与难过。 她的确是个不合格的娘亲,也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而她糟糕的人生除了伤他,伤他,还是伤他。 她明白北宫晟对她的纵容,这件事如果调换位置的话,只怕她此刻杀了都有心对方了。 北宫晟见她不吱声,眼底失落更甚,垂头自苦笑一瞬,将她手中拽着的衣襟扯出。扫了眼再次鱼贯而出端菜的丫鬟们,周身软了许多。 “吃饭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淡淡嘱咐完,他作势就往外走去。 而她,也在此刻,秋瞳中毫无预警的一滴泪珠滚落。 苏子安看着心疼,急忙用胳膊挡着他。“你走了,她肯定吃不下去了。” 北宫晟乏力自嘲而笑。“不有你吗?我就一外人,她现在有你就够了,要我干嘛?” 一把挥开胳膊,可还没动一瞬,一道幻影掠过,苏子安直直挡在他面前,抬眸处,眼神坚定又不容拒绝。 今天就算挨打,也不能放北宫晟走!雪儿会伤心内疚死的。 看着苏子安的无畏,他刚湮灭下去一点的怒火彻底点燃。 众人只感觉面前更快的一道幻影掠过,再看去,北宫晟已经将苏子安揪着衣领的襟口直直抵在了石墙上。“砰!”碎裂的声响传来,苏子安闷哼一声。 “苏子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一声雄狮般的怒吼震慑心魄,带着他所有的怒火与愤然。 揪紧衣领的拳头握的很紧,几乎连血管都要迸裂出来。 苏子安强忍着喉头腥血翻涌的感觉,抬眸凝视上面前这匹已经彻底反怒的豹子。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已泛点猩红。 “苏子安,别以为萍百关塔楼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如果再有下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声音很小,只能两人听见,但苏子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寒凉急速蹿涌,周身的力气被抽走,再也没了抗争的勇气,乏力下来。 他默默的扫视了苏子安一眼,不屑的松开手,朝门外走去。 已经回来的景辰给景南丢下个眼色,急忙追身上去。“王爷,等等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5章 就是生气了 纳兰芮雪只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丫鬟们新端上的菜,眼底的眼泪一颗连着一颗滚落。 纳兰兴德也不好说什么,当年珊儿趁他出战,隐瞒怀孕的事实跑到北昌去,结果弄得女儿身体顽疾,她身体也破败不堪。 那一刻,他漫天的怒火跟北宫晟是一样的。 北宫晟还好点,最起码前后也就一两个月,自己当时看着珊儿抱回来个闺女,差点愣傻了。 后来就是他跟珊儿漫漫无休止的冷战与割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 但北宫晟又比他差很多,差点亲自做了屠杀孩子的侩子手,如果真出事,那种精神的折磨与后悔会如梦魇缠绕一辈子。 雪儿太胡闹了,胆大这一点完全继承了珊儿的脾性。 慢慢走上前,扶着她的肩坐下。“让他静静也好,你也该好好检讨下自己,哎。”纳兰兴德深叹一口气,一口气夹了很多菜布到她碗碟中。“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难为他了吧?明明怒火那么大,容不得半点不信任与背叛,可到最后不管对方怎么伤自己,还是会无奈妥协。 吵架归吵架,还是会在意对方,舍不得伤害她。 这一瞬间,纳兰兴德突然对这个实在看不顺眼的女婿稍微顺眼了点,这几个月的忐忑,终于在这一刻相信女儿选择是对的。 纳兰芮雪愣愣抬眸,是的,所有的都是她爱吃的。 正在此刻,最后端菜的小丫鬟上来,一盅阿胶红枣乌鸡汤盛到她面前,端饭的小丫头不知场内气氛,只是高兴大小姐寻得如此良婿。 茶青色雕花汤盅放到面前,揭开瓷盖,扑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巧声笑道:“小姐,今天的菜可全都是王爷一样样选的,而这盅汤更是未亮就过来,亲手给你熬的,足足炖了四个时辰。除了乌鸡,还有红枣、芡实、阿胶、桂圆、黄精,你可得多喝些。” 从未见过会为了妻子亲自下厨的男人,还是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这可让她们那些小丫头早上都羡慕死了。 可看到小姐啪啪的眼泪滚落,小丫鬟慌了。“小姐,你怎么哭了?这……不喜欢吃吗?没关系,王爷打发小李子去找你最喜欢的芙蓉梨花酥来着,估计等下就买回来了。” 话音才落,一个青布小厮就举着食盒喜滋滋的跑了回来,献宝似的将食盒捧上。“大小姐,寻了八条街终于寻到了,你瞧瞧是这个不?” 众人默默垂头,只剩叹息。 她眼泪更加肆意,每一下抽泣都让在场的人心为之一抽。苏子安揉着肩膀呲牙咧嘴的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节哀顺变!” 嗯?下一瞬间,数十道冷眸全直直的盯上他。 呃……他是不是用错词了? 事实很快给了他解释,数十道冷风齐揍向他,一阵“砰砰磅 !” 苏子安呜呼哀哉。 只是口误,至于吗! 晚膳时分,天已擦黑,阴暮的天空压的每个人心头都阴沉沉的喘不过气来,庭院内,已点燃数盏花灯,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众人的心情――忐忑不安。 纳兰芮雪在发呆,苏子安苦逼的蹲在一边给自己上药。纳兰兴德在听赵姨娘等人掐算的日子,其余的副将们便蹲在庭院内纳凉等候。 每个人眼神都时不时的朝庭门口扫去,希望看到今日离开的身影再次出现。 饭菜被热了一次又一次,办事回来的青萝听闻此事,微叹了气,抓着纳兰芮雪的柔荑小声道:“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你再这样,王爷只怕又要生气了。” 纳兰芮雪苦笑一瞬。“等他回来吧。” 或许他会生气,但只要他回来,总会心疼自己的,那时候她趁机好好道歉。 “你要再不吃东西,我感觉他回来也能再次被你气走了!”身侧苏子安一边呲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一边悠悠道。 不可否认,这一点苏子安还是比较了解北宫晟的。 纳兰芮雪看着他疼的吸气的模样,不忍的半垂了眸子,抓过他手中的金疮药道:“我来吧!” 苏子安想拒绝来着,可胳膊上的伤都能自己上,脸上的伤除非得对着镜子,此刻说黑不黑的天,黄铜镜也照不清楚,就作罢。 青萝好笑,这苏公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听起来摄政王可是很吃他的醋,他还能如此无畏的在小姐面前卖可怜相。 纳兰芮雪指尖蘸着药膏给他一点点上药,专注的神情看的苏子安心中一阵甜蜜。 好似……有个女人也不错哈? 他从小到大没有娘亲,洪门庄一根天才独苗,家里的姐姐妹妹也都不爱搭理他,女人,对他来说好陌生。 慕容俊坐在一侧闲淡的磕着瓜子,瞅着苏子安那副如痴如醉的贱样,大大的翻了个白瞪眼,将瓜子磕的更嘎嘣脆! 纳兰兴德渐渐坐不住了,神色频频朝这边看来。 什么情况?这男子是谁?怎么雪儿会对他如此好? 冷汗直流,这要被那混蛋女婿回来看到了,会不会翻新将军府没有不说,还会先掀了他的府邸? 赵姨娘垂着头烦躁的翻看着黄历,下个月黄道吉日怎么这么多?她是真希望纳兰芮雪嫁不出去!不!嫁不出去不是要在家一直祸害她吗?还是不能在这些好日子里嫁出去最好! 方氏却是欢喜的不得了,跟惠氏频频交指。 “八月二十这日子不错。” “会不会太晚?八月十六这日子也很好呢!” 赵姨娘气的跟包子一样,瞟了眼旁边上药的情景,尖酸刻薄的笑道:“哟,还是先把新郎官弄明白了再说,摄政王这一走,可没说非芮雪不娶,别瞎准备些,最后被退婚了贻笑天下!” 纳兰芮雪顿了手,暗淡的神色突然迸出一抹锐冷,看的赵姨娘毛骨悚然,可也只一瞬,她便继续冷笑道:“瞪我干嘛?我说的可是实话!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都被退婚这么多次了,再多一次两次也无妨,即便摄政王抛弃你了,这公子也能凑合。”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数十道冷光直射向她。 “咯嘣!”拳头紧握的声响传出。 呃……赵姨娘收起笑容,识趣的低垂下头。 面前这公子猪头般的模样就是最好的写照,她可不要变成那样。 “你要想回赵家了就继续!”纳兰兴德可没打算放过她,鹰隼的目光迸出几道寒光,一家之主的凌威气势吓得赵姨娘一身哆嗦,紧闭嘴唇。 庭院内,见饭厅内安分,众副将目光又飘向门外。 杨衡拿胳膊兑了兑景南:“你弟跟王爷去了,怎地不见回来?” 景南无奈摇头。“我也不知晓。”他跟弟弟已经数十年没见过,如今的景辰已不再像小时候那般爱粘着他,什么都讲于他听,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跟行为,否则也不会单线听命北宫晟,一个人到南通这么多年。 更不会瞒着所有人单独给大小姐午膳准备了那么多,以小见大。只怕景辰是最忠于北宫晟的一个,所以做卧底的活,晟才交给了景辰。 而今日……景南看着黑漆漆的门庭眸光闪烁,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种不太好,又说不出的感觉。 “你不是青龙部最聪明的吗?你都不知道?”陈凡走上前一把扣住肩膀,学着他们坐在青石栏阶上,抓着身边的酒壶仰头就饮。 杨衡不满抓回。“这是我的!少跟我间接接吻!要喝自己拿去!” “小气!”陈凡不屑嘟囔,眸光转向景南。 景南低笑。“最聪明的当属江淮才对,我可算不上!” 突然,他顿住了笑容,面前江风冷着脸看着他,手中的碗捏的很紧。 袭夜见势头不好,急忙上前拉过江风,转移话题。“淮吃了没?” 江风给江淮送饭去了,可似乎江淮自从被俘虏后就一直绝食抗议,每次都是将他点穴,才能硬灌进去一些。 江风默默摇头。“吃了,可刚开穴道就吐了。” 众人暗了神色,这么多年感情了,谁也不忍走到这一步……哎。 漠北叹气。“等过两日青芙回来了,劝劝看吧。” 他们先头部队要赶日程,青芙便交给一小队人马走在后面,算算也快到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眸光都瞟向了景南,他跟那丫头感情那么好,能接受吗? 景南低笑不语。 众人闲聊,一直到月上树梢。 突然,门庭大门被撞开,李风慌慌张张跑进来。 直接冲到纳兰芮雪面前急切道:“大小姐!出事了!” 不祥的阴云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北宫晟? 李风喘着粗气道:“摄,摄政王把皇宫砸了!” 什么!所有人都惊站起,诧异不已,纳兰芮雪吓的嘴巴久久未合。 砸……砸了?把南通皇宫砸了? “而,而且,多名臣子贵甲重伤不轻,南王此刻生命垂危!”李风冷汗直流,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只剩喃喃而语。“总……总之,惨不忍睹。” “他……他一个人?”苏子安长大嘴巴,眸光呆滞。 天!八年前暴力悲剧又上演了? “开始是一个人,景辰在旁边没拦着,后来……就变成宫女内侍跟着一起了。”李风汗颜,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有那么大怒火,也没见过那种地动山摇,催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现在想起来都后襟发凉。 “他人呢?” “场面太混乱了,属下找不到摄政王,只得先回来报信。” 话音才落,又一个身影急匆匆窜了进来,原来是薛桦。 他扫视了一圈后,疑惑道:“摄政王不在?” 不在啊!自然不在,众人后颈冷风簌簌,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 薛桦皱眉,瞬间急的满头大汗,大吼一声:“糟了!属下还以为眼花了!看来真是摄政王!” “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纳兰兴德负手锐冷命令道。 “摄政王率着四十万人马走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6章 欢乐大逃亡1 走……走了? 江风手中碗“哐 ”声滚落,砸的每个人心头都突一跳。 “薛兄,别,别开玩笑!我们所有人都还在这里呢!”漠北感觉哭出来都没眼泪。 晟不会真把所有人丢下离开吧? 不,晟不会这么做的!众兄弟跟着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形影不离。什么时候他都没有抛弃过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这里还有纳兰小姐啊!还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啊! 他怎么可能走? “我开什么玩笑!”薛桦急切,见众人都没缓神,一副坚决不信的模样,气的一撂袖袍。“四十万大军已经全部拔寨离开,我看到的时候,摄政王似乎在跟身边的人交代什么,随后就上马远去了!” 那速度……疾如风,迅如洪,如夜色中的黑马,震人心魂。 如果不是那股凌霸的气势有些熟悉,单夜色下,他还真看不清那人是谁。 正在此刻,前堂又传来喧闹。 一青布小厮跑来,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吓得怔愣原地。 “有事就说!”纳兰兴德声如洪钟厉喝道! “是!”小厮回神。“门外来了不少士兵,自称青龙部跟伏虎营。说是求见各位少将,问王爷走怎么不带他们?现在在将军府外等候,要不要传进来?” 总共四十五万人马,留下的五万,居然三万人马是最精锐的伏虎营跟青龙部? 天!北宫晟真的生气了! 所有人都觉得天瞬间塌了。 纳兰芮雪看着天边的夜色,久久未能回神。 皇宫内,一行太医齐跪在金榻边,头埋得比地还要低,如果现在有地缝,他们绝对会钻进去。 另一侧,一群美艳的宫妃嘤嘤跪在一侧低低抽泣。 “别哭了!皇上还没死呢!”坐在榻边的皇后陈叶兰怒拍金龙雕花边沿,厌愤的横了那边一记,待声音小了后盯着太医道。“你!你们这帮庸医,不是往日都自称神医再世吗!皇上怎么就不好了!” 宠妃莲妃收拾的极为美艳,瞟到她愤怒的模样,不屑笑道。“姐姐稍安,且听太医们怎么说。” 她红寇的指甲攥紧手心,愤恨的扫了眼莲妃,转头冲着脚底下乌压压跪倒一片的太医尖声吼道:“说!今日儿本宫仔细说,敢有不实之言定要拔其舌根,五马分尸!” “臣不敢!”太医院所有太医垂眸颔首。 太医首领蹲了顿,颤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没有皮外伤,可全身骨骼尽碎。虽然不殃及生命,但普通伤筋动骨都需要一百天,如果微臣数的没错,皇上全身骨骼裂成十七块……只怕没个八年,十年是好不了的。” 太医说完已大汗淋漓,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将人骨骼一寸寸捏碎?十七节啊!跟废人有什么两样?虽然人体的可以慢慢自然生骨,偶尔骨折绑上木板待恢复即可,但这种裂心的疼痛要持续一日又一日。 而且太多了!十七块!十七块啊! 毫不夸张的说,这几乎是粉碎性骨折,而且每一处都在要害,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南世君在榻上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一次次疼到昏迷,一次次又疼到清醒。众嫔妃一听,胆小的吓得尖叫一声恐惧大哭。 惹的陈叶兰更加烦心。“来人!掌嘴!” “哎,姐姐何必跟妹妹动怒,她也是关心皇上心切而已。”莲妃急忙做挡。 “是啊!臣妾,臣妾只是心疼皇上。”那宫妃吓得急忙磕头。 陈叶兰阴鸷的眸光冷看向莲妃。“哟,妹妹这是连我的话都敢违背了?” 莲妃毫不惧色冷笑。“如今皇上这番模样,妹妹只是觉得姐姐似乎心思……用错了地方。” 陈叶兰不屑冷笑,幽幽别开脸,对着太医问道:“可有什么办法?” 太医无奈,如今的医术只能用保守治疗,最好的药材也只能治伤,不能治骨,他们就算空有一身医术又能怎样?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靠皇上自己慢慢生骨。这摄政王实在是太恐怖了……! 无奈的摇头。“只能以罂粟花粉碾药,短暂麻痹神经,减轻点痛苦。若是皮外伤,内伤,我等都有法子,只是生骨之事,还得靠皇上自己……” “那尽快,只要能减轻皇上痛苦,什么药尽管用!” “只能等皇上痛苦不堪时才能少量服用,罂粟含毒,若大量用会神智恍惚,陷入迷境,生生不离。” “这么厉害?”陈叶兰诧异,狭长美丽的凤眸闪过一抹阴鸷的冷意。 生生不离?好霸道的药性! 莲妃关注的倒不是这,而是后襟发凉的皱眉低喃道:“为什么摄政王对他人都是拳脚相向,唯独对皇上下如此狠手?十七节?真是骇人!” 看着那往日容光焕发的天子之颜此刻落败的如条狗一样,莲妃厌恶的别开眼。 陈叶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将目光投向南世君,带着一丝不置信。 摄政王见皇上的时候,身边谁也不在,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为什么是十七呢?突然!她怔大凤眸,浑身如浇灌冰水般急速冻裂。 纳兰芮雪被退婚过十七次! 痛苦到想去死的南世君沉浸在黑暗的梦魇中,周身寸寸骨节尽碎的疼痛一遍遍将他推向死的边缘,又将他疼到欲死不能的境地。 只有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那个冰冷如恶魔般的面孔捏着他的脖子冷笑。 “南世君!本王这辈子杀人从来都是头点地,不会折磨人,可既然你对本王的女人如此厚待,本王便破天荒的以‘礼’相待!不知这感觉如何?” “咔!”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他被点了哑穴,痛苦到死的尖叫一声都发不出来,只有“啊啊!”沙哑的嗓音昭示着他痛到极点。 “怎样?比起你至本王于死地的围剿,本王留你一条命,是不是仁至义尽?放心,本王可不想让你死,你得活着,睁眼看着你曾经拥有的一切一点点消失在你的世界,直到一无所有!” “为!为什么!”他用唇语撕心裂肺的比划着。 为什么不让他死了的好? “你若死了,你儿子可怎么演?”北宫晟唇角的梨涡炫目又冰冷,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他笑道:“你以为那份皇旨就能要挟本王让出半个国土?你怎么能如此天真?还是说黔驴技穷,所以自乱阵脚?说实话,你还真不如你儿子城府深!” 肆意的嘲讽将他一步步推向心智崩溃的边缘。 枫儿!枫儿!不可能! 带出最后一抹恶魔的笑容。“南世君,你记着,戏……才刚刚开始。” 夜色深邃,千万大军骏马踏飞,黄土四起。 风驰电掣,景辰驱马并进,一前一后的跃动中,看着身侧冰冷寒冽,自离开上京后就再也没开口的俊颜,缓缓道:“王爷!这样不打招呼的走掉好吗?” 一片沉默。 “我们真回北昌?” “不想回可以走!”他终于开口,冷冽的话瞬间将景辰冻伤,黯然垂了眸色。 王爷……这一次是真生气了。 想到南通皇宫宫墙翻倒,金瓦碎成一地,地砖碎块乱挤,蔓蔓火烧的宫殿,水淹的御膳房,还有青藤掩埋的金銮殿,以及每个重伤到三五个月不能恢复得朝廷大臣。 那股破坏力……犹如地狱之王。 狂风奔驰中,北宫晟锐棱的眸光深邃几许。“金铭还好吗?” “无碍!南枫已彻底信任他!假左臂废掉了算解决了个麻烦,省的每过几日让我去盗墓弄假肢,太折寿!”提及这,景辰好笑,王爷再不来解救他,京城方圆百里,真没墓可盗了! 也亏得金铭长期斗篷加身,偶尔装个胶制假肢也没人发觉。 而北宫晟眼中安隐的怒火四起。“总有一天,我要死老太婆血债血偿!” 景辰心颤,继而颔首。 龙师便是金铭,十三年前萧钰太皇太后发觉金铭在教王爷习武,便要诛杀金铭,杀手太多,所以金铭失去了左臂,后北宫晟觉得北昌不合适金铭呆下去,便偷天换日的将金铭送到了南通。 这些,他都是听金铭说的。 金铭说,王爷重情,这辈子永远不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背叛他,第二件事是欺骗他。 没有什么能瞒过他。 而他,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原谅的机会。 回头瞟了眼远去的上京,景辰淡笑,纳兰小姐,这次,你自求多福吧。 “让开!” “大小姐!使不得,你走了王爷会更生气的。” 两个时辰后,纳兰芮雪背着包袱要往出走,门口,一群人呼拉拉挡成一片。 慕容俊颇有兴趣的双手抱怀打量着她。 嗯,挺别致一女子,一般女子看到夫君生气都会安安分分呆在家祈求原谅吧,她倒好,打算千里追夫了。 她气鼓鼓的看着横在眼前的一群人,烦躁吼道:“再不让开我揍人了啊!” 众人一个哆嗦,继续咬牙坚定道:“挨揍也不能放你走!” “你们!” 苏子安捞着头,也小声劝道:“雪儿,你还是安稳呆在家里吧,你看,晟生气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你怀着孕还总是胡来。你这再一路颠簸的去找他,他要看到你会发大脾气的。” 更何况……你现在胎像都不稳,敢不敢多想想孩子啊? “大小姐!回去吧!” 众人齐声郁闷道。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想去追王爷,但既然王爷将他们丢在南通,就有理由,谁也不敢妄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7章 欢乐大逃亡2 当然,更不敢让这个姑奶奶妄动。 再妄动一次,他们肯定会被王爷真的抛弃的! 这一次,他们要用我比将心向太阳的坚定追随王爷的真实的意愿! 本着惹王爷生气的坚决不做,惹王爷失望的坚决反省,惹王爷心疼的誓死阻拦! 看着众人大有拼命的架势,纳兰芮雪烦躁郁闷,一跺脚转身回去。 身后一片长嘘之气。 转身后,她慢慢秋瞳泛出几许狡黠。 想拦她?门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她站在偏僻的院墙边,搓搓手,将包袱横系在胸前,轻点脚尖,翻身跃上墙头,再稳稳跳下。 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屑轻笑。 正准备离开,突然,身边飘过一人影,她警戒看去,顿时吓住。 袭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大小姐,回去吧!” 她不满皱眉。“就你也想拦着我?” 袭夜深叹一口气,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拿着炭笔就开始速记。 ‘大小姐于子时一刻翻墙逃跑,墙高两丈,周遭无保护措施,目测孩子会遭受一波震荡。’ 纳兰芮雪凑头一看,气的心肝肺差点气炸。 “喂!不准这么写!” “你回去我就不这么写。” “你!” …………翻墙之逃跑计划失败! 半个时辰后,易容后的她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门口,她唇角不屑冷笑。 真当姑奶奶我没办法了? 刚走到门口,看着踱步进来的北宫晟,她怔愣原地,秋瞳泛出几许温热。 “晟……” 北宫晟淡扫了她一眼,负手就往她住的院落走去。 她欣喜,偷偷跟在身后,可越行越不对劲,回到院落,面前的“北宫晟”看了她一眼,无奈深叹一口气,揭开面具,漠北 礼道:“大小姐!” 噗!心肝俱碎。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嘛! “你敢骗我!”她愤怒。 漠北默默抽出纸张跟炭笔速记起来。 ‘大小姐子时五刻易容逃跑,将别人认成王爷,跟其回到院落,后续不祥……’ 纳兰芮雪凑头一看,气的心肝肺差点气碎。 “喂!不准这么写!” “你回去我就不这么写。” “你!” 易容之逃跑计划失败! 半个时辰后,暴力之逃跑计划失败! 半个时辰后,装病之逃跑计划失败! 半个时辰后,声东击西之逃跑计划失败! 纳兰芮雪无语,一个个要不要都这么贼精贼精的! 众人更无语……大小姐,你不累吗?怀着孕精气神都这么好啊! 寅时,纳兰芮雪认命的坐在闺阁中,门外已经拉起了最高战斗防御,十几个人如面塑般盯着阁门,将军府外,从青龙部抽调的一千人开始不停歇的巡逻。 纳兰兴德在她的院落里立下一口青铜钟,若有异动,只需击一声,便可响彻整个将军府。 此刻,她静静坐在圆桌旁,看着摇曳的烛火颗颗银泪滚落,在青木花纹的木桌上溢出一朵朵花苞,青萝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你别太担忧了,王爷或许是有其他事情暂时离开一下,王爷对你的感情如此深,怎么弃你不要?你这样让王爷知道了,的确是会更担心跟生气。” “我知道。”她轻咬着下唇,神色黯淡。 知道又怎样?她还是惹他生气了不是吗?只要想到他此刻背过所有人在遥远的地方黯然神伤,只要想到他唇角苦涩的弧度,只要想到他此刻的孤独,她的心就被什么揪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夜了,戌时出发,酉时该过燕城了吧? 半叹一口气,她支着头凝视着火光,透过那跳跃,想象着他此刻的心情。 “小姐……睡吧,怀孕该多休息,你如此熬夜对孩子不好。” “嗯!”她颔首。 很快,阁内烛光暗灭。 百里外,部队已经进山。景辰看着驱马狂奔的王爷,扫了眼身后都有些疲惫的身影,提议道:“王爷!休息两个时辰吧,临时调兵,众人都一宿未睡,有些难熬。” 北宫晟闻言颔首,驭马原地。“你安排吧!” 说罢,便跳马卸了马鞍,将马匹拍去吃草,自己径直走到不远的溪边席地而坐,很快,景辰吩咐完也跟了过来。 还未开口,一个劲装黑影窜来,单膝跪地叩首道:“属下参见王爷,门主!” “说吧!”景辰扫了眼不愿开口的王爷,挥了挥手示意。 “是!刚接到消息,北昌那边已经发兵,西燕军与南通军还在萍百关厮杀。边防驻守的十五万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只待汇合!” “好!”景辰颔首,黑影如猎鹰般又飞掠开,消失在茫茫夜色。 北宫晟不抬眸色,仰躺在草坪中淡淡道:“影门你发展倒快!” 想当初,他交给景辰的时候,影门才十余人,这一路行来,全部都是影门的探子,少则三十。士兵容易扩招,但武功颇好的死士暗卫可不好培养。 每一个都得是精挑细选才行,可见景辰这些年的确用心了。 景辰也躺好,淡笑道:“我不如众位兄弟一样能跟着王爷东奔西走,征战天下,反正闲在南通无事,便将你给我的影门发展发展了。” 对于他来说,也只是遵照王爷的吩咐做着分内之事而已,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等到回国对付萧赫的时候才会动用这份隐藏的力量,谁料众兄弟集体“叛变”的事情让其提前。 “哼。”北宫晟冷笑。“不提他们可好?” 景辰正了神色。“就算不提你还是会惦记他们!其实你也知道他们夹在你跟大小姐中间不太好做,偶尔有失分寸也属正常,你如此生气,莫不是大小姐这一胎不太好?” 其实就算所有人听命大小姐又怎样?更别说大小姐那么凶悍,众人不怕就怪了。王爷如此介意,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北宫晟闻言黑眸半阖,深邃几许,默不吭声。 景辰见他不愿开口,只好换话题。“你如此走掉,不怕大小姐来找你?” “她敢!”提及这,他眸光顿时锐利,周身线条瞬间生冷坚硬,冰冷的低气压一波波散开,只在刹那间,景辰就感觉自己被冻成冰凌。 默默咽了口气,偏开头来。 这……似乎提到了他更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也是,如果大小姐来找王爷,这一路颠簸的辛苦,只会让爱子疼妻的王爷更愤怒吧。 景辰心颤了颤,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又换话题道。“王爷,等回国,给我赐婚可好?” 赐婚?这下终于将北宫晟的愤怒转移开来,侧头疑惑的看着他。“谁家姑娘?” “你认识的,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丫鬟?这下北宫晟不但愤怒转移开,连神智都转移开。 很少思维混乱的他,这一刻大脑短路,风中凌乱了。 顿了少许,他冷脸道:“不行!青萝已经跟江风圆房了!你插足不好!” 噗!景辰差点喷血,谁要跟江风那二愣子抢女人,再说了,青萝是谁? “我说的那个姑娘叫青芙。” 噗!这下该北宫晟要喷了,青芙?什么情况?他的手下都是要多饥渴?遇到一个傻乎乎的丫头,七个有三个都看上了?这概率似乎有点大吧? 见王爷有些愣,景辰微叹一口。“我答应娶她的,王爷,是你教我君子一诺千金,我不能食言。” “她……让你娶她的?” “嗯!”景辰颔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自己也想娶她。” 天!好乱的伦理剧。 北宫晟无力偏头。“感情的事我不做主,若她心甘情愿嫁你,雪儿点头,本王也就算同意了。” “谢王爷!”景辰唇角抿出一抹淡笑。 一声无意识的雪儿完完全全出卖了此刻王爷的心。 王爷,我倒要看看你这次火气能持续多久。 事实上,没有什么是纳兰芮雪不敢的! 天蒙蒙亮,一记飞骑如满弦之箭,迸射厉发,奏出轻快的节奏朝北昌哒哒而去。 一袭水蓝衣裙的她飘若仙尘,随风而飞的青丝灵动轻盈。 回头朝远去的上京撇出不屑一笑。这帮人,还真以为能拦住她不成? 居然派青萝来守阵?不知道青萝是她最衷心的丫鬟吗? 完全不像……身后这个吃里扒外的货! 青芙在身后抱着她的腰,满足的嘿嘿傻笑。刚回京城,就在城门口遇到了小姐,小姐看到她的那个瞬间差点将她撕吃了! 张口就揪着耳朵骂道:“死丫头!三个多月!你可以啊!” 后来听说小姐要来找神仙哥哥,作为神仙哥哥最忠实的护草使者!怎能不跟上?果断撒娇卖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小姐带上她。 本来小姐不带的!但作为聪明机智的她,在那一刻立刻道:“你要不带我!我就告诉神仙哥哥你当初喜欢他的时候各种魂不守舍的模样!” 一句话立刻将小姐噎死,一把将她抓上马背,两人就共乘一骑而行了。 风中,纳兰芮雪还是觉得自己带着青芙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可这丫头不会武功,现在扔掉万一出事怎么办? 带着烦躁的忐忑,她冷声道:“你确定再也不提这事?” 青芙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确定!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事!如果提,天打雷劈,嫁不出去!” 反正早都跟神仙哥哥叨叨不下三次了,以神仙哥哥的记性,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不用她再重复提这事了! 纳兰芮雪心稍稍安定一点,可还是感觉后襟怵怵的发凉。 三日后,当她紧赶慢赶,终于追上大部队,可怎么也追不上先头部队后,果断在军队中制造了大搔乱,这才让部队停下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8章 死缠烂打1 当然!她也被抓进了北宫晟的军帐。 此刻,她老老实实的垂着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心里只有默默的画圈圈诅咒青芙,死丫头!说好的来了帮她求情的,居然再一次背信弃主,吃里扒外,见色忘义! 真该吊起来抽打十顿才能以解她心头之恨!实际上,她此刻正在被某人的眸光吊打。 青芙见到景辰后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脸就跑掉,景辰跟了出去,所以此刻军帐就剩下她默默的忍受着一股冰火眸光的洗礼与注视。 将她从头到脚冻成冰块,再从脚到头烧成火灰。 他不吭声,她不敢吭声。 两人就持续这个动作小半个时辰。 当纳兰芮雪感觉自己马上要被这股凌烈的气势压迫到停止呼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晟……哦不!夫君……我……” 北宫晟凝视着她冷笑一瞬,转身离开。 直到湿热的山风簌簌的灌进帐帘没合好的军帐内的时候,她才清晰意识到他又走了!再一次走了! 而这一次,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讲。 很快,就有一行士兵进来单膝跪地叩首道:“大小姐!摄政王让我等送你回上京。” 听着远处一声烈马的嘶鸣,她心叫不好,一把豁开挡路的士兵,就如光影般掠了出去。 果然,北宫晟已上马远去,她大急吼道:“北宫晟!” 见旁边还有拴着的马匹,立刻解开,翻身上马紧追而上。 奈何他骑的太快,看着越来越远的距离,她心中焦急,一扫前方的乱石,狠咬嘴唇,在马蹄踏过的时候,一甩缰绳,巨大的力道让马匹一个猛震,马蹄踏歪,将她甩出。 “啊!” 当她的尖叫还没喊完,一道光速般的白影瞬间掠到她面前,将她稳稳抱在了怀中,用背承受了两人重量的重击,在山石地面滚了几圈才停住。 她正想笑,小样!还不是担心我来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怀着孕,……刚才的行为! 啊啊啊啊啊啊!夫君,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故意的,但是我不会有事的! 她慌乱的秋瞳中凝出漫天的慌乱,看着面色更阴郁的冷脸,吓的傻愣原地。 北宫晟冰冷的看着她,顿了些许扶她坐直。这时候周围的士兵都急忙跑过来,扫了眼目前情况,也不敢贸然上前,而是都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 “无事!送她回去!” 说罢,爬起身子,继续朝先前他跳马的地方走去。 这时,她才看到他的后背沁出了丝丝血迹,一扫坠马之处的那些尖锐的乱石,她后悔万分。 继续追的心思消失殆尽,可就这么回去,她也不甘心。 咬了咬牙,一咕噜爬起身子,继续朝他跟去。 众士兵很多都见过她,知道她是谁,也不敢贸动,只能怔怔的看着。 北宫晟重新上马的时候,回头看到伫立在不远处不敢靠近的她,峰眉紧皱,令声道:“回去!” “我不!”她倔强抬头。 一时间,气氛僵持,拉弦即断! 良久,北宫晟懊恼别头。“先回军帐!我去接人!” 呃……原来他是要去接人吗? 她软了脾气,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不管怎样,能允许她留下就是进步吧?慢慢来!她给自己打气。 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诧异看着远去的身影以及开始在远方伫立等候,此刻已经跟随而上,二十人之多衣履精良的骑兵,不由好奇。 谁啊?能让他亲自带人去迎接?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还没见谁能够身份让他如此做。 那么狂傲,对谁都不屑一顾的人,能去接谁? 总不至于是接南枫那混账吧?要么是北宫楚那混蛋?还是萧钰那贱人?她欢乐的诽谤完,瞬间暗沉了脸色,什么嘛! 她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想这些贱人? 半个时辰后,当军帐再次被掀开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她惊愕到久久不能回神。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在,怔愣一瞬。 两人静静对望。 面前的人身材高大,锦绣纯色的一袭紫色衣衫,暗金丝线滚边的襟口,带着不可忽略的华贵与飘逸。清秀出尘的他金冠加身后没将以前的清冷抹去,反倒更多了几分遥不可及的高贵。 叶云琥珀色眸光一闪而过一抹欣喜,很快变成暗淡,继而转为无数隐暗的怒火,那种几乎咬牙切齿的愤怒将她从左到右揉圆,再从右到左捏扁。 她嘿嘿假笑,抬手挥了挥。“云!好久不见呀!” “哼!”叶云鼻翼轻哼,带着嘲讽的笑意。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她一眼,唇角牵出一抹冰冷邪恶的笑意。 她半横他一眼。 什么嘛!怎么把他弄来了? 我让你走的,是你自己硬要留下,关我屁事! 北宫晟别开眼,与叶云对看一眼,两人径直绕过杵在门口的她,朝帐内的雕花木桌边走去。 纳兰芮雪无语的看着耸耷着脑袋,一副霜打茄子模样的纳兰初夏。 欲哭无泪的拿眼神询问道。 你还没搞定? 初夏默默摇头,眸光微沁的水渍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委屈。 没搞定!比以前还要糟糕。对了!你跟姐夫怎么了? 别提了!要死了! 两个小女人默默叹了口气,乖乖的各自走到夫君身边轻轻落座。 两个男人各自垂眸冷扫了眼身边的女人,别开眼帘。 很快,景辰与青芙走了进来,青芙急忙斟茶倒水,景辰抱拳 礼道:“王爷,昊王爷,属下去准备晚膳!” 此刻已经日落西山,王爷一早就让原地安营扎寨,看模样,昊王爷是要今夜留下了。 北宫晟微颔首,景辰退去,青芙端着四盏碧螺春给依次摆好。 一路口干舌燥的纳兰芮雪闻到钟爱的茶香抬手便要喝,立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 “青芙,冲杯白水。”北宫晟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做了决定。 嗯?不要吧!我想喝! 她拿眼神抗议,结果发觉对方没看她后,拽了拽衣襟以示不满。 他侧头,凝视了一瞬她眼底的祈求,冰冷令道:“以后不准喝茶!” 什么!不准喝茶?为什么? 她眼神极其无辜,带着不满,却又不敢发火,再三看他的眼神没商量后,闷闷不乐的瘪了嘴。 叶云垂眸深邃的扫了她一眼,凝望向北宫晟。 有了? 嗯! 原来如此!叶云端起茶盏捋了捋茶叶,小啄一口,颇有深意的笑看向他。 可以啊!如今这么小女人了,调妻有方啊!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叶云。 叶云幽幽一扫北宫晟一脸的郁色,也不再调笑。 反正他现在也没心情调笑别人,这女人!居然给他弄如此大的麻烦!简直杀十次都不为过!亏得他那么信任她,将一切都毫无保留的给她。 却最后落个被算计的下场。 纳兰芮雪一抬眸便对上了叶云冰冷如霜的眸光,如刀子般将她生吞活剥,嘴瘪的更深,眼神也更加无辜。 云!我也是为了你后半生幸福着想嘛! 不!需!要! 他冰刃的眸光在完美诠释了这三个字后,不理会她眼底求原谅的哀求,愤然的别开头。 她极其委屈,想拉身边人的衣袖示意他帮自己说说话,却发觉北宫晟已经不知何时不动声色的坐远了她。 周身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进的冰冷姿态让头顶飞过无数只乌鸦。 她这才从叶云的视线中回神,想起来惹的最大的大佛是谁。 青芙重新冲来白水后,递到她手上,见景辰回来后,也不管场上气氛如何怪异,笑嘻嘻的坐在她身侧,蹭了蹭她胳膊,笑道:“小姐!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天!有人转移话题太好了,她快被两个男人的冷气冻伤冻死冻残了。 抬手喝了一口白水,这一刻,她真觉得青芙是降落人间的天使! “我要嫁人!把我嫁给景辰吧!” “噗!” 她一口喷了出去,将刚接到北宫晟示意而落座在对面的景辰被喷了彻彻底底。 嫁人?她顾不得管景辰,诧异的看着青芙,确定她眼神坚定没发烧后,皱眉道:“不行!” “为什么!”青芙尖叫,声音高了八个分贝。 “你才多大!” “十四了啊!”青芙跳脚抗议。 “还是小!”她果断拒绝。 “小姐偏心!四小姐才十三岁,你不是都设计将她嫁给叶云了嘛!” 砰!纳兰芮雪瞬间感觉心碎成千万瓣碎片,风中飘零,悠悠转转落不了地。 亲青芙呐!你到底是哪边的啊!你是我亲丫鬟不!你敢不敢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感受到一股更澎湃的怒气与咯嘣的脆响,她默默的别开头,不敢去看叶云想要撕碎她的眸光。 天杀的!这到底是什么鸟蛋日子!她真该看看老黄历再出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9章 死缠烂打2 “小姐!我不用你设计,我自愿的!你就答应我吧!”青芙见她不吭声,继续抱着她的胳膊软磨硬泡。 她回神,忍着将青芙扔出去的冲动,坚定道:“不行!” “为什么!”青芙一把挥开她的胳膊,再次尖声道,声音高了十六个分贝。 她火大,这死丫头非得忙中添乱是不是!也没好气高声吼道:“你连你姓谁名谁家住何处都不记得了!万一景辰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怎么办?就算不是亲哥,万一是亲爹怎么办!” 噗!现在连空气都要喷出来。 景辰刚擦干脸上的水珠,听到这话,恨不得端起那半盏白水将自己再从头浇下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失散多年的亲哥?亲爹?哎呀妈呀!大小姐,你怎么不说我是她亲爷爷? 当她怒吼完才发觉空气好像异常凝滞,幽幽别头,看到叶云惊愕的眸光,初夏惊诧的眸光,景辰惊异的眸光……还有某人再也无法维持冰冷镇定的眸光。 那眼神好似在控诉,媳妇!你还能更扯一点吗? 她嘿嘿干笑一瞬,默默垂头,不是她多心,现在世道多乱啊!青芙这丫头又没心眼,很容易被外人骗了不是? 再说了!谁知道景辰是不是双面间谍,帮着南枫再来间谍晟,她得多留个心才好! 至于青芙……从她八年前从强盗手中抢来六岁的青芙,这丫头就在额头受伤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从青芙当时仆妇众多的下人以及华美的着装来看,应该颇有出身。 可惜的是,这些年连琢玉楼都查不到这丫头到底打哪儿来,让她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青芙从惊呆中回神,急忙跳脚。“不是亲哥,亲爹,他姓景,我可姓夏……” 夏?夏什么? 众人都狐疑朝她看去,青芙咬着指头,嘿嘿一笑。“夏!我叫夏天!不不不!叫夏雨。” 夏雨?你怎么不叫夏蛋! 众人抖着唇角……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你可以编的更像点!嗯,我们就假装当相信好了! 只有北宫晟深邃的黑眸淡淡扫了眼青芙,若有所思。 景辰幽幽看了纳兰芮雪一眼,起身抱拳作揖道:“大小姐,属下年二十二,尚未娶妻,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家中族人皆亡,只有景南一个哥哥,不曾有妹妹。纵然大小姐不喜此事,也莫乱揣测,属下担当不起。属下是诚心娶青芙,还望大小姐成全。” “大八岁啊!太多了!心理交流不了!” “王爷也大您八岁!” 砰!北宫晟躺箭! 一道幽冷的眸光射来,大八岁太多?交流不了? “我成年了啊!青芙还是幼女!生理也交流不了!” “四小姐年岁更幼!” 砰!纳兰初夏、叶云躺箭! 两道幽煞的眸光射来,幼女?生理?什么个意思! “你是男人,她是女孩,感情上交流不了!” “属下不喜欢男人!” 砰!纳兰芮雪真要吐血了,一拍桌子怒吼:“反正就是不准!” 这下,两道幽怨的眸光也跟着射来,景辰见她态度坚决,只能作揖后回座,青芙瘪着嘴,气冲冲的坐到了景辰身边去。 这下,她被五道道不明的眸光注视着,感觉浑身汗毛立起来被火燎后又一股寒流吹过,将她冻傻。 尤其其中一道冷光最甚,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说八岁交流不了的话后,惊愕抬头。 果然,北宫晟眸光更冷,周身如一块巨大的寒冰。 不!夫君!相公!亲爱的!当然除过你啊!咱们是天作之合来着! 北宫晟冷笑一瞬,侧开脸。 很快,饭菜端上,只是这一顿饭……吃的纳兰芮雪是心惊肉跳,她就如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没一个人搭理她。 叶云生气,初夏羞气,青芙撒气,景辰赌气,当然……还有个万年低气压正在怒气。 天杀的!她真的是出门没看老黄历吧。 北宫晟跟叶云终于开始谈正事,可向来对军政最感兴趣的她,史无前例的耳朵自动屏蔽了两人交流的内容。 只百无寂寥的扒拉着米饭,明明很饿,却什么都吃不下,干脆放下筷子,支着头发呆。 直到面前推过来一碗粥,她才回神,正在热泪盈眶,看到人后暗淡了眸光。 原来是初夏,侧头扫了眼跟叶云交谈正欢的男人,不满的撅了撅嘴,实在抵不住胃里挠心挠肺的感觉,搅着汤勺小口小口喝起来。 见她开始吃饭,初夏长吁一口气,抬手对北宫晟比划了个搞定了的手势,他微颔首,侧脸淡瞟了眼埋头吃饭的小女人一眼,继续跟叶云交谈。 叶云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北宫晟冷脸,以及还是无法隐藏的关心,唇角笑意悠悠。 这样乖巧的雪儿……好像从未见过呢!北宫晟,可以啊! 没忽略叶云眼底的那抹戏谑,他锐冷瞪回去。 都是你惯的!什么都顺着她,弄得她现在无法无天! 哪有!叶云眼神无辜。 你该知道我可是拿她没办法而已。 哼!北宫晟冷笑。 真没办法,还是不想有办法? 行了行了!别找我算账了!知道你什么意思!叶云无力叹口气,见一直闷闷不乐喝白粥的她也心疼坏了,夹起一块清蒸双尾鲈鱼布到她碗碟中。 嗯?纳兰芮雪茫然抬头,看着那双不满又不忍的熟悉眸光,鼻子微微一酸。 “别一直喝白粥,吃点菜吧。”轻柔的嗓音,熟悉的温柔,还有深藏在眼底的无奈与心疼让她憋在心头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宣泄点,沁出几丝泪光。 他的确是拿她没办法的,只要看到她不开心,永远都无法置身度外,一瞬间,对于北宫晟心中多了几分责备。 知道她怀孕了,怎么还能如此对她? 一瞬间,他有些恍然,如果一开始他遇到的不是那个倔强的雪儿,而是面前这个惹人心疼与怜惜的她,他的心是否会更坚定些,他们之间是否便不会再错过? 可这一生,他还有机会与她携手吗? 想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可顿了顿手,还是无奈放下。 自嘲淡笑一瞬,皇宫国宴那日,她给北宫晟塞女人的那一刻,他还告诫过她,如果是他,他也接受不了。 可一转眼,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给他塞了女人,而且还用这样的方式逼的他不得不认了这门奇怪的亲事…… 初夏很好,他也知道,他经常能在初夏身上隐隐约约找到她的影子,他的眸光只为她一个人流连,又怎容得下其他?更何况这对初夏并不公平是吗? 她不该是他们几人感情纠葛里的牺牲品。即便牺牲,有他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牵扯无辜。 两人静默相看的画面,让初夏暗淡了神色,北宫晟看着他眼底的深邃,眸光划过不忍,再扫向纳兰芮雪时,看着她眼底的委屈与想扑到叶云怀中的意愿,脸越来越黑。 紧握的筷子都快要掰断,顿了一瞬,他怒气冲冲的给叶云一口气夹了数十道菜。 嗯?叶云回神,满脸迷茫。 北宫晟魅世一笑,好听的嗓音笑吐道:“多吃点吧,没想到你松开骨后如此瘦。” 关切的话听得叶云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草!意思是提醒他太瘦弱,给不了雪儿保护吗? 纳兰芮雪也回眸,咬着下唇低声道:“我也很瘦!” 噗!叶云差点喷了出来,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会是雪儿的反应。 按照雪儿的脾气不该是一甩筷子走人的节奏吗?这一刻,叶云才清晰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真出事了。 北宫晟无视她可怜兮兮的祈求,只有满脑子的火光与萦绕心口的不爽。 瘦?她今天才发觉她自己瘦? 很瘦?找叶云呗!叶云给她夹菜满眼感动,他追着她好好吃饭,跟要她命似的,推三阻四的不要,逼紧了还急! 不看她殷切的模样,只对着叶云倾目而笑,轻语道:“愣着干嘛?吃吧,许久不见了,晚上一起睡好好聊聊。” 嗯?叶云瞳孔怔大。 在场的人都顿在原地。 纳兰芮雪只感觉自己被雷劈过,不!她今天来是道歉的,如果晚上北宫晟跟叶云睡去了,谁陪她睡? 不!那是她夫君,凭什么跟别人睡!男人也不行!叶云也不行!阿猫阿狗也不行! 当下一拍桌子,厉声道:“不行!” 北宫晟继续无视,对着叶云笑道:“别愣着了,赶紧吃。” “北宫晟!”一声河东狮吼,响彻整个军营。 山好像晃了晃,水好像荡了荡,风好像颤了颤。 所有士兵顿住,诧异的看着主帐的方向,冷汗直流。 见他还是默不作声,她火气彻底点燃,一把揪过他的胳膊,迫使他正视向她。“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北宫晟黑眸冷冷半抬,周身毫不遮掩的冷煞犹如阿修罗结界的鬼面修罗,瞬间将在场的人冻伤。 两人剑跋扈张,将周围的人全部射成了刺猬。 什么情况?看起来这次闹的很大啊!初夏担忧的看向长姐,叶云疑惑。 青芙刚吃进一颗豆子,被这一声吼的,张大嘴巴忘了咀嚼,反而混着口水掉了出来。 景辰汗颜,抬手扶起她掉落的下巴,指着豆子小声道。“掉了!” 青芙垂头,瞟了一眼掉在桌上的豆子,愣愣的捡起来又塞回嘴里,咽下去后,继续张大嘴巴,保持先前的姿势。 景辰风中凌乱,乱不可挡………… 良久,两人的眸光在空气中金枪对银矛酣战许久,北宫晟红唇抿笑,一字一句吐道:“你什么时候能把母鸡绣成鸳鸯了,我就原谅你!” 嗯?绣鸳鸯? 叶云此刻终于明白雪儿什么地方触到北宫晟的底线,所以才惹得他如此反常,怒火难平。 青芙跟初夏想的却是……王爷这是强人所难了吧?纳兰芮雪绣花针都不会拿啊!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0章 前尘缘未了 这三个极其茫然的人,将眸光都转向景辰,景辰还沉浸在青芙吃豆子的故事中,久久不能回神。 纳兰芮雪愣了愣,意识到他的意思是,想让他原谅,休想! 眼底泪光差点涌出,可又生生憋了回去。 北宫晟抽出自己的胳膊,不忍看她想哭的表情,微微侧脸。 她无力垂头,半晌后。问道:“你确定吗?” 嗯?确定什么?北宫晟迷茫,顿了一瞬意识到她问的是绣鸳鸯就原谅她的事,哑了口。 他只是……就那么一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吭声我就当你默认了!”纳兰芮雪自顾言完,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淡笑。“都吃饭吧。” 说罢,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那模样,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两样,众人感觉她似乎都怎么咀嚼过,生咽一样。 她的确在生咽,将喉管的泪水吞咽下去,只有这样,才不会在众人面前流出来。 北宫晟黑眸静静的凝望着她,只在刹那间,周身的冰冷驱除,只剩下眼底无限的深邃。 叶云不忍的看着她,正想说“慢点!别噎着了。” 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后,她抬眸刚好对上了叶云的眼光,当下就怒横一眼,侧开脸。 叶云愣了半晌,终于明白,气的心肝儿打颤,怒横向另一侧开始悠悠吃饭的北宫晟。 他吗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接到叶云无声的控诉,北宫晟慢吞吞的又给夹了一筷菜。 顿时,叶云整个人被纳兰芮雪的眸光射成刺猬,万道利箭直中靶心! 我草!劳资不是你情敌!别这样看我! 深夜,当北宫晟真拽着叶云去睡觉的时候,叶云感觉整个人被刀子般的眸光扒皮又抽筋,最后被割成千万片。 直到躺在榻上,叶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居然跟北宫晟睡觉来了! 看着那个一脸无畏的男人,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喂!要不要这样?” “谁让你盯着我女人看!穆天昊,你要再含情脉脉的勾引她,我就灭了你!”北宫晟没好气冷哼。 “你就不怕她连你一块气上?” 叶云简直要被这男人气无语,这简直是卸磨杀驴好吗?而且哪有这样给他拉仇恨的?这辈子,他可是打算守护她一生的,被当成情敌可怎么行?这男人还真将她霸占欲利用的分毫不剩。 转移了她难过的心情,让他无法亲近,达成了这男人独占的小心思! 他能悲哀的想到,从今以后,雪儿看他的眼神……哎!让他去死吧。 北宫晟侧目幽幽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放平时她会,今天不会。” “她到底怎么惹你了?”提及这,叶云百思不得其解,琥珀色眸光泛出几抹探索。 北宫晟黑眸紧缩,沉思许久后才开口,等说完的时候,叶云一锤榻板坐了起来。“她居然如此胡来?” 北宫晟唇角牵出一丝苦笑,暗淡了眸色。“我不想等她后悔的时候才意识到如今的行为怎样。她现在需要养胎,再这么疯下去,我真怕……” 他能怎样?天知道他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尽管生气,但心底其实高兴疯了,熟睡中的她都不知道他给她印下了多少吻。可搭上脉搏的时候,心却寸寸渐凉…… 那一夜,一宿未眠,从来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他那一刻迷茫了,对未来充满深深的困惑与无力挣扎的悲凉。 叶云深叹一口气。“寒疾太重,孩子会被冻伤母体是不是?” 可能更糟。他心底默念,没有吭声。 “需要我做什么?”叶云终于明白他喊自己来的目的,看起来,他本来是打算背过她的,可想而知,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事实上,开始她晕倒的时候,将军府请的大夫并不知她隐藏的寒气,而且那庸腐的医术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便给了个很清淡的答案。 正在此刻,帐外响起一声哨鸣,北宫晟回了一声后,不一会儿帐内就窜进一个人影。 苏子安风尘仆仆的沉着脸走进,看到叶云的刹那愣了半晌,随即明了,毫不客气的落座到榻边,解释道:“她那该死的丫鬟跟她易容身份互掉,把我们都骗过了。” “嗯!那丫鬟的确衷心,她若真想走,没人能拦得住她。”北宫晟微叹息,看来这么多人还是不足以留住她的脚步,这世上,只要是她纳兰芮雪想,就没什么能阻碍。 “这死丫头!”苏子安烦躁低唾。 简直气死他了,从没见过怀孕还这么活泼的女人。得知她前几天还勾引北宫晟又……他实在是想掐死她。 她就那么想流产!就算她不在乎孩子,她不知道流产对母体伤害更大吗! 叶云颇是意外的瞟了眼几个月前还对雪儿横眉冷对的男人,眼底泛起几许玩味。苏子安接到他高深莫测的眼神,回瞪一眼,却在看到对方褪在榻边的外衫后,眸光渐渐狐疑。 “行了!既然到了就说吧。”早就支身起来的北宫晟盘膝坐好,开始吩咐。“子安,我会在二十天内解决西燕跟萧赫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天昊,洪门庄有个治疗寒疾上古药方的残卷,听爷爷说只是四分之一卷,穆氏都医术卓越,我想可能会有残卷,你用心找找。” 残卷?叶云心念一动,想起皇宫从不让人进入的仙屡楼,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对了,晟,你将她院子的药物都搬哪里去了?我记得雪儿她娘收集了不少古方,她娘医术超群,说不准会有。” 娘吗?北宫晟一怔,默默颔首。“我会去找找。” 苏子安却后知后觉的疑惑道:“天昊?穆氏?” 嗯?北宫晟回神,宛然一笑,指着叶云道:“西燕嫡皇子,穆天昊穆王爷。” “哎呀,我的吗呀!”苏子安一个踉跄,差点掉榻下去。 双手抱怀的叶云瞧到一头虚汗直冒,忐忑不安的苏子安,好笑的摇了摇头。 北宫晟继续指着苏子安道:“洪门庄庄主继承人,苏氏嫡世子鬼医苏子安。” “哎哟。”叶云眸光起了些许变化,先前的不屑带出几分深究的兴趣。 苏子安额头冷汗更多,嘿嘿干笑。 北宫晟!你要死啊!一个小破庄也能跟人家皇室身份相比?你这是毁我形象来了! 事实上,全天下只有苏子安才会觉得仙神鬼术的隐世山庄洪门庄是个小破庄。 “对了!晟。”苏子安想起什么,问道:“如果怀孕期间,寒疾骤发危机母子平安的时候怎么办?” 叶云瞬间想一脚将苏子安踹下去,他就不能想些好的? 苏子安无辜,作为医者,自然不能太乐观,一切不好的因素都要想到啊,再说了,又不是没这种可能性! 北宫晟身子猛然一怔,深邃的瞳眸渐渐凝聚,沉出一圈圈不达实质的冷冽。 慢慢,他启唇,一字一句吐出一句话,叶云与苏子安听到后瞬间心凉如谷,犹如大雪封山,心死成灰。 另一侧,纳兰初夏看着辗转反侧,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低咒一句:“该死的叶云!”的长姐,低笑不止。 “长姐,有那么大恨吗?你还真担心姐夫对师父有意思不成?即便有,也是被你气的吧。” 初夏听长姐轻描淡写的说完她的丰功伟绩后,震惊过后就如瀑布般不停绝的冷汗。 天!太无畏了。 “必须有!”纳兰芮雪不满,怒横她一记。“你怎么还叫他师父?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他勾引上?我给你说,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他想赖都没机会。” 要是这丫头搞定叶云,今夜她们就是各自搂着夫君睡了吧?哪里会跟这小丫头睡一起!又不暖和,又不踏实的。 初夏憋嘴。“得了吧,他可不像姐夫,感情一片空白,见到你就认定你。他对你感情有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他反应过来长姐的真实意愿后,向来不沾酒的他那一夜喝的很醉,后来……把自己当成了五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长姐。 初夏暗淡了心情,唇间淡淡的酒香与他凌乱的吻清晰的印在脑海。 只是这一切都无关与她,他只是把她当了替身而已。 也只有那分不清谁是谁的一瞬而已。 那一吻沉沦了她的心情,负罪了他的爱情。 所以从那之后,他再也不会喊她夏儿,疏远了她的靠近。回西燕那一刻,他丢下了一句。“我会回来接你,等你及笄,会给你安排个新身份,寻个好人家出嫁。” 便决绝离开,所以她宁愿被父亲责骂,也要一路追到西燕去。 身无分文,狼狈不堪,差点被拉进青楼,那一刻,他才终于收留她。而如今,他是又想将她送回来,所以才会带着她到南通。 看着初夏暗淡的眸光,纳兰芮雪没有随着她黯然神伤,而是有些幸灾乐祸道:“所以,你是喜欢他了?” 初夏无语,从没见过这样的长姐…… 芮雪来了兴致,拿胳膊一直兑着她。“是不是,是不是?” “是啦是啦!”初夏郁闷,瞪她一眼。“我的好姐姐,我们现在都要面临被送回去的命运,你能不能先想想眼前!” 提及这,纳兰芮雪没了脾气,深叹一口气,眸光悠悠。“你有什么的,大不了继续追西燕去呗,女追男隔层纱,次数多了,偶尔委屈一下,他就心软了。” 初夏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诧异道:“所以吃饭时候你的难过是装出来的!” “嘘!”一把扣住初夏的嘴,她警戒的扫了一圈,小声唾道:“要死啊!被他听到又要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才软化了他的脾气,你别给我毁了。” 哎,多难为她,发脾气走了,万一他不追出来怎么办?可自己缠他的手段,好像总是会更加激怒他,所以只好扮委屈了,果然,临睡觉前,虽然他拽走了叶云,可临行前还是回头扫了她一眼。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1章 剪不断理还乱 飞速隐过的那抹在意没有忽略过她的眼,此刻她犹如吃了蜜的老鼠一样,乐不可支。唯一不爽就是!他吗的!她的位置居然被叶云那混蛋占了。 要不是今夜他们夫妻可以合好的! 初夏可不那么想了,震撼的摇着头,喃喃道:“天!长姐,你太敢玩了!” 利用叶云对她的在意,利用姐夫对她的心疼,完完全全将两个男人玩弄股掌间啊! 初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姐能将姐夫骗到榻上了,太会利用别人的心思了!难怪如此东方不败! 看着初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她没好气瞪一眼。道:“可我怎么会有你如此蠢钝的妹妹?” 蠢钝?初夏气的肝颤,没好气道:“你就很聪明吗?说不准姐夫就在反利用你的利用,扮猪吃老虎呢!” “怎么可能!他不会知道的。” “怎么不知道?你不觉得姐夫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了吗?你的寒疾,谁跟他说过?这一个多月,我问过师父你的事情,他跟在你身边五年都不甚了解,但姐夫了解的比谁都彻底。” “应该是苏子安跟他说的。” “苏子安?得了吧,你昏迷的那几次,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苏子安都是打下手的!包括给你施针的时候,我敢打包票,姐夫的医术涉猎性不一定有苏子安广,但精准性绝对胜过苏子安!”初夏一直想告诉长姐这件事,奈何没有机会。 而且,姐夫看向长姐的眼神有时候会很奇怪,太深邃,知道他们之间感情好,可那种深邃,感觉不光是深爱,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 好像……极度害怕失去一样。 那应该是失去过什么,受过伤之后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吧? 北宫晟如此清楚自己的寒疾?纳兰芮雪怔愣,今天初夏不说,她还不知道给她治疗的时候有这一出,医术比苏子安还好? 突然脑海中迸出娘说的话。“睿儿天资聪颖,医术超群,你要有他十分之一就好了。” 嗯?晃了晃头,不对,睿儿是苏子安来着,她胡思乱想什么呢。医术好,叶云医术也还好呢! 之后,两人没有交谈,而是各怀心事的睡去。 万籁俱寂后,黑夜中,她胸口的玉佩发出微弱的白光,缠缠绵绵,如风如清。 梦中,冰天雪地里,她看到一个男孩跪倒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身边,他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风雪肆意,她看不到那三人的面容,只是莫名的觉得哀伤。 画面急速跳转,她看到那个男孩如光电般飞掠过的一生,好似什么都能看到,好似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一生的坎坷,无数次鲜血的扬撒,生生刺痛着她的眼帘。她唯一能看到这个男孩不断长大,直至最后,他赫然转身。 熟悉的面容炸响她所有的神经。 “北宫晟!”她尖叫着惊坐起。 这才发觉天还在漆黑中,但帐内点燃了数盏油灯,一行人都围在榻边紧张的看着她,北宫晟此刻正坐在榻边,紧皱眉峰看着她。 见她翻醒,接过初夏递来的手绢给她将额头的虚汗一点点擦干。 “梦魇了?”见她深思缓过来一些后,他轻问道。 看着熟悉的男人,这一刻,她脑海中突然炸迸出一股凉寒,眼前生生的血光好像还没散去,让她有种很恐惧的感觉,好像她有千万次差点失去他。 “嗯!”她带着哭腔一头窜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就开始哭起来。 北宫晟紧拥着她,轻声劝道:“没事,没事了!” 众人长吁一口气,初夏紧绷的神经也才松撤下来。 长姐不知道怎么了,睡着后就开始一声声低念一个名字,听着不是姐夫的名字,将她吓了个半死,睿儿是谁?长姐在梦中一直在低念。 开始她也没当回事,也不敢当回事,可当长姐梦中的表情一次次在惊恐跟痛苦中徘徊的时候,她尝试着唤醒长姐,最后发觉怎么都喊不醒。 她的叫喊却惊来了姐夫等人,结果还是谁也叫不醒。 长姐只是一声又一声的低念着睿儿,几乎将她吓死,谁料师父跟苏子安都坦然自若。姐夫的脸色不太自然,她看不懂那是什么表情,反正很是复杂。 最后,终于等长姐喊出“北宫晟!”的时候,才醒过来。 此刻,纳兰芮雪低嘤不止,众人见此场景,也不好再待下去。都纷纷退走,直留帐内一双男女。 北宫晟紧拥着抽泣的她,轻吻落在她的脸颊,耳际。“没事了,我在这里。” 开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又在耍小聪明,引他过来,谁料真落在梦魇之中。 可她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自己?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走了好不好。”她低泣。 “好,不走。” “真不走?” “真不走!” 感觉到他身子微动,似乎想要挣开,她慌忙抱紧,怒泣道:“骗子!” 北宫晟好笑。“你等我把衣服脱了好不?我这样怎么睡?” 嗯?她转手抱着他的脖子,喃喃道:“脱吧!” 看着她不愿撒手的模样,他无奈好笑的叹了口气,半弓着腰脱掉衣衫,上榻将她抱在了怀中。 直到重新躺回他怀里,熟悉的气息与温暖的体温包裹住她,这一刻,她才慢慢惊魂安定下来。 想了想先前的梦境,她低喃道:“我梦到你有千万次差点死掉。” “我不好好在你面前吗?”他笑语,在她额心轻啄一吻。“别想了!睡觉吧,只是噩梦而已。” “嗯!”她乖乖点头,依偎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北宫晟望着空气中的虚无,眸光深邃。 青芙拉着景辰的手窜到另一边帐篷内。 景辰四扫了下周围,小声道:“拉我来这里干嘛?深更半夜的,共处一室不好。被大小姐知道了,我的罪名就更大了!” 想到纳兰芮雪的幼女论,他就汗颜。 青芙可不管那么多,兴奋的搓搓小手。“看到了没?小姐怀天子以令诸侯!” 景辰淡笑,哪里是孩子的原因,明明是王爷担心大小姐而已。 可对着笑的异常诡异的青芙,后襟开始串凉,一步步朝后退去:“你,想干嘛?” “小姐不是不同意你娶我吗?” “所以呢?” “那个!你会不会生孩子!” 景辰无语,什么叫会不会?可下一瞬间,他就怔愣原地。 这丫头不会是想? 青芙见他没拒绝,嘿嘿一笑。“你不说我就当你会了喽!我们生孩子吧!” 生孩子?景辰瞬间被雷的里焦外嫩。 青芙不觉,背过身兴奋的开始盘着指头算起来。“我们一年生两,两年生四,等生七个八个的时候,说不准小姐就同意啦!或者我们私奔好了,天涯海角你去哪我去哪!” 她越说越兴奋,高兴回头,却发现背后哪里还有景辰的身影。只有漆黑黑的帐篷,看不到远方。 亦如那个昏暗的地牢,日日梦魇,让她惊恐。 “影……别丢下我,我害怕。”怯怯低喃,面前的黑暗如猛兽般几乎要将她吞噬,暗淡的眸光里慢慢充斥上水光,乏力蹲下,将头埋进膝盖。 突然,一缕光芒闪亮,景辰端着刚点燃的油灯走回她身边。 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微叹一口气,半蹲在她身侧抚上她的头发,轻轻揉捋。“我没走,不会走。” 青芙抬头,秋瞳中水光潋滟,一下子扑到了他怀中,紧紧搂着他脖子,抽泣不已。 景辰默默的抱着她,如同回到那个四面贴墙冰冷的地牢中。 那个天使般的女孩抱着他哭泣着。“毁容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一刻,清冷十年,从不与人交谈的他为了她的笑颜,鬼使神差承诺道:“我娶你。” 哭了许久,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缓缓抬头,凝视着面前的人。“我这样子是不是好丑。” 他眸光清和,带着如兰草般的清新淡笑,缓缓摇头。“没有,你笑的样子很漂亮。” 她闻言破涕为笑。 他淡笑,凑上前在她俏皮的鼻头浅浅一啄。“给我看看伤。” 她怔愣,沉浸在他那轻柔的浅啄中,麻麻的感觉让她莫名羞红了脸,景辰凝视着她脸上只能显现半边的飞霞,眸光渐渐深邃。抬手在她脸上抚摸了半晌,右边花颊上渐渐一块逼真的人皮被揭开。 俏红的脸蛋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如眼。虽然淡去了凹凸,但那恐怖的色泽依然存在。 抬手轻轻抚摸,眼神流转,慢慢充斥上懊悔与自责。 青芙盯着他的眸光,小声道:“不疼了,没事的,神仙哥哥也给瞧过了,说虽然消不了疤,但不影响生孩子。” “噗嗤!”他被逗乐,抬手刮了刮她鼻头。“整天都想生孩子!” 她跟着抿嘴低笑,顿了一瞬,景辰将她脸上的人皮重新弄好。“等回北昌了,找个机会让苏子安再给你看看。” 青芙闻言暗淡了神色。“要治不好,你还娶我么。”可不等他回话,她立刻补充道:“不过你说了负责的!就算治不好也得娶!” 景辰淡笑颔首。“好!” 昏黄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途径的叶云淡瞟了眼,继续默不作声朝前走去。 天边孤寂的圆月映着他有些落寞的身影,身后,一个俏丽的女孩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终于,他顿了脚步,皱眉回头道:“深更半夜的,你跟着我干嘛?” 初夏轻咬下唇,不敢吭声。 本来跟长姐睡的,现在姐夫去了,她也没地可去。 意识到她的意图,叶云负手继续朝前走,等带她到自己先前住的大帐后,又转身出去。 “自己休息,明天雪儿会被送回去,你到时候跟着你姐姐一路,好好照顾她。” “师父!”她唤住了他的脚步。“你还是忘不了姐姐吗?” 叶云褐眸微微一收,袖袍中拳头紧握。“忘不了,永远也不会忘掉,只要北宫晟哪天负了她,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带她离开。所以,你不用想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2章 名门闺秀1 决绝离开,一袭紫袍消失在她秋水剪瞳的水光里,暗淡远去。 清晨的阳光刚投入这个山涧,军帐外,数十万士兵整装待发,纳兰芮雪睡眼朦胧的抱着一个精键的腰身,半挂着继续浅寐。 北宫晟无奈的单手扶着她,一只手指挥着士兵将马车驾过来。 众人都已起来,慢慢走向他们。 苏子安看到她这幅模样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自从这丫头怀孕后,哪里还有半点以往的凶悍?看起来孩子必定是个乖巧的,能镇住她娘的这脾气! 怀孕傻三年!他欢乐的诽谤着,要是雪儿真变得越来越傻了,不知道是啥模样。 待青芙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到了后,叶云扫视一圈,发觉初夏还未出现,不由皱眉问道。“初夏呢?” 他昨夜离开后去了景辰那,让青芙过去陪她,可青芙来了,那丫头人呢?雪儿这样子,她不留下照顾,跑哪里去了? “初夏?”青芙又打了个哈欠后,才想起什么来,哦了一声喃喃道:“叶大哥你骗我啊,说什么让我去陪她,我等了一夜都不见她!” 不见?众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都朝叶云看去,连纳兰芮雪也从迷糊中醒来,盯向他。 接到雪儿探索的眸光,叶云面容有些不自然,混合着烦躁与不满。“不见就不见了!腿在她腿上,都盯着我干嘛!” 带着怒火的声音有一半是冲着纳兰芮雪而来。 吓得纳兰芮雪一下将头埋进了北宫晟的怀中,以求不看他。 苏子安扫了眼叶云,打趣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人不见了你得负责不是!” 北宫晟黑眸幽转,瞟了眼叶云的方向,对着景辰笑道:“派人去找找。” 景辰眼珠转了转,抱拳颔首道:“是!” 正要离开,叶云胳膊横在他面前。 众人淡笑,以为他要说不用,他自己去找的时候,叶云冷冷道:“别找了!耽搁大家时间,昨夜走了,现在哪里还找的回来!让她走吧!” 呃…… 看着所有人盯着他身后的眼光,他诧异回眸,发觉初夏捧着一个口袋怔怔的站在他身后,听到他的话后,唇角泛起苦笑,默默上前将口袋塞进他手中。 “你说南山的山朱果很好吃,我去采了点。” 说完,深吸了一下鼻子,默默的走到纳兰芮雪身边。“长姐,我们走吧。” 纳兰芮雪看着她通红的眼眸,心中涌起心疼,想抓过她的手,谁料她率先过身,走向了马车。 纳兰芮雪抬眸看向叶云,眼神多了几分责备。“你什么时候来接她?叶云,你可是明媒正娶,文定都下了,别赖账!” “你!”叶云哑口,眸光中火星更甚。 见他抵死不言,她转了转眼眸。“那我大婚,你能来吗?” “不去!”叶云怒横她一记,转身离开。 翻身上马,临行前对着北宫晟言道:“好好对她,你要对她不好,我随时接走她!” 说罢,一甩缰绳,一行二十余人的紫衫铁骑随着他翩飞的身影渐行渐远。 纳兰芮雪尴尬在原地,这死叶云!反将军的能力这么强!弄的她在初夏跟北宫晟面前还怎么做人? 这小子三个多月不见,真是脾气见长!本事也见长了! 尴尬抬头,对上北宫晟若有所思的黑瞳,嘿嘿一笑。“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北宫晟只从她眼底看出四个字,欲盖弥彰!淡笑一瞬,也没追究。“该回去了,一路上小心点,听苏子安的话,要忌嘴,别乱跑。补药跟肉类不喜欢也要多吃,别着凉,别累着了。适当运动,不能过激!” “嗯!”她颔首。 苏子安正拿着叶云最后塞给他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个晶红的山果嘎巴嘎巴咬起来。看见这一幕差点嘴都合不拢。 什么情况!北宫晟有这婆婆妈妈的一面?他怎么不知道?雪儿也乖的让他不适应。 实际上,是北宫晟想婆妈吗?娶这样一个媳妇,不婆妈怎么办? “好了!回去吧!我会尽快回去的。”北宫晟紧抱了她一下,将她往马车方向轻轻一推。 她恋恋不舍的朝马车走去,临行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苏子安用嘴咬着果子,空出两只手打算扶她上车,却发觉她迟迟没有上车的意愿。 嗯?北宫晟也正在诧异,却见她已朝他奔来,整个人扑在他怀中,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伸臂将他脖颈勾下,掂着脚尖凑上了兰唇。 “哗!”三军哗然。 这……一个女人当着众人面主动去吻一个男人? 苏子安张大嘴巴,果子掉落,在黄土上滚出一道无比欢乐的轨迹。 四唇相偎,北宫晟黑瞳微微收缩,眼底晕染出一道道光晕,她满满霸道的宣告与不舍透过唇间肆意表达。 下一瞬间,他就反客为主,见她紧拥在怀中,一手穿过青丝,紧扣后脑勺,以更亲密的姿态深索探入,沿着她的唇线临摹,在她的檀口中描绘。 犹如冰雪融化,亦如兰花忽绽。 将他弥漫的担心与在乎尽数传递。 两人忘情的拥吻,完全忽视了三界生灵。 直到她大脑缺氧,如沉浸在水中的浮篙一样不得实质的时候,他终于松口,恋恋不舍的在唇间一啄。“回去吧,听话,别让我担心。” “嗯!”尽管无畏亲吻,可还是羞红的脸颊。 虽然她没有再道歉,他也没有说原谅她,可只在昨夜拥抱的那一刻,一切都烟硝云湮。 不需要再多的解释,她已心安。 也透过他黑瞳里没有言说的话,读出他的心语。 如今的她已不同以前,她怀着他的孩子,该好好安分下来。 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马车。 直到车轮小转,渐行渐远。 北宫晟在目送马车彻底淡出视线后,锐棱沉眸,吩咐道:“三军火速开往萍百关!” “是!” 军声嘹亮,万呐齐喝。 车上,苏子安嘎巴嘎巴啃着果子,看着静默不语的三个女人不由好笑,他还真有女人缘!跟三个女人共处一车啊! 呃……虽然没一个是他的。 不过!这没关系好吗?重点是,三个女人啊,一个比一个漂亮有没有! 良久,当三个各自忧伤的女人终于扛不住苏子安那神经病人一样的傻笑,纳兰芮雪皱眉道:“吃撑了?” “哪有!几个果子就能将我吃撑?”苏子安抗议。 看到初夏眼神更加黯淡,他抓过初夏的手,想宽慰宽慰,却发觉她手腕之处划破的伤痕累累。“呀!丫头你受伤了!” 纳兰芮雪与青芙双双看去,一个皱眉,一个好奇。 初夏急忙抽回手,藏在身后。半红着眼眶吼道:“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大夫!”苏子安扔掉口袋,半 着身子靠近一些,抓着她胳膊就往出来拽。“来,给我看看!” “不要!”初夏感觉此刻自己羞于见人,一切都显得她好像是个笑话。 所以挣扎的力气很大。 两人揉推不止,纳兰芮雪终于看不下去,轻声道:“夏儿,让子安给你瞧瞧吧。” 先前叶云的话弄的她好尴尬,不知道怎么跟初夏解释……叶云虽然清冷,但对在乎的人都向来体贴,能入叶云的眼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她以为五年时光的师徒情分能让叶云对夏儿另眼相看些。 谁料……叶云竟还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今天的事……她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叶云为了叫板她,因为她算计了他,所以他报复她,让她在初夏跟北宫晟面前吃蔫,还是他的真心话。 或许两者参半吧…… 可这一切……她该怎么跟夏儿说?只会越说越错吧。 初夏听到她的声音,慢慢沉静下来,苏子安抓过她的手开始察看伤势。 青芙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凑上前道:“四小姐,这是摘果子划的?” 初夏身子一怔,扫了眼被苏子安扔在一边的口袋,眼泪终于簌簌而流。 “你哭什么!叶大哥还是很在乎你的嘛!”青芙不解。 嗯?一句话将在场三人都愣住。 青芙挠了挠头继续道:“他要不在乎你,干嘛这么决绝的拒绝你呀,他是不想伤害你,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喽。要我看,叶大哥是真的善良,自己受够了追人的苦,不想让你再受而已。” 这……死丫头!纳兰芮雪气的肝颤。敢不敢不要明嘲暗讽她! “我知道。”初夏苦笑一瞬,她比谁都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可就是因为他的这份独特的在乎,她才会弥足深陷,越来越沉沦,一次次的抱着这一股伤害中若有似无的在乎,犹如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你……作何打算?”纳兰芮雪半叹一口气。 “我不会放弃的!”她绝决道。 “嗯,要没人要了哥哥我娶你。”苏子安一边拿着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处理伤口,一边打趣道。 “谁要!你太老!”初夏被死不正经的苏子安逗乐,哧笑出声。 “哪有!我只是不太年轻而已!”苏子安抗议,扫了眼场中的女人,嘿嘿一笑。“你们要没人要了,都来找我,哥哥我全盘全收!要是有孩子就更省事了!直接过户到我名下,到时候芮雪生的叫苏大毛,青芙生的叫苏二蛋,初夏生的叫苏狗娃。” 找死! 没一会儿,车内就传来拳打脚踢的声响,驾车的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汗颜不已。 “驾!” 阿弥陀佛,但愿苏公子能撑到救治的城镇。 苏子安哀嚎不已。“哎呀!贱名好养!你们这是不懂!信哥哥我没错的!” “砰!” “哎呀呀!你们这群野蛮的女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3章 名门闺秀2 五日后,当马车回到将军府门前时,焦急等候在府内一行人看到下车的身影,终于长嘘一口气。 天!姑奶奶终于回来了!这次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跟他们再记一笔账。 每个人想想都后襟发凉,毛骨悚然。 纳兰兴德更是黑着脸,鹰眼锐利,恨不得将他的宝贝闺女身上射出千万个洞来。 可下一瞬间,等初夏跟青芙下车的时候,众人脸上溢出几分欢愉。 “小丫头!快过来!” 景南招招手,青芙一瞧喜上眉梢,一个踉箭就扑到了他怀里。 “南哥哥!”她笑着偎偎脑袋。 看的纳兰芮雪跟纳兰初夏风中凌乱,这丫头不是前几天还吆喝着说嫁景辰吗?怎么?还想大小通吃,哥弟通嫁不成? 景南揉揉她脑袋,满眼笑意。 漠北轻咳两声。“咳咳,就南哥哥一个哥哥吗?” “漠北哥哥,袭夜哥哥,斩雷哥哥,江风哥哥!”青芙喜滋滋的一个个抱过,打了招呼。每个人都忍不住掐掐她的脸,揉揉脑袋。 纳兰芮雪看着眼神没有半丝不悦,一直笑望的景南终于明白,原来景南一直把青芙当妹妹看。 到最后,青芙疑惑转头。“江淮呢?” 四下扫了圈,还是没有。 众人暗沉了神色,景南倒是一脸无畏,抓起她的小手,笑道:“走!带你去见江淮。” “好呀好呀!”青芙一蹦三跳的跟着景南转向后院。 日子就这么安稳下来,她跑掉的这八天时间,以前上阵杀敌打天下的青龙部与伏虎营如今都做起了挑夫的活计,将将军府以飞速般的大换样。 什么叫人多力量大? 慕容俊出钱,琢玉楼出设计图纸,几万驻留的士兵出力。 普通人家修个院墙,几十人同时做活,和泥、垒 ,浇筑,怎么也得个七八天。 可几万人来做活是什么速度?经过琢玉楼的人精心调配,流水线式做工,修院墙半日就好! 砌瓦,铺砖,那更是不在话下!短短八天,已她院落为首的北苑一方已经完全修葺好,开始修葺南苑。 纳兰芮雪走进院落的时候,差点惊晕。 她的院落扩大了三倍有余,奢华的程度堪比皇宫。 琉璃青瓦勾角飞檐,地面原先的青石砖全部被拆掉,换上了白玉石地砖,以前普通梨木的门窗全部被拆换成精雕花样的黄花梨。 流苏锦,青纱帐。 几乎所有市面上能见到的最贵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了她院落,但无一例外都是清雅色调,没有半点金糜之气。 扩大的院子内,一端全部种上了稀有的石斛蝶兰,连她院落的银杏树也被精心修剪了枝桠,颇有美感。 但这些都不是让她最震惊的,最震撼的还是院落里已经垒如山高的“聘礼!”漆红的喜箱一个垒一个,连绵不绝,放眼看去,一片红霞。 整个场面宏大的跟不花钱似的! 纳兰芮雪愣了半晌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兴奋的丫鬟一句。“小姐,聘礼一共一千三百一十四抬,慕容公子说取一生一世的好兆头,这只是三分之一,剩下堆不下的都在后院!” 什么!纳兰芮雪这才算是真正被雷劈到。 正在此刻,青萝与慕容俊从屋子内有说有笑走出来。 “小姐看了必定喜欢!” 一转头,看到愣在门口的小姐,激动的跑了过来。“小姐,快去房内看看,慕容公子弄了好多许轼的画。” 嗯?纳兰芮雪是真的懵了,直到被拽进屋子,看到框表在墙上的数张兰花图,才反应过来。身侧的初夏也怔愣,喃喃不置信道:“天!这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这么多副?” 每一副都是惊世之作,许轼的画一直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像这样水准的就更是万金水准了。 一般人家若能寻到,谁也不会舍得出手卖的! 集齐这么多副,还不带重样儿的兰花,这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天呐!姐夫疼姐姐,真是疼到骨子里了。 慕容俊双手抱怀靠在门框上,颇是好笑的看着,苏子安跟随进来后,惊呼一声,凑到慕容俊耳边小声咬牙道:“你疯了么!你居然……” “嘘!”慕容俊比了个手势,唇角弯笑。 苏子安瞪了他一记。“晟回来看到了会扣你月银的!” “不会,她喜欢,晟就会高兴。”慕容俊低笑,眸光转到苏子安脸上后,挑了挑眉毛。“你怎么又受伤了?” “命苦行不行!”苏子安没好气横一句,扫了一圈,疑惑道:“夕楠呢?” “还在赈灾!” “你这次如此大放血,就这么饶过他?”苏子安眼眸微转,带出一抹恶魔的算计。 “你不也一毛不拔吗!”慕容俊冷哼,对上苏子安不屑的目光后,随即明白。“哟,莫不是已经大放血过了?” “晟最想要的都放出去了,你说呢?”苏子安蹙蹙鼻,颇是自豪。 慕容俊来了兴致,支起身子,啧啧低叹。“果然不一般呐!晟问你要了这么多年,你都不给,如今倒舍得?” 哼!苏子安冷笑,真是狗眼看人低! “不过……你说让夕楠放血,怎么放?”天知道他肉痛多少天了!虽然看着府院越来越精美,颇有成就感,可这让他心痛到无语言表。 真是!他娶妻,都没这么花费过! 苏子安眼眸转了转,凑上前偷偷咬起了耳朵,慕容俊闻言频频点头。 纳兰芮雪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两个大男人“接吻”的画面! 瞬间亮瞎眼眸,不忍直视! 半日后,将军府彻底沸腾了! 一日后,整个南通上京也沸腾了! 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一个如惊雷般的消息。 如今摄政王广发善举,已经彻底俘获了南通百姓的心,所以关于他即将要迎娶的女人――纳兰芮雪,就更多了几分关注。 “听到没!听到没!纳兰大小姐,居然在绣花!” “我也听我在将军家做工的三姨夫的二舅妈的小姑子的侄子的表妹说了!是真的!” “可不是!上午城内善刺绣的绣娘们都被请到将军府上去了!到现在还没被轰出来!” “听说是纳兰大小姐自己要求的!” “不可能吧!” 恢复繁华热闹的南通京城街上,已经开始人声鼎沸,将这条劲爆的消息传得更远。 将军府内,纳兰芮雪揉着酸痛的脖子,心中哀苦连天。 这他吗的!绣花怎么这么难? 扫了眼另一边已经毁掉的好几个绣架,她深吸一口气。 纳兰芮雪!淡定,淡定!这已经是第七个绣架了!耐住性子,不能再毁了! 调整好笑容,她转头看向身边颤颤巍巍的几个绣娘,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轻问,这一下该怎么绣?” “大,大,大小姐,想……怎么绣,就,就怎么绣!” 嗯?她笑意敛去,将绣针往白卷上一扎。“什么意思!教不动我是不是?” “没有!大小姐天资聪颖,绣的极好!已不需教导!”绣娘吓得“噗通”一下跪地,急忙叩首道。 另一侧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对弈的苏子安与慕容俊都已快憋不住,只能拼命往嘴里塞东西,才能忍住喷气的冲动。 边上陪着绣花的初夏跟青萝不忍的扫了眼绣架,默默闭眼。 初夏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绣娘们如遭大赦,急忙蹿了出去。 纳兰芮雪抬眸看着另一边已经笑的就剩岔气的两个贱男,抓起身边的一把绣花针就朝其掷去,光电的速度吓坏了两人,急忙避开,转眼间,原本两人坐的椅子上就被扎上了几十根银针。 入木三寸,犹如刺猬,极是骇人。 苏子安蹲到椅子边,用手指戳了戳那密密麻麻的针头,赞叹道:“好手法!” 慕容俊后襟都在流汗,天!他轻功也不比苏子安,差一点要死要死了! 青萝看着小姐一脸郁闷,只好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姐!你手劲太大了,再柔一点,兴许会更好些!” 纳兰芮雪简直郁闷大发了!要说习武,初夏跟青萝也都习武啊?为什么她们都会绣花? 而她不是轻了就是重了! 天!这个力道怎么那么难控制?她手指头可都被戳伤好几下了! 可初夏跟青萝习武之前,都是学过女红的,完全不像她,算上这才第三次摸绣花针好吗! “啊!”纳兰芮雪心中郁闷大吼,深吸一口气又开始新一轮的尝试,却发觉先前的扎进绢布的针已经完全钻了过去,从东到西拉出一道横线。 “这针怎么退回来?” “退不回来了。”青萝汗颜。 妈的!纳兰芮雪闻言,一把将绢布撕烂。 “把那针剪了,重新引针……就……行……”青萝后半句话哑了口,完全赶不上她撕扯的速度,声音越来越小。 呃……纳兰芮雪低头看着手边已经从中扯成两截,浪费一早上的绣出来的“小母鸡”,无语凝噎。 哎哟!苏子安跟慕容俊已经笑的岔不上气。 下一瞬!绣架直袭。 刚探头看情况的苏子安脑门就被砸了个大包,泪流满面。 下人听到阁内动静,禀报后。 纳兰兴德带着赵欢等人前来探看,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方氏端着汤盅跟在身后,瞧到这一幕差点洒了瓦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4章 名门闺秀3 赵姨娘瞬间想到她曾经被摧残掉的满园雪牡丹,不由自主后脑襟缩了缩。 “这是怎么了?”纳兰兴德扫视一圈,发觉屋子一片狼藉,诧异不已。见女儿跟包子一样郁闷着,意识到原因后宽慰道。 “哎!多大个事。不会就不用逞强!你娘当年也不会,做的衣服半边长半边短,你随你娘,这些是学不来的!再说了!你做饭烧厨房,洗衣染布料,还是算了吧!” 为了新建好的将军府!闺女,还是算了吧! “噗!”欢乐的气氛更胜,这下连初夏跟青萝都忍不住低笑。 长姐小时候这些事似乎没少做,还有给公牛挤奶,让公鸡下蛋……每一件似乎都……没有成功过,最后还闹的人仰马翻。 天文地理,军事战略这些都难不倒长姐,但是好像,长姐天生就缺这么一根筋…… 纳兰芮雪听来,更是嘲讽。这下是哭出来都没眼泪了,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般。 方氏瞧到自家女儿的眼神示意后,微微点头,将鸡汤端到桌上后,拉着纳兰芮雪的手,巧笑道:“绣花还不简单?你母亲虽然绣花不行,但你几个姨娘可都是高手,我们来教你好了!” 纳兰芮雪眼眸瞬间放光。“方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 见雪儿欢喜,纳兰兴德自也高兴。“赵欢!你们就陪着雪儿绣花!” 惠氏倒是没有什么异议,颔首表示同意,赵姨娘可是跳脚不已。 什么!让她教纳兰芮雪绣花?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一声令下,又一场轰轰烈烈的绣花运动开始。 半日后,纳兰芮雪,初夏,青萝都凑在绣架前,面色沉重。 一起歪着脖子看了许久后。 纳兰芮雪皱着眉头,思索许久后道:“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初夏喃喃道:“似乎…是不太对劲!” 青萝接话:“好像……很不对劲!” 绣架中,一只小母鸭振翅高飞,最出色的是那凹凸不平的针脚,看起来就跟得了荨麻疹一样! 形状就不说了吧,所有绣花出来,针脚都是很平的,如果不平就是簇线或者断线了。 可绣架中的小母鸭可谓一气呵成!找不到任何线头跟簇皱。 这等天衣无缝的凹凸不平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纳兰芮雪是天才? 绣花多年的初夏跟青萝面面相觑,死活想不通。 另一侧,争执一声比一声高。 方氏怒言道:“上下反针绣法最是精妙!绣出来也最好看!你怎么教其他针法!” 赵姨娘冷笑:“反正她也学不会!” 惠氏不满。“上下反针不就是你们方氏家上不得台面的针法吗?雪儿初学,该学平针!” 赵姨娘冷笑:“反正她也学不会!” “平针那是粗人的针法!雪儿可是要给摄政王绣花,岂能失了水准!” “反正她也学不会!” “上下反针就精贵吗?有本事你教苏绣啊!方氏!别以为你是个绣娘出身就可以指手画脚!” “反正她也学不会!” “赵欢!你就不好好教!”两人终于将枪头对象赵欢。 赵欢怒了:“是我没教吗?我将祖传的穿引针都教了!还不是你们两个贱人乱教,教岔了!” 怪她吗?真的怪她吗? 贱人?方氏也跟惠氏都怒了,几个人越吵越激烈,直到月上树梢,还没有泻火的架势。 “上下针好!贱人不懂就别教!” “平针好!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贱人!” “传引针好!只有贱人才会觉得别人都是贱人!” 苏子安与慕容俊烦躁的捂着耳朵,小声嘀咕。 “天!怎么能这么吵?这有什么好吵的?” 女人太他吗是个奇怪的生物了! 针法教导再次失败,第二日,将军府迎来贵客。 当桂尚仪狗腿子一般点头哈腰的给纳兰芮雪请安的时候,初夏跟青萝起身看着款步聘婷移来的莲妃,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纳兰芮雪倒是笑着迎上去。“听闻莲妃娘娘宫绣一绝,如今可要叨扰了。” “哪里的话!芮雪你肯找本宫,那是本宫莫大的殊荣。”莲妃喜上眉梢,面前这位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摄政王心头肉。 南通的大劫,最后摄政王让步,说纳兰芮雪不能无家,而且她深爱着这片土地,所以愿将到手的南通割舍一半疆土,换纳兰芮雪认祖归宗,风光大嫁,皇室得以保全,莲妃此刻恨不得把纳兰芮雪当菩萨供起来。 半日后。 坐在院落栏阶上的初夏,青萝,青芙嘴巴张的大大的,苏子安与慕容俊大大的张着嘴巴。 院落中央,银杏树下。 香炉焚燃,红袖添香,一位绝色宫妃与另一位倾城女子丝线穿梭,是多么美丽的一副画面? 可…… 莲妃柔柔举针。“像我们这些身份尊贵的女人呐,绣花只是一项提升美感修养的必修课,男人更想看的不是精妙绝伦的绣花,而是女人绣花的姿态。” 嗯!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纳兰芮雪急忙学着举针。 “柔一点!” “再柔一点!” “再柔一点!将身体摆成三道弯,但又不能太露骨,要含蓄。” 哦!纳兰芮雪急忙学着莲妃一样,翘起兰花指,椅子坐一点边沿,将腿夹的紧紧的,翘起屁股,慢慢俯身向绣架。 “腰再低些!” “胸再抬高点!” “目光要含情脉脉,对待绣架就像对待毕生的爱人一样,专注,深情。” 哦!纳兰芮雪眨巴了几下眼睛,仔细打量过莲妃后,唇角抿出淡笑,媚眼含波的看向绣架。 莲妃满意颔首。“极好,极好!” 纳兰芮雪心中却哀嚎万千,…………莲妃娘娘,你确定这样能坐得住?她为什么感觉屁股好像离凳子越来越远?绣架越来越近了? 下一瞬,当莲妃第三个“极好”说出来时,嘭! 一阵灰尘扑起,她因为太靠前,一个重心不稳直扑绣架而去! 哗啦! 绣架报废…… 呃……莲妃僵住笑容。 一群乌鸦飞过后,场边的人不厚道的大笑起来,慕容俊直接笑晕在苏子安怀里。 纳兰芮雪甩了甩头上的灰,郁闷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边上人一眼,众人止住笑,默默垂头。 青萝跟初夏急忙一个取走骨折报废的绣架,一边从旁边十几个绣架中再支好一个。 莲妃尴尬一瞬,很快调整了表情,捋了捋额心刚才因为差点晕翻下去而凌乱的宫穗,拍了拍她手背巧笑道:“莫急,第一次而已,慢慢就好了!本宫第一次也摔了呢!” 心中却汗过,天!绣花砸绣架的女子,她这辈子真是第一次见了! 纳兰芮雪闻言心情好转很多,原来莲妃也摔过!那她也就不算什么了,对吧! 安慰过自己后,她再次英勇举针。 一切重新开始!这时,青龙部的几个兄弟陪着江风来找青萝,见此场景便留下来观看。 莲妃换了个姿势,柔柔举针倩笑道:“这个绣花呀,是门学问,让男人欣赏可不行,得让他看到你绣花后,有呵护你,拥抱你的冲动。” 嗯!这样好像比较好,纳兰芮雪急忙举针跟上。 莲妃倩笑。“比如……哎哟!” 一针下去,指尖沁出一丝血迹,顿时,洁白的丝绢上滴落一滴红晕,莲妃纤弱的身子惊吓往后一坐,怯怯的将青葱的指尖轻柔递到嘴边轻吮。 凌动的红唇半阖微张,极度诱人,偏偏盈泪点点,眸光委屈,让人一瞧就心软成无疆春水,恨不得将其拥进怀中安慰,替她承受伤害,只求美人不再泣泪,再绽欢颜。 袭夜一瞧这场景,不由感叹道:“果然绝色宫妃,看的我都有反应了!” 斩雷痴呆凝望,微叹道:“这要是我女人,牡丹花下死也值了!” 一群众男一起摇头道:“美呀!” 纳兰芮雪本在皱眉,疑惑这也行?听到场边上的人如此说,当下坚定了信心。 也照着莲妃的模样飞速一针下去! 那手法惊的莲妃身子一晃,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大小姐,你这是自杀了吧! 过了一瞬,纳兰芮雪举着指尖看了看,指尖潺潺流血,她眉色不改半分,犹豫许久后转头朝莲妃问道:“娘娘,不疼怎么办?” 不,不疼! 砰!围观的几个人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颤抖着的唇角一起疯狂抖动。 莲妃颤着手扶着桂尚仪,抬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惊魂未定。 纳兰芮雪一片迷茫,真不疼啊!不就指尖被戳了下吗?有那么疼需要吮吸,哭出来吗?如果这要哭,那受了刀伤箭伤不哭死得了?如果断胳膊卸腿,那不是还不如死了得了? 天!如果她这些想法被莲妃知道了,下一个扑倒绣架,以求撞死的就是莲妃了。 她胡乱将手指在白卷上擦了擦,那一抹抹猩红差点将晕血的桂尚仪晕倒过去。 呃……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后,她转头四下看了圈,懊恼垂头。 天!她今天是来学习的,怎么能如此彪悍?难怪将所有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思考再三后,她学着莲妃将手指塞进嘴中。 可……那英勇无畏的姿势,锐冷如峰的眼神还有那自身与生俱来的清冷凌烈的气势让众人感觉她一定脑袋里想的是。 丫的!今天谁敢笑,姑奶奶我就灭谁!谁敢觉得不柔美,姑奶奶我就卸了谁! 莲妃抖着唇角颤了一会儿后,迎着她询问的眼神,深吸一口,奋力挤出笑容。“极好!极好!这个就到这里吧!想必摄政王看到一定会心潮暗涌的。” 嗯!一定会吓得心潮暗涌,落荒而逃! 纳兰芮雪满意的眯眼一笑,原来如此简单! 众人抖了抖身上吓立起的鸡皮疙瘩,长吁一口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5章 名门闺秀4 一切再次开始!找慕容俊报账的陈凡等人刚进院子就接到青龙部兄弟等人赶紧走的眼神示意,疑惑转了转眼珠,偷偷立在门框边。 莲妃再换了个姿势,举针干笑道:“这绣花还是门学问,让男人想呵护,心疼还不行,这就如跳舞,弹琴一样,运用好了,一样能让男人眸连万瞬,深被吸引。自古凭借绣花上位的女子也不少。绣花,除了美,还要魅!你……要学吗?” 嗯?魅?听着好像很有女人味的样子,这个必定靠谱,纳兰芮雪举针,表示一定要学。 呃……众人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莲妃娘娘!还是不要了吧!可能……或许……大概……会……不忍直视。 一刻时辰后,陈凡等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忙跑开。 两刻时辰后,慕容俊抖着唇笑道。“刚才陈凡兄弟好像找我有事,我,先走一步!”说完一把抓起苏子安就窜了出去。 三刻时辰后,青龙部几人嘿嘿干笑。“那个,青萝,南苑的活还没干完,我们先走一步!” 四刻时辰后,青萝青芙跟初夏掩面默默离开。 五刻时辰后,桂尚仪等人扶着头尿遁走。 偌大的院子,最后就只剩下纳兰芮雪与莲妃两个女人。 面面相觑,纳兰芮雪举着针疑惑道:“不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哪里不好!简直好极了!”莲妃再也顾不上往日的优雅美艳,干笑不已。 一定是她教导的方式不对!嗯,一定是这样! 太惊悚吓人!如果把眼前这一幅画下来,过年当年画辟邪都行! 纳兰芮雪咬了咬下唇,试探道:“要不再教点别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莲妃将头摇成拨浪鼓,额心宫穗乱甩,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眸含泪殷切道:“芮雪,你天资聪颖,入学极快!以我叶莲名义起誓,你定可自学成才,他日在绣工界声名鹊起!” “莲妃娘娘,其实我……” “那个!芮雪!本宫想起来皇后娘娘约本宫午后吃茶,想来时辰快到了!本宫先走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莲妃松开手,落荒而逃。 纳兰芮雪目送最后一个人身影消失在院落门口。 转头一寸寸扫过连飞鸟都不在的院落,以及这一日多毁掉的绣架,丝绢。 眸光渐渐暗淡,缓缓起身走入阁内。 阖上阁门,她靠着门框慢慢滑坐下去,眼神有些无力的看着远方,空洞又茫然。黄昏的光透过窗纱,在她的面前投下一片剪影。 门外随风沙沙摇曳的银杏树叶,斑驳洒光。 寂静,寂寥。 眼前浮现出大家肆意的笑容,耳际回想起每个人憋气的笑声,想起绣娘们的忐忑,想起姨娘们的争执,想起莲妃的落汗…… 她不吭不响,可她什么都知道。 他们每笑一次,她心里就会难过一分。 她不流露悲伤,是不知道悲伤给谁看。 她不会娇弱,是因为不知道娇弱有什么用。 纳兰芮雪是不会难过的,是不该难过的,尤其不该为了这种小事难过。 每个人都觉得她坚强,能扛起一切,可从没人知道她跟所有女人一样,也会为了很小事情敏感,在乎。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总是一次次发生。 那些恶意的,无意的,善意的,故意的…… “纳兰芮雪那丫头整天除了舞刀弄枪,哪里有半点女孩子的模样!” “纳兰芮雪那姑娘那么凶悍,将提亲的一个个吓跑,这辈子娶她的男人丢都要丢死人了!” “纳兰芮雪这女人没半点女人的模样,将来就算有人要,就这德行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一辈子!” 这次回南通的路上,一路上听到太多南北交杂的议论。 特别是北宫晟要娶她的消息散开后,她意料中的一幕出现。 途径白镇休息的时候,听到临街茶馆的人议论。 “摄政王怎么会娶南通笑料为妻啊?” “不知道,听说摄政王侧妃宁羽然温良贤淑,北昌第一美人,不知道为什么不抬第一美人当王妃。” “可是听说纳兰芮雪也很美啊!” “美有什么用?摄政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吧!她那些劣迹你该听过,毫无妇德可言,将来封后不是贻笑大方吗?” “如此说来,还是宁羽然更合适点了!” 当时苏子安差点出去揍人,青芙初夏都忐忑的看着她,她只淡淡一笑,当做没听到。 可宁羽然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脑海后,就如一根针扎进了心里。 听到两个人名字放到一起比较的时候,那根针如刺青灼痛。 感觉到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如宁羽然的时候,那快疤如烙印,好疼,好疼。 那个北昌一面之缘,顾盼倾国的女人。 那个北昌北宫晟会搂着肩,举手投足华贵优雅的女人。 那个能震慑万侯,被赞誉天作之合的女人。 唇角渐渐苦笑,她无法自欺欺人。 苦笑越来越深,直到不知什么时候泪莹润了眼眶,却一丝声音也没有。 哽咽入吼,眼泪一颗颗滚落心底。 一刻钟,两刻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没有人来,所有人在避之不及后,没人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纳兰芮雪能咋样?大不了就是找个人打一顿发发气就完了! 所有人这么觉得。 她一个人蹲在门边,麻木了腿,麻木了心。 光影将她的身影拉远又拉近,水光中,凝视着墙角那株盛开的金盏兰月,眸光渐渐深邃悠远。 许久后,她起身,将门框木栓栓好,一步步走向绣架,穿针,引线。 有些地位他能给她,有些认可只能靠自己争取。 落针时,突然顿了手,看着屋内扔了一地失败的绣花,她凝视着手中的红色丝线,一把扯掉,换上墨色的丝线,开始落针。 等众人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晚膳十分,全府院谁也找不到她,最后苏子安撞开阁门,所有人静默的看着阁内烛火昏黄中,安静绣花的女人,哑了口。 日月变迁,青叶摇曳。 第三日,前方传来战报,摄政王解南通北防之围,萍百关大退西燕军马,摄政王调兵遣将,精测计算,无一疏漏。她一袭青色莲裙在阁内足不出户的绣花。 漠北来汇报的时候,她只微微颔首。 第五日,前方穿来战报,摄政王与西燕冯德隆将军在长鸣坡大战,摄政王气如山河,勇不可当,完胜!她青丝低绾,斜插芙蓉白玉簪,静坐在银杏树下绣花。 陈凡,杨衡来喜功的时候,她轻颔首。 第七日,前方传来战报,摄政王北昌人马十五万与开始护送百姓守城的十五万人马,三十万人马汇合,堵死了西燕大军后退的步伐! 前半个月,摄政王一路南下,与暗度陈仓,偷天换日的十万大军合围南通皇宫。 后半个月,摄政王逆流北上,与兵贵神速,出奇不易的三十万大军合围西燕大军。 双面合围的战术震惊天下! 消息传到南通上京的时候,那些曾经在北宫晟手里吃了暗亏的人都无力坐倒在地,而将军府与大街上则是张灯结彩,喜不言欲。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汇报北宫晟的事的时候,她浅紫色罗裙拖地,坐在走廊中绣花。 “王爷战神名号更响了!” “西燕君王大怒,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西燕兵败如山倒,在王爷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 此起彼伏的喜悦充斥在众人周围,她只淡淡点头。“知道了!”便继续回神绣案之上。 众人暗淡了神色,微叹一口气缓缓离开。 临走时,慕容俊戳了戳苏子安,挑挑了眉峰。“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众人回头,凝望着那个安静的身影,一抹说不出的怪异感袭击心海,面面相觑后摇了摇头。 第九日,前方传来战报,西燕二皇子穆御杰指挥不当,频频失利,西燕嫡皇子穆天昊率三十万大军支援,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穆天昊!这个消失在天下多年的名字重新出现的时候,天下人一片哗然。 要说天下如今有几大青年才俊,北宫晟首当其冲之外,穆天昊、赫连长恭可都跟苏墨一样是天下闻名之人。 这位嫡皇子从小天资聪颖,乃北昌长公主,西燕前皇后慧明皇后遗腹子。一套穆氏刀法十四岁便能运气行流,俯览群书三千卷,有惊天普世之才。 可似乎几年前朝纲变动,便消失于世,有些人说他死了,有些人说他被囚禁了,世人众说纷纭,但谁也没想到时隔几年,他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 西燕国君已年近六旬,传位不过朝夕之事,虽不知道他为何消失,但他为何出现不言而喻。相传苏墨已萍百关阵亡,天下人都在惋叹北宫晟只怕世间再无对手,不想这么快穆天昊就浮出水面。 这么快交锋!简直让天下看热闹之人都兴奋异常。 可青龙部跟伏虎营的众人却愁得无精打采,如此势均力敌,大战起来,这日子少则四五个月,多则一两年,三四年。 婚期拖延就不说了,直至现在,他们都没有接到王爷让他们上前线的指令,怎能不愁! 一个个来找纳兰芮雪抱怨,暗示她可以带众兄弟去前线的时候,她依旧不言不语,清冷的坐着,安静绣花。 让众人愁绪更胜,莫不是绣花的事情伤着大小姐了?所以她干脆不嫁王爷了?大战起来,她可就没时间嫁给王爷了?这肚子都这样了,难不成未婚先产子? 每个人都是愁上加愁,终于在商议后,偷偷寄出了信笺。 第十一日,前方传来战报,事情峰回路转,穆天昊皇子只救走穆御杰与冯德隆后,只在一线天山谷与北宫晟两人单打独斗一场,两人便罢手,各自退兵。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6章 琴瑟和鸣1 第十三日,两国各自传出爆炸性消息,穆天昊救围有功,封太子,位列大宝。北昌卫将军后防扰乱北昌,断其粮草,伏其百余名奸细,惹怒了摄政王。 北昌内战,摄政王杀鸡儆猴,灭萧家军九万人马。 原本摄政王有五十五万人马,卫将军有四十万,谁料摄政王南通这一战没有消耗一兵一卒,反倒多了近二十万人马,更别说南通此次战乱,不少百姓家一是敬仰,二是为寻出路,纷纷参军。 转眼间,北宫晟手中兵马扩充至八十多万,与西燕大战损兵三万,西燕折兵十一万。 加上灭萧家军时损伤的一万多人马,此刻不偏不倚,整整八十万。 短短不足四个月,摄政王不但瓦分了南通,灭了西燕气焰,处理了诟病多年的内争,还因为军纪良整,爱护百姓,赢得了天下声誉。 南通一半国土划进北昌,前些日子流窜的百姓这个月已经进行了大换血,这一次南通之祸太多的百姓寒心,就算是南通南部城镇的百姓,听到马上要国土分割的消息后,都开始携家带口的往北方走。 这一战,北宫晟满盈全收,名动天下。 当然,这一战也有人说,是因为北宫晟背后有军师,所以才能纵观天下大局,运筹帷幄,决战千里。 也有人说,是因为苏墨萍百关自刎,伏虎营与皇家军那些衷心之臣为给苏墨报仇,才投靠北宫晟,有了这次双面合围,一挑三国的惊天之役的契机。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坐在后院安静绣花的女人一手安排的。 她用最小的代价给王爷赢得了最大的利益。或者说,用最完美的开局,给了王爷大施拳脚完胜的契机。 第十五日,北昌传来消息,乱战四日,摄政王与卫将军血拼太狠,太皇太后积极出面调解,皇上从中作保,太皇太后亲拟诏书,以北昌皇室名义,等皇家封后之礼娶南通纳兰兴德之嫡长女纳兰芮雪为摄政王妃,北昌才稳住场面。 这时,距离八月十六日只剩八日,纳兰芮雪的名字跟插了翅膀一样飞遍天下。 每个人都在揣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能让摄政王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南通一半疆土,能为了她不乘胜追击西燕,能为了她不赶尽杀绝宿敌卫将军。 消息传到南通的时候,她终于轻皱了眉黛,露出半个月来第一个表情。 苏子安坐在她对岸说起时,她愣了愣,道:“知晓了!” 苏子安不死心道:“有晟保你,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自从北宫晟高调宣布婚约后,莫名其妙,一切关于她不好的流言戛然而止。 天下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不管怎么样,摄政王都娶定了,而且用最高的礼仪娶她,皇家封后之礼啊! 摄政王将来继承大统之事已不言而喻,纳兰芮雪更是摆明了皇后之位。 一个敢为了她什么都放弃的男人,敢为了她将南王卸成十七块的男人,谁还敢乱嚼舌根? 苏子安无语的看着她回归清冷的神色,没了脾气。“过几日他就回来了,让他搞定你吧。” 哎!这些日子,众人好话都说尽了,她就是一门心思的绣花。 简直将满院子的人差点逼疯跳墙。 快回来了吗?她抚摸着小腹,秋瞳看向天际,眸光悠悠。 第十九日,听闻迎亲的队伍再有三天就到了,众人喜不自胜。 她落座在银杏树下,看着白卷上刀锋豪迈的四个字,终于唇角菀笑。 端着汤盅的初夏走到旁边,凝视着那四个字,将汤盅揭开盖,轻轻搅动,淡笑道:“长姐的字从来都风劲有力,豪气苍凛,颇有大家风范,不想绣成丝绢更显深远了!” 那日连续失败后,都以为她要放弃了,没想到她不吭不响的一门心思钻了进去,虽然各色丝线交织绣花还是尚不成形,但她突发奇想用三位姨娘教的方法,绣出了笔墨浓淡的效果,渐变出来的墨色放眼一瞧深邃悠远,苍劲之感更甚。 而且长姐的笔墨向来是极好的!小时候几位姐妹都打趣过她。若她生为男儿,就算不做将军,做个文官――太史太傅之类的也是可以的! 再不济,做个隐世的才子,亦能誉满天下。 纳兰芮雪接过初夏递来的汤盅,轻轻浅啄,笑道:“但愿他会喜欢吧……别的什么,我是真拿不出手了!” 绣花太难了,特别是各色丝线的交织,换针,几乎将她绕晕了。最主要,那些在细微处穿针几十针勾勒一边的耐性,她是真没有!太繁琐了!她实在抓狂! “其实我觉得姐夫也不喜繁琐,若姐姐用这种手法能绣个墨竹,兰草什么的,想必姐夫也喜欢!”初夏摩挲着那苍劲的绣字,眼眸经赞的笑道。 自古流行的花样都是多色丝线促就,色彩斑斓,纯色的绣花几乎没有过,而初夏算是看出来了,长姐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对那些彩色的东西提不起兴致来而已。 纯色绣花吗?纳兰芮雪顿了顿手,凝视着白卷,唇角浮起一抹春花般的淡笑。“再说吧!” 指尖摩挲上卷中龙飞凤舞的绣字,她眼前浮现出他淡笑的面容。 初夏凝望着她的淡笑,又扫了眼卷中震撼她心鼓的四个字。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合适姐夫了。 君临天下! 第二十日,纳兰芮雪她一袭净白百合纱裙,浅碧色腰带轻拖腰尾,青丝垂肩,下端只简单用一根浅碧色纱带微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妆饰,白净的脸如羊脂白玉,温润有泽。 正在如紫蝶翩飞的花海――石斛蝶兰边宛然刺绣。 一行人兴冲冲进来报告天大喜讯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都伫住脚步。 青蓝素女柔荑落,顾目静雪比兰娇。 白纱淡与清风戏,丝如铅华凝语潇。 那是一副怎样美好的画面? 阳光镀在她脸上,浮上一层淡光,她只是不言不语坐在紫色的兰花中,淡薄明志,飘然远山。 一阵清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素手轻抬,将发丝拨到耳后,唇角浅浅的弧度,浮华了整个天地。 她只专注的在绣花,眸光的深邃,似乎在透过那副白卷看着谁。 光影斑驳,凝华浮澜。 美好的让人连呼吸都要摒弃,生怕一声重喘破坏了画面。 慕容俊戳戳身边袭夜,道:“天!上次没反应,这次我有反应了怎么办?” “要死吧你!飘若仙子,你也敢亵渎!”袭夜摇着头不置信接话。 “宛水洛神也不外如是了吧!”赵一铭静看这一幕,眸光流连,不愿别目。 所有人的身后,一个男人静静看着眼前一幕,深远了眼眸。 听到响动,纳兰芮雪懒得理这些人,只继续埋头绣花,还两日晟就回来了,只差最后一点就绣好了。 直到身边阴影洒下,余光瞟到男人的衣袍后,她皱眉道:“苏子安,别烦我。今天没空理你。” 北宫晟静默的立在她身边,看着白卷中“君临天下”四个大字,犹如峰劲的笔墨,刻木三分。 而这个女人只埋头专注的继续一点点刺绣。 她手法很笨拙,但是极其细心,生怕哪一点不对。 绣架不高,她只能跪坐在软垫上,看软垫两边的形状便知她许久没有动过了。 卸去一切往日的好斗,此刻的她只是个安静等待他的小女人而已。 北宫晟黑瞳越来越深邃,静静凝视着她,眸光拉远又拉近,天地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她埋头一针针穿梭的模样。 许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他都无法言表当时的心情。 她笑过,闹过,表白过,撒野过。可只有这一瞬震撼着他的心湖,剪节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他有种想冻结时间的感觉,任天地变幻,云卷云舒,只要他能永远这样看着她就好。 他知道,这一刻将封存在记忆中,永不湮灭。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们,顿了一瞬,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瞧瞧溜了出去,接着一个拽一个出去,最后关上了院门。 徒留一院两人,与那斑驳树影的银杏树,紫海一片的蝴蝶兰。 风悠悠而吹,花语浅吟。 纳兰芮雪听着异样安静的院落,却感觉到身边人还没有离开,终于疑惑抬头。 阳光有些刺眼,看着沐浴在阳光中一身白衫的男人,她心中默然一跳,针瞬间将指尖扎破。 北宫晟扫到沁到绢布上殷红的血迹后,急忙蹲下,抓过她的手。 果然,指尖上尽数是针孔,密密麻麻! 她抽回手,半抬秋瞳,两人静静相望,他眼底深邃异常,犹如浩瀚的星空,亦如无边的深海。 她心鼓一跳,有种莫名触电的感觉。 “傻女人!”他半叹一口气,伸出胳膊将她揽进了怀中,紧紧拥过。而她也在顿了顿后,终于回抱上他的背。 两人不言不语,只静静的拥抱,他埋头她颈间,她垫下巴在他肩头。 风缠绵在他们身侧,吹乱了她的青丝,吹皱了他的心池。 她颤了颤兰唇,淡笑道:“不是还要过两日才来吗?” “娶王妃的摄政王过两日才来,见纳兰芮雪的北宫晟今日到。”他浅笑,唇角梨涡如水温润,那抹极浅的弧度映的兰花之海都没了颜色。 她闻言唇角笑意更深,宛如千茉盛绽,连夏日最明亮的阳光都暗淡了光泽。 光影拉远,一方白玉石砖的院落中,青叶摇动,紫蝶随风,两个雪白的身影紧紧相拥。蔚蓝天空里的白云都捏成了他们的模样。 院墙上,搭着一排整齐的脑袋,见到这个画面后齐声低叹一口气。 太般配了!简直羡慕嫉妒恨呐! 微顿一会儿后,北宫晟错开了点身子,对着她的兰唇轻吻下去,她微怔,继而柔柔回应,两人深吻浅啄,缓缓辗转,画面极美,像定格的古画,像天边的云霞。 看的院墙上一群无良没节操的看客口水直流。 慕容俊支着头如痴如醉的看着这幅画面,桃花眼中尽是可惜,摇头道:“哎,我若是女人该多好?怎么也得尝尝晟接吻的技术,感觉好销魂。”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7章 琴瑟和鸣2 苏子安半眯着眼眸也是无限向往。“哎……你说我们是不是这些年都没抓住机会,才给了晟爱女人的机会?” 袭夜接口。“是啊!王爷二十六年都没喜欢过女人,本来我们更有机会的!” 漠北热泪盈眶,做泪泣状。“别说了!我的心好痛!” 江风殷切的看着青萝,青萝眸光却迷恋的看着远处的人影。心中暗叹,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杨衡与陈凡,刘源、方少坤等人对视一眼,齐声长叹。 哎!他们要是摄政王该多好?天!瞎眼这么多年,这么个大美人天天眼前晃荡,他们怎么就没一个发现的?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这群老色盲居然没有一个色诱上大小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摄政王回来了!大小姐要嫁人了,他们要集体失恋了! 心痛啊!悲凉啊!不活了啊! 众人仰头泣泪,无语凝噎。 纳兰芮雪侧头间,紧闭的眼帘睫毛轻眨一瞬,看到墙头整齐的一排脑袋顿时吓得后襟一股寒流击过,一把推开了北宫晟的身子,头紧紧低垂,脸上全部的毛孔都散发出阵阵灼热,两朵盛开的桃花浮上面颊。 北宫晟怔了怔,幽幽转头,黑眸淡淡扫向墙头的时候,众人如遭雷击。 “砰!” 整齐的摔了下去,爬起身子就飞快的跑开,顺道体贴的通知了整个将军府,今日晚膳前,谁也不准靠近大小姐的院落! 待所有人再也不见出现后,纳兰芮雪才长嘘一口气,别开羞红的脸。 北宫晟凝视着她,淡笑一瞬,席地而坐,将她揽进怀中,俯身看向绣架。 骨节分明的玉手轻轻摩挲着那四个工笔精湛的墨字,沿着纹理滑动,末了,凌唇贴着她的花颊笑道:“怎么想起绣这四个字了?” 纳兰芮雪菀笑,回眸静看向他,秋瞳的盈盈中带着几许轻灵之光。“很配你!” 这些日子听着他赫赫的功绩,虽然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会忍不住心悦跳动,雷霆之速,破竹之力。一直都知道他的魄力,威严,只是在青龙部与伏虎营交战期间,他总是会宠着她,她紧逼了,他就会谦让。她松懈了,他也只戏耍。 从没见过战场上真正厮杀的他,但她能想象,应该是气吞山河,令己军军心大振,令敌军闻风丧胆。 可从他离开那天,她就知道,他不愿她再手刃鲜血,所以生气离开,所以说出了绣花的借口,只是想要拖住她。 大家猜测对了一半,她的确是用最小的代价给他布了个稳赢不输的局,可也需要一个弹指挥袖间有魄力,有能力稳控大局的人,需要一个翻云覆雨间斗转星移,出奇制胜的人,而全天下除了他,没人能做到! 他比她想象的孝悌恭顺,他有军权,有财力,有无数的人真心拥护,他却不愿端了北宫楚自己做皇帝,而且对北宫楚言行举止皆温润有礼,那是臣子对君王的态度。 他有手腕,有能力,杀太皇太后易如反掌,自古弑杀亲人登上皇位的皇帝数不胜数,但他至始至终都没迈出这一步。或许对他来说,不管萧钰怎么对待他,那都是他的亲祖母。别人对他不仁可以,但他永远不会不义。 他比她想象的爱民如子,她的确是想借助断盐粮之事给他赢百姓口碑,可他良整的军纪,打进南通的这几个月,从没进战火燃烧任何一城,扰乱任何百姓。西燕大军来袭的时候,他还敢让十五万人马护送百姓离开。 她听说了,他给三军下达命令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若不亡,则提枪血战,肉搏相挡,哪怕剩最后一口气也得先护百姓离开!你们记着,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家在前,国在后!” 更别说夕楠跟慕容俊这些日子对南通百姓做的,他从心底觉得害的即便没有伤亡,为了私欲让这么多人流离失所是种罪恶,所以尽力补偿。 她还清晰记得从南通出征前,她跟南世君说过三句话,除过不要小看女人那一句,还有两句是。 “天地良心一杆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而如今,这些都在他身上完美演绎,她自始至终只是引了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只是做着他所认为对的事情,却一日日带给着她震撼与震动。 这就是她的男人吧?一个让人无法不爱的男人,一个让女人无法不崇拜的英雄。 她相信,他会功垂千古,君临天下! 北宫晟凝视着她眼底的光芒,感受到她的赞许与崇敬后,唇角抿出越来越深的弧度。 这就是他的女人吧?一个永远懂他的女人,一个传奇到让男人震撼的巾帼女枭。 曾经他以为她的目的是给他南通的国土,给他伏虎营的军权,给他赢名誉,甚至,给他将眼光拓展到南海之巅!可直至穆天昊回国的那一天,他才终于明白,这个聪慧到让人汗颜的女人给他筹划的整个天下! 那一刻,他心潮震动,这女人将全天下的男人全部玩弄鼓掌之间,百年纷争的乱世,被她一条线全部串起,百年间,无数男人前赴后继明争暗斗都做不到的事情,只在月余间,她全部做到了! 她赌了他的在乎,赌了南枫的不甘心,赌了南世君的狠心,赌了叶云的痴心,赌了萧赫的贪心,赌了伏虎营的忠心,赌了皇家军的不忍心,赌了百姓的向心。 她绝对是全天下最贪心的女人,一直赌,还要一直赢。 而现在,他还毫不怀疑,在这个女人的脑海里,必赌了嘉国与东奴! 她就如一个迷一样,脑海里装满了想法,所以他不急,慢慢解谜才好。 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蜕变成一只烈火般的凤凰,她会改变这个时代,直至光耀万丈,名传万世! 相视凝笑,她依偎进他的怀中,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处,他静静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抓这她的手,十指紧扣的坐在无人打扰的四方天地中。 两人一起眺望蔚蓝的天空,看云动万象,听风吹叶吟。 晚膳十分,纳兰兴德等人看着神色自若的雪儿与北宫晟两人,狐疑的扫了一圈那些不住唉声叹气的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疑惑的看向赵姨娘等人,想得到点什么消息。 方氏摇头,表示不知。 惠氏眨眼,无数迷茫。 赵姨娘冷笑,眼眸悠悠不屑的看着纳兰芮雪,每扒拉一口饭就要大大的翻个白瞪眼。 哼!小贱人居然这么顺利的要出嫁了!这些日子那成山的聘礼简直将她的心放到油锅里煎炸,翻滚!出锅后还洒了辣椒面,简直辛辣无比,痛不言欲。 凭什么!纳兰芮雪凭什么要嫁的这么好! 纳兰兴德的眸光注视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盯着赵姨娘歪着的嘴角,斜着的眼眸看,她冷笑,他们就面面相觑,她斜眼,他们就仔细打量。 最终纳兰芮雪回神,迎着众人的目光也瞟向了赵姨娘。 赵姨娘吓得急忙回眼,看到满屋子注视的眸光后,身子一个哆嗦,瞬间白了面色。 “咳咳咳咳!”鱼刺卡在了喉咙。这下,是真翻白瞪眼了! 惊悚一瞬后,瞪着突兀的眼球不住眨巴,张大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出不来。 众人见赵姨娘白瞪眼翻的越来越好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姨娘着急,拍打着桌子,示意大家关注。 众人忍俊不禁,这赵姨娘今天羊癫疯犯的挺别致哈!连纳兰兴德都皱眉。“赵欢别闹了!” 闹?赵姨娘这下哭出来都没眼泪,已经完全顾不得显摆她的气势,可扫视一圈。 身边是疼纳兰芮雪的老死鬼老爹!朝右看是纳兰芮雪的新晋叛徒方氏,惠氏,侧右前方方是纳兰芮雪狗腿子初夏,青萝等人。 朝前看,数十个五大三粗的纳兰芮雪保镖,青龙伏虎部! 朝左前方看,还有纳兰芮雪那贱人老娘不知道从哪集结的歪瓜裂枣们! 朝左边看,是纳兰芮雪新认的庸医苏子安大哥跟他的两个一条裤裆不知道什么关系的男人! 最后目光移动到最左边,纳兰芮雪的身边!是那个天杀的,宠纳兰芮雪宠的无法无天,纳兰芮雪要星星,他敢把月亮肢解了的摄政王! 再纵观全局,没……一个她的人! 如秋出嫁了,带走了紫菱! 在纳兰家,如今她是顶着正室的身份,当着丫鬟的赵姨娘! 没人理她,再也没人尊重她!曾经四年,好不容易苏珊死了,她一点点蚕食了将军府的人脉,结果被纳兰芮雪一口气端了个底朝天,还隔三差五的请进来大佛! 将军府现在都快变成纳兰芮雪的后宫了! 赵姨娘如今是哭出来都没眼泪,她要如何不讨厌纳兰芮雪?如秋这些年遭遇的,不都是拜于纳兰芮雪所赐吗?天知道她看到十一岁的女儿被破了身子那一刻,整个天都塌了! 她本来是有些小虚荣,是有些嫉恨苏珊,可不会说是想弄死纳兰芮雪。 从秋儿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8章 梦境的苏醒1 可如今,纳兰芮雪被打压这么多年,反而越活越好,她现在一无所有,连个帮腔的都没有,连个关心她是否被卡死的人都没有! 风韵尤存的精致面容上,那双往日一直嚣张的凤眸里渐渐充斥上一股漠凉。 “张嘴!” 嗯?她抬眸,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让她嫉恨了多年的嫡女正站在她身侧,关切的看着她。 “张嘴!”纳兰芮雪见赵姨娘傻愣,不算温柔的掰开了她的嘴,借着烛火探看一下后,对着苏子安伸手。“给我根针!” 针!赵姨娘一个哆嗦,恐惧的看着她。 天!她要戳死自己?当下眼泪就窜了出来。 纳兰芮雪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后,冰冷的眼怒横一记,没好气接过苏子安递来的针伸进了嘴里。 两三下拨弄后,一根鱼刺被带了出来。 呃!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赵姨娘先前是被卡主了,纳兰兴德不置信的看着纳兰芮雪,烛火晃动,鹰眼暗藏里,渐渐充斥上淡淡的水光。 初夏与迎春扫了一眼纳兰芮雪与赵姨娘,相视一望,唇角勾抿出一抹淡笑。 而赵姨娘是彻底怔愣原地…… “卡的不算深!没事了。”纳兰芮雪见赵姨娘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厌恶的瞥了眼,将银针一扔,回到座位继续垂头吃饭。 北宫晟看着眼前的一幕,黑眸微动,唇角抿出梨涡。 他是否又看到了她另外的一面?那个每一个都不为人知的一面…… 鱼刺风波很快过去,没人会在乎赵姨娘心里想什么。 纳兰芮雪也不在乎,此刻她只为了努力生长的孩子在拼命进补。最近嗜睡的症状没有了,但饥饿感更胜,有时候一天五顿饭还是会觉得饿。 她没有发觉的是,赵姨娘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她,始终未曾远离。 吃完晚膳,向来喜欢深居简出,从来都懒得跟纳兰兴德多言的北宫晟破天荒的开口。“听闻老将军除一套疾风刺战场闻名外,棋艺也是一枝独秀,杀遍南通无敌手,本王瞧月色正好,不如对弈几局,打发打发时间可好?” 纳兰兴德颇是得意的摸了摸胡子,心中刚起自得,突然眼皮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直袭心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着王爷黑瞳里那深邃悠远,让人完全猜不到意图的眸光,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顿时看热闹的心大起。 纳兰兴德正想拒绝,立刻就被斩雷按到了桌子边。“来来来!老将军让我等见识见识!” 陈凡立刻端来棋盘,刘源沏茶,薛桦扇风,十几个男人一围,顿时将纳兰兴德稳稳夹在中间,丝毫不能动! 纳兰兴德看着对面温润淡笑,却跟恶魔般让人心颤的男人,火大之余郁闷排山倒海袭来。 居然敢软绑架岳父! 可宝贝闺女已经被这死小子支去睡觉了,他此刻一个帮说话的都没有! 北宫晟到毫不客气,邪魅一笑,端起茶盏悠悠笑道:“既然老将军没异议,那便先请了。” 纳兰兴德鹰眼锐利凝视他一瞬,见此刻敌多我寡,敌强我弱,只好忍气吞声的捏起白子率先落子。 半个时辰后,众人汗颜。 天!王爷这是屠杀老岳父来了? 招招狠杀,寸寸紧逼,丝毫不留半点余地!大有不把老岳父逼死誓不罢休的气势。 短短半个时辰,已经完虐三盘。 此刻纳兰兴德杀的双眸猩红,袖拳紧握,北宫晟不紧不慢的端着茶盏,轻掀起茶盖撩抚着茶叶,无比优雅从容。 许久,他半抬黑眸扫了眼迟迟不肯出子的纳兰兴德,唇角抿出淡笑。“哟!好像又是死局了?老将军总承让,本王惶恐呐!” 惶恐你大爷!纳兰兴德暴怒,心中厉喝出声,话音到嘴边的时候,变成颤了颤胡子,双手抱拳距离,忍气吞声道:“摄政王棋艺高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朽不敌!” 北宫晟闻言轻笑,小酌一口普洱茶,对江风抬了抬下巴。“再摆!” 还来!这已经将老岳父四杀了!难不成他打算大卸八块才甘心? 天!见过跟老丈人叫板的,跟老丈人这么叫板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纳兰兴德风中凌乱,瞬间,他感觉自己可能上辈子得罪过这女婿而不自知,这辈子这死小子如此来讨债! 骗走闺女不说,还完全不给他这个老丈人留脸面! 连输四盘!天!他这个做岳父的还要不要出门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捏紧拳头,纳兰兴德双眸凌烈如刀,冰冷骇人! 气氛骤变,所有人开始忐忑的看着这两人,北宫晟依旧面带微笑,没有半分波动。 良久,纳兰兴德见对方依旧无视他的怒火,龙拳一握,朝案几“磅!”怒砸,顿时,木头龟裂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戏弄老朽来了?” “哟,老将军这什么意思?本王不说了,闲来无聊对弈几局,将军何必这么大怒火?” 纳兰兴德气的心肝脾肺都在颤动! 这混蛋女婿!简直该扒皮抽筋,吊到城门打三天才行!简直太目无尊长了! 他吗的!他真想掀桌子说,闺女不嫁了! 可想到永远不会改变结果的后果,还是忍住了些怒气。 “摄政王有话直说即好!何必非要侮辱于我!” “有话直说啊!”北宫晟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中,抬眸好像深思了许久。 众人摒弃凝神,期待王爷的真实意愿。 纳兰兴德更是竖着耳朵紧听,他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得罪这混账女婿了! 顿了许久,北宫晟抬起茶盏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将人心吊到水桶上沉浮了一次又一次,纳兰兴德心中骂娘一遍又一遍了后。 北宫晟抿嘴一笑。“可本王最喜欢让别人猜心思了怎么办?” 无辜的眼神,要死的口气,还有那贱的不能再贱的态度,简直将当场人气的心肝打颤,纳兰兴德吐血不止。 苏子安与慕容俊面面相觑,唇角抖笑。 青龙部更是无力垂头。 王爷!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死贱死贱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了! 猜心思!你还能更贱一点吗? 想到这些年众人如地狱般的苦难,都朝纳兰兴德瞥去同情的一记。 老将军!自求多福吧。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纳兰兴德终于暴怒,一踢凳子站了起来,如雄狮厉吼道:“小儿匹夫!” 北宫晟黑眸锐冷半抬,周身不容忽却的尊贵气息扑面而来,凌霸的气势瞬间如炸破的气焰点燃整个屋子。 他尚未言半字,只一个线条生硬,面容冷却的眸光立刻让气压低至冰点。 所有人默默垂头,纳兰兴德愣了愣,也意识到莽撞。 场面尴尬下来。 北宫晟举着茶盏,慢慢抚了抚茶叶,唇角挂出一抹冰冷的淡笑。“老将军说谁呢?” 明明话语不重,偏偏将警告跟威胁表达的淋漓尽致。 咳咳!每个人都忍不住轻吭一瞬,纳兰兴德更是脸涨得瞬紫瞬红,犹如烟花,极是漂亮。周身寒凉骤起的鸡皮疙瘩顺势狂生。 顿了顿,很不情愿的抱拳 礼道:“下臣鲁莽,还望摄政王海涵!” 简直!要气死他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还是前朝旧主,未来的天龙之躯,如今手握八十万大军的天下势力最大之人! 他敢横? 可下一瞬,抬眸看了眼依旧冰冷的女婿!他咬了咬牙,身子再次伏低。 内心的憋屈如奔涌的海啸,将他的心一波波推平。 虽然南枫与叶云也都是王爷身份,南枫虽然有架子,却并不傲娇,叶云虽然孤冷,但因为雪儿对他也颇是敬重。 而且一般皇室结亲的,就算只是奔个孝悌恭顺的虚名,也会对其客气三分。即便不敬重,也会虚礼应到,免伤和气。 哪里像面前这尊大佛!完全不懂何为谦让! 从第一次见面就鸠占鹊巢,毫不客气的拿将军府当自家后院,来去自入!更敢傲娇的叫板岳父,大打出手! 再到后来,非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拆建将军府的事情,居然连招呼都不给他打,直接动工,天知道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卧室顶棚没了是什么感受! 而且最让他生气的是!不知这混账女婿是怎么带兵的!一般下属谁敢自由出入主子家里?可往日清静悠长的将军府已经彻底变成了人声鼎沸的闹市,连以往他的下属,伏虎营跟纳兰军的副将都被带坏! 这些日子,这帮汉子不打招呼的全部住下不说,还自由出入!兵器库,兵书阁,轮番沦陷!池塘,花园轮番踏平!最可悲的是厨房,彻底被攻占! 府院的厨子以前都是最清闲的活,如今是从早到晚一直工作,经常凌晨一两点爬起来给这帮大爷们做吃的!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好吧!姑且当他“没有架子”“平易近人”所以下属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好了! 可为什么偏偏对他的时候永远盛气凌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9章 梦境的苏醒2 气的纳兰兴德经常觉得自己才是女婿,准备娶北宫晟家的姑娘,所以在接受老丈人百般刁难! 而此刻,这混账小子针锋相对的给他找事,简直将他心火气炸。 感觉到对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愿后,深吸一口气,他再次伏低了身子,双手交额成九十度弯腰。 北宫晟修长的玉指掂着茶盖的圆帽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黑眸悠悠而扫,看着纳兰兴德毕恭毕敬大礼,这才好像跟才看到一样发出一声低呼。 “哟,这是做什么?怎行如此大礼?弄的本王好像在欺负岳父大人一般。” 话虽惊呼,但眼底的笑意丝毫没有半分退却,更丝毫没有半分想扶身起来的意思。 纳兰兴德心肺彻底气炸,抖唇无语,难道没有欺负吗? 众人抖唇憋气,默默垂头,王爷啊!你还敢欺负的更明显点吗? “只是增进下父子感情,岳父大人如此义愤填膺,所为何呢?”见他不开口,还一脸愤然,北宫晟心情煞是不错的笑道。 纳兰兴德板脸无语,增进父子感情?去你大爷的,别开玩笑了!有这么增进的吗? 他是攀不起这么高贵的儿子,还是不要攀亲戚的好! 沉了沉心,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摄政王位高权重,老朽不敢妄称父子。不如摄政王高抬贵嘴,告知下老朽何事惹怒了摄政王比较好。王爷的心思太难猜,老朽猜不到。” “真猜不到?” “真猜不到!” 众人这下精神抖擞,都立起耳朵,说实话,他们也想知道王爷到底所是为何。 “本王听说……”北宫晟拉长语调,黑眸幽幽扫了纳兰兴德一眼,淡笑转冷。“老将军给的嫁妆很有新意啊?” 嫌少?纳兰兴德怔愣一瞬,有些憋气。“老朽家产不如摄政王丰厚!这已经是老朽最大能力!” 天!这混账女婿又不缺钱,至于这么坑爹吗? 更何况,嫁妆二百抬,这放哪里去,都是极其丰厚了!一般高门大官家中嫁嫡女也就百抬,庶女都是几十抬,二百多抬很多了好不好! 北宫晟冷暗面色。“多少本王不计较,不过恕本王愚钝,不知二百二十二是何意?” 二百二十二抬? 一片倒吸气声音,这下众人眸光全部都聚焦到纳兰兴德身上。 他哑口,顿了一瞬,长期跟在他身边的一名亲信忍不住解释道。“王爷!大小姐的嫁妆是自出生将军跟夫人就存下的,本是两百抬,结果前几日惠姨娘跟方姨娘凑了二十二抬,说是好事成双,双双到老。这些年西防边乱不断,将军所有家产都补贴军饷,这些年并无太多存银。而且,前些阵子如秋小姐出嫁的时候,将军变卖了江东那边的祖宅都没动大小姐的一分嫁妆。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提及这,纳兰兴德面色微微尴尬,杨衡,刘源等人都默默低垂的头。 前几任南通皇帝还好,到南世君这一代,忌惮纳兰家已非一朝一夕之事,这些年大家过的什么日子,每个人都很清楚。听着威风赫赫的镇国将军,可朝廷其实已经二十年没给将军发过俸银了,这些,连大小姐都不知道。 虽然大小姐现在能弄到银钱养活三军,但嫁妆的事,都是父母给准备……将军怎肯拉下脸面让雪儿自己准备嫁妆。 漠北等人微叹一口气,拍了拍他们肩膀。 北宫晟黑眸中瞳孔淡淡一缩,深邃些许。 气氛再度凝结,纳兰兴德觉得心头有些压抑,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顿了许久,抱拳道:“摄政王,嫁妆的事老臣会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北宫晟不屑。“二百二十二凑成二百五?” “你!”纳兰兴德再度被气愕。 北宫晟抿嘴邪魅一笑,微啄一口茶将茶盏放回桌上,负手起身。 众人大喜,小声低传道:“将军!王爷不计较了!” 王爷肯定会偷偷给大小姐把嫁妆补齐。 不计较?北宫晟顿住脚步,回眸看着众人嘲讽笑道。“本王何时说不计较了?纳兰将军,没办法就想办法!反正这数字本王不喜,你看着办!” 凌烈的口吻,王者不容拒绝的气势气的纳兰兴德七窍生烟。 狠咽一口气,他抱拳 礼道:“老臣知晓!” 很好!北宫晟悠悠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开。 深邃眸光中迸出一道邪魅的光流。 苏子安一怔,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步步朝后退去。 北宫晟走回雪儿闺阁的时候,发觉她还在昏黄的烛火下刺绣。 黑眸暗了暗,走上前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横抱起来,抱回了榻边。 嗯?纳兰芮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干嘛!我还一点点就绣好了!” 他端来烛台,单膝蹲跪在她身侧,抓过柔荑看起来,果然!又新晋了两个针孔。 那些密密的针孔灼伤着他的眼眸,弥漫出如潮汐般的心疼。 扫了眼绣架,他从袖袍中掏出伤药,一边涂抹,一边柔声责令道:“今夜不许绣了!绣完这一个,不许碰它!” 其实他想说,以后都不要绣了了,要知道他都后悔死了,后悔口不择言,后悔生气下理智的丧失,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让她记到如此。 可还剩一点,依照她的脾气,应该怎么都不会放弃。 “为什么。”听着他言语里的关切,她唇角浮起淡笑,但还是抗议,好不容易才学会,虽然绣得不太好……虽然只是字,还不会绣花。 “心疼!”他简单突出两个字,专注低着头上药。 纳兰芮雪一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白的表达着他的心情,记忆中,似乎他并不太喜欢表露心迹,最起码,到现在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心里如灌了蜜糖一般,唇角笑意越来越深。 莲妃教她怎么讨男人心疼,她学不会,当时她觉得自己失败到了极点,可他却如此轻易就说出这两个字,那么的自然,让她越陷越深。 北宫晟默默凝视着这些伤口,动作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了手。 嗯?她狐疑的看着垂头不语的他,下一瞬,他的吻轻落到她手心,浅浅的一啄让她心中好似扬起漫天飞絮,轻柔缠绵。 “疼吗?”他缓缓抬眸看向她。 想起莲妃的含泪娇泣,她浅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不料他的眸光中那股深邃的光泽更加凝远,半叹一口气,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淡笑道:“雪儿,以后不用学这些,做这些。” 不用学怎么吸引我的目光,我的目光从来都只在你身上。 不用学怎么令我心疼,你的倔强已经是我最大的心疼。 接到他眸光中的话,她笑道:“好容易才学会,别打击我积极性!再说了,孩子以后出生了也得穿肚兜,穿衣衫呀!” 他愣了愣,淡笑道:“这些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可孩子穿别人缝制的不亲。”她有些无力,知道家大业大,孩子自然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但她还是想让孩子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衫,或许等技术好一点后,她也能给他制衣。 “没有别人。”他继续温润淡笑。 “没有别人,难不成我指望鬼?”她嗤嗤低笑,伸出一只指尖戳了戳他额头。 北宫晟黑眸微眨两瞬,唇角浮出两抹绚丽的梨涡,垂下头继续上药。“说不准真有鬼呢!” 纳兰芮雪瞬间哭笑不得,这死男人胡搅蛮缠的劲越来越大了,为了不让她绣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北宫晟!我跟你说,我费了好大劲才学会,你别把我这精良的手艺糟蹋了!” 某男人唇角淡笑,继续上药。 “北宫晟!我不要孩子将来穿别的女人缝的衣服,旁山外人也不行!” 某男人黑瞳微缩,继续上药。 ……… 一刻钟后,当她所有好话都说尽,而某男人自始至终都不吭声,摆明了这事没商量后,终于倔脾气再次上来。 “北宫晟!你再这么霸道,我咒你孩子管别人叫爹啊!” 下一瞬,她就被一道劲风按到了榻上,北宫晟以手护着她的后脑勺,身子直欺而上,在她的周身撒下一片阴影。更快的,温润的唇瓣噙上了她的兰唇。 “你好吵!” 辗转间,他毫不客气的长驱直入,探向芳径。 深吻浅啄,她犹如狼藉在大海中,唇间空气越来越稀薄,只有他柔软的唇瓣是那么的真实。他的吻带着火灼的魔力,很快将她所有的神智点燃。 久违的男人气息,与他扑身而上时候的那种霸道,砰的一下拉断她心底某根的神经。 而他轻车熟路中越来越娴熟的吻技让她全身渐渐软如春水,只剩下无边沉浮,稀薄的空气中,她嘤咛出声,柔软的身子只想融化在这个男人怀中。 时间过了许久,他终于不再欺负她,埋头在颈项间,恶作剧般一咬。“下次不准胡说!” 黑眸悠悠荡荡,他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看起来似乎有些小愤怒,又有些愉悦。 唇瓣火灼般肿起,他的惩罚效果太明显,只一个吻,她就阵地皆丢。 绣花?她再也不想那事,而是满脑子都是先前自己的急速沉沦。 心中升起不服的好斗!微微侧头,也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印出浅浅牙印。 “好霸道的猴儿!” 北宫晟低笑,原本扶在腰际手慢慢解开腰带,探入衣襟,对着浑圆的蓓蕾轻轻抚摸。“得有桃吃的才是猴儿吧?嗯!大了!” 她羞怯了脸颊,对着他没好气一锤。“色痞!” 他嗤嗤而笑,眼眸弯成月牙儿。 “拿出去!我怀着孕呢!”感受到他的指尖越来越不安分,大有朝肚兜内滑的意愿,她急忙挣身子,刚才已经被他吻的有些春心荡漾了。再这么下去,她真怕再次扑倒他。 她可是为了他的名节着想!否则背上禽兽的名号可不怪她。 “嗯!不要!给摸摸!”他无耻无耐,将不要脸发挥到最大极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0章 亲情1 开什么玩笑,不能碰还不给摸了?摸自己媳妇又不犯法。 很快,不安分的手就碰到了一片光滑如绸的地界,软软的触感让他脑海一紧,看着身下女人一样轻震的水瞳,有些懊悔。 他是不是点火了? 纳兰芮雪这下是彻底不愠不火,不汤不水了,郁闷的看着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诉说着她想要,可怀孕啊!她肚子里有块烦人的肉啊! 而北宫晟也是彻底玩火自焚了,暗滚的喉结,全身紧绷的线条都无声的昭告着他想死的心情,也阐述着先前的行为多么幼稚!他对自己自制力的把控是多么的不足! 两人相视一瞬,都别开头。 顿了顿,她咬牙道:“我……我拿手帮你。” 嗯?手? 北宫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裤带就被她解开,他想拦住已来不及。 下一瞬间,屋子爆发出一声压抑的,颤抖的低吼。 “纳兰芮雪!你手上有药!” 很快,房门被踢开,北宫晟进行了他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逃跑,提着裤子,捂着裤裆直奔浴房。速度之快,有如光影。 纳兰芮雪顿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大笑,笑了几声急忙捂住嘴,害怕等下某男人过来报复。 可下一瞬,她笑容僵在脸上,面无表情的慢慢取下手放到眼前。 她的手……刚才是不是摸过什么? 唇瓣上沾上的清凉的药味一点点窜进鼻息,刺激得她眼眶越来越酸。 无比清晰的提醒着她先前发生的一切。 “啊!” 阁内传出一声尖叫,很快,房门再次被踢开,纳兰芮雪进行了她这辈子最想去自杀的一次哭泣,流着眼泪直奔水井。 这个夜,注定热闹非凡! 清晨的光刚洒进窗格,纳兰芮雪就饿醒了,睁开眼帘,看着不远处贵妃榻上睡着的男人脸又阴暗了下来,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 什么嘛!还没结婚就开始分榻睡了! 这传出去,别人以为他们夫妻生活是该多不和谐? 不过瞪着瞪着眼神就慢慢柔和下来,每次她醒来的时候,他都已经醒来,从未见过一次熟睡中的他,没想到如此……惑人心鼓。 如白玉般不含一丝杂质的俊颜上,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安合,挺拔的鼻梁下,一双饱满又性感的唇瓣此刻正在紧合,那是个似乎什么时候都不会垮下去的弧度。 美的好像一副画,那容颜似乎是天凡谪仙。 此刻他正一只手垫在头下,一只手平放在腰腹上安稳沉睡,浅浅呼吸。 阳光浮在他脸上,清浅祥和,空气游走在他身侧,清爽缠绵。 一身雪白轻薄的冰丝xie衣服帖的熨烫在他的身上,很好的显摆着他的身材,半敞的衣襟露出深邃的胸肌线,肌理修长优美,每一寸都彰显着力量,却不显突兀。 再往下看去,紧致的腰身,结实的腹肌,平滑的胯,还有修长笔直的腿。 太惑人,纳兰芮雪敢肯定,这一定是上天派来嫉妒天下男人跟女人的。 看着看着,她有些痴迷了,开始幻想着如果孩子将来长的像他那该是多风华倾城? 世间相传的天下第一的绝世俊男,马上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了…… 想着想着,唇角笑意就越来越深,甚至连某人已经醒来都没有发觉。 北宫晟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看着他出神傻笑的女人,轻轻淡笑,起身套上衣衫转身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他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 此刻纳兰芮雪已经起身梳洗好,坐在桌前等他回来。 闻到喷香的味道,馋虫更是大闹五脏庙,接过顾不得烫就急忙喝起来。 北宫晟坐在她身侧,时不时拿丝绢擦着她唇角的汤渍,笑道:“没想到你醒来会这么早,明天我早点起来,不会再饿着你了。” 嗯,她一怔,脸红起来。 他凝视着她脸上骤起的云霞,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这女人居然想歪! 当下哭笑不得的笑唾道:“纳兰芮雪!你可真够色的!” 色!哪有!也不知道谁色! 她立刻抬头不满的拍了拍小腹。“你不色这哪里来的?” 那豪爽的手劲惊的北宫晟一头冷汗,感觉她不是在拍自己肚子,而是在看西瓜熟了没。当下紧闭双口什么也不敢再说,生怕一句话不小心,让孩子再遭受一大波重创! 陪她吃过不知道算什么膳,北宫晟牵起她的手,淡笑道:“走吧,去祠堂看看。” 嗯?她怔了怔,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露欣喜。“你……将娘的牌位请回来了?” 从纳兰氏出去那天,她带着娘的牌位一起离开。明月庵的日子,她听闻爹为此事病倒,梦中常常念着娘的名字,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虽然娘活着的时候心底深处是渴望回苏家的,但娘一辈子呆在南通,守在爹身边,或许更想跟爹生死相随吧。 看着她眼底的雀跃,他唇角抿出一抹梨涡,微微点头。 “晟!” 伴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喜之声,面前的女人一下扑到他身上,双腿更是毫不客气的环着他的腰,胳膊搂在脖子,整个人如树熊般挂着。 巨大的冲力让他不由朝后退了一步才站稳,看着咋咋呼呼,蹦蹦跳跳的女人,他皱眉低言:“你能不能慢点!” 孩子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 “才不要!谢谢夫君大人。”她笑嘻嘻凑上前在他脸上“吧唧”大大一吻。 找这么好个相公,她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不得不说,这一路走来,他给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她就如一只好斗的公鸡,冲锋陷阵,而他总是默默的守护在身后,给她善后。 北宫晟对她爱的表白很是满意,但是也很是无奈,只得抱着她的屁股维持身形,一瞬间,突然想起十八年前他也是这么抱着她。 那一刻,娘将她甩给他,吼了句:“接住你媳妇!” 他稳稳接住,那时候她还很小,只会在他怀中迷茫的睁着大眼睛,不如现在已经会在他怀中撒娇撒野。 而命运善待,这一刻,他居然能如此抱着她们母子。 唇角笑意越来越深,却还是对着她屁股没好气给了一巴掌:“下来!” “嗯!不要,再抱一会儿!” 她撒着娇,突然感觉这样抱着好像挺舒服,挺自然,……挺依恋,似乎被他这样抱着很久很久,久到她所有记忆的。 北宫晟无奈浅笑,扶着她腰身将她腿放下来。耐心解释道:“三个月了,你再这样会挤着孩子,不想走路了我抱你过去。” 说罢,就要将她横抱起来,她急忙别开身子,拒绝了他的提议。 将军府这么多人,被人看到多难为情。 十八年,她可都没被人横抱过,却在半年内,全部都给了他。想起第一次他横抱的场景,好似还在昨日。 两人相视淡笑,最终北宫晟牵上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朝祠堂走去。 他的步伐较大,快她半个身子。 一路行过,她好似看到了时光的变迁,恍惚间,她突然想起那个风雪中一起牵手长大的画面。 走过风雪,走过时间,走过世间的纷纷扰扰,走过天地的变幻…… 梦境中那个踏实心安的感觉,真实中这个安稳心宁的感觉。 梦境与真实似乎在一个说不出是什么地方的梦幻中快速交织,重叠。 她抬眸看着走在侧前方的雪白色背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终于迸发出一股无意识的举动。 “睿!” 她低喃出声,他顿住了身子。 纳兰芮雪喊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神思游走了,感觉紧扣的掌心微微僵直,带着一些轻颤。 她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 北宫晟回眸,阳光逆在他脸上,炫的她有些看不清神色,可正因为这份模糊,反倒与梦中的人影再次重叠。 芮雪,睿,雪…… 她心头反复念着一个名字,记忆的潮水开始一浪浪将她席卷。 梦中,睿儿的浅笑,睿儿的温柔,还有睿儿的轻吻,如画面般无比清晰的的从脑海浮现,顿了顿,她慢慢上前一步,一点点掂起脚尖,将额头朝他的凌唇凑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怂恿她走出这一步。 北宫晟没有动,只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中含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情愫。 她一点点靠近,就在快到的时候,眸光凝视上他的眼,心中一颤。 纳兰芮雪!你在干什么!把晟当成其他男人去试探合适吗!且不说对晟公不公平,睿儿可是你哥哥!晟怎么能当你哥哥! 顿了顿,她思绪飞转,抬头凑上前在他唇上一啄。“我们把苏子睿也叫上吧,让他见见娘。” 北宫晟眸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几转,没有开口。 她心中开始忐忑,她的慌说的不够像吗?他是不是在怀疑她?天,好像太糟糕,这样当着晟的面想别的男人,会让他难受吧? 顿了许久,她尴尬的笑了笑,抓起他的手朝祠堂走去。 他默默被她拽着,神思有些晃游。眸色盯着慌乱的她,眼神里开始流露出几许不确定。 她,刚才是在喊他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1章 亲情2 走进青木祠堂,纳兰芮雪就被吓了一跳。 这…… 什么阵仗! 所有人都在不说,还异常隆重,爹在面向列祖列宗焚香祷告,苏子安被夕楠跟慕容俊压跪在地上,周围一圈人都在憋气偷笑。 见他们来了后,纷纷正襟立好,不苟言笑。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压着苏子安拜纳兰氏祖宗? 青芙见她后,兴奋的一溜儿小跑窜到跟前,拍着胸脯自豪道:“小姐!纳兰子安昨夜打算溜,被我发现了!” 苏子安听到纳兰芮雪来了后,急切回头,哭切道:“雪儿!救命!” 眸光扫到救星身边的恶魔时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开口大骂,可对上晟一副你敢开口就试试的表情。 咽了好几口口水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默默杀伤。 北宫晟!你个天底下第一大醋坛子!兄弟十八年你就这么算计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简直太可气了! 昨夜哪里是对纳兰兴德发火,到最后,一路看戏的苏子安才明白北宫晟这是隔山打牛,已报以前自己调戏纳兰芮雪的仇呢! 雪儿缺嫁妆,晟一句不管,谁敢偷偷给她凑嫁妆? 纳兰兴德目前这情况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所有的目光自然全部聚焦到他苏子安身上! 补嫁妆这事他一点异议都没有,可为了名正言顺,他居然被所有人压着要“认祖归宗!” 而且这群落井下石的贱人! 说大小姐就认他这一个哥哥,所以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苏子安现在是哭出来都没眼泪。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大醋坛子暗示的结果!看自己跟雪儿感情越来越好,为了防止没血缘关系的自己暗动心思,干脆过河拆桥,釜底抽薪,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跟雪儿这辈子落实兄妹的身份,再也不能有想法! 而且还顺道杀鸡儆猴,告诫所有人,谁再敢跟雪儿套关系,这就是下场! 北宫晟黑眸幽幽扫了苏子安一眼,接到对方眼底的怨恨跟控诉,唇角浮出淡淡的梨涡,挂上一幅就是这样,你又能怎样? 苏子安怒横。 你要不想后悔就最好别逼我! 北宫晟不屑轻笑。 你倒逼试试。 纳兰芮雪一头雾水,每个人的表情都如此丰富多彩,而她还没从纳兰子安这名字中回过神来。 直到纳兰兴德上完香走出来后,无奈的看了苏子安一眼,半叹一口气,鹰眼又不爽的看向北宫晟,半躬身子行礼道:“摄政王!” 北宫晟急忙走上前将纳兰兴德双手扶起。“岳父大人这是做什么,我怎能受你的礼?” 噗!纳兰兴德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不受礼?昨夜谁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受自己礼受的那么理所当然?昨夜还一口一个“本王”,现在成“我”了??这当着雪儿的面来当大尾巴狼了? 扫到雪儿半含欣慰的眼神,纳兰兴德更是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背对着雪儿的北宫晟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唇角笑意越来越深,满眼毫不遮掩的顽劣! 纳兰兴德感觉自己快气晕了。 半个时辰后,纳兰芮雪终于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弄清楚了“原因!”满含热泪感激的看着苏子安。“哥,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 居然为了她离开后,没人照顾父亲,主动入纳兰宗室,改名纳兰子安,过户到娘亲的名字下,当嫡子,帮她孝顺父亲。 苏子安心里泪流满面,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雪儿啊!你看我这表情像是自愿吗?你为什么要听这帮全部跟北宫晟穿一条裤衩的人胡说啊! 而面对她热泪盈眶的感动,他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能伤这丫头的心? 只能默默的给北宫晟传递着一波又一波的杀气。 北宫晟唇角笑意更深,就差没冲着他幸灾乐祸的吹口哨了。 众人默默汗颜,果然,惹谁都不能惹北宫晟啊! 苏子安见木已成舟,只能悲哀的看着纳兰兴德,“父子”俩可怜兮兮的对望,又扫向另一端将雪儿搂在怀中郎情妾意的男人,无处话凄凉。 “认祖归宗”就这么“愉快!”的进行完了。 众人散开前,苏子安凑到北宫晟身边,清亮的眸光泛出几许危险的迷离,冷笑的唇角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北宫晟不屑轻瞟他一眼,半哼一声没搭理他,就径直搂着雪儿走进了祠堂。 苏子安回眸愤恨的瞥了一记,眸光转了转,无比开心的吼道:“爹!等等我!” 便一溜烟的追纳兰兴德去了。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前还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这么快就从了? 关上阁门,关住先前的一院喧闹,纳兰芮雪凝视着娘的牌位,心中百感交集,取来三根香点燃,素手作揖,拜了拜后插进香炉。 娘,女儿要出嫁了,如今找到了你心心念念的睿儿,更找了女儿毕生的爱人,有了孩子。一切都在朝着你希望的方向行进着。 他对我很好,而且跟你形容的女儿此生该嫁的男人好像。 心细,体贴,一路行来,经过太多风风雨雨,可他永远都会将我护在怀中。 娘,你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找到了毕生的爱人,就不用再独自坚强,因为他会护我一世安稳。而如今,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娘,你若九泉有知,也是替我高兴的吧。 还五日就要出嫁了,再回来,不知今夕何夕,今日就做道别吧。 纳兰芮雪缓缓跪在蒲垫之上,轻轻叩首,身侧立在一旁,隐在光影中的北宫晟凝视着灵位,眸光渐渐深邃又悠远,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古老的事情,似乎在冥想什么未来的答案。 见她叩首完后,将她轻轻扶起来,环住身子凝视着娘牌位许久,许久。 然后贴着她花颊轻啄了一下。“还会回来的。” 声音有些悠远,说给她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嗯?她转眸朝他看去,明白他的所指后,唇角浮起淡笑,轻靠在他的怀中,久久不语。 阁外,暗青的纬帘随风轻摇,阁内,一对璧人在光影斑驳的祠堂内静静伫立,慢慢沉思。 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心底默念的誓言。 愿――共至白首,生死不离。 走出祠堂的时候已经是午膳十分,她想了想,淡笑道:“晟,下午陪我去趟睢阳城吧。” 睢阳?北宫晟挑了挑眉峰,淡笑颔首。 纳兰芮雪扫了眼,对他丝毫不问自己去哪的举动莫名愉悦。 吃过午膳,青萝就套了马车,等候在外,江风想跟上,却被青萝一飞腿踹了回去。 “一边儿去!不带你!” “为什么不带我!去睢阳挺远的,有我在,能保护你呀!” 青萝烦躁,没好气道:“不需要!我们是去办正事,你跟着不方便!” 纳兰芮雪被北宫晟搂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拉拉扯扯,青萝走哪江风跟哪的画面。 淡笑一瞬,道:“无妨,让他跟着便是!” 江风大喜,趁青萝发呆不备“吧唧”亲了口,急忙端来矮脚凳,让纳兰芮雪踩着上马车。 可到跟前的时候,北宫晟直接横抱上纳兰芮雪轻跃而上,钻了进去。 对那矮脚凳压根看都没看一眼。 青萝白了献殷勤的江风一眼,冷笑道:“就算王爷不在,也用不着!” 江风瘪瘪嘴,小媳妇一样跟着青萝,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吱声。 前夜好久没见,碰了她,结果又把她弄疼了,他也是关心她身子,才会紧紧跟着。 北宫晟看着纳兰芮雪一直看着那两人低笑,不由半横她一眼好笑道:“你的丫头倒凶,挺会管夫。” 她低笑,十分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丫鬟!” “哦?是吗?”北宫晟淡笑,倒也不计较,慵懒的朝后靠在软垫上,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对她招了招。“过来。” 她笑着依偎进他怀中,熟练的搂着他的腰,将头靠进他的肩胛里。 三秒钟后,感受到他急速抖动的身子,她愣了愣,脸色暗沉下来。 他吗的!居然中套了! 可问题她是从什么时候这么小鸟依人的? 北宫晟彻底笑的岔了气,笑翻在软座上。 纳兰芮雪这下终于恢复了本性,一下骑到他身上,开始上下起手的揍起来。 “哈哈!轻点!” “北宫晟!你个死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本性流露!” “胡说!姑奶奶我没这么扭捏!” 马车欢快的朝前行去,青萝与江风坐在车架上驭马,听到里面止不住的笑声,两人相视一笑,青萝靠进了江风的怀中。 马车两边是急速后退的风景,马车内外也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日暮十分,快到睢阳城的时候,北宫晟看着窝在他怀中沉沉酣睡的小女人,轻吻了下她最近半月调理后开始渐渐红润的面颊。 唇角浮起无边的淡笑,突然,在听到车外的声音后,顿住了笑容。 “青萝,我们去睢阳城哪里?” “琢玉楼!”从小姐让江风跟着那一刻起,青萝就知道小姐没打算瞒着王爷跟江风,便也不再隐瞒。 “琢玉楼?”江风颔首,早听说江南这边的神秘组织琢玉楼了,只是从未得一见,不由好奇道:“我们去琢玉楼干嘛?” 青萝回头扫了眼紧关的马车阁门,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淡笑。“去接个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2章 大婚1 “谁?” “小姐的养母。” “养母?” “是啊!跟苏夫人是多年的手帕交,从小就把小姐当亲闺女看。”提及这,青萝唇角笑意更胜,许姨是小姐这些年生母走了后唯一的感情寄托。 这一次带着晟王爷回去,想必许姨会高兴坏吧。 江风来了兴趣,继续打听道:“可知养母何姓?” “打听这么清楚干嘛!”青萝不耐烦横他一记,笑嗔道。“问题口袋!” 江风憨憨一笑。“总不能空手上门,得备点礼物,请安问好,礼数周全吧。” 这倒也是,青萝回头又扫了眼阁门,见小姐没有出声制止,便小声道:“夫人姓许,年四十又二,见面称许夫人或者许姨都可以。” “好!那我等会儿去买点礼物。” 两人声音开始嘀咕起来,马车内,北宫晟拳头越捏越紧,深邃的黑瞳锐利的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渐渐噙上了水光。 而唇角,确实无边冷漠的哀伤与无处躲藏的慌乱。 许吗?早该想到的。 那一次睢阳城琢玉楼的碰面不是偶然……雪儿与那名气韵熟悉的夫人熟稔是必然…… 不愿触碰的记忆如潮海涌入脑海,怎么躲藏都挥散不开,只有一遍遍回放着那一天他心底的无法开口的诉求。 “娘,让我看你一眼。” “娘,就一眼,让我看看你什么模样。” “娘,可以吗?” 最后都化成他渐渐空虚的气血,以及越来越匮乏的神智。 直至最后,她都没有揭开脸上的面具,或许她不懂,所以只会一味的哭,或许她懂,可是她不敢。 直到他血流满皑皑白雪,再也没有等到她坦诚。 终于明白一切都是奢求,他只能怔大眼睛看着蔚蓝飘雪的天空,含血吐出最后一句话。 “我永远不会给人第二次抛弃我的机会,永远不会!” 最后凝望着她带着面具的容颜,他无力闭眼。 等不到了……如果连临终前最后一面也不愿见,他这一生都等不到了…… 如果结局是这样,何必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给了他梦,却再一次亲手掐灭。 感受到她的指尖越来越远的远离,任由他最后的身体孤独落在冰凉的雪地中…… 天大地大,却没人能温暖他,那一天的雪好大,好冷。 将他所有的梦冻存…… 最后,他是怎么醒来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今以后,那个女人死了,他也死了。 金铭来找他的时候,他淡吐出一句话。“若她再来找我,就告诉她,我死了!” 金铭愣了愣,颔首道:“是!” “那天是三月初九吧?”他把玩着冰凉的雪水,神色悠远。 金铭不太懂他什么意思,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是!” 他唇角浮笑。 雪儿的满月,她的忌日,他的殁日。 “把皇宫内一切知道这件事的人处理掉,告诉父皇,睿儿这名字,再也不要提及,把我的十四排号换成十六,所有宗卷全部改动。” “是!” 金铭离开了,临走前,看着他独自看雪的身影,萧远,冷寒。 马车轻微晃动,唤醒了他的思绪,乏力轻合的眼眸缓缓睁开,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凉寒。 许缨飞鸽传书接到雪儿要来的消息后,早早就守在了楼门口殷切的看着。 青木蓝棚的马车到达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金阳在古暮的街道洒下一片昏黄的色彩,犹如传世的名画,带着世代的沧桑。 青萝跳下马车打开阁门的后,许缨看着兴冲冲跳下马车的女儿心中无限欢喜,可瞧着她下马车的动作,还是不满蹙眉道:“听说你都有身子了!怎么还如此毛毛躁躁!” “健康的很!没事!”纳兰芮雪笑着拍了拍肚皮。 “你呀!跟你娘一样!”许缨见她面色红润,心也安定了下来,环顾四周后,疑惑瞟了眼站在青萝身侧的男子。“是……他?” 不是说带女婿来给她瞧吗?怎么这女婿站在青萝身边? “不是啦!”纳兰芮雪嗤嗤低笑,转头看了眼还没下车的北宫晟,急忙勒令道:“见娘了,快点出来!” 听着雪儿已经改口喊她娘,许缨唇角浮出欣慰的淡笑,眸光也随着雪儿朝马车看去。 顿了一瞬,一个雪白素衫的男子弯着腰从内出来,轻盈落地,一步步沉稳的走到雪儿身边。 纳兰芮雪等的心急,一把抓过他的手往许缨面前一塞,笑道:“快过来,这是娘!” 北宫晟淡扫了她一眼,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许缨一怔,脑海如遭电击,久久不能回神。 金阳的照耀下,她差点以为看错了人,特别是对方冷漠的眼神,似乎穿越年代的厚重,触发了什么记忆。 更别说如此相像的面容,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大雪纷飞的那天,她第一次遇到北宫越的时候,也是一个黄昏之夕,金色的雪花落在北宫越的肩头,他抬眸的瞬间给自己报以礼貌的淡笑。 又似乎像看到了另一个冰凌肆意的天,凝月抱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回来后,他睁眼的瞬间,眼底那如万年冰霜的凉寒,那种冻人沁骨的冷漠。 两副画面疯狂交织,折磨的她周身的神经全部颤抖。 顿了一瞬,她强忍住手心的颤抖,想要抚摸上他面颊的冲动,颤声道:“你,是谁?” 北宫晟静默的看着她,深邃的黑瞳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十分平静。 江风见状急忙回道:“回许夫人的话,这是我们北昌的摄政王,十六王爷――晟王爷。” 十六,晟……许缨所有提到嗓子眼的心在听到这两个词后砰然碎裂,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在期盼什么呢?她的十四子睿儿已经殁了啊……殁在她的怀中。 她亲眼看着他身子渐渐冰凉,双眸合闭…… 微微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他的面容,努力扬起淡笑。“王爷来过一次吧?妾身好像见过你。” 许缨这才想起来几个月前见到过他,只是那时他的气场虽然冰冷但不像现在这般冷漠,冷漠的眼神是她这辈子记忆最深刻的眼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都会安然处之,唯有对清浅的淡笑与冷漠的眼神有种无法抵抗的伤感。 可这是雪儿的夫君,她总不能失了礼数。 北宫晟静静凝望着她,许久后,鼻翼轻哼一声“嗯”,淡淡别开了眼帘。 气氛有点尴尬,纳兰芮雪奇怪的扫视着他线条生硬的面孔,有些不明白睡觉前不还好好的,怎么一觉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冷。 甚至连一向牵着她的手,此刻都是双手交合独自背负在身后,可他的眸光从来都深邃的不露情绪,她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拽着他的袖子笑道:“站门口干嘛,进去吧!” “对对对,站门口做什么!快进来!”许缨也回神,急忙招呼抬手做请状。 北宫晟立刻大步朝里走去,纳兰芮雪一头雾水的跟在身边。 许缨正准备进去,青萝喊住。“许姨,王爷给你备了好多礼物,我给你送后院去?” 许缨一扫青萝打开的马车阁门里琳琅满目的东西吓了一跳,蹙眉道:“都自己人,怎么买这么多?” 就算是新女婿上门的礼数,这也太多了吧? 青萝一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江风去买东西的时候,王爷突然交代了句“多买点。” 结果他们买完,王爷说不够。 他们又跑了次腿,王爷还是说不够。 再跑了次,王爷居然还说不够! 连小姐一直说够了,都没拦住王爷,最后实在马车里塞不下了后,王爷才终于默认的颔首。 江风笑道:“王爷对小姐一向大方,夫人是小姐的娘,自然也是王爷的娘了,买再多都是应该的。” 许缨怔了怔,娘吗?回眸扫了眼刚才不愿开口的男人,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只怕他身份高贵,不愿喊吧。 摇了摇头,对青萝吩咐道:“送去后院吧,你跟我去玉阁挑点东西礼尚往来。” “是!”青萝对江风指了指后院的位置,扶着许缨往玉阁行去。 晚膳十分,光影斑驳的花阁内,烛火忽明忽暗的闪烁。 纳兰芮雪与许缨许久未见,两人有说有笑,北宫晟默默的坐着,安静垂目喝茶。 菜肴端上的时候,许缨招呼大家吃,指着一盘玉兰花芯的糕点正想对着雪儿开口,谁料一双筷子先伸了过来,北宫晟夹起那个记忆中不曾变样的糕点凝视许久。 纳兰芮雪嘻嘻笑道:“眼光还不错,可知这是什么?” “玉兰雪心。”他淡吐。 一瞬间,许缨,纳兰芮雪,青萝三人都愣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的?”纳兰芮雪怔愣,这不是许姨说自己发明的吗? 北宫晟一怔,扫视众人一圈,意识到自己失神了,顿了顿淡笑道:“刚经过厨房听到有人提及。” 许缨闻言微舒一口气,宛然浅笑道:“这是妾身做的最好的糕点,雪儿最是喜欢,王爷可尝尝。” 北宫晟凝望着那雪白的花蕊,时空扭曲,一切倒流,好像回到了八岁时,夜读的他饿了后,想去厨房弄点吃的,进门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女人在昏黄的烛火下静静揉面的场景,后来她端上了一盘蜜汁糕点,那天他吃的很饱,也记得那个清甜中淡淡花香的味道。 可如今……他淡笑一瞬,将它轻轻放在雪儿的碗碟中。“我不爱吃甜食,谢许夫人美意了。” 说罢,夹起另一个菜放入嘴中。 纳兰芮雪见他面不改色吃下去,忍不住道:“可……这个更甜。” 他顿住身子,眸光微微放大,又紧紧收缩。 一瞬间,四双目光都静静凝视上他,烛火好像更加刺眼,他举着筷子尴尬在空气中,感觉全身都无所遁形。 特别是一双秋瞳静静看向他的时候,心底的某根神经只剩下颤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3章 大婚2 江风凝视着他那微微慌乱的眸光,以及纳兰芮雪扫视过来的疑惑后,终于不忍垂目,叹息道:“王爷没有甜的味觉……” 什么?纳兰芮雪怔愣,呆呆的看着他,她从不知道……诧异看向他。 他默默抬起手绢将嘴里东西吐掉后,端起旁边茶盏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填充了唇间无味的慌乱。缓缓抬眸朝她抿出一抹极其清淡的笑容。“无事,你吃吧。” 说罢,垂眸沉思,不再言语,也不再动筷。 纳兰芮雪凝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怎么会没有甜的味觉?心底千万个疑问迸出,可看着他暗淡的神色,却什么也不敢问。 扫向江风,江风也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江风三岁见晟的时候,当时递给他一块糖,他吃了一口皱眉说太甜了,可等八岁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甜的味觉了,具体怎么回事江风也不知道。 气氛变得抑郁起来,说不上是什么,总之每个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纳兰芮雪想到此行的目的,想缓和下气氛,拽过他的手笑道:“把正事都忘了,晟,这是从小到大把我当亲女儿养的许姨,也是我娘,你敬杯茶可好?” 许缨一怔,没想到雪儿这么快就提这个事,忐忑的目光看向他,不知为何,她很想听他喊一声。不知是因为他相像越的面容还是神思睿的眸光,她都想听他喊一声。 可从门外对目的那一刻,多年的看人经验又告诉她,他不可能喊。 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姿态,不会是轻易开口喊人的模样。 果然,北宫晟缓缓抬眸扫了眼她,转头捧过纳兰芮雪的花颊亲了口,淡笑道:“没准备,改天吧!” 谁都听得出他那句话是敷衍,许缨暗淡了眸光,纳兰芮雪一把挥开他的手,赌气吃饭起来。 他无奈淡笑一瞬,没有往日那般上去哄劝她,而是淡淡侧开了脸。 过了会儿,纳兰芮雪见他不理自己,干脆自个儿跟许缨聊起来,很快,青萝也加进话题,为了补偿北宫晟拒绝的尴尬,江风卖力的逗许缨开心,一口一个干娘喊的极其亲热。 四人开心的有说有聊,只有他静静的看着摇曳的烛火,犹如一个身外人,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浓茶,直到水淡了苦涩,唇内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过了会儿,雪儿笑闹,让她揭了面具,青萝跟江风也跟着起哄。 他默默起身走了出去,靠着石墙,听着屋内的喧闹,窗格投出来的烛火在他后背洒下一片光辉,他就那么靠着墙,不去看屋内的场景。 袖袍内,紧蜷的拳头只能攥紧又攥紧,明明侧脸就能看到她的真容,他却只在一次次闭目中躲过。 风缠缠而吹,二十六年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都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她教他写字,教他读书,教他弹琴,教他作画。 她看护着他睡觉,给他缝衣衫,给他做饭,给他讲三皇五帝,天仙凡爱的故事。 可又是她将他丢在皇宫一丢就是七年,七年时间……不管不问,让他对母亲这个称呼无比陌生。 她在他生辰那天离开,将他托付给别的女人,转达她的衣衫,转达她的歉意。他只能看着月亮等到天明。 她为了避开父皇,为了逃开皇宫,甚至不等一身是血的他断气就放弃他走了……别人都说母亲会为了孩子拼尽全力,而他只有一次次的在失望中度过。 甚至被她放弃了生命…… 他醒来的时候,金铭告诉他,皇上赶到的时候,他的血已经染尽了雪地。 从那一天起,北宫越恨上了她,如果早一点抱过来,不会拖到那么严重。 后来,他被扔进了寒月洞天,因为那里的寒凉最低,他能血流最慢,整整一百八十八天,他无数在寒冰中苟延残喘,在冻死与自我疗伤中度过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他的甜味觉也是在那个时候失去的。 可他不恨她,或许因为到底是她给了他这条命,或许因为她给他生命中的确带来过短暂的阳光。 就这样吧…… 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他一步步朝黑暗的深处走去。 纳兰芮雪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屋顶已经喝了整整十七壶酒,见她过来,他清淡的笑了笑,伸出条胳膊。 她依偎进他怀中,没有开口。 两个人只那么紧紧抱着,她没有去问他为什么,他也没有解释什么。 身后一轮圆月又大又亮,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只有晃动的竹影伴随着他们各自的心声缓缓沉淀。 晟,对不起,忽略了你的心情…… 你说你没有娘,清淡的笑容背后是你不想言说的苦,我怎能自私的在你面前提及这些伤心事?希望有一天,您能对我敞开心扉,带我走进你内心最深处的世界…… 雪儿,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是我娘,也是你娘,命运让我们如此交织演绎,或许有它命定的缘,只是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北宫晟是被架上马车的,纳兰芮雪没想到他最后真的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 到后半夜居然还吐了,然后一群人守着他到天亮。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他都还没醒,天知道江风架着他往院内走,所有人拿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是种怎样奇怪的感觉。 短暂的休整几日后,她终于要迎来他们的大婚,想到明天就要嫁给她,这个夜她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所有的人忙出忙进,跟上一次做戏不同,这一次全部都按照正规的婚庆举办。 触目所及,鲜红的绸带,大红的喜字,火红的珊瑚树,暗红的玛瑙配饰。 一切带红的东西妆点了她整个院落,而整个夜她也没得休息,下午就被喜娘带去早早补了觉,这一夜,她要丑时就起来上妆,寅时就要准备焚香祷告,跪拜祖宗,拜别父母,一直到卯时上轿。 这几天所有人都忙碌,又神神秘秘的,特别是笑的异常奸相的苏子安,让她心里甚是忐忑,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又说不上来。 此刻屋子内乌压压的站着所有女眷,惠氏跟方氏盯着北宫晟送来的代表摄政王妃的凤袍诧异的眼眸合都合不住。 千缕金丝凤尾扬,万道霓虹锦连裳。 更别说送还回来的那个‘焰火靳凤’的凤头钗。 成色如美人雪肌凝脂般莹润,雕工精湛,凤头鳌头鸣诀,凤尾九尾华天。火红色锆石镶嵌的凤眼直直闪瞎了所有人的眸光。 没有喜袍,而是完完整整的九尾凤袍,完全准皇后规格! 还有院落外一千三百一十四抬聘礼,天!这可是全天下截止现在,最高的娶妻聘礼了! 上次摄政王烧了一千抬聘礼,这次还能千聘娶她,甚至毫不避讳的扬言一生一世。天!想让人不嫉妒都难! 看着初夏跟迎春毫不遮掩的艳羡眸光,听着不断有见过他的女子今夜哭泣上吊的小道消息,还有这几日上街频频接受到的愤恨目光,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想高调的站在他身侧,可没想如此高调的成为全天下女人嫉恨的目标。 这算什么!唉……想到明日他一露面,又会有女子尖叫晕倒的场景,她就郁闷不已。 最让她郁闷的是现在赵姨娘的态度,给她又是整理金锁,又是亲自挑选如意果的忙碌,简直将她雷的风中凌乱。 幸亏她将许姨请了回来,否则那三个姨娘还能为了谁给她篦头打起来。 这……真是,一切都让她有些不适应。 莲妃来了,送来了亲自绣得百年好合的长卷。 如秋回来了,冷笑着别她一眼,送了一尊保子玉观音。 薛桦来了,带来了全城百姓送来的花生桂圆之物,还有公鸡,猪,牛……说是感谢菩萨般的大小姐解救南通,一定要谢谢,明日一早祭祖的时候可以用,出行也能用,洞房也能用。 可一般人家祭祖就斩个猪脸就够了,她需要放十几口大活猪上去吗? 圆房?花生需要成框送吗?这圆房用不着了,她就算天天嘎嘣脆的磕都得磕一年吧? 承接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恩情,她扶着额头郁闷到不想说话。 最最最让她郁闷的是……她现在奇怪的妆容。 每一个过来的人都要说脸不够红,拿起胭脂就给她点,刚才她照过镜子,脸已经彻底朝猴屁股奋进,大有赶超之势。 天!要不要这样? 看着初夏不忍直视侧头低笑的模样,她终于发飙了。“给我把脸上的擦掉!” 一声如母豹般的厉吼,将满屋子忙碌的女眷震的心肺皆颤。 空气鸦雀无声的凝滞一瞬后,所有人给她丢下一个大白眼,继续各自喧闹。 她,纳兰芮雪……被无视了…… 屋内人声鼎沸,花灯将院落照如白昼。 直到一声绵延的箫声呜呜咽咽的传来,带着风清的婉转,她心头一颤,不由看向窗户。 将军府外的树林内,还是一样的位置,一个一身淡青衣着的男子对月轻吹婉萧,眸光悠远。 箫声如平湖秋月,洋溢着淡淡的忧愁,一声声的呜咽之声悠荡在天际很远。 一曲闭,他转头问向另一侧靠着树木不做声的男人,淡笑道:“你猜她会不会出来?” 北宫晟缓缓抬眸,凝视着叶云清涟的眼光,又看向灯火通明的将军府,唇角抿出一丝弧度。“我不知道。” 会吗?理智告诉他,她会出来,感性又告诉他,他不想她出来…… 新婚前夜,新娘出走,相传会跟出走的人私奔的。 虽然只是一句古老的规矩,他还真怕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规矩……要知道他多想把她紧紧的霸箍在身边。 “不知道?”叶云好笑,收起玉箫放进袖筒,双手抱怀走到北宫晟面前,琥珀色的眸光迸住满满欢愉的挑衅。“心底快把我骂死了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4章 大婚3 “知道还说!”北宫晟没好气横他一眼。“不是说不来吗?穆天昊,堂堂西燕太子,说话跟放屁一样!” 没见过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来了就勾引他女人!没见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天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对面这家伙! 放屁?叶云好笑,毫不客气的回嘴道:“北宫晟,堂堂北昌摄政王,啧啧,这醋劲可真不小呐?难怪……” 他拉长语调,成功让北宫晟满眼的不爽中泛起狐疑。“难怪什么?” “不告诉你!”叶云以手握拳半掩着嘴嗤嗤低笑。 他怎能告诉这混账死男人大家背后后称呼北宫晟是醋坛,醋缸呢? 北宫晟就是那种当着雪儿面无限大度,顺着雪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背过了就把接近雪儿的人一个个往死里整的人。 也是,雪儿那种女人,若管的太紧,必会反弹,唯有暗地里拿对手操刀了。 啧啧,听到苏子安的的遭遇,叶云不由想起他被北宫晟坑的那几次,想起雪儿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想死的心情…… 今天……半垂头的叶云眸光里一闪而过一股邪魅的光芒。 是该讨回公道了,不是吗? 北宫晟厌烦的看着叶云,末了闷闷朝那边一道窜来的黑影一瞥,烦躁道:“我走了!” 死女人还真过来!看来结婚后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以后把叶云放入谢绝来往户!连叶云的孩子都得划分为黑名单! 他可不记得当初叶云嫁娶她那夜,她也为了自己窜出来过。 嗯!他从来都是选择性记忆,更何况从不礼尚往来!管叶云也好,苏子安也好,对雪儿做了再多,只要越过他的底线,一样打扁锤圆!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怎样!他的女人只能他一个人勾搭。 可不等身形微动,就被近在咫尺的叶云一把抓住了胳膊。 嗯?北宫晟后襟一凉,敏锐意识到不对劲,正想挣开,可完全不及早已预谋的叶云出手快。 “砰!”他被牢牢抓过抵在树干上,下一瞬间,一个温软的唇瓣如迅风般直直吻上。 陌生的气息与陌生的触感贴紧肌肤,更别说被一个生硬的胸膛挤在树干间那种奇怪的感觉。 北宫晟怔大眼眸看着近在咫尺那双琥珀色含笑的眼眸,脑海一片空白,一股寒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脊梁骨直袭脑海全部神经。 脑海里先蹦出三个字:完蛋了! 又再迸出一行字:穆天昊!我靠你大爷!我靠你全家大爷!我靠你十八代祖宗大爷的! 可一切都迟了…… 那抹黑影轻盈的落在了他们身边。 纳兰芮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眸眨巴了好几下,都不敢置信。 北宫晟凝视着叶云,黑瞳里迸出万千将叶云碎尸万段的怒火,犹如狂怒的潮汐。 但再多的怒火之前都还是想死的郁闷。 叶云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直直碰上,但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而且将某个往日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侮辱的很彻底!感受到一股凌烈的杀气后,止不住低低嗤笑的松开,假意才看到雪儿一样,露出诧异的表情。“雪儿?你怎么来了?不……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说罢,一把推开了北宫晟的身子,急忙抬袖擦了擦唇。 摆明了这事不关他的事…… 北宫晟感觉这下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无语的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北宫晟!”纳兰芮雪暴怒,一声尖叫响彻山林,无数安眠的鸟儿都被震醒,蒲扇着翅膀赫赫的乱飞,叽叽喳喳随声附和。 她明日要嫁的男人深更半夜在小树林私会相好?还是个男人?还在……接吻? 天……她人生从未这么荒唐过。 整个喉咙如吞了只苍蝇般,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有无边的恶心不断往外冒。 顿了一瞬,气的转头跑了回去。 北宫晟回神过来想去追,叶云在身后悠悠笑道:“今天可是大婚前夕,新郎是不能出入闺房的。” 这句话生生顿住了他的脚步,愣了一瞬后,北宫晟深吸一口气,袖拳紧握。周身山海般的怒火晟天崩海啸之力弥弥席卷,四道色彩暗流的光泽如旋风般萦绕。 冷冽回眸,叶云一副无畏的模样,唇角笑意更肆无忌惮。 亲就亲了?又怎样?北宫晟的出现搅得他此生无法拥抱雪儿,这混账结婚,怎么也得搞点破坏,不是吗? 反正他的形象早被北宫晟坑的没有,既然如此,干脆落实罪名好了。 他从不是苏子安那些人那样的软柿子,得听命与北宫晟,他无所畏惧。 北宫晟大婚……他作为最直接的受害人,太该好好“谢谢”他了! “穆天昊!”北宫晟咬牙切齿,从未有这么想撕碎一个人。 叶云低笑不止。“哎!新婚大礼怎么样?晟,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大婚,我可不来。” 言下之意,看我多爱你。 北宫晟黑眸幽幽转转,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向他。 下一瞬间,两人就在树林里肆无忌惮的开打起来,顿时,气浪流窜,疾风狂行,无数炸崩的气旋率先点燃了大婚的焰火。 将军府的另一处房间内,苏子安高架着腿嚣张坐在供桌上,周围的凳子上密密麻麻一群人。 苏子安一拍大腿,义愤填膺道:“你们给我听着!这辈子被北宫晟欺负的,要挟的,恶整的,今天就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漠北有点胆寒。“可事情过了,王爷再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苏子安暴喝,凌烈的声音震的人心头一颤,听得出话语里满满都是愤怒。 漠北等人面面相觑,想起以前的种种,坚定点头。 单身这么多年,王爷都娶了这么多媳妇了,他们还在打光棍,这仇怎么也得报!想到叶云以前给他们出的主意,想来想去,就现在最合适,干脆摩拳擦掌。 刘源等人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众人,想起摄政王上次真人钓鱼的事,感觉有些胆怯,但陈凡杨衡等人兴奋异常,闹婚礼啊!想想都带劲! 夕楠跟慕容俊看着苏子安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角笑意不浅,不过想到整北宫晟,更是浑身都充满着力量。 苍天有眼,对么?终于轮到这混账了! 其余的女人对北宫晟来说可有可无,完全要挟不到他,这一次……嘿嘿嘿嘿! 地上江风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嘴里堵着汗巾不住摇头,表示他不会背叛大家的,却遭到大家一致白眼。 众人七嘴八舌的正在商量,突然阁门被踹开,众人心头一震,看着踱步进来阴沉着面色的纳兰兴德,气氛尴尬。 心里呜呼哀哉,连纳兰芮雪都算计进去了,看来这次是要泡汤了! 谁料,纳兰兴德鹰眼扫了一圈后,厉喝道:“算我一个!女儿嫁不出去我嫁别人!把这混账给我往死里弄!” 愤恨的声音让众人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点,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一场别有用心的算计恶整弥弥运算,此刻,已经回到皇宫的北宫晟此刻也已在沐浴更衣。 南通现在已经是北昌的附属国,保留皇室,但年年岁岁必须上贡,所以对他这位正主儿伺候的颇是到位。 龙榻金帐,温泉龙汤,一切皇帝般的待遇,所有的接亲队伍要从皇宫出发,到将军府接上新娘后,一路北上,最后回北昌祭天拜天地。 突然,北宫晟大大的一个喷嚏,身侧景辰疑惑道:“王爷着了风寒?”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锐眸冷抬,缓缓摇了摇头。 想起穆天昊先前的捉弄,就浑身鸡皮疙瘩骤起,抓起旁边的丝绢烦躁的拭了拭唇瓣,想将所有气息都擦掉。 景辰盯着他一个时辰重复了几百次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问,只得淡笑一瞬,将摄政王的暗红色银龙绣纹的龙服整理好,白金嵌锆石龙眼的金冠平置衣衫之上。 王爷似乎从封王还没穿过这身衣裳……不知道王爷今日穿上会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热气袅袅间,北宫晟侧眸看着那身衣衫,眼眸中沁出无边的温柔,唇角抿出淡笑,那抹炫眸的梨涡让凑头在宫殿门口的一行宫女心肝直跳,几欲晕倒。 听到响动,他紧蹙峰眉,景辰无力的叹了口气,开始进行第六次驱赶…… 当金阳的朝晖终于洒满大地,伴随着将军府第一声鞭炮的响起,整个南通城都热闹起来,所有百姓都围上来看这个曾经臭名昭著,现在艳羡天下的传奇女人出嫁。 纳兰芮雪此刻坐在雕花凌镜前,静静看着铜黄色镜中那个眉眼之间全是笑意满目幸福的女子,有些不置信。 身后许缨浅笑看着她。“看来是真幸福到骨子里了,瞧瞧,我闺女都笑成什么样了!” “娘!”她娇羞,脸上的胭脂又红了几分。 那害臊的模样将周围所有的人都逗乐,从未见过大小姐能有过这种表情。若有画笔,那可真该好好画下来。 门外传来第三声鞭炮响的时候,众人不再笑闹,喜婆举着福水,掂着柳枝在她的额头轻轻拍打,念了长长一段祝词后,取出早就焚香祈福过的红木花雕木梳,恭恭敬敬递给了许缨。 许缨接过,手缓缓捋过她满头的青丝,心情莫名沉重起来,不知为何,一股酸楚袭上心头,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如今要出嫁,那种心头不忍的割舍犹如剜肉一般。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5章 大婚4 尽管知道她的夫君待她是极好的,可从今天起就要正式冠以他姓,成为他人之人。 眼底还是沁染上了浓浓的水渍,身边的几位姨娘看着也眼泪不自觉下流。 当闺女的终究是要走这一步的吧……可能一直要等她们为人母,亲眼看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才能懂是多么的不舍…… 直到喜婆推了推她的身子,示意她时辰不早了,许缨才回神,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一缕一缕缓慢的梳起来,口中低喃。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同富贵。” 《注:取自民间嫁女,梳头歌》 梳着梳着,不知是谁先泣泪出声,终于将纳兰芮雪强忍的那根神经崩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转身扑在许缨怀中哽咽哭出了声。 一声连一声的哭泣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自古女子出嫁,终究是要走这一步……离开父母,告别家乡,远离父母的呵护,迎接她即将陌生的人生。 眷恋,不舍,难过,终究还是大过嫁人的喜悦。 无数的祝福与喜悦背后,是每一个母亲肝肠寸断的泪,与每一个父亲无法言表的痛。 长长的庭院外,纳兰兴德扣着门框站着,直到五指全部扣进,任由木屑扎破他的手指,最终,在风吹过的时候,沁红的眼眶热泪滚过,最后默默背手离开…… 直到第八次鞭炮炸响的时候,前堂起了喧闹,众人知道正主儿来了,当下所有女眷都兴奋到不行。 此刻纳兰芮雪已经盘好头发,带上金凤发冠,上面九尾凤凰每一条都坠下层层宫穗,稍微一动头,无数珠光乍射,华美异常。硕大的东珠耳环,几乎挂满整个胸口的金锁,还有手腕上左金右玉的数只镯子。 脚踏金丝履,头嵌玳瑁光,顾盼曜生姿,聘婷气贵华。 一身降红色凤袍层层叠叠垂到脚踝,水袖可直拖到地,巨大的百褶撒花裙上更拿金银丝线绣着各种吉图。 如今她正襟危坐在榻沿上,手捧平安果。 活脱脱一个绝世的宫妃,如果上一次做戏的时候纳兰芮雪被称作清华绝世,这一次就是艳惊天下了! 众人满意的看着她嬉笑颜开,端庄!高贵!典雅!真是富贵命! 只有纳兰芮雪呆滞着眸光一动不敢动的静坐在原地,心底却不住大骂。 凤冠为什么这么重?衣服为什么这么重?金锁为什么这么重?耳环为什么这么重?她感觉脑袋上顶了最少十斤的金饰,随便朝哪个方向一晃,都能直直一头栽下去。 喜婆告诫了她无数次要端庄,她此刻真想骂一句。 妈了个巴子的!她倒想不端庄,能行吗?北宫晟这死男人故意整她来着吧? 下一瞬间,最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绣着金凤,四周缀满金穗的的双层红绸盖头即将又覆向她的脑袋。 纳兰芮雪大大的翻个白瞪眼,感觉自己要晕了。 将军府外,乌压压一片人。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门口一群挡路挡的没商量,还一脸奸笑的贱人们,对视许久后,终于道:“你们想干嘛?” 干嘛?苏子安嘿嘿一笑,立刻有人端来太师椅放在了高门下,他得意往太师椅中一座,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慢慢捋了捋茶叶,小啄一口,这才悠悠道:“这天大地大,你摄政王身份够大,可这娶亲娶妻,还得过我小舅子这一关!” 北宫晟看着他冷笑一瞬。“选今天找事?” 苏子安眯眼一笑。“这怎么能说找事呢?这全城百姓都在,自古娶亲,娘家都有堵门一说,莫不是摄政王仗着身份高贵不愿?” 既然你给了我小舅子这身份,我要不好好用用,岂非对不起你? 场面开始哗然,众人的喧嚣中,北宫晟四面环顾一周,唇角勾起不屑轻笑,负手背到身后,扫了眼如铜墙铁壁般立成一排的人,淡淡道:“你们想怎么玩?” 爽快!苏子安兴奋的合上茶盖,笑道:“三道题,二句话,一个任务,你若都完成了,今天姑娘你娶走!你若完不成……” 苏子安锐眸半抬,迸出一道邪魅的暗流。 今天!闹你婚礼闹定了! 众人哗然,这是什么堵门的方式?看起来要让摄政王答题?不过看起来挺好玩。当下各个摩拳擦掌,好不热闹。 北宫晟眸光悠悠而转,扫了眼好不得意的苏子安,淡笑道:“听起来有六个困难等着本王?” “摄政王结婚怎么也得图个六六大顺不是?”苏子安奸笑不止,经过众人商议,所有说辞都已经纂好,今天他不管说什么,都能给他堵死回去! “说来听听?”见苏子安玩真的,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 苏子安兴奋的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抬上大案放到将军府门前,上面下三中二上一,整整齐齐摆着六道卷轴。’ 苏子安起身,负手在门庭前踱步,高声笑道:“众所周知,摄政王一直有个绝世无双的称号!无双?何为无双?世人都以为是姿容天下第一,其实不尽然!” 嗯?这一下吊起了全城百姓的胃口,难道绝世无双还有其他注解? 苏子安一扫众人兴奋探究的表情,与某人不屑中带着冷笑的神色,继续得意道:“摄政王还文武双全!除了战功赫赫的战神名号外,其实摄政王更是饱览群书,文墨更是深海暗藏不可多得的珍贝。” 哗!场面火热起来。 文墨啊!文武双全啊!天!今天看起来来围观是赚大发了! 北宫晟身子微微一怔,锐利的眸光直射向苏子安,带着冰冷的警告。但苏子安视若无睹,而且看到他的气愤后,更加得意。 让你狂?今天众兄弟还不玩死你? “今日当着天下人的面,不知摄政王可否解开这三道题目?一则,让天下人开开眼界,看看摄政王这绝世无双的名号是浪得虚名还是货真价实。二则,行善积德,最后的墨宝会由天下富豪竞相征购,所得银钱全部用来给这一场战役中失去家园的人重建家园。三则,给大婚冲冲喜庆,好歹人生就这一次,既然千聘娶后已经名扬天下,想必摄政王也不介意画龙点睛?” 苏子安细语慢言娓娓道来,场边百姓已经欢呼无限。 北宫晟默默的看着苏子安,唇角笑意越来越冰冷,不过这不妨碍苏子安将他逼的骑虎难下的好心情。 顿了一瞬,他缓缓上前,单手甩开最下面三个卷轴,扫了一眼后,冰冷浅笑道:“看来苏兄打算今天强人所难?” “哪有!”苏子安笑的异常奸邪。“想必这些对摄政王不在话下,一个字谜,一段诗句,一幅画而已。” 而已?北宫晟看着这三个题目眸光悠悠。“哦?字谜暂且不说,本王现在尚未见过新娘,如何描述?” 卷轴中清晰的写着,用诗句详细描写出如今新娘的形貌。 “而且,画出眼中能看到的所有事物,不算强人所难?” 现在在场光人都上万,画出看到的所有事物?当他是大罗神仙吗? 苏子安眯眼一笑,好不得意。“话不能这样说,如今万人来给王爷你朝贺,还不值得你笔墨轻点,勾勒一笔?至于作诗,来人!” “啪啪”两下手拍之声,瞬时,十个装扮的美艳的少女走了出来,每一个都是新娘装扮,全身金玉满翠,霞冠披身。 见到摄政王后,都面露羞怯,柔柔的俯身请安。 苏子安奸笑道:“她们每人身上有一处装扮是跟新娘一样的,不如看看摄政王对自己即将迎门的妻子熟悉有多少了。” 看着北宫晟吃蔫的表情,他心中已经爽爆万千,摄政王妃的凤冠霞帔是随着迎亲队伍来的,北宫晟这次为了提早见雪儿,根本没见着王妃的朝服是什么样,朝服一到,就被苏子安扣留,加紧让人打造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为了混淆视听,还专门从南通皇宫搜了几件凤袍出来。此刻拆成十件套,大到嫁衣,小到手镯,想猜出来难度如何,可想而知。 要问苏子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就是图个爽字。 让你丫的总是算无遗策!今天坑你没商量! 让你丫的总是意气风发!今天非逼你丢人不可! 苏子安算好了,即便晟最后猜错了,这么难的题目也损不了他多大颜面,但是能让雪儿不爽,能让他们爽! 门庭下,所有人都开始沸腾,这样的题目太难了!摄政王能猜到吗? 北宫晟悠悠与苏子安对视一眼,打开其余三个卷轴,淡扫后笑道:“看起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苏子安嘻嘻一笑,重新落座回太师椅中。“如果你非要用强权娶妻,我们也不反对,只是……传出去可能不太那么好听。” 见他没有太多异议后,苏子安高声道:“来人!上香!笔墨伺候!” 很快一顶香炉摆在案几上。 “也不能任由你这么拖下去,三炷香时间!否则误了良辰吉时可不好。” 北宫晟锐眸最后警告的扫了苏子安一眼,冷笑一瞬默不作声提起玉毫摊开宣纸笔墨起来。 苏子安满意极了,正在这时,陈凡小声凑到跟前道:“众兄弟安排好了!大小姐四周被围的严严实实,他想派人劫走根本不可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6章 大婚5 嗯!苏子安颔首,一切――太完美了,今天必须让北宫晟吃蔫,丢人!认输! 人群中,一个人双手抱怀,颇是不屑的扫了眼门庭上那一排奸笑的嘴脸,淡哼一声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坐在闺房中越等越觉得奇怪,怎么半天了还没见动静,初夏从后半夜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青萝跟青芙去前面看热闹了,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 送嫁女儿的时候母亲都不能在场,所以许姨跟姨娘们都已经离开,此刻除了周边一群素不相识喜婆喜娘们,她快憋死了! 搞什么! 心底画了第几千次圈圈后,终于听到一个很熟悉但是听着怪怪的声音响起。“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前院堵门闹的不可开交,还得一会儿,我跟女儿说点话。” “是!” 众人离开,她在盖头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盖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她心头咯噔一跳,缓缓抬眸朝上看去。 一身简单的红裳,一张让天下男女都嫉妒的俊颜,一双温柔如水含笑的黑瞳,一弯迷人的弧度,一时间,她眩晕了神色。 “你……” 什么情况?他怎么这样来了?这是干嘛? 嘘!北宫晟给她比划了个手势后,低头凑近。“他们捉弄我,不想让我娶你。” 口气好不委屈,带着满满的辛酸。 她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一句他们,她就知道是谁!难怪苏子安这几天看着神经兮兮的!当下心火滋冒。 他吗的!她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十八年了!知道她等了多久了吗?这帮混蛋的幺蛾子们! 当下马胳膊撩袖子站了起来,怒声道:“走!杀出去!” 杀?出去?北宫晟风中凌乱,一把拽住她的手,谁料劲不算大,但她满头的金翠逼迫的她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后仰倒回了了榻上。 “哎哟!”她不等低呼出来,就被他稳稳搂住了身子。 北宫晟半趴在榻上,垂眸凝视着心爱女人的容颜,眼底笑意越来越深,脸也越来越低,直至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鼻尖贴着鼻翼。 潮湿温热的呼吸让她红了脸颊,害羞一瞬,推了推他的身子,羞怯道:“干嘛!” 他眸光上下扫了一瞬,淡笑道:“跟我想象的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差不多?她迷茫,下一瞬,腰间一松,她意识到了什么,不等抗议出声,一个温软的唇瓣就稳稳落在她的唇上,舌尖卷入,她深思全部被裹走。 等她从一吻沉迷中回神的时候,发觉她周身的凤冠霞帔,手腕上的,脖子上的金翠,都被他尽数解开,摘走。 “喂!你干嘛?”她是彻底懵了。 北宫晟笑着扶起她的身子,抬手帮着她扶稳脑袋,好笑道:“穿这么多你不累?” 累啊!怎么不累?都累死了!意识到他的意图后,她扫视一圈,疑惑道:“你不是打算私奔吧?” “不好吗?你都不知道他们给我出的题目多刁钻!”他一边抱怨,一边帮她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 纳兰芮雪一震,感觉哭出来都没眼泪了,什么情况?她这辈子就是没明媒正娶的命了?私奔?要不要这么倒霉? 大婚这一天,跟新郎官私奔?说出去有人信吗? 北宫晟凝视着她不乐意的表情,慢慢暗淡了眸光。“怎么……不愿意吗?” 凄凉的口气让她心中一阵揪痛,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这样自傲的男人也不会走这一步吧,心头一颤,她拥进他怀中小声潺潺道:“没有,天上地下,你愿顾,我愿往……” 再也没有比这更深情的表白了,北宫晟心念一动,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真的如此直接告诉着他她的内心感受。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紧紧拥着她,凌唇在贴着她的额头印下无数个轻吻。 直到门外响起两声交谈。 “许夫人怎么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问话的是袭夜。 “没事,让她们母女好好聊聊吧,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答话的是方少坤。 纳兰芮雪怔大眼眸满眼不置信的看着北宫晟,清亮的眸子中满是疑惑。 你怎么进来的? 北宫晟神秘的一笑,贴着她耳际小声道:“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点!” 嗯?虽然她还是懵懂,但看着身边的男人,她唇角终于还是扬起坚定的淡笑,就算是火坑,陪着他一起跳又怎样? 干脆不再问为什么,只任由他捣鼓。 他不但毫不客气的拆掉众人忙碌了一个凌晨的杰作,还将她满头盘好的青丝拆掉。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抗议道:“我不会盘发!” 天,简单的发髻还行,复杂点的她可不会,就这么披头散发出去也不合适吧? 他邪魅淡笑,想凑上前在她脸上亲吻,看到那厚厚的胭脂后,终于忍不住低笑。“去洗掉,我给你重新弄。” 天!这帮人居然将他女人打扮成这样子……太……艳丽了吧?完全不合适她那种清新脱俗中带着冷艳的气质。刚才接吻时,那厚厚的唇膏已经让他有些反胃了。 而纳兰芮雪更是迷茫,化妆也行?不置信的朝他挑了挑眉,接到他酌定的眸光后,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从他眼中,她已经读出他想要做什么,那种恶魔的光泽很明显是整人的前奏,嗯,虽然知道陪着他这种混蛋坑人很不厚道,但是,谁让他们是夫妻呢? 别人都是外人! 更别说,这些外人还阻拦他们夫妻大婚,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快将脸洗净,重新恢复了往日瓷白的雪肌跟不用妆点都惑人心鼓的明眸皓齿。 而且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成了他女人后,以前青涩的眼角慢慢平添了几分若有似无妩媚。 北宫晟凝视着她清理脱俗又暗透着倾世魅惑的容颜,一头乌黑的青丝笔直的垂落肩头的柔软,在阳光的折射中,轻抬起她下巴,缓缓印下一吻,轻喃出声。“你好美……” 四目相对,她从他真诚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心声,唇角浮笑,迎着光辉,放肆的勾过他脖颈,毫不客气回吻。“你好俊……” 北宫晟嗤嗤低笑,这女人还是任何时候都不服软。 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他并没立刻给她梳头,而是绾起一缕青丝,拿过剪刀齐齐剪掉。 “咔嚓”的声音将她惊了一跳,诧异回头,却发觉他已经解开全部挽在头顶的发丝,她这才发现,他的发质竟然比她的还好,乌黑透亮,顺直的披在肩头,加上他一身红色的衣衫,唇角淡淡邪魅的弧度。 一瞬间,她竟不知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他,还是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他! 完全不输女人好吗!甚至将她完完全全比了下去。纳兰芮雪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装扮女人,只怕没哪个男人能扛得住那种妖孽般的惑世。 北宫晟郁闷的看着她眼底毫不遮掩的惊艳与无法合拢的兰唇,闷声道:“你剪不剪?” 早知道趁睡觉自己解决掉好了!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再她面前解开头发!这种眼神让他太过熟悉,可天底下谁能露出这种表情,她也不能露出! 哦!她终于回神,明白他是让她剪头发后,意识到什么,心刹那一颤,差点涌泪而出。 凝视着她眼底淡淡的泪痕,他软了周身的气势,抓过她的柔荑将自己的一缕发丝递过去,黑色的瞳仁中满是暗流的光泽,带着柔软的情愫淡淡哄劝道:“雪儿,惟愿白首不离,从今往后,你的发只有我来绾。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是明媒正娶,还是私奔,你都是我北宫晟的结发妻子,相信我,生生世世,只你唯一。” 真诚的眸光是她见过最真挚的表达,犹如一汪万年的镜湖,亦如亘古不变的天。 只这一刻,他给出她这一生,他最重的承诺。 四眸相对,她在这一日由夫君亲手绾上了她为人妻的第一个发髻,她在这一日由夫君亲手给她上了出嫁的妆容,她在这一日,收到了她最幸福的大婚礼物。 那是两人交织缠绵的青丝,静静的躺在荷包中,伴随着她送他的同心扣,合在她的掌心。 阳光静静的撒在他们周围,没人打扰的闺阁内,他为她静绾青丝的画面是那么的唯美,她侧眸凝望着她的夫君,他垂眸淡笑看着她。 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只这一刻。 我绾你的发,你系我的情。 菩提花开,心悦成海…… 当北宫晟抱着她一脚踹开阁门,大步走出去的时候,一院子的人愣傻原地。 ……他是怎么进去的? ……她怎么变样了? ……他们这是……? 不知谁回神吼了一句:“快追!” 众人这才急忙赶去,可哪里有他的动作快,清风速影,幻梦重重,永远已不紧不慢的速度快他们一步。 纳兰芮雪埋头在他的怀中,感受这他周身迸发的怒气,眼底毫不遮掩的邪魅还有那唇角冰冷的淡笑,低笑不止。 一路行来,他高调的将将军府所有人震了个心肌梗塞。 天!直接抢亲,还掀了新娘子的盖头,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抢亲出去。 一个字,狂!两个字,狂妄! 这……太乱来了! 如果可以俯览将军府的话就可以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将军府高门外,以苏子安为首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坐在椅子中纳凉喝茶的“北宫晟”百思不得其解。 这搞什么猫腻?他怎么一点也不急?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万人就这么静静凝视着默不出声,只唇角挂着冰冷笑容的摄政王,心不停捣鼓。 将军府的高门内,北宫晟抱着纳兰芮雪大步流星的朝前飞掠,身后开始是十几人,接着发展为几十人,等快追到高门的时候,已经发展为几百人。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7章 大婚6 所有人跟着狂奔,疾呼:“摄政王!使不得!” 他们已经顾不得还能不能整到北宫晟了,哪有这样抢亲的,太胡来了!简直翻遍史书都找不到这样的! 听到高呼,苏子安疑惑回头,看到渐渐醒目的熟悉修罗面容后,他后襟越来越凉,诧异的回头扫了眼场中央的“摄政王”终于明白。 一句:“你是景辰!”还没吼出来,场中央的景辰率先起身,掀开人皮面具,嘲讽的看着众人一眼,他可是警告的眼神都示意无数次了,他们不当回事,他也没办法。 北宫晟走到门庭立定,侧眸冷瞥了苏子安一眼,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淡笑。“子安兄煞费苦心呐?” 苏子安不置信,狠咬了下舌尖怒吼道:“你怎么知道的?” 居然有备而来,难道他们中间有叛徒? 可不管是青龙部也好还是伏虎营也好,那惊恐到死的神色已经写的很明白,不可能有人去冒死告密。 景辰以手握拳低笑,凌晨王爷沐浴的时候,看向摄政王的王服后,淡笑问他道:“你见过王妃的霞披吗?” 他老实摇头,如实禀报了当时的情况,当说凤冠霞帔一到,就被苏子安拿去了后,只在刹那间,王爷就锐冷了眸色,微微思索后,黑眸闪过凌烈,当下就丢给他一句:“等会儿你扮成我去接亲!” 说罢,就起身走龙案前,挥毫写下一行字,最后凝视着他淡笑道:“怎么做,知道了吗?” 景辰好笑,一路上,他按照王爷的吩咐可劲的给苏子安等人投去冰冷警告的眼神,果然,没人怀疑他,而且王爷居然将苏子安的题目猜的八九不离十。 除了前三个轴卷他大声念出要求后,其余三个卷轴竟然全被王爷猜中,两句话分别是让王爷管苏子安改口大舅子,管纳兰兴德改口称爹,最后一个任务是,闯到闺阁前,让纳兰芮雪心甘情愿跟王爷走。 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大小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王爷就这么贸然闯到门口,只怕女儿家娇羞起来后,也不见得能跟着走。 而且明明能明媒正娶,哪个新娘能那么众目睽睽不知廉耻的从闺阁中走出来?就算她肯走,身边喜娘喜婆也不是吃素的。 几句规矩,也就将大小姐留下了。 所以说,前面的题诗作画都是拖延时间,为了的就是激起毫不知情的大小姐内心等待的怒火,到最后一关的时候,将王爷往死了坑。 别人能坑到王爷吗?只有大小姐才能让王爷心甘情愿的入坑,还有苦难言。 此刻,看着安稳被王爷抱着的女人,景辰唇角终于抿出淡笑,扫了眼桌子上先前写好的东西,无比同情的扫向众人。 等死吧,你们! 青萝意识到了什么,不置信的朝身边的小丫头瞟去。 青芙笑嘻嘻的对着景辰挥挥手,表示一切顺利,自己是功臣来着。 将小姐屋子里的女眷都骗出来也得要内应不是?作为王爷最坚挺的派系,青芙不得不说,真跟景辰很般配。 苏子安还在后知后觉,脑袋转不过弯,北宫晟将纳兰芮雪放在了地上,贴着耳际淡笑道:“等我一会儿。” 嗯?纳兰芮雪颔首,扫视着场内言行拷问般的气氛,阴沉着脸色朝苏子安瞥去。 丫的!敢毁老娘大婚? 苏子安接到她凌烈的眸光,心咯噔一跳,有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青芙笑嘻嘻的凑到她身边,赞羡的看着她的妆容,惊叹道:“小姐,你好美,比早上还美!” 一句惊呼,众人这才发觉纳兰芮雪已经彻底换了妆容,一身简单的红色衣裙很好的勾芡着她的身材,清简又不简单的发饰,还有那让人一看就无法移目的精致脸容。 整个人高贵中透出隐隐的野性,清冷中暗含淡淡傲骨。 驱除了原本繁重的金饰,只用简单的几个玉簪固定着如水弯清绕的发髻,焰火靳凤上红色锆石凤眼熠熠生辉,无暇转眸。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妆饰,但就是清冷华贵,犹如烈焰中的凤凰,令人不敢造次。 在场的上万人,终于在这一天见到了什么叫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倾天下。 她就那么简单的立着,拖长的裙摆垂在台阶上,铺开一道美丽的弧度。 只这一天,所有人知道一件事。 摄政王娶了天下最绝色的女子――纳兰芮雪! 北宫晟走到案桌前,瞥了眼最后一根燃了一半的 ,对景辰道:“研磨!” 景辰怔了怔,颔首,取开他事先写好的东西,重新铺上宣纸。 苏子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已经输成这样了?北宫晟莫不是真打算去完成这些不可能的坑人任务? 北宫晟扫视一圈后,眸光最终落在纳兰芮雪身上,淡笑一瞬,开始泼墨,凌动的手速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疾如风,绚如虹。 各个都伸长脖子看去,纳兰芮雪纤长的睫毛半眨,心中一股震撼袭来。 这……不是画诣巅峰的人,做不到吧? 待香燃尽的时候,他终于收手。 他什么也没画,只画了一个女人,他眼中看到的女人。 他却什么都画了,只这个女人,艳惊天下,只要她在,世间万物都会黯淡无光。 景辰看着复刻版的大小姐唇角勾起淡笑,示意人将其挂起。 在场所有人都一怔,看着画中绝色的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画卷上提着一首诗。 焰融火霄出云釉,浮光七湫瑶台游。 九天凤落惊华起,傲凌世目靳。 红纱曼舞卿歌酒,花颜金辄淡墨 。 满玉长 结白首,万鸣朝贺与天昼。 众人信口读来,全部怔愣原地,前四句是说火云般凝结而出的凤凰傲凌天下,比之石还要惊目。五六句是说,那蔓蔓红纱的姿态即便舞醉,酒醉,歌醉,都醉不过她的花颜,连最浓烈的笔墨在她面前都要淡泽无光,勾勒不出她的美,最后两句是说今日凤凰要结亲,如发光的玉般引得万鸣朝贺。 最后一句也是说,这段被万人祝福的婚姻会与天同昼。 苏子安的题目是,让他画出他眼中看到的所有事物,而他狂妄的表达出,他眼中的世间万物,除了眼前这名女子,看到任何。 这种狂妄与盛宠,还有那一气呵成的笔锋,画中惟妙惟肖,仰天半望的傲气女子,震撼着每个人的心鼓。 无法形容那是副怎样的巨作,短短时辰间,笔墨浓淡处惊人的手法与气韵砸人之舌,可就这样,他还是用了个句“花颜金辄淡墨 ”来形容女子的美远超他的笔墨。 这下子,一幅画解开两道题。 直至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了一件事,摄政王真的――是绝世无双! 在香炉中最后一缕烟燃尽的时候,北宫晟将另一道字谜解开,狼毫往案几上不屑一甩,稳稳落入青瓷笔洗中,在清澈的水中晕染出一道道墨色。 众人心头一颤,紧张的盯着他最后落笔的东西。 那是个字谜: 上下金玉口,左右银默首,红妆接进门,齐眉共执手。 景辰扫了眼四个字,憋着气低笑不止的举到苏子安等人面前,众人一瞧,心瞬间凉成一地,只剩吐血。 北宫晟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接过下人递来的湿帕净手,徒留那群大老爷们欲哭无泪。 字谜本来是:“允许娶妻。”王爷金口玉言就是上下偏旁的“允”,只要默默颔首就是左右偏旁的“许”,接进门就是“娶”,齐眉共案执手的是“妻”。 他们就是想要王爷一个点头,让他们这群大光棍可以娶媳妇。 可王爷却写了个“天作之合!” 好吧,老天都默认开口的婚姻了,能不是天作之合吗?而且“天”也是上下偏旁,“作”也是左右偏旁……王爷不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故意绕开……后两句娶其整意,王爷……真是太黑了……黑的他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下子,连王爷的诗的题目都有了……真是想死想活想出三道题,被他一次性全部综合了…… 苏子安才是真的被一棒槌敲的晕头转向。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一次次刁难北宫晟,先给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逼他改口,一直到最后雪儿的时候,把他逼到欲哭无泪。 可……这家伙居然反其道行之,先搞定雪儿…… 郁闷啊!苍天啊!大地啊!没眼啊! 谁能收了这家伙啊! 可下一瞬间,苏子安对上纳兰芮雪殷切的眸光后,后襟开始急速窜凉……颤着声音道:“你……想要?” 她半咬着粉唇星泪点点的颔首。 夫君画的她,她自然想要啊。 苏子安这下真是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摄政王当着全天下人的墨宝谁不想要?当下就有人吆喝起来。 “纳兰公子!你先前可说好了,最后摄政王的文墨是要拍卖的!价高者得!” “就是!你可不能独吞啊!” 天,摄政王画了这么大个大美人,既然娶不到,买回来挂家里欣赏总行了吧? 真是,如此精湛的手法,简直说是许轼亲笔都不为过啊!更别说那题词,那笔墨……全都是精品,不不不不!绝品才对! 这下子,苏子安真想管北宫晟叫一声大舅子,求放过! 北宫晟幽幽冷撇苏子安一眼,勾出一抹不屑淡笑,压根不搭理他,而是走回了纳兰芮雪身边。 所有副将默默低头,垂泪,悔不当初!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8章 大婚7 果然,跟错了人,一步踏错终生错啊! 让王爷作画只是……王爷画了不少画,可他们想上个镜都没机会,还想记住坑北宫晟这得意的一天,谁料到…… 哎…… 众人默默垂头,想拼命降低存在感。 可他们在北宫晟这样的男人面前,想遁地是不可能的。 只有寸寸割肤般的忍受王爷寒冷的锐气以及冰冷的肆意的笑容。 北宫晟挥了挥手,景辰颔首,举着他先前假扮王爷时候写的东西走上前,开始念起来。 每念一句,他们的心就凉一寸。 原来景辰开始写的是他们的所有人的惩罚……每一条都是把他们往死亡的峡谷推了一步。 齐泪哀鸣,王爷!不要啊…… 北宫晟淡笑,悠悠侧开脸,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等闲散的姿态逗的纳兰芮雪心底全是笑意。 他偷偷给她眨了眨眼睛,她心领神会,开始人生最嗲的一次卖萌,对着苏子安喊道:“哥,刚才那个画,我就想要。” 好吧,美人泣泪,都说道这份上了,本来想偷偷遁地走的苏子安只能垂着头,哭泣道:“好!我会给你弄到的!” “纳兰公子!快来竞拍吧!”不知谁吆喝了一声,苏子安就被拽进了人群中……只徒留他破碎的心在原地,一地残渣。 闹到这个份上,该闹的没闹上,闹人的全军覆没,各个都挂上了苦瓜脸。 第九声鞭炮响起的时候,终于到了分别的一刻。 纳兰兴德郁闷的横扫了北宫晟一眼,接到对方毫不吝啬的挑衅的笑容后,气的胡子肝颤。 这……从没有过一次想这么把闺女留下!一辈子别嫁了算了。 可看着他们夫唱妇随坑爹坑哥坑下属的行为,纳兰兴德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而下一瞬间,他真想吐血。 因为那混账东西居然调皮的给他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 等着,岳父大人,等下就轮到你了! 纳兰兴德气的简直想把雪儿她娘从棺材里叫出来说一句,请带上我! 怒横混账一眼,他声如洪钟冷喝道:“轿子呢!” 到现在还没见到轿子,这混蛋女婿在搞什么? 北宫晟笑而不语,而是带着纳兰芮雪往前上了一步。“马上走了,跟爹告个别吧!” 在场所有人一怔,顿时场面鸦雀无声,都停下面部表情,诧异的看着他。 北宫晟……刚才说什么?爹? 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纳兰兴德更是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他不报希望的……这混账女婿欺负他这么多天,他真的不报希望的! 纳兰芮雪大概是全场最镇定的一个,因为她不知道的是,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肆无忌惮的喊爹娘。 轻颔首,八月的荷花在这一日开的异样娇艳,水珠滚动。亦如现在的她,箐箐之心,皑皑之泪。 纳兰兴德对视上她的眼,不舍的看着她,直到双眸中凝上泪光。 女儿要走了……这一去山高路远,他日再见不知今夕何夕。 曾经最希望雪儿有个好归宿,如今真有了天下艳羡的好归宿,他又不想嫁她了…… 他的雪儿,他最心疼的女儿…… 纳兰芮雪静静凝视着他,心海之中如潮汐般翻涌的泪浪一浪接一浪将她拍倒。 缓缓跪地…… 下一瞬间,一个身影撩起衣袍,伴随着她同跪身侧。 她心间一颤,不置信侧眸。 在场所有人也都惊在了原地,摄政王……这是打算做什么? 顿时,场面静逸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纳兰兴德虎躯一怔,终于率先回神,急忙上前颤声道:“摄政王!这使不得!这折煞老臣了!” 自古都是臣跪君,哪里有君跪臣? 即便纳兰兴德如今已经封爵,可地位跟北宫晟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他肯改口喊一声爹已经是他最莫大的奢望,这样的礼节他怎能受得起? 皇族只所以叫皇族,从来拜的只有龙脉,天子!没有人会拜岳父,地位不允许,礼节不允许,皇家脸面更不允许! 而且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只有妻子随着夫君拜男方祖宗,哪有夫君随着妻子拜女方祖宗的? 这是不是有违常理? 北宫晟抓住他想扶起的手,稳稳顿在了原地,抬眸清浅淡笑道:“我只是北宫晟,娶你女儿的一个男人而已,父亲大人受得起!” 短短的几个字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面面相觑……这,任务上并没有要求过啊?可就是这么简单个动作,简单的话,好似让所有人心头缠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好似万年冰川融化,好似千丈山壑填平。 所谓深爱……就是如此了吧? 纳兰兴德颤抖的手上是他凝结更多的泪。 纳兰芮雪也怔愣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他的动作,听着他淡淡的话。 接到她秋瞳中的热泪,他转头淡笑,清浅的笑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好的弧度。 他抬手拭去泪,深邃的黑瞳中洋溢出一抹淡淡的心疼。 “傻女人!”他淡笑。 她的父母本来也是他的父母,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可他不明白,他的身份地位……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不该允许他如此做。 但他又做了,做了那么从容,那么自然。 当着全天下百姓昭告着他的心,她无可比拟的地位…… 这一瞬间,她竟不知说什么好…… 只有心口刀刻般一寸寸刻画下现在的场景,在心底印上烙印,生生世世,誓死不忘。 顿了许久,他抓着她的手,缓缓俯身。 两个红色的身影在万人眸光静静的注视中三拜道别。 他们拜的很慢,很从容。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只用最简单,最直白的孝礼表达着此刻的心情。 这一刻,所有人忘了他们的身份。 他没有穿摄政王的王服,她也没有穿王妃的嫁衣。 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告别父母,行尽孝道而已。 可纳兰兴德这一刻,心中感动与震撼如两道澎湃的海流交织奔涌,将他寸寸掩埋,直到泪流满面。 拜别过后,他扶起她的身子,抬手吹了声口哨。 很快,两匹飞奔的骏马一前一后踏蹄而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摄政王想干嘛? 喜娘举着盖头紧张的跟在身后,从没见过这么狂妄抢亲的王爷,还不等拜堂就将新娘子盖头掀掉的! 而北宫晟淡笑看着她,本身就没打算让她盖盖头! 他的女人又不是见不了人,干嘛要盖着盖头? 纳兰芮雪感受到他的宠溺,心海一颤,疑惑道:“你……?” “想骑马还是想坐轿?”他低笑着问她,却是满满酌定的口吻。 看着他自负骄傲的模样,她唇角抿出春花般的淡笑,也高昂起下巴,笑道:“自然是骑马!” 身后一片人雷翻,喜娘忐忑的拿着盖头小声道:“摄,摄政王!骑马不能盖盖头!” “本王的女人不需要盖盖头!”他嚣张一笑,抬起她腰身就轻盈送上了马匹。 而他自己也利落翻身上马,手握缰绳,两人相识一笑。 纳兰芮雪最后回头看了眼纳兰兴德,小声道:“父亲,我走了!” “去吧!”纳兰兴德这次才是真的安心下来。 所有送亲的队伍居然也是清一色的马队,各个威风赫赫,清一色暗红色衣衫。 寒蝉间,青龙伏虎营的人也都换好了衣衫,都已翻身上马等候。 顿时,想起开始留在南通的五万精锐人马,众人这才知道北宫晟想干什么。 居然……全部是接亲队伍! 天……五万人迎一人?这等接亲算亘古奇观了吧? 而下一瞬,让众人心颤的场景才真正出现。 伴随着景辰一道令旗的甩出,所有人提剑指天呐喊道:“恭迎王妃!恭迎王妃!恭迎王妃!” 整齐嘹亮的呐喊撼天动地,震碎耳膜。 北方汉子独特的狂气更将这份呐喊渲染出浓厚的味道。 纳兰芮雪惊愕的扫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唇角挂着淡淡笑意,似乎在说,还满意吗? 她回以淡笑,你会把我宠坏的! 你是个骄傲的女人,耍尽天下男人,这份淡薄的礼配不上你! 北宫晟深邃的眼看着她,心中默默淡吐。 当最后第十道鞭炮炸响的时候,两道红色的身影如气贯长虹般率先冲出,那凌烈的气势,锐不可当的狂妄与凌霸震的人心颤颤。 他们带领着身后南北合部的锐师直奔北昌而去。 天蓝蓝,万道金光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洒下辉泽,两道绚丽的红一前一后追逐,奔跃。 如两道绚烂的太阳,灼热了整个大地。 男子气宇轩啊,女子英姿飒爽。 队伍的最后,苏子安带着一群人,郁闷的赶着九百九十九抬嫁妆,嘴里碎碎念叨:“我让你们长长久久,我让你们长长久久!” 身侧迎春听到他的碎碎念后,终于忍不住一脚将他踹下马背。“苏子安!你就是个混蛋!” 苏子安摔了个鼻青脸肿,揪起纳兰迎春的下巴就凶道:“小爷我很烦躁!别惹我!” “你不招惹我,我干嘛惹你!” “我哪招惹你了?” “你哪没招惹?” “我哪里都没招惹!” “你哪里都招惹了!” 慕容俊跟夕楠紧咒着眉头,天……女人是奇怪的生物,苏子安更是奇怪的生物吧! 将军内,纳兰初夏的闺阁内,叶云此刻呈大大的俯卧撑形式支在榻上,他身下躺着一动不动的初夏。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如此面面相觑好几个时辰了! 初夏满头大汗,欲哭无泪的看着他,感受到他下面的反应后,更是哭都哭不出来。“师……师父……我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9章 下马威1 “别喊我!不准说热!”叶云一样大汗淋漓,烦躁狂怒的心一刻都没停止过,要不是为了救这丫头,他也不会落了北宫晟那混账的黑手! 事实证明,跟北宫晟这种男人讲脸面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北宫晟就是一个超级不要脸的贱人! 不是说,教了缩骨功怎么用就开穴道的吗? 这混蛋居然完全不遵守君子之约,还扒光他衣服将他摆成这种奇怪的造型。 最可恨的是,给他身下放一个女人……不,女孩…… 而他的下体还好死不死的正好顶在她的那个部位……这种想死的折磨可想而知。饶是他再淡定,再清冷,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这……真的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但对于他来说,更大的是心理的折磨。 女孩啊!女孩啊!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禽兽来着! 更别说只要想到雪儿,他就深感觉自己已经不再纯洁……离雪儿越来越远。 而眼前的女孩……他的部位是离的越来越近了。 尽管给他保留了最后的底线,一条xie裤……但那丝薄的面料跟没有又有什么两样?现在两人被盖了厚厚的被子,八月的天,捂的满头大汗,更加速了这种旖旎的滋生。 叶云很想闭着眼睛念一段波若波罗密心经来静静心。 可闭上眼全是北宫晟那鸟人临走前的话。 “我得把你扭曲的性取向掰直了!昊昊,我可是为了你好。” 言下之意,看,我还是很爱你的,尽管你对我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我还是默默的原谅了你,甚至给你这种仙人永享的待遇。 怒火,内心的喷血,想死的欲望就一刻没停歇过。 叶云还没郁闷完,门外就想起了让两人恐惧的声音。 纳兰兴德推门进来道:“夏儿!你姐姐走了,你也不出来看一眼!” 下一瞬,将军府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暴喝。 “你们在做什么!” 走出上京城门的时候,纳兰芮雪回头看了眼。 北宫晟也朝后方看了眼。 不过两人,一个是不舍,一个是顽劣。 “你在看什么?”她先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疑惑道。 “看看有没有人在想我。” “你?得了吧?谁会想你!”纳兰芮雪不屑轻哼。 “不少吧?我看走的时候,不少小姑娘哭的肝肠寸断的!” “北宫晟!你要死是不是!”一声凌烈的河东狮吼震撼了整条队伍。 “别这么凶,北昌还一大票呢!”北宫晟黑眸幽幽扫了她一眼,十分淡定道。 “北宫晟!别让我追到你!”纳兰芮雪火了,马鞭一甩,四踢俊飞。 而更快的,一道绚丽的虹光就从她面前闪过。 看着飞奔而走的男人,她怒道:“有本事别跑!” 他毫不惧色的回眸挑衅一笑,眉眼完成一道新月。“有本事你别追!” 纳兰芮雪倔脾气上来,冷冽的扫了眼他娴熟的马技,冷笑道:“看谁先到北昌?” 北宫晟黑眸半转,似乎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有多大,顿了一瞬,一道邪魅的光泽快速隐过。唇角勾笑,一句“好!”还没说完,已率先御马狂奔。 纳兰芮雪在背后傻了眼,怒吼道:“北宫晟!你个死男人又耍赖皮!” “哈哈,你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喊声夫君我就等你。” “你想的美!你还没说那三个字呢!” “什么字?” “少装!别说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字啊!” “我爱你啊!” “听不清!” “我―爱―你――啊!” “哈哈哈哈,听见了!” “靠!你个混蛋!” 史记:千古一帝北宫晟终娶心爱的女子纳兰芮雪为妃,历时半年,自此开启了龙凤齐鸣,谋划天下的新纪元。 北昌的八月没有南通的浮热,气派雄威的淮海城透着别样夏季的凉爽,宛如深春,犹如初夏,让人觉得心沁舒服。 满城的寒青白茶开的如糜如荼,清新的茶香窜进鼻息,缓解了一些人的匮乏与疲劳。 接亲的队伍在历时十天后,终于在长途跋涉中到达,此刻,纳兰芮雪早已没有骑马,而是窝在马车中懒懒不想抬眸。 她这害喜来的太突然,也太不是时候了点。 前几天还在精神抖擞的她,从某一天开始呕吐第一口后,就如山洪暴发一般不可收拾,连续几日的奔波将她的精神更折腾的分毫不剩。 往日张牙利爪的母老虎突然安分成这模样,众人除了觉得好笑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忧。 尤其苏子安,在挑衅第三天,看到蔫蔫的雪儿,感觉浑身皮都痒着,难受之极。 北宫晟更多的时候是默不作声的照顾她,那份无微不至的体贴直直雷坏了所有随行的人。 慕容俊会时不时戳戳夕楠的胳膊,挑眉道:“这是不是北宫晟?” 夕楠缓缓摇头:“不太像!” 但也许是孩子真真正正的开始影响着她的生活,对于纳兰芮雪来说,心境在快速的发生着变化,即便吐的晕天转地,但是还是会在半梦半醒中唇角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北宫晟有时候会盯着她的笑容怔神很久,连旁人说话也听不到。 总之,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后,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到达了摄政王府。 同南通一样的是,无数百姓都围在王府前,同南通不一样的是,还有朝中无数大小官员,此刻都已经正襟官袍,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迎接。 甚至金帐罗垂,皇番摇曳,很明显皇上也在摄政王府等候。 整个场面热闹的比南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进淮海城,青萝就带着琢玉楼的人去分号安顿了,她们不想暴露在北昌人面前,而另一个陪嫁丫头青芙则是紧跟着景辰去安顿五万兵马了,进了城后,北宫晟就钻出了马车,换上骏马走在了队伍最前边。 北人不喜坐轿坐车,特别是男人,而且娶亲也该有个娶亲的样子,两人还未拜堂,从一个马车里钻出来也不太好看。 所以尽管不舍,更不放心,北宫晟还是让她唯一的陪嫁妹妹纳兰迎春过来帮忙看着。 国宴上的事,他众目睽睽拉走迎春,迎春放南通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也该给人一个交代,所以便以陪嫁的名义一块带了过来。当然,这也是芮雪的意思。 纳兰芮雪刚吐过,此刻脸色白的吓人,无力靠在马车中,听着耳旁的喧闹,不由问道:“外面什么场景?” 迎春皱眉看着她若无气力的样子,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顿时两眼发出微微的光泽:“好气派的王府!好多人!” 紧接着,眉头又皱回原来的弧度,看了一眼默默垂下车帘。 好多花枝招展的女人! 纳兰芮雪看着她那神色已猜到十之八九,想着自己此刻憔悴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唉……好不容易在南通当了一回儿仙女,还没走几步,就变这样了,等会儿下车估计想艳压群芳是做不到了,会不会让人看笑话才是更重要的。 想了想,对迎春道:“给我找件披风吧!” 迎春点点头,从随行的王妃衣衫中挑出一件六凤金纹的披风,作势就要给她披上,她摇了摇头。“换件素点的。” “你干嘛!被那些女人笑话去了,我可不管!”迎春眉头绾成了千千结,对于这个姐姐,她真是永远讨厌大过喜欢。 芮雪的有些行为她理解不了,感觉她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芮雪不置可否的淡笑。“生病就该有个生病的样子,华丽的披风下一张憔悴的脸,岂非对比更鲜明?” 迎春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过一件冰蓝素锦的披风给她系好,又拉好了风帽。 刚做完这些,马车就稳稳停了下来。 看来是彻底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都莫名紧张起来。 北宫晟勒马跃下,众人匍匐请安过后,宁太师就笑着走了过来。“王爷大喜!” 北宫晟随手将马缰扔给漠北,抚了抚衣襟,淡瞟了眼宁太师,声色不带任何起伏的回道:“太师同喜。” “自是喜的,王爷双喜临门,小女如今也八个月身子,相信不久后王爷可以喜上加喜了!”宁太师犀利的眸光紧紧盯着他的面容,闪过老谋深算。 不过很可惜,在北宫晟脸上要想找出什么可以表露出来的神色,那几乎是痴人说梦,北宫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不知是讽刺还是客套的淡笑,微微颔首,鼻翼轻哼了句“嗯”就算答了话。 不喜不躁,不狂不傲的,让人很难捉摸出他那一抹笑容是什么意思。 宁太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朝另一边的女儿投去一记,宁羽然微微颔首,北宫晟当做没看到他们父女打哑谜,转头对袭夜吩咐道:“在月灵水榭摆宴!” “是!”袭夜抬眸,接到他眼神的示意后,抱拳离开。 场上官员一片哗然,月灵水榭?王爷似乎从不招待人呐?娶宁太师千金的时候,也就前厅摆了几桌,象征意思了下,王爷甚至都没出席过。 为官这么多年,从没听过王爷能主动请人吃饭的,还在自己家里! 这到底是给新王妃摆的,还是给侧妃肚子里的那块肉摆的?众人都猜测不出来,毕竟这场战事来的突然,王爷厉兵秣马这几个月,没有时间请客是自然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0章 下马威2 只得都将目光询问向宁太师。 宁太师朝中官居一品,有自己强大的派系,毫不客气的说,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皇帝的权力都大,接到众人的眸光,他心中虽然也狐疑,但面容还是不动声色。 淡笑一瞬,颔首道:“王爷有心了!” 一句话成功上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自然而然以为摄政王是在给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摆宴。当下好不艳羡。 众位莺莺燕燕看向宁羽然的眸光多了几分嫉恨,她淡笑着高昂下巴,抚着自己圆润的身子,不得不说,怀孕没让宁羽然发福,依然是那么的美艳,让人无暇移目。 而她眉宇间从来自信明媚的光泽更是为她出众的形象加分不少。 北宫晟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寒蝉的事也得分人,对于懒得接触的人他向来惜字如金,见宁太师硬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只冷笑一瞬。“那太师先请了!” “王爷先请……”见摄政王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驳过自己面子,宁太师得意而笑。 这小子终于识相了点,知道没抬羽然为王妃不是明智之举,一改往日狂傲的模样,看起来终于肯巴结自己了! 可下一瞬间,发觉对方不等他说完,居然大步转身离开,心中又不那么确定起来。 鹰隼的眸闪过阴鸷的光,朝青色官服的宁太师半眯双眼,想看这男人最后使什么幺蛾子,可很快,江风等人就走上前请礼道:“太师请!” 带着满腹狐疑,他只能率先与众官员离去。 北宫晟毫不停顿的走到了马车前,掀开车帘,看着里面的女人还是一脸蔫蔫的模样,眉色闪过心疼,递过手轻声道:“把手给我。” 纳兰芮雪心里有些烦躁,特别是听到那个什么太师说宁羽然八个月身子,恭喜他喜上加喜的时候,他居然嗯了! 而且还专门给那孩子摆宴! 想着心里就堵得慌,倔脾气上来,没好气道:“不下去!” 北宫晟怔了怔,担忧问道:“很难受吗?” 是不是孩子又折磨她了?看着她憔悴的神色,他也于心不忍。 难受吗?芮雪气的狠咬下唇。她还没过门呢,婚宴她都没吃到呢!就给别的女人摆宴,还好意思问她难受吗? 将头偏转到另一侧不答话。 低垂的风帽让北宫晟完全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当她是身体难受至极,当下转头就朝门庭看去,似乎在思考卸了门槛的话,马车能不能直接拉到府内。 而这一眼,让站在门口等候的一行女人完全误解,宁羽然心砰然一跃,浮出倾世的笑容,款步娉婷的朝马车方向走来。 直到柔柔的一声:“王爷!”传来的时候,纳兰芮雪这下才真的是明白什么叫心如刀锥,即便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漫天的不爽还是如期降临。 北宫晟皱眉回头,看着不知为何走来的几个女人,不耐烦的神色更胜,淡淡“嗯”了一句,又转头看向马车内,柔声道:“不想下车就呆着,我看怎么把马车弄进去。” 呆着?把我弄进去,你好跟别的女人眉飞色舞吗! 纳兰芮雪瞬间火气烧的如九重天高,锐冷抬眸,错过他的肩头,看向那个明艳动人,也一样探眸朝车内看的女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侧头对着迎春吼道:“扶我下去!” 凌烈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北宫晟举在半空中的手始终没接到她的柔荑。 下一瞬间,不等下人将车凳火速抬过来,纳兰芮雪就已经跟迎春两人轻盈落地,这豪爽的动作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尽管北方尚武,可大陆都是以女子柔美为佳,这么……下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宁羽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半步,捂着心口轻拍,做惊吓状,却又不那么明显。 这恰到好处的表演,让在场人更觉得侧妃柔美端庄,刚娶回来的王妃就…… 北宫晟还没缓过神,不明白她这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回事。 接到四周打量的,毒辣的目光,纳兰芮雪深吸一口气,冷眸直直盯上了宁羽然。 上一次只是离远看,惊鸿一瞥,那如卷仙般的容貌就已深入脑海,时隔几月,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对方沉鱼落雁般的容貌再次刺痛了她的眼。 太美,同样是怀孕,对方那红润的面色,举止柔风处恰如其分的高贵优雅,还有今日特地精妆过的妆容,都是那么的显眼夺目。 宁羽然也在打量着她,只是低垂的风貌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精巧的下巴与那雪瓷般的肌肤。不过扫到她身侧清傲娇美,宛如碧水百荷的纳兰迎春后,也明白了她的长相,一抹嫉恨不露声色的在心底滋生。 众人看不到王妃的面貌,也都直直打量着她的妹妹纳兰迎春。 那娇段如柳的身材,南人那水掐的肌肤,还有那七分娇,三分傲清丽脱俗的面容,让一行盛装打扮过的美人们顿时心生妒意。 这是在北方很少见过的水女,难怪都说南通出美女,尤其是上京那些贵族大户里的女子!这些水做的魅骨子们别说男人,连女人都恨不得揉一揉,捏一捏。 接到众人的眸光,迎春一如既往的维持着她不屑的面容,大大方方的给人瞧着。 虽然身材比北女略微娇小一些,可浑然自带气势倒让人不可小觑。 毕竟受了纳兰芮雪这么多年压迫,早练就了一副雷打不动的镇定,而且将门虎女自带的傲然不羁还是有的。 只是这抹不屑让人看起来倒有了公然叫板的意思。 短暂的眸光交汇后。 宁羽然身边的慕容菁菁是见过纳兰芮雪的,当下阴阳怪气率先冷笑道:“没想到晟哥哥还真把你娶回来了!怎么?带着风帽不敢见人?” 瞬间,三记冰冷如刀的眸光就投向了慕容菁菁。 两记是北宫晟与芮雪,还有一记是慕容俊。 慕容菁菁吓得一阵哆嗦,不自觉朝后退去。“我……我警告你别乱来,这可是北昌!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话一说,让在场所有人对新王妃再次刷新了认知。 慕容菁菁在北昌是出了名的骄横,除了宁羽然跟合惠公主,萧皇后,谁也不放在眼里,这才见面就对新王妃如此敬畏,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菁菁!不是说过让你禁足的吗!”慕容俊见这妹妹又来给他惹事,当下火从中生,毫不客气的一把拽过衣领,如小鸡般拎走。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你不能又为了那女人骂我!” 一声渐行渐远厉吼,让所有人的眸光再一次聚集到新王妃身上来。 什么情况?慕容世子居然为了摄政王妃骂最宝贝的箐箐郡主? 宁羽然扫了一圈众人的议论,扬起宛然的淡笑,欠身 礼道:“臣妾见过王妃,请恕臣妾身子笨重,礼数不周。” 她好似费尽了全力半蹲下身子,抱着肚子缓慢又优雅,尤其咬重的“身子笨重”四个字,让人一听便知缘故。 纳兰芮雪冷冷的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没有出手扶她。 宁羽然不置信的缓缓下蹲。 难不成今日还真蹲地行大礼不成?且不说能不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这低人一等的感觉,宁羽然这辈子都没尝过。 不过只要想到她蹲的越艰难,别人就会越看王妃心狠无德,这一蹲,她还是心甘情愿的。 北宫晟听着四周人对芮雪不太好听的议论,紧皱了眉头,开口道:“有身子就别行礼了,进去吧!” 冰冷的话不带一丝感情,但不妨碍所有人误解。 宁羽然心中窃喜,低喃一句:“是!谢王爷。” 纳兰芮雪身子一颤,贝齿不自觉再次咬紧下唇,含出丝丝红印。 果然……他还是很在乎宁羽然孩子的吧…… 北宫晟现在没心思跟所有人寒蝉,只想都快快打发了好,他只担心雪儿的身体,这一路看着她吐的极其难受,让他突然觉得似乎让她怀孕是个错误的决定,为父的喜悦伴随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容渐渐淡却。 正想上前牵过她的手,身边一声“哎哟!”传来,看到一个急速后仰的身子后,他无意识的出手拽住,用力一拉。 本刚刚控制好的力道,却被人借势扑进了怀中。 肚子撞在他腹部的时候,他黑眸猛然一缩,想一把推出去的手,忍了忍,还是扶住了来人的腰身。 宁羽然半依在他怀中,正想巧笑,感受到比以往更生硬的胸膛以及冰冷骇人的气息后,沉了沉眸子,抬眸朝纳兰芮雪宛然一笑,扶着站稳了身子。 这一幕英雄救美让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相得益彰。最主要,众目睽睽下,新王妃还没入府,侧王妃与王爷这当着王妃面鹣鲽情深的演这一幕,认谁都脸上无光吧。 侧王妃这不动声色的下马威可立得真好! 当下很多人都止不住低笑起来。 纳兰芮雪暗淡了眸子,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转头对迎春笑道:“晚上你伺候王爷!” 什么!在场的人都一阵晴天霹雳。 纳兰迎春不置信的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让她至今心有余悸,毛骨悚然的姐夫,差点一口气没憋住,破口大骂起来! “看什么看?你不是王爷国宴上钦点的吗?此次陪嫁,既然本王妃跟侧妃都有了身子,你不伺候谁伺候?”纳兰芮雪毫不冷涩的回绝了她的眼神,冰冷凌烈的口吻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澎湃的气势。 虽然让人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凌傲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王妃――绝非软角色! 光凭着输人不输阵的气势,还有将小妹塞给摄政王那贤德,竟让刚才笑话她的人都哑了口,不知说什么好。 而让众人更汗颜的是,王妃居然也有了身子!天!摄政王这次真是五福临门了! 升官,胜仗,娶亲,喜得两个麟儿!算上再收一绝色美人,真是六喜临门也不为过。 只是这公然叫板的姿态,只怕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闪电瞬间刺入宁羽然的脑海,她微微晃了晃身子,身边婉嫔立刻扶稳。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1章 万年王八晟1 她怀孕了?这个女人居然也怀孕了? 北宫晟看着已经发怒的女人,黑眸微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默不作声的看了迎春一眼,示意她别开口,伸手朝纳兰芮雪的手抓去。 纳兰芮雪刚想避开身子,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 她怒目横去,愤然的秋瞳里夹杂着一丝让人心疼的水光。 北宫晟一怔,黑眸中原本的深邃更漆黑如墨,仿佛夜空中不见星光的黑洞。 转头扫视一圈,眸光扫过殷切看着他,另一张精致妆容过的粉脸,闪过一丝毫不遮掩的讥讽寒意。 最后视线回归到雪儿脸上,另一只手毫不停顿的掀开风帽,顿时,如天山圣雪般肌白的容颜上,一双盈动的秋瞳闪着清澈,滚着水光。 让人一看就有心怜惜。 素绾的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枚簪子,滚着细白珍珠串成的流苏。映衬着她的脸更纤弱灵动,微微卡白的面色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但依然不妨碍她的美。 特别是身后整个冰蓝色的素锦披风,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如出尘的淡水芙蓉般。 一瞬间将那些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尽数比了干干净净。就算是明艳动人,犹如富丽牡丹的宁羽然,似乎都没了光彩。 纳兰芮雪眸光瞬间冷冽,将泪光尽数收回。 想看她笑话?门都没有! 北宫晟掀开风帽的手扶向了她的脸颊,看着她秋瞳中迸出余泪中毫不遮掩的愤怒,淡笑一瞬,凑身上前在她额心印下一吻,轻声道:“累吗?” 众人一片惊呼,摄政王当众吻王妃?宁羽然的眸光里更闪着不置信的嫉恨。 累吗?心累算不算累!虽然周身的怒火,以及被人当众下马威的尴尬,被他这么一吻感觉多少挽回了点颜面,可纳兰芮雪心底还是不爽。 说不出什么,就是难过的要死。 刚来北昌就要受这种鸟委屈,让她的心底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会想着他刚才扶着宁羽然入怀的举动,对他的这个怀抱多了几分厌恶。 想要离开,却发觉他的坚持让她完全无法挣脱。 看着余火未消的小女人,北宫晟黑眸幽幽闪过一抹光泽,唇角勾出淡笑后,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转头对迎门出来一直站到旁边默不作声的周管家吩咐道:“给皇兄说一声,王妃身子不适,本王稍后去请安,劳烦皇兄先代为照料宴席,稍后本王会去答谢各位出席本王的迎亲之宴。” 说罢,就抱着她越过一票女子直直朝府内走去,临进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已经完全惊呆的所有人面前又悠悠丢下一句话。“将王妃的东西送进来!” 直至人影走远后,所有人在如梦初醒。 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一个女人,然后抱……抱,抱进去了? 抱!试问,天下从没有女子享受过这种待遇吧?进门是被夫君抱进去的! 宁羽然的心犹如重锤击过。 他字里行间的话每一条都说的很明白。 演戏是为了迎这个女人进门摆的,而且他居然抛开所有文武大臣,先去照顾那个女人! 只一瞬间,王妃与侧王妃的身份地位,待遇相差之比就显现出来。 摄政王对大腹便便的侧王妃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却能对王妃如此上心。 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呵护,已经将未来王妃的地位捧的昭然若是。 周管家想起来王爷的吩咐,示意人将王妃的嫁妆抬进去,可瞟了眼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街,不由疑惑道:“这么多?该送哪里去?” 苏子安背着手走过,冷笑着瞥了眼宁羽然,对着周管家不屑道:“你们王爷住哪就送哪里去!这还用问?” 说罢,不顾所有人再次惊呆的面容,负手走了进去。 在场人再次愣着了,周管家有些不置信。 清苑小筑? 王爷的独居大院? 天!那地方可是王爷金口玉言,任何女人都不能出入的地方啊! 但接到随行的漠北,斩雷等人的眸光后,周管家才真的相信了,没有错!是送清苑小筑。 直到一抬抬嫁妆一箱连一箱的送进王府后,围观的人再一次被震撼。 这……搬家了? 多少箱嫁妆啊? 这一幕幕都生生刺痛着宁羽然的眼,身侧婉嫔凑上冷笑。“长的一幅病孬模样!肯定活不长!” “休要胡说!”宁羽然轻嗔,继续维持着她端庄贤惠的形象。 心底却回想着先前女子的容貌,末了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原来……如此!也就……不过如此! “文武百官都在,既然王妃身子微恙,出席不了,宁妃可得做好当家主母的身份了!”另一侧,尖下巴的李婕妤凑上前阴毒冷笑。 宁羽然美丽的凤眼微转,半含出欣慰的淡笑,点了点头,聘婷的朝月灵水榭走去,刚才的事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不就是仗着王爷宠爱才有一点地位吗?在北昌,一个落魄侯爵家出的王妃,怎能跟她太师之女的身份比?再说了,肚子在这里摆着呢。 她怕什么! 扬着自信的微笑,在王府花团锦簇的美人们簇拥下,所有人渐行渐远。 北宫晟抱着纳兰芮雪一直走到清苑小筑,他以前一直独居的房间,男性化简洁的布局映入眼帘,一如他的风格,一种低调的张扬。 将她平放在榻上,他淡笑道:“婚房还没弄好,过一个月再去吧,先跟我住这里。” 住这里?一路行来,她没忽略下人们那惊悚的眸光,特别是他抱着她走进清苑小筑那道石砌拱门的时候,守门的两名男人那见鬼的表情。 她隐隐猜到了,这可能是他的地盘,从屋子里没有梳妆台之类的东西,想必这里以前也没住过女人,但不代表这份独享就能让她原谅他。 闷哼一声,她解开披风拉过被子就将头埋了进去。 北宫晟无奈,扳过她的身子,她又转了进去,他扳出来,她又转进去。 反复几次后,他扳过身子,立刻俯身压了上去,这才止住了她的逃避。 黑眸熠熠的看着她,上下打量后,他笑出了声。“你吃醋了?” 吃醋? 纳兰芮雪怒火这下才彻底爆发。“我为什么要吃的你醋!你以为你谁啊,我吃你的醋?开玩笑!我是会吃醋的女人吗!我是生气!这是三四十个女人吗?你真当我不会数数?最少上百个了吧!这是你说的不入你眼吗?我看一个个花枝招展,漂亮的很!尤其是那个胸大的!你看了不少眼吧!” 北宫晟看着她一边说没有吃醋,一边又飞醋横生的模样,心情从未如此好过,偷偷低笑。 “还有!你这些女人是不是都闲的?刚来就给我办难堪?平时没少宠她们吧?” 言下之意,姑奶奶我都没给她们找事,她们倒先找上门来了?要不是你平日里宠着惯着,她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着她话中话,他唇角笑意更深,眼眸完成了一道弯弯的新月。 看着他笑的乐不可支,双肩急速抖动的模样,让她更怒火中烧,没好气吼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哦!”北宫晟极力忍住肆意的笑容,一副乖宝宝样看着她。 看到这,她来了气势,推开他身子,坐直起来抱怀数落道:“北宫晟!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不记得了。”他老实交代。 他从不关心这个,反正也不碰谁,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来说何必在意。 下一瞬间,一个软枕毫不留情的就砸了过来。 “多到记不住了哈?”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心肺都快要气炸了。 要知道她一下车,看到那乌压压一群女人,燕环肥瘦,跟宫廷选美似的,她简直有种想将眼前男人碎尸万段的感觉! 不!碎尸前得先把下面净了才行! 看着她眼神毫不遮掩的示意,北宫晟莫名后襟窜过一身凉风,将刚才接过的枕头默不作声的缓缓护到裆下,这才将紧绷的线条微喘口气。 看着他那敬畏的眼神,她火气稍微下去了一点,可不爽还没消缺。 顿了一瞬,她怒吼道:“脱衣服!” 嗯?他诧异的看着她,脱衣服干吗? “让你脱你就脱!”她烦躁的偏过头。 虽然她生气,可也看得出来刚才那一下是宁羽然主动扑他怀里的,但他的没有推开,而是允许那个女人依在他怀中,他的衣襟前沾过别的女人气息,这让她眼底犹如进了沙子般,想起来都难受,浑身更是不舒服。 北宫晟黑眸幽转,一边狐疑的打量着她的神色,一边缓缓伸手到自己的腰间,解开的腰带。 过了一会儿后,见他还没脱完,她恼怒回眸,正想开口大骂,问他是不是宁羽然扑过的衣服他舍不得脱,就怔愣原地。 不置信的再三打量他后,伴随着他最后一条裤子的滑落,她往榻间不自觉的移动了半分,身子更是不自觉的后仰,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只是让你脱衣服!你脱裤子干嘛!” 她声音有些颤抖…… 干嘛? 在外面就说给他安排女人侍寝,进来就说让他脱衣服,她说他想干嘛? 北宫晟单膝跪在榻上,身子慢慢趴向她,直到她支撑不住重量倒在榻上,而不等她跑掉,他就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禁锢在头顶。 另一只手也毫不客气的摸向了她的腰带。 看着他眸底毫不遮掩的幽光,以及下身明显的反应,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急忙挣着身子不满吼道:“不行!我有身孕!” “三个半月多了!也该稳了!”他淡笑,一寸寸逼近她,宛如一匹猎食的狼,还是饿狼。 “你就这么欺负你心灵受伤的女人?” “如果你想让你男人憋到受伤的话,也行!毕竟我这人吧,从来不喜欢强迫!” 他一边邪魅淡笑,一边寸寸紧逼,不容她反抗的完全压上。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2章 万年王八晟2 “不是文武百官都等着你开宴呢吗?”她挑眉,看着那人神共愤的俊脸,秀色可餐的身材,不惜出卖男色取悦她的男人……她竟不知还该不该生气。 “不理那帮老秃驴!先办正事!”他噙着笑,缓缓俯身,吻上了她的兰唇,吞下了她所有的抗议。 一刻钟后,两人正水乳交融,干柴烈火,她突然一把抵住了他的胸膛,正色道:“我……想吐!” 啊?这个时候?北宫晟看着她的眸光从诧异便惊愕再到无奈再到郁闷。 最后紧握拳头,实在是用了吃奶的劲才强迫自己恋恋不舍的退出来,走到百宝阁边,抓过一个透明玉质的花瓶递到她嘴边。“吐吧!” 拿,拿这个吐?纳兰芮雪心疼的看着做工精良,玉质通透的精品之物,有些于心不忍。 北宫晟哭笑不得,一个花瓶都心疼成这样,就不能心疼下她男人?她到底能不能搞清楚重点? 天知道,弄到一半的退出来,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那一刻,北宫晟又相信自己神一般坚强的意志力回来了! 可她最后也没吐出什么来,喉头一股淡淡的酸水,吐完就没了,看着他郁闷的神色,她讪讪而笑。“我也不是故意的。” 见她吐完,他放下花瓶,二话不说又俯身上去,带着郁闷的火,这一次用力更大。 一刻钟后,就在快要释放的时候,她急忙一把推开他的身子,凑头到榻边,举起花瓶又开始嗷嗷吐起来,北宫晟这下真是想死不能。 一边心疼她的模样,一边有种你还是先掐死我再去吐好了的悲壮! 结果又只是一口淡淡的酸水,再也没别的东西。 吐完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面对某人阴郁的脸,讪讪笑了笑。“我……吐完了……” “吐干净了?”他沉声道,闷闷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嗯!”她坚定点头。 “唉……”他若有似无的低叹一句,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你休息会儿吧,我出去陪宴,你要不舒服就让迎春过来陪你。” 纳兰芮雪瞟了眼他傲然挺立的某物,小声道:“你……没事吗?” “没事!”他闷头起身,想去换衣服,却被她从后抱住了腰。 软软的胸脯紧贴着他后背的肌肤,那种折磨想死的心又更胜了一层。 “再来一次吧,保证这次不会再有了!” 小声低喃将他紧绷强忍的心拉断,北宫晟还在犹豫,她不安分的手再一次将他的理智瓦解。 一刻钟后……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抱着花瓶简直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眸光如小白兔一样无辜忐忑。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去后,没多久就会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彻底放弃,盘腿坐在她对面,任由渴望竖立,心此刻坚定如磐石,巍然不动。 良久后,他凝视向她的小腹,问道:“苏子安有没有说过是男是女?” 她心头一颤,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可他深邃的眸光,平淡的面容,完全让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小声颤声道:“问,问这个干嘛?” “你知道?” 他敏锐捕捉到她的话,锐利抬眸,洞彻人心湖的眼眸让她差点就说出来女儿,想了想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北宫晟闻言默不作声,幽深的眸光打量回小腹,让她感觉慎得慌。最后止不住问道:“如果是女儿呢?” 他平淡着脸:“那就是吧。” 看着他不甚高兴的模样,她皱紧了眉头。“如果是儿子呢?” 似乎这句话触到了他的某根神经,只刹那间,他周身就迸发出一股寒烈的锐气。 眸光更似火般在她小腹像要烧出千万个洞,攥紧拳头后,他厉声回答。 “弄死他!” 北宫晟最后是郁闷走的,他去衣橱里换了套墨蓝色水泽暗纹衣袍,临走前还刻意将挺立顺了个位置,可似乎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 他闷头走开的刹那,她心安定的心突然像是缺失了一块。 转头凝望着浅青色的素纱帐幔,手缓缓抚摸向自己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无奈的笑容。 孩子,你父王不太喜欢你……这可怎么办呢? 而你临出生的剩下半年内,我跟他该如何相处? 乏力闭上眼帘,想起那一院子娇花美妾,又想起他那泄不下去的欲火,她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充斥着一股担忧与一股无能为力。 想起王府门前他微顿的手,最终因为害怕伤着宁羽然的孩子,转而搂扶。心底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似乎她的孩子从有了的那一刻,他就经常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不喜欢他们的孩子,或者说……不那么喜欢。 小躺了半个时辰后,她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对着门外守卫的人吩咐道:“给我将纳兰迎春请进来。” 北宫晟临走前给人吩咐过,但凡她的吩咐,照做即可。 所以守院的人也没说什么,颔首后就风行离开。 不一会儿,纳兰迎春被带了过来,看着她蔫蔫的靠在长廊的过道里发呆,迎春皱紧眉头。“姑奶奶,你还是进去吧,北昌的风可不比南通,等会儿吹风着了风寒,王爷又要骂我!” 这姐夫也太凶了!对姐姐跟肚子里的孩子简直上心的让人无话可说,可遭殃的都是姐姐身边的人。 青萝跟青芙那两疯丫头都没回来,迎春感觉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炮灰!什么时候被这个烦人的姐姐坑死了都还不知道为什么! “哦。”她缓缓点头,起了身子。 迎春率先进去开门,刚进门,她就一记手刀,看着迎春缓缓倒地,她眸光渐渐暗淡。 北宫晟走到月灵水榭的时候,北宫楚已经喝到头大了,见他过来简直好气又好笑。 到底是谁在娶媳妇? 要知道每一个臣子过来给他恭贺大婚得子的时候,他笑的快要抽筋的脸上真想说一句,关朕屁事! 北宫晟刚行完礼,北宫楚就一把将他拽到龙椅上,举着金樽递给他。“你小子就这么坑你哥我!” 居然跑了半个时辰才过来!安顿媳妇安顿到榻上去了吧? 正想调戏,一扫胯间那若隐若现的弧度,北宫楚笑了。“看来某人此刻难受的紧呐!” 北宫晟正在郁闷,闻言更是郁闷,抬起金樽仰头一饮而尽,黑眸幽幽一扫场中随着宁太师聘婷举杯欠礼的宁羽然,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冷嘲的冰笑。 北宫楚随着他的眸光扫过,小声道:“朕一直闹不懂,你从小都挺讨厌她,也不稀罕宁家,为什么当初还要点名娶她?” “被骗了行吗?”他端过酒盏给自己又满上一杯,清淡而语。 毫不介意的模样让北宫楚来了兴致,懒懒往龙椅一靠。“哦?你也有被骗的时候?” “有什么不可能?我又不是神!再说了!女人跟你耍心眼的时候,有十个都耍不过。”北宫晟又饮了一口,眸光淬寒了几分。 对于晟说的这一点,楚深感赞同,抬手揉了揉眉心,颔首道:“是啊!女人看似无脑的多,实则善良的少,一个比一个阴毒!” 身在皇室,楚这太子之位,皇帝身份是怎么来的,楚太清楚。见惯了母后手上沾的血,自然对他的后宫也就不抱什么希望,这便是他们兄弟俩从不交付真心的原因。 晟这小子居然一个猛子扎在了纳兰芮雪那个女人身上,着实令他好奇。 但更令他好奇的是,纳兰芮雪这女人居然一己之力坑了南通大半疆土,还给晟将军队扩充到这种程度!最主要,居然不伤一兵一卒! 这次头等功别人都以为是北宫晟的,但晟上次回来跟他透露过,全是那个女人的一手操办。这种震撼,让他几宿都没有睡着。 可即便这样……有些事情他还是不会允许发生。暗沉了眼眸,他锐冷道:“晟,即便你不喜欢宁羽然,但将来袭成帝位,也得有三宫六院平衡前朝,宁太师的确是前朝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婉嫔跟李婕妤的父亲也都是一力派系,有些事你可别任着她性子胡来!” 北宫晟手一顿,意识到皇兄已经知晓了先前王府门口的事情,淡笑一瞬,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而是端着金樽又小饮了口。 楚看着他那模样,知道他是有分寸的人,便拍着肩膀嘱咐道:“等宁羽然孩子出来了,抬个平妃位置吧。” 不等他做出反应,北宫楚率先道:“帮你打江山是纳兰芮雪,可帮你守江山可是宁羽然!这是我们北宫氏欠宁家的,当初若没宁家,北宫氏早亡了!” 知道晟这小子是一根心思只在那个女人身上,北宫楚也承认那个女人的确给晟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可跟利益比起来,有的时候恩情更重要一些。 虽然这份恩情带着强烈的政治目的性。 北宫楚不介意晟怎么宠那个女人,所以哪怕是皇后之礼娶她,楚也允了,只是给宁羽然抬个身份而已,楚也知道,能允许宁羽然生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晟最大的让步,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 干脆一个身份圆了宁家的梦,断了宁羽然多余的心思也好。 平妃吗?北宫晟黑眸幽幽朝远方忙碌的身影,眼眸前不由想起萧氏篡权的夜,那个时候,楚刚登基,地位不稳。而远在边防他完全赶不回来,最后是宁太师带着禁卫军出面跟萧氏决裂,一力保住了楚及皇宫北宫氏上下一千多号人。 否则以当时萧钰的手腕跟萧赫的军力,血洗皇宫没什么不可能。 就算他最后回来将整个萧氏都抄斩,也换不回北宫氏数千条人命。尤其换不回他唯一血亲――北宫楚的命。 他不稀罕宁家的势力,可有的时候恩情是就是压在心头的一座沉甸甸的山,搬不走,移不开。 所以这些年,即便他对宁羽然没一丝感情,甚至厌恶,但总体来说,对她还算不错。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3章 傻缺女人1 可是……脑海里却想起另外一张越靠近北昌越郁郁寡欢的脸,他终究眉头越来越紧蹙。 楚看着他的表情,薄唇抿成一刀锋刃。“晟!” 一声勒令的警告让他紧握金樽的关节又白了几分。 见他还不开口,北宫楚有些火大。“宫中的手段你没少见!就算不让那个女人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你也该先顺着宁家,将来你登基了,江山稳固了想怎么弄是你的事,现在你宠着她胡来,不是将她往火坑推吗!” 最后一番话终于让北宫晟神色有些松动,将樽中酒喝完,他神色悠远的朝清苑小筑的方向瞟了眼,末了,淡淡道:“容我再想想。” 北宫楚是彻底被他气的没了脾气,不过想到宁羽然孩子还得两个月降生,也便不再说什么。 宁羽然回头间,瞟到龙椅上跟皇上交谈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自得的淡笑。 他不爱她又怎样?她爱他就够了。自古能陪君王走到最后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爱? 在权利的争斗里,真爱只是牺牲品而已。 反正六年她都等了,还害怕以后漫长的时光? 百年后,能跟他合棺而葬的只有她宁羽然而已! 酒宴进行的很晚,北宫晟几番想回去,都被北宫楚拽了下来。不过听到下人汇报说王妃有纳兰三小姐陪着,吃过饭两人在屋子对弈,精神尚可,没有严重害喜反应后,便安心下来。 楚看着他那模样,不由摇了摇头。“为个女人至于吗!” 北宫晟笑笑不作答。 最后散宴的时候,他喝的也有点多。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沉闷的缘故,竟觉得有些上头,晕眩的难受。 走回清苑小筑,他推开阁门,看着屋子黑灯瞎火的倒也没管。 脱了外衫一步步朝榻边走去,看着榻里已经背对着她安稳沉睡的女人后,他唇角浮起一抹宠溺的淡笑,翻身上榻,将她搂进了怀中。 下一瞬间,他因醉酒懒懒半眯的眼眸赫然睁开,闪出冰冷的锐利。 猛然坐起身子,将榻内的女人一把掰过,接着月光,五分相似的面容将他周身的酒意驱除了大半。 一股寒心的冷气从脚心窜到头顶,再流窜到指尖。 再次不置信的扫了屋子,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房间,这的确是他独自睡了几年的地方! 从来没有女人踏足过的地方!他只想跟一个女人厮守的地方! 可如今! 愤怒的火焰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吞没,黑眸幽暗的犹如地狱的鬼魅,泛起猩红的锐杀,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强忍住杀人的冲动,抬手探到她鼻息前顿了顿,又号过脉搏后,“咯嘣”捏脆了拳头。 下一瞬间,他起身朝阁门走去,呼啦拉开阁门,一股凉风灌入,他濒临爆炸的神智微微清醒些许。 扫了眼灰墙琉璃瓦的墙头迅速埋下去的人影,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本打算离开的身影顿了顿,退回阁内。 “啪!”他毫不客气的关上阁门。 木头碰撞的空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异常清脆,颤的人心跃动不止。守卫的人疑惑的朝苑内看了眼,面面相觑,摇头重新站好。 院墙外的人影四下看了看,窜了回去。 隔房内,北宫晟看着榻,再一次捏紧了拳头,紧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榻前,缓缓俯身,将手伸向了纳兰迎春的腰带。 夜色深邃,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青萝回到王府西苑的朝花阁,看着靠着木柱 望月色的纳兰芮雪,微叹一口,走到阁内将披风拿出,给她披好后道:“王妃,睡吧。” “他,进去了吗?”她眸色空洞的看着皎洁的月亮,喃喃道。 青萝咬了咬唇,默默垂头。 “也罢!夜色这么黑,他也瞧不出来什么端倪,明日事明日在说吧。”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唇角苦涩越发浓郁,心更是隐隐作痛,只刹那间,憋了一晚上的心痛就凝结出淡薄的水光。 仓惶转头,她朝阁内走去。生怕再迟一步,她会忍不住迈开步子,后悔的朝清苑小筑赶去。 青萝默默看着她,心疼到无语言表。 她太傻了…… 傻的可以,可不傻又有什么办法? 自古男的都是三妻四妾,她虽然以前整天嚷嚷着嫁人后,夫君必须视她唯一才行,虽然她偶尔气急了也叫嚣着把所有的女人打出门去,可王爷他日迟早位列大宝,后宫三千是必然的。选择了王爷,选择了助他称帝的路,就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更何况小姐压根都不傻,摄政王府的后院所有女眷的资料小姐都已经看过,大到三朝元老宁氏,小到五品官员千金,可以说,每一个进摄政王府的女人,背后都有势力,而且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北昌国都几百年,派系林立,比其他诸国都要错综复杂。历朝历代,后宫都跟前朝息息相关,并非简单的说动就动。更何况宁羽然在王府的地位,今日可见一斑。 所有妃妾都对宁羽然是前呼后拥,与其让王爷忍不住去找她们其中的一个,跟宁羽然温情脉脉,倒不如放任了三小姐的小心思。 最起码,那是她亲妹妹,她骗自己的时候理由能充分点,最起码,面对无数陌生视她为敌的女人,这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怀胎十月,夫君不碰任何女人,谁信呢? 君临天下,夫君遣散后宫,只封一后,谁信呢? 小姐是太爱王爷了,所以宁可只守他一颗心,委屈自己的梦……她是在活活逼自己去接受。 青萝心揪得难受。 可……该不该告诉她,王爷已经知道屋子内不是她的消息呢? 踌躇的站在门口,看着阁内昏黄摇曳的烛火,想起她刚才那句,明日事明日在说吧。暗淡了眸光,陪着走了进去。 清苑小筑内。 北宫晟抓着纳兰迎春的腰带,就连人带被的全部卷起来,临走前看到自己睡了多年的榻,眉心的愤怒丝毫没有散去半分。 抬脚踹起,伴随着木头龟裂的声响。“哗啦!”榻架碎裂,整个上好的黄花梨木榻碎成几块。 他看都不看一眼,只紧绷着周身的线条,提着被褥从房间的后门走了出去。 碧水环绕的清苑小筑隔壁是紫竹横生的墨霖苑,两边一边清幽,一边淡薄。那是常年给皇帝北宫楚留下的御用行宫。 占地百亩的两个苑落中间只有一墙之隔,都是属于北苑的范畴,但却守卫极其森严,一样的规戒,一样的不允许任何女人出入,没有伺候的丫鬟,所有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亲卫! 北宫晟匆匆走过的时候,守卫都正襟危站,连眼眸都没有转动半分。 北宫楚正在香汤温浴,偌大的白玉石阶水池喷薄着袅袅水雾,映衬着他俊美的脸更加悠远。 想起晟的执着,他懒懒的半靠着玉石池面,有些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动力能让晟面对如此名利双收的事情竟然会犹豫。 女人?就真有那么大魅力? 正在思索,“砰!”一声巨响,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脚踹开,巨大的铜环发出阵阵嗡响。 夜的凉风灌入,将袅袅热气吹散,北宫楚诧异的看着如发怒的狂狮般走进的晟,嘴巴久久未合。 “你这……” 诧异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北宫晟将手中的被褥朝他一掷。“接着!” 令喝的口吻,澎湃的怒气让楚一瞬间怔神,没有伸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褥已经抛入了水中。 “帮我把她处理了!”北宫晟冷眼瞟了记,也没有打捞的打算,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 !”木门的紧合声再次传来的时候,楚才回神。 看着在水中渐渐沉下去卷起的被褥,他皱紧了眉头,还是没有出手,顿了许久,见被褥里的人没有半分挣扎,水中浮起的气泡越来越少,才不情愿的捞起来。 晟的话什么意思他太明白,又是帮收女人。可这墨霖苑是他最清闲躲避纷扰的地方,他也不希望有女人来打破这种规矩。 这让他觉得……很脏!就犹如山水墨画上,非要有人点上一点艳俗的胭脂,败坏了全部兴致!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弄到这种地方来做? 他眉峰越锁越紧,放往日可能就帮了,可他实在不想污秽了这个地方。 将被褥抛上岸,并没去管她,而是走到另一边先慢条斯理的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了月白色冰丝的内衫,走到另一侧的的软榻上,举过一本书闲淡的看起来。 纳兰迎春是被水呛醒的,醒来后感觉到脸上湿重的布侵的她一口气都喘不上,想要推开周身的束缚却感觉越挣扎越紧。 大脑的急速缺氧让她奔着求生的意志不停的向外挣扎。 北宫楚冷冷的看着池边挣扎的人影,不屑的轻笑,摇了摇头,继续翻阅书卷。 过了一会儿,再转头看去,被褥那边没了半分动静,他依然没管。 又过了一会儿,窗格又吹来一阵凉爽的夜风,他才想起今日似乎跟以前的有什么不太一样,以前晟让他帮收女人,都是让下人直接送进宫中,从没亲自送过人。 更何况这墨霖苑的规矩是晟定下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送个女人过来。 带着好奇,他放下书,赤脚沿着池边走去,掀开浸水后厚重的被褥,里面一张近乎死人般卡白的脸映入眼帘。 他瞳孔微微收缩,将她凌乱潮湿的发丝从面颊上扶开,一张小脸让他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顿了顿,指尖上前探了探鼻息,峰眉皱的正紧。 四扫了下周围清雅的环境,跟一个格格不入的女人,他终究还是伏下身子,缓缓吻上了那个唇瓣,做起人工呼吸。 过了会儿,迎春咳咳两下,喷出两口水,清醒过来,近在咫尺的“色狼”,不等尖叫出来,她率先一巴掌扇了上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4章 傻缺女人2 “啪!”凌烈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脆。 北宫楚被扇懵在地,只刹那间就回想起南通那个曾经甩过自己一巴掌的女人。 愤怒油然而生,一把揪起她的衣襟,却因用力过大,“撕拉”的一下,扯落大半,露出雪白的香肩。 迎春甩了甩眼前的水珠,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熟悉的面容,第一次夺走她初吻的男人!她做鬼都记得! 看着他再次的粗暴,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分身子,怒吼道:“你想干嘛!” 清冽的嗓音带着满满的警告与愤怒,却没有一丝胆怯。 这让北宫楚怒火横生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打量,但更多的是嘲讽与讥笑。 还真是个贱种!勾引人勾引到自己姐夫身上去了?难怪晟能发那么大怒火! 下午晟还在跟他说,改天找个时间,给纳兰芮雪的妹妹寻个亲事,让他帮留意有没有合适的王孙公子。他还在思索纳兰芮雪的妹妹是哪个! 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上号了,更没想到这个女人的野心不小! 但最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打自己! 下一瞬间,五指就毫不留情的掐上她纤细的脖子。 迎春凝视这面前怒火迸发的高大男人,奋力的想从他手中挣脱。“你,你,个混,混蛋!放,放开我!” 混蛋?北宫楚冷笑,看来这丫头还真是找死不带停歇的? 迎春感觉自己的气息越来越浅,愤怒挣扎中,一只手抓过他的衣襟。 撕拉一下,对方精键的上躯就露了出来,而她精修过的指甲在他胸膛抓出四道鲜红的血印。 微痛袭来,北宫楚垂眸扫了眼胸前的伤痕,怒气更胜,指尖泛白的关节只许在加一点点力气,就能轻易捏断她的脖子。 迎春看着眼前如天神般俊逸,又如天神般冷血无情的男人,心寸寸渐凉,可眼神里还是迸出了不服输的倔强。 轻薄她,她扇他有错吗?没杀了他都是客气的! 今天就算死,她也要记住这张让她嫉恨的脸,来生做鬼都不放过他! 北宫楚凝视着她眼底的愤怒倔强与丝毫不曾有过的惊恐,黑眸半眯成一条缝,最终在她无力的翻了两次眼睛,软软闭眼倒在他面前后松了手。 探过鼻息,便站起身子,临走前瞟了眼她裸露右肩上赤色梅花状守宫砂,不屑轻哼,走回另一侧。 他下手轻重尚有,并没掐死她。 映着烛火前黄铜立镜的照耀,他清晰的看着自己的右脸上有五道指印,左胸膛上四道血痕。 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打过?简直让他郁闷死。 北宫晟!你丫个混蛋就这么坑你哥的? 居然让他收了这疯女人?简直无福消受! 不过想起收这个词,他再次转眸看向池边昏迷中那个玲珑的身影。 想了想,走到另一侧隔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药,重新蹲回这个女人身边,扒开瓶塞将药粉倒在她肩膀上。 很快,赤红色的守宫砂褪消无痕。 扫了眼她身上凌乱浸湿的衣裙,他继续很不厚道将她下半截脱了个干干净净,又指尖蘸过自己胸膛流出的血,在她腿下的水渍里融开,色泽不浓,但白玉的地面能看到那么点淡红的色彩也很瞩目了!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另一道门,走向寝宫的深处。 恶趣味吗?他只是嫌女人脏,不想污了自己清净的地方而已。 但那个女人醒来后的表现,他还真想看看! 北宫晟走出墨霖苑的时候,整个人心中犹如空了一块般缺失,浑浑噩噩的走回清苑小筑的房间内,漆黑的夜色里,他没有点灯。 只无力的靠坐在中阁的斜榻中,抬手支着额头。 他不想说话,此刻他想说话的人,也没有等着他。 只是那么的静静坐着。 第二次了吧……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满腔怒火竟然发不出来,甚至不知道给谁发。 只剩下浑身力气被抽走如飘絮般的无力。 空洞的眼看着阁门的方向……默默静望。 一宿,未眠。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终究没有等来他想等的人。 无力起身,他走到了阁外。 守门的近卫立刻站好。 他回头看了眼居住了几年的房间,淡淡吩咐道:“日落之前将它拆了!” 拆了?近卫有些不解,这间房间虽然不大,一共不过四间。但却是四面环湖,王爷喜清静,又不喜欢深宫大院,所以当时夕楠少主修建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心思。 圈了一块小型的湖泊到王府,在湖心修建了这么一座规模不大,但是颇具美感的庭楼。两边通桥,两边泛舟。 修葺的时候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如今拆了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胆大的近卫不禁问道:“王爷,拆完怎么处理?” “填湖!”他悠悠说过,走过曲径通幽的玉石桥,又越过一大片玉雪冰兰。走向了清苑小筑另一边与墨霖苑一样的深宫建筑中。 不一会儿,江风就被唤了进去。 江风胆颤的看着深宫大殿中面色冰冷的王爷,挠了挠头,主动跪地承认道:“王妃昨夜跟青萝就寝在明露苑的朝花阁,这会子天色好像还没起来。青萝也不让我进苑子,我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些什么。” 说完见王爷并不答话,他好奇抬眸,对上王爷暗青的眼眶不由呼道:“王爷!你一宿没睡啊?” 瞬间,两道冰冷的如剑的寒光就直射向他。 他吓得心咯噔一跳,默默垂头。 北宫晟半靠在躺椅中,听到她安稳入睡的消息后,唇角浮起自嘲的冷笑。 第一次他想不通,第二次他再想不通也该想通了。 淡淡吩咐道:“去给朝花阁添些吃穿用度,加派守卫。临近的苑落都空开,西苑的男眷都搬去东苑住!传令下去,任何南苑的人都不准靠近西苑。” “是!” 江风颔首,南苑里全部都是王爷的妃妾,也是王爷从不涉足的地方,为了避免跟那些莺莺燕燕碰面,王爷更是不惜挑了最远最偏的北苑居住。 东西南北四苑除了北苑,都各有千余间房,中间还围着一片硕大的空地,整个王府占地堪比小半个皇宫。 不让南苑的人靠近,言下之意就是想将王妃保护起来了。 顿了顿,他乏力的阖上眼眸,无力道:“还有,即日起,北苑非昭不得入内!” 江风心头身子猛然一震,不置信抬头道:“包括……王妃?” 北宫晟心中默默冷笑,她还需要吗? 一句冰冷的“所有人!”吐出的时候,江风心再次颤了颤,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见江风怔愣,他无力淡笑。“行了!出去吧,什么该说不该说,你要弄不懂,我就将你送到军营去!” 江风默默汗颜,送军营以前不算什么惩罚,可现在就是最重的惩罚,埋头到膝盖间,叩了一首离开。 江风走了没多久,景辰就叩门进来。 瞟了眼远去的身影,景辰疑惑道:“王爷这次是……?” 顿了一瞬,见王爷不想开口说话,只好禀报道:“属下刚才墨霖苑过来,皇上说……” 景辰有些迟疑,王爷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开口烦他好不好。 “说吧。”他依然没有睁开眼帘,挤出一丝疲惫的声音。 “皇上说,女人他收了,劳累一夜,有点腰酸背痛……折子的事……”景辰垂头,汗颜不已。 皇上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用这种方式撒赖皮,实在是…… 北宫晟闻言,清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眸侧头皱眉道:“又积压了多少?” “皇上说不多,也就四百多本……” 四百?北宫晟差点骂出声,坐直的身子整个线条都在紧绷。 这混蛋最近都没干活吗?看他快回来了掐着日子故意的吧? 紧皱眉头,郁闷的靠回座椅,闷闷道:“都给我取来吧!” “是!” 景辰正准备离去,北宫晟黑瞳中迸出一道流光。“等等!” 嗯?景辰回头。 “给皇兄说,既然腰酸背痛,就在府上多住几日!纳兰迎春伺候的好,就让纳兰迎春一直陪着他。否则折子的事……”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景辰转了转眼眸,却已会意,偷笑一瞬后点头离开。 北宫晟看着空旷的宫殿顶端,想起那张让他难过的花颊,再一次缓缓乏力闭眼。 等了一夜,他困了…… 可他只能独自的住进这空旷的大殿…… 天亮后,整个王府就跟炸开锅一样热闹,西苑所有男眷大迁徙到东苑。 王爷的指令很简单,但是不难猜出原因。 特别是听说纳兰迎春入了北苑,至今未出来过,而纳兰芮雪昨夜就住进西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南苑小镜湖倚月阁中。 宁羽然搅动着细瓷汤勺,小口浅啄着安胎药,懒懒窝在软榻中下人汇报着王府的情况。 阁内明罗古玩,金垂银缕,翠珠玉皿,每一样都十分考究,透露着低调的奢华,亦如她的装扮一样,总是让人觉得高贵高雅,亦如绽放的牡丹,犹如华贵的雀屏。 不浮躁不张扬,却又暗隐贵气。 不得不说,良好的家教与优雅的举止,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一点儿都不为过,在众人眼中,未来皇后理当如是。 婉嫔在与李婕妤,安美人穿红着绿,花枝招展的陪伴在身侧,听到这等消息浅笑不止。 “这新王妃还真是大度,刚来第一天就把妹妹送到王爷榻上争宠,自己却落个冷宫的下场!”李婕妤率先忍不住捂着帕子低笑起来。 婉嫔白了她一记,冷笑道:“冷宫?整个西苑都给她腾出来了,看着是冷清,可这不也明摆着宠她吗?而且没听王爷的命令?南苑所有人都不许去西苑!” 李婕妤被噎了话,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将眸光转向宁羽然。 宁羽然眉色慵懒,抬也未抬,许久后,见众人都殷切的看着她,这才红唇抿出淡笑:“该吃吃,该喝喝,不惹西苑的大佛,过好自己日子就好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5章 傻缺女人3 咬重的大佛带着几许嘲讽,婉嫔听了出来,掩绢低笑。 昨天刚住进清苑小筑,晚上就被赶出来,不管西苑再怎么打造,整个王府,哪里能比得过清苑小筑?怎么说,这人都丢大发了! 宁羽然不屑轻笑一瞬,昨日的试探已经让她明白,那个女人在北宫晟心底的分量不轻,最起码,现在十分重,此刻想做什么还为时尚早,而且,她不想去惹晟不愉快。 在后院的日子,什么是妻子的本分她太清楚,孩子的事情让她在晟那几乎毁掉了所有情分,她得等孩子出生,等喜欢孩子的晟来看她的孩子,等两人冰冻解掉后再想后续。 至于纳兰芮雪,一只飞来栖息的候鸟而已,没权没势的,弄死还不是迟早的事? 现在,她更担忧的是……进了北苑的纳兰迎春。 她的话却让安美人不满,皱紧眉头道:“姐姐怎么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别忘了,王妃也怀孕了,若她生下皇子,就凭王爷的喜爱,来日太子之位可就没姐姐你什么事了!” 宁羽然眉色微动,眼眸不作声色的划过一道悠悠的暗光,浅笑道:“难不成妹妹有什么法子?” 安美人转了转眸色,凑身上前小声嘀咕起来。 末了,宁羽然脸上快速闪过诧异,继而眼底流光暗转。末了淡笑道:“那这事就靠安妹妹了,若事成,你哥哥的官职……” 悠悠拉长的声线犹如黄鹂,清脆动人。 “给宁王妃效劳是分内之事。”安美人巧笑嫣然。 婉嫔给李婕妤暗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垂眸而笑。 朝花阁内,纳兰芮雪醒来后听说了所有安排,暗淡的神色没了半分光泽。 青萝看着眼神空洞的她,忍不住道:“王妃,昨夜……王爷……” “别说了!”她打断,现在她脑子一片混乱,不想听到关于北宫晟的任何消息,她越来越压抑不住心底的后悔,可她又不能崩溃。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可她又能如何?虽然十分不想让他去碰别的女人,可她已经霸了他全部心,还能霸他全部身吗?这才三个月,未来半年,难不成让他禁欲吗? 在军营见过太多男人忍不住,想方设法的出去偷腥。甚至还有实在忍不住,欺负身材瘦小男人的人。 她也曾厌烦过,可见多了后,也就明白在有些方面,男人忍不了…… 她也希望自己能自私点,学以前一样,看不爽的都一巴掌拍死,可真的爱上一个人后,她开始学着去在乎对方的感受。 纳兰芮雪苦笑,她这算不算顿悟三从四德?从此升华为贤妻良母了? 乏力开口。“青萝,有没有觉得我好伟大?” 青萝接不上话,默垂神色,一旁吃着北昌新鲜时果的青芙嘎嘣的啃着脆桃一边口齿不清道:“我觉得你好傻缺!” 青萝汗颜,瞟到纳兰芮雪瞬间阴郁的脸,急忙想捂住青芙的嘴。 青芙一把挥开她的手,皱眉道:“我说错了吗?简直不能理解你们两个神经的女人!虽然三小姐一副倔脾气傲娇的让人讨厌,但好歹也是小姐亲妹妹,居然往火坑里送。” 火坑?什么意思?纳兰芮雪不明白。 这一路上,迎春会时不时的看着北宫晟,而且每次一见晟到自己身边来,总是会垂头溜走。迎春应该是喜欢北宫晟的,否则也不会每次看到都那么害羞了,怎么会是火坑? 青芙抬眸扫了眼外边的天色,又嘎嘣咬了一口桃,没心没肺道:“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死透了,可以收尸了,小姐你等会记得换套白色衣衫,好哭丧。” 青芙一直老是改不过口,直喊小姐。 哭丧?这下连青萝都蒙了。“青芙,你说什么呢!王妃是看三小姐喜欢王爷,也想着王爷……王爷……”青萝羞怯,两次都说不出口,干脆道:“王爷那次国宴不也主动要三小姐侍寝吗?所以才有心成全,你别胡扯。” “噗!”青芙一口碎桃渣滓喷了一地。转头扫了眼青萝,不置信道:“我说青萝你还真跟小姐是一个路子的,要精一起精,要傻一起傻!对啊!你也说上次神仙哥哥要三小姐侍寝,怎么侍寝成重伤躺在小姐榻上了?神仙哥哥不想碰别的女人,你们看不出来啊!” 不想……碰吗?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但从不知他对别的女人的态度。 青萝被骂的脸瞬红瞬白,咬牙道:“也……也许是上一次本来有伤,不方便。” “不方便?把三小姐差点掐死的劲挺方便的!”青芙嗤之以鼻,将桌子上的碎桃渣滓拍倒地上。 下一瞬间,她就被揪起衣襟站了起来。 纳兰芮雪怔大秋瞳,紧张的看着青芙,颤声道:“你说什么?什么掐死?” 青芙盯着她担忧的脸皱眉道:“上次神仙哥哥把三小姐带回去,直接差点掐死当场啊!最后要不是众人求情说小姐你会难安,神仙哥哥才罢手,也是看你的面子才说给三小姐管婚事,要不是当时就掐死了。” 青萝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吼道:“青芙,这你可别信口雌黄!国宴你又不在,你从哪知道的?” “景南他们说的啊!你就天天知道跟江风闹别扭,从来不关心神仙哥哥的事!”青芙纷纷不满,撅着小嘴,鼓得跟包子一样。 什么嘛!只有自己才坚定不移的帮小姐套敌方军情!结果小姐把她当吃里扒外的货,把青萝这个傻缺女人当一条战线的蚂蚱! 太不公平了!真该给自己颁个最佳细作奖,给青萝颁最佳猪头奖才对! 愚忠啊!简直无法跟自己聪明才智比啊!像她这么心地善良又天资聪颖的好姑娘不多了呀! 纳兰芮雪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颤抖的指尖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千万种思绪迸上脑海。 所以……迎春见到晟就垂头走掉,不是害羞,是……害怕? 她给北宫晟塞女人,会让他……想杀人? 老天,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迎春!迎春!不,不会有事的! 神色慌乱,她急切的朝外跑去,青萝慌乱跟上,青芙举着脆桃又嘎嘣咬了口,皱眉自言自语道:“两个神经女人,上次都不会杀,这次会杀吗?” 转头看了眼桌子上擦的晶亮亮的李子跟看着酸甜可口的梅子,青芙自顾吃起来。 几口下肚,突然脸色卡白,五指在桌子上抠出丝丝印迹,急速狂喘,她捂着小腹,奋力起身,想往外走去喊人,唇角一抹猩红的血迹渗出。 “磅!”坠落在地。 纳兰芮雪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一路跑向清苑小筑,从未有那一刻觉得路如此遥远,走的好辛苦。 心底一遍遍骇浪拍打,闪过迎春每次躲闪的眼,闪过北宫晟发怒的脸。 迎春,不,不会有事的。 王府的人诧异的看着一路飞奔向情缘小筑的王妃,怔愣半晌后,纷纷掩嘴偷笑,有些争先朝南苑跑去,有些一路尾随跟上。 到达清苑小筑门口的时候,纳兰芮雪冷脸看着阻挡她的侍卫,怒道:“让开!” “对不起,王妃!王爷说了,北苑非昭不得入内!”亲卫面无表情生冷回复。 她心头一怔,一股凉寒从脚心窜到头顶。 他知道了吗?所以……不想见自己? 想起他怒火的面孔,她感觉更是非见不可,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不愿碰别的女人!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咬了咬牙,看来只能硬闯了! 一把挥开亲卫挡路的冷兵器,她就往内冲去。 这些亲卫从没见过纳兰芮雪,长久的训练让他们只对北宫晟一个人的话唯命是从,他们可不管是王妃还是皇后,就算太皇太后来了,王爷说不见,他们都不会放任进去! 当下,毫不留情的出手,将她往外赶。 侍卫冰冷的重手虽不及伤着她,但却成功让她的心寸寸渐凉。 他……从没这么对过自己吧? 青萝在一旁着急的不得了,这些侍卫出手太狠了!完全没一丝余地,真怕他们会不小心伤了王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当下大吼:“王妃有着身孕呢!你们敢出重手试试!” “王妃出去即可!”为首的侍卫丝毫不讲情面,管他什么王妃,他们只认王爷的命令! 青萝见劝阻无效,只得也加入战斗。 纳兰芮雪心头更凉,开始保留的招式也不再客气。 既然他都不惜拦她在外,她还管他的亲卫干嘛! 王府的下人离远远的看着远处大打出手的王妃主仆,一个眼睛睁的比一个大! 王妃被王爷堵门在外的笑话他们此刻还顾不上去想,只有满眼那疾风如烈的身影。 天!好凶悍的王妃!居然将清苑小筑的一等侍卫以一敌十打成这样? 侍卫们冰冷的脸也终于有了反应,心底惊悚惊骇,王爷从哪娶的王妃?居然将他们这些皇家一等侍卫如砍瓜切菜般打的落花流水! 这……大有挡我者死的气势啊! 幽深空旷的宫殿中,静的连掉跟针都能听到。这里有着厚重的石材,大理石的地面,封闭的宫顶,很好的阻绝着外面的一切纷扰。 景辰抱着折子回来,看着大殿深处已经靠睡着的男人,眉心闪过不忍。 王爷是真的难过了,才会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吧?其实大家都知道,王爷是最不喜欢深宫大殿的,在北昌,熟知陈年往事的人都清楚,王爷自小就被扔在深宫中放任自流。 从记忆开始,夜夜独自面对空无一人的宫殿,受伤,挨打,挨饿,都是在那深宫之中。 有些孤独跟伤害,成年人都承受不了,对于孩童,那样的记忆更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往。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6章 傻缺女人4 只是这样一个让王爷触景生悲的地方却成了他此刻自我疗伤之处,这种可悲……可想而知。 缓缓走上前,将成捆的折子放在大案上,看着他眉宇间淡淡的褶皱,以及微泛暗青的眼眶,心默然一揪,景辰取来锦被小心翼翼的给盖好。 微叹一口气,怕是一宿未睡吧…… 守候了一会儿,又点了支安神香,直到他眉宇紧蹙淡去,睡的更沉稳了些。他才起身朝外走去。 刚出宫殿没多久,就听到远处的打斗声传来,带着疑惑朝苑门口走去,离近一看,急忙厉喝:“快住手!” 所有侍卫停手,一看来人的金绣标志,便知是王爷身边贴身将领,立刻收了手。 景辰皱眉怒吼:“都吃雄心豹子胆了吗?跟王妃动手,都有几条命?” 侍卫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侍卫头领道:“青龙少将!这,是王妃硬要闯苑,我等也是谨遵王爷吩咐。” “那也不能跟王妃动手!别怪我没警告你们,王妃要少了一根毫毛,王爷发怒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景辰厉喝的声音让众人面觑,想起昨天王爷抱着王妃入苑的场景,似乎觉得可能……王妃是要特殊一些。 可王爷的话从未人有敢违背,说了非昭不得入见,那就必须得是这样!领头侍卫道:“那劳烦青龙少将将王妃劝回去,我等也好做些。” 景辰明白,这些人都是衷心护主的死士,不清楚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不知者不罪,也不该责备,半叹一口气,对纳兰芮雪抱拳行礼道:“王妃,王爷确实下了命令,非昭不得入内。” “他人呢!”纳兰芮雪不想废话。 “尚睡着,等王爷醒了,我会告诉他你找她。北昌的日头不比南通,要狠毒些,王妃先回去休息会儿。”景辰看着王妃的面色,便知她已后悔,可如今王爷也睡下没多久,景辰实在不忍心打扰他,还是等醒了再说吧。 可一声简单的睡着,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晴天霹雳,袖袍中颤抖的指尖微微蜷起。 “他……还睡着吗?” “是!”景辰如实禀报。 顿了顿,她颤着声音咬牙道:“迎,迎春呢?” 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纳兰芮雪!你疯了吗?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景辰闻言笑道:“三小姐无事,只是现在还未醒来,不过王妃可以考虑给她准备嫁妆了。” 嘭!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碎裂一地,整个人仓皇的不知该往哪走。 他还睡着,她还未醒…… 准备……嫁妆…… 纳兰芮雪已经不敢去想再去想那副两具身子纠缠一起画面,只感觉心底有什么裂缝越来越大,而她如此拼命的跑来是多么的可笑。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自己在后悔什么呢?可笑吗? 又丢人了吧?丢的干干净净。 狼狈转身,她未言只字片语离开,青萝愤愤的瞪了景辰一眼,跺脚跟上。 景辰看着主仆俩远去的背影,眉峰渐渐紧皱,幽转的眸色始终不解其意,想了想,转头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墨霖苑问问皇上三小姐醒了没,如果醒了让三小姐回朝花阁一趟!” 一股不祥的担忧隐隐蹿升,让他心难安。 领头侍卫踌躇:“这……”王爷不是下令让三小姐呆在墨霖苑陪皇上吗?放出去行吗? “出事我担着!”景辰皱眉,转身朝宫殿走去。 有些事他也不清楚,只是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当看到王妃听到三小姐的消息后那瞬白的面容,直觉告诉他,可能跟三小姐有关。 女人之间的事他也不太懂,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王爷醒过来。 北宫楚听到来人的禀报后,侧头瞟了眼另一处浴池的方向,对侍卫淡笑道:“知晓了,朕去唤醒她,下去吧。” “是!” 侍卫下去后,北宫楚半眯着眼眸靠在椅子中思索了会儿,扔下琴谱朝浴池方向走去。 纳兰迎春醒来的时候,整个血液都如同被冻住。 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下体,看着白玉地面上那抹异样的红,渐渐水汽莹润了眼眶,最后眸光颤抖的扫向自己的右肩,已经完全退却的颜色彻底将她打入深谷。 狠咬粉唇,她秋瞳中颗颗泪珠映滚,却不落下,攥紧的指甲狠掐进肉中。 纳兰芮雪!你就这么对我! 很好?这就是你所谓的会给我安排婚事?一卷被子,一份侍寝宫女的待遇送上帝榻? 不……甚至连榻都没有,就在这么一块池边就解决掉我的后半生! 出手真快!甚至连我的意思压根问都不问!就把我这么推向一个人渣! 纳兰迎春感觉着自己脖颈的剧痛,想起昨夜对方的力道……又再次不忍的看了眼自己光洁的下体…… 心里千万份的诅咒与阴毒的怨恨犹如饮血的曼珠沙华,疯狂的发芽滋生。 北宫楚走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翻醒的女人呆呆坐在池边,对于她既不哭也不闹的行径,还着实让他起了兴趣。 听见脚步声,迎春冷冷抬眸,看着一步步走向她的禽兽,沁出的泪珠瞬间收了回去,只剩下无边的怨恨。 他看着她一闪而过的水光及瞬间迸发的防备姿态,诧异之余,觉得好笑。 她不是一心只攀富贵吗?自己收了她不应该是表现出要负责的模样吗? 走进立定,他看着终于知道慌乱扯过衣裙遮住下体的女人,半蹲下来,淡笑道:“醒了?” 纳兰迎春不想跟他说话,可想起这个禽兽昨夜的粗暴,咬牙切齿道:“放我回去!” 哟?这反应还真有些出乎北宫楚的意料。本想送她走的意愿突然来了别的兴致。抿出一抹邪魅的淡笑。“若,朕不放呢?” “禽兽!”她几乎不做考虑的就骂了出来!趁她昏死,强迫发生这种事,用人渣形容他都太轻,简直是丧尽天良的禽兽! “你!”他愠怒,一把紧扣上她小巧的下巴,从小到大还从没哪个女人敢如此骂过他。他发现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 迎春转头想要躲避他的手,怒吼道:“别碰我!” 一个让她极度恶心的男人!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她被剥夺的初吻,被第一次压在榻上的屈辱,那个口口声声说她贱的男人,还有……他跟南心如公主当面……那不堪入眼的一幕。 纳兰迎春这辈子没见过几个男人,但北宫楚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男人! 北宫楚没忽略她眼底的那抹毫不遮掩的厌弃与鄙夷,这让他一向凉薄的眼中再次凝上了探索的眸光。 这个女人嫌弃他? 男人的自尊似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北宫楚自诩,就算不靠皇帝这身份,凭自己的长相与能力,爱慕他的永远不是少数。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 紧扣下巴的手瞬间将她下巴再提高了几分,沁寒的眸光迸出丝丝危险,冷笑的声音更如同地狱的恶魔。“那你想让谁碰?北宫晟?” 他们兄弟俩这辈子已经被太多女人毁过人生,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兄弟,所以他为了平衡朝纲,晟不愿做的事情,他都默默接过。 讥讽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提北宫晟,但这一瞬间,她只有脑海中那漫天的对比,狠咬牙关,她恨恨吐道:“他比你干净多了!我就是想让他碰怎样!” 想起姐夫对姐姐的执着与痴情,她心里千万次幻想着,如果是她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她会多么幸福,可现实却将她无情推入深谷。 这话无疑激起了北宫楚更大的愤怒,关节更加泛白。“容朕提醒你一句,你如今是朕的女人!你算计谁都不能算计他!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寸寸临剥的话让她所有自尊碾碎,一把推开他的身子,她怒吼道。“谁是你女人,你给我滚!” 伴随着她突然的用力,毫无防备半蹲着的北宫楚被推的一个踉跄,侧身就朝水池中滚去,紧急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噗通!”两人双双落入水池,激出漫天水花。 等纳兰迎春站直身子的时候,才发觉刚盖着的衣裙彻底飘落,温软的水摆卖了她雪白的凝肌,上身薄薄的衣衫根本盖不住该盖住的地方。 慌乱抬头,迎上北宫楚逐渐幽深的眸光,她惊恐的朝池边退去。“你,你干嘛!你别胡来!” 他愤怒灼烧了神智,半眯着眼本来想将她捏死,但对上她灵弱的面容,凝白如雪的肌肤,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胸脯,犹如水中盛开的白莲,想起上一次碰过的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腰肢,不得不说,眼前的女人很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她退无可退,终于被抵在池边。 北宫楚伸出胳膊将她圈在身下,扫了眼她终于惊慌的眸光,伸手沿着她锁骨一寸寸下掠,在她再次挣扎准备打他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禁锢在头顶,冷冷笑道:“朕永远不会给你第三次打朕的机会!” 话音未落,他的唇就毫无预警的欺下,不含一丝温柔。 犹如在征服什么猎物,而他先前的手更是沿着玲珑的曲线一寸寸下摸,掠夺,不顾她的挣扎,手指终究探入她的体内。 在感受到那层抵触后,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渗笑:“还算干净!晚上来侍寝!” 见过不少女人失了身子还能用各种奇怪的方式点上守宫砂,他对这些东西从来不信!反正晟让他帮忙收了这个女人,玩玩而已,不要白不要,是吗? 什么?什么意思?她紧绷着身子,异物的入侵让她有些疼痛,而他的吻彻底迷乱了她的心智,怔大的秋瞳中泪光,屈辱,全部涌上眼帘。 北宫楚冷笑着看着她,嘲讽一句:“装什么装!”便退开了身子,一边脱着湿掉的衣衫,一边朝上走去。“你姐姐找你,你去见过她了记得回来!” 说罢,从腰间扯下一块龙形玉佩放到池边。“拿着这个可以在北苑畅通无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7章 君怒威天1 纳兰迎春紧抱自己瑟瑟发抖,想起他侮辱性的话,紧咬粉唇,不让泪落下。 而眼底深处,一抹浓烈的怨恨晕染开来。 纳兰芮雪浑浑噩噩的往朝花阁走,脑海中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两句话疯狂的交织,折磨着她的神经。 他还在睡,她还未起…… 青萝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痛不已,对王爷又多了几分责备。 说好的一生一世呵护她呢?怎么才嫁过来第一天,还没拜堂就放任小姐独自伤心?将小姐阻拦在他高苑门前,怎能如此狠心? 主仆两各怀心事的前进,却没发觉远处宁羽然前呼后拥的走了出来。 一行莺莺燕燕低笑不止,刚听说王妃大闹北苑,撒泼门前,却被王爷的人阻拦的彻彻底底。才嫁过来第一天啊,这等丢人,直教人笑掉大牙。 这不,众人这是出来看热闹了。 婉嫔给娟美人使了个眼色,娟美人会然,高笑道:“参见王妃!” 一声嬉笑让纳兰芮雪回神,听着远处一群人窃窃低笑的声响,感觉浑身犹如被扒光般接受着世人的讥讽与嘲笑。 无处可逃! 心口的裂缝只这一瞬间,“嘭!”骤然拉断,颤动着指尖,她停在原地,侧头看去。 明**人的宁羽然由婉嫔扶着胳膊倩笑站立,看着她眼底来不及撤去的泪光,抿唇笑道:“哟,王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纳兰芮雪感觉眼前的女人笑的是那么的刺眼,阳光好像将她灼烧的体无完肤,想抽人的冲动终究忍了忍,咬牙吞声道:“无事!” 宁太师对朝纲太重要,她不能动宁羽然,为了北宫氏江山不内外受敌,为了北宫晟他日能朝纲稳定,她不能…… 转身想要离开,娟美人高笑道:“王妃可是从北苑过来?不知王爷起来了没?” 一句话直直在她心口插了一刀,她身子猛然一颤。 强忍牙关,生生挤出一句。“不知道!” “哟,这可怎么办好呢?宁妃姐姐,王爷说让你去见他,这太阳挺毒的,既然王爷没起来,歇会儿再去吧!”娟美人字字婉笑,如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吃掉了纳兰芮雪最后的心。 痛好像如空气般弥漫四周,紧紧压迫。 他……召见宁羽然了吗?不见她,却愿意见宁羽然了吗? 青萝看着她昏昏欲倒的模样,急切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想要给她更多力量。 她轻扶住青萝的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对着青萝淡淡道:“无事,走吧!” 说罢,两人离开。 娟美人低唾一声:“呸!当有多厉害呢?小夏子尽会胡说。” 什么武功盖世,尽是骗人的鬼话!若真武功盖世能怂成这样?不就说个王爷要见宁王妃吗?至于伤心成那样? 宁羽然悠悠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底里掠过几许玩味,末了淡笑道:“走吧,不是说的去赏花吗?别被无干的人坏了兴致。” “是!宁妃娘娘。”身后一片恭维的莺莺浅笑。 离开那帮女人后,纳兰芮雪越走越快,青萝完全跟不上,急的满头大汗。 “王妃!慢点,有身孕不能这么跑!”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青萝差点撞倒她,吓得惊魂未定。 接着,看到她垂袖边拳头紧紧攥起,下一瞬,一记气流手刀轰天炸起!“砰!”的沿着空气割裂一道弧度,在青石地面斩出一道裂缝。 顿时,西苑的数名下人被惊了个肝胆俱裂。 刚过拐弯的夕楠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劲风贴着自己脸颊,顺着自己的裆部扫过,最后落斩在他脚尖处,只刹那间,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跃。 顿了一瞬,夕楠看着眼前这尊大佛停手,长呼一口气,惊愕道。“王妃,你怎么了?” 实际上,他现在更想问,你们夫妻俩怎么了?刚接到消息,北宫晟发疯让拆清苑小筑,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修建的,晟很喜欢,如此说拆就拆,着实让他不解。 从王府后门进来,正想去问问晟是怎么回事,途径西苑又感受到这一波,夕楠感觉自己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或者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对夫妻也说不准。 纳兰芮雪冷冷的别他一眼,不想回话。 她现在谁也不想理,尤其是跟北宫晟有关的所有人。 别开头,她默不作声的继续朝苑落走去,青萝抱歉的扫了一眼夕楠,叹气跟上。 跟在夕楠身后的下属不满低喃道:“这摄政王妃也太嚣张跋扈了点吧?少主问话都不带搭理的?” 夕楠厉喝:“不准胡说!” 下属噤声,他回想起她先前对视的间,那通红的眼眸,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莫不是跟晟闹矛盾了? 想了想,对下属吩咐道:“去把拙荆接过来,让她去陪王妃说说话。” “是!”下属离去。 夕楠想着晟那边的莫名其妙,顿了顿心思,加快脚步走向北苑。 有些事,即便他想关心过问一句,也不太方便,由女人出面会好点,王妃来北昌人生地不熟的,晟这王府里又全是些不省油的灯。 王妃虽然见面不多,但绣花的事情他们都有目共睹,明显感觉到不是那么脆弱的女人,似乎能凝泪出来……想必是真受委屈了吧?但愿自己那叽叽喳喳的女人能帮上什么忙。 纳兰芮雪虽然没回答夕楠的话,但他那句温润儒雅的问候还是稍微暖彻了一点她的心扉,或者说那一记狂怒稍稍发泄了点她心中的难过。 两人走回朝花阁的时候,先前所有的悲伤瞬间化无。 纳兰芮雪看着已经面色泛青,昏迷不醒的青芙,再凝视上拖了一地的鲜血,脑海犹如炸响惊雷。 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临走前不还好好的吗? “青芙!青芙!你醒醒!别吓我。”青萝已经彻底哭成了泪人,晃着青芙的肩膀想让她醒过来。 纳兰芮雪无助的环顾四周,急忙冲到门外想让下人去喊北宫晟,可刚出门又顿住了脚步,苦笑一瞬,他都不愿见自己了,还会管自己吗? 可北昌这么大,她又能指望谁呢? 苏子安送嫁后就离开了,说是回家一趟,杨衡他们说是没见过北昌军营,去军营溜达了,府里认识的无外乎漠北袭夜他们,可全被北宫晟赶去了东苑。 偌大的西苑……只有她跟她相依为命的两个丫鬟。 而她们两个,她早已视作姐妹,相依为命的亲人! 一扫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酸梅,她身子猛然一怔,不置信的走到青芙身边,掰开她的嘴,果然!鲜血中还混杂着尚未吞咽完的梅肉。 只这刹那,她手臂开始颤抖。 宁羽然!宁羽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这些天她呕吐不止,只有吃点酸的才能果脯,这些吃的为何而来,意图也太明显! 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的可以,她居然在来北昌前还给自己做了无数的思想工作,宁羽然怀着晟的孩子,宁羽然她家势力在北昌是朝堂之柱。 为了北宫晟,她想好了一切方式跟宁羽然和平共处,跟他的那些妻妾和平共处。 的确,她是有私心,想要北宫晟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但称帝这条路,三宫六院是避免不了的,只要晟身边堂堂正正立的只有她一个妻子就好。 可似乎一切都在急速破灭着。 只一天,她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北苑高墙的围砌,生生割断了她所有的奢望。她们迅雷般的出手,狠狠掐断了她所有的忍让。 攥紧五指,她强忍住现在去杀了宁羽然的冲动,转头对青萝吩咐道:“我去药店抓副药,你守着她!” 对于医理,有自己那个天才娘亲,青萝跟青芙都学了些,她只零星记得几个药方,但都是娘专门给她配的万金油,虽不能对症下药,但却能保命救急。 青萝闻言收干眼泪,将青芙抱到榻上,开始紧急抢救。 纳兰芮雪抓过一件披风系上出门,扫了眼孤零零的西苑,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转身走了出去,守卫西苑的暗卫见她离开的方向,面面相觑诧异不已,想了想,几人急速跟上,几人颔首朝情缘小筑走去。 北宫晟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只浅寐一小会儿,便已醒来,看着空旷的大殿,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始批阅奏折。 北昌政治多年诟病很多,光税改这一项就死活实施不下去,全国各地大小官员太多,派系林立,很多实权都在萧氏手中,朝堂之上,瞬息万变,牵一发动全身。 这些年,其实只要不出去打仗的时候,大半奏折都是他批阅的。 楚身体不是很好,很多时候需要静养,不能过分劳累。 赫赫的笔锋苍劲有力,朱丹的色彩在明黄的纸张上游走,圈点着北昌的国事。 北宫楚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风雷般的速度,安静的姿态。 关上厚重的宫门,负手走进。“你这脾性真奇怪,偌大个宫殿,一个下人都不要。” “习惯了。”他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埋头翻阅。 北宫楚微叹气。“可这也太冷清了点。” 他闻言手一颤,一笔跑偏,末了轻浅淡笑。“我也想不冷清,可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身侧本来空好的位置,淡笑变得自嘲了些。 楚眸光微转,走到他身侧的另一张躺椅上躺下,仰望着殿顶悠悠道:“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本打算让她陪着你批阅奏章?” 过来的路上看到湖心庭院已经拆除,想到昨夜突发的事件,异常聪颖的北宫楚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北宫楚觉得这很正常,难得这女子有大度的一面,能设身处地的替晟考虑,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女人,想必做到也不容易吧,他现在更不理解的是,晟为什么要发火? “有什么不可以吗?”北宫晟反问。 “这可都是国家机密!” “对我来说,在她面前没有什么机密。”北宫晟又圈批完一份,放在了手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8章 君怒威天2 无畏的姿态让北宫楚彻底来了兴致,坐直身子对着他上下打量一阵后道:“朕就一直好奇,你到底哪里比朕招女人喜欢,莫不是就是这点?” 要说姿容,晟是好看那么一些,但男人也不靠脸过活,说才能,晟鞍马天下,他玩转朝堂,晟画风超然,他曲艺无双。没道理哪里比他差很多啊? 北宫晟嗤之以鼻轻哼一声,嘲笑道:“怎么?被纳兰家三姑娘嫌弃了?” 一句话噎的北宫楚差点没喘过气来,怒横一记愤然道:“胡说什么!朕女人比你多,何曾被嫌弃过?” 心里却在诽谤,混账小子,哪里来的这七窍玲珑心?总是能猜到别人的心思。 北宫晟又批奏完一本扔在手边,不屑的淡笑一瞬,并不揭穿他。可那凡事皆在掌握中的姿态气的楚郁闷不已,心底暗骂,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顿了一瞬,北宫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淡淡道:“对了,你昨天说的事,我不同意。” 他说的是给宁羽然抬平妻的事,这让北宫楚更加迷茫。“为什么!从她能给你安排侍寝来看,她不会介意的!” 安排侍寝,不会介意,几个字生生扎痛了他的心,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懂,正因为懂,所以才更生气难过。 还有什么比爱人的不介意更让人伤心的事情?但他就遇到一个这样的笨女人,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除了能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还能怎么办? 顿了笔,他幽深的眸光定定转向北宫楚,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一字一句吐道:“我介意!” 北宫楚无语。“你小子我就不明白了!她若介意,你不同意,她不介意,你也不同意,如果你不能给宁羽然平妻身份,来日朝堂必定动荡你知道吗?” “动就动吧。”他毫不介意轻笑,将北宫楚彻底气郁闷。 正在这时,木门被推开,景辰带着夕楠走进,见状后诧异道:“王爷醒了?”末了看见北宫楚准备行大礼。 北宫楚挥挥手,示意免了。 景辰颔首,抱拳道:“王爷,刚王妃来过了。” 北宫晟赫然停笔,黑眸凌烈一抬,穿越大殿的距离,直直看向景辰,北宫楚凝视着他瞬间绷直的身躯与先前暗淡无光的眸色里突然迸出的不易察觉的期翼,紧皱了眉头。 “说什么了?”他低垂神色,强忍眸光,让自己声音听着尽量平稳。 “没说什么,就问了句你在干嘛,三小姐在干嘛,我说你们都还未醒,等醒了告诉她,然后她就走了。”景辰如实禀报。 什么?北宫楚闻言一怔,诧异朝北宫晟看去,这…… 景辰并不知道纳兰迎春是北宫晟送过来的事情,这么说,想必……那女人定会误会吧? 北宫晟顿了顿,唇角泛起苦涩无边的弧度,乏力的将笔置在砚台边,靠回座椅。 默不作声的姿态让景辰心头的那抹不祥更加浓,忍不住道:“王爷,是不是属下说错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北宫晟无力淡吐,心底如果昨夜是被狂风卷过,如今就是被寒浪洗刷。 他――终究还是无法让她百分百信任吧。 觅觅漫漫的潮汐带着失落与苦涩将他寸寸掩埋。 看着他暗淡的眸光,北宫楚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对晟有多重要。 这只怕是全天下第一个能让晟感到如此挫败的人吧……这样的无奈与妥协,真的从不曾见过。 夕楠顿了顿,通过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原因,接话道:“晟,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刚过来的时候,遇到王妃,她在哭。” 嗯?北宫晟一怔,暗淡的眸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起了一丝光亮,她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对不对? 可很快又涌上后悔,他怎么又让她哭了? 微叹一口气,不做考虑的起身朝外走去,经过夕楠身边时,夕楠抓住了他胳膊,正色道。“她刚嫁到北昌,人生地不熟的,再大的火也别晾着她,要知道在北昌她除了你谁都没有,何况女人都多愁善感,喜欢胡思乱想,有时候犯傻也是太爱你的缘故,别往心里去。” 北宫晟微怔,顿了半晌,微微点头。 夕楠在所有人里面年长几岁,又有个宝贝妻子,这些年感情的磨合顿悟要比别人多些。偶尔喜欢以长者的身份说教,也算一帮毫无感情经验男人的师长。 夕楠见他听进去了,拍了拍他肩膀,淡笑道:“去吧,我给拙荆也说过了,她会没事过来陪陪王妃,你府上这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得多注意些。” 句句贴心的话弄的北宫晟有些尴尬,但心底的还是滋生出了感动,微颔首,他朝前走去。 走了几步在门口顿住,颤了颤唇,回眸道:“上次的事,对不起。” 说罢,立刻转头离开。 夕楠愣住,想了半天明白是上次在百花楼里王妃一脚将他踹在粥盆里的事,唇角浮起淡笑。 无妨,只是个吃醋的小姑娘而已,可以理解。 更何况,你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君王,不用道歉! 北宫楚却不置信的与景辰两两对望,诧异不已。 北宫晟――居然会说对不起? 天!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北宫晟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戒备森严的苑落,微微皱紧眉头,转头对守门的侍卫吩咐道:“以后不管本王下什么命令,王妃除外。” “是!” 侍卫领命,等王爷走远后,流汗不已。 汗!昨天抱进苑子是例外,今天早上下命令说不是例外,现在又变成例外,王爷……这么下去我们要精神分裂啊!这活还能不能干了啊? 北宫晟还没走进西苑,就遇到了匆匆过来的暗卫。 见到他,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王妃独自从后门外出了,看那模样好像很急切,已经有人跟着了。” 嗯?他半怔,微蹙了眉头,她独自出去干嘛? 其中一个想了想,咬牙道:“明露苑好像听到女子在哭,可没您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进,具体不知发生何事。” 他们也很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过王爷下令一切男眷都不能留在西苑,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在远处的苑落守着不敢靠近,但又得仔细盯着。 短短一上午,他们都快练成斗鸡眼了,第一次当差当这种望穿秋水的活。 好在敏锐的直觉能让他们准确的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不然能崩溃死。 北宫晟眉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萦上心头,当下疾风掠影的往朝花阁赶去。 朝花阁内,青萝已经将青芙倒立,尽量将她嘴里的东西往出来倒,又给灌了馊水让她吐了几次,稍微好了些,幸好她吃的也不多,但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模样,青萝又差点哭出来。 青芙已经被折腾的从昏迷中转醒,面色铁青的看着泪痕挂了两道的青萝,瘪着小嘴道:“我还说让你们给三小姐哭丧,这下,我得插个队了,青萝,帮我给三小姐说对不起,还有,记得给我出殡的时候,让小姐穿水青色那件衣裙,特别好看。” “说什么呢你!”青萝此刻恨不得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缝起来。都病成这样了,不能好好休息会儿吗? “都要死了,还不让我说话……青萝,你好狠的心,呜呜呜呜呜……” “我没有不让你说话,我只是让你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闭着眼睛?”青芙一下子坐直,怔大眼珠道:“闭着眼睛不就是死了吗?哇,青萝,你咒我死!” 青萝这下是真崩溃了。 北宫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青萝面无表情,青芙嚎啕大哭。 扫视一圈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萝回神,带着一丝不爽瞪了他一眼,才愤愤咬牙道:“摄政王英明睿智,自己看就好了。” 他黑眸半眯,扫了眼青萝脸上的不屑,意识到雪儿的确误会了,心瞬间有些烦躁起来,又对上青芙的面容后,铁青的面色让他心头升起一股阴郁的火光。 一步步走上前,对抽泣的青芙道:“手伸出来。” 青芙乖乖伸手,他轻搭脉络,半晌后,又扳开青芙的眼珠看了看,锐冷了面色,跟随进来的侍卫一看青芙姑娘那骇人的脸色,还有倒落在地的一碗酸梅,都默默垂下了头。 这……到底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北宫晟缓缓转身,深邃的黑眸慢慢凝聚上一股冰冷渗人的光,走到案桌边,拿过一颗李子捏在手中递到鼻子边嗅了嗅。 末了,唇角勾出一抹冰邪的冷笑。 偏头对侍卫吩咐道:“把吃的都带上!” 说罢,二话不说的负手走了出去,侍卫急忙跟上,青芙大急。“神仙哥哥,我!我还中毒着呢!” 话还没完全喊出来,就看到走出院落的他袖袍一挥,一记妖冶的红色鸣烟带着雀声迅速窜上天空炸响。 只在刹那间,东苑的青龙少将们跟北苑的景辰都眸色瞬间一紧,几道急光,都没走正路,直接用轻功掂着房顶一闪而过,急速朝西苑而行,瞬间看不到人影,王府所有人面面相觑张大嘴巴。 出什么事了? 正在赏花的一群女眷都被吓了一跳,宁羽然看着鸣烟升起的方向,眼皮蓦然一跳。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9章 君王的手段1 北宫楚窝在晟先前的座位,拿过旁边青瓷纸筒里的宣画正在对夕楠笑道:“这混账的画是越来越好看了!” “是,好歹王爷也是――。” 听到鸣烟之声,夕楠止住下来的话,转头朝外看了眼,起身皱眉行礼道:“皇上,容臣下去看看。” “去吧。”北宫楚挥挥手,夕楠离开。 于此同时,整个王府的所有门关的侍卫看到鸣烟,只刹那间,所有苑门全部关闭。前后门立刻跑出两拨金绣侍卫,将门重兵把守。 北宫晟负手站在明露苑门口,没多久,五大青龙侍卫,除过带伏虎营兄弟去军营参观的斩雷,全部到场。 袭墨等人见王爷周身冰冷的气压渗人的寒,心愕然一跳,又凝视上王爷身后侍卫端着的水果,一股不祥的预感滋生而出。 夕楠最后到,看着阵势就猜到了大概,当下紧锁眉头,摄政王府这帮女人出手还真快。 见人都到齐,北宫晟冷笑一瞬吩咐道:“青芙中毒了,景辰、景南留下照顾!江风,你查膳房!漠北,你查西苑守卫!袭夜,去将南苑那帮女人给本王带过来!” “是!”众人锐紧了眸色,周身线条全部绷直。 尤其是景辰,整个拳头都全部攥紧。 北宫晟锐冷抬眸,犹如一只发怒的狂狮,暴喝道:“本王今天倒要看看,这混了七种毒药的东西是怎么进了明露苑的!” 袖袍中五指紧蜷,将先前手中那刻李子狂掷而出,伴随着金,碧,红,蓝四道妖冶狂霸的气流在明露苑门的门庭房顶上直穿而过,掀翻无数飞瓦,将地面砸出万道碎片。 众人感受着劲风从面上呼啸而过,心――瞬间颤动。 七种毒药?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骇动。这……是要有多大的仇怨?而且……所有主子的吃食从膳房开始,每过一道手,都要用银针探测。 七种毒药的东西能送到王爷禁令严护的明露苑,可想而知手下的人都在做什么!这种阳奉阴违,这种暗箱操作,还是毫不遮掩的直直针对王妃而来,王爷今天只怕要发大火! 众人领命散开,侍卫立刻给端来了太师椅,北宫晟愤懑落座。 北昌夏季辰午的太阳异常毒辣,灼烧的人心惶惶。只这短短时间内,不断有暗卫跑来凑到北宫晟耳边汇报着什么,夕楠看着他冰冷中透着阴郁发狠的面色,心底微颤,看来事情还远不止于此,摄政王府今日得好好的大换血,才能平晟之愤怒了! 不过这是晟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干预,只安静的坐在一侧。 时间没过多久,二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就被送了过来。 江风带着西苑的人最后到达,末了抱拳 礼道:“王爷,所有人全部到齐!” “这么多?”北宫晟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幽淡,深邃的眸光,平静的声色,让人听不出半点端倪,更别说想猜着他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只敢拿余光偷偷抬眸瞄一眼,很快垂下,忐忑的正襟危站,几百人的场面异常安静。 江风如实回道:“膳房有三十多人,西苑有七十多人,还有您的妃嫔六十多人,她们的丫鬟仆妇一百多人。” 北宫晟想起雪儿昨天发飙说,你有上百个吧!这下才第一次打量起他的――妻妾们,虽没雪儿眼中那么多,但似乎数量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少,不过……基本上全没见过! 但是搜出来有这么多下人,倒挺出乎他一意料,不由朝漠北瞟去。 漠北汗颜,这谁做过谁没做过,短短时间内还真不好追究清楚,只能先把可疑的抓过来,事后了再言行拷问。 可这也止不住嘴硬的,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 江风那边也是一样的问题。 看着他们俩抱歉的眼神,北宫晟淡看一眼,唇角勾笑。 在这里面,很多人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见到了王爷该行礼,当下,一片跪地请安的声响。 宁羽然秋瞳半转,平静的扫了眼北宫晟,也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王爷。” 北宫晟冷瞥一记默不作声,两腿交合的架着,只雍容的靠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中,接过下人递过的茶盏捋动着茶叶,并不开口。 别人倒也算了,宁羽然半蹲着起也不是,蹲也不是,挺着个大肚子异样难受,微微抬眸扫了眼他平淡到没有喜怒的面容,心中有些拿捏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安美人得手了?可若得手,王爷不应该在着急才对吗?如果没得手,也该是发怒。怎么能如此沉静?还有,喊这么多人过来干嘛? 心底的担忧,加上毒辣的阳光以及难受之极的姿势,让她美丽的花颊上很快印下两道汗水,显得有些许狼狈。 顿了一瞬,她再度高声开口道:“臣妾参见王爷。” “宁侧妃不是得本王昭见了吗?参见什么?”北宫晟小啄了口茶,淡淡讥笑道。 宁羽然心头咯噔一跳,意识到他是在说上午气王妃的事,心怯之余,那声带着名号的侧妃更是生生刺痛了她的耳,这些年来,府里就她一个侧王妃,所有人都喊她王妃,晟以前虽没认同,但也没刻意反对的,可如今…… 垂眸狠剜了娟美人一眼,末了抬眸较娇弱道:“哪里的话,王爷公务繁忙,臣妾不敢打扰。” 那盈盈委屈的泪光让人一看就觉得甚是惹人心怜,不过却只换来北宫晟一记不屑浅笑的侧头。 顿了些许,他见宁羽然的确身子开始微颤,要站不住了,这才懒懒道:“给宁侧妃赐坐。” 宁羽然起身时晃了晃身子,一个踉跄朝侧倒去,身侧的婉嫔急忙扶稳。 她余光扫到晟压根没有一丝欲动的模样,连周身的线条都没有半分紧绷过,顿时暗淡了眸光,很快又被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嫉恨代替。 但想到他到底还是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给赐坐,心里也稍稍安慰。 款步移到另一侧的凳子上坐好,一扫这宽阔的庭院内阵势,心头不祥越来越浓。 北宫晟冷笑一瞬,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将果盘摆在了宁羽然面前。“宁侧妃孕育辛苦,这新鲜水果尝尝味道如何?” 口吻虽然淡凉客气,但笑容却十分明媚。唇角的梨涡更是盛绽妖美,极度惑人心智。 不知为何,让宁羽然想到了一个词,恶魔的微笑。 夕楠一怔,皱眉禁喝道:“晟!” 他悠悠一记冷眼,夕楠半张的唇将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这时,宁羽然瞬间明白了北宫晟想做什么,顿时后襟一股窜凉,冷气顺着颈椎沿着血液冰冻至指尖。 秋瞳不置信的盯着那些水果,水葱般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紧紧扣入手心中,微微颤抖。 他……他居然? 只刹那间,不少人都忍不住低呼一声,或者微微惊愕。 对北宫晟来说,只这一瞬间的反应就够了!原本清淡的神色瞬间阴霾无比,带着如冷魔般的邪笑,字字冰语道:“把刚才有反应的全给本王抓起来!” 瞬间,事先得令的侍卫们走上前,先前二百多人的队伍分分刻就只剩下四十几人。 漠北与江风对看一眼,偷偷竖了个大拇哥。 宁羽然手心的冷气再度传回脑海,这才明白北宫晟更想做什么,颤着手指不置信的看着生活了六年的夫君,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她从未了解过他。 他当年对待蓉嫔的手段,那么雷厉风行完全不是有人告密揭发的结果,而是他压根完全懂是怎么回事! 一个完全了解女人世界的男人,那是该多么恐怖? 北宫晟瞟到她的惊愕,不屑淡笑,从皇宫长大,那些手段见过的,亲手试过的,比这狠的多,从出生耳濡目染就是这些,而萧钰――教会他最多的就是这。 他不懂?他不懂就见鬼了! 皇室――就是一口血缸,能平安活着的,没一个是蠢的!而北宫晟则是站在无数骷髅头上的人。 见宁羽然面色转为卡白,北宫晟冰冷的笑容愈发邪魅阴寒,带着几许嗜杀的狂怒终于让在场的人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 他冲着宁羽然冰笑道:“从不知宁侧妃势力如此大,看来摄政王府早就姓宁了?” “没有!不是的,王爷!不是我做的!”宁羽然心中一慌,急忙跪倒。 既然他已经知晓了事情,她再瞒着只会找死。这种罪名说重了可是叛乱!把控摄政王府,给宁家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呐! 下一瞬间,对上他邪魅轻笑的眼神,才明白自己中套。 “哦?宁侧妃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神通,倒让本王更刮目相看了?” 宁羽然眸光惊愕,往日的美艳已不在,烈日的暴晒与心底的忐忑将她神经一寸寸绷紧。 北宫晟没空看她惊恐的模样,转头扫向其余四十几人,半眯的眸光,吩咐道:“各位未卜先知的本事倒跟宁侧妃如出一辙,不知这选生死符的本事怎么样?袭夜!” “是!”袭夜颔首,指使人将宁羽然面前的果盘端到四十几人面前,冷声吩咐道:“拿一个!” 这下,更有不少人倒吸凉气。 只刹那间,北宫晟悠悠的眸光一个都没落下。夕楠也有些诧异的盯着北宫晟,他从不知晟竟然有如此一面,一股莫名滋生的震撼袭上脑海。 攻心术!这才是帝王该有的睿智吧?打蛇打七寸,掐断对方咽喉永远只是分分刻的事。 他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违背,一个个忐忑的拿过,一个比一个慢,那忐忑的指尖无声昭告着他们心底的忐忑,选生死符,话里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可这怎么选都是死,婉嫔与李婕妤已经脸色卡白,从无知到反应过来,短短几波,王爷已经将她们彻底逼上了绝路。 谁都以为王爷要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逼宁王妃吃有毒的水果,可谁想到,王爷这是双管齐下? 什么水果没毒,她们都知晓,可选了没毒的不是又无声昭告她们是黑手了吗?可选了有毒的,王爷等会又会怎样?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0章 君王的手段2 看着她们慢吞吞的模样,北宫晟冰冷笑容更深。“慢的抓出来!” 只一句话,速度立刻快了起来,每个人都没有思考时间,准确的说,没有完整的思考时间。 北宫晟看着出现的有意思的一幕,紧抿如刀锋的唇角骇意更冷。 主子都拿的有毒的,下人都拿的没毒的。 看起来每个人都想活? 其中一个年纪偏小的女子怔愣半晌,实在不知道选什么,最后闭着眼抓了一个,让他微微眸光半眯。 当然,也有忍不住精神压力,有人跪倒的。痛哭流涕的邦邦叩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北宫晟悠然淡瞥,末了淡淡道:“交代谁让你们做的就饶了。” 这……几人面面向觎,只刹那迟疑,就让某人耐心消耗殆尽。“拖出去,斩了!” “王爷!我们说!我们说!”几人立刻挣扎嚎哭。 这没换回北宫晟半点心软,他不需要非得面对棺材才知道落泪的下人。冷吐一句:“晚了!” 不耐挥了挥手,几人立刻被带走。 如此的绝情让在场的人心头又猛然一颤。 但衷心北宫晟的人都面色无恙,这盘水果差点入了王妃的果腹,这残害王妃,残害皇厮的罪名,诛九族都不为过,只单单一条命,算很便宜了。 更何况,王爷都金口开了,交代即饶命,这些人还能迟疑,简直死有余辜。 宁羽然心底骇浪一遍遍拍打,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这么多人全杀吗?扫了眼已经脸色煞白的婉嫔跟李婕妤,她忍不住开口道:“王爷!” 刚喊出称号,北宫晟就如地狱修罗般懒懒吩咐道:“都吃吧!” 打断的话生硬表面着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见宁侧妃求情完全没有用,众人这几年跟随宁羽然效忠迷了心智的人这下子算是终于明白,在摄政王府,从来都只有一个主子! 吃毒水果,谁会明知道那是有毒的,还往嘴里塞?人性皆贪生怕死。 这一下,悔不当初的人更大有人在,即刻叩首道:“王爷,我交代,我交代!” 如此多人交代的场景让婉嫔等人心骇成鼓,这就算是能从选水果上赌赢这一次,但下人只要交代,这事谁做的几乎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了! 而王爷一句简单的“吃吧”更是把她们逼上绝路,吃有毒的水果?这不是让她们搬着石头砸自己脚,要自己命吗? 这一瞬间,她们也不再逞强,全部乌压压跪倒下来,嘤嘤自泣。 “都是安妹妹做的,臣妾等人虽然知道,但是绝对没有下过毒!” 几位妃嫔一哭,准备如实交代的下人这下也微微一踌躇,脱口附和。“是安美人做的,小人蒙了心智,王爷饶命。” 安美人被这么多人口诛笔伐,瞬间傻愣在原地。北宫晟冷眼一瞥,发觉是先前闭着眼睛拿乌梅的女子。 袭夜等人见状冷笑,这些人还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当下,先前还想劝王爷,这么多人要不要杀?虽然这些人实在可恶,但有的时候也是迫于各自主子的吩咐,不得不做。 如此看来,都噤了口。 自己找死,谁能拦得住? 果然,北宫晟见状黑眸半眯,迸出凌烈,更加阴郁的神色让宁羽然心大骇,再也顾不上什么,那些下人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当下哭的梨花带雨。 “王爷!王爷,这事臣妾的确失职,昨日听安妹妹那么随口说了句也没做真,谁知道她真这么做了。” 言下之意,她们只是无意知道而已,不该重责。 宁羽然现在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北宫晟居然每次出手都这么雷厉风行,完全不给任何人挣扎的机会,一击毙命,直逼死角。 北宫晟冰冷的眸光重新转到她身上,缓缓起身,如地狱使者般一步步走到宁羽然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下巴,迫使她无法躲闪眸光后,半躬身子寸寸逼近,洒下一片阴影,带出危险至极的气息。 他一字一句冷笑道:“无意?宁羽然,不如你告诉本王――,这西苑本王已经下令严禁,你若没参与,谁敢有这么大胆子?” “没!臣妾没有,臣妾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方式去直接下药害王妃?臣妾不敢呐。”宁羽然有些激动,声音高了几分贝,听着刺耳。 “不敢?”北宫晟轻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宁氏三朝元老,救驾有功,在北昌宁太师说句话,淮海城都要抖三抖,你有什么不敢的?” “宁氏忠心护主,自更不可能做这种天人公愤的事。”宁羽然颤抖着兰唇,心底的不甘如荆棘弥漫。 “人神共愤?你这知道这是人神共愤?”北宫晟冷笑。“宁羽然,你是不蠢,可你似乎把聪明用错了地方,你以为经手的人多了,法不责众,本王便不会计较是吗?还是你其险道而行之,用最蠢的方式给自己洗脱不可能?” 字字珠玑的话将宁羽然的本意剥了个淋漓尽致。 她的确没出手,只是放任所有人去掺毒而已,即便东窗事发,她最多落个失职,有父亲大人顶着,晟也不会拿她怎样,可今天听晟的话,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解,怎么短短几个月不见,晟的态度比过去六年还要冰冷。以前最多就是不太爱搭理她,但也算客气,如今寸寸紧逼所是为何? 为了纳兰芮雪?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犹如被油滚过,嫉恨从未如此深。 紧咬粉唇,她只字不敢吭,北宫晟冷冷一笑,眸光顺着她精致却让他感到厌恶的脸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人无不一骇,宁羽然更是下一瞬抱紧肚子往后仰去。“王,王爷,你要干什么?这可是你亲生孩子……” 只刹那间,宁羽然就想到了蓉嫔惨死的模样,北宫晟没有什么不敢的!这让她惊恐万分的眼底第一次浮上了绝望。 夕楠皱眉凝望,低声劝阻道:“晟,别胡来!” 北宫晟冷笑,一字一句道:“宁羽然,你似乎在拿本王几个月前的警告当耳旁风?” 宁羽然一怔,想到他当时说,他最讨厌算计,下次再敢算计他,他就不确定怎么对待她的孩子。 这让她从头寒到了脚,不置信的抱着肚子哭泣道:“不,不,王爷!” 不屑的凝视着她的从明艳到死人白的面色,北宫晟慢慢凑到她耳际,缓缓道:“最后一次!你记着,承宁家情的是皇上,不是本王!你最好别太肆无忌惮,否则,本王会让宁家――彻底消失!” 她是聪明人,他不需要说太多。 冷笑勾过,感受到指尖下女人那身子的猛然一颤,他厌恶的松开手,重新站直了身子。 其实对于宁家,有什么恩情好讲?在军政上,他跟楚其实意见一直有偏颇,楚继承了父皇那一套,笼络群臣,制衡朝纲,以中庸之术,权谋之才玩转每一个人的心思。 但他从来都不是北宫楚!宁氏对他来说。好听点是宁家承了忠君护主的本分,难听点便是另一个野心勃勃的萧氏罢了! 作为君主,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界内有什么情?恩情?在深宫地打滚爬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意图是什么,他太了解。 见他起身朝人群看去,宁羽然心猛然一跳,那股骇人的冷意她太了解,这要大开杀戒了,纵然他饶了她,但却不打算饶她身边的人,当下疾呼道:“王爷!你最少该先问问缘由!” 缘由?他需要什么缘由?查七种毒都谁是谁下的?然后再根据毒性来个轻重缓急的一一给予适当的处罚? 那可就不好意思了,他没那耐性。 北宫晟冷笑,侧头对宁羽然幽幽道:“本王不需要知道缘由,本王只需要知道数量就好!” 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他只需要知道,这件事都谁参与,谁知道就好,反正知而不报视为同罪,敢把心思动到他女人身上,敢把目标锁定他孩子身上,敢在他眼皮子低下阳奉阴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冰冷的话让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数量?打算屠宰吗? 似乎为了证实众人猜想,北宫晟冰冷的半阖了眸子,对袭夜吩咐道:“所有下人全部拖下去――杖毙!主子都给自己家里写信,让来领人,本王这次到看看各位文武百官怎么给本王解释解释解释残害皇厮的罪名!” 一句杖毙,将先前选无毒水果的下人都瞬间打入地狱。 一句残害皇厮,将先前选有毒水果准备赌一把的妃嫔瞬间冻成冰霜。 残害皇厮――这罪名简直太大!谁家九族敢承受这样的罪名?看似不杀,实则是要全族人的性命啊! 顿时,所有人吓的鬼哭狼嚎。 李婕妤等人不置信的跪地爬走。“王爷,王爷,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那药都不致命!” 北宫晟刹那间锐利回眸,抿出一抹邪魅的淡笑。“不致命?袭夜!把所有酸梅请李尚书的女儿吃个够!” “是!” 说罢,几人上前抓着李婕妤的头发,将大把梅子往其嘴里塞,那场面颤人心鼓,只能听到李婕妤呜呜挣扎的哭泣声。 北宫晟的冷血震撼到了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张大嘴巴硬生生看着李婕妤面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最后到鲜血从唇角溢出,但他一脸无畏。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他只要对自己想保护的人好就行了,对于他不关心的人,触怒到他底线的人,他从来都不需要给予辞色。 这就是顺他着昌,逆他者亡,找死者――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宁羽然怔大秋瞳不置信的仰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犹如天神降临,她曾以为天神便是世间最美好的男子,集万千强大于一身,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天神的本质本就是冷血无情。 可他若心中无爱,为何对纳兰芮雪能如此呵护备至? 不甘心涌入眼帘,她哑着嗓子吼道:“王爷为何如此无情?” 好歹她也怀着他的孩子不是吗?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积积福德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1章 长街偶遇 无情?北宫晟冷笑,似乎想到了什么,锐冷的眸色迸出更深的怒意,幽幽冰吐道。“从六年前你骗本王那刻起,就该知道终究有一天,你面对的就是本王的无情!” 六年前?宁羽然秋瞳一怔。 想到那年十里长街,他凯旋而归,率着青龙部往皇宫御马而奔的时候,那天神般的姿态深深打动了她的心。与小时候的想引起他的注意不同,那一刻,她萌生了意志,一定要做他心尖上的女人! 骄傲的她接受着无数男人爱慕的眼光,可她的心中,觉得只有北宫晟才能配上她的身家容貌。她觉得,她就是为了他而生的,少女时的梦,她甚至幻想着他愿意为了她去死。 但无数次的接近都只换来他冰冷到不含一丝兴趣的眸光。 落差的自尊心让她更加坚定了,非要征服这个男人的信心。 庞大的宁氏给了她便利,很快,她在一次无意中听说了他一直在寻找什么凤凰佩。买通他身边的人,临摹到了那枚玉佩的图样。 也许是天在助她,一次给爹寿辰的西南贺礼内,她见到了一枚火红色的凤凰佩,与他寻找的那枚图样一模一样。 可面对他的那一刻,他的怀疑让她哑口无言,为了嫁给她,她杜撰说是一个女人给她的,说是让他娶她,宁氏便会帮他。 没想到那么一个拙劣的借口,他真的同意了,可她一直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是为了她所杜撰出来的那个女人的话,还是为了宁氏帮他。 北宫晟冰冷的看着她,当初一念之差!当时胜仗归来的他有了一段空余时间,他本欲南下,去南通那一带看看能不能找到雪儿母女。想到雪儿已经十二岁了,马上到了说亲的年纪,他便不想再耽搁。 就在那个时候,宁羽然出现了,看着那枚凤凰佩,他本是不信,可听到她的话后,他开始有些半信半疑,娘临走前的确说过一句话。“将来的她必定能守候你一生,陪你打遍天下,位列至尊。” 正因为那句话,所以他暂且相信了她的说辞,因为娘本就是个一心呵护他的女人。如果为了给他寻一个有力的靠山,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那枚凤凰佩无声昭告着雪儿――可能已经殁了的事实,否则娘不会将玉佩转手他人。 心灰意冷,他娶了宁羽然,大婚半年,他都不愿见她,因为见到她就会想到雪儿,那个出生在他手中的孩子已经陨殁。 日子到了三月初九,醉酒的他第一次碰了她,碰了这个自称娘留下来陪他的女人,那一夜他在夜的梦魇中度过,闭上眼全是皑皑白雪中一地的血红。 他跟她合房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她派人来请他过去,但因为那枚玉佩,他也没怎么拒绝。 如果说他跟宁羽然之间有什么短暂的温存,也只是因为那枚玉佩了,那几年,他有时候会透过宁羽然的脸幻想着雪儿如果活着,会是什么样的模样。 会长多高?是胖还是瘦?是恬静还是活泼?是喜欢诗画还是喜欢刀剑。 会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对着他咯咯发笑? 那样纯洁的笑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好的时光。 他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勾勒绘画着她若及笄,等她的人又会是谁。 有些人或许只见一面,但她就如心口的一道烙疤一样不可磨灭,有些承诺或许只是一言淡语,但却任时间的海浪怎么冲刷,都深刻心石。 她是他成王之路唯一的动力,可从那之后,他的心犹如缺失一块,弥弥不知归处。 如果不是一年前无意中一次,宁羽然把他画的苏凝月的画像当成他的初恋情人,而且她对苏凝月完全没有印象,他不会再次怀疑上她,或许他可能真的就接受跟她的夫妻关系也说不准。 意识到宁羽然有可能骗了他后,他一方面心寒冷淡了她,他没办法不冷她,因为她的出现,让时间过去了整整五年,雪儿如果活着也到了十七岁,应该是嫁过人开始生子的年纪了。 这个噩耗对于他来说是种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他开始重新四处寻找雪儿,那一刻他对自己说,如果雪儿过的好,他就放弃,如果雪儿过的不好,哪怕结婚生子,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他一样会娶了她,正妃位置永远为她空着。 苍天有眼,他终于娶到了他的爱人,可也酿出了大祸,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让宁羽然有了他的孩子…… 宁羽然就跟一根刺一样,将他的心扎碎六年,他知道跟宁氏为敌的后果是怎样,不过,他绝对不会允许宁羽然在雪儿心上再留下什么创伤。 过去的错都让他来扛便好,未来的祸也让他来扛就好,只要雪儿母子能平安喜乐,只要他们一家人不离不弃,他一切都无悔。 想到如今宁愿外出自己寻药,也不愿来找自己帮忙的雪儿,他心底除了自责,还有对曾经这些过往的懊恼。 面对如此多的女人……面对既成事实的情况……她也没信心吧。 厌烦的瞥了记那边嚎哭一片的女人,他重新落座回座位。 宁羽然失魂落魄的被下人搀扶起来,他冰冷扫了眼如今彻底安分的摄政王府,所有人眼底的那抹敬畏,还有那些已经吓的哭不成声的女人,唇角勾起更冰冷的笑容。 看起来,王府能安宁一阵了? 夕楠看着他烦躁中带着阴郁算计的眸光,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见李婕妤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婉嫔大急,跪地哭泣道:“王爷,王爷,你还是救救李妹妹吧,一切都是安美人的主意,不关李妹妹的事啊!” 在府里,除了宁羽然就属婉嫔位份最高,当下很多人虽然不情愿,也还是跪地叩首凄切道。“王爷明察。” 安美人怔大眼眸满眼无辜,她……她当时是提了个建议,但她还没来得及做啊?听到所有人都将脏水泼在她身上,立刻跪地含泪道:“王爷,王爷,我没有!我还没下毒,不不不不,我是想下毒,但是我还没下!不不不不,也不是!我是只提了个建议,我还没想好怎么下毒。” 才十四岁的安美人是彻底被吓傻了,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一方面想保命,一方面又不敢不在王爷面前说实话。 她是一年前被萧太皇太后挑进府的,萧太皇太后让她好好巴结宁羽然,她就好好巴结,可谁知道会是这样? 北宫晟皱眉看着面容青雉,完全陌生的小姑娘,想起是先前拿乌梅的女子,眸光半眯后,冷冷道:“你是谁!” 一句话落,夕楠无语的看着北宫晟,这府里你到底认识谁? 安美人怔大眼眸看着第三次见面的王爷,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场面一度尴尬。 这……当夫君的问自己妻妾,你是谁……也算开天辟地头一次了吧? 江风打量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凑到北宫晟身边小声道:“礼部安尚书的女儿,安灵瑶。” 夕楠更是无语……这么多年了,晟认媳妇还是这土法子吗?让对人形貌颇有记忆方法的江风当认妻答题器? 北宫晟半眯眼眸思索了会儿,冷笑道:“就是那个整天弹劾本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安顾仁?” 话音一落,众人心颤,这……安尚书……父亲前朝找死,女儿后院找死,还真是绝配! 气氛凝滞,安灵瑶一听父亲已经颇被王爷忌惮,这下子是真的吓的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句王爷嘴里就会吐出冰冷的弑杀命令,哭的更是悔不当初。 所有人都静静的忐忑看着北宫晟,偌大的院落除了呼吸声跟安灵瑶的哭泣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太阳将大地烤的灼热,空气更加压抑。 他举起茶盏又小啜了口,茶盖贴着茶碗刮出的瓷响犹如一道钝刀将每个人的心一片,一片的刮落。 心紧紧的绷着,呼吸憋在唇口不敢吐出,豆大的汗珠更是贴着额头流向脖颈,每个人都在等待死亡的宣判。 北宫晟想着先前才批阅过的奏章,又想到离开的雪儿,唇角冷毅更深,冷眼扫了眼全场噤若寒蝉的模样,以及彻底吓蒙的小姑娘,这才悠悠道:“若本王休你,你可有意见?” 休妻?这句话犹如一根快刀将所有人紧绷的神识瞬间斩断,虽然只是绵绵一句,但是所带出的危险信号将苑子内一票女子从头冰冻到尾。 宁羽然更是骇然到不置信的地步。 他……竟为了那女人,开始动这种心思了? “休了……就不杀我了吗?”安灵瑶咽了口口水忐忑道。 说实话,这王爷她才见第三次,而且她是被选来陪宁羽然的,对这王爷半分印象都没有。 北宫晟挂着冷笑看着她,并不答语。 夕楠看了看还稚气未脱,其实并无心机的小女孩,有些不忍,也意识到晟有其他想法后,接口道:“自是不会杀了。” “好啊好啊好啊,王爷你休了我吧!”安灵瑶忙不迭的跟小鸡啄米般点头,激动的就差哭出来了。 另一侧,也吓的差点崩溃的娟美人急忙叩首道:“王,王爷,你把我也休,休了吧。” 早上她那么子给王妃挑事,王爷现在如此大的怒火,她不是看不出来,等会儿王爷算完中毒的事,算挑刺的事怎么办?就算今天不算,照宁侧妃这种推安美人出来受死的速度,她只怕迟早也是炮灰的命了。 她跟安美人是同一拨进府的,也才第三次见王爷,真不想英年早逝。 北宫晟冷眼扫了一记,微蹙眉头,江风见状立刻凑头道:“吏部惜御史女儿,惜娟。” 这时,他才回想起先前侍卫禀报今日王府发生事情的时候,似乎是提过这么一个名字,惜氏在淮海城就一族,所以还略微有点印象。 淡瞟惜娟一眼,他并没回话,而是转眸扫向他其他的“妻妾”们,冰冷道:“还有谁,愿意被休的?” 如果众人仔细看,能看见他眼神里那抹最后的警告,很可惜,摄政王的光环太大,每一个挤破脑袋才进来,想着随着王爷他日位列大宝,在身份上,朝堂上能帮助母家更近一步,所以并无一人回话。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2章 男神赫连长恭1 顿了半晌后,北宫晟唇角肆意的冰笑宣告了这些贪心女人最后的结局,收敛眼底的失望后,冷冷吩咐道:“给她们两个拟休书,将休书送往各自本家,不过……” 一句不过将两个喜极而泣的女人心再次调起来。 他眸光中泛起一缕算计,冰邪道:“你们两个从此便是王妃的贴身丫鬟!” 什么!这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宁羽然赫然抬眸,王爷这是打算做什么?将两个三品大员的女儿贬庶成丫鬟? 夕楠转了转眸色,明白了北宫晟的意图,这个安灵瑶吓成这样,一下子就交代了她并没有下毒,那宁侧妃这招借刀杀人,一箭双雕所是为何?昨天王妃进门,今天就动手,这也太快了不是吗? 只怕一方面是想试试晟的底线,如果今天晟不严查此事,以后宁羽然便会大放手脚去干。 另一方面便是这个安灵瑶也有不得不杀的理由了。 跟他默默对视一眼,北宫晟半阖了眸子,算是默认了夕楠的猜测。 应该是萧钰的人……宁羽然真正想借刀杀人的目的不是想毒死雪儿,而是想让雪儿盛怒之下出手杀了安灵瑶,然后惹怒萧钰,给萧钰下手的理由。 李婕妤的话没错,虽然七种毒药,但是没一种是致命的。 如果猜的没错,宁羽然应该将雪儿对她大打出手的情况也猜到了,只要雪儿敢动手,只要孩子有些许差池,这残害皇厮的罪名,是在硬逼雪儿让出王妃的位置了。 有些人的心思很毒……毒到让人心寒。 不过……她永远算计错了对象!北宫晟半噙着眸子思绪一会儿,末了进行最后的吩咐:“漠北!传本王口谕,收青芙,青萝为义妹,封青芙为清萍郡主,青萝为长宁郡主。青萝赐婚江玉擎嫡二子江风,王妃拟了日子便可完婚!袭夜!等会儿便去购置两件宅子,用以本王来日嫁妹的嫁妆。” 江风虎躯一怔,不置信抬头,末了大喜叩首道:“谢王爷!” 袭夜,漠北也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图,喜上眉梢,高笑道:“是!” 这件事虽然是冲着王妃而来,但是宁侧妃根本不敢动王妃,所以在王妃甚少吃的李子跟梅子上下手,青芙贪吃已经是出了名的,宁侧妃算准了这丫头必定零嘴。 弄死一个丫鬟,跟伤害到王妃,那完全是两种概念。他们先前还愁以后得好好想办法保护这两丫头才行,没想到王爷一眼就看到了本质,直接一解后忧。 义妹啊!摆明护着王妃跟其身边所有人了!以后王府里谁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真打算跟王爷对着干! 这一声吩咐,直直把在场所有人人吓了一跳,宁羽然不置信的抬眸,秋瞳中含着惊愕与惊恐。 北宫晟冷眼对视,末了唇角凝出冰冷如罂粟妖孽的梨涡。 跟他玩心思?那就看谁玩过谁了。 将手边的雪山含翠饮尽,他一扫烈日当空的天色,没了继续逗留的兴致。 想到那个出去还没回来的女人,心底开始泛起一股淡隐的着急。虽然猜到她出门定是抓药去了,她也不需要人保护,她身边也跟着暗卫,但还是会想她,想看看她是否完完全全安然无恙。 夕楠看着他眉宇间那淡淡的愁绪,瞟了眼烈日当空的灼热,再一扫场面的控制,道:“急的话就先去吧,我帮你看着。” “嗯。” 北宫晟负手起身,很快,绛紫色衣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 夕楠扫了眼场景,皱眉凝看上李婕妤,吩咐道:“抬下去救治吧。” 宁羽然怔愣的看着北宫晟消失的方向,指甲慢慢攥紧。 纳兰芮雪出门后没多久就发觉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厌烦的紧蹙了青黛,唇角也抿出一丝苦涩的自嘲。 他盯自己倒盯的紧! 跟了第三条街后,她终于烦躁的加快脚步,想要甩开他们。 在完全陌生的的城池乱窜一阵后,她终于在几晃中避开,拉好风帽,暗垂了眼眸。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就是不想再处在他的视线下,这让她感觉自己很可悲,很需要保护,很…… 可怜! 夫君跟别的女人榻上交欢,而她怀着肚子还要感激涕零的接受他这种保护……会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就是这种女人,如果不是最想要的那个,她宁可不要。 如果不是他陪着她……她不想任何陪。 看着几名暗卫在原地迷茫的寻找一会儿,纷纷四散开来,她才从深巷中走出来。 将披风换了里外,原本鹅黄绣灵雀的一面便成了淡青印碧水墨莲的素锦花案。重新拉好风帽,她开始寻找淮海城最著名的宝安堂。 淮海城是四方而建的千年古都,古老厚重,四合的城门将一方水土的人们都紧紧抱合,新开辟的城池还算工整,老城区就修建杂乱,饶是她方向感一向不错,此刻也晕了路。 但终于到了淮海城市贸最繁华长曦街是没错了! “让开!让开!”一辆双马并骑的华丽马车肆无忌惮的横冲直闯在大街之上,惊得人纷纷避让。 突然,一声尖叫,她迅速回头。 看着愣在街中央的一名青雉幼童,眼看马蹄将至,她不作考虑的飞影急掠,朝孩子冲去。 长臂一捞,刚把孩子抱在怀中,马蹄就已高抬。 更快的,一道如幻影般的疾风瞬间同时到达,她只感觉到腰间伸过来一只胳膊将她跟那个孩子一起抱进了一具宽阔的胸膛中,不等反应过来,一阵飞旋,在街上众人的惊呼中,她被抱到了街边。 那种幻影急光般的速度,她只在将军府外跟龙师大战的那一次,北宫晟从房间冲出来将她抱走时感受到过。 心微微骇动。 疾驰的风呼开了她的风帽,而她的简单低绾的青丝因这一急速的飞旋散开,在空气中甩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引来了新的一片惊呼。 阳光照耀的有些刺眼。 她抬眸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任由他抱着她在空中旋转两圈后,翩然落地。 马车也在此刻冲了几步后,在车夫的使劲拉拽中急停下来。 “姑娘,没事吧!”男子蹙眉冷瞥马车一眼,低头朝怀中的一大一小看去,墨蓝色的眼眸在对上怀中女人的样貌后,微微惊怔,愣在当场。 好清美的女子! 宛如夏季百里无垠,毫无瑕疵的白莲,没有丝毫忸怩作态,有的只有一股从内而外散发的清冷,让人心沁舒服。 眉宇间透出的澈透之光完全不同于他以前见到的任何一名女子,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隐隐让人觉得很特别的气质。 而且……非常好的身手与反应力! 他从二楼茶楼里看到这一幕冲过来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但马蹄踏至更快,所以他便一把抄起这个有些瘦弱的身影。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骨子里不会柔弱! 果然,只顿一瞬,纳兰芮雪就从怔神中回神,紧蹙青黛扫了眼腰际他还没撤去胳膊,淡淡道:“公子自重!” 简单四个字,不卑不吭,不怒不喜。 淡淡叙事的口吻丝毫没有感谢救命之恩的意思,这让他起了一丝更大兴趣。 一般女子这个时候不都该娇滴滴的说声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激动点的不该以身相许才对吗?而且不但不感谢,还将他看成登徒子,这让他实在觉得好笑。 最主要,她只清淡的看了他一眼,直至现在都没正眼看过他。 微微颔首,他松开了胳膊,她弯腰将孩子放下,满头乌黑的青丝随着这个动作沿着肩头缓缓滑落,金阳的光芒在她肩头镀上一层浮锦之光,美轮美奂。 这个美景也惊诧了在场所有人的眸光,不自觉有小声议论而起。 “那是谁家姑娘?好美。” “是啊,跟天仙儿似的。” 纳兰芮雪并没听人的议论,也没空去注意他出众到让现场女子都倾慕的容貌,而是低垂的眸光中泛出一丝心颤的狐疑。 他是谁?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只在分秒间,她就准确判断,完全胜过自己,而且只怕――不亚于北宫晟! 先前微微暗浮动一瞬的气流与那光影的速度,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于她本身就属于绝顶高手的人来说,分辨一个人武功修为如何已足够。 孩子的母亲急切的冲过来,一把抱住孩童连连对两人道谢。“谢谢,谢谢!” “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纳兰芮雪与那名男子异口同声道。 接而两人微微一怔,对视一眼别开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高和北宫晟差不多,有一双漂亮的墨蓝色眼眸,峰刻般的面容,锐利的眸光透露着丝丝野性,但唇角上扬的弧度,周身柔和的线条又透出一股谦谦君子般的优雅。 与叶云明若皎月般的气质不同,也与北宫晟烈阳般的笑容也有异,或许是那双异于常人的眸色,犹如繁星璀璨,星河密布。 北昌往东北方向,那边更贴近极寒,人都肤色更凝白,眸色迥异一些。那些少数民族的种群甚多,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部落的。 又侧眼扫了眼他的装扮,不像寻常的男人身着长袍,而是精键的短装,脚蹬暗纹鹿皮短靴,袖口都是精绣金纹的护腕,腰间挂着一枚成色甚好的月白色图腾玉佩,长长的穗络显得修长的身形更加飘逸。 衣衫是上好的苏绣浮光锦所制,想必身份不低吧?她暗自揣测着。 殊不知瞟到玉佩上的这一眼让他瞧到后,唇角浮出淡笑。 正在这时。 马车门帘被掀开,一声清丽的女声娇怒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拦本小姐的路!” 纳兰芮雪抬眸,慢慢紧蹙的眉头。 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长的极其倾美,但是那五分似宁羽然的模样让她心中慢慢升起一抹不祥的狐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3章 男神赫连长恭2 想了想,慢慢拉上了风帽,遮低了容貌。 身侧男子诧异的瞟了眼已无法看到的凝雪般的容颜,有微微失落。 北昌这边不同于南通那边的婉约,女子大都可以抛头露面,出门也不用丝巾遮脸,所以这名少女肆无忌惮的就冲了出来,一脚将刚才急驭马,害的她打了个踉跄的小厮踢了下去。 “找死吗!信不信本小姐将你杖毙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下人急忙跪地叩头。 少女厌烦的怒横一记,发觉在场所有人都用眼神或敬畏或指责的看着她,转头一扫,正想发飙让他们都滚开,便看到了那名夺人灼目,从未见过的俊男。 不,用俊男形容似乎还不够,她好似看到了一名星华满身的仙君。 男子见少女目光直直看过来,勾起一抹礼貌的笑容,淡笑着颔了首,继而别开眼。 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但那不妨碍少女砰然一动的心。 顿时,一切怒火都化成了一江春水,整个人线条都柔和下来,眉眼更是止不住的含起了娇羞。 纳兰芮雪看到这一记,不屑的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男子感觉到她的那份不屑,眉眼微挑,墨蓝色的眸光不由随着她的身影转动。 少女这才顺着男子的眸光发现一个披着青碧色披风的女子,在自己倾城的容貌下,心仪男子居然眸光在她人之处,这让少女感到了丝丝自尊的受创。 秋眸半转,轻喝道:“那名离开的夫人!你惊了本小姐的马车,不该道个歉吗?” 她只需要那个女人回头道歉,想必那名男子就能更加注意到她脱俗的容貌跟身段了吧?而且道个歉就原谅那名女人,怎么看都是心底善良,贤惠安然的女子。 她故意说夫人,显得客气,但实则是在突出自己的青春貌美。 夫人?男子凝视着披风下没有丝毫颤动过的身影,眼底浮起一阵莫名失落。 她为何没反应?莫不是真嫁人了?可看那肤质模样,应该也就十六吧?而且她并没有绾发,那满头笔直的青丝又点燃了他心中砰然一动的奇怪感觉。 或许没有也说不准……他脑海中迸出这个想法后,顿了一瞬又暗沉下来,淡笑着自顾摇了摇头。 他这是怎么了? 纳兰芮雪的确没有反应,虽然知道喊得是她,但她没心思跟小女孩寒蝉。 尤其还是那样跟宁羽然相似的脸,简直……多看一眼就忍不住有想打人的冲动。 便没搭理她,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这个动作生生刺痛了少女高傲的自尊心,当下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夫人!你就这点素养吗?” 素养?纳兰芮雪顿住了步子,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 她正愁对宁羽然的气没处撒呢,既然跟宁羽然容貌相似的女子这么挑衅,她也就懒得客气了。 锐冷转头,一步步走到少女面前立定。 少女站在高高的车架上倩笑,等着这个女人道歉,也等着展现自己宽宏大度的一面。 “不知小姐怎么称呼?”她淡淡开口,清洌如山泉,不带一丝扭捏做作。 男子心念一动,她嗓音也如此好听?刚才说话注意完全不在这上面,此刻听来,感觉跟她的长相一样,给人一种心沁舒服的感觉。 “本小姐……”少女高傲的扬着下巴,刚想得意,瞟了眼那名公子,声音又温软了下来。“小女子乃宁语霜,家父宁太师,家中嫡女排行第二。” 还真是宁家的?嫡女?看起来是宁羽然的胞妹了? 冷笑划过嘴角,纳兰芮雪低垂的风帽遮住了大半容颜,宁语霜压根看不见她的表情。 下一瞬,她抬起就朝马车的车帮子踹了一脚,“砰!”地一声,马车连人带马俱烈的晃动,宁语霜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马车散架,朝她砸下。 “啊!” 七零八落的木架“听听框框”的将她砸了个满头包。 正想抬头怒吼,就看到额头上悬着一柄木头,一只清瘦的手握着木头抵着她额头。顺着手臂往上看,隐在阴影下的脸不甚清楚,但唇角那抹冰冷嗜血的冷笑让她看了个明明白白。 满场一片惊呼,没想到这个看似单薄的女子就这么随便一踹,就能将一辆马车踹的四分五裂? 男子墨蓝色眼眸一抬,迸出了一抹欣喜。 好个深藏不露的女高手!居然能运气行流!可先前空气中淡淡浮动过的一缕不同于太阳金芒照射的银金色的光芒,应该是金属性的气流,金属戾,含弑杀之意。 这名女子……他不禁泛起了思索。 “修养?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宁大小姐修养好,不如去给差点被撞的孩子道个歉?”纳兰芮雪冰冷而笑,既然宁语霜能装,就给她装个够! 宁语霜闻言立刻暴怒,尖叫道:“你可知我是谁!” 莫不是这混账女人没听到她是宁太师的千金?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你在市贸繁华的大街横冲直撞还有理了?如果我看的没错,长曦街应该是不允许通马车的,而且你差点撞倒小孩也是事实,宁太师若真当淮海城是他家的,就当我多管闲事。”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对宁语霜指指点点。长曦街世贸繁华,人流密集,又是五湖四海广交的胜地,人过着都挤,更别说车了! 这么字驾车来这种地方横冲直闯,的确是目无法纪。 “你!”宁语霜想要争辩,可想到这女人话中有话,哑了口。 什么叫宁太师真当淮海城是自己家的,这不是摆明了宁家反了吗?而且她的言下之意,若宁太师没反,自己就得老老实实去给下贱的人道歉。 当下气的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半句争辩的话。 男子看向披风身影的眸光微微弯成一道向下的弧度,好个聪明的女子!一句话就将嚣张跋扈的艳俗千金逼的哑口无言不说,还必须得惺惺作态了。 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大,宁语霜实在扛不住众人对家父的指责,而且额头那根威胁的木棍极度嚣张,想到自己全身被砸的疼痛,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含泪朝那对母女走去。 “对不起,是本小姐莽撞了。” 话虽道歉,却一口一句本小姐。 宁语霜不想道歉,但想到男子如今静望的目光,只得心狠咬牙的照做,最起码这样能显得她知书达理,晓通人情。 “哪里的话,宁二小姐如此贤德有理,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孩子站错了地方,还望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名妇人见宁二小姐亲自道歉,吓得早就肝胆俱裂,一个劲的给鞠躬,差点就跪了下来。 宁语霜满意的看着妇人的行径,心中窃笑。 算你识相,否则等会儿人散了就让你知道是怎么死的! 围观的人见此,都纷纷暗自摇头,或暗垂的眸光。 宁太师……位高权重,谁敢惹啊。先前那么美人儿也真够胆大的! 见宁语霜的眸光四下扫来,众人一怔,纷纷道:“宁二小姐能如此道歉,真乃名媛风范。” “是啊!宁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众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宁语霜颇不得意,急忙朝心仪的男子看去。 谁料先前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再回头看去,连那名披风女子也不见了! 这下,宁语霜是彻底气不可解,她堂堂宁氏二千金,就这么当街被打了?可最让她生气的是,那名男子是谁!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长曦街的另一条人际鲜少的胡同里,男子疾步追了几步,顿住脚步凝视着面前的三条岔路口,顿足无奈淡笑,但墨蓝色的眸光中却暗含着一缕别样的兴奋。 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呢! 行动真快,只朝那个什么宁语霜瞟了一眼,就不见了她的踪迹。 不一会儿,身边窜来两名同样劲装打扮的少年。 其中一个抬手叩胸行礼道:“世子!” 男子回头,唇角浮出一抹淡笑。“嗯。” “世子可是对刚才那名姑娘感兴趣?”另外一个瞧出了他的心思,巧笑打趣道。 “没有,只是有些欣赏而已,有几分我北漠边塞女子的豪爽!”他淡笑,想起她不受欺负的性子,不由笑意更深。 说是没有,却惹得两名下属都纷纷低笑。 “世子可从不夸人,尤其不夸女人!”其中一个低笑。 “那世子可要抓紧,察合呼烈亲王可说了,此次来给摄政王贺喜,顺道世子可得尽快选定世子妃。”另一个附和。 提及着,他儒雅的笑容暗淡了几许,回头扫了眼再也看不到人影的巷子。 不由心道,也不知是谁家姑娘…… “走吧!别净胡说!”他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两名侍从跟上。 顿了许久,待巷子再也传不出声响后,纳兰芮雪从一家高门的石柱后缓缓走了出来。 紧皱眉头思索着:“世子?察合呼烈亲王?” 突然,她秋瞳一怔,迸出明了的精光。 赫连长恭! 另一侧,北宫晟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匆匆赶回来的暗卫,看着他们焦灼的神色,便知道雪儿耍脾气甩开他的人了。 半叹口气,他也没责备他们,毕竟雪儿若想甩开人,只怕全天下没几个人能追的上。他女人除了武功颇好,还跟千面狐狸似的善变。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庆幸她女人如此厉害,还是该悲哀他这夫君又要伤脑筋了。 “在哪里跟丢的?”他问道。 “西城老庙跟前。”暗卫见王爷没有责备,松了口气,如实交代。 西城老庙?他微微思索后,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淡笑。“行了!你们下去吧!” 末了,他食指与拇指交合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很快,一只半大的鹰鹫展翅飞来,稳稳落在他手臂上。 接而,接到他的指示后,鹰鹫再次飞远。 他喊人牵来了马匹,翻身而上的瞬间,想到西城的遥远,不由心底又深叹了口气。 这么远,她走去的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4章 男神赫连长恭3 心疼划过,他御马而奔。 几名暗卫面面相觑。 王爷……这么多年第一次吧。 宝安堂内,纳兰芮雪看着对她礼貌浅笑的赫连长恭,愣了愣,淡笑一瞬侧开头。 她对北昌真的很陌生,这偌大的集市让她找了好半天,没想到刚过来就发觉赫连长恭居然也是来抓药的,而且早她一步先到。 其实先前她一直没忽略那名男子尾随的目光,这让她如芒在刺,本不该出手显示水平的她,想了想用了这种暴躁的办法展现给他看。 看到那么野蛮的她,想必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吧? 她可不希望被人当成猎物,也不希望那男子有什么英雄救美的意思。 她不是美,她的英雄也不是他! 可在巷子内听到他那句有漠北女子的豪爽,听到那句只是欣赏,没其他意思后,突然觉得她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现在他的礼貌淡笑,她看着倒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她不再生疏的笑容让赫连长恭的心莫名一跳,虽不知她为何不再有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不过能再靠近她一步总是件愉悦的事情。 末了淡笑道:“一天见姑娘两次,倒是有缘。” “算是吧。”她淡笑一瞬,将袖子里的药单递给了掌柜。“掌柜,麻烦帮我抓几幅这药。” 掌柜接过看了看,皱眉一瞬,疑惑道:“姑娘,你确定抓这个吗?如果是解毒药效不甚好啊。” “我不知家人中的何种毒药,只能用温补的先试试了。”她抱歉笑道。 “哦,不知毒性,的确不好对症下药,那老朽先抓几副,不过姑娘还是尽快请医救治是正事。”掌柜热心道。 纳兰芮雪听到又有人喊她姑娘,觉得有些好笑。 她长的很小吗?只是头发散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怎么看也不是当姑娘的年纪了啊。 想起她散掉的头发,不由想起婚前那个男人说,以后你的头发都由我来绾。 想到这句,心莫名一痛,转头瞟了眼东边王府的方向,唇角弥漫出几许苦涩。 这才嫁过来第一天吧……她答应了他,以后青丝都由他来绾,便也不想让青萝青芙碰,早上笨手笨脚给自己盘了好几次头发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简单的绾绾,所以才会在刚才飞旋的时候散开。 赫连长恭打量着她暗淡悠远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紧,有种想要呵护入怀的冲动。 顿了一瞬,喊住了掌柜。“等等!” 嗯?纳兰芮雪与掌柜纷纷疑惑回头。 他抱歉的笑了笑。“如果不介意,让我看看方子?” 她颇是诧异的扫了他一眼,莫不是懂医术?想到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脸可怜模样的青芙,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的她点了点头。“那有劳公子了。” 掌柜见状递上方子,他接过打开。 末了,唇角抿出淡笑。“是个尚好方子,写方子的人颇具心思,有这个方子什么毒都能解,只是耗时长,见效慢,人要遭罪些。” 她颔首。“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其实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去帮姑娘瞧瞧中毒之人。” 话音一落,对上纳兰芮雪微微惊愕,继而皱眉转眸的模样,赫连长恭恨不得咬碎自己的舌头。 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唐突了。” “公子勿怪,只是身在后院,不方便罢了。”她淡笑,虽然笑意浮浅,不达内心,但还是松开紧蹙的黛眉。 她皱眉是因为再次想到了北宫晟……想到她如今的可悲。 明明自己的夫君医术不错,偏偏此刻还拥着女人躺在榻上,对她大肆动手,不想见她。 而她……居然要沦落到去求助一个陌生人帮忙的境地了吗? 琢玉楼涉猎很多方面,但是医药方面却是短板。娘倒是给她留了各种各样的药,结果全被北宫晟那混蛋给搜刮走了……而此时此刻,她不想见他,更不想卑微的求他将药还给自己。 她现在……真的是有种无能为力的心力交瘁之感,而更多的是对未来婚姻的一种恐慌与失望。 她没有信心,她不知该怎么有信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去做有损他颜面的事情。带个男人回摄政王府?还是他平生的劲敌赫连长恭,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赫连长恭凝视着她眸光的深远与空洞,心底那股隐隐作祟的保护欲如同发了疯的开始滋生。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年见了不少女子,各式各样的都见过。 但就是莫明奇妙被眼前这名女子吸引。 她清冷的眸光,独自行走的从容,那超然的身手,聪明的思维与她暗藏在心底深处的愁绪,就是与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揪的他从未为哪名女子跳跃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起落。短短不过小半个时辰,他感觉自己就跟追寻了她许多年,终于寻到了一样。 听到她话中说身在后院不太方便,这让他开始揣测她的身份。 莫不是还是大户人家? 想到这一层,他心底又喜悦几分,本不愿来的和亲之旅突然有了点隐隐的期盼。 “那……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纳兰芮雪抬眸,凝视着他墨蓝色璀璨流光的眼眸,一时间有些凝噎。 本脱口而出的名字,在想到他的身份后告诫自己道。 他是东奴亲王世子!谦谦君子外表下是一匹天山雪狼,以后定会与东奴开战,还是不要有太多交情的好! 之所以用天山雪狼来形容他,是因为截至目前,赫连长恭给她的感觉很舒服,他就像是北宫晟跟叶云的综合体,他骄傲,那样超然的身手,但是不像北宫晟那么狂妄,他儒雅,即便对不喜欢的人也能报以淡笑,不像叶云那般冷清。 而且行为举止规范客气,没有逾越,北漠边境其实在众人眼中一直是蛮夷之邦,能有如此良好的修养想必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总之感觉接触起来没压力,但不代表他不危险! 号称天下第一武学奇才,有破天灭地之力的赫连长恭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想了想,她淡淡道:“苏沫。” “苏墨?”赫连长恭一怔,瞬间想到了南苏墨,北晟王的谚语。 “泡沫的沫。”意识到他想什么,她淡笑解释道。 苏墨,就像是人世间浮起的一个泡沫吧,不管出现的时候再美,终究还是破裂了,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呃……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噙出几分不好意思,浅笑道:“不好意思,只是想到了南通那位逝去的英杰而已,你们音名相同。” 英杰?纳兰芮雪心头一颤,诧异的看着他,他如此看她的吗? 接到她疑惑的眸光,他只当她是不了解苏墨,便耐心解释道:“南方这几年新晋的一名青年才俊,虽然打仗不多,但是智慧过人,而且治军安国颇有一套,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南通这几年的国泰民安很大程度是他的功劳,只是……前段时间与北宫晟大战,听说南通皇帝怀疑他通敌卖国,令他自刎萍百关了。” 说道最后,他的口气甚是惋惜。 但让纳兰芮雪听来却是另一种滋味,这些日子,她在努力成为好女人的路上频频受挫,迷迷茫茫中,她甚至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以为她是纳兰芮雪,但是纳兰芮雪四年前死了。 她以为她是苏墨,但是苏墨也死了。 做不了男人,又做不好女人,感觉人生从未这么失败过,此刻能有人称赞她过去的功绩,这种肯定让她恍惚间好似找到了一些她存在过的价值。 更何况,还是天下第一的武功奇才赫连长恭。 她不虚荣,不过听到这话还是莫名的心情开朗起来。淡笑道:“是吗?” “是!我曾想过去南通会会他,见见这位传奇人物,奈何这几年事务缠身,总是不得脱身,再想去时,没想到却陨了……” 见提苏墨她唇角露出一抹真心的浅笑,这让赫连长恭心情也明朗许多,这起起落落的心情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紧张,心好似一直悬在嗓子口。 伴随着她的浅笑落下,伴随着她的蹙眉提起。 他感觉他快要疯了。 纳兰芮雪听到说见见后,笑意微微收敛。 她……还是不便与赫连长恭有交情吧,她虽然心狠,但是也有自己心软的一面,她不讨厌他,再如此交谈下去,她甚至感觉跟他成为朋友也说不准。 来日大战,她想她无法面对他的。 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好了。 淡笑着对他指了指处方,示意可以拿回来了吗? 赫连长恭见她没了交谈的兴致,心情再度黯然,意识到她在要药方后,急切道:“等等!” 嗯?她疑惑。 他清浅一笑,对旁边等候许久的掌柜道:“劳烦借笔墨纸砚一用。” 掌柜不解,但还是取来。 赫连长恭转头对她笑道:“你说说中毒者的状况,我试着写个方子。” 他肯帮她?想到着,她眸光微微发亮,想了想,她将青芙的症状说了个详细,他微微思索后开始提笔。 他的字很凌帅,带着几许飘逸,亦如他给人的感觉谦谦外表下一颗洒脱的心。 见字如见人,她可以想象他应该是个追求自由,桀骜不羁的人。 写完,他吹了吹墨渍的潮湿,淡笑道:“没有你那个方子好,但稍微能对症下药,见效快些。” “谢谢,都不知如何感谢你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她此刻的道谢,他笑意微微失落,先前她若客气下多好,现在若不再客气该多好。 “不客气。” 他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语气生硬沮丧到了极点。 不过纳兰芮雪没想那么多,将方子看了一遍,虽然不甚懂,但莫名的觉得应该是个极好的方子,对于自己赫然迸出来的信任她并没太在意,笑着递给了掌柜。“掌柜,劳烦按这个方子抓药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5章 失败的女人1 女人有的时候总是有第六感,赫连长恭给她的第六感就是无害,或者说,不管他对别人怎样,在她面前,他是无害的。 而且,赫连长恭给她的第一感觉不错,她是相信眼缘的,亦如她第一次见青芙的时候就救了,莫名的想要养着那丫头,见叶云的时候也救了,莫名的觉得他是个可以依偎的人,见北宫晟的时候……第一眼就莫名心动了。 赫连长恭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但……却又是个不能交的朋友。 赫连长恭见她接受自己的处方,没有半分迟疑,这股信任让他心底窃喜不已。 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细小的白色瓷瓶递给她。“这个是可以紧急解毒的,余毒可以用方子调,如果你,跟你身边的人再受害,可以见效很快。” 他能想象这是北昌这些深宅大院中的老把戏,作为北漠东奴那边的人,对于这些后宅不太能理解。 他们那边很少有男子娶三妻四妾,生一堆儿女,一般都是一两个,再多就三个,不会再多了,媒妁之言除了有身份的人,一般人也没人讲究那些,婚姻相对来说自由很多。 在东奴,只有大君一人会多娶几个妻子,兴旺皇族。 他只是世子,亲王之子,虽然是庶出,但也只有个嫡姐而已,他不是部落大君的皇子,不需要将来袭成大君之位,娶很多女人。 他只需要娶一个世子妃就够了。 看着眼前对他莫名信任的女人,这让他心隐隐跳动,想了想,又从腰间将那枚玉佩取下来一并塞给她。 “如果需要我帮忙,拿着这个玉佩到东城罗同街青城院来寻我即可,我并非本地人,最近会在淮海城住上一两个月,你随时来都可以。” 纳兰芮雪一怔,诧异的抬眸看着他,对视上一双真诚的墨蓝色眼眸,清澈无底,不含一丝其他邪魅的,复杂的光芒。 这让她心底一颤,说不出哪里,鼻子里酸酸的。 特别是在摄政王府今天受了一肚子委屈,对生活充满茫然之后,这份突然出现的关心让她从不稀罕谁体贴的心充满了满满感动。 但是感动归感动,她不能收。 便想也没想,推了回去。“谢谢,我不能收。” 赫连长恭没忽略她眼底的那抹快速隐过的水渍,心微微一颤,而且感受到她细弱的指尖贴在他手上那份触动。更加坚定了呵护她的冲动。 没有再发挥他谦谦君子,不强求的本质,不由分说的又递了回去。“拿着吧,虽然不一定真能帮上你什么,但是事总有万一,万一需要呢。” 这一瞬间,纳兰芮雪突然感觉赫连长恭好像就是老天专门派来帮她的,一句“万一”再次戳到了她心底的那份柔软。 是啊……她曾经无比相信以为她跟北宫晟婚后不会有任何事。只要他爱自己,自己可以抵御一切的。 但或许美好的幻想跟生活总是有差距,只一天,她就深刻感受到了她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而在北昌这个地方……她举目无亲。 不再能以男人的身份自由行走,她的一举一动要活在北宫晟摄政王的光芒下,这让她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好像离开北宫晟,她无路可走…… 她不喜欢那样的感觉……但…… 感受到她的迟疑,他笑着抓过她的手,掰开手心不由分说的塞了进去,末了轻轻一握。 “别犹豫了,感觉你也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拿着吧。” 一句不是扭捏的女子又再一次戳到她的心,纳兰芮雪感受着手背被他手心淡淡包裹的温暖,不是轻佻的抚摸,也不是刻意的揩油。 而是不轻不重礼貌的尺度,没有半分不尊重的感觉。 淡笑一瞬,她也没再纠结,大不了以后找个机会还他个人情好了。抬眸清浅笑道:“感觉你好似很懂我,总不会见面前事先调查过我吧?” 赫连长恭松开手重新负手站好,感觉到她开始开玩笑了后,心情无比愉悦,浅笑道:“你我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很相信眼缘,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很好,或许帮帮你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吧,一句相信眼缘让纳兰芮雪心再次砰然动了下。而他一如既往不给人压力的谈话方式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反正掌柜抓药也没回来,她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他好奇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姓名?” 她转了转眼眸,别脸笑道:“不好意思问。” 他明了,姑娘家主动开口问的确不太好,而她的动作分明是害羞了。这让他心情甚好。淡笑道:“是我疏忽了,我叫赫连长恭,东奴人士。” 纳兰芮雪微微惊愕,对于他不介绍自己荣耀身份的行为有些诧异,想了想,继而了然,不是他想可以隐瞒什么,而是他性格使然,他不喜欢用身份去压制人,或许对他来说,凭个人能力才是首当其冲。 这一点,似乎跟北宫晟很像。 想到北宫晟,她心情莫名又暗淡了起来。 这个点该辰午了吧……不知道他这个时辰起来了没。 二楼楼梯的门口处,一个一身 紫色衣袍的男人静默的看着下面的一幕,紧攥着拳心,默默释放着他冻至冰点的低气压。 他就是纳兰芮雪此刻心里开始挂念的男人。 他身后,宝安堂掌柜以及所有伙计额头虚汗直冒的垂着头,简直哭出来都没眼泪。 接到王爷的消息,让他们看到一名女子来抓解毒药材的话就想办法留下,他很快过来接王妃回府。 王妃啊!这个跟天仙般漂亮的女人居然是王妃! 她从进门摘了风帽就吸引了不少眸光,导致今天宝安堂生意超好。 不光伙计们干的极其开心,连门外的闲人都接二连三的涌进来,假意拣药看病,实则看美人儿。 不过她身边负手站着一名姿容气韵甚是卓越的男子,两人比肩而立的模样让很多人都只敢远远观看,不敢凑近。 所以即便宝安堂再热闹,她的四周还是很清静。 等她让自己去抓药的时候,自己刚进后院,就正遇上了从后门进来的王爷。 王爷打算从前门进的,却发觉堵的全是人,便绕到了后院,从另一处楼梯上了二楼拐到前堂。 结果低头就看到了王妃跟那名男子交谈甚欢的模样,他们看到王爷脸阴成一片乌云…… 然后刚才王妃跟那名男子似乎在揉推什么东西,那拉拉扯扯的模样,他们看到王爷脸黑冷成了锅底…… 此刻……王妃侧头淡笑,那一抹轻嗔的娇羞……他们看到王爷的脸――绿了! 绿了!真绿了!比那长毛的苔藓还要绿! 赫连长恭敏锐感觉到一股凌烈的眸光似乎刺穿了他的后背,热闹的大堂中一袭弥漫的冰冻煞气如海啸领卷。 纳兰芮雪现在深思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掌柜去了这么久,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而且不知道是北宫晟把她护太久了,让她开始学会依赖男人,还是怀孕后感官开始急速退化,反应力比以前低了很多。总之,她没有感觉到什么。 他淡笑间,周身感官随势而紧,耳廓微动想要听出那声沉重的呼吸是从哪里凝结而出。 下一瞬,他迅捷回头,发觉二楼掌柜跟伙计们都看着他们讪讪而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影。 紧皱眉头,是他感觉错了?还是来人武功颇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离开? 可为了什么呢?莫不是东奴刺杀他的人追过来了? “赫连公子,你怎么了?”纳兰芮雪疑惑的看着突然周身紧绷的他。 他垂眸,凝视了她一瞬,心道,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想了想道:“苏姑娘,在下还有点事,可能需要先行一步。” “好!我取了药就回去了。”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担忧,她拿眼神示意她无事。 赫连长恭想起她高超的武功,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后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清浅如山竹的淡笑,阳光逆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浮光,纳兰芮雪这才发现他居然有酒窝,笑起来很是阳光。 她也回以浅笑。 殊不知此刻有人彻底阴寒了整个面颊,而有一大波人彻底有了种想上吊的心情。 纳兰芮雪目送他远去,末了垂头看了看手中雕着复杂寒宫图案的玉佩,摩挲了会儿,抿出丝淡笑揣进了怀中。 北宫晟刺目的看着他们相视凝笑的画面,感觉心拧成了一块疙瘩。 透过窗格看着男子离开后,黑色的锐眸半眯成一条线,除了探究还有阵阵的危险。 很敏感的一个人?能在众生喧闹的地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屋子内弥漫着浓烈的寒冰之气,冻的身后一行人默默垂头,不敢喘息。 顿了些许,他对着宝安堂暗卫冷声吩咐道:“去调查那人!” “是!” 暗卫心长吁一口气,急速走掉。 北宫晟意识到对方武功可能深不可测后,心底从未如此烦躁过,只要想到先前笨女人那抹侧头的娇羞,他感觉现在浑身都在冒火!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6章 失败的女人2 她以前从未对除过他以外的男人露出过那种表情! 他感觉现在自己浑身汗毛全部立起来了!心底的那抹独占的占有欲好似遭遇到空前的挑衅,犹如一个挚爱的珍宝被他人觊觎。 她会对别的男人笑? 她能与别的男人拉手? 她还能接受别的男人的信物?玉佩?她想干嘛!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给她不行,贪心的她要要多多益善才行吗? 千万种思绪如烟花般炸响脑海,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只短短一个天未见,他就被别的男人见缝插针了? 特别是对方那彬彬有礼的姿态,完全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抗议的理由。 顿了许久后,他喘着沉重的粗气对身边的伙计喝道:“把千宝斋的给本王叫过来!” 凌烈的声音让伙计吓得差点一口唾沫噎死自己,忙不迭的冲了出去,好在千宝斋很近,就在路对面,没过多会儿,一个掌柜带着一群伙计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宝安堂。 纳兰芮雪蹙眉凝看着疯狗一般跑出跑进跑的一群人,疑惑不已,搞什么! 千宝斋的掌柜冲进二楼阁门,颤颤巍巍行了礼。“参见王爷!” “把淮海城所有玉佩都给本王送府上来!” “啊?玉佩?”掌柜有些迷瞪,下一瞬间,对上北宫晟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立刻叩首道:“是!是!淮海城所有玉佩!” 北宫晟半阖着眸子烦躁的看了楼下女人一眼,一甩袖袍离开。 纳兰芮雪又小等了一会儿,掌柜便捧着抓好的药恭恭敬敬递了过来,看着开始笑的客气,如今笑的谄媚的掌柜,她有些迷茫。 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长恭走了后,如今有不少胆大的人开始缓缓往她跟前凑,想要试试能否搭上话。 其中一个自诩风度不错的男子刚想上前。 “姑……” 她闻声转头,嗅到空气中鱼龙混杂的臭味中突然迸出的脂粉味,突然一阵酸水涌上喉头,一口气跑到墙角的痰盂之处忍不住侧头干呕起来。 这个动作一下子将很多男人的心“嘭!”的拉断。 自诩长相不错的男子瞬间脸白在原地,高举作揖的手显得很滑稽可笑。 下一瞬间,随着一个 紫色华贵凌霸的身影在他身边站定,他们的心碎的更彻底。 果然!天仙儿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护花使者走一个,又来一个!不过看起来……这个好像更不好惹一点! 如果说先前那个是亦如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让人自惭形秽。 那如今这个 紫色身影周身所散发出的冰冷犹如万年积雪的寒山,令人生畏。 脂粉味很浓的男子抬眸,对上对方阴郁如刀的面容后,心咯噔一跳。 刚意识到了什么,就被几名劲装武士捂着嘴拖了下去。北宫晟冰冷的眸光目送那男子远去后,缓缓四面扫射一圈。 顿时!整个大堂的人瞬间鸟兽作散,跑了个无影无踪。 掌柜默默垂头,这……今天的生意算是全泡汤了。王爷!敢不敢气场别这么强大?您老一个月来一趟,我们就该关门了…… 示意伙计将堂门关好后,也都默默退开。 光线暗了下来,北宫晟凝视着光影斑驳处恶心干呕的女人,一步步朝她走去。 纳兰芮雪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附上她的后背,缓缓轻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头一跳,鼻息间窜来他熟悉的干净气息,很清新,没有一丝脂粉的味道。 莫名的,眼眶一红,又很快掩淡去。 见她吐的极其难受,北宫晟先前的火光不由自主全部淡下些许,不过手指在碰到她满头笔直而垂的青丝时候,眉峰再次紧皱。 她是因为没有绾发才被其他男人误会的吧? 她为什么不绾发?生气不想绾?还是觉得她还没彻底拜堂不算他女人? 啊……!北宫晟万千思绪全部化成一口郁闷的浊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郁闷至极。 她吐完起身,就看到身侧生硬的递过来了条丝绢,没拒绝的接过,抬手拭了唇。 又是满满的酸水,别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怎么都比不过心底滋生的酸水。 他为什么要来?她现在并不想见他…… 很矛盾的心理,很想他,这一夜她想他都快想疯了,可又不想见他,她不知道还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他现在身上什么多余的气息都没有。 见她背过身子不吭气,他终于仅存的耐心也被消耗完,深喘一口气,幽黑深邃的眸光凝视上她满头的青丝,不由分说的抬手拨弄起来。 五指穿过她发丝的瞬间,那熟悉的触感让她身子微微一颤,想要挣开,更快的,一只手横穿过身子,将她密切的搂进了怀中。 背后厚实的宽度将她紧紧包裹,犹如一座巨山将她环绕,也带来他沉重低闷的嗓音。 “为什么要逃?”他开口询问,扫了眼手中绾了一半的头发,干脆放弃,默默垂手,任由青丝从指尖穿过,最后散落肩头,他两手合并,将她彻底禁锢在怀中,不给她半分逃脱的机会。 纳兰芮雪继续沉默不吭声,但也没再逃离。 光洒在两人身上,他就这么静静的从后抱着她,将头垫在她的肩头。剪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顿了些许,北宫晟扳过她的身子,黑瞳静静凝视着她,慢慢俯下身子,落下轻吻。贴着额头,吻干含泪的眼,滑下脸颊,最终落在了她的兰唇上。 她慌忙后退,他轻皱眉头上前一步,将她完全挤在墙角,一手插过青丝垫着她后脑勺,一手环过她的腰,用一种极其霸道的姿势将她控在怀中。 她退无可退,只得被迫接受他的侵占。 “我刚吐过。”她小声抗议。 “没关系。”他不顾那么多,只一遍遍吮吸着她的唇瓣,直到它变得殷红轻肿,犹如一片烟霞。 他湿润的呼吸每一下都霸道的呼在她的脸上,慢慢吸走了她唇齿间所有的氧。 她终于放下一切,缓缓搂上了他的脖颈。 这一刻,北宫晟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狠狠吮了两口后,贴着她的花颊淡淡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好想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是为什么,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这跟她霸道的性子不符合。上一次是因为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这一次呢? 嗯?她睁开秋瞳,纤长的睫毛挂着淡淡的水光。 静静凝望了他一会儿后,垂下眸光小声道:“我怀孕了。” “所以呢?”北宫晟皱眉,不明白怀孕跟塞女人有什么必然关系。 她轻咬粉唇,有些难以启齿。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想要听听她如何说,他不想再去妄加揣测,他怕他会猜错。 顿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道:“我……” “王爷!王爷!” 正在这时,急促的拍门声传来,他皱紧眉头想不搭理,可拍门声更加急促。 纳兰芮雪松开手,怔了怔身子,他也才恋恋不舍的松手,负手站好,冷声道:“进来!” 袭夜推门进来,见纳兰芮雪也在,一怔,有些不知该不该讲。 北宫晟蹙眉。“有话快说!” “是!”袭夜垂眸,不忍的扫了王妃,额头滚落一滴冷汗。“宁……宁侧妃腹痛不止,可能要早产了……” 什么!两人双双一怔,北宫晟黑瞳半眯,下一瞬,一道疾风窜过,丢下一句:“送王妃回府!”便没了踪影。 纳兰芮雪哑口的看着光影消失的方向,对一脸抱歉的袭夜无力的挤出一丝淡笑。 “走吧……” “王妃……”袭夜想了想,忍不住道:“王爷回去可能有别的原因……你别多想,今天……” “别说了。”她乏力的摆了摆手,扬起清浅的笑容。“孩子对他很重要,我知道。不会介意的。” 末了,低垂了眸光,披风下的手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抿出一丝苦笑。 袭夜凝视着她失落的背影,微叹一口气,默默跟上。 摇晃的马车缓缓驶出长街,长街的尽头,一个一身劲装如星华般的男人默默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想着刚才率先窜出的那个 紫色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意外还是巧合? 她……们……? 顿了顿,感觉到又是几人尾随而来,勾起不屑的淡笑,“唰”一下,幻影掠过,瞬间没了踪影。 马车内,纳兰芮雪眼神空洞的看着虚无的空气。 想起他先前的那句呢喃。“为什么要这样做?” 慢慢乏力的闭上眼。 她知道她自己很傻,她也知道他看到迎春后一定会生气,不想见她也是她自己活该,可她只是不想看他那么难受了而已。 昨天他忍憋的模样,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紧攥的拳头与临走时失落郁闷的背影。 每一寸线条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他是个很能忍的男人,连身上那么多伤口,都没有皱过半分眉头,可昨天,她从未见过如此挫败的他,甚至连最在乎孩子的他也能迸出那么一句“弄死他!” 那一瞬间,曾经想弄死他身边全部女人的心态只在那个刹那,高铸的城墙缓缓倒塌…… 没有嫉妒,没有占有。 只是心疼他,很单纯,很纯粹的心疼他而已,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自己的心,看不到自己眼角的泪水,只能看到他额头的汗水,紧攥的拳心……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娘那么爱爹,还是给他娶了三房侍妾。 有的时候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忍心罢了…… 可她最悲哀的就是,她做不到像娘亲那么无畏…… 勾起自嘲的淡笑,她还真是个失败的女人呢! 北宫楚在北宫晟走了后,坐到先前晟的位置开始到处翻看,先前跟夕楠讨论过的那幅画瞅了瞅不甚满意,又拽出几幅翻阅。 突然,眸光一亮,选定一副,抬眸瞟了眼桌上的几块方印,一个个拿起来仔细辨认,拿到第四块的时候看到久违的刻印,唇角抿笑,在红印泥上蘸了下,最后稳稳落在画卷侧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7章 雪之痕 末了,满意的举起来看了看。 这下又值万金了,周贵妃的生辰之礼又有了,哎,当皇帝可真不容易,光一大堆妃子的生辰之礼都得想破脑袋。 不过还好有个神人弟弟!笔墨随便一洒就解决麻烦。 想到妃子,他突然心念一动,想起那个还在浴池边晒衣服等的女人,唇角浮起邪魅的淡笑。 等着吧!墨霖苑没女衣,他倒看看她今天怎么出去! 翻完画卷,看着手边批阅整整齐齐的奏折,想起先前北宫晟风雷般的批阅速度,一边跟自己聊天,一边那种从容淡然的姿态。 不由好奇心大起。 真有那么从容吗?南通这一趟,前后忙了五个月,长久不在北昌,能比自己国事还要精通?不需要任何时事的补习就能批阅吗?翻过一本扫了眼,黑眸中迸出微微诧异的惊叹,继而不相信似的连续翻阅好几本。 每一本都直圈重点,狠罚绝厉,赏罚分明,连最难办的弹劾减税赋奏章都用最精简的话驳的让人哑口无言。 北宫楚凝视着那些朱批,末了唇角抿出淡笑。 真不愧是北昌的皇帝!果然天下事襟怀于胸,了然于心,玩转于掌! 比自己这个顶名皇帝可称职多了! 想到如今行事越来越老辣的北宫晟,北宫楚恍惚间有种感觉,似乎……昭告天下的禅位也就在这几年了。 经过南通这一战,北昌彻底成长为天下第一大国,而如今晟外有纳兰芮雪帮忙打天下,内有宁羽然帮忙稳朝纲,似乎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北昌重新回归统一! 想起百年间流失的国土……北宫楚不自觉的扣紧了太师椅的扶手,眸光渐渐悠远。 父皇……我一定会让晟顺利登基的!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他光大北昌,君临天下! 不知是不是大殿太凉,北宫楚坐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咳咳两声,掩嘴过后,慢慢垂手发觉手心有了血迹。 那触目的红让他黑色的瞳仁渐渐涌上一股即将解脱的悲凉。 也就这几年了吧……看来他该给自己选一方风水宝地了。只是他不如晟那般幸运,能有心爱的女人执手合棺,他只能做一个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想到这个词,顿时觉得整个大殿更加冰冷…… 他默默垂手,安静的坐在大殿中央,犹如一个孤独的剪影,秋风尽扫,一地枯荣。 正在沉思,急切的叩门声传来。 “进来!”北宫楚慌忙将手背在身后,正好身子后,淡淡唤道。 侍卫进来,一瞧里内,急切道:“皇上……刚王爷大发脾气,让宁侧妃在烈日下跪了好一会儿,现在腹痛不止,但,但是王爷出门去了,如今怎么办?” 什么!北宫楚闻言立起,微微攥紧拳心。 晟这家伙太胡闹了!宁羽然有孩子,怎么能如此重罚!北宫家的孩子还能这么折腾吗? “朕去瞧瞧!” 说罢,起身朝外行去。 临走前,他想了想皱眉道:“可知北宫晟去哪了?” “似乎是出去找王妃了!”侍卫如实禀报。 北宫楚眉峰蹙的更紧,这女人……还真是能折腾!好好的出门干嘛!赌气离家出走吗?逼的晟都为了她连孩子都如此苛待! 怒气一甩龙袍道:“通知青龙六将,说宁侧妃要早产!让他们想办法把晟弄回来!” “是!” “还有!那女人回来后,把西苑封了!不允许她出来!” 那女人杀过太多人,晟被自己如此喊回来,万一又乱发脾气,闹的摄政王府不得安宁可如何是好? 北宫楚可没忘过只开了一句玩笑,那女人就敢将刀架到自己脖子上,那样的女人!连晟的亲哥都敢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不想伤她,但也不会允许她伤着别人,给晟惹来天祸!防着总是没错的! 呃……侍卫抬眸愣了愣,对上皇上阴冷的面色,垂眸道:“是!” 马车回到摄政王府,袭夜跳下马车对着里面恭恭敬敬道:“王妃,到了!” 纳兰芮雪跳下马车,看着已经彻底忙碌的摄政王府,秋瞳半眨,黯然垂下。想了想,强忍住心头的那股酸涩,淡淡道:“带我去南苑看看吧。”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到底是晟的第一个孩子,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该去看看。 “王妃……”袭夜有些迟疑。 这份迟疑让纳兰芮雪微怔了怔,继而明了,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怎么?怕我弄死她的孩子?还是怕我弄死她?” “不,不是!”袭夜被拆穿心思有些面红耳赤,微微侧头,道:“好。” 纳兰芮雪淡瞟了袭墨一眼,心中浮起一阵悲凉。或许在所有人心中,她都是个心狠手辣,从不顾忌晟感受的女人吧。 苦笑更深,垂下头去,任由如瀑布般的长发遮住唇角的苦涩,眼底的寞落。 北宫楚也是,青龙六将也是,其实虽然慕容俊跟夕楠没有开口过,她也能猜到,他们这群人一边对她客气的遵照,一边暗地里跟晟说,让他防着自己。 其实他们能那么想也实属正常,毕竟她害的北宫晟重伤好几次……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听从她命令也只是看在北宫晟的面子上而已。他们对自己的百依百顺,都仅仅只是因为晟对自己的在乎而已。 他们跟北宫晟都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才会任由自己肆无忌惮。 离开北宫晟,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让人胆颤的女人罢了…… 唯一能真心待自己的,只怕只有那个苏子安了,只是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起这些,不由又想到今天只见两面的赫连长恭,他真心表露出的欣赏让她唇角浮起一缕无奈的苦笑。 真的……有时候自己人还不如一个外人! 刚上台阶,就看到十人的侍卫分队立刻正襟危站,鞠躬行礼道:“参见王妃。” 纳兰芮雪冷眼扫了眼这阵仗,他们那些不同于其他苑落的特质衣衫,已经明了,身子微微一怔,秋瞳中沁出几许泪光,很快掩去,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知道了,你们回吧。” “这……”侍卫面面相觑,他们还没说来意呢啊。袭夜也一怔,眼眸带出几许不置信。 她偏转了头,心底酸楚如潮汐弥漫,默不作声的朝西苑走去。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能堵在门口还能为了什么。 她还真是……人见人畏呢。 走了几步,她抬手看着自己这双沾满过鲜血的手,一瞬间有种想要剁掉的冲动。 而想到北宫晟……居然亲自这样拦她,她恨不得将心拿出来直接递给他好了。 倒让他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攥紧拳心,纳兰芮雪将头埋得更低,过风间,一滴泪随风而逝,不被察觉。 袭夜默默跟随她走到朝花阁,想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看着她的身影走进阁内,“啪!”的一下将一切阻绝。 微叹一口气,袭夜也有些不太明白,就算他们几人担心王妃,王爷没道理这么做啊! 阁内,青萝正按着青芙给灌药,青芙挣扎着直喊苦。 景辰跟景南双臂抱怀靠着窗格在闲聊。 看到她如此进门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王妃,你怎么了?” “出去!”她微沁红的眼眸在感受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后,半怔一瞬,末了冷喝。 什么?景辰跟景南都不解,这……是怎么了? “出去!听到没有!我命令不动你们是不是!”她怒泣,哽咽出声。 景辰跟景南诧异,青萝见状,心蓦然一跳,也沉了脸。“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双双都下逐客令,再不想走也得走了,两人抱拳作揖后离开,刚出门,看到半倚着苑门凝视着里内的袭夜,不由好奇问道:“出什么事了?” 袭夜皱眉:“不知道!宁侧妃可能要早产,我奉命去找王爷回来,王妃本来想去看看宁……宁侧妃的,谁料王爷派人将王妃堵回来了。” 景辰纳闷,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疑惑道:“确定是王爷派的?” “是北苑的护卫!不是王爷还能是谁?” 景南眉头一挑,锐眸迸出几许暗流,顿了顿沉声道:“走!去汇报给王爷!” 说罢,人影就如旋风般离开,景辰扫了眼里内,蹙眉道:“你继续守着!王妃情绪不太好。” “我知道!”袭夜颔首,先前就看出来了,所以本该回去交任务的,他便没走。 阁内,光影斑驳,将纳兰芮雪的脸映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渐渐暗淡下来,青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倔强到不落的泪光,一步步走向前。 “小姐……” 这个时候,她只是青萝独一无二的小姐而已。 纳兰芮雪靠着门,仰头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又生生憋了回去。“我没事,你照顾青芙吧。这是药……” 说罢,从袖筒中掏出清毒的药与解毒的药丸。 “神仙哥哥派人给我救治过啦!”青芙想缓和下气氛,赶紧汇报北宫晟的功绩。顺道还晃了晃手中的药碗。 可刚开了一句口就被青萝厉喝:“青芙!闭嘴!” 青芙讪讪缩回了脑袋,纳兰芮雪紧攥着药越捏越紧,直至本就纤细的手背迸出丝丝青色的血管,顿了一瞬,将药往青萝怀中一塞。 “不需要就扔了吧……”她深吸了下鼻子,转身走到通阁另一端,打开门走进内阁。 “ !”门木关合的声音再次传来。 青芙捞捞头,看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青萝,默默的将手中药碗扔在一边,指了指青萝手中的药,怯怯道:“给,给我煎了吧,我换个口味尝尝。”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8章 如果没有她 青萝没好气的盯着她那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子,将手中药递给她。“自己去煎!我去陪陪她。” “哦!”青芙乖乖点头。 话音还未落,门阁“ ”的一下被踹开。 青萝青芙诧异的看着含泪冲进来的三小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咯噔一跳! 这还真是什么都不赶巧! “纳兰芮雪呢!”纳兰迎春怒吼,青萝青芙愕然失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内阁门缓缓被打开。 “王妃!”青萝她们想唤住已来不及。 纳兰迎春走上前去,“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接踵而至。 纳兰芮雪避也不避,就那么怔怔的站在门口,静静的挨了这一巴掌。 对方出手不算重,但还是让她感觉到钻心的疼。 看着含泪愤恨看着她的妹妹,她抖了抖唇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迎春衣衫是被撕开的,衣裙尽数湿,外面罩着一件不合身的男人衣衫,那落魄的神色,怨恨的眼眸以及脖颈上明显的青紫色掐痕。 “满意了?纳兰芮雪!你满意了?看到我像个破鞋一样被人玷污就满意了?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亲事?被人当chang。ji一样把玩?侍寝!我纳兰迎春这辈子就只能沦个这样的结局?” 纳兰芮雪心头一怔,“玷污”,“侍寝”每个字都让脑海如针扎般疼痛,字字诛心。 在宝安堂的时候,看到他的出现,身上干净的气息,她以为……他没有的。 “说啊!你说话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见她不吭气,纳兰迎春上前揉推着她的身子,动作疯狂,下身还隐隐作痛的感觉无时不刻压迫着神经,那屈辱的感觉让迎春此刻情绪极度激动。 青萝见状急忙拉开,疾呼道:“三小姐!王妃以为你喜欢他才……” “我喜欢他?”纳兰迎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就南通跟那狗皇帝见一面就喜欢了?“哈哈哈哈哈!”她开始放声狂笑,末了一把将衣襟扯落的更低,将脖颈的紫青给青萝看。 “来,你看看,不如你换我试试,看看这样一个掐死你然后施暴的男人你会不会喜欢!” 青萝看着那痕迹,哑然矢口。王爷……居然,如此残暴? 而纳兰芮雪在听到“掐死”“施暴”后,身子猛然晃了晃,强扶着门框才没倒下。 她从未想过会带给迎春如此大的伤害,更未想过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迎春笑的极其凄凉,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哑了,每一下后哽咽在喉咙,让青萝心疼的抱着她泪流满面。 纳兰芮雪怔大着空洞的眼神,瞬间脑海什么也不剩下,只剩下一片茫茫的虚无,人如同掉进了无边空白的时空之中。 “纳兰芮雪!我告诉你,我纳兰迎春这辈子都恨你!我恨你!”迎春说完就,一把挥开青萝的手,哭泣着朝门外跑去。 青萝大急。“三小姐,你去哪!” 她不会想不开吧? 迎春顿住了脚步,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泪。“能去哪?不你的王妃给我安排的好归宿吗!侍寝啊!等着晚上继续被糟蹋啊!” 说罢,转身离开。 徒留屋子内三个无力到如浮萍的人。 青萝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哭的伤心欲绝。“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啊!把一切真相都告诉王爷跟三小姐啊! “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她。”她空洞的眼看着空气,慢慢抚摸上自己红肿的右颊,灼烧的疼痛让她冰凉的指尖更涌上了一股澈寒。 她有些冷…… 慢慢推开青萝的身子,淡淡嘱咐道:“不准告诉任何人!” 末了,凝视了青芙一眼。“如果你还想跟着我的话,就别告诉他。” 青芙哑口,咬着粉唇含泪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啊?小姐不该是这种性子啊!为什么来了一趟北昌成这样了。 她清淡一笑,慢慢关上阁门。 靠着阁门慢慢坐了下去,她就这么席地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中开始抽泣,微微抖动的双肩宣告着她此刻的心殇。 一夜天堂,一夜地狱吧…… 看着自己越来越冰冷的指尖,想到昨天也是这个时候,他离开后,她骤发的寒疾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身体是要不了孩子的,娘曾经跟她说过,她如果想要孩子,那就是拿命在开玩笑。 不过当她遇到北宫晟的第一眼起,从他第一次手抚摸着她小腹说想要孩子那刻起,她就莫名沉沦了,她停了驱寒药中麝香那一味,她在想…… 或许她可以拿命赌一次。 这件事只有青萝知道,青萝当时觉得她疯了。 她只说了一句“人生能为一个人疯一次也好。” 无奈低笑,北宫晟……若你别对我如此好,别为了我隐忍,或许我喊出弄死那帮女人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一些。 可你的纵容让我没了那种底气…… 我身体这个样子,我能陪你多久?一年?五年?再或者远一些……十年? 可如果我不在了,如果我生产时亡了……我怎能放心把孩子交给宁羽然那帮心狠的女人?而如今的你,我怎忍心? 在北昌,除了亲妹妹,我还能信任谁? 也好,如今你要了迎春也好,如今你能为了宁羽然抛下我也好,如今你能将我关在这个大苑也好,只要你能好好就好。 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你,如今已经圆梦,我其实没遗憾了。 原谅我偶尔小小的难过……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影子,对不起……我想我……可能没那么坚强。 缓缓抬手,她看着指尖慢慢冻结出的冰晶,透过折射出的弧度,似乎又看到了他双喜临门那一天摄政王府门口与宁羽然比肩而立那副刺眼的画面,她似乎看到了他如今喜得贵子与宁羽然深情相拥。 哽咽入喉,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光影将她的身子拉的很长,除了孤独还有……无边无际的失望…… 从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心凉了。 南苑外,北宫晟怒气冲冲的往外走,被北宫楚叫住了身形。 “你去哪!” “你管我!”他真的怒了,一阵旋风窜过,一把抓起了北宫楚的衣襟。“你要不想让我再揍你一次,以后就少管我的事!” 这动作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愣住,景辰景南默默垂头擦汗。 这……王爷也太无畏了!居然敢这么凶皇上,直直扬言说揍! 幸好已经出了倚月阁,此刻周身也就近卫,否则被传出去,还不治王爷个大不敬之罪。 澎湃如山海般的怒吼也将北宫楚震慑才了原地,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再一次跟自己红脸。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自己无意发现了他那里有小女孩的肚兜,说了句谁家姑娘这么不检点,把肚兜丢你这儿。 结果从小谁也不搭理的晟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一拳,让自己嘴巴放干净点。 天地良心,自己又不是说他不检点,而且也没说什么脏话啊! 那一拳简直挨的莫名其妙,不过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北宫楚此刻倒不介意晟说这句话,本来晟才该是皇帝,而且就算不是皇帝,兄弟之间,也该平等说话。 晟这小子心思总是藏得太深,除了他自己,谁也走不进他心里,不知道他那脑袋里在琢磨什么。 不过,北宫楚现在能弄明白一件事!这混蛋不但把这个女人看的很重要,而且把这个女人看的比自己都重要了! 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不爽,皱紧了眉头,一把挥开他攥紧衣领的手。“什么叫少管你的事!你从小到大什么事我没管过!你在皇宫里病到半死不活,伤到体无完肤的时候,是谁整夜整夜守着你,给你喂饭治伤的,是谁心疼你,帮你顶包挨打的!你长大了,有了媳妇就不要哥了是不是!” 北宫楚现在恨不得将他这狼心狗肺的弟弟掐死得了! 北宫晟也一怔,先前漫天的火光渐渐平淡下来。 其实他从小在深宫惯了,北宫楚就算不管他,他也死不了,萧钰不会让他死的,对于那时他来说,所有的照顾都不过只是廉价的施舍罢了。但是北宫楚真正走进他心底,是易容成他的模样,帮他挨了好几顿打却闷声不吭的时候。 那时候他病重在床处在昏迷中,北宫楚知道那帮人就算他昏迷也不会放过他,就干脆帮他挨了打。 也是从那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个亲人。 有的时候血缘是件很奇特的事情,尽管他们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不妨碍感情如亲兄弟般亲和。 北宫楚是嫡二子,当初了前皇后的嫡长子为了抢皇位对自己缕下狠手,最后危急关头是北宫楚检举揭发了亲哥哥才让他不被诬陷。 楚对自己很好,好到有的时候甚至超越他的性命也会去呵护自己。 可……有些事情不是拿这种来衡量。 微叹了口气,北宫晟软下周身线条,慢慢道:“楚……我知道你如此护着宁羽然是担心我绝后,是!如果孩子没了,我是会难过,是会后悔,但是……如果没了她。”顿了顿,他唇角浮出一抹像是苦笑又像是幸福的弧度。“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得了。” 如此直白的话让北宫楚一怔,黑眸沁出几许不置信的哑光,颤抖着指尖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她比皇位,比江山社稷还重要?难道祖训,父亲的遗命都能放弃?”北宫楚不死心追问。 这句话将景辰景南的耳际也磨出一道锐耳的心颤,他们赫然抬头,不置信的看向王爷。 凝视着众人诧异的光,北宫晟唇角勾出炫目的梨涡,熠熠的黑眸迸发出锐利的认真。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9章 买一送二?1 他一字一句,似承诺般道:“我再说一次,如果没有她,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北宫楚身子猛然一怔,后退两步。 景辰跟景南也瞳眸微微收缩,陷入沉思。 他的话意思很清楚,该他承担的责任,他都不会拒绝,皇位也好,江山社稷也罢,对于他来说一直都重要,他不会为了女人规避放弃自己的职责,但想让他在这条路上坚定的走下去,必须有一个前提。 就是有她! 顿了顿,北宫楚将墨色的眉峰绾成一道起伏的山峰,深吸一口气后道:“所以,对于宁羽然你也是心意已决了?” 北宫晟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光中沁出几分坚定的凉薄。 “你简直不可理喻!”北宫楚愤怒的一甩袖袍转身而走。 他在身后低笑,知晓皇兄这算是默认了。“等你遇到喜欢的女人说不准跟我一样。” “我才没你那么傻!”北宫楚不回头怒唾一声扬长离开。 北宫晟渐渐收敛了笑容,黑瞳晕染上无尽如深夜的墨黑,亦如冰冷的修罗,不含一丝温怒。他冲着景辰淡淡吩咐道:“景辰!你给我盯紧她!景南,尽快多联系几家,防止早产!” 她是指宁羽然!两人面面相觑,末了锐声颔首。 “是!” “去吧!”北宫晟淡淡吩咐完两人,回头又朝倚月阁的方向瞟了眼,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 今天楚这行为倒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放任了五个月,也该着手准备了。 八个月了,很快了,不是吗? 宁羽然,这一次,就看是你跟本王的手,谁快了! 可千万别让本王太失望,否则,还真对不起你算计本王这一趟!也对不起宁家如此“衷心”! 冷哼一声,北宫晟慢慢走远,景南景辰面面相觑。 景辰灵动的眸光闪着窃笑。 啧啧!王爷还真是总让我们意外呢! 景南负手踱步中唇角抿出了然。 是啊!我还以为他是担心宁侧妃的孩子回来的……谁料…… 两人低笑一瞬,眼神达成一致的默契,果然跟王爷耍心机的,都是找死的命!王爷才真是万年腹黑帝啊! 倚月阁内,宁羽然一脸浅笑的躺在软榻上,婉嫔端庄柔美的侧坐在身侧,柔荑取过葡萄轻轻剥皮,然后递过。 “姐姐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宁羽然唇角抿出淡笑,缓缓抚摸过肚子,眼神中难得的透出几分母性的光辉。“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抛下王妃回来,看来这个孩子对他真的很重要。” 说实话,她只是微微胎动,借题发挥想给皇上告个状,让皇上厌恶那个女人的,谁料皇上如此袒护王爷的孩子。 不过也想的来,皇上对王爷那是性命都能豁出去的情分,加上北宫氏呆呆凋亡的血统,自然不会允许王爷的子嗣有任何事故。 “那你可得好好养着,再有两月生产后,西苑那贱人也服侍不了王爷了,姐姐可要再努把力再怀一胎。”婉嫔美丽的凤眼微微上扬,沁出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 宁羽然不动声色浅笑,半阖的眼眸底滚过一丝轻蔑。 从王爷那要子嗣有多难谁不清楚?这婉嫔还真是会闹她玩笑。唇角勾笑:“别光说我!你什么时候能赶紧服侍上王爷才是正事!进府都三年了,怎么就没个动静?” 盈盈的笑语让婉嫔脸容上清浅的笑容微微尴尬,半咬嘴唇不再吭气。 宁羽然凤眸泛起不屑的慵懒,柔荑慢慢拍了拍婉嫔的手背,笑道:“妹妹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笑意不减的唇角让婉嫔看着有些刺目,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得深咽了口气道。“王爷什么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对你独特点,别人碰过谁。” 而且今天王爷还要追究她们几人下毒的事情,虽然都知道警告的意义大过实际出处罚,不过是给家里人办个下马威,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一品朝堂大员,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刚警告过,就再去试探,只怕会死的很惨。 提及这,宁羽然唇角浮起几许满意浅笑,不过想到先前王爷居然为了其他女人给自己难堪,就还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心。 过去六年,他就算发火,也只关起门在阁内,第一次……如此大庭广众,为了其他女人将她看的如此一文不值,心底的怨恨弥漫而出。 连一直辅助他的宁氏都敢如此威胁,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扫了眼婉嫔,计从心来。 “你不会还是处子吧……”宁羽然凝视着婉嫔的脸色假装诧异道。“我记得他去你房里呆过几晚呐!” 婉嫔被揭穿,瞬间面色更加阴郁,暗垂的眸光泛过苦寂的寞落。 “是啊,是呆了几晚,通宵下棋罢了……” 婉嫔苦笑,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副绝世好棋艺是好是坏,每次她想暗示王爷就寝的时候,得到的都是一记冰冷如雪的厉色,还有那唇角默不作声但挂着冷笑的弧度。 然后她就安分了下来,老老实实的陪着下棋。 “下棋?”这还真有些出乎宁羽然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不妨碍什么,清淡的笑了笑,继而道:“这……下棋,也是呆一宿!” 婉嫔转了转眸色,明白了宁羽然的意思。既然明面上不能弄王妃,暗地里惹她生气就好了。“只是……” 她有些迟疑,听闻王妃异常凶悍,万一惹的她来打自己怎么办? 宁羽然浅笑,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只要是能让王爷开枝散叶的事情,自有保护伞。” 她指的是皇上,婉嫔想了想,又剥了一颗葡萄递过去,点头笑道:“那……臣妾寻个机会试试。” 她含笑,接过葡萄递进 口,美丽明仁的眼眸里泛过几许阴鸷的冷光。 纳兰芮雪……不如这一次,你好好撒泼给北昌人看看?北昌……可是从没闹过这种妒妇的笑话呢。 而未来的皇后……倒看天下人允不允许你做了! 她需要出什么手?只需要让某个备受宠爱的人一次次引起萧太皇太后的注意就好。 萧太皇太后动不了自己,动不了王爷,还动不了个南通没权势的雏儿? 哑巴亏,这才第一次让你吃呢! 慵懒的半阖上眸子,宁羽然唇角勾起满意的浮笑,看着户外碧水蓝天的湖景,心情慢慢安稳下来。 北宫晟回到朝花阁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袭夜。想了想小声问道:“她一路上可说过什么?” “什么也没说,一直很安静。”袭夜微叹一口气,看着王爷微微暗淡的黑瞳,主动认错道:“王爷,可能以前我们对她都有误会,她今天进王府的时候还说去看看宁贱人的,只是可能我反应有些大,王妃有些难过。” 一句宁贱人让北宫晟微蹙了蹙眉头,袭夜自知口误,他是每次喊宁侧妃都有种忍不住爆粗口的冲动,加上对王妃的愧疚,默默垂了头。 北宫晟黑眸半阖,无奈的瞥了袭夜一记,四面环顾一圈后,凑头小声道:“下次说的时候小声点!否则你再被她抓去,我可不管你!” 袭夜身子猛然一怔,凝视上王爷黑眸中那抹不知是警告还是戏弄的眸光,咽了口气,微微攥紧拳心,末了,皱眉偏头。 他的姐姐就是因宁羽然而死,但宁羽然直至现在都没有过半分愧疚,那种理所应当让他对她提不起半点好感,有的只有厌恶,亦如山海潮汐般的厌恶。 见袭夜既没同意,也没否认,北宫晟也不强求,淡笑一瞬,拍了拍他的肩就负手往进去走。 他该跟他的女人好好谈谈了。 袭夜想了想喊住了他。“王爷!还有个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 “三小姐……刚才衣衫凌乱的跑了进去,好像里面哭了一阵,如果属下没听错,应该……” “应该什么?”北宫晟心猛然一揪,一股阴寒仿佛笼罩住了整片天空。 “应该有人被打了……”袭夜默默偏头,女人之间的事,还是王妃的事,他实在不好参与。“而且……三小姐穿的是男人的衣衫。” 顿了顿,袭夜皱眉道:“王爷,你不会真……”话说了一半,对上他越来越阴冷的面容,慢慢闭嘴。 北宫晟冷眼看着袭夜,慢慢凑近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让他后襟跟窜了凉风般,不由自主的一步步朝后靠去。 很快,脚后跟顶上围墙,被王爷的一片阴影撒下。 袭夜笑的极其无辜,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王爷……这大白天的,您靠这么近,这样会被人误会的!” “你们都这样看我的?”对于这一点,北宫晟很是好奇。 “没有!绝对没有!”袭夜慌忙摇头。 “说实话!”北宫晟沉了声调,让袭夜心咯噔一跳,末了慢慢垂下脑袋,小声嘀咕道:“你这么多女人,任谁都会这么想吧?” 更何况,你上没上别的女人,都关着门,除了你自己知道,谁还能知道呢? 北宫晟闻言峰眉绾成一道起伏的弧度,凌唇更是绷成一条直线。 微微怔过之后,他想他明白了雪儿对他没信心的原因在哪里…… 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闷闷道:“你们都觉得我该有三宫六院?” 袭夜微微诧异,末了如实点头。“自古都是这样,更何况……” 接到他瞬间迸出来如刀的眼神,袭夜也懒得再打哑谜,微微推开点他的身子,愤愤道:“你跟宁贱人孩子都有了,难不成还让王妃觉得你忠贞不二?” 一句话将北宫晟彻底哑口。 对上袭夜那抹得了吧,骗鬼鬼都不信的眼神,气的北宫晟肝颤,恨不得瞬间将他弄死得了! 可仔细想来,袭夜跟了他十几年,如果连他们都这么看自己,只怕雪儿表面上的淡然都是装出来的吧? 想到这,心莫名狠狠揪痛一下。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的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0章 买一送二?2 看着王爷渐渐悠远的眸光,袭夜淡淡凝望一瞬,末了苦笑道:“王爷,其实你在这个位置有多少身不由己,你走这条路需要面对些什么,我觉得王妃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强迫自己选择接受。她不是那样一个女人,却为了你改变成那样一个女人,王爷……王妃,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绣花的事情,王爷不清楚,可每个人都生生看在眼里,她顶着所有人的嘲笑与不看好默默的那么做,指头被戳伤多少次?失败重来,失败重来又多少次? 她在慢慢的改变着,不是因为她想这样,而是只想成全王爷,不做王爷的畔脚石罢了。 她是袭夜见过最有分寸,最懂进退的姑娘,王爷的爱如果是深沉的,王妃的爱就是博大的,她总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为王爷披荆斩棘。 末了,功成身退,不问出名。 北宫晟心猛然一颤,黑瞳微微收缩。 比他想象的还要爱他吗? 袭夜话中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可…… 下一瞬间,袭夜对上北宫晟那双比子夜还要幽深的眼眸,心咯噔一跳,嘿嘿笑着往墙上贴,而北宫晟却一手撑在墙上,将袭夜整个人都圈在身下,慢慢的往跟前凑。 “王爷……别,别这样!” “你对她观察甚微昂?”北宫晟如谪仙般的面容上唇角微微扬出意思恶魔般的弧度,吓的袭夜感觉这下真要被夜袭了。 “别……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怎么会对王妃有意思!怎么敢有意思! “那是怎样?不如你跟本王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她心思的?”北宫晟幽幽若若的声音犹如来自空谷,将袭夜这颗不经摧残的心吓的噗通噗通直跳。 自己都不知道,他却知道,再想起先前那名男子,北宫晟突然感觉自己今天好像得重新刷新对自己女人的认知了。 袭夜是被强大冰冷的气场彻底吓的没了胆,心中默念自己千万。 丫的!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看着越来越近,手也不安分想要滑到自己脖子上的王爷,他灵机一动。 “啊!王妃!”袭夜瞟了眼身后,露出惊恐表情,立刻正襟站好。 嗯?北宫晟诧异回头。 突然感觉身前一道冷风,等瞟到空荡荡的身后时,身前已经彻底没了人影,他半眯眼眸,看着如一道夜燕般幻影灵动窜走的身形,慢慢攥紧了拳头“ !”的往墙上一锤,“嘭”的震落不少白灰的墙皮。 袭夜!你给老子等着! 袭夜感觉身后犹如万道无形的利箭穿过,急的如风掠影,如光急射,不一会儿就跑的无影无踪。 等彻底到达安全区域后,他才喘了口气。 他吗的!真不该多嘴来着,晟这混蛋,实在是……醋劲太大了! 不过想起他先前那句你怎么知道她心思的,袭夜慢慢苦笑起来。 怎么知道的……因为我有个一样爱你爱到傻的姐姐罢了……只是她没有那种福分,即便到死,你也不曾注意过半分。 想起姐姐,他慢慢抬头凝望上天空的浮云,慢慢,眼角沁出两道湿痕。 北宫晟走进阁门的时候,纳兰芮雪正靠着窗台安静的绣花,看到他进来抬眸看了一眼,便又慢慢的垂眸,继续跟针线做斗。 以前总是静不下心,觉得绣花这种活路太让人抓狂,可如今她远离了南通,不再接管军营,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 思来想去,竟只有绣花能打发她未来空虚的日子。 绣的好不好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这一幕让北宫晟黑眸微微一缩,如此恬静的她……为什么会让他心里感觉到有一丝难过? 微叹一口气,慢慢走上前落座在她身侧,将她合腰拦进怀中。 她手微顿了顿,也没拒绝,任由他宽阔的怀抱将她围圈,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计。 良久,北宫晟贴着她后襟喃喃道:“我没碰她!” 纳兰芮雪无色的秋瞳轻轻收缩了一瞬,慢慢道:“知道了。” 知道了?他皱眉,这算是个什么反应?想了想继续道:“将你圈禁在西苑的命令也不是我下的。” “嗯。”她继续云淡风轻的应了,手中依然没有停顿半分。 她的不甚有兴趣终于让北宫晟不再等待,抓过她手中的东西扔在一边,将她扳正了身子。 “雪儿,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他做解释,她是这种态度?不相信他? 她抬眸乏力的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无事,只是有些累。” 北宫晟这才看到她微微有些卡白的面色,心疼皱眉道:“又吐了?” “嗯。”她默默垂头,就当做是吧。 “累了睡会儿吧。”他心里微叹一口气,更加后悔让她怀孕。一把将她横抱起,走到榻边轻轻放下,给她脱掉了外衫与鞋子。 细心照顾的动作让她秋瞳微深了几许。 就在他准备出去给她炖点吃的时候,被她一把抓住了手。“陪我躺会儿。” 嗯?感受到她的亲近,让他周身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轻点了点头,笑道:“好。” 一刻钟后,纳兰芮雪感觉到身边人呼吸渐渐匀称,缓缓睁开轻合的眼眸,侧头凝视上他一宿未睡暗青的眼眶,慢慢凑唇轻啄了一口。 感觉到他睫毛轻颤,似乎睡的不甚安稳,她轻顿住身子不敢动,直到他呼吸再次平稳后,才缓缓躺回他怀中。 只是微蜷,他的手就下意识的揽过了她的腰身紧紧密合,似乎极度怕失去一样。 她眨着纤长的睫毛看着他,心慢慢苦楚。 原来,想好好爱你是件好困难的事情。 就算你没碰迎春,不还有更多的女人等着你垂青吗?你可知道,除了迎春,你若进了其他女人的屋子,那才是真的将我推进深渊。我的底线就是在我走了后,有个跟我想象,我又信得过的女人来照顾你。 因为,我自私的不想你眼里有其他人的样貌。 就算下命令圈禁我的不是你,今晨下令封苑,不见我的不也是你吗?你可知道,其实对我来说,圈禁你,比圈禁我更让我难过? 圈禁我,不过是一道高墙,我翻不过只是生气,圈禁你,那是一道心墙,我翻不过就只剩狼狈。 晟,下一次,你是不是还会为了宁羽然跟她的孩子再一次丢下我离开? 你可知道,我从告诉你我能接受她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真的接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孩子都是无辜的,我真的不会介意。 可我无法接受的是,你为了她人转身离开的背影。 其实……我也没那么重要,对不对。 不过没关系,就算我在你心里不是百分百,你在我心底是全部就够了。 只是,不要再有下一次,我想……我可能会真的会选择离开。 第二日清晨,当阳光洒进苑落的时候,北宫晟才从熟睡中醒来,晃了晃头,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昨天躺下的时候是黄昏,这…… 垂头扫了一眼,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衫也不知什么时候都被脱掉了,只剩一条冰丝绸锦的长裤。 皱紧眉头,他什么时候换的裤子? 当嗅到屋子里淡淡清新的宁神薄荷香味道后,他有些了然,支起身子揉了揉眉心,感觉全身都透着一股舒坦。 晃了晃肩膀,更加诧异,谁给他按摩过吗? “吱扭。”阁门被推开,纳兰芮雪身着藕荷色素纱罗裙走了进来,裙摆绣着清雅的荷花,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般清美。 她手中端着盛好水的铜盆,见他已经坐直身子浅笑道:“醒来了?” 春花般轻柔的淡笑有些让他晃神,顿了一瞬,瞧到她手中的铜盆,立刻翻身起来,走上前接过。“以后别端重物。” “这哪里重了!”她笑嗔。 见她精神不似昨天般萎靡,他唇角抿出笑意,凑上前趁她不备在花颊上啄了一口。“我说重就重。” 她脸颊一红,没好气拧了他腰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北宫晟留宿西苑朝花阁的事一夜之间便飞遍了整个王府,本人倒是没在意什么,但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这……王妃前夜从北苑出来,王爷便拆了情缘小筑,王妃昨夜被皇上下令禁苑,王爷就干脆追到西苑住去了? 吃早膳时间,北宫晟凝视着面不改色的纳兰芮雪,不由好奇他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 你看,他把她接进情缘小筑,别人只当她善使狐媚,大不了就是攀上天梯的凤凰,得宠罢了。 她一退再退,如此贤惠,即不邀宠又不争闹,自己一追再追,不但不收女人,还发怒拆了情缘小筑,追到西苑睡了这么久,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哦,不是王妃死缠着王爷,是王爷穷追猛打王妃! 北宫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不介意这种结果,他就是追她又怎样?可想到他不知不觉中又中了这女人一道,就觉得真是……一着不慎就落坑呐,而他却跳坑跳的如此心甘情愿。 只怕这女人是在无形的跟皇兄叫板呢吧? 纳兰芮雪悠悠别了他一眼,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后,也没否认,她知道北宫楚对她是什么看法,那家伙属于是护弟成癖的大家长,恨不得将北宫晟一生安排妥当,不要有半分坎坷。 北宫晟像前日在王府门口那样宠她,她是觉得理所应当,但只怕让北宫楚看起来就是她恃宠而骄了吧,更别说还有个尚未见面的萧钰。 无可奈何,她不能一到北昌还没拜堂就被萧钰抓个什么把柄。 带兵这么多年,如果连两手准备都没有,苏墨岂非白盛名天下? 她不会把自己放置绝境。 北宫晟要收了迎春,她就给自己后路找好,也算此生了无遗憾了,他要不收迎春,她就气气北宫楚。听说但凡晟不想要的女人,都是塞给北宫楚的。北宫楚南通毁了迎春的清誉,再负责负责也是应该。 反正她不吃亏就是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1章 把宁羽然送走呢?1 只是,她唯一没想到的两点是,北宫晟会为了宁羽然抛下她离开……北宫楚那混账居然如此对迎春……这让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都会隐隐作痛。 还有……没想到北宫晟居然就这么给她整了两个丫鬟过来! 冷眼扫了眼立在一旁不敢吭气的惜娟跟安灵瑶,她感觉瞬间没了胃口。 送一个女人给北宫晟,他就退回来两个?买一送二? 青芙还中毒躺在内阁中,青萝跟前照顾着,此刻吃饭她跟北宫晟之间多了两个陌生的女人,还是他以前的小妾,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也没忽略那两人看到北宫晟胆怯,看到自己鄙夷的眼神。这让她心情更糟糕起来,不由自主瞪了他几眼。 接到她抗议的眼神,他唇角抿出一炫梨涡。夹过一块鲫鱼,小心去刺递了过来。“你身边多两人总是好的。” “我不需要!”她立刻回绝! 就算需要,普通的丫鬟即可,这些千金大小姐她可使唤不起,万一哪天又给她茶饭里投毒怎么办?或者天天冷嘲热讽让她心情跟吃了苍蝇般不爽又怎么办? 不需要?北宫晟黑眸半眨,想的却不是一回事,想起昨天遇到的男子,噙出一丝意味深长淡笑。“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万一你被其他人看上,我不亏大发了?” 嗯?纳兰芮雪一怔,蹙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都大肚子的女人了,谁会看上!” “那可说不准!我得看紧点。”他不置可否,末了凑上前偷亲了口。 纳兰芮雪没太在意,愣了半晌后,感觉到脸上有些黏糊糊的,才想起来他刚吃了带油的东西,回头横扫他一记,看到他低低嗤笑的模样,没好气就是一掌,却被他借势抓住手腕微微使劲,一把带到了怀中。 北宫晟伸手,惜娟与安灵瑶怔大眼睛睁诧异的看着王爷亲王妃的场景,都没反应过来。 “湿绢!”他不耐烦皱眉。 哦!惜娟犹如接到了晴天霹雳般,急忙恭恭敬敬递上湿绢,他接过给纳兰芮雪擦净脸上的油,又拭干净令人诱惑的唇瓣。 整套动作温柔又细心,看的身边两个傻姑娘痴了。 环着她的腰,他黑眸噙出一丝不容拒绝的精光,凑唇笑道:“昨天为什么不开心还没说,别想着糊弄我!” 她不正常,不是吗? 嗯?她心头一怔,感觉到近在咫尺的鼻翼里呼出的潮湿热气扑在脸颊上,不知为何,余光感觉到他那双洞彻心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有股莫名的心虚,想到自己寒凉的骤发,抿唇淡淡道:“没有,只是吐得难受罢了。” 对于她的再次闭口不谈,北宫晟心里有些失望,顿了一瞬收起情绪,淡淡道。“给我些时间,我把她们全送走可好?” 什么!她身子猛然一怔,不置信的转头看向他,脸颊贴过他柔软的唇瓣擦出一丝微微的战栗。 她不知道是她的心在颤抖,还是脸在酥麻。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准确无误的对视上他漆黑的瞳仁,幽深的光泽似乎是真诚,又似乎是试探,让她有些拿捏不住他真实的想法。 顿了顿,她别开眼帘,道:“不用,我不介意……” 其实别的女人对来她来说,虽然看着不爽,但不算什么威胁,真送走会闹的朝堂一片血雨腥风。 不介意?北宫晟显然更不满意这个答案,半眯的眼眸闪过一缕不爽的气息,闷了口气,他再次缓缓试探道:“那如果……是送走宁羽然呢?” 什么!她这下是真的被他的言语惊到了,身后惜娟与安灵瑶也倒吸一口凉气。 北宫晟熠熠的黑眸紧盯着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肤的起伏,很明显,他提到宁羽然的时候,她的反应比先前要激烈。 看起来……问题出在宁羽然那? 她格外介意宁羽然? 两人眸光再次交织一瞬,这一次,是他率先别开了眼帘,她微微泛出期翼的眸光又渐渐暗淡下来。 北宫晟垂眸,幽深的黑瞳泛过思索,却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纳兰芮雪想了想宁羽然大着的肚子,末了淡笑道:“别开玩笑了,吃饭吧。” 说罢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他倒没强求,盯着她身影瞧了会儿后,继续动筷。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说真的……还是做戏说给惜娟与安灵瑶听……? 想了想,苦笑一瞬,她何必庸人自扰,除非北宫晟真疯了,不想要皇位了。自古所有帝王的祖制在那,就算不愿接触,也得娶几房妻妾摆在那占位置,毕竟一后两贵妃四妃是老祖宗定下的,谁也不能破坏。 他只要别再娶人进来,她就算谢天谢地。 一顿饭结束,北宫晟说有事要出去趟,让中午别等他吃饭。 她默默点了点头,他无奈的再三看了她良久,确定她的确没有什么想表示的动作后,闷闷的走上前,抱着狠狠亲了一番,直到她喘不上气后,他才啄了两下松开。 丢下一句:“笨女人!”后,转身离开。 她扶着殷红的唇瓣,感觉到身侧彻底目瞪口呆的两个“丫鬟”,脸烧成了血红色。 惜娟跟安灵瑶顿了顿,从惊愕中回神,再次恢复了不屑的眸光。 纳兰芮雪瞥了她们一眼,便转身到侧厢去看青芙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发觉这两个“丫鬟”已经肆无忌惮的坐在罗汉榻上闲谈聊天。 “那王妃也不怎么样嘛!我瞅着没啥脾气。”安灵瑶嘎嘣了口瓜子,拍着小手颇是不以为意。 从昨天来当差,就发现这王妃简直安静的可以,几乎没话,看人也是冷冷清清的。她跟惜娟去院里玩了好一会儿踢毽子,也没见王妃吭过声。 “是啊!病蔫蔫的,又太瘦,听说都怀孕三个半月了,你瞧瞧她那肚子,平的跟镜面儿似的。”惜娟小啄一口茶,皱眉道。 “你说王爷为什么把我们调过来伺候她呀?完全跟宁侧妃不是一个档次嘛!跟着她肯定要被华美人她们欺负死了。”安灵瑶撅着嘴满脸不满。 “有什么办法?不跟着她你想被宁侧妃弄死吗?”惜娟戳了戳她脑袋。“虽然看着没啥用,但是总有王爷疼爱啊,哎,女人真是,自己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选个好男人。” 纳兰芮雪青黛半皱,这两个小妮子这么看她?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管这两丫头,清淡的瞟了眼,越身走了出去。 清丽纤柔的人影慢慢远去后,安灵瑶与惜娟张大嘴巴久久未合。 “她……走路怎么没声音?” “她站我们身后,怎么没响动?” 墨霖苑内,深宫之中,宽阔的大榻四周碧水青帐摇曳,此刻榻上躺着一个只着肚兜衬裙的女子,她正在安然宛睡,如瀑布般的青丝平平披散在身后,衬的肌肤更加雪白,只是原本雪瓷般的肌肤上如今多了一些星罗密布的粉紫色痕迹。 北宫楚沐浴完走进,深邃的黑眸静静凝视一会儿,走上前推了推她的胳膊。 接触到那如丝的触感,他指尖微顿了顿,末了松手,走到落地的铜镜前,掀开衣襟自己上药。前夜那丫头抓伤的痕迹虽然不深,但是到现在血也没有完全止住。 昨夜又被她那么一蹭,再次破裂。 想起……那个野猫般的女人,他紧蹙了眉峰。 不一会儿大殿叩门声传来。 “说!”他冷言。 “禀报皇上,摄政王妃求见。”门外传出一声细微的嗓音。 “知道了!朕马上就出来。”北宫楚回答完,走到衣柜前抓过衣衫,正往身上套时,又回头扫了眼榻上的女人,眉峰皱的更紧。 出门的时候,冷声对侍卫道:“去弄两套女衣过来!等她醒了将她送回去!” 侍卫愣了愣,汗颜道:“是!” 北宫楚走远后,接命令的两位侍卫对视一眼。 “昨夜可真吓死我了!” “我差点以为皇上被杀了……” “嘘!” 墨霖苑的正殿内,纳兰芮雪皱眉看着冰凉的大殿,觉得有些寒凉。古刹的建筑透着一股时代的悠远与沧桑,穿殿的风声更带出一丝年岁的恍然。 素白的石柱与沥青的黑砖铺设出的大殿,庄严肃穆,但凝视着深宫,她似乎看到了所有君王荣耀的背后那亘古不变的孤独,亦如独自添伤的兽,危险又冰冷。 心念一动,晟将来是不是也要独自面对这样的空旷? 北宫楚走出来的时候,对上她深锁的眉心,似乎是意识到了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所有君王都是这样的生活,晟将来也不例外。”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莫名的又涌上了几分心疼。 等一身莹白锦袍的北宫楚走出来后,她微微侧身行礼。“参见皇上。” “免了!别架刀子就成。”北宫楚似笑非笑的瞟她一记,落座到主位上,摆手挥袍。“坐吧!” 她意识到他说的是南通的事,不由浅笑一瞬。“看不出皇上还挺记仇。”身影也款步倩移,落到到一侧。 “那得分对谁。”北宫楚黑眸幽转,冷笑一瞬。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让晟连自己都凶的女人,他……可真是印象怎么都好不起来。 接到他控诉的眼神,她也并不介意,浅淡笑后,一扫四周。 北宫楚半眯了眯眼眸,挥了挥手。“都下去!” “是!”侍卫全部离开,关上了厚重的大殿,只有四周的天窗与彻夜点燃的烛火映衬着两人忽明忽暗的面容。 “今天来其实只为一人。”她开门见山道。 “如果是为了北宫晟就免了!朕的意见已经比不过你了,不必亲自前来炫耀。”北宫楚淡淡道。 嗯?纳兰芮雪感觉到北宫楚话里似乎有话,不过也没太在意,而是淡笑道:“皇上多心了,我今天来只是接我妹妹回去的而已。” “你不是已经将她送出来了吗?”北宫楚一怔,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那个野女人过来的,不过,本身想将那女人送走的心思突然在听到纳兰芮雪说要接回时,起了一丝异动。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2章 把宁羽然送走呢?2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纳兰芮雪听出了他话里那股淡淡的拒绝,秋瞳里泛过一丝会然的狡黠,淡笑道:“可我是送给我家王爷的,又不是送给皇上的!” 北宫楚听着她言语里毫不留情的挑衅,一句“又不是送给皇上的”犹如扇了他一巴掌,第一次,他感觉以前好似收女人变了味道,以前每一次都是对方感恩涕零,这一次倒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上赶着一般。 他……再一次被嫌弃了? 紧皱眉头,黑眸更是迸出几道凌烈的光芒,口气也不客气起来。“摄政王妃这话朕倒不懂了,虽不是你亲自送来的,但却是晟的意思,你们夫妻有矛盾自己解决,拿朕拉锯就没必要了。” 纳兰芮雪低低嗤笑。“皇上这话我倒更不明白了,我这不是不想让皇上您夹在中间为难,这才接走舍妹的吗?” 北宫楚一下哑口,不知道怎么接才好。他要说的确为难,不是就将迎春送回去了吗?如果说不为难,这怎么感觉自己有点没君子风度,想耍赖皮霸占迎春的意思? 见北宫楚俊逸的脸瞬红瞬白,她唇角笑意又深了几许。“更何况迎春昨天回来哭的跟泪人儿似的,她又不想呆在您身边,我接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北宫楚攥紧拳心。“她如今是朕的女人,岂是摄政王妃一句清淡的说接走就接走的?” “你的女人?”纳兰芮雪眉眼一动,莫不是昨夜……? 北宫楚冷哼。“怎么?还需要验明正身不成?” “哦,那就验明一下!喊她出来吧。”她颔首。 一句话差点将北宫楚惊的跳起来,他压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真敢这么接话!她到底懂不懂何为廉耻羞涩? 纳兰芮雪静静凝视着北宫楚刹那间微白一瞬的面容,明白了想探听的结果,唇角浮出淡笑。“怎么?皇上不愿?莫不是……迎春还是完璧身子?” “胡说!跟朕睡了两晚,怎么可能!”北宫楚被揭穿,脸上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烧。 一时间,他简直恨不得时间倒回,昨夜把那女人要了算了!天知道他哪根神经错搭了,第一晚不想碰那女人,第二晚想碰最后又选择不碰。 他简直这辈子都没这么柳下惠过! “那就喊她出来让我验一下吧。”她继续没心没肺。 “纳兰芮雪!”北宫楚暴躁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干嘛?想打架?皇上你可不一定能打过我呐。”纳兰芮雪继续不慌不乱的浅笑,将北宫楚气的心肺乱颤。 北宫楚捏拳,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北昌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女人就是跟晟齐名天下的“苏墨”,他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想去跟“苏墨”打架。 闷闷坐回椅子中,愤然道:“说你来意吧!” “我就想把我妹妹接回去。”纳兰芮雪正色,也懒得再拐弯抹角。 “朕说了!她是朕的女人,不可能!”他厉声拒绝。 “皇上并没碰她,妹妹昨天回来哭的很伤心,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一个动不动就掐死她的男人。”她淬冷了口气,毫不退让。 她……哭了吗?北宫楚心头一颤,那个在他面前怎么折腾都不哭的女人背过他哭了?想到这,他更心烦意乱。 见他踌躇,她继续寸寸紧逼。“人也交给你两晚了,皇上既然没这份心思,就没必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你说什么!你说朕……”北宫楚觉得自己疯了,北宫晟那混蛋到底娶了个什么更混账的怪胎回来! “话糟理不糟!皇上今年二十八了吧?迎春也才十五,皇上长子都十岁了,这岁数也错差太多,你哪天进皇陵都不知道,迎春于情于理也没必要给你耽搁着,还是让我带回去另行婚配吧。”纳兰芮雪冷笑,字字珠玑。 帮着宁羽然让她难受是吧?没关系,以后才慢慢让他难受! 一句进皇陵将北宫楚气疯,而那句将迎春带回去另行婚配的话才彻底将他心防击塌,他男人的自尊还从未被这么挑衅过,当下怒吼道:“纳兰芮雪!你别太无法无天!” 凌烈的嗓音贯穿大殿,带出的回音也亦如海啸。 大殿外,守卫的侍卫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这……什么情况?这纳兰家姐妹一个个把皇上往死里气吗?昨夜皇上也是怒到咆哮。 顿了顿,北宫楚深吸一口气,怒道:“纳兰芮雪!就算朕现在没要她,她跟朕在一起呆了两晚,名义上也是朕的女人了!你想许配给谁!” “长姐为母,在北昌迎春的婚事我做主,在我这里,就算她有你孩子了,只要你没明媒正娶,我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摄政王的面子虽然没皇上你的好用,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继续讥讽,丝毫不因北宫楚的暴怒而软了口气。 反正她就这辈子只打算最多受北宫晟一个人的委屈,别人的委屈,那还真不好意思,她从来不吃。 北宫楚愣了愣,半眯起幽黑的眼眸,一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带出一份压迫的危险。“所以……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想给纳兰迎春要名分?” 唇角冷笑,果然,女人都是如此贪心的。最后不都还是回归到权钱地位之上吗? 对上北宫楚眼底的那抹鄙夷,纳兰芮雪笑了。“皇上似乎有些自作多情,难道非要我说的很明白才行?迎春……我压根不打算嫁给你!” 毫不客气的冷语将北宫楚从头淋到了脚,再次不置信的站起来。“纳兰芮雪!你……” “话说明白了,我可以领人走了吗?”她冷笑起身,清瘦的身形压根没有这两日别人白日见到的病蔫温婉,有的只是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澈寒孤傲。 这一瞬间,北宫楚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就好像一直懒洋洋憨窝的母狮,不出手任由别人挑衅只是因为不屑,一旦出手必定致命。 “走吧!”正在这时,侧殿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形羸弱的女人,淡淡看了纳兰芮雪一眼,连北宫楚压根看也未看,径直就走了过去。 北宫楚攥紧拳心。 纳兰迎春其实很早都醒了,只是她不想面对北宫楚那个禽兽装睡罢了,但是她来的比较迟,只听到后面的对话,对于前面她有没有失身的事情并没听到。 尽管如此,也不妨碍她的决定,就算失身给这狗皇帝又怎样?她照样不会跟这样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昨天她从朝花阁出来后,本身是想跑出摄政王府的,谁料这狗皇帝居然一路派人跟踪她,硬是将她抓了回来。 走到纳兰芮雪面前,皱眉冷扫一记,淡淡道:“走吧!” 纳兰芮雪瞟了眼她脖颈处浅浅紫紫的痕迹,默不作声的将她的衣襟又拉高了些,末了,清冷的瞟了北宫楚一眼,跟迎春一起转身朝外走去。 如果纳兰芮雪的挑衅是点燃炸药的话,纳兰迎春自始至终的冷漠就是点燃火山。 北宫楚漆黑的瞳仁火光渐渐越来越大,直至怒红一片,怒吼:“朕告诉你,在北昌,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娶她!” 大不了动用皇帝的权威硬抢,怎么?他这辈子还从未在女人的问题上如此憋屈过。 只是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纳兰芮雪听,还是说给纳兰迎春听。 “大不了不嫁了!” “大不了不嫁了!” 谁料,纳兰芮雪与纳兰迎春同时回头没好气丢下同样一句话。 末了,两人对看一眼,走了出去。 徒留北宫楚一个人如石化般愣在原地,顿了许久,直至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一个人气闷的喘息声,他才反应过来。 她……真的不愿嫁纳兰迎春,而那个该死的女人……也真的一点儿都看不上他。 走出北苑,纳兰迎春狠狠的瞪了纳兰芮雪一眼,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惺惺作态一次我就会原谅你!纳兰芮雪!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纳兰芮雪半阖了眸光,微顿一瞬冷笑道:“要真那么有骨气,在南通何必跟惠姨娘哭哭啼啼的想嫁北宫晟,就算我误会你,那也是你先给了我误会的契机,我不欠你什么,真要想报仇!我随时奉陪!” “你!”纳兰迎春狠咬下唇,在粉嫩的唇瓣上咬出一排牙印。 纳兰芮雪冷哼的浮笑一瞬。“西苑翠林苑收拾出来给你住,下次看上谁记得直说,姐姐我没空猜你那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说罢,转身离开,纳兰迎春愤愤的一跺脚跟上。 两人行远了后,几名跟前扫地的丫鬟面面相觑,眸色对视一眼,悄悄放下扫帚,迈着急碎的步子朝南苑倚月阁行去。 淮海城东城罗同街。 偏远静安的雅意风景将这条街布景的甚有泼墨山水画的美感,加上沿街两边盛开的白翎夏茶,更添了几分醉人的清香。 北宫晟驭马伫立在原处,凝视着远处的一栋别名青城院的小型府邸,紧蹙了眉头。 身边暗卫禀报。“王爷!那日那名公子最后就是进了这个地方。” 北宫晟黑眸深邃,半眯的眸光里透着几分雍容,又闪着几分危险。 ……罗同街,各国皇亲国戚落脚北昌的御用贵族院群,再有三日,自己就要大婚,带着纳兰芮雪祭拜皇陵,全城游行,这几日不断有各国使节前来恭贺大喜。 大到列国王侯,小到杰出将相,最差也得是个颇有盛名的宰相,将领之类的一品官员。 总之,能被安排住到罗同街的,没一个身份简单的! 而眼前这座府院……如果自己前两日批阅奏折时没记错,这一带应该是王侯落脚的府邸…… 王侯昂? 北宫晟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淡笑。 很快,一个锦衣侍卫跑到了跟前,单膝跪地叩首道:“王爷!查到了!” “说!” “居住在青城院的是东奴察合呼烈亲王的世子――赫连长恭!” 赫连长恭?北宫晟如深海般的心轻轻微动,眸光更加深邃。 虽然面容上没有半分改变,但周身冰冷压迫的气场让四周跟随的侍卫渐渐屏气凝神,不敢大喘。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3章 锋矛对决 顿了一瞬,北宫晟瞟了眼金阳下美轮美奂的街景,淡笑道:“去呈拜帖。” “王爷!”临出门前被抓来一路跟随的漠北与江风纷纷低呼。 这……不太合适吧?北昌跟东奴这这些年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大小战一次,短暂休兵期间也会互通往来,用一句话说,就是貌合神离,实属劲敌。 而赫连长恭相传是武功天下第一,有惊天灭世之力。 十年前东奴攻打北昌的时候,才十三岁的赫连长恭已经能以一敌十,勇挑东奴高手了,只是当时屠虎受伤,不曾上战场。 虽然王爷十六岁统领三军已经是传世神话了,但光就武学来说,赫连长恭那就是神话中的神话。 虽然漠北跟江风不知王爷为何而来,但他那周身毫不遮掩的煞气已经将他此行的目的暴露无遗。 万一王爷跟赫连长恭打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感受到漠北与江风的担心,北宫晟心火倒烧的更灼烈了些,半眯眼帘,冷声道:“去呈拜帖!” “是!” 青城院内,正半趴在窗口凝视着碧池中锦鲤浅游的赫连长恭一身随性简单的水蓝色短襟衣衫,既优雅又精简,而他皓若星辰般俊逸的面容让伫立在一旁伺候的两名丫鬟眸光充满了爱慕。 他掂着手中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投掷入水,任由鱼儿竞相争夺。 透过那波光粼粼的水光,他却想着一张清若芙蓉,宛若白合的女人。 ……昨天才见过,可他竟然开始期望着她什么时候能来寻自己。 谁家姑娘呢? 他出门并没带太多人,甩脱人,再想去追的时候,发觉已经晚了…… 正在这时,随行的库狄?布努格走进来,以手扶胸口 礼道:“世子,北昌摄政王拜访!” 摄政王? 赫连长恭静静暗垂了眸光,思索几许后嘱咐道:“以尚宾之礼迎之,我换身衣衫随后就到。” “是!” 他将手中鱼食全部抛掷水塘中,转身朝内阁走去。 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套更具东奴风格的衣衫,依然是精短的衣襟,翻立的高领显得他脖颈更加修长,身影劲健。 东奴的衣衫更偏向骑马装,但又不那么清减,金丝绣线,龙腾祥文,轮做工精细程度,一样的属上乘制衫。 腰间别着象征东奴皇室的宝鞘弯刀,嵌以明罗珠宝。 这是比较正式场合的服装,他倒没多余的想法,只知见摄政王当以君礼待之。 但两名守阁的丫鬟默默抬眸瞟了眼,差点头晕目眩过去,眸底里满是惊艳的心动。 布努格迎进北宫晟的时候,微微诧异一瞬。 一直只觉得自家世子长相极度出众,武功又盖世云天,对北昌这个盛名天下的男人颇是不以为意。 没想到今日一见,武功暂且不知道,绝世无双这称号看起来倒不是白得的。 光耀万华,深一分则妖孽,浅一分则谪仙。 他走进青城院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院内人的眸光都被其吸引,特别是他唇角的浅笑,好似旭日出升的太阳,让人心暖,不由随之注目。 还有那虽然没有刻意彰显,但与生俱来的凌霸气势,布努格微微打量后,也明白了为何当年察合吉嵇亲王非要点名这个男人做**了。 太耀眼的男人!不禁女人看了心动,男人看了都觉得不由自主心颤。 也许是布努格打量的眸光太炙热,北宫晟被一个陌生男人盯得有些不爽,童年的不好记忆让他对东奴那帮好色之徒一直心中梗怀。 “好看吗?”他凑近魅世一笑,黑眸幽幽泛着危险的迷离。 “好看!特别好看!”这一笑,真是将布努格心和眼全部随着他唇角的弧度游走而去,具体他说了个什么,倒没真心思考。 下一瞬,听到四周一片低低嗤笑的声音,布努格回神,立刻羞了脸颊。 而北宫晟压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敢这么回答,立刻阴寒了面容,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漠北与江风笑的肩膀都快抖掉,被王爷冷记一扫后,立刻憋住了气。 赫连长恭从内阁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墨蓝色眸光微微打量了一瞬那个男人,微微惊颤过后,随即轻皱了眉峰。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感觉身形……有些眼熟? “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想了想,他以手扶胸口,轻轻半 身子,客气行礼道。 北宫晟抬眸,如期对上一双蛊惑人心神的繁星璀璨般的眼眸,心底急速升起一股不爽的异样。尤其是对方彬彬有礼的姿态,让他瞬间就想到昨天对雪儿动手动脚,雪儿含着淡笑没有拒绝的场景。 平静的心湖犹如慢慢涌起海浪,但面上毫无半点漪澜,黑眸幽幽的半眨一瞬,淡笑颔首道:“世子客气,本王久闻世子大名,但一直无缘一见,如今本王大婚,劳烦世子亲自来恭贺,本王不来谢礼一番,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随在赫连长恭身边的另一名侍卫秋狄?巴图轻皱了眉头,自家世子可行的大礼,这看似摄政王彬彬有礼,但双手背后的动作却并不怎么客气的模样。 “摄政王哪里的话,请。”赫连长恭也注意到了这点细微,但却没介意,而是清浅一笑,继续淡雅。 北宫晟幽幽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率先朝厅阁踏去,临行前还眸光冰冷的瞥了布努格一眼。 虽然浅淡,但布努格还是如期感受到了一份渗人的凉寒,亦如从骨缝中渗吹的冷风。 赫连长恭玩味的瞟了眼着那股不怒自威的气派,平静的心微动了动。 两泡茶后,北宫晟看着清淡儒雅并不开口的赫连长恭笑道:“世子久居边塞,不想到对中原文化的茶道钻研颇深。” “略知一二罢了,钻研谈不上,摄政王高看了。”赫连长恭浅笑。 末了轻举小盏浅啄,动作优雅。 北宫晟淡看一眼,轻笑道:“世子倒过谦。” 末了也不再搭话,这让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微转,不由自主打量上去。 几句话说的周边人一愣一愣的,江风与漠北对视一眼,眸光暗沉许多。 好个赫连长恭!温润的外表下竟如此深沉,谦卑有礼只是保护色罢了,虽然不知王爷为何要来会会他,但两人对于未来将要战场面临的劲敌,还是多了几分留意。 布努格与巴图同时也在瞧瞧打量北宫晟,对方突然的造访他们可不认为是为了谢礼,可对方竟如此沉得住气,直至目前,他们还没发觉任何端倪,这让他们的心惴惴不安。 又几盏茶过后,赫连长恭诧异的看着似乎没有任何开口打算的北宫晟,感觉到空气似乎都尴尬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知摄政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北宫晟黑眸幽转,轻轻半阖后,笑道:“哦?莫不是世子觉得本王另有所图?” 赫连长恭微微一怔,浅笑道:“万本初心皆有图,只看事之大小了。” “心真豁然何有图,有道是一花一世界,眼有心生。” “凡眼看凡事,相得益彰。” “天心说凡俗,谦之尤过。” 嗯?赫连长恭诧异的朝北宫晟瞥去一记,对上对方淡若梨花的倾目,却一脸闲淡的浅笑,墨黑的眸色深了几许,端起茶盏浅啄一口,笑道:“看起来摄政王觉得我图上了什么不该图的事物?” 北宫晟慵懒半靠在椅子中,笑道:“世子乃谦谦君子,何有所图,只是玩笑罢了,世子不必挂心。” 赫连长恭凝视着对方唇角的笑意,一句“何有所图,不必挂心”,让他眸色更深,端茶盏的手微紧了紧。顿了些许,淡笑道:“早听说北昌摄政王自小便是七窍玲珑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字字深言,让人好生难猜。” 一句“自小”让北宫晟笑意微微僵直,末了眼底划过一缕凉薄,但很快归为无边无际的深邃,唇角也开出了更深的弧度。“百年风云终成骨,代有山河传世人。世子心思婉转程度青胜于蓝,何言难透?实属谦之过甚。” 两人的明枪暗火让四周的人听的冷汗森森,果然高手过招从来都是无形之刃。 顿了些许,北宫晟端着茶盏轻嗅茶香,抬眸扫了下房阁,露出一丝不满的蹙眉,末了淡淡道:“世子此趟是代表东奴大君前来贺喜,罗同街虽雅致,却不合规格,本王今日来是诚邀世子入住皇宫。” 什么!赫连长恭心猛然一震,墨蓝色眸光狐疑的盯上北宫晟。 但对方除了一脸淡然,以及那双幽深如墨让人猜不到任何心思的眸光,瞧不出任何端倪。 若不是几番交谈让他觉得北宫晟这个男人心思深邃程度堪比深海,寸寸紧逼,说不准真会觉得对方此刻的行为是客套寒暄,尊礼行之。 北宫晟淡瞟了眼赫连长恭垂眸紧缩的眉心,幽黑的眸光中沁出几分冷煞,更快的,半阖了眸子,让紧随目光探索而来的巴图探不到任何实质。 顿了顿,赫连长恭抬眸客气淡笑道:“摄政王不必客气,这青城院我住着挺合心意,我……” “皇上辰午皇宫百花台给世子设宴,本王亲自来接,世子就别推脱了,漠北!去给赫连世子收拾行装。” 北宫晟轻笑,打断他的言语,就如此霸道的决定了。 “是!”漠北微怔后抱拳回答,却心汗不止。 王爷啊!皇上在摄政王府住得好好的,你这是坑皇上手到擒来啊! 听闻北昌皇帝亲自设宴,赫连长恭轻皱眉心,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心底却想起那名淡若清尘的女子,有微微失落。 正在这时,走上来一名下人,匆忙请安后,叩首道:“世子!门外来了名姑娘,说是想要见你。” 什么! 北宫晟与赫连长恭两人同时眸光一颤,朝门口方向看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4章 烽火升级 北宫晟为何皱眉赫连长恭是一点儿都猜不到,但赫连长恭为何欣喜却让北宫晟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愠怒,只刹那间,周身就炸崩出冰冷的气压。 看的漠北与江风心骇不已,紧张的看着自家王爷。 不会打起来吧? 赫连长恭也没想到自己心里会无端如此雀跃,微微颤动的心思竟然带了几分紧张,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墨蓝色眸光里熠熠满目,闪着如碧空繁星般璀璨的光泽。 是她吗? 他有些紧张的半绷身子,手心也微蜷了蜷。 虽然理智告诉他,如今身边乍变的气氛很不寻常,该侧目凝望,但眼神就是止不住朝门口瞟去。 “请进来。”顿了顿,他好听的嗓音响起。 平静的声色中带出几分期许,北宫晟半眯的眸光,闪出一分锐寒。 末了,缓缓举起茶杯在唇边微微摩挲,犹如静待下口的猎狮,并不惶急,而是慵懒打量。 很快,女子被带来进来。 宁语霜心情欢喜,她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赫连世子竟然如此想见他,请她进来的人那眸光中的打量与笑意,她可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高抬下巴,眸光里满是自傲。 就说嘛!就凭她的身家长相哪个男人能不动心?羽然姐姐能嫁给摄政王,她怎么也不能差了去! 走进阁内的时候,北宫晟与赫连长恭又双双一震,同时暗垂了眸光。 北宫晟唇间的茶水终于入口,原本的味苦中似乎品出了几分清香,末了,幽黑的眸光带着几分玩味的朝赫连长恭打量看去。 下一瞬,看着赫连长恭那眼底的失望心又猛然一揪,冷煞之气再次迸发。 赫连长恭终于有空回应那股冷冽的煞气,墨蓝色眸光呆着几分狐疑朝北宫晟瞟了眼,又扫了一记宁语霜,似乎明白了什么。 宁语霜倩步移进来的时候,看到北宫晟兴奋尖唤:“姐夫!你也在这里!” 满眼的欣喜让赫连长恭想起先前北宫晟的频频暗示,眸光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了然,唇角勾出淡笑。 北宫晟暗转眼眸,明白了赫连长恭心里的想法,顿时心火燃的更旺! 本来以往看向宁语霜冷淡的眼眸淬上了一层寒霜。 宁语霜对上他冰冷的眼神,颤了颤嘴,蔫了下来。 姐夫对她向来冷漠,今天格外冷一些,她可不要没事去找不开心。可这让赫连长恭看来,就更别有意味了。 凤眸转了转,对着赫连长恭羞涩欠身道:“小女宁语霜见过赫连世子。” 赫连长恭起身,微微颔首欠礼。“宁姑娘,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这……宁语霜没想到他居然开口直问目的,有些语噎,她就是想见见他而已,顿了顿,宁语霜眸光朝北宫晟求救去。 “姑娘但说无妨。”赫连长恭浅笑,算是明白了北宫晟原来喜欢宁语霜,这才挑衅上门,不惜让自己搬地方,不过无所谓,只要不是为了苏姑娘怎么都好说。 至于北宫晟,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简单,虽然很想较量一番,但那也是在战场上,他不会为了宁语霜这样一个女人去跟北宫晟翻脸。 既然北宫晟喜欢宁语霜,跟这个女人主动划清距离也是他所愿,便措辞字字明言。 “我……”宁语霜轻咬粉唇,看着北宫晟更加淬冷幽寒的眸光,最终识趣放弃,转头朝赫连长恭浅笑道:“昨日见了世子一面,服饰猜是东奴人士,便冒昧打听,得知世子居住此处,想……想来问问吉雅公主可好。” “你认识吉雅?”赫连长恭挑眉,带出一丝欣喜。 见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赫连长恭不再那么生远,宁语霜松了口气,不亏她派人狠打听了一晚,淡笑道:“幼时跟吉雅公主见过几次,几年未见,倒有些想念。” “那丫头好的很。”赫连长恭眸色中闪出几分无奈的纵容之色,末了浅笑道:“吉雅过两日便来,宁姑娘若想见,进宫即可。” “进宫?”宁语霜疑惑。 “是。”赫连长恭朝北宫晟淡扫了眼,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伸手作请状。“姑娘请坐。” 宁语霜心中一阵窃喜,急忙迈开步子想朝赫连长恭身侧坐去,想了想临出行前姐姐给出的主意,让她定要保持淑女风范,切不可操之过急。 便忍住步伐,慢慢退到了北宫晟身侧。 北宫晟半眯着黑瞳幽幽别扫了她一记,她心中咯噔一跳,到底没敢坐太近。 可这让赫连长恭看来,只当是北宫晟吃醋,夫纲过正,恼怒宁语霜了。 赫连长恭又与宁语霜闲淡的聊了会儿吉雅,墨蓝色眸光不由自主打量着一旁再也默不吭声的男人,可他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完全盖住了那双比子夜更深邃的眼。 脸上每一寸线条都维持着进门的模样,没一瞬变化过,这让他心中再次对北宫晟的危险评判提了档次。 北宫晟黑眸半阖,对他们的聊天只拣重点的听听,听着宁语霜隐隐颤动的声线,他唇角抿出淡笑,朝赫连长恭抬眸看去。“世子尚未娶妻吧?” 赫连长恭心中一颤,对上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光,一瞬间,虽然知道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从北宫晟嘴里说出来,莫名觉得似乎……别有用心。 布努格见世子哑口,以为是亲王交代的事情还有不满,急切道:“我家世子尚未娶妻,此趟来北昌除了给摄政王贺喜外,也是遵照大君圣意,和亲娶世子妃。” “布努格!”赫连长恭皱眉,对其主动交代来意的行为不满。 布努格默默垂头,巴图扫了一眼,淡淡道:“世子!本来此趟来意便是如此,没什么好隐瞒的,吉雅公主也是为和亲而来,摄政王早些知道也好!” 巴图的声音冷冷的,对这个狂傲莫测的摄政王口吻带了几许挑衅的意味。 江风听着不爽,冷笑道:“莫不是听到我北昌大胜南通,担心战火烧至东奴,主动求和来了?” 他虽然不想让王爷跟赫连长恭现在打起来,但他们也知道王爷于情有对东奴的憎恨,于理有重新统一北昌的职责与夙愿,最后都不会放过东奴,再说了!十年前东奴屠杀北昌十几万子民的事还没算账呢!和亲?何必把关系走这么近! 真当他们北昌是老好人?软的时候随意捏,硬的时候软刀子? “求和?我东奴北漠昌霸多年,何惧北昌?需要求和?”巴图冷哼,带着不屑,周身青筋紧绷。 “不求和来一娶一嫁?”江风冷笑,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真把天下人当傻子吗? 巴图与江风的冷语瞬间让场上的气氛凝重起来,但北宫晟依旧面无改色继续幽冷,赫连长恭也挂出不置可否的浅笑。 对于北宫晟来说,江风说的是实情,他不介意被东奴的人知晓什么,和亲?他还真看不上,尤其……知道赫连长恭的心思后,他若不是碍于两国邦交此刻不易翻脸,绝对会说一句“滚回你们东奴娶亲去!” 但……若是宁语霜,倒未尝不可。 对于赫连长恭来说,他也压根看不上和亲,反正他早就期待与北宫晟大战一场,对他来说,婚事从来就不该是政治的牺牲品,否则他也不会拖到二十三岁,更何况就算娶亲……他也只想娶苏姑娘这样的,跟政治利益永远无关。 心念一动,想到脑海里呈现出的娶苏姑娘的想法,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凝视着空气的虚无,微微扬起笑意。 北宫晟打眼一扫,本不屑的眸光更加幽暗,袖袍中拳心也微微蜷缩。周身气压低至冰点,站在身后的人感觉浑身血液都要被冻结,江风识趣闭嘴,生怕下一瞬王爷就出手大干。 而赫连长恭又怎会对这股弥漫的狂霸冷傲之气没有察觉,想到东奴与北昌早就的冰裂关系,也不再儒雅相对,骨子里深隐的桀骜渐渐冰浮。 虽然两人都默不吭声,但各自冷冽的气势已经各居半个屋子。 犹如一张满弓的弦,弹指皆断。 见气氛犹如战场前最后的寂静,手下也都安分起来,各自冷哼对看一眼,别开头。 宁语霜没想到居然会吵起来,虽然知道东奴与北昌的关系,但是她一个深闺女子,关心什么天下事?她只想嫁个好夫君就够了,得到了如此好的消息,瞬间心情激动不已,有些感激的瞟向北宫晟。 北宫晟感受道她眸光的注目,却懒得对眼。 除了雪儿以及她身边的人,其余所有女人看着……都烦! 赫连长恭却十分理所当然的误解为北宫晟这男人夫纲过正,醋意宁语霜。 微微沉浸后,赫连长恭眸光微微朝宁语霜一瞟,举杯淡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此趟来主要是带大君贺摄政王大喜,只怕不久后摄政王便双喜临门,我先在此以茶代酒恭贺摄政王与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了。” 北宫晟听着赫连长恭恭贺自己跟雪儿,再想到雪儿肚子里自己的孩子,唇角勾起邪魅的一丝淡笑,也举杯笑谢道:“的确是双喜临门,那便借世子吉言了。” 幽幽如鬼魅般的眸光让赫连长恭心头升起一丝奇怪的异样,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北宫晟如今的模样犹如猫戏耗子,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扫了眼北宫晟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他缓缓暗垂了眸色,心中有了计量。 众人又小坐了一会儿,便朝北昌皇宫行去。 宁语霜满脑子都是赫连长恭此番来要娶世子妃的消息,临行前对身侧的丫鬟小声嘱咐道:“让姐姐来皇宫一趟。” 她需要帮忙。 宁语霜默默的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赫连长恭不以为意,反正是跟着北宫晟而来,对方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而北宫晟则看出来了宁语霜的心思,冷瞟赫连长恭一眼,默不作声翻身上马。 瞧着那利落的姿态,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微微半眨,噙出一丝淡笑。“听闻北宫氏马背上得天下,摄政王更是号称战神,不如陪我小跑一程?” 北宫晟黑眸幽淡的俯视尚在地上的赫连长恭一眼,半眨眸色后,淡淡道:“没兴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5章 王妃,出手吧! “不敢?”赫连长恭微有惊愕却不算十分诧异,墨蓝色眸光里涌起更深的探索。 好深的城府! “昨夜累着了,今天没体力。”北宫晟肆无忌惮的悠悠而吐,一句话差点将所有人雷翻。宁语霜等人更是羞得面红耳赤。 累着……?一个男人说昨夜累着能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赫连长恭半眯眸色,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强调这句话,不像是单纯的拒绝试探武功吧? 而北宫晟淡笑一瞬,并不想多言。 那么急揭穿干嘛?敢觊觎自己的女人,不让他来日多扇他自己几个嘴巴,怎么对得起自己跑这一趟? 别开头看向马匹道。“世子,请。” 漠北与江风对视一眼,在身后低笑不止。 他们还担心王爷如此冰冷的煞气是要跟赫连世子打起来,没想到王爷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着东奴那帮子人脸上忽红忽白的面色,就觉得好笑。 巴图凑到赫连长恭身前,不满道:“世子!这个摄政王实在是……!”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微微半转,凝视着那个身影,唇角勾出不以为意的淡笑。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不是吗? 摄政王府内,纳兰芮雪将迎春带到翠林苑交代完后,便回到了朝花阁,迎头就对上笑的极其谄媚的一名中年男子,他身后跟着几个伙计,每个人手中捧着托盘,盖着红绸。 阁内,青萝皱紧眉头看着一旁开始自顾翻阅起来的安灵瑶与惜娟,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松开。 看到纳兰芮雪走进来后,眸光里满是不爽的抱怨,但口气平淡道:“王妃,这是淮海城千宝斋的掌柜,说是奉王爷的命令给您送玉器配饰来的。” “是,是是!长宁郡主说的是!”掌柜点头哈腰,急忙端过一个托盘递了上来。 同时,暗使了眼色,长宁郡主的眸光他看的明明白白,急忙让伙计把其余两个姑娘翻阅的收回来。 安灵瑶跟惜娟还没掀开红绸就被人抽了去,哪里肯依,但见纳兰芮雪已经回来,也不好对着王爷的心尖人发作,不屑冷哼一声,撇着嘴站在一旁。 纳兰芮雪清冷的眸子扫了她们一眼,没什么波澜,疑惑的瞟了眼掌柜,问道:“他亲自下令的?” “是!是亲自下令!”掌柜笑着对视王妃一眼,还没笑完急忙就垂下了脑袋。 天!好清冷的人!虽然眉宇浅淡,但多年阅人经验,以及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王妃……十分难惹! 纳兰芮雪伸出芊芊皓腕,缓缓掀开红绸,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成色极好,做工更是精良的玉佩挂坠。 扫了一眼,微微惊愕,又掀开了几个托盘。 顿时,青萝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意,图腾,朱雀,牡丹……各式各样,青玉,墨玉,羊脂白玉,翡翠,玛瑙……应有尽有。 这……王爷把淮海城全部玉佩搬回家了? 纳兰芮雪紧皱眉头,不知道北宫晟这是什么意思,指尖一个个横捋过,眸光也渐渐深远。 掌柜在一旁陪着笑,却大气也不敢粗,心里直在嘀咕,一般姑娘家收到夫君送这么多玉佩该高兴才是吧?这王妃怎么半点欢愉之色都没有? 到底是喜怒不行于色,还是嫌不好? 其实纳兰芮雪心底是欢喜的,北宫晟送她什么,她都高兴,只是不如他亲自送那种感觉喜欢罢了,而且刚才在北宫楚那耗费了太多心力,现在有些乏。 加上喉头又开始一股股的冒酸水,她实在没有心劲继续看下去。便轻蹙眉淡淡道:“行了,放下走吧。” 掌柜心中咯噔一跳,难道王妃没一个满意的?这可如何是好?王妃不高兴!王爷不要命吗! 急忙道:“王妃!这都是淮海城上好的玉佩,您看着一块,碧水寒晶兽,完整的荆山翡翠制成,碧润通透,没有半点瑕疵。您再看这一块五福报喜,上好的羊脂白玉……” 而伴随着他的絮叨,纳兰芮雪喉头的难受劲越来越盛,心底跟猫抓般难受,青黛越蹙越紧。可又见对方如此热情,实在不好拂了面子。 他还想继续说,旁边传来一声刺耳不屑的笑声。“你跟她说这些,她懂吗?” 开口的是安灵瑶,她甩着小手给自己扇风,仰望天空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屑。 这王妃看起来是没半点鉴赏水平的!掌柜说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王妃居然眼里连半分惊诧都没有,定是不识货的主! 惜娟也在一旁掂着帕子偷笑,虽没开口,但那种讥讽的嘲笑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青萝大怒,半倾身子就想上去揍她们。 “青萝!”纳兰芮雪轻轻喝止,秋瞳悠悠的扫了安灵瑶一眼,并不发怒,而是若无此人般的别开眼,继续对掌柜道:“你们放下吧。” “是!” 见王妃不发怒,更让安灵瑶洋洋自得。“哎……有些人出身武夫家,怎能懂这些大家闺秀才能鉴赏把玩的东西?掌柜下次别对牛弹琴,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宁侧妃那好领赏呢。” 话音一落,纳兰芮雪本来懒散的神情在听到那句宁侧妃后,瞬间眸光锐利,迸出一道冷光,微绷紧的手指刹那间迸出锋刃差点就抬手,但顿了一瞬,很快双双湮灭下去。 朝安灵瑶清冷的笑了笑。“哦?宁侧妃琴弹的很好?” “那是!宁侧妃可是我北昌第一美人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尤其琴声一绝!余音绕梁三日都不为过。”安灵瑶对这个南通来的清冷美人,总觉得有些刺眼。 虽然现在已经不在宁羽然阵营里了,但是维护北昌的形象,打击南通丧权附属之国的气焰是很有必要的! “你听过?”纳兰芮雪冷笑。 “自然听过!不光我听过,府里的大大小小妻妾,下人,谁没听过!” “哦……青萝,刚才她说了句什么?”纳兰芮雪眸光半阖,泛出几许恍然大悟的感觉。 青萝瞬间明了,嗤嗤低笑。“她说……对牛弹琴。” “如此看来,王府牛还挺多。”纳兰芮雪冷哼讥讽一声,转起身就朝内阁走去。“把东西给我搬进来,青萝,让那两头牛去干干活,免得失了做牛的本分。” “是!”青萝低笑不止。 “是!”掌柜冷汗森森,心底先前的猜测又深了一重,而且……王妃那指尖萦绕过的……气刀……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让伙计急忙跟着盛进去。 安灵瑶傻愣愣的怔在原地,惜娟也诧异的看着王妃。 她……居然会争辩? 她……居然说她们全是牛……? 她……打算罚她们俩了? 掌柜带着人往内阁送玉佩后,青萝冷冷的看着安灵瑶与惜娟,唇角勾起冷笑。 “两位千金牛,跟我来吧!” “你凭什么使唤我们!”惜娟不满大吼,青萝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普通丫鬟,只是得了个封号,还没有正式的懿旨下来,凭什么命令她们! “是啊,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安灵瑶冷笑接口。 青萝身子一怔,半眯眼眸还没发飙,一声男声随即而到。 “凭她是王爷亲口承认的义妹,凭她是江家二少奶奶,凭她是青龙少将三少的妻子能行吗?”江风简直气闷,刚回来传个话,走进门就听到这两个女人欺负他的女人!脱口而出就是一串的怒吼。 青龙六将虽然都是少将称谓,但是在国内那都是从一品的武将,这两个女人的爹也不过从二品,正三品,在他们面前都得鞠躬请安才行。更别说江家那是太上皇亲笔提名的武将世家,高封爵位。 江风跟江淮其实走出去那都是被人称为小侯爷的! 哪点配不上使唤她们两个了! 一连串的话不但震慑住了两个傻愣的女人,青萝也被怔原地,她从未想过……江风那个愣头青的小子居然……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如此的呵护。 而那句……凭她是三少的妻子,让她的心海颤动,溢出满满温热。 似乎是觉得不够,江风几步踏进来,一把搂住青萝的腰,宣告主权地位般冷横那两个女人一眼,怒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出言不逊,不等王爷收拾你们,我先卸了你们爹的老腿!” 砰!安灵瑶与惜娟到底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受过这等惊吓,顿时眼泪就吓了出来,乖乖站好,缩成一团。 三少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在军队里,除了王爷,就属三少的武功最好,而且打人从来不问缘由,他说卸她们爹的腿,就真敢那么做。 短短两天,她们已经给爹那里寄回去了休书,让爹受到了王爷的“关注”,让爹还欠上了三少的老腿…… 呜呜呜呜呜……她们的爹会不会被她们气死? 青萝看着她们两个哭的伤心,也没软下心思,对她来说,说她无所谓,但是她们刚才在王妃面前如此的说宁羽然,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也不管是不是狐假虎威了,眉头一绾,怒道:“去后院!” “是!” “是!” 两个女人蔫蔫的擦这泪率先朝后院走去。 青萝这才回看向身边高她近乎一头的江风,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高大威猛,给她带来一种心底厚实的安稳。 江风转头,立刻笑嘻嘻的凑上前“吧唧”一下,亲的青萝满嘴都是口水,顿时,青萝眼前一黑,先前的感觉一去不复返,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拍后脑勺。“一早上死哪去了!” 江风被打的生疼,却不敢吭气,摸着脑袋委屈道:“被王爷抓壮丁出去了!” 听闻是跟王爷出去办事,青萝心情好了些。“现在怎么来了?” “哦!回来接皇上,顺道过来看看你。” “你干公事的时候居然夹私活!”青萝大怒,简直不能理解江风的思维模式。 对她来说,衷心之人接到任务,得先给主子办任务才行!天大的事都该放到一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6章 因为纳兰芮雪? 江风见她发怒,更是大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摆了摆身子,更加委屈道:“你都不想我,还不准我偷偷想个你,青萝……你都十几天没让我亲亲了。” 青萝闻言脸瞬间一红,她知道江风的亲亲是什么意思,自从这个二愣子开了荤后,似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有时间就会往她跟前凑。 可……想到还需要照顾的青芙,以及最近身体很差的王妃,板着脸皱眉道。“我要照顾人,没空!” “你给我亲亲,我告诉你王爷现在的动态。”江风嘿嘿一笑,变着法儿套福利。 哦?青萝抬眉,疑惑的看向一脸高深莫测的江风。 莫不是王爷现在在做什么跟王妃有关的事? 一般只有这种时候是江风惯用的套福利的手段,到她跟前来出卖王爷的动向,换…… 不过对于青萝来说,为了王妃什么都愿意。 当下笑道:“好啊,你告诉我,晚上就允许你过来。” “说话算话啊!”江风大喜,凑上前忍不住又亲了一口,道:“王爷现在准备去皇宫设宴款待他国王侯呢!” “这跟王妃有什么关系?”青萝感觉上当受骗,抬手又是一巴掌。 打的江风屁股也生疼生疼,江风不满撇嘴道:“虽然不关王妃什么事!但是关宁侧妃的事啊!我趟回来,不但是接皇上,还要接宁侧妃。” “你说什么!”青萝怔愣。“王爷……皇宫设宴,作陪的女眷是……宁羽然?” “是啊!” “你给我滚!”青萝大恼,一把推开了江风。 太可气了!这算什么鸟消息!还喜滋滋的来邀功! 江风被推了个莫名其妙,皱眉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王爷让宁侧妃去陪宴这种事以后别来告诉我们!”青萝怒气冲冲的就要转身离开,她必须找个人揍一顿才行。 江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青萝,宁侧妃也是王爷的妻子!作陪有什么不对?你不是以前老向我打听王爷跟宁侧妃的事吗?” 为什么今天报告他们的动态,就如此生气? “好啊!你也去娶个三妻四妾,让她们夜夜给你作陪好了!”青萝一把甩开江风的手,气的都快哭了出来。 她是打听王爷跟宁侧妃的事情,可那都是心疼王妃,帮王妃打听的!可这种消息……她真不想知道。 款待国外王侯,出席的女眷代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青萝这一瞬间简直恨死了北宫晟,他什么意思!王妃不够正牌吗?王妃是不是丢他老人家人了?还是王妃瘫了,瞎了,丑了带不出去! 为什么要带宁羽然去出席?为什么! 青萝的暴怒让江风眉峰紧皱。“你别不讲道理!娶三妻四妾的是王爷!我不会娶!你干嘛拿我跟王爷比!再说了,在北昌,宁家朝堂之上颇有势力,宁侧妃又陪王爷出席这种场合多次,行为举止都更合规范一点,又不是干别的,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江风觉得自己是实事求是,本来宁侧妃就是举止更合乎邦交礼仪,柔美得当一些,王爷带着出席并无不妥。 “那你娶我干嘛!我就一个丫鬟,配不上你侯爷,青龙三少的身份!”青萝简直要被江风气死了,当下就红了眼眶。“而且什么叫行为举止更合规范一些!看不上我们就直说!江风,我告诉你,我宁愿给王妃当一辈子丫鬟!都不稀罕给你们这种男人当一天的女人!不稀罕给你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爷当一天的义妹!给我滚!” “青萝!”见她哭了,江风心疼懊恼不已,但是依旧没有软下来口气。 “滚!”青萝哭泣,一手指着门口的位置。“滚!趁王妃没来,你给我要多远滚多远!” 江风气闷,转了转头,突然怔愣原地。 青萝一怔,顺着他惊愕的视线方向看去。 纳兰芮雪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手微微举在半空,捏在指尖的是一对极其精美的黄晶玉佩,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鸳鸯,坠以长长的穗络。 清风徐吹,穗络随着风轻摇。 她秋瞳半眨,静静的扫了江风一眼,唇角抿出一丝苦笑,垂下手转身一步步走了回去。 “吱扭……”阁门被推开了。 “吱吖……”阁门被阖上了。 她很安静,似乎是不想打扰任何人一样,静静的来,静静的走。 第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揍江风,只选择给看不上她的人一个萧瑟却依然坚强的背影。 有些人,即便揍了,也是面服心不服,不是吗? 她……算什么呢?即便占着王妃的头衔,能跟北宫晟比肩而立,接受世人瞻望的,身份举止相配的――也只有宁羽然罢了。 她不小心眼……她,仅仅只是还学不会大度。 江风是被青萝赶走的,他自知惹了王妃跟青萝,但是他不想道歉,他觉得自己没错,不管怎么说……王妃的确……当女人配不上王爷啊。 青萝推开阁门的时候,纳兰芮雪静靠在窗户边,盯着一盆开的正艳的杜鹃花发呆,本来怀孕就折腾的提不起神采的眸光此刻更是淡如凉水。 青萝默默走到她身边,垂头道:“王妃,对不起……” 她不该跟江风吵架的…… “不怪你。”她纤长的睫毛半眨一瞬,唇角挤出丝淡笑,将手中那对晶黄色鸳鸯配递给了青萝。“江风对你不错,你不该为了我跟他闹翻,这是给你们挑的,拿着吧。” 刚才她在那堆玉佩中挑出难得的一副鸳鸯配,听到江风隐约的声音传来,她……只是想出来送青萝跟江风的。 谁料……唇角泛起苦涩,不知道该如何保持上扬。 “有什么不错的!他对王妃你……”青萝红了眼睛,看着这对玉佩,没有接,心底愧疚更甚,恨不得将江风大卸八块。 “他也说了啊,最起码他不会去娶三妻四妾,是个可以托付的好男人。”纳兰芮雪浅笑,抓过青萝的手,将玉佩塞到手心。“而且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他,好好跟他处吧。” 他也只是忠于北宫晟,站在北宫晟的立场上考虑吧,她不怪他,如果一定要怪个人,那只能怪她自己了。 她也不怪北宫晟,因为她无法再贪心,北宫晟拿南通半边江山换了她身份的洗白,苏墨之死的永世隐瞒,纳兰芮雪的出家,纳兰芮雪与苏墨的那一场做戏出嫁……都是拿江山换的。 她自始至终没有去问过北宫晟在南通的那一场异乎艰难的谈判是如何做到的。可以将有关她的一切不好的流言戛然而止。 这些阻碍她嫁给他的最大阻碍都被他安静的在身后处理的妥妥当当,摸平一切痕迹。 所以这是她为什么嫁到北昌后改了性子。 这份干净的身份来之不易,她不想再去给抹上什么污点。 所以,宁羽然的挑衅,她忍了好了。 所以,宁羽然的毒杀,她忍了好了。 所以,宁羽然的作陪,她也忍了好了。 没什么不能忍的,只是,似乎想与他比肩齐行,还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呢,秋瞳半转,淡看向火红的杜鹃花,心底慢慢凝结出一道水洼,慢慢泪痕流过,冻成冰雪。 青萝凝视着她失落的神色,以及暗藏在浅笑下的眼泪,慢慢将鸳鸯配放在了桌上,淡淡道:“王妃!一个不能忠于你的男人……我不嫁!” 嗯?纳兰芮雪抬眸,诧异的朝一脸坚定的青萝看去。 青萝咬了咬牙,秋瞳中迸出无与伦比的坚持。“这是我的底线,否则,即便嫁给他,我这辈子也不会快乐。” “青萝……”纳兰芮雪心颤,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妃!出手吧!”青萝狠咬牙关道。 她知道王妃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在感情上,青芙更了解王妃一些,但是在做事方面,青萝自诩更了解王妃一些。 王妃有多想站在王爷身侧,她太清楚!王妃是什么性格,什么脑子,她也太清楚!王妃手中有多少张王牌,她更清楚! 一个能将全天下男人玩弄掌间的女人怎么可能受女人的鸟气?唯一解释,她另有打算! 纳兰芮雪怔了怔,清静如水的眸光微微泛起了一许波澜,颇是意外的瞟了青萝一眼,又并非意外的露出一丝浅笑。 末了慢慢将手伸向那盆开的极其妖艳的杜鹃花,摘下最顶尖开的最盛艳的一朵,半阖的眸子中迸出一道锐利的冷光,悠悠道:“急什么,再等等。” 后院内,安灵瑶与惜娟头顶都顶着碗,碗内不是水,而是打好的鸡蛋,黄色带着淡淡腥臭的味道就晃在头顶,她们面前摆着两张方桌,但是没凳子。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以及一大盆鸡蛋。 对面,坐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女子,之所以面色铁青跟其他无关,而是余毒未清。 青芙本来在榻上躺着,结果被青萝一把抓了起来,让她到后院来收拾收拾欺负王妃的两个丫头。 收拾人这种事!她最拿手了! 简直这个天下,除了她青芙,再也没有人更合适干这种事情了! 当下装病赖在床上等伺候的她顿时一个轱辘爬了起来,也不管这张脸会不会吓到人,直接冲到了后院。 而且作为爱热闹的青芙,怎么能容忍欺负人这种事私底下进行?当下让人把西苑所有丫鬟仆人都喊来观看。 顺道还派人去请她的哥哥军团们过来参观! “来!两位都是千金大小姐来着,想着苦活累活也没干过,文学修养,淑女礼仪学的炉火纯青了!今天我也不为难你们,顶着鸡蛋碗画画就行,也让我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穷山僻壤里出来的人看看什么叫淑女姿态,文情四溢。”青芙躺在雕花躺椅中,将腿翘在桌子上,似乎是怕辰午的日头太晒,眼皮上架着两片树叶,极度惬意道。 安灵瑶想要争辩,惜娟拽着衣襟摇了摇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7章 我等的那个女人1 这清萍郡主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张口闭口管王爷喊哥哥,王爷每次虽然说不上眉开眼笑,但周身都是祥和,不同于对长宁郡主的那种客气,而是真的带着一丝欢笑。 而且这个姑娘居然跟青龙六将全部关系极好,每一个见到她都会捏捏脸,揉揉头。尤其是景辰景南,几乎是把她当公主宠着了。 进王府这么久,没见她干过活,天天活的跟大小姐似的。 惜娟想要提醒安灵瑶,但这一晃脑袋,头顶碗无情掉落,“哗啦!”瓷碗摔碎,新鲜的鸡蛋贴着额头滚遍全身,尚未搅拌开的蛋清跟那黄褐色的蛋黄贴着脑门慢慢滑落,不但冲散了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还将刘海凝成了一股。 “啊!”惜娟尖叫。 安灵瑶被吓了一跳,一晃身子,顿时,悲剧再次上演。 青芙懒懒的掀开树叶,瞟了眼两人,哈哈笑道:“哟!千金大小姐就这站姿?一炷香都不到双双阵亡呐!” 四周的丫鬟,仆人们都忍不住开始低低嗤笑。 “快快!给两位大小姐满上,啧啧啧,要是北昌的大小姐们礼仪是这番模样,只怕传出去要丢人的哦。”青芙笑的没心没肺,虽然面容铁青,但是天生可爱的脸蛋总是笑眯眯的,感染了四周所有人。 一瞬间,大家倒不觉得她这幅尊荣也很吓人,只是觉得小郡主可爱的紧。 立刻就有仆人上前帮忙,飞快的不等安灵瑶跟惜娟擦干净眼睛,就取了碗打好鸡蛋,重新架在头顶。 安灵瑶想发飙,一甩脑袋,再次悲剧。 黏糊糊的鸡蛋几乎将她的脸糊住了,那种稀沥沥的感觉让她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个满! 顿时,从未受过如此挫折的安灵瑶哭了出来。 真是,又丢人,又难看……作为女子还不如哭死得了。 对于一般男人来说,看到女孩被狼狈成这样,一般都不忍心了,但是对于没心没肺的青芙来说,这才真是比大戏还要好看,竟更加兴奋。 “快快!这次加两个蛋!再加个西红柿进去!等下再流出来经太阳一晒,说不准就变番茄炒蛋了!” 青芙拍着小手开心不已,周围的丫鬟仆人笑的也十分开心。当下照做,给安灵瑶的做了个足料碗。 惜娟大惊,更加不敢动,惊恐的转着眸子看着那个笑的极其无辜可爱的女孩。 心底嘭的一下,犹如拉断了什么弦。 那双灵动如暗夜精灵,正在凝视安灵瑶的大眼中,盈盈笑意下居然飞快的暗隐出一道冰冷如雪的冷笑,带着几许阴狠的冷鸷。 犹如过电之光,一闪而过。 顿时,惜娟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底,看似病蔫蔫谁也不愿搭理,却让掌柜最后脸色变惊恐的王妃,看似平常普通没什么特点,却几次三番想要动手暗藏杀气的青萝,还有这个看起来无辜好欺负,却竟然……如此狠辣的青芙。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王妃三人……没一个简单的! 而眼前这个看似极度天真的女孩,竟然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跟安灵瑶笑话王妃不懂这些,她便拿这些来反整自己,但她只是一个丫鬟,是如何懂淑女的练习方法的? 在家中,小时候她们也会顶着一本书或者一把尺子,不坐凳子的站在桌边画画,写字。 淑女……则是要坐的端,立的正,举手投足顾盼倾国,但更重要的是优雅的气质。可王妃很明显没有这样训练过,青萝也没有,倒是眼前这个看似坐姿随意闲散的丫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族气质。 顿时,惜娟明白了,她跟安灵瑶已经惹了不该惹得人,整个人都安分下来。 烈阳渐渐大起来,很快,流在脸上黏糊糊的鸡蛋液干起来,在肌肤上敷上一层膜,起初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真如青芙所说,干了起来。 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鸡蛋皮! 可她们现在只能认命的站在作画。 安灵瑶不停的哭,抽泣让她已经第八次打碎碗了,整个人已经彻底变成一坨淅沥沥的黄色,混着番茄的红色,看着极度让人倒胃口。 正在这时候,景辰,景南,袭夜,踱步走了进来。 看到如此场景,微微一怔,继而都发出抑制不住的爆笑之声,但似乎又觉得如此嘲笑姑娘也太没君子风度,笑了几声便转而低低嗤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极度愉悦。 惜娟与安灵瑶看着气宇轩昂的三个男人,顿时脸上烧的通红,先前的狼狈跟此刻比起来,那叫一个不值一提,人生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在帅哥面前展现自己最窘迫的样子。 还是一块特大号鸡蛋皮跟一块特大号鸡蛋番茄羹。 头发凝成无数股,周身黏糊糊,湿漉漉,简直不能看! 两个姑娘这辈子都没这么丑过! 顿时,安灵瑶再一次打翻了碗,伴随着鸡蛋再次流满全身,她的精神也终于崩溃,捂着脸大哭着转身就跑开。 青芙摇着树叶,朝着惜娟嘿嘿一笑。“她不会去自杀吧?” 惜娟转头,皱眉看了眼安灵瑶跑开的方向,稳稳的顶着蛋碗低欠身子。“郡主,容我去看看可好?” 对于惜娟的镇定,青芙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瞬,摆了摆手,笑道:“去吧!” 反正这样子也是极限了,再下去就该生怨恨了!就到此为止吧。 来日方长,不把欺负小姐的女人都整个半死不活,她怎么对的起小姐的栽培! 景南颇是诧异的看着如此狼狈还能如此镇定的女人,眸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待她走远后,眸光不由自主的朝桌子上瞟去,顿时,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慢慢走到跟前,凑近看着惜娟手下那副画了一半的宫帷图,精湛的工笔让他眸光微微诧异。 袭墨走到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也随之看去,末了笑道:“哟!没看出来还是个才女。” 景辰倒没在意这些,而是走到青芙身边,坂过她的小脸看了看,那青色未消的色泽让他的心揪的一阵阵疼,当下也不管在场站着西苑所有的丫鬟,仆人,径直一把抱起朝阁内走去。 景南看着景辰抱着青芙离开的身影,唇角抿出一丝淡笑,继续朝宫帷图看去。 袭夜眸光在两边转了转,看着脚下一地的鸡蛋,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青芙……还真是会整人呐! 夜晚降临的时候,北宫晟与宁羽然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马车上,宁羽然坐在一侧不断打量着他从上车就没有睁开过眼的脸,去之前的欣喜全权被失落代替。 原来他只是让自己去当说亲的而已,不,准确的说,是宁语霜让自己去帮忙,他只是不反对宁语霜喜欢赫连世子的事,所以顺水推舟的点头让自己去帮忙罢了。 从宴会开始起,他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直至……现在。 想了想,她清了清嗓音道:“王爷……你许久没来臣妾的屋子了。” 北宫晟本来慵懒的半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思考分析着赫连长恭的一举一动,听到烦人的声音响起,眉峰微皱了皱,没有睁开眼帘,只是冷冷道:“每月十五本王自然会去。” 宁羽然见他有些不耐烦,知道见好就收,不管怎么说,他肯来就好。 想了想,她继续道:“王爷怎么操心起舍妹的婚事来了?” “本王闲的,行吗?”北宫晟睁开眸子,漆黑的眸光里挂出一分嘲讽。 一句话将宁羽然噎了个哑口无言。 他一般说话没谱的时候,就是……真的很烦了。 她想识趣闭嘴,可又舍不得如此良好的独处机会。 她已经五个月没见过他了,他去南通娶妻回北昌那一趟,连她的面见都未见过。 终于,她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王爷为何这次回来对臣妾如此冷淡?” 以前他不这样的啊!莫不是真是因为自己骗过他?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北宫晟幽幽瞥了她一眼,半阖了眸子,似笑非笑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六年前,直接将你晾一辈子!” 冰冷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将宁羽然的心冻了个心碎。 但那句破天荒的没用“本王”,而是“我”让她心又有一丝微暖。 他很少用“我”字跟她交流,但一般这种时候都是他开始卸下防备,动真心的时候。 只是这份真心,太冷……尽管她全力朝那颗心依偎六年,仍然不能在他心底留下半分位置。 带着不置信,她暗藏下眼底阴鸷的冷光,咬唇道:“因为纳兰芮雪?” 北宫晟闻言心微微颤动一瞬,偏头看向了马车的另一边,一时间,他没有开口,她静静的看着他,空气中,只能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与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 良久后,他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从这个黑暗的夜里响起。 “不是!”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是?宁羽然心中莫名点燃了一股期翼,这么说,是她自己的原因了?想起五个月前晟说过的那句,他最讨厌算计。 她心里暗沉了沉,唇角却勾出一抹如画的淡笑。 如果他想看最纯真的她,她可以做到的! 如今的她已不是多年前那个心高气傲,只想引起他注意的女孩,也不是六年前那个想要硬挤进他心中的女人,如今的她已经在他无数次冷漠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这样的男人,值得太多女人去爱,虽然六年生活,他们不算亲近,但是最起码,她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他想有个家,一个很简单的生活而已。 想了想,她开口道:“如果……我改呢?晟,如果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呢?” 什么?北宫晟转头看向她,黑夜中,她莹白的小脸带着几分难得的真诚,透着期待的眼更是沁出几分清澈,不同于往日一贯维持的高雅,卸去一切浮华的她看着很是温婉,亦如一块晶莹的璞玉,淡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8章 我等的那个女人2 顿了顿,他深邃的黑眸慢慢半阖,慢慢瞟了眼她的肚子,冷淡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只是我的意思,跟她无关!” 他想跟宁羽然谈谈了,但是在王府里不管是他找宁羽然也好,还是宣见宁羽然也罢,只怕让雪儿看到都会心里难受,所以今天宁语霜要找宁羽然来的时候,他便顺水推舟没有拒绝。 也只有在此刻,他才能背过雪儿跟她谈谈。 毕竟曾经生活过六年,还给他孕育过孩子,虽然他知道是宁羽然欺骗他在先,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真走到休妻的那一步……宁羽然的后半辈子,全部都被他毁了。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娶了一个女人,要了她,还有了孩子,那便是一生的责任,尽管他不喜欢她。 一句冰冷的话将宁羽然的心从头淋了个彻底,微微攥紧拳心,秋瞳中不自觉的就沁出了热泪,心更是痛的每一下起伏都是一种酸楚。 “你……是打算休我了?哪怕……”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从昨天他开诚布公的休掉安灵瑶跟惜娟,她就隐隐感觉到他动了这种心思,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为了那个女人吗?她心中冷笑,还说负了自己跟那个女人无关!那跟谁有关呢! 北宫晟又扫了眼她的肚子,周身的冷冽散去一些,黑眸幽幽深邃的不见底,他没有吭声,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气氛凝滞下来,她很安静,或者说,不管她在别人面前多么高傲,多么阴狠,在他面前,她始终只是个爱他的女人罢了。 在这个时候,她更多还是愿意去做自己,她会温顺,会乖巧。 马车的轴轮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如果……我愿意跟她和平相处呢?我不去给她找麻烦,晟,我嫁给你,这辈子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你怎么能忍心将我逼到绝境?” 她哭了,很伤心,但是始终没有等来一双安慰的能为她拭去泪花的手。 北宫晟黑瞳慢扫了她一眼,慢慢道:“羽然,我知你本性不坏,但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的心自始至终都只给了一个女人,你若非要跟着我,也只是苦了你一辈子罢了。” 话说的如此明白,她终于相信,他心底已经坚定了休妻的想法。 这让她心底弥漫出如毒蛇般的不甘,幽幽吐着蛇信子。“为什么!那个女人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你不是心只给了那个女人吗!为什么纳兰芮雪一出现,你就能为了她休掉别人!” 尖烈的声音让北宫晟刚软下来的神经再次浮上一层冷霜,对于宁羽然执着的寸寸紧逼,亵渎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终究是厌烦大于愧疚。 冷淡了口吻,他冰寒道:“因为我等的那个女人,就是纳兰芮雪!” 什么!宁羽然止住了抽泣,抬眸惊愕的看着他,眼底写满了不置信。 北宫晟冷冷的看着她,口气如淬寒的刀子。“你看到的那个跟纳兰芮雪相像的女人,是她的娘,也是我的娘,我们自幼订婚,我找她十八年,你的欺骗让我以为她死了,而如今,我终于找到她了!还需要更多的解释吗!” 他的话到最后带着几分警告的寒意,如一波波海浪将宁羽然袭倒在沙滩上,再任由流沙将她掩埋。 对于宁羽然欺骗他,让他错失雪儿六年,如今酿成大祸的事,他无法不介意。 宁羽然怔怔的看着他,终于知晓了为什么他会在画了那幅画,自己多嘴的那一刻,冷了整个人。 所以说……他的心底曾经是纳兰芮雪,现在是纳兰芮雪,以后还是纳兰芮雪? 苦笑浮上唇角,最后化为不甘心的冷毅。“即便!是为了她跟宁氏为敌?” 与宁氏为敌?北宫晟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由自主冷笑一瞬,幽幽别开的脸带除了几分弑杀的阴晦。“如果有一天,本王不抄宁氏满门,只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她心中咯噔一跳,被他的一句抄满门惊吓原地。 北宫晟抬起车帘看了下远处夜色下雄威的摄政王府,慢慢道:“也只为还你一个替本王孕育过孩子的恩罢了。” 恩?如果先前是惊吓,现在就是震惊了,宁羽然怔大秋瞳不置信的看着又回归到冰冷陌然的男人。 恩……恩情吗?他们夫妻六年,对她来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是爱的结晶,是她未来通往他心底的保障,但对他来说……竟然只是一个恩情罢了? 她把一辈子交付出去,最后换来一句这个男人的谢谢你,这是报恩的费用?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的冰冷永远如亘古不化的雪山,除了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融化成海洋。 嫉恨犹如盛开含毒的夕颜,一寸寸攀爬,直到在心间的每一寸地方都开门妖娆。 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漠北率先跳下车, 礼道:“王爷!到了!” 北宫晟淡扫宁羽然一眼,率先负手朝外走去。 看着他没有半分留恋的神色,以及没有扶她的意愿,她狠咬牙关,自己起身跟上。 下马车的时候,漠北想要扶她一把,被她一巴掌甩开了手。“别碰我!” 北宫晟顿住脚步,回眸扫了眼从来不跟任何男人接触,也从来不让任何男人触碰的宁羽然,黑眸微微半缩,扫了眼她的肚子,最终缓缓伸出了手。 宁羽然将手塞到他手心的那一刻,温热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暖,鼻翼间涌上更深的酸楚。 北宫晟将她抱下了马车,轻放到地上,想要松手。 下一瞬,却被她一把抱住了腰身。 她埋头进他的怀里哭道:“晟,别这么对我。” 小声的抽泣只能两人听见,她不会将狼狈展示给第三个人。 北宫晟想要推开她,扣上她肩膀的时候,换来她更紧的拥抱,看着她从未流露过的伤心,他有些无奈,扣在肩膀上的一只手最终慢慢滑到她的后肩,轻轻拍了拍。“放手吧,我不是你的良人。” “晟,不要……” “放手!”他不喜欢被除雪儿以外的女人抱着,但是她又怀着孕,他害怕推开的力道控制不好会伤着她。 宁羽然慢慢抬头,倔强的看着他,眼底的泪光任谁看到都会心软成无限春水,但是却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冷漠澈寒。 “我再说一次!放手!”他愠怒了,扣在肩膀上的力道也加大一点。 下一瞬,宁羽然就掂着脚尖凑上了兰唇。 敏锐的直觉让他飞快侧头,但还是没躲过,唇贴着唇角吻落在脸上。 侧目间,一阵明火的摇晃,在这个寂静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清晰。 北宫晟与也才缓过神的漠北都瞳仁微微怔大,夜太漆黑,他们都没注意到门口那个一动未动的身影。 她举着灯笼静静驻足,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整个人都安静的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纳兰芮雪就如一尊雕塑般怔在原地,任由手中的灯笼滚落在地,沿着石板台阶滚落下去,跳跃的火光打乱了夜间的这一幅原本可以定格美好的画面。 她,只是想等他回家罢了,可她,似乎存在的就像一个笑话。 灯笼终究倒地,倾倒的蜡烛点燃了纸糊的面,“呼啦!”一阵风吹过,它在原地燃烧出一片火光,不断明亮,衬的她的脸亦如鬼魅。 他与她隔着火光静静相望,好似隔开了一道永不可跨越的鸿沟。 顿了一瞬,在火光湮灭前,她默默的转身离开…… 眼泪划过,想起他迎自己进淮海城时说过,他不方便与她呆在一个马车里…… 可他们乘着同一辆马车回来,他对那个女人伸出了手,他抱着那个女人下马车,他们拥抱在一起,那个女人吻了他。 每一幕都那么的刺眼,灼烧的她眼底一片血红。 指尖颤抖,一股钻心的疼从心底纠结而出,将她的心一寸寸挤压,直至最后无法呼吸。 泪胡乱而流,找不到方向。 难怪江风他们觉得她配不上他,是啊,有这样一个相得益彰的女人,她算什么? 纳兰芮雪!你算什么! 不过是硬生生插进别人感情里的一个外人罢了! 脑海中一次次想起他每次说,她都是他唯一的场景…… 最后都交叠成一个同样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依偎在他怀中的画面。 夜……好凉。 北昌的这个地方,终究每次都带给她的是伤心罢了。 眼泪顺着脸颊从下巴落下,滚在脖子的玉佩上,慢慢的水沁进去。 北宫晟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只在回神的那个刹那间,不作考虑的一把推开了宁羽然的身子,力道之大犹如钧力,宁羽然一个踉跄朝后倒去,漠北眼疾手快的一把抄过才没有酿成悲剧。 等两人双双从惊愕中回神的时候,原地哪里还有北宫晟的人影? 宁羽然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而顿了顿,眸光里还是凝出了一分得意的冷笑。 北宫晟旋风般冲进了王府,顺着她离开的路一路往朝花阁追赶,但是一路行去皆没有人影。 “雪儿!” “雪儿!” 他一边走,一边喊。 慌张的模样将王府所有人都惊动,都纷纷掌灯出来观看,一看是王爷后,都惊得伫立原地。 这……大半夜的升太阳了?一向沉稳如山松的王爷这是怎么了? 北宫晟见到所有人都出来了,暴躁怒吼道:“找王妃!” 众人一怔,全部跪地叩首道:“是!” 便屁滚尿流的浩浩荡荡开始找王妃。 北宫晟把一切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后,最后一把推开了朝花阁的阁门。 阁内,青芙正抓着纳兰芮雪送青萝的玉佩站在桌子上高笑着:“哈哈!让我抓住了吧!私藏定情物!” “说了不是啦!”青萝大急,跳起来在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9章 笨女人 北宫晟猛烈的推门让她们两都愣在了原地。 “看见雪儿没!”他凌烈怒吼,声色有些颤抖。 “在……在屋里!”青萝看着王爷那紧张的面色,再想起先前王妃进屋子时那不在自然的笑容,沉下了心。 “咦!神仙哥哥,小姐不是说接你没接到吗?你自己咋跑回来啦?是要给小姐惊喜吗?”青萝嘿嘿一笑。 北宫晟闻言一怔,心猛然揪痛。 她……如今心事连青萝青芙都瞒着了吗? 迅速暗淡的面色让青萝心底升起更不好的预感。 北宫晟听到她在屋内后,原本狂躁不安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微顿了顿,他一步步朝内阁走去。 临推门前,他抬着沉重的手附在门环上,慢慢转头看向青芙:“以后不准喊小姐!” 青芙闻言撇着嘴委屈道:“喊习惯了,改不了,而且……喊王妃感觉好生疏,喊小姐是我跟青萝的小姐,喊王妃是全部人的王妃。” 青萝闻言一怔,她没想到青芙一直不改口是这个原因,其实她也不喜欢喊王妃,感觉跟小姐的亲密关系疏远了很多。 “可以喊别的。”北宫晟清了清嗓子,眸光淡淡浮过一缕哑光。 “喊别的?喊什么?”青芙捞捞头,疑惑道。 北宫晟抓着门环的手紧了紧,丢下一句。“要么喊她嫂子,要么喊我姐夫。”便别开头,推门走了进去。 徒留两个怔愣的女人傻在原地。 良久后,青芙推了推青萝的胳膊。“我们没听错吧?” “好像……没有。”青萝唇角抿出淡笑,其实她跟青芙都不在意郡主的身份,不过如果在王爷心里,她们是如此亲近的地位,倒是听着让人舒坦很多。 可看着身侧青芙满眼嘿嘿傻笑的模样,她紧蹙了眉头。“你不是打算喊嫂子吧?” “嘿嘿,你猜!” 北宫晟推开门,看着阁内静靠在窗边看星星的女人,慢慢走到她面前。 她很安静,对他进来没有半分触动,连眸光眨也未眨,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揪痛。 一时间,他静静的看着她,她静静的看着天,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她清浅到缓慢的呼吸与他微微有些沉重的低喘。 顿了一会儿,他沙哑开口道:“怎么想到去门口等我了?” “我自作多情。”她淡淡的声线里挤出这几个字,轻的好似要弥散在天地间,悠悠的眸光也没有半分起伏,似乎想到他会如此问般。 简单的五个字将北宫晟的心犹如放到冰水里浸泡过,说不出是懊悔还是难过。 伸出手想要拥抱她,指尖刚碰到她的身子,她犹如触电般微微一颤,末了没有回头的轻轻别开身子,错开距离。 凝视着她满满的抗拒,他黑瞳悠远了许多,沉闷的叹了口气。“等我一会儿。” 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沐浴过后,先前的衣衫全部换掉,只着了薄薄的冰丝中衫。 嗅着重新干净的气息,她不自觉再次微红了眼眶,末了又很快隐去。 北宫晟抓这她的手走到榻边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上榻,慢慢解开衣衫,平放进榻中,安静的模样让他的峰眉越皱越紧,黑瞳也带出难受的困惑。“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抗拒他? 为什么在看到那样错乱的一幕时,她还能安然的接受他? 他这辈子从未有哪一瞬间想这么被打,被骂过。他好希望看到她能像以前一样不开心了就揪着他腰一掐,嚣张的骂他“北宫晟!你个死男人,找死是不是!” 她如此隐藏着她的情绪,让他感觉到不安,有种慢慢远离她心灵深处的感觉。 青萝青芙她都不信任了,他……她也不信任了吗? 听到他的询问,她慢慢抬眸,秋瞳静静的看着他一瞬,淡淡道:“无妨,我不介意。” 一句“我不介意”,让北宫晟的心犹如被重锤击过的玻璃星空,瞬间碎成无数裂痕,掉落出万千碎片。 纳兰芮雪没忽略他受伤的眼眸,两人静静对视。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他今天去找赫连长恭了?还是说他的确是想背过她跟宁羽然见面谈谈? 送走宁羽然只是他一个想法,能不能真的做到,他现在也未尝可知,他又怎能说出来欺骗她的感情,让她空欢喜? 最后,都化成他无奈的叹息与落下的一吻,他拗开她的唇齿,深吻进去。“雪儿,相信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该是怎样?她心中苦笑。“那你今天干吗去了?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回来?” “我……”他哑了口。 近在咫尺的两人眉眼相对,能嗅到彼此的呼吸,她苦涩又清淡,他沉重又憋屈。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勾过他的脖颈,凑上了兰唇,不过不同于往日的吻,她几乎是带着恨意在咬,直到他破了唇瓣,疼痛弥漫了他的齿间。 可他没有拒绝,任由她发泄。 直到她的手也在他后背抓住丝丝红印,面对于她的隐忍,他莫名微红了眼眶,下一瞬间,他彻底俯身而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凌乱的吻带着他的自责与懊恼侵下,他反为主攻,沿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脖颈滑下,他不知该怎么做,只想让她知道,他只是她的男人,而他也只想要她一个女人。 他狂野的吻很快点燃了她的神智,一瞬间,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去抓住什么,还是想去证明什么,回应了他的热情。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沉沦在彼此开不了口的难过中,直至两人坦诚相见。 夜是如此的黑,如泼了墨般,深邃的让人沉浸就拔不出来,屋内,能听到他们浅浅的喘息,屋外,还能听到远处一阵阵的呼唤“王妃!”“王妃!” 北宫晟的唇瓣欺到她圆润的耳垂边,宽阔又厚重的男性身躯紧紧压在她身上,就在他要进入的时候。 她突然心头一震,凝视着空气的虚无,淡淡道:“你是不是也这样趴在她身上过?” 赫然间,北宫晟身躯一颤,黑眸猛然一抬,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慢慢支起身子,黑眸如深海般静静凝看着她,眸光复杂的他自己都不懂,只有心底的海浪一边边拍打,将他冲上万丈悬崖,再任由他自由坠落。 她只是脑海突然炸响了那样一个画面,然后不自觉问出了声,如今对上他僵硬的姿态,唇角慢慢浮出苦笑。 看来有过……也是,若没有又怎会有孩子? 北宫晟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穿衣,然后给她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阁门关上的那个刹那,她紧绷的心门却再一次打开,不想哭出的眼泪顺着眼角一点点滚落,直至泪流满面,沁湿了枕头,而他……一夜都再也未回来过。 天亮的时候,纳兰芮雪睁开眼就看到榻边坐着一个男人,正凝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单薄的水蓝色衣衫映衬着他的背影透着几分孤寒。 听到榻上的响动后,他转回了身子,噙出一丝淡笑。“醒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他温软的手就伸了过来,抓过衣衫一件件给她套上,那样的自然,又那样的体贴,与过去一如既往。 看着他破裂的唇角,她微沁湿了眼眶。 她也知道她该无条件相信他才对,可心里就是堵得慌,看到那样的一幕就是会不由自主的难过。 而他一如既往的包容,又让她明明失落到极致的心又像是有了屏障,沁出丝丝的温暖。 凝视着她发呆的模样,他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扳过头凑上一吻,笑道:“怎么了?一晚上不见,认不得为夫了?” “我……”她哑口。 你不是走了吗?一句话哑在心间,她开不了口。她发现,在面对北宫晟的冷漠与他的温柔之间,后者会更让她更难以招架,几乎他不用解释什么,只要一个浅淡的笑容就会让她阵地丧失。 北宫晟浅笑一瞬,转头抓过榻边放着的一个蓝皮本,递到了她手中。“这是有关我侍寝的记录,我没看过,也不知道放在哪,昨夜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要想看就看吧,只是……” 他缓缓的将她拥进了怀中,她在他身上嗅到了比清茶更清新的味道。 “雪儿,我不是神人,对于过去的一切我只能说抱歉,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有,好不好?” 顿了顿,不等她回话,他好似害怕她拒绝,急忙补充道:“你要是不爽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不要将我一巴掌拍死在地狱,让我不得超生。至于宁羽然的事情,我以后给你解释好吗?” 紧紧的拥抱让她无法挣脱,熟悉的温暖让她一夜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倾泻点,莫名其妙的,捏着手中薄薄的蓝皮本,她没有打开看的冲动,就是突然间心安了。 而他那句不爽就打他骂他,那种近乎卑微的祈求让她的心浮起无数温热的浪,对于他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带出的感动几乎将她掩埋。 缓缓将它丢在一边,她反手搂住了他的腰,埋在他的颈弯间抽泣。“死男人!” 一声低浅的呢喃是他这两日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嗤嗤低笑,贴着她的耳际亲吻道:“笨女人。” 暖暖的气息喷在耳际中,让她痒的不自觉打了个战栗。 微微颤动的身子在他怀中带出一份不经意的折磨,她想挣开身子的时候,就发觉他的怀抱好像坚固的无法移动半分。 “北宫晟……”一句话还没说完。 她就被按倒在了榻上,对上他异样深邃暗黑的眸光,她心咯噔一跳。“你想干嘛!” 北宫晟看着他刚亲手穿上的衣衫,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淡笑。“我发现我这两天好像总是做错事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0章 人家要抱抱!1 嗯?她诧异的看着他,下一瞬,伴随着他掌心的游走,她才反应过来这混账男人在说什么。 顿时羞红了脸,偏侧过头,小声道:“不要吧!” 不要?嗯,袭夜说的对,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的主! 淡笑一瞬,他扯落榻上的帏帘,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包裹在榻内。 不一会儿,衣服一件件从内掉落出来,再过一会儿,传出声声低喘的娇喊。 “呃,你轻点。” “体重就这么多,轻不了。” “我是让你动作轻点!” “我不会,要不你亲自指导一番?” “………北宫晟,你就是个死男人!”她羞怯怒吼。 “彼此彼此吧,我的笨女人!”他嗤嗤低笑。 阁外,青芙贴着耳朵凑在上面听着,身后青萝无语凝噎的遮着眼睛,有些不忍直视,景辰景南嗤嗤低笑,袭夜等人百无寂寥的支着头趴在桌子上补眠。 天知道王爷昨夜哪根筋不对了,把所有人叫起来让帮出主意,帮分析分析他该怎么做才对,弄得所有人一夜都未合眼。 事实证明,一群臭皮匠还是比王爷这一个诸葛亮顶用,众人七嘴八舌后,最后还是袭夜说了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要说不介意,其实是介意到死,她逞强是因为你没给她足够的依靠。” 一句话让王爷豁然开朗,然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侍寝的本子。 而袭夜在大家心目中此刻冠上了妇女之友的称号,只是袭夜本人是不怎么爽的。 王爷现在抱着媳妇会周公去了,他这个大龄青年只能抱着桌子会周公。 简直太没天理了! 当然,江风此刻已经被揍成了猪头,默默的蹲在一边忏悔。 昨夜王爷听闻是江风说漏嘴后,二话不说就揍了一顿,那下手……叫一个――狠! 不过所有的人都觉得江风活该,丫的让他传个话,既然王爷要背着王妃见宁羽然,自然是有别的原因,老实照做就得了,他居然以为王爷稀罕宁羽然的身家,当着王妃的面大夸宁侧妃。 王爷需要宁家给撑门面?王爷是谁?而且就王妃那叫板三军的气势,宁羽然能比? 这简直不是一般脑子能干出来的事,得是二般脑子才行! 最后王爷进房门后,江风又被青萝揍了一顿。 要不是这货多嘴,王妃何必大半夜莫名其妙的去门口等王爷,也就不会看到王爷那一幕了。 另一侧,安灵瑶跟惜娟安分的站在一边,惜娟不断抬眸看向那群笑的自顾开心的人,有些不解其意,安灵瑶就更不懂了,大大的翻个白瞪眼,低唾一声:“一群神经病!” 顿时,本来半眯眸子打盹的袭夜赫然睁开眼眸,锐利的朝她看来。 被那凌烈的目光一扫,安灵瑶瞬间吓蔫,怂怂的垂下脑袋,她记得她声音不大啊。 袭夜又懒懒的趴会了桌子,继续浅寐。 青芙听了一会儿,搓搓小手兴奋道:“好像是合好了呢!” 下一瞬,她就被景辰捂着耳朵扯走。“以后不准听墙角。” “为什么不听!不听怎么学经验?”青芙不满,一把挥开景辰的手,想要再度凑上去。 顿时,满屋子的人犹如被惊雷劈过,全部将探索的眼神看向景辰。 你们……? 景辰无辜的摇了摇头,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 对上大家,切!做就做了,还瞒着我们的眼神,更是无语。 这完全是千古奇冤啊!青芙这丫头才十四岁,身板都还很小,他就算想也不会这么禽兽啊! 下一瞬间,青芙嘿嘿一笑。“景辰,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噗! 景辰心泪吐血。 阁内,北宫晟也在心泪吐血,纳兰芮雪再次吐的昏天暗地,经过两次同样的情况,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的孩子极度排斥他这个父王。 几乎是进门就赶走的节奏! 隐隐的,他开始对这个孩子的性别起了兴趣。嗯,反正如果是姑娘的话,他就忍了,如果是儿子,如此跟父王抢雪儿,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她吐完,他已经识趣的穿戴整齐,开始照顾她。 她简直觉得没脸见他了,特别是对上他尚未释放,依然坚挺的渴望,以及他满脸无所谓的淡笑后。 “那个……你。”她抬手指了指他的胯间。 他低头看了看,顺了个位置,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后,淡淡道:“没事,不管它一会儿自己就下去了。” 她实在想问一句,这么憋着好吗?可是又羞愧的说不出口。 所以当她被牵着手走出去的时候,脑子里还满是他的渴望。 推开阁门,看着门外乌压压的一片人,顿时,她精气神全部回来,化成无数抓狂的热气浮上面颊。 啊!刚才的事,他们都听着吗! 老天爷!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可实际情况没轮到纳兰芮雪去羞怯。 众人见他们出来,全部都用怪异的眼神瞟向北宫晟,那眸光什么意思的都有,有诧异,有疑惑,有不置信,有不怀好意。 千种眼神都汇成一句话。 王爷?这……有点太快了吧? 北宫晟脸瞬间阴郁的犹如万丈乌云,渗人渗人的让人胆寒。 顿了一瞬,眼尖的景南看见了微微隆起的弧度,本来疑惑的眸光瞬间弯成月牙,憋住一口气没敢笑出来,拿胳膊推了推景辰,景辰扫了一眼会意,拿脚踢了踢漠北,漠北戳了戳袭夜,袭夜扯了扯江风。 几人都纷纷憋气抖笑,让北宫晟脸上更是黑白交错,极度精彩。 但是江风看了半天没懂,挠了挠头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不都这么快吗?你们不是吗?” 顿时,整个屋内鸦雀无声,青萝瞬间脸涨成螃蟹红。 愣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屋子从寂静刹那变成爆笑满棚。 “噗!” “哈哈哈哈哈!” 连北宫晟也愣了愣,慢慢别开脸,紧绷的唇角微微泛出上扬的弧度。 青萝气的简直没话说,转身就飞跑了进去。 江风不知所谓,事实上,他跟青萝一共也没几次,从处男的秒射……到现在的猴急,每次都很快缴械,还弄的青萝很疼,所以青萝不愿让他碰,结果他越急越慌。 纳兰芮雪奇怪的打量着一群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末了秋瞳中眸光泛出几分危险的杀意,小手缓缓掐到北宫晟腰后一拧,凑到耳边小声咬牙道:“看来你有一群女人还是个好事昂?” 北宫晟抿嘴低笑一瞬,也不顾及在场还有一群人,直接对着她的唇就是一啄,用仅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小声道。“你在变相的夸我吗?” 幽深的眸色带出几分嗤笑的顽劣,看的她心头一阵乱鼓,顿时热气就浮满整个面颊。 谁说他……那个……了!简直是个混蛋! 北宫晟先前被众人笑话的阴郁伴随着她这个不爽的反映烟消云散,只剩下偷乐的喜悦。 能让媳妇满意,不容易啊! 当下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往外走去。 众人跟上,江风看了看撇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得去哄哄青萝了,哎……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郁闷不已。 难道他真不行? 纳兰芮雪发觉他一路带着自己朝府门口的方向走,疑惑道:“要出去?” “嗯,带你去见个人。”北宫晟虽然今天被憋着了,但是就凭她先前那一个不经意的反应,突然感觉天已放晴,无限媚好。 见个人?侧头仰望着他唇角淡淡的弧度,她没头没脑的来了句:“男人女人?” 北宫晟一怔,顿住了步伐,漆黑的眸光幽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瞬,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她问错话了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幽深的眸色看不出半点情绪的端倪,顿了一会儿后,他淡淡开口道:“你希望是男人还是女人?” 呃……她哑口。 这世上除了男人就女人,她好像……问了句废话。 默默垂头,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小气的啦……想了想闷闷道:“男人女人都行。” “你希望是男人?”北宫晟可没打算放过她,努力憋了憋,才憋住想肆意的唇角。 “没有!”她才没那么不守妇道,巴望着见男人。 “那……女人?” “也不是!”她可不希望他身边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女人需要他亲自来引荐。 北宫晟假意蹙紧了眉头,疑惑道:“男人女人都不是,那你想见非男非女的?” “更不是!”她没那么神经病! 气鼓鼓的抬头,对上他已经弯成新月般的眼眸,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没好气就是一飞腿,但刚够到他的襟袍,他的人形已经闪至别处。 当下好胜之心大起,光影瞬追,北宫晟黑眸微扫,泛出几许狡黠的光泽,立刻两步踏上走廊的扶手跃了出去。 “死男人,你别跑!”她一跺脚,一个腾空飞转又跟上。 “笨女人,你别追!”他嗤嗤而笑,丝毫不给她抓住自己的机会,虽然他轻功要更好些,但是逗媳妇玩嘛!哪能来真的。 他每次都在恰恰好,能让她追上的距离,一个幻影加速的躲开,几番回合下来,纳兰芮雪意识到他在逗自己,当下火气更胜,追赶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顿时,后面的人就看到两个水蓝色身影在明水静洗蔚蓝天空下飞跃,追逐。 一个幻行如梦,一个疾风如影。 轻点水面不留痕,翻跃墙头不留尘。 看的身后几人是一愣一愣的。袭夜一手扣着漠北的肩头,不自觉的感叹道:“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听王妃的话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1章 人家要抱抱!2 “哦?何解?”一侧的景南诧异。 为何?不等袭夜回话,突地,追赶的两人一阵劲风从他们身边掠过,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感觉脸上刮过两阵生疼的劲风,裤裆嗖嗖的窜凉。 虽然前者速度更快些,但是后者带出的冷煞之气更重。 可无一例外的都是……流风不留影。 顿时,几个男人默默的捂住档,景南面无表情道:“知道了,不用解释了!” 连自己夫君都敢这么带着煞气的追,王爷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这群喽 还是识趣点叛变好了。 惹了王爷就是惹了王爷,惹了王妃就是惹了王妃加王爷。 王爷发怒还能手下留情,王妃――太凶悍,杀伤力太大,完全惹不起啊!壹加壹组合就更惹不起了! 纳兰芮雪追了一会儿,见北宫晟一直耍着她玩,当下气的愠不可懈,秋瞳微转,半眯出一道你死定了的光泽,抬起手就是一记金白相交的气刀劈出。 北宫晟感觉后襟一凉,本来预计直行的路线,瞬间超强的第六感让身子一偏,惊险躲过。 他侧头心有余悸的看着气刀从身侧劈斩下带出的冷煞,顿时不作考虑的腾升起光晕护罩,落站在屋顶上急吼道:“纳兰芮雪!你这是使诈!” “兵不厌诈!”纳兰芮雪眯眼一笑,稳落在另一间屋子的房顶上,不等北宫晟站稳身子,又是一记金刀流光飞过,蔌风呼啸,气浪破出万钧之力。 北宫晟一惊,转身一跃,刹那间他先前呆的位置砖瓦四溅,发出爆响。 刹那间,整个西苑的人都被惊动,纷纷跑出来观看。 袭夜等人惊大嘴巴看着天,后襟跟放了腊月的冰块般,嗖嗖嗖的寒凉。 王妃……太厉害了! 见纳兰芮雪真的动手,北宫晟黑眸微眨了眨,唇角浮起悠然挑衅的淡笑,不再躲闪,而是迎着众人的错愕挥手间从指尖弹出水蓝冰火流光的气剑。 袭夜等人这下下巴直接快熬脱臼,王爷……这是打算也玩真格的了?天!他可从未跟女人动过手啊,他不怕王妃生气吗? 不想纳兰芮雪眸光上下一扫,压根不介意,反而透出几分不屑的嗤鼻之色。“比几回合?” “你说。”北宫晟抿唇一笑,姿态悠然洒脱。 “一百喽?” “太长了吧,耽误行程,十回合解决你!”他狡黠而笑,狂妄的话让她听着心火顿时燃烧起来。 当下嗔怒道:“我十回合解决你差不多!” 伴随着话音,她腾空而跃,右手气刀斩落的瞬间,左手迸出风霄的金白流光利剑。 众人惊愕低呼,但北宫晟知道她能双手使用兵器,所以坦然处之,可下一瞬,他就没那么坦然了,伴随着纳兰芮雪眸光中一缕狡黠之色闪过,呼啸过的气刀瞬间变成柔软的气鞭朝他腰上缠去。 微微诧异之色划过,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置信看向她的同时,超高的反应力让他腰腹间腾升出一道碧色的光晕,稳稳抵住了软鞭的攻击。 但身形依然被紧紧缠住。 两人对视一瞬,北宫晟半眨眸色,唇角抿笑。 哟,看不出还有这一手?防不胜防呐! 纳兰芮雪轻哼,眯眼的眸光中浮出得意之色。 姑奶奶会的多了! 顿了顿,他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 “嘭!”一道红色的火光乍起,气浪瞬间被烧的扭转开裂,气鞭化无。 纳兰芮雪微微惊愕的看着他似乎又精进澎湃的气旋,挑眉淡笑。 哟,什么时候又精进了?厉害昂?气流都能破! 他转身间唇角勾笑。 大爷我什么时候不厉害? 一招不得手,她几乎不做停顿的接过他一剑,然后左手化剑为轮,继续攻击而去。 两人开始在半空中肆无忌惮的开打起来,北宫晟四道光晕接连炸开,光影重重,气风弥漫,亦如烟花灿烂。 纳兰芮雪金霞遍身,银光赫赫中数十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兵器接连而出,每一样都是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恰如其分的机会迸出。 一个气流深厚如金钟附身的厚盾,一个气**斩的如无坚不摧的金矛。 错中复杂的激战中,带出一浪浪澎湃的气旋,吹得树木偏刮,底下的人衣袂乱飞,面颊时不时就刮过一阵劲风。 整个西苑的人都傻愣了。 跟王爷打的那个是女人吗? 那个女人是王妃吗? 那个王妃是他们偷偷观察三日,觉得病蔫蔫,不久人世的女人吗? 四个青龙少将更是傻了,王爷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简直跟天神附体差不多了,而王妃…… 天!这个女人到底会多少兵器啊! 此刻四人心中默默嘀咕,江风如果看到这一幕,应该就会服服帖帖了。 打着打着,不知是谁先挑起了剑术,两人开始心领神会的都拿剑比划起来,飞旋,锋刺,每一下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凌乱的剑术让景南等人看傻了。 这是什么剑术! 他们的身影越斗越快,翩如风絮,急如雷霆,节奏愈演愈合,剑锋大开大合,鬼魅变化。 大有合为一体之势。 一切都与在南通小院里一样,幻象快速重合着,两人身影演变出两道水蓝色的极光,犹如蔚蓝天空里流淌的河波,灵动袭人。 众人心颤,渐渐只能看到一对洛神仙侣在半空中浮游起落。 心道,什么叫珠联璧合,佳偶天成――今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最后,北宫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担心她打太久会累着身子,一个飞旋间转身到她贴到她背后,胳膊一抄,将她抱在了怀中,翩然落地。 “你干嘛!”她不满挣了挣,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怎么停了? “我输了!”他贴着她的耳际印下一吻,轻柔笑道。 她心头一颤,感觉到他的手在小腹上微微摸了一瞬后,意识到他在担心她的身子,对他如此服软的认输,心头犹如被温泉洗礼过,周身嚣张的气焰完全湮灭了个干净,只剩下无限柔软的心海之波。 顿了一会儿,感觉他压根没有松手的意愿,偏转过头羞怯道:“都是人!别这么搂搂抱抱的!” 北宫晟转头四扫了一周刚刚回神的众人,满不在乎的淡笑道:“谁敢说?” 顿时,众人一个机灵,全部跪地叩首道:“属下不敢!” 经过前两天王爷的发飙,西苑彻底被大换血,那些心思刚偷偷不安稳的人见识到了王爷的狠罚绝厉,此刻哪里敢不忠心? 当下都把嘴捏的死死的,表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纳兰芮雪微微惊愕,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北宫晟半搂半拽的往门口走去。 也许是西苑的动静太大,虽然其他苑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那砰砰作响的声音以及众人一声一声的惊呼惊动了其他人。 他们一行人刚经过四苑中央的空地中时,宁羽然也被前呼后拥的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两拨人就这么大咧咧的遇到了一起。 袭夜率先看到,冷哼一声别开头。 宁羽然怔了怔,凤眸中盯着北宫晟搂着纳兰芮雪纤腰的手,以及两人边走边笑嘻嘻拉拉扯扯的模样,心头划过骇然。 这……怎么可能! 她派人打听过,虽然关于纳兰芮雪的一切似乎被封锁了般探不到任何消息,但是还是听说了,这个女人善妒。 而且透过刚进府那天的表现,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介意别的女人靠近北宫晟。 北宫晟又是个极度自傲又深沉的男人,受了委屈与误会都是闷声不吭的,宁羽然自诩看人一向很准,他们应该吵架,发怒,谁也不理谁才对! 为什么……能如此合好? 那她昨夜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 最后,她眸光落在他破裂的唇角上,心猛然一颤。 北宫晟的驻步,让一直垂头想要摆脱他胳膊的纳兰芮雪也缓缓抬头,顿时,她身子微微怔了怔。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她一时间就想起了昨夜看到的一幕。 刹那间,虽然不想承认,也不想再去回想那件事,可那刺人眼眸的一幕依旧还是让她心里微暗了下来。 笑意的收敛让北宫晟心猛然一揪,黑瞳深邃如夜,搂着她腰际的手微紧。 宁羽然率先回神,带着众位妃嫔慢慢欠身。“臣妾参见王爷,见过……王妃。” 最后的王妃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心底的怨恨让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独享北宫晟一生爱恋的女人千刀万剐,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对于这场战斗,她不会让步,陪晟走过六年风雨的是自己,她凭什么要让给一个什么都没有,只因一个儿时的婚约就占据所有爱恋的女人? 该滚的是这个女人!没人能跟她抢凤仪天下,万侯朝尊的皇后之位! 北宫晟附在背后的手慢慢攥紧了拳心,他黑眸冷冷的看着宁羽然,漠不开口。 如果昨夜之前,他还看在宁羽然一辈子可能要毁在自己手中,决定跟她好好和谈,若她愿意放手,他不介意给她安排个好出路,如今他想他再也没有跟她说话的必要了。 因为她终于触到了他的底线――惹雪儿伤心。 而且……故意!所以更不可原谅! 当下冷偏开头,连让一行女眷起身都没说,凝视上纳兰芮雪,淡笑道:“我们走吧。” 说罢,当所有人为无物,搂着雪儿的腰就打算往门外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2章 除你外任何女人!1 但是,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 嗯?他疑惑,怎么了? 她慢慢抬眸淡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眼冷光暗鸷在眼的宁羽然,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倾目袭人的弧度。 气氛冷却下来,景辰等人诧异的打量着她,宁羽然等人也抬眸对视上眼前这个看似很安静的女人。 空气安静的似乎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顿了一瞬后,纳兰芮雪半眨眼帘,慵懒笑道:“走了好一会儿,有些累了,不想走了。” 嗯?不想走了?打算坐下来跟宁侧妃叫板吗? 话音一出,冷冽不带半分退让的声线就已经让众人意识到母狮子马上要发怒了,景南等人不由紧张对望。 北宫晟微怔,黑眸幽幽的转到她脸上,凝视着她唇角浅浅的弧度打量一会儿后,突然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以手握拳半掩嘴的低笑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解,顿时,全场都茫然的看着双肩抖动低笑不止的王爷。 疯了吗?两个女人为了她叫板,他还笑的出来? 宁羽然也完全不解其意,唯有纳兰芮雪懒懒的看着空气,唇角的弧度不曾退却。 笑了一会儿后,北宫晟半吸一口气咽住心头的欢愉,带着一许无奈宠溺的眸光好笑的瞥了纳兰芮雪一眼,下一瞬,弯腰将手伸过她的脖颈与腿弯,一把横抱起来。 低笑一瞬。“不想走就不用走了!” 说罢,迎着众人的错愕,当着所有女人的面大咧咧的抱着王妃径直走了过去。 顿了一瞬,众人才反应过来王妃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对着王爷说,人家要抱抱啊! 纳兰芮雪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懒懒的搂住了他的脖颈,经过宁羽然身侧的时候,淡淡的瞥了她一记。 这一眼含着默然的鄙视,含着清冷的不屑,含着几分慵懒的挑衅。 总之,只这一眼就彻底在宁羽然脸上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有些事情,对于纳兰芮雪来说,她虽然会看着难过,心里不舒服,但是也并非完全是非不分,有些事情她心里也有数。 她怎么跟北宫晟闹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没必要退让给这种女人。尤其……是这个故意三番四次给她找事的女人。 身影很快错过,看着犹如金童玉女般的一双人离开,景辰几人偷笑不止的跟上。 这王妃……绝了啊! 他们都还担心王妃会不会大打出手,毕竟宁羽然打了,王爷虽然不惧宁太师,但是真惹上麻烦也很烦人,尤其王爷最近跟萧赫关系这么紧张的时候,宁氏如果拿这个逼王爷,事情会难办很多。 他们都以为王妃这样的女人除了打杀,是不屑女人之间的这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的。 谁料……此乃神招也! 而且刚见过王妃如此彪悍的模样,这种……气死人的贱招,真乃王爷嫡传亲媳妇啊。 一行人远去,宁羽然脸上火辣辣的烧,北宫晟完全的漠视让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而纳兰芮雪如此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离开,将她所有自尊,高傲都狠狠踩在脚底碾碎,简直比删了她一巴掌还要狠。 虽然周围的妃嫔都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宁羽然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以前,虽然北宫晟对她很是冷漠,但是到底特殊,她虽然心里苦,但是表面上还是风光无限的,而……纳兰芮雪……居然…… 当下,手臂微微颤动,指尖紧扣进手心,掐出丝丝红印。 凤眸的闪过阴狠的冷光,亦如毒蛇吐信。 纳兰芮雪!这可是你逼我的! 马车上,纳兰芮雪冷眼瞟了记还在低笑不止的北宫晟,带着丝不爽的别开头。 “有那么好笑吗!” 他半倚在马车宽阔的后座软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拽着她的柔荑,眉眼已经彻底笑成一弯新月,唇角的梨涡更是能满溢出水。“从没见你能当众跟我撒娇过。” 这个倔强的女人当众吻过他,打过他,骂过他,就是没有……撒过娇。 还是用这种主动要求投怀送抱的方式。 甚好!甚好!如果她每天都能这样要求就太好了! 纳兰芮雪回眸,对上他黑瞳中的哑光,似乎想到了他在想什么,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他支起身子,靠在马车后板上,将她圈进怀中。 唇瓣更是肆无忌惮的贴着她的后颈轻轻辗转,摩挲,呼出热气,感受着她忍不住微微颤抖的身躯。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从脚心到头皮都发麻了,偏偏又挣不开他的力道。 最后急道:“北宫晟!你放开我!” “喊吧,再喊大声点,最好让全街的人都听到摄政王跟他的王妃在马车里干些什么。”他毫不介意的嗤嗤低笑,在她后颈上更肆无忌惮的吮吸起来。 临走前,他居然跟她钻进了马车,她赶他下去,他却赖在上面,什么北男不坐车的风俗也不管了,丢下一句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车上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死皮赖脸的偎在了她身侧。 对于一个连男人气概都不要的男人,她也无话可说。想着他昨夜也跟宁羽然一起坐马车回来的,就也懒得管他了。 可此刻,她更被气的无语,最后愤愤然道:“你就玩火吧!反正玩起来了难受的是你自个儿!” 一句话犹如冷水泼了北宫晟一身,想起早上憋的难受的劲,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开了她,曲着腿平躺在了座位上。 “哎……还有六个多月呐……”他闷闷道。 真是一个想起来就忧伤的消息…… 他好像更后悔让她怀孕了…… 她回头扫了眼他已经又有反应的裆部,脸红的同时眸光也渐渐暗淡。 指甲在座位边缘的木头上扣来扣去,贝齿更是咬着自己的唇瓣,印出一排牙印。 良久后,她从牙缝中淡淡挤出:“要不……你找个女人吧。” 顿时,北宫晟猛然一怔,唇角的笑意僵在脸上,黑眸里光泽赫然收拢,末了紧紧地盯着她。 她不安的扣着木头,感觉身后犹如被射出千万个洞。 一股忐忑的不安沿着后襟爬满整个脊背,她不敢回头对着他的眼。 “为什么?”他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默然,紧闭了嘴。 下一瞬,她感觉他坐了起来,巨大压迫的力量带着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的后背,带着不安,她微微的朝边上移去。 北宫晟半眯着眼眸,见她要逃脱,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胳膊。 纳兰芮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拽进怀中,接着压倒在了马车的座位上。 这是上好的八人马车,里内座位堪比软榻,还支着桌几,一切常见的日用品都摆设在内,近乎一个小的移动房屋。 他抬手扣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再躲避,迫使她凝视上他的眼。 漆黑的眸光里满是疑惑的不解,算不上极端愤怒,但是满眼的不爽清晰可见。 紧绷的唇角亦如刀刻的锋刃,宣泄着他的不满。 “说!” 霸道的嗓音让她心头一颤,抬眸对望,她依旧没有开口。 顿了一会儿,北宫晟恼怒的扣着她下巴埋头吻了下去,带着一点轻微的撕咬。 灵动的舌与他深邃的吮吻,很快将她脑海里所有能思考的氧气吸走,昏昏沉沉起来,感受着他的掌心开始探入她的衣衫,肆意揉捏。 他的脑海已经混乱不堪,无数声音炸响,没了思维的余地,只有想将她占有的动作没一刻停留。 很快,她的衣衫被他扯得凌乱不堪,微微敞露的肌肤曝露在空气中,甚至感觉到微凉。 而他的唇已滑至她的脖颈上,贴着雪瓷般细腻的肌肤游走,他闷声道:“说!” 纳兰芮雪不敢吭声,紧咬下唇。 微微沉顿后,见她依然不吭气,他便继续毫不客气的对着脖颈开始啃咬吮吸起来,微微的疼痛与唇瓣柔软的触感让她立刻落入酥麻的颤抖中。 而他精键光洁的身躯一次次与她肌肤摩擦,带出来的狂野,更是让她惊恐的心中弥出几许意乱情迷。 “晟……”她忍不住喉头想嘤咛的低喘,终于率先出声。 他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而是喘着沉闷的呼吸道:“说,为什么!” 越来越烦躁的声线让她有些恐惧,喘息了两口气,她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北宫晟简直郁闷到死,心情从未如此大起大落过,当下,再也不管不顾,扯开两人的衣衫,俯身上去。 她想要推开,但是他将她紧紧禁锢。 一瞬间,她耳际嘈杂的声音消失,诧异睁大眼,发觉他们的四周浮起了一阵淡淡的光晕,将内外全全阻隔。 意识到他真的想做什么了后,她慌乱挣扎。 北宫晟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全部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裤子就直直冲了进去。 “唔!”她又想要吐,这一次他没有再让开,而是埋头吻住了她的唇,拿舌尖堵住了她全部想要翻跃的恶心之感。 这一下,就算她想说什么,都再也说不出口。 只能任由这个男人一下下带出她从未有过的惊恐。 任凭她再挣扎,他都牢牢的将她禁锢,她一次次胃部翻滚想要推开他的身子,却换来他一次次更紧的压迫,与一次次更猛烈的冲击。 时间过去很久…… 最终,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埋身在她身上,脑海火光退却后是渐渐苏醒的神智,带着一丝懊恼的后悔慢慢吻干了她眼角的泪痕。顿了一会儿,他沙哑的声音抱歉响起。“对不起,我失控了……” 从未有这么生气过,前两次都是两人分隔两地,他还有时间去平复他的心情,这一次,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脑海如点燃了火山,特别是面对上她一次次的沉默之后。 第一次,北宫晟突然意识到他的脾气是如此的差劲,自控力也……太差。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3章 除你外任何女人!2 垂头一看他在她全身种满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泛出了深紫红色。 在想着她先前难受到哭的模样,他突然感觉自己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懊恼垂头,想要先穿上衣服也不对,想要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都化成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一动不动。 再次回神的是纳兰芮雪,她平静的扫了眼他,慢慢推开他的身子坐直起来,开始一件件穿衣衫。 冷淡的姿态让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伸手帮她穿衣衫,她也没有拒绝,最后任由他摆弄娃娃般将两人重新收拾整齐。 发髻已经全部弄散,固定发髻的簪子也在先前的凌乱中不小心弄断,他看了看,将发簪扔在一边,将头发简单用仅有的几个珠花固定了下,没有全部绾起,而是让大部分青丝垂落肩头,不过也盖住了她脖颈上他先前的咬痕。 两个人开始相对无言的坐着,直至马车驶进巍峨高大的皇宫。 马车停下的时候,他见她准备起身往外走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雪儿……”他抱歉的声音响起。 她心里一颤,没有回头,任由身子半弓着,背对他僵在空中。 “这辈子我不会再碰除你外任何女人,直至你生产前,我也不会再碰你。” 她身子一怔,诧异的回头看去。 他漆黑的眸光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见她终于有反应了后,顿了顿,他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淡笑。“一直想跟你说了,却没有机会。因为前半句话我可以做到,后半句话我一直害怕我做不到。” 她感觉自己心脏猛然跳了一下,有些乱的不属于她自己。 见她怔怔的看着他,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北宫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起身,对她扬出一抹清浅的笑容。“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说罢,他率先走过,她被牵着手跟在身后。 走出马车,他又将她抱在地上,继续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阳光有些刺眼,她静静的跟随在他的身侧,看着沐浴在金光中他的背影。 心情一阵恍惚。 他刚说什么了?他亲口告诉她,他不会碰别的女人,他……告诉她,他害怕……? 他是在告诉她……他对自己忍不了吗? 虽然心里也猜过,也听别人分析过,但怎么都不如听他亲口承认让她震撼与相信。 毕竟有些事情,天说地说,都不如他亲口说。 她……一直在等他亲口的那个答案而已。 慢慢唇角抿出幸福的淡笑,看着走在前面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她低笑一瞬默默垂头,让他刚才那么欺负自己,罚他郁闷会儿吧! 毕竟走动中,腰部的酸乏,腿脚的无力让她还清晰的记得他先前是如何……粗暴跟……的。 心里默叹,哎……真的是十回合就被他解决了,可他还能整到一百回合去…… 打不过啊! 或许是走动身形有些不稳,或许是上车前绾着的头发,下车是披散的青丝,或许是……路上车马的晃动。 现在身后跟着几个好像知道了什么,偷笑不止的贱男,一切都让她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只默默垂着头跟在身后,任由脸红成了一团云霞。 身后,袭夜几人偷偷的比划着大拇哥,眉眼满是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这一路,虽然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但几个都是猴精一样的人,更别说跟随王爷这么多年,真心是,王爷放个屁,他们都知道是啥味道。 为了配合王爷,他们不知道饶了多少条街。还专门去修路的坑坑包包的路面过了趟。 北宫晟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这么糟糕过,走进锦绣宫的时候,唇角第一次没有扬起,而是绷成一条直线。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飞奔着朝他冲过来,一头扎进了他的――裆下。 抱紧了他的大腿。 “皇叔!”清脆的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纳兰芮雪微侧身子朝前探看去。 一个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梳着蝶翼花苞头,身上穿着很是考究。长的极其漂亮,大大的眼珠子黑幽幽的闪着灵动的光泽。 心底突然了然,为何她在王府问北宫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他表情会那么忍俊不禁。 她在打量小女娃的同时,小女娃也将刚新发现的大陆锁定,眨巴着纤长的睫毛盯着她。 俏生生的模样很是可爱,她不自觉弯了眼眸。 可不等她说话,小女娃率先道:“等等!你先别开口,让我猜猜你是谁!” 嗯?纳兰芮雪惊愕的看着小女娃。 小女娃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后,又扫了扫北宫晟,嘿嘿一笑。“你是我皇叔喜欢的女人!” 这下纳兰芮雪是彻底震惊到了,可不等她开口,小女娃摸了摸自己下巴,煞有其事道:“你叫纳兰芮雪对不对!” “惠儿!喊皇婶!”北宫晟皱眉,松开紧握纳兰芮雪的手,抓过那个紧抱他大腿不松的小女孩一把抱了起来。 “嘻嘻,你给我备礼物没?”北宫芊惠冲着纳兰芮雪眨了眨眼睛。 礼物?她是彻底被这孩子连珠炮似的说话整懵了。 见没有礼物,北宫芊惠撇着小嘴,泪眼盈盈的委屈道:“没有礼物就让人家改口……人家就那么廉价嘛。” 纳兰芮雪凝视着她假意委屈盈泪的模样,彻底被逗笑。 抬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笑道:“想要什么?” “想要――”北宫芊惠激动的锃亮了眸光。 “没有!”北宫晟一声冷喝将小姑娘的话堵了回去。 “皇叔!”北宫芊惠不满,这下真撅着嘴,一副受气的包子模样。 对于北宫晟的冷漠,纳兰芮雪不解,轻拽了拽他的衣袍,小声道:“小孩子而已,你跟她凶什么。” 北宫晟凝视着她不似难过的眸光,心中自责没回神,还在黯然的忐忑中,静静凝视着她面部的每一寸表情,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否还在介意。 北宫芊惠清亮的大眼一转,见皇叔在这个女人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吭,立刻转头一把胳膊就抱住了纳兰芮雪的脖子,作势就要朝她怀里偎去。“就凭你为我两肋插刀,能震慑臭屁的皇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皇婶好!我叫北宫芊惠,今年六岁啦。” 臭屁?北宫晟眉峰皱的紧了些。 纳兰芮雪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小姑娘,豪爽机灵的让她不喜欢都不行,当下伸手接过,就想往怀中搂去。 谁料北宫晟一把揪过北宫芊惠的衣襟,重新按回了他怀中。“不行!” 为毛! 一大一小两个女的都诧异的看着北宫晟,那表情一个比一个无辜,一个比一个茫然,单纯无害的想让人蹂躏一番。 他阴寒了面色,冲着北宫芊惠冷冷道:“你皇婶怀着孩子,不能压着,没办法抱你!” 一句不能压着让纳兰芮雪羞红了半边脸颊……也不知道谁刚压过她。 “孩子!”北宫芊惠激动的一嚎,尖烈的嗓子一下子响彻很远。 纳兰芮雪一怔,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 “我那笨蛋父皇居然不告诉我!”她怔了怔,心里将北宫楚骂了个遍后,开始兴奋的嘿嘿直笑,拍着北宫晟的肩膀煞有其事的摇头道。“哎呀,皇叔,你终于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弟弟?北宫晟皱紧了眉头,不自觉扫了眼纳兰芮雪平坦的肚子,顿了一瞬慢慢道:“也可能是妹妹!” “肯定是弟弟!” 北宫芊惠的酌定让北宫晟眉峰越绾越深,拧出千万道结。 纳兰芮雪不解其意,他跟孩子较什么劲? 身后景南等人眸光都不自觉的瞟向她的肚子,若有思量。 这个合惠公主是出了名的话唠加神嘴。 皇上这几年一直想再生个个公主的,谁料合惠公主自打会说话,北宫楚的妃嫔每一次生产,她就要大喊:“弟弟!弟弟弟弟!” 结果真的是皇子! 刚开始皇上还喜不自胜,觉得合惠公主是天佑北宫氏的福星,毕竟北宫氏男子血脉多了总是好事,谁料几年下来,清一色皇子。 而且北宫氏的血脉好像很奇怪,皇子总是比公主短命。 到最后,皇上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合惠公主大喊:“弟弟!” 北宫晟想要姑娘也是跟这个有原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北宫氏百年来唯一一个健康的血脉,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如此。 害怕失去,就更不敢拥有。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亲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凄凉。 见皇叔神情黯淡,北宫芊惠撇着小嘴道:“皇叔,昨夜子时,十二弟殁了……” 什么!北宫晟一怔,众人也大惊,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没想到大早上赶过来等他们的是这样一个噩耗。 北宫晟身子微颤了颤,转头看向北宫芊惠。“在……哪个殿?” “淑芳殿,父皇也在那,他不让我过去。” 他微顿,将她放在地上,转头对纳兰芮雪道:“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纳兰芮雪凝视着他深邃的黑瞳中的微沁的水光,心颤动不已。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末了,或许是觉得口吻有些生硬,愣了一瞬,柔下声重新说了遍。“不行……” 末了,抓过北宫晟芊惠的小手塞进她手中,对着她挤出一丝清浅的淡笑。“你帮照顾下惠儿,我去看看就好。” 她哑口,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转身离开。 景南等人跟在身后,袭夜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最终还是选择跑到她跟前解释道:“王爷是怕你去了沾上晦气,影响你们的孩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4章 我爹是北宫晟!1 纳兰芮雪其实心里明白,只是看着袭夜专程跑回来这一趟,突然觉得这个看着这个小伙子其实骨子里很心细可爱。 当下淡笑道:“我知道,我没事,你们……好好陪下他跟……皇上。” “嗯!”袭夜见她确实并没伤心后,这才放心回去。临走前,又转过头来了句。“王爷只是习惯性的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身边人,大多时候他也不愿去解释,你别往心里去,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他这人就这毛病。” “好。”她淡笑。 北宫晟走了几步听到雪儿的似乎在嘀咕什么,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看到袭夜那混账凑在雪儿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雪儿唇角清澈的淡笑,顿时心中火光四射。 景南他们默默的看着王爷的脸从深思的忧郁变成阴冷的煞气,都纷纷垂了头。 袭夜啊!兄弟们这次保不住你了啊! 顿了一瞬,北宫晟冰冷着脸低喝道:“我们走!” 一行人便加快步伐离开。 袭夜说完话回头的时候发觉人已经走的好远,急忙轻功微施,赶了上去。 纳兰芮雪凝视着袭夜的背影,唇角笑意不减,最后随着袭夜身形的靠近,最后对上那个一身水蓝背影的男人,眼眸渐渐柔和浅笑起来。 “小夜叔叔对你很特别嘛!” 嗯?什么?纳兰芮雪一怔,低头看着身侧的小女孩,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看着她不置可否的模样,北宫芊惠撅嘴道:“别不以为然!他对你不一般!” “哦?怎么不一般了?”看着这个一点儿大的小女孩,她逗弄之心大起,半蹲下身子与其平视笑道。 “他看着是在帮皇叔说话,但是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将他的狼子野心暴露无疑!他对你很关心。”北宫芊惠摇头晃脑的分析完,末了看着她仍然不以为意的眸光,急忙补充道:“小夜叔叔性子很冷的,虽然追他的姑娘特别多,他对谁都是痞痞的笑容,但是我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姑娘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呃……纳兰芮雪哑口,疑惑的目光也瞟向那群渐行渐远的人影。 她跟袭夜接触不多啊……?的确,袭夜莫名其妙的关心,让她有些奇怪。 但直觉告诉她,袭夜对她没什么想法,只是很单纯的关心罢了! 笑着摇了摇头,捏了捏这个小大人小脸,笑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哼!我只是帮我皇叔照顾你,不让你被别人拐跑了而已。”北宫芊惠将嘴撅成包子,本末倒置的话惹的纳兰芮雪低笑不止。 顿了一会儿,北宫芊惠两眼放光,拽着她的手就往前跑。“皇婶!你帮我个忙!” 纳兰芮雪对这个说风就是雨极其活泼,但脑子更加聪明的小丫头止不住的满眼笑意。 好可爱! 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幻想着。 若她的孩子将来也能生成这样,那该多好?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看向天边的浮云,心情暗淡下来。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看孩子长大到那一天…… 被这个小姑娘拉着一路跑了好多个宫殿,纳兰芮雪都感觉自己热汗淋漓了,小丫头依然干劲十足。小丫头带着她一路横冲直闯,但所有宫人都极度服帖,不敢抱怨半句。 纳兰芮雪不难猜到,这个小丫头只怕是整个皇宫的掌上明珠了。 “你要带我去哪?” 眼看越跑越远,她已经记不住路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快到了,快到了!”北宫芊惠终于闯进了福临殿,跑过内殿后停下了脚步,然后兴奋的指着一个坐在大桑槐树下石桌旁修长的身影道:“皇婶,你帮我跟他搭上话好不好!” 嗯?纳兰芮雪愣了愣,顺着她的指尖朝内看去。 北宫芊惠指着的他也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苏姑娘。” 赫连长恭正在自顾对弈,凝视着白子发呆,想着自己这一进宫,只怕再也无缘见苏姑娘了,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不过他并非强求之人,心里正在想‘随缘吧’,就看到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顿时,心情犹如起伏连绵的山谷,他从未想过缘分竟然可以这样续写。 一时间,心里似乎开了一朵静洁的白茶,生了根,发了芽。 纳兰芮雪诧异的看着赫连长恭,四扫了下宫墙,确定他是住在这里没错,迎着他起身朝自己走来,她想了想浮欠了身子。“赫连公子。” 她没有道破他的身份,只装作不知道。 赫连长恭看着她疏离的请安,墨蓝色眸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淡,心中有些黯然。 她不会以为他故意相瞒吧? 北宫芊惠见皇婶跟这个异域的绝世帅哥认识,而这个帅哥居然喊自己皇婶――姑娘!先前对他的好奇兴奋之情全部湮灭,犹如护犊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前面,撅嘴道:“我们走错了!你别过来!” 嗯?赫连长恭一怔,这才看到她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虽然不知道她赫然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不过那撅嘴嗔怒的模样看着甚是可爱,低笑一瞬,走到她们面前双手附后,半弓下身子,冲着她逗笑道:“我现在过来了,你能怎么办?” 迷人的唇线弯成一道喜悦的弧度,如宝石般夺目的眼眸也弯成两道新月,脸上浅浅的酒窝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北宫芊惠觉得自己被色诱了,顿时脑海里什么都不剩下,伸出小手摸上他的眼帘,直盯着那双墨蓝色星星璀璨般的眼眸,傻愣愣喃道:“太漂亮啦!” 小手抚摸上的时候,赫连长恭微怔了怔,意识到这个小家伙把自己的眼眸当没见过的珠宝异物看,有些忍俊不禁。 唇角笑意更深,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笑道:“你叫什么?” 虽然在问小女孩话,但是他眸光还是慢慢朝上看去,抿出一丝更柔和的淡笑。 纳兰芮雪对视上,意识到他很喜欢北宫芊惠,这一眼是在咨询她如此做不唐突吧? 心中一暖,对于他举止言行的礼貌深感欣慰,秋瞳微转,瞟了眼还在发呆的小丫头,淡笑道:“她叫北宫芊惠。” 北宫……芊惠?赫连长恭心念一动,苏姑娘怎么会跟皇族的人在一起? 听到喊自己名字,北宫芊惠回过神来,看着赫连长恭抬眸看自己皇婶,收回了手,满脸不屑道:“切!长的也不咋样嘛!宫女竟会骗我,你还没我……我爹好看!” 对于这小丫头三变脸可爱的模样,他实在是觉得心都融化了,不由嗤嗤低笑,眯着眼眸,拿哄孩子的口吻调笑道:“你爹是谁呢?” “我爹是摄政王,叫北宫晟!”北宫芊惠双手抱怀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呃……纳兰芮雪与赫连长恭双双一怔,她是没想到这丫头说谎眼皮眨都不眨,他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是北宫晟的孩子。 北宫芊惠滴溜溜的转了转大眼睛,笑嘻嘻的转头对纳兰芮雪道:“娘亲!爹还在等我们,我们走吧!” 顿了一瞬,纳兰芮雪一下“噗嗤”笑出了声,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丫头前面喊了北宫晟皇叔,就凭这表现,她还真会以为是北宫晟的孩子,占有欲太强了,跟某人简直是一个壳子印出来的。 赫连长恭愣了愣,也笑意不止,宠溺的揉了揉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站直了身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低笑让北宫芊惠不满,锁紧眉头,跺脚道:“娘亲!你不能这样笑惠儿。” “好,娘亲不笑惠儿。”纳兰芮雪眉眼弯的更彻底,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 赫连长恭低笑着看着这个古灵精怪,最后将眸光落在了纳兰芮雪身上,凝视着她满头垂直的青丝,以及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的面容,眸光柔和。 就算她嫁人,也生不出这么大个闺女,所以对于小丫头的信口雌黄谁也没当回事。 末了,他浅笑道:“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有点事。”她没深说,淡笑回之。 赫连长恭点点头,也没深问,只转身看向宫苑的石桌。“坐一会儿?” “好。” 纳兰芮雪微颔首,牵着北宫芊惠的手就往内走去。 小丫头不满,低声道:“让我皇叔看到非打死我不可!” “嗯?为什么?”她诧异,没想到这个敢在北宫晟面前极度放肆的小女孩居然会怕他。 “父皇说皇叔可喜欢你了。”北宫芊惠憋嘴。“你都把全天下最帅的男人弄到手了,还搭理别人干嘛!” 呃……纳兰芮雪感觉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有些不明白这丫头的逻辑关系是怎么来的。 因为晟喜欢自己,就会打死她吗?说不通啊。 因为晟够帅,自己就不能搭理别人吗?也说不通啊。 不过听到小丫头如此力挺晟,纳兰芮雪的唇角还是浮起了几许浅浅的弧度。 赫连长恭对下人吩咐完上茶水点心后,转头就看到的是一身水蓝灵透的她牵着一身粉锦可爱女孩,侧头淡笑的和谐画面。 阳光透过她瀑布般的黑丝在背后洒下一片祥和,亦如宁夏最美的光晕,犹如雨过天晴后天边的那道彩虹,而她就是最清淡却最让人感到心沁的蓝光。 坐在石桌旁的时候,赫连长恭看着凝视着棋盘残局若有思量的她,心念一动。“苏姑娘有兴趣陪我下一盘吗?” 苏姑娘?北宫芊惠眨巴了两下眼睛,放下手中点心朝纳兰芮雪看去。 纳兰芮雪凝视着棋局淡笑道:“就拿这个下吧。” “哦?”赫连长恭微微诧异,墨蓝色眸光带出几分狐疑。“这是顾林山老先生与许轼对弈的残局。”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5章 我爹是北宫晟!2 顾林山老先生是隐士的高人,独善棋艺,在整个大陆可谓当代棋圣鼻祖,结果两年前与许轼对弈时,被许轼一子僵死在场,后来许轼离开,顾林山老先生破译许久都未能破开。 此局便被流传了出来。 嗯?她抬眸朝他看了眼,秋瞳沁出几分诙谐。“反正只是打发时间,随便玩会儿呗。” “也好。”他淡笑,脸上浮出两个酒窝。 两人便各执一子开始对弈,只是赫连长恭准备抓黑子的时候,纳兰芮雪已率先捏过。 他微微一怔……他以为姑娘家都更喜欢白子的。 见他怔愣,她意识到了什么,捏着黑子淡笑着晃了晃。“个人习惯!” 俏皮的模样让赫连长恭心头一颤,有些情不自禁的怔神,“咳咳!”北宫芊惠瞧到后不满轻咳了两声,纳兰芮雪以为她噎着了,紧张看去。 而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转开头。 顿了一会儿后,他调整好心情,清浅而笑,以手做请状。“好,姑娘先请。” 纳兰芮雪秋瞳半眨,见惠儿没什么大恙后,转头凝视上棋盘,对着黑子的步路突然脑海中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挺像北宫晟的调兵遣将的习惯的。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自乐的笑了笑,许轼是当代奇人异士,跟晟那混蛋有什么关系。 将黑子丢进棋盒,抬眸笑道:“公子不介意我换白子吧?” “不介意,只是……”赫连长恭诧异,黑子是许轼的路数,明显要好走很多。 还没想明白,纳兰芮雪已经又捏过白子,率先落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观棋局让她想到了南通战场上与北宫晟对战两人练兵的时候,所以就是想挑战下黑子。 见她已经落子,赫连长恭浅淡的笑了笑,换了黑子慢慢落下。 北宫芊惠见皇婶跟这个帅叔叔在一起并不交谈,只是对弈,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会儿,发觉赫连长恭每过一会儿就会淡淡凝望皇婶一眼,那眸光……虽然很礼貌,但让北宫芊惠觉得肯定有问题! 不行!皇婶是皇叔的!怎么能被别的男人看? 见两人都没注意自己,悄悄溜下石凳,跑了出去。 空旷无人的淑芳殿偏殿内,北宫楚喝的伶仃大醉,双眼正冒着血光抓着利剑发疯般狂砍,北宫晟走进,关了房门。 他的面色也异样的冰寒,犹如浮上万年冷霜。 北宫楚见他进来,无力的将剑一丢,软在地上,眸光里终于可以流下憋了一夜的热泪。 “你来了!”北宫楚嘶哑的声音含着疲惫,没有半分力气。 “十二是怎么死的?”他攥紧拳心,胳膊微微颤抖,漆黑的瞳仁里泛出阴寒到弑杀的冷意。 刚从灵堂过来,他在看过尸体后整颗心就如被万针刺过。 他以为是跟所有北宫氏的人一样,是死于止血不住……谁料…… “皇后。”北宫楚乏力的吐出这两个字,没有再多解释。 简单两个字就够了,不需要再问缘由,不需要再问过程,也不需要再问怎么处理。 反正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此罢了。 只因为皇后……姓萧。 北宫楚此刻就如一具行尸走肉,狼狈不堪,通红的眼眸,凌乱的发丝,还有一夜未合眼的青灰的眼眶,在即便白天,也幽黑的深殿之中孤独坐在地上,明晃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长,极度沧桑。 有种风林皆败,秋风卷人的萧瑟。 北宫晟静静的看着楚,黑眸渐渐充斥进一股冰冷的哑光。 顿了一瞬,他幽暗嗜血的声音响起,带着来自地狱般的冷煞。“年底动手!” 什么!北宫楚赫然抬眸,充满血丝的眼球含着几许不置信,顿了一瞬,他眸光里恢复了几许清明之色,含着撕心的不忍,一字一句道。 “晟……你别轻举妄动,现在时机并不成熟,你根基还不稳,贸然动手会让你落下暴君暴政的名声!萧家势力太大,一次弄不倒,北宫氏就会被彻底推下皇位。而且……我们现在不能内乱,否则西燕跟东奴……!” 这些年,北宫晟刚把军权一点点收拢入手,但是在朝堂上,却是宁氏与萧氏平分天下,楚这些年培养了不少亲信,但是想插进高位谈何容易。 所有要职皆在两大氏族的把控中,后宫更全是萧氏的天下。 父皇临走时,本已经培养了不少要员,但都被萧钰翻手为云的用各种方式迫害,传国玉玺这些年一直在萧钰手中,所以即便是圣旨朱批,很多时候还是比不上那一块印章来的分量重。 而且尽管萧赫这次元气大伤,只剩三十一万人马,但是萧钰手中还有精兵三十万,杀手无数,若真要乱起来,就是一场几乎一比一的血拼。 即便最后杀了萧氏,即便最后稳住了朝堂,最后风雨飘摇惨不忍睹的北昌不还是会沦为西燕跟东奴瓜分之物吗? “忍是解决不了事情的!迟早都有一战,不安国内,即便我打完天下,最后萧氏逼宫,还是会沦为给他人做嫁裳!”北宫晟冷言,紧皱的峰眉不带半分退让之色。 萧钰自从太上皇那一代篡权后,就一直对父皇还有楚实行放养政策,她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即便父皇跟楚都聪慧过人,但从已成定局的朝堂虎口中拔牙谈何容易。 所以当年萧钰篡改诏书,将最不听话的他直接拉下皇位,改北宫楚登基。 他是北宫越临终前朱丹亲批的北昌皇位继承人,封号北昭帝,并且黄昭一式两份入皇陵封存。 但那个时候他有什么势力,有的只是兵权罢了!满朝文武看到的只有印着玉玺大印的另一份“诏书”。 他要夺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篡权!就是谋反! 名不正言不顺,他只能默默忍了。 也幸而北宫楚对他根本没的挑,二话不说就帮他率先挑过朝堂的压力,才给了他能专心打天下的契机,否则一边出战,一边管辖国内,他真的没有那个精力! 可如今,看到萧氏越来越频繁的动作,他没办法再忍下去。 他必须在雪儿生产前摆平国内,否则等待雪儿母子的就是萧氏连绵不断的迫害,他没办法忍受那种事情的发生,尽管现在动手时机的确非常差! 他的话让北宫楚赫然一震,尽管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但这条路还是太过凶险,北宫楚不禁道:“那你打算借助宁氏的力量?” 北宫晟黑眸一黯,沉思一会儿后,冷冷道:“不!我打算先端了宁氏!” 一句话将北宫楚彻底震惊,他一个鱼跃起身,狂怒道:“你他吗疯了是不是!” 端了宁氏?那不是自断臂膀?然后将朝堂上所有高职全部落入萧氏的掌控中? 北宫晟默言,不再开口。 顿了一会儿,北宫楚见他不开口,慢慢锐冷抬眸道:“是不是为了纳兰芮雪!” 他继续默言,不开口。 沉默让北宫楚了解了他的心思,慢慢合眸,带出一份无助的凄凉。没有什么比万念成灰更让人乏力的事情。 良久,空气沉淀静止,在空旷的大殿带出无尽的哀伤,北宫楚什么也没说,静静转身,一步步朝宫殿深处走去。 直至人影快消失的时候,传来他最后淡淡的话。 “随便你吧,反正我的死活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这条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拿去肉抵都行,只是……帮我照顾好惠儿,这是当哥的我最后能求你的事情。” 幽暗的烛火将北宫楚的身影拉的很长,直至宫门关合,完全不见。 楚话里的意思也在明白不过。 随自己的便了,既然自己要为了纳兰芮雪走如此风险之事,他除了将他跟众位皇子的脖子送上,还能做什么? 一旦动了宁氏,警戒的萧钰第一反应就是封宫将北宫氏的血脉全部禁锢。 萧钰没那么傻,如果北宫晟连宁氏都容不下,又怎能容得下萧氏? 既然容不下,那就在把握最大的时候动手好了,反正最后……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将北宫氏屠杀个干净! 北宫晟看着幽深的大殿,眸光渐渐深邃。 北宫芊惠偷跑的时候,背对着的纳兰芮雪专心棋局没有发觉,赫连长恭却看到了,本想喊住,可想到小丫头看着自己充满警戒的眼光,又觉得似乎走了是件好事。 能姓北宫,在皇宫里也不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他并不担心。 所以墨蓝色眸光此刻可以静静的凝视着人比花娇的女人,感觉着自己的心跳慢慢不受控制的在加快。 而她精湛的弈棋也让他叹为观止,从未见过如此思路灵动的女子,宽可纵观全局,窄可分支突破。本来一局必死的棋局,竟然让她下活了! 而且步步寸逼,很傻绝厉毫不手软,完全没有半分普通闺秀的扭捏,有的是一种大杀四方的凌霸之气。 甚至眼界甚高,走一步可思索数步线路,有种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明睿。 惊诧在赫连长恭心底如海浪一波波拍打,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骨子里迸出来的是一种这样的气势,透过她诡幻多变的路数,他似乎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策马扬鞭,指点江山的感觉。 这让他心潮跃动,有种想跟她一决高下的冲动,又有一种想带着她执剑天下的祈愿。 而心底,有一个更深的声音在询问着他。 她是谁? 仅仅一个名字似乎不再能满足他心底越来越按捺不住的兴趣,好似空寂千年的孤寂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填满的光芒,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声随心动,他问道:“苏姑娘是淮海城本地人吗?” 纳兰芮雪杀的畅快淋漓,感觉似乎回到了南通的战场上。排兵布阵,暗中偷袭,翻山越岭,她与北宫晟练兵的那段岁月,每天她都在思索怎么把那死男人打趴。 精神的高度集中下,有些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含糊着点头。“嗯。” “能冒昧的问一句,苏姑娘是哪家小姐?”修长的手指落下一黑子,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棋局,让她清澈的眸光能重新回到他身上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6章 醋缸爆发1 当下也没再客气,落下了许轼憋死顾林山老先生,那制胜的一步。 不想一子落下,让好胜的纳兰芮雪秋瞳紧锁,非但没有回神,而是青黛紧锁更深,她静静的观察着棋局,默不吭声。 如此狠钻研,倔强好胜的一面让赫连长恭感觉似乎遇到了同类人,本想提醒她已经是死局了,可对着她认真的面容,他突然不想再开口。 墨蓝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的脸,直到忘却一切。 宝石般的眸光中只剩下一个清丽到惑他全部心神的女子。 这一刻,赫连长恭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他――喜欢上她了! 纳兰芮雪紧咬着下唇,慢慢思绪,恍惚间,似乎感觉这一招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飞快旋转,思索着战场上与北宫晟对决的每一个瞬间。 知道脑海里突然炸响初夏当时凝视着地图若有所思巧笑的一句话。“姐夫好一个温柔的拥抱啊!” 突然!她恍然大悟,想起萍百关外两人联手做掉高飞龙的那一战,当时她是分兵突击江风,卡死了他全面轰占的布局。 对!不能直切,直切进去,就是一个四面楚歌可以收拢的怀抱,她必须退兵才行! 当下不做一丝考虑的,转换战术一子落在后方。 赫连长恭诧异的看着她,这么做等于大半白子全部都要被黑子吃掉!几乎相当于全军覆没! 她抬眸狡黠一笑,“下吧!” 自信的酌定让他心微微颤骇,他不知自己是在惊愕她的惊世骇俗的路数,还是在惊愕她脸上那明媚自信亦如万霞附身的光芒。 “下吧!”她再次强调了一次,然后垂眸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布阵。 赫连长恭心颤了颤,墨蓝色的眸光里全然只剩下一个女人,顿了一瞬后,他如期落下最具杀伤力的一子,然后拣起白子无数。 她全然没有半分难过与郁闷,有的只是隐隐的兴奋与唇角那绽开的弧度。 下一刹那,她落下白子,赫连长恭愣在原地…… 活了!彻底活了!根本没有将她逼死绝路,而是给了她一大片可以重新排兵布阵的空地!而她只需一子,就已将她的野心展现的昭然若是。 赫连长恭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子,野心!她的野心非常大!凌萧狂傲,完全不输任何男人! 当下,心颤之余,再也不退让,好胜之心也大起,开始分毫不让的厮杀起来。 他的不再退让,让纳兰芮雪心里对他的戒心又瓦解一瞬,她一直相信,一个人品性怎样,拉到战场上一试就知晓,赫连长恭绝对是那种不会欺负弱小,但是遇强则强的人。 此刻他的真枪实干让她心底起了一丝雀跃,她是否在他眼中,其实可以称得上对手? 厮杀狂起,在一来一往中,两人大战数回合,她渐渐摸清楚了赫连长恭的路数,他的突防,进攻能力特别强,几次三番逼的她只能死守。 但是他也有弱点,太过好战,步步紧逼对手的同时,也是在不断的打乱他自己的布局。 棋如人生,谁能纵观全局,谁才能笑到最后! 瞅准机会,纳兰芮雪毫不客气的一子落下,顿时,赫连长恭愣在原地。 居然……被她逼死了? 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是二十几子后,迎接他的必定是个输局! 尽管输的不多,而且只是一场棋局罢了,但是赫连长恭第一次――输给一个女人? 皱眉思索,他墨蓝色眸光紧盯着棋盘,寻找破敌之道。 纳兰芮雪并没一看稳胜便轻敌大意,一样眸光紧邃,凝视着怎样才能来个大胜! 赫连长恭思索一会儿,探手到棋盒里准备捏子。 突然,一只水蓝色袖袍的手率先到达,捏过一颗黑子直落棋盘。 他一怔,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向上看去,直到一个男人的模样出现在他视线中。只是对方侧背着他,让他看不见容貌。 可这样一个背影……突然让他联想起在宝安堂门外看到的那个 紫色身影。 那个在宝安堂关门后,跟苏姑娘一前一后出门的男人! 心潮一颤,到底是自己太过专注棋局防心大减,还是对方武功深不可测?竟然可以出现的毫无预警,犹如凭空而降! 纳兰芮雪正在思索,并没顾其他,见对方落子,恰好落在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地方。 她思索了十几种步路,这一种恰恰是对她最不利的一步。 又想了一会儿,她慢慢再落一子。 可等她刚落下,黑子就紧随而上,几乎完全没有思考过似的,“ ”的按在棋盘上。 她皱眉,居然又是这一种步路中她最不想看到的一步。 对方连续掐她软肋,让她有些难受,再三思索后,她又落一子,这一次,她就不信对方还能如此拿捏得准。 几乎是同步,她落下的刹那,黑子再次不许思考般落下,无可预警的是,再一次捏到她最痛的地方。 他吗的!见鬼了! 懊恼抬头,顺着修长的玉手朝上看去,直到迎着阳光,对上了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北宫晟一脸冰淡,好似没有半分情绪。 但这样的冷漠让她的心咯噔一跳,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莫名的有些害怕。 她怯怯微闪的眸光让赫连长恭眸光里闪过更深的诧异,这样一个谁也不惧的女人会害怕?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静静的凝视着她,深邃的黑瞳让人捉摸不透思绪。 顿了一瞬,他冷冷开口:“惠儿呢?” 惠儿?冷淡的声音让纳兰芮雪一个激灵,这想起来好像很久没见小丫头鼓噪了,匆忙回头朝另一侧放点心的桌边看去,果然……空荡荡的一片。 心中犹如被冷水泼过,紧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忐忑无助的看向北宫晟,不等她开口,他再次冰冷道:“你就这样看孩子的?” “不……不是……”她声音细弱蚊鸣,做了天大的错事,提不起半点往日的嚣张。 北宫晟冰冷的扫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一脸打量的赫连长恭,末了嘲讽的将手中先前抓起的棋子扔在棋盒中,对纳兰芮雪淡淡冷笑道:“你慢慢玩!” 说罢,转身负手离开。 没有一句过多的话。 纳兰芮雪大急,慌忙站起身子道:“你去哪?” 去哪?北宫晟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冷笑传来。“我去找我的女儿!” 一句女儿,让她清晰的意识到北宫芊惠在他心中的重要,自责懊恼瞬间如山海般袭上心头,不作考虑的,她急追上去。 “等等我,我也去!” 赫连长恭心头如骇浪拍打,女儿?……他们的? 北宫晟没停下脚步,但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慢了下来,纳兰芮雪小跑了几步,似乎是觉得这样离开有点失礼,想了想回头对赫连长恭道:“我有点事,改天再来找你。” 赫连长恭温和浅笑,礼貌的点了点头。 但一句改天,让某人阴寒到极致的面色再度掀起更深的风暴。 冷哼一声,他加速朝前走去。 纳兰芮雪不等赫连长恭回话,一转头看到他怒火肆升的模样,急忙追上,扯着他的胳膊开始道歉。 赫连长恭目送他们远去,张嘴尚未说出口的“苏姑娘慢走”哑在喉间,凝视着她不断的扯着北宫晟的衣袖在说些什么,到最后改为抱着胳膊摇晃,最后北宫晟终于停下脚步,不知道跟她吼了句什么,她立刻耷拉下了脑袋。 乖巧的模样让他简直不相信这是刚才在棋盘上大杀四方的女子。 如果在这之前,他还在透过她一头垂直的青丝继续欺骗自己,猜测她是不是北宫晟的妹妹或者谁。 下一瞬,他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 北宫晟一把揽过她的芊腰,回头看了他一眼,半眯的黑瞳带着几许幽冷。然后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搂着她越走越远,两个衣衫色泽,材质一样的水蓝色身影犹如一对璧人,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 而此刻,他的心终于“ ”的一下重重落地。 原来他碰到他们接而离开不是偶然,原来北宫晟莫名其妙来找自己也不是偶然,原来她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甚至……北宫芊惠说的……是真的。 他们真的是一对儿,而且……有了孩子。 想着北宫晟先前接二连三质问她孩子的事情,那种在乎不是装出来的,而她的忐忑懊悔也不是装出来的。 只是……她到底几岁了?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孩子? 赫连长恭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失落还是难过,一种失而复得还未满足的喜悦瞬间变为跌入深谷的重创之感。慢慢转头,对视上她先前坐过的位置,墨蓝色的眸光里,第一次充斥了不属于他的恍然。 第一次……他会对一个姑娘动心。 只是……命运好像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可下一瞬,余光瞟到棋盘上时,想起北宫晟出现时的悄无声息,下棋的雷厉风行与超然,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谈吐与城府,他半眯了眸光。 他为什么能找到自己?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换宫苑?他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不直接点明苏姑娘是他的人?既然宁语霜不是他的心上人,他明明知道自己误会了,为什么还要放任误会?为什么那天不停的让宁语霜来敬自己酒? 以及……他刚才临走前为什么要回头看自己一眼? 眸光渐渐深邃,犹如浩瀚的星空,万道星火流星划过! 万千疑问最后都汇成一句话。 他――是故意的! 想到着,赫连长恭半眯的眼眸轻阖一会儿,再次睁开的时候,只剩下宝石般璀璨锐亮的眸光。 北宫晟?心中玩味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末了唇角勾起淡笑,转头对一侧吩咐道:“来人!” 布努格很快走到跟前,他贴着耳朵嘱咐了几句后,布努格点头离开。 他重新落座在石桌前,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双色,已经重新反败为胜的黑子……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北宫晟目光盯着苏姑娘,只透过苏姑娘抬手落子的瞬间,一扫棋盘立刻落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7章 醋缸爆发2 那种熟悉到紧掐寸喉且抛开不说,那等围棋惊天的造诣也抛开不说…… 普通人都是食指与拇指,食指与中指,或者拇指与中指捏棋子,全天下只有一个人的习惯……是中指与无名指捏子,中指按下。 而且落子,从来不犹豫! 赫然间,锐凌了眸光。 他――跟许轼是什么关系! 北宫晟搂着纳兰芮雪大步踏出福临殿后,回头冰扫了一眼,然后一把松开胳膊,不理会惊愕到不能出声的她,径直走到宫墙边。 这时,纳兰芮雪才看到,北宫芊惠好好的站在宫墙边逗蚂蚁玩,跟前景南等人皆在,将她守护的好好的。 她在? 纳兰芮雪顿时感觉心中无限凌乱,既然芊惠没丢,为什么北宫晟刚才质问她孩子的事情? 北宫晟走到小丫头身边,双手伸过腋窝将小丫头举起来,然后抱进怀中。 北宫芊惠抬头,看到纳兰芮雪极度兴奋,挥舞着小手嘿嘿直笑:“皇婶!皇婶!” 不……这……纳兰芮雪眨巴着眼睛,感觉这简直莫名其妙,下一瞬,看着北宫晟连她看也不看,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身后景南等人都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同情的垂了头。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这是针对她来的?故意将她骗出来? 感情……这男人是吃醋了?所以才不理自己? 想起他冷笑着说“你慢慢玩!”的脸,她的心从未这么颤抖过。 这……好像是北宫晟第一次公开介意她跟别的男人接触吧? 几步追到跟前,她继续扯着他的袖子道:“晟,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并不熟。” “嗯!改天再去找他!”他面无表情的冷着脸,大步流星的朝前继续走,步伐没有半分停顿。 她微哑口,末了几许讨好笑道:“我只是客气一下。” “嗯,苏姑娘!”他面色冰寒,透着一分嘲讽的冷笑。 她再次哑口,他以为自己极度信任对方,透露了苏墨的机密身份给对方知晓?还是以为自己故意在对方面前装没结婚的姑娘? 当下哭笑不得。“我跟他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方便透露真名给他,而且喊姑娘是个误会……” “嗯!宁愿让他误会着!我不出现你等着让他误会到给你求婚!”他闻言口气更加淬冷。 她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他不会以为赫连长恭喜欢自己吧?这醋意弹射面也太大了! 只得无奈陪笑道:“哪有,他很君子的,不会有什么想法……” 一句话没说完,他停住了脚步,她冷不防的一下冲到了他的后背,撞得鼻子生疼。 揉着鼻子抬眸,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却对上他回头后那张已经不能用暴风雪来形容的脸,阴寒冷彻,几乎能冻死天地间所有人! 北宫晟冰冷如霜的眸光紧盯着她眼底毫无保留的茫然,一句“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在喉间颤上来又咽下去,反复几次后,最终选择没说。 只有憋屈在心底的火气更加旺盛,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在给她撒气,还是给自己撒气。 “是!他君子,我小人,行了吧!”一声暴躁狂吼,转身更快速度的离开。 纳兰芮雪在原地彻底抓狂,急忙跺脚跟上,一边追一边大喊。“北宫晟!北宫晟你听我解释!” 心里乱成一团麻,这都什么事啊! 宫人驻足,诧异的看着一个女人追着摄政王大呼其名的跑。 末了,全部面面相觑。 见鬼了? 景南等人跟在身后,无奈的同情过后,纷纷憋笑到岔气。 王爷……你老这醋意,真够大的啊! 回去的路上,他不再陪她坐车,而是径直骑马走在最前面,谁敢靠近,他就一记冰眼,直接将所有人冻的只敢远远躲着。 这时她才看到,袭夜不知道怎么回事挨打了,虽然只是轻微的破了点皮,但是看着很影响往日玉树临风的形象,本来想喊他帮忙说说话,求求情,结果他看到自己摆出一张比她更苦瓜的脸,默默摇了摇头,然后躲得远远的。 其余几人就更是跟见了女煞神一般不敢吭声。 当下,她简直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怎么北宫晟在发火,他们不敢靠近就算了,她这么和蔼可亲的,怎么也能让他们如此敬畏? 百般无奈,最后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马车内一旁的小丫头。 临走前,北宫芊惠说有半年没见过皇叔了,非要跟着去摄政王府住几天,便带着一路。 此刻,她正兴奋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完全不理会自己的黯然神伤。 “惠儿……”想了想,纳兰芮雪喃喃开口。 “嗯?皇婶怎么了!”北宫芊惠笑嘻嘻的转回脑袋。 晶晶亮的眸子闪着单纯的光泽,纳兰芮雪感觉自己有些于心不忍。 ……会不会教坏小孩子? 北宫芊惠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摊开了白净的小手。“也不是不可以!” 纳兰芮雪看了看,心道,好聪慧的丫头,不知道性格随了谁!微挑了挑眉。“要……礼物?” “皇婶好聪明!”北宫芊惠大眼睛眯成两道弯月牙儿,很北宫晟倒有三分挂像。 “想要什么!”见小丫头肯帮她,想着那个阴寒不定的男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爽快答应。 “什么都可以?”见她双开,北宫芊惠倒有几分不置信,摆出一副你可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骗我的眼神。 “什么都可以!”她哭笑不得,堂堂苏墨如今混到得去祈求一个小女孩帮忙,人家还不信任自己,她有这么衰吗? “我想要一把匕首!”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酌定。 匕首!纳兰芮雪瞪大眼眸,诧异的看着北宫芊惠,一个六岁的小女娃要匕首干嘛? 北宫楚……家教如此好?公主学刺杀? 还是北昌皇室……如此乱?公主要防身? 见她震惊,北宫芊惠慢慢瘪了嘴。“就知道你跟父皇还有皇叔一样!答应的爽快,最后都是不行!” 慢慢垂下小手,也低下了头。 失落的模样让纳兰芮雪有些不忍,抓过她的小手轻声问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匕首干嘛?” 见皇婶居然能松口,北宫芊惠立刻抬眸,眨巴了几下晶晶亮的眼睛,如实道:“我想学武功,但是父皇跟皇叔都说女孩子不可以。” 一听女孩子不可以六个字,纳兰芮雪感觉脑海突然点燃了炸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阵阵愤怒,一种想将两个死男人海扁一顿的冲动豁然而出。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这一生……微微暗淡了眸光。 或许……他们也没错。 “皇婶,可以吗?我看哥哥们都有匕首,短剑。”北宫芊惠摇着她的手殷切道。 “这……”她有些踌躇。 两人凝视了一会儿,北宫芊惠小嘴越瘪越蔫,最后一把甩开她的手,双臂抱怀哼声道:“你要不帮我,我就告诉皇叔,你跟那个叔叔拉手抱抱!” 噗!纳兰芮雪似乎听到自己喷血的声音。 这……死丫头真的说谎从来都不打草稿的吗? 她还担心教小丫头说谎会不会带坏,现在看来,她估计是被带坏的那一个! 见她脸色瞬变,北宫芊惠好不得意的摇头晃脑:“我还可以说……那个叔叔说他喜欢你,要娶你,想跟你生孩子!” 啊!纳兰芮雪感觉自己想抽人了! 这到底是谁带出来的小鬼头? 一时间,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丫头跑到北宫晟身边告的状! “快点!答不答应!”见她的眸光越来越狐疑,北宫芊惠被盯得有些心底发毛,感觉有种皇叔每次凝视她的感觉,声音不自觉低了些。 纳兰芮雪想着车外的男人,咬了咬牙,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绷着一颗近乎丧权辱国的心,点了点头。“好!” 下一瞬,北宫芊惠一声尖烈的惊呼。“皇婶!皇婶你怎么了!” 嗯?纳兰芮雪被冷不防的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只感觉车微微一沉,车帘立刻被掀开。 抬眸,对视上北宫晟有些微微紧张的眸色,她傻愣在原地。 心底默念……死丫头啊!我,我我我我还没准备啊啊! 你你你,,你等一会儿能死啊! “怎么了!”北宫晟扫了眼她好似无事,紧皱了眉峰,面色更加冰冷。 “我……”她理由还没想好,身侧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婶刚才差点一头窜下去,好像晕了!” 晕了?北宫晟半眯着眸光,似乎在思考北宫芊惠话语的真实性。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这下真晕了,微微愣后,立刻伴随着死丫头的谎话扶起额头,作头疼状。“哎哟!” 抖出鸡皮疙瘩的声音,她简直想抽自己两嘴巴。 心底呜呼哀哉,老天!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要跟这个谎话连篇的小丫头谈生意了! 北宫晟见她不吭声,顿了顿转头对车夫道:“停下!” “是!” 末了,他径直走近她的身边,冰冷着脸拉过手腕想要号脉。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哭出来都没眼泪了,这要被北宫晟发觉她没事,那她不是罪加一等? 马车的高度不允许他直着身子,他刚半蹲在她面前,纳兰芮雪只感觉自己被两只小手冷不防的一下推出了座位。 她一个踉跄朝北宫晟扑去,他下意识的双手一把扶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倒地,但冲力让他直直向后倒去,“ !”的砸在马车上。 “哎呀!皇婶皇叔你们你干嘛!”北宫芊惠见皇叔倒地,却没抱着皇婶,有些不满,一下扑到了纳兰芮雪后背上。 “ !”经过二度冲击,纳兰芮雪终于被砸――进了北宫晟怀里。 顿时,北宫晟躺下最下面,纳兰芮雪叉着腿趴在中间,北宫芊惠笑嘻嘻的趴在最上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8章 我还真想看看1 众人听到惊呼掀开车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愣了一瞬,立刻放下车帘,看着周围的百姓目光诧异的瞟来,景南挥了挥手! “走走走,赶紧走!” 车夫看了看,急忙架着马车重新开始走起来。 马车摇晃,北宫晟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顿了一瞬,冷冷的看着纳兰芮雪道:“起来!” 她扫了眼他眼底漫天的不爽,想了想,没有起来,而是紧紧抓住他的腰身,将头彻底埋进他胸膛。 耍赖皮道:“我不!” 虽然这种方式不太好,身后那小丫头把自己赶鸭子上架,但是目前看来,放他出去,她就肯定抓不回来他了。 “你!”北宫晟看到她又耍赖皮,气的无语凝噎。 想要推开,看到最上面趴着的北宫芊惠,又害怕一下坐起来伤着孩子,顿时,整个人郁闷在了那里。 纳兰芮雪想说些什么,想亲亲他道个歉,可北宫芊惠在,她又实在开不了口,下不了嘴。 两个人的僵持不语让等着看戏的北宫芊惠着急的不得了,憋着小嘴道:“皇叔!你生女人的气,不爷们!” 砰!北宫晟感觉心瞬间碎了一地,黑眸迸出煞气。 “皇婶,你连怎么取悦男人都不懂,不娘们!” 噗!纳兰芮雪感觉心再次吐血,秋瞳凝出锐利。 “皇叔,皇婶,你们……” 不等她说完,两个人同时怒吼:“北宫芊惠!” 凌烈的声音让北宫芊惠终于闭紧了小嘴,满眼无辜。 人家只是想帮你们搭个线,至于嘛! 两人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怔了怔,四眸相对,幽深的黑眸对上秋水的剪瞳,她眼底无辜的光泽与他眼中无奈的光芒交织缠绵。 只一眼,他周身的冷冽微微缓和,也许是她紧拽他腰身的手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担心怕失去的在乎,面部紧绷的线条也柔和许多。 见他安稳,她心微微雀跃,再次开口解释道:“晟,我跟他真的不熟,不会有什么。” 他沉默不语。 “我跟他只是下了个棋而已,又没干什么对吧!”她小心辩白着。 “难道你还想干些什么!”他冷冽回眸,想起上次两人的牵手,想起她到现在都舍不得丢的那枚玉佩,口气不自觉有些酸酸的。 他酸涩的醋意让她有些气闷,她都这么追着他解释了,怎么就劝不好了呢?当下口气有些抱怨的委屈。“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一句小气让他瞬间想到她三番四次塞女人的事,又想到她夸赫连长恭君子的话,心猛然一阵揪酸,黑眸紧缩,迸出丝丝危险的光芒。“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我只是跟人下了个棋而已,至于吗!”她咬着唇瓣郁闷道。 “只是……下过棋而已吗?”他默默的深吸一口气,幽深的黑瞳浮上一层泼墨般浓郁的色彩,语调平静又深远。 “对啊!只是下棋而已!”她简直不能理解这个男人脑袋里想的什么,难道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北宫晟上下打量她一瞬,唇角慢慢勾出一丝冷笑。“没有再见过面?” 纳兰芮雪一怔,想到赫连长恭见她面的时候,主动喊了声苏姑娘,北宫芊惠也在场,知道这也瞒不过,但她也不想再生事端,便闷闷咬牙道:“几天前偶遇过一次!” “什么……偶遇?”他眸光依然带着冷霜,但微微缓和。 “大街上,同时救一个小姑娘,所以见过一面!” 什么!北宫晟顿时心头一震,大街上他们还见过一面?难怪赫连长恭会……他们还……真够有缘的?被自己这么横加干涉都还能再见面?自己怎么就没这运气? 顿时,眼眸中充斥进无数的火光,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然后呢?”他继续悠悠问道。 然后?她紧蹙眉峰,不知道他发生什么疯,没好气道:“没然后了!” “没了?”他瞳孔紧收,语调不自觉低沉下来。 “没了!没了!就见了那一面!” 北宫晟不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不耐烦的她,良久后,唇角牵出一丝更冰冷的冷笑。“很好!” 嗯?很好?她茫然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景南!进来!”深吸一口气,他也再懒得废话下去。 他周身瞬间腾起的更冷冽的气息让她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秋瞳赫然一收,心开始砰砰乱跳。 “是!”景南声音响起的同时,北宫芊惠直觉告诉自己,是来抓她的,立刻乖乖爬了下去,而纳兰芮雪觉得自己叉着腿趴在北宫晟身上的动作也实在是有伤大雅……虽然不情愿,也乖乖爬了起来。 景南掀开车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女的乖乖坐在座位上垂头不语,王爷冷着脸的从地上起身的场景。 顿时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也默默垂头。 虽说王爷让自己进来,但他也知道为了震慑那那一大一小两个赖皮,并非真让他进去,便在车门前驻足。 北宫晟的脸上浮上了更深的冷霜,亦如寒冬不化的风雪,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阴郁,起身后拍了拍身后的灰,一边朝外弓腰走出,一边对景南冰冷道:“把教导合惠公主的女官全部换掉!以后王妃出门,你必须跟着,跟丢了打断你的腿!” 景南微微怔了怔,憋着笑,用极度配合的可怜眸光扫了纳兰芮雪一眼,确定看到她眼中的抱歉后,假意无力颔首道:“是!” 心底哭笑不得,王爷啊!这样吓唬王妃真的好吗? 车帘重新放下后,马车内一大一小两个女的面面相觑。 北宫芊惠眨巴着眼睛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纳兰芮雪,瘪嘴道:“你为什么要骗皇叔呢?” 什么!她一怔,诧异的朝小丫头看去。 北宫芊惠眨巴着眼睛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纳兰芮雪,瘪嘴道:“你为什么要骗皇叔呢?” 什么!她一怔,诧异的朝小丫头看去。 “你……知道什么吗?”声色有些不置信的颤抖,其实她是想问,北宫晟知道什么吗? “我不知道!不过皇叔每次逼问我说没说谎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北宫芊惠同情的扫了她一眼,摇头道:“哎!这么笨,难怪皇叔能被你气死!” 笨……笨!噗! 纳兰芮雪第一次被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说笨,感觉心肺都要吐血。 “哎!我算是被你坑了!记得双倍赔偿!”北宫芊惠满不在乎的坐在座位上,晃着小腿。 纳兰芮雪凝视着她满脸不在乎的模样,想了想拿胳膊肘兑了兑她。“你知道……怎么在他手下生存?”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满嘴谎话,却能在北宫晟那混的如此风生水起?自己字字真言,却落个如此惨淡的下场? 呃,当然偶尔小骗一下可以忽略不计的,对么? 北宫芊惠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她,嘿嘿一笑,再次摊出白净的小手。 “又要礼物!”纳兰芮雪惊呼。 “嘿嘿!是的!”一张娃娃脸笑的极其可爱,带着几分恶魔的光芒。 纳兰芮雪无助的扶着额头。 唉!居然被一个小女娃牵着鼻子走!她是不是出门又忘了看黄历了! 高大雄伟的摄政王府门前,夕楠,与苏子安在门口正聊着天。 北宫晟冰冷着脸下马的时候,两人都双双愣了愣。 他将马缰随手一扔,负手大步走上,经过夕楠身边的时候冷声道:“你跟我来!” “好!”夕楠转了转眸色,跟上。 苏子安见他们有事要说,便没有跟随,只探着脑袋殷切的看着马车。 北宫晟与夕楠边走边交谈事情,夕楠将最近生意的情况做着最简单的阐述,北宫晟听着重点,末了不断吩咐接下来怎么做。 等走到清苑小筑门口时,事情已经说完,夕楠凝视着他冰冷到没有一丝起伏的阴郁面容,终于忍不住皱眉道:“晟,你怎么了?” 北宫晟微微顿了顿身子,幽深的眸光中泛出一丝哑光,末了,他锐利转头直视夕楠道:“帮我去调查一个人!” “谁?”夕楠疑惑,晟凝重的声色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祥。 “赫连长恭!” 另一边,苏子安看到马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兴奋的惊呼一声,张开胳膊做拥抱状就朝着飞奔跑来。 纳兰芮雪刚下车,看到这个动作心头一颤,不自觉的看向四周的青龙四将,心底掀起骇浪。 这苏子安要不要找个时候带着她一起再找个死?也就三天没见,不需要这么亲热吧! 这要再被抱一下,告状到北宫晟那,她今年还过不过年了! 当下,在苏子安即将冲到的时候,她抬起一脚毫不分说的就踹了出去。 场面静止,顿了半晌后,她似乎听到了乌鸦呱呱飞过的声音。 心底有些不安……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场面这么静? 苏子安被揍的莫名其妙,爬起来哀嚎道:“纳兰芮雪!你吃疯了!踹我干嘛?” 刚见面又打他?他做错什么了?简直没天理,没人性啊! “我……”她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身侧的北宫芊惠惊愕完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子安叔叔!” 说罢,就跟撒欢的小鸟一样奔到了苏子安的――裆下,抱紧了大腿。 苏子安郁闷的紧,一把抱起小丫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呃……纳兰芮雪愣在原地,终于明白苏子安不是冲过来抱自己,感情自己自作多情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9章 我还真想看看2 听着周围几个人的低笑声,她有种想把脸扯下来塞到地缝的冲动。 景南几人本来不敢笑,但是彻底憋不住了,最后改为狂笑,袭夜脸上有点伤,笑的一吸一吸的。 苏子安被笑的莫名其妙,只感觉胸腔一阵阵踌躇的疼。 气的心里大骂,他吗的!老子再管你,老子就不姓苏! 纳兰芮雪抱歉的看着苏子安,周身冷冽的线条软了下来,喃声道:“哥,对不起!” 苏子安一怔,立刻眉开眼笑道:“没事没事,哎呀,又不是第一次挨打。” 末了,走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心温度,关切道:“这两天吐的厉不厉害?还有没有其他反应?口味适应了吗?北昌的菜吃的习惯不?中午虽然热,但是早晚都很冷,记得加衣衫,别冻着了。” 机关炮似的关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还好……”她垂着脑袋,有些沮丧。 苏子安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有些着急。“怀孕呢,你得心情保持愉快,否则将来孩子生下来是个苦大仇深的!” 苦大仇深?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五指不自觉微蜷,又想揍人了。 苏子安一边说,一边凝视着她满头的青丝不自觉的帮这捋到身后。“都嫁人了,怎么还整天披着头发到处跑。” 下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怔愣住,被苏子安指尖划开的脖颈,雪白的凝肌上紫红色的痕迹清晰可见,从色泽来说,应该是新鲜热乎刚出炉的。 “哎呀!皇婶,你被皇叔亲了好多个呀!”北宫芊惠清脆的童声惊呼。 顿时,在场所有人的人一起暴喝。“北宫芊惠!” 苏子安更是气的一把捂住了小丫头的眼睛。 景南郁闷的翻身上马。“我去皇宫一趟!” 给北宫芊惠换教导女官必须势在必行了,这丫头每次见面,一次比一次骇人。才六岁,居然懂这个?再长几岁还得了? 北宫芊惠倒满脸不介意,换就换呗,刚好老的那一批已经被她套问的没什么可讲的了。 纳兰芮雪是彻底羞的感觉脸都没地方隔了,往日北宫晟还会拿捏分寸,尽量不在脖颈上留痕迹,但是今天他逼问自己的时候,每一下都狠吻在脖颈上,她不难想象现在那该是怎样一副画面,胡乱的将青丝拨到脖颈前,闷着头就走了进去,苏子安抱着孩子跟上。 经过四苑中空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请安。 “王妃娘娘”丫鬟作了礼。 纳兰芮雪半皱着眉头凝视着穿着明显高于其他丫鬟的服侍,清淡了眸光。“何事?” “我家王妃有请。” 宁羽然?她眸光泛起一丝冰冷。 且不说她现在没心情见宁羽然,即便见,也该是宁羽然来拜见自己吧? 冷笑还没出声,身边清脆的声音率先响起。“皇叔不是才娶了皇妃吗?你家王妃哪里冒出来的?” 言下之意,正牌的王妃只有一个。 呃……丫鬟脸色一红,被人如此奚落自家宁王妃,她可是很不爽的。 要知道以前在府里,所有人都是喊自家小姐宁羽然为宁王妃,自从新王妃入府,两天前王爷亲字改口宁侧妃后,赫然间,全府人都跟着改口了。 想要说“谁家丫头这么不懂规矩”打眼一扫,这才发现苏公子怀中竟然是合惠公主,微微一怔立刻双膝跪地请安道:“奴婢见过合惠公主。” 纳兰芮雪冰冷着眸子凝视着这丫鬟的虔诚,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如果记得没错,刚才这个丫鬟对自己只是轻微欠了身子吧?不过有关于女人间的争斗,她只有心情特别好或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搭理搭理。 现在……对一个丫鬟动手,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心里虽然微微不爽,倒也没什么反应。 北宫芊惠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着默不作声的皇婶,不由皱紧了青涩的眉头,瘪着嘴对丫鬟道:“你可别欺负我年纪小就教我骗人。” “奴婢不敢!”丫鬟吓的一身冷汗。 在北昌,谁敢教坏合惠公主?找死吗? 北宫芊惠笑嘻嘻的朝纳兰芮雪伸出胳膊,她有些茫然,不过也顺手接过抱进了怀中,心里却在嘀咕,这小丫头又打算干嘛了? 北宫芊惠满意的蹭了蹭,心道,哎呀,皇婶的怀抱真软,胸前更软,而且好香香,哼!皇叔就是怕她占皇婶便宜才不让抱抱,皇叔太小气啦! 小狗似的依偎让纳兰芮雪心有些融化了,她怀里还从未有过小孩子撒娇。虽然不知道这个刚才欺负的自己一愣一愣的小丫头为什么突然间如此示好,不过初为人母的她心总是不自觉的跟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颤动。 北宫芊惠搂着她的脖子,耀武扬威似的转头朝丫头笑道:“哦,那谁找我皇婶呀?” 合惠公主的主动示好,与一声皇婶让丫鬟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卡白了脸色,苏子安倒是没什么反应,纳兰芮雪却微微一怔,有些不置信的看着她。 这……小丫头是来给自己正身份,摆架子来了? “宁……宁侧妃。”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这几个字。 “哦,我就说嘛!你下去吧!皇婶要陪我玩,你家侧妃要找我皇婶,让她来请安就是了!”北宫芊惠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毫不客气的就帮纳兰芮雪拒绝了。 丫鬟脸上瞬白瞬红,气的有些发抖。 可对于掌上明珠北宫芊惠,北昌没一个人敢说个不字,当下忍气吞声道:“是!” 纳兰芮雪还未对这个调皮的小丫头露出笑容,北宫芊惠就已经趴到她耳际,小声道:“皇婶,礼物三份了哈!” 噗!她瞬间凌乱,感情这小丫头帮自己是来骗礼物来了?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不管地上的丫鬟,径直朝前走去。 苏子安茫然的跟上,对于这些女人之间的打哑谜,他从来不懂,也没兴趣去懂。 丫鬟见状咬了咬牙道:“苏公子!” “嗯?何事?”苏子安回头礼貌笑道。 “我家……宁侧妃,公子近几个月忙,已经好久没来给把过脉了,如今回来了,可否前去看看?毕竟……”丫鬟抬眸悠悠扫了眼纳兰芮雪,淡笑道:“宁侧妃也是王爷让您亲自照顾安胎的不是?” 纳兰芮雪身子微微一怔,回眸淡瞟向苏子安。 苏子安不懂缘由,嘿嘿一笑。“好的!” 丫鬟起身朝纳兰芮雪额挑衅一看,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过我先去看看我妹妹的胎怎么样,宁侧妃那里,我得空就去。”苏子安客客气气的回了话,然后转身朝纳兰芮雪跟去。 北宫芊惠本来还不满的看着苏子安,顿时喜笑颜开,纳兰芮雪瞟了眼尴尬到死,脸色瞬间惨白的丫鬟,唇角抿出淡笑,继续往西苑行进。 待到没人了后,纳兰芮雪终于止不住好奇的问北宫芊惠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宁……宁侧妃?” “我不讨厌她呀!”北宫芊惠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纯真。 “那你……” “是我皇叔讨厌她!但凡我皇叔喜欢的,我都喜欢,但凡皇叔不喜欢的,我都对着干!”北宫芊惠兴奋的搓搓小手。 纳兰芮雪大大的翻了个白瞪眼,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北宫晟要带她去见这小丫头了,感情……是觉得自己对付女人太没用了,给自己搜罗帮手来了? 突然后襟也冒出一阵冷汗。 小丫头……刚车上那么整自己,是不是因为她惹北宫晟生气了? 苏子安在一旁嘿嘿一笑,补充道:“在北昌没人敢惹这个丫头,除了皇上,王爷,连萧太皇太后也喜欢的紧,但凡惹到她的人,她都会去告状。” 纳兰芮雪微微一怔,有些明了,原来北宫晟是给自己送个在萧钰跟前的护身符?不由自主打量了下小丫头。 心底泛起一丝狐疑。 能让萧钰喜欢……莫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由好奇问道:“你的母妃是……?” 提及这,北宫芊惠面色微微一黯,苏子安不忍道:“萧德妃难产亡了,皇上这几年身子不是很好,合惠公主大多时候是王爷带大的。” “北宫晟!带孩子!”纳兰芮雪一声惊呼,半天没缓过神。 苏子安跟北宫芊惠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惊一乍的她,同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纳兰芮雪汗颜,突然想起前天夜里跟青萝聊天的时候,一阵儿呕吐不止,青萝心疼的递上帕子的同时,皱眉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心疼道:“怎么这么闹人?定是儿子吧?” 她当时心里一颤,想着苏子安的话,摇了摇头。“是闺女。” “闺女?”青萝举起桌上的酸梅茶倒了一盏递过去。“闺女能是这反应?你最近都快掉到酸缸里了,吃喝什么哪里离得开酸,不都是酸儿辣女吗?” 这……她皱紧眉头,也觉得怪怪的,但是苏子安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 而且想到北宫晟那句气鼓鼓的“弄死他。”她再次摇了摇头。“是闺女!” 她其实无所谓,但北宫晟喜欢闺女,这一个一定是闺女! 不过……北宫晟为什么会喜欢闺女?这一点她一直没想通,对于皇家这些传宗接代思想严重的人,不该都是喜欢儿孙兴旺吗? 想了想,她探索问道:“你可从江风那里听过有关晟的事情吗?” 青萝点点头,见她满眼好奇宝宝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听过一些,但都比较杂,王妃想知道哪些方面的?” 她微红了脸,端过酸梅茶喝了一口,感觉心肺都舒坦很多。“有没有他小时候的?比如……跟小女孩有关的?” 青萝暗垂了眸色,然后缓缓开口道:“听江风说过一句……王爷不喜欢女人近身,但似乎一直对小女孩……很喜欢,年龄越小越能近他的身,特别是……女婴。” 女婴? “噗!”她当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了个半死。 北宫晟丫的恋童?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无数张北宫晟抱着女婴亲来亲去的场景,冷汗直流。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0章 我还真想看看3 神思回归,此刻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默默的递给苏子安。“我有点累了,你抱着。” “哦!”苏子安急忙接过,北宫芊惠虽然不舍,不过想到皇婶肚子里的宝宝,也安分的重新趴回苏子安的怀中。 纳兰芮雪垂着头朝前走着,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步伐,回头看向苏子安:“我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顿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男的!” “女的!” 倚月阁内,宁羽然听着丫鬟回来的汇报,气的手脚直颤。 婉嫔在一侧皱眉。“怎么一个病蔫蔫的女人,能让王爷那么上心!居然亲自带她去跟合惠公主认识。” 这简直……太让一票女子嫉妒了,合惠公主那是谁?那是王爷亲自带出来的心头肉,谁都知道,讨好那个小祖宗,就等于讨好了王爷,皇上,跟太皇太后三个人。 而那个小丫头太过机灵,一般人又亲近不了,多少人想讨好都讨好不上。 怎么这小丫头居然会正大光明的帮着纳兰芮雪来欺负宁侧妃? 李婕妤中毒在榻,如今跟前又跟上了华美人。 华美人立刻接话道:“是啊,姐姐用了多少办法都不能将那死丫头哄到身边,她一来就带着她去跟那死丫头认识,凭什么!” 宁羽然冰冷了眸光,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搅断,心底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那丫头每年生辰,她都是奇珍异宝,好的好的往过去送,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见面的女人了! 王爷的心在那女人那,死丫头也就向着那了吗! 还逼着自己丫鬟墨兰改口自己叫侧妃! 宁羽然感觉自己的心犹如被千刀捅过,本想让丫鬟把纳兰芮雪喊过来,长长自己早上丢人的威风的,谁料又吃了一肚子蔫! 见宁羽然不开口,华美人冷眸微眨,四下转了一圈。 宁羽然心领神会,慵懒的对周围的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众人下去,阁内就留了三个女人,墨兰缓缓关上阁门,遮住一室隐晦。 华美人凑上前,阴冷了口气道:“王妃,不如把那死丫头……!” “咔!”她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手势。 顿时宁羽然跟婉嫔两人双双一怔,婉嫔皱眉道:“你疯了!真要那样做,让王爷知道了不是将我们全部掐死!你忘了李婕妤妹妹还在榻上躺着了!” 经过上次下毒的事情,婉嫔胆子小了许多,有些不敢。 宁羽然紧皱着眉头,想要骂华美人丧心病狂,突然肚子的一震胎动,让她慢慢缓下神来。 华美人的意思,她懂。 让小公主死在纳兰芮雪的手里,让王爷迁怒纳兰芮雪。 但是……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成人之间的斗争,怎么厮杀,迫害都好,她从未想牵连到孩子,尽管那个死丫头压根不喜欢她。 一时间她有些踌躇,华美人冰冷眸色,瞟了眼她的肚子道:“王妃姐姐可别忘了,苏子安……说他是纳兰芮雪的哥哥。” 一句淡话将宁羽然的心“嘣”的一下拉断,不自觉的,她攥紧了拳心,冷声道:“好!” 本以为纳兰芮雪是个什么势力也没有的女人,一个附属国落魄武候家名声不好的嫡女罢了,谁料居然是北宫晟把兄弟的妹妹,尽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但是苏子安既然敢如此当众维护纳兰芮雪,日后就定然会帮着纳兰芮雪。 这对她是十分不利的!更别说还有奇怪的青龙六将,居然没事就往西苑跑! 似乎全部跟北宫晟关系好的人,都在隐隐向着纳兰芮雪! 华美人见她同意,凑上前在耳际小声嘀咕了一阵。 宁羽然眸光泛起欣慰之色,但又带着幽幽的冷煞,末了凤眸半阖瞟了华美人一眼,红唇冷笑道:“可若出事……?” “只是妹妹一个人的主意,不关王妃的事。”华美人巧笑嫣然。 宁羽然满意颔首,户部官职升迁一直掌握在爹的手中,这些年巴结她的女眷不在少数,北宫楚才接管皇位几年?很大程度上,有些事情自己父亲不点头,他皇上的圣旨也发不下去,只能在金銮殿上发会儿脾气。 毕竟在北昌,皇帝换的太快了!十几年便换一次,官员们不傻,与其跟着一个短命皇帝,将来皇帝驾崩后,没有保护伞被处理掉,还不如抱一颗不老常青。 而且……这北昌天下,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呢! 虽说宁家没兵权,争不了这皇位,但是凭借三朝元老党羽遍布全国的势力,坐收渔翁之力总是可以的。 北宫楚与萧钰这几年都在拉拢宁家,自己嫁了北宫晟,但父亲也防着北宫晟,因为他是个谁也掌控不了的男人,连萧钰缕下暗手都没能弄死过他,父亲担心北宫晟将来有一天会过河拆桥,毕竟到现在,北宫晟都没有给过她王妃的身份。 所以朝堂上,总是会时不时的拖下北宫楚的后腿,给萧氏说说话。 也算给北宫氏提提醒。 宁羽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更希望北宫晟能摆出一个依附宁氏的姿态,这些年,她一直在做这方面努力,只要北宫晟能朝宁家低个头,父亲绝对会二话不说力挺北宫氏。 父亲求得,无非是宁家能在北昌长兴不衰的地位罢了。 唯有自己当上皇后,这份殊荣才能更长的延续下去…… 唯有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当了皇帝,宁家才能永垂不倒。 婉嫔见宁羽然心意已决,也倒没有再多阻拦,毕竟就算她们这辈子赢不了王爷的心,但总可以傍在王爷身边,将来也可以稳住母族的荣耀,但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们所有人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胁。 如果真能让王爷跟王妃决裂,牺牲一个公主,换她们这么多人的安危,也算很划算了! 正在这时候,门阁叩响声传来,宁羽然冰冷了眸色,懒懒道:“谁!” “奴婢幽兰。” “进来吧!” 幽兰走进倚月阁,叩首道:“王妃,你让奴婢打听的事,奴婢打听清楚了。” “说!” “根据守门的小伟子说,王爷回来的时候,在王府门口压根没管王妃,看都没看一眼,冷着脸走进府的。王妃下车的时候,似乎心情也不好,而且……” “而且什么?”宁羽然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 “而且抬脚踹了苏公子,好似是误以为苏公子要过来抱她。” 什么!三个女人同时一怔,顿了一晌后,同时低笑起来,眸光里全然都是止不住的嘲讽笑意。 果然武夫的女儿就是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这自作多情的本事……真让人笑掉大牙! 末了,宁羽然凤眸悠悠的朝婉嫔看了一眼。“机会来了!” 婉嫔眸光转了转,会意。“妹妹晚上去试试!” 待所有人都走了后,宁羽然一个人趟在贵妃榻中半阖了眸子,后堂内,走出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狠的。” 宁羽然懒懒的换了个姿势,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卫将军又何尝逊色与我?再说了,弄死北宫芊惠,不也是卫将军期盼的吗?只是恕我不明白,这纳兰芮雪有什么好的?值得卫将军如此心心念念?”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负责弄清楚卫将军想知道的就好,其余的,自然会各取所需!。”蒙着面纱的女人笑着走上前,将一封信递给她。 她悠悠结果,葱指打开完后,起身走到烛火前烧掉。“那就希望卫将军别让我失望了!” 朝花阁内,纳兰芮雪撑着下巴无奈的看着吵的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感觉脑袋都要大了。 “男孩!” “女孩!” “男孩!” “女孩!” “我从来没说错过!肯定是弟弟。”北宫芊惠双手叉腰站在凳子上,气势颇足。 “女孩!我是鬼医,我能看错?肯定是侄女!”苏子安也压根不管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反正对他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跟他苏子安一伙的人,另一种是跟他苏子安对着干的人。 什么尊老爱幼,君子风度,对他来说,都是屁! 青萝皱紧眉头看着在旁边拍着巴掌叫好的青芙,无奈的看了眼纳兰芮雪,凑上前道:“……姐,你要不要进去躺着休息一会儿,这里太吵了,影响孩子。” 感觉到纳兰芮雪微微一怔,青萝微红了脸解释道:“王爷说,让我们要么喊他姐夫,要么喊你嫂子。” 纳兰芮雪顿时心中一暖,还未笑出来,青芙笑着接话。“是啊!哥哥是那么说的,嫂子你要不舒服了就进去休息吧。” 听到雪儿不舒服,苏子安终于能回归点神色,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妹妹,你没事吧?” 北宫芊惠见大家都在关心,急忙不甘示弱。“皇婶,要不要我再帮你把皇叔叫过来!” 刹那间,纳兰芮雪凌乱了,仔细一扫屋子里的四个人,平时还不觉得,突然感觉自己全是亲戚。 姐,嫂子,妹妹,婶婶…… 她的生活何时这么丰富多彩了? 无奈的趴回了桌子上,懒懒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只觉得喉头一阵恶心,急忙冲到痰盂边一阵狂吐,直到脸吐成卡白一片。 苏子安担忧的看着她,微叹一口气:“后天就要祭天,你这样可怎么办呢?”虽然肚子还很平坦,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妊娠反应太重了。 提及这,众人才想起来,后天就是王爷跟王妃的大婚之礼了,到时候要接受万民朝拜,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有了身孕,但是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出来,总是个未婚先孕的不好名声。 万一有人借此挑事,说她怀的并非王爷的孩子,王爷只怕也有口说不清。 毕竟王爷那段时间正在跟“苏墨”厮杀在战场上,距离南通上京有五六百里,怎么可能要孩子? 纳兰芮雪脸色微沉了沉,半叹一口气坐回桌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1章 你是第一个1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北宫晟的火气……下去了没。 实际上,北宫晟火是根本没消的,或者再准确点,醋意压根没消。 大殿中,他捏着夕楠递过来的赫连长恭资料心烦意乱的翻着。 “想着你解决完南通,下一个不是对东奴就是对西燕,早给你备着了。”夕楠温润的淡笑,明明很柔和的笑容偏偏让北宫晟看着有些不爽。 “以后不准这么笑!” “啊?”夕楠有些没听懂,自己笑一下怎么了? 殊不知他的笑容跟哪个赫连长恭竟有几分相像之处,都是很礼貌儒雅的有风度的那类人。 这让北宫晟看着很不爽,有些刺目。 北宫晟半哼一声,冰冷着脸继续看赫连长恭的资料,直到有一页的内容引起他的注意,半眯起了眸子,闪出危险的冷光,末了挤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将东西扔在桌上。“还真是个毫无瑕疵的男人呢!” 酸酸的口气让夕楠转了转眸色,意识到了什么,不由低笑道:“王爷这次醋吃的有点远吧?” “他来北昌了。”北宫晟淡淡道。 只一句话就让夕楠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诧异。“你是说……他跟王妃见过面了?” 全天地下只有王妃能让王爷露出这种酸酸的口吻跟郁闷的表情了。 “见过了!而且……雪儿对他印象甚好。” 好到连我的存在都看不到了……后半句话他没说,但是他站在棋桌前时,每落一子,都有种想把她直接捏死的冲动。 北宫晟乏力,感觉到一丝挫败。 他想不通,跟赫连长恭下棋就那么有意思?能专注成那样?想下棋,找他啊! “王爷是担心……赫连长恭是故意接近王妃,然后套信息?”夕楠脑海里第一个迸出来的就是军事用途。 北宫晟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王爷在担心什么?” 正因为不是那样的人才担心!北宫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雪儿这女人很孤冷,一般不喜欢陌生人近身,苏子安连番被揍就是最好的例子,能见面第二次就允许赫连长恭握着她的手,那肯定是对赫连长恭印象好到爆了! 他可没忘自己第一次见雪儿,就差点被她匕首伤着,第二见雪儿又捅了她一刺,第三次见面还在跟他对打。 想到这,北宫晟就更想不通了,这男人哪里比自己好?能刚见面就有这待遇? 而且……最不能忍的是,居然见面还瞒着自己! 再加上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赫连长恭对雪儿有意思,这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 对于雪儿这种女人,敢婚前勾引他上榻,婚后说不准就敢背着他私奔!那女人很大胆,没什么不可能的! 看着北宫晟懊恼的模样,夕楠低笑不止。“那你打算怎么做?” 北宫晟半眯了眸子,想说不知道! 正在这时,叩门声传来。 “进来!”他冰冷道。 侍卫走进,抱拳 礼道:“王爷!婉嫔差人过来问,她最近新得了本许轼的棋谱,问王爷有没有兴趣晚上一起看看?” 北宫晟冷眼冰扫了侍卫一眼,正想说:“以后有关那帮女人的请示全部驳回去!不用来请示本王!” 突然想了想,眸光里泛过一丝狡黠的光泽,转口道:“好!告诉婉嫔,本王吃过晚膳就会过去。” 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下去。 夕楠诧异,惊愕道:“你这……不怕王妃生气吗?” “生气?”北宫晟半眯了眸光,幽幽弱弱的神色里闪着一股恶魔般的邪光。“我还真想看看……她生气是什么模样!或许她生气了,就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了!” 不是说他小气吗?今晚看看到底谁小气了? 夕楠心头一颤,有些无语。 有这么整媳妇的吗?有这么跟媳妇抬杠叫板的吗? 北宫晟幽转了神色,转头朝夕楠邪魅一笑。“晚上一起来看戏?” “会被打吗?”夕楠见他心意已定,知晓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开起了玩笑。 两人对看一眼,想起百花楼的事情,末了都抿嘴低笑起来。 顿了一会儿,北宫晟拿起桌上的一个印章在指尖挽着花儿掂玩起来,在绕了不知道多少个花儿后,朝夕楠投去好笑的一记:“许轼什么时候出的棋谱?” 夕楠闻言更乐不可支,别了他一眼,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深夜降临,纳兰芮雪吃晚膳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生气吗?都不来陪她吃晚膳了!她要不要晚上去找找他? 北宫芊惠盯着她时不时侧头看门外的情景,满嘴包的全是饭,眨巴着大眼睛道:“皇婶!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去找皇叔!皇叔脾气可大了!你要去迟了小心被别的女人拐走了!” “拐就拐吧!拐走才好!”纳兰芮雪烦躁的蹙眉低下头,他那么多媳妇,她都没说什么,自己跟赫连长恭就下了个棋,至于嘛! 刚说完话,就感觉到场面开始鸦雀无声。 嗯?怎么了? 诧异回头,看到门口景辰惊愕的看着她,心底一颤。 这货不会去给北宫晟告状吧? 顿了半晌,景辰回神,轻咳了下嗓子道:“王妃,王爷……晚上去婉嫔那,说只是下棋,想……想……”景辰狠咬舌尖,有些欲哭无泪,王爷!这算什么话啊!说出来会被打死的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只看到纳兰芮雪的眸色越来越冷,直至最后更冰寒的声音出来。“想什么?” “想必王妃贤良淑德,定然不会小气……而……而且……王妃娘娘早上说安排个女人的事,王爷想着提议不错,问,问你要不要特批一下,让他在婉嫔那留宿一宿?” 一句剪短的话让景辰说出了他这辈子最结巴的一句话,一说完就立刻后退了几步,往更安全的位置站了去。 来之前,王爷特批过,如果看到苗头不对,允许他逃跑保命。 全屋子的人全部惊讶,北宫芊惠嘴里的肉骨头也啪嗒一下掉回碗中。 青芙铁着脸瞪着景辰,可惜因为脸本身太青,景辰看不到脸色,不过就算他看到也无可奈何,他真的只是帮忙传个话啊! 纳兰芮雪捏紧了拳头,秋瞳中更是迸出了漫天的火花。 北宫晟!你……他吗的!不早上才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碰别的女人吗! 想一脚踹了凳子去将那混账抓回来,可抬脚的瞬间,又意识到了什么,半眯了眸子,闪出几分更想掐死他的冲动。 故意叫板是吧?故意气她是吧? 还不会小气!特批一下? 他怎么不说死挺好玩的,他去死一下! 看着纳兰芮雪越来越澎湃的火气,整个场面感觉犹如瞬间掉进了火坑,又仿佛落进了冰窖。 她半眯着眸色慢慢起身,一步步朝景辰走去…… 景辰一步步后退,摇着脑袋摆出求饶的神色。“王,王妃……这不关我的事!” “他还说什么了?”她唇角沁出冷笑,犹如地狱中出来的修罗,犹如千年复活的罗刹,周身弥漫着煞气! “还……还……还说……”景辰欲哭无泪。 众人大惊,什么?难道还有? “说!”纳兰芮雪一声怒吼。 景辰心嘭的一下一跳,几乎老泪纵横道:“还说……王,王妃如果不介意,不,不如亲自来指导一番?” 亲自……指导? 纳兰芮雪攥紧拳头,捏出“咯嘣”声脆响。 北宫晟!你欺人太甚! 愠怒已经到达最高的点,感觉再忍下去她整个人会率先融化,焯燃。 纳兰芮雪抬脚就准备去抓人,脚在跨出门栏的那一瞬间,思绪突然飞转,半眯了水瞳。 凭什么!这混账摆明了就是故意气自己来的,自己过去被他笑话吗! 比起道歉,丢人的事她决计不干! 气她?那就比谁气谁了? 只在刹那间,她眸光悠悠一转,原本紧绷如刀锋的唇角慢慢扬起一丝弧度,周身线条也柔和下来,末了对着景辰柔柔一笑。“劳烦告诉王爷,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什么!众人顿时感觉自己下巴急速脱臼到地面,再也拾不起来。 这对夫妻今天都疯了吗! 景辰更是愣的如坠冰窖,这……他今天怎么有种必须死的感觉?这话带回去,王爷那阴郁冰冷的煞气还不将他剁了? 这真是才出狼咽,就落虎喉吗? “对了!现在膳房应该没休息吧?记得去炖一盅补汤。告诉王爷,我哥来了,我们好久没叙旧了,晚上可能会聊的很晚,他想住哪就住哪,不必问我。”纳兰芮雪似乎嫌火料不够,失了气势,又幽冷的补了句。 “噗!”苏子安瞬间喷饭。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晟那句话是火气十足,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好事没他的份,坑哥的活一样都不拉着! 北宫芊惠眨巴着眼睛诧异的看着苏子安,喃喃道:“子安叔叔,你……居然跟我皇叔抢皇婶?” “咳咳!”苏子安瞬间呛口水。 顿时吓的脸色煞白,急忙摆手,拔起腿就跑。“雪儿!哥晚上有事,你吃了早点休息!” 纳兰芮雪冷笑看着他窜到苑门口的时候,悠悠道:“走了,就最好别回来。” 苏子安顿时哭出来都没眼泪,仔细衡量了下晟的怒火跟雪儿的暴脾气,再三权衡了下拳头的重量,默默的垂头退了回来。 景辰已经呆如木鸡,直到纳兰芮雪凑到跟前一声阴冷到几乎咬牙切齿的笑声响起。“你要敢不如实禀报,我就先指导指导你!” 话音刚落,景辰就飞快的跑开。 纳兰芮雪目送他远去后,抬手朝门外“啪!”的一记手刀劈出,顿时,气浪骇然,金白色光芒瞬间如闪电疾雷般划亮苑落,“咔!”劈开地砖,斩出深槽。吃饭的几人同时一震,身子不自觉后仰,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伺候吃饭的安灵瑶与惜娟眸光从半阖慢慢睁开,再到怔大,最后睁如牛眼,呆傻原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2章 你是第一个2 朝花阁临近的几个苑落的人都猛然一怔,看向看空。 刚才打闪天了?要下雨了吗? 纳兰芮雪闷闷的看了眼门外,抬脚将门“啪!”的一脚踢关住,扫了眼本身就没胃口,如今更没胃口的饭菜,冷冷道:“你们吃吧!” 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经过安灵瑶与惜娟身边时,顿住了脚步,冷冷看了她们两一眼,冷笑道:“本王妃耐性不算很好,嘴巴如果闭不住,我可以帮你们连心脏都永远闭住!” 说罢,径直朝前走。 笔直的脊背带出几分清冷到不敢亵渎的高冷。 安灵瑶与惜娟对视一眼,“啪!”同时跪倒在地,颤声道:“谨遵王妃吩咐!请王妃放心!” 天!知道王妃不简单……这也……太吓人了!敢如此叫板王爷!还如此的……厉害! 尤其是病蔫蔫冷淡的外表下突然迸射出的蔌寒杀意,亦如冬季最冷的寒霜飞雪,而从未听过一个女人嘴里迸出如此嗜血的话,瞬间将她们冻成冰棍的同时,漫天的恐惧也如鬼魅般深中心间。 她们相信!无比相信!这个王妃真能在分刻间将她们捏死! 南苑,碧落阁内。 焚着鹅梨香的金炉摆在案几上,烛火摇曳,将一个男人如玉的面容勾勒的更虚无缥缈,亦如谪仙凡落,透着几许不真实。 婉嫔小心抬眸看了眼王爷,心底遮掩不住一丝暗藏的爱慕。 她……真没想到只是请了王爷一下,他居然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上次如此近距离看他……似乎是八月前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罗汉榻上,中间矮脚桌几上摆着一方棋盘。 也许是被她的眸光注视的太久,北宫晟一边下棋,一边垂眸无聊翻着所谓的许轼棋谱――一本看似有几十年的泛黄旧谱,头也未抬的懒懒开口道:“如果你的眼神不能放到该放的位置,就不如摘下来镶两颗猫儿眼吧。” 幽淡的口气带出的好似毫不经意的冷煞让婉嫔心里一颤,犹如听到恶魔的警告一般,急忙垂头, 另一侧,夕楠跟慕容俊也在另一侧下棋,周围站着景南等五人。 没人去王爷跟前看棋,第一,婉嫔压根不是王爷的对手,完全是一边性压制,没有势均力敌的感觉,少了乐趣。第二,王爷的套路简直太随性了!看一百次就是一百次的步路,没一次能记住,也学不到什么技术。第三,跟王爷下棋,虽然他很有耐性等对方,从不催人,但每次对方一落子,他就立刻落子,更别说很多时候会无聊到同时做很多事情,这实在太伤自尊! 他们宁愿看夕楠少主跟慕容世子酣战。 北宫晟翻完许轼棋谱,将其随手扔给景南。“改天给惠儿拿去,能做启蒙教育。” “是!”景南接过,看了下书最后的撰写时间,看到五十六年前的数字后,默默汗颜,这……也太扯了。 婉嫔惊愕的看着她辛苦高价买来的许轼孤本就被王爷这么随手准备扔给小丫头,心痛不已,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这还有别的什么书吗?”北宫晟闲淡的扫了眼棋盘,最终烦躁开口道。 “……”婉嫔无语。 北宫晟瞥了她一眼,皱眉道。“算了!本王自己去找!让你十个子,你赶紧落子吧!” “……”众人无语。 北宫晟有些烦躁,想到今夜只怕要熬到后半夜,再这么跟婉嫔下下去,他能无聊死。 不是他喜欢跟婉嫔下棋,只是身边这一帮混账都不跟他下,偶尔棋瘾犯了,只能找婉嫔解解闷,不管怎么说,了胜于无。 突然间,他开始有点想念穆天昊…… 那家伙棋艺非常好,一盘棋杀到现在两人还未分出胜负。 虽然……偶尔,他快赢的时候会故意输那么几个子……表现的不那么明显点。 但不是他想故意戏弄穆天昊,主要穆天昊是现在唯一愿意跟他下棋的男人,而且棋艺真的炉火纯青,得好好保护才行!吓跑了他以后真会闷死。 过了会儿,众人见他回来,更加无语。 ……王爷抱了三本厚厚的最难懂的古言史学…… 心底默默叹道,王爷,你这该有多无聊…… 结果北宫晟很快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与婉嫔下棋也两不耽搁。 景辰进来的时候,北宫晟终于从书卷中抬头,眸光从散淡中凝入了一些深邃与冰寒。 因为,他看到了景辰那难以启齿的表情。 冷笑一瞬,淡淡道:“如实说就好了!” 景辰微叹口气,率先问道:“王爷,你说的见状不对可逃跑的话对你作数吗?” 众人一怔,北宫晟眸光凝出一道鬼魅的色彩,末了淡淡道:“本王不打你。” 景辰长吁一口气,忐忑的汇报完,看着整个屋子呆滞到惊恐的男人们,默默汗颜低头。 夕楠心颤,不由自主将眸光朝北宫晟瞟去,带着几许安慰。 谁料北宫晟压根不介意,冰冷的眸光半眨,语气平常道:“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众人不解,王爷不是该很生气才对吗? 谁料北宫晟垂眸间,唇角却抿出了一抹淡笑。本来就没指望刺激她一次,她就能杀过来,那女人心高气傲,怎么会让自己看笑话,但她介意了,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如此叫板了。不过……苏子安?还真的“有点儿”胆大呢!眸光幽幽,唇角的笑意更深,只是那抹弧度怎么让人看都慎得慌,众人只觉得寒凉,谁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景辰心里忐忑到要死,打着牙颤道:“王爷……那,那汤盅你喝不喝?” “端上来吧!”北宫晟懒懒回完话,平静的看了婉嫔一眼。“本王再同时吃个宵夜,你不会介意吧?” 砰!众人的心感觉瞬间落地。 “不,不,不介意……”婉嫔深深的感觉自尊被伤着了,可又有口难言。 她已经没事就钻研棋谱了,怎么在王爷眼中如此不堪? “你们喝吗?”北宫晟转头又问了圈屋子内的男人们。 全部集体摇头,大晚上喝补汤,疯了吗?泄不了火怎么办? 景辰冷汗几乎是从身前起到身后,再从头顶滚到脚心,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呈上汤盅的时候,景辰忐忑不安的看着王爷,小声道:“王爷……真的……不再回话了吗?” “她不是让本王好好休息吗?回话干什么?去,把碧落阁的门都关了!”北宫晟唇角开出梨涡,眼眸里悠悠闪出精魅的光泽,指尖捏着细瓷白勺缓缓搅动,袅袅的热气熏染的他脸更朦胧不真实。 众人默默汗颜,王爷今天疯了!一定是真疯了! 纳兰芮雪现在在阁内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看看天色,时不时的的瞟瞟门口。 心底千万次的默念,怎么还不怒气冲冲的过来?怎么还不霸道的过来? 身侧的高榻座椅中,此刻坐着无辜的苏子安,担忧的青萝,憋着嘴的青芙,两个可以忽略不计已经呆傻了的女人,与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北宫芊惠! 是的!这小丫头真对纳兰芮雪摆出了一副你没救了大人说教的表情,眼神里的同情跟叹息一刻都没断过。 看的纳兰芮雪后襟汗毛全部都立了起来。 这小丫头是北宫晟亲手带大的,肯定比自己更了解他的脾性,这让她心底的忐忑越来越盛。 在屋子转了第四十三圈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不会真留那吧?” 四个人都没说话,只用眼神默默告诉她,真说不准。其余两人眸光无辜,表示自己跟王爷压根不熟,不知道。 她心颤了颤,嘴抖了抖,最后拳头攥了攥,懊恼的偏开头继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晟今天是吃醋吃大发了的,回来更气的一天都没理自己,晚上此举虽然明显是在气她,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在下最后通牒? 赫然间,她猛然抬头。他会不会真晚上不过来了?会不会真生气住在那了?会不会真喝了补汤然后寂寞难耐的跟婉嫔发生些什么? 她清晰的记得早上在马车里,憋了好一阵的北宫晟虽然吃了她一次,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一丝欲求不满。 她知道他没吃饱…… 所以……他会不会真的留在那? 而且他那么介意自己塞女人的事情,会不会第一次,第二次,就忍了,第三次干脆破罐破摔了? 想到着,她紧咬凌唇,有种想将死男人捏扁再锤圆的冲动。 心底里又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会的!他今天才发誓说以后不会碰任何女人的,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不会那么做的! 想到这,她微微宽慰了下自己的心。 转头再次忍不住问起那四个人。“他……一定只是想气气我,不会真做什么的吧?” 青萝蹙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不一定……第一天你让我去看王爷啥反应的那一天,他怒气出门时看到我了,知道屋子里不是你,本来想出来的,结果退回去了……” 什么!纳兰芮雪心头一震。 苏子安接到她求助的目光后,无辜的憋着嘴道:“别这么看着我,从生理的角度来说,男人跟女人本来就不一样,我们里面估计除了江风,没说哪个人没碰过女人……偶尔发泄也是有的,尽管晟应该是最……少的那一个,不过也不是没有过,所以我才让你看好点,肥水别流外人田。” 什么!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青萝讶异,心头莫名一暖,突然感觉总这么对江风有点说不过去,脸颊又不自觉一红。 青芙更讶异,怔大眼睛看着苏子安,喃喃道:“所以……景辰也有过女人喽?” “景辰孤身去南通十几年,这个我不清楚,想来应该是有的,从南通回来的路上有一天大伙聊起来了,他并不青涩。”苏子安如实说到,却接到纳兰芮雪一记冰冷的眼神。 你他吗就不能说没有过吗!青芙伤心怎么办? 苏子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青芙激动的声音传来。“这么说!辰辰不会像江风那笨蛋什么都不会喽!他有技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3章 你是第一个3 噗!纳兰芮雪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青萝听到自己倒地的声音。 安灵瑶跟惜娟闻言脸红红,羞怯的别开头。 下一瞬间,一声更激动的声音传来。“青芙姑姑你果然豪爽!真女人!芊惠佩服你!” 说罢悠悠的别了纳兰芮雪一眼,好似在说。看看青芙多识趣,你就不能对皇叔也宽容点吗?皇叔要跟江风一个样了,你怀孩子得排到哪年哪月啊? 青芙被夸的直乐呵,开始无限憧憬。“哎呀!不知道辰辰技术咋样?人家好期待跟辰辰生孩子呀!” 苏子安闻言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嘿嘿一笑,接话道:“看景辰肩宽腰窄,腹部肌肉不少,而且现在每天早上都在晨练,应该不错!” “你们有完没完!”纳兰芮雪暴怒。 结果青芙跟苏子安压根不管她,开始聊得风生水起。 北宫芊惠更是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兴奋的不停在旁边问。 “那小夜叔叔呢?” “那景南叔叔呢?” “那漠北叔叔呢?” 然后不一会儿,苏子安就将所有人的历史卖了个干干净净,从年龄到个数,但凡他知道的都透了个底。旁边惜娟跟安灵瑶听得一愣一愣的,开始还会害羞,到后来眼睛都盯得大大的,跟听新闻似的。 只剩下纳兰芮雪与青萝面面相觑,风中凌乱,再也找不到北…… 到最后,纳兰芮雪恨不得将耳朵割掉埋土里算了。 简直越说越离谱,最后她终于忍受不了,怒吼道:“北宫芊惠还是孩子!” 一句怒吼,让口沫横飞的苏子安跟青芙双双怔愣,末了看向一脸兴奋的北宫芊惠,这才后知后觉,青芙还好,苏子安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 不过一场胡扯也终于停了下来。 纳兰芮雪怒气走到她们面前,烦躁皱紧眉峰,然后看向北宫芊惠。“你知不知道你皇叔真发火了该怎么办?” 北宫芊惠伸手咬着指尖,模样好似在深锁,这让纳兰芮雪心头浮起一阵欣慰,或许问这个丫头没错。 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小丫头,小丫头想了想慢慢抬头,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看向纳兰芮雪,怯怯道:“有礼物吗?” 噗!众人心碎,纳兰芮雪感觉神经彻底疯了。 “北宫芊惠!”一声暴喝。小姑娘立刻吓的魂飞胆裂,立刻委屈道:“没就没嘛!这么凶干嘛!皇叔喜欢我对他撒娇,乖乖的,他说什么,我都照做,他不让我干的我坚决不干,他喜欢的我都喜欢,他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他伸个手,我就知道他要抱我,他皱个眉,我就知道该听话。皇叔虽然生过气,但我从没把皇叔惹暴怒过……” 说到这里,北宫芊惠眨巴着晶亮的眸子一脸崇拜的看着纳兰芮雪。“皇婶,你是第一个让皇叔发飙的女人……不不不不,你是第一个让皇叔发飙的人!” 呃……纳兰芮雪开始哑口。 苏子安捞捞头,也无奈补充道:“如果我记忆力没有退减的话,你的确是我印象中第一个能惹晟暴怒的人……” 北宫晟这混账这辈子气死过多少人?他是那种就算生气也只会默默整你,不会将情绪表露过多的人,如今的北宫晟……变样了。经常气的嘴移了位置,脸五光十色十分灿烂。 纳兰芮雪愕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下北宫芊惠的话,紧皱了眉头,似乎……没有一条她能做到。 她好似属于不高兴就揍他,他说什么,她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他不让干的事情她偏要去试试,她好似……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伸手就知道要抱抱?想起北宫晟那天走的时候无奈的看了她好半天,最后走过来主动亲了自己的事。她感觉这一条好像她也没做到过。 最后……他皱眉,她就该听话? 好似他每次对自己皱眉的时候,自己都是怎么做都不能缓解他的怒火吧?好似每一次都是会把他惹出更大的怒火…… 综上所述全部后……她赫然抬眼,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 她……压根都不了解北宫晟! 这让她心底烦躁更胜,开始在屋子内继续走来走去。 一会儿走到门口,一会儿走回阁内。 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打架。 去看看吧,怎么说也是你惹他在先嘛! 不能去看!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故意气自己来着?不揍他就是好的了! 要不还是去看看吧,毕竟那个是个女人呐,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万一他兽性大发了,万一那个女人主动勾引……自己真明天马后炮吗? 不能去!他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说不碰别的女人都是骗你的话!骗你的男人不能原谅! …………… 最后,纳兰芮雪感觉精神要崩溃了!到底去不去啊! 众人就跟摆钟一样脑袋左一看,右一看,随着纳兰芮雪的脚步不断摆动。 更夫从一更已经敲到了三更。 夜……已经很深了,眼看子时都快过了,直奔四更天。 纳兰芮雪透着阁门门口看着黑漆漆的苑门,那个没有关闭却看不到人影的门口。 烦躁退却,心开始寸寸安宁下来。 三个时辰的过去,让她心情在不断煎炸中度过…… 夜越深,心越凉。 而再也没出现过的景辰,没有半句只字片语,哪怕叫板,哪怕生气,哪怕警告…… 都再也没传来一丝消息。 众人默默的看着她,从未见过如此倔的女人,其实都劝过她不行了去看看吧,王爷能那么说,肯定是希望你去看看的。 可她就是过不了心理那个坎。 感觉今天如果认输了,是否代表着她以后一点儿人身自由都没了? 只是跟赫连长恭下了个棋,至于吗? 他怎么会小气成那个模样? 且不说她跟赫连长恭真的不熟,即便熟,赫连长恭这样的人从人品到利益也值得去结交,若能成为朋友,尽管这个人有野心,也不会像叶云那样好说话,更不会退让,但是最起码,或许有一天两军大战的时候,彼此能看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不会赶尽杀绝。 隐隐的,她还在担心北宫晟那冰火交寒的身体,他虽然现在四行气流很澎湃,但是五行缺一行,其实非常危险,而且赫连长恭号称武功天下第一。 她……害怕有一天晟跟他厮杀的时候,会伤在对方手中。 微叹口气,当苑外传来四更天的更声。 “磅!磅磅!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时候,纳兰芮雪终于一咬牙,打开阁门走了出去。 碧落阁中,众人默默的听着已经四更天的更声响起。 看着王爷越来越悠远深邃的眸光,那平静到没有波澜的面容下,是一颗翻腾狂啸海浪的心。 此刻他正凝视着跳跃的烛火,俊逸的面容上眸光越来越失望。 夕楠静静的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叹着气,其实他最终没阻止晟的原因也是这。 有些感情,恋爱的时候是激情,是冲动,可以不顾一切,可以不去想后果,把一切都想的极度美好。 自信到感觉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可真的步入婚姻,会发觉婚姻除了两个人相爱后,还要承担更多的东西,家庭的责任,家族的责任,对于晟来说,还有国家的责任。 可面对两个不同境遇长大的人,再般配的两个人也会有性格冲突的时候,也有彼此不了解的时候。 这些年下来,晟这一路走的多艰难,有多少难言之隐,身边这帮兄弟都知道,但是王妃不知道。 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该权衡的,该妥协的,该认命的,不放弃的。 作为男人,又不可能把困苦丢给妻儿,再苦再难不都得默默吞咽吗? 与其说今天是晟在跟王妃叫板,倒不如是说,晟想看看她对他们这段婚姻到底是什么态度。 晟是可以将她保护一辈子,但是如果她在感情上不能克服现实带来的压力,依旧选择对他的时候一始如初。 晟这一辈子……可能会走的更加困难。 要面对外部电闪雷鸣的时候,还要给她打造一个不受风雨的天堂。 这……太难。 只是……夕楠眸光不由自主看向阁门的方向,王妃,会来吗? 场面气氛有点凝滞。 每个人都默不开口,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婉嫔抬眸小心瞧了眼北宫晟,又蹙眉扫了一圈一屋子的人,她压根没想到王爷晚上过来会带来一票男人,这让她想尝试着做些什么都不行。 可这已经四更天了,再有两个时辰都该天亮了。 难不成她又要苦熬一晚? 看着王爷有些淡淡忧郁的面容,她想着今天异乎顺利的请王爷过来的事情,终于思量再三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王爷,这……已经四更天了,你……要不要留下?” 顿时,所有人的眸光全部聚焦到她身上。 北宫晟淡淡抬眸,幽深的黑瞳静静凝视向她。 她被他眸光注视的有些无所遁形,后襟更是寸寸窜凉。 一句留下,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可……她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冷漠的时候,心中忐忑如海啸,不安也越来越盛,她紧咬下唇,慌忙解释道:“我,我只是看天色太晚,没,没有别的意思……” 话到后面越来越小,直至细弱蚊鸣。 众人默默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会添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4章 更没底线一点? 不料,北宫晟缓缓开口道:“好!” 啊!不等众人诧异。 “就那么迫不及待?”伴随这北宫晟话音落下的是门阁“ !”被一脚踹开的惊天巨响,以及瞬间灌入,一扫阁内沉闷的凉风。 一个满脸煞气的女人冰冷着眸色站在门口,冷冷的凝视着他们的方向。 众人心头一颤,不自觉看向王妃。 北宫晟淡淡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瞬,他唇角勾起了清浅的弧度。 犹如万年冰霜解冻,滋滋细流。 纳兰芮雪一步步走进,众人心忐忑到了嗓子眼。 天!要不要在这么悲剧的时候出现?王爷等了一晚上,刚头脑发昏说一句,王妃就出现了? 她慢慢走到两人面前立定,末了,转头看向婉嫔,冷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呃……婉嫔有些懵,怎么?这话不是给王爷说的吗? 纳兰芮雪幽若的眸光上下打量一圈,冰冷道:“你叫什么?” 凌烈的气势亦如泰山,压迫的坐在榻上本身身形都比较纤弱的婉嫔更觉得心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我……叫向婉。”婉嫔忐忑的眼看着这个气势突然骤变的女人,忐忑道。 纳兰芮雪冷淡一笑,转头对景辰吩咐道:“明天让向大人来领人!” 什么!众人全部怔愣,婉嫔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没有任何名目的就敢把她送回去,王爷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景辰愣了愣,立刻颔首道:“是!” 北宫晟自始至终唇角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手里的史书被风吹过,翩翩翻过一页黄纸。 一夜的等待……终于翻篇。 夕楠凝视着王妃,眼眸微转了转,也噙出了淡笑,慕容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婉嫔怔了怔,立刻尖吼道:“王爷都没发话,你凭什么把我送回去!你以为你是谁?” 纳兰芮雪冷艳一笑,唇角勾出几抹讥讽,如看死物一样看着她,淡淡道:“本来没有,现在有了,藐视当家主母。” 一句当家主母由她清澈干脆却不低婉的声音说出来,带着几许不容拒绝的凌寒气势。 而她冷静的眸光让围观的人隐隐都眸光里泛起惊赞之色。 婉嫔一愣,立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北宫晟,王爷刚才还说要留在她这里,定然会帮她的。一句委婉娇颤的“王爷……”还没完全说出来。 北宫晟见婉嫔眸光投来的同时,淡淡启声道:“本王晚上会留这里,你,搬出去。” 砰!婉嫔一怔,其余人也一愣。 原来王爷是这个意思? “不,不!王爷,婉儿知错了,你不是最喜欢跟婉儿下棋了吗?”婉嫔终于明白今晚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下地,跪倒在北宫晟脚边不停叩首。 下一瞬,随着一记“ ”的手刀闪过,婉嫔还在垂头叩首中,一个白眼一翻,慢慢滑倒在地。 所有男人惊愕的看着那不拖泥带水的一记明快的手刀,顿时都感觉自己后颈部位一凉。 纳兰芮雪拍了拍手,厌烦的瞟了婉嫔一眼,冷吐道:“呱噪!” 砰!此刻景南等人更加坚定了以后不要惹王妃的好,这……出手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机。 纳兰芮雪不屑的瞪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 “知道各位都好男不打女人,我帮个忙而已。” “噗嗤!”慕容俊忍不住笑出声,能把揍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女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漠北跟江风对视一眼,识趣的上前将晕倒的婉嫔抬出去。 屋子终于恢复了安静,纳兰芮雪四扫一周,儒雅清淡的屋子里没有什么脂粉气息,倒隐隐透着墨香。 这才抛开先前的嫌弃之色,将眸光落到一直打量她的男人身上,淡淡的白了一眼,落座到北宫晟对面的位置,扫了眼棋盘,又鄙视的瞪了他一记,冷笑道:“这种棋艺的货色你也看的上?” 北宫晟清浅一笑,唇角开出淡淡的梨涡。“要不说让你来亲自指导一番吗?” 纳兰芮雪白了他一记,探手就朝黑子抓去,结果碰到了一个同样探手的指尖,微弱的触感让她心底犹如淡淡的触电般,抬眸对上北宫晟也微怔的面容,她手微缩了缩,下一瞬,一把抓过黑子的棋盒,毫不客气道:“以后你只准用白的!” 呃……屋子的人都愣了愣,这……也忒霸道了吧? 慕容俊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小声凑到夕楠耳际嘀咕道。“你听过许轼下棋用白子吗?” 夕楠低笑。“没听过,看看呗。” 顿时,几个大老爷们一起探着头盯着王爷的动作跟表情。 北宫晟微微愣了愣,末了淡淡一笑,迎着所有人下巴脱臼的表情,默不作声的抓过白子的棋盒,云淡风轻道:“好!” “砰!”众人心落一地,无语的看着王爷……你老还能不能更没底线一点? 此刻众人终于明白一件事,对于北宫晟来说,原则两个字,只在除王妃以外的人身上体现!发扬!坚守!只要面对王妃,所有原则――都是屁! 再看向什么都不知道,只顾自己舒坦的王妃,默默叹了口气。 让我变女人吧,我想给晟当女人……太幸福了。 当烛火高燃,五更天更声响起的时候,众人都惊愕的看着那个埋头思索的女人。 北宫晟幽黑的瞳眸里也泛过诧异的暗流。 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被她力缆狂澜的突围了。 刚开始下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只七八子后,他就将疑惑的眸光投到她身上,慢慢不再退让,再到后面,他开始不断的把她往绝路逼,可每一次都在生死垂线的时候,她都能突围成功。 虽说没有反败为胜,大局面还全部在他的控制中,但她却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也弄不输她! 夕楠与慕容俊也都不再下棋,此刻,所有人都围在他们身边。 心底的震撼一波波袭来,这……算是在王爷手底下第一个能下这么久的人! 虽然棋艺不能说跟顾林山老先生比,但是这持久度……简直太好了! 纳兰芮雪此刻已经完全融入到棋局中,看不到四周打量她的眸光。 心态平和,但是心情烦躁。 怎么说她也是虐遍南通无敌手的,怎么在北宫晟面前就跟被欺负一般?到底是这死男人对她的路数太熟悉,对她步路太了解,还是其他原因? 想了想,凝视着左路的密布,她一改线路,再次弃置换线。 赫然间,众人虽然还没看明白,但北宫晟却心底再次一震,居然……又被她躲过去了? 蜡烛慢慢泪垂,在烛台上凝出一道道白色的泪花。 直至漆黑如墨的夜空被撕裂黑暗,第一道光线洒向大地,一夜就这么过去。 北宫晟瞟了眼天色,转头问道:“你困吗?” 纳兰芮雪正在思索破敌之道,居然完全没有听见,他凝视着她专注的模样,唇角慢慢开出一洼清浅的笑意。 不知道有这么聪慧的娘,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模样。 纳兰芮雪愣了愣后,才好似记起来刚才有人跟她说话,茫然抬起头。“昂?刚你说话了吗?” 单纯无害又茫然的模样惹的北宫晟哭笑不得。“我问你困吗?” “哦,还好。”她瞟了眼天色,这才意识到一夜即将过去。 下一瞬间,她就被一把抓住手腕从座榻上扯了下去。 “走,不下了。” 北宫晟不由分说的牵着她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徒留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众人全部围到了棋盘前,开始讨论。 “我觉得应该这么走,你看王爷这边……” “不对,我觉得王妃的意图是这样……” “……” 纳兰芮雪被北宫晟扯回了清苑小筑的宫殿的正殿中,北宫晟丢下一句。“在这等等我。”便走进了后殿。 她打量着跟北宫楚那边一样的大殿风格,不由蹙紧了眉头,好冰冷的感觉! 站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出来,她就随便乱逛,走到主殿上的镶边大案前,看着满满的奏折,不由吓了一跳。 奏折怎么会出现在北宫晟这里? 转了转眸子,顺着文墨四宝一样样看去,最后眸光落在桌边的青瓷纸筒中,卷轴,纸筒不少,随便拿起几个打开一看,微怔原地,居然是各式各样的兰花图……每一张都彰显着不同的额姿态,或清高孤寒,或清新雅致,都透着一股怀璧绝唱,空谷幽歌的美。 这等笔法…… 愣了愣,她突然笑起来。 似乎以后她可以不用喜欢许轼的兰花图了,还不如自家夫君画的好! 看完画,她又颇是无聊的翻了翻几幅的字帖,工笔潇洒又大气,入木三分,亦如摩崖石刻,犹如流水行云。 让她又惊叹好久。 天……她的夫君好像……太有才了。 可看到落款的时候,她高兴的心情沉落下来。 什么嘛!居然是许轼的真迹而已,她还以为是他写的呢! 将东西全部丢回纸筒,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心底嘀咕着。 干嘛去了?去这么久? 指尖在桌子上开始乱拍,直到触到一个硬物,嗯?她疑惑拿起,发觉是一块红木刻章,一扫桌边另一处的一排金印,玉印,这个印章看着倒很不出众。 慢慢举到了眼前。 “雪儿,我们走了。”黑暗中,北宫晟的声音伴随着脚步传来,她回头一笑。“好。” 将印章扔回桌上,起身朝北宫晟走去。 直到被他抱上马背,一路狂奔到深山中时,她才意识到他想带她来干嘛。 翻上万丈的高山,站在山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金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天地一片红霞,由浅至深,天空尚未退却的墨蓝与朝霞形成了一副极美的渐变画卷。 山顶居然还容积着薄薄的浮雪碎冰,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碎冰断裂的声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5章 魅力大减1 披着他取来的锦棉披风,又被他紧紧裹在怀中,她突然感觉望尽浮华,坐看云舒,大约也就是这等意境了。 心突然澄净无比,犹如一汪清泉。 北宫晟此刻也披着墨色金纹的锦棉披风,他从身后将她紧紧环在胸膛前,凌唇凑着她耳际淡笑道:“等明日大婚完,我找个时间带你去寒山看一次日出,那里白雪皑皑,终年不化,日出之时景色更美,只是尚需几日路程。” 她唇角浮出幸福的淡笑,轻轻颔首。“好!” 她一直想去寒山看一次,去看一看那一望无尽的雪白。 跟他一起携手,走过风雪,不离不弃。 顿了一会儿,他凑上前在她花颊上印下一吻。“今天表现不错!为夫甚喜。” 嗯?她怔了怔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冲过来撩翻婉嫔的事情,想着这混蛋故意气自己的事情,这会子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飙,眼眸转了转,抿嘴笑道:“你什么时候表现好一个?” “嗯?我表现不好吗?”北宫晟蹙眉,一把坂过了她身子。 “下次我跟赫连……”她挑衅的笑看他一眼,悠悠道,可一句话还没说完。 “纳兰芮雪!”北宫晟一听这个名字,脑袋就大了,一声怒吼。 她就不能别提这个扫兴的名字吗! 纳兰芮雪低笑不止,虽然她知道惹怒他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可怎么办?她就是挺喜欢看他吃醋发怒的模样。 北宫晟怔了怔,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后,黑眸幽幽半眯,闪出了几分迷离的危险。 她笑着笑着心头一跳,升起不祥的预感后,想要挣开他的身子站远点,却没想到他一把紧紧扣紧了怀中。 她大急,一句开个玩笑还没说出口,柔软的唇瓣率先到达,堵住了她全部的话,而他的怀抱也紧的她喘不上气来。 他狠吮着她的凌唇,越吻越深,放肆的吸取着她唇间的花蜜,灵动的舌尖毫不留情的侵入到她的唇内描绘着她丁香的模样,他的吻永远带着魔力,让她无法去抗拒。 而此刻的他霸道的没有丝毫道理,让她心开始微微颤抖,身子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热气。 全部的感官与心神在急速沦陷着。 北宫晟越拥越紧,好似想要将她全部揉进体内,这个惹的他一天心烦意乱,犹如经历寒冰极昼的女人,这个永远如此大胆,故意惹他生气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惯坏了她,可是没办法,他就是想一直惯着她,惯下去。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周身被一个温厚如山的怀抱紧紧环绕,唇间被一个让她渐渐失氧的吻深深索取。 渐渐她从全身僵硬变为柔成春水,直到攀上他的肩头,最后搂过他的脖颈,最后,全部迎合。 当艳红的太阳彻底爬上大地的时候,北宫晟松开吻得殷红的唇瓣,却没有错开距离,两人抵着额头相视凝望,感受着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穿过两人鼻尖在彼此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感受着彼此眼中唯一的模样。 他深邃如墨的眼睛看着她,淡笑道:“纳兰芮雪,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她清澈如水的秋瞳凝视着他,抿出浅笑。“凭什么,我卖给你了?” 他低笑,眸光含着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温柔。“你从出生起,就注定这辈子卖给我了!” 她心潮颤动了一瞬,虽然不太懂他怎么要这么说,不过那种势在必得的霸气还是感染了她的心,凝视着他眼底的真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唇角浮出如春花般的淡笑,眼神带着无比的坚定,她缓缓的,一字一句道。“到你闭目那刻至,你只能是我的。” 北宫晟心底一震,犹如被什么击过,凝视着她眼底不容忽视的坚定。 慢慢,他浅笑。 她亦浅笑。 浮雪的山顶,一对璧人的彼此凝望,他们的身影映在红色的太阳中,凝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红日冉冉,情缘绵绵。 看完日出,他便送她回了朝花阁,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他要起身准备走。 看着他一夜未合眼,她想留他的,可他说明天大婚的事情还要去安排,晚上过来陪她。 见她有些心疼的模样,他凑上前小声道:“无妨,昨夜你不给我补过了吗?现在还没消化呢,你要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她瞬间羞红了脸颊,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他嗤嗤低笑后,在她额心印下一吻,给她拉好被子后离开。 她却睁着眼睛看着榻上的纬帘,想着他昨日的启誓,慢慢暗淡了眸光。 他说,在她生产前再也不会碰她,那未来六个月……他怎么过呢? 日子就这么过去一天,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虽然唇角挂着淡笑,但是她也看到了满满的疲倦。 沐浴过后,两人相拥而睡,他叮嘱了她一句。“若有人问起你怀孕多久,便说一个月。” 她心底一颤,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试探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那个时间你我都在战场上,不好解释。”北宫晟宽慰着她,淡笑。 她知道不可能有那么简单,点点头说好。不过又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问道。“可马上四个月了,肚子会显怀,怎么办?” “说双胞胎!” 北宫晟不假思索的回答。 纳兰芮雪愣了愣,终于明白北宫芊惠为什么会是鬼话连篇了,感情全是拜这混蛋耳濡目染。 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小腹,心道。 孩子……千万别随你爹! 过了一会儿,她想再问点事情。“晟……” 一个单字刚吐出,借着月色,她发觉他已经睡熟,呼吸均匀又平缓。只是睡的不算安详,似乎心里有事,眉心带着浅浅的褶皱。 周身线条即便睡熟也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疲倦。 指尖轻轻触及,也不能抚平,不由心里开始愁绪。 他到底在思索什么呢?他又在忙什么?为什么看来……好累? 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关于她的!只是这个男人……只怕是不愿说了。 半眯了眸色,顿了一会儿,起身点了一支安神香,等他完全睡踏实后走到桌几前,看着他带回来的厚厚一沓子奏折,思索了一会儿,点燃了烛火翻阅起来。 里面有几本已经批阅过的,笔迹……似乎有点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剩下的是没有批阅的。 不由微微诧异……怎么晟居然在批阅圣旨? 这不是皇上才干的活吗? 看着每一篇都是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古语,她不禁皱紧眉头,这帮文人迂腐,禀报一个城门失火需要写这么多字吗? 还上到太祖皇帝,下到诸侯列国,列举数十种城门失火的事迹,影响,策略,大到好似有国破家亡的感觉,小到好似也可以无视而之,最后请示如何做…… 她第一次看奏折,一个几句话交代完的事情让他们写出了长篇大奏,语句生涩不说,还抑扬顿挫,好似不是在写奏折,在比赛谁的文采更加斐然,谁的更加高深难懂。 不由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男人,心底扬起一阵心疼。 即便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这么大量的阅读,只怕很累吧…… 想了想,她扯过一沓纸张,打开奏折开始详细翻阅,然后将全文精简成最简单的话,少则几十字,多则百余字,时间,地点,事件,影响,后果……最后她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看完一本,总结归纳好,就将纸张夹入奏折中,开始翻阅下一本。 夜愈演愈深,带着几许马上九月的寒凉。 她只埋头在桌几前,一笔一划的帮他整理着。 或许她并不是最合格的那个女人,但是她可以作最能助他的那一个。 只要……他愿意。 只要……时间给的起。 纳兰芮雪熬到后半夜才忙完,将一切重新收拾整齐后,她才搓了搓自己已经冰寒到指尖的身体重新上榻。 似乎是她的体温凉到了他,他身子颤了颤,然后侧身翻过,无意识的将她搂到了怀中。 温热的身体让她周身温暖的同时,心头也猛然一颤。 想着他这两日怒火横生的事情。 心念一动,找个机会把玉佩还给赫连长恭吧……虽然他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但她的确不合适再跟他有过多接触。 特别是,自己面前这个吃醋吃到疯的可爱男人。 唇角抿笑,她凑上前在他唇间淡淡一吻,缓缓闭眼睡去。 皇宫福临宫。 月色正好,凝出几分寥寥之梦。 赫连长恭凝望着那如华的月光,心底不由想起了一个浅笑如碧水清荷的女子。 墨蓝色瞳孔微微收缩,犹如一匹雪山的狼,危险又透着生漠。 布努格在他身后淡淡道:“世子,吉雅公主求见。”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笑声率先到达。“哟,吉雅现在想见长恭哥哥一面,都得通传才行了?” 赫连长恭微笑转头,眸光里含着几分无奈的宠溺。“哪里的话,一路辛苦吗?” 来的女子明眸皓齿,是难得的美人儿,一袭红衫,带着草原的野性,而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更是平添了几分傲执与不服输的倔强。 吉雅笑道:“还好,只是不知道长恭哥哥这么急把吉雅找来所为何事?” 本来她是还有三天日程才到的,摄政王大婚,宫宴会摆三天,但是女眷只需要最后一天出席即可,她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可不知道为什么长恭哥哥飞鹫传书,让她务必一天内赶到,这让她有些不解。 赫连长恭墨兰色的眸光微转,淡笑道。“找你来,只为……婚事!” “婚事?”吉雅怔了怔,突然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长恭哥哥嘴里说出来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6章 魅力大减2 赫连长恭浅笑,脸上浮出两个淡淡的酒窝。“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不能说?” “也不是,只是谈情说爱,婚嫁论娶这种事,似乎跟长恭哥哥无关吧?”吉雅笑着走到他身边,脚尖轻点跳坐上了石桌,摆着双腿好不欢愉。 谁不知道他二十三未娶亲,不都是宁缺毋滥,不予过多关注?父君与察和胡烈亲王逼了他多少次都没见你应承过,如今主动提及,怎会让人不诧异? 赫连长恭没忽略她眼底的那抹调笑之色,轻轻一瞥,淡笑道:“我活该孤独终老?” 他的话到底让她来了兴致,眸光中泛着微微的光泽。“哟?听这话,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他闻言微微一怔,墨蓝色水光滟潋的眸光中,赫然浮现出一个女子,末了,他淡笑摇头。“没有!我说的婚事,是你的婚事!” “我的?”吉雅不自觉起了戒心,上下打量了赫连长恭一眼,半眯起了眸色。“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你会让我卖吗?”赫连长恭以手握拳掩嘴低笑,抖动的双肩表示乐不可支。 “自然不行!我的婚事只能我做主,父君大人也不行!”吉雅高挑眉心,带着几许不屑的骄傲,更对赫连长恭的话带着几分不屑与鄙视。 “只是帮个忙而已。” “帮忙?”吉雅疑惑的盯着赫连长恭,末了慢慢试探道:“什么忙?需要拿我的婚事开玩笑?” 赫连长恭抬起手,再她面前比划了下手指头之间的距离,墨蓝色的眸光迸出几道璀璨琉璃般的星光,而唇角却满是调皮狡黠的淡笑。“一点点忙。” 末了凑到她耳际小声嘀咕了几句。 “呀!”吓得吉雅一声惊呼,诧异的看着他。“哥!你疯了,我会丢人丢死的!” “你要不帮我,我可真就被人陷害了,到时候娶个你不喜欢的嫂子,那该如何是好?”想到那个宁语霜,赫连长恭简直觉得心都要扭成一块疙瘩…… “这摄政王为什么莫名其妙要给你议亲?他不是大婚吗?怎么会有这等闲工夫管你?”吉雅转了转眸色,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瞬。“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才让人家这么对付你吧?” “哪有!”赫连长恭脸色微微尴尬,急速偏头,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绯红色。 “哟!害羞了!”吉雅笑着拍着巴掌,跳下桌子跳到赫连长恭面前,想要看他的面色,赫连长恭慌乱侧头,却抵不过她不断的跳跃到面前哈哈大笑。“哎哟,还真的害羞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吉雅!”赫连长恭无奈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正色道:“我也不强迫你什么,你若看上哪家王孙公子了,就当我没说这话,若没有就帮我一次!只是一句话而已。” “为什么?你若不想娶,直接推却了不就是了!摄政王管天管地还能管到你不成?你以前拒绝父君,亲王的指婚不都挺决绝的嘛!”吉雅虽然没再拒绝,但是还是有些疑惑。 赫连长恭哑口,墨蓝色眸光微微闪烁,淡笑一瞬却没解释。 他……只是不想让那个敏锐的女人感受到什么而已,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心思比他想的要深,或许她不拒绝他接近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吧,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她的欣赏及……喜欢。 只是他不太希望成为她的困扰,以及她以后不理他的缘由。 既然没缘分,有些感觉淡淡埋藏在心底就好。 毕竟他还想见见她,哪怕只是朋友而已,她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相处起来毫无压力,却让人赏心悦目的女人。 见赫连长恭不再说话,吉雅知晓他的心思也没人猜得透,只得瘪瘪嘴道:“那我可说清楚了啊!若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可就不管你这破事了!” “好!”赫连长恭淡笑,抬头看向天边皎洁的月光,宁静如水,白华漫天。 一阵夜风吹过,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别样的洒脱桀骜,也自带着一股孤漠的淡然,这让吉雅眼中微微惊艳,眸光中不自觉划过另一个孤寒到让人胆颤的人,一双比夜更深邃的眼眸。 那是一双看过以后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眸,她记得他生的极其俊逸,犹如黑夜中的鬼魅精灵,虽然时隔多年,具体容貌已不太清晰,但她却牢牢记住了那双冰寒中透露着寂寞忧伤的眼。 赫连长恭看了一会儿,垂头发觉吉雅眼神中透露出了悠远,不由自主笑道:“还记着那个只见一面的小哥哥呢?” 吉雅没出声,只是转头淡笑了笑。 他微叹口气,抬手揉了揉她头顶,无奈道:“三岁的时候见一面而已,至于记一辈子吗?” “可是他救了我!”她抬眸朝他看去,眸色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救你的人多了!每一个你都要记着吗?吉雅,你都十七了,九年前的事情忘了吧,你那时候只是个孩子。”赫连长恭轻声劝慰。 吉雅轻咬粉唇,抬眸凝视了会儿眼前的虚无,缓缓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北昌找他,如果还找不到我回国就嫁人!” “哎,至于吗?”赫连长恭无奈看着她,末了长叹一口气。“除了记得他脖子上有一块图腾玉佩,还有什么其他特征?我帮你找找。” “不记得了,当时天色太暗了,好像……”她微微思索后。“他腰腹上有一道特别长的疤痕。”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格的时候,北宫晟睁开眼帘,微微侧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唇角浮起淡笑,凑上前在她额头浅啄一口,轻轻抽出胳膊准备起身。 不想微微的晃动让纳兰芮雪睁开了眼帘,揉了揉惺忪的眼,看到他意欲逃脱的身影,她毫不客气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按回榻上,头更是肆无忌惮的朝他肩胛偎了偎。“起来这么早干嘛!再睡会儿呗。” 她睡的比较晚,现在还很困。 懒猫般的模样让北宫晟心里瞬间犹如被什么抓过,痒痒的,又软软的。轻笑一瞬,宠溺的蜷紧了她的身子,笑道:“今天要去祭天,有很多事要忙,得早点起来。” 提及这,纳兰芮雪瞬间清醒,赫然睁开了眸色,轻灵的眸光中不带一丝混沌。 北宫晟看着她虽然怀孕后比较嗜睡,但是只要有事的时候还是会突然恢复以往的敏锐,不由好笑。 以前如果她是一直敏锐的猎豹,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懒的不能再懒的母狮,来北昌这第五天了,她每天都懒懒的不想理人,甚至对于宁羽然她们的挑衅也视而无之,虽然他不太能全部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也能隐隐猜到她有自己的打算。 如同对弈时候一样,她虽然勇猛好斗,但并不是那种一开始就主动攻击的人,她会先静静的观察对方的反应跟路数,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步步紧追,这是一个睿智能谋划大局的人才会有的缜密。 一开始就频繁出手,将自己的一切优势弱势暴露出来,那是愚蠢,更是兵家大忌。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的女人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他根本不担心她,曾经那么恶劣的名声,她都清冷的不屑视之,这世上除了自己,只怕没人会让她难过。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配得上她出手了。 纳兰芮雪抬眸,凝视着他眼底若有所思的笑意,不由狐疑的半眯了眸子。“大清早笑这么贱干嘛?” 贱?北宫晟无语,这女人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的节奏吗?以前每次看他笑,她都会痴迷的看着的。 不由摸了摸自己下巴,思索着是不是魅力大减了? 他此刻赤裸着上身,结实有力小臂微微抬起,曲线优美的刚刚好,修长的手摩挲着下巴,这个动作……充满了男性的诱惑,让纳兰芮雪不自觉心头一动,有些被蛊惑。 眸光紧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半支起了身子,她迎着他尚未回神的错愕慢慢趴上了他的身子,吻了下去。 学着他往日的模样深吻浅啄,一次次戏弄在唇齿间,只是这一次是她占了主导。 北宫晟第一次被她按在下面,以完全被占有的姿态享受着她的晨安吻,那味道美好的他有些不想醒来。 她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的滚烫的胸口,本来想翻身的冲动,在接到她小舌更深的探索后放弃,改为紧紧拥着她的身子,不反击的模样给了她更多的大胆,她的唇开始缓缓滑到他的下唇,沿着下巴一寸寸下掠,最后贴着喉结与耳际之间的一片脖颈轻吻。 北宫晟感觉自己要死了,大清早的……本来就有清晨反应,她还如此…… 而下一瞬,脖颈处微微疼痛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扳起她身子的时候赫然已经来不及,她已经笑得乐不可支。 北宫晟抬手摸了摸被她吮咬的地方想郁闷又有些哭笑不得。“你要玩死我!今天要见诸国列侯、文武百官跟满城百姓,你这让我怎么见人?” 虽然他不介意她爱的印记,但是这……展示在大庭广众下,更别说还要去皇陵跪拜列祖列宗,本来该斋戒沐浴七日,两人应该分居的,这些都嫌麻烦省了。 他虽然狂妄,但也不会在这种所有人看着的时候扇自己老祖宗脸。 顶着这样的痕迹去……他今天算是要真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纳兰芮雪坐直身子,双臂抱怀挑衅笑道:“知道今天要见人,前天还给我脖子上留那么多!我不也没消吗?” “你坐凤撵,有金帐掩盖,而且有发髻金饰遮着,能一样吗?”北宫晟是彻底被她气的没了脾气,他前天下口的时候还刻意注意了,尽量都吻后颈侧,她只需要稍微盘点低垂的发髻就能遮住,哪里像她这样,生生的在脖子最醒目的前面给咬几个,什么都不吃亏的女人呐…… 他的介意让她意识到好像玩大了,微微愣在原地。“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北宫晟哭笑不得看着她。 然后两人大眼对小眼。 一刻钟后,北宫晟只着一条冰丝长裤赤脚站在地上,更加无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7章 我的亲媳妇呐!1 纳兰芮雪埋头在梳妆台上翻着,里面有北宫晟当时给她买的好多胭脂水粉,其中就有珍珠粉。只是她不怎么用,也不知道塞哪里了。 “哦!找到了!”突然翻到一盒青瓷雕花的瓷盒,她大喜。 北宫晟紧蹙眉峰,不忍直视的闭紧了双眸,不敢看自己那……模样,然后任由她指尖蘸着白色的粉末给他脖颈上涂抹。 一阵梨花的异香窜进鼻息,“阿嚏!”他鼻子痒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伴随着喷嚏,他睁开了眼帘,下一瞬间,对上被阵风吹的满连珍珠白粉犹如白面娃娃,此刻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女人,他抽了抽唇角,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下一刹那,整个朝花阁爆发出一声河东狮吼,瞬间震的所有人的心魂,连树桠都晃了晃。 “北宫晟!我要杀了你!” 然后就是一阵乒乒磅磅以及一个男人细小的讨饶声。 “错了,错了!别,别打……哎呀!” “嗷” 朝花阁内众人默默抬袖擦了擦汗…… 这……今天不会红事变白事吧? 纳兰芮雪凤撵后还在郁闷,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隐隐的,她感觉自己鼻腔里还有香味的气息,忍不住的又轻打两次喷嚏。这一垂头,脑袋差点又一头蹿下去。 这次不比南通,是极度正式的场合,她无可避免的穿上了属于摄政王妃的凤袍凤冠,正如他所说,所有痕迹都被掩盖在发髻与厚厚的金饰下,为了怕暴露,她耳际两端的发髻旁还垂着两条金穗,彻底遮的什么也看不到。 可正因为这样,她整个脑袋都不好了…… 重的她想要杀人。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没有在凤撵中丢人,揉了揉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喷嚏的鼻子,抬眸狠瞪了一眼前方那个骑在马上,时不时回头看她,极力憋笑的男人。 她无语的翻个白眼,开始决定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昨夜也没休息好,此刻很困,干脆凝神浅寐起来。 一路行进,两边山呼万安之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透着薄纱金帐探头看着里内的那个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极度端庄的女人。 不管外面再多热闹喧哗,优雅高贵,文静如兰,清雅如莲。 北宫晟回头的时候,却一眼看出了她在闭眼打盹儿,简直无语到死。 末了,唇角的低笑更是一刻都没停过。 幸福的笑容印在每个人眼中,队伍经过西城白玉街的时候,清雅的茶楼二楼中,赫连长恭静静坐在窗边收敛一切气息,凝视着队伍从楼下热闹而过,那个男人唇角的笑意映在他墨蓝色眸光中,微微暗淡后,他抬眸朝不远处的凤撵中看去。 心猛然一揪,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再缓缓垂落。 果然……是她。 能让北宫晟那样一个男人放到心上,专门跑来给自己警告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北宫晟几下南通,不惜发动战争也要娶回来的那个女人了。 她今日打扮极度高贵优雅,更带着皇室雍容气派,亦如一只金赤色的凤凰。 与他记忆中那抹清浅的莲碧,水蓝不同,他竟然发现她似乎更适合这种烈焰的红,衬得她肌肤很白,犹如皑皑白雪,由那轻纱金帐遮掩,更透着几分朦胧梦幻。 那是一种视觉差下极度耀眼的美…… 只是……抬眸看了眼蔚蓝天空下,金阳四射,光暖大地的喜庆,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初次见她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小池淌,凝水光, 芙蓉出水清万苌, 木槿含絮满风裳。 她就是那样不经意的一记回眸,轻轻敲开了他的心。 唇角浮起淡笑,墨蓝色眸光里不含半分征服的色欲,也并非祝福的深邃,而是一种他自己也读不懂的悠然。 布努格与巴图身后默默对视一眼,皱紧了眉头。 世子这样……第一次吧。 突然,茶楼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极度低沉的嗓音,掩埋在楼下漫天的欢呼中,赫连长恭瞬间神经绷直,墨蓝色眸光泛出幽深的哑光,他不作声响的起身,布努格与巴图诧异,想问他是否要走,他缓缓对身后两名侍从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后,慢慢贴身到木板所制的隔墙边。 如滑水般的步伐连一丝灰尘都没扬起过,似乎只在空气中微微荡起一丝水漾的波纹,整个人如漂浮的鬼魅幽灵让人摸不到任何气息。 “准备动手!”跟刚才一样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 赫然间,赫连长恭半眯了眸色,微微凝眸后,对两个侍从比划了个手势,默默走了出去。 布努格与巴图诧异,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在这里,不过也没多问。 顿时,楼下一片惊呼,原本的喧哗被“啊!”的尖叫替代。 纳兰芮雪只感觉四周一阵冰冷的杀气弥漫,如疾风海啸般朝她狂奔而来,敏锐的眼眸赫然睁开,唇角勾起一抹极寒的冷笑。 还真……如此迫不及待呢? 风驰电掣,上百名戴着木魅面具的“百姓”瞬间从人群中跃身而出,在数十道寒光精闪的剑身朝她锋刺而去,犹如万道利箭四面八方围向她,不留一丝缝隙。 百姓一边逃跑一边惊呼。 “啊!王妃!” 更快的,一道身影如极光之速朝她奔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等她气刀迸出,一个旋转,在凤撵中将她抱在了怀中。 纳兰芮雪刚抬起的指尖就被北宫晟一把按回了怀中,碧光色气浪炸爆,砰的一下将四周的人全部弹射开来。 抬凤撵的人也被吹开,十六人抬的凤撵“ ”的砸落在地。 轿中两人身形震了震,但是纳兰芮雪是被北宫晟完全搂在怀中的,所以震荡感很小。 不等她诧异,北宫晟就贴着她的耳际小声道:“冲着你来的!呆着别动!” 暖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带来丝丝心颤的酥麻。睫毛轻颤,她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犹如神祗般冲到自己面前将自己呵护的男人,他宽阔的胸膛与坚实的怀抱犹如一座万年不动的高山,替她遮蔽一切风雪。 阳光透过金帐洒在他面容上,此刻他正紧蹙着峰眉,周身迸出狂杀般的锐气,隽美无双的脸上那抹认真的神色让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天神下凡。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可她的心……还是在这一刻“砰”的融化了,开始莫名的跳跃的更加厉害。 北宫晟见她不吭气,在杀手们翻滚躲避气浪后再一次提剑而刺的同时,垂眸快速看了她一眼。 对上她眼底没有回神的爱慕神色,瞬间觉得有些风中凌乱,简直哭笑不得到极点。 我的亲媳妇呐!现在是杀敌时刻好吗? 又一个飞速的转身,将她塞回座位,怀抱的骤然脱离让她正回了神色。 一波剑锋狂刺的同时,他起身就朝金帐外串出,临走前回头别了她一记,带着几分戏谑与极度无奈的鄙视,好笑轻嗔道。“花痴!” 嘭!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热浪一波连着一波的浮上面颊。 一扫四周,如果不全是人,她恨不得脱下绣花鞋砸他一后脑勺。 青龙六将等人此刻也已经到达,原本迎亲的队伍刹那间都掀开长袍,从腿侧拔出兵刃,飞快的加入了战斗。 纳兰芮雪这才发现,整个队伍居然全部都是青龙部与伏虎营的人装扮的,她看到了不少有些熟悉的面容。 身边随行的丫鬟也都毫不客气的从裙下扯出兵器厮杀起来。 而她……作为全场武功仅次于北宫晟的人,居然安安稳稳的呆在凤撵中什么也不做。 远处,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朝她的方向看了眼,脚下本微起凌波的步伐生生顿了下来,本来他是在杀手们动手之前出门的,可以先暴乱发生前一步冲到她身边,而且以他的速度没人能比他快,不过……唇角泛出一丝清淡的笑容,他最终没那么做。 瞟了眼刚才如极光之速闪过,又赫然炸开碧色波光,此刻冰兰色兵刃的男人,他眸光微微半阖,露出若有所思。 微微的迟疑让侧身飞打间的北宫晟瞬间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敏锐,本来冰冷中淡含不屑的眸光刹那间迸出了更浓烈的锐利。透过茫茫人群,直逼赫连长恭。 接到那样一记锐眼,赫连长恭唇角露出一抹清浅不屑的淡笑,转头扫了眼开始茶楼中已经走远的人,只一个迈步,整个人如风影般消失。 他身边原本站着一个躲避刀锋的百姓,只刚刚眼眸一张一合就发觉身边没了人影,顿时以为见鬼了,吓得软了腿。 北宫晟半眯眸色,身侧一记刀锋袭来,轻松一抬手,明明是胳膊轻挥般,偏偏让刀锋切在上面发出“ !”的脆响。再也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劲风犹如山海般将人吹远。 他淡淡的扫了眼那……近乎连绝顶轻功高手都无法到达的速度,连幻影都没有,直接消失,然后在更远的地方微露一片衣袂,心微微一沉。 纳兰芮雪在凤撵里很快就明白了北宫晟所说的“冲你来的!”是什么意思,所有的带着面具的杀手全部都只疯狂的朝她的凤撵攻击,每个人似乎都想要来杀自己而后快,但是在北宫晟如旋风急影般的保护下,他们根本无法近身,更别说还有数量更多的保护之人。 半眯了眸色,她飞快的计量着到底是谁在出手。 很明显,北宫晟有预感,所以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这让她开始揣测是宁羽然动手的猜想立刻被推翻。虽然她不怀疑宁羽然对她的狠手程度,但是有些能力宁家应该不具备,宁太师也不会这么傻,为了一个王妃公然跟北宫晟叫板。 透过北宫晟只防,不杀的手段,她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让她动手,在祭天路上,只要今天两人手上沾血,肯定是不能继续祭天了,北宫晟还好,但若是她……只怕今天就算她没伤着任何人,只是自卫,也会被在众目睽睽下嫁祸,扣上大大的一个双手嗜血的帽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8章 我的亲媳妇呐!2 这个天下没人能忍受一个双手鲜血的女人嫁入皇家,更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进入皇陵,污染了老祖宗的地方。 这一招是在死死的将她逼下摄政王王妃之位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今天不动手,只要发出任何惊吓惊恐,失了皇家礼仪与风范,等待她的都是一样不堪为妃的恶劣名声。闹的足够大,渲染诽谤的足够多的话,还是直逼她的王妃之位! 招式阴损程度让人汗颜! 可这让她起了好奇,因为知晓她来北昌面临的是什么,北宫晟刻意将有关她的所有信息埋藏,南通那边,不管是南世君也好,还是南枫也罢,都不会透露苏墨是她的消息,他们不可能吃了这么大的亏后还让南通贻笑天下,毕竟这么多年居然靠一个女人守国,这种人他们丢不起。 而且苏墨死了……对于他们是好事,毕竟苏墨的影响力,在南通可谓无人不晓,他们更害怕苏墨振臂一呼,公然谋反,这样,对于南通的气数那才是真正的瓦解。 所以……谁会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会武功?谁有会这么想让自己嫁入不了皇家?谁又这么想让北宫晟当众丢人? 思来想去后,她眸光一抬,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萧赫! 眸光凝锐冷煞的朝人群中看去,更是连临街两段的店铺一寸都不拉下,可……最终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监望自己的人影。这让她心微微沉落,到底……还是让他先一步逃跑了吗? 很快,木魅面具的杀手们,见前方的保护几乎滴水不漏,几人交换神色后,翻跃到凤撵背后,长剑急速而刺,带着破军之力。 “啊!”不知情的百姓开始尖吼起来。 青龙伏虎营的人一看,心中赫然一沉。“糟了!” 其余的木魅面具杀手眉色泛过欣喜。 纳兰芮雪只感觉身后冷风簌簌,泛着冰冷寒光的剑锋破开空气,带着杀气直袭她而来,刹那间,她攥紧了拳心,凝视了眼被数十人同时包围的北宫晟,紧绷了唇角。 下一瞬间,预计中的锋刃没有到达,北宫晟“嘭!”再次迸开所有人的同时,凤撵身后的几个人诧异的眸色。 “ !”金属碰撞的声响传来,几人看着彻底弯曲却没有刺透半分的凤撵靠椅,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凤撵的座椅已经被北宫晟拆开,在座位的靠背与底座上加了一层薄如蝉翼,但是坚韧不摧的钢板!任何冷兵器想要破开,那是痴人说梦! “嘘!”其中一个人木魅面具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哨音,顿时,所有木魅面具的人迅速停手,然后纵身飞跃,朝四面八方跑开。 江风见状要追,被北宫晟横臂挡住了身子,冷冷道:“让他们走!” 场面恢复,所有百姓看着金帐里那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没有半分慌乱,始终雍容静坐的女人,心底赞叹不已。 真不愧是摄政王妃! 这种皇家气度,简直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可比的,堪有一国之母的大气风范。 顿时,山呼万安的声音再次响起,队伍继续行进,纳兰芮雪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场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淡笑。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她后背的座椅上透出点点细微,几乎肉眼不可辨认的阳光光束,座椅似乎被什么穿透,带着几分冷煞的寒意。 西城的巷子里,带着木魅面具的人纷纷急速闪进一个大院中进行汇合。 为首吹哨子的人走进,一把掀开面具凝视着院子中已经死透的几个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几个是刚才去凤撵背后刺杀的人,当时还没什么问题,闪进巷子后,走着走着却开始四肢瘫软,不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全部同时暴毙。 同伴将他们架回了大院中。 其中一人摇头道:“不清楚!刚检查过了,全身没有一处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像中毒!” 首领眉峰蹙的更紧,走上前探了鼻息,确定已经死透后,扳开脸看了看,正在这时,从死者嘴里开始慢慢溢出鲜血,诧异回头,发觉其余几人也都开始溢血,从五官七窍中流出,极度骇人。 周围人一片惊呼,这……更像是从内受的伤! 首领急速翻动几人尸体,在所有地方捏按过后,摇头。“不是内伤!” 顿时,场面陷入一片死寂,如此离奇的死亡……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见。 首领皱眉,直觉告诉他,可能与王妃有关,毕竟卫将军特意交代过他们,王妃武功特别好,只下狠手,不用留情,她必定会反击。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纹丝不动……可……他们的人却…… 想了想,他指着几人沉声道:“将他们全部埋掉,我们去跟卫将军汇合!稍后你们去皇陵宝光大殿后等着!” “是!”几人颔首。 众人离开,几人面面相觑开始挖坑,准备就地掩埋。 不一会儿,埋头苦干的几个人感觉到后襟一凉,瞬间倒地不起,青萝与薛桦对视一眼,蹙眉道:“居然是萧赫!” 薛桦沉了眸色,冷声道:“是啊,幸亏王妃多留了个心眼。” 这北昌……完全不比南通小国,一切能尽在他们掌握之下,这里虽然有分号,但是只限于生意贸易,对于其他势力可谓一片空白,而北昌是千年古国,从国土面积到人文地理完全跟南通不是一个概念,甚至就算兵强马壮的西燕也不是一回事。 毕竟有些势力是可以拿强弱来分割的,有些势力是千年沉积下的凝厚。真正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那种庄严肃穆,古典厚重任何一个国家都比拟不了。 别的不多说,每一个国家的皇城仅仅只够淮海城不足五分之一大,这样的辽阔与大气,所有国家放到它面前都会自带一股淡淡的肤浅,这或许就是千年大国跟诸侯列国之间人文的差距。 正因为这样,所以北昌的势力也完全不似其他诸国那般简单。纵然这百年内乱纷争四起显得有些缭乱,但不可否认的是势力强大又根深蒂固。 放眼整片大陆,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像北昌这样势力分割的如此厉害,又如此枝繁叶茂,每一股势力都似无法撼动的大树,每一股势力复杂程度也都可敌一国。 他们在南通的势力再强大,在这个地方想要插上一足也不容易,更别说琢玉楼撑死就不足百人,放进北昌这片广阔的土地……就如砂砾进了渤海,有些微不足道。 本来来北昌前,王妃就通知他们,给三个月时间重建脉络,这三个月全部静埋,不要露水,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毕竟纵然琢玉楼有惊人的运作能力,将阵地瞬间从南方移到北方也需要时间去梳理。 可不想短短四天,他们就接到了王妃的召集令。 这让他们每个人心里都隐隐起了一丝担忧……感觉到前途比他们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身后李风等人颇有兴趣的走上前,看了看七窍流血死去的几人,对着青萝笑道:“王妃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的情景他们也都看着,愣是没看明白王妃纹丝不动是如何出手的。 青萝想到着,长吁了一口气,幸亏王妃早有准备,看着别人都好奇的眸光,她只简单解释道:“临走前,王妃让我给她的凤冠里别了数跟银针。” 凤冠华美大气,珠穗甚多,银针别进去后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就算偶尔在阳光下泛出微微光泽,别人也只当是珠宝带来的璀璨之光。 李风会然,这几具尸体胸膛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细微红色小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想必是高速的银针戳破心肺,横穿人整个身体,这些人开始还好,结果伴随着逃跑时候施展内力,加速了内脏血液的迸发,所以会猝死,直到七窍流血。不过也微微诧异。“王妃气流运用的如此娴熟了?” 头上那么多东西,能准确的只迸发出银针,别的纹丝不动,这样的能力不光是精确计算位置了吧? 青萝想起前两天抬头看到的王妃与王爷大战的一幕,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林见他们聊了起来,急忙喝止道:“先干正事吧!” 几人面面相觑,开始掀开扳过敲晕的几个人脸打量起来,果然,木魅面具下有精装的人皮面具,不过易容这种事对琢玉楼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很快,身后的人分别挑选了相同身材的人绘制了本身的面具,又扯下他们的人皮面具带上,最后套上木魅面具,换上衣衫,朝皇陵的宝光大殿行去。 留下青萝等人,给所有的杀手身上倒上化骨散,很快,所有人都化成一滩血水,连原本没死的几人也被捅了几刀,用同样的方式化掉。 没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青萝那手法……让李风与薛桦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别开头来。 迎亲队伍一路行至凤泊山,一路上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杀手,可正因为这样,反而让纳兰芮雪的眸光更加暗沉,犹如浓墨不散。 她不相信萧钰居然会如此放任北宫晟顺利的迎娶自己,还进皇陵祭拜。 可一路的太平让她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少在萧钰的手中,而皇宫……虽然琢玉楼的人已经顺利安插进去,但是艰难程度竟比她估计的还要吃力,短短四天,也根本不可能有消息传出来。 连前天进入皇宫,她也没有等到她的人来汇报事情。 她跟琢玉楼的人说过,如果顺利再见面,如果环境不好,永远不要近自己的身,压根没有出现,就代表着环境肯定很艰难。 那天进入皇宫,别说自己,就连北宫晟带着她经过的时候,也是一路有宫人尾随。 心底坚定了一个想法,整个皇宫都在萧钰的势力范围内。 不由自主的想起皇宫内的北宫楚……又抬眸看了眼前方的男人,她拳心紧握。 落轿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在皇陵前半山腰的和 寺宝光大殿等候,依然没有见到萧钰的身影,北宫晟过来牵她手的时候,见她眉间有淡淡的愁绪,便趁人不备凑前淡笑道:“有我在,没事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9章 皇陵谍影 她静看了他一眼,心微微安稳,淡笑不语。 焚香,祷告,净身。 数名僧人敲着木鱼念经,一路都没有任何事情。 过了一会儿,一个眉须翻白,穿着金缕袈裟的主持走上前对着她跟北宫晟作揖道:“老衲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两人淡淡颔首,作揖回礼。 主持转头看了眼四周的和尚,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众和尚离开,大殿关上了厚重的门,也挡住了一室幽暗。 此刻大殿只剩下三个人,与那袅袅的禅烟。 主持抬眸上下打量了纳兰芮雪一眼,锐利的眸光让她感觉有些如芒在刺,难受至极。 心里正在嘀咕,这个老秃驴怎么看人这样? 就看到主持抬起手中禅杖对着北宫晟的屁股就是一记横扫,速度之快堪比游龙,气息浩瀚宛如深海。 北宫晟本可以躲开,但是一躲必定会扫到纳兰芮雪身上,所以生生挨了一闷帐。 那声响让纳兰芮雪听着就心颤,想必很疼吧! “你个混账小子!一跑就是一年半,非娶媳妇才想到老衲,有本事别来皇陵啊!”主持冷喝,白眉翻飞,虽然一殿幽暗,也能看到他的脸,气绿了…… 纳兰芮雪诧异,怎么也没想到这老秃驴居然跟北宫晟如此熟稔,而那抬手就打的动作看起来更是多年习惯,太过随性,好似长辈教训孩子。 北宫晟丝毫不躲让住持锐利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上下不置信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满脸褶子随着笑声开始上扬成一道道弧度,白眉白须更是一抖一抖。 北宫晟被笑的脊梁骨有些发毛,冷瞥一眼偏侧过头不吭气。 老头笑了一会儿,眸光再次放到了纳兰芮雪身上,这次的打量更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然后开始围绕着她走来走去,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作般,弄得纳兰芮雪实在想打人。 突然,老头袈裟一挥,一记强大的掌风朝她突然拍来,敏锐的直觉让她光影般瞬间掠飞,可不等落地,老头的禅杖又夹杂着劲风朝她袭击,她半眯眼眸脚尖轻点禅杖顶尖一个腾空前翻落到了老头的身后,更快的,她一记螺旋飞腿夹杂着阵阵气流横扫开始反击。 老头将禅杖往地上一顿,如猴子望月般弹空躲过。 刹那间,两人开始毫不客气的厮打起来,不过纳兰芮雪也看的出来对方并没有展示真正的武功底蕴,可即便这样,对方轻轻晃动的每一下身形都能在空气中带出层层波纹,给人气息莫名的压迫感,而且明动作慢到了极致,看起来甚是笨拙,实际却速度极快,超越一切常人出手的速度。 纳兰芮雪蹙眉紧急对战的同时,也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武功路数才能造成这样的视觉幻觉。 老头越打越兴奋,似乎是发觉这个女人比他猜测的还要深奥,眸光晶晶发亮。 渐渐,纳兰芮雪感到有些吃力,开始不再隐藏,而是迸出一记耀眼的金流气刀,刹那间灰暗的大殿亮如白昼,老头赫然眼眸一怔,惊愕到了极致,北宫晟挂着淡笑没有出手,而是看他们厮打。接到老头投来的不置信的眸光后,唇角更是不自觉扬出一丝浅浅的得意。 老头会然,看向纳兰芮雪的眸光更多了几分欣喜的打量,这让她感觉有些不爽,犹如被猴子般展览,而北宫晟的丝毫不管让她心底扬起一丝怒气,转身间狠瞪一眼! 这要放平时她打也就打了,现在脑袋上带着十几斤的重金饰,身上衣衫繁琐又厚重,完全不方便试手,跟老头打的怎样她还没空去管,只知道自己此刻自己很憋屈。 接到女人的怒横,北宫晟抬手轻揉了揉鼻尖,然后就在纳兰芮雪一记飞脚踢到的时候,黑眸幽幽扫了眼准备劈掌气流脉冲相抵的老头,很“不小心”的慢慢淡吐道:“她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让老头一下怔愣住,脑海几乎不受控制的立刻收掌。 下一瞬间,纳兰芮雪一脚踹到了老头的脸上,留下一个脚印,老头一个转身虽然没被强大的力道踹倒,可这一下,也很狼狈,站稳身子后,看到耸肩低低嗤笑的北宫晟,气的胡须翻飞,眼睛都绿了。“你个混账!居然敢如此坑师父!” 师父?这下换纳兰芮雪惊愕当场,立刻抱歉的朝北宫晟看去,她不知道…… 北宫晟笑着走到她身边,给她拉了拉微微凌乱的衣襟,凑到耳边小声笑道:“别理那老秃驴,我不是他徒弟。” 老头耳际一动,将禅杖往地上一顿,在空气中震出丝丝水纹,怒喝:“你说谁是老秃驴!老衲妙玄!” 妙玄?纳兰芮雪听到这个名字赫然一怔,就是号称天下气流大宗禅师的妙玄?传闻八十九高龄的妙玄禅师气流浩瀚到无人可比拟的地步,从没人知道这个人武功造诣是多好,因为他归隐佛门,有道是不问红尘,不喜血光,自然也就在江湖之外。 可这样一个世间奇人隐士能是北宫晟的师父?她本就在怀疑北宫晟这一身武学是从哪学到的,特别是鬼魅步的轻功,那根本就是失传许久的招式。谁料居然是气宗禅师的徒弟!这简直让她有些风中凌乱,心更隐隐砰砰直跳。 妙玄没忽略她眼底那抹惊愕以及水澈剪瞳投来的钦佩尊敬,顿时心里舒服许多,终于感受到一股再世为人,重新被人仰慕的骄傲之感。不由扶须颔首。“不错,不错,根骨奇佳,气息充沛浑厚,虽然气息尚且不稳还需时日调节,身子也有些瘦,倒也女子中能有这样的造诣已经惊为天人了!若老夫估计不错,以你的武学功底在大陆排前十绝对没任何问题!” 纳兰芮雪知道他见多识广,所谓的前十是指算上他这种隐士高人在内的,能得气宗禅师如此肯定,她心底莫名一阵雀跃。 高兴的神色让妙玄心底得意不已,却遭到了北宫晟一记不屑的冷笑。 顿时气得白胡须翻飞。“姑娘比你强多了!你要再不尊重为师,为师就把你逐出师门!” 北宫晟双眸迷迷弯笑,唇角更挂出一丝挑衅的顽劣。“逐吧,求之不得!我可从没有拜过师,是你自己追着我教的,所以别整天师父师父的乱攀亲戚!否则我会以为是你缺香油钱了。” “你!”妙玄气的哑口,不满嘟囔道:“早知道你是这种白眼狼,我跟林山就真不该管你!” 真是的!这混蛋把他们两个的所有武学精华,文学造诣全部学了去,十六年了!居然这样都骗不来一句师父。 让纳兰芮雪吓了一跳,林山?哪个林山?脑海中赫然先迸出顾林山三个字,可想了想顾林山老先生怎么也都六十几许老人了,怎会屑于认识北宫晟这样的毛头小子。 顿了一瞬,妙玄闷闷道:“的确缺香油钱了!” 北宫晟闻言蹙眉,无奈的深叹一口气,从怀中缓缓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递了过去。“少喝点酒!也不怕佛祖怪罪。” “酒乃万物精酿,佛祖知道个屁!”妙玄毫不客气的接过,快速点过后塞进怀中,瞬间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喇叭花。颇是愉悦道:“要不是看在你还孝顺的份上,我这次非打的你三年起不了榻!一年半才看一次师父,哪天我死了你都不知道。” “早死早超生,你乃修行之人,早登极乐也是好事,改天我送樽棺材来。”北宫晟淡淡的口吻甚是认真,好似在正经讨论妙玄想开点一样。末了,还郑重的强调道:“紫檀的!雕佛像的!” 顿时气的妙玄笑容尴尬,开始胡须翻飞,白眉浮动。 纳兰芮雪忍不住嗤嗤低笑出声,想起北宫晟叫板她爹的模样,突然感觉似乎对她爹好像还很是客气,最少没咒早死早超生。而对这个怪癖敢骂佛祖的老头莫名多了几分欢喜。 提及棺材,妙玄突然想起了什么,正了神色,锐眼慢慢扫了纳兰芮雪一眼。 北宫晟见状抬手将她圈进怀中,淡淡道:“说吧!”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凝视着肩头的宽厚的手掌,心暖如春。 妙玄见状明白,点了点头,缓缓道:“皇陵出事了!” 一刻钟后,纳兰芮雪独自静呆在宝光大殿中,凝视着眼前的焚香,紧蹙了眉头,秋瞳中更满是冰冷的寒煞之气。 按照流程,她跟北宫晟刚才接受完众多僧侣的祈福法事后,现在要听妙玄禅师――对外号称静逸大师的佛心教诲,净身洗铅。 完了进入皇陵跪拜列祖列宗,直至最后,才能在正午时分登上凤鸣山山顶的祭天露坛中接受文武百官跪拜,万民朝拜。 这一套流程下来,才算是真正昭告天下,她纳兰芮雪――正式嫁入皇家,而且享皇后般的尊重。 可……果然出事了! 皇陵外门的环陵河居然从一个时辰前开始血红一片……犹如赤丹般妖冶。 也幸得妙玄一早就在担心,频频跟守墓人联系,才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否则等一会儿……所有人走进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皇陵分九道宫门,列祖列宗的金棺都在三道门内,她跟北宫晟要进入六道门去跪拜,其余的皇室成员会在九道门的大殿等候,文武百官会彻底站在皇陵外。 环陵河恰好就在九道门外,只要皇陵大门一开,所有人都会看到那一片血色。 这……就是说她跟北宫晟天生不祥,不配进入皇陵了!没有什么罪名比天降异色更令人惶恐,不祥妖女?嗜血妖王?她甚至能想到会出现在她跟北宫晟两个人身上的罪名。 半眯眸色,她唇角泛起冰冷嗜血的淡笑。 就说,萧钰怎么会不出手?这样一个能玩转北昌三代皇室的手段狠辣的女人怎么会安然的看着自己跟北宫晟顺利大婚? 这一箭三雕!直接将自己跟北宫晟逼上绝路。 不但毁掉皇后水准的大婚,还能彻底断了北宫晟的称帝路,甚至连自己将来的孩子……可能都会被背负上不祥的罪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0章 你还要爱吗?1 这样的手腕……简直让人汗颜。 毕竟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在拜帝陵前打开陵门,如果不是……守墓人传出消息给妙玄,她跟北宫晟等会只能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心惴惴不安,看着一点点燃烧的焚香,想到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从未觉得时间会过的如此快! 虽然不知道守墓人为何能跟妙玄联系,但北宫晟……要怎么进入皇陵?那可是只有守墓人主动开启才会打开的大门!门外人根本开启不了。 即便进入了,这一切又是否能制止? 宝光大殿外的一处偏僻的角落,绿竹丛生,萧赫闭气不语的透过竹叶缝隙,懒懒看着幻影般消失在眼前朝皇陵方向掠去的两人,唇角勾起不屑的淡笑,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吩咐道:“动手!” “是!” 几人挖开松软的泥土,露出底下一块木板,掀开后,幽幽的地道阴风瞬间吹了上来。 紧接着,几人开始跳下,那矫健的身形不难看出是一等一的高手!下去几人后,萧赫也跟着跳入,又跟上几名绝世高手。然后留下十几个人在原地看守。 带着人皮面具的琢玉楼几人微微眼神示意,透露出了不安,不远处……就是宝光大殿,这里通向的位置不言而喻。 虽然宝光大殿门外伫立着多名摄政王的亲卫军,青龙六将也在巡逻守卫,摄政王刚才跟一个看不到身影的人是从远处的一所禅房内出来,如果他们不是刚好跟着萧赫在必经的路上等候,根本看不到有人经过!而青龙六将那神色,很明显也什么都没发觉。 心思渐渐沉重起来,王妃还在不在里面? 萧赫想做什么? 纳兰芮雪听到响动的时候,心头猛然一怔,不置信的看着大殿一侧的地砖开始晃动,可不等她起身,已经迅速有人影飞出,更快的,十名内力高深的高手跟萧赫一起从大殿的深处出现,十名高手伫立原地,萧赫慢慢走向了她。 一步一步的带着侵略。 纳兰芮雪一扫萧赫阴沉冷笑的面色,再一扫门外开始渐渐喧哗的声响,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个萧氏!居然分破击之。 萧赫看着她冷冽防备的眸光轻轻摆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笑道:“纳兰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纳兰芮雪一步步后退,尽量拉开距离,手中已经渐渐凝绝出一道光流。 萧赫扫了眼那光芒,冷笑道:“我劝你还是最好不要动手,一旦这里打起来,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进来!你说他们看到不知所踪的摄政王与静逸大师,会作何感想?” 对于她在路上能忍住不出手的事情,让他微微惊讶,不过也算是小试牛刀,知道了这个女人为了北宫晟,为了他们的婚姻,不可能当众动手,暴露她嗜血的本性,也才有了他此刻的肆无忌惮。 “而且……”萧赫慢慢逼近了步子,笑的更加渗冷冰寒,但是也更加无耻。“看到你我呆在一起……会作何感想?” 纳兰芮雪紧咬唇齿,冷冽的看着他,攥紧的拳心微微颤抖。 她的确不敢!先前僧侣离开的同时,北宫晟就在原地腾起了硕大的气韵护罩,近乎将大殿全部包裹,没有任何人能听到护罩内的动静,别说她们交谈,就算她跟妙玄打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声响传出。 可她的护罩仅能保护自己的周身一尺范围,根本不能像北宫晟那样形成天然屏障。 此刻更是连大声话也不敢说,她已经听到了门外似乎在恭贺万岁千岁的声音,想必是掐准时机珊珊赶来的萧钰与被胁迫的北宫楚了! 紧咬牙关,她从牙缝中挤出轻小,但极度冰寒的声音。“小看你了!” 萧赫淡笑,似乎是对她不断退后的步伐不满,不由好笑道:“还是别躲了吧,不如你让我亲一个,或许我会陪你一起等北宫晟回来?” “无耻!”她冷喝。 他嚣张而笑,似乎是很享受她镇定的外表现难以掩饰的忐忑眸光,并不急着给外面释放暗号,而是继续感受着侵占瓦解这个嚣张女人的精神。 满意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俏丽的容颜,他缓缓笑道:“纳兰芮雪,北宫晟有什么好的?这北昌他们北宫氏翻不了天,不如跟了我萧赫,不出三年,我也让你做个皇后如何?” 纳兰芮雪冷笑。“卫将军谋权篡位的野心很大啊!” 突然,后脚跟似乎触到什么硬物,顿时心底一颤,手心也不自觉薄出一身冷汗。 萧赫看着她身后的殿墙,眸光里泛出几许讽刺的淡笑。“野心?如果说我有什么野心,想必……最大的,也就是你了!” 曾经他更想去赢北宫晟,赢那个男人的一切,可自从遇到这个女人后,他居然发觉自己一次次在被她吸引,而她身后怎么查也查不到的势力更是让他好奇与欣喜,怎么说,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 还是个耍了他那么久,将他困在帝陵两个月的女人! 突然发觉,皇位似乎对他吸引力不大了,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更能激起他挑战与征服的兴趣。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做梦都在想这个女人!只要记得他曾经碰过的那个柔软腰肢,他就不自觉对任何女人都没了兴趣。 五个月了!他萧赫第一次做了五个月的和尚! 如此直白的表白让纳兰芮雪猛然一怔,她半眯眸色想要骂他,却发觉萧赫不羁的眸光里带着几许认真,是的! 他居然无比认真的在看着她,眼底那毫不遮掩的深邃让她冷汗浮起更深。 男人有征服欲很正常,可能把征服欲发展为真感情的,纳兰芮雪这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去骂这个男人无耻撕破脸皮,还是该换种方式劝说试试。 毕竟此刻她的境遇实在太糟!完全被萧氏打了个措手不及,真撕破脸皮,万一萧赫恼羞成怒立刻把人喊进来怎么办? 北宫晟不见了,她大婚之日与卫将军私会大殿,她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而最重要……北宫晟的离开,一旦被发现……就不用等进入皇陵了,直接在这个地方就能直接扣上天大的罪名! 可若劝说……她还真卖不起那贱! 不是北宫晟,任何男人的表白都只会让她起鸡皮疙瘩,更别说还是这个让她一直想杀之而后快的男人! 萧赫一步步逼近,终于站到她身前,凝视着她思索的眸光,愤世嫉俗般不羁的姿态突然迸出了几许柔和,一只手撑在她耳际,他俯视着她缓缓道:“纳兰芮雪,我不介意你跟北宫晟发生过什么,只要你将孩子打掉,跟了我,今天我可以放他一马!” “否则!”他突然冰冷的煞气,刀刻的面容上凌烈的眼里滚出深深的仇恨。“今天的事情,你不但嫁不了他,而且……我不妨告诉你,门外除了文武百官,还有无数百姓!你记着……就算北宫晟再狂妄,只要他姓北宫,他就不敢当着全天下的人对其祖宗不敬!只要被人看到这一幕,他会永远不可能再踏入帝陵!” 纳兰芮雪冰冷了眸色,带着无比的凉寒看着萧赫,末了唇角浮出一抹宛然的淡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但是不妨碍她那如曼珠沙华盛开般极度妖娆的美。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浅笑淡眉时宛若清兰,清澈若仙,冷笑阴狠时犹若罂粟,亦如罗刹。 萧赫被迷幻了神色,她……对他笑了? 下一瞬,只在他微微晃神间,便被她光影般出手紧扣了脖颈! 那母狮子般发怒的容颜让他锐利的眸光半阖,噙出几分慵懒,不但没有半分胆怯,更多的是挑衅的笑意。“动手吧,只要……你敢!” 萧赫笑的极其冷,显得他峰刻般的面容更加冷酷,其实萧赫要说相貌,虽不及北宫晟那般妖孽祸世,但也绝非俗人,可以说,能进贵族圈的人,都占了太多好的先天条件,修长的身材带着慵懒不羁。 萧赫很狂,跟北宫晟的那种狂不一样,他是一种近乎亡命之徒的狂,在他眼中,永远不会存在惧色,哪怕是命在旦夕,他也笑得出来。 但他又很寂寥,即便眼神杀意最浓的时候也会透出几分难以廖说的淡淡哀愁。 很像一只鹰,嗜血,无情到谁也不信任,却也独来独往,孤寂到让人淬冷。 但……纳兰芮雪永远不会去同情这样一个男人!指尖微微使劲,她虽矮了多半个头,但气势却完全不输阵。唇角勾起冷笑,带着嗜血般的狠。“你以为我不敢?” 悠悠作色的声音让萧赫笑出了声。“你若真敢何必废话?” 他微微转了转头,拿眼神示意了下大殿另一侧的十名高手,冷笑道。“我已给他们下过死令,只要我死,他们便会立刻制服你,而且会将外面的人喊进来。纳兰芮雪,你有那个本事同时挑战这么多人?”他一下逼近了身子,将她完全挤在自己的胸膛与墙之间,不含一丝缝隙,然后慢慢挥开她的手,贴到她耳际小声笑道。“我是愿意牡丹花下死的人,只是不知道北宫晟愿不愿牡丹花下死了!不如你猜猜……皇位跟你,哪个对他更重要?”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抬眸锐冷的看着他。 皇位跟她……谁重要? 说实话,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问北宫晟那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在皇位与她之间只能选一个的时候,他会选谁。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不断的助他称帝罢了,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也不做他的畔脚石。 至于那个答案,她永远不想知道。 她神色的微微颤抖便让萧赫抓住了实质,继续寒笑,一步步摧毁她的心防。“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不如我告诉你,我跟他斗了十六年!在这方面,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北宫晟会选皇位,而且是毫不犹豫的选皇位!他会在你跟他之间选你,在你跟皇位之间选皇位。那个男人……其实比你看到的还要无情,你只是没见过他阴狠的一面罢了!一个敢在萧太皇太后身边卧薪尝胆十六年才开始锋芒渐露的人,一个孤僻到谁也不理的人,你觉得他心理会像你看到的那样健康?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会为了你放弃?”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1章 你还要爱吗?2 纳兰芮雪一怔,对于选皇位那句话心里微微刺痛,但是仍然选择了不信,她虽然不信北宫晟会选她,但也不相信北宫晟会选皇位,她不想知道答案。而且这样两难的事情,她怎会忍心让他面对,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会自动离开。 真正刺激到她神经的是那句“孤僻到谁也不理”的人,心里一阵揪痛无边,晟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实话,就从现在整天个正经又喜欢作弄人的晟来看,孤僻这个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 心念一动,想到他身边所有对自己三缄其口的人,眸光幽转,冷笑道:“唬我?他会孤僻?他性格哪里有孤僻的一面!在我眼里,他正直善良,宽厚待人,尊老爱幼,没有半点人格瑕疵!” 萧赫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冷笑一声,锐冷的眼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冰吐道:“整个皇宫,你只要随便抓个宫人问问,就知道他有多渗人!从小到大,除了北宫楚那个不要亲哥只要他的神经病男人会管他,能接近他,他那孤僻的性格,谁能愿意靠近他!帮他的宫女死在他面前,他都是无视而之的。也是,一个被母亲连续抛弃两次的人,他性格不扭曲就怪了!” 对上她不置信的眸光,萧赫继续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有个养母?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时候,是他――亲手将那对母子毒死的!而且他以前有个蓉嫔侍妾,怀孕之后,他命人将蓉嫔母子仗杀了!孩子不足两个月,前几天宁侧妃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他压根无视的任其在太阳下下跪,没有丝毫怜悯,所以……”他眸光微微朝她肚子扫了眼,冰语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你的孩子抱有太大的期望,他是个极其冷血的人,亲情对他来说……只是泄愤的工具罢了!” 每一句话,都生生的在纳兰芮雪心头订下了一颗无法拔除的针。 她不信,但是透过萧赫的眼神,她知道他没有骗她,或者说,对于萧赫这样的男人来说,他不屑去骗一个女人,他更喜欢赤裸裸的表述方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会夸张与造谣,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他压根不在乎。 紧抿绷紧了唇,她快速让自己凌乱的心沉静下来,想了想,抓住最重点的一句话问道:“他被他母亲抛弃两次?” 晟不是说他没娘吗?不是说他娘死了吗? 萧赫冷笑,带着几许不屑的嘲讽。“他是不是给你说他没娘,他娘死了?” 完全无误的戳上她的心理活动,让她愕然。 “他娘活得好好的,我无意见过那女人一次,他娘举着汤盅跟在他身后道歉,他连理都不理。”萧赫慢慢抬起了她的下巴,贴近了脸,懒散的眸光里带着讥笑。“所以,你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男人了吧?对于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连活着的亲娘都生生诅咒的人,你还要爱吗?” 纳兰芮雪一怔,秋瞳望进他的眼底。 皇陵内,北宫晟与妙玄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前面引路人是守墓人金赭――也是宫锦卫的其中一员。 皇陵其实并不是一个出入口,虽然自古对外都是宣布只有一个入口,但是历代皇帝都何其聪慧睿智,即便仙逝了,但那股死都不会将自己后路掐断的本性促使了皇陵还有无数密道与第二种选择的入口。 只是这样的入口其实跟正门是一样的,非皇室不得入内……而且第二道门……只为皇陵玉蝶正名皇帝开放。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是北宫楚来,根本进不了皇陵,宫锦卫只认皇陵内刻的皇帝名,八年前,当北文帝北宫越的亲笔诏书带到皇陵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那个当时十八岁声动天下的战神王爷是北昌的新一代君王了。 跃过层层暗门后,迎面走上来一名古稀老人,一样的青灰色布袍,但是绣着更隆重的图样,肩头的金甲徽章也格外引人注目,虽然古稀,但看得出来身体极度硬朗,鹤发童颜,眸光清明。 老人对金赭挥挥手,金赭颔首离开。 “参见皇上!”老人跪地叩首,北宫晟急忙扶起。“掌陵人乃我恩人,如此大礼实属不敢当。” 老人起身,欣慰淡笑,妙玄在旁嗤之以鼻。 老人是宫锦卫的掌陵人,与妙玄是结拜兄弟,名金武,当时北宫晟重伤被丢进冰月寒洞半年后,无可奈何的金铭回皇陵找到了他,也禀报了北宫越的意愿。但宫锦卫除了跟随帝王的那一名,其余人是誓死不能出皇陵的,最后金铭求的恳切,金武就只好求助自己的结拜大哥妙玄帮忙。 妙玄开始不愿,后来听闻北宫晟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寒月洞天那种地方居然能活半年,好奇加上重托,这才去见北宫晟,结果一见面就喜欢的不得了,开始教他更深的习武法门,修气练功,自强体魄。 伸一个手指头都会冻红冻伤的地方,只着长裤,近乎赤身的冰泳是北宫晟每天的必备课程。所以北宫晟体内的寒流……异样的强大,猛烈时出掌便可凝冰,所以吞下四颗至阳至热的凝魄还魂丹后,火热的反噬会更猛烈。 而且为了更好的教他,妙玄甚至拉来了他们结拜三兄弟的老三顾林山开始给他教习课业,金武更是将皇陵内给先皇们陪葬入陵的各种仙丹灵药一次次送出去给他喂服,北宫晟的身子骨便彻底好了起来。 可以说,北宫晟有这一天,全部拜这三位绝世老者悉心照拂所至,但是妙玄脾气偏偏跟北宫晟是一个路子的,都是吃软不吃硬,所以每每见面就会掐架。其实北宫晟心底,对这三位老者充满了感恩。 金武带他们透过长长机关暗道带到了环陵河边。 指着赤红色泽更深的河水沉声道:“河水是从一个时辰前开始起变化的,现在色泽更浓了些!” 北宫晟与妙玄对视一眼,都幽暗了眸光。 环陵河长达十里,成环形状,是皇陵内的人工开辟的暗河,没有外支水流汇入,而且参杂着许多毒物,以防毒蛇,穿山甲等会钻洞的打穿泥土窜进来,特地做的假河! 此刻泛着渗人的红褐色,在皇陵幽暗的油灯照耀下,更显鬼魅。 顿了一瞬,北宫晟鼻息微动,如墨的眸光幽暗更深。“很酸!” 妙玄与金武这才注意到,空气中似乎在腐败的泥土气息中混杂着别样的气息,很淡,几乎不可闻,如果不是北宫晟提及,两人还没人注意。 毕竟皇陵的气息常年都不好闻,环陵河散发刺鼻气息也不是一天两天。 妙玄转了转眸色,将禅杖递给金武,然后与北宫晟两人同时二话不说升起光晕护罩跳进了环陵河中。 轻稳落地,北宫晟与妙玄两人抬手迸出金属性金白光流,照亮浑浊不堪的河底,不少动物的尸体残骸下,河底吸附着一层暗红色的物质,也带着不少色彩斑斓的软菌,北宫晟蹲下仔细看过后,又走到河壁边仔细看了看一样的情况后,跟妙玄交换了神色,两人再次跃上落地,护罩迸开,周身不染半分水滴。 “铁锈!”北宫晟给出了答案,妙玄颔首认同。 环陵河的河底与两壁都是铁板铺就,河内也灌着数百种毒药,本来这些毒药大多都会有酸性,但选毒药的时候,当时刻意选了不会与铁产生腐蚀的药物,结果现在里面似乎被人人为的兑入了浓醋,浓醋很快腐蚀铁板,犹如在铁板上撕开了一角,这些原本的药物虽然不会与铁腐蚀,但是化成铁锈后,就多了其他物质在内,很快起了反应。 长长的十里环陵河正在已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飞快瓦解着。 铁锈侵占了河的色泽,那浓浓的血赤色泽是有此产生。 北宫晟眸光悠远,不怒不嗔,而是淡淡的凝视着这十里长河,背负在身后的手指交合在一起一下下的轻点。 “现在如何是好?就算是铁锈,藏在毒河之底,除了你我三人还有两大掌陵护法能凝出护罩,其余的人根本下不去,而且我们五人又如何能将全部铁锈清除?更别说它还在不断的腐蚀。”金武紧绷了唇角,从未见过如此棘手之事。 他接到北宫晟终于能来祭拜皇陵的时候,生怕出事,已经小心了再小心,谁料还真就在临近开陵门的前一个时辰,真出事了!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萧钰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妙玄站在河边尝试着用掌风之力能不能将铁锈吸附或者冲散,历时几次都未能有大的突破。 顿了许久,北宫晟的指尖突然顿住,黑眸里迸出一丝邪魅如魑魍的光,悠悠瞟了眼河道,凑到金武耳边开始嘱咐起来,很快,金武眸光中迸出欣喜之色,更是激动的无语言表。 妙玄看着金武堂堂古稀之人,居然如此敬佩的看着这个毛头小子,心里有些不服,冷哼一声别开头。 直至离开皇陵之前,妙玄都鼓着腮帮子。 金赭推开皇陵门的时候,关切道:“皇上!可是有了解决方案?” 北宫晟顿住了步伐,淡淡的朝他瞥了一眼,问道:“你是……?” 妙玄笑道:“他是金赭,今日便是他一个多时辰前通知我皇陵出事的!” 一个多时辰前?北宫晟半眯了眸色,幽深的瞳仁里开始渐渐凝聚起暴风之色,这让妙玄有些诧异。“死小子,你怎么了?” 北宫晟一步步逼近金赭,强大的压迫力与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金赭脸上浮现出一丝本不该出现的慌乱。“皇,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金赭一步步后退,直至靠在冰冷的陵墙之上。 灰白的神色让妙玄想起刚才金武所说的一个时辰前!顿时明白了什么,思绪飞转,当下不等北宫晟出手,率先一巴掌将金赭拍晕。 北宫晟攥紧拳心,黑瞳里满是充斥的担忧。 “快去!我将他交给金武随后便来!”伴随着妙玄的冷喝,“嗖!”一下,身边的人影已然不见。 宝光大殿内,萧赫抬着纳兰芮雪的下巴,带出丝丝侵略的意图。 他很想尝尝这个女人是什么味道,而此刻她身上淡淡散发的幽香令他神醉,近在尺咫的那抹粉红色的唇瓣让人一看就有一亲芳泽更有欲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2章 超级不要脸1 “怎么样?跟不跟我?我萧赫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说话算话,只要你点头,今天我便放了北宫晟!”萧赫将头凑的更近了些,带出几许征服的意图。 下一瞬间,纳兰芮雪冷冽抬眸,从唇间挤出两个冷笑的字眼。“做梦!” “你!”不等萧赫回话,纳兰芮雪突然抬腿就朝他两腿间猛顶去,他飞影闪过,居然带出丝丝玄黑的气流。 她半眯眼眸,发出哧鼻的冷笑。“你居然强行破宫,走邪门歪道修气!” “你真敢动手?”萧赫对她的鄙视压根不以为然,对她的动手却甚是诧异,下一瞬间,他对视上整个大殿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上的淡紫色光晕,惊愕不已。 不等纳兰芮雪一记金刀流毫不客气的怒斩而下。突然一个光影到近乎看不到幻影的人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萧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纳兰芮雪看着如天降神祗般出现的墨蓝色眸光的男人,心微微一颤。 他出现很久了,她看到他几乎尾随萧赫一行人从地道中出现,几乎不用他比划手势,便心领神会的开始转移萧赫的注意力,萧赫的十名高手刚有异感,紫色的气流护罩就将那十名高手全部禁锢在内,她跟萧赫谈话的时间,那边杀的已经昏天暗地,血液四溅,但因为有气流屏障,萧赫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而纳兰芮雪一直都能看到他……已经不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的武功,心骇阵阵。 赫连长恭将十个人全部撩翻后,腾起更大的气流屏障,将整个大殿笼罩,这个时候,她才放肆出手。 只是……没想到对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简直不能用鬼魅来形容。 凝视着她眼底的惊愕,赫连长恭没有半分异色,而是走上前先关切的看了她周身一眼,确定她没有被欺负后,淡淡松了一口气。“苏姑娘,没事吧?” 纳兰芮雪心头一怔,看着他即便靠近,也保持一人距离的说话位置,想着昨夜自己还想着怎么跟他保持距离,今天他就能帮自己如此大一个忙,觉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秋瞳暗垂,声色有些抱歉。“你既然来了,就知我并非姓苏。” “无所谓,名字只是代号罢了,或许苏沫这个名字对你有更深的意义,我能有幸知道也并非坏事。”赫连长恭淡笑,墨蓝色眸光里不含半分失落,见她不好意思,倒宽慰起她来。 她心底微微一颤,抬眸看着真诚看着她的男人,唇角抿出一丝淡笑。“谢谢。” 见她真心宛然的淡笑,赫连长恭眸光微微有些怔神,但很快调整过来,一扫晕倒的黑袍男人与开始撩翻的十人,淡蹙眉峰道:“他们是谁?你的仇人,还是……他的仇人?” 北宫晟那个名字,他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何,心底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就是有股不想提及那个男人的名字的郁闷,这样的想法让他心底一怔,有些不懂自己心底深处那淡淡的不爽与责备是从何迸发。 或许是看到皇宫那次,北宫晟对她的发脾气,而她只能不停道歉吧。 或许是看她身处险境,北宫晟作为她的夫君,却不在身边吧。 刚才虽然没有听到她跟萧赫在交谈什么,但是透过黑袍男人将她抵在墙上的姿势,她迸出气流刀却不敢下手的模样,他也能猜出来,她的处境很糟糕,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在茶楼听到消息,然后一路尾随他们而来,后果怎样不堪设想! 纳兰芮雪闻言轻蹙了黛眉,咬牙道:“他叫萧赫,是我们的仇人!” 一句“我们”与她眼底迸发的浓恨中带着心疼的眸光,让赫连长恭很快明白了,其实还是北宫晟的仇人……想到这有些微微的失落,不由自主低声轻柔道:“他对你好吗?” 其实他更想问,北宫晟都不管你,这样值吗? 其实这句话,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话音刚落,似乎是被自己口吻里夹带出的寞落惊着,立刻淡笑道:“对不起,我唐突了,我只是好奇他为何不在你身边。” 清雅如玉的笑容让她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对他的这份说话的谨慎不自觉迸出几分笑意。“赫连公子不必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已经帮了她这么大个忙,她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会介意他偶尔的追问。 毕竟刚才的情况,看到北宫晟不在,她难免会给人留下弃妇的形象吧,他也只是热心关心一句而已,她不会多想,但她们的立场终究有一天要对立,有些事情她也不愿多做解释,更何况是如此机密之事,遂淡笑道:“他有点事情而已!” 本来北宫晟想带她一起过去,但是妙玄说了句,环陵河里毒药很多,散发的气息不太好,皇陵瘴气又重,怀孕还是尽量少在那些地方呆,而且这边也不能全部没人,他才千叮咛万嘱咐后离开。 赫连长恭清雅的笑容微微僵持在脸上,他似乎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她们是一对儿,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让自己一个外人知晓。看出了她眼中淡淡的拒绝,他也笑了笑没有答话,原本垂直两侧的手臂缓缓背负到了身后。 纳兰芮雪凝视着他的心领神会以及微带拉开距离的动作,心底有些微微的歉意,也再次因他的行不相逼,言不多闻的尊重态度而心颤。 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空气有微滞凝。 赫连长恭侧头,看了眼倒地的一群人,问道:“那些人该如何处理?” 他本不想伤及他们,但那些人武功并不简单,看着她这边境遇越来越糟糕,他生怕她吃亏,不得已出了重手,现在好几人已经伤至昏迷,血流潺潺。 空气中淡淡的腥臭味让纳兰芮雪紧蹙了鼻息,不由自主别开了头。 那股味道让她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想了想,偏头扫了眼燃了大半的焚香,她从头上的发髻里摸下一根金簪递给赫连长恭。“劳烦赫连公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到他们身上。” 赫连长恭接过,只当她是不愿见太多血腥,便没有多想,倒是对这个暗藏机关的金簪多了几分兴趣打量,结果当那十人化为一滩血水然后急速蒸发后,他才心底微微一颤,诧异的看向纳兰芮雪。 结果发觉她已经被刺激的气息恶心的跑到大殿角落呕吐起来。 担忧靠前,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纳兰芮雪吐完接过,淡淡拭了拭唇,卡白的面色带着几分虚弱。 赫连长恭仔细的打量了下平淡不惊的眸光,心底起了微微疑惑,怎会如此淡定?好似视若无睹,司空惯见。 萧赫似乎没被完全拍晕,痛苦的发出了一声“嘤”声,收回了他的眸光,下一瞬,不等纳兰芮雪反应过来,赫连长恭再补一记。 “先别杀他!”她快声制止。 今天死十个高手,他萧赫只能吃哑巴亏,但是死了萧赫,这件事定会彻查,今日她的大婚,怎么说见血光都是不祥之兆,彻查下来吃亏的总是她跟北宫晟。 赫连长恭看服侍也知晓这人便是首领,今日也尾随不久,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明白了些,只是下手依然没有轻松半分,萧赫身子一软,彻底死晕过去,然后被丢进了开始的地道,紧扣方砖,一切处理干净后,他想起一路听到的事情,想要告诉她。 突然,他一怔身子,墨蓝色眸光紧盯大殿的另一方向,眸光迸出丝丝危险。 纳兰芮雪凝视着他的眸色,也感觉到一股什么人逼近的气息,心中咯噔一跳,这么短时间内,北宫晟不可能赶回来才对。莫不是萧钰等不及暗号,已经冲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眸光中都闪过紧张的色泽,赫连长恭不做考虑的一把拽着她的手腕朝大殿的另一侧飞掠去,慌忙间,纳兰芮雪将手中他的方巾一下塞进了怀中,探手间,不等她反应过来,大殿墙体居然被推开,一个旋转后,两人闪进了一侧长长幽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中。 纳兰芮雪惊愕,他是如何知晓宝光大殿的密道的?心底不免多了几分打量。 黑暗中,赫连长恭虽然没有与她对视,也能感觉到那道锐利清冷的眸光,心微微一凉,墨蓝色眸光暗沉,转头淡笑道:“曾经来过一次。” 纳兰芮雪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他没有说原因,但是这里离北宫氏皇陵如此近,意图并不难猜,这对纳兰芮雪来说并不奇怪,他没有胡编个理由来骗她,已经算礼貌了。 赫连长恭也知晓瞎编个理由糊弄一般女人行,这个女人给他的直观感觉就是不好欺骗,只是如此赤。裸裸的说出他的目的,他也做不到,干脆如此罢了,至于她怎么想他,他无法预计与掌控。 若她要防着他,那便防着好了,反正他帮她也只是自愿,不图她能…………另眼相看。 暗道本只够一人通过,两人现如今挤在同一地方,身子贴在了一起,虽然算不上紧紧相偎,但不足一拳头的距离仍是让纳兰芮雪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可忽略的男人气息。 两人离近后,更显他的身高的压迫感,而他身上还自带一股如清茶般淡雅的气息,时时刻刻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赫连长恭此刻在透过墙砖的窄缝凝视着外面,并没有注意此刻两人的状况,但他的温热的掌心还牢牢抓在她的手腕上,只是带着丝丝谨慎,满弓的身子好似随时会拽着她离开一样,尽管知道他只是猎狼般的敏锐与一切精准准备的姿态罢了,并非刻意拉拽,可这样的距离让她心感到微微不适。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半眯,凝视上那个如光影般从另一侧冲回来的男人,身子在微微松懈的同时也不自觉迸出更深的遇敌姿态。 线条的微微紧绷让纳兰芮雪敏锐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不由诧异问道:“是谁?” 他进来的同时就收敛了大殿的护罩,此刻两人在暗道中也被他淡紫色的光罩包围着,可惜在抵御外部一切声响的同时,外部的声响也传不进来。这让她有些着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3章 超级不要脸2 赫连长恭闻言身子一颤,转头看向她。 微微淡紫色光晕的照耀下,映着她仰头看向他的小脸带着微微期许,晶亮的水眸中倒影出的点点紫色星光亦如妖瞳,白皙的凝脂在光泽中更显洁白无瑕,美得好似暗夜中的紫色凤尾花,透着梦幻的色泽。 他感觉自己的心……嘭的,开始跳动。 特别是他垂头间,对上她仰脸的姿态,这样的高度…… 不自觉喉头一滚,脸上浮起一阵别样的绯红。 两人眸光相触及,都微微一怔,纳兰芮雪虽然看不到在阴影下他的面色,但是也感觉到了这股浓烈的暧昧气息,彼此的呼吸缠绵在一起,他隐隐透着温热的体温。 下一瞬间,不等她先躲开,率先回神的赫连长恭急忙甩开她的手腕,身子不自觉的朝后仰去,想要拉开距离。“苏姑娘!对不起,我……” 一句并非故意还没说出来,头往后一靠,“咚!”一下,后脑勺撞在了石墙上,而且或许是闪得太急,那声响,听着都疼。 纳兰芮雪愣了愣,“噗嗤”笑出了声,这让赫连长恭脸上不自觉滚出更深的粉色。 心底却懊恼不已,呃……他这辈子都还没这么狼狈过,向来面对女人可以淡然处之的他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 “没事吧?”她笑了会儿,关切问道。 “无妨。”听到她的关心之色,他心情微暖,唇间浮起淡淡的笑意。 如此近的距离似乎做任何表情都会加速旖旎的滋生,纳兰芮雪看着他如繁星璀璨般的眸光,微微尴尬的偏了偏头,错开身子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当看到那熟悉又焦急的男人后,顿时眼眸泛出欣喜的笑意,唇角也不自觉扬起了让赫连长恭看到了极度幸福的弧度。 心微微暗落,看着她急匆匆就要推开暗门,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来一拽。“苏姑娘,等等,我先跟你说个事!” 北宫晟在外面快急疯了,门外青龙六将没有半分异色,但雪儿却凭空消失了! 整个大殿没有半分气息!却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如果没猜错是化骨散!这让他心阵阵揪痛,不!雪儿不会有事的! 可想到萧钰的手段,他感觉这种事萧钰做得出来! 雪儿……雪儿! 你在哪! 北宫晟脑海快要爆炸,黑瞳中渐渐充斥上无助的恐慌,隐藏在眸色深处的又是碧蓝色的水光与热火猩红的火光疯狂交杂。 恍惚间,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幅令他痛不欲生的画面。 十八年前,一夜血战之后,怀中那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淡薄到没有一丝呼吸。 他曾经差点失去过她,他无法容忍自己再失去她。 可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他的心在寸寸变凉,心犹如被推进寒月洞天,万劫冰封…… 刹那间,他差点不顾一切冲到门外去找萧钰要人,可就在这时候,他似乎听到了大殿中某处传来一声“咚!”的声响。 顿住步伐,慌乱到极致的神色在刹那间瞬凝,黑瞳半眯,狐疑的朝那细微的一声声响传出的地方瞟去。 一步步走进,越到跟前越能感受到一股异乎寻常的澎湃气流,直至到达墙面后,透过一丝查不可见的紫色光泽,他一把推开了旋转的墙体。 里内,纳兰芮雪靠在墙边,偏头看向以内,似乎有微微诧异,听到这边响动后,立刻转头过来,对上他的深邃阴冷的眸光后,身子猛然一怔。 北宫晟半眨眼帘,默不作声的朝最里内的如黑洞般的漆黑看去。 纳兰芮雪吓了一跳,本来赫连长恭刚拽住她要说话,可不等开口立刻偏头朝门外看了眼,然后不做任何考虑的瞬影般闪到密道深处,撤去护罩,此刻她根本看不到他是已经跑了出去,还是躲在深处。 可北宫晟的突然出现让她原本雀跃的心有一丝骇动……他不会感觉到什么吧? 想到着,她知晓不管怎样都该先出去才好,可不等她步伐迈出,北宫晟先一挤身子走了进来,修长又宽阔的身躯将密道堵了个严实,也遮住了许多光泽。 “怎么到这里来了?”北宫晟淡笑。 平静的声色让她心底微安,想了想小声道:“无聊闲逛,没想到进来出不去了。” 刚才北宫晟开门的时候,她似乎在墙体上看到一个机关模样,想来出去是要打开机关的。 她的隐瞒让北宫晟黑眸微微半眯,不过没说什么,转头缓缓关上了暗门,顿时,整个暗道又如子夜般幽黑。 “关门干嘛!”纳兰芮雪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有些紧张。 “教你怎么开门!”北宫晟继续淡笑,声色安静的跟一汪静水没什么两样。 “哦……”想到对他的隐瞒,她心底闪过小小的自责,不过想到他若知道自己跟赫连长恭两人先前贴身呆在这样的密道中,她感觉自己能被他掐死。 北宫晟黑眸平静的不起一丝涟漪,脸上更是面无表情,扣了下墙上的机关,门缓缓打开,大殿微弱的光线透进来,纳兰芮雪见状想要出去,但发觉他横在前面的身子纹丝不动,下一瞬间,北宫晟又合上了暗门。 她不解,却看到北宫晟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面色,却感觉到一股魑魅之感扑面而来。 北宫晟将她慢慢抵在墙上,一只手撑在她耳际,一只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笑道:“突然发觉这个地方很适合干点什么。” 什么!纳兰芮雪觉得他疯了,不由自主道:“你疯了!这里可是佛殿!” “哦?我只想亲你一下,你想哪里去了?”他嗤嗤低笑,末了缓缓凑近她的唇瓣,嗅到那没有陌生气息的熟悉味道后,愤怒到极致的心稍稍安稳一丝丝。他慢慢下口,却不真的吻上,而是贴着她的唇线轻轻摩挲,一步步饱含深意道:“还是说……你想干点别的?” 他没有生气流屏障,淡淡沙哑的声线虽然不大,但是在空旷的过道显得很辽阔,而且他嗓音里独有的黯哑更带出几分致命的诱惑与勾引之感。 大胆的话说的她脸红耳赤,特别是想到黑暗深处可能有人在看着,在听着,她就更觉得羞怯不安。缓缓推开了点他的身子,羞涩道:“晟,别闹。” 娇颤的话让黑暗深处的赫连长恭心头一颤,这里是个死暗道,只做大殿储物备用的,他其实本可以不用躲,对于他来说,清者自清,更何况他压根不惧北宫晟,可他知道她会介意,所以才离开。 毕竟被北宫晟看到她跟自己一起躲在这样的暗道里,总是不守妇德的表现,他怕北宫晟迁怒她。又不敢升起护罩,否则淡色光晕在漆黑中更加明亮,此刻他只能屏气凝神如一只夜蝙蝠般假装不存在这里面。 可……他压根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进来就来这么一出!故意的? 赤裸裸调情的话让他的脸也不自觉涨的面红耳赤,可更多的是愤怒,从心底滋生出来连绵不断的愤怒。 纳兰芮雪的羞怯让北宫晟唇角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冰冷,带着默然,但也带着一股莫名的霸占欲望。缓缓靠近,他不作考虑的吻了下去,一次次深吻浅啄,发出一下下唇与唇相吸相离的“啵”声。 每一下都在空旷的暗道中异常响亮。 纳兰芮雪脸更红,赫连长恭深吸一口气,紧憋不出,拳心微微攥紧,感觉自己后脑勺里全是热浪与火光。 北宫晟黑眸幽幽半眯,一边深吻,耍着自己娴熟的吻技术,吻的纳兰芮雪脑海里什么都不剩下,只有浅浅的喘息,一边手开始沿着她曼妙的身子开始游走,熟练的滑过她极度敏感的腰肢与翘臀,酥胸……引得纳兰芮雪身子微微战栗,喉头更是不自觉的发出难以抑制的“嘤咛”之声。 他彻底将不要脸流氓本色发挥了个淋漓尽致,暗道是死胡同,他十分清楚,而如今能让纳兰芮雪敢瞒着的,又有如此澎湃气流的是谁,根本不难猜测是谁。 他不需要知道赫连长恭为何要来,他只需要知道他想弄死赫连长恭的心从未有如此般焯燃过。 他刚才在外面都急疯了!赫连长恭居然将雪儿圈禁在密道中!还屏障气流护体! 护吧!有种现在护一个看看。 见赫连长恭现在能憋住气,北宫晟在深吻间黑眸闪过一丝迷离的冷笑,纤长的睫毛如同侩子手的刀斧能迸出寒冷如冰的杀意。 漆黑中,纳兰芮雪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北宫晟越玩越大胆,将她用宽阔的胸膛丝丝抵在墙上不说,手居然撩起她的罗裙,开始朝内滑去…… 急的她一身冷汗,仅存的神智告诉她,赫连长恭有可能还在里面看着!虽然这黑漆漆的一幕,她看不到赫连长恭,想必赫连长恭也看不到她,但知道身边站着一个人那种 人的感觉却是无法突破的心理防线。 她绝对不要这么荒唐! 一把抓住北宫晟的不安分的手,顺道趁他吻沿着唇角朝脖颈游走之际慌乱道:“晟……别闹了,我还怀着孕!” 还怀孕!赫连长恭身子猛然一颤,原本紧闭的眸子赫然睁开,墨蓝色眸光里满是不置信的讶异。 北宫晟闻言嗤嗤低笑,靡靡的声音带出三分笑意,七分蛊惑。“又不是没做过!前几天不还做了吗?没事,我小心点。你这妖精,早上那么挑逗我,弄得我现在火都没消下去,你得补偿我。” 更加赤裸。裸的话炸响在空旷的暗道内,每一句话都足够将纳兰芮雪扔进火山里煮熟再蒸热了,她感觉自己脸都能红的滴出血来。 这样的调情话夫妻俩在闺房说说就好了,说给第三个人听,她感觉还不如把她拉去杀了得了。 赫连长恭现在脑海已经属于惊雷连番炸响,鞭炮锣鼓齐鸣,北宫晟一口一句“做”让他恨不得冲过将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直接弄死,可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要真出现……他成什么了? 赫连长恭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荒唐过! 正大光明听墙角?老天,让他死了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4章 人居然可以无耻 见赫连长恭还能忍住,北宫晟唇角笑意更加淬寒,可惜纳兰芮雪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着他那比深夜更深,比黑暗更黑的眸光里透出的光泽与笑意。 纳兰芮雪怔了怔身子,想要推开他的身子,却他抓着手搂向他的脖颈,更加亲密的姿势让她心开始砰砰乱跳。 心底无数次的问自己。 赫连长恭不在吧?赫连长恭不在吧?他走了吧? 顿了顿,感觉到北宫晟温热的呼吸再次越凑越近,马上紧贴上唇瓣的时候,她慌乱道:“晟……别这样。今天祭天,这可是佛殿!” “没人知道,佛祖也是娘生的,不会怪罪!”见她推却的忐忑不安,他悠悠而笑。 “可……可萧太皇太后跟皇上已经到了,等会儿进来看见你我不在……”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他笑着反问。 “呃……我猜的。”她心里咯噔一跳,声音有些微颤。 “无妨,我猜他们还没来!”他悠笑。 纳兰芮雪心这下真的是“砰砰”乱跳找不到北。“你不会……真……” 北宫晟闻言,脸慢慢凑近,直到完全贴上她,鼻尖顶着鼻翼,这样的距离,即便是黑夜,也能看见彼此的全部表情。 北宫晟半眨眼帘,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雪儿,我想要你!”末了,唇角勾起两璇炫目的梨涡,更加坚定的补充了两个字。 “现在!” 什么!纳兰芮雪感觉自己后襟寒风簌簌,对着他幽魅的眼神,嘿嘿笑道:“晟,你不是说真的吧……” 就算赫连长恭已经走了,这大婚之日,萧钰他们还在外面等着随时抓他们把柄呢,他们在大殿内干这事…… 北宫晟黑眸幽幽,抿唇的邪笑中,还不断的在她的唇上“啵”出一个个柔柔的吻。 赫连长恭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从未如此想的想要杀一个人,攥紧拳心,紧闭不动的呼吸开始有微微凌乱,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脑海里到底是北宫晟如此行径的愤怒还是被羞辱后的抓狂,亦或者是从未被逼到这个份上的不爽,特别对方还是他心底刚才有些想法的女人…… 手上青筋曝露,墨蓝色眸光紧眯成一条线,如刀锋般渗人。 耳际那靡靡的声线一下下刺激在他的耳膜里,折磨的他神经几欲爆炸。 纳兰芮雪也感觉自己真要疯了,因为北宫晟已经开始解裤子……动作幅度虽然很小,而且她的裙子,他的衣袍遮挡的严严实实,别说别人看不见,她都看不见。 可感官的清晰让她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他在说真的! 有种想死的心,想要去承认事情的冲动。 可她不敢……她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诉北宫晟,这个里面可能还有个男人,而且是赫连长恭,北宫晟会不会发飙? 毕竟……从发现有人来,到北宫晟走进来,也等了有一小会儿,她刚看到北宫晟发觉自己不在,在大殿里那表情快急疯了。如果让晟知道自己跟一个男人看到他来了,还躲在这里面这么久不出去,她有千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并且……万一赫连长恭已经出去了,她这算不算把自己坑了?顺道把赫连长恭害了? 如果她只告诉北宫晟,萧钰已经来了,在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她又该怎么解释进到这个暗道里? 真的是!三条路,条条是死路!思绪从未如此乱过! 到底赫连长恭救了自己,她不能把好心帮自己的人害了! 还在思考,感觉一个灼热的坚硬已经伴随着他身子的贴紧完全抵上了她,后襟犹如丢进了个冰块。 一把推开他的身子,但他不知道是事先意识到她有这个动作,还是站的很稳,总之没有半分撼动。 赫连长恭也感觉神智忍到了临界点,今天就算跟北宫晟大干一架也不能再允许事情如此荒唐的发生下去了! 可指尖才刚动,就听到那侧传来一声女人难耐的低呼,与先前不一样,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赫连长恭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是用澎湃来形容合适还是用死寂更贴切。 那边颤颤的女声低喘以及男人沉重的呼吸,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中,这让他微动的身形如灌铅般顿在原地…… 一切荒唐都发生了,他还要怎么过去? 这种事……他若这个时候过去,想必苏姑娘的羞涩……以后是决计不会再见他了。 而他可以肯定的是……北宫晟那个男人知道!而且无比清楚自己在这里!北宫晟一直在故意挑衅着他,宣告着其所有权。 想到这,墨蓝色眸光里渐渐充斥进一股妖冶的赤红,一种杀人嗜血的冷艳开满眼底,浮霞遍身。 可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眼靠在墙上静气,彻底化为一尊石雕。 黑暗中,北宫晟幽幽侧头瞟了眼里内,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对不起,他从不是什么好人。 本来他是想跟赫连长恭干一架的,但……眼前这个女人若帮了赫连长恭,他的脸面置于何地? 今天!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到底是他误会了什么,赫连长恭对雪儿只是君子之礼,还是……别有私心。 如果只是君子之礼,到这一步上,赫连长恭也该出现了,毕竟没一个心里坦荡的正常男人能容忍这种荒唐产生。 若真只是无意,他北宫晟不介意给其道歉,虽然不知道雪儿先前发生了什么,但如此安全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至于善恶不分。 但若……别有私心,那就对不起了。敢觊觎他的女人,既然他的女人傻愣到看不出来,那就由他帮着解决吧! 可如今……北宫晟幽暗的眸色里闪过丝丝冰冷的骇意。 赫连长恭!你还挺在意雪儿昂?今日……不让你死心,看来是对不起你的隐忍了? 末了垂头看向被他死死抵在怀中忐忑不安极度隐忍的女人,眸光滚过更深的邪魅,朝里侧的方向又看了眼。 开始“不小心”加大力度一下下将她带出阵阵难耐的吟呼,同时凑近头嗤嗤低笑道:“怎么这么紧张?放松点!这里又没人。” 靡靡的声线带着蛊惑,极度妖冶。 一句又没人将纳兰芮雪脸烧成了火炉,气骂道:“说好的不碰我的!” “我也说过我觉得自己做不到!”他低笑,话语极度无耻,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紧张,顽劣笑过的同时,在她额头又“不经意”的吻出一声,然后道:“虽然两边都有门,不过这里从没人知道,不会有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纳兰芮雪心思慢慢放了下来,既然有门,赫连长恭肯定已经走了,想着他刚才焦急的模样,也有些愧疚,心道,就当补偿他吧。便不再过多挣扎。 赫连长恭却心底咒骂了某人不下千万次,有门?你裤裆大门吧!这暗道只有一个门! 他这辈子真的……从没见过……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的!连女人都骗! 攥紧拳心,他闭目凝气,尽量封闭感官。 没一会儿,就又听到那两人的声音。 一个男声说。“抱紧点。” 一个女声似怨似嗔道。“抱不动就别来!” 嗤嗤低笑之声更大。“你也不怕把孩他爹累死。”男声宠溺而笑,同时带出几声亲吻之声。 然后黑暗中没了交谈,只剩下他们的喘息。 赫连长恭心底一颤,不知为何,听到她开始迎合北宫晟后,心猛然一揪,心中开始弥漫的熊熊怒火犹如滚进油锅,然后又被冰水从头浇到心底,一遍遍,伴随着她们有规律的低声一次次沉浮山谷。 长长幽黑的暗道中,犹如刮进一股冷冽的北风,吹的人心渗冷渗冷的。 心底不知道为何……好似缺了一块,碎成无数粉末。 攥紧的拳心渐渐无力垂下,他不知道自己心情怎么了,就是……觉得一股难受,揪得心口连呼吸口显得困难起来,而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软如无边飞絮。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丝光亮重新从外投入的时候,赫连长恭侧头看去,原来他们已经往外走出,耳际的麻木终于停止。 北宫晟将纳兰芮雪送了出去,转身关门的时候,从袖间弹出一颗夜明珠亦如光速直射赫连长恭,精准的犹如亲眼所见,亲自测量过般! 赫连长恭没有接,任由夜明珠稳稳落在他的双手环臂的胳膊肘弯中,夜明珠发出的微微光泽映着他墨蓝色眸光。 眸光含着一股冷漠到极致的寒,带着不屑的冷笑。 北宫晟幽幽的看他一眼,唇角慢慢――一点点勾起一丝妖魅的弧度。 半眯的漆黑瞳仁里泛着如狮王般的慵懒,那是一种近乎挑衅的无视之光。 带着轻蔑,带着嘲讽。 然后,他缓缓关上了门,遮住了所有。 赫连长恭垂眸冷扫了眼肘弯的夜明珠,眸光里渐渐冰冷的锐杀骤起,渐渐,唇角勾起一丝从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阴冷之笑。 北宫晟,看起来……这辈子你我注定为敌了。 抬手捏起夜明珠,指尖轻轻一转,伴随着一股紫色妖艳的流光,瞬间解散成万千粉末。 那就看……谁弄死谁了? 大殿中,纳兰芮雪与北宫晟重新跪倒在蒲垫上没多久,妙玄就从另一侧走了回来,用想掐死人的眸光狠横了他一眼。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5章 您老不用客气1 北宫晟抬眸瞥去不屑的一记,懒懒的别开眼帘。 纳兰芮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有种想钻地缝的感觉,可好在妙玄没有再打量她,给她过多难堪。 没等多久,香就燃尽。 净身时辰已结束,纳兰芮雪感觉着屁股还没暖热的铺垫,狐疑的瞥了北宫晟一眼。 帅哥,你不会……那个也是掐着时间的吧? 就说他今天怎么……好像很不正常似的,而且说好的轻点,又跟放屁没两样,比往日还要……深入。弄的她刚才完全忍不住的尖叫不说,此刻都还有些精神虚脱。但是他并没多欺负她,似乎有真的在考虑他们的孩子,从时间控制上来说……又刚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他一脸淡然下的漫不经心,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怪怪的,一种……很不好的她的悲剧感,好像被他卖了还在给他数钱。 北宫晟似笑非笑的别她一眼,默不作声。 如果不是看在她最后那么全力配合的份上,今晚……他就真打算“好好”小人到底了。可即便她“好好的”将赫连长恭气了个半死,她也已经率先将他气了个半死不活,心底的不爽没有半分退却。 让她一等他离开就“勾搭”别的男人! 让她在自己找她那么焦急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贴身腻歪在一起!还压根不出来! 让她为了别的男人骗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敢骗他第二次,可这个女人简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生气不管用,打又舍不得,骂又不忍心,霸占她还要天真的问个为什么……最郁闷的是……她完全不懂何为记性! 知道他吃赫连长恭醋了,还要跟对方私下见面?她跟前有个叶云,她跟叶云亲过了,她跟前有个苏子安,她又跟苏子安亲过了,现在又来个赫连长恭……还是个对她的兴趣甚至比萧赫跟叶云还要大的男人! 同为男人,只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跟目的,也是什么水准跟威胁。 他感觉自己脑袋上的绿毛算是真的要发芽连成一片绿油油的苔藓了。 不禁实在想问一句,赫连长恭……就那么好?大婚之日都不忘跟其约个会? 不就是长得还凑合,不就是跟前没一个女人,不就是品行端正外号“清竹墨玉”,不就是武功是五行齐集无根之气的天才男人吗? 北宫晟无力,感觉完全拿她没辙,也有些抑郁,即便今天成功让赫连长恭这辈子都死心了,可心底还是闷到不想开口说话。 门外,萧钰在烈日炎炎的凤撵中等的异常烦躁,这萧赫怎么去这么久! 本来她是想直接在皇陵杀北宫晟个措手不及的!谁料萧赫跑来找自己,提了另一条计策。 虽然不知道为何赫儿非要跟那个女人扯一起,但是若能让北宫晟先丢人贻笑大方,那自是再好不过。 而且只要北宫晟敢在众目睽睽的净身祈福时间跑出宝光大殿,这等藐视祖宗家威的行径,连皇陵都不用去了!直接今天就地罢了他摄政王的身份! 只是,赫儿轮时间不管是出手还是等待,也都该有结果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传出消息? 静逸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头没有将话给传给北宫晟? 锐利的凤眸半眯,凌烈如刀,蔻丹指尖上带着的雕花翠金指套有些烦躁的在金椅扶手上刮来刮去。 冷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官黎婳,拿眼神询问着打探消息的华蓥怎么还不回来? 黎婳转了转眸色,想要出去寻找,另一侧龙撵上北宫楚悠悠瞥了一眼,笑道:“黎婳也内急?你们都走了,谁伺候皇祖母?” “人有三急,哀家又岂非不通情达理之人?黎婳,去吧。”萧钰冷笑,可以描黑上挑的眉尾冷冽自威。 “哎,话不能如此说,下人便是下人,若连这点本分都遵不了,还要其何用?皇祖母与朕都在这里等着,这些宫人一趟趟偷闲,让满朝文武看了像什么话?”北宫楚不屑轻笑。 萧钰一怔,凤眸半眯出渗人之光。 本分?言下之意,她萧家是越俎代庖了? 一记狠眼,黎婳颔首,不顾皇上的阻拦径直离开。 北宫楚本也知晓阻拦不住,浅淡笑了笑,慵懒靠回龙撵。“皇祖母不必心急,晟向来不会让你失望的,何必急于一时?” 龙撵跟凤榻并排而落,周遭除了亲信并无其他人,自然说话肆无忌惮。 “哦?看来楚儿对皇位压根不眷恋了?”言辞警告之意豁然而出,萧钰冷笑,她当初选北宫楚做这“皇帝”就是知道在利益面前,再好的兄弟也会翻脸,权利越大,越难放手。她还真不信这北宫楚就这么希望北宫晟祭天拜祖,享皇帝待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朕想不想做这个皇帝从来都不是皇祖母说了算,是前方三里地外里的人。”北宫楚无畏,悠然而笑。末了,凝视着萧钰愕然变色的脸悠悠补充道:“对了,恕孙儿好奇,皇祖母当年嫁入我北宫家拜皇陵列祖列宗的时候,不知道当时跪在地上的时候想的什么?” 萧钰攥紧凤撵金椅的扶手,锐利的眼直射北宫楚。“楚儿!” 北宫楚冷笑一声,悠悠别开脸,十指交合的放置腹前无聊的把玩着指尖,并不因为萧钰的警告住口,而是继续笑道:“屠尽北宫氏还是拆了皇陵庙?亦或者……当个女皇帝?” 萧钰脸气的阴鸷无比,她从未想过北宫楚居然如今敢如此跟她直白的叫板! 有一个北宫晟不够,还来个北宫楚! 阴狠冷笑。“早知楚儿有如此孝心,当年哀家该好好关照关照你才是!” “学对付北宫晟那一套吗?”北宫楚似听到笑话般不置可否的笑着摇头。“我还真希望你当年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或许……北宫晟就能早日即位了!” “你!”萧钰心骇一震,看着北宫楚那不似调笑般的眸光,金指套在扶手上划出丝丝深痕。 北宫楚居然是真心想给北宫晟让位!这一点是她始料未及的! 北宫楚幽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天色,淡笑道:“似乎时辰到了呢?” 萧钰冷笑,凤威的眸光紧盯着北宫楚,雍容寒笑。“楚儿,或许你今日这番话……在回宫后再考虑说不说的好,这样,还能再活个几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朕早看上了白岭那块风水宝地,就看皇祖母何时给的痛快了?”北宫楚不屑淡笑,眸光没有半分涟漪。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笑。 北宫楚在别头间凝望着天际的浮云,眸光中泛起几许非常人的悠然淡色,似看破红尘,又似不舍人世,如墨的眼底……是浓浓卷散不开的沧桑。 萧钰垂眸间阴鸷冷划,下垂紧绷的唇角让她的面色显得更加凌厉。 心中一个念头骤起,看向北宫楚的眼神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黎婳回来的时候,紧蹙眉头摇了摇头。萧钰眸光微微阴沉,一扫天色对礼司官“假意”咨询道:“净身怎么还没完!” 话音刚落,宝光大殿殿门被推开,妙玄率先走出作揖。“老衲见过皇上,见过太皇太后,净身已毕,可前往皇陵了!” 什么!萧钰眸光微眨,含着一丝不置信朝里内瞟去。 北宫晟与纳兰芮雪对着佛像三跪拜后起身携手朝外走出。 顿时,站在北宫楚身后的几名暗卫微微松了口气,朝人群方向看了眼,不一会儿,安隐在凤鸣山断崖地下屏气凝神不动的两万暗卫撤离,率先朝皇陵掠去。 同时,青龙六将也相互交换了神色,远远退开。 纳兰芮雪被北宫晟牵着手一步步朝外走去,阳谷有些刺眼,看着门外文武百官正襟危站朝拜的模样,第一次感觉到一股恍然,从今天起,她将终被改写命运,嫁入皇家,成为皇室成员的一部分。 从此将接受普通人的跪拜,即便是一品大员也要在面对她的时候鞠躬行礼。 这种心境的不同,从这一刻开始真实感受到。 北宫晟与她对视一眼,轻攥了攥她的手,两人浅笑一瞬,步走上前。 纳兰芮雪这是第一次见萧钰,对方冷艳高贵的模样,即便年岁不少,但是透着股别样的狠辣。 只微微对视,她便低垂了眸光,安分的静立,等北宫晟松开她的手后,两人一起跪地叩首请安。 萧钰半阖着眸色打量着北宫晟心心念念娶回来的女人,萧冷的眸光闪过一丝不解,只是瞧着好看些罢了,看起来有些消瘦,并无什么特色。 纳兰芮雪垂头间宽大的袖袍中十指已经蜷紧成拳头,秋瞳中锐冷之色中终于泛起这连日来的第一丝悠然的冷笑。 萧钰?等你好久,终于……见面了! 纳兰芮雪静默的叩首完后,起身大大方方的给萧钰打量着。 见萧钰目光灼热,她缓缓抬眸,轻柔菀笑。 清澈的淡笑柔和端庄,让在场的人都微微惊艳。只是这样的笑容只有她自己心底知晓那意味着什么! 仔细打量着萧钰,象征太皇太后的华美凤冠,九尾凤凰金缕衣,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极美的美人痞子,如今上扬的眉峰透着不可忽略的尊贵。 想到先前萧赫跟自己说的话,纳兰芮雪心底有股弥漫不出的寒凉,在萧钰手中忍辱吞生十六年……如果她记得不错,晟曾经告诉她,十年前他是从天牢被带出来的! 一个能将自己亲孙子关押在天牢的女人,一个曾用十六个孩子命来生生折磨晟的女人! 如果晟真的有那么心狠手辣,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假如她是个一个没有见过杀戮,没有经历如此坎坷十八年的女人的话,或许听到那些话会心头震撼。 但她是谁?她这一生,太懂如果不是现实逼到那一步,谁会愿意手刃鲜血,残忍冷漠的对这个世界?狠吗?北宫晟比起她来说,已经善良到不能再善良,如果他都没嫌弃过她,她又怎会去看不起他? 更别说天说地说,都不如北宫晟后背的伤痕有说服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6章 您老不用客气2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吃人更是不吐渣滓。如果有一天需要她用满手鲜血换北宫晟位列大宝,她绝对会不皱半分眉头。 只是……心底想到他的孤僻,不由还是心骇颤动,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僻,只有北宫楚能近身…… 她到底……还是了解他太少,心一阵阵揪痛。 这个叫萧钰的女人,她这辈子报仇报定了! 眸光闪烁,看向萧钰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冷笑。 萧钰凝视着眼前虽然清浅淡笑,但是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气场的女人,凤眸渐渐半眯,直觉告诉她……她似乎错过了什么? 安排在北宫晟后院的她的人天天汇报都是说这个女人病蔫蔫的,侧王妃欺负也不吭声,连丫鬟刺激都不开口,最多只会在北宫晟面前撒个娇。这才让她多日防心渐散,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狐媚子罢了! 如此看来,怎么似乎不是那一回事?这个女人的眸光能如此坦然? 心头微微一拧,有点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若早见一面,怎么也要在拜皇陵前除了才是! 多年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恬静的女人……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不由斜横了黎婳一眼。 黎婳默默垂首,厉眸想起给自己通传消息的人,闪过阴鸷。 萧钰柔荑在空中微微翻转,金色翠玉指套在阳光在闪出一丝锋利的光泽,透着寒凉。 正在这个时候,华蓥走了回来,步入到她耳际不知晓说了些什么,她微微颔首,看向纳兰芮雪的眸光起了更深的寒意。 冷笑一瞬,萧赫失败了又怎样?既然北宫晟为了这个女人,敢不去皇陵,今天便让这对苦命鸳鸯继续苦命吧! 队伍便起身朝皇陵开进。 另一侧,几名化妆成暗卫的琢玉楼人面面相觑,确定屋子其他几名真名真的暗卫已经处理干净后,使劲摇醒昏睡中的萧赫。“卫将军!卫将军!” 萧赫睁开眼帘,蹙眉看了下不太适应的光线,微微轻咳两下。“我这是在哪?” “西厢禅房中。”其中一名道。 似乎见萧赫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另一人禀报道:“摄政王在你进去后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将我们几个兄弟打伤窜了进去,我等几个刚好去跟华蓥汇报事情,这才躲过一劫,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其余几名兄弟……” 萧赫冷眯眼,看向几名暗卫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不信! 不过想到那个急速打伤自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那等速度……似乎也不可能是别人。 只是,北宫晟是如何自己自己在调虎离山的?莫不是自己身边出了奸细? 冷光半鸷的厉眸中,他一把扣住了跟他说话之人的脖子。 几人心头一阵寒凉,惊呼:“卫将军!” 被掐着脖子的人更是周身神经紧绷。 萧赫慢慢抬手,将眼前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当看到熟悉的面容后微微喘了一口气,周身线条放松些许。 事情太诡异,他不得不防。 扫了眼屋子另一侧的几名死透的下属,他起身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下伤口,当看到那几乎不可人为的切割伤口后,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想着北宫晟,又多了几分浓烈的恨意。 反应度还挺高?居然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了下时辰,立刻朝皇陵赶去。 反正这次不成,算北宫晟走运!但皇陵内!这次就等他哭吧! 身后几名琢玉楼的人面面相觑,深叹一口气,差点曝露!模仿气流锋刃根本不可能,若不是蛛丝戒指细到一定境界,他们几人今天都要命丧黄泉了!当下眉峰紧锁,对王妃的对手多了几分更深的担忧。 到达皇陵的时候,萧钰冷眼斜瞟一侧只顾扶着新王妃下轿的北宫晟紧蹙眉峰。 下贱便是下贱!居然亲自去扶一个女人。 纳兰芮雪也没想到北宫晟会在这个时候主动上来扶她,将手递给他的时候,他又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一把揽过她的腰,直接抱了下来。 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她小声道:“你干嘛!这么多人。” 北宫晟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淡笑。“不干嘛,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而已。” 她心头一颤,一扫身后那些表情开始起了明显变化的人,若有所思后,淡笑道:“我知道了。” 北宫晟怔了怔,本想鄙视她“你知道个屁,整天就知道拿我的真心瞎胡猜。”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身后的一道异于常人的锐冷眸光注视,笑了笑没有开口。 人群中,赫连长恭淡瞟了一眼,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文武百官起了哗然,谁都知道北昌未来的走向,不是在摄政王手中就是在萧太皇太后手中,以摄政王如今越来越强大的步调来看,渐渐不少官员开始松动了心思,考虑是否可以站队了。 摄政王此次娶王妃意味的也是北昌未来后宫最尖端的女人是谁,本来大家都以为怎么也是宁氏的,此番看到摄政王如此一排众力的娶一个女人,或许……是否代表着打算摒弃宁氏了? 对于官员来说,最怕的就是站错队,在错误的时机站队,站完队又站到了错误的方向。 帝王的心思最难猜,这些年,北宫楚已经将众人玩的团团转,摄政王的心思……似乎更深。 如此在皇陵面前大肆去拥抱新摄政王妃,是否明确的透露了他的心思?以后眼神该往哪瞟,拜哪个主子? 宁太师在垂眸间一扫四周人的面色,便知缘由,不由脸阴沉了几分。看向北宫晟的眸光带出了深深的不满,身侧,向婉的父亲向祖临凑头小声低唾道:“黄毛小儿,不知太师势力,迟早有他哭的!” 宁太师半眯眸光,迸出几分阴鸷的冷笑,末了,半阖眸色将一切情绪埋入眼底,并不做声。 等着吧!等婚宴结束,北宫晟想抬平妻也得抬,不抬也得抬!只是封妃,又不是封后!急什么? 纳兰芮雪没有忽略宁太师那双鹰隼不屑的眼,只是不懂北宫晟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开始一步步瓦解文武百官心防,逼他们站队,从理论上说,时机似乎过早。疑惑的眸光扫去时,北宫晟大大的白了她一眼,并不吭声。 实际上,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在所有人面前告诉她,她是他的而已。 至于会引起这么一大票人胡思乱想,连北宫楚都投来不满的眸光,萧钰也露出嘲讽的淡笑,他觉得十分滑稽。 平日里他得是多老奸巨猾?才会给人所有人留下这种步步为营的印象?真是的,都不让人单纯一把了? 不过也既然所有人都愿胡思乱想,就胡思乱想好了。反正迟早也是要朝这一步发展,早一点也没什么。 只是……看来他有必要跟他的女人找个时间好好沟通下! 谁都可以乱猜,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是别有用意,唯独她不行!即便她不介意也不行! 他永远不会拿他跟雪儿的感情去为了政治利益或目的耍什么手段,好的也不会。 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走到萧钰跟北宫楚身侧的时候,神色自若。 皇陵开启时,萧钰端举着肩,冷笑道:“晟儿如今倒是越大越有出息了。” “皇祖母教的好。”北宫晟懒懒开口。 萧钰冷瞥纳兰芮雪一眼,带着几许嘲讽。“哀家可从未教你如此轻浮放荡!” 话虽是对着北宫晟说的,但眼神看向的方向不言而喻,纳兰芮雪低笑,这是在说她行不检点了? 北宫晟没忽略萧钰的那一眼,幽黑的眸光里泛出不同于往日萧钰讥讽他时的不屑懒得多话,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煞,偏头冷笑道:“皇祖母不放荡哪来的儿子?没儿子哪来孙子?我若真有皇祖母说的这优秀品质,那也是您嫡传下来的,您老不用客气,没事对着镜子多夸夸自个儿就好。” “噗嗤!”一句话将北宫楚跟纳兰芮雪双双逗笑,两人纷纷斗肩不止。 气的萧钰脸上瞬白瞬红。 纳兰芮雪是从没见过北宫晟毒起来能到这种地步,虽然知道笑的场合不对,但仍是憋不住。 北宫楚知道这小子毒舌,皇宫不被他气死的有一万,也有八千,但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收敛了很多。特别是懒得跟女人多言,但今天又一操往日“英雄本色”,还如此“宝刀不老”,实在是……厉害,全天地下能将轻浮放荡夸成优秀品质的,也只有这一家了! 北宫楚的笑对萧钰来说还勉强能忍,但新来的妃子算什么货色!居然敢笑话她? 阴狠了眸光,悠悠冷笑道:“哀家的孙媳看起来是个喜乐活泼的,哀家老了,平时缺点乐子,婚后让孙媳来皇宫多陪陪哀家好了。”声音幽幽若若,带着冷煞。 纳兰芮雪浅笑,知晓萧钰这是让自己闭嘴。 可不等她开口,北宫晟又冷笑道。“太上皇去的早,皇祖母这些年缺乐子实属正常,可孙媳就一届女眷,能给皇祖母什么乐子?不过等下去皇陵我会将皇祖母的心愿带到的,只是实施起来颇费功夫,皇祖母,你看你是去皇陵找太上皇的好,还是让太上皇找你方便?” “混账!”萧钰闻言怒吼。 赤裸裸的调戏跟诅咒让萧钰的脸涨成了通红的面色,随行的华蓥与黎婳都不自觉红了面颊。 这……敢拿这种事情调戏祖母的,真的无耻到了极致,引得人羞怯远大于愤怒,倒发不出火来。 北宫楚已经笑得快支不住身子,纳兰芮雪想笑又不敢笑,微微羞红脸,别开头来。 顿了一瞬,萧钰阴狠的半眯了眸色,冷笑道:“晟儿说话越来越放肆了,只是有些话不要乱说的好,免得将来闪了舌头,如果晟儿没忘了那拔舌的坛子的话。”幽幽的阴笑伴随着瞬间恢复的从容,轻柔的朝纳兰芮雪瞟了眼,警告不言而喻。 北宫晟身子猛然一怔,垂在手边的指尖带出了微微的颤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7章 仟颜皇后1 北宫楚闻言立刻朝萧钰投去弑杀的眸光,萧钰雍容冷笑。 这便是太皇太后,一个不轮什么时候吃亏,总是能最快的恢复从容冷静的女人,她能走到这一步,怎会轻易被人气恼乱了神智? 捏人三寸,楚儿跟晟儿的软肋在她,她……十分清楚。 纳兰芮雪一听拔舌坛子就心头一颤,再一瞧北宫晟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与北宫楚想拼命的锐色,心痛不已。 北宫晟低垂的眸光里已经泛上嗜血暗杀的血红,眼前一幕幕不断闪烁,那些画面由他自己想起来是无边无际的伤痛,每一次由萧钰提及,却是另外一种心情,一种想要复仇弑杀,隐隐暗烧到不能停止的火焰。 眸光充血,五指更是一点点开始紧蜷。 直到突然伸过来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握进了他的掌心。 心头一颤,他神智恢复了些许清明,转头朝身边女人看去。 纳兰芮雪浅笑,柔柔的十指相扣,抚平了他心底的哀火。 生平第一次,北宫晟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沉寂下了心情,顿了一瞬,他攥紧了她的手,然后朝萧钰冷笑道:“定不所望,所以皇祖母可多烧几年高香,免得来日宁祥宫陪葬的时候,戾气太重,搅的您无法超度。” “你!”萧钰阴鸷眼眸,瞟了眼即将打开的皇陵门,阴狠一笑。“皇儿越来越巧言善变了,今日你大婚,哀家便送你一副大礼好了!” 话音刚落,门便伴随着厚铜的闷嗡声缓缓开启,一道,两道,三道。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萧钰不置信后仰了下身子,华蓥与黎婳急忙扶稳。 眼前光彩陆离,嘭的一下虹光漫天,犹如从内而外迸射的五彩祥云般。 仔细一看,竟是环陵河伴随着流淌散发的彩光,极度梦幻,带着蜃影的迷雾,整个皇陵伴随着开启,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副近乎天堂的彩画。 这……!萧钰大骇,完全不懂锈红的河洛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众人也大惊,一般守陵人只来一人开门,九道门有九个守陵人。 但今日居然位列出三十多人,各个青灰布衣袍,面容因长期未见阳光的缘故,白的渗人,但各个精神极佳,透着一股仙人的飘渺。 守陵人走出,跪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叩首道:“参见皇上,太皇太后,摄政王!摄政王妃!今日皇陵发生异兆,一个时辰前环陵河突然变得五光十色,掌陵人闭关多年也今日突然出关,说皇陵显瑞,太古神石发出赫赫之光,问起缘故,才了解今日乃摄政王大喜,特命皇陵所有守陵人前来迎接贵主。” 贵主?太古神石发光?萧钰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可眼前的一幕又让世人不得不信。当下不明所以的众人看到这姹紫嫣红的蜃影,立刻匍匐跪地,高呼江山万福。 更有甚者,觉得这是天降吉兆,暗示北宫晟将能继承大统!摄政王妃也乃北昌之福,肚中孩儿更是千金之躯。 一瞬间,从皇陵门前到山下,连绵成一片山呼之声,后边百姓不解其意,看到远远的山头彩霞遍布,只当他们的战神王爷摄政王乃天降神祗,连天运都显灵了,更是激动万分。 一片朝贺之声让萧钰气的手脚发麻,她知道这一定是北宫晟捣的鬼!但她想不通!既然赫儿没得手,说明北宫晟压根都在宝光大殿没有出去过!他们已做好暗号,若北宫晟走了,萧赫成功进入大殿,便会制造响动,纳兰芮雪一介女流,即便会点拳脚功夫又怎样?没有北宫晟的保护,根本不可能抵挡数十名高手!待那时她率众人破门而入,看到对祖宗不敬的北宫晟,与其他人私相会后的摄政王妃! 今日必让他们俩一个遭万人口诛笔伐,一人遭世人千言唾弃。 如果他没有从大殿出去,那说明静逸那老头没当回事,或者她买通的守墓人没有将消息传到,所以北宫晟不可能知道皇陵情况!此刻来他只有百口莫辩的血河而已!即便他知道了消息,短短一个时辰,而且这样一条河,清理铁锈实属绝不可能!所以今天他祭祖之行必毁! 讨伐的官员檄词都写好了!居然变兆了? 她想不通!她极度想不通! 阴隼的凤眼厉瞪上北宫晟,想要看个明白,纳兰芮雪也朝北宫晟投去不解的光泽,在大殿里的时候,她有问过皇陵的事解决了吗?北宫晟淡笑颔首,并没多语。她以为只是解决了赤红的麻烦,谁料他居然……借力打力,改恶兆为祥兆? 北宫楚也投去诧异的眸光,今日来时,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萧钰要动手,特别加派了两万人马在山下保驾,如果发生意外,今日哪怕用强制手段,也不能让北宫晟婚事被萧钰搅黄了!只是怎么会发生这样一幕?果然始料未及。 接着众人不解的眸光,北宫晟只抿出一丝悠然的淡笑,对着萧钰淡淡道。“谢皇祖母大礼了?” 嘲讽的笑意让萧钰觉得极度刺眼,她华丽的凤冠上敖扬的凤凰金尾伴随着身子的颤抖也在微微颤动。 狠咬牙关,她冷声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北宫晟轻笑,看向萧钰的眸光带着几分不解。“不是皇祖母送我的大礼吗?我做什么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萧钰如此逼他,他不屑于这样愚弄天下人,但短时间内清除不断腐蚀的铁锈谈何容易,他只是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原理罢了! 也感谢萧钰在他年幼时将他逼到了寒月洞天自生自灭,那里万年凌动的冰晶柱体,将寒洞照耀的如水晶宫一般,泠泠的冰河水面如镜湖般,只需一点点光线,就可以折射出千道冰蓝色的琉璃之光。 既然铁锈不可消除,他索性冻结河底,将河底凝结成冰凌四射的凹凸状,有了浮冰的冻结,铁锈也停止了腐蚀,这时候再在河面上泼下一层油,油浮在水面上见光会出现彩虹的色泽,皇陵内阴暗潮湿,冰块还能冻结住,可大开陵门后,外面临近辰午的暑热进来,寒冰开始消融,贴着水面凝出一道道水气。 伴随这水面的彩虹色,与水底的折射,空气的浮光,自然就造就了这样一幅天堂彩画!但因水中仍有铁锈,所以彩光偏红,也营造出了红霞之色,让人觉得实乃吉祥之彩! 一切……真是萧钰赐予他的!对于萧钰,他真有千万个“谢谢”要说,今天――尤胜! 冷冽的与萧钰对视一眼,然后孤傲的别开了头。 守陵人对视一眼,继而高声叩首道:“恭迎摄政王,摄政王妃跪拜祖陵!” 话音落,人立刻分成两拨,一波簇拥着北宫晟与纳兰芮雪往内走去,另一波便被迎进了第九大殿!匆匆走过,萧钰根本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第九大殿的门又被关上,带领着众多皇室成员,萧钰的心从未有一天想今天这般狂躁过。 费尽千种心思,最后却给他做了嫁衣!这让她阴鸷的眸光中冷恨越来越浓。 走进第六大殿,纳兰芮雪一路上有万千疑惑,但都没有开口问出。 直到六扇门被关闭后,看到所有青衣人跪倒在一位古稀老人与两名花甲老人的带领下全部跪地叩首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什么真的不一样! “宫锦卫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万岁!” 空旷的青铜大殿内,四十多人拜地叩首,纳兰芮雪一怔,诧异的朝身边男人看去。 他眉色自若,幽深的眸色带着极端尊贵的从容。 “平身!” 当他嘴中淡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纳兰芮雪终于确定一件事,这些人拜的居然是她跟北宫晟!不是她们身后的什么看不到的亡灵鬼怪!可这……怎么回事?她感觉她风中凌乱了! 北宫晟转眸,看着她痴傻到怔愣的可爱模样,不由抿嘴一笑,紧握的十指微微用力,示意她缓神,下面的人还等着呢! 纳兰芮雪转头,看着一群人刚才从跪地到此刻鞠躬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她,顿时脸唰的一红,更加说不出话来。 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似乎是看她的确没有经验,金武接到北宫晟噙笑的眸光后,点了点头,从鞠躬中直立起身子。 北宫晟拽着她的手走上前对着金武与另外两名花甲老人微微 礼笑道:“给宫锦卫添麻烦了!” 另外两名老人分别是金宇、金州,见他客气纷纷笑道:“皇上言重了!臣不敢当!” 末了眸光都看向纳兰芮雪,笑着打趣北宫晟道:“新皇后还是个腼腆的。” 腼腆?北宫晟笑着摇摇头。“那是你们没见过她野的模样。” 野?纳兰芮雪脑海一阵激灵,瞬间回神,也不管在场这么多人,当下吼道:“北宫晟!你给我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顿时,所有宫锦卫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相信了新皇后是个野的!居然敢直呼北昭帝的全名! 金武也下了一跳,摸着胡须开始大量着新皇后起来,末了满意颔首。 北宫晟笑了笑,对金武道:“时间不多,边走边说吧!” 宠溺的姿态,没有半分动怒的面容让众人更是一怔,这北昭帝是脾气太好,还是太宠皇后? “好!”金武颔首,只留下身边等下仪式需要的人,剩下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司其责。 众人散去,很快,纳兰芮雪也被北宫晟牵着走到了大殿的内殿中,在两块厚厚的铺垫上跪坐下来,面前成列着数百名仙逝的皇帝牌位,雕以九龙,全部都是金箔所制,闪着永不褪色的光泽。身侧有些放着九凤雕刻,一样的材质,只是从大小上看略小而已,有些两个,有些压根没有。 牌塔一层层罗列下来,抬头看去,竟有数十层之高。 借着昼夜不灭的油灯之火,她依稀看到最上面的是北昌的开国皇帝!顺着一片灿烂看下来,直到秋瞳赫然一怔,瞳孔急速放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8章 仟颜皇后2 最下面的九龙牌位上,赫然功锋笔刻着北昭帝――北宫晟! 诧异朝身侧的男人看去,却发觉金武递给他一块金箔凤牌与刻刀,北宫晟此刻正垂头雕刻着什么,凑头一看,渐渐清晰的四个字“纳兰芮雪”让她心潮一遍遍拍打。 很快!名字雕刻完,北宫晟凝视着封号的地方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转头朝她抿唇一笑,露出两抹炫目的梨涡。“封号拟个什么好?笨蛋皇后?” “你才笨蛋!”纳兰芮雪一听跳脚,虽然不懂这发生了什么,但北宫晟此刻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她已经在心鼓阵阵雷鸣中感觉到了,可……先前秋瞳中因刻名字而产生的阵阵水雾伴随着他这一句话,全部湮灭,露出如野猫般发飙的低怒。 金武等人听到这死小子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不忘逗逗女人,不由忍俊不禁的低笑起来。 “帝陵中你就已经是北昌的皇后了,还总不当回事,将军府前还傻乎乎的问我娶不娶你,唉,不是笨蛋是什么!”北宫晟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想了想手中刀锋飞转,很快四个字出现在名字上端――仟颜皇后。 陌上花开,今生惟你,不论是我踏千里国土寻一双明眸,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亦或者是拥九千繁华不如守一人欢颜,你都是我的千岁不换的女人,而我这一生,只想你欢颜。便叫仟颜吧。 他静静攥刻,每一下都很认真,纳兰芮雪虽然不懂解意,但看着他深邃的凝眸,心渐渐清静如海,带着一波波感动的热浪。 帝陵?金武心头一喜,笑道:“皇上去过帝陵了?” “嗯!”北宫晟笑意不减,手中继续锋舞,突然似想起什么来,手微顿,转头向她的脖子探去,抓出她脖颈上的白色图腾玉佩放置在外,转头朝金武笑道:“如此做不唐突吧?” 金武与两名护法都紧盯着玉佩,末了双双一怔,对视一眼后笑道:“皇上愿意即可,这天物本就是随各位皇帝意愿传人的,既然仟颜皇后已入北宫宗室,也算皇家人脉,不算唐突。” 纳兰芮雪这才想起苏子安等人见过她胸前这枚玉佩的时候那微微的诧异,不由好奇问道:“这枚玉佩怎么了?” 金武等人惊愕,诧异的看着北宫晟,他低浅的笑了笑,继续埋头继续攥刻,并不多言。 左护法金州诧异道:“皇后不知?” 接到纳兰芮雪茫然的眸光后,金州微叹口气道:“可是太古龙配!历代君王嫡传之物,传说取自太古神石,相传有灵性,可养心养人。而且……”瞟了眼北宫晟,确定他没有制止的意思后,继续道:“不但可以调动十四万皇家赤字军,还能……开启北昌所有国库!皇家银号的银钱可随意支配!” 金宇指着上面繁琐的花样补充道:“在红泥上印上这块图案,还能调配淮海城五万守城军与一万骁骑营。” 纳兰芮雪越听越惊骇,人马……国库……银号……北宫晟将北昌的军权财权,……都交给她了? 心潮澎湃的看向一脸淡然的北宫晟,她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北宫晟雕完凤牌递给金武,拍了拍手上的金粉,转头鄙夷的扫了眼她嘴巴合不拢的模样,好笑道:“不是天下第一贪吗?这就傻了?” 贪?她想到坑他盐钱的时候,脸微微一红,看起来他知道了。 凝视着她脸上的飞霞,他淡笑道:“皇家银号没多钱,你若缺钱花了就去找苏子安,慕容俊及夕楠要。”顿了顿,补充笑道:“要多少都可以!不给就拿这块玉佩提钱,若他们都不在,直接去承天银号取也行。反正……现在都归你了。” 一句要多少都可以,让她脸上红晕更深,而承天银号她是知晓的,天下最大的银庄!只是她怎么猜也猜不到这居然是北宫晟开的!而且更猜不到,他居然将一切东西都交给她! 甚至在那么早的时间…… 莫名的,鼻子微微通红,看向他的眸光中多了几分水沁。 北宫晟怔了怔,望入她的眼底,然后慢慢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轻轻道:“傻女人,哭什么?” 纳兰芮雪不吭声,只紧抿着唇,强忍着眼泪不涌出更多。 她从未想过北宫晟对她的信任可以到达这种程度…… 而他轻柔的动作似乎是将她心底最软的地方触碰,不自觉涌出更多泪来。 北宫晟凝视着她,黑眸幽转,顿了一瞬“噗嗤”笑出声。“被自己赚自己钱的行为震惊到了,后悔哭的吗?” 什么!纳兰芮雪一怔,想到她当时从他那坑了二倍钱后开心好一阵,如此想来……她这算是成了左口袋进,右口袋出了?晕,天底下有她这种笨蛋吗?还当自己聪明绝顶要挟到他了!谁料…… 当下,就止住了泪,薄怒的在他腰间一掐,嗔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这死男人太坏了!居然如此看着她出丑! 北宫晟只嗤嗤低笑,并不答话。 他当时就那么想了,她爱折腾就随着她折腾好了,反正最后悔不当初的还是她。 他真的不是太无聊,所以才逗媳妇玩而已。他只是挺喜欢看她小计谋得逞那股洋洋自得的小样子而已。 纳兰芮雪是彻底不知道该感动的继续哭好还是无奈的郁闷好,最后踌躇间,她就被他伸手带进了怀中。 越过他肩头,看到那三个面色极度尴尬的老头,她顿时脸一红,想要推开他的身子,谁料他已经紧紧将她揽进了他温热宽阔的怀抱。带着不容抗拒坚定,顿了一瞬,他轻轻开口道。“雪儿,抱歉,这便是我的境遇,可能并不是那么尽人意。现在只能暂且委屈着你,我还欠你一个封后大典。不过相信我,很快就会做到的。” 想到这些,北宫晟心里总是会压着沉甸甸的一座山,觉得有好多抱歉,却每一句都无法开口。 叶云可以抛下一切皇权世俗的陪她归隐,对她百依百顺,永不问对错。 苏子安可以永远不会惹她伤心,只给她做出气包,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赫连长恭……可以给她一个明媒正娶的身份,一个永不会陷入女人争斗的环境,一个一样能呵护她一生的能力。 可他,从缠上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将陪他走过的是不可逆转的一生,或许会极度艰苦。 与家斗,与宫斗,与国斗,最后可能还要与天斗,与命斗。 他就是这样的一生,有些责任他推卸不了,有些现实他现在也解决不了,他给不了她安稳,甚至连最起码的名分也要几度争取,仍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别人都觉得他宠她无限,只有他自己知道,她跟了他一直在受委屈。 一个如他这个有实无名的“皇帝”一样,他只能活在阴暗处,而她也只是个活在暗处的“皇后”,讽刺自嘲的笑意挂上唇角,想到这,他总是会感到有心无力。如果他只是个王爷,能以皇后之礼娶她已经是能给予的最好,但实际上……他能她的,真的很少,或者说,还不够。 这个敢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叛国的女人,这个敢为了他跟萧赫血拼的女人,这个敢为了他坑蒙拐骗给他筹谋天下的女人,以及……如今这个敢为了他开始学着隐忍的女人。 他知道她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只是……为了他不愿。 她很傻,傻的他大多数时候是生气,可最后回想起来,又会觉得她真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这让他心底折磨更深,觉得能为她做的太少,而她为他付出的太多。 可雪儿……我只想你一世欢颜。 似乎是感觉他内心那解不开的难过,他越来越紧的怀抱中,纳兰芮雪眼泪开始不由自主一颗颗的泪流,缓缓伸手搂过他的腰,回应上他。 两人相对无言,只在皇陵内紧紧拥抱,像极了两只孤独的兽。 一侧金武三人微叹一口气,凝视上那一片金光闪耀的牌位,心中百感交集。 北昌千年……风雨不断,到北宫晟这一辈,算是走到了最后的气数。 此刻现任这一辈,只剩下北宫楚与北宫晟了,下一辈……北宫楚的孩子已经开始不断的步入那诅咒般的噩梦中……现在北宫氏最后的希望全部都在北宫晟这里,也是因为他受尽创伤,却平安无事,这才是当时他们最开始愿意救他的初衷,“最后的希望”,这个词想到都会让人觉得寒凉遍布全身。 没有血脉,一切努力都会化成蜃影。 金武隐约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人,十八岁他第一次来皇陵跪拜列祖列宗的时候,说起他十八岁还未娶妻的事情,他才隐约透露了一些,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等着他去接的女人。 他想给她留一个没有皇室罪恶污染过的地方,一个纯净到只有他们彼此的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两年,他开始娶妻,不过金武再见他的那几年,他的眸光中已经暗淡无光,提及此事的时候,他会难过的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一壶壶,一坛坛烈酒灌下,然后酒宿彻夜。 后来金武隐约猜到,可能那个女孩已经去了…… 可即便如此,金武也不知道他在拒绝什么,或许正如初见十八岁的那句话一样,他想给她一个纯净的家,即便她去了,在他心底还是开出了一片曼珠沙华摇曳的净土。 多少次,自己去看他的时候,告诫他,进南苑吧,如果你还想要北昌的话,有些事情只要你姓北宫,你就该去承担,有些路即便不愿也要走。 他会在静默许久后,一步步走到南苑门口……然后伫立更久……末了再一转头决绝走掉。 后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他开始去接纳那些女人,但每一次过后,他都会来皇陵一趟,跪坐在空旷的大殿,凝视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静默不语,幽暗的油灯总是会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如果金武记得不错,六年时间,他来了十二次。 金武爱过,所以金武知道那种只惟一人的心情,面对着一个自己压根不爱,也不需要去发泄生理欲望的女人,有些事情,有些男人需要,但是……有些男人注重感情到达了一定程度,其实根本不需要。反而……发生后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痛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9章 一起打遍天下? 他一直在坚守自己跟推卸不掉的皇族责任中徘徊。 所以他心里的苦也有口难言,北宫楚的孩子再多,都已经不算皇室嫡支了,即便对外都有身份,但是作为宫锦卫的他们都清楚,北宫楚的孩子,除非是北宫晟禅位过继,否则……没一个人能入皇室宗庙,连北宫楚都没有资格…… 宫锦卫的职责就是守候北昌最正统的血脉,换句话说,宫锦卫的未来,也只守护北宫晟的孩子。 北昌已经断后,他们的皇上在这条路上始终迈不出那一步。每一次金武跟来陪他静坐的时候,他都会喃喃的说一句。“还是做不到怎么办?” 他每一次都会后悔,每一次都会将药端给她们。 金武会劝他,做不到就慢慢做,你父皇当年有了你后也做不到,但为了北宫氏,还是得继续去做。 他会苦笑,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我! 金武无奈叹气,还是为了北宫氏。 五个月前,他突然又来了一次,刚给北宫楚换完血的他面色煞白,那一次,他眼底有着深深的幸福与一股化解不开的愁绪。 那一天,他们又交谈很久。 最后他问道:“我找到她了,她跟我想象的一样,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但是……我这边一个女人怀孕了,我该如何做?” 金武从未见过那么迷茫的他,这些年的打拼,他已经成熟稳重到让任何人无法不敬重的地步,他话里的意思,金武懂。那一天,他开始无助的像个孩子,一边是幸福的喜悦,一边是极度痛苦的挣扎。 多年等待,却一切矛盾都在那一天开始迸发,撕扯着他的心,就好像天平的两端,一端是他坚守自己的一份纯真的爱情,一端是北宫氏不可推却的责任。 金武无奈,最后问他,多久了。 他无力掩面,回答道,三个月。 金武默言,良久后只吐出一句,……成型了。 他怔愣了一会儿,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默默离开。 那一天的他身影有些沧桑,金武目送他远去的时候,就明白了一点。 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或许是他此生的劫,而那个更不该出现的女人,是他一生永不可退却的殇。 之后的时辰,北宫晟飞快的给她讲述了北昌的现状,金武等人微微诧异,不知皇上为什么连这些都要告诉皇后。 纳兰芮雪认真听着,一次次与萧赫的话快速重叠。 幽暗的烛火下,她凝视着他的脸,直至他停下后,她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晟……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吗?” 淡淡的声线北宫晟身子猛然一怔,黑瞳收缩,诧异的看向她。 见他不开口,她继续追问道:“十六岁出征前,你一直一个人吗?” 北宫晟面色闪过一缕尴尬,微微别开头来。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一个人?”纳兰芮雪话语轻柔,带着几分哄劝,轻轻握住他的手,翻开手心,摩挲着上面的薄茧。 意识到她在摩挲什么后,北宫晟想要抽回手去,却被她紧紧的攥在手心。 抬眸看去,发觉金冠下,她花颊上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 心疼划过,他挤出一丝淡笑,抬起另一只手拭去她越来越多的泪光。“哪有一个人,我……也有父皇,也有兄弟,也有……母……母……” 话到最后,他挤不出那个字。 讪讪笑了笑,最终闭口。 纳兰芮雪越哭越厉害,心抽搐的一阵阵生疼,北宫晟说了很多,都是如今的现状,也简单提了一些起因,但因为萧赫的提前告知,就能让她很快联想到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为什么他那么多兄弟,他只单单管北宫楚的死活。 为什么萧钰这些年对他赶尽杀绝,却半点拿他无可奈何。 为什么他身边那么多人,竟然除了北宫楚,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北昌的皇帝。 只因为偌大的皇宫只有北宫楚管过他,更因为他孑然一人,无牵无挂,萧钰要挟不了他。因为他从小的性格养成他宁愿将一切自己承担,也不愿将更多的人牵连进来。 更因为……他没有人可以倾吐心事。 他这些年一个人……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孤独,萧赫说他孤僻,她本不信,可听到这些事情后,一件件串联起来,全部都会指向一个真相。 他……一个人过了整整一个童年加少年。 金武扫了眼皇后,又瞟了眼什么也不愿说的皇上,深叹一口气,淡淡道:“哪里有人……一直一个人,偌大的宫殿一个人生活,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宫人,吃饭,洗衣,全部都自己做,有一次发烧到开始说胡话,我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滴水未进三天三夜了,先皇受太皇太后要挟,没办法见他,至于那些兄弟……皇室之中的争斗……皇后应该能明白。” 金州也不忍接话道:“想必皇后也见过他的背了,全部是幼年时候被萧钰下令用荆鞭抽的,腰腹上那道疤也是被萧钰的杀手拦腰砍的,至于更多的折磨……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追杀,哎,不提也罢。” 金宇打开另一侧的铜柜默默递过来一本书卷。“这是皇上每一次治疗时,我们记录的伤口与原因,只是我们所知道的,皇后若想看便看看吧。” 作为宫锦卫,他们本来是记录这些作为对皇上身体无恙的研究跟探索用的,他们想要解开百年间这噩梦般的原因,为什么单单只有皇上是健康的血脉,没想到皇后竟然对这些如此在意。 如今既然他找到命定的女人,有人相陪总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纳兰芮雪颤抖着手接过,静静看着他,他幽深的眸色里带着无尽的难言,似乎有千万句话想跟她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默默对视许久,然后将书卷坚定的递了回去。 金宇等人诧异。“这……” 皇后不是很想知道吗? “我不需要,我的夫君也不需要!”她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含着泪抿出一丝淡笑。 北宫晟周身紧绷的神经缓缓卸下,凝视着她露出更深的笑意。 她,终究是懂他的。 顿了顿,金武他们也明白了原因,皇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怎会想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的女人面前,凝视着这个女人眸光中坚定的神色,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爱上她了。 皇上需要的……只是一个愿意陪他一生一世风雨走过的人,不是可怜,不是同情,而是抛开一切,只愿同行的心。 ****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国皇帝当时建立了这座高塔。 眼前这座高塔上面其实都是各位先皇选定的合棺之人,有些孤寂一生,妃嫔众多,却无一人。 有些爱过,来这里将心爱女人的名字刻下,待仙逝之后,外面热热闹闹的将皇上与皇后合棺而葬送进皇陵,但宫锦卫们会根据各位先皇亲手峰刻的女人牌位,将原本合棺的皇后移到妃嫔墓,按照牌位给先皇们生前想合棺的女人,将其尸体移进,没有尸体的,便会放入牌位。 再追加冥婚,追加冥号,重新册封冥皇后。 帝王们都孤苦一生,活着的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拥抱爱人,便在死后用这种方式长相厮守。 谋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 谁也不愿死后身边躺着的还是一个无法再容忍的女人。 这座高塔……其实记录的是每一位皇帝都深埋在心底,不予告知世人的爱情。 尽管微薄,却是他们离开人世前最后的夙愿。 纳兰芮雪顺着视线看去,北宫晟上面的一层,记着他的父皇北宫越,旁边凤牌上雕刻着桑榆皇后――许氏。 不由诧异的看向北宫晟,他的视线也凝视在上面,有些飘远。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他的父亲心中也一直爱着一个女人?只是那时一种怎样凄凉的感情?在日出的地方失去,一直要到日落了才能寻到。 日落……那又是怎样一种凄凉的守候?只是为什么只有个姓氏? 接到她疑惑的眸光,北宫晟转头淡笑道:“我也不清楚,父皇虽然给她拟了封号,但也留了一句话,碧落黄泉,惟愿生生不见。这一世,就让他抱着遗憾离开,来世,只求不再相遇。” “为什么?”纳兰芮雪不解,如果真的爱到那种程度,如果真的有遗憾,不该是期盼来世早续前缘吗? 北宫晟淡笑一瞬,却没回答。 父皇是带着恨离开的,父皇临走前说,骗了他一辈子,让他等了一辈子,把孩子害了一辈子,知道他生命很短,却选择逃避离开,连临终前都等不到她的回头,他们父子这辈子就只当她死了吧。 时间在闲聊中过的很快,等出去的时候,北宫晟含笑看着抓着他手不松的小女人乐道:“现在抓这么紧干嘛,有本事抓一辈子。” 纳兰芮雪眸光微眨,笑了笑。“能不能抓一辈子不知道,万一你不爱我了,我抓着你不是惹你烦了?” 知道她在笑闹,但还是觉得不满,他蹙眉道:“我怎么会烦你?” “哦,那就是不爱我也不会烦我,哎呀,谢主隆恩呢。” 她恍然大悟的模样气的北宫晟牙痒痒。“我怎么会不爱你!我肯定……” 突然顿了顿,看着眸光狡黠的女人,他瞬间脸上浮起两团云霞,气的拽着她的手就闷头朝外走去。“走了走了!回宫还有事!” “北宫晟!你大爷的,你又不说!” “说个屁!没有!” 金武他们笑看着一对璧人远离后,金宇皱眉道:“掌陵人,金赭……怎么处理?” 金武锐冷了眸色,淡吐道:“杀!”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0章 若有异常不必忍1 之后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走出皇陵的时候,萧钰看着密密麻麻已经包围凤鸣山的军队惊愕的看向北宫晟。 什么时候调的兵!这怎么可能? 来之前赫儿已经将来路的要道全部封锁!更是一里地便会巡逻一次,如果有这么大面积的人员调动,根本不可能不惊动他们。 北宫晟冷淡的瞟了她一眼,经过身边的时候低声笑道:“你该感谢你今天什么也没做成,否则今天送进皇陵的就是皇祖母你。” 冷枭不带半丝情感的话,寒至冰点。 萧钰一怔,半眯锐冷的凤眼,冷笑道:“莫不是晟儿还打算鱼死网破不成?” “不!是钰死,网不破!”北宫晟冲着萧钰邪魅一笑,牵着纳兰芮雪的手往山顶天坛走去,顺道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送太皇太后与皇上率先回宫!” “是!” 黎婳气的皱紧眉头,恶狠狠的看着北宫晟的背影,冷笑道:“进一趟皇陵长脾气了!” 北宫楚在旁无畏笑笑。“狗都能咬人了,还不准人有个脾气?” 末了嘲讽的瞥了眼气的脸色煞白的黎婳,又回看了北宫晟一眼,淡笑一瞬,钻进了龙撵。 萧钰颤抖着手,对着华蓥怒吼道:“赫儿在干嘛!” 华蓥摇头:“不知道!完全找不到卫将军,连卫将军带的人也一个都找不到!” 今天……真的是见鬼了! 他们已经刻意防着摄政王,对他周边一切都做了严密监控!卫将军那边更是百无一疏,本来想着如果皇陵失策的话就用强制手段,从山底下炸倒凤鸣山,制造地动山摇,人神共愤的假象!最后一次破坏,但所有调军权都在卫将军手中,怎么莫名其妙人就不见了,怎么都想不通! 而且居然会将摄政王的人马放进来!这样的失误,如果不是知晓卫将军跟摄政王宿敌多年,还当是卫将军倒戈了呢! 萧钰阴鸷凤眼,金色的厉甲在阳光下泛着渗人的锋光。 顿了一瞬,她咬牙冷道:“先回宫!” 她必须从长计议! 皇城街道没事!宝光大殿没事!皇陵没事!连围山计划都没事!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北宫晟他还三头六臂,同时出现多处地方不成! 太皇太后跟皇上只需要跟着祭拜皇陵就行,天坛上只是北宫晟夫妇最后与天下百姓见面,昭告世人的最后一步而已。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参与。可萧钰这辈子真第一次如此狼狈的离开! 转头看了眼北宫晟身边那个一直不怎么表态,但隐隐给她奇怪感觉的女人,她锐冷了眸色,对着黎婳道:“查!把那个王妃的一切底细都给哀家查出来!” “是!”黎婳冷鸷眸光。 待行至天坛下后,通往天坛的百步阶梯上,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一步步走过。 阳光洒下,今天北昌的天格外蓝,凤鸣山顶也透着野菊盛开的清香。 不知道是不是萧钰狼狈离开,让两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回头扫了眼身后,纳兰芮雪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除了最后大量的军队,伏虎营跟青龙部三万多人一起一直都在!刚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杨衡他们,只是又来了几万人后,队伍太过庞大,近乎逼宫。萧钰今天真的是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只得被架着离开了! “不是你帮忙给放进来的吗?”北宫晟转头对她一笑。“说说,怎么做到的?” 两个时辰前,还在大街上的时候景辰就禀报过,通往凤鸣山的要道全部被控制了,可能要进来会引起很大的动乱,可能发生异常只能靠青龙伏虎部了。因为所有关口全部都在萧氏把控中,人员再想混进谈何容易。 谁料等他们到达凤鸣山的时候,景辰又报,所有关口全部大开。 纳兰芮雪抿嘴一笑,摇头道:“说个屁!不知道!” “你!”北宫晟郁闷的扫了眼她洋洋得意的报复小样,想了想,笑道:“你动用琢玉楼了?” 除了神鬼莫测的易容技术,混入任何地方都如入无人之境,不会惊动任何人的琢玉楼,他想不出还能谁假传军令大开关口了! “你知道?”纳兰芮雪一怔,她从未给北宫晟明确说过琢玉楼的身份,连爹都只以为琢玉楼是她娘留下的私家护卫队而已,青龙部,伏虎营他们那帮人都可劲儿猜过,谁也没猜透过这个组织到底怎么称呼,青萝到现在都还在瞒着江风。 北宫晟淡笑不答,而是问道:“琢玉楼一共多少人?” “七十!” “有没有想过扩充?” “扩充?”纳兰芮雪一怔,想了想蹙眉道:“哪里有那么容易!死士是最难培养的,每一个都得精挑细选。”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何林这样的老者都五十多了,还能活多少年?而且琢玉楼在南通地带能平安无事,只活在暗处,但是在北昌,她都不得不让他们浮出水面,经过这一次,萧钰跟萧赫的能力她都要重新估量,未来……说不准会有伤亡。 琢玉楼是娘的心血,如果最后惨淡消亡,她也觉得是种罪过! 北宫晟轻攥着她的手,笑道:“你觉得皇陵那帮年轻的宫锦卫怎样?” 他们?纳兰芮雪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皇陵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一成不变的宫锦卫制度造就的,每一个宫锦卫都渴望能伴随帝王活出轰轰烈烈的一生,即便卖命,也想卖的有价值,而不是整日守在幽深的大殿,一身精湛武学却只能在等待中终老。 只是……宫锦卫一旦大量外出,是否会造成皇陵机密泄露? 而且……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制度!他能去破坏吗? 接到她困惑的眸光,他抬眸凝视上远方金光灿烂的阳光,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北昌这么多年风雨,很多是人祸,更多的是制度的问题,诟病更不是一点两点,雪儿,历史总是变迁的,在合适的时机,需要去改革,去推进。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如果你生的是女儿,我便愿让她做女皇帝,只要她能爱民如子,没有什么不可能。” 顿了一瞬后,他转头朝她清浅而笑。“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女人不是弱者。很多方面可以不逊色于男人,或许给她们个平台,她们可以做的更好。折子我看了……”提及这,北宫晟唇角自豪的笑意里也含着几许无奈。“也谢天谢地,幸亏你是个女人,否则我这辈子还真有个头疼的对手了!” 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在指点国事的时候有那样深远的眸光,昨夜起夜的时候他看到那一沓沓整理的极其详尽的奏折,心底震撼之余更是对他女人重新再一次刷新了认知。 他一直以为她的建树只在军事跟商贸上,谁料在工商农法上眼光更加独到,很多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而且狠罚绝厉程度毫不逊色与他,没有半分女人的娇柔,该杀的地方毫不留情,该松该改的地方刚柔并济,奖罚分明。 那一瞬间,他真恨不得给娘磕个头,幸亏生了个闺女!否则这辈子他还不知道该遇到什么样的挑战! 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经历的战争不多,却能在短短几年与他齐名天下。 震撼的话一波波击打着她的心,纳兰芮雪感觉自己脑海短路了,很久无法回神,只有他话里真诚的一句句。 女人不是弱者! 轻咬唇齿,她颤声道:“你……不觉得我这辈子过的很失败吗?” 她穿着男装的时候,可以不惧一切,但是每次只要换回女装,就算再强撑,心底也还是有一道解不开的结。 她的思维总是跟这个世界的女人格格不入,她们学的东西,她压根不感兴趣,她喜欢的事物让所有人看起来匪夷所思。 就算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你没错,坚持做自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可碰到北宫晟后,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去介意,他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奇葩?他对她太好,好到她连坚持自己都感觉是一种罪恶。似乎不为他改变些什么,放弃些什么,都对不起他那无限的包容。 北宫晟微怔,顿下脚步,停在了天坛的最后一个台阶上。 末了,他缓缓转头看了眼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凝视着她懵懂的眼,唇角抿出一丝炫目的梨涡。 紧扣了十指,他笑道:“山底下是你的子民,我只想让你当着全天下人回答我一句话――” “纳兰芮雪!敢不敢跟我一起打遍天下,扩展四海,声名五湖,你与我不再是南苏墨,北晟王,而是携手做千古帝后,重建一个盛世王朝!” 敢不敢? 这句话犹如在纳兰芮雪心头击下重重一拳。 迎着金光,她缓缓仰头,对上他噙笑的双眼,慢慢唇角凝出一道炫美的弧度。 长长的金尾凤袍沿着她清丽的身影在石阶上拖出美丽的风摆。 山风吹过,北宫晟绣金纹龙团的红色衣袍也随风而展。 两人执手相望,火红的烈阳在他们周身洒下万道金光。 江山如画,远山黛峰,水墨的色彩里,纯净的白玉石阶百层通天,他们就站在通往天坛的最后一个阶梯上相视凝笑。 山下的人仰头迎着刺眼的阳光看着这幅画面,心头赫然一怔,犹如看到了一只赤金色的傲龙与赤红色的火凤携手翔空的画面。 直至多年以后,当世人知道那一天千古一帝站在天坛顶端俯览山河,问千古一后的那个问题。 无不心泪催下,那样深爱的言语,那样骄傲的两个人,那样牢不可分的爱情,之后经历的竟然是那样一场让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 只因为他想给她一个家,而她想成全他的王座。 而那一天的执手是他们这一生最美的最真挚的相拥。 夜宴开始的时候,天空炸响一轰轰绚烂的烟花,皇宫内觥筹交错,有人欢喜有人愁。 各国贺喜的王侯使臣都已到达,连南枫也携着纳兰如秋到场。 短短二十天,南通发生内乱,似乎是南槐秉承圣旨继位,但是遭到了逼宫加清剿,皇后陈叶兰把持南世君,强迫更改诏书,也不知南枫用了什么法子,文武百官与所有权势全部向心而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1章 若有异常不必忍2 南槐势单影孤,最后与其母妃被逼吊死在皇宫后山上,为防意外,南世君的其余几子都被圈送至沿海小岛。 自此,南通政治大改面貌,听闻南枫手段颇硬,不等同于南世君保守治国的方式,大刀阔斧,将南通的弊策全部清除,提拔新人。 一场内乱居然没有引起南通半分慌乱,似乎是从这一次精湛天下的攻心套路中学到了什么,礼怀下士,宽厚待民,南通仅存的半壁江山没有半分撼动,反而更加坚质。 当琢玉楼将这些消息送来的时候,纳兰芮雪跟北宫晟简单说了说,两人相识一笑,都不言语。 倒是萧钰的线人给萧钰传达这样的消息后,若有所思的朝北宫晟瞟了眼,冰冷声线小声问黎婳道:“可查到南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北宫晟打了一半却退了回来?” 果真是西燕大军逼境,赫儿心急后包围,他担心打完南通后路被西燕跟萧赫双切吗? 萧钰怎么都不信这个说法,虽然当时的情况来看,北宫晟退兵回包西燕的确是精准之策,如果放自己,也会那么选择,后朝不稳,怎么都是选择最稳妥的办法。但她就是觉得以北宫晟的心思应该看得更长远些,只是这个目的,她现在猜不到。 瞟了眼那个绯红色只顾与新王妃说话其余谁也不搭理的男人,萧钰心中冷笑的同时也不满朝萧赫瞪了一眼。 赫儿文蹈武略其实不比晟儿差太多,幼年时期更是傲视姣姣。这让萧钰一度认为她萧家的子孙不必北宫氏差半点!为何萧家要累死累活的服侍日暮西山的北宫氏? 只是不知北宫晟从哪学的,十二岁徒手伏虎的那一天起,萧钰才知道北宫晟居然武功到了那种地步! 而且面对察合吉嵇亲王的再次挑衅,居然一改七岁的傲然,出口成章,三纲五常,字字珠玑,说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那一刻起,北宫晟就开始处处压赫儿一头,时间长了,赫儿心中难平,偶尔总是会心急些。 而北宫晟……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不论环境多恶劣,他都能沉住气!连面对十六人彘多日,居然没有精神崩溃,那么坦然,坦然的让萧钰觉得这个孩子已经冷血到没有半分心的地步。 可正因为这样,她越来越想弄死他!一个没有任何瑕疵可以被她掌控的人,她没办法任之放之。 操劳半辈子心血就是为了将北昌彻底改朝换姓,怎能最终毁于一个血统卑劣的孩子! 黎婳摇头,蹙眉道:“南通那边口风非常紧!什么都打听不到,市井倒是版本众多,但是听着都很可笑。” 萧钰一怔,凤眼在夜色烛火的幽恍下闪着冷光,雍容了声色。“说说!听着最可笑的那一条。” 黎婳微愣,有些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如实禀报道:“听闻摄政王当时好像跟南世君签了什么合约,半壁江山换纳兰芮雪一个女人。” 想到这,黎婳都嗤之以鼻,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可能这么做。 谁料萧钰半眯了眸色,若有所思的朝新王妃看了一眼,良久后,唇角勾起一缕淡淡嘲讽的笑意,对着华蓥吩咐道:“把程颐给哀家唤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女官急匆匆的跑到了萧钰身边,萧钰低声吩咐后,程颐朝摄政王妃瞟了眼,颔首离开。 萧钰朝着眼前的虚空阴冷不屑一笑,果然这个女人有问题!又冷瞥了萧赫一记,带着警告! 萧赫默默垂头,攥紧酒樽几欲捏爆,他醒来赶到皇陵跟前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军队抵挡在外,即便他透露自己是卫将军,对方也压根不买账!对方极度陌生的面孔以及有些异于北昌人白皙肤色的面孔让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南通那帮降兵! 可大神好斗,小鬼难缠,遇到那帮只认军令不认官阶的混账,他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要退回去号令他的人马,没想到后路又被堵死。 朝拜的百姓太多,整个山路几乎无从下脚。 想到这,他阴鸷的朝大殿最下角喝成一片的武将们扫了眼,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冷声道:“晚上等他们喝醉了,带人把那几个皮肤略黑的南通人给我杀了!处理干净点。” 身后的人微微一怔,点头道:“是!” 纳兰芮雪感觉到后背有几道凌烈的眸光注视,没有回头,而是对北宫晟小声道:“我还是坐回去吧。” 本来她坐在摄政王妃的座位上,可屁股还没暖热,就被北宫晟抓着手拉到了他的座位上,如今他的手牢牢扣着她的腰,让她无法移动半分。 大殿内,前后都是注视她的眸光,虽然她不惧,可是也不喜欢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尤其一个个那恨不得将她扒光了看个究竟的眼神,搅得她吃饭都失了胃口。 北宫晟自然哪肯,手臂搂的更紧了些,凑头小声道:“我不!” 近乎撒娇的口吻加上他暖暖的气息喷薄在她耳际,带的她那一片肌肤痒痒的,鸡皮疙瘩都快要立起,笑着推开点距离。 如此亲昵的动作落到众人眼中,简直惊愕的快要下巴脱臼。 摄政王……这二十六年,从来不近女色的啊!谁要靠近他三尺内,都会被他的冷气冻伤,这新王妃居然安然坐在他怀侧,两人有说有笑,而且摄政王……刚才是凑头亲了一下吗? 他们眼睛没瞎吧? 烛火昏黄处,南枫悠悠的瞟了一眼,暗垂了神色,端着酒樽微微浅酌,不知在思索什么。身侧纳兰如秋清冷的眸子朝纳兰芮雪一瞟,露出嘲讽一笑,别开头来。 纳兰芮雪无奈,道:“我去如厕一下总行吧?” “那让青萝她们陪你去。”北宫晟看着她眉心淡淡的倦色知晓她也累了,毕竟这样的环境太过嘈杂,空气也不好,她去透透气也好。 “好!”她浅笑起身。 临走前北宫晟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疑惑回头。 他一扫四周后小声叮嘱道:“若有异常不必忍,杀了人我担着!” 纳兰芮雪一怔,一句“他担着”让她的心猛然一跳,不由自主眼底就沁出了幸福的笑意。 从认识他的那一刻,她就不需要他保护,但他愿为她遮风避雨的心总还是会震撼到她,不管发生多少次,都一样会心暖。 眸光微转,感觉到她起身的刹那不少女人那微微一松气的身影让她唇角挂出笑意,慢慢俯身到他面前笑道:“那是自然,你女人惹事,你不管谁管?” 毫不客气的话让北宫晟唇角勾出梨涡,想要说些什么,凝视上她近在咫尺的花颜,那眼角半眯下那若有似无的魅意让他眸光蓦然黯哑,微顿一瞬,想要凑上前偷个香的时候,纳兰芮雪立刻飘远身影。 北宫晟没亲到,凝视着她得意而笑的表情,不屑轻哼一声别开头。 但众人却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摄政王往前一凑,扑了空。 顿时,所有人对平日那个不苟言笑,冷漠冰寒的摄政王重新刷新了认知。 萧钰的亲信们想要说些什么让摄政王注意仪容的话,可此刻已经酒过三巡,大部分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仪态皆无,摄政王跟人家女人亲近一点,他们当着各国时臣面说自家王爷仪态不正,扇得也是北昌的脸。 所以碎碎作罢。 纳兰芮雪走下大殿高阶的时候,看着高阶下陪着北宫芊惠玩老鹰抓小鸡一群乐呵的人,想了想没有喊青萝青芙,自己径直朝大殿外行去。 夜色正好,摒弃了喧哗,静夜下的皇宫别有一番韵味,可想到这一切本该是都属于北宫晟的,心就有些沉甸甸的。 想着自己时日不多的身体,想着王府那一帮女人,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似乎觉得如此瞒着他,霸占着他全部心思到底是对是错。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片荷塘边。 这个季节南通早没荷花了,但因北昌寒冷,花期长很多,而且品种是独有的冰雪莲,所以开的极好。莹白的花瓣透着点点淡青色,很是清爽。 这里似乎很偏,守卫的宫人很少,加上此刻都去前殿看烟花热闹了,所以荷塘在月色下透露着别样的淡雅。 轻靠上柱子,想着若自己有一天走了,北宫晟下半辈子会如何过? 指尖越来越冰凉,每次靠近北宫晟的时候,她若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都会运气行流,让自己体温摸着正常些。 因为不断地运气,所以她的气流才会突飞猛进的增长,可每次过后,都是淡淡的乏力。刚才她就很不舒服,一直强忍着,此刻撤去经脉中的气流,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犹如泡进了冰水中,凉的骨头都在发疼。 缓缓抬手,看着指尖薄薄的冰雾,她无力一笑。 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哪天也迸出一道水属性的气流,跟北宫晟一样能凝结成冰。 “你身体怎么了?”一句男声突然出现在她耳际的时候,她赫然一怔回头看去,刚还在提心吊胆的觉得自己防备意识居然如此低了,看到他的那个瞬间气息缓缓下沉,心宁静下来。 “是你啊!”她松了口气。 这个淡淡的动作让赫连长恭本有些暗淡的眸光微微恢复了些许光亮,清淡笑了笑。“我刚在那边赏荷,听到响动本想离开,看到是你便过来打个招呼。” 寥寥几句话将他的来意说的明明白白,纳兰芮雪浅笑。“我并没怀疑你跟踪我,赫连公子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赫连长恭唇角勾了勾,双臂撑在走廊横椅的扶手上半趴下身子,口气带着丝许寂寥。“你也说了,是赫连公子,不是吗?” 她微微一怔,低浅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喊合适而已。” 今日的事,他帮了她大忙,说实话,她这辈子还真像今日这样窘迫过,有力使不上,被人冷不丁的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反抗之力。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今日还指不定发生什么难以预见的事,能帮她的人不多,所以这样的大恩就显得更难能可贵。 的确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如此生疏的对他,只是……直接喊长恭是否太过亲昵?她有些难以启齿。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2章 若有异常不必忍3 赫连长恭转头,墨蓝色眸光淡淡瞟了她一眼,重新落到那片清透的荷花上。“岁寒星疏影,凌敖月孤魂。我有号,叫凌敖。” 凌敖?纳兰芮雪静静的打量着他的侧脸,温毕谦恭的外表下,他眸光里隐隐淡含的桀骜神色,有些明了,这才是他内心的写照吧,孤洁高傲,虽然如星月般让人觉得舒服,但那只是他孤冷对人的方式罢了,他真正的一面是狂凌冷傲的。 浅淡而笑:“那今日谢凌敖救命之恩了!” 他凝视着荷花,淡笑道:“正好碰到了,顺便帮帮而已,沫儿不必挂怀。” 一句清浅的沫儿让她心头赫然怔了怔,跟别人喊她雪儿的感觉不一样,感觉没那么疏远,但是毕竟不是她的乳名,倒也不算特亲近,遂笑了笑没有反驳,算是依了。 想了想,她开口问道:“大殿上那么热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赫连长恭瞳眸一缩,脑海中想着她跟北宫晟两人相互依偎靠坐的身子,耳际似乎又不自觉炸响宝光大殿里的声音,眸光微微半阖,道:“喝了几杯,有些晕了,便出来透透气。” 话音刚落,转头扫了眼她的指尖,抬眸淡淡关切道:“怎么回事?严重吗?” 她这才发觉自己指尖都有些冻麻木了,急忙运气搓了搓手心,笑道。“没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递过来一只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指甲修的很是圆润,透着干净。 抬眸朝他看去,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给我看看?” 微微思索,将手腕递进了他的手心,温暖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应,想要抽手时,他的指尖已经搭上了脉搏,半晌后,他眉峰越蹙越紧,她慢慢暗淡了眸光。 本来也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苏子安不会隐藏情绪,经常对着她的身子长吁短叹,她自己也清楚离开十八穴氏手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毕竟若真英年早逝,想到孤留在世上的北宫晟,心底总是不忍。 特别是今天知道晟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更是不忍,觉得对自己的身体听天由命,似乎太对不起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可此刻……赫连长恭紧缩的眉头让她的心再度跌入谷底。 良久后,赫连长恭站直了身子,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径直抓过她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都贴着手心握着,温热的手心让她赫然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拉着她的手。 直到淡淡紫色的光晕开始萦绕着她的手心与胳膊慢慢浮动,那股温暖澎湃的气息沿着经络狂游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在干嘛。 赫连长恭凝视着她眉心淡淡的倦色,不等她心底纠结而出,率先道:“你强撑许久了,别再强行运气了!你的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尚费工夫,此刻先给你驱寒,别的容我再想想办法。” 纳兰芮雪听到她的病能治,心底犹如瞬间淡然了星火,心海颤动的凝视向他,可对上他墨蓝色静静凝视着她的眸光后,心头砰然一跳,他将自己的气流渡给她!这是耗损他自己内力的!“可你……” 他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脸淡然任她打量。“只是一点点,不碍事,我也只是救急,想治好你自己的身子,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听到赫连长恭如此说,她的心微微安定下来。更多的是对他无私帮助困惑的释然,原来他只是救急而已。 心底对于他的人品,再次起了一丝骇动。 居然知道她想瞒着北宫晟,还能如此无私相帮。 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殿内,北宫晟被苏子安缠着连喝百杯,直到苏子安晕晕乎乎倒地后,才算放过了他。 慕容俊等人低笑,苏子安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了,明知道晟是极少喝醉的人,偏偏忍不下大舅哥的那股气,非要叫板一下,结果率先壮烈牺牲! 北宫晟揉了揉有些发晕的眉心,见纳兰芮雪还没回来,四扫了一圈,正想起身去找。 另一侧,向婉的父亲向祖临急的满头大汗,终于瞅准时机凑了过来。 笑嘻嘻的递上一盏酒。“摄政王大喜!” 北宫晟扫了眼是向祖临,微起的身子又慢慢坐了回去,似笑非笑道:“哟,向御史,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不是摄政王大喜之风吗?” 北宫晟不屑冷笑一瞬,端起一边鲜榨的橙水玉酿压了一口心头火灼般的不适,晚上喝太多了,自己人是高兴死命灌他,萧氏那边的人是想看他出丑,死命灌他。 再加上各国使节贺喜的又不能不喝,连南枫两人都碰了数盏,不间断的狂轰乱炸后,他现在除了有点晕,还心头火烧火燎的窜着热流。 浮灼的他脑海都有些水沁。 想到雪儿那凉凉的身子,他突然好想抱着她解解他浑身的燥热。 见北宫晟冷笑不开口,向祖临微微尴尬了面色,想了想恭恭敬敬作揖道:“摄政王大喜,今日王妃之姿的确实属天人,风采气韵更是大陆万一挑一。可谓德貌双馨,绿林独秀。” 北宫晟懒懒的别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拍马屁,不过拍到雪儿身上的时候,他听着……觉得好似也没往日拍他马屁的时候那么让人恶心,反而心情透着几分舒爽。 遂缓和了点口气,慵懒的半靠在金椅上,半眯了眸色道:“向御史有话便直说。” 向祖临感觉自己后襟犹如被热水泼过,汗流浃背过后,冷风一吹就是一阵凉意,见摄政王口气有松口迹象,长吁了一口气道:“小女前两日得罪了王妃娘娘,这两日在家,臣已经狠狠批评教育过她,她也深刻知错。” 听闻是向婉之事,北宫晟猛然眸光一抬,漆黑的瞳仁中迸出了几许锐利之色。 吓得向祖临猛然一怔,可愣了愣又不见他说话,想了想机会难得,便壮着胆子道:“王爷,小女跟了你也有三年多了,这……”四下转了一圈,朝北宫楚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奈苦笑道:“淮海城都知道婉儿是您的女人,……也不方便再走别的路子对不?” 北宫晟冷笑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向祖临,让周遭闻言都忐忑的人都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向祖临吞了口唾沫,继续道:“王爷也知道婉儿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两次的事情都是被小人蒙蔽了心智,一时糊涂!还望王爷给个知错能改的机会!” 向祖临本不想来,萧太皇太后最近动作频繁,让他感觉北昌即将要一阵血雨腥风了!此刻若能保持中立,待他们挣个优劣的时候再去站队会好很多,可今日在皇陵看到摄政王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顿时感觉还是早点依附摄政王的好,免得来日被他人抢了先机。 北宫楚见向祖临围在北宫晟面前,隐隐猜到了缘由,朝他递来了默认的神色。 向家虽然不如宁家势力大,但却是宁家这股朝堂势力的坚实之盾,而且官居一品,负责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建立国家监察事务,若能博得他们衷心投靠,不得不说,一方面是对付萧钰起来更得心应手,一方面在朝堂上阻力便会小很多。 而且若能力挺向家,让向家跟宁家势力分割开来,不得不说,也是瓦解宁氏的路子。 北宫晟淡看了北宫楚一眼,懒懒的半垂了眸子,向祖临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其实向婉跟他父亲一样,不算个贪心的。 最多偶尔惹的人不愉快,但稍微警告便会立刻安分。 此刻的意思也就是摆明了态度,向婉跟他三年,依然还是处子之身,也就不是指望未来能有什么宠爱,只求给个合适的名分,让向家跟皇家的关系连得更紧密些罢了。 对于这些官员,女儿……只是可以用来谋权势的工具,哪怕孤寂终老,也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挂出嘲讽的笑意,北宫晟端起鲜果汁又压了压心头猛然泛起的心烦。 见北宫晟面色变的冰冷,向祖临抬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回头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向婉,紧咬牙关,再次豁出去老脸祈求道:“王爷!小女今天是诚心来道歉,还特地准备了一曲歌舞恭贺您跟王妃大婚之喜。不如您先看看,若感觉小女诚心尚可,再另行决定如何?” 似乎是这边人群凝滞太久,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太一样,大殿中渐渐都停下,将眸光投向了殿上北宫晟的方向。 一时间,场面鸦雀无声。 北宫晟厌烦抬眸,顺着向祖临偏头的方向,看向场边上立着的向婉,突然,慵懒的眸色变得更加锐利,如一只蓄势待发捕猎的狼。 向婉所站的位置边站几名劲装短衫异族服装的人。 而他们最前面,布努格与巴图守候的的位置――空了! 瞬间冷冽的气势将大殿冻的如寒冬之雪,所有人都不解其意,布努格与巴图对看一眼,意识到摄政王的眸光瞄得是自家主子的座位后,不屑轻哼一声别开头。 向婉以为北宫晟在看她,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急忙小跑到殿下中央欠身行礼道:“王爷!” 向祖临大喜,急忙道:“王爷!那让小女为您歌舞一曲如何?” “好!”北宫晟慢慢低垂了眸光,半眯的眼帘里闪着一股冰冷的肃杀,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 宁太师见状冷冽的煞气,看向向祖临的眸光带出了几分不满。 向祖临此刻大喜,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要知道不管是萧太皇太后也好,还是皇上北宫楚也好,都是善于接纳势力的人,偏偏摄政王从来都谁也不稀罕,他所有势力都自己培养,不靠外人,这让他们这些朝堂的老官心里总是时常难安,生怕有天若辅佐北宫晟得了天下,他反而将老臣一锅端了如何是好? 此刻能有这等默认的举动,是否代表着摄政王愿意接纳他们这些势力? 这等信号对于任何人都是一股震撼,萧钰跟萧赫也微微惊诧了眸光,迸出几分威胁的杀意。 向祖临急忙给向婉示意,让她好好表演。 向婉大喜,伴随着鱼贯而出的舞娘与管弦之人摆好了姿势,准备了一曲凤求凰打算艳惊四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3章 当着小孩子 北宫晟脑海里全然都是雪儿与赫连长恭,酒精的作用让他此刻本就火灼般的脑海更加犹如点燃的火山,在不断喷啸着什么。 冷然抬眸,见大殿所有人全部凝视着他,将眸光投到向婉身上。“你表演你的!” “是!”向婉激动的快要泪流。 下一瞬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北宫晟径直起身,周身生火般朝殿外走去。 “本王出去一趟!” 向祖临脸上感觉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向婉更是刚起了式,就尴尬原地。 大殿之上,众人压根谁也没想到摄政王会来这一出。 高殿之上,北宫楚讶异的看着身影渐行渐远的北宫晟,瞟了眼一直久空无人的摄政王妃位置,渐渐紧锁的了眉头。 萧钰身侧的宫人正在嘀咕事情,懒懒的看了这一眼后,唇角抿出讽刺的淡笑,幽幽高瞥北宫晟背影一眼,对宫人示意道:“去!给哀家的好孙子好好带带路!” “是!”宫人眼底泛出阴笑,退身而去。 萧钰坐直身子,心满意足的接过身侧宫人递来的玉酿浅啄一口,看着天际的烟花半眯了眸子。 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能跟东奴的赫连世子认识? 不过……若晟儿跟天下第一打起来了,那就有意思了! 冷笑挂上唇角。 看来……这个婚礼不用自己搅合,他们自己都会破坏的热热闹闹的。 想了下东奴此次来和亲的意图,萧钰倒不那么热心促成了。 争吧,最好争个头破血流!与东奴打开杀戒,这才像话,对么? 北宫晟脑海里酒精与闷胸的怒火不断灼燃,一路上,宫人一个连一个若有所指的带路让他唇角勾起冰冷的笑。 荷塘边,赫连长恭已经给纳兰芮雪驱寒完毕,感受着手心那清瘦的小手,竟有丝不想松手的冲动,可到底微顿后,还是率先撤手背负到身后。 “你这寒疾是怎么得上的?” 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寒,犹如来自地狱。 纳兰芮雪感觉着自己经脉中潺潺的热流,跟北宫晟每次给她驱寒过后一样温暖,唇角勾起淡淡微笑,这让赫连长恭有微微慌神。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有种想拥进怀中给她温暖的想法,但想法终究是想法。想到密道中她对北宫晟的迎合,他微暗淡了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讽刺。 这北宫晟还真是够损的!的确给他心中插进了一根不可拔出的倒刺。 “不知道,自出生就有。”纳兰芮雪感觉赫连长恭应该给自己渡了不少气流,心怀感激的看着他。 仰头的小脸带着笑意,让赫连长恭心更乱了。 微顿一瞬,他淡淡别开眸子问道:“你母亲有寒疾吗?” “没有。” “难道你是出生时被狠冻伤过?”赫连长恭有些不解,凉寒深入骨髓,感觉是多年诟病。如果不是母体带出来的,那能是如何得的?她不是来自温暖的南通吗?怎会受过这等凉寒? 纳兰芮雪明了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微微一颤,这个问题,她还从未想过。 的确,南通上京的地方虽然不说像沿海地带一年八个月夏天,但是冬季的确是没有酷寒的,出生被冻伤?南通没那条件…… 不解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自出生就一直呆在南通,并未去过其他地方,长大后也只去过嘉国边防,可那里一样温热。” 赫连长恭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重新半弓下身子,双臂支上木栏趴着,纳兰芮雪瞧了瞧,也跟着趴上木栏,凝视着月色下摇曳生姿的碧荷,浅淡的笑了笑。“若没法子就算了,我……”也不好再麻烦你了,一句话还没说完。 他就淡笑打断。“我府里有一个治疗寒疾的古方,只是是残卷,等这边事情忙完,我回去取给你。其余的,我再想办法找找。” 纳兰芮雪一怔,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温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怎样。 微顿了顿,咬着唇低声道:“那……怎么好意思。”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自己还总是想着怎么生疏他。 感觉到她的踌躇,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凝视着荷塘笑了笑,突然,她只感觉面前冷风一凉,他的身影就窜了出去,等再回神的时候,幻影一闪,他又回到了原处,以同样的姿势趴着,只是手里多了一朵开始正好的荷花。 “呀!蓝色!”纳兰芮雪惊喜发现,在涟涟一片的青白色荷花中,居然生出了这样一株冰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荷花,犹如少女冰肌玉骨的姿态,极度清美。 赫连长恭举着荷花看了看,淡淡的递给了她。“送你。” 她浅笑接过,拿在手心欣赏一会儿,慢慢暗淡了眸光。“折了做什么?在荷塘里生的多好,如此花期只能维持几日,倒可惜了。” 他浅淡的笑了笑,转头眸光熠熠的看着她:“是啊,是可惜了!” 凝视着她手捧清荷的模样,他眼底不自觉将她们看成一体,即便她此刻红妆金冠,但在他眼底,还是那个青蓝色惊鸿一瞥的女人。 纳兰芮雪怔了怔,意识到他是在借花比喻自己,脸不自觉微微怔红,淡淡别开头来。 他的意思她懂,她就犹如这荷塘中最独特的那朵荷花,如果早早消亡了,那才是可惜,只是……他怎会用赏花人的眸光看着她? 赫连长恭怔神在她脸上淡浮的那么娇红上,有些不忍别开眼帘,暗垂了垂眸色。 如果……她不爱北宫晟,该多好? 见他眸光别开,她心中懊恼的一笑,她怎会又多心了!惹得他清笑别眼,自己这样总戒备着如此帮自己的人,她还真是将小心眼发挥的淋漓尽致! 气氛微微凝滞后,他开口淡笑道:“若觉得不好意思,大婚后陪我去青林草场赛次马怎样?” 赛马?纳兰芮雪一怔,看着他熠熠含笑的眸光,想着自家那口子男人,轻抿红唇,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想到蓝天青草的场景,她竟然有些向往…… 见她轻愣,赫连长恭笑意微微尴尬,末了清浅一笑,别开头。“算了!” “好!”她同时脱口而出。 这次怔愣的换成了他,微微惊愕的转回头,墨兰色的眸光里闪烁着犹如星星般的光泽。“你……同意了?” “凌敖如此三番四次帮我,我若再拒绝,倒显得我不是了。”她宛然一笑。“只是……” 赫连长恭怔了怔,意识到她的意图后,眼眸浮现出那个男人拒绝自己赛马的一幕,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弧度。“一起就好。” 听闻他同意自己带着北宫晟,并不是想私下见面,她的心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看向赫连长恭的眸光又带出了几分更深的笑意。 北宫晟一路急行,快到百里荷园的时候,嗅到那阵阵荷花的清新之气,脑海浑浊的怒火遣散了许多,感觉到身后越来越多鬼鬼祟祟的人,漆黑的瞳仁迸出泠泠杀气。 攥紧了拳心,深吸一口气,转头朝另外的方向行去。 身后的宫人们诧异不已,这不到百里荷园了吗?摄政王怎么不进去抓奸? 北宫晟心里有一万个想进去弄死赫连长恭,可想到雪儿……他又只能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进去!一旦打起来,让别人如何看雪儿? 他不能进去!不能! 攥紧的拳心掐出了丝丝血迹,而他的步伐只能强迫自己飞快朝相反的方向走,他不敢停,他怕他一停下脚步,就会忍不住冲过去跟赫连长恭干架。 北宫晟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狂躁的像一头雄狮,恨不得将天地都撕裂。 酒精越来越上脑,漫天的怒火没地方发,终于,在他即将踏出临近百里荷园的宫殿时,转头对所有宫人怒吼道:“本王如厕!你们都跟着干嘛!皇宫翻天了,都敢跟踪主子了是不!” 凌烈的怒火带着山海啸般的吼声震慑了整个深宫,他周身瞬间爆裂的气浪“砰”一下掀砖飞瓦,发出爆破的声响。 百里荷塘边,纳兰芮雪与赫连长恭双双一怔,清晰的嗓音让她心头开始砰砰乱跳,慌乱的看了赫连长恭一眼,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 赫连长恭半眯眸色,听着北宫晟话里的意思,左右四扫了下环境,道:“我先回去,你去追他。” 末了,幻影一闪,不等她半句话说出,就光影离开,速度快到让人根本看不到有人影闪过。 纳兰芮雪整理了下慌乱的心情,瞅了瞅四周,想要追赶的姿态在听到长廊墙外的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后,想了想,一个纵身飞跃闪走。 宫人们见摄政王怒气冲冲走掉后,面面相觑,急忙探头到窗格看百里荷塘那边的“奸情!” 不了只看到茫茫一片荷塘,并无半点人影。 “哎哟!小李子你皮痒啊,百里荷塘哪里有人?让太皇太后知道你乱报消息,还不弄死你?” 小李子挠了挠头,疑惑不已。“……不对啊,摄政王跟你们来之前,我还看了一眼,的确是两个人啊……” “你的意思是,王妃会飞?飞……走了?” 北宫晟烦躁的找了个没人地方,毫不客气的如厕,将体内的火气跟也憋不住的水气一起排出了体外。 正在系裤子,就听到一声惊呼。 “啊!” 突兀的女声让北宫晟紧蹙了眉头,冷冽转头看去。 一个异装服侍的女子正盯着他背影看着,见他回头,惊愕更深。 吉雅看着黑夜中,那双比子夜更深邃,比琉璃更璀璨的眼眸,心砰然一动,思绪不断翻阅,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个深夜。 北宫晟手不停歇的系好裤子,将长袍一放,冷瞥她一眼,径直走到旁边的水井清池边洗了洗手,随意甩了甩,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压根都当她不存在一般。 吉雅回神,眼看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宫苑门口,急忙喊道:“等等!” 北宫晟似乎根本没听见,没有顿住半点步伐,负手朝大殿而行。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4章 好好算账!1 吉雅一直目送他远离,这才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去皇后娘娘那里讨来的十八学士茶花惨遭……简直无语致死。 不过想到他那双冷漠的眼,心底好像点燃了什么希望之火。 好……像! 北宫晟回到大殿的时候,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赫连长恭,懒懒的半眯了眸子,走回殿上金椅上。 萧钰凝视着他们相继而回,却没半分暴怒的模样,心微沉了沉,正好禀报的宫人也回来,听到消息后,萧钰更是心头狐疑,看向北宫晟的眸光又多了几分冷鸷。 太能沉得住气的男人!威胁太大! 可……王妃怎么会不见了? 纳兰芮雪此刻也溜回了殿下,瞟了瞟四周,一个瞬影就将北宫芊惠掳到了无人的阴暗处。 北宫芊惠本想大呼,一看是皇婶好不兴奋。“皇婶!” “嘘!”纳兰芮雪比划了个手势,凑到小丫头耳边嘀咕了几句,谁料北宫芊惠一脸嫌恶的扫了眼她。“皇婶!小孩子说谎是要被割鼻子的!” 你妹!她顿时恨不得将这小丫头一巴掌拍到泥地里去。 “也没见你少说!” “那不一样!我骗的都是别人,从来不骗皇叔的!”北宫芊惠撇着小嘴,极度委屈。 气的她心肝一阵抽搐,深吸一口气,将袖筒里的碧螺刀取出来在北宫芊惠面前晃了晃,小丫头立刻眼睛晶晶亮的大:“为皇婶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噗!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真想喷血了! 当两人手牵着手重新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北宫芊惠撒开纳兰芮雪的手一下就冲到了北宫晟面前,踮着脚尖爬到了他怀中,直直坐在北宫晟腿上,笑嘻嘻道:“皇叔,惠儿刚才跟皇婶玩了好久,现在饿了。” 也不知是撒娇的口气粘人,还是听到纳兰芮雪跟北宫芊惠在一起的消息,总之北宫晟周身生冷的线条微微缓和,摸了摸她的头抓过桌上的一个火龙果递到了她手中。 “皇叔给剥!”北宫芊惠继续撒娇。 北宫晟怔了怔,看到身侧缓缓落下了一个人影,心头的闷火泄去大半,闷头剥开,北宫芊惠笑嘻嘻的正想接过的时候,惊愕的看着皇叔举着火龙果递到了皇婶面前,顿时,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纳兰芮雪微愣,笑着接过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北宫芊惠立刻回神,笑嘻嘻凑头过来。 下一瞬间,北宫芊惠眨巴着纤长的睫毛,有种想毁约的冲动。 皇婶居然将勺子举到了皇叔面前!他们两个这么无视小孩子真的好吗?不!他们两个这么当着小孩子的面秀恩爱好吗? 北宫晟偏头,黑眸微带不爽的扫了她一眼,可终究还是默默张嘴,吞下了她递来的吃的。 这一套动作让大殿不少的人都看在眼里,简直不敢置信,向祖临的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极度难看。 向婉紧咬着下唇,眼底泪光氤氲。 黎婳看出了端倪,对着北宫芊惠悠悠笑道:“合惠公主,不知你刚才跟王妃去哪里玩了?摄政王可是找王妃找的很焦灼呢!” 声音不大,但是却恰恰好的让不少人听见,顿时,场上气氛凝滞,都朝殿上看来。 看北宫芊惠可怜,纳兰芮雪刚舀了大大的一勺塞进她嘴中,此刻北宫芊惠一边奋力吞咽,一边含糊不清道:“玩老鹰抓*****去了。” 中间有点噎,她打了个嗝儿,结果一句叠词让场上宫女等人立刻羞了个满脸通红。 萧钰不满,冷喝道:“合惠!” 北宫芊惠眨巴着眼睛极度无辜的看着萧钰。“太皇祖母,惠儿说错话了吗?” 场上一阵安静,面对着小孩的童言稚语,谁也不好意思说她说错了,只得一片祥和之声。“公主妙人快语,没有说错!” 黎婳可不打算放过纳兰芮雪,继续追问道:“不知在哪里玩呢?摄政王带着好些宫人一起去找,都没人看见!” “就在殿下面,拐弯的那个地方!咦?皇叔不是如厕去了吗?回来看见我们还叮嘱殿角湿凉,少玩一会儿。”北宫芊惠一脸诧异,看向北宫晟。“皇叔,你刚找我们去了?” “没有,如厕去了!”北宫晟淡淡道。 顿时,场下一面哄然,看向太皇太后的眼神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各国都讨厌女子乱政,太皇太后的人如此盯防摄政王,连人家如厕都要管……实在是。 纳兰芮雪是被北宫芊惠高超的演技与北宫晟淡定的应答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但也透过他冰淡的容颜意识到,完了! 北宫芊惠这谎扯得太圆润,北宫晟现在肯定知道自己又找帮手撒谎骗他,罪加一等! 无语凝噎,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找这小丫头帮忙了!每次都是被倒坑一次。 向祖临脸上微微好看了些,毕竟人有三急,摄政王晚上喝了那么多,憋不住急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是丢下自己家女儿去找别人女人,让他脸上如此无光就好,急忙上前道:“王爷……既然回来了,小女的歌舞……” 歌舞?什么歌舞?纳兰芮雪疑惑的顺着向祖临的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名略微熟悉的脸,顿时手微微一颤。 北宫晟淡瞟到她的动作,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懒对向祖临说:“演吧。” 向婉跟向祖临大喜,这下才宫乐启奏,舞影翩翩。 一时间,大家都看风波过去,一片祥和之色再次奏起,觥筹交错,高声笑谈。 北宫晟慵懒的双手交叠放置脑后,靠在了金椅上,眼眸好似在看场中央,好似又没在看。 默不吭声的模样让纳兰芮雪心中起了嘀咕,总觉得这舞跳的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舀了一勺火龙果转身递过去。 北宫晟黑眸淡扫了她一眼,并不推却,张嘴吃了。 又递了几次,他也都不推却,感觉到他并不冷淡自己后,她身子又朝他偎了偎,贴近了些。 这下子,让任何人看着,北宫晟都是十足十的大爷模样,身边的妃子娇弱的依偎在他身侧伺候他,怀中还坐着一个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掐一把的小姑娘,让人好生羡慕。 北宫芊惠是真玩饿了,见皇婶皇叔都没空搭理自己后,自顾转身坐在皇叔的肉板凳腿上,半趴在桌子上开始搜刮吃的。 纳兰芮雪扫了扫婉嫔那柔弱如柳的身子骨,媚态十足,眉心凑过一丝不爽,一边给他塞吃的,一边小声凑头道:“什么情况?” “你不在,美女给我表演节目。”北宫晟声色淡淡的如实道。 “你!”纳兰芮雪真恨不得将他一口咬掉好了,这混蛋是摆明气自己来了,还美女?有她美吗? 他黑眸悠悠扫了眼她的小不爽,唇角勾了勾,却不吭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递过一小勺到他嘴边。“你刚去找我了?” 她想好了,就给他承认跟赫连长恭见面好了,顺道说说赫连长恭邀请他们夫妻去骑马的事。 谁料北宫晟闻言,身子猛然一崩,黑瞳也更加幽深,半眯了眯眸子,他转头冲着她邪魅笑道:“没有!的确是如厕去了!” 可……她明明听到他声音了呀。 正想解释,北宫晟继续挑衅般看着她道:“方便的时候还被一美女看见了!” 纳兰芮雪手微微一顿,秋瞳半眯迸出一道冷煞之光,攥紧了勺柄。 “咔!”一声碎裂之声传来。 勺柄化成数块碎片! 纳兰芮雪微顿一瞬后,泠泠看着北宫晟,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将手中火龙果放下,碎勺也扔在一边,回眸扫了眼跳的蝶舞翩翩,又不断将殷切的眸光投到北宫晟身上的女人,气息更加冰冷。 北宫晟唇角似笑非笑勾了勾,自顾拿过一绢丝绢擦了擦唇角的果渍,然后随意往身后一扔。 瞬间,后边跟炸开锅一样,几名宫女毫不客气的上前撕扯起来。 纳兰芮雪冰冷的盯着那群女人,冷鸷了眸色。 北宫晟却当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径直盯着婉嫔柔软翩舞。 气压变得开始偏低,青龙六将等人对视一眼,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偷偷溜走。 官员不解其意,只见摄政王如今一改往日冰冷本色,似乎……不那么排斥女人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纷纷相互递眼,上前作揖道:“摄政王今日大婚,小女也准备了节目贺喜,可否……?” 试探的声色带着忐忑,以前没少遭到摄政王那冰冷如峰的凌烈眼神,弄的大家都不敢带着女儿往其身边凑。可如今见向祖临都能成功,再想起今日摄政王在皇陵前的示意站队的意愿,纷纷上前请示,表达志向。 北宫晟黑眸幽扫了一圈场边那一个个殷切看着的人影,唇角懒懒的勾了勾,颔首道:“好!” 一个单字几乎点燃了今夜夜宴最高的气氛。 场面轰然爆炸般,萧钰冰冷了眸色,带着丝丝不置信。 萧赫冰冷了脸,冷笑一声,怒甩袖袍转身离开。 赫连长恭礼貌的对身边几名围到跟前的世家小姐清淡的笑了笑,越过人影看着纳兰芮雪已经彻底冰冷的眸色,再一扫……场面的盛况,不由唇角不屑浅笑,墨蓝色的眸光悠悠转转,对她爱的男人又多了几分打量。 一个……很耀眼的男人呢?冰冷则没人敢靠近,亲和便能……全民狂欢? 只是,扫到她隐忍颤抖的身子,眸光里不自觉涌上一股心疼,最后睫毛轻眨,垂眸饮酒。 北宫晟唇角难得的温和浅笑早已让一票女子心花怒放,若不是跟前此刻坐了个不吭声的女罗刹,都恨不得上前去伺候一番。顿时,看向纳兰芮雪的眸光带着了几分不满,似乎她抢了她们的大众情人一样。 纳兰芮雪接到那么多仇视的眸光,气的呼吸沉重,心底更是翻江倒海,有股莫名的火山喷发呼啸,血脉中,一股戾气爆裂,与先前捏碎勺子的不爽不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怒火。 眼前男人唇角的笑意让她觉得别样的刺眼,攥紧的拳心很想现在就揍他一顿,可想到大庭广众的场合,又只能强忍下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5章 好好算账!2 冷声吐道:“你这什么意思?” 北宫晟淡转眸光,唇角笑意深了点。“我可什么都没做,乖乖待在你身边。” 乖乖?她冷冽一笑,意思是她不守妇道跑出去跟人约会了?如果不是现在有人,她真会一拳甩出去。 心情越来越压抑,迅速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再待下去,她保不住等会干些什么! “你走了,我能邀请个美女坐这儿吗?”见她准备离开,北宫晟黑眸暗缩,迸出几缕冷光,末了淡淡一笑。 悠悠的嗓音让她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抬眸看去,不少女人盯着她起身的动作,眸光里丝丝欣喜。 怒目扫射回去,她感觉自己掌心都在颤抖,鼻头也莫名涌上一股酸涩。“北宫晟!你是不是想死!” “想啊,你来吧。” 无耻的话让她再次差一点掀桌走人,对上萧钰打量而来的眸光,她闭眼深吸一口气:“你要不想死就给我把她们打发了!” 看着他的女人终于有了领地意识,北宫晟心里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丝丝雀跃,抿嘴笑了笑,偏头到另一侧。“我没那本事!” “你!”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闷闷的坐在座位上,端起面前的酒酿就是一口豪饮,北宫晟发觉异常的时候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她的面容上迅速浮起一阵酡红的浮霞,而眼眶里赫然沁出几许水雾。 心猛然一揪,升起丝丝后悔。 他是不是玩过了? 正在这时,程颐带着一票美人儿走到了殿前,跪地叩首道:“摄政王大喜,内务府特意选了二十名伶姬入府伺候,愿摄政王子孙满堂。”顿了顿,立刻又补充道:“这是我北昌的规矩,历代皇室大婚,都有此一礼。” 什么?北宫晟黯哑了眸光,凝视着月光下她唇角勾起的淡淡冷笑,心中一颤,半冷了眸色转头朝萧钰看去。 萧钰雍容淡笑:“晟儿二十有六,如今王妃跟侧王妃都有了身子,身边少人伺候,也该多为皇家开枝散叶,规矩也是祖宗定下的,至于什么时候要,哀家并不管。” 北宫晟冷煞锐眼,偏头朝身边的女人看去,却发觉她端着酒盅又仰头一大杯。 顿时,看向场中所有女人的眸光带出了毫不遮掩的杀意。 婉嫔心头一颤,程颐更是被这股凌烈的眸光一射,慌乱垂头。 后襟更是冷汗直流,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太了解摄政王杀人前的脾性,也太了解,若他想杀人,太皇太后根本拦不住。 心中懊悔不已,这接的什么破差事!完全是提着脑袋办事啊! 全场气氛再度凝滞,全部看向高殿之上。 “ !”纳兰芮雪将酒樽往案桌上一砸,酡红的面色加上秋瞳朦胧的水光,很明显已经醉了。 但即便醉了,她脑海里有些神智还是很清晰。 唇角勾起冷笑,感觉到身边男人要来抓自己手,厌烦的一把挥开,转头横了他一眼,然后一点点朝萧钰看去。 萧钰接到她那如猎豹般冷鸷的眼,心赫然一跳,有种终于发现她伪装下真面目的欣喜,又不自觉有股凉寒,这女人眸光怎能如此嗜血? 华蓥跟黎婳感觉到浓烈的杀气后,都不自觉上前一步,手也摸到了袖剑的剑柄上。 纳兰芮雪不屑的轻扫了眼她们轻微的动作,冲着萧钰宛然笑道:“谢皇祖母美意了!我家王爷最近刚打完仗,要抚恤三军,可能……银子不是很够用,皇祖母若赏美人,我家王爷倒也不介意,只是……这口粮银子,谁给掏了?” 什么!青龙六将跟伏虎营的众人闻言,顿时憋不住气“噗嗤”笑出了声。 慕容俊揉揉眉心,有些同情的扫了北宫晟一眼,别开头来。 大殿之上更是鸦雀无声一片,这……赏美人还得把口粮银子一起掏了的,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见了! 而且?摄政王会缺钱到在乎二十个美人粮钱的地步吗? 北宫晟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支着额头,开始不说话。 萧钰面容微微一凝,凤眼闪出不屑的冷笑。“若皇儿真缺这点,程颐!从内务府划一万两银子到摄政王府!” “是!” “且慢!”纳兰芮雪悠然一笑,倾美的让在场不少男子为之心颤,也让不少女子嫉恨。 “又怎么了?莫不是不够?”萧钰轻轻翻转着金指套,带着慵懒。 “臣妾第一次接这种活,还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好歹有参照,不知皇祖母当年嫁入北宫家的时候,那二十名美人是什么价位?”纳兰芮雪笑的渗冷,带着不怀好意。 “胡闹!”萧钰猛的一拍凤椅扶手,头顶金翠跟着摇晃。 居然敢拿自己来比?这新王妃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哟!皇祖母这脾气臣妾倒不懂了,莫不是没接纳过?” 萧钰这才明白这女人给自己下的什么套,不过跟自己斗?她还嫩点儿,冷笑出声。“自然是接了,内务府也有记录。” 程颐一怔,立刻补充道:“是!历朝历代都有,有据可查!” 心底却在暗吐苦水!完了,新王妃总不至于让她现在变出来一个吧?看来今夜得加紧编个才是! “哦!”纳兰芮雪恍然大悟。“那此刻正好都在皇宫,皇祖母把她们都喊出来吧!也好让臣妾打听打听行情。这一万两够不够养二十个,臣妾得好好算算,若不够……这接人接的就亏了,若够,那臣妾也不能占便宜,还是要多退少补的!” “你!”萧钰一怔,没想到这新王妃居然这种事情也敢抬到台面上来说。 北宫楚一怔,相似的情景,相似的吃亏,让他有些开始同情起皇祖母来。 但也不是真的同情,只是想起那不是人干的事的时候……那种哑口无言的心情,闷闷的喝了口酒,别开头。 只是朝左看是一脸谄媚的周妃,朝右看是一脸端正的萧皇后,顿时没了任何胃口,眼前倒浮现出一个烈猫般的女人来。 殿上众人更是没想到新王妃就这么跟太皇太后一板一眼的讨价还价上了!顿时有点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 短暂停顿后,纳兰芮雪狐疑的看着萧钰道:“莫不是……一个都不在了?” 萧钰阴狠眸色,紧咬了牙关。“太上皇去了多日,一般妃嫔都是陪葬的!怎还会有?” “这样啊。”她点点头,看向了那票女人。 萧钰冷笑,还就不信了,这女人今天能有法子敢不收! 她朝着那票女人看了眼,口气悠悠的同情一叹。“那只好委屈各位了!” 那票美人儿见王妃居然点头她们进府,立刻朝萧太皇太后投去敬佩的眼光,然后盈盈跪倒。“谢王妃!” “不谢!直接送到去封棺厚葬就好!” 一句话语惊四座,都不明白摄政王妃怎么突然迸出这样一句话!二十名美人更是吓的脸色煞白,不确定自己听没听错。 萧钰大怒,一拍扶手站起来吼道:“这是何意!你敢藐视皇恩不成?” “臣妾哪敢?”纳兰芮雪起身,酒精的作用让她脑海犹如撑了一只长篙,有些飘荡,微微晃了晃身子才站稳,轻轻欠身后笑道:“既然这是规矩,臣妾不敢不从,只是皇厮殁了,一般妃嫔随之入葬也是规矩,既然她们迟早都是陪葬的命,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而且现在送去厚葬,棺材本可能百两就足够,不是给皇室省了一大笔开销?皇祖母!钱粮来之不易,能省则省!” 噗!众人都感觉自己风中凌乱,一部分人喷气不止。 北宫晟更是埋头间已经快笑出了眼泪,抖动的肩膀已快抽搐。 萧钰感觉自己脑海中气浪翻转,有些站不直身子,底下二十名美人一听这就要被送去活埋,当下哭的一片梨花带雨,好不热闹。 部分女眷在摄政王府的官员此刻也都按耐不住,如坐针毡。 良久,萧钰深吸一口气怒道:“哀家赐皇儿美人,是希望他多子多孙,早生贵子!你横推阻拦的不让是何意思?还是说皇媳的妇德修养就这点?” 凌烈的声音带着凤威,震慑的全场噤若寒蝉。 纳兰芮雪见她动怒,也懒得再装下去,漫天脑海的火气迸的更高,冷笑着越过北宫晟的身子,慢慢朝萧钰走去。 一步步,她走的极其从容,带着不可忽视的华贵。 “行啊!皇祖母只要能拉出一名给太上皇孕育过子嗣的女人,臣妾这话就当没说过!只是……”她走到跟前,却不靠近,而是缓缓在萧钰面前左右踱步,好似在思索,更多的是挑衅。“就怕皇祖母变不出来吧?” 自古宫廷的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话也是直接挑明了!就算今天收了,来日也是学太皇太后一个个处理掉! 若要怪她心狠手辣,那也得先从太皇太后这里揪起! 众人一颤,谁也没想到新摄政王妃加入皇家第一件事就是跟太皇太后撕破脸皮! 虽然这些年摄政王与太皇太后已经势同水火,但摄政王到底也算太皇太后亲孙子,摄政王至始至终都保存着一份晚辈的孝义,没有当众难堪过,这新王妃居然刚来就敢如此叫板!直直叫人刮目相看。 而那清傲不惧的气势,怎么看都跟普通的世家小姐不同,有种……一国之母的大范儿。 面对着凤仪天下多年的萧太皇太后,竟然没有半分输阵。 见萧钰哑口无言,她冷哼一笑,转头冰扫了一圈先前蠢蠢欲动的女人们,一字一句道:“今日本宫与王爷大婚,各国皇贵之人都在,各位千金小姐且多多展示才艺,若有合适的亲事,想必太皇太后,皇上,以及我家王爷也乐见。只是……本宫大喜,谁要惹本宫不愉快,拿一些有的没的的膈应本宫,那也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末了,冷眼横扫,凌烈的气势震慑的全场鸦雀无声。 也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擦了擦额头冷汗急忙赔笑。“王妃娘娘哪里的话,只是贺喜!贺喜!” 其实都知道,当着人家大婚面明目张胆的塞女人,这么做的确太扇王妃脸面,人家憋不住了出来撒撒威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如此的确有些不道德,众人对视一眼,只能等来日方长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6章 终生难忘! 好在这个王妃还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今日皇贵的确众多,这样的平台更是少见,若能有其他皇贵看上,也倒不失为一个好亲事。 宁太师等朝廷要员半眯了眸色,冷鸷的看了一眼新王妃,唇角勾起不屑淡笑。 萧钰却心里骇浪阵阵,这女人,一进一退居然处理的如此得当!顿时心口一阵腥甜涌上喉头,华蓥见状色变,立刻给黎婳使了个眼色,众人扶着太皇太后转到后宫去了。 此刻,向祖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极度难看,他的意图全部人都知道。 如今被南通小国嫁过来的女人压自己一品大员一头,怎么都不爽。 这些官员从南通被分割一半国土入北昌的那个瞬间,都从此觉得北昌乃天下第一大国了!瞬间每个人水涨船高,看他国眼神更不屑了一些,从来没想过,十年前,若不是北宫晟带兵守疆故土,这些年又浴血拼杀,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带兵一点点讨回来的! 如今他的王妃,居然面色都如此不屑,这让看戏看够了的北宫晟眸光开始转冷,幽幽的打量着每一张不屑的脸。 果然,向祖临见软的不吃,此刻老脸当着众人没地儿搁,开始翻脸笑道:“王妃哪里的话,温柔乡自古是英雄冢,这英雄从来也不是一红颜。太皇太后也是一番好意,王妃心……窄了!” 纳兰芮雪冷笑,这是说她小心眼了? 侧头扫了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唇角笑意更深,一步步沿着红毯阶梯朝殿下走去。 见她快走到向婉身边,向祖临大骇,急忙将女儿护在身后,怒道:“王妃想干什么!” 纳兰芮雪不屑轻笑,上下看了眼向婉,幽幽笑道:“哟!这姑娘长的挺标致,还从未见过,不知闺名怎么称呼?” 没……没见过?向祖临想喷血,不是她亲自打发回来的吗?装什么蒜! “向婉!”向婉被她凌烈的眸光盯得后襟有些发凉,有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扫过后淡淡回答。 只是上一次,她还有阵仗叫板,今日见王妃居然敢跟太皇太后叫嚣,心中有些微怵,声色小了许多。 纳兰芮雪一扫她暴露的舞衣,眸光泛过冷煞之光,但也只微顿一瞬,便转头朝杨衡他们看去。 杨衡他们不解,有点想溜。 她冰冷一笑,指着杨衡便道:“听闻王爷手底下几员少将都尚未婚配,本宫瞧着这姑娘生的标志,今日舞姿也颇美,不如做个媒人,指个婚如何?” 什么!现场一片大骇,全部都讶异的看向北宫晟! 向祖临大怒,刚想发飙,说她这王妃太无法无天了!连摄政王的嫔妃都敢再嫁!他闺女虽然不说是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那也是三媒六聘了的! 不料纳兰芮雪率先小声冷笑道:“向大人可想清楚!本宫心眼可能比针大一点儿,能赶你女儿一次,就能赶第二次!前提……”她眸光朝向婉冷冷一瞥,慢慢抬手托起向婉的俏丽的下巴,冰淡的神色带着倨傲,好似在欣赏美物,又好似在打量猎物。 “她有本事在本宫手里活着的话!” 一句嗜血的话落,不甘心的婉嫔迸出两道冷鸷的眸光!冷冽一笑,向婉阴寒道:“娘娘好大的口气!” 盯着向婉那双好不惧色的眼,纳兰芮雪冷淡轻笑。“哟,还是个有想法的?” 向婉冷笑。“妾身伺候王爷三年多,早已是王爷的女人,岂是王妃娘娘一句打发就能逐出门的?” 王爷的女人?纳兰芮雪半眯了眸色,水瞳潋滟间回头扫了眼北宫晟,对上他慵懒自如,压根不关心的表情,转头朝婉嫔泠泠一笑,下一瞬间,不等婉嫔反应过来,只感觉肩头凉风一闪。 等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的时候,纳兰芮雪已经在光电中飞快撩开向婉的单薄舞衣的肩头看了眼,唇角挂出嘲讽的笑意。“带着……守宫砂的女人?” 一瞬间,向婉犹如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样,面色难堪致死。 向祖临却是被那幻影的手速震惊原地,刹那间,他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没有势力的女人所说的弄死自己女儿是真的!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不低! 纳兰芮雪冷冷的噙着笑看着那个眸色没有半分松动的女人,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好敬罚酒了? 对不起,若放往日她可能还没这个心思去管这些女人的想法,但今天……北宫晟真的惹怒她了! 他没本事是吧?那她来好好帮他一把? 带着嘲讽的冷笑,她淡瞥婉嫔一眼。“想回来就回来吧,只是记得一点,别把心思打到本宫,跟王爷身上!否则这些年你吃喝摄政王府的银钱,我让你一口一口吐出来!” 凌威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煞,她狂傲的亦如一个女王。 尽管话语只是三人能听见,但四周官员瞅着向御史那瞬白的面色便也猜到新王妃……决计不好惹。 顿时一些人心中懊悔对视,早知道是这么个难颤的,当时摄政王要以皇后之礼娶她的时候,众官员就该联名上书坚决抵制才是! 如今生米煮成熟饭,新王妃拜了皇陵祖宗,是北宫氏为数不多的正牌媳妇儿,除非有重大过失,否则谁也动不了这女人的身份! 纳兰芮雪此刻脑海里酒精上脑,她也不知道为何本来不错的酒量在怀孕后变得如此不堪,醉酒的感觉让她很难受,血脉有些热气上浮,眼前水雾迷蒙,看人都不甚清晰,更别说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见大殿所有人都开始安分,她转头见看到赫连长恭担忧的眼眸,微微欠以淡笑,又看到南枫盯着她所有所思的眸光,淡淡对视一眼别开眼帘。 扫了眼西燕位置空无一人,她暗垂了眸光。 也不知道叶云这次来不来,想到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来不会惹自己生气的男人,她发觉自己竟有些想他了! 不过也只是一种近乎亲人般淡淡的思念罢了。 但是!想到这,她眸光阴鸷了煞气,最后转头朝大殿上金椅中一直偷乐看自己发飙的男人看去。 四目相对,北宫晟笑意僵在唇角,愣了愣,端起果汁微啄一口飞快避开眼。 无数宫灯明照下的雪儿美丽动人,酡红色的面颊似乎能开出万道霓虹,美的让人心醉,但是那双迷离中带着煞气的眼,让他后襟开始急速窜凉。 纳兰芮雪勾起清婉的冷笑,一步步从容沿着红毯走回大殿之上。 她笑的倾国倾城,只是某人不敢看。 她顾盼间明眸生辉,只是某人还是不敢看。 轻轻落座回他身边的时候,北宫晟轻轻推了推北宫芊惠的身子,示意她下去。“惠儿,让一下,皇叔去如厕。” “你不是刚去过了吗!”北宫芊惠压根不搭理,将屁股老老实实黏在北宫晟的腿上不离开。 纳兰芮雪秋瞳半眯,看着坑了她多次,终于开始坑别人的小丫头,转头朝北宫晟悠然一笑。“王爷!” 甜得发腻的声音让他身子微颤,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微微偏开头。 “还有多久?雪儿困了呢。”纳兰芮雪凑近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他身上,北宫晟一手举着盛果汁的杯子,一只手僵硬在身边,不敢动半分,感觉到那极致柔软的身子缓缓贴上他胸口后,气息莫名重了一瞬。 四扫了下重新热闹的大殿,他转头对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小声笑道:“困了,让青萝她们先送你回去休息可好?我得等到宴会结束,不能先离开。” 语气三分笑意,七分躲闪。一直期盼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对着他撒娇,突然发觉,她的撒娇……他根本承受不了! “那怎么行?今日是你我大婚,我走了也不合适啊!”她如懒猫般在他肩胛处偎了偎身子,指尖在他胸口的位置有意无意的沿着衣襟的边缘来回滑动。 北宫晟喉结一滚,身子更僵硬了些。 “王爷怎么都不抱雪儿了?”瞟了眼他僵直的胳膊,她幽若一笑。 北宫晟手心微蜷了蜷,缓缓抬手扣上了她的肩膀。 “搂肩膀不舒服!你不是最喜欢搂雪儿的腰了吗?” 北宫晟深吸一口气,纵然知道在一步步走进死亡的边缘,但是对于媚态十足的她,他发觉自己竟然行动完全不受思维控制,心底告诫自己守住心神,手却不由自主沿着她曼妙的曲线滑下,捏到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腰肢,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微微一颤的身子让他喉结不自觉又暗滚了一下。 “王爷,我可以抱着你睡一会儿吗?”她几乎贴着他下巴在呼吸,暖暖的气息,软软的侬语,混合着南通那边女子独有的婉转腔调,北宫晟感觉自己沿着脊梁骨都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 讪讪笑了笑。“睡吧!” 他想他的口气一定是极度崩溃的。 下一瞬间,他彻底绷直了身子。 纳兰芮雪头枕进他的肩胛,一只手“非常无意”的按在了他的某个部位。 他前面的腿上坐着正在大吃特吃的北宫芊惠,身子虽小,却将她的动作遮挡了个严严实实。而这女人那宽大又繁琐凤袍,因为绣花颇多,所以外罩纱衣带着坚硬,三四层的衣衫更是将她胳膊手指的微动遮挡的丝毫看不出半点。 还有此刻在高殿上,视觉差也会让人看不到铺着红绸桌几后面的风景,北宫楚的位置跟自己又刚好是个侧对面,也看不到。 自己身后的宫女一看纳兰芮雪来的时候,都已经纷纷避远。 北宫晟……瞬间――傻了! 紧接着,他感觉一只小手微微挑开他的衣袍下摆,缓缓的,慢慢的滑向了他裤子的边缘。 顿时,北宫晟有种想死的心情,转头想要喝止她,谁料她贴的如此近,伴随着侧头,她软软的唇贴着他的脸吻出一道轻柔,最后两人面对面的那个刹那,鼻尖相碰,唇瓣轻贴。 月色下,北宫晟凝视着她此刻比红霞还要美艳媚骨的模样,喉头紧到极致,如果不是此刻当着众人面,他真的恨不得把这个妖精女人死死的揉进骨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7章 如果我告诉你1 纳兰芮雪秋瞳妖媚的看着一眼,晕醉一笑,红唇飞快的吻了上去。 北宫晟微怔,脑海中所有神智崩溃,想要抱着她不顾众人,以袖遮面好好亲吻一番的时候,突然后襟一凉,感觉到那个灵动的指尖已经挑开裤子的缝隙,迅速窜了进去。 攥住温热的那个刹那,两人都微微一怔,不过纳兰芮雪眸光里是一股不怀好意的冷煞之光,他眸光里是不置信想死的心情。 “晟,你可最好别动,否则动作一大,别人就猜到我们在干嘛了,而且……我的出手虽然没你快,但是也不慢,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她缓缓移动唇瓣,贴着他的耳际小声嘀咕,末了,还对着他圆润的耳垂轻轻吮咬一口。 口气悠悠若若,却包含笑的警告。 北宫晟僵直身子,黑眸幽幽扫视一圈,绷紧气息,几乎咬牙切齿道:“纳兰芮雪!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只是帮你检查检查刚才如厕有没有被别的“美女”看走什么!”她笑的渗冷又妖媚,宛如一个乱世妖姬。 气她?就看谁把谁往死里气了? 伴随着小手的乱摸,很快温热变的炙热,开始滚烫起来。 若放平日,她早羞得满脸通红,可今天,她还怕什么?反正都泼到这个程度了,反正她男人都敢大方的遛鸟给别人看了,反正她喝醉了! 她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放过某人的某物了! 北宫晟气息渐渐凌乱,开始重喘,握着杯子的手越攥越紧,脸上开始维持不住镇定。 “雪,雪儿!别,别玩了!”他口气沉重又粗喘,带着压抑的沙哑。 别玩了?你一次次气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别玩了?纳兰芮雪不屑一笑,手指更不由分说的动起来。 很快,某人的脸憋晟酱红色,垂头间,他迸出低哑的警告。“你,再……玩!晚上,上,你就等,等着!” 哟?还敢威胁她?纳兰芮雪不屑一笑,微停下手,转头就对北宫芊惠喊道:“惠儿?晚上跟皇婶睡可好?” “好呀!”北宫芊惠笑嘻嘻的立刻答应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转头看向北宫晟。“那皇叔晚上睡哪?” 北宫晟正想将北宫芊惠赶走,突然感觉某人手指一动,想死的心让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皇叔晚上有事!” “好耶!”北宫芊惠无比高兴的拍着小手,继续转头吃东西。 砰!北宫晟感觉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了一地渣渣。 时间一点点过去,犹如过了一个甲子年,每一刻都显得那么的难熬。 多少次想要将她的手抽出来,但是看着她那双危险又迷离的眼,还真怕她一个暴怒将他从此断子绝孙。毕竟现在她醉了,醉的异常大胆。 真是,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躲远的青龙六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着王爷那憋红又不敢吱声的神色,都纷纷低笑,北宫晟瞟到众人看笑话的神色后,简直有种去死的心。 人生第一次,他……被一个女人欺负了,而且……欺负的他毫无反击之力。 掐着他的命根子,他就算想反击也得有那个胆! 她还不是纯调戏,她会在将他玩的呼吸沉重,濒临爆发的时候,突然不轻不重掐那么一下,惊的他浑身一阵冷汗,迅速收缩。 然后……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后来,宴会结束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到王府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凉水澡。回去后,凝视着眸光冰冷,尚未退却煞气的女人,识趣的钻进书房去睡。 这个大婚……结的北宫晟终生难忘!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泪在泣血,全身毛孔都不寒而栗。 第一次,他意识到,发飙的女人惹不起,喝醉酒发飙的女人……更惹不起! 书房内,烛火幽暗,北宫晟身着雪白的单衫静静的躺在摇椅中,听着景辰在旁边汇报。 “王爷估计的不错,萧赫的人马果然今日来劫地牢,将江淮救走了!而……宁侧妃那边,似乎动作更频繁了点,如果影门的人没有看错的话,宁侧妃似乎跟卫将军有往来!今日长街之事似乎跟宁侧妃也脱不了干系!” 北宫晟黑眸悠然半眯,噙出冰冷的危险之光,末了唇角勾了勾。“不管!” 不管?景辰微微一怔,有些不懂王爷的心思。 不过北宫晟也没打算解释,微顿小恙后,他淡淡问道:“影门如今多少人?” “三十六!” “找个时间,交接给王妃!” 嗯?景辰更加不解,心底也担忧道:“王爷!如今我们几兄弟已经都在萧太皇太后的密切监控下,连杨衡他们似乎也被注意上了,此刻我们身边没有暗部势力,若有异常……只怕没有后续力量。” 说实话,众兄弟都不怕跟萧钰萧赫正大光明的打,但是就怕阴暗里捅刀子。 毕竟王爷手中都是军权,萧钰跟萧赫手中养了杀手无数。 有些事情,不怕明争,就怕暗斗!有很强侦查反潜暗杀能力的,排着指头算来算去,也就他们十名少将!就算他们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都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杀手来袭,分个击破! 景辰的意思北宫晟不是不懂,不是不愿交割,而是担心此刻雪儿尚且不了解北昌情况,力量全部集中,并不如分成几波好调配,灵活机动性大。 纤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许久后,沉声道:“所以,尽快吧!相信给她三个月时间,她能调度有度,这三个月各位行事小心,不要落了圈套跟把柄。毕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琢玉楼七十人,算上经商之人,只怕任务什么只能抽出来三十多人,在淮海城这个地方,她若真想做什么可能会很吃力。 “是!”见王爷心思已定,景辰也不好说什么。 王妃的能力他们相信,只要这三个月都彼此小心好了。 顿了顿,见王爷并没什么吩咐了,景辰打算离开。 “对了!把苏子安给我叫过来!”北宫晟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道。 “是!” 苏子安走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子时,还在醉酒中的他浑浑噩噩,是被景辰扔到水里强行解酒架过来的! 看到北宫晟一脸无恙的模样,他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不满的靠在另一张摇椅上,晃晃悠悠道:“又什么破事?” “雪儿最近身体有没有异常?”北宫晟见他哈欠连天,也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道。 异样?苏子安不屑冷哼一声。“有屁异样,你那媳妇除了吐,别的壮的跟牛一样!” 北宫晟半眯了眸色,疑惑道:“你确定吗?” 为什么他心底总在隐隐不安,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异常。 “你医术又不比我差!是不是你晚上睡觉号下脉不就知道了!我也只能看着她白天,又不能看着她晚上,就算我能看她晚上,你能让我去看?”苏子安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感觉又要睡着了。 晚上吗?北宫晟心念一动,等会等她睡着了去试试。 半夜,纳兰芮雪刚给北宫芊惠讲了第十六个故事,将这个神一般的小祖宗哄睡着,累到精疲累尽打算睡的时候,听到朝花阁阁门似乎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再过一会儿,急匆匆的脚步声窜了进来。 心念一动,她起身轻轻走到门口,门外压低的声音传过。 “王爷!皇宫出事了!” 一阵更低的声响传来之时,她紧蹙了眉头,想要推开房门,正在这时,她听到北宫晟的声音传来。“我去趟皇宫,你们几个守着朝花阁!” 末了,听到他更锐利的声音传来。“寸步不离!” “是!”几声高低不一不情愿的声音响起。 纳兰芮雪半眯了眸子,双臂抱怀轻靠着门阁开始思索。 似乎……临走的时候杨衡几人喝高了,留在了皇宫,莫不是他们几个人出事了? 过了会儿,待脚步声远离后,她推开了阁门。 门外,袭墨,斩雷等人都怀抱利剑正在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凝着沉重,见她出来后立刻正襟危站。 “王妃!” “你们去皇宫!这里不需要你们保护!” “可……可是。”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此刻心的确淡定不下来,王爷孤身去皇宫,万一萧赫的杀手云集该如何?但王爷又让他们守卫朝花阁! “去吧!”纳兰芮雪冷冽一笑,眸光中带着清冷的光泽。“如果你们还当我是苏墨的话!” 简单的一句话让几人怔愣,心底犹如点燃了什么沉寂已久的火山,不断的冒着震撼的火光。 “是!” 众人离开。 一刻钟后,朝花阁所有人都被喊醒。 安灵瑶与惜娟有些不解的看着抱着沉睡中的合惠公主端坐花阁正中姿态雍容,但面色冰冷如月的女人,她一身墨色衣裙在漆黑的夜中冷如罗刹,周身淡隐的寒冷她们即便不懂武功也感受到的到。 青萝与青芙面面相觑后,都似乎明白了什么,青萝一扫四周后,什么也不说,只将袖中匕首塞给安灵瑶跟惜娟一人一把便转身离开,惊鸿一掠,一身墨青色劲装的青萝便消失在了夜色。 气氛压抑的诡异,屋内没有掌灯,大开着阁门任由月光洒进,青芙一脸无畏的趴在桌子上继续补眠,安灵瑶跟惜娟却已吓傻。 纳兰芮雪只是抬手摸了摸怀中北宫芊惠熟睡的小脸,静默不语。 月上中庭,晃动的树影给院落撒上一片冰渗之感。 当第一缕黑影带着泛着银光的刀锋跃进院落的时候,纳兰芮雪赫然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了! 很快,黑影如夜的蝙蝠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滑翔进来。 吓的安灵瑶与惜娟哆嗦着手凑成一团,青芙悠悠翻醒,砸吧了下嘴继续睡觉。惊得两个丫头对青芙的胆识佩服到五体投地。 正在这时候,纳兰芮雪淡淡的声音传来。“本宫只管青芙跟芊惠的死活,你们两个自生自灭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8章 如果我告诉你2 不!两人瞬间吓傻,看着门外已经集结完毕,一步步朝花阁围来的一片银白色刀锋,后襟吓的冷汗一片。 安灵瑶胆小,率先跪倒在地,哭了出来。“王妃!王妃!瑶儿错了,瑶儿不该往日对您不尊重,您别不管我们!” 王妃的武功她们见过一次,虽然她们不确定王妃能不能打过这么多杀手,但是这里会武功的就她一个,她是她们唯一能依靠的女人呐! 惜娟也吓得梨花带雨,颤抖着手中的匕首,不敢吭声,但到底比安灵瑶略微强一点。 “不尊重?”纳兰芮雪冷冷一笑,淡淡瞥了她们一眼道:“你们的尊重挺值钱?能换两条命?朝花阁的地形图是你们送出去的,既然你们如此遵命太皇太后,想必太皇太后对你们不错,何必担心太皇太后杀人灭口,嫁祸本宫?” “不!王,王妃,我,我们……”惜娟一怔,顿时犹如石化。 王……王妃怎么能知道地形图的事情? 纳兰芮雪不屑的朝她扫了眼,唇角渗冷。今日她在大殿上说要出去透气的时候,其实就是与琢玉楼安插进皇宫的人飞快打了个照面,想在萧钰眼皮子底下插人是不容易,但只要插进去了,就能发挥作用! 还真让她得知了她跟北宫晟婚嫁离开王府后,就有人去萧钰那禀报西苑的情景了,详细程度,堪比临摹。 北宫晟这些年一直住在北苑,萧钰早就掌握其布局结构,但突然搬到了西苑,自然急忙需要地形图,但西苑又被北宫晟大换血,此刻能在西苑肆无忌惮到处走出,又不会被引起怀疑的只有安灵瑶跟惜娟了。 安灵瑶回神,看着门外杀气赫赫,开始一步步朝花阁走进的人,噎住了口,忐忑的跟惜娟对视一眼,两人开始默不吭声。 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赌一把太皇太后不会加害她们,不是想要杀了她们嫁祸王妃,还是赌一把誓死效忠王妃,换一命。 纳兰芮雪淡扫了眼她们踌躇不安的反应,不屑轻笑,然后单手抱着北宫芊惠缓缓站起了身子。 杀手有十六名,全部蒙面,手中长刀泛着冷光,似乎没想到朝花阁居然只有几个女人,都在四下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并不敢太过靠近。但为首的杀手对于屋内朝花阁异常从容的女人多了几分探究的打量。 直到目光锁定她怀中的小人影后,瞳孔微微紧缩,迸出职业杀手的冷骇。 “除了王妃,其余全杀!” 冷冽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安灵瑶跟惜娟瞬间坠入了冰窖。 “是!”众杀手面面相觑,不见青龙六将,想必都跟随摄政王去皇宫了!他们时间不多,皇宫那边如果只是摄政王去助阵还能拖的久一些,如果再加入六名绝顶高手,只怕很快就会解决,他们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既然全是一票娘们,那这屠杀也太容易了点。 纳兰芮雪冷笑着看了安灵瑶跟惜娟一眼,不等她开口,安灵瑶急忙不断叩首道:“王妃,我们错了!救救我们!”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利用她们就立刻狠下杀手! 嫁祸!原来她们最大的利用价值是死在王妃的屋子里,然后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没空!”纳兰芮雪冰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犹如一道黑旋风便冲了出去,光影掠过,抬手间,一刀明亮的金刀气流划破空气,照亮花阁。 十六名暗卫虽然早有准备,但谁也没想到她会来的如此之快。 只刹那间,一个离的最近的人就被刀锋偏过脖颈,在空中扬出一道沁红的血珠,晃了晃便倒了地。 剩下的人只微怔,便立刻展开阵型围攻起来。 刹那间,花阁斗作一团,纳兰芮雪单手抱着孩子,单手掷刀,一套穆氏刀法舞的风声鹤唳,金光赫赫。玄黑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影的波度,时而快捷如旋风,时而缓慢如飘尘。 而她冰冷如修罗的脸亦如来自地狱,带着狂蔌的萧杀。 周身也升起了一股淡淡浮光的光晕,在这个黑夜显得尤为清晰,偶尔杀手的利刃切上,居然能发出“ !”的脆响。 一人与十五人斗的难分难舍,武功的精湛,让杀手越打心越寒。 这……怎么有种以前偷袭摄政王时候的感觉?这女人……武功竟然诡幻到这种程度? 惊骇间,一个错身,纳兰芮雪手腕一转,刀锋转剑,贴过一个杀手身侧飞过,又是一道血色的扬起。 而她眨也未眨的眸光宛如冰冷的女王,傲视着他们。 更快的,一套北宫剑术风戾般的狂指,金刀流转耀眼的白光。 杀手头领一个眼神,几人明白,瞬间朝其余三个女人刺去。 纳兰芮雪见状如疾风幻影掠过,手掌改剑为爪,一把抓住了攻击青芙的杀手,狠劲一拽,杀手立刻握剑之臂生生断裂。 至于其余两个攻击那两个女人的人,她压根看也未看,真如她所说那样任由那两个女人自生自灭! 巨大的恐惧萦绕入两个女人的心,这一刻,她们终于相信两件事,第一,这个王妃――无所不能!,第二,太皇太后――真的过河拆桥,拿她们忌王路! 安灵瑶吓傻的瞬间,惜娟半眯眸色,抓过她的胳膊就飞快的朝后躲去,虽然狼狈,但居然躲过致命一刺! 纳兰芮雪若有所思的瞟了惜娟一眼,唇角勾起淡笑,并不管她们,而是继续悍斗。 杀手源源不断的朝她怀中孩子狠砍,下手之狠仿佛不带停顿,纳兰芮雪冷鸷了眸光,看着他们越来越频繁的弑杀之意也不再恋战,摇醒了北宫芊惠。“惠儿!醒醒!” 北宫芊惠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看这场景,竟然没有半分惊恐,伸出胳膊抱紧纳兰芮雪的脖子,腿也紧环过她的腰身,如树袋熊般挂在了上面。“皇婶,我抱好了!”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不知道这丫头陪着北宫晟经历了多少次的暗杀,才能养成这种知道做什么的心思以及纹丝不动的镇定。 不过,腾出来两只手,她灵活了更多,当下数十种兵器接连而出,带着金光银流,划破长空,激荡出山石海啸般的钧力。 而青芙,早就趁乱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脸血,在一阵杀手的旋风而来的时候,晃晃悠悠的倒地装死去了。众杀手的视线全在王妃身上,至于追杀几个丫头的人,倒是没太在意,等看到“死”了一个后,便心思更专注王妃了些,谁也没空去检查到到底死没死透。 另一侧,安灵瑶与惜娟已经被逼至角落,两人狼狈不堪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两个杀手开始见王妃出身狠辣,还时不时的担心王妃突然冲过来,出手总是留了后手,以便逃命,但攻击几次后,见王妃没有半点来帮忙的意思,对视一眼准备大杀特杀,赶紧解决! 电光火石间,惜娟抱着脑袋尖声厉吼。“惜家誓死效忠王爷!如有违言,天打雷劈!” 杀手刀锋偏过她的脖颈,就在贴上肌肤的那个刹那,面前的杀手瞪大双眼,手顿在了原地,不能再前进半分,悠悠软了四肢倒地后,惜娟看着突如其来攻至杀手后背的王妃,那张冰冷到没有半分动容的脸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吐道:“但愿你记得你说的!” 惜娟犹如经历生死边缘,后襟全是冷汗,点了点头。 另一侧,安灵瑶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杀手手被一只瘦弱的手紧紧拽住,攻击不动半分,正在死命挣扎,打着牙颤朝王妃看去,瞟了眼王妃那随时可能拽着杀手的手一起砍过来的动作,一个机灵大吼道:“安!安家誓死效忠王爷!永不背叛!我……我我我,我安灵瑶誓死效忠王妃,把,把我知道的都知无不言!” 纳兰芮雪唇角勾起冷笑。 很好! 下一瞬间,那名杀手握刀之手报废。 鲜血四溅,喷到安灵瑶跟惜娟脸上的时候,两人怔大的秋瞳中都牢牢的记住了这一幕。 一个如暗夜罗刹的女王如死神般掐住她们咽喉逼她们启下重誓,从此……两人命运改写! 皇宫内,北宫晟赶到的时候,杨衡,陈凡等人已经浑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挂了不少伤口,周坤已经重伤在地,动弹不得,地上倒了十几名杀手,但还有二十多人,此刻,他们已经都支撑不住,颤抖着手似乎在做最后的殊死拼搏。 看到北宫晟来了后,顿时灰迹的眼中点起希望之火。 重杀手一怔,似乎是没想到摄政王会来的如此之快,北宫晟冷煞眼眸,不做考虑的一道碧光护罩将伏虎营等人圈在其中,然后冰气狂流,火影烈焰,他就犹如撕破黑暗的魔君,狂傲的似要将天地毁灭! 众人一怔,看着他将保护光罩给了他们,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冷兵器的利刃之下,心……好似瞬间被什么触动了。 紧接着,青龙六将如六道光波窜进来,北宫晟一怔,厮打间紧蹙了眉峰。 知晓此刻纠结原因没有必要,只冷吐一句“一个不留!” 冰冷的话犹如寒冬之雪,宫殿――被冻结了! 远处,赫连长恭隐在黑夜的阴影中,不露声色的淡看着远处的男人,那四道狂霸凌敖,色彩各异的气流,墨蓝色的眸光淡淡半眯起。 刚到子夜,他就被空气中那淡淡漂浮的血腥气息吸引,然后一路追到此处,果然,看到了一场暗夜中的厮杀! 思绪微转,如果记得不错,那几个皮肤略黑的男人似乎跟北宫晟的手下走的颇近。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只远远的懒看着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到。 身侧,南枫双臂抱怀靠着墙,冷扫了眼如幻影疾风赶到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赫连世子也看了这么久了,可有什么想法?” “四行属性,他是怎么做到的?”赫连长恭颇是有兴趣的凝视着。 属性?南枫冷哼一声,颇是无意。“赫连世子难道看不出威胁?” “哦?什么威胁?”赫连长恭唇角笑意不减,让南枫看到了一股王者般的自信。 “你能打过他?”南枫有些不置信。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9章 那个姑娘的故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南王想做什么?” “你就不怕东奴变成第二个南通?” 赫连长恭眸光微眨,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淡笑。“历史自有他的进程,成王败寇,一个北宫晟还不至于让我东奴步入灭亡,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南世君怀疑苏墨叛国,将苏墨杀了,南通又何至于此?” “苏墨?”南枫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的有些岔气,这让赫连长恭有些不解。 良久后,南枫转头看来,眸光中带着不可退却的坚定。“如果,我告诉你,南通之所以到这一步,全部是苏墨一手推动的,而且苏墨根本没死呢?” 什么!赫连长恭墨蓝色瞳孔惊怔。 苏墨没死?这怎么可能? 赫连长恭紧盯着南枫的眼,感觉他又不似在说谎。半冷了眸光道:“南王想要什么?” 他不相信南枫跟他说这些没有任何目的,而苏墨……他做梦都想见一面! 南枫嘲讽轻笑一瞬,靠着墙抬头望月道:“想要什么?我想要的,赫连世子也给不了。”语气悠长又带着几许伤感,顿了顿,他偏头看着赫连长恭道:“只是不知道赫连世子对苏墨有几分兴趣了!” “如果……是十分呢?”赫连长恭墨兰眸光半转,唇角勾笑。 南枫笑了笑,了然。 对于苏墨这样一个人,得一人便可如虎添翼,赫连长恭是一匹来自高原的狼,屹立在东方之巅,怎会不图霸业?对苏墨这样的旷世奇才自然颇有招安意愿,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苏墨的价值,但谁让苏墨牢牢把控着南通的兵权,这让皇族的他们始终皇榻难安,逼的父皇不得不对苏墨狠下杀手。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怪他们不知道苏墨就是纳兰芮雪。 看到今夜她承欢在北宫晟怀中,那迷离娇媚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女人,今夜,他多少次差点捏碎酒杯,恨不得将纳兰芮雪扳过来问问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如果他现在愿意娶她为后,遣散后宫,她是否愿意跟他走。 但……一切,都只是臆想罢了,她……终究成了别人的女人。 而他居然可笑的前来参加她的婚礼,亲眼看着她在北宫晟怀中两人耳鬓厮磨,亲眼看着她为了北宫晟那一宫花花女眷大发雷霆。她不是最骄傲了吗?她不是不屑于跟任何人分享男人吗?为什么偏偏北宫晟就可以! 想到这,他的心就有万千毒蛇翻爬的恨意。 不过……今夜让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赫连长恭的眸光! 微顿,他对着赫连长恭笑道:“我可以告诉赫连世子苏墨的下落,不过……我想知道在赫连世子眼中,女人与军国天下,孰轻孰重?” 女人与军国天下?赫连长恭皱眉,不知道这是何意,这两者……似乎风牛马不相及吧? 凝视着宫殿内已经利落处理掉所有人的男人,浓密的睫毛半遮眼帘后笑道:“如果……我觉得都重,都想要呢?” 负手的姿态尽显王者至尊,南枫悠悠淡扫那跟北宫晟近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偏执狂妄,又恃才傲物的气质,一样的对于权利,对于爱情都不会放手,想将天下万物掌控的君王气质。眸光里迸出一道阴鸷的光,唇角勾笑。“你跟北宫晟还挺像!但……你不如他。” 不如?赫连长恭心底犹如被什么很刺了一下,面不露色的淡笑道。“何以见得?” “他如今是手握八十万军队的摄政王,你只是东奴亲王的庶世子罢了,他未来能登高为皇,而你,最多袭成亲爵之位!” “如果是这,我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比的。”赫连长恭轻笑,带着几分不置可否。 南枫有些不解,不明白他那种王者之气怎会带出这样的淡薄。“你不介意?” “为何要介意?”赫连长恭轻笑,转头略带鄙夷的扫了南枫一眼。“南王何必挑拨于我?我跟北宫晟打只是迟早之事,南王不必算计!但我赫连长恭只会跟他在战场上一对一!至于别的,我不屑于!” 说罢,清淡客气的笑一下,微微施礼,转身负手离开。 “你不想知道苏墨下落了吗!”南枫骇然,他压根没想到赫连长恭居然拿这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不想知道了!既然他活着我自会找到他。”说到这,赫连长恭顿住了脚步转回了身子,月色下,一身清简素装的他身姿挺拔,带着不可忽视的傲然与清贵。夜风轻吹,凌乱的额发衬出几分桀骜之色,墨蓝色眸光在深夜中更显深邃。 他就那么简单的负手而立,却带出了一股超脱尘世的孑然,犹如君子墨竹,亦如寒冬腊梅。 清清淡淡,任何世俗的卑劣都入不了他眼。 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我不信命,但我信缘。南王以后不必跟踪我,于公于私,我赫连长恭都不会与你有什么交易合作,南王若想威胁把控人,或许找他人更合适些!告辞!” 微欠头,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南枫如冰冻般伫立原地,有些不置信他听到的。 顿了一瞬,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没在笑,最后几番波折终于笑出声。 回头幽幽的看了北宫晟一眼,唇角勾出阴毒的冷笑。 北宫晟!这个天下,终于还是有人跟你一决雌雄的!而他……可能会让你输的一无所有! 月色寥寥,一片猩红之色不断扬起,在空中弥漫出一股腥臭之味。 纳兰芮雪最后一记横刀甩出的时候,最后一人晃晃悠悠的倒在脚边。 另一侧,青萝与十几名琢玉楼之人也完成了最后的清剿,姗姗来迟的王府暗卫见此大惊,急忙跪地叩首道:“属下来迟!王妃受惊了!” “无妨!都起来吧!”纳兰芮雪淡扫了他们一眼,将北宫芊惠从怀中放下,示意青萝带进。 她本就没打算惊动任何人,十几个人的杀手还不至于将她怎样,可若惊动西苑暗卫,只怕以这些杀手的出手速度,就是一波不必要的伤亡。毕竟杀手跟暗卫不是一个性质,暗卫从事侦探,跟踪的事情多一些。 而王府的暗卫……从上次跟踪她的能力来看,让她感觉,有些不够档次,但这波杀手的能力……跟她跟北宫晟在紫柏山山崖上遇到的那一波差不多,武功都极其高,可谓精良至极! 或许是北宫晟这些年常年在外征战,鲜少回府,所以没有心力去打造一支防护队伍! 看了眼琢玉楼众人,她脑海突然想起北宫晟的提议,心念一动,或许……接纳宫锦卫不失为一个办法,如果北宫晟出了什么事情,北宫氏也就完了,宫锦卫也就更没存在的意义! 只是,这样的变革与改动……她心底竟有一丝微微的震撼。 凝望着天边皎月,想起他的话“纳兰芮雪,敢不敢跟我一起重建一个盛世王朝!”唇角渐渐浮起一丝弧度。 一声轻咳传来,她眸光低转到刚才一刀背敲晕的杀手,指尖迸出一道明亮的锋刃轻轻抵到了杀手的裆部,杀手转醒的瞬间一股机灵,后襟冷汗直流。 “你……!” 她一脚踩在杀手的胸口,锋刃轻轻的贴着杀手的裆部晃了晃,这个动作将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到。 幽幽而笑。“本宫只问一个问题,跟萧赫合作的人是谁?” “没!啊!”杀手刚吐了半个字,锋刃就直直贴着侧边刺入,迸出鲜血的同时,杀手痛得脸色瞬白,连唇瓣都开始颤抖。差点自尽的同时琢玉楼的人眼疾手快一人一脚压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无法撼动半分。 纳兰芮雪冷冷淡笑,她刺的并不深,但不代表接下来就不会下重手,军营五年,她深知男人裆下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而北宫晟再次拿实际效果告诉她,男人的某些部位……很脆弱,稍加伤害会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以前逼供也试用过烙铁等各种方式,但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对付男人,只需一招! “说不说?”她幽转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 从杀手知晓她有武功倍加谨慎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来的杀手不是萧钰的人!萧钰今天见她的眸光一次次都充满着打量与探索,不至于知道她武功的底子,只有经历过一次的萧赫! 至于只派十六名杀手来,估计是没想到自己气流进步的比上次迅猛太多,以为十六名绰绰有余。 杀手痛到脸上冷汗一阵连一阵的流,感觉到刀锋偏转到另外一边方向的时候,恨不得咬舌自尽。 “你可以咬舌自尽,但本宫会直直切了你的命根,你死了都不是个全尸,下辈子投胎男人都不行!”见到杀手的反应,她再一次冰冷笑吐,直接将杀手最后的心思都毫不留情的碾碎。 杀手痛呼哽咽间,颤抖道:“我……说,说了……王,王妃留个全尸!” “可以!” “是……是宁侧妃……宁羽然!” 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夜风忽刮,将她墨色的衣裙吹得如断翅的蝴蝶,轻拢微束的发丝逆着风飞扬。 连惜娟与安灵瑶都怔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居然……是宁侧妃! 纳兰芮雪冷眯了眸色,想到杀手刀刀砍向北宫芊惠的招式,慢慢紧攥了拳心。 下一瞬间,一刀狠刺,杀手破腹,断了气。 那利落的手法,眉色不动的淡定让在场人都赫然一怔,这……王妃,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 而所有人脑海中盘旋更深的一个问题是……王妃这么做胎教,将来孩子出来……会……是怎样? 没人敢靠近,只感觉到她周身的冷煞在不断蔓延,直至冰冻全场的空气。 纳兰芮雪慢慢淡掉指尖的气流,缓缓一步步朝屋内走去,留下一句。“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走进闺阁,青萝瞧她一身血色疲惫的模样十分心疼。“去洗个澡解解乏可好?” 她摇了摇头。“等晟回来吧,现在我不放心!”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0章 被她扇了一巴掌1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第二波杀手,走到榻边,北宫芊惠已经再次入睡,甜甜的苹果面庞着实惹人喜爱,她想抬手摸摸,看到自己手心的血迹想了想又讪讪收回了手。 青萝只得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又斟了杯热水递到她的手心,瞟了眼北宫芊惠可爱的小脸,淡笑出声。“急什么?再过几个月你也能有这样一个孩子。” 纳兰芮雪抬手摸了摸小腹,刚才大量的打斗,北宫芊惠紧抱着她,压着她小腹的时候有点隐隐作痛,而透支的气流更是让她有些四肢发凉,心慌气短。 微微压了口水,低缓了口气道:“青萝!明日我会给琢玉楼所有人通知,你以后是琢玉楼副楼主!” 青萝手一颤,惊愕的抬眸看向她:“你……” 她浅淡的笑了笑,拽过青萝的手贴着自己的小腹道:“你我多年亲人,虽然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我现在月份还小,以后大了就不合适东奔西走,即便孩子出生了也有半年不方便,你若不帮我分担点压力,我可能会吃不消。” 听到是这个原因,青萝长吁了一口气。“好,我会好好打理琢玉楼的!” “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服从北宫晟的命令,可以吗?”她抬眸,真诚的看着青萝的双眼,秋瞳中倒影着烛火,却让青萝心头猛然一颤,带着狐疑的眸光盯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纳兰芮雪不置可否的嗤嗤低笑。 “孩子……还好吗?”青萝眸光瞟向她的小腹,心中始终有股说不出的担忧。 “挺好的!” 话音刚落,门就被一把推开,青芙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急匆匆冲了进来,抓着她的手就问道:“为什么不去找宁羽然!” 屋子内两人一怔,青芙闷闷的甩开她的手,将嘴撅成包子。“宁羽然如此咄咄相逼!都杀上门了!你为什么还要忍?” 青萝一怔,诧异的看着她,眸光瞬间充斥上了如海啸般的怒火。“是宁羽然的人?”她开始送北宫芊惠进来睡觉了,并没听到结果,闻言口气凌烈的似乎要出去拼命般。 纳兰芮雪凝视着烛火,婉然淡笑道:“等他处理吧!” 既然他说宁羽然的事情过后会对她解释,想必有他的想法,虽然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刹那间有提刀去找宁羽然算账的冲动,但冷静下来,觉的还是信任北宫晟,相信他能解决的好。 毕竟那个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能敢连北宫芊惠都下手的女人,想必是有万全之策,有恃无恐的,她若真去了,只怕会引起更大的幌动。大婚第一天……王妃与侧王妃大打出手?他的面子往哪搁? 而且那女人怀着他的子嗣,若有差池……她不想看到他懊悔。 虽然心里有一些不舒服,可想起早上在皇陵内听到的消息,北宫氏急速凋亡的血脉……她心底更觉得孩子无辜,不管宁羽然未来是去是留,她都会善待那个女人的孩子。 毕竟那是……她爱的男人的子嗣。 有种感情叫爱屋及乌吧! 而她相信,他……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 看着烛火一点点拔高,晃亮出他的模样,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晚上闹了一夜,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想他了。 北宫晟回来的时候,看着她一身墨袍上血迹斑斑,吓的几乎将她全身扒光,只为看有没有伤口,弄的她又羞又气。 “喂!死男人,说了没有伤口了!”他的掌心沿着她的身子游走,带的她全身一股战栗。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北宫晟压根不理会她的抗议,只自顾的扒着衣服,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带着几分撕扯,弄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强暴的女人。 “喂!行了,再扒就没了!” 她一把捂住肚兜,将他的手推开,谁料他反而借势探手到她的底裤中去,作势就要扒掉。 直到他偷偷抓了她一把屁股,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死男人居然是故意的!抬眸怒横,但是脸上却隐藏不了迅速泛起的潮红。 北宫晟嗤嗤低笑,本来的确是想看她有没有受伤,不过扒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了……晚上这么整他,真是想想……都觉得不欺负回来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当下抓着她弹性极好的屁股又极度流氓的摸了把。 不轻不重,却惹的她身子猛然一颤,也惊得她一声低呼。“芊惠还在!” 嗯?北宫晟顿住手,这才朝榻内薄被下露出的小脑袋看去。 “没事!皇叔皇婶,你们继续,我睡着了!”北宫芊惠此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百分百瞄准姿势盯着他们。 皇叔皇婶在干什么呀?哎呀,她不知道呀! 皇叔手在哪里伸着呢?哎呀,她没看到呀! 见北宫芊惠一直清醒着,纳兰芮雪脸上瞬间砰的点燃阵阵热浪,犹如煮熟的螃蟹,气的一把扯开他的手,北宫晟的好心情也彻底被搅没,他算是明白了,选这天结婚一定没掐好黄历,否则怎能诸事不顺? 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她全身包裹好,有些恋恋不舍。 低叹一口气,对着纳兰芮雪闷闷道:“我回来了,你安心睡吧,一切有我!” 说罢,低头对着她额心浅浅一啄,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纳兰芮雪凝视着他有些郁闷的背影感觉有丝丝不忍,毕竟……今天是他们两的大婚,闹了一天,最后却是分榻…… “皇叔!榻挺大的,一起睡呗!”北宫芊惠滴溜溜转了下大眼珠子,笑嘻嘻道。 嗯?两人诧异的看向她。 她拱着被子跟蚕宝宝一样往榻内摞了摞,带着几分得意。“我很苗条的,占不了多大地儿!”说罢,小手还拍了拍旁边,表示邀请。 北宫晟眸光转了转,看向了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凝视着北宫晟那带着一分可怜,带着三分祈求,带着六分渴望的眼神,拿琉璃般的黑瞳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就跟一只吃不到骨头的小狗,如同一个渴望拥抱的孩子。 心……瞬间化了。 红着脸低垂了头。“一起睡吧!” 北宫晟凝视着她垂头的娇羞模样,收回了可怜的神色,黑眸朝北宫芊惠悠悠一转,唇角快速浮过一丝狡黠的淡笑。 而榻上,北宫芊惠朝他撇了个飞眼,比划出一个搞定的手势。 可真直至睡在一起的时候,纳兰芮雪感觉着身子被他搂在怀中,而自己怀中却拱进来一个更小的身子后,凌乱了…… 好奇葩的睡姿! 最奇葩的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开始吵架。 “皇叔,你胳膊好硬!能不能让开?我要皇婶抱抱!” “一边儿去,我女人只能抱我!” “我可是皇婶邀请来的陪睡贵客!你得拿出地主之谊!” “只有巴掌之谊,要不要尝尝?” “皇叔!你这叫过河拆桥,不君子!忒小人!人品低下。” “北宫芊惠,你再不睡觉,我可以让你试试什么叫人睡地下!” “切!”北宫芊惠不满的蹙蹙鼻子,使劲朝纳兰芮雪柔软的胸膛偎了偎。这才满意的咂吧着嘴道:“皇婶,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连小孩子都欺负!” 呵呵……纳兰芮雪唇角一抽,回答不上任何话。 顿了一会儿,小丫头又耐不住寂寞开口道:“皇叔!讲个故事呗?皇婶讲故事的水平太差了,就只会讲一些打打杀杀的英雄故事,好没意思!” 噗!纳兰芮雪想揍人了,也不知道谁晚上缠着她连听十六个故事! 十六个啊!讲的她脑袋都大了!别人搜肠刮肚,她连脑浆都搜出来了! 闷闷转过头,想要不理这个小丫头,还是抱着她夫君睡踏实些。 见她转回身子,北宫晟眸光里全是淡笑的光泽。将她的身子搂紧了些,近乎挑衅的朝北宫芊惠瞥了一记,小丫头气的包子嘴。 低笑一瞬,他问道:“想听什么故事?” 北宫芊惠见皇叔肯开口,当下高兴的一下坐直身子。“我要听皇叔喜欢了多年的那个姑娘的故事!你每次都只讲一点点的那个故事!” 什么!纳兰芮雪赫然一怔,抬眸朝北宫晟看去。 北宫晟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北宫芊惠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对上怀中女人那惊愕的眸光,他竟不知如何说起。 北宫芊惠浑然不觉,只一个劲的欢呼道:“皇叔!上次讲到你们订婚,你说等她大了会娶她,这次该讲……” “芊惠!”北宫晟喝止。 干脆脱口的声音略显生硬,带着些许警告与掩饰的意图。 北宫芊惠瘪瘪小嘴,意识到皇叔不高兴了,乖乖拉过被子转头到里内睡觉去了。 纳兰芮雪静静凝望着北宫晟,想从他眼底看出答案。 可他的漆黑的瞳仁只深邃的看了她一会儿,就淡淡别开了眼帘,躺平身子,将一只手垫在脑后,仰望着帐顶凝思。 她慢慢暗垂了眸光,那个――她――是谁? 听这意思,也知晓芊惠没有信口雌黄,只是……他主动娶过的女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宁羽然,自己自然是不可能了,从未见过他,何谈订婚,更何况……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还带着躲闪。难道――是宁羽然? 突然心底一黯,犹如坠入万丈冰窟,她以为他不喜欢宁羽然的,可……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吗? 也是……若不喜欢,怎会主动迎娶?两人怎会并肩而立?她清晰的记得五个月前大雪纷飞的天,他搂着宁羽然的肩膀,两人接受百官恭贺时,他唇角淡淡的弧度以及没有半分拒绝解释的淡然。 虽然很想不去介意,也不想去相信,但是……就是有那么根刺卡在了心尖。 有点痛,可剔除更痛,干脆任其深入。 可为什么偏偏要是宁羽然?她还期望着他会给一个合适的处置,所以今晚才忍了下来,可……若他们真有前缘,是否宁羽然对他来说,总归是特殊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1章 被她扇了一巴掌2 心底的不甘心一浪接一浪,她微沉心思,试探道:“晟……跟你说个事。” 北宫晟似乎在思索什么,眉头有浅浅的褶皱,见她问话浅笑了笑。“你说!” 淡静的笑容没有再躲避她的神色,只是也看不到她心底砰然一动想看到的那抹奇迹的期待,微微一沉,她眼眸认真的望入他的眼帘。“今晚的杀手是……宁羽然跟萧赫派来的。” 他会怎么处理?他不会包庇宁羽然那吧? 其实她心里开始也只是个猜测,她此刻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女孩……是不是宁羽然? 心底隐隐跳动,带着不属于她的紧张与不安。 北宫晟闻言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连一丝惊愕都没有,或许是早就料到,或许是觉得她并无伤亡,并不想深究。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 呵……她感受着他没有半分僵硬过的线条,眸光渐淡,唇角微微苦涩一瞬,乏力闭上了眼。 到底还是特殊的吧…… 等北宫晟从思索中回神的时候,她已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看着她有些卡白的面色,想着今日也累坏了便没再打扰,只凑上前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没有撤开,就着两人拥抱的姿势也闭上眼帘。 梦中……小女孩的哭声一声声的穿破他的耳膜,感受着她渐渐冰凉的身躯,他在漫天白雪里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清晨醒来的时候,榻里已经没了雪儿的身影,北宫晟晃了晃胳膊,感受着昨夜近乎真实的梦境,心底有些寒怵,好似一切回到十八年前,他又抱着那个身体渐渐冰冷…… 北宫芊惠睡的四仰八叉,头已转横,脚更是不客气的翘到到他的肚子上,微开的唇角还流着口水,北宫晟凝视一会唇角低笑,似乎透过她看见了雪儿小时候的模样。 他带北宫芊惠的日子里,经常会透过感受小女孩成长中的模样想象临摹着雪儿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在他漫长的岁月里,似乎总是缺了十八年的记忆一般。有时候他会在想,若他跟雪儿老去,也不知是谁走在前面,如果是他,他怎能忍心她独自寂寞,如果是她,他又会失去记忆多少年? 之后的两天开始步入风平浪静,宫宴还是如火如荼的举行着,只是这两日不见了萧赫的身影,透过琢玉楼暗线的回报,纳兰芮雪知道了萧赫似乎被打了,思绪暗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只是……瞟了眼另一侧依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宁羽然,她暗垂了眸色,淡淡别开眼帘。 第三日……皇宫将迎来最大的盛宴,东奴的大君与西燕的太子以及嘉国的皇上都协同妃妾公主等前来恭祝,各位官员的亲眷也不分嫡庶,只要适龄女儿都会带过来,比起前两日的小打小闹,第三日是极其正式的场合。 纳兰芮雪一袭紫罗兰的宫装流苏裙,腰间垂着细碎珍珠串成的穗络,头发是北宫晟亲手绾的繁琐到让人女官都看不出如何做到的花髻,妆容更是艳惊四座,款步聘婷走过时,几乎所有男人的眸光都围绕着她而转,舍不得移开半分。 北宫晟给她装扮的时候也只是想着她往日不喜这些,便简单的捣鼓了一阵,可真对上这么多双饿狼般的眼眸,他一瞬间有种带着她去洗掉的冲动。 这两人她吐得极其厉害,身子有些浮虚,整个人看着蔫蔫的。 想了想,他拽着她的手小声道:“等会儿叶云就来了!” 嗯?似乎是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些弧度,也不知道叶云跟初夏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进展。 “你还真是怪想他的!”北宫晟口气不自觉酸酸的。 她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是啊,挺想的,有时候在想若我当初跟了他,是否现在可以不用看花团锦簇,莺歌燕语!”说罢,她眸光朝后冷淡的瞥了眼。 身后,北宫晟基本上有身份的妻妾都随行而来,宁羽然更是打扮的恍若仙女,怀孕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不好的痕迹,反而那八个月的身子凸显出更崇高的地位,她步履从容,高昂的下巴带着尊贵与优雅,唇角恰到好处的微笑对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带来和煦之色。 连婉嫔今日都费尽心思的盛装一番,似乎是想将她比下去,可惜珠翠太多,金粉过艳,倒少了往日的书卷清秀气息,看着让人觉得庸俗。似乎是觉得怎么比也比不过她跟宁羽然,面色有些不好。 北宫晟闻言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头,微微攥了攥她的手表示不满,她低笑一瞬,别开头来。 她也只是戏谑一句,并非真的介意什么……除了……宁羽然,其实谁她也不会在意。 说实话,她有的时候看不懂北宫晟,觉得他跟宁羽然之间有情分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将宁羽然逼至绝路,可当她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的时候,他又总是会给她一种,宁羽然是特殊的错觉。 或许是上一次他听到宁羽然孩子有恙,抛下她离开的那个画面太清晰,加上……这次对宁羽然的纵容,她也不想有想法,可是有的时候,想法就是那么清晰的存在。 不过……凝视着身边陪她一路风雨走过的男人,她半眨了眸色,最终选择遗忘这一段不愉快。 这一路爱的如此艰苦,她已不想再为他增添任何烦恼。 宁羽然特殊也好,不特殊也好,只要不打扰她的生活就行,这是她最后能妥协的让步。 攥了攥另一只手袖袍中的一枚白色玉佩,她搜寻着赫连长恭的身影,看看什么时候能见一面,将玉佩退还给他。 伴随着他们的步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者是宁羽然那突兀的肚子很抢视线。 不断有人称赞着:“宁王妃面色红润,真真是怀孕了还如此娇艳,令人好生羡慕。” “可不是,我北昌第一美人儿,如今金胎仙怀,可真是羡煞旁人。” 宁羽然却高兴不起来,凝视着另一侧那鹣鲽情深的两人,他们十指紧扣,她心底犹如被浓酸泼过,怨恨亦如毒蛇吐信。 凭什么!凭什么!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一句话,当北宫晟遇到有人说事,给纳兰芮雪柔声嘱咐离开后。 她终于找到了交谈的时机,表面上维持着端庄典雅的微笑,牙缝间却挤出冷煞:“姐姐好命,也不知哪里请来的大罗神仙帮助,居然能在那么多杀手中安然无恙。” 纳兰芮雪冷瞥她一瞬,唇角勾了勾,懒得交谈。 清傲的模样让宁羽然更加嫉恨,眼眸低转,她盈盈笑道:“可惜王爷压根不责罚我,如此看来,我在王爷心中分量不比姐姐轻多少了?” 纳兰芮雪心底犹如被捅进一把刀子,有股钻心的疼,想起前两天前夜之事,眸光微微闪过冷鸷,末了冷笑道:“那不还是轻吗?什么时候能重过我了再说?” “你!”宁羽然气的哑口,怒横身后的人一记,一妃嫔会然,一脚踩住了纳兰芮雪的流苏压花裙摆。 纳兰芮雪不动声色眼眸半眨一瞬,唇角勾起冷笑,这可是你自找的! “啊!”伴随着惊呼,身子踉跄前扑,似乎是重心不稳,转身后仰倒地,甩出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不偏不倚的扫过宁羽然的脸,啪出一个耳光。 时间仿佛被冻结般,她稳稳的控制着力道坠地。 一道冰蓝色光影闪过,她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再回神时,场面冻结,大殿里人来人往都看向这个方向,那一声耳光不是很响,只有周遭的人听到,但纳兰芮雪的惊呼声很大,足足吸引了周遭全部眸光。 “哎哟!”苏子安痛呼不已,这是鹅卵石的小路,雪儿被他护在怀中没有半分伤害,但两人的重量让他后背结结实实的硌得疼。 响掌不痛,痛掌不响,宁羽然只感觉自己脸似乎被扇肿了,痛的瞬间眼泪都要凝出,耳蜗里也是嗡嗡作响,后面一干嫔妃更是骇然,怎么也不敢相信王妃就这么将宁侧妃众目睽睽下,不知不觉扇了一个耳光! 踩纳兰芮雪裙摆的嫔妃看到宁侧妃被打,当场吓楞,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妃居然会来这一招,如此得罪宁侧妃,吓得肝胆都要破裂,一扫将王妃紧紧抱在怀中的苏子安后,心念一动,立刻高声大呼:“苏公子!还不快放开王妃!王妃金贵之躯,这……成何体统!” 远处,赫连长恭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本想上前询问,想了想顿住步伐,身边的吉雅疑惑的看着他微微绷直的身子,好奇道:“长恭哥哥,你怎么了?”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半眨,凝视着她并无大碍后,打量着她身侧的男人,不自觉低喃出声。“鬼医?他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芮雪也没想到苏子安会冲过来,但既然是苏子安,她怕什么?神色自若的瞟了那名嫔妃一眼,缓缓站起了身子,苏子安紧接着起身,揉了揉后背没好气道:“神经病!我妹妹倒地我不扶?” 苏子安为人不算高调,但也不低调,虽然鬼医的身份比较扑朔,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但在北昌,苏子安还有一个身份,宝安堂药店的老板,宝安堂有多大没人知道,只知道这个药店几乎开遍了全大陆,每个城镇基本都有,他除了开药店,还贩卖药材,珍稀草药,各国皇宫的仙丹妙药,驻颜奇膏他都卖。 而这些年,几乎北昌的人都知道,他,慕容俊,夕楠那跟北宫晟全是穿一个裤衩的拜把子兄弟!地位实属不一般。更别说,很多人私下都在传,苏子安跟天下第一庄洪门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一句妹妹将在场轰动,全部都朝摄政王妃投来诧异的眸光。 “居然是苏子安的妹妹?来头这么大?” “就说摄政王怎么会娶一个落魄将侯家的千金,原来有这个原因!” “可是他们一个姓苏,一个姓纳兰呀!” 宁羽然也有些诧异,上次已经听幽兰禀报过苏子安说他是纳兰芮雪的哥哥,但当时她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苏子安为了晟,故意给纳兰芮雪撑面子,但如此敢当面如此呵护,莫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2章 你要不要这么夫管严?1 那名嫔妃闻言更是骇然,感觉自己今天有点走投无路,听闻他们姓氏不一样后恍然大悟般尖声道:“就算是认的哥哥也该注重分寸吧!好歹王妃已出嫁,也该注重分寸!” 尖烈的嗓音让苏子安感觉耳膜要被震破,厌恶的紧皱眉头,怒声道:“认的?我爹跟雪儿的娘是亲兄妹,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妹,谁跟你说是认的!”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对于苏子安脱口问出的谎话起了一丝敬佩!如果说两个人是亲兄妹的确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说堂兄妹会更好些,对于苏子安居然能将慌说的这么圆溜!她瞬间觉得苏子安也有脑袋开窍的时候。 赫连长恭若有所思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有些明白她为何说自己叫苏沫,原来母家姓苏。 嫔妃吓的倒退一步,紧接着她爹一路小跑的冲到跟前,抬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紧接着就拽着女儿的手一起跪下,厉喝道:“还不给王妃道歉!” 嫔妃被扇懵,顿了一瞬,接到父亲的频频暗示后,恍然大悟,意识闯了大祸,已经无法补救,只得急忙磕头道:“臣妾鲁莽,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这官员想到刚才宁太师阴冷的面容,已经吓得胆颤心惊,本想上去助威女儿,可听到王妃这背景……吓得更是心肌梗塞。开玩笑,苏子安跟王爷那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不会相信王爷会为了一个女人敢抛弃其他势力,但是如果为了苏子安这母家势力,倒不是不可能! 王爷将来要继承大统,他们也不能依靠宁太师这棵大树一辈子,这些三品,四品官员只能夹缝中求生存,此刻追究起来,也是被宁侧妃抛出来的炮灰,还不如主动承认错误的好。 “无妨,妹妹有心维护本宫形象,本宫又怎会生气?”纳兰芮雪笑的清淡,悠悠若若的声音让人听不出真实意愿。 “有心”这不明明白白说他女儿故意的嘛!嫔妃父女怎会听不出来,当场吓得汗流浃背,急忙叩首,却说不出任何话。 “只是……”纳兰芮雪幽幽一笑,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并无半点怜悯,这些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人,饶了也不见得会记性!可若罚重了,定会闹的人心惶惶,一扫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今日如何处置,她笑道:“只是妹妹这礼仪尚且学的不太到位,若不靠如此近,想必也不会踩着本宫裙摆了,如果本宫没记错,似乎所有妃妾不得传召不能靠近本宫三尺之内吧?” 话虽然是对嫔妃说的,但她眸光也毫不客气的扫过宁羽然瞬间苍白的脸,也带出一分似笑非笑的嘲讽。“宁妹妹,本宫有没有说错?” 宁羽然感觉浑身都在颤抖,指甲紧扣在掌心,似乎要掐出血来! 她……纳兰芮雪她……她居然……! 妾……宁羽然感觉心被狠狠碾碎,她只是侧妃,她在北宫晟身边就是一个高位的妾而已!可纳兰芮雪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居然敢将地位凌驾在她之上,还如此趾高气扬的希望自己谦卑待之! 还不靠近就没事!言下之意,她这一巴掌挨得活该了? 她长这么大,谁敢打她,谁敢打过她!心头的怒火亦如火山喷发,但此刻众目睽睽下,她只能狠咬舌尖,挤声道:“姐姐说的是!” 官员父女也吓得急忙叩首道:“是!是老臣教女无方,惊了王妃金身。” 纳兰芮雪雍容一笑,高扬下巴道:“本宫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但这王府的规矩也不得不立,否则今日各国皇胄皆在,本王妃也是入了皇家宗室的人,若难堪丢的也是王爷的人!领回家去抄写女戒十遍即可!” 说罢,对着旁边早看傻的安灵瑶与惜娟道:“走吧!” “是!”两人回神,急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聘婷离开,随行的宫女瞅了瞅,都执着宫灯帏幡跟上。 月色摇曳,宫灯华美,她一袭紫襟罗裙,美的如九宫仙子,更透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徒留剩下的人在原地狼狈不堪。 宁羽然突然就如同一个被卸去往日一切光环的女人,迎着众人的眸光,看着远处前呼后拥享受皇后般待遇的女人,凤眸火光跳跃,迸出更浓烈的恨意。 官员父女面面相觑,想着十遍女戒本也是情理之中的处罚,可王妃为何要说一句领回家? 而且一句“即可”只说她就原谅此事,却没说允许回来! 所以说……王妃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逐了个妃嫔? 第一次,他们才意识到这个看着话语不多的王妃……真真是个狠角!言辞撮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却生生将人弹指间处治了个干净! 而那句入皇室宗室也是摆明地位,在这金宫之中,只有三个至尊尊贵的女人……萧太皇太后,萧皇后,以及摄政王妃!让他们以后动心思的时候想明白一点!更别说抬出王爷……! 天!这摄政王妃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狠辣女人!话语不多,却句句掐人死穴! 赫连长恭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墨蓝色眸光中更沁出几分欣赏。 武能惊鸿掠长雁,文能舌莲动乾坤。 在她那样纤瘦的外表下似乎蕴含着他看不到的能量,但他可以确认的是,她是个心思百转千回的女人,若为男子,玩转朝堂不在话下! 吉雅一身俏丽的红装,白皙的肌肤上盈盈大眼紧盯着离开的女人,末了眸光微转瞟向赫连长恭,低笑道:“看来……这便是让长恭哥哥动心思的女人了?” “你觉得她怎么样?”他这次没有再否认,而是转头看向吉雅,眸光带着几许真诚的笑意,脸上更浮出浅浅的两个酒窝。 “傲然于世,气质卓然,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只是……”吉雅疑惑的扫了他两眼。“她已经是摄政王妃了,哥哥这是想做什么?” 他笑了笑,墨蓝色眸光凝视着远处阑珊的灯火,并不回话。 末了,淡淡道:“你先去大殿,我有点事!” 便转身离开,吉雅看着他的背影低喃道:“不会是去见这女人吧?” 纳兰芮雪一行人走远后,安灵瑶与惜娟这才相互对视一眼,吞咽了口口水。 感叹自己识相,王妃还给了她们投靠的机会! 一旁苏子安扫视着她身边的人有些急,一把拽开安灵瑶,又对惜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远点! 此刻众人都知道苏子安居然是王妃的堂哥,以前轻视的都不敢怠慢,纷纷避远了些距离。 苏子安凑上前道:“能跟我去个地方吗?有人想见你!” “谁?”纳兰芮雪诧异,能是谁?还需要苏子安如此神秘传话! “跟我来就是了!” 苏子安见她眉色不似拒绝,便一把扯着她往另一处偏僻的宫殿拐。 远处,北宫晟刚说完事情,回来找他们,看到苏子安拽着雪儿离开,黑眸微微幽转,跟了上去。 苏子安一路拽着她的手腕小跑,越走越偏,纳兰芮雪狐疑万分。“你带我去哪?” 话音刚落,拐过一处花廊,从旁边探过一只手,将她一把拽出苏子安的手,一个飞转后。 不等她做出反应,对方已经从背后点了她的穴道,苏子安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呃了一下才怒道:“喂!你……!” 嘘!对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子安上前的步伐顿了顿,心领神会的奸笑起来。 纳兰芮雪看不到来人,后背受敌的感觉很不好!而苏子安的一副奸邪样子让她狐疑中带出了几分心安。 ……应该是熟人吧? 但……他从腰间缓缓伸过来的手是什么意思!不安分的手沿着她的腰肢滑动,慢慢的将她圈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对方气息很清新,带着几分熟悉,可是又有一些陌生,让她一时间猜不出来是谁! “好个标志的美人儿,别跟北宫晟了,跟我走吧。” 脱口而出的声音更是陌生,让她搜遍脑海都难以猜透,但那满满的戏谑却让她感受了个淋漓尽致! 苏子安嗤嗤低笑,抖动的双肩尽是欢愉。 下一瞬间,纳兰芮雪凝视着门口一步步走进的男人,如同坠进了冰窖。 而身后的人似乎是终于等来了机会,不但没有松开她,而是更加挑衅般的将她紧圈,带着满满的霸占欲。这引得她后襟如窜了凉风,一波接一波的席卷,吹的毛骨悚然。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负手一步步走进,月色凝在他如玉般的俊颜上没有半分起伏,幽深如黑潭的眼帘也深邃的让人不解其意,她看不到他的神色,或者说看不懂,但却伴随着他一步步逼近的身子感受到一股死定了的气息! 当下紧急开口道:“晟!我被点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跟身后那人压根不熟!” 北宫晟走进,闻言黑眸赫然微怔,似乎这才看她一般,他静静的凝视了她一瞬后,顿时,她周围的三个男人居然全部都狂笑起来。 苏子安更是无限同情的朝她身后的人瞟了眼,笑的没心没肺。 北宫晟唇角开出两璇梨涡,宠溺了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这才感觉拥着自己身子的手慢慢退却,叶云无奈的扳过她身子,有些气的哭笑不得。“压根不熟?喂!纳兰芮雪,你要不要这么夫管严?” 啊?叶……叶云? 纳兰芮雪如遭雷劈,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北宫晟说叶云要来! 可……他的嗓音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气息……?仔细蹙了蹙鼻头,似乎是宫廷常见的龙涎香的味道。 北宫晟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将一脸笨笨模样的她揽到怀中,也不顾现场有没有人,直接对着她红唇一啄,笑道:“嗯!下次就这么跟为夫解释,为夫甚喜!” 看到叶云,他本身就没什么想法,不过看到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倒觉得十分好笑。 叶云算是彻底无奈了,本来想报北宫晟南通临走前的一……榻之仇,欺负不上这混蛋,干脆欺负下雪儿,让这混蛋吃吃醋! 谁料……一个压根无所动容,一个急的心慌不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3章 你要不要这么夫管严?2 叶云真是不知道该为跟北宫晟更近一步的“感情”欣喜,还是该为雪儿又离他远一步的“生疏”悲哀。 这对夫妻对他此消彼长的感情弄的他有些沮丧,闷闷的别开头,不去看雪儿那一脸娇羞终透着抱歉的模样,以及北宫晟那眸光中毫不遮掩的得意之色。 “云……你嗓子?”她好奇。 “发育了!变声了行不行!”叶云想着她见到北宫晟那没出息的模样就觉得心肝儿皆疼,口气颇冲,认识她五年,什么时候见过她有这种反应?连她爹面前,她都经常当仁不让。 这才嫁给北宫晟几天,脾气就被磨成这番模样?到底是她骨子里的东西他从未见到过,还是为了北宫晟……慢慢改变的结果? 他气恼的话惹的北宫晟黑眸闪过一缕恍然大悟之色。“哦……发育了……啊?” 饱含深意的声色让叶云一怔,意识到说错了话,想起二十多天前的一幕,瞬间脑海一片火光,抬脚没好气的就踹了出去。“北宫晟!你他吗的,老子跟你没完!” 北宫晟微微一咧躲开,笑的双肩抽动不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去你大爷的!老子不需要!”想起这件事,叶云就感觉彻底被这对混蛋男女整的毁了人生,纳兰兴德的那声高呼,引来了不少人,于是……众目睽睽,七姑八婆全部扯着他要说法,本来想跟初夏好好谈谈,毕竟只是下了文定,尚未昭告世人的下聘。 等初夏想通了,他再偷偷退婚,给初夏安排个好亲事得了,谁料北宫晟这死贱人,将他坑到不负责都不行的地步! 叶云的一口一个老子,苏子安倒没觉得有什么,纳兰芮雪却深深骇然……过去五年,叶云如此清冷儒雅,从来不会有任何粗俗的话……如今,是被北宫晟逼的吗? “怎么?这次来没带太子妃?”北宫晟继续没心没肺,笑得不怀好意。 太子妃?纳兰芮雪似乎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看起来说的是叶云的亲事?当下关切道:“夏儿呢?她来了吗?” 叶云不想提这件事,特别是对上她那对自己婚事关切的眸光,心底蓦然一黯,淡淡苦笑后别开脸。“没有!” 脱口的话带着几分生硬。 纳兰芮雪凝视着叶云那琥珀色的眸光里强撑的淡然,心头有些难过,默默垂下了头。 看来……他还是走不出来,这样的场合都不带夏儿,想必两人的关系更僵持了吧?也不知夏儿……是否还跟上次一样,只能默默独自难过? 微叹一口气,他看着北宫晟与纳兰芮雪淡淡道:“我的事你们以后别管了,我不会娶初夏,虽然……婚事先拖着吧,等她有了喜欢的人,我再想办法处理。” “可如果她喜欢的人是你呢?”她听出了叶云的推却,也听出了他对此事的坚决。 叶云微微一怔,琥珀色眸光静静的凝视上她的花颊,带着深邃的情愫淡淡笑道:“喜欢能做什么?有些人也不是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单方面相思只是伤害罢了,倒不如早断情分,就不会坠的更深。” 轻柔的话犹如三月的春风,带着几许料峭的春寒,也带着不舍的缠绵。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凝视着他温柔的淡笑,觉得鼻子突然间酸酸的,心底升起无边的懊悔。 这话是在说他对初夏,可又何尝不是说他无奈的心情。 他已坠深难以自拔,又何苦再伤害别人? 其实一切还是怪她吧?这五年……是她的摇摆不定害了他……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到这一步,或许……或许也没有或许…… 饱含深意的话让苏子安听得一头雾水,他疑惑的打量着叶云与雪儿彼此深望的眼眸,有些不置信,刚想出声制止,谁料北宫晟一把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扯走。“出来,我跟你说点事!” 苏子安更懵了,不知道北宫晟这唱的哪一出戏,开天辟地没吃醋?还主动将女人推给别的男人去独处? 纳兰芮雪跟叶云双双回头看着远去的两个男人,她是有些诧异,而叶云眸光深邃后,淡淡笑道:“这男人……” 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微顿一瞬,两人同时靠墙仰头,一样默契的动作让彼此一颤,对视一眼泛起淡笑,五年来,或许……他们还是最相像的那一个。 月凉如水,透着几分孤寒,她抬眸凝望,看着月光里倒影出的叶云的脸,淡淡苦笑道:“云,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他不置可否的淡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遗忘也需要时间对吗?” 她默言,一句可是哑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叶云凝望着月色清浅而笑。“雪儿,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 “你喜欢过我吗?”叶云侧头,看着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织一起,唇角笑意微苦,或许他们俩也只能在这种时候才会贴的最近。见她沉默,他淡笑道。“我知你没爱过我,可喜欢呢?” 他不想咄咄相逼,可今天,再次独自面对她的时候,这五个月的思念让他莫名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纳兰芮雪偏头,凝视着他琥珀色熠熠发光的眼,淡淡道:“不管我喜没喜欢过你,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对吗?” “我知道不再重要。”叶云淡笑,口气轻柔,没有沮丧,也不是辛酸,而是淡淡的陈述。或许这半年多来,他的心境已然平和到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地步。“可我就是想知道。雪儿……我们或许没有缘分,或许有过缘分但是彼此不懂珍惜,最终错过。但是……雪儿,我五年的陪伴都换不来你心动一瞬,这样的我……是否……不值得人去喜欢?” 他眸光真诚,包含着对感情的迷茫,唇角的笑意苦涩又无奈,他感觉自己很失败,失败的连理由都没有。 五年……整整五年,他如果连让一个女人心动都没有做到过,他该如何去相信一个女人会真的喜欢上他?初夏十三岁,长到十八岁呢?会不会又出现一个南宫晟,西宫晟? 他做不到北宫晟那样的心思透彻,或许说,对于感情来说,他也是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懂,他该如何去懂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的人生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耗?而……初夏这样的年纪,又有几分懂?初夏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报恩?同情?还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小姑娘短暂的春心萌动?他是不是又是一次被人试炼的靶子? 他的寞落映在她的眸光里,纳兰芮雪只感觉心头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痛的有些难以呼吸。 “告诉我好吗?”叶云站直身子,将她也扳过正视,双手扶着她的肩不容她拒绝。“雪儿,告诉我……哪怕是……骗我……也好!” 他声音微微哽咽,琥珀色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心酸,一个“骗”字似乎生生将她的心狠刮下一层连着血筋的血肉。 可……她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叶云的意思,不求现在仍有,只问曾经是否。 但――她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答案。 若说喜欢过,她的确没有过砰然一动的感觉,跟遇到北宫晟第一眼就心颤的震动不一样,五年时间,她没有过一瞬间看向他的时候会动容。 可过说没喜欢过,她的确看到他会很高兴,两人拥抱执手的那些岁月,她心底有股莫名的踏实,似乎只要叶云在身边,她虽不轰轰烈烈的去爱,但也会心安踏实的去笑。 她不知道……曾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就更不明白曾经的心思。 叶云凝视着她眼底的茫然,慢慢将她拥进怀中,头贴着她的耳际淡淡道:“行了,不用去想了。坠坑的是我,爬不爬的出来也是看我自己。你……让我抱一会儿可好?” 纳兰芮雪心头酸楚弥漫,对于他的祈求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刻的叶云孤独的就像个独自舔伤的小兽,他一直那么善良,甚至没有爪牙,他或许不勇敢,但是他够真心。只是……错过了吧,她噙着泪反手抱上他的背,轻轻拍打劝慰。 感觉着叶云埋在她肩头呼气微微沉重,然后渐渐身子带着一丝极力隐忍的颤抖,她心头一颤,他哭了吗?想要掰开他的身子看看,却感觉到他拥得更紧,压根扳不开。 眼眶更加红…… 当时间过去很久,他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悲伤的痕迹,他淡笑着抬手拭去她的泪。“走吧!宫宴快开始了,去找那混蛋。” 一句混蛋让她破涕为笑,微点了点头。 另一侧,苏子安一直脚踩在石桥的石狮子上,跟抽羊癫疯般抖来抖去,一只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 “北宫晟!你今天不正常啊?” 北宫晟侧身仰躺在石桥的玉栏上,一只腿弓着,一只腿垂在边侧任其晃晃悠悠,姿态十分闲散。“哪不正常?” “你这么大个醋缸!”苏子安拿胳膊环绕比划了下宽阔程度,看到北宫晟黑眸半眯,嘿嘿缩小了点,见他还是冷着眸色,又缩小了点,最后气鼓鼓的十指紧抵,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这么大总有了吧!” 北宫晟眯眼嗤嗤一笑。“嗯,差不多。” 苏子安心里默念吗了嘎巴子,说出去鬼都不信!脸上闷闷道:“为何对穆天昊那么特别?” “因为……”北宫晟睫毛轻眨,想说没他的成全,自己跟雪儿也走不到这一步,若他当时步步紧逼的话,以雪儿的脾气,只怕就不会再见自己了,而自己也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走进她的心。 而穆天昊为他们夫妻做的,又何止这些,他是个君子,也是个亲人,对于他……北宫晟感觉这辈子都有谢不完的恩。 但对上苏子安那大嘴巴的脸,笑的极其邪魅道:“因为我爱他啊!” “噗!”苏子安一口口水毫不留情就喷了出去,北宫晟厌恶的看着被弄砸的衣摆恨不得将苏子安一把揪起丢到水里去!可不等他动手,苏子安先一把扣起他的衣领怒道:“不行!你只能爱我妹妹一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4章 腹黑的雪儿开始崛起 北宫晟像看傻逼一样上下扫了苏子安一圈,末了嗤嗤一笑。“又被伯父教育过了?” 苏子安被揭穿,闷闷的垂下了头,这次回洪门庄耳朵都快被扯下来了,死鬼老爹耳提面命的让他好好对雪儿,否则就要了他小命!真是……他怎么就这么爹不疼娘不爱的? 低笑一瞬,北宫晟问道:“天昊嗓子怎么了?” 声音的确哑的有些奇怪,少了往日的清润,多了些嘶哑,听着让人觉得有些挠心。 “中毒了!西域番波奇毒,若不是他本身医术高超,只怕现在已经哑了。还好洪门庄专门研制天下百毒解药,我已经将解药给他吃了,不过药效也得过几日。” 北宫晟心念一动,想到西燕这些年争储白热化的厮杀,心微微暗沉,只怕他这一路也过的异常凶险了。想到穆天昊为他们夫妻做的,他心底有些沉甸甸的。 “对了!他将残卷找到,刚给我了,我也回洪门庄升仙楼也将那一份偷出来了!”苏子安急忙从袖筒中掏出两卷残缺不全薄薄的羊皮递了过去。“可是还差两卷,你找穆天昊所说的地方了吗?” “找了,没有!”北宫晟紧蹙了眉头,娘留下的所有医书卷轴他一页页翻过了,的确没有…… “对了!听我老爹说,前些年他去东北游历的时候,听说过有宫廷御医治好过寒疾之人,想必夏国或者东奴的皇室有……” 处在北方寒冷地界的,其实也就北昌,西燕,夏国,东奴四国,这边的人很多都有或多或少的寒疾,所以治疗这类的方子都很抢手,但像雪儿这么严重的……生平第一次见。 北宫晟也是在两军对垒的那段时间,翻阅所有医书才找到这么个消息,但是收集四大残卷谈何容易。 苏子安当初也是在那片残卷上看到了千虫百草花以及洪门庄的凝魄还魂丹的字眼,才尝试着拟个方子,所以当初苏子安也才说,若他来救治,也就不到一成,如果能搜集到这个古方的全部残卷,雪儿的寒疾……可以彻底被治好,或者说……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夏国已灭,东奴也实属劲敌,茫茫大海捞针…… 即便东北方向锁定,还有一卷……又能在哪? 微顿,北宫晟转头对苏子安说道:“晚上宫宴的时候,我去趟宁祥宫!” 苏子安一怔,眼眸瞬间怔大,当下破口大骂出来:“你疯了!小时候无意进去一趟差点死绝了!你还敢去?” 知晓他什么意思,萧老太婆的皇宫奇珍异宝无数,毒药神籍也颇多,这些年说不准搜刮的有! 但那地方守宫的暗卫杀手多不胜数,而且密室连着密室,毒瘴重重,当年北宫晟误入,要不是自己百毒不侵带了出来,这混蛋早上西天阿弥陀佛去了! 北宫晟黑眸熠熠的看着苏子安,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只要为了纳兰芮雪,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陪你去!”苏子安立刻道。 “不用!人多容易被发现,我只是进去探看一下,很快就会出来。”北宫晟淡淡拒绝。 “你……简直……了!”苏子安知晓他的意见也没人能左右,想着他现在毕竟武功已今非昔比,只要不惊动那些杀手暗卫,一个人是要方便一些。最后只得妥协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这是避毒瘴的珠子,含在舌下。” 递上一颗晶亮的珠子,苏子安眼底还是有止不住的担心。 北宫晟笑着接过,在空中抛出一个花儿,然后接落在手心。“对了,芊惠说漏嘴了,你最近帮我圆一下谎吧!” 圆慌?苏子安蹙眉,意识到他说的是睿儿的事情,不解道:“她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你就不担心她多想?” “哟?苏大公子也有神智如此开窍的时候?”北宫晟似笑非笑的调侃着他,眸光里尽数是戏谑。 “少戏弄我!”苏子安不满,将脚重新翘到石狮子上。“为什么呢?让她知道你们俩有前缘不是很好吗?”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瞥了苏子安一眼,淡淡一笑。“你应该懂!” 苏子安愣了愣,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泽,有些明了,微叹了口气,点头应了。 北宫晟淡笑了笑,凝望这天际的一轮明月,思绪渐渐飘渺。 回到大殿的时候,一身华贵紫袍金纹,龙翔傲天服饰的北宫晟,牵着紫苏款影,倩华生姿的纳兰芮雪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真乃神仙眷侣般登对! 宁羽然觉得这一幕好生刺痛眼帘,先前的一巴掌更是将她打的心底有说不出的怨恨。 凝视这那个女人唇角清浅的笑意,宁羽然有种想要撕烂她唇角的冲动。 这些年!跟在北宫晟身边的一切光环,都被这个女人全全剥夺,陪在他身边的位置,也被这个女人站立! 宁羽然只要想到北宫晟对她透露的那句“我不是你的良人”就会心痛难忍。有种呼吸都难喘的心殇,北宫晟罚她也好,怒她也罢,她都能忍,她唯一不能忍的是,难得的几许他肯真诚的时候,嘴里吐出的却是那样伤害她的字眼。 这比罚她,怒她,更令她心碎。 不是良人?如果当初的跟他订婚的不是纳兰芮雪,是她,是否她就是良人了? 她不懂纳兰芮雪,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从身家到修养,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最多……算个别有清傲姿态罢了! 眸光闪过阴鸷。 纳兰芮雪!今天让你身败名裂!倒看看在北昌谁才配的上北宫晟! 宫宴如火如荼,琴声袅袅,宫音祥和,一切都唱着昌平盛世的赞歌。 酒过三巡,场地中央已经是各国女眷开始争奇斗艳的才艺之展。 东奴大君看着颇是大喜,一直频频看向赫连长恭。 “恭儿!快且看看可有喜欢的人儿?” 此刻上场的是宁羽然的嫡妹宁语霜,她一袭粉色翩翩的长生蝶舞美艳京华,不断有人在场上拍手称贺。 “不愧是北昌第一美人宁侧妃的妹妹,果然宁家千金皆国色呀!” “真是绝色双魁!宁太师好福气!” 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宁语霜跳的轻灵,心中更是欢喜一片。转身间,她手捧金盏,跃着轻快的步子转到了赫连长恭面前,盈盈欠礼。 此举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意图,纷纷看向宁太师。 他眉色微动,倒对小女的殷勤并不喝止,而是看向高椅上的北宫晟,打量着神色。 身侧的吉雅微带惊愕的扫了眼凑过来的宁语霜,又扫了眼赫连长恭,若有所思后,起身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语霜与我多年未见,今日倒客气,我先干为敬!” 宁语霜微微尴尬,看着赫连长恭淡笑的眸光,又不好揭穿自己是奔着他来的,只得虚应后又跳回场中央。 众人又恍然大悟!哦!原来跟东奴的吉雅公主是旧识!不是对着天下第一武功奇才赫连世子献爱。 吉雅落座,赫连长恭朝其投去欣慰的一笑,大君却颇是不满,怒横了她一记,她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扬着下巴继续欣赏歌舞。 纳兰芮雪本只是打量宁语霜,却随着眸光的转动看向了赫连长恭身侧的那名女子,她一袭耀眼的红衣,绣着银丝猎燕,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嵌着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眸,举手抬足干练精粹,特别是唇角自信的笑意,犹如一团火焰,让人无暇一幕。 好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大陆各国哪里能养出这样不拘小节的公主?纳兰芮雪一瞬间竟看痴了。 不想这个凝视的眸光让两个男人纷纷注视。 赫连长恭有些不敢置信,她……竟关心他了吗? 而北宫晟凌唇沿着金樽边缘摩挲,黑色的瞳眸泛出几许迷离之光,顿了一瞬后,见她还是没有收回来眸光,终于泛起几许冰冷之色,转头瞟了眼正在打量他的宁太师,悠笑开口。“宁太师教女有方,各个都如此出色。” 话模棱两可,让众人听起来只当是北宫晟夸自己岳父大人,可宁羽然知道不是,微微攥紧拳心,有些紧张。 纳兰芮雪收回眸光,虽然不解,但也听出那幽淡的声音里的冰冷,狐疑的朝宁羽然看了眼。 宁语霜一曲跳罢,正在苦恼该如何亲近赫连长恭,不想北宫晟竟然破天荒的金口打开,当下喜不自胜的欠身道:“姐夫过奖了!” 宁羽然接到纳兰芮雪的眸光觉得如芒在刺,心念一转,也起身欠礼,盈盈嗔笑道:“王爷过奖,臣妾愧不敢当。” 愧不敢当?北宫晟唇角勾起一抹冰笑,今日是极其正式的场合,他跟雪儿都要代表北昌皇家礼仪,此刻已不能随意拥拦雪儿入怀,便侧身轻握住纳兰芮雪的手笑道:“本王觉得语霜甚好,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爱妃觉得呢?” 他压根不回应欠身侧妃的举动,加上的转头对纳兰芮雪的一声“爱妃”称呼犹如狠狠的扇了宁羽然一巴掌,瞬间卡白了面色。 纳兰芮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着他那恶魔般的眸光也知道没安好心,而他不留情面的气的宁羽然脸色煞白,紧握的手掌对她又带着坚定的温暖,遂低笑道:“臣妾……觉得甚好,只是不知道宁二小姐可有心仪的男子?” 这……宁语霜差点脱口而出赫连长恭,想了想需要矜持,只得狠咬舌尖,不吭言语,将求救的眸光投向宁羽然。 宁羽然此刻心中翻江倒海,本不想再多口,可瞟到父亲投来的神色,只得又开口道:“舍妹尚未婚配,只是心中总惦记着前些日子在路上帮她驱赶不知礼数的老妇,救她的男子,可姑娘家脸皮薄,臣妾也不好多打听。” 不知礼数的老妇?这是在说她了?纳兰芮雪瞬间半眯的眸色,看向这对姐妹的眸光又多了几分厌恶。 脸皮薄?她瞬间觉得,不让宁语霜好好薄一次,还真对不起先前那卖力的扭腰。 当下清浅冷笑道:“既然面子薄那当着这么多人面,更是为难宁二小姐了,臣妾而且宁二小姐身份高贵,岂是江湖侠客能配上的?此事还是由宁太师做主的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5章 我要嫁给你! 一句话落,惊得宁语霜满眼不置信,急忙不管不顾的跪地道:“其……其实……救小女子的人并非市井之人,而是谦谦君子,而……而且身份贵重。” 贵重?场上一片哗然,基本上这段时间能出现在北昌,又身份贵重的男子,全坐在大殿之上了,当下有人就不自觉的扫向西燕太子穆天昊,南通国君南枫,东奴世子赫连长恭,以及……一波皇亲贵胄。 “哦?不知是哪家公子?”北宫晟淡笑而语,顺道眸光悠悠的转向某人。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半眯,看向北宫晟的眸光多了一分冷煞之光。 这……男人!居然利用纳兰芮雪的不知情故意引话,他是打算让她亲自来给自己指婚吗? 北宫晟!你别欺人太甚! 但北宫晟压根不介意,唇角勾了勾,朝赫连长恭瞟去挑衅的一记。 “是……”宁语霜羞答答的抬眸朝赫连长恭瞟了眼,她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只要她说出名字,凭今日北昌的地位,以及父亲权倾朝野的身份,还有王爷的保婚,她定能得偿所愿。 “是……”她又小声咀嚼了下。 全场屏气凝神,都在听她嘴里说出的是何方神圣,今日宁太师又要怎样再攀金婚! “是卫将军萧赫吧?”纳兰芮雪突然开口道。 什么!全场一股哗然之声响起,宁语霜抬眸急吼道:“不是!” “哦?卫将军文韬武略,誉满朝纲,最主要身份极其贵重,在北昌除过他还能是谁?”纳兰芮雪浅笑。 “我说的那人比卫将军还要君子,还要尊贵……卫将军根本没法比。”宁语霜现在看谁都没赫连长恭好,话语缠绵,带着几分羞怯。 她本是想表达赫连长恭在她的心底是第一,但如此无脑的话一出,整个宁氏盯着萧太皇太后冰寒的脸瞬间汗流浃背。 赫连长恭接到宁语霜含情脉脉的眼,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颤偏转开头,身侧吉雅低笑,凑在耳边道:“哥哥好魅力啊!只是……人家夫妻俩一唱一和的给你逼婚,哥哥的心此刻都碎了吧?” 接到赫连长恭冷撇一记,吉雅低笑,不再说话。 他暗垂眸色间,眼底深处迸出一缕失望。 纳兰芮雪故意视而不见,朝北宫楚低笑道。“莫不是语霜小姐看上皇上了?” “不是!”宁语霜急了,对于新王妃乱猜心情有些烦躁,她难道就看到懂自己含情所看之处吗?“皇上也没他好!” 北宫楚对于被无辜炮灰的事情大大的翻了个白瞪眼,不想跟纳兰芮雪说话。 但全场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惊,宁氏此刻所有人刨地三尺将头埋进去。 纳兰芮雪板了面色,带出几分冰冷。“语霜小姐消遣本宫来了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问你又不说!难不成他国之人?南通国君?” 南枫正在吃樱桃,怎么也没想到纳兰芮雪居然会提及他,一口卡在喉管。 “西燕太子?” 叶云正在看戏,一口果酿刚进口“噗”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 两人一起急咳不止的模样让北宫晟也差点一口气没憋住喷出来,周围的人纷纷低笑斗肩。 一时间,整个宁家都成笑料。 宁太师气的面上无光,刚想喝止,就听最不想预见的声音响起。 “不是!不是不是!”宁语霜急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王妃就是不提赫连世子,当下不管不顾大吼道:“是赫连世子……赫连长恭!” 高声的大呼响彻很远,瞬间,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顿了一瞬,似乎是觉得已经扯开脸皮了,也就无所谓顾忌,红着脸颊对着赫连长恭喃喃道:“那日初见,赫连世子救小女,小女感激不尽……” 绵绵的声色带着少女的娇羞,任谁听到都是心软如春水。 偏偏赫连长恭打断,冰冷着脸淡淡道:“语霜小姐许是记错了,那日语霜小姐马车冲撞大街,我救的是一名孩童。” 说罢,墨蓝色眸光淡扫了纳兰芮雪一眼,缓缓放下手中酒樽,不再多言。 刹那间……场面一度寂静。 没有人会想到赫连世子居然如此冷冷的拒绝。 宁语霜傻愣当场,怎么也不敢置信他居然会如此说! 宁氏更是因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全部人面上无光,赫连长恭的话很客气,但是也摆明了宁语霜毫无半点大家闺秀之礼,居然信口雌黄的说他救了她,蒙混世人,言下之意,他压根看不上。 北宫晟冰冷一瞬,不再多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是想让她感觉到赫连长恭对她有其他想法而已,具体怎么做,他相信她拿捏的稳。 他可以不在乎她跟任何男人接触,毕竟她曾经是苏墨,她生活中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男人,而且他真的不觉得男女接触,只要不是涉及到感情,没有什么不好。 但他无法不介意一个狼一般对她有想法的男人围绕在她的周围,而她不自知。 这让他感觉到危险,尤其是那样一个优秀到没有瑕疵的男人,他害怕毫无察觉的她会被那种水滴石穿温情感动。 纳兰芮雪怔愣,心底有些不置信,她接到北宫晟眼神的那一刻,便顺着他的意图一路做下去,虽然不明原因,但那是他的夫君,她全权相信,直至刚才赫连长恭的那深邃的一眼与他言辞的包庇,让她心底开始震撼与彷徨。 赫连长恭……喜欢她? 意识到这个原因,她诧异的眸光紧锁着赫连长恭的脸,似乎想要看穿究竟。 赫连长恭知晓她在看他,墨蓝色的眸光凝望着金樽中倒影的月亮良久,渐渐无畏抬眸,平静的对视一眼,然后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只是不知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世事,亦或者是嘲讽他们之间那薄弱的淡交。 总之,让人觉得很……刺眼。 他缓缓启唇,对着宁语霜道:“你真喜欢我?” 宁语霜不知他为何在如此冷冷的拒绝她之后,又突然来这么一句,只得愣愣点头。 他冷冽一笑,带着青竹般的孤寒。“行!我娶你。” 淡淡的四个字,让全场哗然,北宫晟黑眸一缩,诧异的看向他,他转头,对上嘲讽的一笑。末了一撂袖袍双腿交合的雍容坐好,姿态的从容不带半分慌乱,没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但是纳兰芮雪心底揪成了疙瘩! 原来她还是误会了他,甚至逼的他为了自证清白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想着他一次次无悔的帮助,又想着他一次次君子般的行止有礼,愧疚袭来,她默默垂头。 北宫晟凝视着不惜自毁婚姻,也要保持在纳兰芮雪心中地位的赫连长恭,慢慢攥紧了拳心。 宁语霜喜悦的差点哭出来,激动的跑到了宁羽然的怀里。宁氏长吁一口气,还好!赫连世子居然在所有皇室都如此嘲笑宁氏的时候能站出来,给宁家撑这个面子,不会给女子当众难堪,真是君子气节! 吉雅看着月色下长恭哥哥锐利眸光中暗隐的难过,心一阵阵揪痛,对那个摄政王妃的咄咄逼人产生了深深的怨念,想着前几日长恭哥哥拜托她的事情,她思绪飞转高笑道:“听说王妃娘娘会武功,吉雅想比划两招,可否赏个面子?” 纳兰芮雪心思一阵恍惚,听闻口气的挑衅紧蹙眉头,可不等北宫晟拉住制止,她率先道:“好!” 起身离开的刹那,北宫晟拳心紧攥,掐出丝丝红印。 雪儿想什么,他知道,吉雅公主明显是给赫连长恭出气来了,她是想让一下吉雅,让其发泄下火气,表达歉意。 赫连长恭淡扫一眼他攥紧的拳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南枫悠悠的扫视着一幕幕,眸光泛起阴寒,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赫连长恭……绝对是北宫晟平生最大的劲敌!也许是他笑的太阴毒,感觉到身侧一股凌烈的眸光射来,转头看去,居然是穆天昊!那个久居南通,不断混淆视听,让他们错以为是苏墨的男人! 叶云琥珀色的眸光凝视着南枫眼中的幸灾乐祸,投去冰冷的警告,南枫愤怒咬牙偏头。 叶云见南枫收敛后,转头关切的瞟向北宫晟,心底默叹一口气。 此刻的北宫晟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对方强大到让人觉得用危险来形容都不够,似乎怎么阻拦都阻挡不了对方靠近雪儿的步伐。那种敢为一切牺牲的勇气与对感情走向绝对的掌控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偏偏又知道雪儿的性格是物极必反,强压不行,只能乏力的看着事情继续朝最坏的方向进展,而一切……都只能看雪儿的心更愿意朝谁摆动了。 上一次在自己跟北宫晟之间,她选择了北宫晟,这一次呢?面对身心干净的赫连长恭与妻妾成群的北宫晟,她又会眸向何方。 这一边,吉雅已经与纳兰芮雪过招数次,谁也没想到王妃武功居然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这让北昌小瞧她的人此刻都惊大了嘴巴,果然是西南武将世家纳兰兴德的女儿!这武功……好的真没话说。 相比之下,招式精练的吉雅公主显现的倒有些有些花拳绣腿了。 吉雅越打越不置信,怎么说,自己也能勇挑三四名武士的!怎么这女人似乎一直让着自己? 想着长恭哥哥二十三年才动过一心的女人居然如此伤他,又想着这女人居然如此看不起自己,屡屡让手,心中的怒火就越来越盛,转身间,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带着长恭哥哥教他的绝杀招就朝其抽去。 纳兰芮雪没想到她会突然使用武器,一个冷不防,眼看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她只感觉在原地转了一圈,身子似乎伴随着力道的轻晃,微微朝前一扑,继而站稳。 全场惊愕,都没想到只是一场女式花拳切磋会变成这样一场真枪实干! 而……摄政王居然将王妃牢牢的护在怀中,用背稳稳的抵住了这一夹杂着狂啸海力的厉鞭。 “啪!”的声响响彻大殿,那声凌烈让任何人听着都心颤。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6章 走哪都这么讨人喜欢 吉雅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鞭稳稳的落在一个男人宽阔的背上,这一刹那,她被蛊惑了,她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在自己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以这种百分百呵护的姿态出现,就像一个救美的英雄,又如同一个守候的天神。 纳兰芮雪听到了他埋头在她耳际边微微发出的一声极淡的闷哼。 心头一颤,似乎感觉到心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一下。 转头看去,北宫晟已经松了手,他转头半眯着黑瞳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看向吉雅。 纤长的睫毛半眨所透出的那种迷离的危险吉雅赫然一怔,思绪似乎瞬间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个漆黑的夜,她第一眼对上那个男孩的时候,他冰冷的眸光中迸出的弑杀! 是他吗?她心中犹如掀起骇浪,一波波冲起,又一波波坠落,带着觅觅漫漫的忐忑。 赫连长恭那个刹那,理智突然不受控制的也差点冲向纳兰芮雪,最后见到一缕白光,他才恢复理智,起身用一个合适的时机掠来,他没有不良心机,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度让她生疑。 见他走进,北宫晟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转头一把揪过吉雅手中的鞭子,弹指间,手心一团烈火之光闪过,再看时,牛皮所编制的上号马鞭变成一团焦黑的灰烬,“砰”一抓,所有灰烬消散在空中。 “别再让我看到下次!”他用如寒冰般绝情冷冽的嗓音警告,似乎连空气都能刮裂。 末了,他默不吭声的抓过纳兰芮雪的手,准备离开。 吉雅顺着抬眸,突然眼前一震,一把抓回纳兰芮雪的另一只手,扳回她的身子。 下一瞬间,吉雅如光影般抓起纳兰芮雪脖子上刚才因为转身飞甩出来的玉佩凝视,紧接着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质问道:“哪来的!” 纳兰芮雪被问的一头雾水,不等她回答,吉雅眸光又看向北宫晟,喃喃道:“他给你的对不对?” 纳兰芮雪疑惑,慢慢朝北宫晟转头看去。 赫连长恭一怔,诧异的看向玉佩,末了也缓缓看向北宫晟。 被三道眸光注视,北宫晟紧蹙眉峰看着吉雅,幽深的黑瞳里带着不解。 顿了一瞬,吉雅缓缓抬头,盈盈的大眼中带着不可忽略的坚定,高昂下巴一字一句道。 “北宫晟!我要嫁给你!” 一句话语惊四座,全场尽是倒吸凉气的动作。 北宫晟半眯的黑眸微微收缩,吉雅似乎是觉得他没说清楚,又强调一次。“北宫晟,我……” “够了!”北宫晟冰冷一声,声音不大,但饱含着深深的警告,尤其那双黑瞳,迸出的锐利之色似乎她再多语就会将她千刀万剐,吉雅微微一怔。 他狠狠瞪赫连长恭一眼偏转开头,自顾拉着纳兰芮雪的手准备回座位。 吉雅看着即将离开的一双璧人,没有因为北宫晟的警告而胆怯,清亮的嗓音不退缩的喊道:“语霜小姐给我哥哥表白,我哥哥都娶了,我堂堂东奴公主,还不值得你娶吗?还是说……摄政王好给他人说亲?别有他图?” 声音穿透大殿。 北宫晟顿住步伐,慢慢,慢慢的回头看向她,她不惧抬眸,眸光里是挑衅也是倔强。 东奴大君对赫连长恭联姻北昌宁氏持观望态度,说不上满意,但也说不上不满意,毕竟东奴此刻最想和亲的是北昌皇族,只是北昌皇帝北宫楚的女儿只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年龄不配。 此刻看到拒婚几年的吉雅居然能开口要嫁人,而且点名北昌摄政王!这怎能不喜,当下一拍膝盖声如洪钟笑道:“哈哈哈哈!摄政王,本君的公主可是从不开口嫁人的!如此一眼就看上王爷,实属缘分!” 萧钰冷转眸色,瞟了眼纳兰芮雪,雍容冷笑道:“哀家觉得……似乎吉雅公主跟晟儿也很般配呢!只是这王妃已娶……” “那便做平妻好了!”东奴大君大手一挥,颇是无意。 两位国家的领袖人物都开口了,当下不少官员纷纷叩首。“恭喜摄政王!” 一浪接一浪,犹如瀑布般自上而下跪地,山呼的声响响彻大殿,带出一波波的回音。 纳兰芮雪怔怔的看着北宫晟,思绪还存在那个玉佩之上,吉雅公主为何会知晓玉佩?为何看到玉佩就开口要嫁他? 北宫晟对视一眼,知晓她在想什么,顿时,漆黑的瞳仁里泛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受伤,深吸一口气,他冰冷着眸色淡淡看了赫连长恭一眼,眸光深邃的让人不解其意,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透着一分苍凉的自嘲。 可以!真够可以的!他北宫晟这辈子也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时候! 愤怒渐渐充斥掌心,他紧攥纳兰芮雪的手微微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赫连长恭心海微浮,也没想到吉雅会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更没想到吉雅心心念许多年的小哥哥居然是北宫晟! 本来猜想若北宫晟此刻借助大君的势力强压,以两国邦交为名逼迫自己娶宁语霜,为保万一,他想了这个办法,如果北宫晟逼他,他就让妹妹做戏假装看上北宫晟,一换一,如果北宫晟不想娶吉雅,也就不能再逼自己娶宁语霜。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北宫晟居然只是点到为止,真实的目的是让苏沫对他产生怀疑,并没想强人所难。 如果只是这样,娶不娶宁语霜就是自己的事,他不也会去逼迫北宫晟。只是吉雅这丫头说风就是雨,不等他拦住就挑衅上了。 本以为以吉雅对这对夫妻的不高兴,断不会再提及此事,谁料……事情竟然会如此峰回路转,吉雅心里的人居然就是北宫晟,最后殊途同归!但却变成北宫晟骑虎难下。 萧钰冷笑,用金指套的峰尖慵懒自若的捋了捋凤冠上的流苏,缓缓启唇道:“怎么?东奴大君都开口了,莫不是晟儿还不愿?晟儿,这可事关两国邦交,跟赫连世子与宁家的婚姻不是一回事!” 凝视着北宫晟与赫连长恭对视中的光火四射,她唇角笑意更雍容了些,话语的煽风点火让场面气氛更加紧张,本来没想好要不要支持摄政王娶吉雅公主的官员此刻都胆颤心惊的跪了下来。 连景南等人眸光中泛起忧色,相互对视一眼,峰眉都绾成一道疙瘩。 这……和亲事小,但拒亲事大! 和亲就代表北昌与东奴最起码几年,十几年就不会再开战!这跟王爷的战略部署会大相背驰!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若拒亲,这就真正中萧老太婆下怀,此刻开罪东奴,对于东奴求和的意愿强扇过去一巴掌,只怕祸事立起,萧氏就可以联合东奴对王爷进行军事上的攻打,东奴跟萧氏此刻半斤八两,若联合起来,加上赫连长恭与萧赫……一个明杀,一个暗害,王爷此战怎赢? 政治上还会口诛笔伐,再狠点,就会煽动民众闹事,其影响恶劣程度……不可估量。 曾经东奴要年幼的王爷过去和亲,拒绝一次,已经开战!但那毕竟是侮辱北昌皇室,侮辱男人的行径,出兵名正言顺! 可如今东奴和亲过来,只是娶一个女人而已,这放到全天下哪里去说,都没有拒亲的理由。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闹开战,王爷将会大失民心! 场面的拉弦立断让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 东奴大君见摄政王闭口不言,面色阴冷的如腊月寒霜,心生不满,渐渐冰冷口吻道:“本君的女儿也就这一个,在我东奴那也是草原上瓜顶个的羊脂美人儿,更是本君的掌上明珠,若摄政王答应,嫁妆怎么也不会比王妃家的少!” 巴图等人本就因世子被强行逼婚娶了宁二小姐不满,此刻找到了发泄的途径,用东奴话高声举刀吆喝着。 众人虽不懂,也明白那是邀婚的表达。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半阖,转头扫了巴图等人一眼,他们慢慢垂下了手,不再喧哗。 微顿,他本想开口。 不料另外一个男声却笑着响起。“哟,摄政王真是走哪都这么讨人喜欢,听闻在南通之时,南心如公主也是芳心暗付!这可真让人羡慕。” 众人闻声看去,竟然是西燕太子穆天昊! 他清冷如月,一身月白色素纹长袍在一行皇室里显得不那么显眼,此刻他开口,众人这才看到穆太子居然生的……如此隽美,让人有种赏平湖秋月,观雾水烟山的之感。 举手投足,不张扬,也不儒雅。 就是一份淡淡的清宁,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此句话本是调侃嘲笑之话,由他说来,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悠然。 见大殿所有人的眸光都注视到他身上,他抬眸朝北宫晟看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末了转头向南枫。“南王,这和亲,你怎么说也是占了先机的,怎么如今成了马后炮?这东奴的公主做了平妻,你家公主将来摆哪?” 南枫正在浅啄,闻言手赫然一颤,微微攥紧,朝穆天昊投去愤恨的一记。 南心如之事,已经成为南通皇室不可言说的耻辱!失了身子,居然那人还不是北宫晟!这让他们想做文章都拉不下脸面!但此刻见穆天昊提及此事,也正中下怀,幽幽的瞟了眼纳兰芮雪低垂的面色,遂冷笑道:“是啊,孤还时刻想着,摄政王什么时候给个交代呢!摄政王,令妹可是想你想的肝肠寸断,你可什么时候负责?” 什么!全场一片惊愕,这……南心如公主也看上摄政王了? 众人闻言本来还不敢相信,此刻南王又亲口承认,便知此事定不有假!东奴大君脸容微微不爽。 这……已经娶了一房正妃,吉雅若嫁过去已受委屈,这再来一个!他女儿地位跟小妾又有什么两样! 北宫晟抬眸幽幽扫了一眼南枫,又看向穆天昊,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依然沉默不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7章 宁羽然丢人1 萧钰冷眸,不知道这穆太子此刻出来搅什么局! 穆天昊接到萧钰阴冷的眸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末了转头冲着北宫晟调侃笑道:“这有亲大家和,怎能东奴一人霸占?我有一妹,芳龄正和,妙颜生姿,摄政王要娶亲可别把我西燕落下,改日我把公主都送来让摄政王瞧瞧?” 一旁一直观戏的嘉国皇帝见三国都要联姻了,又怎肯落下,当下开口道:“孤有两女,姿色上佳,号百花双魁。摄政王也定当看看!” 啊!全场这下彻底如煮沸的饺子般热闹。 四国!四国都要求联姻!这……还有比这更混乱的事情吗?东奴大君此刻脸彻底挂不住了,四国公主,再加上一个正妃,五位平妻吗?他的吉雅就得如此廉价? 看着西燕太子穆天昊悠然眸中暗隐的谋算之光,东奴大君也明白,西燕怎肯看着自家与北昌联姻,这对西燕的地位是极其撼动的! 大国之间讲究博弈,南通之战已经让北昌再度崛起,若跟东奴再联姻,西燕岂非岌岌可危? 至于嘉国,那是三国都联姻了,缺他一家,岂非率先为炮灰?自也不肯。 如此算来算去!竟然此亲还合不了了? 萧钰也心颤……这若真让北宫晟都娶了,岂非短暂几年内,四海昌平?那北宫晟不是会协助各方力量专门对付萧氏?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场面混乱的不堪想象,谁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下嘀咕一片,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盘算着利弊。 南枫从穆天昊开口西燕之时才反应过来居然中套了,怒目横去,穆天昊清冷不屑的一笑,继续把玩酒樽,极度悠然自得,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一样,气的南枫将酒樽往桌上一砸,烦躁闭目。 他这才与北宫晟对视一眼,两人唇角都若有似无的勾了勾。 虽然两人相视而笑后很快便错开了眼帘,但是却没逃开赫连长恭打量的眼。 从西燕太子突然开口,他就意识到此事绝非如此简单,打量的神色一直没离开过,见其眸光扫来狡黠一笑,他就知道此事绝对有问题,看着北宫晟也微勾的唇角,心微微一颤。 这两人认识?西燕的未来皇位继承人居然……在帮北宫晟? 北宫晟扫到赫连长恭微微一怔的模样,唇角勾起嘲讽,见场面喧闹的差不多了,这才半笑半骂的开口。“都拿本王当什么了?本王大喜之日,四国国君竟如此开本王玩笑!怎么?是想试探本王对王妃感情真不真吗?” 一句淡笑的调侃让紧张又混乱的场面瞬间归为一滩静水。 穆天昊无畏,南枫闭眼不语,嘉国皇帝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东奴大君憋气沉声,萧钰微微松了一口气。 文武百官也是如沐狂雨,有种劫后重生之感,长吸一口气,纷纷从地上爬起。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可不是,听闻摄政王千聘娶后,南通接亲更闹的轰轰烈烈,不就是想看看摄政王对王妃感情真不真吗?” “是极!是极!只是玩笑,只是玩笑!” 几声哈哈之后,此事就算揭过。 但经过今日之事后,北宫晟算是彻底名扬四海,成为了所有少女心中的美梦!一个娶了北昌第一美人的男人,一个让四国公主争先恐后相嫁的男人!那该是多神姿英勇,俊伟挺拔,是该多惹女人喜爱? 可……他的王妃纳兰芮雪成了所有人嫉恨的目标。 这样一个谁都想嫁的男人,偏偏就她做了他心尖上的女人……谁能不恨? 于是后人有传言,闻言仟颜皇后虽然聪慧过人,成为北昭帝一生不可或缺的贤内助,为昭合之治开辟了不朽的先锋之路,但相传容貌极丑无比,形如罗刹,与绝世无双,惊泣天地之容的北昭帝实属不配! 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回到了座位,吉雅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身侧赫连长恭的声音淡淡传来:“你真想打起来吗?” 吉雅一怔,看着哥哥眼底的警告,闷闷不乐的咬了咬牙闭口。 来日方长,她总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看着从来无所畏惧的哥哥居然为了这对夫妻甘愿忍下来,心底不甘心还是如潮汐蔓延。 赫连长恭拉着吉雅回到了座位,轻靠在座椅上,凝望着宫灯摇曳有些神思恍惚。 其实……此刻的状况不是不能破解,只要他颔首,让吉雅再继续闹大,南王那边的神色看得出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像是真想嫁妹给北宫晟,而是刺激苏沫。 穆天昊既然帮北宫晟,自然也就不会真将妹妹嫁过来堵苏沫难过。 嘉国属于墙头草,若其余两国没动静,其实他们也就没反应了。 其实……只要他刚才再逼一步,就会彻底再度最初的尴尬,将北宫晟逼到绝路之上,凭今天北宫晟给苏沫挡那一鞭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宁肯战争,也不会娶吉雅。 所以东奴与北昌战事必点! 这对他是百利无一害!毕竟北宫晟此刻根基不稳,萧氏又一心想要除掉北宫晟,现在开战,是最好的出手契机,自己的把握最少有三分之二!更何况,他这些年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战神――北宫晟。 他太想跟北宫晟打一架,倒试试谁的能力更超越!不为别的,只因男人之间不服输的斗劲。 但…… 他墨蓝色眸光淡淡扫了一眼回到座位后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她,缓缓半阖了眸子。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不想让她因吉雅逼婚难过,而制止了此事。 她的大婚……被人这么搅合,一票女人都抢着嫁她的夫君,她心里应该会难受…… 第一次,他在面对稳胜的国家利益的时候也会动摇。 心底升起怪异的猜想,如果,他没遇到她,今日之事……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吧?毕竟生长在乱世年代,男人都是为战争而生。 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从来都当仁不让! 端起面前的酒盏浅啄一口,感觉着辛辣沿着喉管下滑,灼出一阵火热,脑海中不自觉又想起她那寒冷的身子,想了想放下酒盏,喊过布努格用东奴话小声嘱咐道:“你回趟我的王府,将千禧楼二层一个铁盒子内的羊皮卷给我带过来!” “是!” 布努格离开。 他一樽酒完,掂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了一盏,看着水珠自壶撒溅出的琥珀光,他仿佛又看到她浅笑的模样。 “哥!满了!”吉雅诧异的看着他举着酒壶出神,急忙推了推他。 呃……他回神,浅笑了笑,看着酒水溢满一桌,有些微微愕然。 他一定神智不清晰了,他需要静一静,对吉雅说了句“我出去走走,你别去挑事。”便转身离开。 北宫晟看着纳兰芮雪一直盯着赫连长恭离开的背影凝望,墨色的瞳仁里泛起几许无奈的自嘲,说了句“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便也离开。 直至走远,越过偏冷黑暗的宫殿,他才抬起右手扶着左肩微微晃动了下,顿时额头渗出一排冷汗。 唇间也不自觉闷哼出声。 月光下,紫色的华袍上沁出了点点不易察觉的猩红之色。 感受着困楚酸乏的左肩,他忍着痛摇了摇,判断了下自己现在的伤势后,四扫四周,瞬影一闪,隐入黑夜。 金殿之上,一片歌舞升平之色重新演起。 叶云想着北宫晟离开侧头见那微微煞白的面色,想着先前他挨的那一下,那绝非普通鞭抽的钧力,而是利用鞭子的柔软,以恰好的弧度抽出的绝世武学的招式风啸倒刺! 北宫晟将雪儿牢牢护在胸前,她没有看见,可自己看了个清楚。 想着离开的赫连长恭,心底升起一股担忧,无奈的看了自顾发呆不知道思索什么的雪儿,他微叹一口气,见四周并无人注意他,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一个人影凑到了萧钰身边,小声道:“太皇太后!摄政王……进宁祥宫了!” 萧钰半阖的凤眸赫然一睁,淡淡问道:“多少人?” “就一个人!” 一个人?萧钰扫了眼没有半分紧张异色的青龙少将们,玩转着金指套,唇角渐渐勾出一抹阴鸷的冷笑。 还真有种昂?受着伤还敢往宁祥宫闯? “去!将宁祥宫五百多杀手全部调去,顺便通知赫儿,让尽快带所有杀手过来,今天让他有的进,没的回!” “是!” 纳兰芮雪从走神的思绪中回来的时候,这才发觉北宫晟已经离开很久了。 微微抬手,看着刚才被他捏红的手指,心微微一黯,再抬眸时,看向吉雅的眸光多了几分凌烈,不过看着吉雅跟自己身侧都空荡荡的位置,她心底一颤,不会两人打架去了吧? 四扫的眸色让萧钰发觉,宁羽然抬眸对上示意后,微微颔首,托着笨重的身子缓缓起身,走到了场中央。 “姐姐大喜,今日妹妹特与众姐妹编排了一曲歌舞,恭贺王爷与姐姐百年好合!” 精致的面容,淡扫蛾眉间自带的那股脱俗的气质让在场不少其他国的人员都看痴了。 她虽然大腹便便,但并没有半点突兀之感,一袭雪白素纱的衣衫上绣着素青色的兰花,周身装饰不多,亮白的珍珠与冰青色的水晶串成兰花饰品透着玲珑淡雅的别致。 举手投足间的柔和娇美,波光流转中带出的浅笑淡然,若不是纳兰芮雪知道她跟卫将军合作对北宫芊惠大下杀手,还真会被她这美的外表所欺骗,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天山玉女。 场上也是哗然一片,赞叹不断,若不是她怀着孕,此刻很多人还当是哪里来的未出阁少女,太清新脱俗,在一片姹紫嫣红与金翠耀眼中,显得如出水芙蓉,美的让人无暇移目。 众人不停的拿眼神扫一下王妃,又看一下侧王妃,似乎在对比两个人谁更美一点。 纳兰芮雪笑看着故意跟自己今日形成鲜明对比的宁羽然,举起面前的温水缓缓浅啄一口,淡笑道:“妹妹有心了。” 自顾的雍容,静周端坐的姿态无时不刻透露着该属于皇室的高贵典雅,紫色华美的流苏衣裙上银色丝线绕舞,在月色下泛着点点星辉,头上为数不多,却点缀极其恰当的金步摇犹如当空明月,熠熠生辉锆石项链与手镯透着闪耀的奢华。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8章 宁羽然丢人2 纳兰芮雪此刻就是一个似乎在镶嵌进墨紫色星空的绝色宫妃。 本来装扮与其他奢华的宫妃并无二至,但经北宫晟的手后,再循规蹈矩的东西都会透着别样的不同,更别说她自带的清傲气质,让众人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是在一大群美艳之中,她就是那么独特的存在着,很吸引人眼球,犹如金盏紫薇,又犹如蝴蝶石斛。 最后众人对比的结果是,两人各有各的美,不相上下,若真要分出一个结果,到底王妃要比侧王妃高贵一些,侧王妃美则美矣,跟皇家气势比起来,到底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众人的眼神让精心装扮过的宁羽然心生怨恨,本来高贵典雅的她为了脱秀而出,费了好大心思,毕竟今日的场合限制,就算她有心想走高贵路线,身份也逼的她无法逾越,妃戴瑶,后戴冠,像她这样身份面临国宴觐见各国王侯的时候,最多只能带象征品级的普通簪子。 本以为出奇制胜,怎么也能让众人觉得王妃不如她。 可谁料看着不甚会装扮的纳兰芮雪不知道从哪里请的高人,竟然将金粉庸俗的宫装能打扮出这种效果! 怎能让她不嫉恨! 纳兰芮雪似乎意识到她在想什么,手若有似无的朝原本王爷坐的位置指了指,唇角的笑意勾的更深了点。 气的她差点没维持住脸上刻意挤出来的清雅淡笑。 居然!居然是王爷亲自给装扮的! 接到纳兰芮雪的颔首示意,她垂头欠身的瞬间眼眸划过阴鸷。 纳兰芮雪!我倒要看看除了那副贱人的花瓶皮囊,你有何资格跟我比! 不一会儿,十一名女眷在宁羽然的带领下手持乐器柔柔启奏,宁羽然坐在瑶琴前,十指玉弹,潺潺灵音从指尖迸出,时而如小巧流淌,时而如瀑布飞溅,一曲九弯天籁的《芳华九曲》由她奏来,竟有种说不出的余音绕梁。 芳华九曲分三部,她所奏的便是最上部,展现一片祥和之色的《月灵水涧》篇。 众人仿佛被带入美轮美奂的瑶池仙台之上,一片九凤朝歌,万物吉祥的盛景。 十二名组成的乐坊都在主要突出瑶琴声色的婉转,她娴熟的指法,大跨度的精湛演奏,引得众人各个瞠目相看。 好个身怀绝技的宁侧妃!好个钟毓敏秀的世家小姐! 美的不光是外表,还美出了一腔才情。难怪都说是北昌第一美人儿,这等气质与才华……真真当真无愧。 纳兰芮雪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却想着北宫晟去哪里了,一扫叶云位置居然也没人,想了想,这才略微心安。萧钰盯着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唇角渐渐阴毒冷笑。 “王妃觉得此曲怎样?” “甚好!” “好在哪?” “……”纳兰芮雪赫然一怔,看向萧钰。 对于曲工,她知之甚少,好在哪?她倒是可以随便说说,但一扫宁羽然有备而来的模样以及此刻大殿全部凝望上她的眸光,心中一怵,中招了! 看众人表情,便知宁羽然似乎选了首很出名但又难度颇高的曲子,看起来似乎是想让她出丑? 见她踌躇,宁羽然自得一笑,指尖一波,第二部《月灵江溪》篇赫然而出,节奏更加紧凑,凌乱的手法晃的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琴声凿凿,似乎有铿锵之声传出,亦如江河奔涌,恍若长溪汇流。 底下有人开始议论。 “宁侧妃居然能奏出月灵江溪?” “是啊!那手法听说一般人奏不出来!我已经好几年没听过有人能奏出了!” “王妃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没听过?” “不能吧?这曲子也太出名了,世家小姐琴棋书画必修,纵然弹不好,也不可能没听过!” 纳兰芮雪透过她越来越快的指尖剥离,也看得出来,似乎到了一个新的高潮。黛眉轻蹙,她还真没听过!书本上每次见到这些都是直接跳跃,叶云倒是经常吹笛子给她听,但叶云吹的都是即兴所奏,并不吹什么名曲。 萧钰笑着不再追问,只任由场上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渐渐,不少人开始对纳兰芮雪指指点点,带着疑惑,带出鄙夷。 突然,一声清亮的嗓音传出:“回太皇太后的话,宁侧妃所奏的芳华九曲上中部,好在曲艺纯熟,将其最难的宫羽羽角商宫羽那一段用纯熟精湛的速度奏了出来,声色并茂,让人犹坠深境不得自拔,缺点嘛……便是漏了一个徽音,不过宁侧妃能弹成这样已实属不易,毕竟能奏出《月灵江溪》篇的女子不多,也勉强凑合能听听。” 众人大骇,随着声音看去,竟然是一个盈盈大眼的女子,看起来似乎尚未及笄,但那双秋瞳闪着别样的灵动,犹如落华的精灵。 宁羽然心间一颤,这一段是最难的,一般没人能奏出,她为了抬高身价,完全的将纳兰芮雪比下去,特地选了这首曲子,只是刚才心急间漏音了,但速度极快,只是一个滑音,现场并无人听出异样!她是如何知晓的? 萧钰大怒,一拍凤椅负手凌烈道:“哀家问的王妃!你是谁,居然敢不问自答!” 青芙起身欠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这才抬头笑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小女是摄政王新收的义妹青萍郡主!” “哦,就是王妃身边的丫鬟?”萧钰闻言冷笑,咬重了丫鬟两字。 北宫晟这孩子已经胡闹成这样,前几日居然收了两个丫鬟做义妹,这简直是扇皇室高贵无上的脸!她从来不知这么低贱的人也敢妄封郡主?心底对北宫晟的蔑视更强了些。 青芙毫不介意,笑着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正是小女。” 见场上喧哗之声更大,她高扬了嗓音大声道:“可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我等女子又何须红颜让国色?小女虽出身不好,也……宁侧妃,你又漏音了!” 青芙话说了一半,突然耳际一动,转头朝宁羽然淡笑倩语。 宁羽然心思全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心底烦躁从未有如此胜过,一心两用,还弹的是如此难的《月灵江溪》篇,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可对方如此赤裸裸的两度揭开她的错误,简直犹如打了她两耳光。 大庭广众下,这比纳兰芮雪开始扇她的一巴掌都疼! 这是她才貌双全的招牌,她不能砸,绝对不能砸! 心思太紧张,一个错落间,伴随着青芙好似无意的提醒。“又错了!” “嘣!” 琴弦断裂,她羸弱的指尖被迸出一道血流如注的伤口。 场面再度回归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宁羽然有些失措的面对断裂的琴弦,身后,婉嫔等人今日本就是来辅助她的,此刻她主音一断,再好的配乐也没了效果……都讪讪收手,忐忑不安的面面相觑。 萧钰皱眉,看着沉不住气频频出丑的宁羽然,转头冷鸷的看向纳兰芮雪。“王妃就这点气度雅量?宁侧妃好心贺喜,竟如此给人难堪,何来皇家风度?哀家问你,你不懂便说不懂就是,找个丫鬟搭口算什么?” “太皇太后此言差矣,是太皇太后问我家王妃宁侧妃弹的怎样,可宁侧妃频频漏音,我家王妃怎好开口?若硬说弹错了,岂非伤了宁侧妃脸面?只是场上议论实属过火,什么叫我家王妃没听过?王妃若没听过,我一个贴身丫鬟又如何能得知这些?王妃修养好不愿难堪宁侧妃,便默默担了无知的罪过,如果这还不算皇家气量,敢问太皇太后,什么才叫气量?” 青芙往日喋喋不休的小嘴叫起真来透着几股凌烈,字字珠玑的话憋的宁羽然脸更红,萧钰也哑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场上一片哗然,除了面上无光的宁氏党羽,其余看向纳兰芮雪的眸光多了几分敬重与欣赏。 纳兰芮雪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悠然的端起温水浅啄一口,笑了笑继续保持沉默。 嘉国皇帝更是频频点头。“此女修养颇高,不于人难堪,言不露齿,形不微动。实属淑女典范。”说罢,还转头对着身侧的人吩咐道:“孤的公主也该以这种标准教之!” 身后的人作揖道:“是!公主的教习课业尚仪必重新择选!” 连嘉国皇帝都如此开口,众人便更是符合之声渐大。 “王妃蕙质兰心,才不外显,气度超然。” 这些话落到宁羽然耳中,一声比一声尖烈,若不是从小到大的修养告诉她此刻必须忍,不要再让断琴的笑话再重伤颜面,她此刻恨不得掀桌走人才是! 丢人丢到全大陆,即便王爷不在……回来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日后更看轻她了吧? 他的皇后之位该是她的!若连这等名声都毁了,如果连秀外慧中都做不到,她要日后怎么站在他身侧? 指尖的疼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耳边的话犹如钝刀一刀连着一刀的将她心生津而剥,痛的凝泪。 “王妃文武双全,先前亮了一手高超武艺也是频频让着东奴公主!” 当耳边落下这样一句话时,她微颤的身子突然紧绷,本来凤眼中快要濒临崩溃的泪光戛然而止,渐渐涌上一股冷冽的笑意,犹如毒蝎勾刺,让人不寒而栗。 缓缓抬头,她笑的无比雍容,微欠身子。“妹妹才疏学浅,有了身子后又懒了许多,这许久未练的琴艺今日突然搬出来,有些力不从心,还望姐姐勿扰雅兴,青萍郡主的话没错,那一句的确是难中之难,妹妹一直不得要领,姐姐既然深得此道,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简单几句话就交代了她弹错的原因,众人一瞧她大腹便便的模样,想着坐着都不容易,的确不合适弯腰执琴,多月未练还能弹成这番模样,可见琴技仍是高超! 哪个女子还没个怀孕的时候,众人理解,所以鄙夷的眼神渐渐换成包容。 而听闻让王妃露一手,这下更是来了兴致,先前宁侧妃弹了一半的妙曲,让人意犹未尽,此番看来王妃的琴技必宁侧妃还要好!今日若不大饱耳福,那可就亏了! 当下一片起哄之声传来。 萧钰冷笑,看向纳兰芮雪的眸光多了几分轻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9章 过气山鸡妄图能翻天 虽然此刻还摸不清她的底细,但也探听到她其实并不懂这些,否则也不会告知宁羽然,今天如此羞辱她了! 场上喧哗,萧钰盈盈而笑。“哀家德才兼备的孙媳,请吧!” 宁祥宫内,幽暗的地下密室中,北宫晟面色微带煞白的翻着各类精装书卷,宝盒,密室中燃着焚香,带着股迷幻之气。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什么色泽,幽绿幽绿的,令人恐怖。 虽然有避毒珠子,可他受伤的肩头给了毒瘴太多机会,一寸寸的侵蚀中,后肩血迹开始泛黑。 光晕护罩只能避开其他,并不能隔离空气,他有些沉闷的低喘。 两手快速的翻阅东西让他的左肩频繁活动,疼痛也折磨的他额头虚汗直冒。 这是最后一间密室,也是萧钰搜刮宝物存放最多的一间,只是三面封死,并无后路,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完撤离,渐渐麻痹的左肩也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拖! 正在这时,耳际微动,他缓缓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密室门口。 伴随着一排银光闪赫的刀锋后,黑色的身影渐渐一步步逼近,在幽暗的油灯下,倒影越来越多。 路被堵死! 五百多杀手已然准备就绪…… 请吧? 纳兰芮雪袖袍中拳心微微凝滞,青芙正想开口,萧钰一声令喝止住:“够了!这没你插嘴的份!” 一扫萧钰眸光中不掩藏的冷鸷,她侧头也喊住了青芙,皇宫杀手太多!青芙万一彻底惹怒萧钰,被嫉恨上,很容易被走单谋害。 青芙明白了她的意思,瘪瘪嘴安分坐好。 见纳兰芮雪不吭声,萧钰继续冷笑道:“怎么?哀家亲自请你,你竟不愿?” 宁羽然也适时微欠身子。“姐姐,妹妹是真心请教,还望姐姐指点!” 纳兰芮雪被数道眸光注视着,吉雅打量的神色也投递过来,先前注意这女人是因为长恭哥哥,此刻便是为了北宫晟。见她不开口,吉雅似乎隐隐猜到了原因,看着长恭哥哥跟北宫晟两个男人都奋力保护的女人,吉雅对萧钰起身行礼笑道:“太皇太后,原谅吉雅今日失礼。” 萧钰虽不解其意吉雅公主为何此刻要开口,但想到先前点名北宫晟的绝不妥协的眸光,便只自己又来了一个帮手! 悠笑道:“吉雅公主哪里的话,公主身手不凡,有北漠女子巾帼豪气,哀家很是喜欢,公主可小住些时日,哀家定许你一桩称心的婚事!” 此刻先前搅局的西燕太子已经离席,萧钰也不惧再有人出来挑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心领神会,所谓称心……是何意思。 吉雅笑的大方:“那便谢太皇太后圣恩了!吉雅手快,先前打斗的时候折了王妃手腕一下,此刻她恐怕也不便弹琴,大好的婚宴,本都是娱乐,怎扯到教导之上?让人听来还当叫板。宁侧妃与王妃一个屋檐下生活,来日赐教的地方多了去,想必宁侧妃也不急在一时了!” 短短一句话让知晓里内乾坤的人都猛然变色,宁羽然阴冷的看着吉雅,心中在颤抖滴血! 这个女人……居然为了博得晟的欢心,去帮纳兰芮雪? 萧钰更是骇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吉雅是来帮纳兰芮雪的! 纳兰芮雪也微微一怔,抬眸凝视上吉雅坦澈的眸光,秋瞳赫然一收,扫了眼大殿渐起的哗然,她冷冷一笑:“不必了!本宫手腕没折,也不会弹琴!” 她不需要承恩,特别是……一个对北宫晟心心念念有想法女人的恩! 她的拒绝似乎也没出乎吉雅的意料,眸光上下扫了扫,吉雅也不强求,淡笑一瞬落座。 但场上一片惊愕,王妃说什么?她不会弹琴?她说的不是不会弹《芳华九曲》!她说的是不会弹琴!这个世上,有哪家千金小姐是不会弹琴的吗? 宁羽然闻言,唇角笑意越来越深。 萧钰更是大喜,看向吉雅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能通过王妃的不甘心让她主动承认自己什么也不会!此招甚高! 吉雅不解其意,不明白刚才还刹变的两张脸怎么突然又对着她转喜,她只是能帮的都帮了罢了,至于纳兰芮雪领不领情她不介意,毕竟她不想哥哥回来怪罪,哥哥的眸光冷寂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开冻,既然哥哥对这个女人好,她便跟着好就是了! 场上议论越来越灼热,宁太师雍容的抚摸着胡须,接受着众人投来的眸光,颇有一国之丈的气势。 正在这时,殿上步入宫人,跪倒禀报道:“启禀皇上,有名女子自称西燕太子妃!要求面见摄政王妃!” 顿时,场上几名女子都手微微一颤,众人看向空荡荡的西燕太子的位置,他身后的几名护卫闻言都面面相觑,露出一丝难堪之色。 北宫楚疑惑,扫了眼纳兰芮雪有些殷切的眸光,淡淡道:“喧!” 不一会儿,纳兰初夏就被带上大殿,一身罗粉衣裙的她虽然装扮颇为适宜,但那面容风尘仆仆的倦色却骗不了人,而且孤身前来的她比起那些前呼后拥的千金小姐们,显得有些许狼狈。 见场面极度紧张,众人伴随着她的步入,看向姐姐的眸光更带出一分轻蔑,初夏有些迟疑,不知来的对不对。 可……叶云将她丢在西燕皇宫,连姐姐的婚礼都不带她来,她知道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宣告两人的身份,但……这是她亲嫡姐!她怎能不来看一眼?而且……他越不想承认两人的关系,她偏要越为自己要个说法! 如果第一次的吻是酒醉认错,那上一次的又算什么? 如果在南通屋内是姐夫故意恶整她们俩,那前几日相拥合眠又算什么! 她太小吗?他只爱姐姐吗?将她一次次的抛弃就以为她死心了吗?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啊! 纳兰芮雪凝视着初夏倔强的小脸上难掩的憔悴,尖瘦的下巴可见这些日子来过的并不好,甚至更糟,心头一颤,想起叶云莫名其妙问她的那些话,心中愧责。 也许叶云说的没错,遗忘也需要时间…… 而自己并没给他时间,他对初夏的排斥,或许会将初夏伤的体无完肤。 萧钰冷看着所谓的“西燕太子妃”,一扫那与纳兰芮雪几分想象的面容,唇角笑意更加嘲讽,朝一侧妃嫔投去一记,对方立刻会然冷笑道:“西燕太子妃?怎么如此狼狈?西燕太子竟然不带着来,让妃子如此千里追夫?” 另一人笑道:“我看不像吧,你瞧瞧那身子骨……分明并未及笄,西燕太子如此玉树临风,仙人之姿,怎会将妃子之位给一个没及笄的女娃?” “哪来的?脏兮兮的!不会是意图攀龙附凤的叫花子吧?” 几个妃嫔肆无忌惮的嘲讽着,突然接到皇上冰冷萧杀的眸光后,咬住了舌尖。 但话音已经传遍大殿,这下,所有的女眷都嗤嗤低笑起来。 待初夏行过礼后,西燕的几名贴身侍卫,虽然面容露出些许不情愿与被嘲笑的难堪,但到底还是走上前将她请了上去。 这下所有人才真相信,她没有说谎。 只是,看向她的眸光更多了几分轻蔑之色。 萧钰玩转着她的名讳,开口笑道:“你说你叫纳兰初夏?” “是!”初夏一扫萧钰眸光的不怀好意,再一扫场上人看她们姐妹的眸光,心头一颤,有些愧疚。她的莽撞给姐姐带来麻烦了吗? 萧钰似乎想起了什么,金指套掩着嘴嗤嗤低笑起来。“纳兰家的女子还真各个都如此别致!哀家的孙媳身为世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不会弹琴,这……西燕太子妃竟然不与太子一起来!这是什么戏,哀家倒看不懂了!千里追夫吗?” 满满的嘲讽让场面哄然大笑,肆意的笑声让一直沉默在侧的纳兰如秋紧皱了眉头。“太皇太后说话措辞许严谨些,什么叫纳兰家女子各个都如此别致?” 萧钰一扫南通皇后纳兰如秋,眼底轻蔑更胜,而如秋略带警告的声音也让她不满,什么东西!一个附属国的落魄皇后罢了!还敢威胁她? “哦?昌嫔皇后有其他见解?” 纳兰如秋瞬间面色冷寒如冰,低垂的手握成拳心。 一句昌嫔让女眷们也都肆意笑起来,都听说南通的这位皇后封后前被前皇后赐号“昌嫔”,昌为何解?谁不明白这是何意?这等笑话子事已经传遍各国宫廷。 但好歹人家此刻也贵为皇后,并不敢当面嗤笑,此刻见萧太皇太后撑腰,哪里许隐瞒?各个都笑的花枝乱颤。 宁羽然抿着唇一个个扫过纳兰家的姑娘,唇角笑意渐深,最后眸光落在一直不吭声的纳兰迎春身上,这才给婉嫔使了个眼色,婉嫔有微微踌躇,可看见纳兰芮雪紧绷的面容后,心中的暗爽让她笑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其实昌……其实南王皇后说的也并无错,毕竟迎春小姐还是个标志温婉的姑娘。” “姑娘?”萧钰笑的更加轻蔑,颇有穿透力的嗓音响彻大殿每一处。“两度爬上帝榻,在摄政王府如此卖力的伺候皇帝,姑娘?要真是姑娘,这也太损我北昌皇帝的颜面了!” 纳兰迎春闻言,冰冷的眸光扫视了婉嫔一眼,最后怨恨的盯上北宫楚今日一直不断打量她的眸光。 两人对视,北宫楚轻蹙了眉头,她不会以为是他跟萧钰提及的吧? 萧钰翻转着金指套,慵懒又雍容,现场一片哄堂,众人一边倒向的肆笑让她说话更肆无忌惮。 “连哀家的好孙媳今日大婚,也已经率先有了身子,只是哀家到现在都不清楚,这身子……到底几个月了?” 全场此刻爆发出一阵狂笑,除了几位国家的皇权代表人喜怒不明显外,剩下的不论男女,连宫人宫女都止不住的斗肩起来。 北宫晟的人各个脸阴成黑铁,偏偏这种场合他们又不便插话,万一峰头一指,说他们跟几位纳兰小姐有染,他们几张嘴也说不清楚。苏子安倒是想说几句,偏偏与女人拐弯抹角的说话他是不被拐着弯骂进去就好了,哪还能帮着扳回一程? 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知之明,他抓耳挠腮,却无从下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0章 你认为王爷会介意 萧钰冷笑并无激起纳兰芮雪脸上半点惊慌与崩溃。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让众人笑着笑着有些没了底气,她就如一座冰封的雪山一样,任由沧海桑田,巍然不动。 但周身所散发出的冷煞,将低气压一波波的传递开来。 待笑声稍减,众人开始从嘲讽中换为忐忑的不解后,她才冷扫一眼一直盯着她想看她愤怒的宁羽然,唇角勾起不屑冷笑,末了淡淡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身子已有一个月,母子康健,闻言有鬼才皇帝之称的明宣帝便是其母婚前孕育,有神工火耕功绩的朝庭帝也是其母婚前孕育,有刀斧神鬼之术的玄武大帝也是其母婚前孕育……说不准臣妾这胎生的好,将来也能位列至尊。” 字字金言,声色清透中透着果敢。 她说的每一个皇帝都是北昌这些年来所出的有非常卓越功绩,享誉大陆,最终埋葬在无人知晓帝陵的圣武皇帝们!而这几位皇帝还真都如她所说,皆是婚前孕育。 可她的这种狂妄生生将所有人惊吓住。 所有人都知晓北宫楚将来势必会禅位给北宫晟,但是……从未有人敢如此将此事抬到桌面上来说。 这摄政王妃竟如此胆大?不但酌定北宫晟能坐皇帝,还连孩子的份额都预定了? 萧钰瞬间脸色冷鸷,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北宫氏坐稳江山之类的话! 这纳兰芮雪还希望北宫氏的江山千秋万代不成? 此刻,众人这才看着直至近乎全天下权贵之人嘲讽之后,还能如开始一般雍容静坐,喜怒不行于色的女人,心底不由一阵暗佩。 这等气度……真的女子中……很少见啊! 连萧太皇太后都会微微变色,此女今晚几乎处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面不改色,神不慌,身不动的状态,隐隐的有股大将之风!更有国母风范。 这让先前就有些看不惯朝臣宫女等人嘲笑皇族的几位皇族此刻露出欣然的淡笑。 皇家,就该是这种气度才对!哪怕最后面临的是死亡,也该在死前整理衣襟,高昂头颅,永不给他人小觑! 纳兰芮雪瞟了眼宁羽然恨冷的眸光,渐渐起身,立直的她,高挑身材更显清贵。 “本欲不弃世,世人自弃我。今日看来本宫不露两手,我纳兰家还真输给一些跳梁小丑不成?姐妹们既然今日齐聚,不如今日朝世人要个说法?” “是,谨遵其命!” 顿时,纳兰如秋,纳兰迎春,纳兰初夏都起身,朝其欠礼。 温润有礼的姿态,纳兰芮雪振臂一呼,就俯首共向的谦卑与遵从让所有权贵都惊愕一瞬。 谁家没几个闺女?但都是争的不可开交,遇到这种事情恨不得对方丢人丢的比自己还厉害。 西南大将纳兰兴德在大陆之中也颇有名气,其大闺女的退婚名声也让其更响亮了些,摄政王千聘娶后,对纳兰兴德行叩首礼之事也早传遍大陆,这让不少人都明白纳兰家虽然此刻已经衰败,但是摄政王极其重视,所以不少官员都在打听能不能跟纳兰家攀上亲事,跟摄政王关系更近一步。 打听下来,都知道这四个女儿并非一母所出! 但这种向心力! 女人之间的向心力! 众位权贵真真是第一次见! 到底是纳兰家的家风造就了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傲然本色,还是纳兰芮雪超震撼的女王气质令人臣服? 南枫本欲抓住纳兰如秋的手,谁料她一记狠眼瞪过去,低声道:“事关我纳兰声誉,还望皇上不要作难!” 南枫轻皱了皱眉,想着这几个月来,如秋对纳兰家鞍前马后的张罗,也知她是个孝女,这种不愿祖宗蒙羞的骨血一般人都有,知晓再拦必生怨恨,便没再拦着。 只是神思恍惚间,他还是默默用这个理由强压制住了先前看到纳兰芮雪被人嘲笑时,心底泛起的那抹……难隐的心疼。 当年她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他被锁在深宫大院。 如今从容的她,是一次次父皇给予的伤害造成的吧!父债子偿,他竟无力去辩解什么……只有面对父皇被捏碎的十七节骨骼的时候,他心底终于泪泣,竟有种苍天有眼的之感。 但过后更是绵延的无力,世事已经如此,这段只有他跟父皇两人知晓的往事……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他也知道他心底种下了一颗罪恶的种子,阴毒的开花,无法回头。 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发觉唇内竟是苦涩。 四位清丽各异的绝色美人紧凑一起之时,众人这才发觉纳兰家的姑娘竟然一个生的比一个美,而且气质迥异,如她们的名字一样,犹如四季齐绽! 老大傲如白雪寒梅,老二艳如金秋海棠,老三清如春雨玉兰,老四透如夏露荷蕾。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带着一副让人说不出哪不一样,就是独特吸人眼球的傲气。 四人并排而走,带出的气势竟然有股别样的威严。 走到场中宁羽然等人的地方,纳兰芮雪与宁羽然两人眸光相对,都不带半分退缩。 只对目的瞬间,就在空中滋生出一道电流! 宁羽然凤眸半抬,迸出讥讽。姐姐好气魄!四只麻雀竟想变凤凰? 纳兰芮雪唇角半勾,带出不屑。妹妹好手段!过气山鸡妄图能翻天? 场面空气凝滞,微顿,纳兰芮雪开口道:“妹妹,让个地儿?” 宁羽然凤眸半眨,略含轻蔑的扫了一圈后淡淡欠礼让开身子。 错身间,她冷笑道:“姐姐可悠着点,今日若丢人可丢的是王爷的人。” 纳兰芮雪不屑轻讽。“本宫就算丢人,你认为王爷会介意?” 打蛇打七寸,自信的轻笑生生灼痛了宁羽然的眼,成功让其装清雅的眼神里弥漫上浓浓的妒火,而她好似尤不够一样淡淡道:“妹妹既然已经意识到给王爷丢了人,就赶紧躲一边去别再丢人现眼!” “纳兰芮雪!你!”宁羽然咬牙,淡扫四周后,强忍下怒意,维持迷人的笑意,只是唇内吐出的话却更加恶毒。“行,我今日倒看看你们纳兰家四大笑柄如何再度贻笑天下!” 错身走开,高扬的下巴让纳兰如秋慵懒的凤眸半眯,静静的与纳兰迎春对视一眼后,两人就那么不约而同伸了只脚过去。 力道位置控制的刚刚好,长长的裙摆又让人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自顾跟纳兰芮雪对视的宁羽然根本没注意,直到一个踉跄朝前狂奔几步,狼狈站好,引来现场一片低笑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气得手脚皆颤,宁语霜见状,急忙跑上前将她扶了下去。 婉嫔等人对视上纳兰芮雪冷漠的眸色,转头四看了一眼,都纷纷将乐器一丢转身离开。 摆明了绝对不会给伴奏! 萧钰见状满意颔首,雍容冷笑。“既然哀家的孙媳有如此志气,那便奏一曲能超过《芳华九曲》的即可,倒好好让在场的诸位看看纳兰家女子是如何京华天下的!” 现场闻言一片嘲讽之笑,超越《芳华九曲》不是痴人说梦吗? 纳兰芮雪扫了扫满场的乐器,转身笑问道:“哦?皇祖母如此高看我纳兰家,若我们做到了该如何?臣妾是否能讨个彩头?” 萧钰瞧着她不自量力的模样轻蔑一笑,雍容的半靠在凤椅上。“赐纳兰氏京华天下的金匾如何?” “不知可是玉玺金印亲盖?” 萧钰皱眉看着她讨价还价的模样,讥笑之色更胜:“那是自然!既然是皇家金匾,怎会少了玉玺金印,楚儿,你说呢?” 北宫楚唇角冷淡的勾了勾。“自然!” 话虽如此,但个别人知晓其实玉玺根本不在皇上手中,萧太皇太后如此说,只是装势给他国人看看罢了。 纳兰芮雪淡笑。“那臣妾便小拙之才愧登雅堂了!” 话很客气,也很谦卑,让一些皇族贵族颇为赞许点头,嘉国皇帝听得更是舒服,对身侧人道:“孤的公主必再加强修德!” “是!”宫人附和。 萧钰不满,瞟了眼场上的乐器,也心生一计,笑道:“不过哀家也有个要求。” “皇祖母请讲。” “将十二乐器全演绎了!” 话音一出,现场一片倒呼之声,此刻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太皇太后在故意为难摄政王妃了。 四个人,演绎十二把乐器,不是在开玩笑吗? 十二把乐器分别是琴,筝,瑟,箜篌,琵琶,阮,编钟,鼓,缶,萧,笛,二胡,铃!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完成不了这水平! 安灵瑶与惜娟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帮忙,谁料纳兰芮雪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大殿中幸灾乐祸的人,淡淡道:“好!” 末了转身朝纳兰如秋挑挑眉。“没问题吧?” 如秋朝着她讥讽一笑,什么也不吭气,高昂着下巴就朝零散的乐器走去。“抬张高桌子来!” “两张!”纳兰芮雪补充。 紧接着,场上发出爆炸般的惊呼,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四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的当众脱起衣服来。 萧钰刚想骂她们毫无妇德可言,接着发现,原来她们华美的广袖长袍下,还穿着一套窄袖的水纱衣裙,分别是月白,水粉,水青,鹅黄。 袖口很宅,几乎是贴着芊芊玉臂而制。 一般女子长袍下都会穿更贴身的衬裙,但是她们的似乎精改过,都是雪白缎面的底上套了层薄纱,月色下,清风一吹,她们仿佛来自月宫的仙子,有种飘渺婀罗的美。 薄纱上没绣任何图样,只有个人喜好下简单的色泽而已,她们脱完了外套,也将身上各种繁重的首饰脱下。 谢尽铅华,四个人灵透清澈的更如四季之景,上演着最纯粹的美好。 众人没见过能将干净演绎的如此透彻的女子!还是四个!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直到高桌搬来,也换上了新的瑶琴,纳兰如秋毫不客气的将琴,瑟,筝,三样乐器并排放好,试着音准。 侧边纳兰初夏将琵琶,阮,二胡都放到了高椅旁顺手的位置。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1章 纳兰四美1 纳兰迎春也将萧,笛,铃绑在身上。 剩下的编钟,缶跟箜篌却没摆在纳兰芮雪身侧,而是摆在了中间空场前场的四周。 这几个动作一出,全场尽数哗然,她们想干嘛? 一时间,场面火爆的连宫女侍卫都忍不住围了过来,直至越围越多。 萧钰惊愕,她们这是想做什么?纳兰芮雪一个人径直的在三人身后的高桌边打量着身后,对乐器压根看也不看!难道……她们不是打算四人演奏?而是三人演奏? 正在思考,纳兰芮雪已经转回了身子,对着她笑道:“宫中可有百尺长卷?” 百尺?她想做什么?萧钰轻蹙眉头道:“孙媳这是闹哪一出?哀家只让你演绎乐器即可!” “臣妾说过,臣妾不会弹琴!更不懂什么乐器。”纳兰芮雪笑的坦然。 场上一片惊呼后,萧钰冷笑。“哦?那孙媳如此大言不惭的说要露一手?调侃大家吗?” 纳兰芮雪轻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臣妾不会乐器不代表不会别的!更何况……”一扫场面哗然盛景,那些嘲讽的,不屑的,看热闹的,有期待的眼神,她冷冽一笑。“单单一曲多没意思?这等肤浅之事臣妾若做了,不是自降身份?” 自降身份?宁羽然看着纳兰芮雪若有似无的嘲讽眸光撇来,头上金翠一晃,水葱的指甲掐入手心,恨不得将其生津剥皮! 纳兰芮雪冷笑一瞬别开眼,不理会宁羽然终于撕破往日恬静美艳,露出狰狞的表情。 她言辞举止间常常脱口古语之教,让皇族们更为欣赏,很少有女子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摄政王妃的眼光似乎总是高于其他女子,带着股隐隐的不同。 青萝青芙低笑,若众人知晓她是苏墨也就不会奇怪了! 与文韬武略的王爷齐名天下之人,又怎会是只懂武,不懂文?纳兰芮雪虽然不懂歌舞,但笔墨才情可远胜于其他男子!宫宴,应酬,对苏墨来说更是不在话下,如果他们知道这两年脍炙人口,引得无数学子竞相深究的苏墨力作《广陵赋》――便是她醉酒兴起而写。 便不知该多少人下巴脱臼了! 她开口,两人便心领神会,对着青龙少将们勾了勾手指头,不一会儿,几人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雪白的长卷连同着笔墨纸砚全部抱来。 夕楠跟慕容俊对视一眼,眸光中更多了几分深究的好奇,那日的棋术精湛已让他们刮目相看,看着阵势,今日又可大饱眼福了? 只是……北宫晟去哪里了?错过这样的精彩不会可惜吗? 待全部东西上桌后,纳兰芮雪打量着毛笔的粗细,末了朝一侧看了眼,不等众人明白这是何意,惜娟转了转眸色,立刻上前研磨。 景南微带诧异的瞟了眼惜娟,末了对纳兰芮雪问道:“王妃,长卷可能不够百尺,而且宽度……略宽。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纳兰芮雪扫了眼近乎六张屏风摆在一起大小的白卷,颔首道:“无妨,帮我竖直挂起!” 几人一怔,意识到她居然想站着让所有人看到她笔墨的挥洒! 不过她眼底的从容让几人没有怀疑,当下几人身姿飞转,用竹竿将其两侧一裹,各持一角散开,袭夜与江风两人直接立上宫殿两侧青铜大鼎,如此绷直,瞬间长卷变成一幅特大号的卷轴! 立直的模样让人一片惊叹。 难不成纳兰四姐妹打算边奏曲,边作文墨? 萧钰凤眸半眯,凝视着她们的从容与谈定,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宫灯摇曳,将每个人的脸都晃的有几许不真实,可场中四姐妹的身影却万众瞩目,格外清晰。 纳兰如秋见纳兰芮雪那边最慢,还在慢条斯理的捻毛笔尖,眉头一锁,声色不耐道:“你快点行不行?每次都数你最慢!” 芮雪淡瞟默不吭声,初夏闻言不满,轻横一眼。“你快你有本事先开!” “你!” 所有人一愕,谁也没想到姐妹居然还没开始就如此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下一瞬间,当众人以为纳兰如秋定当再忍一小会儿时,她指尖一拨,沿着琴,瑟,筝就滑出了音符!真的先弹起来! 琴声如水,瑟声如月,筝声切切如鸣阙。 当下大骇! 都以为她是打算一个个弹奏的!谁也没想到她居然三音齐弹!这……这得是多高的造诣才能做到? 宁羽然一怔,不置信的看着那如疾风掠影的手法,身子微微往后一仰,婉嫔急忙扶好。 如秋指尖弹出的,竟然也是《芳华九曲》!她们是打算拿此曲叫板,故意讽刺她吗? 虽然也是从《月灵水涧》篇奏起,但一人奏出三人同时弹奏的水准,而且三音和谐,让人听不出半点遗漏之处,这等曲艺之工!世间已无人能及。 只露这一招,所有人的眸光就都越过纳兰如秋看向了她。 那眸光中毫不遮掩的对比让宁羽然紧咬牙关,想一怒走掉,偏偏又怕大家说她失了琴技,又失了风度,只得咬牙坐下,指尖的疼痛说明着她近日在勤加苦练琴技,为的就是近日让纳兰芮雪被自己踩扁脚下! 可谁料到!不会弹琴的纳兰芮雪居然有个琴技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的妹妹! 这等琴工……真用刀斧神功来形容都不为过! 更快的,一声比一声轻快紧促的阮声响起,好似在跟琴声叫板一样,琴声快,她就慢,琴声慢,她就快! 如秋狠狠的瞪了初夏一眼,指尖一拨,调狠拔高! 初夏不屑一笑,指甲骤滑,一片祥音压过。 如秋冷冽,转轴拨弦灵音再盖。 初夏岂然,一个纵身飞跃,伴随着轻快的身子,以脚尖为击筑,奏响编钟,再次强压。 众人一片惊呼!这四小姐居然手脚并用的弹奏!居然用武功弹奏!看起来……这一排奏乐是她的准备!也就是说,她居然要弹六种乐器! 偏偏那粉色轻灵的身子不觉粗野,倒美感无限!犹如碧荷之上跃动的粉荷,伴随着清风细舞。 如秋嘲讽轻哼,指尖翻转中,三音连奏出一片滑音,没人能看到那是如何做到的!只看到淡黄色的金影赫赫一片,犹如秋风劲飒,呼啸而过,让人心颤! 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斗起音来! 可此起彼伏间,本来该主突琴音的乐曲,让她们奏出了万种音色,每一音都是主音,每一音都是祥和。 众人好似看到了轻快无比的山涧里,泉水叮咚奔涌之感! 以前都只当泉眼当惜细流,谁料也可如此轻快! 一样的《月灵水涧》奏出了不一样的水美,让人如至深境,无法自拔。 纳兰迎春皱眉看着每次都会发生的一幕,再一瞟继续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长姐,简直无语。 抖了抖手脚上绑着的金铃,又一种音色加进了奏乐之中,而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她们不光是要奏乐,文墨……还有……舞! 伴随着迎春的加入,大家也才懂摄政王妃先前的那句“术业有专攻”是何意。 水青色的人影软如杨柳,翩若惊鸿。 看似飞快刚烈的踩点中,偏偏那轻灵到好似可以翩飞的身形让在场的男人恨不得一揽美人入怀。 从未见过那么柔软的腰肢,全身关节如活络一般,好似不见一丝骨头,身子想怎么摆就怎么摆,想怎么甩就怎么甩,先前宁语霜的舞姿已经让人赞叹,此刻一见纳兰迎春,才知道什么叫鲁班门前弄大斧。 好似媚骨天成,又好似灵蛇舞动。 好似天地间没有什么她去不了的地方,上可直达九霄,落可激荡深海。 北宫楚端着酒樽,黑眸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女人,那一静一动,错落有致的舞姿中,他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夜将她压倒身下时,那不可思议的柔软。 软的让他起了怜惜,竟有些不忍去触碰,好似生怕会伤着她。 可那股柔软让任何正常男人想起来都会觉得恨不得禁锢怀中,不千般姿势都对不起她那带给人的那种蚀骨的感觉。 太软!软的让人无法不起渴望。 更别说还有那水做般的凝肌,雪瓷般的色泽…… 北宫楚不想去想这些,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下流,但此番对上她随意轻灵的劈叉与折腰,他只感觉一切思绪都那么不由自主,腰腹间火热一直在滚,脑海中更是只剩下那日两人光着身子,她在他怀中低喘挣扎的模样。 所有人都站起来看,伸长的脖子在看。 北宫芊惠被挡得严严实实,最后看到只有高殿上父皇那最没人,当下喜滋滋的跑了过去,想让父皇将她抱起来看。 下一瞬,大殿响起一个清脆的童音。 “咦!父皇,你裤子立起来了!” 纳兰迎春一个柔软的下腰旋转间,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打个踉跄,她放慢了步伐,朝北宫楚投去怨恨加鄙夷的眸光,原本柔弱的纤手瞬间也紧握成拳。 大殿之人全部都将眸光看向北宫楚。 北宫楚低头看了眼腿边盈盈大眼的北宫芊惠,瞬间感觉风中凌乱。 场面除了音色就是寂静。 没人敢笑话皇上!所以场面极其尴尬。 末了,每个人都朝北宫楚抛去“我懂得”的眼神,开始对纳兰迎春的美色有觊觎的男子见状也都将渴望肆意的眸光收敛了些,毕竟谁也不敢跟皇上抢女人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2章 纳兰四美2 只是每个人对过去八年内冷淡无情的皇帝第一次刷新了感知。 北宫楚无语……特别是对上纳兰迎春那弥漫如山海般的恨意…… 他的裤子……的确是立着的!但是……他吗的是坐弯的好吗! 虽然他满脑袋想的都是那,但是睡了多少女人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纳兰迎春想起来就硬吧?那也太小看他了! 若他是那种没定力的男人,前两次能放过纳兰迎春? 那一夜她在他身下,他都没要她,至于猥琐成现在这样吗? 可女儿的一句话……北宫楚感觉自己想死,众人的眼神,北宫楚感觉自己死了还想死,纳兰迎春的眸光……老天!他吗的别让他活了行吗! 闷闷的端起酒樽喝了一口,将其往龙案上一砸,他双手交付的垫在脑后,闭眼靠在龙椅上不想说话。 萧皇后朝北宫楚瞟了眼,末了眸光幽幽的看向纳兰迎春,多了几分阴暗之光。 如秋与初夏也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对视一眼,初夏将阮一抛,接过二胡,更加急奏的声音传出。 如秋也指尖一拨,从主攻七弦琴变成主攻十五弦的瑟。 声音更加急急如雨,带着风雨欲来马蹄急的感觉。 纳兰迎春也收回先前的娇媚,将萧打着旋儿的从手中飞出,一边舞动,一边吹箫。 众人好似看到了剑花飞舞,又好似看到聘婷少女对月弄萧。 《月灵江溪》篇赫然而出,与宁羽然开始所奏不同,不但没有一个漏音,反而似秀演技般,初夏与如秋纷纷加进不少音色,众人这才听出,她们居然敢改编名曲! 闻道是,九曲天籁苍穹来,银河洒辉落三千。 胡声少了凄婉,多了大气的澎湃,瑟声少了婉约,多了凌狂的霄汉! 迎春的舞姿也从柔变刚,舞出一种江河奔涌之美。 纳兰芮雪抬眸瞟了眼气的一脸郁闷的北宫楚,眸光悠悠转转了一瞬,末了对着惜娟道:“可以了!让开吧。” 惜娟怔愣微许,错开身子。 下一瞬,场上的惊呼让众人应接不暇的神色全部瞩目到今日正角儿身上! 她抓起砚台,抬手对着高立的白卷一泼,瞬间,原本洁白无瑕的长卷上墨迹点点。 宁语霜见状笑出了声:“哟,这是才疏学浅,比不过几位姐妹,发泄来了?” “语霜!”宁羽然蹙眉紧喝,但也没止住那脱口的笑声传远,很快,不少人投来鄙夷的神色,但也都碍于宁太师的面子,没有议论什么。 只有不少懂行的人用极其诧异的眸光看向纳兰芮雪,犹如见鬼一般! 这是绘画中的泼墨手法,但是很多大师都是拿毛笔泼,以砚台为皿的……那得是画诣如神的人! 因为毛笔还好控制,可砚台……看似无意,却是绘画中最难的抖砚! 它需要泼墨着以腕力将其挥洒,但简单的一记横扫,却需要根据心中构图急速微微变幻方向挥舞,才能出现层次不同,笔墨浓淡之感! 而且少加不慎,则会满图尽毁,成为残品! 但最若成功,泼墨手法出来的画有种一气呵成,画风大气凌美,不是寻常作画能体会的潇洒与飘逸! 此刻摄政王妃所作,尚未开始勾勒,就已见时浓时淡,似水似山的初图。 萧钰眸光半眯,带出漫天的不置信,紧扣在凤椅上的指套刮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不!这怎么可能!这样一个武夫的女儿居然各个身怀绝技? 而纳兰芮雪……不!,这不可能! 打听的消息是此女彪悍,不懂任何闺秀之事!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纳兰芮雪三个妹妹开始出手起,她就眼皮直跳,不祥之感渐胜,可看到纳兰芮雪敢大言不惭的对着百尺长卷,她觉得这是没人能做到的!最起码,没有任何女子能做到抖砚! 千百年来,享誉大陆的画师不少,可会抖砚的几乎凤毛麟角,更别说……从未有过女人可以做到过! 如果有人做到,早就誉满天下了!纳兰芮雪又怎会有这种恶劣的名声? 她不信,所以一直持嘲讽态度!等着看那个女人出丑。 可眼前活生生的一幕生生刺痛了眼,犹如在她眼中狠狠的剜了一刀,痛得让她眼酸。 宁羽然脸色也已经煞白如灰,妹妹不懂,可她懂。纳兰芮雪的手法一看就是行家!她只感觉自己先前在一次次狂风海浪席卷中依然坚挺挣扎的心,最后彻底湮灭在海啸之中,直至灰飞烟灭! 伴随着纳兰芮雪的动笔,如秋主音弹奏间开始潺潺而歌:“江南花红鹦鹉州,碧草连游,白山水鹭上天楼,…………寒霜天飞雪,独钓一江秋。” 声色轻灵柔美,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傲然。 而纳兰芮雪泼墨完,青萝青芙已经将在场边磨好的十方砚台全部端上桌,一字排开。 纳兰芮雪纤手一扫,数支狼毫被她沿着砚台一扫,沾上墨迹后转身全部落在身后的白卷之上。 她左右手同时开工,一方画山,一方画舟。 一个需连绵起伏,澎湃大气,一个需轻笔勾勒,轻点神韵。 青萝青芙还不停的给她投掷毛笔,她都在飞旋间将其踢在画卷上,带出一道道墨涟,开始让人不解其意,可当她的峰笔勾勒到此处时,众人才恍然大悟,每一处墨笔都被她嵌进画中,渐渐清晰明朗。 极快的手法! 她身姿飞旋,光影重重如雾霭,让人看不到实质,只有那白纱偶尔飘过空气,才让人依稀记得,这是摄政王妃――纳兰芮雪! 狼毫飞舞,伴随着如秋歌里的词句,所有景色相继出现在白卷之上,犹如山河之景重现,亦如大地盛景绽放。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感觉已经眼花缭乱。 下一瞬,一声转轴拨弦,所有人只觉得心一下“咯噔”一跳,全部怔大双眼再度朝其余三人看去。 《芳华九曲》第三部――《月灵沧海》篇应声而出, 如秋主换二十五弦的筝音,指尖的凌舞已经让人看不到她的手,只能听到如万海奔腾的音色狂涌而出。 初夏换琵琶,调一声比一声高,急急切切错杂弹,亦如十面埋伏,编钟齐响,缶声激荡。 而迎春已经奏完了其他音色,长绸在手,一段赫赫如金戈铁马的金鼓舞应运而出。 鲜少有人听过《月灵沧海》篇,因为没人能奏出! 可……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撼了。 一手山海妙曲让她们奏出了百万雄师大战,狂海厉翻,卷风呼啸之感! 伴随着急如魔音的歌舞,纳兰芮雪这边也是手法越来越快,瞬如光影,已经没人能看见她是如何点墨的,只有那巨大的白卷之轴上不断彰显的画作一次次灼烧着所有人的眼,颤抖着所有人的心。 居然是万里山河图! 澎湃大气的墨色勾勒出的是四时之景。 嘉国风光的春景,南通沿海的夏热,西燕飒飒的金秋,以及北昌泠泠的白雪,最后是东奴冰川草原的广漠。 她没有画地标线,但所有男子都看出来了,伴随着景色变化而渐变的天气勾勒出了每一个国家的防界,重新睁开眼的北宫楚也怔怔的看着画作,心底骇浪一阵接一阵。 ……他都做不到天下山河尽数在脑,惊愕看向北宫晟爱到骨髓里的女人,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晟为何对她会那么无可奈何与纵容,为何宁可舍弃那么多现有利益也要封其为后。 你要怎样把一个心怀天下的女人装进屋子? 不纵容又如何? 你要怎样去立其他女人为后? 全世界……只有一人能配! 众人此刻的心情不能用心颤来形容,感觉心跳已经停止,连呼吸都是奢侈。 终于明白摄政王妃所说的只弹曲儿没意思是何道理。 四美其绽! 琴舞歌画! 再也不会有人能比这更超越! 纳兰氏女子,果真――京华天下! 伴随着尾音的滑落,纳兰芮雪将最后一笔画完,毛笔随手一扔,很快便有宫人端来的玉盆供其洗手,她一边将手上沾着的零星墨迹洗掉,一边对已经怔傻的青龙六将吩咐道:“收起来留给王爷题字吧!” 怔了怔,景南跟袭夜率先反应过来,抱拳窃喜道:“是!” 一侧,慕容俊笑着兑了兑夕楠。“你猜王妃为何要让晟题字?” 夕楠微愣,突然面色一黑,不置信道:“总不至于是为了拿去卖钱吧!” 慕容俊端着茶盏小啄一口,悠悠乐道:“不,我猜她还不知道晟的身份,这幅图当着天下人面而作,提个许轼的字号会把王爷的身份卖了。” “那是为何?”夕楠来了兴致,挑挑峰眉。 “此图没有地标!”慕容俊桃花眼闪烁,带出了与景南等人一样窃喜的神色。 夕楠静静怔愣了一会儿,突然茅塞顿开,惊愕的看看画卷,又惊愕的看看慕容俊,似乎想从他笑意的神色里确认些什么。 慕容俊颔首,告诉他所猜没错! 夕楠感觉心瞬间静止,这样一个狂妄的女人……当着全天下的面毫不吝啬的表达了她的野心……这哪里是送王爷画,分明是告诉王爷,她会送他一个天下! 所有版图尽数囊括,没有地标就代表着……天下统一,一切故土都会回归北昌! 慕容俊笑笑,胳膊扣过夕楠的肩,低声道:“所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幽幽的神色里尽数是戏谑的算计,偏偏夕楠没有看见,只沉浸在心头的震撼中,想了想回神坚定颔首。“只要王妃生的男孩,我会将傲龙堡五年收入全部做小皇子的抚养教导费。” 有这样的王妃,教导出的孩子他日何愁不眼廓四海,君临天下? 毕竟晟带孩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头大,本来还想着来日晟有了皇子,他们这帮老骨头还得尽心尽力看着才是,免得歪门邪道学一大堆!此刻看来,有了王妃坐镇,孩子怎么都偏不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3章 本宫今天闯定了1 他们这帮叔叔伯伯,就只需要提供一个保障就好! 慕容俊满意颔首,这次大婚,让他跟苏子安破费的那叫一个够呛,唯有好兄弟夕楠毫发无伤,好兄弟,共患难,这等破财的好事,哪能少了夕楠兄不是? 松开夕楠的肩膀,手指掂着茶盖轻捋茶叶,笑道:“那若是公主呢?” 见慕容俊提及,夕楠此刻眼光熠熠的看着纳兰芮雪的小腹,心中欢喜一片,当下毫不吝啬道:“送十年!” “为何?”慕容俊诧异,端起茶盏小酌一口。 怎么皇子送五年,公主送十年?没这道理啊!夕楠这家伙跟北宫晟一样是恋女童癖? “公主会是我儿媳妇!” “噗!”慕容俊一口茶水喷出,呛了个天昏地暗。 四姐妹散场穿衣时,纳兰如秋冷哼的扫了纳兰芮雪一眼。“欠我一次!” 纳兰芮雪系衣襟的手微微一顿,末了淡笑道:“还不起,不如你再让我欠一次,我下辈子还你好了!” “你!”纳兰如秋眸光迸出阴鸷,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纳兰芮雪,你别这么不要脸!” 纳兰芮雪秋瞳微微半缩,转头冷看向她。“说话注意点分寸!” “分寸?”如秋冷笑,不等开口,迎春接过话,嘲讽的瞥了纳兰芮雪一记,愀然作色道:“姐姐是谁呢,哪会跟你我讲分寸,这辈子别被她卖了坑死就谢天谢地吧!” “哪有你们这样说话的!”初夏火大。 迎春幽幽冷笑。“得了吧,也就你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末了狠瞪纳兰芮雪一眼,牵着如秋的手两人率先离开。 初夏哑口,抬眸对上纳兰芮雪抱歉心疼的眼神,收敛心中的难过,灿烂笑道。“没事,姐,你要真缺钱了,我真帮你数!” “噗嗤!”一侧青芙笑嘻嘻的凑过脸。“四小姐,你跟叶大哥那个还收费的呀?” 嘭!纳兰初夏感觉脸瞬间烧成了大螃蟹,一把推开青芙,羞着脸跑回座位。 纳兰芮雪冷着脸看着青芙。“你都从哪学的这些胡说八道?” 青芙捞捞头。“合惠公主教的。” 砰!纳兰芮雪跟青萝两人心瞬间凌乱,找不到方向。 萧钰凝视着纳兰氏四姐妹的风雷暗涌,唇角勾起冷鸷的笑意,精锐的眸色扫了眼此刻凝视着纳兰迎春的北宫楚,心中有了计量。 纳兰芮雪回到座位,看着依然空荡荡的身侧,以及也不见回来的赫连长恭还有叶云,心中担忧起来。 萧钰冷冷的看着她脸上难掩的着急,瞟了眼天色,心中冷笑。 这个时辰……北宫晟也该差不多了! 场面对纳兰芮雪四姐妹的经赞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难怪她们都要脱了外衣,那样得快的手法,只有窄口的衣衫才能发挥,从今儿起,世人也明白了一件事,女子……适当的学点武艺是好事。 四姐妹都会武功,虽然看起来如秋与迎春都不算精湛,可也是凭借武功的练家底子才能到如此境界! 可……在场的女子大多都不以为然,经赞过后就是浓浓的妒意。 纳兰芮雪无视那些嫉妒的双眸,对着萧钰悠悠一笑。“皇祖母觉得如何?” 萧钰半阖眸子,掩过心底的窃喜,冲着黎婳道:“传哀家旨意,赐纳兰氏金匾!” “是!” 黎婳抬眸间与萧钰相视一笑。 拖吧!拖的时间越长,北宫晟死的几率就越大,既然他好好的新郎官不做,非要私自去宁祥宫找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另一侧的阴暗处,几个琢玉楼的人面面相觑,心中干急无法。 摄政王妃单坐高位,身边的亲信又没个离开身子的,让她们想易容凑到跟前去传递消息都不能! 怎么办?几人焦灼。 若随意过去,只怕凭身形以及萧钰的警觉之力,她们也会被识破,王妃让她们潜伏的任务就会彻底告催,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日再有事端,宫中恐怕就再也插不进去人。 突然,一声清澈干净的嗓音出现在身后。“你们要找王妃吗?” 几人一怔,回头看去。 宁语霜不满的拽着宁羽然手摇晃,急的满头大汗,如果纳兰氏是京华天下,那她们宁氏姐妹算什么! 宁羽然紧皱眉头,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表姐周贤妃见状恶毒的扫过纳兰芮雪的脸,冷哼笑道:“京华天下又怎样,还不是四个妄图攀龙附凤,毫无礼义廉耻的女人!” 话音一落,一群嫉恨的牙痒痒的女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纷纷颔首议论。 “可不是!每一个都名节不保!就算有才艺又怎样!” “人家都厉害,每个人都能傍个皇亲贵族!” “那又如何?你瞧四位正主儿的‘皇亲’们谁管她们!” 摄政王婚宴走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么重要的场合,摆明了对其婚姻不重视!南王对如秋皇后一直冷冰冰的不搭理,皇上也只是把迎春当个暖床的而已,否则怎会到现在都不给名分?至于初夏嘛,千里追夫都演到这份上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一片女子的嘲笑之声响起,这让刚打完架回来的叶云紧蹙了眉头。 见穆太子回来,众女子安分了些,不少人看着他媚眼如丝的菀笑起来,一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太子来都不带的女人能有多大威胁,她们此刻都眼巴巴的等着众位出身高贵,又长相隽美的男子们看上她们其中的谁! 否则怎能所有有身份的男子都被纳兰氏霸占了!这不公平! 那些带着魅惑的笑让叶云眉峰蹙的更紧,他一步步走回座位,凝视上纳兰初夏歉意中又带着倔强的脸,淡淡启唇。 众女大喜!只看太子今日怎么责令她如此丢人! 谁料他轻轻抬手抚了抚初夏纤瘦的小脸,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三分责备,几分温柔。“湿热还没好,不是让你在国好好休息吗?怎么就跟来了?” “嘭!”在场的无数女人尤感觉心碎一地! 初夏心头一颤,想起他数日前的不告而别,让宫女将她牢牢看管的吩咐,知道他此刻在做戏。 但心中还是一暖,他不管怎样,也不会放任自己身处恶境吧? 琥珀色的眸光带着清柔的浅笑,望进她的眼底,想起……似乎他已经几个月没对她再笑过了,竟不自觉红了眼眶,颤声道:“姐姐大婚,不能不来看一眼。” 叶云对上那双盈盈大眼里倔强中透着委屈的泪,微收瞳仁,末了带着些许慌乱的避开眼眸,笑着说了句“我欠考虑了。”便揉了揉她的发,坐在了她的身侧。 转头间,对上纳兰芮雪打量的眸光,叶云心微微一痛,暗垂眼眸。失落的神情让刚刚眸光点出期翼的初夏也暗淡了心情。 纳兰芮雪凝视着叶云,脑海里如今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 叶云回来了!北宫晟跟赫连长恭去哪里了? 叶云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很简单,偏偏就在那些开始还肆意嘲笑初夏,对他有想法的女人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疼的厉害。 周贤妃气的肝颤,再一扫无法得罪的摄政王妃以及南王皇后,将所有怨恨就发泄到了纳兰迎春的身上。“大姐有摄政王,二姐有南王,连小妹都有西燕太子,这纳兰三小姐可就……嘻嘻嘻嘻!” 笑声尖酸,让纳兰迎春不自觉冷了眸色,怨恨的瞪了纳兰芮雪,末了如杀人般凝视上周贤妃。 周贤妃冷哼一笑,瞟了眼皇上并未动容过的神色,高扬下巴笑道:“皇上,好歹三小姐也是伺候过您的人,纳兰氏姐妹又各个这么争气,再不济,皇上也该看在摄政王妃的面子上,给三小姐一个采女的身份!” 北宫楚冷瞟了眼纳兰芮雪,末了黑眸半眨,声色讥讽,笑言道:“采女哪配得起纳兰氏那些心高气傲的女人,三小姐就更铮铮傲骨了,朕瞧着贤妃的位置不错,不如你问问看她做不做,让给她试试?” 满满嘲讽的口气让在场人都听出了皇上对纳兰氏的不满,尤其对纳兰迎春的讥讽。 也是,先前皇上对着纳兰迎春有了反应,在场人虽然都没说,可也让皇上丢了个天大的人!皇上此刻没杀纳兰迎春,已经是看在摄政王妃的面子上了,可若不讨回点面子,狠踩纳兰迎春一脚,都对不起皇帝那脸面! 此刻拿妃位调戏,摆明了绝不会收她,这让不少人都嗤笑出声。 周贤妃笑的欢愉,乐道:“妹妹,本宫贤妃位置给你做可好?” 狗男女的一唱一和让纳兰迎春恨不得将北宫楚生津剥皮,对上北宫晟那冷淡的黑眸,再一扫场上的议论与讥讽,她冷冽一笑。“行啊!我就看上贤妃的位置了,我做!不知贤妃娘娘哪日让位?” 悠悠的声色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末了哄堂大笑起来,这三小姐还真是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听不出皇上跟其爱妃故意嘲弄她吗? 纳兰迎春冷笑,她怎会不懂,但她就想恶心恶心北宫楚,谅他也不会舍弃宁氏表亲而娶自己,她就是要拿皇帝金口玉言等下膈应死北宫楚!反正她失身的消息已经被这贱男作为嘲讽她的利器传遍全朝了! 她这辈子还嫁什么人? 就跟北宫楚斗个你死我活好了! 周贤妃笑的更是花枝乱颤,接到宁羽然宁语霜眼底的赞许,以及舅舅宁太师的示意,她更有恃无恐,娇滴滴的笑道:“皇上,迎春小姐问臣妾哪日让位呢!” 北宫楚冷淡的扫了眼纳兰迎春怨恨挑衅的眸光,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端起金樽浅啄一口,转头对周贤妃温柔淡笑道:“贤妃如此贤惠的女人,你觉得哪天合适?”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喽。”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场面再度哄笑起来。 宁太师满意颔首,这北宫楚还是个知晓厉害关系的! 北宫楚一扫场中的欢笑,唇角笑意不减,只是原本慵懒半阖的眸子多了几分邪恶的闪烁。“哦,既然贤妃都赞成今日,那便传朕的口谕,封纳兰迎春为贤妃,赐号‘黎’,周氏不安心侍主,贬为庶人,逐出宫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4章 本宫今天闯定了2 什么!场上一片惊呼。 宁氏跟纳兰迎春都怔愣石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身侧宫人怔了怔,立刻高声吊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口谕,这下,连最远处的人都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圣旨! 众人凝视着北宫楚渐渐冰冷,不再淡笑的眸光,才反应过来,皇帝哪里是在跟周贤妃一唱一和!这分明是在警告的问周贤妃。 而周贤妃好死不死的一个劲儿的让位,这是摆明了不愿再侍奉帝君,这让哪个皇上能忍! 但有些人也瞟了眼纳兰迎春,暗知这是皇上故意为之,说不准皇上就是对纳兰迎春小姐有意思,早想娶进宫,只奈何身边没空位罢了。 可皇上对迎春小姐的嘲讽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一瞬间,很多人搞懵了,不过也深刻应正了一句话。 伴君如伴虎! 帝心深如谷! 纳兰芮雪知晓瞟了眼扮猪吃老虎,故意套纳兰迎春入坑的北宫楚,低笑一瞬垂头不语。纳兰迎春也反应过来――他爷爷的!居然上当了! 凝视着北宫楚快速划过的一抹邪魅光芒,纳兰迎春更想将其生津剥皮! 北宫楚冰冷的容颜,让所有人都知道龙颜大怒,立刻跪地叩首道:“皇上息怒!” 宁太师紧蹙眉峰,冷声道:“皇上!周氏只是戏言,并非真不愿侍主,望皇上三思!” 周贤妃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刻梨花带雨的跪地哭泣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臣妾是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的!” “一心一意?”北宫楚冷笑,听着宁太师口中淡含的警告,慵懒的往龙椅上一靠,两手交合着放置腹前。“朕金口已开,周氏既然如此一心一意,当明了君无戏言,不该再生事端。” 话音一落,此刻再傻的人也明白皇帝是故意为之了! 宁太师怒掐手心,沉声道:“皇上!臣以为……” “爱卿不必多言,周氏贤德,此事既然周氏一意力荐,若不应允,到显得朕不近人情,朕与周氏两人皆已应允,宁太师连番启奏是何故?还是说,宁太师觉得朕的家事需要您来亲自过问?”北宫楚幽幽一笑,打断了宁太师的话,冷寒的面容带着邪魅的笑意,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周氏这才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只怪她太特意忘形,没听出皇上的话里有话, 朝堂风云骤变,通过摄政王的暗示,皇帝的明帮狠贬,众人才明白,皇上跟摄政王……这是真的要有动作! 北宫楚懒懒的扫了纳兰芮雪投来的诧异,并不否认有这个原因,晟……既然下定决定要动宁家了,他就加一把火帮一把吧……反正…… 看着纳兰迎春瞟来的愤恨眸光,他嘲讽一笑。 他不会承认是看到她连番被其他女人侮辱,心底那难掩的愤怒,周贤妃私通宫闱,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听到别人说她的时候,他不知心底那翻江倒海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除了自己欺负,别人谁敢欺负他的女人,那就是――找死! “此事就这么定了,黎贤妃看朕的眸光如此热切,晚上侍寝!”说罢,他并不再多言。 满朝的惊呼都盖不过宁羽然煞白的脸……完了!如果连皇上都帮着纳兰氏,只能说明皇上已经跟王爷达成一致了!这一刻,宁羽然心中凉如谷底,丢人不怕,周表姐失宠也不怕,怕的就是……北宫氏――真的不需要宁家了! 可为什么?她想不通,晟跟皇上真的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纳兰氏摒除这么庞大的宁家? 他们就没想过惹怒宁家,她们只需要彻底投靠萧氏,北宫氏将孤立无援吗? 还说……纳兰氏有其他势力?可以让一直以利益为重的北宫楚愿意放弃宁氏? 亦或者……皇上真的动了感情?可凭什么!凭什么纳兰氏的这帮贱人们各个都有好归宿?各个都骑到她们宁氏头上来? 心底的怨恨越来越大,宁羽然双眸迸出炽火。 纳兰芮雪!这一次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姓宁! 宁太师犀利的眸光半阖,唇角勾起冷笑,危险信号既然已经释放,那便――走着瞧吧! 纳兰迎春不服,站起身子对着纳兰芮雪道:“我不嫁!” 纳兰芮雪冷瞟一眼,无视道:“关本宫什么事?是皇上要娶你。” “你不是说,不会嫁我吗!” “那是以前,纳兰迎春,今日是你自己开口要给皇上做妃子的,欺君之罪纳兰氏可担待不起,你自己看着办!” 毫不留情的话让纳兰迎春攥紧了拳头。“纳兰芮雪!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随便!” 阴冷的话让萧钰看向纳兰迎春的眸光多了几分欣赏,再一扫愤怒的宁氏,唇角笑意渐深,看起来……天助萧氏了! 宫宴继续进行,一切恢复到歌舞祥和,赫连长恭端着酒樽走到了纳兰芮雪面前。“摄政王与王妃今日大喜,令妹又嫁入皇室,恭喜了!” 淡淡的话很是客气,眸光也尽掩熟络,众人不疑有他,只当是礼貌客套的恭贺而已。 只是不知道赫连世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纳兰芮雪淡笑了笑,端着果酿示意不方便喝酒,赫连长恭淡笑举杯,在她掩袖仰头的瞬间,密声传音道:“沫儿,可能出事了!” 她手一颤,秋瞳急速放大,幸好高掩的袖子遮住了她所有的慌乱,没有让一直打量她的萧钰注视到什么。 等放下果酿的时候,她已恢复镇定,密音道:“望凌敖再帮我一次了。”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半眨,传音道:“好!” 不一会儿,东奴那边就传出下属跟嘉国下属大打出手之事,事情闹的很大,宫宴很快不欢而散。 月色星垂,所有人都走了后,今日婚宴女主人的纳兰芮雪终于有机会离开,打开琢玉楼的人趁乱递来的字条。 “摄政王深陷宁祥宫千人杀手阵,已危在旦夕!” 黑暗处,青龙六将与青萝等人紧张的看着纳兰芮雪煞白的神色,心鼓阵阵,苏子安急的抓耳挠腮,又不敢说出实情,说北宫晟的原因,雪儿岂非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可若不说……北宫晟又…… 很快,摆脱喋喋不休要西燕评理的嘉国皇帝,叶云带着初夏一起赶来。 见她脸色白如纸张,再一扫字条,心头一震。 他以为北宫晟是要去找赫连长恭打架,可他追出去的时候,北宫晟已没了人影,倒找到了赫连长恭,想到赫连长恭今日怂恿妹妹给北宫晟跟雪儿添堵,他就心中不爽,没说几句话就跟赫连长恭打了起来。 两人打完,赫连长恭不解其意,一直频频让手,最后猜到叶云是为何而来,便丢出了一句。“我没有破坏他们的意思!” 这才两人罢手,想继而回。 纳兰芮雪听到叶云剪短的话,心中懊悔无限,连叶云都能想到追出去看看,她怎么就那么傻的任由萧钰不断的拖时间。 远处,赫连长恭跟吉雅站在不被察觉的地方,凝望着那群已经抱拢成一团的人,唇角自嘲的笑笑,转头对吉雅道:“走吧!”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宫人一直盯着纳兰芮雪在看,那焦急的神色让他猜到了什么,可这几人都嘴风很严,什么也不愿说,警惕的避开他。 他无奈,只得想了想,自己做主上前敬酒,通报消息了。 虽然不懂北昌暗地风云,但若真的有事,想必以苏姑娘的玲珑心思,只需要告知她出事了,她便能猜到缘故。 吉雅心急,皱眉道:“长恭哥哥,我们为什么不上去问问?”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关于摄政王的! 赫连长恭淡笑一瞬,墨蓝色眸光在深夜里更显幽远。“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多余吗?走吧!” 说罢,转身离开。 吉雅暗淡了眸光,知道长恭哥哥何意,可这…… 急忙追上,拽着他的衣襟道:“我不管!若真是他出事,你必须帮忙!” 赫连长恭顿住步伐,眸光泛起深深的无奈,唇角笑意更是苦涩。 他不想去,即便真帮上什么忙,不见得北宫晟会领情,直觉告诉他,那个骄傲的男人宁愿死,也不会需要自己的帮助,而且……说不准会再度弄巧成拙,让苏沫怀疑他别有用心吧。他现在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那帮人看到他跟看到瘟神一样的眸光。 这让他很乏力,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曾经凡事都能处理的天衣无缝,运筹帷幄的自己,如今因一个女人屡屡碰壁。 这种感觉……让他很心乱,好似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强调一句。“走吧……” 却被吉雅再次扯住了衣襟。“你就算看看你对手死没死,你也该去看看吧!他要死了,你以后战场上想打架都找不到人了!” 赫连长恭怔愣半晌,最后只得无奈叹口气。“先去……瞧瞧!” 说罢,牵起吉雅的手,从另一个方向奔向宁祥宫,两人武功极高,翩若惊鸿,隐入夜色。 这一边,所有人都被纳兰芮雪的话震惊到。 慕容俊与夕楠双双皱眉。“王妃!你可想好了,若真如此做,如果晟已经脱险离开,跟萧钰这样撕破脸皮,可就给她对付你的把柄,她要借此事宣告天下,你的王妃之位可就……” 毕竟此事没凭没据的! 纳兰芮雪紧皱眉头,冷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晟有事,我要王妃之位干嘛!” 说罢,就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坚定决绝的姿态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快速跟上。 苏子安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使劲的捞着头,心中恨不得将自己骂猪头一千次。就不该让晟孤身前往!自己真是笨蛋来着! 初夏本来想跟上去,却被叶云一把拽住了小手。“我们现在身份不方便。” 初夏心头一颤,意识到此刻他们代表西燕,公然这样帮北宫晟,的确不符合他们现在表面的立场!会影响未来的之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5章 今天最好北宫晟没事 感受着手心他带来的温暖,抬眸凝视着他神色悠远凝视前方的认真容颜,她心中窃喜。 他说了句……我们!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宁祥宫门口。 华蓥与黎婳两人一人一把剑抱站在宫殿门口,冷笑道:“哟!摄政王妃,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宁祥宫可是太皇太后的寝宫,未经召见,您可不方便进来!” 警戒森严的防卫让众人心瞬凉,也意识到密探所报没错。 纳兰芮雪眸光半眯,迸出一缕阴狠的杀鸷,唇角勾笑,迸出一句狂傲的冷煞。 “宁祥宫!本宫今天闯定了!” 说罢,她抬起一脚带着劲风银光“嘭”的踹来宫门。 巨大的脚力将厚重的宫门“哐 ”踹倒,犹如在宁静的水面砸入一颗石子。 众人知道,纳兰芮雪……这个开启百年北昌风云的女人,这一脚,就如同一把钥匙。将历时多年的暗斗从今天起彻底抬上桌面,风云骤变,从今往后,脸皮撕破,将不会再虚与委蛇,将一斗到底,生死相搏! 华蓥想要上前阻拦,可不等开口,就被一记旋风的耳光抽飞。 “啪!”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被人抓着领口一下揪到面前,鼻翼相抵。 凝视着眼前武功快到不让人反应的女人,华蓥皱眉。“你是谁?” 打探三日,回来的消息零零散散,她们似乎一直游走在一个会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之外,可每一条又都那么的惊悚,她们无法去相信。只知道,这个王妃的身份有很大的问题! “你管本宫是谁?本宫只告诉你!今天最好北宫晟没事,否则姑奶奶烧了你宁祥宫,斩了你太皇太后!” 狂枭的话让在场的人一怔,自己人这边谁也没想到看似对王爷不是那么上心的女人居然敢为了王爷大不违天下,敌方更没想到这个新来的摄政王妃居然是个这样的狠角儿,跟她们婚前得到的消息判若两人! 早知如此难对付,说什么也不会任由她进了皇家大门! 有事情,一旦铁板钉钉,就无法回头了! 黎婳一扫,立刻拔剑峰指,急切吼道:“放开华蓥!否则那贱种必死无疑!” 贱种?两个字生生灼痛了纳兰芮雪的耳朵,她从未想过在萧钰这帮人眼里,居然是这么看待北宫晟的。 当下,一脚更快的飞腿带着幻影飞出,不但一脚踢开了剑刃,还顺着黎婳的脸颊踹出重重一脚。 “噗!”黎婳被踢的唇角破裂。 华蓥想上前帮忙,谁料纳兰芮雪早已经扣上她的脖颈,掐的她不能说话。 “青萝青芙!打。” 伴随着纳兰芮雪的厉喝,早就气愤按捺不住的两人上前对着黎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跟前暗卫很多,想要上前帮忙,可对上华蓥姑姑被紧扣的脖子,谁也不敢贸然行事。 直到黎婳怒吼:“给我上!” 一时间,涌出不少杀手,只刹那间,两拨人就肆意的开打起来。青龙六将等人以前跟着王爷,王爷从不会让他们随意出手,尽管经常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可有时候就是心里有火难泄。 王妃这种直接开打的模式甚合他们心意,尽管知道不对,也不是最好的解决途径,但是……那一拳拳,一脚脚揍出去,心底就一个字“爽!” 夕楠,慕容俊本不欲动手,可看到成了这副模样,也只好无奈出手。 纳兰芮雪掐着华蓥的喉管冷问:“北宫晟在哪!” “哀家的好孙媳不会自己去找吗?”萧钰冷笑的声音带着凌烈的穿透力响彻大殿,众人停手,都纷纷看向殿门口。 纳兰芮雪抬眸,凝视着金色华袍的女人,冷哼一笑。“那便借皇祖母冷宫一搜了!” “大胆!”萧钰冷喝,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敢用冷宫来形容自己的宁祥宫,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真如此带人打上门来!真当皇宫是她家不成? “胆大不大,皇祖母等会儿便知道了!”她半眯冷煞的秋瞳,手上力道更重了些,掐的华蓥有些喘不过气,酱红了面颊。 萧钰凝视着她毫不遮掩的杀意,专业的杀人才用的擒拿手法,以及先前对女子高手的华蓥与黎婳一击便中的速度,冷鸷厉眸,带着几分打量。 见纳兰芮雪一步步靠近,萧钰笑指着内殿道:“北宫晟就在里面,孙媳不用搜,就是不知道敢不敢进去?” 雍容不慌的姿态让景南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萧钰的话是真是假。 不料,纳兰芮雪压根不介意,推开华蓥,大步就踏了进去。 琢玉楼的人并没回报北宫晟平安出宫的消息,他一定还在里面!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闯定了! 而且,她很想知道,北宫晟一个人闯宁祥宫是为了什么,定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他背过她想做的事情!踏入这里的这一刻,她从未有过这么疯狂想去探知他人生的想法。 这是他童年记忆的起源! 她的踏步让苏子安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吼道:“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众人的诧异让她紧皱眉头,仔细打量苏子安的脸后,她寸寸逼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子安凝视这罗刹一样冰冷的女人,心中骇到极点,可他不能说……最后闭着眼道:“你要打就打,反正我不会说!也不会允许你进去!” “北宫晟的命你也不在乎了吗?”她声色悠悠,无疑又戳到了苏子安心里最痛的地方。 一时间,他纠结万分。 最后怒道:“反正你老老实实的呆外面!我进去找!” 说罢,就冰蓝光泽一闪,跑了进去,众人不解,纳兰芮雪半眯眸色,凝视着萧钰有恃无恐,带着冷笑不屑的面容。 萧钰幽幽道:“怎么?哀家的孙媳可就这点能耐?还是说对晟儿的心就这点儿?哀家都不治你擅闯后宫之罪,孙媳不会就是放空话的女人吧?晟儿就在里面……不过,你若在慢点……哀家可保不住会还你什么!” 阴冷的话让纳兰芮雪深刻意识到,前面就是一个看不见阴谋的火坑,但是……冷眸一抬,她紧随苏子安而去。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一个接一个跟上。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大殿深处后,华蓥与黎婳走上前,一扫先前被打的颓废,眸光阴冷笑道。“一切都如太皇太后所料!想必,今日可以一网打尽了!” “即便不能打尽,该没的,就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萧钰翻转着金色指套,慵懒的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很快,厚重的门关合之声传来,然后一阵灰烟滚滚,巨铜所制的闸门封闭了所有。 “扶哀家休息一夜,明日听好消息即可!” “是!” 几声奸邪会意的冷笑传来。 什么叫天堂有路他们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今日算是见着了! 密道内,众人听着厚重门声关合声音,心微微一沉,都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别无选择。 如果王爷没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去报平安的,毕竟今日是他的大婚,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可空气中借着油灯可以看见漂浮着幽绿色的气雾,众人心更冷,知道这是毒霾,可依然没人有办法!鼻息间浓浓的血腥味逼迫他们只能加紧脚步往内急走,祈祷先找到北宫晟再说! 苏子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畜生啊!真是畜生啊!” 众人快速奔进,才看到……如每个人脑海中最惊恐的猜测一样,血染一片,黑色衣襟的杀手横七竖八的沿着密道倒了一地,死法都是一刀毙命。 可放眼看去……竟然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纳兰芮雪只在这个瞬间,眼泪就凝了眼眶,心颤抖着大喊道:“苏子安!” 良久后,一个冰蓝色光影从前方冲了回来,看到她的刹那,气的简直火冒三丈。“纳兰芮雪!你疯了吗!你现在怀着孕,你你你你!你想把孩子弄流产吗?” 这里全是毒雾,正常人待一个时辰,这辈子毒都会侵入骨髓,苏子安不敢想象,就算他们等会儿都活着出去,对于孩子的侵蚀那将是怎样的伤害! 纳兰芮雪紧扣抚摸上小腹,狠咬嘴唇,她此刻没有精力去想那些,只冷声问道:“前面什么情况?” 苏子安也意识到已经没回头路了,闷闷低唾。“全是死人!少则百人!那畜生简直是屠杀了!” 看着她期翼的眸光,苏子安摇了摇头。“别往前去了,前面毒瘴更重,你们想办法出去,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就好!我百毒不侵。” “所以说……北宫晟现在有可能中毒在内,而无法出来对吗?” 苏子安捞捞头,看着所有人的凝重,只得唾骂道:“理论上是的!如果他受了伤,毒瘴侵蚀会更快!可那畜生每次都能想办法活下来,也不一定……” 嗯?众人一怔,难不成苏子安先前一口一句“畜生”不是说萧钰冷血无情,对亲孙子下这种毒手,是说北宫晟? 顿时,所有人风中凌乱,对苏子安的奇葩思维再度刷新认知。 “那就别废话了!找!即便找不到,看看有没有活口!逼,也要逼问出来情况!”纳兰芮雪知道问萧钰没用,再多废话只会让萧钰似是而非的话将她拖更长时间,在这宁祥宫,除了自己找答案,没有任何办法! 提及这,苏子安大跳,烦躁道:“所以我才说他是畜生!没留一个活口!全部都死的透透的!真是的,这么畜生,老天爷为何不收了他!” 回应他的,是几人同时挥过来的拳头。 一行人开始茫无目的的寻找起来,奔向每一个地方,吼着北宫晟的名字。 心越来越凉,密道似乎深不见底,更有无数个分室,一路找下来颇费功夫,偏偏就是听不到一声他的回应,哪怕低咳也好。 每个人的气息也都渐渐在薄弱,毒瘴的确如苏子安所说,越来越浓,苏子安身上带着三颗避毒珠子给了王妃跟青萝青芙三个女人,此刻剩下的男人都在硬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6章 心砰然一动 手脚的渐渐乏力与松软,可谁也没敢吭声。 直至行至深处密室大殿的时候,所有人看着大殿中央坐着的疲乏男子,都差点哽咽出声。 他身影孤冷,好似很疲惫,没有一丝力气,垂着头坐在台阶上,如果不是那微微呼吸起伏的身子,他们差点都以为只是一具尸体。 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黑衣杀手,近乎百人。 而他也是一身浴血。 听到呼唤后,他只微微抬了半个脸颊,便又沉沉垂下去。 纳兰芮雪凝泪,一步步朝他走去,临近跟前时,一下扑在了他怀中。 “北宫晟!”她泪流满面。 还好……!他只要活着就还好! 她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她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众人长吁一口气,但这个场面寂静的让人慎得慌,似乎隐隐透着些什么不同。 景南感觉呼吸困难,憋不住的咳嗽,侧头间赫然一怔,后襟从头凉到了脚,一声大吼:“王妃!小心!” 还没喊完,就看到所谓的“北宫晟”突然变得精锐有力,本来轻抚她背安慰的手与垂落的手,袖袍里突然同时迸出一道明晃渗寒的匕首之光,一前一后直朝纳兰芮雪心口插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整个身子如坠冰窖。 他们距离太远!杀手出手太快! 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王妃根本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变,她跟杀手贴的太近,这样的距离没有人能躲过!更别说前后夹击。 纳兰芮雪本刚升起疑惑,气息似乎不对!味道也不相同!连怀抱都生硬的让她诡异。 刚想起身再仔细打量一瞬,身子的微动与景南的疾呼都激起了对方的杀意,一双易容下冷鸷到只有寒光,没有半点动容焦距的眼冷笑看向她的同时,只看到她面前的迅速升起一道寒光。 超高的反应能力让她思维甚至没做考虑,就一把抓住了杀手的手腕,扳开的瞬间。 杀手微诧异的同时,唇角冷笑更深。 一股寒凉以更快的速度袭击上她的后背。 杀气入骨,纳兰芮雪秋瞳怔大,明白了什么,匕首尖刃刺破她后背心口位置的瞬间,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如坠冰窖…… 与此同时,大殿内所有假装的“尸体”都同时站了起来,银光赫赫,光影般朝他们袭去。 百人的队伍对战他们十人队伍显得力量那么的悬殊。 时间似乎停止,所有人只看着杀手的刀刃一点点刺入纳兰芮雪的脊背而无可奈何,每个人深受毒气伤害,全身提不起半点力量,苏子安如闪电般的冲向也显得那么的缓慢。 每个人都怔大眼眸,看着易容成“北宫晟”模样的男人亲手将刀刺入她心口。 那副画面是如此的刺眼,让人伤感到眼眶水雾一片。 电光火石间,一道紫光闪过,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到这股紫光来自何处,只是那样的速度已经肉眼无法可辨。 比光速更快,连一丝幻影都没有,仿佛只需要出发便可到达。 一路行过,“砰!”十人即将面临百人杀手的中间升起硕大的光晕护罩,苏子安感觉到自己手中似乎被人快速塞过什么东西。 赫连长恭将纳兰芮雪身子已更快的速度按低抄过,另一只胳膊带着光影生生弹开刀锋。 那样的钧力,几乎以肉相博,撞开锋刃的刹那,一道血流如注的伤口带着妖艳的血红扬撒在空气中。 这一幕灼人眼球的画面映在了每个人的脑海,第一次…… 有了除过北宫晟以外,有了人以这种决绝的姿态将纳兰芮雪呵护,那抹血色似乎印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深深震撼。 纳兰芮雪被光影般压低扣倒的身子让她避开了锋尖,后背的疼痛也消失,秋瞳的余光里扫到的那翩暗金色的短襟衣衫,便知道来人是谁。 下一瞬间,她被他拦腰一把抄过,旋身间抱起。 杀手微怔神,根本没明白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来自何方,漫天飞溅的血迹让他感觉好似得手了,又好似没得手。 只感觉紫光呼啸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赫连长恭抱着纳兰芮雪站好,快速问道:“你没事吧?” 她怔愣在他的出现中,有些短暂的回不过神。 他见她不开口,立刻垂头扫向她的后背,看到不太多的血迹沁出,微微松口了气,也没管自己的另一条胳膊现在已经血染一片,不断有血从指尖低落,紫光一闪,众人再看时,他已经扯过苏子安的衣襟全部进入光晕护罩中。 杀手的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襟划下,但就差那么一点儿。 “ !”的金属碰撞声传来的时候,百人杀手阵的刀刃全部撞在了护罩上,已无法攻击他们半分。 到达里内后,赫连长恭同时松开了两只手,他没有去看纳兰芮雪的面色,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给苏子安交代道:“里面是天香仙瑶丹,解百毒,快给他们解毒,我只能撑一炷香时间!” 百人杀手一波未袭击成功,变立刻钧力同刺,想破了这个护罩。 先前他们已经领教过一次护罩的威力,但是最后也让他们破解,虽然不懂今天怎么了,连续碰到这种棘手情况,但再次出现,他们已经明白该如何做。 所谓气流护罩,的确是抵御一切伤害的,但是也需要释放者丹田气流相抵,如果所有人一波波同时攻击的话,势必会将震感传递回去,当数人一起攻击,那种冲劲到达一定力量,也能震裂释放者的心肺。 杀手整齐统一的同时攻击让赫连长恭身子微颤,闷哼一声。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但……回神的苏子安举着世间近乎灭绝的神药听其号令递给中毒的众人的时候。 每个人面色都不甚好看,面面相觑后,没有接,而是都不自觉冰冷了气场,退了一步。 且不说赫连世子为什么对王妃这么好,也不说每个人心里都还清晰的记得王爷对他的芥蒂,就单北昌跟东奴的关系……他们也不会接受敌人的帮助。 是死是活,这种来自敌人的施舍……他们不会要。 袭夜等人还清晰的记得他们的哥哥们全部都被东奴做成了人彘! 这辈子,就算王爷不打天下,他们也会将东奴的这帮人一个个杀掉! 那种恨之入骨此生绝不消亡! 赫连长恭清晰感觉到他们的冰冷跟拒绝,再垂头对上纳兰芮雪说不出是警戒还是感动的复杂眸光,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自嘲。 下一瞬间,他半阖眸色,一把抓过她的双手。 潺潺的紫光沿着他不断滴血的手臂传递到纳兰芮雪的身上,最后都全部归于她的丹田中。 众人一怔,纳兰芮雪在终于也因他这个动作,在警戒与感动中最终选择了后者,她讶异抬眸,却只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瞧不到半分神色。 回神后的她想要松手摆脱的动作让他紧攥了她的手。 接触到那份淡淡的拒绝,他心好似被什么捅了一刀,直觉让他紧握,感性告诉他不该强求,可……理智告诉他无法放手。 “你后背受伤,会加速毒气的渗入,如果你还想保孩子的话就别动!” 众人赫然一怔,看向万道紫光星辉奔涌的最终汇聚之处,心头犹如被重锤狠狠击过。 他……居然在保王爷的孩子! 纳兰芮雪秋瞳半抬,看向他轻抿淡薄的唇角,怎么也猜不到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什么要用牺牲他自己的方式来帮她。但是似乎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她欠他的了,不管这辈子再有更多的理由,这个恩情她得拿一生来谢。 只这一刻,他伸手保她孩子的这个瞬间,心彻底融化。 “凌……”她颤声。 “我做完就走!”他开口打断,清澈干净的嗓音不带半分感情的涟漪,似乎只是淡淡的叙述。 低垂的墨蓝色眸光凝视着两人紧握的手掌,他其实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路跟随进入,他在铜门关闭的刹那进来,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看北宫晟死没死还是想看她会不会遇到危险。看到“北宫晟”的那个瞬间,他是打算离开的,可看到突变的刹那,他似乎所有理智都被湮灭,一切只能伴随着下意识的动作去做。 直至先前接到众人防备的眼光,他才再一次意识到他的处境。 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但他也不想听到她嘴里吐出拒绝的话。 这会让他感觉插入心口的刀子似乎又被生生拔开,很痛,有种他从未体会过,但又不知为何而来的难过。 清淡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赫然一怔,他很从容,不求半分回报,没有一丝要死缠烂打想强势插入他们这群人的态度竟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他保的是王爷的子嗣…… 他们可以选择自己是死是活,但是对于晟的孩子,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纳兰芮雪盯着他没有半分起伏的面容,手心连绵的暖意让她心潮震动,而他微含落寞的话让她心莫名的一揪,有些难过。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杀手的一次次攻击让他们意识到面临在眼前是二选一的问题。 要么等下血拼,不求生,但求仁,既然对方能扮成王爷出现在密道深处,想必王爷已经出去了,所以萧钰才打算瓮中捉鳖。 要么接受敌人赫连长恭的帮助,所有人安然无恙的出去,但是……这势必要让他们承认一个此生宿命的敌人无私的帮助了他们,这将会是一生的心理折磨,如影随形。 这让他们日后还怎么举刀相向? 大丈夫恩怨分明,杀救命恩人这种天人公愤的事情,他们要怎么做? 就算他们忍得下心去做不道德的事,可……让北宫晟去替他们承接这么多条人命的恩情,是否又会将晟架上两难? 思虑再三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第一种,今天就算死,也就当为晟捐躯了吧,但愿这么多人死在萧钰的宫殿,能给王爷起兵的由头,助王爷能早登大宝,他们不会背叛晟,即便心理上的背叛,也不会!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7章 只能是我一个人 众人冰冷的拒绝让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泛过一缕淡笑的自嘲。 感受到她丹田下端胎腹被气流彻底环绕后,他松开了手背负到身后,淡淡道:“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 苏子安急忙递上他开始塞过来的解药,虽然苏子安很想占为己有,研究下药物的成分,不过大家的意思他也懂,还是决定完璧归赵。 赫连长恭没有半分怔愣,不算意外的结局让他徒手接过药瓶塞回自己怀中,便踏步离开。 血红一片的指尖让人看着都瞳孔微微一缩,而他不强求的君子姿态让众人更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抱歉。 此刻再傻也看得出来赫连长恭并不是故意而为,如此防着一个真心帮助他们的人,让人不自觉感到一丝羞愧。 心沉甸甸的,众人别开眼眸。 纳兰芮雪想着他先前生死存亡间的施救,再看了看那帮倔强的人,青眉淡绾,喊住了他:“凌敖!” 赫连长恭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她看了看四周,快速撕掉一块裙摆的布条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的拽过他的手,包扎起来。 已经被暗红色侵染的的袖袍让她觉得有些刺痛,对于赫连长恭,她有太多句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系上结的时候,她抬眸凝视向他,秋瞳中沁着淡淡的水光。“谢谢。” 凝视着她眼底毫不遮掩的感动,他心头一颤,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帮她。 一切,只因为她每次说谢谢的时候唇角那抹淡淡的弧度。 这让他觉得能帮到她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似乎为了那抹轻笑,即便让他付出一切他都愿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一天甘愿为她献上自己的命,他只知道,此刻心砰然一动的的感觉,已陷更深…… 感觉着身侧数道眸光的注视,他最终淡笑了笑,抬起被她包扎好的胳膊看了眼,淡淡道:“不客气。” 清淡的姿态,举止有礼,没有半分逾越的行为让围观的人心头更是沉甸甸的,以为他会对王妃有想法,以为他会做些什么,以为在他不规矩之后,他们可以义正言辞的请他离开,以掩饰他们心底已经无法按捺的感谢之情。 可……他再一次让他们感到了愧疚。 赫连长恭没有半分留恋,说完话就淡淡的转开身子离开,走到光晕护罩的边上时,他想了想,指着大殿最深的地方道:“如果记得没错,最深处的房间下有水牢,可通宁祥宫的太明湖。” 众人一颤,对于他熟知北昌皇宫布局的而感到诧异。 但更多的心颤,来自于……作为敌国之人,居然对了救他们甘愿暴露自己绝密的手段,放弃可以出奇不易稳赢的机会,去选择坦诚一切,让自己又失掉一个对阵的筹码,这样的行径……稍微有点私心的人,都做不出来吧。 光晕护罩撤离,厮杀开启…… 当所有人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每个人看着因失血过多而面色煞白的赫连长恭,都颤了颤手,却做不到上前慰问。 他虽然没再强求管过他们,可最后的百人杀手,基本上有一半都是他杀的,众人中毒,腿脚无力,每当遇到危险千钧一发的时候,他都会来帮一把手。所以大家虽然或多或少受了些小伤,可都没生命危险。 倒是赫连长恭,替纳兰芮雪挡的那一下刀锋深可入骨,即便包扎,流血一直没停止过。伴随着他的动手,血倒是越流越多,而且虽然他已经服用过解毒药丸,但是一旦受伤,就加速毒气的侵蚀,更别说他给纳兰芮雪还渡了那么多气流,这个时间还硬生生的抵抗着百人一次次的攻击伤害。 他没说什么,上岸后,瞟了眼除了后背微微渗血,并无大碍的纳兰芮雪便转身欲走。 “赫连世子!”苏子安见状,急忙喊住了他。 “怎么了?他转身,清淡的看着苏子安。 “我帮你看看伤吧!”承接了对方这么大的恩情,对方不计任何回报的离开,这让苏子安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不必了,我没事,你们快去找摄政王吧!”他淡淡离开,消失在众人视线。 每个人心底都沉甸甸的喘不上气。 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即便你将他当成敌人,他还是会无私的帮助你,而且不会让你面临任何纠结选择的尴尬。这让人觉得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难怪别人称呼他为“青竹墨玉。”那种气节……实在让任何男女都无法招架。 夕楠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在北宫晟当时翻看完赫连长恭的资料后,那悠远的眸光中淡含的无奈自嘲。 “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的人软肋在哪?” 自己当时微叹气回道:“软肋只有他自己的心了吧,跟你一样,凡事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成功是必然。 北宫晟是,赫连长恭――更是! 夕楠看着那个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赫连长恭喜欢她的女人,闷闷叹了口气。 此刻的赫连长恭还没有完全爱上王妃就已经能为她做这么多,为她受伤,为她隐忍,为她不去打扰。 当爱上的那一天呢?那时候的赫连长恭是否就会如一个爆发的火焰,炽热的感情可以融化掉一切?那时候的王妃是否能招架住那完全不会输于王爷的情分? 毕竟……王爷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王爷做不到的,他还能做到。 而此刻……毫无防备的王妃心中只怕已经有了赫连长恭的一席之地,即便不是爱情,可经过这种水滴石穿的温情打动,她是否还能保持本心? 夕楠不知道,只得打断所有人沉浸的思维,道:“赶紧找王爷吧!” 在月色照耀的阴暗角落中,北宫晟沉浸在闭气,运用气流调息排毒中,无法开口说话,只听到水中响动后,抬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纳兰芮雪凝视着赫连长恭离开的背影眸光温和深邃,而赫连长恭的手臂上……包扎着一条紫色的绸带…… 感觉着自己后背鞭伤被毒气腐蚀溃烂后的疼痛,他原本紧攥手心中的一张满沾着血的羊皮卷,慢慢松开指尖,任由垂落。 纳兰芮雪与众人找了一圈,始终未见北宫晟身影,再次一脚踹开宁祥宫大门的时候。 金殿中的萧钰赫然一怔,锐利的凤眼迸出不置信的哑光,回头飞快的扫了眼紧闭铜门,怒声道:“你们从哪出来的!” 纳兰芮雪冷笑,一步步走进。“北宫晟从哪出来的,我们就从哪出来的呗……” 轻快的口气带着嘲讽,让萧钰觉得刺耳无比。 提及北宫晟,更是攥紧了拳心,那个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孽种!千人杀手阵都没围住他,还让他反屠杀那么多人!她辛辛苦苦训练了多年的杀手,今日损伤惨重! 本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已经震惊到愤怒了,北宫晟是什么时候武功突进到这种地步的? 情乱之间,是黎婳提议不如守株待兔,赌一赌王妃会不会来。 只要抓住王妃,还怕摄政王不乖乖听话? 而且,地道毒物弥漫,只要王妃敢进去,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这样对萧氏大业,是百利而无一害。 她当时还在微微踌躇,问道:“可王妃一个好好的女人,怎么会有那胆子闯宁祥宫!” 黎婳阴笑道:“那可不一定,王妃的武功可不低,而且今日风头如此劲胜,看的出来是个狠角儿,属下倒觉得她没什么不敢的!” 此刻还真让黎婳说到了! 这女人还真没什么不敢的!居然敢如此耀武扬威的站在她面前! 虽然其余的人看起来面色不好,毒气入体,可这个女人虽然身上沾满血迹,可面色依然不显半分憔悴,锐利的眸光反而透着冷煞,让人一瞧便不寒而栗! 眼见她越走越近,萧钰怒道:“哀家宣你了吗?居然敢靠近殿前!” “宣?”纳兰芮雪冷笑。“皇祖母不会认为经过这一场,本宫还需要跟您讲什么子孙情分,守什么宫闱规矩吧?” 她一步步靠近,犹如地狱的女罗刹。 北宫晟找不到,她不知道他是否现在安然无恙,逃是逃出去了,可是否重伤落在萧钰手中?是否重毒昏迷不醒?密道里,他们一路行去,最少有百人杀手被屠,可见他血拼到什么地步! 那些杀手的武功,实在太好,她最多同时跟三十多个人打,都很吃力! 若是几百人同时围剿一个人,那样的战斗……她不敢去想会有多么的血腥。 她只知道,她现在恨不得将萧钰生津剥皮碎骨! 萧钰一拍凤榻金柄。“大胆!你莫不是敢造反不成?” “造反的不是萧太后你吗?你屠杀的人是什么身份,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吧?”她悠悠冷笑,已经近在咫尺。 萧钰微微一怔,华蓥黎婳立刻举剑挡在面前。“摄政王妃胆敢!” “摄政王妃?”纳兰芮雪冷哼,不屑冷笑一瞬,突然以光影般的速度彻底冲到了萧钰面前,一把扣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六宫事物,似乎该轮到本宫接管了吧?” 华蓥见状,一记狠掌拍来,纳兰芮雪感受到冷风袭面,抬起一脚就将华蓥踹了出去。 那脚劲如山海之力,华蓥被踢到柱子上,呕出一口鲜血。黎婳正准备出手,萧钰立刻抬手制止,末抬起金指套缓缓拨开纳兰芮雪擒拿的手。 半眯凤眸,闪过阴鸷的冷意笑道:“看起来孙媳还是个心大的,这才刚进门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纳兰芮雪唇角勾出弧度。“历朝历代,一旦封后,太后便得交接六宫之权,到底是本宫迫不及待,还是皇祖母恋权不放呢?” “皇后?”萧钰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哪门子的皇后?还真以为越儿传位,北宫晟就是皇上了吗?他若真有那能耐,何必屈居王爷这么多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8章 说你爱我1 声音不大,只能她们彼此之间听到,但那剑跋扈张的气势依旧感染到了全殿的人,景南,慕容俊等人警惕的打量着宫殿的四周,谨防再次被萧钰的杀手围剿偷袭。 夕楠担忧的看着纳兰芮雪的动作,这样的大不敬……王妃是打算连萧太皇太后也彻底撕破脸皮了吗? 如今的形势,合适吗?到底是王妃跟太皇太后,身份不合时宜吧?传出去只怕还是王妃理亏。 纳兰芮雪轻笑的看着萧钰,带着不屑的冷煞。“看起来……太皇太后不知北昌传位规矩?” “什么规矩!” 她看着萧钰锐利眸光中一闪而过的茫然,继而紧张快速的口气,唇角一笑,果然赌对! 在皇陵的时候,看到太上皇身边没有凤牌,她就隐隐猜到可能太上皇并没带萧钰进去过,如果是这样,萧钰定然也不知道宫锦卫的事情,不知道北昌最深处的秘密。 那个皇陵只认皇帝亲笔诏书传位人,侍奉皇主的秘密。 但萧钰这样机敏之人怎会此没怀疑?怎会不想探听?金赭的叛变也说明了萧钰一直在致力于探听皇陵之事。 “说!什么规矩!”萧钰拔高了声调,这下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到,凌烈的嗓音加上威严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胆寒,但是纳兰芮雪毫不介意,带着笑,伸出纤细带血的指尖沿着凤榻扶柄抚摸。“皇祖母,本宫可不做亏本买卖。” “你敢威胁哀家!”萧钰心火怒起。 纳兰芮雪提及的事情是她这辉煌一生中唯一的败笔! 当年太上皇北宫 带她进入第六大殿后,居然将她放置在偏殿,然后随一名青衣守墓人越过金门进入到另一个地方!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扇金门背后定然有秘密! 一个不愿她知道的秘密! 她骄傲一生,萧家当初更不嫌北宫氏落魄皇族,将她嫁给北宫 帮他稳定朝纲,可北宫氏居然敢瞒着她! 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东西!在实力说话的年代,还以为皇族能高她们重兵在握的萧氏一等不成? 哼!北宫氏既然不愿做到尊萧氏至高地位,那就她萧氏取而代之,改朝换代好了! 看着萧钰气急败坏的模样,纳兰芮雪唇悠悠一抿,声音更加笑意不断。“皇祖母自诩身份高贵,想必从没被威胁过,但有句话说的好,阡陌长河,朝东暮西,风水从来都是轮流转的,皇祖母以前没对手,从今往后可就有了!不懂的课业孙媳会竭尽全力细细教导的!” 细细教导?萧钰阴冷眸色,翡翠蔻金的指套带着风声鹤唳的朝其脸上扇去! 这新王妃还反了不成! 但下一瞬间,手腕就被牢牢抓住,对方的手劲让她如果不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尊贵身份,差点痛呼出声。 一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手劲? 还没想明白,急切护驾的黎婳刚拔剑,就被纳兰芮雪又一脚踹飞。 抬脚处,带着金白耀光,犹如流星飞溅。 耀眼的光芒让萧钰明白了什么,带出不置信的讶异。“还是气流派!” 一个女人居然能是气流派高手?这怎么可能?女人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到达这样的水平!赫儿突破多年,都突破不了气流! 纳兰芮雪冷笑。“所以!皇祖母最好别挑战本宫的耐性,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想必皇祖母没少打听到我厮杀打架的坏名声,要是等会儿手脚痒了皇祖母可担待!” 又是一句更冷冽的威胁,让萧钰心火怒如沸腾之水,末了冷笑道:“哦?那孙媳倒动哀家试试!” 打一个两个下属没什么,但若她真想不要她王妃之位了,殴打皇祖母这个名声……不用自己帮她摘掉,她都会被万民讨伐! 纳兰芮雪亦冷笑,丝毫不减半分凌狂。“所以,本宫奉劝皇祖母一句,咱们还是谈判下的好。” “你想知道北宫晟的下落?”萧钰半转眼眸,看了下场面。 虽然她的杀手颇多,可是这个纳兰芮雪离她太近,而且这个女人丝毫不减的气势让她感觉,说不准若出什么事情,这个女人真会挟持自己。 心火如喷薄的火山,可此刻无法轻举妄动。 “皇祖母聪慧。” 实在看不下去挣扎起身的黎婳怒声道:“摄政王出去了,那神出鬼没的跟老鼠似的!躲到哪里去,谁能知道!” “那就给本宫找!”纳兰芮雪转头怒吼,犹如发怒的母狮,凌烈的嗓音回响在空旷的大殿,似乎将砖瓦都能掀翻。 要不她为什么要来? 一群人都重毒,此刻维持各自体力都难,他们先前寻找了半晌都没找到,北宫晟此刻受伤怎样不知道,是否清醒也不知道,他是否躲在某处暗自疗伤?茫茫宁祥宫,真要一间间找,还想不惊动萧钰谈何容易。 所以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不能暗自找就光明正大的搜! 皇宫既然全是萧钰的掌控,不找萧钰帮帮忙怎么对得起这女人把控后宫这么多年? 萧钰微怔,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上下眸光半扫带出一缕欣赏,敢在虎口拔牙的人,这是第一个! 给黎婳挥了挥手。“去找!” “是!”黎婳狠瞪纳兰芮雪一眼,走了出去。 很快,整个宁祥宫火把点亮,热闹起来。 萧钰雍容靠在凤榻中道:“没看出来孙媳还是个有心思的,还懂软硬兼施,借力打力?只是……此刻能否告知哀家皇陵秘密?” “我见到北宫晟自会告诉你!” 纳兰芮雪转身坐在凤榻的另一侧。 大殿下,苏子安忙前忙后的解毒,身上材料不够,无奈的看了看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半眯眸色,指甲在凤榻间的矮脚桌边上轻扣。 萧钰冷笑一瞬,慵懒的眸光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更诧异的打量,很懂分寸的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底线止步北宫晟,再多唇舌自己也不会再答应。 此刻找北宫晟又怎样?纳兰芮雪嚣张又怎么样? 自己答应找北宫晟也只是看在秘密的份上,否则……纳兰芮雪不敢真动自己,就算砸了宁祥宫,那也只是给她自己的王妃之位卸条腿而已,皇宫,这帮人人是出不去的! 所以自己压根不担心什么,只要纳兰芮雪想保这帮人平安出皇宫,就不会失约。 不一会儿,北宫晟没找到,倒是北宫楚与各国皇室纷纷赶到,连一直在前殿等候回府的宁羽然等人也跟到。 “整个皇宫都惊动了,不知太皇太后宁祥宫发生了什么事?” “无妨,摄政王喝醉,不知道夜宿哪里去了,哀家的孙媳急不可耐,托哀家寻寻。”萧钰淡笑,自顾雍容,凤眸打量着面色有些卡白的赫连世子,与眉峰紧绾有些焦灼的西燕太子,有些不解。 吉雅也蹙眉,扫了眼纳兰芮雪,怒火都没停止过。 哥哥居然去了一趟就成了这番模样,而北宫晟还生死未卜,当下没好气道:“大婚期间,连自己夫君都看不好!弄得兴师动众的!摄政王妃还真让吉雅刮目相看!” 赫连长恭一怔,拉拽住吉雅的手,示意她别胡来,吉雅一瞧他那卡白的面色,心疼得心中什么都没剩下了,甩开他的手,示意他别管! 焦急的等待让纳兰芮雪心火怒升,一扫先前要嫁给北宫晟的女人,淬冷的口气。“那也是本宫自己的事,吉雅公主似乎操心操远了!” 吉雅冷笑。“本公主迟早是王妃的姐妹,此刻操心不算远!” 赤裸裸的话让纳兰芮雪攥紧了拳心,场上一片哗然,这吉雅公主是摆明非摄政王不嫁了? 纳兰芮雪冷看向吉雅,两人眸光相交,迸出万千火光。她冰语道:“本宫就三个妹妹,今夜公主全见过了,不再需要姐妹!” 生硬的拒绝让萧钰唇角勾起冷笑。“孙媳这话说的过了,当王妃该有容人之量,晟儿日后还会娶妻,姐妹自然是有的,这是妇德表现。” 北宫楚的皇后萧凝儿笑道:“妇德?从王妃妹妹三天前驱美妾的时候那份气势来看,只怕……不知妇德为何物吧?” 北宫晟的一票莺莺燕燕的女人立刻集体欠身道:“皇后明鉴!” 纳兰芮雪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集体黑她一把的众多女人,唇角冷笑越来越深。 吉雅一扫那些女人话中的尖酸刻薄不屑轻哼一声,眸光熠熠的盯向纳兰芮雪。“王妃有没有妇德本公主没兴趣,反正本公主也没有妇德,本公主只想对王妃说一句话,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若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凌傲的话带着狂妄之气,高昂的下巴好似尊贵的女王。 完全不惧任何人的气场让纳兰芮雪心中怒火终于点燃,一扫旁边幸灾乐祸的一群女人,她半眯秋瞳,扫视一圈后,冷对上吉雅凌烈的眸光。 一字一句冰语道:“既然今天各位都在,本宫那就不妨说明白――!” 淬冷的口气让人感觉犹如寒风呼啸,能冻出漫天冰霜,而她下来惊世骇俗的话才彻底将所有人如冰冻三尺,深思冻结。 “北宫晟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谁要不怕死,就来试试看!” 空气凝滞,大殿鸦雀无声。 突然一声嗤嗤低笑魅哑心魂的男音传来。 “哟,这么霸道呢?” 众人思绪解冻,顺着声音转头朝殿门口看去。 一个眸光如黑曜石般凝远深邃的男人双臂抱怀,线条慵懒的靠在大殿的门框上,夜风轻抚,将他的衣袍吹出翩翩的风摆。 而他俊美无双的玉颜上,唇角挂着两璇淡淡的梨涡。 他一袭简单的纯色月白长衫,似乎刚沐浴完,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水汽,微湿的鬓角反而更平添了几分蛊惑。 月光在他身后洒下一片剪影,唯美的好似一幅画卷,即便金殿上隽美的男人不少,美艳的女人更多,但比起他的那份天生自带的惑人总少了几分感觉。 众人心颤,眸光不自觉被吸引。 纳兰芮雪不置信的转身凝望着他的方向,微顿后,托着长长的 紫色裙摆,一步步朝他走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9章 说你爱我2 不知道众人是被她先前的话惊到了,还是被他突然的出现惊到了,反正场面一度寂静,只有每个人睫毛淡淡轻眨,看着她一步步朝他靠近。 纳兰芮雪仔细的看着他的脸,一寸寸打量,今夜被骗一次,让她此刻有点不敢置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北宫晟姿势没变,依然轻靠着门框,看着她秋瞳中渐渐凝出水雾。 下一瞬间,她就一把抱住他的腰扑进了他的怀中,带出一声哽咽的。“晟……” 扑的劲如此大,撞的他身子微晃了晃,后退一步才站稳,唇间更不由自主轻哼一声。 微顿了顿,胳膊环上她消瘦的肩头,揽进怀里后,他才淡笑出声。“这是怎么了?” 轻柔疑惑的口吻换来的是她更紧紧的拥抱,用力之大让北宫晟感觉她想勒死自己,但却唇间淡笑更深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好似无奈,又好似宠溺。 不紧不松的拥抱让他修长的身影犹如一弯港湾,是她栖息依靠的天堂…… 这样的北宫晟是没人见过的。 宁静的就如一汪淡水,清简的线条与温柔的浅笑让他好似一方温暖的璞玉,柔和的散发着光辉。 她就这么紧紧依偎在他怀中,似乎他就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气。 他就如此轻柔的拥抱着她,仿佛愿意给她全世界最温柔的眸光。 直到她慢慢抬头,掂着脚尖缓缓凑上了兰唇在他水泽饱满的唇瓣落下一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宁羽然眼中满是不置信的泪光,紧咬的粉唇凝视着晟对那个女人轻柔如月光般的淡笑,慢慢滚落泪珠。 南枫低垂眼眸,叶云轻轻别开清瘦如月的脸,赫连长恭静静凝望着那一幕,眸光渐渐悠远…… 两人的唇瓣轻轻接触,柔软与清浅相互柔和成一道美丽如花开的美。 北宫晟接到她的主动,纤长睫毛轻颤一瞬,慢慢垂低了头,让两人的唇瓣可以更亲密的触碰,他没有深入,而是在她的唇瓣上轻吻浅啄,淡淡的描绘着她的唇线,品尝着她的美好,缓解着她心底的不安,柔的好似在呵护什么珍宝,最后落在鼻尖上,落在额头上。 良久后,他才轻笑道:“刚才的嚣张劲呢?” “你来了,就没了。”她老实交代着,宛然浅笑一瞬,害羞的将头埋进他肩胛内,温顺的就像一个恬静贤惠的小女人。 他嗤嗤低笑,下巴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只是……所有人都傻了! 如果众人不是看到她先前的狂傲冷煞,那种如母狮狂怒的模样,还真都以为她本性就是这样! 这实在上人大跌下巴,连萧钰都不自觉半启了唇,无法合上。 微顿后,北宫晟眸光淡扫过场上一周,最后落在赫连长恭微怔的眼眸里。 两人对望,幽黑与墨蓝相交,苏子安瞟到两人对视,吓的急抓脑袋,今日经过此事,他们对赫连长恭这个人,说不上喜欢,也不知该怎么看待他,但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北宫晟若对赫连长恭发怒该如何? 帮赫连长恭说句话,解释清楚?这似乎违背他们誓死效忠晟的立场。 可若晟误会赫连长恭,他们这些人都怂怂的不搭话,似乎也非君子所为。 苏子安想的,也是其余经历今天此事的人想的,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踌躇。 赫连长恭也凝视着那双比墨色更深邃的幽瞳,想起每一次对视中的冷嘲热讽,邪魅挑衅,那些极其不遮掩的敌意,脑海中不由升起一股猜想。 揣测着对方今日又会露出什么仇视的眼神。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只是维持最初的静望,深沉的让人不解其意。 接着,伴随着黑眸上睫毛的微眨,北宫晟迎着所有人的错愕,淡淡别开了眼。 不带半分情绪。 一时间,赫连长恭心底有些不解的踌躇,不知道他这是深沉到极致,让人猜不出想什么,还是清淡的表达。 场上的气氛诡异,伴随着北宫晟的出现,出奇的安静下来。 婉嫔这些妻妾是绝对不敢当着王爷的面造次的,安分妥贴的如影子静立。 萧凝儿微带不满了扫了北宫晟,想起他那渗冷骇人的性格,闭了嘴。 在楚与他面前,她宁愿惹怒楚,也不会去惹这尊大佛,否则他只要一记冷眼,且不说会倒什么霉,护弟如山的北宫楚率先就会将她彻底打入无形冷宫,不会再原谅她。为了个不相干的纳兰芮雪,她不至于。 吉雅见北宫晟好似还算健康,便神色没有太多异动,回归到哥哥身上。 宁羽然则是已经深陷内心痛苦中,无法自拔。 看的嘉国皇帝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还吵得如此热闹,怎么主角男人来了,这些女人倒安分下来了? 什么情况?这是?见过一出场震慑所有男人的,第一次见一出场震慑所有女人的! 疑惑的转来转去,最后瞟向北宫晟。“摄政王今夜去哪了?婚宴吃一半没人,孤想敬酒道贺都没机会。此刻又整的皇宫喧闹至此,摄政王这躲猫猫可让人好找!” 北宫晟淡笑:“怠慢嘉王了,醉酒弄脏了衣襟,去沐浴换了身衣裳,不料赶去宫宴结束了,见宁祥宫慌乱,便过来看看,谁料……”他垂眸扫了眼怀中的女人,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吾妻竟心急至此,惊扰各位大驾了!” 一声吾妻让在场人都微微一怔,妻子……多么神圣的称呼,对于皇室的人来说,爱妃可以有很多个,只要沾点名分都能如此称呼,但是……这种平凡的美好,那种隐约透露出的只唯一人的心思让每个人都感受了个淋漓尽致。 说不震撼是假的。 纳兰芮雪更是心头一颤,抬眸凝视向他,接到的,是他唇角淡淡勾起的迷人弧度。 夜深后,皇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福临殿内,巴图手持伤药一点点给赫连长恭处理伤口。 他赤裸着上身躯干,精键的胸膛下面是结实的腹肌,背后是一道完美的人鱼线,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整个周身都透露着一股男人的野性美,只是如今完美无缺的杰作上此刻有一些突兀的伤口。 巴图心疼的小心处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吭过半声,连眉色都没轻绾过,即便胳膊上的伤口深可露骨,惊悚的骇人,也没有半分动容,似乎处理的不是他的身子般。 墨蓝色眸光一直透过窗格凝视着天边皎洁的月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巴图再三看着他失神的眸光,终于忍不住道:“世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从十三岁后你就再也没有受过伤,今天算是把你这辈子的伤都受了!偏偏人家还不领情,半点也没记着你的好。” “我让她记着干嘛?”赫连长恭半眨眸色,清澈干净的嗓音透出几分淡然。 “属下不懂,世子这么做图什么?”巴图不解,世子又不怕摄政王,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家国纠纷,世子什么都不逊色摄政王,甚至在品性修养方面比那个看起来眸光邪魅,城府深沉的摄政王可正直多了! 世子不可能说为了讨好北昌才故意对那些人好,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出来,到底为了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不图,你信吗?”他声色悠悠,透着几分空灵。 什么都不图?巴图凝视着他的眼,想了想,道:“也……不图摄政王妃?” 赫连长恭身子微微一怔,慢慢转头看向巴图,末了唇角勾起一丝淡笑。“你弄疼我了!” “额!世子对不起!”巴图看着自己粗心粗手,弄得他伤口再一次沁出血的模样,懊恼道:“世子,你还是忘了摄政王妃,早日娶个世子妃吧,您身边需要一个女人帮你打理生活。” “我不是答应娶宁二小姐了吗?” “可世子根本不喜欢她,对吗!世子如此委曲求全,还是为了摄政王妃吧!为了不让她察觉你喜欢她!” 巴图急了,高了八个分贝! “巴图!隔墙有耳,别乱说!”赫连长恭蹙眉。 巴图有些气愠,闷闷垂了头。“反正属下是坚决不会同意世子娶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毫无半点涵养!一点儿都配不上你。” 他闻言浅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我?” “真诚善良不做作!能陪你策马扬鞭,又能贤惠相夫教子。不蠢钝,能跟上你的思维步调,有气场气势,高贵却不高傲,即便吃苦受累也不矫情,怎么说也该是个文武全才的惊世女子,最重要!对待感情专一不图浮华,不畏世俗,即便你一无所有,还是会对你不离不弃!” 巴图一股脑儿说完,惹的赫连长恭唇角笑意更深了些许。“好词儿都被你用了,可这样的女人有吗?” “有啊!比如摄……”政王妃……巴图想起今夜看到的一幕幕震撼,思绪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女人,曾经他觉得世上不会有那样的女人,但今夜觉得配得上世子的女人就该是这样的人。 可话到嘴边,对上世子温润含笑的墨蓝色眸光,后半句哑在喉咙,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世子,我……” 赫连长恭淡淡勾笑,见伤口处理差不多了,套上薄薄的内衫,站起身子道:“夜深了,我去睡了!既然我婚事已定,也不必久留,准备收拾行李,过两日我们启程回国吧。” 清淡的身姿消失在远处后,巴图凝视这那个身影心一阵阵揪痛。 他是说……反正那样的女人不属于他,所以他娶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吗? 哀莫大于心死,他浅淡的笑容背后,二十三年的坚守背后,对摄政王妃惊鸿一瞥心动的眸光背后,只剩下独自吞咽的死心了吗? 是否对于他来说。 一份爱情,来的太迟,所以只能站在彼岸静静凝望,不祝福,不奢望,不打扰。 长街空旷,几辆马车接连驶出皇宫,车马摇晃中,北宫晟只手垫在脑后,半靠在软垫中,看着叶云跟苏子安给其余的人疗毒,宁羽然等人的马车已经率先回府,此刻气氛透出几分惬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0章 才能占上风 纳兰芮雪的眸光都没离开过他,仔细的打量着,似乎想要将他看穿。 最后实在抵挡不住那股灼热的眸光,他低笑道:“要不要这么看着我?打算拿眸光射死我?” “你为什么要去宁祥宫!” “找玉玺!” 她紧皱眉头,看着他神色自若,感觉这个理由极其充分,但似乎就是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从里面出来后去哪里了?” “一身都是血,自然是找地方沐浴更衣了!” “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男人怎么可能受伤!”他嗤之以鼻,带着往日拽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不信!”她坚定不信。 两人一问一答的,最后北宫晟无奈的看她一眼,坐直身子开始解腰带。 “喂!你干嘛!”纳兰芮雪一扫身侧的叶云等人吓得一身冷汗,这家伙不会想当着众人面做什么不要脸的事,逼迫自己相信吧? 北宫晟顿住手,凝视着她眼底的防备与鄙夷,大大的白了她一眼,闷闷道:“能干嘛?脱光给你检查呗!” 脱光?众人头上飘过一朵乌云…… 北宫晟!你要不要这么没……廉耻?虽然这个马车里只有几个男人,但是……那副画面想想也……醉了。 “穿上穿上!谁要看你!没受伤就没受伤!”纳兰芮雪气的别过身子,不去看这个敢于在任何情况下都大方遛鸟,让她想一巴掌拍死的男人。 北宫晟黑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抬眸处,对上叶云打量的深邃眸光,微怔面色,收敛笑意垂眸,系起腰带来。 下马车的时候,叶云喊住了纳兰芮雪。“雪儿,我有事找北宫晟,晚上你……” 纳兰芮雪感觉到他的眸光越过自己投向了身后,转头一看初夏也正在凝视着叶云,突然心领神会,点头笑道:“好!” 难得叶云也有关心初夏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能抚了面子,此刻叶云跟初夏是最尴尬的时候,她得小心牵线才是,正好这次初夏的神色不对,晚上敲打敲打,看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北宫晟黑眸悠悠看了一眼叶云,淡淡道:“跟我来北苑!” 说罢,两人就率先走了进去。 烛火摇曳。 北苑的深宫之中,北宫晟赤着上身趴在榻上,衣衫顺着肩膀半褪至腰腹,修长的肌理线沿着紧致的肌肤一路向下游走,勾勒出一道诱人的风景。 叶云啧啧赞叹:“哟,这身材不错昂?” 北宫晟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后,黑眸迸出邪魅。“下面更不错,你要不要再自卑一下?” 不等叶云怒火冲上眼眸,他又作恍然大悟状:“哦!对了,你还是和尚,硬不硬的起来都不知道,这……唔!” 一声闷哼将他后半句话终结在喉咙里,叶云手中薄薄的柳叶刀上溅出几缕血红色,粘在寒光赫赫的刀刃上,更显惊悚。 “继续!”叶云悠悠冷笑。 北宫晟额头冒出一片虚汗,缓了缓煞白的面色,他才脱口骂道:“穆天昊!你大爷的,那是肉,不是你小时候玩的尿泥,能轻点吗?” 叶云不以为然的瘪瘪薄唇,将刀锋上剜出来的溃烂废肉扔掉,抿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北宫晟是谁呢?啧啧啧,又能单挑千人杀手阵,又能挖肉疗毒,连麻沸散都不用的人,那英勇的我怎么能比的过?” 微顿了顿,他凑头到北宫晟耳际小声笑道:“喂!你什么时候死,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好继位!” 北宫晟半眯黑瞳,从牙缝中挤出挑衅的冷笑。“行啊!什么时候你能满足我了,我说不准就功德圆满,愿登极乐了。” “北宫晟!你他吗信不信老子把刀从你后庭捅进去!”叶云暴喝。 “你要不想等会被我按在身下,可以试试!”北宫晟丝毫不惧威胁。 叶云褐瞳冷垂,知晓这小子在嫉恨那日被自己按在树干上的事,想起当时欺负他的窘迫,不屑冷笑一声,瞟了眼他后肩棘手的伤口,开始专心处理起来。 本来只是鞭伤,可这男人为了避免毒顺着血管流向全身,便将所有的毒逼至肩上之处。 此刻伤口在毒气的侵蚀下溃烂的很厉害,上药也能好,但是耗时长,容易反复,最能剔除根源的做法就是将溃烂的血肉小心处理掉,待结痂重新生长。 在马车上,叶云瞧出他刻意隐瞒雪儿他的伤势,便知道必定严重,所以才来相帮,但这混蛋……真的是说话永远那么欠扁,让他时时有种想一刀子了结他的冲动! 北宫晟更是觉得不爽,想起那事就恨不得将叶云弄死得了,居然接二连三的吻他,喂了次血,吖亲上瘾了是不是! 还看上他身材,看上他大爷啊!都是男人,他有的叶云不也有吗?想要好身材就天天早晨去晨泳练呗!盯着他身材赞叹是几个意思? 所以!叶云的性取向绝壁有问题!还是得好好调整才是! 所以!宫殿处,时不时传出几声低咒谩骂。 纳兰芮雪回到朝花阁沐浴后,想着初夏才去沐浴,还得等一会儿,想了想,便朝北苑走去,她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走进北苑的时候,被交代过的北苑侍卫都静静 礼,没有阻拦。 直到走进宫殿后殿的门前,她正想抬手敲敲门环,便听到里面传出男人沉重的闷哼与隐忍的喘息声。 “穆天昊!你能不能轻点,真受不了了!” “别嚷嚷,我比你还受不了!” “你要不要脸?爽的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靠!去你大爷的,老子很累的好不好?” “累?你身子这么虚?这才一会儿就喊累?” “干活的不是你,你舒舒坦坦脱光躺着,当然不累!你再唧唧歪歪老子罢工了!” “好好好!大爷,您老继续,但是轻点,真的疼!” “……我尽量!话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至于如此矫情吗?” “等会儿咱两换换,我对你做试试?……唔……!喂,别,别这样!” “行啊!说你爱我。” “我爱你!” 纳兰芮雪怔大秋瞳,风中石化的盯着门……手攥成了拳头。 时间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只能听到脑海里什么爆炸的声响。 顿了一瞬,她转身飞快离开。 夜色茫茫,宫殿寒凉。 叶云抬手间朝殿门方向看了眼:“是不是有什么响动?” “你爷爷的响动!你是亏心事做多了吧?赶紧弄完我要睡觉,你这手艺实在太差了!就这还天才神医呢!跟哥哥我简直没法比。”北宫晟疼的满头大汗,冷汗顺着脖颈一滴滴的往下淌。 榻间沁湿一片。 叶云想骂他老子又从不受这些难缠的伤,自然没你手法熟练! 一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印记,那些缝过的,刺过的,砍过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幕幕他独自坐在孤独静夜的油灯下,唇间咬着布,忍痛给自己疗伤的场面…… 瞧着他此刻难忍的模样,叶云最终咽了口气,声色低沉埋怨起来。“你下次再多单独去找死几次就没事了!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别这么让人操心?难怪雪儿那么反感你受伤,你瞧瞧你这破身子,全身都是伤口……!” 温润的声音带着点淡淡心疼的口气让北宫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愤怒的转过头唾道:“穆天昊!你要不要这么矫情?不是真爱上我了吧?” 矫情?叶云脑海中一个闪电霹雳,气的手中的柳叶刀不停颤抖,差点没忍住一刀捅下去。 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跟这混蛋争执,淡定!淡定下来! 可顿了三秒后,实在忍不下来,终于破口大骂:“你他吗的!你这人就没法跟你好好说话!北宫晟!你要是有天死了!老子绝对不给你收尸,还要捅你千刀,把你媳妇霸占带走!” 北宫晟闻言提及雪儿,顿时也火光直冒,想骂回去,对上那泛着寒光的刀刃,以及穆天昊紧绷唇角,大有你再说一句,老子真废了你的彻底暴怒临界点,闷闷的偏开头。“你才早死收尸!老子长命百岁!” 见北宫晟嚣张的气焰终于收敛,叶云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看着手中的柳叶刀,心中道。 妈的!下次说话老子得举个菜刀才能占上风! 伴随着两人吵架的停止,溃烂的肉都已经处理干净,叶云开始小心的上药。 冰凉的药膏沁入伤口,终于缓解了那火灼疼痛的感觉。 气氛安静下来。 北宫晟黑眸凝视着远处跳跃的烛火,开口道:“你跟你那小太子妃怎么样了?” 提及这,叶云琥珀色瞳仁微微收缩,带出一缕清浅不易察觉的光泽,却没有开口。 沉默让北宫晟起了更大的兴趣,微微侧头扫了扫叶云察觉不出情绪的脸,淡笑道:“雪儿受过太多伤,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对于很多事情会持怀疑态度,宁愿只相信自己也不轻易相信别人,即便你把心肺都掏给她,她还是会在心底最深处留一道防线。你跟雪儿是一个类型,但你比她要犹豫不决,有个敢于为你主动付出一切的女人是好事。” 对于北宫晟的分析,叶云知晓一点错都没有,自己跟雪儿都是那种习惯被动接受感情的人,所以五年时光,终究是只有越来越深的依偎,没有心动为爱的契机。 可犹豫不决?叶云轻蹙眉头,闷闷道:“我只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不还是犹豫不决!”北宫晟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换了个更慵懒舒服的姿势趴着,懒懒道:“初夏不是雪儿,再说了,初夏都千里追夫了,你是男人,总跟乌龟似的缩壳子里算什么!” 乌龟?叶云无语凝噎,真是跟北宫晟无法好好交流起来!三句话不到就损人的舌头,实在招架不住! 没好气道:“行!你男人!敢问晟大王爷,若是你,你怎么做?” “送上门的还能怎么做?”北宫晟跟看白痴一样鄙夷的扫视一眼。“你不会是有问题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1章 天下无敌? “北宫晟!初夏才十三岁!”叶云真的恨不得将这满脑袋精虫上脑的男人一巴掌拍死在榻里,有这么教人的吗?他脑袋里就没有三纲五常跟负责吗?” “如果五年前是我遇到雪儿,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北宫晟悠悠长叹一口气,好似无限惋惜。 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不要脸的话将叶云彻底气的没了脾气,两三下给上完药,扯过绷带缠好,憋着气就去沐浴了。 北宫晟看着叶云包扎的绷带,不自觉想到了赫连长恭胳膊上那抹紫色,黑眸幽幽的看着烛火,最终脑海里想起她那句:“北宫晟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谁要不怕死,就来试试看!” 唇角渐渐勾起梨花般的淡笑,清浅合美,透着如水的温柔。 叶云回来的时候,北宫晟已经呼吸均匀熟睡起来。 凝视着北宫晟唇角淡淡挂着的一抹幸福的浅笑。觉得微微刺眼,琥珀色眸光暗淡下来。 ……即便初夏再好再主动又怎样?他心里爱着的,至始至终跟北宫晟是同一个女人…… 想着今日出现在他面前那张风尘仆仆,一瞬间有点让他心颤的小脸,他缓缓半垂了眸色。 连续两次在情迷间压抑不住内心最深处的感情,把她当成雪儿,这样不清不白下去,最终是毁了她吧? 她还小,有更长的路可以走,也可以去挑挑更喜欢的人,而他……此生就这么守望着雪儿就好。 只要雪儿幸福,哪怕他只是个守望者,偶尔从北宫晟的幸福中分享点快乐就够了。 至于初夏……既然不爱,那便狠心推开吧。 北宫晟说的对,犹豫不决,是他感情的致命伤,这一次,他不要再做错! 皇宫的北乾宫外,萧凝儿坐在凤撵上双眸紧紧的看着远处的宫闱,似乎想要将那里的一切都看穿。 身侧的贴身宫女蹙眉小声道:“皇后娘娘!只是一只新鲜姿色上佳的雏儿罢了,皇上对谁动过真感情?等玩腻了也就丢到冷宫了,那时候还不由娘娘您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可他终究不会爱上我,对吗……”萧凝儿声色有些悠远,今日摄政王对王妃两人鹣鲽情深的爱意生生灼痛了她的眼。 她曾以为北宫氏的男人都是无情的,毕竟过去的岁月里,北宫楚也好,北宫晟也罢,这两个人都一个身过万千女人眉色不改,一个眼看万千红颜毫无动容。 可……北宫晟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他们两兄弟不是无情,只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罢了。 北宫晟爱的女人是纳兰芮雪,那……楚呢?今夜楚反常的表现,一褒一贬中,到底是为了朝堂政斗警告宁氏,还是他心底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这她开始感到恐慌,她甚至不敢去想,楚那双对所有女人嘲讽的黑瞳中,会不会有一日也像北宫晟一样,露出温柔如水的眸光,而那抹眸光……对向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宫女闻言暗沉了面色,努力扬起笑意。“怎么会!如果娘娘如此痴情都不能打动皇上,这世上也就没人能打动皇上了!” “但愿吧!”萧凝儿收回悠远的神色,将一切不安与难过收敛眼底,只露出精锐与冷傲。“摆驾回宫!” 北乾宫金碧辉煌的寝宫中,烛火不多,幽幽暗暗中,将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抵在墙上强吻的影子拉的很长。 纳兰迎春努力挣扎着来自北宫楚的侵略气息,多少次想将那只侵犯她的舌尖顶出去,但换来的是他更深的纠缠。 他带着恼怒,黑眸迸出无数的火光,他将她的两只手腕都禁锢在掌心,按在墙上,唇齿的糅转间,他喷薄着沉重的气息,直到感觉到她快窒息在他的吻中后,他才松开唇瓣,愠怒道:“纳兰迎春!朕就那么不堪入你的眼?” “你就是个人渣!别说这辈子,下辈子我都看不上你!”纳兰迎春此刻以宫妃侍寝的标准,全身洁净,只裹着层层红纱,刚才的挣扎间,红纱已经半遮半退的滑到了胸下,此刻伴随着呼吸,如雪的柔软在他的眸光下不断起伏。 感觉到他眼眸的黯哑后,她一扫孤独陌生的大殿,心中升起一股无力的凉寒,力量的悬殊,武功的差异让她意识到再多的挣扎都是白费功夫,冷笑一瞬软了身子。“想要就拿去吧!” “你本来就是朕的女人,以为朕不敢?”北宫楚一把松开对她胳膊的禁锢,指尖紧扣上她的下巴,对着她那种反正你就是人渣,什么事干不出来的眸光怒意四射。 关节的用力让她感受到了疼痛,下一瞬,她被拦腰抱起,不等反应过来,就天旋地转后扔到了榻上,等她从红纱中钻出脑袋后,对上不断解衣衫的北宫楚,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丝惊恐。 直到他最后一条裤子褪去,俯身上榻的时候,她紧咬粉唇往后寸寸移动。 北宫楚哪里给她挣扎的余地,大手一扯红纱,将她最后的遮掩扔到了龙榻下,两人光洁的身子触碰到的瞬间,她彻底绝望,感受着他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印下痕迹,她不自觉流出了眼泪,他的唇吻到面颊上时,感受到唇间那股淡咸的温热,脑海中被柔弱无骨的身子折磨到濒临爆发的神智瞬间清明起来。 突然迸出了纳兰芮雪笑言的一句话。“你都二十八了,迎春才十五,你还能活几年?” 还能……活几年? 他黑眸静静的凝望向纳兰迎春,清简的眸光带着几分飘渺,映在迎春的眸光中,两人彼此对望。 良久后,他伸出手抚摸上她的面颊,指腹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哑着声色开口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嗯?纳兰迎春对于他突然的变化有些不解,带着报复,也带着愤怒,她道:“有!爱的撕心裂肺,矢志不渝!” 北宫楚感觉心里猛然一揪,似乎哪里有些痛的难以启齿,微微深吸气后,他颤声道:“……谁?” “苏子安!” 夜色宁静,北宫楚的黑瞳定格在空气中。 九月的清晨透着别样的凉爽,北昌是没有春秋的,短暂夏季后,只需几日就会飞快进入寒雪霏霏的日子。 天气凉的骤快,转眼已是三日之后。 赫连长恭一身精键的短衫出现在牧场上时,纳兰芮雪带着笑意迎了上来。“来的比预计还早。” 他一扫她简单清雅又透着别样英姿的装束,墨蓝色眸光带着淡笑静静环顾了一周。“北……呃,摄政王呢?” “喊他北宫晟就好,什么摄不摄政王!”纳兰芮雪淡笑了笑。 赫连长恭也清浅一笑,见她不愿透露北宫晟行踪,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心里泛起好奇。 本来他是打算今日启程回国的,谁料昨天傍晚北宫晟莫名其妙差人来邀请他出来游玩。北宫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难揣测,最终,他还是选择来看看。 此处是距离淮海城郊的皇家牧场,秋草枯黄,虽然不是放牧的时节,但牧场不远处便是茂密的森林,奇珍野兽数量颇多,倒是个狩猎的好时机。 秋风飒飒,将远处旌旗吹得迎风招展。 看到明显的青龙旗帜后,赫连长恭确定并不是纳兰芮雪假传邀请,而是北宫晟那男人真的在。 想起前几日北宫晟看向自己的那抹难以捉摸的眼光,赫连长恭不由眸光微闪,让他相信……那样一个醋意无限,恨不得将自己弄死的男人能主动邀请自己,怎么听起来那么天方夜谭? 正在思索,不远处又行驰来一辆马车,吉雅跟宁语霜双双跳下马车的时候,纳兰芮雪颇是诧异的扫了眼宁语霜,末了看向赫连长恭,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吉雅倒是也神色自然,只是宁语霜一见纳兰芮雪跟赫连长恭单独呆在一起聊天,顿时心中妒火无限。 这贱女人!自己抢羽然姐姐的夫君就不说了,怎么还勾搭上自己的夫君了? 气势汹汹走到跟前,想要大发横威,展示展示自己才是未来的世子妃,谁料纳兰芮雪一扫她那模样,便知她想做什么,冷淡的低笑一瞬,在她到来前,径直上马,对赫连长恭伸出一只手。 赫连长恭有些微怔,墨蓝色眸光略含诧异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然后递上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 纳兰芮雪拽过一阵力道微甩,赫连长恭就被她扯上马背,接下来,迎着吉雅与宁语霜双双的错愕,纳兰芮雪一甩缰绳就驭马朝前奔去。 随行而来的青萝,惜娟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微微的尴尬,末了对吉雅与宁语霜道:“公主,宁二小姐,请随我们来!” 宁语霜差点破口大骂出来,但接到吉雅的冷撇,终于忍住。 闷闷不乐的随青萝她们一人一匹马跃上,朝远处的大营奔去。 马背上,赫连长恭因冲力微微向她后背一贴,馨香的气息淡淡窜进鼻息,让他心砰然一动。 “扶稳坐好!”她清淡的嗓音传来的时候,他也没客气的只手轻扶着她的腰,很礼貌,也很自然。 感受着她在驭马加速,甩开身后急追的宁语霜,他不由低笑道:“沫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驰电掣中,她转头对上他墨蓝色眸光,认真道:“凌敖,你喜不喜欢宁语霜?”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的容颜,眸光微转后,慢慢唇角勾起一抹微扬的弧度。 低俯身子,朝她缓缓凑近…… 他缓缓靠近,墨蓝色眸光中带着细细的打量,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不漏过一丝表情。 纳兰芮雪眸光微闪,轻轻错开脸道:“你……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在想……你在盘算什么?”他随着她的侧头又偏转了一点,紧随她微躲闪的眸光,似乎只有正对着她眼睛的时候,才能看出她想做什么,他想看的更明白点。 她唇角勾起一缕狡黠的淡笑:“怎么?怕我卖了你?” “卖了有什么可怕的!”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坐直身子,抿出一抹清淡的笑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2章 到底是谁惹她 “那是担心什么?”她微挑眉,他似乎少有会露出这种谨慎。 “怕你还让我帮你数钱!” “噗嗤!”纳兰芮雪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他,他也轻轻低笑,笑容亦如天山的雪莲,带着清雅的美好。 远处急追的宁语霜听到风中隐约传来他们两的笑意,气的双眸泛红,紧甩马鞭,想要追的更近一点,但纳兰芮雪似乎有意逗弄她,总是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控制着距离。 吉雅略含打量的凝视着敢如此正大光明拐走哥哥的女人,以及哥哥那周身那极度难得的闲散,唇角抿出一丝笑意。 想起三天前的夜里,回到福临宫后,长恭哥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有些薄怒的问她在胡说什么,什么姐不姐妹的! 她当时看着神色紧张的他,不自觉就笑了,回道,“我以为你会认为我说的是给摄政王当女人,跟她成姐妹。” 他当时一下脸上浮起一阵红霞,低唾道:“你那点小心思就别胡来!次数多了,她会反应过来。” 她当时瞅着那抹从未出现在他脸上过的表情乐道:“怎么?哥哥难道不打算抢过来给我当嫂子?虽然她不太喜欢我这个妹妹,但我还是挺想让她给我当姐姐的。” 他微怔了怔,浅淡的笑了笑,没有拒绝也没否认,只说了句“不合适。”便转身离开。 弄的她一头雾水,到底是他们不合适,还是情理不合适?亦或者――时机不合适? 按常规推断,一般哥哥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的,如今对这个纳兰芮雪的态度……还真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能揣测。 盯着他周身的温软,吉雅不由笑意更深了些。 第一个让哥哥卸下防备与清淡的伪装,愿意温暖靠近的女人呢!只是不知道他心中的小太阳要何日灼烧了。 纳兰芮雪此刻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笑着打量他一瞬道:“没看出来,凌敖还是个会开玩笑的!” 赫连长恭浅笑,脸上淡淡的酒窝泛着别样的阳光。“我是挺想跟北宫晟那样到处跟人开玩笑胡来的,但不知是不是我开的玩笑都不好笑,每个人都会极其恭敬回答,还送我什么外号‘青竹墨玉’,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了!” 听到他无奈的抱怨,她双肩抖的更厉害了些。“我还以为你喜欢别人那么歌颂你!” 他好笑嗤笑。“我看起来像脑子缺了一块吗?” “不缺,太精!”她唇角抿笑,眼看大营即到,再次强调了先前的那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她!” 赫连长恭微怔,墨蓝色眸光在她脸上轻微流转后,无奈叹笑道:“骗我!你还是以为我脑子缺了一块……” 作怪的口气让她再次爆笑出声。 第一次有人把埋怨说的如此憋屈,将拒绝说的如此委婉,让人听到就忍不住上扬唇角。 他盯着她唇角绽放的弧度,不自觉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许不让人察觉的温柔。 第一次,有女人会真诚的只因他这个人而欢笑,突然――,想看她这么一直笑下去。 微微的沉顿后,纳兰芮雪一扫近在尺咫的大营,眸光看向白色的主帐,秋瞳微微半眯,迸出一缕冷煞,末了,转头淡笑道:“既然你不喜欢宁语霜,做个交易怎么样?” “刺激北宫晟?”他随着她的眸光一扫前方,微微对视后,唇角勾起道不明的笑意。“我不干!” 拒绝的如此干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是帮这个忙――我觉得我现在缺少点歌颂!”他浅笑,偏转头间露出完美的下巴,像极了一匹孤傲的狼王。 “你还真够傲娇的!难怪到现在还没喜欢的人!”她又一次被逗乐,笑的欢愉,他心头却微微一颤,末了,嗤嗤低笑。“主要是我没做好当奸夫的准备!” 呃……纳兰芮雪回头,扫了眼墨蓝色如宝石璀璨的眸光中那深掩眼底的调笑,不由自主喃喃道:“我想……第一个说你是青竹墨玉的人一定是瞎了!光见墨,哪有玉?” 随后,两人对视一瞬,都不约而同哧笑起来。 下马的时候,她小声凑到跟前低语了几句。 赫连长恭眉峰微挑,不开口。 纳兰芮雪见他还在犹豫,好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会卖你吧?这事怎么说也是五五分账吧?你又不吃亏!” 他无奈笑叹。“亏死了,本来了胜于无的……” 说罢,摇着头转身去后面接吉雅跟宁语霜,她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只是那态度……实在让她哭笑不得,他这个人是不是每次表达拒绝跟同意的方式都那么委婉又奇葩? 恍惚间,她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赫连长恭这个人,在君子如玉的外表下,其实……蛮好玩的。 营帐内,苏子安与青龙六将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那边自顾掰着花生吃的北宫晟都后襟虚汗直冒。 地上花生壳已经落满一地,可他似乎压根没收手的打算,继续嘎嘣脆的进行着,另一边,这几日与王爷形影不离的穆皇子一直低垂着眼眸,让人完全看不到神色,不远处,纳兰初夏坐在远离众人的位置,眸光空洞的凝望着无人的角落,不言不语。 这三日王府简直跟见鬼了一样,雪儿的脾气毫无预警的进入暴走阶段,冷到一丁点儿小事都会大发脾气,四小姐自从第一日清晨被穆天昊叫过出去一趟后,回来就成了这副神色,眼神空洞的让人心疼。 穆皇子往日温和的神色冰冷的骇人,王爷每次来找王妃都屡屡碰壁,一直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众人已经纳闷好几天了,不过此刻最大的不解就是――王爷今日莫名其妙请赫连世子过来是为了什么? 打架?羞辱?欺负? 看着架势……明显是算账的前奏啊! “嘎嘣!” “嘎嘣!” 花生壳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营帐内显得很清晰,却一下下抓着众人的心七上八下。 想着赫连世子马上就到,景南终于忍不住这奇怪的气氛,开口道:“王爷!我等……几日前受过赫连世子的恩情。” “所以呢?”北宫晟黑眸懒懒一抬,不带半分涟漪的扫了众人一圈,继续掰花生大业。 “但是我们永远是忠于王爷的!”景南率先单膝跪地叩首,紧接着众人都跟着跪下。 “哦!”回应他们的只是北宫晟唇角淡淡的一声应答,似乎压根漠不关心景南的言下之意。 苏子安受不了这猜心思,忍不住开口道:“晟!众兄弟不是有意的!你想收拾赫连长恭我们没意见,但你为了他跟雪儿吵架不值得,那日情况紧急,如果不是赫连世子,雪儿可能已经没命了!” 北宫晟手微顿了顿,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众人,末了蹙眉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苏子安一瞧众人难以启齿的神色,一咬牙道:“我们就是想说……能不能别找赫连世子算账?他日战场相见,众人都不会手软,但今天!这让大家很难动手,雪儿生气应该就是为了这个,晟,你这醋偶尔吃的太过了!” “咔!”一声花生捏碎的声音传来,苏子安心中一个哆嗦,立刻哈哈大笑:“那个,今天天气挺好的,多云转晴,还飘着小雨!” 北宫晟看着众人讪讪干笑的模样,黑眸悠悠转转后,稳定的掰开花生,淡淡道:“赫连长恭就那么好?” “不不不不不不!一点儿都不好!” 大伙儿嘿嘿一笑,移着步子,想往帐门口挤去。 “我也觉得他挺好的!”紧接着,北宫晟将花生往嘴里一抛,继续嘎嘣脆。 满不在乎的话让众人打了个踉跄,差点没晕倒在地,有种天雷滚滚,莫不是耳朵已被劈瞎的错觉感。 良久后,确定他们不是听错后,苏子安小声问道:“晟……你不吃醋?” “吃醋?”北宫晟蹙眉看着苏子安,疑惑道:“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生气他以命相抵救你们?”北宫晟好笑的扫了众人一圈,悠悠吩咐道:“这是好事,下次再有这种机会,你们都怂一点,让他上!” 嗯?众人一懵,完全不解其意。 北宫晟看着这群笨蛋,将手中花生一扔,唇角终于绽开一抹久违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犹如恶魔转世,让人一看就后襟发凉,渗得慌。 “我跟你们什么关系?” “兄弟!” “他跟我什么关系?” “……呃……情?不不不!宿敌!” “那不是很好吗?我宿敌为了我兄弟豁出去命,还差点挂掉!诸位如此帮我处理他,肝胆相照!虽然没有弄死他,但也重伤了他,军功可表,我为什么要生气?若说生气,那也只是气你们怎么到手的解药还退回去,简直蠢爆了!” 噗!众人心头一颤,连穆天昊与初夏都诧异的投过来眸光。 场上空气彻底凝滞,一时间,所有人无语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众人真是……今天见到了至尊无极版! 慢慢朝北宫晟竖起大拇哥,咽了口口水,除了惊叹,什么都不剩下。 北宫晟一扫场面的鸦雀无声以及那一双双惊愕怔大的双眼,看白痴一样轻哼一声,继续掰花生。 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骨气值几毛钱?如果连命都没了,留下名节给谁看?他巴不得世间每一个敌人都跟赫连长恭一样,那他就分分钟登皇位了! 这简直是上天厚待!一定是北宫氏祖上积德才能让他碰到这种好事。 回过神的叶云深吸一口气道:“北宫晟!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跟你争天下,只有一个人!” “谁?” “不要脸他妈!” “……” 北宫晟无语的看着每个深表赞同的脸,渐渐开始冰冷了眸色,唇角挂出一丝自嘲的冷笑。“都这么认为,觉得我不要脸是不是?”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3章 鸡同鸭讲1 骤变的口吻让众人心头一颤,想要说什么却哑在喉间。 只都盯着他幽深的黑瞳无法转眸。 气氛凝滞,带出几许不易察觉的悠伤。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那磁性中微含黯哑的声音,众人心头好似什么地方被触碰,酸酸的。 时间慢慢过去,没人搭话,他的声音又渐渐响起,一字一句,犹如击拍山石的千年海浪,将每个人心卷入浪里,紧紧包裹,直至窒息。 “你们觉得赫连长恭好也好,不好也罢,我不在乎,你们觉得我不要脸也行,没底线也罢,我也不介意。哪怕有一天你们背叛我去投靠他都行,只要……”他微顿,抬眸处,黑瞳静静扫过每一张脸。“诸位陪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要的只是你们每个人能平安活着,听清楚了吗?” 只要平安吗?每个人心里都好似什么被触动过,刹那间,温软如春水,情感最单纯的斩雷哼着闷调哽咽朝地重重一叩首。“斩雷这条命永远是王爷的!” 其余的人也似恍然大悟般,都沁着热泪叩首道。“誓死效忠王爷!永不背叛!” 叶云静静凝视着看似周身闲散,却将一切情绪深掩眼底的男人,心中澎湃震撼。 他何尝不想做个谦谦君子,可这么多人承受着心理的折磨,他懂,如果他介意,这些人会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所以云淡风轻,所以将一切心里的折磨默默承担。 他宁愿被所有人认为无耻,也不想给他们施加压力。 这才是北宫晟吧,其实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叶云就已经感觉到,这个男人……无耻的外表下,有一颗异乎常人的君子之心,他对人的好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永远都会将每一个人放到平等尊重的位置,甚至可以不问对错,不计较得失。 这样的北宫晟,会让人无法抗拒的接近,追随,直到肝脑涂地也会毫无怨尤! 感受到身侧灼热的眸光,北宫晟转头凝视上叶云,黑眸微眨一瞬,唇角抿出笑意,对众人邪魅一笑:“别光说不干,展现你们衷心的时候到了!谁能帮我想想雪儿到底怎么了?” 无所谓的口气、戏谑的神情加上脱口而出赤裸,裸的目的差点让所有人身子一个踉跄倒地,真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走温情牌拉声望的! 叶云是抬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暗唾自己一定想多了!北宫晟一定是不要脸的鼻祖来着! 北宫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他,如今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女人,这女人这几天火气简直大的他莫名其妙,而且如刺猬一样,见谁刺谁。将他连续赶出来三天了! 三天!天天晚上面对着穆天昊那张脸,半夜一摸摸到一排平坦,迷糊中让穆天昊翻个身,结果又摸到一排平坦。 想着雪儿的柔软,他就感觉这日子无法再这么过下去了! 正好昨天下午雪儿来找他,让他去请赫连长恭出来玩,他二话不说就答应。 天大地大,什么事也没媳妇事儿大!更别说还有他孩子,若孩子天天生活在郁闷不高兴的气氛下,生出来会不会是个苦大仇深的? 众人不解,茫然的眼神看着王爷,不是你惹她了吗? 北宫晟蹙眉,我以为是你们谁惹了! 末了双方将眼神一起瞟向叶云,难道是你惹了? 叶云大大翻个白瞪眼,我怎么会惹? 最后众人还是将眼神归为北宫晟身上,感觉还是你惹了吧? 北宫晟闷闷的抬手扯了扯衣襟的领口,两手背负在脑后,思绪很久都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她,最后,他抬手扣过叶云的肩膀,拉进两人距离后,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怀孕导致的狂躁?” 叶云蹙眉想了想,琥珀色眸光看向他凑近唇想要回话,正在这时,帐帘被哗的一下掀开。 纳兰芮雪走进,正正对上了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相视凝望,凑唇欲吻的暧昧画面…… 渐渐,原本就冰冷的眸光更充斥进一股凉寒,引得营帐内气压一寸寸偏低,犹如寒冬之雪呼呼的刮,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低头! 北宫晟见她回来,松开叶云的肩膀,站起身子淡笑道:“雪……” 一个儿字都还没吐出来,纳兰芮雪冷淡的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转头走到了初夏面前。“想学更精湛的马术吗?马上射箭百发百中的那种?我给你找个师父!” 初夏一怔,秋瞳抬眸看向纳兰芮雪,盈盈的眸光眼底是沁热隐忍的泪珠,微顿一会儿后,她转头看向叶云。 叶云立刻冰冷了脸,别开头。 她的眸光渐渐从淡淡的期翼变成漫天的失望,直至最后,苦涩的笑意充斥了全部感官,垂头的瞬间,她带着淡淡的哽咽。“谢谢长姐了,我不需要师父!” 纳兰芮雪有些恨铁不成钢怒道:“你别这么死心眼行不行?他都退婚了,你还要只认他这一个师父吗?在说了,这五年,他从未应过你吧!” “我没有说只认他一个师父!只是……”初夏情绪也有些激动,站起身子高昂的小脸再也止不住眼泪的流淌,末了,她轻灵的声音才飘出来。“只是……我再也不想有师父!” 说罢,转身迎着所有人的错愕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那盈盈的泪光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虽然不知道穆皇子跟他的太子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看得出来是为情所困了。 埋头狂奔的初夏一出帐篷就直直扑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来人撞得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才站好。 初夏顿住了脚步,所有人的眸光也看向帐门口。 赫连长恭怎么也没想到就突然来了这么个袭击,让正在打量北宫晟眼神的他被撞了个措手不及。 初夏怔怔的看着赫连长恭,吉雅与宁语霜同时低呼。 “没事吧?” 他摆了摆手,垂眸间对上初夏尚未散去的泪痕,淡淡的抿出一丝笑意。“你没事吧?” 初夏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先问自己情况,清雅的笑意,墨蓝色如宝石般的眸光让人感觉不含一丝恶意,清澈如水一般。 她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小声道。“没事!” 宁语霜这下子怒火是彻底点爆,先前姐姐拐走自己夫君不说,这妹妹骚狐狸还主动投怀送抱!当下嗔怒道:“你没事就算了?道歉!” 初夏微怔,虽然看不惯宁氏的嚣张,但到底是她莽撞在先,憋了一口气,想半 身子行礼,不料身子才刚倾,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就轻轻抚着自己的胳膊抬了起来。 “初夏小姐客气了,不碍事。”赫连长恭清淡浅笑。 “你……认识我?”初夏茫然。 赫连长恭朝帐内瞟了眼,淡笑道:“你姐姐先前说让我她妹妹骑马射箭时提及过。你跟你姐姐……长的蛮像的!”上下扫了眼初夏,末了从怀中掏出一卷方巾递过去。“不想学没关系,不至于哭成这样吧?你会让我觉得我很吓人。” 半开玩笑的清笑口吻让初夏破涕为笑,接过方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我不是不想学才哭的。” “女孩子的眼泪很珍贵的,别随便为了谁哭泣。”他淡笑了笑,错身负手朝营帐内走去。 初夏感觉到他话中有话,回眸凝视着他的背影,有些怔神。 身后,惜娟跟安灵瑶默默叹了句。“真是好男人啊!” 青萝也打量着一路看了晌久的赫连世子,微微抿出一丝笑意,末了走到初夏身边。“四小姐,进去吧!” 初夏回神,点点头走了进去。 叶云一直凝视着她怔神的脸,看着她眸光紧随赫连长恭而去后,琥珀色的瞳仁微缩,划过一缕暗沉悠深。 宁语霜不乐意了,看着初夏一直盯着赫连长恭怔神的脸,快步经过身侧的时候冷笑道:“不要脸!” 声音不大,但却让营帐内所有人听了个清楚,赫连长恭顿住步伐,墨蓝色眸光回头扫了宁语霜一眼,虽然不言不语,但眉宇间还是泛起一缕褶皱。 叶云褐眸一颤,看着初夏瞬间煞白的脸,颤了颤唇,想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最后一狠心垂下了眸色。 等初夏的眸光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漠不关心。 北宫晟黑眸半眨,抬手不客气的掐了叶云一把,引得叶云皱眉怒横。“你干嘛!” “让自己女人伤心可不是个明智之选!”北宫晟黑眸偏转,看着他真诚小声道。 “不关你的事!先管好雪儿再来教育我!”叶云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北宫晟乱掐的手,薄怒道:“你他吗再乱摸我,晚上就等着!” 北宫晟后背的伤口还要换几天药,敢惹怒他,那就试试看! 但后面一句话因为发怒声音有些拔高,让纳兰芮雪听了个大概,当场,面色更加阴冷如冰。 场面的一度寂静让宁语霜更加得意,刚想高昂头颅走到赫连长恭身侧,就看到他湖蓝色的短襟绣银纹的身影错身而过,再看去时,他已经立定在纳兰初夏面前。 “友人无心,还望初夏小姐不要往心里去,长恭在此代为道歉了。”温润的嗓音带着清透,让人听着舒坦。 初夏抬眸看着淡笑的男人,他主动的道歉让她先前的尴尬荡然无存。 宁语霜则是气的面色煞红,他……他居然说她是友人?虽然他们还没定下婚约,但……她毕竟是他国宴上亲口承认会娶的女人,她不想做他的友人! 吉雅蹙眉冷淡的扫了眼宁语霜,小肚鸡肠的女人她是最不喜的,尤其还是这种毫无廉耻,还未过门,就想着怎么充着名分的女人…… 也许是接到众人眼神的各种指责,宁语霜狠狠的瞪了初夏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头,重新冒充她大家闺秀的形象。 初夏扫了眼气红脸的宁语霜,浅笑着点点头。“无妨,世子客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4章 鸡同鸭讲2 轻若的嗓音犹如空谷黄鹂,很是动听。 赫连长恭凝视着她淡笑的模样,俊颜上也浮出两璇酒窝,淡笑了笑。“长的清美,来日估计跟你姐姐一样是个倾国倾城的。” 啊! 在场的人都赫然一怔,尤其初夏与纳兰芮雪眸光惊愕。 纳兰芮雪是没想到她在赫连长恭眼中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初夏是没想到第一次有人不拿她当小女孩看,只以异性之间打量她,而且不带轻佻,清透的嗓音让人能感觉到他真诚的赞美,却不刻意。 赫连长恭本来也只是随意说说,淡笑后,迎着北宫晟打量的眸光,微微行礼道:“摄政王!” 北宫晟半眯眸色打量赫连长恭一眼,唇角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弧度,末了挥袖道:“世子请坐。” 一行人挨个就座,纳兰芮雪坐回北宫晟身侧的时候,冰冷的骇气冻人心骨。 叶云坐的难受,闷闷道:“我出去一会儿!” 说罢就要起身,纳兰芮雪半眯眸色,看着自己刚到,就想要离开的叶云眸光更冷,低笑一瞬悠悠道:“穆皇子急什么?等事情说完再走不迟。” 叶云微怔,想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对上她眼底毫不遮掩的冰冷后。 感觉后颈一凉,似乎五年内,雪儿……看他的眸光从未如此陌生过!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危险! 闷闷咽了口气,衣摆再三被一只手扯了扯后,他坐回了原位,然后没好气的拍开北宫晟那只爪子。 北宫晟怒目一横,想要发飙,又看叶云这几日也心情差的可以,想了想终究忍住,再转过头去,对上纳兰芮雪看死人般的眸光,心咯噔一跳,无意识的坐远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他女人为什么对叶云的怒火能牵扯到他身上,可实战经验告诉他,他……还是躲远点好。 微微拉远的距离让纳兰芮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起桌上的清水仰头大饮一口,放下杯子对着赫连长恭倩笑道:“听闻世子这几日收拾行装准备回国?” 赫连长恭淡笑道:“是,婚事已定,徒留无用,有些想念北漠无垠草海,便心急想回了。” 宁语霜大急。“世子还未在北昌玩,这么着急回去干吗!” 还有什么叫徒留无用?留下可以跟她多见面,培养感情呀! 心急的冒失让众人都微微蹙眉,赫连长恭侧头看着她,眉间不爽只浅淡浮起一瞬,便礼貌淡笑道:“我乃俗人,终会思乡,北昌日后还有机会再来。” 良好的修养让景南等人眼底掠过一丝经赞,一般人对于不喜欢的人都懒得搭理的吧?赫连世子居然还能做到礼貌欠笑,的确不容易。 纳兰芮雪见宁语霜满眼不舍与不甘,半眯的眸色里泛起一丝冷毅,末了冷笑道:“怎么?宁二小姐心急想追随赫连世子去东奴?” 宁语霜听到纳兰芮雪的声音,恨不得破口大骂“贱人!抢我姐姐的夫君,现在还来管我的!”想了想忍住,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开口道:“不敢,我们深闺女子可做不出什么千里追夫的笑事!” 初夏手一颤,脸更白了几分。 “这样啊!”纳兰芮雪也不恼,而是看向赫连长恭浅笑道:“我纳兰家可没这么多规矩,正巧妹妹说从未见过北漠风光,穆皇子也心急回国,我如今身子渐重,又不方便,赫连世子可否带小妹北漠一游?” 话音一落,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宁语霜不满大叫:“那怎么行!那是我夫君!你妹妹不是许了人家了吗?跟着我夫君乱跑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纳兰芮雪笑意更加冰冷。“不知宁二小姐何时过的门?如今大喊大叫请问是何身份?又成何体统?” “我……我……”宁语霜急切的看了赫连长恭一眼,他只是静默的垂头不吭声,端着桌前的茶盏轻轻捋着茶叶。 事不关己的姿态让宁语霜大骇,一旦他同意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高声道:“世子金口玉言说要娶我,我虽然未过门,但迟早也是世子妃!” 吉雅蹙眉听不下去,沉声道:“长恭哥哥怎么说也是亲王之子,世子妃的位置也得大君亲允,皇家之礼大聘才行!语霜,你太胡来了!” 宁语霜脸色一白,看着帐内所有人跟看笑话一样盯着她,气的手指微颤,眼泪毫无预警的就袭出眼眶。“我,我……我只是……” 委屈的看向毫无动容的赫连长恭,他虽然不语,但那周身的疏离让她感受了个淋漓尽致,她知道自己莽撞了,他定然已经心生不满,讨厌自己了。 瞅了一圈后,小嘴一瞥,对着北宫晟委屈道:“姐夫!” 北宫晟此刻正闲散的坐在位置上,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赫连长恭与叶云的反应,闻言鸡皮疙瘩顺起一身,还未开口,就听到身侧一声嘲讽的低喃“姐夫?” 顿时后襟一阵窜凉,看向宁语霜的黑眸不但充斥着往日的冰冷,更多了几分不耐烦。 只一眼冷撇,宁语霜立刻缩了缩脑袋,识趣闭嘴,但眼泪更硕硕而流,难过到了极致。 下一瞬间,伴随着赫连长恭一句“好!”发生的,是叶云突然捏碎的茶碗。 上好的雪山含翠溅洒一地,沁骨的清冽之香很快充斥了营帐,空气似乎也随着这抹茶香,透露着别样的感觉,好似清淡,又好似冰冷。 众人眸光一颤,全部聚焦到了叶云身上。 他淡静的将碎瓷扔掉,甩了甩手中的水渍,接过下人递来的丝绢慢条斯理的擦手。 “穆皇子没事吧?”纳兰芮雪的笑声到来的时候,叶云手指微顿,末了淡淡道:“无事!” 冰冷的脸没有半分涟漪,让她眸光更加幽冷了几分,唇角嘲讽的笑意渐深,末了对赫连长恭道:“那便有劳世子照顾了!” “无妨,正好吉雅一人也无聊,需要女伴陪同。只是不知道初夏小姐的意愿……” 初夏抬眸,凌小的唇瓣此刻已经咬的煞白,还能看着浅浅的牙印,闻言后扫了眼叶云冰冷不管的脸,秋瞳微微一眨,垂下了眸子。 她还在奢望什么呢?他已经退婚了,他们彼此之间再也没关系!一纸婚约他都不愿承认,现在便更不会了。 自嘲的苦涩渐渐充斥眼球,带着几许泪光她闷闷的点了点头。“世子与公主别嫌我叨扰便好。” 伴随着点头,一滴泪珠悄无声息的滚落衣襟,没有人看到。 叶云因她的同意手琥珀色眸光微敛,迸出一道冷光,抬眸看去的时候,却正好扫到了那一幕,心微微一颤,先前脑海的烦闷瞬间消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纳兰芮雪看着他微怔神的脸,冷笑道:“穆太子可同意?” 叶云回神,扫了眼冷眸的纳兰芮雪,又看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北宫晟,淡淡道:“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跟我无关!” 冷淡的话让宁语霜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当下泣吼道:“怎么能跟你无关!三天前你当着那么多人承认了她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到处跑,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什么吗!就算你不担心,名声对你对她都不好听吧!穆太子是不是大方过度了?” 叶云一怔,想着三天前当着全天下人无形中承认初夏身份的事情,心底一颤。 他……退婚是否会将初夏逼上与雪儿当年一样的道路? 这样的笑声与骂名…… 正在思及,初夏微带颤抖的愤怒之声传来。“男未婚,女未嫁!我跟谁跑是我的事,语霜小姐操自己的心!” 说罢,初夏已经起身立在赫连长恭身侧,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衬托的她很是清美,纳兰家姑娘个子都随了纳兰兴德,身姿颇是高挑,虽然十三,但这一年个头窜的极其快,并不比宁语霜矮多少。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顺着她腰间的蝴蝶绣扣看上去时,对上的就是一张隐忍着的小脸。 她微微欠了身子,道:“世子先前不是答应姐姐,教我骑射吗?不知如今可有空?” 简洁清傲的话让他唇角浮起一缕笑意,颔首道:“有空。” 下一瞬间,初夏就迎着众人的错愕,径直抓起他的手就拽起来。“那就现在教吧!” 说罢,不容拒绝的拽着赫连长恭就走了出去,速度之快,连让赫连长恭回头说一句先行离开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回头看的刹那,纳兰芮雪对着他浅笑一瞬,示意放心去吧。 墨蓝色眸光微转,沁出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帐帘被撩起,又被垂下后,两个人影已经消失,很快,马嘶鸣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两道沉重不一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徒留回过神来的宁语霜怒火中烧的瞪着纳兰芮雪大骂起来:“你们姊妹俩都是狐狸精!不守妇道!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话,她已经吐不出来,因为北宫晟抓过一枚花生弹指而射,稳稳的封住了她的哑穴。 宁语霜还想骂,对上北宫晟冰冷煞气的眼,最后就只剩下颗颗珍珠般大的豆子。 北宫晟揉了揉耳朵,对漠北招了招手。“送宁二小姐回去!” “啊啊啊啊!”宁语霜急的大吼。 纳兰芮雪冷扫了北宫晟一眼,淡淡道:“把她的婚也退了!” 北宫晟一怔,诧异的看着她,黑瞳里尽数是不解的哑光,她不是想拿赫连长恭刺激叶云吗?难得他没开口捣乱,全程不吭声的配合,这怎么……? 回头扫了眼也已经怔愣的叶云,他朝她微凑近了点身子,小声道:“你不是打算假戏真做吧?” 真要撮合初夏跟赫连长恭? 看到如今状态下才肯靠近她的男人,她冷冽一笑。“不是正遂你们意吗?” 嗯?叶云是脸色白了白,北宫晟就完全不解其意了,什么叫遂他们的意? 抬手轻揉了揉鼻尖,他闷闷道:“我没有吃醋吃到那种程度。” 逼迫赫连长恭去娶亲?他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然是敌人……但他还没那么无耻的想要去操办对方的终生大事,当初撮合宁语霜也只是试试态度,想弄清楚赫连长恭心里到底对他女人有没有想法而已……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5章 很讨男人喜欢 但纳兰芮雪听来却是另外一回事,眸光紧紧锁定叶云,气的脑海里全是火光。 微顿后,她狠咬贝齿低恼道:“那你吃醋能吃到什么程度?” 北宫晟愕然,他没想到他女人有一天能跟他讨论吃醋的尺度问题,想了想疑惑道:“你是认真的?” “我是开玩笑吗?”她怒言,凌烈的口气让他压根不敢造次。 黑眸半眨,北宫晟看着她危险迷离的模样,想了想小声道。“其实……只要别跟别的男人跑了就成。” 纳兰芮雪眸光一缩,看向叶云更是怒火中生,末了朝北宫晟一声怒吼。“北宫晟!你的占有欲还真是奇葩!” 河东狮吼般的嗓音震的整个营帐都晃了晃,众人心颤,立刻有种天怒滚滚,我等众生需匍匐叩首,虔诚祷告之感。 北宫晟一眼茫然,面对发怒的雪儿,却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他要求……不高吧? 纳兰芮雪气鼓鼓的端起面前的清水仰头大饮,直至杯中见底后,才怒气的往案几上一砸,冷瞥了宁语霜一眼,转头对北宫晟半眯眸色警告道:“把她的婚事给我退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北宫晟微微呆滞的点了点头。“哦,好!” 下一瞬间,纳兰芮雪怒气的走到了帐外,冰冻凝滞的空气好似才突然解崩。 北宫晟无语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咿咿呀呀的宁语霜,想不通他怎么就管上赫连长恭的婚事了?虽然对他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帮赫连长恭退婚……他……还真是闲的……蛋疼! 烦闷的扫了眼宁语霜,他挥了挥手示意带走,便径直起身去追雪儿而去。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算她对穆天昊有气,但他也没想到劝那家伙,会劝成对初夏这么狠绝,可那再这么着……也是他人的事情,她不前几天霸道的宣称他只能是她的男人吗?这几天让他风吹蛋蛋凉是为何? 而且……他如今都让步到这种程度了,连赫连长恭都能请过来……她为何对自己倒愈发火大了?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快速离开的人影让吉雅眸光微敛,急忙跟上。“摄政王,等等我,我有事想问你!” 众人无语的看着一个追一个出去的身影,末了全部将眸光投向叶云。 叶云身子一怔,琥珀色眸光充满警戒的看着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蹙眉道:“你们……想干嘛?” 纳兰芮雪出门就上马,没奔多久就碰到了被拽出来的赫连长恭与一脸愤然的纳兰初夏。 此刻赫连长恭驭马在马背上,远处初夏正骑着另外一匹骏马在拉弓射箭,那一道道金光硕硕,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差劲。 想了想上前,赫连长恭正在低头看手心的掐痕,敏锐的感觉到来人后,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 纳兰芮雪如期看到了他掌心沁出的丝丝血迹,微微诧异后,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夏儿会这么激动……严重吗?” 赫连长恭闻言一怔,瞧着她眼底的担心不由嗤嗤低笑,墨蓝色眼眸弯成两道新新的月牙儿。“疼死了,你要不要再吹吹,流两滴眼泪?” 戏谑的反话惹的她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骤然瓦解,沁出笑意,不由自主埋头低笑起来。 看到她情绪微微欢愉后,赫连长恭才淡舒一口气,眼底不自觉划过一道复杂的暗流,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感觉心间有微微刺痛。 好似……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疼。 两匹马并驾齐驱的缓慢踏草而行。 秋草硕硕,虽然已入枯黄,但连成一片浪海,令人感觉美不胜收。 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很是和谐,远处,初夏收了弓箭略带诧异的回头扫了眼,想了想继续拉弓射箭。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闲淡的聊着,赫连长恭惊讶的发现她居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古道玄黄都能对答如流,见解颇深。 不由诧异笑道:“沫儿知道的好多,竟完全不逊男子。” 纳兰芮雪微怔后,浅笑了笑没有回答。 别开的脸下巴莹润纤细,让人有一抬轻吻的冲动,特别是阳光镀在她的面颊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粉金,诱的人更想去轻吻下那是什么滋味。 微顿后,他轻握手心,快速别开了眼,只有微微颤抖的心还记录着那张让他看一次就不由自主沉沦一次的花颜。 晃了晃脑袋,他想驱逐心底那突生的诡念,瞟到还在射箭的纳兰初夏后,笑着在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笑道:“看起来你这个小妹妹还挺在意穆太子。” 当时初夏近乎是将全部的力量都掐向了他的手,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强忍住心底近乎崩溃的哀伤,他看得出来,初夏很喜欢穆天昊,只是……穆天昊似乎并未有情,对初夏太过绝情。 对一个女孩来说,再也没有比心上人漠不关心的冷漠更伤心绝望的事了吧? 提及叶云,纳兰芮雪再次绷紧了唇角,眸光中迸出几许怒火。“有什么用!他在意的可是别人!” “别人?”赫连长恭疑惑的打量着她气愤填膺的脸,好笑道:“总不至于指的北宫晟吧?” 虽然这个穆天昊对北宫晟看起来是有些另眼相看,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穆天昊喜欢的……是她! 可只是一句戏谑的玩笑,却让纳兰芮雪贝齿更紧咬了几分,赫连长恭盯着她眼底越来越深的怒意,不由笑意微敛,眸光沁出几分不置信。“不会……另有隐情?” 纳兰芮雪沉闷的半垂了眸子,微顿后眸光熠熠的看向他。“凌傲,以男人的眼光看,北宫晟……是不是长得也很讨男人喜欢?” 赫连长恭一怔,惊愕后,想了想如实道:“客观的讲,的确是!毕竟他号称天下无双,长相的确是让人艳羡!” 他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北宫晟的时候,北宫晟站在院落中,阳光从周身洒下,带出一道祥和,如果不是周身的冷冽,修长挺拔的身材。光看那完美的俊颜上微启弧度诱人的凌唇,那对如黑曜石般深邃迷人的眸光,还有那如天山圣雪般毫无瑕疵的肌肤。 他差点以为看到了什么绝世佳人。 只是……就算北宫晟长的很妖孽,跟穆天昊又有什么关系? 清淡含笑的口吻没有冲淡她心头的愤怒,反倒加剧了她眉头的紧蹙。 “沫儿?”见她怔神,他小心唤着。 她回神,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那是什么心态?” “啊……”赫连长恭瞬间呆若木鸡。 两匹马渐行渐远,一人高的秋草海洋中,吉雅惊愕的回想着哥哥跟摄政王妃的话,嘴久久未合,转头看向身侧面色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的男人,想要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她一路追随北宫晟出来后,他压根没搭理过自己,离老远看到哥哥跟王妃在一起闲聊后,他径直绕了一圈,隐入了草海之中,她跟随而来。 也许是此刻草场秋风劲扫,让闲聊中的两个人没有怀疑这一片荒地中已经进了人。 他们刚刚立定没多久,两匹马就踏到了跟前。只是……交谈的内容…… 王妃指的男人跟男人难道是先前勾肩搭背的摄政王跟穆太子? 可这…… 身侧男人超低的气压已经无声的告诉了她结果。 微顿后,北宫晟负手转身离开,吉雅紧随,想到哥哥跟王妃尚未走远,也不敢声张。 他步履不快,跟来时一样从容,一步步踩的很稳,如果不是他那冷冽如冰的骇气,她真以为他此刻云淡风轻的在闲逛而已。 待走远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摄政王!我……!” “别跟着我!”他脱口而出的话不算冰冷,但也不算客气。 满满驱逐的意图让她心生倔强,高抬下巴,她坚持道:“晟!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溪啊!” “你是小河都不关我的事!”他口吻依旧清淡,不含半分感情。 “如果你不喜欢,不想娶我也没关系!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着你,我只想再见你一面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吉雅有些急恼,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是挺想念他的,可是在一次次对上他冷漠的面容后,一向坚持自我的她第一次心底起了涟漪。 他对别的女人太冷,几乎不拿正眼相看,包括大腹便便的宁侧妃,他那夜见到后都不带一丝眸光,仿佛那只是个外人,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她隐约感觉到,在他眼中,除了那个女人,没有可以称之为女人的人! 这让她一感到挫败,第一次,面对一个连正眼都不愿给予的男人,她不知道坚持是否正确。 但她想认识他,不管为了什么!哪怕只是做朋友也好。 北宫晟顿住了脚步,侧头冷淡的看向她,她以为他有所动容,但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是:“现在见了一面了!走开!” 说罢,他转身继续不急不缓的朝前走去。 “只是做朋友也不行吗!”她不死心,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追问。 这下,他彻底顿住了身子,慢慢的转回。 她唇角刚沁出一丝淡笑,对上他黑眸中突然迸射的杀意心间瞬凉。 而他,这才一字一句冷言道:“看在你哥救了雪儿的份上我只说一次,你是小溪也好,小河也罢,我的确不记得你了,就算记得,也不会认你!” “我也不是你哥,做不了君子,我这人无耻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不相干从来没耐性!尤其――是女人!” “另外,对你客气是看在你是东奴公主的份上,不要逼我对你说滚!” 说罢,他转身离开,风吹起他墨色的衣摆,像极了黑夜高贵的阎罗。 句句冷冽的话让吉雅顿在原地,心犹如被什么狠狠捅过。 他说……他不记得她了,他说……他对女人没耐性,他说……他现在这样说话算是客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6章 叫人家混蛋 自嘲一笑,她默默的垂下手臂,紧攥的拳心……慢慢松开。 北宫晟一步步走回营帐后,掀开帐帘。 此刻叶云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数落。 “穆皇子,四小姐人不错,你这样不合适!” “是啊,退婚对名誉伤害很大的,你还是收回退婚金谏吧。” “你没看赫连世子直夸四小姐漂亮,你这哪有到手的媳妇送出去,给别人留机会的道理?” “就是!你看我们这群光棍,想要媳妇王爷都不给娶,你倒好,送上门的还退回去!” “叶大哥,四小姐对你痴心一片,反正你也不急,过几年看看再说呗,万一日久生情了呢?” 叶云被人唾沫横飞的数落,简直一句话都插不上口,听到那句日久生情差点喷出来。 他可清晰的记得前夜那混蛋也是那这句话劝他,他拒绝了,说一开始都没爱情,日子再长也只是亲情罢了。 但那混蛋居然来了句。“劳资说的是日久生情!你摩摩擦擦后,那就是你的女人,自然不会允许别人染指,而且检验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最直观的办法就是,你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起冲动。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爱的是女人,而不是我呢?” 气的他无语,感觉跟北宫晟这种精虫上脑,满嘴乱损人的男人简直无法交流! 叶云无比相信,如果真让北宫晟五年前遇到雪儿,可能真的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 而且!叶云更无比相信,北宫晟这辈子绝对会儿孙满堂! 只是,那混蛋现在搞定雪儿了没?他急需要解救啊! 帐帘掀开的时候,众人顿住嘴,看着逆光而站的男人都心中微微一颤。 北宫晟冷淡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唇角慢慢,慢慢的勾起一抹极其妖艳的弧度,让人感觉俊魅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紧随唇角而去。 好似美艳的曼珠沙华,血红血红,却诱的人向往。 叶云琥珀色眸光对视上后,他抬起骨节分明的玉手,勾了勾手指头:“天昊,出来下!” 叶云急忙推开围起的人墙钻了出来,拍了拍被扯皱的衣袖,走到北宫晟面前,长嘘一口气低唾道:“怎么才来?” 埋怨的口吻让北宫晟黑眸半眯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泽,末了抬手细心的帮叶云整理了下衣襟。 叶云只觉得北宫晟难得也有如此肯服侍他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异色,毕竟这混蛋天天晚上把他当小厮使唤。 一会儿是“天昊,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一会儿是“天昊,我饿了,你去做个饭吧。” 一会儿是“天昊,肩膀疼,来揉揉肩!” 真是的!在雪儿跟前五年都没被这么使唤过,天天被这混蛋以后肩有伤不方便压榨! 后来次数多了,自己打死也不干!他便开始讲怎么做爱,讲姿势,将方法,讲感觉,完全就是活春宫!还美其名曰给自己培养培养男人的性取向,让自己早日摆脱和尚大军,找到人生幸福的方向,简直将他的耳朵荼毒致死! 想起这些血泪史,叶云真感觉北宫晟的伺候太他吗应该了! 不!不是应该!而是他吗北宫氏祖上烧高香了,才让混蛋有了零星的人性! 自顾埋头的叶云自然没看到北宫晟眼底的眸光。 但周围人看得清清楚楚!简直有种喷鼻血的冲动! 尤其是……王爷唇角那邪魅的弧度……让人看着不由自主不寒而栗。 整理完衣襟,北宫晟轻扣过叶云的肩淡笑道:“现在没事做吧?” 叶云一扫帐内密密麻麻的人头,轻蹙峰眉,闷闷道:“没事!” “那陪我去湖边钓鱼!” “好!” 两个俊逸的身影离开后,屋内一群人眨巴着眼睛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所有人眸光最后都交织成一句话。 穆太子……完了! 秋草硕硕中,纳兰芮雪暗淡着眸色凝望着远处的千峰之峰――擎玉山,连绵的峰顶高耸云间,峰成百态,各个巍峨,挺立,是北昌不可多得的盛景! 赫连长恭驭马静驻她身侧,看了眼她不甚欢愉的脸,淡淡道:“或许你只是多心了,北宫晟依我看不是那种人。” “我也以为他不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色已经有些哽咽。 秋瞳半眨,眼前浮现出南通时候,北宫晟与叶云双双下棋不搭理她的模样,出现这两个男人雨中拥抱的情景,出现叶云对着北宫晟裤裆不知做了什么说爽的场景,出现……新婚前一夜,两个人在树林里拥吻的画面。 一幕幕……最后全部神经都纠结成一幅图,那个深夜的宫殿。 里面发出的低沉闷哼以及……两人调情的话。 直至尽头,一声亲自出自他口的“我爱你。”让她不自觉眼泪滚出。 他都没对她说的话……却对另外一个男人开了口。 她也想无视,可是心要怎么做得到? 她等他这句话等了多少天!盼了多少天!而每一次他都拒绝吐露…… 最后,却送给了叶云…… 她那么信任他们,而他们俩居然背着她……! 她以为她在他心底是最重要的一个,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分走她爱的人居然是一个男人!这是荒唐还是悲哀? 毫无预警凝出的泪珠让赫连长恭心头一颤,抬手想要拭去,指尖却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轻抚上她的发丝揉了揉。“不会的!” 下一瞬间,远处的骏马的嘶鸣让他们俩都回头看去。 然后,赫连长恭惊愕启唇,纳兰芮雪沁住泪光,眸光慢慢半眯,迸出杀意。 马背上,叶云不满的蹭了蹭身子,闷吼道:“北宫晟!你他吗就不能单独骑一匹马吗?” 又不是没马?两个大老爷们骑一匹算什么事?最主要两人身材还都这么高挑,叶云心里不自觉迸出一个极其善良的想法。 马受不受得了? “我肩膀疼!”北宫晟在身后懒懒轻吐,末了侧眼扫了眼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唇角挂出一丝冷笑,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沿着叶云的腰际滑过去,抱紧了些。 叶云一听又是那百穿不烂的借口,气的大大翻了个白瞪眼,心中低唾一句不要脸,然后抓紧马缰一踢马肚朝前奔去。 北宫晟惬意的将脑袋架在他肩膀上懒懒看着天,然后吐出一句差点让叶云一头蹿下去的话。“昊昊,你真好!” 强忍着心头翻江倒海的恶心,叶云终于忍不住怒吼道:“北宫晟!你这混蛋再恶心老子,老子把你从马背上扔下去!” “哎!晚上睡觉还抱着人家胳膊叫人家晟晟,白天就不认账叫人家混蛋!你还真够薄情寡义的!” 噗!叶云感觉心都要碎了! 那是晚上被北宫晟的春宫讲解折磨的精神快崩溃了才想恶心他一下,让他住嘴好吗?谁知道这死牛皮糖压根不知脸皮为何物……最后还是比不过收场…… 谁料到这混蛋居然拿这个出来说! 还人家! 叶云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起来的同时还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之感。 好似……他这辈子的名誉……终究会毁到这个死男人手上! 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熟人后,叶云才心中泣泪道。 真他吗还不如待在营帐内被人声讨呢!北宫晟这混蛋……一人战斗力堪比一个师啊!他为什么要做如此错误的选择啊!他为什么会希望北宫晟赶紧来解救他啊! 这他吗完全是羊入虎口了啊! 马匹行至擎玉山下的冰川湖,碧蓝碧蓝的湖光与蔚蓝的天空交相呼应,极其美幻。偶尔金阳一洒,还能透出几分绿松石的色彩。周围土地湿润,长着寒带才生长的大片冰兰花。 朵朵晶莹透骨,稀美不可方物。 叶云两手叉腰远远闲站着,看着一旁闲淡垂钓的男人大大的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 他真该离那个男人远点,否则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北宫晟回眸扫了眼心有余悸的叶云,唇角勾起一丝好笑。“站那么远干嘛?担心我吃了你?” “我他吗真觉得你在谋算怎么吃了我!”叶云决定还是不逞英雄主义,不讲君子道义的好!反正这里没人,怂就怂吧!除了面前这混蛋也不会有人笑话他。 不过想到自己励志做一个公子如玉般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处世,清傲端行,如今越来越偏离轨道,心中浊气又填满了胸腔,呼不出来,咽不下去。 北宫晟嗤嗤低笑,抖动的双肩尽是欢愉。 气的叶云大大白了他一眼,闷闷走上前对着他屁股没好气踹了一脚。“笑你大爷笑!” 北宫晟不介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继续凝望着水中的鱼漂嗤笑道:“笑你穆大太子如今说话也是一口一句脏话了!” “还不都是你逼的!”叶云闻言心头更是颤的跟摇摆钟一样,扫了眼北宫晟所坐的巨石心道怎么不往边上再坐点,好让我一脚踹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叶云在想什么,北宫晟没回头,轻笑道:“得了吧,不好好练武,想把我踹下去再修炼几年!” 傲然的话让叶云不屑冷哼一声。“我又不好这口!也不像你这么人见人恨,这世上只要你跟雪儿别追杀我,别人我还应付的了!” “哦?那如果是赫连长恭呢?”北宫晟洒了把鱼食,轻笑道。 淡淡的口吻让叶云心头一颤,想到初夏拉着赫连长恭出去的一幕,琥珀色眸光微敛,末了低白北宫晟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最后一道属性气流突破了吧!否则我看你怎么跟他抢雪儿!” “哦?看起来你跟他交手过了?”北宫晟黑眸半眨,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提及这,叶云眸光淡沉,上前一步,席地坐在北宫晟身侧,把玩着手中的一株兰花草低沉声色道:“交过手了!武功深不可测!天下第一恐怕不是白叫的!” 凝重的话语让北宫晟微微愣了愣,末了侧头看向叶云琥珀色的眸光,脸上浮出两璇梨涡。“你在担心我?”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7章 她一直在等1 叶云一怔,偏转开头。“你就当是吧!” 懒得再跟这男人斗嘴了,尽快嘲笑就是了!他的确是担心,赫连长恭的武功……可能完全不在北宫晟之下!不管是如今雪儿的态度,还是未来战场的交手,只怕都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劲敌。 雪儿身子不好,叶云不希望她有太多生活的动荡! 当初她跟北宫晟好了的时候,他就私下问过她,“你想好了吗?选择北宫晟可能就是一条看不见光明的黑暗道路,他一生坎坷,你也会随之动荡,北昌朝堂复杂,你的身子需要养,北昌那个地方太冷,也不合适你养病,你真要去拿命赌吗?” 当时雪儿就是清浅的笑了笑,秋瞳里迸出坚定的眸光。“他以天之媒,聘我之心,我便愿厚土为妆,江山为嫁。与其平淡孤寂的过一生,不如轰轰烈烈的去爱一场,哪怕粉身碎骨。只要他不离,我便不弃,哪怕我死了,也会在天上默默的守着他。” 这句话他一直没跟北宫晟说过,因为那句不离不弃让他有些嫉妒。 看着远处湖浪粼粼,泛着蔚蓝的色泽,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让他守候了五年的容颜,一阵湖浪吹过,又突然出现了另一张这几日折磨的他有些心力交瘁的小脸,心猛然一怔,慌乱的摇了摇头。 北宫晟扫着他的模样,若有所思,淡笑一瞬别开眼,没有揭穿。 比起雪儿的心急与撮合,他更崇尚顺其自然的做法,感情的事情,有的时候不需要较真,非得去争个是非对错,叶云太善良,逼迫只会让他深陷在责任中反而看不起自己的心,有的时候…… 紧握不如放手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清淡的姿态让回神的叶云起了兴趣,疑惑的扫了两眼。“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雪儿跟赫连长恭相处?” “担心有用吗?”北宫晟飘渺的神色转幽暗,唇角挂上一抹无奈的笑意,但眸光里却是危险冰冷的迷离。 叶云一怔,有些不懂他突迸的冷寒是为了什么,两手垫后仰躺在巨石上,感受着湖风带着潮湿微凉的空气吹拂着脸,琥珀色眸光沁出笑意,幸灾乐祸道:“是啊!担心没用!雪儿是那种特立独行的女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当初我可担心你来着,最后还是阻挡不了你的靠近!现在这算不算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报应?”北宫晟毫不介意的顽劣一笑,朝叶云打量一眼道:“放心,你对我这么好,就算报应我也会拉你一起的。” 叶云瞬间笑意僵在脸上,顿了一瞬后骂道:“北宫晟!你他吗好事能不能想到我?” “行啊!该天我跟雪儿实战操练的时候让你观摩学学经验!” “砰!”下一瞬,漫天的水花激起,伴随着数百条银鱼炸至半空,爆发出轰然巨响。 北宫晟黑眸幽幽随着激起的水花高度看上去,末了冷吐出一句。“穆天昊,你赔我鱼!” 嗯?伸手怒迸气旋的叶云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道狂劲的气浪狂冲,将他瞬间砸进了冰川湖中。 冰冷的湖水灌进口鼻的刹那,叶云心中默念,北宫晟!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晚膳时分,众人都大气不敢喘的凝视着眼前的画面。 叶云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雪儿几乎不动筷,只用近乎杀人的眸光盯着他是怎么一回事。 转头看了一圈,目光所及处,每个人都默默的别开脸,只有苏子安一个劲的给他眨眼睛,但是那挤眉弄眼的表情让他完全看不懂。 正想更深的询问,雪儿悠悠的眸光一转,苏子安立刻打了个嗝儿垂下头。 这一下,完全没人理他了! 叶云有些无语凝噎。 他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今天这么倒霉过! 那混蛋将他整的彻底一点脾气都没了,居然在他落水后瞬间冰封了湖面,然后得瑟的让他给抓够一百条鱼后才能放他上来!否则就一条鱼换一个香香吻。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大舅他姑妈也不能忍! 这混蛋一定今天吃错药了!才会这么死命的恶心他!欺负他! 受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看到雪儿怒火的眼神,茫然无辜的叶云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真的要碎了…… 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北宫晟,那混蛋倒丝毫不受影响般的自顾吃着饭,慵懒又从容,只是唇角的那抹弧度让叶云感觉他下一瞬间似乎都能吹出一声欢乐的口哨来。 气的叶云更是牙龈痒痒。 暗地里狠踩了北宫晟一脚,示意他别笑了,谁料他黑眸幽幽转过来看了自己一眼,末了噙出一丝更迷人的笑意。“有事晚上睡觉说,先吃饭吧。” 温柔的口气让叶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想到也问不出结果,闷闷的垂头,烦躁的吃起饭来。 但看似听话的模样让众人大跌眼球。 也成功让纳兰芮雪眸光更加幽冷如冰。 空气渐渐冰冷,她悠悠启声道:“不知道穆太子晚膳后,睡觉前――百忙之中有没有空?我有点儿事找你谈谈。” 叶云随纳兰芮雪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疑惑的看向北宫晟。 他唇角似笑非笑自嘲似得勾了勾,冷看了赫连长恭一眼。“劳烦世子也跟我出来趟。” 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微转,颔首道:“好!” 月色冉冉,带着草原独有的寒凉。 风扬扬奕奕的吹着两人的衣摆,赫连长恭见一道碧色光晕绕着两人游走一圈后,将身后那些远远忐忑跟随的人隔在了身后。 这才启声笑道:“摄政王有何见教?” “离雪儿远点!”北宫晟懒得多言,开门见山的说道。 冰冷的口气让赫连长恭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答话,负手的姿态在夜间更如孤傲不羁的狼。 北宫晟冷嘲一笑,双手环胸懒散的看向月亮,但周身迸出的冷煞如蓄势待发的雄狮,气场不容忽略。“我知她对你印象颇好,你也举止有礼并未唐突过,甚至还屡屡救她危险,论道理我该谢你,但这辈子我杀你杀定了!” 冷冽的“杀”字让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一缩,划过一缕冷骇,末了冷笑道:“北宫晟,你还真是有逼得人不得不将你为敌的能力呢!说说看,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不是察和胡烈的亲儿子吧?”北宫晟冰冷一笑,赫连长恭微微一愣,眸光半眯,末了冷骇道:“你怎么得知的?” 的确,他的生父不是察和胡烈,他是被过继入府的,而他的生父…… 北宫晟袖袍中拳头紧握,末了墨色的眸光迸出如潮汐般的杀意,渐渐转猩红,他转头,一字一句冷笑道:“你真正的父王是察合吉嵇!” 赫连长恭眉头紧锁,微微沉顿后,眸光里尽数是冷煞的怒意。“你提这个干什么!” “哈哈!”北宫晟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赫连长恭怒火中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北宫晟!你笑什么!” 北宫晟没有推开赫连长恭的手,而是上前一步,扣着赫连长恭的下巴离的更近了些,唇角笑意越来越浓,亦如恶魔,犹如妖魅。 “赫连长恭,我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嗯?” 冷冽危险的口气带着迷离的黑瞳,让赫连长恭微微错愕,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长恭,我是不是长的挺讨男人喜欢的?嗯?” 北宫晟又逼近了一步,赫连长恭紧蹙眉头朝后退了一步,两人剑跋扈张的姿势让跟随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但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北宫晟半眯眸光,幽幽冷笑。“赫连长恭,你父王都挺喜欢我,你怎么就不动点心思呢?你怎么就不跟你父王一样想玩玩我呢?” “你……”赫连长恭心头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上月色下北宫晟盈黑的眸光里忽闪一过的水光,最后转为猩红的色泽,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笑什么?我笑你也对有那样的父王感到羞耻吧!” “我笑造化弄人,那么无耻个男人居然能生出这样君子如玉般的儿子!” “我为什么提这个,赫连长恭,你知不知道十四年前你父王都对我做过什么!” “而你……知不知道你父王是怎么变太监的?” 幽幽冷冷带着笑意的声色阴寒的犹如来自地狱。 最后的话让赫连长恭墨蓝色眸光赫然一收,紧攥北宫晟衣襟的手指慢慢松开,伴随着北宫晟的步步紧逼,他后退,眼底的震撼从未有一刻散过。“那……那个孩子……是你?” “是我!想必此事是你们东奴皇室不可言说的丑闻吧?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过继到他人名下?你以为你的嫡世子身份为什么变成他人庶子?你以为东奴跟北昌的战事为什么会爆发?赫连长恭!你们东奴的人都让我感到恶心!我多想将你父王一刀一刀片剥下来,可他却早早离世,而你……作为他最后的血脉,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父债子还?” 北宫晟的手指越掐越紧,关节泛白。 赫连长恭整个脑海已经处于混沌状态,他只知道他的生父玩一个孩子,最后被对方阉割……剩余的大君等人都不告诉他,而他那个时候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母妃知道那件事后只对他说了句:“长恭,为人当正直,你父王是活该,你切不可日后像他一样,人在做天在看,你一定要坚守本心,永不为恶!” 那是他母妃留给他最后的话,之后母妃就羞愧自尽了。 国内的嘲讽让母妃每日每夜的处在崩溃的边缘,万人的指责,还有其他妃子的笑话,让她日日如炼狱。而一切不好的舆论也都伴随着母妃的自尽烟消云散。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命表达贞烈,表达态度,为的就是让人明白他们母子跟察合吉嵇不是一路人,为的就是让他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阉人的儿子,为的就是不让他背负不好的名声。 从此,他变成了孤儿,寄人篱下的庶子……对于冷漠,生性淫恶的父王,他并没有多少记忆,但最爱他的母妃横吊木梁冰冷的那抹素白变成了他这一生永不可挥散的噩梦。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8章 她一直在等2 感受着下巴的力道,他缓缓抬手板开,墨蓝色眸光里也沁上了若有似无的水雾,他慢慢冷笑。“我懂了!北宫晟,你永远不知道因为你我失去的是什么!想要杀我?可以!那也得你有那本事才成!倒看我们谁杀了谁!” 凌烈的怒吼亦如海啸,两人眸光相对,迸出千万火花,是仇恨,是愤怒,是生生化不开的死结! 月光照在碧色的光罩上,投下一片冰冷,刹那间,一道弥漫着紫光的冰蓝冰凌交织厮打的弥漫,攀爬,不断的冻结四周。 本来随风摇曳的秋草被寒冰爬过,渐渐冰冻成凌吹的刀刃,月光一朝,划过一缕精光,冷的骇人。 众人想要靠前,但脚底冰凌越来越多,冷气加上狂啸的气浪吹得每个人面颊生疼生疼的,犹如掉进了暴风雪的漩涡中,无法前进半步。 两人气浪相撞,北宫晟冷笑。“赫连长恭,你我此生必是宿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知你不惧我,也知雪儿对你印象颇好,但你必须离开她!否则会将她逼至两难!” 赫连长恭眸光半眯,微微凝滞后,恍然了笑道:“好!” 干脆的回答让北宫晟黑眸一冷,末了嘲讽道:“看来你很喜欢她!居然能毫不犹豫的为她隐忍一次又一次!” “比你想象的多一些!比我自己感受的也多一些!我没喜欢过女人,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赫连长恭冷然而笑,墨蓝色眸光流转出几分从未表露过的柔情,唇角也勾勒出清浅的笑意。 末了,他看向北宫晟卸去全身的冷煞,紫光收敛,北宫晟也收回寒冰肆虐的冰蓝,黑眸冷淡的看向他。 他重新背负上手,淡笑道:“也许在今天之前,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我的心意,我不懂一次次想接近她是为了什么,也不懂愿意将她护在怀中的冲动是什么,我想着时间会给我答案,若有缘分,终究会一次次的相遇相知,但直至如今选择离开,才明白我喜欢她,不含杂质的喜欢。从见她第一面,看她浅笑的那个瞬间就喜欢上了。” “北宫晟,我们都是皇室的孩子,经历的都差不多,看管了尔虞我诈,她不做作的真挚聪慧,我行我素,敢于天地叫板的气质,还有那偶尔呆笨呆笨,气的人想撬开她脑袋看看装的是什么的可爱模样总是别样的吸引人,我想……穆天昊也是这个心态吧。” 北宫晟黑眸微敛,偏转开头轻笑道:“你倒观察仔细!” 赫连长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你心细,居然能想到坑穆天昊这么损的法子让第三张嘴去解释,然后等着她傻乎乎的羞愧交加的来道歉。” 微顿后,他嗤笑出声。“你是怕主动找她解释,她若不信,会在我面前丢人吧?” 北宫晟抬手指尖碧色气流翻转,卷起地上解冻后的一株野花垫上指尖,拿在手中转了转,凝视着冰蓝色玲珑的花瓣淡笑道:“知道她有让人无可奈何的脾气你还喜欢她?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有种感情叫飞蛾扑火吧!”赫连长恭两手叉腰,抬眸看着月亮长吁一口气。“北宫晟,你应该明白,你只是早遇到她了一些而已,你周遭复杂的环境不合适守她一世安稳,这条路你最好能保护她好一些,也别给我留机会,我不想打扰她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但是只要有一天她眸光里迸出哪怕只有一丝丝对我的动心,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抢,你能给她的,我全都能给她!” “包括命?”北宫晟不屑轻笑。 赫连长恭不羁一笑,上前一步,凑到北宫晟耳际道:“全部!” 坚定的笑语让北宫晟黑眸紧紧一收,偏转过头,看向赫连长恭不似玩笑的眼底,两道幽深的眸光在空中对视,交织,抛开国仇家恨,两人宿命的仇怨,此刻两人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守候似水,亦如蔚蓝蔚蓝的海洋,深至千尺,哪怕稍微一转波光,也流转出的是无法言表的深情与隐忍。 一个情深似夜,亦如深邃漆黑的墨空,深达万丈,任由天地沧海桑田变幻,都亘古不变的将深爱沉淀与呵护。 微微沉淀后,北宫晟唇角勾起梨涡淡笑。“不因她是苏墨?” 赫连长恭纤长的睫毛一眨,嗤嗤低笑。“那你太小看我了!”微顿后,他凝视着沉稳淡笑的男人笑道:“你不担心?” “那你太小看我了!”北宫晟唇角笑意更深。 末了,两人微顿一瞬,开始大笑。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或许他们是宿敌,永远不会一笑泯恩仇,但今夜,他们还是都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沉淀隐忍自己的感情。 哪怕明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刃插入对方心口。 月上中央,纳兰芮雪烦闷的在营帐外走来走去,脑袋里全是叶云气的破口大骂的话,千万句话都汇成一句,他们俩什么都没有!只是两个傻乎乎爱她,不想让她知道任何不好的事情,没事在一起瞎扯扯淡的男人而已! 想着叶云那句嘲讽的“我就不说了!北宫晟剜肉疗伤,只是不想你担心,你还这么怀疑他?纳兰芮雪,你脑袋真该进水里去洗洗了!” 她就懊悔无限,可她又十分憋屈。 谁知道他们会扯那种淡!那可是“我爱你”啊!她就算不想误会也会误会呀! 最后她弱弱的又问了句。“你们还亲过没有?” 然后叶云彻底气走……丢下一句。“你去问北宫晟吧!” 纳兰芮雪感觉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最后闷闷的一屁股坐在营帐门口,托着腮帮子思考等会儿怎么承认错误,消散北宫晟的怒火…… 能气到不想跟她解释,反而破罐破摔的就是刺激她,他就是同性恋的份上……想必火很大了吧? 远处,一行人都蹲在草丛里,看着王妃频频回头,却不敢进去的模样嗤嗤低笑。 更远处,赫连长恭凝视着那个闷闷抓耳挠腮的女人,不自觉唇角勾起弧度,眸光温柔。 远处渐渐走近一个身影,将披风披到他的肩上,小声嘱咐道:“夜里凉,你伤还未好,注意点身子。” 赫连长恭回头,看着神色悠远的吉雅,淡笑道:“别想了,那个男人绝情也好,他给不了你什么的!” “因为那个女人吗?”吉雅眸光看向现在有点呆笨急躁的女人,有些不解。 “嗯!”赫连长恭举起手中酒壶仰头饮了一口,转身揉了揉吉雅的头发,笑道:“你值得同样一个将你呵护在手心,只视你唯一的男人。” 吉雅眸光微敛,若有所思后,慢慢扬起下巴,露出自傲明媚的笑容。“嗯!我会找到那个他的!” “这才是我敢爱爱恨的吉雅公主!走吧!”赫连长恭见她释怀,拉起她的手朝远处走去。 月色拉远,两个身影缓缓行走在枯黄色的及膝的秋草中,风吹来蒲公英的飘絮,漫天飞扬,落在他的肩上,她的心上。 他们步履从容,带着释然。 他墨蓝色眸光微微偏转,看了眼身侧的女孩,想起临走前北宫晟的话。 “我记得她,当初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可能那夜就死在了深宫,但是我不会认她,告诉她,她值得一个视她唯一的男人去爱她,她会明白的!” 赫连长恭深思微敛,回头扫了一眼远处的灯火,唇角慢慢挂出一丝笑意。 很特别的……一个仇人呢! 营帐内,北宫晟两手垫头靠在热气袅袅的浴桶中,看着烛火映衬下帐外那个躁动不安,频频换姿势发闷的女人,唇角勾起嗤嗤的低笑。 烛火悠远,他想起临走前赫连长恭的话。 “她想让你对她说句‘我爱你’,她一直在等……” 黑眸深邃中渐渐充斥进几许璀璨的光泽,凝望着那个背影更多了几分难掩的笑意。 我爱你啊? 他脑海里想着这句话,想到她莫名其妙的醋意,好笑的摇了摇头,将头闷进了水中。 纳兰芮雪终于下定决心走进,横竖怀着他孩子呢!大不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好了!可看到他缓缓下沉的一幕,惊呼一声冲到跟前,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拉出来。 “北宫晟!我错了!我不该乱吃醋,乱怀疑你,乱发脾气,我是笨蛋,是傻瓜,是蠢女人,我知道你这件事十分生气,但你不要想不开自杀!你死了我跟孩子怎么办?” 带着哭腔的急切声音让北宫晟脸彻底凝滞在空中,水珠沿着额头划过鼻尖,然后低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说什么?”良久,他缓缓开口,声线黯哑。 纳兰芮雪抬头,凝看着他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表情,但透过那双幽深的眸子,微喘的呼吸,后背一个机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奋力一推,一把将他又推回浴桶中。 “那个……我……没有,没有又误会你!你慢慢洗!” 巨大的手劲让北宫晟脚下一滑,重重跌落浴桶,噗通出高高的水花,将她下半身裙摆全部扑湿。 最恐怖的是……她听到了“咚”的一声撞击的声响。 微微咽了口气,她顾不得湿哒哒的感觉,急忙迈步,想逃离现场。 “纳兰芮雪!你给我站住!门外面的给我滚开!”身后一声暴喝,亦如山河海啸! 她后襟犹如丢进的冰块,心头瞬凉。 凌烈的声音让帐外听墙角的一群人也吓了个肝胆俱裂,对视一眼后,纷纷跑开。 直至跑远后,袭夜才扶着景辰的肩大口喘气:“到底是谁提的馊主意说听墙角?完了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后,最后全部将视线落在了青芙身上。 青芙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没事!嫂子肯定能搞定哥哥的!” 众人大大白了她一眼,气氛陷入忐忑的静止中。 良久后,安灵瑶默默吐出了一句。“问个问题,怎么搞?” 嗯?众人瞬间所有眸光看向她! 纳兰芮雪无语回头,看着北宫晟懊恼的咧着嘴揉后脑勺,水珠沿着他精键的身材滚落,烛火下,肌肤镀上一层古铜般诱人的色泽,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腹肌更是完美诠释着什么叫男色!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9章 他是男人! 本来挺美个美男出浴图,但她简直哭出来都没了眼泪。“晟。” 北宫晟黑眸一缩,闷闷道:“过来!” “不要!”她摇着头往后退去。 看到她的逃离,他微微一怔,黑眸迸出不置信的怒火。“你敢出去试试!” 下一瞬间,北宫晟彻底楞傻原地…… 因为……纳兰芮雪真的拔起腿就跑……! 开玩笑,这混蛋此刻光着身子,没办法追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真以为她傻啊? 她可不认为这家伙在生这么大气后能不找她算账就原谅她! 北宫晟惊愕的看着这个死赖皮的女人,拳头慢慢紧握,黑瞳渐渐迷离半眯。 心中本来想好的一句话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就在她脚步即将踏出营帐的时候,几道速风炫光闪过,一道碧色的流光如丝绸般缠卷上她的腰,藤蔓般的附着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稳稳卷到了浴桶边。 紧接着……一双胳膊环过她身子将她密合贴进一具滚烫光滑的胸膛中。 耳垂沉重的呼吸到达的时候,她周身不自觉起了战栗,痒痒的。 而他周身的温暖热,加上水的浮热,令她周身入坠火山,热的骇人,浑身湿哒哒的衣衫紧贴在肌肤上更是难受的紧。 她不自觉沉重了呼吸,挣了挣身子。 北宫晟冷笑的声音贴着她耳际滑动。“继续跑啊?” “你!放开我!……喂!别乱摸。”感觉到他的掌心不安分的沿着腰际滑动,纳兰芮雪急的大喊。 但只换来他更肆无忌惮的抚摸,他不急不缓的解开腰带,一点点猫戏耗子般抽离,感受着怀中隐忍颤抖的身子,他湿润的凌唇贴着她耳际似吮似咬般啄了一口。 纳兰芮雪只感觉一道电流从脚心迅速窜上头顶,又飞快的通至全身。 瞬间,周身仿佛被抽去了全部力量,但迅速浮起一阵燥热。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脸瞬间红成了血滴,心中暗唾,呸!不要脸,每次都这一招! 但埋怨归埋怨,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带给她的那种魔力让她急速沉沦在他坚硬的胸膛里,只感受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肚脐,指腹掠过柔软的蓓蕾,引起她更大的颤抖。 她猜想,她的肌肤一定泛出了粉红。 渐渐安分的身子让北宫晟黑眸更加迷离,唇角勾出恶魔般的笑意。 他缓缓的一件件褪去她的衣衫,凌唇也若有似无的含着呼吸在她的耳际,脖颈,肩膀……亲吻,滚动。 两具身子渐渐毫无顾忌的紧贴在一起,直至没有任何阻隔…… 突然,身后一凉,温热又坚硬的怀抱骤然离开,她睁开双眼,诧异回头。 只见北宫晟慵懒的坐回浴桶,将她所有的衣服垫在屁股下,揪着她的肚兜当抹布擦拭着身子,唇间也吹起了口哨。 见她惊愕凝望,他眉色不动的抬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我放开你了,你跑吧!” “……” “哦,对了!”北宫晟恍然大悟般想起了什么,高声唤道:“来人!加桶热水进来!” “是!”门外侍卫立声回答,脚步匆匆离开。 纳兰芮雪瞪大眼眸看着一脸无畏的男人,半晌后嗔怒道。“北宫晟!” “为夫在!”他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然后两手垫后靠仰在浴桶中,热水浸到胸口,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舒服!” 她这下是彻底牙龈都在颤抖,有种要将这死男人按到水里闷死的冲动! 可下一瞬,侍卫快步的脚步声匆匆而到,站在帐外启声道:“禀报王爷,热水送到!” 纳兰芮雪双手抱怀捂着胸口惊讶的看看他,又看看帐外,急的如热锅的蚂蚁,一句‘不准喊进来’还未吐出来,就看到北宫晟冲着她邪魅一笑,极其妖孽。 而墨色的瞳仁里满满尽是挑衅的戏谑的精光。 嗤笑一瞬后,他“嘘!”的无比欢乐吹了口哨,高声道:“进来吧!” “是!” 纳兰芮雪瞬间如坠冰窖,眼睁睁看着一只手探进帐帘,就要掀开…… 刹那间,一道白光伴随着漫天水花的扬起,她急速跳进浴桶中,北宫晟此刻慵懒的坐在浴凳上,还散漫的翘着腿,她几乎是毫无预警的就坐在了他跨间,为了不让侍卫看到,她也只得匍匐紧贴着他胸口,像个小猫一般依偎进去。 他是背对帐帘的,只有借助他高挑的身材才能挡住她全部身影。 北宫晟看着紧爬在胸膛的女人,黑眸弯成一道月牙儿,唇角更是扬到不能再上扬的弧度。 嗤嗤低笑加上抖动的身子让纳兰芮雪紧闭双眼,狠咬牙关中差点扁人! 可两人光洁的身子在热水间紧贴,他胯间的温度慢慢灼热,她又脸羞红成盛开的桃花,近似于偷情般的刺激快速侵蚀着脑海。 北宫晟凝视着她难掩的面颊色泽嗤笑不止,听闻侍卫进来后,用近乎两个人的声音低笑道:“怎么不跑了?” “你大爷!”纳兰芮雪羞怯的骂了句,小手也不捂着胸口,改为掐着他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已经想去死的脸红。 轻嗔的话让他差点憋不住大笑出声,黑眸精光一过,他邪恶的顶了顶跨,看到她差点低呼而出,吓得立刻紧咬唇瓣怒目瞪过来的模样,彻底乐翻。 侍卫不知王爷在自娱自乐的笑什么,愣了愣请示道:“王爷!水现在加吗?” 纳兰芮雪脸瞬间一白,贴着他心口的脸微转怒视相向,看到他慢慢启唇,准备吐出‘好’字的口音,吓的立刻换上一副极其可爱的表情,带着撒娇,带着祈求,无辜的就跟小猫一样。 北宫晟合上嘴,性感的侧咬着下唇,充满坏坏的笑意对她挑了挑峰眉。 纳兰芮雪深吸一口气,缓缓移动了点头,在他心口印下一吻。 只是轻轻一啄,但她已经充分表达了她的意愿。 北宫晟看也差不多了,淡笑一瞬,启声道:“不用了,放那就好!” “是!” 侍卫放下水桶,转身离开。 当帐帘关合的声音传来之时,纳兰芮雪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就扣着他的脖颈怒吼道:“北宫晟!你他吗是不是找死!” 北宫晟黑眸懒懒的扫了眼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不屑低笑一瞬,下一刹那,纳兰芮雪只感觉一阵力道的飞扑,她后背被牢牢撞在了浴桶边缘,更快的,一个柔软的唇瓣欺上,拗开贝齿,深入其内。 狂野的侵占几乎没给她留一丝呼吸空气的余地,只能伴随着他的呼吸一同喘息。 他的吻来的太突然,爱表达的也太迅猛,在她的心田迅速发芽,开花。 男性的力道与坚硬的肌肉不断撞击给她的感官充斥着刺激,他什么也没说,但她充分感觉到了。 他是男人!是她的男人! 渐渐她沉迷了自己,缓缓抱上他的肩胛,将自己彻底交付。 而他也在拥吻的最后轻吐出一句。“你是我的女人,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当帐内零星传出声响的时候,叶云捧着酒壶,醉熏的褐色瞳眸没有聚焦的看了一眼,慢慢晃着身子朝湖边走去。 纳兰初夏静静看着他东倒西歪的步伐,几次差点窜倒在草丛中,想唤住他,可终究没有上前,想了想,默默的跟随他缓缓而行。 叶云脑海里什么也不剩下,走到湖边的时候,酒精已经麻痹了所有感官。 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他强睁了睁水光潋滟的眸光,还是看不清来人。 纳兰初夏见他回头看她,微顿后,走上前,想开口喊“师父!”最后颤在唇间,轻抿唇后,她淡淡道:“云……你喝醉了,回去好不好?湖边行走不安全。” 一声细微的“云”好似炸响了他的神经,看着那模糊的容颜,他嗤嗤低笑,踉跄着身子走上前,一把抱进了怀中。 “雪儿,你来找我了。” 初夏身子一怔,秋瞳凝视着他,紧抿着唇,无声无息的如木偶般。 月光如水,冰川湖蔚蓝色湖水荡漾,清新的兰花在风中摇曳。 叶云傻乎乎的抱着她,开始嘻嘻而笑,伴随着浓重的酒气,他喃喃道:“就知道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雪儿,虽然北宫晟爱你情深入骨,可我也爱你啊!我爱了你五年,五年啊!那是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守候!你为什么就不爱我呢?为什么一点儿都不考虑我呢?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动心呢?” “北宫晟有什么好的!臭流氓一个!还那么无耻!总是欺负你,还整我!今天他居然这么整我!雪儿!我爱的是你,我不爱男人!我不爱男人!你懂不懂!,昂?回答我,你懂不懂?” 叶云疯狂的摇晃着初夏的身子,精神开始崩溃。 脑海里弥漫出的镜头跟画面,她那怀疑的眼神一寸寸剥落着他的心,他又哭又笑。“为什么?雪儿,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男人?是不是我不够爱你!是不是我不够主动,是不是我总是想对你好,对你身边的人好,对你在乎的人好,所以你觉得我对你不好?觉得我不是视你唯一?” 他的力道很大,捏的初夏肩膀生疼,但她只是默默凝听,不言不语。 “说话!说话啊!”她的沉默让叶云不爽,怒吼出声,回声震荡在湖面,带出一波波心殇的湖浪。 初夏紧抿唇瓣,不让自己出声。 见她依旧不语,叶云混沌的琥珀色眸光里滚出两道泪痕,心底多年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刹那点燃。 他难过道:“雪儿!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男人?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对女人没兴趣,所以才会这么误解我?” 声调越来越高,酒精不断攀升到脑海最顶的地方,他已经完全分不清人和物,只有眼前,耳际一幕幕的幻象折磨着他,只有北宫晟一次次讲述的那些难以启齿的话逐渐清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0章 能不能给个机会 “我不是和尚!我不是和尚!雪儿!我不是!” 激动慌乱的神色让他血液里似乎有什么隐忍的力量在奔涌,嘶吼。 琥珀色眸光也渐渐变成深不见底的深褐色,瞳孔扩散,他已经看不到一切! 下一瞬,他一把将眼前的人推倒在草坪上,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还未挣扎起身,黑影笼罩,他俯身而上。 紧压的身躯让纳兰初夏心头一颤,秋瞳中除了眼前癫狂的男人,什么都不剩下…… 直至他凌乱的吻将她的唇瓣咬出血腥之味,粗暴的动作扯开她的衣裙,撕碎她的肚兜。 到最后……他坚硬的身子毫不顾忌的撕裂她,贴着她耳际低喃出一句。“雪儿,我想要你!要你做我的女人!”之时。 她纤长的睫毛一颤,如木偶般的清淡的容颜终于有了反应,紧咬下唇,忍受着他毫不怜惜的索求。 秋瞳中凝出两行泪珠…… 夜深如鬼魅,幽深的大殿中,烛火焯燃,萧玉冷笑看着宁羽然煞白的脸,笑道:“宁侧妃,哀家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几年前你们立保皇上,与哀家反目的事,哀家可以不计较,但你再分不清局势,哀家可难保日后你们宁氏还会不会存在!我想……聪明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晟儿已与楚儿双双联手开始排挤宁氏!如果……你不希望看到这天下变成北宫氏与纳兰氏的龙凤呈祥的话!” 宁羽然身子一颤,紧抿的唇瓣上脸色煞白,这让她本就憔悴的脸更多了几分如鬼般的色泽。 凝视着她不开口的模样,一侧宁太师怒目道:“羽然!” 警告的声色让她更是一怵,抬眸含泪看了眼父亲,她颤声道:“父亲……我……” 萧钰冷笑更加渗人。“你不会还在幻想晟儿会不会对你有夫妻情分吧?宁侧妃,不是哀家说你,女人最傻就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他除了伤害还会给你什么!你夜夜流泪等他到天明,他呢?他对另外一个女人柔肠千古!” 声音到后面有些凌烈,带着微许激动,华蓥与黎婳对视一眼,微敛了眸光。 宁羽然抬眸,微带诧异的看了萧钰有些猩红的眼眸一眼,心开始颤抖。 泪珠更多,她侧头不语,她做不到……虽然她恨极了纳兰芮雪,但是她对北宫晟永远做不到…… 他虽然绝情,但是他也说过,他会为了她不杀宁氏满门,他对她一定还是有情的!否则她怎能保那么多人的性命?只要等孩子出生!等孩子出生他会回心转意的! 她不要!她不要去这么赌! 纠缠的神色让萧钰没了耐性,声音更加冷然。“宁羽然!你这一胎是女儿,北宫晟跟苏子安联合起来骗了你近九个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儿你还妄图能做什么春秋大梦吗?” 女儿!她身子一颤,想到那个噩梦般的消息,全身凉至指尖,那夜北宫晟与纳兰芮雪宁祥宫拥吻的画面让她心伤,待所有人离开后,她被留下,萧太皇太后给她找来了皇家御医,最后诊断结果是女儿……! 这几日,她几乎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女儿!女儿!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也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怎么都不如即将临盆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来个毁灭! 北宫晟不爱她,如果肚子里还只是个女儿,她要拿什么去上位? 女儿!她为什么偏偏怀的就是女儿?那纳兰芮雪怀的呢?苏子安嘴里是否也非实话? 所以说……纳兰芮雪怀的是儿子? 而最令她恐惧的是,北宫晟为什么要瞒着她?他为什么指使苏子安告诉自己是儿子!他想做什么! 她不寒而栗,全身的颤抖让萧钰继续字字珠玑:“你别傻了!北宫晟这些年对女人什么态度,对你什么态度,你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为了那个女人孤身闯宁祥宫,那夜肆无忌惮的当着这么多人面拥吻,你觉得他对纳兰芮雪是什么感情?” 一旁一直喝茶不语的萧赫也冷笑搭话。“恐怕不止吧,半年前,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突然离开北昌?那是去南通给北宫晟当替身去了,北宫晟为了纳兰芮雪命都不要,拿背去挡箭,插着心口过去的!” 宁太师也怒焰如火道:“还傻什么!他为了那个女人千聘嫁娶,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为的什么?语霜本来好好的婚事,今天那个女人一句话,北宫晟就真敢冒着与东奴开战的危险去退婚!这样的男人心里一点儿都没你,你还管他干什么!” “不!”宁羽然开始崩溃,泪眼磅礴道:“不!父亲,他不会!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很特殊!”似乎想了半天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事件来立足,她泪迸道:“他不会对我绝情的!也不会对宁家绝情的!父亲,相信我,他不会!” “羽然!你疯了吗!自古君王家只有利益,哪里有感情!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宁太师勃然大怒,伴随着说话,一巴掌甩出。 “啪!”清澈的脆响响彻大殿。 宁羽然捂着脸,泪越来越多,耳际的嗡鸣,脸上的灼痛都不如心底的痛深。 那一夜的那一幕,得知纳兰芮雪为了北宫晟奋不顾身闯宁祥宫,挑战北昌最高权威的时候。 当看到纳兰芮雪不畏世俗,不顾礼仪的拥吻他的时候。 当听到纳兰芮雪敢当着所有人面毫不吝啬的口放豪言,宣告天下对北宫晟的爱的时候。 她心里也是骇动的! 是不是只有那样纯粹的感情才会入驻他眼底? 她终于明白北宫晟警告她不要再执迷不悟是何意思,他一直都不喜欢她的算计,为了引起他注意故作娇柔,故作可怜,踩高贬低的用阴狠手法除掉嫁进王府一些有心思的女人。 相反,纳兰芮雪对她的介怀她不是看不到,那个女人那夜高超的武功与才情她也看在眼里。 那一刻,她也终于明白那个女人居然一直在容忍自己! 容忍,真的是容忍!甚至……是包容!她觉得她好傻,居然会以为那个女人怕自己! 而这些……是否北宫晟一直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用那么柔情似水又怜惜无限的眸光看着纳兰芮雪? 她不要再错!她要去改,去争取,纳兰芮雪做的到的,她一样的能做的到!她会努力的走进他心底的! 满脸的泪光让宁太师怒气勃发,“啪!”又是一巴掌。“孽障!你要断送宁氏全族吗?你知不知道守卫多年的皇陵的人已经尽数外出!你知不知道皇宫最近进了一群看不到的细作!你知不知道南方还有一股势力也已经回到北昌,最近动作频繁!北宫晟想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是要抄宁氏满门!他要把所有势力全部握在他手中!” 想到昨夜他接到的一封急件,里面墨拓出的不甚完整的的墨迹中,零星可以看到记载着他这些年为官的一些不能拿上台面的隐晦肮脏之事,小到中饱私囊,大到谋害朝廷命官!最后!北宫晟在他名字上圈了一笔,那抹鲜艳的朱丹红色让他脊梁骨凉至后半夜! 从那一刻,他就明白,北宫晟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看着皇位被夺只能忍气吞声的弱冠少年了! 先皇临终前对他嘱咐过,让宁氏辅佐北宫晟,先皇说给北宫晟留了密旨,待君临天下之日,便会封宁羽然为皇后!为了这个,他才会一力力保北宫楚的命。 这些年,北宫晟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但虽然不算顺从,也凑合着算识时务,但自从纳兰芮雪那个女人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此刻让宁太师去相信北宫晟会谨遵先皇懿旨?打死他也不信! 这个过河拆桥的男人!他不得不除,否则就是等待他的就是宁氏满门! “他不会……他是有感情的!我知道他比谁都认真对待所有感情!他虽然注重利益,但他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父亲!他答应过我,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宁氏满门的。父亲,相信我,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宁羽然跪倒在宁太师脚边,不顾大肚子的艰难,哭的近乎肝肠寸断。“他们要杀北宫晟!他们才是敌人啊!” 她指着萧钰,字字哽咽。 “不唯利是图?”萧钰放声大笑,末了,她冷鸷着眼看着宁羽然,一字一句冰语道:“宁羽然!哀家看你是个痴情种,不妨告诉你!纳兰芮雪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你就算给北宫晟把命卖了,他都看不上你!” 宁羽然怔愣,眼角挂着泪,不明白萧钰为什么要这么说。 纳兰芮雪比她多的不就是一分真情吗?轮家势,只要父亲及时收手,真心投靠,宁氏的助力怎么也比一个边缘武将家作用大! 萧钰看着她愚不可及的模样,冷笑道:“哀家今日就告诉你!纳兰芮雪……就是与北宫晟齐名天下的苏墨!南通怎么破裂的,可都是你好情敌的功劳!夏国之战北宫晟打了一年半!还背负了屠城嗜血的恶名!可南通之战,他名利全收!你以为短短五个月北宫晟多的人马,钱粮,声望,百姓的称赞都是哪来的?风吹来了?云刮来的?那都是纳兰芮雪一手策划的!” 说道最后,萧钰有些怒火攻心,蔻丹的指甲狠攥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本可以婚前大肆在国内享受万人艳羡的女人为什么会如此低调的宅在府院中! 她终于明白那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女人为什么才不外露的忍受府院女人的挑衅默不吭声! 因为那个女人居然是苏墨!那个女人十分清楚,只要稍微引起自己的注意,自己就会一查到底!苏墨的身份太过扎眼!自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运用至尊手段也要在婚前揭露她的罪行!北宫晟这些骗来的声望就会变成一场利益的谋划,就会变成万民讨伐! 一时大意!她居然放过那个女人,任由进入皇室! 三天!从纳兰芮雪从宁祥宫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施展浑身解数的去搜纳兰芮雪的底细,用了十倍,二十倍的人力物力才探听到! 而且……!萧钰心头一阵万箭穿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宁羽然,继续冷笑道:“而你可知道!纳兰芮雪已经是北昌的皇后了!皇后之位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1章 为他付出一辈子1 宁羽然大震,思绪已经完全什么都不剩下,身子往后一扬,重重坐在地上,颤抖着指尖,颤抖着心,颤抖着全身的神经。 浑浑噩噩,亦如掉进梦魇,从此万劫不复超生! 从宁祥宫踏出去的时候,她垂眸看着手心里来自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的一缕断发,抚摸着被扇红的面颊,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北宫晟,如此的我,是否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是否有资格得你淡笑一许?是否有资格陪你走完人生年华? 我不求更多了,我只有你了! 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爱你? 清晨的冷气轻抚湖面,初夏忍着剧痛,奋力给沉睡中的男人整理好衣衫,搓了搓微冷的胳膊,凝视着地上破碎的肚兜,秋瞳有些涣散,过了一会儿后,她将原地的土抛开,将碎布埋了进去,亦如她破碎的心情一般被埋葬。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唇角那抹清淡的苦笑将她这个噩梦般的初夜一捧土一捧土的掩盖,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那一句句扎入心底痛彻心扉的话,忘却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夜。 直至最后一捧土盖上的时候,她摘过旁边一株冰蓝色的野花轻轻插在上面。 然后怀抱双膝,像个猫一样蜷缩蹲在地上,凝视着那朵被掐了根茎的小花默默发呆。 叶云转醒的时候,是被头痛折磨醒的,冷风肆虐的环境里,他头痛更胜。 只微微蹙眉,立刻一双小手探了过来,给他轻柔着太阳穴,似乎是想缓解他的难受…… 睫毛努力眨了几次,才眨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孩,他蹙眉道:“怎么是你?” 初夏微楞,浅淡的笑了笑,收回了手,微微偏开脸,不言不语。 叶云撑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爆炸般的痛楚让他此刻神智完全处于短路状态,只有零星的片段想起昨夜雪儿的话。 微顿了后,他淡淡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见你!” 初夏没动,水瞳静静看了他一眼,将她先前插在土上的小花拔起来递给他,淡笑道:“别那么难过,你看它,尽管折断了,还是会怒放最后的生命,对我开的如此灿烂,静待转世的轮回,你这辈子没做成她的折花人,下辈子好好把握吧,你这么折磨自己,姐姐也不会开心的。” 提及纳兰芮雪,他脑海似乎什么弦被拉断,怒目瞪去,吼道:“人有没有下辈子谁知道,我这一世遇到她为什么要等下辈子!就算得不到她,我也愿意就这么守着她守下去!纳兰初夏,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喜欢你!你能不能放弃你那些痴心妄想?” “如果不是你一直追着我,雪儿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把你塞给我,也不会因为我对你的冷漠怀疑我喜欢男人!” “纳兰初夏!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孩子脸皮为何物?天天跟着一个男人跑!我回西燕,你追到西燕,我去南通,你追回南通,我到北昌,你又追到北昌!你怎么那么烦?怎么赶都赶不走!我要死,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死!” 凌烈的怒吼让周围莎草颤抖,纳兰初夏只静静的看着他。 不带一丝表情的看着他。 指尖小花落了都没感触般的看着他。 看不出神色的眼神让叶云更加烦躁,这样的眼神他看过太多次,每一次他说重话伤害她的时候,她都是这副不言不语的表情,骂也不哭,吼也不走。 他真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感情,懂不懂何为难过,何为心伤? 每次她这个表情,他都想掀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他这个人,还是一场无疾而终小女孩傻乎乎对玩偶般消遣的痴念而已! 清风吹过,她耳际有些凌乱的发丝飘舞,这一刻,他才发觉她那连日奔波疲倦的容颜上充斥着憔悴,消瘦……清亮的大眼睛嵌在不盈一握的小脸上更显深邃与盈大。 她似乎比在纳兰家的时候消瘦的厉害……这么长时间,她几乎瘦的只剩下骨头……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让他狂躁的心微微一颤,别开头来。“夏儿,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当我求你了,离开我好不好?别跟着我了,再也别跟着我了!” 良久,他以为她依旧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轻轻浅笑的声音传来。“好!” 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再回头看时,她已经起身背对着他一步步向远方走去…… 凝视着她那颠簸的奇怪走路姿势,叶云峰眉一蹙,内心莫名比先前更加烦躁,偏转开头,他紧揉着眉心,想要好好静静他快爆炸的脑海。 纳兰初夏忍着痛一步步凌迟般朝前走着,她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轻灵的好似浮絮般。 直至很远后,她扬起笑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他那双曾经温柔抚过她面颊的手,他那个曾经抱过她的怀抱,那双曾经让她沉沦的眼眸。 慢慢回头,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泪开始一颗颗的往外流,慢慢连成一串,她不断抬袖去擦,但眼泪不断的往外流。 她擦红了眼也没将眼泪擦干,反而更加肆虐,好似再嘲笑她的懦弱。 哭声越来越大,一声声全部哑在喉间,心被抽搐的生疼生疼。 想起姐姐教她的一句话,爱是什么?爱一个人是如果没了他,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 叶云,你永远不会相信我爱你,可我真的相信你是真的讨厌我……没关系,你放心,即便我的世界只有黑暗,我也不会再打扰你。 惟愿没有我叨扰的世界,你能找到幸福…… 消瘦的身影隐入秋草,直至再也不见…… 叶云在湖畔呆了一会儿,又捧起湖水洗了洗脸。感受着清凉的水沿着脸颊划过,他有些不知道脑海里那想要不断挣扎迸出的记忆是什么,好似他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呆够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褐眸看了眼掉落在地的那朵野花,他微顿了顿,眸光朝四处瞟了圈,发觉不见她后,长嘘一口气。 终于走了! 踏步回行,走了一段距离,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又四处打量了一圈,发觉她并没偷偷默默的跟着他。 心不知为什么莫名黯淡了点,心道,还是小女孩,一骂就走!算了,不管,等会儿肯定又跟上来了!好不容易骂走,难得清静一个人待一会儿。 继续而行,又走了一段,停下脚步看了一圈,连最细微的角落都看了,都没发觉人影的痕迹。 不由诧异,真走了?真的……走了? 一路上,他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直至走到营帐跟前,苏子安见他左顾右盼的模样哈哈大笑:“哟,穆太子这是找太子妃呢?” “胡扯!我巴不得离她远点!”叶云没好气的推开苏子安嬉皮笑脸凑近的脸,转身准备进营帐。 苏子安却一把抓住了他。“你昨夜爆后庭了吗?衣衫后怎么有血?” 血?叶云脑海一怔,一闪而过一个画面,但快到抓不住。微顿后,薄怒道:“你才被爆后庭!你全家都被爆后庭!” 急躁烦闷的模样让苏子安戏谑之心更大,哈哈一笑。“哟,莫不是昨夜偷吃去了?说说!哪家小花这么悲催的被你这和尚摘了?” 一句和尚让叶云冰冻的深思突然间炸崩出流水般的记忆。 一幕幕,一场场,那些好似真实的触感如藤蔓般游走在血液中,拉开幻象,如夜兽嘶吼。 下一瞬间,他一把推开苏子安,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苏子安“蹬蹬蹬”后退好几步,正想骂“你是不是疯了!” 就看到碧光一闪,他已经进入营帐。 苏子安捞捞头,低唾道:“真是神经病犯了!” 叶云发疯般冲进帐内,双眸的收缩,气喘的汗流,人生,他从未如此惊恐过! 对着打磨锃亮的铜镜他飞快的结着腰带,不顺手的方式让他的心一寸寸渐凉,直至精坦的上躯裸露在外的时候,正对着铜镜,他颤抖着指尖缓缓摸上自己肩上的一排小小的牙印。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女孩流着泪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模糊的记忆中,似乎听到她说了句。 “云,这个印记就当我曾经拥有过你吧,就让它陪你几天,原谅我小小的奢望,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在你的心上留下痕迹……但愿你能将它记在心上,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眼眶里尽数是沁热的水雾,他发疯般使劲搓着那个痕迹,直到周围通红一片,临近破皮,都无法消除。 她咬的很深,带着她全部的身痛与心痛,狠狠咬在了他的肩上,他的……心里…… 踉跄身子后退,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任由衣衫从手臂滑落。 贴着桌子支起额头,他将头深深埋在指尖。 光影斑驳,从他身上透过,在身后洒下一片阴暗…… 主营中,纳兰芮雪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舒服的枕在某人胳膊上,他的另一条胳膊懒懒搭在她腰间,想起昨夜孩子的抗议,憋得某人难受之极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低笑。 让他昨夜这么欺负自己!活该! 不过……为什么在宝光大殿的那一次反应不大呢? 想了想,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抬眸看着侧躺的男人,小心起身,跃过身子的时候,眸光一扫他身上那些细微的伤口,昨天夜色下瞧不清楚的暗影此刻都无比真实的呈现在面前,直至眸光落在后肩那淋淋刚结痂的伤疤上,颤了颤指尖轻抚上去。 良久后,两行泪顺着眼角无声滚落。 水雾里,她心里一遍遍道,傻男人!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去闯?如果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也许是眸光太过专注,她竟不知他何时转过了身子,他轻握起她的柔荑,浅笑出一道柔光。“哭什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2章 为他付出一辈子2 她抬手擦去泪,依偎进他怀中,将耳朵枕进他的心口。 他伸手环住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纳兰芮雪喃喃道:“晟,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他声音轻柔。 “害怕有一天再也听不到你的心跳!”她轻眨睫毛,突然面色刹那一白,眸光微微轻转。 身子微微的颤抖让仰躺的北宫晟以为她是害怕,凝望着头顶的空气浅笑了笑,将她往怀中又揽紧几分,扯过被子裹住两人的身躯。然后贴着她的额头淡笑道:“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如同现在一样,被子紧裹着我们俩,它裹着的是我们一辈子。” 一辈子吗?如果……我陪你走不到那一天怎么办? 纳兰芮雪微微沉静,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清浅的弧度,但眸光在渐渐匮乏般的急速卸去光泽。她强吸一口气,带着微喘道:“好的……一辈子……” 眸光又暗垂了几分,她努力睁着眼眸,但似乎比不过它轻合的速度,她轻柔了声色道:“晟,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话呢?” 北宫晟心中一颤,想去她一直想听的一句话,唇角勾起一抹嗤嗤的笑意,透着满满幸福。“想听什么呢?” 她静静聆听着他心脏传来的一声声“咚”“咚”的心跳,慢慢合上眼眸,从唇间迸出一缕气息。“别让我等了……晟,说……吧。” 北宫晟唇角上扬,低笑一瞬道:“很重要吗?” “嗯。”她轻轻咽了一口气,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搂着她的身子,缓缓垂眸看着她沉醉闭眸的模样,凑上前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浅笑道:“行,亲我一个就告诉你。” 凑近脸颊,他笑等着她撒娇羞怯的反应。 可良久,回应他的是一动未动…… 北宫晟渐渐收起唇角的笑意,有些不置信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雪儿?” 她依旧一动未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雪儿?” “雪儿!” “雪儿!” 一声狂吼响彻整个草原…… 一晃眼,已是半月之后,北昌的第一场雪开始降临,一夜醒来,天地莹白一片。 坐落在巍峨辉煌的摄政王府内,一处清雅的院落四周环水,没有深宫高宅,没有府院庭深,只是简单的四合院,青砖碧瓦,松石白阶,墙角种着一片雪山冰鹤兰。 天空此刻洋洋洒洒的飘着六棱雪花,寒风倒刮进窗格,吹的纬帘轻飘,景辰瞟了眼,走上前关上窗格。 关到第三扇的时候,景辰看着伫立在窗口那抹只着一件单衫的萧瑟身影,走上前淡淡道:“王爷,进暖阁呆着吧,这里凉,何况王妃如果醒了,第一时间想看到的是你!” “她还会醒吗?”北宫晟声色空灵,透着几许飘渺。 抬眸看天的神色好像在问天,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醒的!”景辰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强挤出一丝笑意。 但这并未让北宫晟宽慰许多,或者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早已麻木,伸出手,任由窗外的雪花飘进手心,他淡淡道:“你进去吧,我想看看雪……” 景辰颤了颤唇,微叹一口气站到了暖阁边上,与其余守候的人对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北宫晟凝视着眼前的飞扬,想起青萝哭的撕心裂肺的话。 “她的身体是要不了孩子的,夫人临走前说过,她的寒疾无法根治,毕竟……曾经是从地狱里生生拉出来的命,其实除了十八穴氏手每年固定的针灸外,她这些年一直也在服药,两者缺一不可,可遇到你后,她断药了……” “她从未介意过宁羽然的孩子,她一直介意的都只是你的欺瞒罢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陪你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多子多孙的心愿。有了孩子后,她曾说过,可能拼尽全力也只能为你保一胎,如果有意外,记得保孩子……她给塞女人……也是怕你断后。她其实很难过,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觉得她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给你添乱,可是她没人可说……” 寒雪融化在手心,他想起苏子安凝重的面色。 “我没想到怀孕对母体伤害这么大,她把我们都骗了!我想她可能早都学会了如何行运气流贯通经脉,所以一次次躲避我的号脉!所以才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一边号脉母子平安,生龙活虎如牛,一边狂吐不止,身子虚脱。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每次在面对你跟面对敌人的时候一直保持行气状态。但每一次散去气流的时候,她会异样的精神匮乏疲倦,才会婚前那么蔫……” “这次回洪门庄,才听我爹说,他曾告诫过凝月姑妈,让雪儿适当习武强身健体即可,千万不要学会运气行流,她亏空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那样的消耗。凝月姑妈当时说,女孩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武功造诣,不用担心,所以想必也没给青萝青芙叮嘱过,但你我都知道气流都是从经脉带出的,她越施展,对她的侵蚀掏空就会越厉害!而我怀疑那傻丫头……一直都清楚……” 轻攥手心,任由融化的雪水从指缝间流出,他想起青芙倍感忧伤的话。 “你看她那么凶悍,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很敏感的,她特没安全感,因为身体的问题,她害怕哪一天就悄然离世了,因为名声的问题,她徘徊在男人与女人,自我与忍耐的纠结中。你或许不知道曾经的她心境有多么悠然,男人算什么呢?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可你出现了,她的眼里从此只能看到你一个男人,你看她似乎跟叶云,跟苏子安,甚至跟赫连长恭关系都很好,但是我清楚,在她心里,或许从未把对方当男人看过。对她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而她一直想跟你去寒山看雪,去边塞牧马,去踏遍万里河山,然后问鼎天下,你是王,她是后,执一手守一人直到地老天荒。” 缓缓摊开另一紧攥的手,那是一个四寸见方的青木小盒。 那是最后叶云交给他的盒子,他说:“那是那夜她叫我出去,塞给我的盒子,说等她哪天死了交给你。她这一睡……我也不知道会不会醒,现在交给你吧。” 他一直不敢去看,他怕看了是否代表着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可今天下雪了……空灵的雪落在他的手心,雪儿,这是不是你在陪着我呢? 黑眸凝望空雪,他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方记录着她清傲娟字的宣纸与一枚雕刻成心形状的碧色玉佩……样式极其简单,一边刻着晟,一边刻着雪。 “晟,原谅我营造不出那样美丽的盛景,我还记得那个流萤飞舞的夜,你用碧色的萤火虫为我写下爱的诺言,震撼着我的心魂,让我铭记生生世世。一直想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包容我的任性,原谅我的犯错,你总是不忍苛责我,不管我闯再大的祸,不管我怎么惹你生气,你永远都会伫立原地张开怀抱等我。 不管我迷失在任何地方,只要回眸,你都会在那里不离不弃。 这一次,你是否还会等我? 等我转世,等我轮回,等我在茫茫人海中再听到你的名字,等我再次对视上你那双黑瞳,望尽千年风雪,依然只爱你一人,让你听听我心里的话。 北宫晟,我能想到最爱你的方式。 就是将你霸在身边,独占全部。 陪你沧海桑田,我愿不离不弃。 你以天之媒,聘我之心。 我愿厚土为妆,江山为嫁。 你许我一世三千宠爱。 我诺你大江漠北万里山河。 北宫晟,你在我的眼泪里…… 我的浅笑中…… 我生命每一处――洒满阳光的地方…… 北宫晟,虽然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那句话,你知道吗?对于女人来说,那句话说一千次,一万次,都还会想听。 但……可能这辈子等不到了,下一世,可不可以别让我等那么久?好想听你亲口说一句……好想,好想……” 雪花飘舞,风吹的他发丝飘乱。 再也止不住眼底的泪,心慢慢颤抖,怨悔,愤怒,自责满满占据脑海。 北宫晟!你他吗就一混蛋!你就是个种马!是个不要脸的罪人! 孩子!孩子!全都是因为你他吗喜欢孩子!你不停的对着她说生一个!你不停的对她做着龌龊、下流、肮脏的事情! 她断药为了孩子,塞女人也为了孩子,运气行流也是为了孩子! 她本来可以平安的!是你这一路路把她逼上了尽头!就连突破气流也是因为你!因为你跟别人有了孩子,你在赎罪,却全是她在拿命买单! 你以为你能保护她一辈子! 可最后全是这个女人把一切都奉献给你! 给你名誉,给你地位,给你兵权,给你筹谋天下,给你生儿育女,给你忍辱吞声,给你手刃鲜血,给你斗遍天下! 而你……连她的命都保不了! 让她在你怀中渐渐冰冷一次,居然还让她冰冷了第二次! 你连自己身边的女人的异样都丝毫没有察觉,就你这样还妄图一统天下?妄图护她风雨?妄图守她一世欢颜? 连最爱的女人最微薄的祈愿你都没做到过……! 慢慢滑下身子,他将头埋进阴暗,任由心殇一下下哽咽在喉咙。 抽搐抖动的身子让周围凝视的人眼眶都氤氲上水雾,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伴随着那个坚强的城堡轰然瓦解的男人一起凝泪而出,红了眼眶,湿了鼻头。 想着阁内沉睡的白颜,想着她往日忍俊不禁的逗事,想着她横眉怒眼凶悍的模样,想着她大大咧咧对孩子毫不介意的态度…… 青萝忍不住泪的肆虐,捂着嘴率先跑了出去。 漠北抬手擦了擦泪,想要上前劝慰王爷,被景南一把抓住了手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3章 休书 景南摇了摇头,漠北颤了颤唇然后闷闷点头。 接着,一个人连着一个人朝屋外走去…… 雪……依旧在下……将整个院落封锁……天地一片雪白。 世界上大抵有那么一种感情,叫奋不顾身。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一辈子…… 雪儿,雪又下了……而你的浅笑去了哪? 众人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迎头对上了守在北苑门口的宁羽然。 没人想此刻见到她,不约而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她算计王爷……一切因果孽缘都不会出现了! 而一路知情的袭夜更是幽暗了眸光,那一夜王爷喝的太醉,他当时陪着,看实在不行,就转身去厨房吩咐熬点醒酒汤,等回来的时候,宁羽然已经进屋子了……细心一想,都知道定然是有眼线盯着他,也算计好了王爷每年定期的守丧日,才趁虚而入。 但他作为一个下属又实在没办法进去轰人。 到底……那也是王爷的女人,人家两人在屋子干什么,他怎么去阻止? 第二天他也是亲眼看着一碗浓稠的药端进屋子的……王爷因为被算计心情很差,还因这事下了死令,北苑没他口令,拿先皇令牌都不准进!之后就是忙碌的政事,以及……轮流带着他们东奔西走的找一个他们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三月未回府院…… 有幸的是,居然是江风陪同南下的那一次,找到了王爷想找的人!可又是江风那呆货居然扣押王爷的信笺,让那两人差点生死相别! 半年前突然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宁羽然捂的太好!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三月胎稳后,又算计最疼王爷的皇上,让皇上来保这一胎,才真相大白! 当时袭夜想到自己的失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活到二十六岁!王爷从没想过要孩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对于不知情的江风等人以为是幸事,但是他,江淮,景南三人都知道,王爷宁愿断后,也不想要。 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王爷没有苛责过他半句,只是一个人默默去了皇陵。 他们都知道,王爷每次只有特别难受,却无法跟任何人交流的时候才会去那…… 那一次……王爷太难抉择。 众人眼神无声的控诉让等候一早上的宁羽然煞白了面色,冰冷指尖,她从未感到如此万箭穿心过!一直被众星捧月的她何时遭受过这么多厌弃? 他们赤裸裸的眼神好似片片刀刃,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紧咬牙关,她高傲抬起下巴,毫不惧色道:“你们谁通传一下!我要见王爷。” “只怕王爷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袭夜毫不客气的淬冷语气,微倾的身子恨不得将这个算计王爷,残害自己姐姐的女人弄死! 景南抓住他手腕示意他别冲动,末了对着宁羽然冷淡道:“王爷现在的确不想见人,宁侧妃还是请回吧。” 宁羽然只微微一杵,没想好要不要等会再来的时候。 空中白光一闪,带着寒冷的杀气,一道利剑稳稳直抵上她的喉管。 “滚!”青萝猩红了眼眸,紧绷的唇角带着修罗般的冷冽。 众人一怔,气氛如力拉的弓弦,弹指及崩。面面相觑后,竟没有人再阻拦,或许……每个人都是这个想法罢了。 宁羽然凝视着所有人的怒视,心中微微颤抖,他们为什么这对自己!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了北宫晟付出了什么!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北宫晟! 难道她现在还不够惨吗?为什么他们还要再来踩一脚? 心不自觉裂开一道口子,暗沉眸子后,她冷冽的上前一步,将脖子凑近一些。委屈的泪瞬间迸出,怒吼的声音几乎震裂空气。“来!来刺啊!你们凭什么!纳兰芮雪爱北宫晟,我就不爱吗?你今天倒刺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青萝幽转眸色,身子一倾,剑锋只与她喉管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宁羽然这边除了贴身丫鬟幽兰,墨兰,往日的一大票妃妾一个都没跟随,此刻看到这一面,吓的尖叫起来。 宁羽然的确没想到青萝真的敢这样做,寒冷的剑气萦绕在她的脖颈处,她心中一怵,但想到见不到北宫晟,她不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等纳兰芮雪醒来,他们两鹣鲽情深的时候,自己就更没机会去接近北宫晟! 她有好多心里话想私下对他说! 便冷绝了心情,眸光一抬,她一把抓过利剑剑锋,将剑锋直抵上她的肚子。 十指连心,那切肉断筋之痛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不由自主冷颤了下身子,煞白了面容,泪凝结而出,不知是痛的,还是难过的。 “你敢!你先从我肚子刺过去!青萝,我给你一千个胆子,你来!” 血迹的渗出让青萝不屑一笑。“才这点伤就痛成这样?” 王妃后背到现在还有浅浅的,此生无法再消除的鞭痕!当时后背那狼藉的皮肉翻滚的模样,晚上只能趴着睡的痛苦,王妃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更没跟王爷提过半句! 嘲讽的笑意让痛到心碎的宁羽然心颤抖不止,不甘心的怒火从心底弥漫而出。 两道对杀的眸光交织在空中,谁也没让半步。 江风瞧着尖峰顶着的位置,轻轻蹙眉,不爽的瞟了眼宁羽然,走上前拉了拉青萝的衣袖。“算了,到底是王爷的孩子!” 青萝恼怒大骂。“你哪边的!” 江风愕然……微微怔愣后,闷闷低头,跟小媳妇般委屈道:“我只是觉得这事让王爷来处理更好些!” 景南景辰对视一眼,也淡淡道:“是啊,青萝,等王爷来处理吧!” 青萝狠狠一唾。“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又心软饶了这贱人!” 袭夜扫了眼那即将临盆的肚子,虽然不明缘故,可也看到了景南景辰交汇示意的神色,转了转眸色,冷笑道:“算了!青萝,你也知道她是贱人,你还怕王爷对贱人有心思吗?” 青萝微杵,怒气的一把抽回剑,扬出的一片血珠让宁羽然痛呼出声,想哭出的眼泪又怕这些人那将她最后自尊践踏的笑意,紧咬牙关,几乎都将牙齿咬碎吞咽,才憋出了眼眶的泪。 怨毒瞪去的神色让青萝冷笑。“你尽管找机会垫着你这些让人作呕的小委屈去跟王爷告状!我只告诉你,除了王妃的命令,我谁也不听!就算今天我杀了你跟你孩子,大不了就是我把命赔给王爷就是了!你能拿我怎样!” 江风闻言大急。“萝儿,不要!为了这贱人搭上你,我怎么办?你是我的唯一,我没有你活不下去的!” 突然其来的表白让众人一愣,本都义愤填膺的心瞬间有种跳镜的感觉……无语的扫了眼江风,有种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的心态! 青萝大大白了一眼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迸出这种话的二愣子,大骂道:“站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哦!”江风乖乖的站到了身后。 宁羽然听着他们一口一句贱人,颤抖的心恨不得将他们都生津扒皮! 幽兰与墨兰急切的想给她包扎手,却被她一下挥开。她就是要告诉北宫晟,让他看看他这些下属都是怎么对她的!她为他的付出,他应该会心疼的! 正在这时,端着药闷头走来的苏子安正在疑惑一群人堵在苑门口干嘛呢,走进一看,瞬间脸黑成了锅底,将药碗往景南手中一塞,抓过漠北与斩雷吩咐道。“你们两个拉住我!” 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漠北跟斩雷对视一眼,按照吩咐抓住了苏子安的肩膀。 然后……! 苏子安开始疯狂的从身上掏药,粉末的,药丸的,药水的!都发了疯般往宁羽然身上砸,身子也更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如果不是漠北跟斩雷下意识紧抓肩膀,可能真会被他一个健步冲过去。 “宁羽然!老子当时怎么就不弄死你,他吗的!老子有上千种毒药,杀你分分钟跟玩似的!毁容的!烂肉的!生疮的!老子恨不得先把你做成活标本浸泡凫水里看你满脸生蛆!你以为你真漂亮吗?老子跟你呆三天三夜都没推倒你的原始冲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你恶心了老子跟北宫晟整整十二年!” “八岁就知道玩着心机引北宫晟注意,十岁就知道勾搭少年去体现你的魅力,十二岁都知道陷害别人去衬托你那虚伪的高雅,十四更不知道从哪搞了个信物逼北宫晟娶你!你他吗真是有能耐!最后还能被你算计出孩子!” “做作你吗啊!少惺惺作态点能死啊!真他吗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啊!没那倾城牡丹的心就别举着你那鞋拔子脸充国花!没那波涛汹涌的胸就别去故作贤惠的装量大!” “别以为几个男人围着你转就觉得你美貌不可方物,你充其量就是粪坑边一坨新鲜造型独特的屎,别以为屎壳郎喜欢,人就也会爱舔!” “你现在凭什么来找北宫晟?你把他害成这样还不够吗?要不是你生事,北宫晟没法对你下手,雪儿会以为北宫晟想要孩子,然后拼死去保胎吗!雪儿会以为谁给北宫晟生孩子都行,然后委屈自己去忍受你,忍受那些女人吗?” “我妹妹是你惹得起的人物吗?你还以为她怕你,宁羽然!脸呢?老子要是你先人,肯定羞的满田石坝跑,挖个坑把自己头埋进去!待来年看屁股能不能长出羞仙草!” 伴随着怒吼,数十个瓶子因宁羽然的快速倒退而砸在地上,顿时,五光十色的粉末,色彩斑斓的药水浸泡一地。 犹如花纹的毒蛇,亦如彩色的蜘蛛,让人看着都不寒而栗。 “你奶奶的以后离雪儿跟北宫晟远点,老子告诉你!你再搅合他们两个,老子连你孩子一起杀!每天让你尝一种毒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子让你三百六十六天都不带重复的!” 苏子安怒骂完,叉着腰沉重的喘着粗气。 所有人都如同被灌铅般傻愣原地,全都被那一鼓作气的滔滔海口震惊,思维处于短路状态。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4章 把孩子打掉吧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脑袋总是缺根弦的苏子安骂起人来竟然如此的……厉害! 宁羽然也被吓到了,但不是被苏子安的话,而是被那一道道怒砸的毒物!煞白着面色,心跳到了嗓子眼。 苏子安喘完气晃了晃头,看着众人惊愕的脸,突然一怔,懵了脑袋,转过头看向漠北。“我刚说什么了?” “……” 漠北无语的看着苏子安,众人更是无语…… 顿了顿,苏子安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说什么了引得大伙如此表情,想到屋内还昏迷不醒的人,从景南手中又接过药碗,蔫了心情。“我去送药!” 正在这时,从里内跑出来一个小身影,北宫芊惠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一圈众人,微撅嘴不满道:“你们在闹什么?还嫌皇叔不够烦么?” 大家面面相觑一眼,想到里内需要安静的人,都懊恼的垂了头。 他们也不想如此大吵大闹,提及旧事惹王爷更加生悔难过的……只是看到宁羽然就有气! 宁羽然觉得自己是彻底被逼到了角落,就差被众人生吞活剥了,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更从未如此受辱过!看到北宫芊惠如同见到了救星,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芊惠,芊惠!你最乖了,你进去告诉你皇叔一声,我想见他,我想见他啊!” 潺潺的眼泪诉说着她解不开的难过,只有他的宽慰才能缓解她那近乎崩溃的心痛,就算知道希望微乎其微,但她没有退路了!她一点退路都没了!只有北宫晟是她的全部,哪怕再微缈的希望她也要紧紧攥住! 北宫晟会原谅她的!会接纳她的!她不信这些人嘴里说的,这些人一定是为了纳兰芮雪,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她的特殊!见不得北宫晟对她的特别。 她不信!她不信! 痴缠的话语让苏子安抖了抖唇,差点又破口大骂。 北宫芊惠有些面带不喜的看了宁羽然一眼,闷闷道:“皇叔让你进去!” 什么! 所有人一怔,宁羽然大喜,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急匆匆奔了进去。 众人不置信的看了北宫芊惠一眼。 她心中咯噔一跳,撅着包子嘴烦躁道:“我这次没说谎!” 宁羽然一路欣喜跑进,奔走中快速抬手理了理头上的珠钗,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斓的玉指,疼痛间,她眼底也掠过一丝激动。 她有机会的!她为了北宫晟受这么多伤!这么明显的伤痕,他不会不动容的! 而且……她还有这么大的消息告诉他! 她有信心,即便她以前做过错事!只要把这件事告诉北宫晟,她有信心一定可以挽回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的! 脑海里,她甚至开始幻想着等会他会不会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让她受伤了。 会不会听到自己与父亲断绝关系的消息后决定照顾她的下半辈子,跟她厮守到老? 她这么爱他,敢于抛弃她曾经最在乎的宁氏! 为了他,她什么都能舍!他不会绝情的!不会! 走进湖心苑落的时候,她进门就被这清简又充斥着古朴雅致的设计所吸引,她以前来过清苑小筑,湖心房屋并非这样…… 此刻白雪飞舞下,小院透着一股淡淡的美,雕花的小窗不似北方建筑的那种吉图飞兽,而是浮水轻舟,碧水莲荷。 不如皇宫金雕勾檐的美仑大气,却透着一种近乎水乡的舒婉心宁。 宁羽然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地方,想到这是北宫晟的私人居所,湖心庭她从未上来过,想到里面此刻静躺的女人,她心中还是不由自主泛起一缕嫉妒。 苑落不大,一共八间房屋,此刻,只有主屋的门微微轻掩,她整理好心情走了进去。 屋内,北宫晟坐在罗汉椅的一端,红木雕刻的水罗纹样跟院落是一种风格。 时隔多日,她再一次见到他,心情已经不是激动可以形容,蕴含着泪,她盈盈欠身想要行礼。 他淡淡的嗓音传来。“不必了,坐吧。” 欣喜抬眸,她看着他手摆的方向心更是猛然一悦,倩步到罗汉椅的另一侧,轻轻落座。“晟……” 才吐出一个字,她就看着他从袖筒中掏出一封信笺,沿着中间的香案推了过来。 信笺的封皮上只写了两个字“休书”。 生硬的两个字灼红了她的眼眸,看着那未见湿润的墨迹,也知道这……是早就写好的。 含泪抬眸,她尖锐的盯着他,哽咽出声:“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北宫晟淡淡的对视上她。 “那晚告诉你放手的时候,已经写好了。如果你非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是我找到她的那个雨夜,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好,今生只唯一人。” 声色清淡,好似跟老友叙旧般。 对他来说,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更多的想法了……他已经无心在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包括……他自己。 “只唯一人?”宁羽然含泪冷笑。“你的意思是,你休我从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是!”他声色平淡,透着几分悠远。“娶你是我人生最错误的决定,也是如梦魇般折磨我六年的痛苦根源。从知道她还活着的那一刹那,我就无法再原谅你,就算她已经嫁人不愿跟我走,这辈子我也不会再踏进你房门半步,事到如今,虽是你的因,可也是我自己结的果,我不想苛责任何人,一切罪恶都让我来承担就好。休书你拿着吧,你要的我也给予不了,彼此折磨下去没有意义了。” “折磨?”她身子颤抖,带着不置信的泪光。“你说……我爱你,是折磨你?北宫晟!我不信!不是有爱才有恨吗?如果你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我,你怎么会感到痛苦!我不信!我不信!” 尖烈的声音带着她临近奔溃的神智,这一瞬间,她才明白,手上的伤算什么呢?心上的伤才是疼…… 北宫晟淡转神色,静静的看着她,仔细的看着她,记忆中模糊的容颜,此刻熟悉又陌生的相貌看着让他眼底静静流淌过一股清淡,那陌生的打量让她心渐渐坠入深海。 静静对视,他的眸光里明明看的是她,但是她却感觉到那根本不是看…… “我痛苦是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人,而我却为了你杜撰出的我母亲遗愿而必须面对你。我喜也好,哀也好,从来不为你。我也不恨你,因为在我的脑海里根本记不起你的样貌,六年了,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居然长这幅模样。” 清淡的话好似狠狠的往她心中捅了一刀,又缓缓的一点点拔出来…… 眼泪越来越多,垂眸间,隔着水雾看到自己凸起的肚子,她自嘲而笑。“孩子呢?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这个时候给她这个……他已经连孩子都放弃了吗? “不要了,你愿意当念想就当,不愿意当就送人吧,我就当这孩子没存在过。”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接受北宫楚的十四,也不愿接受亲生的孩子!你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宁羽然神经彻底崩溃,开始嘶吼出声。 凌烈的怒吼让北宫晟微微诧异,末了自嘲的低笑一瞬。“简直无法跟你交流!” 将信笺往前又推了一分。“收下吧!这是对你最后自尊的保留!” 他没那么好的耐心!只能言尽于此了。 宁羽然听出他客气的疏离,知道那也是发怒的前兆,见他起身准备朝内阁走去,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跪倒在地:“晟,不要!我已经没有家了,离了你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哭泣的悲悯让北宫晟微微蹙眉,没有家?那是什么意思? 见他有反应,她心中最后的希望点燃,她可以的!她将一切告诉北宫晟,一定可以的!他绝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 絮絮叨叨的哽咽后,她正想说关于萧钰的事情,看到北宫晟越蹙越紧的眉峰,以及那毫不遮掩的失望眸光,一切都哑在了喉间…… “晟……我……” “所以……你为了我跟你父亲决裂?跟宁氏决裂?”他冷冽而笑,幽寒的神色让她有些琢磨不定意图,为什么他没有感动?为什么没有! 空气微微凝滞后,北宫晟淡淡道:“宁羽然,你知道告知我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什么……她心中一怵,想到那个满门血光后果就只剩下恍惚的神色,脑海似要爆炸般,她哭泣道:“我知道!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晟,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都为了他背叛自己母家了!他为什么毫不动容? 感受着他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衣袖,宁羽然对视着他冰冷如雪的眸光,仿佛看着他好似一点点做着最后的决裂。 漫天雪花在飘,伴随着寒风吹进阁内,吹的她心一点点的在发冷。 此刻的她卑微的就如同狗一样,跪在另一个女人的屋前,祈求一个男人的谅解。 而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宁羽然……你真的让人除了失望,无话可说。” 说罢,他转身就走,绝情的模样让宁羽然疯狂,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抱住他的腿大声嚎哭道:“为什么!北宫晟!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纳兰芮雪为你做的你都能看到,我为你做的你却是这样的反应?抛开爱情,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不是最重情重义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对阿猫阿狗都可以怜悯,对我却要绝情至此!我没家了,你还如此抛弃我,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尖吼的嗓子带着穿透的嘶哑,传的很远,这让守在湖心苑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竟都无言起来。 北宫晟顿住脚步,转眸凝视着她痛苦中不解的眸光,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绝望,可他眸光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失望。“为了我?过去六年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现在?” 他冷哼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宁羽然,你父亲对你怎么样?” 嗯?什么!宁羽然在哭哑的抽搐中含泪看着他。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5章 学会释怀 “如果北昌子民眼睛没瞎的话,都能看到你是从小被宁太师捧在手心长大的吧?你的高傲,你的目中无人,你那庞大到不可收敛的心思,都是你父亲的呵护捧出来的!你没吃过一点亏,没受过一点挫折!你所有的困难都是你父亲帮你摆平!更别说你的母亲,你的一身才情都是她手把手教你,你的妹妹几乎视你为女神般崇拜,你的哥哥更是把你当宝一样宠着!” “是!本王是跟你父亲有利益冲突,你父亲更是做了太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但那只限于我跟他之间!看在他三朝元老,总体来说还算忠于朝廷的份上,看着他曾经跟先皇感情不错的份上,看着他也曾力保皇上的份上,也看在你我六年的感情份上,最后看在他为了你能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算我知道宁氏现在已经投靠萧氏,打算欺君罔上!我也不会杀他!我甚至答应过你,可以最后留你全家性命!” 凌烈的话句句震碎了她的心魂,手慢慢松软垂落,她无力朝后靠坐去。 北宫晟却只更冰冷的看着她。“而你……现在告知本王这些你父亲的恶性,你想干嘛?亲手把你父亲送上断头台?想让本王屠你全家?然后用你那凄惨的身世,孤注一掷的勇气换我回头?宁羽然!百善孝为先!真走到那一步!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午夜梦回,你就不怕做一辈子的噩梦吗!” 北宫晟又上前一步,冷冽怒语。“我可知我跟雪儿为何一路会走的如此艰难?一部分是因为你,一部分是因为现实,雪儿敢为了保那些从来对她不好的家人安危推开我的求婚,敢为了伏虎营数万将士家人的安危只身做囚赢取时间,敢为了将战争伤亡降到最低,不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甘愿孤掷一注的拿命去赌!甚至带着我孩子的命去赌!” “你总想当皇后,你又可知何为母仪天下?你知道母字怎么写吗?你又可知天下百姓皆亲子是何意?你又明不明白民为骨,君为辅是何解?都说自古无情君王家!宁羽然,你连亲生爹娘都敢卖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你跟萧钰真是一个路子的人!为了权利,为了登高,为了心中那些龌龊的私欲弃所有为不顾!” 说到最后,北宫晟近乎咬牙,紧攥的拳心是他最后的忍让。 “纵然你有一万个理由,你那毫无责任感的自私爱情我都理解不了!既然你无处可去,就先留府上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会送你去其他地方!” 末了,北宫晟转身走进暖阁去看雪儿,任由外阁的宁羽然迎着风雪,一步步离开…… 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众人目送萧瑟的她远去,都不约而同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了家人,自己又自作自受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可恨又觉得可怜。 想到王爷的那个决定,众人面面相觑后,觉得目前来看,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九个月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一个孩子,没人想过去下手。 也罢,只要她能安分,或许下半辈子守着那个孩子生活在远方,也算感情的寄托吧…… 幽暗的深宫死牢内,一名狱卒举着蘸了盐水的鞭子狠命的在抽打一名赤裸上身的男人,那人全身血迹斑斑,肌肤无一完好,手指也被上了酷刑,腿顶骨也被敲碎,近乎断了气息。 狱卒打累了,将皮鞭往旁边一扔,见那男人没有醒,摸了把脸上的汗走到一旁休息,对着旁边另一个也累趴的狱卒道:“真他奶奶的经揍!都弄成这样了还没死。” “死?死了我们也就跟着死吧!”另一人瞟了眼昏迷中的人,低唾道:“上面要求得弄个半死不活的!咱哥两儿也累了好几天了,你瞧瞧能交工了吗?” 先前那人瞟了瞟,微挑眉峰。“你的意思是……?” “差不多了!要不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东奴!” “行!”狱卒起身,抓起一旁的水桶就泼了上去,很快,昏迷的人转醒,怒视着眼前的人开始大骂!“你们北昌这帮孙子!” 狱卒冷笑。“哎哟,布努格大爷!我们也是奉王爷的命好好伺候伺候你罢了!谁让你们东奴对我们王爷做过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呢?别以为你家世子假惺惺的举个药方来,我家王爷就能感恩涕零了,我家王爷说了!迟早让你们东奴全部陪葬!” 布努格沉重的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眸里全是恨意。 北宫晟!北宫晟!你这个以怨报德,过河拆桥的小人,枉我家世子对你们礼敬有加,你就这样对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另一个急忙走上前扣过那人肩膀就笑道:“行了!哥两儿去洗个澡,喝个小酒,等回来再继续收拾他!在这地方待了几天,人都待臭了!” 那人会意笑道:“走!还得找个姑娘玩玩松松筋骨才行!” 两人离开,布努格抬起眸光扫视着监狱的格局,想到远在东北方向的世子,开始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两狱卒跑上暗道一旁的密室,立刻叩首道:“卫将军!已经遵照吩咐办好!” “嗯!很好!”懒散躺在椅子中的萧赫闻言对身侧的人挥了挥手。 侍卫会然冷笑,下一瞬,两道血色扬起,两颗头颅滚地…… 这时,密室暗门内才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 所有人立刻跪地叩首道:“参见太皇太后!” 萧钰微颔首,走到案几前,萧赫立刻递上了羊皮卷,笑道:“皇祖母果然心思老辣,这都能看出来!” 萧钰冷笑,举着羊皮卷看了看。“虽然晟儿很了解哀家,知道哀家东西都放在哪里,可同样的,哀家也了解他!就算他将我的万宝殿毁了又怎样?只要留点蛛丝,哀家就能找到马迹!不过……怪也怪赫连世子非要进来搅这一趟浑水了!这次,哀家倒看看,视布努格上尉勇士为兄弟的赫连长恭,怎么杀了――北宫晟!” “皇祖母高明!”萧赫淡笑,末了看了看羊皮卷道:“现在这个怎么处理?” 萧钰慵懒的冷瞥他一眼。“你不会又想拿这个去讨好纳兰芮雪吧?” “侄孙哪敢!”萧赫孤傲的笑了笑,将羊皮卷拿过,丢进火盆中,任由火舌吞灭,散发出阵阵膻焦之气。 火光映的他的脸冰冷如鬼魅,而他才缓缓笑道:“我只想得到她,至于她是死是活……我从来不在意!” 萧钰欣慰的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祸水女人,就不要沾惹的好,否则就会像北宫晟跟赫连长恭一样,一旦感情进去了,就会乱了一切了!” 转眼又是三日后,风雪已停,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融化。 暖阁内,北宫晟看着即便燃烧了好几炉银碳,却还是不能温热半分体温的她,黑瞳渐渐暗淡。 十八天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苏子安也抓耳捞腮无计可施。 四卷上古残卷就只差最后一卷!可不管是琢玉楼也好,还是影门也罢,亦或者翻遍古书的宫锦卫们,无一人能找到最后一卷!而且……甚至没有更好的办法! 怎么办?这些日子成了悬在每个人心头最恐惧的一个问题。 她进不去米食,四个月的身子本该是开始丰腴身子的时间,却瘦到让人看着都心疼。 那天她沉睡后,叶云只守了一天,就匆匆回西燕继续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那一封封飞鹰传书,也一次次记录着让人失望的消息。 她不醒,不管众人怎么做都不醒! 除了呼吸,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一株植物,除了呼吸与生长,再也没有神识。 良久,北宫晟哑了喉咙,问向苏子安:“如果再醒不来会怎样?” 苏子安近乎崩溃的将脑袋戳进手心里,难以启齿道:“你明明知道,何必再问我……” 北宫晟转去了眸色,看了苏子安一眼,连熬几天的面色煞白到毫无血色,往日的黑眸也退却光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微顿,他又转眸缓缓看向她。 看向她的眼,她的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小腹上…… “打吧!” 两个简单的字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坠万丈地狱。 苏子安惊恐抬头,如看鬼一样看着北宫晟,颤抖着声色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打掉吧!” “北宫晟!你疯了吗?”苏子安愤吼,双眸猩红。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北宫晟转头怒啸,黑瞳里已多了层潋滟。 苏子安愣了,半晌都回答不上任何话……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雪儿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是在努力保孩子,尽管在昏迷中,那气流依然不断地往小腹汇聚…… 她的身子已经掏空到边缘……孩子却如毒瘤般存在,不断吸附着母体最后的能量。 再这么下去……只会母子俱亡! 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孩子拿掉!尽快对母体风险很大,可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越拖……她生还的可能越小! 但是……他做不到啊!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成型状态!现在引流出来,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鼻有眼,有胳膊有腿,甚至性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要怎么做? 红着眼眶将头深埋进腿弯,苏子安抱头捂住耳朵隐隐低泣,想要制止世间的一切喧闹。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个他在乎的小生命,他竟会如此不舍。 他为这个孩子操的心,比任何人都多!紧紧陪伴了好几个月,每天细心照拂。 经常他会想,将来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必须第一句话学叫舅舅!否则就太对不起他! 可这寄托了他这么多付出与心血的孩子……他要怎么做? 那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撕扯时,是不欲生的绝望! 良久,北宫晟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来吧……” 什么!苏子安再次惊愕看向他!他来?那是他亲生孩子!“不!北宫晟!我们找个外人好不好?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手扼杀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6章 王妃醒了! “没有雪儿,我或许连痛苦都是奢望……”他黑眸微眨,颤着指尖抚上她的脸,一寸寸细摸。 想起锦澜山庄的那夜,他心中默默的祈愿与诺言。 慢慢凑上前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小声道:“雪儿,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着你,一直,一直爱下去!” 黑眸凝望,看着她毫无动容的脸,轻颤间,一滴泪珠滚落…… 坐直身子,他无视苏子安绝望的神色,缓缓将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我用气流将孩子逼至宫口,这样伤害会小一些……至于后面……”回头看了苏子安一眼,他淡笑道:“都我来吧。” 苏子安心间一颤,知道他是不让自己沾血……不让自己内疚。 可他心里的苦呢?他微扬的唇角那解不开的苦涩又该如何? 偏转侧头,他飞快的走到窗边,不敢去看那残忍的一幕…… 北宫晟胳膊只微微颤了颤,一道银白色气流就沿着经脉缓缓注入到她的小腹内……伴随着掌心的一寸寸推移,他的背影带出了微微的颤抖。 苏子安回头看时,对上的就是他隐忍的身躯……以及……开始渗出的血迹! 那抹妖艳的红灼伤了他的眼,泪水充斥满整个眼眶,神智崩溃的刹那。 他飞起身子打开隔门走了出去,后手带上门阁的刹那,他无力的沿着门框缓缓坐在了地上,开始放声而哭。 外阁里,所有人看着他的反应,都如坠冰窖…… 从听到里面传出王爷的那句“把孩子打掉吧!”,他们就意识到了一切…… 如今……完了…… 顿时,所有人都跟抽空力气般,软坐在了椅子上,软靠在墙边,北宫芊惠抱着纳兰芮雪给她的碧螺刀傻傻的看着门口,喃喃而语:“弟弟……没了吗?” 一个时辰后,当北宫晟煞白着脸,血迹斑斑的从阁内走出的时候,冲着苏子安淡淡吩咐了声。“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告诉我……我……去躺一会儿。” 浮虚的脚步,踉跄的身影让众人眼底都沁出水雾。 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打击对谁都是致命的吧?这一生,痛苦的噩梦从今夜开始,他是否能在沉沦的苦海中学会释怀? 景南景辰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今夜,众人注定无眠! 转眼又是两日后。 北漠的草原总是别样的广阔,北昌寒雪落下的时候,东奴也开始吹起渗冷渗冷的寒风。 枯草连天处,悠远的羌笛声传来,相反的方向,几匹机理健壮优美的骏马踏蹄而飞,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阵阵尘烟。 为首的是一面如凝玉,眸若繁星的男子。 奔跑中,赫连长恭冷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传达消息的勇士怒语道:“布努格上尉勇士出事了!此刻性命危在旦夕!” 听着勇士的愤怒,赫连长恭心底的不详更加旺盛,从宫宴那天,他让布努格取羊皮卷给沫儿送去后,他就再也没得到布努格的消息! 但是想着布努格武艺高超,而且的确回王府取走物件了,他在想,或许是他在北昌的逗留让其错过。 布努格一时无措,不知该怎么面见北宫晟,所以在等机会单独见沫儿,想亲手交给她。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布努格的办事能力! 毕竟布努格骁勇善战,一般人根本拿其没办法! 危在旦夕?怎么会弄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努格出事,是否意味着沫儿那边……也出事了? 眼皮跳的愈发凶猛,他一甩马鞭,整个人如气贯长虹般更迅猛的朝皇都金堡奔去! 石墙高砌的堡殿内,金碧辉煌的宫灯灼灼而燃,映衬的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布努格的父亲鹰达那颜此刻近乎崩溃的抱着布努格哭道:“儿子!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是谁!” 惨不忍睹的伤痕让匆匆走进的赫连长恭怔在原地,半晌后,布努格看着来人,抬了抬手指,他才飞掠到身边,抓着布努格的手颤声道:“谁……做的!” 冷冽的话带着萧杀之气,墨蓝色的眸光一寸寸看着布努格的伤痕,狂怒入眼。 “北……北宫……晟!”布努格抖着唇,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他没想到那孙子居然在抽打他的时候还下了慢性毒药,当他拼劲全力从监牢里逃出来后,就开始毒发,好在每次晕倒,都会有好心人救助,否则他怎么也无法活着回来见世子! 简单的一个名字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大君呼察列尔大怒,一拍龙案愤声道:“又是这小子,长恭!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要踏平北昌!一报大仇!” 十年前的大战让东奴半边国土沦丧!谁也没想到落寞之国北昌能通过这样一战雄起,这简直是尚武的东奴人心中最大的耻辱! 更别说,这个小子也害的他胞弟察合吉嵇成了无根之人,早早郁郁而终!他们东奴最杰出的孩子也因北宫晟变成孤儿! 如今,北宫晟居然敢如此杀鸡儆猴的扇东奴人的脸!他们好心去和亲,北宫晟不识抬举的推掉吉雅的婚事就算了,居然还敢插手退了赫连长恭的婚事! 更别说如此残害他们的勇士! 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呼察列尔的话一出,满殿所有人都义愤填膺道。 “杀了北宫晟!踏平北昌!以报大仇!” “杀了北宫晟!踏平北昌!以报大仇!” 此起彼伏的呼声,每个人拔刀的怒吼声,将整个空气点燃。 吉雅不置信的看着布努格,急切冲上前道:“不可能!北宫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 布努格看了眼吉雅,唇角勾起苦笑。“公主!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布努格都这样了,又怎会骗人?如果有半句谎言,就让飞鹰灼瞎我的眼,豺狼撕裂我的身!他拿走了世子好心给王妃的药方,这是因妒生恨!他说了,别以为世子假惺惺的举个药方来,他就感恩涕零了,他说,他迟早让整个东奴全部陪葬!” 啸狂的话让呼察列尔气的一巴掌震裂的高挂的宫灯,眸光怒射,他厉吼道:“传本君之令,点将三军,世子亲自挂帅,此战不灭北昌,誓死不还!” 顿时,大殿内所有人跪地吼道:“是!不灭北昌,誓死不还!” 只有赫连长恭与吉雅伫立原地。 吉雅看着眸光凝视着布努格一脸阴郁的赫连长恭,急切道:“哥!不要!北宫晟不是那种人!贸然开战有伤和气,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仔细调查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呼察列尔勃然大怒:“吉雅!国仇当前,你怎能为了那种绝情负你之人开口?你忘了布努格从小陪你玩到大,对你可比那北宫晟好多了!” 吉雅咬牙,凌烈回嘴。“布努格对我的重要自然不必说!可这不代表这件事是北宫晟做的!他如果真想伤害人,他有一万种方式,而且从十年前那一战,吉雅就听说过,北宫晟杀人从不折磨人!都是见血封喉,折磨人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布努格重咳几声,唇角渗出几缕鲜血,带着浓郁的黑色。“公主,人是会变的,他如果知道察合吉嵇亲王是世子的亲生父亲,当年羞辱他的事情,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何况……世子对王妃……” 布努格无奈的看了眼赫连长恭,重重咽了口气,闭上了眼眸。 吉雅慌了,大吼道:“快!快抬去救治!” “是!” 吉雅看着赫连长恭因布努格闭眼而紧握的拳心,与眸底的幽深,心寸寸渐凉。 呼察列尔凝视着赫连长恭,沉声道:“长恭!不要担心什么!北宫晟根基并不稳,跟萧太皇太后的纠葛你也看的出来!只要我们联合卫将军,虽然我东奴只有六十万人马,可加上卫将军的,怎么都比北宫晟的八十万多!此战不怕!” “不!不要。”吉雅一把抓住赫连长恭的手,摇着头。 赫连长恭冰转墨蓝色眸光,放散瞳孔,亦如绝地而出的魔鬼,他凝视着吉雅的脸,慢慢道:“吉雅,布努格的仇……不能不报!” 末了,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朝殿外走去,风扬起他桀骜的衣摆,空旷的大殿内只能听到他的冷声。 “出兵!” 北昌的皇宫内,萧钰拿着萧赫递来的东奴情况,雍容的脸上勾起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很顺利呢?” 萧赫冷冷一笑。“只差宁羽然那边了!” “那贱人还想不通吗?”萧钰蹙眉,将信纸放到火上点燃,任其明灭。 “无妨……她需要的只是一把火而已,她付出这么多年,怎甘心放手?缠的越紧,北宫晟的厌恶就会越胜,推开的力度就会越大,等她仇恨到达一定值,爆发的时候……” 两人对视,末了都阴狠而笑。 又是一夜雪花飞舞,清苑小筑的湖心苑内,众人围在榻前看着这两日面色明显好多了的纳兰芮雪,都长吁一口气…… 苏子安收回号脉的手,默默的垂头,对着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北宫芊惠苦笑了笑。“惠儿乖,以后你皇叔还会给你生小弟弟的。” 北宫芊惠憋着嘴问:“是皇婶生吗?”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 这一次纳兰芮雪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以后……只怕是再也不能生养了。 苏子安尬尴的笑了笑,不知怎么接话。 北宫芊惠一下扑在了苏子安的怀里哭泣道:“子安叔叔骗我!皇叔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对不对!” 哭了一会儿,她猛然抬起头,眨巴着晶晶亮的大眼睛。“不要我们把宁羽然的孩子偷过来吧!皇婶那么好,肯定会收养那个孩子,好好对她的!” 噗……!所有人被这个劲爆的提议吓的踉跄了下身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7章 一份简单的爱情1 这种想法,也只有小孩子才想的出了吧? 阁外,一声清脆的碎瓷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到了面色煞白的宁羽然。 从那日她被休掉后,整个人安分了许多,卸去浮华的她安静的如一汪静水,往日高傲的神色空洞至极,如孤魂野鬼般每日飘着,九个月的身子异常笨重,众人看她站在北苑外一直看着也可怜,便也不拦着她了。 她每日除了来看看纳兰芮雪醒没醒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跟人交谈,偶尔会端点吃的,尽管苏子安从没接手过,但她依然会送。 此刻她呆滞着眼看着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北宫芊惠的小脸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转身离开。 小插曲谁也没当回事,看了看就算了。 宁羽然浑浑噩噩的游回南苑,进门就遇到了等候的婉嫔。 婉嫔巧笑。“哟,姐姐,这是怎么了?” 宁羽然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滚开!” 滚?婉嫔笑着拉住她的手腕,倩语道:“姐姐怎能如此薄情?妹妹此番来可是为了姐姐好!” “你想说什么?”宁羽然走到一旁凳子上坐下,婉嫔落座在她身侧,啧啧有声。“瞧瞧,肚子都这么大了,王爷都不心疼,只怕孩子生出来也不会过问吧?”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宁羽然沉闷两天的委屈,孩子!这个词深深刺到她心底的最深处。 晟的不屑,芊惠的算计让她痛不可竭。 “啪!”一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出。“向婉!本宫告诉你!就算本宫被休了,这到底也是王爷的血脉,也比你这条下作的狗强!” 传的最快的莫过于消息,只短短两天,整个王府都知道她宁羽然挺着大肚子被休之事,虽然不得王爷命令,不敢外传,但私下早都不把她当侧妃,这两日,门可罗雀的院落里,偶尔来的人也都是可劲儿看她笑话的人!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何为地狱…… 向婉抚脸,眼底的阴鸷戾如蛇蝎,抬手擦了擦唇角渗出的血迹,冷哼一笑。“可俗话也说的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算我是鸡有怎样?宁羽然,你已经不是那人人艳羡的倾城之花了,你在纳兰芮雪面前充其量就是凤凰的尾巴!你现在在王府,我不动你,我倒看看没了宁太师的庇佑,没了王爷的管束,你拿什么高傲!” 纳兰芮雪四个字如同在宁羽然心中狠狠的又剜了一刀!心痛到无以复加。而赤裸裸拨析她的处境,更是在她绝望的生活中又狠狠踩了一脚。 而向婉还觉得不够,冷寒着笑意,缓缓抬手摸上她肚子,末了揪过腋侧的皮肉狠狠一拧。“我可没你那么蠢,打人还打脸上!我告诉你哪里最痛!” 狠烈的手劲让让宁羽然痛呼出声,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 “这几年被你作威作福惯了,对我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宁羽然,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吗?还总是笑话我爬不上王爷的塌!啧啧,瞧瞧你这处境,真不明白你将大好年华都死心眼给一个压根不爱你的男人干什么!” 欺近身子,婉嫔冷鸷着眼直直勾入她的眼底。“我不妨告诉你,宁羽然!等你出王府的那日,就是你母子的死期!” 末了又是狠命一掐,疼痛呻吟的模样让向婉冷笑。“哟,还是如此金贵的身子呢!不知道来日被卖到丽春院受不受得了男人的揉捏呢!” “你……敢!你敢!”宁羽然怒吼,眸光中沁出水雾。 “哈哈哈哈!我有什么不敢?”向婉笑的花枝乱颤,紧盯着她包扎的柔荑,将那绷带使劲一扯。 “啊!”宁羽然痛呼到极致的声音让向婉听着倍加舒爽。“叫啊!可劲叫啊!好好练练叫声!来日丽春院等你叫的时候多着呢!” “向婉!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宁羽然冷汗直流的看着手心沁出血迹,每天换药时伤口的撕扯已经让她痛不欲生,这样的折磨,身体的伤痕,心灵的伤口,都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 向婉冷笑站直身子。“那就看我们谁先死了?哎……本来妹妹是好心来帮姐姐的,既然姐姐如此恶语相向,那妹妹便告辞了!” 末了,朝她肚子幽幽看了一眼,笑道:“您可好好养孩子,等你出月离府那天,妹妹再送你一个大礼!哈哈哈哈!”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宁羽然盯着自己的肚子,眼泪滚落,末了紧咬牙关阴沉道:“你到底想怎么帮我?” 向婉顿住脚步,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意,回头笑道:“其实也就一句话!纳兰芮雪的母亲……叫苏珊!姐姐可懂?” 宁羽然秋瞳一怔,慢慢扩散成一圈圈光晕。 不一会儿,一顶小轿沿着后门小路踏雪而去。 深夜降临,萧府内,红罗塌上,一对痴缠的身子在呻吟低喘。 女子高翘着玉腿发出一声声满足的喟叹。“将军,将军再快点!” 萧赫嘲讽一笑,想着皇祖母给自己出的这馊主意就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为了皇祖母那句:“如果你想睡纳兰芮雪,你最好先学会睡其他女人!北宫晟不死,你永远没机会!”他才不会这么做。 挺身间,他孤冷一笑。“向婉,答应本将军的事都做到了吗?” 也许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他瞬间兴趣大减。 动作的减缓让正沉浸在欲海中的向婉发出不满的嘤咛。“将军不能做完了再说吗?” 早知道这种事是如此让人欲罢不能,她怎么也不会傻乎乎的守着北宫晟三年! 但娇嗔没起到什么作用,萧赫冷看着只几次就彻底浪荡,完全没有初次见面那种清淡书卷气息的女人,嘲讽寒笑的停下身子,将她往旁边一推,抓起衣服就要下榻。 向婉大急,立刻抱住了他的后腰,将自己柔软贴上。“婉儿错了,将军不要生气……” 萧赫一把拨开她的手。“等你都做成功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叩门声传来。“将军!” “什么事?说吧!” “宁侧妃进宁府了!” 萧赫眸光瞬间划过一丝欣喜,唇角更是不自觉勾起弧度,转身回看了向婉一眼,笑道。“还挺能干!” 向婉半躺下身子,雪白的酮体摆出妖娆的弧度,媚眼慵懒道:“就是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干了!我可偶尔听青芙跟丫鬟胡侃时说过,北宫晟在南通的时候,可是经常让纳兰芮雪下不来塌呢!” 萧赫似哼似嗔的冷笑一声,衣衫一甩,一把扣过向婉的腰,凌烈的眼半眯出鹰般的尖锐。“别给我提北宫晟!我会让你知道,北宫晟根本没法跟我比!” 话音落,红纱飘舞,塌上传出激烈的声响,向婉似欢愉似痛苦般叫喊着,直到深夜…… 宁府后宅内,宁太师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女儿,狠狠的瞪了一眼,末了连咳好几声,一旁宁夫人急道:“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心急,你还重凉寒着,得注意身子,难得女儿肯回头,算了吧。” “回头?”宁太师声如洪钟怒骂道:“这不孝之女!我看她是想气死我,害死全家才是!” 一旁宁羽然的哥哥宁宇风也宽慰道:“爹,妹妹都回头了,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她也不懂世之深浅,不知轻重,为了感情偶尔迷失心智也是正常的。” “还不都是你们惯的!”宁太师火气丝毫没减。 宁语霜旁边撅嘴不满。“谁也没你惯的多!” “你!”宁太师瞪眼,宁语霜吓得缩回脑袋。 “行了!一人少说一句,谈正事吧!”宁夫人赶紧圆场。 微顿,宁太师怒横着宁羽然那憔悴的面容以及粼粼的伤痕,心底终究掩过一丝心疼,末了问道:“你真想通了?” “想通了!”宁羽然安静的跪着,眉色清淡道:“一切都按父亲的计划行事吧!” “不后悔?”宁太师扶着长须道:“以前是为了让你做皇后,如今却为了……” “不后悔!” “那好!宇风,你着手安排吧!” “是!” 宁静的夜显得别样深邃,清苑小筑的深宫中,北宫晟正在批阅奏折,寒风从天窗刮进的时候,他以手握拳掩着嘴低咳两声。 疲惫的神色全是倦怠,一旁景辰立刻飞身起来去关了天窗,又从深宫内取出一紫貂大氅给他披上。 “王爷休息一会儿吧……” “批完这几本就没了。”他静静的握着笔在勾勒,过了一会儿淡淡道:“去生盆火吧,有点凉。” 嗯?景辰微微一怔,末了照做,只是在离去的时候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 说不出心里哪里感觉怪怪的…… 打开殿门的时候,正好袭夜走进。 “醒了吗?”他淡淡启唇道。 “还没有,不过身体好多了,苏子安说或许也就这一半天了吧,他让我来问问王爷,什么时候有空,去给王妃再施一次针?”袭夜走上前,将烛火拨亮了一些,这才惊呼道:“王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北宫晟抬眸,黑眸沁出淡笑,拿下巴指了指身侧的奏折。“你试试熬两天两夜不睡觉脸色会不会好?” 戏谑的口气只换来袭夜责备。“王爷,你晚上通宵守着王妃,白天又不休息批奏折,这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最近事务繁多,我不做谁帮我做?”他无奈的笑了笑,垂眸间瞟了眼身侧,黑瞳凝出深邃的落寞,微微思索后,他淡淡道:“你回去告诉苏子安,我今天事情有点多,让他带领你们做就好,我忙完会过来的。” “好!”袭夜颔首,给王爷分忧是义不容辞的,不过……凝视着王爷那差劲的脸色,他还是忍不住劝慰了一句。“你得好好照顾你自己,否则王妃醒来看到就不知该如何伤心了!” “我会的!”他浅淡笑了笑,正准备让袭夜离开,漠北就一个猛子扎了进来。 “王爷!王妃醒了!” 醒了? 北宫晟瞬间站直身子,殷切喜悦的眸光却伴随着良久未动过的身影,一道眩晕冲上头顶,他晃了晃又重重落座回椅中。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8章 一份简单的爱情2 “王爷!”漠北与袭夜同时惊呼,朝他奔去。 他一手支着头,一手冲他们摆了摆。“无事,坐太久了……休息会儿就好。” 话虽如此,可他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微微晃了晃脑袋,他再次起身。“走吧,去看看。” 这么多天了,第一次他唇角终于绽开笑意。 话音刚落,门又再次被撞开。 一肩披墨色金纹斗篷的男子带风掠进,跪地叩首道:“王爷!皇上病危!” 什么!冰冷的大殿伴随着开门刮进泠泠风雪,吹得人心寸凉。 北宫晟凝滞了眼,本就难看之极的脸上浮出更煞白的面色…… 湖心苑中,纳兰芮雪被青萝扶着坐起,深思有些恍惚,生病让她没有丝毫精神,靠坐的姿势也必须青萝借力才行。 她眸光轻转,寻找着人影。 青芙凑上前含泪笑道。“漠北已经去通知了,王爷哥哥等下就来,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二十天,他都憔悴的只剩下一张纸了。” 纳兰芮雪轻轻颔首,波光潋滟中,发觉每个人看她一会儿就默默的偏开头,不敢正眼。 正在这时,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可进来的确是漠北。 他环顾一周,抱歉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对着一旁守候的斩雷等人吩咐道:“皇上病危,王爷先去皇宫了,你们跟我来!” “好!” 众人离开,苏子安看着她微微的失落叹了口气。“那到底是他亲哥哥,他割舍不下的,你原谅他吧。” 她怔怔的点了点头。看着漠北进来后地上踏下的一圈水渍,疑惑道:“下雪了?” “嗯!”几个人点头。 “扶我起来看看!”她作势就要起来。 苏子安吓得一把扣住了她肩膀。“你……现在不能下榻!” “为什么?”她清澈的眼眸凝视向苏子安,再一次看到了躲避的神色,疑惑转头,发觉青萝与青芙都垂下了脑袋,惜娟与安灵瑶愣了愣,纷纷别开身子。 扫视一圈后,她将眸光锁定在北宫芊惠身上。“惠儿,发生什么事了?” 北宫芊惠瘪着嘴。“惠儿不知道!” “不要说谎!” “……”北宫芊惠怯怯着大眼睛扫视了一圈,摇了摇脑袋。 “惠儿!”她一声怒吼,喘不上来的气呛的心肺直咳。 这一下,急的苏子安等人忙不迭的凑前看。 北宫芊惠见皇婶急咳,忍不住大声道:“皇婶!只是弟弟没了,以后还会有的,皇叔还会给你好多好多小弟弟的!” 什么! 顿时,温暖如春的暖阁内,好似被刮进的漠漠飞雪,凉到了每个人心底最深的地方。 纳兰芮雪泪凝了眼眶。“你……说,说什么?” 北宫芊惠后退一步。“皇婶……我是胡扯的。”她凝视着众人那怒视的眸光,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纳兰芮雪看向苏子安,喘着粗气,泪一颗颗滚落。“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子安垂头不语。 “是不是!” 他依然沉默。 纳兰芮雪崩溃了,半倾了身子抓住苏子安的衣襟就疯狂摇起来。“是不是!是不是?” “……” 泪越来越多,她看着自己探出手的芊芊皓腕,摇动慢了起来。 颤着指尖,她就要往自己脉搏上搭,苏子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 “别去了……确实没了。” 他这几日该检查的全部检查过了……这道跳动的脉搏他号了不止几百次,几千次,再也没有来自孩子的那浅浅之音。 针灸,望闻问切……他用尽了一切办法。 甚至不惜施展气流去探测孩子的反应,但除了空空的来自纳兰芮雪心跳的回想,再也没有任何…… 空气凝滞…… 纳兰芮雪一把挣开他的手,打算再次朝肚子摸去。 苏子安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将胳膊紧紧禁锢在怀中,清泪滚过。“别……别动了,肚子还有淤血,等它流干净才行……” “为什么?”纳兰芮雪仰头看天,泪顺着眼角流下。“他在我肚子里整整四个月,一天天长大,我每天的喜怒哀乐全跟他有关,就连睡觉,他都会走到我梦里喊我娘亲,他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为什么……为什么?” 哽咽入喉,她哭的一声比一声哑,颤着每个人的心魂。 “北宫晟……为什么!”她仰天狂啸,尖烈的声音直达北苑最上空。 北宫晟的车马行出王府的时候,心猛然一颤,泪凝进眼眶,默默闭眼。 之后的三天,她都未见过北宫晟,只有漠北过一次,说皇上病重的太厉害,这一次,王爷可能要多在皇宫呆几天。 众人沉默。 到底是皇上病重的厉害,还是王爷不敢来面对雪儿,谁也不知道…… 纳兰芮雪已经知道了是北宫晟亲手拿掉了孩子,她太聪明,敲打追问,这么多人,总有人被她的凌威镇住,不小心说漏点消息。 而她就这样串出了一个事实…… 从小产到如今五天了,她能下榻了,三天的滋养让她的面色恢复了一些,可寒凉未除,谁也不让她出门。 她就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白貂大氅凝望着天边的飞雪。 自从知道这事是北宫晟做的后,她就不再开口说话。 众人理解,就算当时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就算这个孩子非流不可…… 任何女人也不能接受那个侩子手是自己的男人! 这让她怎么面对他?面对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人? 苏子安已经积极在钻研药方,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可最重要的那几味药都在最后一卷羊皮卷上。 三卷古方不代表成功率就是百分之七十五,少一卷,成功率就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要么好,要么死。 她气流的透支加速了寒流的蔓延,苏子安决定不拖了,最迟今年年岁前,一定要带她回洪门庄去救治!或许有死老头子跟死老爹在,希望会大一些。 午膳过后,风雪小了一些,宁羽然又来了。 她与宁羽然两人眸光触及的瞬间,所有人都微微倒吸一口气,想要赶宁羽然走,可看着宁羽然如今挺着大肚子,也一脸憔悴的模样,也终究不忍。 她已经知道了宁羽然被休的事情,可这并不能激起她什么反应,她现在满脑子或许除了那个孩子,再也没剩下其他。 两人各自空洞的眸光交织的时候,并无半点火花。 事到如今,一个失去了最爱的男人,一个失去了最爱的孩子。 她们谁也不见得赢的漂亮。 “走走吧?”宁羽然开口。 “好!”纳兰芮雪点头,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青萝青芙都有些微急。 她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吩咐道:“我没事,你们不必跟着。” 两人对看一眼,只得默默点头。虽然她现在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只身前来的宁羽然也憔悴的厉害,挺着个大肚子更是不方便,他们也不担心宁羽然能伤着她,而且这些日子,宁羽然或许真的被打击到了,安分的让人有的时候觉得他们是不是都太绝情了些。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哎……让她们谈谈也好…… 风雪飘舞,两人都是一身素白的锦貂披风,逶迤在雪地上,将脚步遮盖。 两人都漫无目的的走了会儿。 “雪梅开了,大片大片的,跟圣山雪景一般,姐姐想看吗?”似乎是想打破沉默,宁羽然率先问道。 纳兰芮雪心念一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走进梅园的时候,守院的侍卫本想拦着,看到是纳兰芮雪后,想起王爷的吩咐,开了院门。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了一片梅花盛开的地方,这是王府北苑内鲜少有人来的地方,梅林通幽,曲径连绵。 两边雪梅经寒霜一降,开出了千万花苞,或许再有几日会绽放的更艳。 石子铺成的小路布着沥青,可能有专人打扫,路面积雪不多,可供行走。 “其实轮年岁,你该管我叫一声姐姐才对!”宁羽然一边走,一边拨过身边的梅枝,顿时,大一片压在树枝上的积雪落地。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纳兰芮雪清淡着声色,手抱鎏金暖炉,指尖轻轻摩挲着炉上的花纹。 “是啊……没有意义,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你休了我……”宁羽然自嘲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六年……我十四岁嫁给他,那时候他在万千少女中点名让我做她的妃子,你可知当时的我是有多幸福,那种被万众宠爱的感觉……” 纳兰芮雪身子微微一怔,淡沉下脸没有说话。 宁羽然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我娶我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谁?”纳兰芮雪不自觉启声,想到了那个跟北宫晟从小订婚的女人。 宁羽然看着她身子的一怔,眸光中划过一缕淡光,末了继续清简声色淡笑道。“她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但是在北宫晟记忆力存了很久。他很爱她,爱到记忆的最深处。” 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身子在微微颤抖。 宁羽然也顿住脚步,淡淡道:“很难受是不是?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也很难受。我曾经以为我是他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他对我是对任何女人都不同的,他会照顾我,包容我,他有特别好的包容力,不管我做错任何事情,他都会原谅,甚至我杀过人,他都能不介意,曾经我以为最深沉的爱也莫过于此了吧。后来才知道……”她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我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 “她……是谁?”宁羽然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在她心间插了一刀,相似的情节,那个存在晟记忆深处,他不愿提及的女人。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颤抖的身子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眸色悠悠划过光泽,末了挤出苦笑:“她姓苏,是苏子安的胞妹,叫苏凝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9章 他纵虎归山1 陌生的名字炸响在纳兰芮雪的耳中,不自觉,眼眶氤氲。 宁羽然继续悠悠道:“他们那三个人从小都认识了,北宫晟跟她订婚,两人一起长大,晟童年过得并不好,可以说凄惨无比,那样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你能想象对他是多重要吗?跟如今他位列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境遇不同,那时的感情会显得更弥足珍贵一些。而北宫晟这些年努力的打拼,奋斗,也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曾说过,‘等他为王,若她不离,他必倾尽天下只唯一人’哪怕……皇位。” 泪珠滚落,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淡笑道:“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北宫晟偶尔会跟北宫芊惠讲故事,我也是听芊惠讲的,想必你也好奇向芊惠打听过吧?” 看到纳兰芮雪的默认,宁羽然轻柔的执起她的手,淡淡道:“其实你我并无不同,都是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北宫晟从未对你说过愿为了你舍弃皇位的话吧?你是不是傻傻的也为了他的皇位拼尽一生?他也没对我说过……我也如此傻的为了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其实你仔细看看院里的女人,你不觉得大伙儿都长的很像吗?” 很像?纳兰芮雪心念一动,这个方面她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觉得这些女人都看着不一样,江风每次总在嘟囔。“怎么都长这么像!好难辨认!” 而宁羽然为什么也这么说? 眼底的茫然落在宁羽然的眼中。她淡笑道:“男人的眼光跟女人不一样的,女人和通过细节分辨女人,男人是通过大概的感觉来分辨。不管是我也好,你也罢……都很那个女人很像。而你……”她清浅淡笑,抬手抚上面颊。“你跟那个女人长的太像!或许跟你和苏子安是血亲有关系吧,你跟苏凝月长的太像!尤其冷漠流泪,望雪凝神时候的气质,近乎一模一样!那个女人没等北宫晟到成王,就香消玉殒了,而你敢于为北宫晟付出一切的勇气,我想,这也是他愿意去寄情的原因……” 纳兰芮雪踉跄后退一步,缓缓摇着头,泪珠滚落更多。 “他要女人干什么呢?我的痴缠对于他来说,只是越来越深的厌恶而已。他要孩子干什么呢?他对那个女人的爱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所以在你活着与子嗣之间,他宁可选择你,因为只有你活着,他才能填补他未来空虚的岁月,才能日日夜夜看着你以慰相思苦。遇到你后,他把这些年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你幸福着,被他的爱包围着,可你却比我还悲凉……因为他心中爱的人,从来都是不是我们任何人……” 纳兰芮雪紧咬嘴唇。“我不信!宁羽然!你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宁羽然轻笑一瞬,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缓缓道:“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骗你又有何苦?或许我离府不久,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再去逼他了,他不会对你说‘我爱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以我为鉴,不要去逼他,就这么傻傻的陪在他身边好了,他会对你一如既往宠下去的。只是不要再奢望更多,除了那个女人,谁也不配他的亲口示爱。” 纳兰芮雪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宁羽然看向梅林深处碧波环绕的小屋,指着道:“她的画像就在那个里面,你如果不信,可以进去看一眼。他亲笔画的,亲笔题的字,这是骗不了人的,她美如冰雪精灵,让人只看一眼就会黯然神伤。” 纳兰芮雪缓缓抬眸,凝视着远处的小屋,眼前水蒙一片。 两人慢慢走到屋前,两边是环绕的碧水,小屋清简,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年岁的悠远与简单…… 一份简单的爱情……他追溯了半生的爱情…… 她颤着手,怎么也不敢去推开那扇门。 寂静的梅园外似乎传来什么喧闹,宁羽然回头看了一眼,清浅笑道:“他回来了,纳兰芮雪,我跟你打个赌可好?” 什么赌?她回头看了一眼,梅园被打开,雪梅深处一黑色身影缓缓走来。 宁羽然淡笑:“赌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只是个替身而已,赌他是不是对我也有难舍的情。” 什么意思? 下一瞬间,迎着纳兰芮雪的惊愕,一道雪白的身影义无反顾的跳进冰壶中,带着决绝隐忍的泪光,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的世界里只有北宫晟,没了他,我只有去死……” “噗通”落水,纳兰芮雪微愣后,眸光一缩,立刻垫起脚就要往水下冲。 更快的,一道身影冲到自己跟前,将她手腕往后一拽,侧脸间,飞快的看了一眼,便径直跳进了水中。 黑色玄袍沉落的刹那,她犹如被寒冰冻结,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北宫晟将宁羽然拽上来的时候,一句破口大骂还没吼出,气氛就彻底冰封原地…… 她的腿间开始渗出血迹,开始是一丝丝浅淡的粉红,慢慢转成猩红色……越来越多,直至滴滴答答的落在白雪上沁出朵朵红梅。 一时间,北宫晟想推开的手又只能僵持在原地。 宁羽然大口大口的吐着池水,寒冷将她的脸冻了个煞白,腹部的疼痛更是让她全身都在发抖。 她拼尽全力拽着北宫晟的衣襟,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她最后活下去的勇气。 她颤抖着唇,细弱蚊鸣道:“晟,没了你我会死,我真会死的……” 北宫晟答不上话,只能看向纳兰芮雪。 而纳兰芮雪的眸光只定定的锁着宁羽然的肚子,刚刚失去孩子的她犹如回放了曾经的痛苦一样,看着此刻的宁羽然,她甚至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快……去救她!”只微顿,她就开口做了决定。 “雪儿……”北宫晟无助的看着她,又扫了眼身后的小屋……这一瞬间,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先解释什么。千万句苦水在唇间,却一句话也吐不出。 “快去救她!听到没有!”纳兰芮雪怒吼出声,眼泪在眼底氤氲。 她不要再看到孩子在她的面前出事……她会精神崩溃…… 宁羽然开始捂着肚子痛呼出声,喘息一声比一声大。 北宫晟扫了身侧紧靠在他怀中的宁羽然一眼,最后眸光深邃的看向纳兰芮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等我!就在这里等我!一定要等我!我给你解释!”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他眼底的祈求,点了点头,憋住眼泪淡淡道:“快去救她,迟了会出事。” 北宫晟深叹一口气,袖袍中,手臂微微颤了颤,终究将宁羽然一把抱起,往梅园外走去。 梅园除了一打扫的老妪,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走到梅园外,北宫晟想将宁羽然丢给侍卫转身回去。 宁羽然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笑的异常惨烈。“北宫晟!今天只要你敢走,我就咬舌自尽!” “你咬吧!”北宫晟奋力的甩开她的手,疲惫的黑瞳里尽数是冷煞。 他不想跟她说话,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目的带雪儿来到这个地方,他都不希望是用这种方式跟雪儿坦白,如果雪儿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不用她自尽,他会率先结果了她。 “肚子里是你的孩子,只要我死了,不一会儿她也会死!北宫晟,如果让纳兰芮雪知道你如此残害孩子,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宁羽然喘息着气,一口接着一口,越来越吃力。 北宫晟微微一怔,眸光更是冰冷,看向宁羽然的眸光带着不可解恨意。“不论我对她做过什么,她都会原谅我的。” 说罢,他错身而过。 宁羽然冷笑。“我知道最后一卷羊皮卷在哪!” 北宫晟顿下脚步,转眸看向她…… 梅园内,纳兰芮雪怔怔的站在风雪中,感觉着他指尖曾捏过的温度…… 慢慢侧头,看向那紧扣的锁门…… 北宫晟眼底的慌乱,他带着无措的凝视……还有宁羽然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 “你我并无不同,他永远不会对你说‘我爱你’,他爱的人永远不是我们其中的哪一个……” “那个女人的画像……就在里面……” 她一步步走到门前,心好似被揪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空洞。 指尖摸上冰冷扶手的瞬间,一个理性声音又在脑海响起,她快速缩回指尖。 纳兰芮雪!不要相信宁羽然!那个女人的话不能信!一句都不能信! 可感性的泪却潺潺而流,宁羽然绝望的眼,宁羽然苦笑的缘由,还有那天衣无缝的北宫晟过去的故事…… 她又再次将手放到了扶手上……微开启一条缝。 心底又窜出警告,不要相信疯狂的女人做的事情!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她连跳湖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去赌的? 合上缝,另一个嘲讽的声音又窜进脑海。可是她赌赢了!她拿命告诉了你,北宫晟不会弃她不顾!她是特殊的……哪怕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不再特殊,可她曾经特殊过……或许今日的她只是明日的你罢了! 怎么办?她凝视着眼前的这道门,泪水越来越多,小产过后虚弱的身子让她似乎要用尽全身力量才能站在这里。 无数个声音斗响,她终于一把推开了门。 踏入一只脚的时候,眼前的黑暗让她一瞬间想到了一双眸子,入子夜般深邃的眼眸。 他眼底的无助与难过,那种无以言表的深望一记…… 她一把合上了门,决绝转身。 大雪落下的时候,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孤零零站在硕大的梅园,望着曲径绵延外的木门。 只做了一件事情,等他…… 南苑。 宁羽然早产了!匆匆赶来的稳婆一检查宫口就说出了这个消息。 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只有北宫晟面不改色的背对着所有人,站在窗口负手站在窗外。 本想让袭夜去传个话,说他这边有突发情况……可想到最后,又觉得不好,他已经无力再去忍受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他们的事情……他觉得谁说都是错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0章 他纵虎归山2 这件事必须他亲口来解释才行。最后就只让袭夜他们去轮流看她还在不在。 当得到消息,她一直在原地等他时,他烦躁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可最终还是乏力的闭了眼,眼眸中出现的另外一张面孔……她对雪儿温柔的慈笑以及曾经对自己那无情的抛弃…… 他也知道让雪儿明白他们的爱情起始固然好,但……这势必要揭开这么多年的伤疤,他的娘还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上,生活在雪儿的身边,一旦承认……他该如何面对? 他一直都没想好…… 他不知道该如何从那十八年的思念与怨恨中解脱,只要想到娘离开时候的步伐,想到父皇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爱。想到父皇临终前任其手中一根玉簪滑落,在死不瞑目中滚落眼角的最后一滴泪…… 想到父亲的那句“碧落黄泉,惟愿生生不见,这一世,就让他抱着遗憾离开,来世,只求不再相遇。” 那样浓郁的恨……如峭壁上的野草般生根发芽许多年,他无法去做到释怀相认。 可如今…… 自嘲低笑,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吗?生活打算逼你了,你不愿也得上前! 闭眼朝上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斩雷小声吩咐道:“你跑趟军营,让方少坤去南通接个人……” 斩雷凑头,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承诺道:“放心吧,王爷,最多两天!我必定回来。”末了扫视一圈屋子,警戒道:“这宁羽然心思太重了,王爷可防着她点,你刚救了皇上,这一次可不比往常!自己注意点身子。” “放心吧!”北宫晟淡笑了笑,拍了拍斩雷的肩。“没人能伤到我,你快去快回就好。” “是!” 景南与景辰过来的时候,双双对视一眼,小声道:“王爷……那件事,还做不做?” 北宫晟半眯了眸色,微微颔首。“原计划行事!” 周身的冷煞让两人意识到王爷真的动怒了……这一次,只怕宁羽然生完孩子就是死期!敢威胁王爷到这个份上……而且能连王爷最后一直寻找的东西能隐瞒到这种份上……而且没有任何人跟她说,她居然能猜到这个份上…… 于情于理,王爷都不会再留她了。 颔首后两人离开,同斩雷一样的是,都嘱咐了一句小心,如今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在一步步朝王爷伸手,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几乎不让王爷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却件件直掐他的喉管…… 等宁羽然真的开始生产的时候,所有男子全部退出了阁外,只有北宫晟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远不近的背对站着。 宁羽然不让他出去,就吊着最后一口气挣扎在生产之间。 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会再在意她的性命,如果她咬舌自尽,他大不了就破腹取婴,他真不认为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而且,他太懂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如果不是最后一卷……袖袍中,他紧攥手指。 宁羽然在剧痛间眼眶微沁红一瞬,末了泛起阴鸷的冷光,自嘲的看了眼背对着自己,可能现在已经倒计时开她的死期的男人,她紧咬了嘴唇。 北宫晟!这是你逼我的!想甩脱我?做梦!从我看上你的那一刻,这辈子就算死,我也要在你生命中插一脚! 生产是痛苦的,或许她在水中孤注一掷的将肚子狠命往池底山石上一撞太过绝情,此刻孩子疯狂的折磨着她,她痛到了极致…… 纳兰芮雪不知道在梅园里立了多久,四肢的冰凉让她在原地塑成了一座冰雕。 看着天空由灰白变成烟灰,再转为黑暗。 她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一个男人来对她解释,他说让她别走,他说让她一直等着他! 可天黑了……北宫晟,你的消息在哪里? 四肢已经麻木,她微微动了动,从肩头落下厚厚的积雪…… 她微沁红了眼眶,想了想,一步步朝前走去。 南苑内,经历了三个多时辰,宁羽然终于生出了一个女婴,她吃力的颤声道:“让……让我看看。” 稳婆将孩子抱到她面前,她指尖一寸寸摸过孩子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唇角挤出一丝笑意。“抱去给王爷看看吧。” 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北宫晟抬手接过,却没看,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冷声道:“你答应本王的呢?” 宁羽然点点头,自嘲的一笑。“其实你若不那么绝情,我早就告诉你了。” “宁羽然,你认为事到如今,本王还会相信你半句话?”北宫晟冷鸷着眼,只差没出手将榻上的女人掐死。 她微微一怔,末了苦笑的又点点头。“是……事到如今,你我都不能回头了……” 末了……她对周围的人都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她是顺产,精神还算好……除了有微微虚弱,并没憔悴到崩溃的地步。 屏退左右后,她抬眸熠熠的看向他,道:“相信我,这句话没骗你。你闯宁祥宫的事情让萧钰起了警觉,她点查了所有物件,很快就知道了你去的原因,虽然宁祥宫那卷到了你的手中,可她们抓了东奴的布努格,就是赫连长恭身边的那名上尉勇士!布努格在王府门口徘徊几日,引起了她的怀疑。抓去后,发觉他身上有一卷羊皮卷,是寒疾古方。” 北宫晟半眯眸色。“你的意思是,现在那卷又到了萧钰手中?” “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布努格的下场?”宁羽然心头一颤,他到这种情况下,心里第一优先还是纳兰芮雪吗? “不就是边境暗动吗?赫连长恭来就来是了!”北宫晟嗤之以鼻,战争怎么开始他从来不管,反正跟赫连长恭一战迟早要打,早晚都一样! 宁羽然点点头。“那卷已经烧了!” 什么! 北宫晟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冷冽道:“你说什么!” 疼痛让她眼角沁出泪光。“烧了!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烧掉了!我没骗你!” 他正视着她眼中的坦荡,良久一把甩开她下巴,冷声道:“谁看过?” “萧赫!” 宁羽然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径直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孩子至始至终都在哭,他从头到尾看都未看一眼。 而她的唇角却勾起了阴鸷的冷笑,毒如蛇蝎。 偏阁内,北宫晟抱着孩子走进的刹那,景辰景南就双双对视一眼点头,掀开了旁边的一个箱子……箱子里躺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新出生不到三天的,此刻睡得很安详。 而他怀中的孩子哭的很可怜,扯着嗓子一直在喊,门阁关上的瞬间,北宫晟垂头看了一眼,冷漠冰寒的黑眸深处不自觉的还是流出了一道柔情。 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指尖刚触到她唇角的边缘,她就嗷嗷长着嘴想要去吮吸。 景南看了一眼,实在有些不忍心,咬了咬牙,问道:“王爷……真要这么做吗?” 北宫晟点点头。“送走吧,自古无情帝王家,她留着也只是宫斗的牺牲品罢了,找户好人家,对她来说是幸事。” 景辰低叹一口气,拍了拍景南的肩膀。“看命吧。” 虽然这可孩子来的也谁都不情愿,可真的摆在这里了,却让人进退不能。王爷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宁羽然留子嗣,至于这个真的是不是王爷的子嗣,谁也不知道,连王爷自己都不清楚。 毕竟那段日子王爷不在府中,后宫后院的是非曲直从来都难以评说,毕竟宁羽然这个女人为了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亲爹娘都能卖,孩子对她来说,或许只是谋利的工具罢了。 景南看着王爷打量箱子的神色,点点头。“准备了十几个孩子,防着早产,八个月的婴孩都找了几家,因为不确定男女是否万无一失,两个性别的孩子都备下了,这两个都是先天疾病,已无法救治的。一个心率不稳,一个肺部衰竭,洪门庄来的药师亲自验的,不会有错,可能……都活不过三岁。” 北宫晟眸光微敛,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相对无言,心情都不怎好。如此利用孩子……他们也都是人生第一次。 良久,他黯哑开口。“不管怎么说,以后照顾好一点,就算活不长,也别怠慢了,能活一天,就好好照顾一天,就当赎一天罪吧。” 景南颔首,瞟了眼外面,淡淡道:“王爷,时间不早了!” 北宫晟垂眸,扳了扳孩子周身,对景辰道:“针!” 景辰递上针与药水,不一会儿,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一朵小小的青色莲花出现在右手手背上。 他又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凑上前在脸蛋上轻啄了一下,末了递给景南。“抱走吧!” 景南叹息一口气,往孩子的嘴里塞了一颗药,孩子很快止住了哭泣,从木箱中将另一名女婴抱出来,拿药粉一熏,孩子开始哭泣。 襁褓换过后,景南景辰打开房间新挖的地道密室,对着王爷小声道:“王爷,你自己小心,我们去去就回。” 北宫晟颔首,抱着孩子看了一眼,准备朝阁外走去。 刚走一步,俱烈的眩晕袭头,晃了晃身子,他重重朝后倒去。 半个时辰后,宁羽然抱着怀中孩子坐在屋子正中央,看着身侧软榻上宁静沉睡的男人,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怀的是男孩,可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联系了好几家宁氏男婴,如果万一不幸是女儿,以北宫晟对她的态度,不会在生产阶段陪着,她可以偷天换日…… 得知萧钰的消息后,她清晰的意识到北宫晟迟迟不给她休书,能无视她一次次挑衅的原因…… 北宫晟就是在等,等自己有动作的时候,抓个现场,偷换皇家子嗣!这样的罪名完全可制宁家上下个意欲谋反之罪! 天下之罪,唯谋反罪最大!证据确凿,可先斩首后查办!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1章 今生兄弟嗜血盟1 毕竟不管是父亲的任何罪名都好,只要涉及到政事,怎么样都有回旋的余地,父亲并没军权,想要证明谋反,很难立罪,如果是其他罪名,凭父亲那强大的人脉关系,就算是黑的,查办起来,也能洗着洗着洗白了! 所以他沉默不动,甚至不惜专程抛下纳兰芮雪赶回来看自己孩子一次,只是为了给她演戏,证明他很重视孩子,只有那样,自己才会觉得他对自己是特殊的,才会继续做皇后的春秋大梦,才会在生产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放手去干! 他纵虎归山,只为这致命一击。 那一夜,她惊恐的一宿未睡,深深的觉得面对北宫晟这样的男人实在太过恐怖!他将她人生可以打击的不带半分活路!算计的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纳兰芮雪的突然病倒……他软了心神,不愿再去咄咄逼人,疲惫的精力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怕不会让自己钻了空子。 看着怀中的女婴,她唇角勾笑。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对亲情无法割舍的眷恋!他瞒自己男女就是怕自己知道是女儿,不等孩子出生就想办法弄死。 而他此刻昏迷……也是终究忍不住亲吻了孩子了脸吧…… 她先前每一寸抚摸都是那么的仔细……怎会让他溜走? 如今……她到看看,她不换孩子了,就凭这个女儿,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门外传来禀报声。“宁……宁侧妃。王妃来了!” 宁羽然唇角冷鸷笑意,扫着全部都被北宫晟不知干嘛支开的青龙少将们,心道,天助我也! 凝视着他沉睡中紧抿的唇瓣,慢慢……一步步凑近。 纳兰芮雪踏进的那一刹那,一直尾随她的漠北与袭夜对视一眼,惊恐立怔。 墨色的夜空下,花灯焯燃,照的屋内两人的身形是那么的飘渺…… 屋内,王爷的手搭在宁羽然的腰侧,宁羽然抱着孩子,在他唇瓣落下一吻,然后轻轻的靠在他怀中。 一家三口的画面是那么和谐……美的让人不忍破坏。 侧头间的宁羽然似乎才看到纳兰芮雪来一样,微带惊慌的起身,对准备上前大吼的袭夜做了个噤声动作。“嘘!王爷太累了,刚睡下……先别打扰他好吗?” 清淡的声色甚至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漠北与袭夜想着王爷这些日子那憔悴到极限的身子……都默默碱了口。 纳兰芮雪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泪沁湿了眼眶,颤抖着身子转身离开…… 回到清苑小筑的她面色已经白如一张薄纸,苏子安疑惑的走上前,看她身子发抖的厉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顿时惊吼道:“雪儿!你怎么了!怎么身子冷的这么厉害?” 触手间,苏子安惊恐的看着她指尖里迸出一道道寒冰,贴着自己温暖的手心融化。 她颤抖着唇,静静的看了苏子安一眼。“哥!” 只一句,就软软的倒在了苏子安的怀中…… 闻声跑出来的青萝与青芙见状惊吼:“怎么回事!这……现在怎么办?” 苏子安紧蹙了眉头,看了眼怀中身上不断冻结出一道道寒霜的女人,咬牙道:“我带她回洪门庄!现在就走,你们留下,等北宫晟回来了说一声!” 结果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马车驶出摄政王府的时候……天空圆月被乌云渐渐遮盖。 袭夜冷寒着脸看着宁羽然周围的迸出的杀手,冰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芮雪这一路睡的不甚踏实,偶尔半梦半醒,偶尔浑浑噩噩。几次迷糊间看到身侧是苏子安,便喃喃道:“你带我去哪?北宫晟让我等他,他会给我解释……我要等他……” 苏子安不断的搓着她冰冷的小手,宽慰道:“没事,给他留言了的,事情紧急,他会等你回来的。等你好了,他把一切都告诉你,啊,乖!” “嗯……”似乎是心安了,她沉沉睡去。 等再度睁开眼帘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 马车行驶进了一幽深的山谷,绿荣环翠,即便已入十月,也是一片青色。 青芙与青萝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盛景,有些不敢置信。 苏子安却嘱咐道:“整个山谷都是人为种植,深绿色的地方都是毒草,彩色的地方更要注意,都是剧毒之物,那些长得丑的,颜色破败难看的无毒,你们小心驾驶!” 两人点头,青芙不禁疑惑道:“苏子安,你从小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嗯!” “你真跟王妃嫂子是堂兄妹吗?”对于苏子安上次的解释,青芙是怎么都不信,带来的眸光除了往日的清澈,更带着几分狐疑的探索。 青萝倒心思不在这上面,打断青芙的问话:“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注意脚下看路!我们得尽快到达洪门庄!” “哦……”青芙回头看了几眼,放下车帘,专心看路。 苏子安本想嘀咕的话也咽在了嘴里,看着怀中精神略微好转的雪儿,他长吁一口气,这次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在保佑,让她能有如此强的气息撑到现在,比上次更严重的状况,却能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醒来,都可谓是奇迹了。 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洪门庄也近在眼前,等回去……有那唠唠叨叨的死老头子,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说不准还能扒出北宫晟小时候所有糗事! 只是……看雪儿能不能假装当做不知道了,毕竟让晟去重新面对他娘……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且不说晟对他娘怎么看,光先皇临终前……北宫晟在龙榻前对他父皇启下的重誓……也不允许他违背吧? 那个姓许的女人……哎…… 又饶了半个时辰,终于在苏子安的指引下,马车到达了一座耸立入云间,绵延千屋的古色山庄! 最高处的星楼四周薄云环绕,最低处的山门青藤蔓延。 一鹤发童颜,白鬓斑斑的老者拄着龙钟拐杖站在山门处,身边站立着几十人男女老少,都伸长脖子探看着。 老头眼底有些泪光,他苏常灵的外孙女,凝月她家闺女终于要回来了,居然还是北宫晟那宝贝蛋的妻子!从接到苏子安那缺筋货的飞鹰传书后,他就无比的期盼着眼前的一幕相聚。 纳兰芮雪清醒后,一路也都在想这件事……她的外祖公,娘亲苏珊的父亲…… 走下马车,四目相对的刹那,远处山涧传出一声牛角声,悠远又沉重,透露着星星让人心慌的气息。 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都有着不同的韵律。 纳兰芮雪想上前的脚步突然顿住,转头问道:“苏子安,这里是不是北昌跟东奴的交界处?” 苏子安点点头,听着那牛角无意道:“是的!不过不必在意,东奴那帮人也找不到这地方,只是这里离兵营较近,偶尔能听到他们练兵经过而已,其实距离还很远。” 纳兰芮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垂着头,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子安推了她几下,示意爷爷在等着她。 洪门庄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小姐回来了站在山门外面,不进来是为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有些怪异。 纳兰芮雪的眉头越蹙越紧,突然,冷锐抬眸。“糟了!中计了!” 北宫晟!北宫晟!她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凉寒,慌乱至心底。 什么?苏子安与青萝青芙双双不解。 下一瞬间,她犹如一道闪电带出旋风从苏子安身边刮走,赫赫的沙土伴随着她飞身上马,一道金白色气流刀锋轰然贴地划过,割断马车的缰锁。 气息的不稳让她上马后沉重的大喘了口气,末了一咬牙关,甩动缰绳如脱缰野马气贯长虹的奔了出去。 苏子安在身后跳脚:“纳兰芮雪!你那破身子怎么能骑马!你给我回来!” 话音还未落,身边一道青色的身影也已经翻身上马,异曲同工的割断缰锁,飞奔追去。 “轰隆!”双马并驾的马车轰然倒地,苏子安与青芙面面相觑。 青芙喃喃道:“洪门庄……还有马吗?” 苏子安狠狠的抽了抽唇角。“有熊……你骑吗?” “骑!” 寒冰至极的酷冷地带,人连呼吸都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奢侈,六日能干什么?除了留在皇宫看守皇上的江风,其余的五人一个个此刻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锋刃的刀锋,粼粼水光一过,带出渗人的色泽。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2章 今生兄弟嗜血盟2 五个人面色都很差,六天了……只怕皇宫也是个圈套,江风不见得没被抓…… 寒月洞天内,萧赫翘着腿坐在木质凳子上,瞟了眼被扔到寒冰中央的北宫晟,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斩雷等人都担忧的看着面色煞白,还在昏迷不醒的王爷,心急的漠北率先一倾身子想要上前,被身后杀手立刻抓紧了捆绑的绳索。 “萧赫你个混蛋!你把我们王爷怎么了?” 这都六天了,沉睡中的王爷只偶尔的被萧赫灌一些冰水进去,并不给半点食物,对他们也是每天只给一点点,能续命,可饥饿已经令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与一开始的被要挟不同……他们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向婉!想到那个将匕首架到王爷脖颈上逼他们就范的女人,他们就恨不得生津薄皮。 那夜王妃走了没多久,漠北与袭夜想上前带王爷离开,袭夜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但突然鱼贯而出的杀手将他们围了个严实,不等他们靠近王爷,开始一直伫立在身侧,他们当是贺喜来的婉嫔就拔出匕首,上前架在了王爷的脖颈上。 于是他们只能乖乖被俘虏……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景南景辰从密道回来后……也同样被这样绑住。 宁羽然在一侧不说话,后来抱着孩子默默离开,从出门的走向,也知道是回宁府了。 他们算是开了眼界,真实体会到了何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向婉这个贱女人还发布了一条更令他们心碎的消息。 “沿着地道原路返回的去追!倒看看北宫晟今天跟两大青龙少将在玩什么猫腻!” 六天了……小公主是否落在了向婉手中?谁也不知道。 景南跟景辰受了点拷打,也什么都没说,这件事,也是景南担心萧赫率先拿他们两个开刀,才秘密相告其余三人,如果能有人活着出去,一定要找一个右手背带青色莲花的女婴! 不求其他,只求平安! 众人挫败的神色落在萧赫眼中,他穿着厚厚的黑色貂毛大氅,带着皮帽,脱口间冰冷的雾气萦绕在唇间。“急什么?北宫晟只是沉睡而已,此刻还死不了,等到快死的时候,我会给他吃东西的!” 冷鸷桀骜的笑意看着让人渗冷,他双手抱着怀间的暖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扫了眼北宫晟单薄的衣衫,露出的肌肤被冻成紫红色的骇人,此刻在沉睡中依然止不住瑟瑟发抖的模样,不屑的轻哼一声,继续闭目浅寐。 不一会儿,一身兽皮的杀手窜了进来,跪地叩首道:“见过卫将军!” “说!” “东奴大军已经到北昌关外了,赫连世子托人来问,关门什么时候给开?” “放行!”萧赫慵懒玩转着手中暖炉。 什么!漠北等人骇然……东奴大军?东奴的莫名其妙来打北昌干嘛!无凭无据的,贸然起兵不怕天下唾骂吗? 景南沉寂了眸子,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被马不停蹄的送到寒月洞天来!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大雪封山的地方,不是皇家秘密地图的指南导向,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寒山的风雪常年不断,即便萧赫的人马从这里经过,几乎不需要一刻钟,风雪就会将经过的脚印掩埋,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他们被囚禁了!这里数百名杀手,看管他们寥寥六个人,而王爷所躺的寒冰四周全是杀手,投鼠忌器,王爷不醒,他们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萧赫很懂这一点,所以至始至终没让王爷醒来过半分,每日都不停的给灌药,让他持续保持昏睡。 而王爷的其余人马……一无所知,事发太过突然,一场接二连三疲惫奔波的局,就这样无形的掐着他们的喉咙逼他们一步步就范。 就算杨衡他们有了警觉……可群龙无首,没有军符的他们要如何跟东奴大军开战?就算他们意识到出了问题,可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要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萧钰这个老太婆用了多高的一招! 离间计!利用宁羽然这个搅屎棍将最大的威胁――王妃逼走,是的!这才是萧钰的真正目的! 王爷跟王妃在一起,那就是不灭的神话,没人能撼动!就算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了意外,只要另外一个人无恙,就能稳操大局! 王爷就是天,肩抗万钧,王妃就是地,怀抱万物。 只要天不动,地就不会摇,哪怕再多的万物峥嵘,妖魔横行,都无法撼动! 王爷对王妃是倾囊相授,萧钰们很清楚,以王妃的资质,军权也好,财权也罢,只要王妃在!弄倒王爷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逼走王妃就显得格外重要。 孩子……女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过的了这样的情关,除非那个女人不爱那个男人。 只要在乎就会心痛,只要心痛就会想要逃避。 那样的背叛与心伤……萧钰是在逼倔强的王妃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见王爷! 心越来越凉……王妃,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而王爷的大军……恐怕这一次不等开战,就要全军覆没…… 群龙无首,他们该何去何从? 萧赫见得到消息后的青龙少将们各个脸色更加难看,止不住的唇角勾起了笑意。“怎么?你们神武到不可一世的王爷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你们都蔫了?” 漠北挣了挣身子,怒吼道:“萧赫!你别得意太早!王爷不会有事的!等王妃回来就是你们萧氏的死期!” 提及纳兰芮雪,萧赫的眸光微敛了敛,轻哼冷笑,从怀中慢慢抽出一封信笺,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打开,一字一句念道:“晟,雪儿身恙,已不能再拖,我带其回洪门庄,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必回。你若无事尽早前来探望,她心伤至死,昏迷间还问‘你让她等你,可你有没有说让她等多久?’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话我们都不好开口,还是你亲口说的好。子安留。” 话音落,几人都彻底煞白了面色……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王妃的身子……那为了王爷的子嗣拼尽全力的身子…… 再遭遇这样情殇的打击,王爷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王妃又能活下来吗? 萧赫起身,冷笑着走到北宫晟的身边,看着昏睡中眼角温润沁湿的男人,将信纸塞进他冷如冰铁的手中。“喏,拖了你六日,也算将你最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了,我知道你虽在没醒,但神志清晰。不知道听到这样的消息可算满意?啧啧,瞧瞧这是什么?” 萧赫探出指尖在北宫晟眼角轻轻一逝,擦出点湿润的液渍,连连摇头的笑道:“北宫晟!你我竞争这么多年,我从小都压你一头,你算什么?最多只是皇宫里一条杂交的狗而已!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要离开你爹?其实全是为了你!你娘是商贾出身,皇祖母根本看不上你娘的门第,自古皇室和亲都是高门大户,世家子女,最差也得是个七品官员,人分五等,工商最低!先皇义无反顾的娶了你娘,本也只是多个妃妾,皇祖母也不在意。“ “可有了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先皇就对你娘承诺,你若能平安长大,就许你帝位!北宫晟!你算什么?一个商贾的混杂血统还妄图能登上九五之尊?你也不怕玷污了皇陵?”说到这,萧赫冷傲的笑声更加刺耳。“都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恨你娘,谁也不敢在你跟前提你娘,那女人从你出生就将你丢在炼狱的皇宫,抛弃了你一次,又抛弃了你第二次,包括先皇都在恨她,恨了一辈子。哈哈哈哈,可你又知道她为什么一次次离开吗?” “第一次是为了能让你认祖归宗,进皇家玉蝶,皇祖母开的条件就是让她此生不准出现你的面前!成为她的儿子变成普通百姓,或者成为先皇的儿子成为金枝玉叶!你娘知道北宫氏对子嗣看重到什么程度,也知道你父皇多想要一个能继承大统的人,一个健康的血脉对你父皇来说,就是北宫氏全部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她走了,一句解释都没留下,她宁愿让你父皇误会她对前夫有情,生下其他男人的孩子对她的感情是种侮辱,所以自杀!她走的干干净净,也不再出现,一走就是八年。” “你被太皇太后收养了,可先皇为了其他的孩子,为了江山的稳定不敢见你,也不敢认你,就算他一直把你当储君又怎样!就算他明里暗里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又怎样?你还不是到了十八岁才开始认你父皇!直至他生命的最后半年才知道他一直对你很好。你从小都很羡慕其他孩子又父母疼着,而你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吧?你羡慕北宫楚年年有父皇陪伴过着生辰,你们虽然不同岁,但是同月同日生,每一年,他那边烟花绚烂,而你这边形单影孤。可你又知不知道每年端到你面前的那碗长寿面都是先皇避开群臣,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你的衣衫不多,每一件都那么难看,从小你为了着没少受众皇子嘲笑,你是否也曾以为那是 嫔故意在收拾你?” “其实那都是先皇亲手给你缝的,你的鞋,你的袜,包括每一条腰带,没有你娘,先皇对你是又当爹又当娘,很多次,我随太皇太后去寝宫找先皇说朝事的时候,高高的龙案上一边堆着奏折,一边罗列着针线……” “够了!别说了!”斩雷闷声大吼,哽咽了喉咙。 “不说?为什么不说?”萧赫放肆大笑,声音在寒冰泠泠的冰洞里回响的很是空旷。“再不说,等赫连长恭来了,他想听都听不到了!北宫晟……虽然我很想亲手杀了你,不过有人更想!边关到这里,先头部队快马可两日到达,北宫晟,这两日你想听的,不想听的,我都会慢慢告诉你!留着你在黄泉路上慢慢后悔,把你的肠子悔青!悔干净!悔到生生世世噩梦随行,留在苦海里万劫不复超生!” 之后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了众人的心上…… 原来王爷的娘叫许缨,是他们在南通见过几日的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哀愁的温婉女子,第二次抛弃王爷是因为以为王爷已经死了……晕倒在萧氏门口,被萧赫的娘救了,一个月时间,茶饭不思的只剩下骨头,觉得是她回来才害得王爷有了此劫,甚至自寻短见,打算黄泉路上相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3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1 结果及时救了回来……后来有人接她,她便走了。 可那个时候的王爷……正好躺在寒月洞天,他们听苏子安说过,那个时候的王爷……命悬一线,垂死在生死的边缘,在这个寒冷到极致的地方自生自灭…… 时光冉冉,好似走过一个轮回。 如今的王爷又再次躺在了这里…… 萧赫冷笑决然,说话间,看着伴随着北宫晟呼吸,从脖颈间慢慢滑出的半块盈绿色,好奇的探指拿出,当凝视上心形玉佩上面的两个字后,他眉光一锁,拳心一攥。 “砰!”玉佩碎成无数粉末,他抬手一扬,将粉末抛洒至半空,任由它们坠入寒冰中,冻结在北宫晟四周。 只是不知道玉佩中是如何灌入金粉的,一时间,伴随着寒风的呼啸,轻盈的金粉扑洒的周围人全身都是。 大家纷纷拍身。 萧赫倾近身子,一把紧扣北宫晟的下巴冷冽道:“晟雪?你们想记录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情?放心,洪门庄就不用你去了,我会去帮你接管,顺道看看你那昏迷的女人,虽然我不喜欢上沉睡的女人,觉得没劲,不过纳兰芮雪那种女人,或许沉睡才能降服,你说呢?” 看着因寒冷颤抖的身子更加猛烈,他唇角笑意更加幽魅。 “北宫晟!你可多坚持两天,或许赫连世子也想玩玩你这张俊脸也说不准!哈哈哈哈哈!” 话音正落,又是一个杀手迎着风雪走了进来,跪地叩首道:“回禀卫将军!江淮大人已经制服了江风少将,废了两条胳膊,江淮大人问,现在怎么处理?” 什么!江淮! 袭夜等人都白了面色……想到曾经的江淮……每个人都暗垂下了脸。 萧赫冷笑。“北宫晟,听到没有?你得到的一切都在离你而去,权利,财力,女人,兄弟,亲人,他们一个个都会离你而去!这个世界,只有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统治!从今天起,你会开始输,输的一无所有!” 突然,青龙少将们开始笑,放声大笑,狂笑。 萧赫蹙眉。“你们笑什么?” 景南笑出了泪。“我笑萧赫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嫉妒王爷的是什么!” “我从不嫉妒他!”萧赫怒吼。“他有的一切我都有!只要我想得到,都能得到!” 景南冷笑一声。“是吗?感情呢?” 感情?萧赫身子微微一怔,看着缓缓朝北宫晟方向跪地叩首的人,怒道:“你们干什么!不准你们跪他!他现在就是落魄的一条狗!一条即将被屠杀的死鱼!不准跪他!” 但那五人完全没受任何影响,甚至不带半分迟疑。哪怕架在身上的刀锋贴过肌肤,割出一道道血流如注的伤口。 他们跪的无比从容,凝望着北宫晟的方向虔诚又坚定,带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他们无所畏惧,对着北宫晟的方向重重一叩首。 “我等向王爷承天起誓,不杀江淮誓不为人,生生世世屠尽江淮魂魄,杀至千刀!我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陪王爷同年同月同日死!今生兄弟嗜血盟,来生肝胆两昆仑!” 景南说,众人附和,一字一句……咬的真切。 重重的誓言回荡在寒月洞天。 哪怕先皇走了,哪怕母妃今生无法尽孝了,哪怕王妃伤心离开了,哪怕小公主也惨遭毒害了。 他们终究会不离不弃! 王爷的天塌了又怎样?他们五个顶梁柱还不能撑起一片天? 岁月不忘,淤血厮杀终不悔,天可昭见,跪地重叩拜乾坤。 寒风呼啸进寒月洞天,夹杂着漠漠飞雪,五人并排跪倒的姿态决绝又令人震撼。 在场的人都不免一颤,萧赫冷眯了眼,一抹嫉恨的猩红涌进眼眶。 五人笑的冷冽,毫不惧色的盯着萧赫,眼底挑衅。 “你们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萧赫指尖一甩,一道冥黑色气流萦绕指尖,环绕出三尺长刀。 在水晶宫般的寒洞里,更显幽暗。 景南嘲笑。“怕?要怕我们就不会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兄弟们!上!” 话音落,五人立势起身,影如长虹,结实的臂膀生生将紧捆的绳索崩断,五人成虎,气如海啸。 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北宫晟嫡传亲授,而青龙少将们放眼整个大陆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不说能像王爷那样以一敌百,但是以一敌十,总是可以! 萧赫冷笑:“找死!” 弹指间,一道炫黑的气流斩轰然劈出,带出的煞气将头顶冰柱削下一大片。 数百名杀手齐齐上阵,一时间杀的昏天暗地。 “既然你们不想活,本将军就先送你们一程!”萧赫凌威,带出狂煞之气,如猎鹰扑食,尖锐狠辣。 一记横扫间,五人成犄角阵势,百名杀手奔涌而上。 北宫晟陷入了深深的噩梦间,梦里,血光肆意,一刀刀切肤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徘徊,熟悉的闷哼一次次炸响,而先前梦中的话让他的眼眶更加沁湿,但是寒冷彻底冻结了他的心肺,全身的感官。 他沉浸在万里冰霜的梦中,无法醒来…… 杀手太多,五人越来越吃力,王爷四周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无法突围进去,反倒被逼的越来越远。 错身间,五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凉,微微沉寂后,四人的眸光都看向一处,袭夜闭眼泪流,轻顿后,将自己空门送到了萧赫刀下。 这可是他自找的!萧赫毫不客气,一记顺劈,强大的气流直破袭夜身体而去。 劲风呼啸,萧赫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意,他死定了! 锐不可当的力道贴上他额心的刹那,杀手们分开让道,等待着刀锋将人一破为二的惨烈画面! 忽然,被逼至洞口的袭夜反身一转,以不可思议快于风刃的速度,“嗖”的一下奔了出去,刀锋在他身后的冰砖斩下,割开一道深邃的裂缝。 萧赫一怔,看着其余四人已铸成人墙抵在了他面前,面容决绝又视死如归。 明白了什么…… 气氛凝滞的可以。 萧赫冷笑。“就凭你们?螳臂当车?” 景南,景辰,漠北,斩雷四人静静的看着数百杀手慢慢围拢的死亡之圈,又深邃了看了眼沉睡中的王爷,都渐渐轻笑起来。 “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吧!萧赫,有些东西,你注定此生都得不到。” 袭夜如一道夜风急掠在雪地上,昨天萧赫的一记鞭痕让他的行动不如往日顺利。 寒风横吹间,他听得雪谷里传出一声呐喊:“夜!去找王妃!一定要找到王妃!……啊!” 凄烈的痛呼让他在风雪中微微顿住了脚步,天地茫然一片雪白,他颤抖着手,慢慢擦干眼角的泪,继续向前飞掠而去。 雪下的那么大,上演着无情…… 快出雪谷的时候,他看着得到信号,堵截而来的杀手,慢慢……淡笑。 中午时分,淮海城早早都闭上了门,对着来往的百姓一个个搜身检查。 百姓不解,抱怨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反正看着不妙!要不我们别进城算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怪了好几天了!这城外还好,城内更是诡异,要不是庄家让我出城收租子,我真想呆后院不出来!” 百姓嘀咕着。 两个清瘦的男人对视一眼,从容的走到了官兵面前。 “站住!抬手,搜身检查!”一个官兵何止住。 前面略高一点的静静的将胳膊抬起,官兵并不拿手摸,而是牵来一条狗,拿着半截破碎的衣裳让狗嗅嗅,然后牵着绕着两人走了一圈,见狗没反应后,又仔细打量了下两人的脸,面容普通,半垂的眸子看着蔫蔫的,也瞧不出什么神色,便抬手挥了挥。“下一个!” 跟前另外一个官兵多看了两眼,忍不住道:“还是再仔细搜搜吧,若出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先前那个官兵回头看了慢慢走过去的两个男人背影,淡淡道:“算了!还这么多人,我们只需要着重注意女人跟受伤的人就成!” 另外那个官兵点点头。“也是!跟你我个子差不多的女人应该好认,还记得严查四人的队伍。” 说罢,又想回头看一眼刚才给他奇怪感觉的两个人,总觉得好冷……可回头看去,人影不多的大街……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昌隆粮铺内,推开仓库的米袋,沿着长长的地道走下,地深处……一初具规模的六门大地窖映入眼帘。 纳兰芮雪与青萝掀开人皮面具走进,薛华,杨衡,金梨,影月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他们分别来自琢玉楼,伏虎营,宫锦卫,影门。 北宫晟将这些人交给她后,她才粗略的见了一面,又从伏虎营抽了不少骨干,组成了二百人的新组织,龙门,现在她面前的四人分别是四大掌事,分别接管银钱,军事,信息,暗探的工作。 也算交接及时,她昏迷期间,一直都是青萝在打理,规矩都是琢玉楼的运营方式,其余三路人都是加紧适应就好,好在全是百里挑一的良将,虽然前后不过一个月,却已经初具规模,发展迅猛宛如过江游龙,大家各司其职,分工不像琢玉楼以往的一锅烩,以大家的能力重新划分了职能,办事更加高效。 “王妃!副门主!” 四人起身行礼。 她摆了摆手,从容走到桌边坐下,问道:“现在什么情况?详细说。” 薛华率先道:“皇宫清查各类宫人,怕是萧钰想揪出我们的人,为保力量,我让安插的人都先退回来了,萧赫那边安插的人因是杀手阵营,平日都完全不交谈,得到命令就执行,所以并无过多有用消息,唯一一条消息就是。六日前的那夜……萧赫带着一群杀手进了摄政王府,后来,那群人都再也没回来过。萧赫也没回来过,他们只能原地待命!” “萧赫很谨慎,每次任务从来不带同一拨杀手,更没有心腹!连投靠过去的江淮都是偶尔用用,属下分析……萧赫的心里,谁都是不信任的!”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4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2 纳兰芮雪点点头,她之所以回来,也是在几日的迷糊间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见宁羽然的一幕幕,开始还会难过,时间长了,反倒很多问题接二连三的蹦了出来。 且不说苏凝月这个人存不存在,仔细想想,那一天发生的事为什么就那么巧? 北宫晟离家几天,连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怎么宁羽然一听响动就说北宫晟回来了?还那么凑巧的刚好打赌完?连跳湖的时机都把握的如此好! 一波连一波,别说她没时间反应,只怕北宫晟也没时间反应! 性命当前,还是怀着孩子,任何良心没泯灭的人都知道那一刻人命关天! 再者,北宫晟那时候的眼神分明是让她稍等一会儿,怎么一去就那么久?凄凉孤独的梅园等待是凉了她的心,可北宫晟就算正如她所说,心里爱着别人,寄情别人,北宫晟不该是在乎自己身子多过一切吗? 自己身子这样子,他于情于理都不会放任自己在梅园苦等一天! 最后,那一吻怎么就那么凑巧?她一到就开始……北宫晟也累的太是时候了。 东奴号令吹起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时间崩出来的就是,怎么这么巧?她一离开就起祸事?想到北宫晟……便毫不考虑的想到萧钰……思其反推,所有答案豁然开朗。 巧事多了,就不是巧! 对方很会拿捏女人的弱点,甚至刻意研究了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跟无辜的孩子会无动于衷,宁羽然的早产来的更是时候!面对失去孩子打击,心爱男人心中另有他人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跟别的女人鹣鲽情深,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 她不是神,她必须在乎! 在乎就是中计,每一招,每一步,将北宫晟逼的自顾不暇,挖着她的心尖儿办事。 宁羽然没那本事想这么完美无瑕的连环计,一波三折,招招诛心,所以幕后推手是谁不言而喻……一个太懂女人的女人,一个太有翻云覆雨实力的女人,一个能玩转北昌朝堂三代的女人! 纳兰芮雪冰冷的脸让金梨跟影月对视一眼,金梨想了想率先开口道:“摄政王府已经空了几日了,同时失踪的还有青龙六将,此刻我们不知道皇……”金梨顿了顿。“不知道王爷是否安全,少将们到底是随行保护了,还是也被擒了。而且……可能还有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纳兰芮雪控了控指尖窜出的薄冰,暗敛了面色。 “皇上……可能也是个圈套,皇上也出事了!”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如果摄政王被擒了,皇上没道理会安然无恙,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人手就这么多,救王爷,还是救皇上?如果他们是萧钰,绝对不会把两个人关在一个地方,这样的营救困难就会增加更多! 杨衡蹙眉,想了想,忍不住道:“边防来了消息,东奴大军先头部队可能就这两日便到,王妃,我也只能调动以前的兄弟部队,也是我跟陈凡,周坤三人合保才将部队私自调动到漠河地带,那里上游,东奴来犯,必须过河,水战我们更好打一些!如果实在不得已交火,那里是我们唯一能拖的地方,王爷的其余军队完全不听我们的,他们只听青龙少将的支配!王妃,二十万比六十万……实力悬殊,而且……萧氏军马也已动,可能……我们会被两面夹击!” 纳兰芮雪点了点头,北昌皇都靠近东北方向,距东奴近,离西燕,南通都远,淮海城到边防轻装简从速度快的话四日路程,她跟青萝此趟回来是日夜兼程,赫连长恭大军行进,吃住都要集体调动,可能会拖个五六日,一路行来,她看到了军队的调遣,也与周坤与陈凡碰过面,简单交涉了下布防。赫连长恭来意不明,她必须抽空见他一次。到底是萧钰的阴谋?还是他已经与北宫晟翻脸? 这一切必须见面才知道! 只是……微微沉思,她疑惑道:“方少坤去哪里了?” “六天前斩雷来了军营一趟,后来方少坤说要去南通接个人,便走了。也没详细跟我们说!”提及这,杨衡也有些疑惑。 “嗯!”知晓方少坤并非落网,此刻安全后,她无暇顾及其他,转头向影月问道:“你呢?前些日子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影月颔首。“跟金梨对工百次,又有何林与李风帮忙,已经做好!” 说把,从袖筒里取出一十寸见方的木盒,沉甸甸的递给了她。 纳兰芮雪没有看,只是径直递给青萝。“收好!” 青萝接过,只感分量不清,也没打开看。 纳兰芮雪扫视了众人忐忑的脸一圈,末了淡笑道:“没事!有我在大家放心!” 众人点头。“我们相信!” 没有人会不相信苏墨的能力!所以当金梨与影月知道要跟随谁做事的时候,当时心情激动的有些难以自缢,知道苏墨是女人后,更是惊愕的久久未能回神,而纳兰芮雪钦点的她们两名女子当掌事的时候,很多人都惊愕了。 她说,“女人心细,跟踪信息这些活,女人超强的第六感会比男人好很多,男人跟踪用方位,用脑子判断,女人跟踪会举一反三的推敲情理,有的时候,直觉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而且女子好易容,可男可女,可混迹后院一切地方!装丫鬟,装农妇!装青楼女子!到男子到不了的地方!没有人会想象女人也会跟踪,男人对女人防心从来都很低,更可以得到一些不易得到的情报!女人有女人的优点,相信女人!有些事情,女人可以做的比男人更好!” 一段话说的宫锦卫跟影门的人哑口无言,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是那么一回事! 安排进皇宫的都是女人,装扮的宫女,这也是萧钰为什么早都在怀疑,却一直搜不到的原因。 女人!是人们常常会忽略的属性,正因为这样,才更好去做手脚! 纳兰芮雪凝视着众人慌乱担忧神色渐渐沉寂,笑着道:“国乱,家乱,但我们不能乱!现在听我号令!” 众人正了神色。 她一字一句吐道:“薛华!操纵南北货场,断西燕盐粮油木的销路!顺道放出风声,是北昌粮商做的!” 薛华一怔。“王妃是要从西燕借兵?” “不!西燕不会借兵,会趁机瓜分北昌!” 话音一闭,所有人茫然了。瓜分北昌? 可微顿后就明了,如果北宫晟,北宫楚都出事,北昌顺理成章就全是萧氏天下,最多会再分东奴几方城池,与其那样,还不如拱手送西燕,壮大西燕,然后以穆皇子为跳板卷土重来的报仇! 王妃这是给萧钰摆颜色看,引狼入室的不光她萧钰,有生意大家赚。 要北宫氏都灭绝了,她纳兰芮雪就会借着穆天昊的手,大抢特抢,每一寸土地,城池都会抢过去! 还未出手,最后的退路,纳兰芮雪就率先抛出。 一时间,大家突然觉得情况好似没有那么糟糕了,最后的最后,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的报仇。 天下不是北宫氏的,也轮不到她萧氏来做! 瞬间,大家好似都吃了颗定心丸,有种勒紧发带,一站到底的冲劲。更有种隐隐的兴奋,相信得到消息,萧钰定然不敢轻举妄动的动王爷跟皇上,只要王爷跟皇上没事,一旦尘埃落定,以王妃跟穆皇子的关系,西燕退兵永远只是时间的问题。 有的时候,比死了就一无所有,更让人害怕的事情是――一无所有了人却还活着。 对付唯利是图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掐断她的利益! 见众人会意后,纳兰芮雪凝视着杨衡道:“你赶去边防,那边我已经部署好,见到先头部队,让开!等队伍过去一半了再开打,边打边顺着青河往南通退,估计你回去能正好赶上退兵!” “退?退了?”杨衡诧异,退了萧赫萧钰不杀王爷皇上,赫连长恭出手怎么办?其余人也心中隐隐惊奇,王妃这是想做什么? 其余人不知道纳兰芮雪跟赫连长恭认识,但青萝知道,想问问为什么王妃怎么不跟赫连世子谈谈,想了想,没有开口。 纳兰芮雪淡笑:“王爷剩余大军的军符在江风身上,找不到江风,我也不敢保证我的面子就那么好使,能调动剩下的六十万大军。所以想遏制住赫连长恭,只有去牵制东奴!你回到南通,去找纳兰如秋,让她说动南枫借兵!” 众人一怔,有些明了,又有些不懂。南通此刻是附属国,东奴来犯,借兵合情合理。可……南枫跟如秋皇后不都是视王妃为眼中钉的吗?这种时候怎肯帮手? 纳兰芮雪清浅了笑意,又强压了一下寒凉。对杨衡道:“他们不同意,你就去告诉我爹,让老头子出战!” 青萝率先明了,道:“老爷对王妃是呵护长大,以前对付嘉国的时候,都是王妃在身后指挥,老爷上阵杀敌。这种事定然二话不说,保证上马拎刀,二小姐极其孝顺,王妃这是逼二小姐不忍老爷战死沙场,保驾护航也必须出兵。” 纳兰芮雪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杨衡汗颜。“王妃……你就这么算计老爷跟二小姐?” “妹妹不用来算计,要她干嘛?我娘当年放任我爹给我生妹妹,就是为了让我日后欺负的。”她笑了笑,迎着众人的错愕,将茶壶茶杯往桌子上一摆,比划道。“南通距离北昌远,东奴皇都也离北昌远,但南通近!退兵到南通后等我号令,我需要见见赫连世子,如果他是来一决死战的,你就去率兵端了东奴老窝!” 想起赫连长恭,纳兰芮雪微敛了下眸光,他为什么突然发兵?一路她边行边找,都没找到他。 对于赫连长恭,她深刻知道,私交是一回事,国事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们只是朋友,他没有理由为了她做一些有损东奴利益的事。但她相信他的人品,只要让他知道北宫晟现在生死未卜,他不会趁人之危的。 “是!”杨衡打断她的思绪,回复道。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5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3 “学会鹰鹫传音了吗?” “学会了!来北昌众兄弟天天练。少坤跟陈凡还有些生疏,我跟周坤没问题。”杨衡表示放心的拍了拍胸脯,以做保证。 “很好!”纳兰芮雪转头凝视向金梨。“你回趟皇陵!把皇宫的布防图给我带回来!” “好!”金梨微愣后,疑惑道:“王妃是怀疑皇上还是被囚禁在皇宫?” “皇宫七通八达,光一个宁祥宫就暗道无数,如果我是萧钰,与其藏在别的地方,倒不如藏在眼皮子低下,若有变动,还能拿来做个要挟!” 也许是提及萧钰的时候纳兰芮雪的面部表情太冷鸷,看的不熟的金梨有些怯怯的。 神色没躲开她的眼,她微收回了点对萧钰的恨,淡笑道:“怎么?怕我?” “不是!”金梨摇了摇头,笑道。“王妃是好人,金梨怎会怕?金梨只是觉得王妃狠起来只怕太皇太后都比不过!她那心思深的,三代皇上来帝陵都说过要谨防,可谁都有些拿她没办法,王妃是第一个提及她的时候,从来不露迟疑的女人。” 纳兰芮雪低笑。“那只是因为她是太上皇的女人,先皇的母亲,如今……皇上的祖母,他们始终会顾念亲情罢了。我不一样,在北昌,我的亲人就是北宫晟,就是你们,只要惹我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如果可能,我或许会亲手手刃她!” 金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被那句霸气的“只要惹我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深深折服。 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场?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让人感受到的不是突兀,而是一种女王般凤傲天下的气势。 而那句“亲手手刃”更是激荡的在场人都不自觉眼皮一跳,手刃太皇太后?王妃这是发泄心头不满这么说,还是真的这么想? 金梨想提醒她一句,任何皇后都不能做这种亲手杀人的事情,直损皇后的声誉,否则会被万民讨伐,那一日,皇陵黄昭作保都保不了。 可想到其余人都不知道仟颜皇后的真实身份,便咬了咬唇,看了眼她不似弑杀的眸光,没有开口。 最后,纳兰芮雪将眸光落在了影月身上。“我去休息一会儿,晚上你带十名暗卫在这里等我!” 影月颔首,众人这才借着昏黄的烛火注视到她的面色很差,青萝也不甚好,想必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再有大仗要打,此刻也得保重王妃的身子,她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必须爱惜才是。 相互对视一眼后,起身告退。 临出门的时候,影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王妃,暗卫要男人还是要女人?” “女人!”纳兰芮雪毫不客气的笑道。“最好是姿色不错的女人!若不够漂亮找琢玉部给收拾收拾。” “王妃要做什么?”影月不自觉又多问了句,原谅她的好奇心,为什么要姿色不错的? 纳兰芮雪锐冷的眸色往上一抬,如泠泠寒雪般冷笑道:“去见见本宫的好妹妹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纳兰芮雪大喘一口气,半趴在了桌子上,指尖贴着木纹桌面不断的浮出寒霜,又融化开来,很快,木桌上就印下一滩浅浅的水泽。 青萝送完人回来,瞪大双眸一下冲到了她面前,抱着她两只手放到手心来回搓着,努力哈气。“王妃,你没事吧!” “还好!”纳兰芮雪深喘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任由青萝将她扶到榻上躺好,又将火盆挪进了些。 青萝轻咬着唇瓣,摸了摸她冰冷的脸。“两天两夜快马加鞭,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王妃,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了,千万别硬抗着。” 她笑了笑,轻颔首。“别王妃前王妃后了,这里又没人,喊声姐来听听。” 呃……青萝羞红了脸,其实青芙早就改口了,只是她还不敢,偶尔背过了说说,当着她的面,很少吐露那个字,虽然感情深似姐妹,可这么多年到底是主仆身份,随意喊叫总觉得对她不尊重。 纳兰芮雪抬手摸着她的手背,让她温热的手心更贴向自己的面颊。“萝儿,喊吧,你本也是大户人家姑娘,只是家道中落才被卖成丫鬟,有什么喊不出口的?” 青萝怔了怔,含着热泪点点头。“哎!姐。” 纳兰芮雪点点头,秋瞳中也沁出热泪,末了淡声轻吐道:“既然叫姐姐了,我的话就不能不听!青萝,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永远按照我说的去做!” 青萝泪珠滚落,知晓她这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一晚上,她至始至终没提过一句王爷的安危状况,只冷静的处理着一切事情。 是的!计谋完美无缺,招招掐萧钰喉管,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她的身子…… 她能不能撑到那一日? 青萝也知道,她那番话,积极了看,就是无坚不摧的攻击之刃,消极了看,也是她最后无声的吩咐。 如果王爷走了,她也走了,就不需要走什么报仇的路子了,让薛华去经商,让杨衡退南通,让金梨回皇陵,让影月重新做回美艳的女子。 或许要到那一日,众人才能知道她那双面心思,才能理解每一步,都是她千思万想后的嘱咐。 纳兰芮雪看着青萝浅淡的笑了笑,转头看向跳跃的烛火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淡淡道:“青萝,这些年你最懂我,我也不想瞒你,我的身子可能哪一天倒了就再也起不来,所以有些话我必须提前知会你,如果我出事,死在了萧钰手中,或者萧赫手里,你要做的,不是拼尽挣我最后一口气,而是把眼光看向活着的人!” “为了我去破坏大局计划,会让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我们现在就是背水一战!没有如果与万一,我死的那一刻,你就是龙门的掌门人,你的责任与义务就是带着他们安全的离开,时局对,杀萧钰,时局不对,弃之隐世。能做到吗?” 青萝已经哭的泪流满面,紧抿着唇抽泣着点头。 “傻姑娘!”纳兰芮雪抬拭去她眼角的泪,笑道。“不用为我悲哀什么,我想通了,不管北宫晟心里曾经爱过谁,不管那是真实存在还是一个谎言,我只要记得我爱他就够了。他说过一句话,喜欢什么就努力去争取,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或许比期望的还多。这一次,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黄粱一梦,我也无怨无悔。” “我爱他,所以为他而战,为他而死,也是一种幸福。哪怕他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谁也不能规定他不能重新爱上我,对吗?” 青萝含泪点了点头。“姐夫是爱你的!一定是爱你的!” 纳兰芮雪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是啊,我也相信他是爱我的,最起码在遇到我之后……我相信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微微沉寂后,她起身。“行了,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会还要办正事!” 青萝一擦脸上的泪,重重点了点头。 夜深邃的如一道密不开封的网,子时后,纳兰芮雪左边走着影月,右边走着青萝,身后跟着十名武功颇高的女子,在她的示意下,都涂上了胭脂,盘起了发髻。 各个一身黑色紧身衣裙,宛如黑玫瑰,冷煞的让人移不开眼。 落在宁羽然面前时,宁羽然吓得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两柄刀架在了脖子上,另一侧,两个丫鬟墨兰与幽兰一样被挟持。 纳兰芮雪负手走进宁羽然的闺阁,打量一圈后,不客气的落座在主位上,看了眼罗汉榻香案另一侧躺着的小女孩,伸去手。 宁羽然愤然怒吼:“我警告你别碰她!” 纳兰芮雪笑了笑,径直抱在怀里,对影月淡淡吩咐道:“没规矩,掌嘴!” 影月接令,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就甩到了宁羽然的嘴上,不消会儿,就起了五个指印,红的骇人。 宁羽然深吸一口气,不置信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纳兰芮雪淡瞥一眼,不回话,而是笑道。“就这么跟我请安的?没教养,打腿!” 青萝二话不说就是一提飞脚,踹在了宁羽然的腿弯,逼迫的她重重一跪,膝盖与木板发出“咚”的巨响,宁羽然痛呼,可还未痛的尖叫出来,两柄钢刀薄利的锋刃就紧贴上她纤细的脖颈。 凉寒入骨,她痛的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纳兰芮雪雍容的靠在软榻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有点样子。” “纳兰芮雪,我现在已经被王爷休了,不是你妹妹,你少给我摆架子!我告诉你,你现在离开,我当你没来过,你再逼我,只要让萧钰知道你回来了,她也会二话不说立刻杀了北宫晟的!”宁羽然冷笑,鄙夷的扫了一眼,道。“看在我们都爱北宫晟的份上,我可以做到,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立刻死去吧!” 青萝与影月心头一颤,这个想法,她们不是没担忧过,萧钰能费尽千辛的将王妃支走,就是担心她苏墨的身份,对于萧钰那样的人来说,宁可杀掉一个专门对付另外一个,都不会留一丝希望,让两个人再度有机会团聚携手。 威胁是好,但是有一个皇上就够了,王爷……萧钰肯定不会留。 “杀就杀吧,反正他爱的又不是我,生死与我何干?我苏墨找不下男人了?需要去在乎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生死?”纳兰芮雪匡哄着孩子,手指若有似无的在孩子脖颈处滑动着,看的宁羽然胆战心惊,而她的话才更让宁羽然如坠冰窖。 “你说什么!”宁羽然挣了挣身子,想要凑近点,被青萝揪着头发一把拽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6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4 “听不懂?”纳兰芮雪抬眸冷笑。“不是你告诉我,他爱的是别人吗?不也是你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他心里有你吗?不也是你那深情一吻告诉我,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吗?他骗了我,背叛了我,宁羽然,你猜,对于一个心里恨着的男人跟女人,我会怎么做?” 冷鸷的话让宁羽然狠咬舌尖,不置信的摇头。“你怎么能如此绝情?你怎么能如此冷血?” “冷血?”纳兰芮雪欢愉一笑,抖动的双肩乐不可支。“我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人,国我都敢卖,还卖不了个男人?当初可我没少往北宫晟身上捅刀子,或许再捅几刀也没问题。” “你这贱人!北宫晟喜欢你什么!”宁羽然怒吼出声。 “喜欢我什么?哟!不是你告诉我,他喜欢我这张相像的脸吗?”纳兰芮雪颇是满意的摸了摸面颊,颔首道:“虽然嫁过的女人不好嫁,但我比你幸运点的是,我幸亏没孩子,再嫁应该没问题,而且苏墨的名号,我想西燕或者东奴都想和亲的,再不济还有南通跟嘉国。而且……相信你也从你妹妹那听说了,赫连世子对我……颇为在意,我真的不愁的,相比较妹妹你就……” 惋惜的摇了摇头,看着怀中孩子的小脸道:“一个残花败柳,只怕今生只能抱着这个女婴过了!” “女婴怎么了!女婴也是我跟北宫晟的孩子!”宁羽然简直没有想到纳兰芮雪可以无情道这个地步,双眸的愤恨中更夹杂着漫天的不甘! 为什么!北宫晟为什么宁愿爱这样一个女人都不爱痴心绝对的她?对这样一个女人拼尽一切的去付出,对自己却连最后的退路都不给留! “哦!”纳兰芮雪恍然大悟。“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今晚干嘛来了!” 将孩子往空中一抛。“青萝!” 青萝一把手抄过,扒开厚厚的襁褓,冷笑道:“姐,先卸哪只胳膊?” 寒冷让孩子清醒,开始哭起来。 纳兰芮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瞟向惊恐到崩溃边缘,使劲挣脱控制的宁羽然,“好心”征求意见。“妹妹喜欢左边还是右边?” “纳兰芮雪!你个没人性的狠心女人!你放开我孩子!”孩子的哭泣一声声哑在宁羽然的心肝上,疼的想死,宁羽然可劲的挣脱,如发疯般往青萝身上扑,却被影月狠狠的抓住。 泪流满面,从那天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宁羽然已经明白,以前的种种算计都是多大的错误,这几日看着孩子一点点长的模样,她心中百感交集,庆幸发生了变故,让她灰暗的人生还有孩子可以相守。 母性这几日与藤蔓在疯狂蔓延。 “人性?”纳兰芮雪冷冷一笑,如吹雪的寒霜。“不卸胳膊也行,外面雪下的挺好的,把孩子扔出去凉快凉快!” 说罢,径直起身从青萝手中接过近乎被扒光的孩子就朝门外走去。 宁羽然疯了,哭窃着趴到地上,不顾影月的手劲,死命往门口爬。“不要!纳兰芮雪,不要!我求你了,不要那么对她!” 可纳兰芮雪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反而冷笑道:“求我?你跟北宫晟这么背叛我,你不好好求求我,我还真消不下去这火气!” 眼看她抬手就要往雪地上扔,孩子也好似感到了惊恐,更加放声大哭,宁羽然感觉心都碎了,尖吼道:“北宫晟从未背叛过你!” 纳兰芮雪顿手。 宁羽然见有效果,惶恐的紧盯着孩子,嘶哑着喉咙急切哭道:“他爱的是你,他一直爱的都是你,没有别人,从来没有过!” 纳兰芮雪一步步走了回来,将孩子递给青萝,青萝飞快的将孩子包好。让一名影门部的暗卫带着去火盆边取取暖。 宁羽然怔愣了一许,对上她唇角的笑意,终于明白上当了! 纳兰芮雪满意的摸了摸宁羽然的头。“乖!说的姐姐我很高兴!以后每天起来吊嗓子就记得喊这一句话。” “贱人!利用孩子,你要不要脸?”宁羽然冷鸷了眼,关切的看了眼孩子无事后,长吁一口气,朝她泛出深深的鄙视。 她毫不介意的一笑。“这不都跟你学的吗?你要再胡言乱语,我可保不住长大了告诉她,当年她娘为了一个贱人,抱着她寒雪之中跳湖,故意撞肚子早产,要么生下来陷害贱人,要么死了让贱人跟贱人的男人自责。啧啧,你猜孩子知道你这么伟大的母爱行动会怎么看你?” “你敢!”宁羽然攥紧拳头,恨不得将她生津剥皮。 她狡黠而笑,重新落座回座位。“行了,懒得跟你墨迹,北宫晟在哪?”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没关系!你会说的。”纳兰芮雪使了使眼色,暗卫们会然,立刻对点了哑穴的墨兰幽兰开始左右开弓殴打起来。 影月汗颜,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些女人来,男人怎么好意思打女人?有时候遇到贱人也下不去手,还是女人打女人舍得使力气,想到自己刚才那爽的不得了的一巴掌,影月真恨不得再甩一耳光上去。 敢这么害王爷的女人,真是杀了都不解气,怎么也得先女干后杀,抽鞭子一百下,坐老虎凳,泼辣椒水才行! 影月心里想了一大帮收拾人的手段,回神的时候咂咂舌头,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心狠了? 也许是眼神流露出渴望,纳兰芮雪扫视着宁羽然心疼左右两边看的模样,扣着指甲笑道。“想打就打,不用给我面子!” 影月跟青萝对视一眼,心头憋的火气全都发泄出来,一巴掌连着一巴掌的甩上去。 各种怎么疼怎么打。 宁羽然从未受过如此殴打,疼的痛不可解,疯狂的在地上打滚,努力抱着头,不想让她们毁了脸。 纳兰芮雪不屑的轻笑一瞬,继续扣自己指甲玩。 女人嘛,谁还没个想打人的时候,再贤惠也有暴脾气,她不是没想过跟宁羽然好好相处,也不是没想过接受这个孩子,甚至她都想过,只要宁羽然安分守己,她不介意给这个女人养老送终。 北宫晟心地善良,别人也就不说了,对一个他碰过了的女人,无法再嫁的女人,虽然总算计他,但也不可否认也是真心爱他的女人肯定多少会有歉意。 歉意不是爱,也不是在乎,只是一种良心道德跟责任感的体现。 纳兰芮雪知道,对于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的责任感不是只体现在一个方面,思维模式会促使他在做任何事情都先想到的是责任两个字。 所以她有时候也会将心比心的想,她的出现对于先到的宁羽然或许真的是一种残忍,宁羽然只是爱的方式不对罢了。为了不让北宫晟难做,她愿意去容忍这一切。 但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你对她容忍的时候,她觉得你软弱可欺拿你当傻子,你真拿出硬脾气了,她又觉得是你咄咄逼人其实是贱人。 真别拿豆腐不当板砖,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 更何况她从来也不是兔子! 宁羽然在剧痛的哀嚎间看着冷冷凝视着她,犹如母狮般危险的女人,泪水沁湿了眼眶。终于在一脚踹来的时候,忍不住哭道:“别……别打了。” 幽兰与墨兰已经被打的破了相,喊不出声音的她们只能默默流泪看着宁羽然。 纳兰芮雪抬了抬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她一步步如高贵的女王般走到了宁羽然的面前,伸出手指勾起宁羽然的下巴,冰冷而笑。“宁羽然,你圣女有圣女的手段,装可怜摆真诚演的不错,今天姐姐也告诉你一件事,贱人也有贱人的方式,看不起我的方式没关系,反正我疼的是心,我心里不爽了,我就让你疼疼身,我的伤口北宫晟一个眼神就能愈合,你的伤口……” 她从上而下扫了一眼,低笑道:“慢慢养!” 宁羽然沉重的喘着粗气,憋住疼痛的眼泪不让它往下流,紧抿着破裂的唇角。 纳兰芮雪嘲讽的俯视着她,锐冷的寒光从眼底迸发,一字一句道:“最后一次!北宫晟在哪?” “我不知道!” 宁羽然的话音未落,“啪!”纳兰芮雪一耳光就甩了出去。 紧扣过她的下巴,纳兰芮雪半眯眸光冷的如一匹狼。“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唇角渗出更多的鲜血,宁羽然双眸含泪崩溃道:“我真不知道!我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被带去哪!萧赫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动向!” “但是你心细如尘,对吗?”纳兰芮雪半蹲下来,腹部依旧没散去的血块让她蹲着有点吃力,强忍住面色,她望向宁羽然的眼底,淡淡道:“宁羽然,我不跟你扯没用的,如果你心里还有北宫晟,不想他死,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最起码……” 她转头看了孩子一眼。“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宁羽然眸光也随之看去,渐渐愤恨淡了下来。“我只是其中一环而已,我的任务只是逼走你!其余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她应该知道!” “谁?” “向婉!” “她?”纳兰芮雪微微诧异,这才想起来出事当天,向婉似乎一直在屋子里。 “是!”宁羽然眸光怔怔的看着孩子,喃喃道:“向婉已经跟了萧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的经过。我也是被她逼的走投无路才……” 纳兰芮雪冷鸷了眸光,接下来的话她已不想听,冷声打断。“走投无路?走投无路就能去害他吗?” “我能怎么办?”宁羽然冷笑。“纳兰芮雪,当有一天,你被逼到走投无路,要么必须放弃他,要么必须放弃自己的时候,你会甘心放弃他,看他跟我双宿双飞?” 纳兰芮雪微敛了眸光,末了淡淡一笑,起身朝外走去。 影月与青萝率众人跟上,走到门口,纳兰芮雪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宁羽然一眼。笑道:“感谢你这次的演戏,让我明白了一点,北宫晟心里一点儿都没你,我曾以为你是特殊的,但你让我明白,这样的你他永远不会喜欢。但不管他心里有没有你,我的答案都是唯一的,我愿意,爱一个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他幸福就好,哪怕是祝福!”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7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5 转身离开。 孤长的烛火映饶着宁羽然灰白的脸。 爱一个人,只要他幸福就好吗? 想着自己前几日自己跪在父亲面前,父亲问她:“北宫晟死了你也在所不惜?” 她回答的是:“得不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那就把他的尸体留给我吧!这是我唯一能答应萧钰的条件!” 此刻想来……她是不是又爱错? 丑时三刻,萧府内掠出几名黑影,一刻钟后,几名黑影带路折返而回,十名穿红戴绿的女子跟着窜进。 再过一会儿,她们盈笑连连的簇拥着几个男人走了出来,踏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最后出来了一队人,头领看了其中一人一眼,嘱咐道:“少玩会儿,早点回来!” “是!”那人颔首,凑到头领前嘀咕了几句。 头领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去吧!等你们回来,我过两日再去。” “是!”五个男人左拥右抱的上了马车,从头领身边走出几名人跟随而上,坐在马车上,驾马离开。 马车内,纳兰芮雪冷冷的看着眼前晕倒的五名杀手副首。冷冷一笑。 琢玉楼的人混进萧赫的杀手组织后,一般任务行动都无法探知,杀手之间不交流。更何况萧赫每次任务都不带同一拨人,也不会交代下一次任务是什么时候。 看似完美的管理方式,却让他们发现一个致命的漏洞,就是…… 杀手的思维模式会相对来说比较闲,他们不需要去思考任何事情,闲了……就会干点别的。 特别是有身份的杀手副手们跟首领会在无事的时候,时不时的夜间出去消遣消遣…… 因为怕在府内影响不好,一般都是马车来接,出去住一两夜。 男人嘛……怎么都是有需求的,而且身为杀手都不能娶妻,所以这种行为萧赫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让他们管好各自的下属就行。 本来他们没想到这个能干什么。 没想到王妃居然借助这件事,将几名副手用这种方式带了出来,还让他们驾马车,正大光明的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车轱辘的声音在夜间显得尤为响亮,马车越跑越偏,直朝茂密的树林奔去。 青萝凑上前小声问道:“姐,为什么不去找向婉?” “她不会说的,只会拖延我的时间!一个能默默无闻在王府呆三年却能得将宁羽然掐住喉管的女人,心思不会浅,给的答案不一定真,她不是宁羽然,我没有向婉的把柄无法威逼。而且萧府杀手太多,如果向婉成了萧赫的女人,在这次行动中有使了这么大劲,想必住的地方戒备森严,贸然靠近会打草惊蛇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问题。再次,就算我们逼问成功了,杀了向婉灭口,可萧钰不是糊涂人,我这是自己暴露。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萧赫的亲信下属都不知道北宫晟去了哪里,向婉就更不知道!”纳兰芮雪半眯眸光,神情烈然。 想起向婉,她不自觉攥紧了拳心,眼底迸出一缕弑杀。 影月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于萧赫这样防备心极其强的人,怎么可能信任一个女人?只怕向婉跟宁羽然一样,都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赞羡的看了她一眼。“王妃好聪慧!” “吃亏吃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纳兰芮雪收回神色,浅淡的笑了笑。 她现在不能露面,正如宁羽然说的那样,一旦让萧钰发现自己回来了,说不准会鱼死网破的先杀了北宫晟,留下北宫楚的命做要挟。 薛华跟杨衡他们的行动需要时间……在这个之前,她不能给萧钰破釜沉舟的机会。 救北宫晟……只能是兵贵神速,在萧钰没警觉之前,杀个措手不及。 正在这时,马车行驶的越来越远,终于停了下来,她们到达了树林深处。 纳兰芮雪冷看了五名副手一眼,心道,逼问看看吧,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绑好!检查全身,尤其口腔,如果有毒牙之类咬则断命的东西,就拔了!” “是!” 悉悉索索一阵后,影月汇报道:“还真有假毒牙,全部都处理了!” “嗯!”纳兰芮雪点点头,一般干杀手这一行的都会留这一手。“弄醒他们!” “是!” 杀手悠悠转醒后,一扫四周都立刻恢复了全身警戒状态,纳兰芮雪笑了笑。“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北宫晟在哪?” “不知道!”其中一人立刻回嘴,但很快,他就吐不出半个字,一柄在深夜中泛着锃光的钢刀稳稳抵住了他的下身。 “重说!”纳兰芮雪摩挲着刀柄,有意无意的刮擦着。 那人狠命朝唇内一咬,微顿后,发觉没任何反应。她晃了晃手中包着的手帕。“全拔了!不用看了!说!” “不知道!……!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来时,其余四人都傻了…… “拖出去,喂狗!”纳兰芮雪冷淡的吩咐完,高德等人颔首,没动男人,只将切下来的东西扔了出去,很快远处就出现了动物的嚎叫,在漆黑的夜里更显恐怖。 那人已经痛到血筋蹦起,四人惊恐的看着她刀锋再次抵向的位置,都奋力的咽了口口水。 “现在会好好说话了吗?”纳兰芮雪幽冷一笑。 “……”四人咽了口口水,看着眼前的架势……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众人心凉的发现,萧赫真的把一切信息都埋藏的太好了!如此强大的对手她们真是第一次见!一个谁也不信任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暇漏!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这些下属真的一无所知,但却得到了个意外的消息,他们今日接到的消息是青龙少将袭夜逃了出来,现在大肆搜捕的就是袭夜! 短暂的欢喜,确定有活口逃出来后,又被巨大的恐惧掩埋…… 袭夜受伤逃出来……是否意味着王爷那边的情景不容乐观?而此刻如此森严的戒备,袭夜是否能成功进城来找她们?龙门组建的很仓促,如果现在是一个成熟的运作组织,有南通那样四通八达的手段跟人脉。 神不知鬼不觉保送个人不是问题……现在……很吃力! 结果了这四个人的性命后,马车悠悠的往回行去…… 这最多只能瞒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她们能找到王爷的下落吗? 茫茫淮海城,从未有哪一天觉得如此大过。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甚好,直到回到了粮庄地窖,金梨已经将地图取了回来,不但皇宫的,连北昌的地图都给抱了过来。可惜大家一看到皇宫那错从复杂的地图密道……都开始一筹莫展。 太多了……几乎每个宫殿都有,北昌千年古都到底不是虚假,皇宫复杂程度堪比鬼斧神工…… 王爷没希望……皇上也没希望…… 一群人对着油灯各自发呆…… “王妃!不如我们想办法救袭夜吧!好歹我们现在唯一有的消息就是袭夜!”影月忍不住建议道:“他混进城不容易,我们可以想办法扰乱,或者我们混出城也行!” “不妥!王妃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惊动萧钰,让萧钰知道王妃回来了!王爷会死的更快!”青萝摇头,适时打断。 一时间,众人更加踌躇……这救袭夜是王爷的催命符,不救袭夜又变成了王爷的断魂散…… 怎么能如此难? 微微沉寂后,纳兰芮雪转头问道:“安灵瑶与惜娟在哪?” “都是朝廷命官的女儿,她们两个嘴严,平日也低调,连萧钰都以为她们两个是被胁迫在你身边的,此刻都已经送回各自本家了!”影月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 只看到她唇角慢慢勾出狡黠的淡笑。“去!把安灵瑶给我抓过来!” “是!” 半个时辰后,安灵瑶卷着被子怯怯的站在纳兰芮雪面前,瑟瑟发抖。“王……王妃!我保证什么都没跟太皇太后说过,而且,我对你是绝对衷心的!而且,我们没被抓是有原因的!我发誓,我是好孩子!不不不!我是好姑娘!惜娟也是。” 可怜的模样让青萝忍不住嗤笑出声,凑到纳兰芮雪耳际嘀咕了几句。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病了都给我哭鼻子,现在还怕我?” 安灵瑶脸一红,瘪嘴低下头。“我只是怕你不信任我……毕竟我很惜娟曾经……” “不会。”纳兰芮雪清浅的笑了笑。 安灵瑶激动,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泛着泪光。“真的吗?你真的原谅了我跟惜娟以前的所作所为?” “都是小女孩而已,何况你们当时都是为了萧钰的命令去接近宁羽然,故意针对我,我不怪你们。谁还不犯个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王妃!你真好。”安灵瑶憋着小嘴,忍不住蹙了蹙哭红的鼻子。 “傻丫头!哭什么!你们没事,能很好的存活下来,我很欣慰。”纳兰芮雪抬手擦了擦安灵瑶眼角的泪,温柔的笑意让安灵瑶忐忑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想了想这才絮絮叨叨的将那日王府发生的事情说了遍,萧赫来清扫清苑小筑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信,她本来想拦着的,是惜娟见势头不对,一把拉住了她嘀咕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暗使眼色后,两人便不再吭声。 在萧赫出门的时候,惜娟跪地哭泣,说都是被逼的,萧赫也没多过问,只点点头,让人送她们的本家。 过了三天,她们就被带进了宁祥宫,萧钰问了她们一些王妃的情况,或许是以前她们就跟着萧钰做事,所以萧钰也没怀疑过她们,在宁祥宫住了两日便放她们回来了。 说到萧钰的时候,她迟疑了下神色,怯怯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纳兰芮雪沉思着萧钰打听的那些事情,快速做着分析,闻言后点点头。“说!” 安灵瑶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都是自己人后,这才道:“黎贤妃,就是纳兰三小姐,已经投靠萧钰了!” “什么!”众人一片惊呼,连纳兰芮雪都怔愣在原地。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8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6 安灵瑶开了话,就干脆一股脑儿的到了出来。“住在那的那两日,我跟惜娟偶尔能听到她跟太皇太后交谈,她似乎恨极了皇上,更恨你,皇上过来,她也不理不睬的。” “皇上?”这一下,将所有人更说蒙了。纳兰芮雪疑惑道:“皇上无事?” “无事啊!每天都还去宁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早朝也没耽误过。” 诧异萦绕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影月摇着头不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六日前的夜里,我们的眼线跟皇上的暗卫交涉的时候,他还透露出皇上可以有事了的讯号,本想详细过问,他说再等等给准确消息,之后皇宫大扫荡,我们进不去人,便没消息传出来了!” “暗卫?”安灵瑶摇了摇头。“如果你是说几个黑金披风的人,那他们已经死了!还是皇上亲自下令处决的!” 话音落,每个人脸上都浮上了一层阴云。 怎么会这样?这不合情理! 纳兰芮雪阴寒了脸,淡淡道:“你确定纳兰迎春每天都跟着太皇太后?” “我确定!”安灵瑶郑重点头。“连她自己都这么说!” “她跟你说过话?” “说过!就是我不小心惹了她,她给了我一巴掌发飙把我跟惜娟赶出宫的。” “说了什么!”别人都越听越蹙眉头,三小姐真是……太贱了!但纳兰芮雪却清亮着眼眸,暗泛光泽的瞳孔夹杂着丝丝兴奋。 安灵瑶捞捞头,学着纳兰迎春的语气跟动作现场模拟了一遍:“那天吃饭的时候,我给萧钰盛了碗汤过去,我也没想到她裙摆会那么长,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上面滑了一跤,一碗汤全部扣到她脑袋上,然后她就发飙了,扇了我一耳光怒道‘真是她带过的贱货,欺负人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滚!离我远点。’” “只说了这一句吗?”纳兰芮雪追问。 “只说了这一句!在皇宫住的那两天,她只跟我们说过这一句话,后来都是萧钰劝架,她便没开口了。” 这算什么话?众人憋着一口火气,心郁难解。 纳兰芮雪却蹙眉深思,良久后,她秋瞳一抬,迸出丝丝兴奋的精光。“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扫视了一圈众人眼底的茫然,她笑道。“小时候有一次我去找如秋算账,不知怎么,迎春那日穿了一样的衣衫在如秋房中喝茶,背对的身影我没分辨明白,抓起茶碗就从她头顶浇了下去,之后才发现弄错了人!” 青萝恍然大悟。“所以!迎春小姐的意思是……皇上不是本人?” “正是!”纳兰芮雪若有所思的一笑,抓过皇宫的地图一边寻找一边撤过笔墨写起来。“后半句话就是在说皇上不是本人,让安灵瑶赶紧滚出宫去报信,离她远点是告诉我们,她现在很安全,不需要人靠近,也是告诉我们,皇上不在宁祥宫跟前。至于前半句……我想她要表达的就这句话了!” 众人凑头一看,宣纸上写着另外一句话。 朕,是他带过的剑,祸,祈福仁德房,视。 众人心颤,都惊愕的看向纳兰芮雪。 她半眯了眸光紧盯着纸张,淡淡启唇道:“皇上被他身边的人用利剑所伤,此刻在祈福仁德房!” 摊开皇宫的地图,顺着房屋挨个翻去,最后指尖在一处轻巧敲了敲。“我想她指的是福德宫!” 金梨惊愕好久,最后不置信道:“这……也能猜到?” 纳兰芮雪淡笑。“小时候不都玩捉迷藏吗?我们姐妹都觉得无聊,便玩这种猜字谜的游戏,藏一个东西在一个地方,然后说一句话,根据那句话猜东西在哪。开始都是明面上的,后来玩的多了,难度升级,就变成这种拆字破字的游戏!而迎春玩这种最是拿手!” 末了,缓缓抬眸,对着安灵瑶一笑。“你这一巴掌挨得不冤,迎春跟如秋虽然武功不好,但是都学过不少,我想应该是她故意伤了你,让你失手打翻的!她两天都没跟你说过话,只这一句,看来,她是字字斟酌后豁出去了!” 安灵瑶一下软了腿肚,坐倒在桌边。“哎呀,我的妈呀!这要是你不找我,我打死也想不出来!这不是耽误大事了?” 纳兰芮雪清浅而笑。“不会,她知道只要赶你出宫,我迟早都会找到你,哪怕是问问当时王府的情况也会找你,而依照我们姐妹间的相互的了解,她知道我绝对不会相信她投靠萧钰,肯定会打听每一个细节,迟早能探究出她的讯息!所以便孤注一掷的去反其道行之,引我注意了!就算你不说,只要皇宫内的还有我的人,迟早这句话也会传到我耳朵里。你不必自责什么。” 安灵瑶好似理解了般点点头,有些沮丧的垂着脑袋。“看来她并不信任我,否则就直接告诉我了,我也会早点告诉大家!此刻耽误大家时间了……” 纳兰芮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不必多想,这事情人命关天,她肯定小心,而且当着萧钰的面,萧钰不见得信任你,否则也不会把你叫到宫中去观察两天了,所以也更不可能信任她,当着萧钰的面传消息,如果你能听懂,那萧钰肯定也能懂。所以……换个人她也是这样做,你真不用多想。” 只是……凝视着眼底的字迹,纳兰芮雪好笑的摇了摇头。 其实最怀疑她别有用意的一点就是,那丫头始终觉得她自己很漂亮,特别爱惜容颜,之所以特别讨厌自己就是因为小时候那一碗茶,烫的她额头红了大半个月,她觉得自己是想毁了她的容貌。当时为了那张脸,骂自己少说不泄气的骂了半个时辰,然后一骂就是这么多年。 而安灵瑶这么一碗汤泼下去,她居然半句多余的话也不吭。 这一下为了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看着纸张里句句表达的意思,只有北宫楚的语句,纳兰芮雪心莫名一暖。 紧张的气氛里,能看到这样深情的一记表达,是否就是古话里常说的一句。 患难见真情? 而自己的真情……可还能送到北宫晟身边? 天空薄雾微启,城门已经换了第三波人,大家相互交换着神色。 按脚程,快的话今明两日就该到了,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大家谁也不敢放人进去,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 不一会儿,一顶软轿从城内长街深处驶来。 到跟前的时候,侍卫喝令住小轿。“里面什么人?下来检查!” 安灵瑶掀开轿帘,甜美一笑。“是我!” 侍卫脸颊一红,立刻道:“原来是尚书千金……这大清晨的,小姐去哪里?” “去凤泊山礼佛,这不是今儿刚好十五嘛。” 清甜的嗓音让侍卫脸颊更红,探头看了看只能容纳一人的小轿,拘礼退到一边。“检查完了,小姐走吧,只是城门最近关的比较早,还往小姐早点回来!” “好!”安灵瑶笑着放下门帘,小轿很快远去…… 凤泊山的宝光大殿内,此刻香客不多,静逸大师敲着木鱼,带着几名僧人在做早课。 安灵瑶待身边的一位祈福的村妇离开后,扫了一圈大殿再没有别的人,开始小声唤道:“妙玄老头!” “……” 没人理她,过了一会儿,她又喊道:“妙玄老头?” “……” “老秃驴!酒乃万物精酿,佛祖知道个屁!” 静逸大师瞬间睁开了眼,朝安灵瑶怒射而来。 安灵瑶吓得往后一踉跄身子,咬着下嘴唇。“我……我,我是受人之托!” 一刻钟后,安灵瑶被带到了西厢禅房。里面一袭墨袍的袭夜脸色煞白的平躺着,淡薄的好似没有呼吸般。 妙玄叹了口气。“伤的太重了,他来了只说了两个字就重度昏迷,我施了药了,可想醒过来,只怕最快也得三天!” 安灵瑶傻了。“啊……这怎么办?王妃等我带消息回去呢!” 昨夜王妃思考了一会儿后,嘱咐她,袭夜如果进不了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宝光大殿找妙玄,那里离皇陵宫锦卫最近,只要见到妙玄,他就会将消息带给宫锦卫,我进出一趟不方便,你跑一趟,看看出了什么事! 妙玄摇摇头。“昨天深夜才到,我也刚给他救治完,全身伤口太多了,身上也没信笺什么的。正想等早课去皇陵问问金褶他们怎么回事,你就来了。” 安灵瑶想上前看看伤势,瞅到手背上的伤口,小心的触碰了下,突然,袭夜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把紧攥住了她的手,捏的她一声痛呼,差点嗝屁一口气没提上来。 “王!王!王爷!”袭夜气弱无力的吐道。 妙玄无奈的摊摊手,憋屈道。“他只会说这两个字!” 安灵瑶嗷嗷嗷的双眼挤出泪花。“让,让,让他,松手!” 妙玄探手,正准备点了袭夜的穴道,他唇角又轻吐出一个字。“寒!” 妙玄顿住手,立刻凑近想听更清楚点,安灵瑶见老头又停手了,哗一下眼泪就喷涌了出来。“你冷你也别捏我啊!” 妙玄看了看安灵瑶被捏的手,叹了口气。“他冷,你给他取取暖吧,顺道听听他还有什么话没,我去城里跑一趟。” 说罢,无视安灵瑶崩溃的面色,转身如一道旋风不见了身影。 她无语的双眼闪着泪花,努力掰袭夜的手,哭道:“祖宗,取你爷爷的暖啊,我求您了!您先松开好不好?” 一个时辰后,人来人往例行检查的城门呼的刮过一阵风,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继续检查。 距离城门百步的地方,一个卖梨的农夫抬头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个秃顶的老头,立刻埋头抓起一个鸭梨,抬头递上去的同时,眨巴了两下眼睛。 “见鬼了?” 地窖内。 薛华,金梨,影月,青萝还有昨夜一块跟回来的几名琢玉楼下属都在,此刻大家对着地图,正在听纳兰芮雪讲怎么营救皇上的办法。 妙玄的突然到来让众人都微微惊愕。 他简单说明情况后,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彻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9章 焰火靳凤傲天下7 地窖内没有光,只有油灯悠悠晃晃的闪着,每个人都沉重着脸看着纳兰芮雪。 怎么办?本想着等袭夜那边来了消息,今天部署好,今夜一起行动的!谁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个王爷,寒……能说明什么呢? 纳兰芮雪深深的将头埋进胳膊弯,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她。 妙玄静静走到身边,抬手想要说些什么,手刚摸到脑袋,她就猛然一抬头。 锐寒的眸光吓的妙玄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 她一把扯过北昌的地图平摊开,问道。“袭夜是说了句寒吧?” 妙玄点点头,众人有些不解,寒怎么了?不就是冷吗? 纳兰芮雪不顾别人诧异的眼光,只一边指尖沿着地图线走,一边问道:“把他的情况再说一边!” “寅时二刻,他一身是血的敲开我的房门,说了句王爷就倒地不起,我开始给他治疗……” “你首先怎么做的?” “脱衣服!”妙玄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是和尚…… “说细节!” “他全身很多地方都被血凝固住了,经过寒冰冻结后,更加难撕扯,脱开衣服后,里面也有很多冰渣,还有……” “好了!”纳兰芮雪打断了他的话,将手指指向地图中的一个地方。“寒山!” 影月惊愕。“王妃……这不可能……寒山据此游山玩水六日路程,快马加鞭四日。袭夜不可能一个来回!” 纳兰芮雪半眯眸光,清瘦的指尖沿着地图脉络仔细探看后,指着一条线,问道:“你说的是这条路吗?” “是!这是民道,并排有一条近的官道,这一部分是王爷在掌管,但是这一部分是萧赫在掌管,两方官驿平日都摩擦不断,现在只怕气氛更紧张,不管是哪方势力只怕都不好过!而且……官道畅通无阻,最快也得三天……但就萧赫这围堵的情况,走官道岂非找死?”影月仔细分析着。 “嗯!这一点我相信你。”纳兰芮雪点点头,道:“淮海城这几日没有下过雪吧?” 金梨颔首。“是的,三日前雪都停了,这几日阳光正好,积雪的确少了很多。” “嗯,下雪前往往有西南风吹拂,天色灰暗,晚霞为彤,青烟直上,呼吸浑浊。最近一直挂的西北风,淮海城此处未来几天也不会下雪。我跟青萝一路别东西进回来,发觉积雪在逐渐增浓,但淮海城此刻无厚雪,更别提冰渣,所以北宫晟必定去了西边。西南部是北宫晟军队的屯兵练养之处,排除萧赫担心被围攻的害怕,定是西北,而袭夜周身多处冻伤,也可见从一个极寒的地方回来,西北部有连绵雪山的地方――就是寒山山脉!” 纳兰芮雪看着地图冷笑,很好的去处!茫茫六十几座群山白雪一片,别说人找不到,就算拿着地图都不敢保证会不会迷路!而寒山最出名的就是寒月洞天!那是北昌最寒冷的地方。 如果萧赫想折磨北宫晟,又不想让百姓看到怀疑,还想不走漏风声,避开北宫晟的人马搜寻,藏人雪山,简直太好的计策! 她不是没猜想过,但的确正如影月所说,距离太过遥远,一般人想过后,就会首先否定那个地方。 是袭夜的身体状况让她确定了这个答案! 她的酌定与分析让众人微微惊愣。 袭夜的闭口不言让众人一筹莫展,而她却凭袭夜的身体状况就能推断出出事地点?观四时变化,研细微末节,这样的观察力让人汗颜。 青萝不疑有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后,点头道:“确实是个众人会忽略,即便知道地点也百愁莫展的地方。藏人极好,可影月说的也不无道理,路途太远,通讯不便,人员行动更是不便,若有变故,也不能及时联系,一来一回就是八天!” 纳兰芮雪冷然一笑,指尖顺着那连绵的山脉一扫。“如果不走陆道,直从雪山而过呢?” 金梨恍然大悟,开始比划距离,思考方位。“王妃的意思是,驭鹰?” “不可能,一百五十四个人,算上北宫晟跟青龙六将,都一百六十多人了,我坐过鹰鹫,四只鹰最多驼两人,而且其中一人还必须懂驭鹰之术,这么多人不可能飞过去!”纳兰芮雪笑着摇摇头,否定了答案。“而且这么多鹰鹫飞行,势必过于引人注目,定然会引起你们的警觉,萧赫没那么傻,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你们锁定目标。” “那……”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破解这疑难。 纳兰芮雪冷眼扫了眼地图,勾起自信的冷笑,眼底越来越阴鸷。 萧赫,这一次,如果北宫晟真有事情,我让你们萧家死无葬身之地! 寒雪飞飞,广漠的北昌大陆有一处万里雪飘的美景。 冰风凛冽的山顶上,积雪漫过了膝盖……雪凌四飞,有种冻彻心骨的寒,金梨等人惊愕的看着王妃让准备的装备!久久未能回神…… 她们用两个时辰攀爬上最近的雪山,望着着一望无际的白雪,再看着面前的王妃。 心鼓阵阵。 纳兰芮雪脚踩在一块打磨光滑的木板上,木板中凿了坑,拴着皮圈,很好的将木板固定在脚。这样的姿态让她很轻松的就立在了浮雪上,不如其他人深陷其中。 她们的脚下,是一片陡峭长长的山坡…… 金梨与影月对视一眼,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滑雪! 她居然打算滑雪而行! 也终于明白了萧赫是怎么快速来往于北昌与寒山之间的!可这样的计策……王妃从小都生活在南通,怎么能猜到? 事实上,纳兰芮雪也是在明白娘是洪门庄的人,是北昌人后,才明白娘为什么小时候会教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南通无雪,但是有水……她娘暑热的时候,会带着她滑瀑布玩。绑一块木板从瀑布上滑下,享受一飞冲天的快感。 那时候只顾刺激有趣,笑的开心,此刻想来,或许是母亲想家了吧…… 可……娘到底为什么离开北昌这么多年,不愿回去呢?想到匆匆一别的外公,她唇角淡淡浮起弧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青萝走到她身侧,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她,小声道:“姐……你的身子……” “无妨!还坚持的住。”收回神色,接过准备好的包袱往身上一跨,她往后看了一眼,大家都已经学着她的模样上了木板。琢玉楼的人似乎以前都干过这事,一对一的教导着使用方法。 “身子前倾,后仰易倒。竖板加速,横板减速!遇到高坡就上!只有惯性冲起,才能落到远方!” 众位都是学武之人,很快都心领神会,将包袱都挎好后,等待她的命令。 纳兰芮雪凝眺着皇城方向,淡淡道:“妙玄大师与金褶掌陵人已经前去营救皇上,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必须到达寒山,此刻阳光正午,入夜后光线不好,每个人身上都把夜光铃绑上,我在前方带路,不要跟丢,沿着我的路线滑,最少五人一组,相互照应!如果实在跟丢就以最快速度下山,直奔王爷军队!找一个叫刘源或者赵一铭的将军。见面后只带一句话‘王妃问,萍百关前的叩首还算不算数?若算数,带兵来寒山!’” “是!” 众人明白,虽然临行前,王妃已经安排人去军队了,可路途问题,她们这一路就算跟丢下山,也会比通传的人快很多! 滑雪……想想都有些振奋人心。 而王妃估计的时间……一天多一点,这消息太让人震撼。 一切准备就绪后,纳兰芮雪半眯眸光看了眼前方,一袭白衣的她宛若冰雪仙子。 一声“出发”落下的时候,二百人的队伍如气贯长虹从山顶滑下。 风声赫赫,急速冲刺的速度让人心颤,那是一种比最快的骏马还要奔驰的速度! 滑上高坡的时候,身子腾空跳飞的感觉让众人明白了,何为飞翔…… 一波波刺激到心魂的滑飞中,每个人心中也更加坚信了救王爷的信念,前方那领路的身影……便是他们北昌的希望。 一个女人,一个让人无法去不卖命跟随的女人! 入夜后,果然视线差了很多,一路的刺激在减淡,忧心再次上来。 冰雪中摔跤比寻常陆地会痛很多,太多人都是第一次滑雪,场面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前期纳兰芮雪不得已一次次停下等人。 青萝看着她眉心的焦灼,宽慰道:“姐,别担心,七天都过去了,迟个一半天没事的!” 纳兰芮雪瞟了眼天色,忧郁道:“没那么容易,妙玄大师他们去救皇上,四人都是绝顶气流高手,我倒不担心救不出来,但是一旦救出来了,被萧钰发现端倪……” 青萝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被萧钰发现端倪,皇上被救了,寒山的也就不远了吧……一旦鹰鹫传信,那样的飞行速度……她们是赶不上的。 她是担心人还未到,鹰鹫先到,王爷会…… 青萝暗唾。“那畜生东西,如果我们一路发现,就想办法杀了!” “太高了,无法射杀!”纳兰芮雪叹了一口气。“而且寒山那么大,我们去了还要留时间寻寒月洞天的方位。” “金梨她们不知道嘛?” 她摇了摇头。“问过了,不知道,寒山全是白雪,没有任何可以记录的坐标,无法绘制地图,自古都只有皇宫有一块指南仪,当年金褶掌陵人救北宫晟的时候,也是先皇带过去的,时隔太久早已忘记。倒听苏子安提及他寻雪山灵芝去过几次,可惜……当时走的匆忙,没有让他跟上。” 愁绪充斥在了两人周围,看着远方零星滑来的身影,青萝默叹道:“平时看着苏子安跟青芙都挺没用的,其实有的时候还挺重要的。” 想起青芙,纳兰芮雪心念一动,笑了笑。“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其实很聪明?”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0章 风凝瑞雪是晟心1 “你是说皇宫那次?”青萝微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所指,想起皇宫那次的事情。 《芳华九曲》她们两都没听过,王妃从不弹琴,后来问青芙,青芙说是这几年听纳兰如秋谈的,可那侃侃而谈的姿态完全不似一个丫鬟该有的深度,就算会听曲儿,也不至于分的清五弦之乐。 王妃救回青芙的时候,那丫头六岁,身边跟着一大帮子绫罗绸缎的丫鬟仆妇,可她说她失忆了,从此就呆呆傻傻的跟在她们身边长大,好似真被伤到了脑子般,可经过岁月的推移,她们两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丫头一点儿都不傻! 蹙紧眉头轻颔首。“确实……聪明!可……” “可太奇怪了是吗?”纳兰芮雪笑道。“以前在南通还不发觉,现在仔细想想疑点颇多,我院子的丫鬟仆妇都被赵姨娘打发了,但是她能安然无恙的留下,虽然经常吃些小亏,但大事情上运气总是特别好,还记得她被抓到南枫那里去那一次吗?我至始至终都没想明白,对于南枫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她是怎么躲过去严刑拷打的。” “不止这些!”青萝思维开启,补充道:“她的行为举止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上次见萧钰,宫廷礼仪手到擒来,从小到大,好像挺看不起世家小姐,当时收拾安灵瑶跟惜娟的时候,那些手段……我也是后来听惜娟提及,说那都是训练公主,郡主,贵族小姐姿仪的方法。” 纳兰芮雪笑道:“还有为什么北宫晟会对一个傻丫头青眼有加?以我对北宫晟的了解,北宫芊惠都能被他训练成那番机灵,他应该不喜欢蠢女人。而青芙为什么当时一眼就能看出来北宫晟喜欢我?当时我都不明白!” “所以……那个丫头一直在装?”青萝想到这个答案,觉得震惊之余有些寒凉,气的红了眼眶。“这死丫头!枉我们对她那么好,她居然一直装着瞒我们!” “你为什么不想想她瞒我们的理由?”纳兰芮雪轻勾唇淡笑。“有一次她说漏嘴,说她姓夏……” 夏?青萝摇摇头。“姓夏的多了!夏国倒是有一个,可惜灭了!……” 话音落,青萝身子猛然一怔,恍然大悟般看向纳兰芮雪浅笑的唇角。“所以……你的意思是……?” 纳兰芮雪点点头。“夏国皇室……姓夏侯!” 百里外山涧内,苏子安唧哇乱喊叫紧搂着青芙的腰大吼道:“我的小祖宗!这是熊,你能不能让它跑慢点!” 苏子安现在全身脊梁骨都在发寒,他开始就那么随口一说,洪门庄怎么可能没马?没马也有上山采药的骡子!最不济还有毛驴不是?谁料这小祖宗来了句。“就熊!熊跑的快!只要这熊不咬你就行!” 就把他养了十年的宝贝熊儿子牵了出来,拿皮带绕着四肢走了一圈,绑上棕垫,就抓着他就翻身上来。 他养的是地道的棕熊,个头堪比三匹骏马。 然后迎着洪门庄全体男女老少惊愕的眸光,拍了拍熊脑袋就四爪撒奔而跑。雷的死老头子感叹道:“曾以为苏子安这混小子脑袋缺筋了才会养熊玩……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苏子安从来没想过,熊也能骑……更没想过熊跑起来速度竟然能如此快,耐力更是好的惊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连河流都是二话不说,拖着他们游过!更是驱狼避虎的神货! 不过怎么都没面前的小祖宗惊人,她……居然能御熊! 青芙没往北昌皇都淮海城走,而是一路北进。行进中抬头看了眼天空又飞过一只鹰鹫,半眯了眯眸子,对着苏子安吩咐道:“再慢点嫂子跟哥哥都没命了!” 苏子安忍不住道:“可我们为什么不是去北昌?” “你只需要指路,带我去夏国……不不不,夏城就好!” “去夏国干嘛!那帮蛮夷虽然回归,但是一股倔强势力一直在反抗,我们这样去太引人注目!万一无法脱身……” “蛮夷?”青芙撅着嘴怒哼一下,对着熊又嗷嗷嗷唤了几下。 突然!熊一下刹住了脚步,然后跟全身长虱子般疯狂的抖屁股,巨大的屁股慌的苏子安胃液都要吐出来了,可又不敢撒手,怕被甩下去后这小丫头又让自己的熊儿子来呼自己一巴掌怎么办? 终于抖的苏子安全身骨架都松散了后,才重新启程,一路上,苏子安再也不敢废话。 两天后,一直到了夏城,曾经的夏国国度后,青芙笑道:“没看出来你到处溜达采药还是有好处的,指路很快嘛!” 本来五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翻山越岭抄近路,两天就到。 苏子安大大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鬼医的名号是白来的?大陆地图我分不明白,但所有深山老林我都去过,怎么走最快全天下没人比我更清楚!” 开玩笑,更别说还是洪门庄跟前的地界,他十三岁就跑遍了好吗? 可下一瞬,苏子安就得意不起来,看着眼前清一色半肩披风,肩头蹲坐一只幼鹫,腰缠金蛇,脚跟猎狼的一群人,感觉自己要晕了,虽然他百毒不侵,可是看到有人将蛇缠在腰上当腰带……还是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青芙径直马起袖子,露出了藕臂上繁琐的一朵芙蓉花的纹身。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后,眼底后沁出了热泪,集体跪倒,用夏语请安道:“公主!” 青芙点点头,双手负后,清傲的尊贵,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宛如百尾金雀,灵动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淡启红唇,用夏语凌声吩咐道:“所有御兽师,现在听我号令!” 清晨的阳光再次洒进皇宫的时候,萧钰凝视着众多御兽师的手足无措,怒拍凤榻。“什么叫鹰鹫丢失?” 御兽师们茫然的对视一眼,集体匍匐在地:“太皇太后饶命,这事实在太过蹊跷,我们从未遇过这种情况,正在极力召回排查原因!” 萧钰愤怒至极,感觉事情从未如此乱过,一夜醒来,北宫楚藏的如此隐蔽!居然能被人电火之势救走!对方武功之高甚至没惊动她的守卫!还是今晨送饭的人发现福德宫的所有杀手全部被放倒后才知晓此事。 在仅存的活口回问后,才知道对方竟然直奔福德宫!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纳兰芮雪回来了! 可此刻她已经无法顾及纳兰芮雪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按道理经历那么大的情殇,不走个几年,都对不起那倔强只许一人的心思! 从纳兰芮雪在她皇宫大放厥词,北宫晟是其一个人的男人后,她就想好了这招完美无缺的办法。 短短七天,纳兰芮雪不但回来了!还开始如此计划着从她虎口拔牙! 这是让人费解,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不通此刻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最关心的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皇宫已经排查到这个程度! 知道北宫楚被困福德宫的,只有自己的亲信!都跟了她几十年了,她没办法去怀疑他们的忠诚,所以,她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但……最最最让她气恼的是,鹰鹫!鹰鹫居然全部丢失! 这东西生性孤傲,极难驯服,一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因为不适合圈养,所以都是放养,然后在特定需要的时候,用各自训练的长笛,鸣哨之类的召回。 可就在今天,现在!她需要急用,给萧赫放杀掉北宫晟消息的时候,全部都不见了! 用线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全部飞往淮海城的东北边! 东北边?东奴? 思来想去,她才明白,应该是夏国!如今的夏城在捣乱。 夏国善于御兽,可谓所有御兽师的鼻祖之地,在他们手里,就没有驯服不了的野兽,虎豹豺狼皆可训,飞禽游鱼亦可降。能从主人手里抢鹰鹫的人,那只有夏国那帮蛮夷了! 可这帮蛮夷不是一直不服北昌管理吗?残存的皇室力量一直在跟北宫晟对着干,这几年生事不少!怎么能这么巧不巧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这样一处事来?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好像万千的力量,有劲使不出来!就是被人眼睁睁钻空子了! 憋屈的让人心肺都在滴血。 微微沉寂后,她阴鸷了眸光,喊来黎婳。“这几日,都谁来过宁祥宫,又出过宫?” “安灵瑶,惜娟,宁羽然,还有……合惠公主!” 萧钰冷眼。“把她们全部给我带过来!” “是!” 到达寒山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撒在雪山之上。 大片大片的雾凇连成云海,泠泠寒冰,漠漠飞雪。 有些‘轻练白纱风吹雪,云落寒山满衣裳’的美。 那样的飘渺,像极了女子的烟舞,又像轻纱遮面欲语还休的朦胧。 从未见过如此盛景,波澜壮阔间似恨不得与天地同昼,才能望尽这一眼繁梦。 纳兰芮雪静静凝视,想起在南通时候他拥着自己坐在山崖边说带自己一观寒山盛景,想起婚前闹别扭看日出的那日,他承诺会带自己一睹寒山之美。 她来了,他也在了。 可……偏偏是这种方式。 晟……你还好吗? 心泪一滚,从未有这样一刻,思念会如此浓郁过,知道他近在咫尺,却感觉像过了一个甲子未见面一样。 一日一夜不间断的滑雪耗了她太多体力,众人也都在休息,只待稍做休整后出发,进行最关键的一步! 青萝安排完事务后走到她身边,心疼的抓过她的手搓了搓,哈了口气。“这里太冷了,你还可以吗?不如我们去找吧。” 纳兰芮雪摇了摇头。“不亲眼见到他安全,我怎能放心?你呢?也是担心江风的吧。” “我不知道……”青萝垂下头。“江风那几日去了皇宫,并未回来,或许,不跟王爷他们在一起。” “什么!”纳兰芮雪一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说,她怎么也会安排青萝去皇宫的,那几日她虽然醒了,可并未出清苑小筑,心情的低落让她满脑子只有孩子跟北宫晟,很多事情都被她忽略了,那几日,屋子里来过谁,跟她说过什么话,她都浑浑噩噩记不清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1章 风凝瑞雪是晟心2 青萝抬头浅笑,眼底尽是泪光。“说了我也不会去皇宫,姐,对于我来说,即便江风是我的……男人,可他也没有你重要。他若不在了,我就守一辈子寡,你若不在了,我就去陪你。” 青萝埋头进她的怀中,紧紧的抱上了她。 “傻丫头,你怎么能……”纳兰芮雪说到一半就只剩哽咽,也紧紧的抱着青萝。 只有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子才能体会什么叫情深,亲人的情,姐妹的情,或许她不是那个能陪你朝夕相处的人,但她永远是那个在你需要的时候默默站在你身边的人。 你喜欢的,她都喜欢,你不喜欢的,她都讨厌。 都说兄弟情深,可世界上,总还有一种女人之间的感情,叫你是我的港湾。 “青萝,答应我,即便我不在了,好好过下去,你将来嫁人,做娘,有了自己孩子,牵绊会越来越多,你不能只为我而活,去为你自己而活,听到吗?”纳兰芮雪生怕她拒绝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低语道:“万一我投胎到你家了呢?” 青萝一怔,眼泪更加肆意,手缓缓摸到了纳兰芮雪的小腹,哭泣道:“你会平安的,将来也会有很多孩子的。” 纳兰芮雪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浅淡的笑了笑。“希望吧。” “血块还是没流完吗?怎么肚子一直没见下去?”青萝觉得手感有点坚硬,微隆的弧度蹙紧了眉头。 她太瘦了,以至于冬季穿再多,都不显肉,这肚子的弧度…… “没有……”纳兰芮雪叹了口气。“流了一点点就没流了,这几日反倒很干净。” “等见着王爷,让王爷给你看看吧,若流不干净,也很伤母体的。”青萝说完,突然意识到是王爷亲手打掉的这个孩子……急忙闭口,忐忑的看了眼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面色有些煞白,纤长的睫毛迎着风雪轻颤了颤,浅笑道。“好。” 话虽如此,还是别开了脸颊,抚摸在小腹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起,攥成了拳,可微顿后,终究还是松开…… 回头瞟了眼身后,见大家都休整差不多了,这一趟只走丢了十几人,想必已经赶去军营,倒没有很担心,她解开包袱,取出里面赤色的颜料,吩咐道:“按计划行事!萧赫应该是集体活动,看到颜料断掉,立刻来围!” “是!” 话音落,所有人在山顶以圆弧状,如盛开的花朵般从寒山山顶一飞而下,八个方位,每个角度,全部都是一个人。 颜料的袋子都被破了口子,伴随着他们的滑翔,在身后带出一道道赤红色的练带。 他们用这种方式一滑山下,站在山下仰头凝望,就能看到哪里的练带出现了断层,断色的地点,必定是寒月洞天的位置!说明有人发现了地点,停在了原地! 卡在日落时分,就是为了在快速到达山底,寻找到位置后,借助天色的暗沉,不让萧赫发现什么。 颜料是特殊调配过的,只需要两个多时辰,就可以全部消融。 风驰电掣中,纳兰芮雪孤身凝视着她选好的方向,直觉的牵引让她选了条最崎岖的路。 山石太多,特别考验人的滑雪技术,而越来越多的寒气侵入身体的时候,她知道,路没错! 指尖不自觉的颤抖而起的时候,她停下了步伐,将木板与颜料藏好,开始徒步在四周寻找。 洞彻心扉的寒雪每一步都没进膝盖,渐渐,她的四肢开始麻木,寒冷让她眼底担忧的泪都滚落不出。 风撕裂般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 她想凝结出护罩,却发现一天一夜奔波,已经耗尽她太多气流。 此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北宫晟……想到这个名字,她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寒月洞天内,萧赫冷笑看了眼已经重伤的四名青龙少将,幽笑道:“你们不必痴心妄想了,就怕你们逃离,专门还备了一队人马在外等候,此刻就算袭夜逃出去了,也进不了淮海城。两天前就已经鹰鹫传信,封城了。算算日子……想必赫连世子明天就能到了吧!” “萧赫你必定不得好死!”景南大喘一口气,捂着受伤的胳膊吃力吐道,说话间,唇角还渗出丝丝血迹。 “那就看谁先不得好死了?”萧赫冷笑着抬起一脚揣在景南另一只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景南的另外一只胳膊也耷拉了下来。 景辰想上去看,但重伤的腿让他无法移动半分,血与冰凝结在了一起,生生将他冻在了原地。 杀手太多……即便他们四人杀了三十多人,可还有一百多人完好无恙的站在他们面前。 看着冰榻上躺着的王爷,景辰默默垂头,红了眼眶。 江淮静静的抱剑站在一侧不言不语,冷漠的看着众人。 景南倒地,对上江淮眼底的冷淡,冷笑道:“江淮,你记着,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淮淡语。“随便!” 青龙四将都很快被敲晕,按照吩咐,他们没有立刻处死。 萧赫在等,等赫连长恭到了后,把北宫晟弄醒,然后当着他的面一个个杀掉。 萧赫满意的看着江淮周身没有一丝浮动的模样,坐回了身子,接过下属递来的热茶,啄了一口连带茶杯一起扔掉。“雪山上连水都煮不沸,泡的茶味道真怪!” 下属不敢说话,夕阳的余晖越来越少的撒进寒月洞天,夜晚又要来临了! 他们此刻点燃了油灯,套上灯罩。 这是他们能在雪山上呆的最后一晚,只要等赫连长恭到,他们就都可以离开这个冻死人半条命的地方。 寒月孤影,萧赫瞟了眼北宫晟干裂的唇瓣,吩咐道:“去喂点水,第八天了,别弄死了!” 江淮颔首。“是!” “等等!”萧赫抬眸冷淡的瞟了眼江淮,对身边的人挥挥手。“你去!” “是!” 江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抱着剑走回原来的地方伫立。 耳边传来下属的话。“卫将军,摄政王……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这么没用?他不是百折不挠的吗?”萧赫走上前看了看,蹙紧眉峰。 “不知道,身体……好像大不如从前了,经过给皇上换血,这一次的量是以前的三倍,又这么一路折腾,并未进食任何东西,估计今夜……极限了吧。”随行的懂医药的杀手检查完身体后如实禀报。 萧赫不语,过了会儿,医师试探问道:“怎么办?救不救?不救肯定是活不过天亮了。救的话……也不一定。” 萧赫锐冷眸光一眯,疑惑转头看向医师,一步步危险逼近。“你跟北宫晟什么关系?” 医师惊恐,立刻跪倒。“将军明见,属下只是如实禀报,绝无二……” 一个心字还没吐出,一柄钢刀已经插心而过。 萧赫冰寒脸色。“只有死人才会是绝无二心!” 末了,旋转着扫视了一圈所有杀手,冷言道:“谁再给北宫晟求情,下场跟这一样!” 众人下跪叩首。“属下不敢。” 只有江淮靠着寒洞的边缘不言不语,也不动。 萧赫半眯眸光。“你为什么不表态?” 江淮淡淡一笑。“需要我亲手手刃北宫晟吗?你吩咐即可。” 萧赫上下打量后,点点头。“只做不说,倒是个有性格的汉子。” “认识这么多年,你若怀疑,我也无话可说。”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揭过…… 萧赫看了看北宫晟,凑头到耳际冷笑道:“能不能活到赫连长恭来亲自了结你,就看你的造化了,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太过强大,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一次,我一点儿机会也不会给你留!” 说罢,就高声吩咐道:“把你们身上的所有续命救伤的药都给我倒到冰湖中去!一颗一粒都不准留!” “是!” 洞口悠长,寒风凛冽。 所有杀手将药一颗颗倒进寒月洞天的冰湖中,直至沉底,落入万丈冰川湖心。 天好像更冷了。 杀手们都不愿往洞口站,只有江淮一个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突然,他瞳眸轻轻一缩,末了又缓缓放开,启声道:“将军!来人了。” 纳兰芮雪刚在洞口冒了个头,烛火将她的头影打进洞口,就被熟悉的声音震住。 不等她飞身离开,瞬间,数百道黑影窜出,连萧赫也飞了出来。 四目相对,萧赫怔愣之余突然笑出了声。“你?” 纳兰芮雪冻着煞白的唇瓣,一步步朝后退去。 两刻钟后,体力的严重透支让她无力招架,萧赫看出了她的浮虚,没下重手,等她最后的体力耗尽的时候,活捉了她。 触碰到她柔软的腰际的时候,她拼命的想挣扎,萧赫冷笑。“怎么?就不想进去看看北宫晟?” 一句话让纳兰芮雪身影顿住。 萧赫大笑,一把横抱起,走进了寒月洞天。 纳兰芮雪快速打量过密密麻麻的杀手以及现在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景南等人,还有伫立在洞口冷眼看着她的江淮,心一寸寸变凉。 最后眸光落在远处冰榻上的人影,身子猛然一怔。 只这一眼,立刻十几柄钢刀架在了北宫晟身上。萧赫冷笑,从腰间取出一瓶药隔空抛给杀手。“把北宫晟弄醒!” 本来他不愿冒险的,不过此刻看到了纳兰芮雪,他突然想到了一件特别能折磨北宫晟的事情,比当着北宫晟的面杀了景南等人更能折磨他的事情! 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昏睡八天,北宫晟每天都在被萧赫灌入大量的迷药,开始的几天还有点神志,这两天似乎真的一点儿直觉都没有了,连寒冰冻裂了他的手指,他也没有再因冷哆嗦过一次。 此刻真的解药送上的时候,不知是身体机能衰退到一定程度,还是被灌的迷药太多,一时半刻竟然没醒过来。 杀手几次三番检查,都在频频摇头。 或许……先前那名医师说的不错,已经熬不过今晚了,此刻只怕已经彻底醒不过来了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2章 风凝瑞雪是晟心3 等了一次又一次,纳兰芮雪已经不记得眼前是怎么样一片水光,他……消瘦到这种程度,没有一点儿呼吸。 她以为她可以坚强的看着他,可此时此刻,她全部神识都彻底崩溃。 “晟!” 她颤抖着哽咽出这两个字。 “北宫晟!” 她一步步朝他走去,萧赫本想拦着,但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有趣。 只让人在她面前架起一道钢刃的墙,留出一道不算宽阔的缝隙。 她缓缓伸出手,摸上他已经冷寒如铁的手。 “晟!醒醒!我来了,醒醒!” 眼泪一颗颗滚落,她隐忍着颤抖的身子,不让更多的泪肆意。 记忆中,他的怀抱总是那么的温热,不管是冬季也好,夏季也罢,他总是会将她拦在怀中,用身体去温热她每一寸寒冷的肌肤。 他永远是她坚不可摧的心墙,不管任性也好,撒气也罢,他都会浅笑着等她回眸。永远以一个包容的姿态守着她。 他说:“雪儿,我要护你一世风雨。” 她说:“我信。” 以至于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能虚弱的像个孩子。 从未有哪一刻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的体温。 他温热的体温…… “晟,北宫晟……”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泪流满面,她一下下抽泣在喉管,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缓缓握住,惊抬泪眼,对上他侧头来缓缓轻颤的睫毛。 他睁的很费力,但她还是对上了他那一望无际的幽深。 “雪儿!”他气息断若无,唇角却还是开出了一抹轻柔的笑意。 深邃的眸光里,那是望尽千年爱人的深远…… 沧雪茫茫,痴心守爱。 他无数次在梦魇中挣扎,梦回万遍。 他……终于等到她了。 下一瞬,不等她在说话,萧赫就揪过她的胳膊一把拽了起来。杀手团团围住,都面容紧张的看着北宫晟。 摄政王一直是他们心目中的魔鬼,没人敢让他保持清醒状态。 “醒也醒了!北宫晟,先别看看你女人,先看看你兄弟?”萧赫冷笑开口。 北宫晟眸光轻转,透过粼粼刀锋看到了冰砖上的四名人……血狼藉一片。 “你杀了他们?”他沙哑开口,声音带着仓促的愤怒。 萧赫笑道:“北宫晟,他们还没死,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他深邃的黑瞳静静的转回纳兰芮雪身上,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冷到极致的身子,心一阵阵揪痛。 “兄弟跟女人,你选一个!” 萧赫手一挥,景南等人被人掐人中弄醒,看到纳兰芮雪都微微一怔,惊喜过后,一扫现状,都黯淡了眸光,转而担忧凝望。 北宫晟不语,静看着萧赫。 萧赫微愣后,对上那双能洞彻人心湖的眼睛,笑道:“北宫晟,你我斗争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清楚,虽然不是君子,但是说话向来算数。现在摆在你面前两个选择,你选纳兰芮雪,我就不动她,她如今的情况你也看的到!” 顺道晃了晃她的身子,寒冷从筋骨深处而发,让她有些站不住,指尖更是不断的冒着寒霜,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在他面前露出端倪,可无法不做到踉跄。 “等你死后,我会放她离开。但现在……我就杀了他们四个!”萧赫手一指,四柄钢刀立刻架在了漠北等人的脖颈。 北宫晟睫毛轻轻一颤,扫向了四人全身血迹…… “王爷!我们不怕死,别中萧赫的阴谋!”漠北一话伴随着身边杀手一脚飞踹,重重甩在冰砖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带。 萧赫冷冽一笑,抬手抹了下纳兰芮雪的脸,嘲讽笑道:“如果你选兄弟……放弃纳兰芮雪,那等会儿我便当着你的面要了她,你看怎么样?” 什么! 北宫晟瞳孔猛然一怔,定在原地。 纳兰芮雪身子微微一颤,诧异的看了萧赫一眼,转眸与北宫晟对视。 萧赫满意而笑,抬起手背轻抚了下纳兰芮雪的脸,细腻的触感让他很满意,她咧了下身子,觉得有些恶心。 她的腿开始不自觉得打颤,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寒月洞天可以冷到这个地步,犹如地心深处的寒全全而散,水晶宫璀璨琉璃的冰雪世界里,连睫毛都冻伤了一层冰霜。 她体内的寒凉也在不断的挣扎,沿着经脉流转,冻结每一寸骨节。 两人眸光交织在半空中,彼此深望。 他眼波里的幽深是她见过最绝望的颜色…… 好像在说,为什么要来? 又好像在说,雪儿,好想你,好想好想…… “快点!”两人触目深情的模样让萧赫刺眼,他奋力甩了下纳兰芮雪的胳膊,晃动让她支撑不住,坚强许久的腿一软,往侧方倒去,萧赫一把搂回了怀中。 北宫晟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微微挣扎,立刻数柄寒光欺近了喉管。 他微仰的身子重重落回冰榻。四方的冰蓝色的寒气沿着布满夜明珠的冰榻萦绕四周,印的他身影有些不真实的梦幻。 “我数三声!你若不做决定,那可就……随我高兴了!哈哈哈哈哈!”萧赫满意而笑,却在感受到怀中人比寒冰还要冷冽的身体后,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想要撒手。 太寒了,直觉告诉他,不想抱着这样一个冰美人。 “三!” “二!” 北宫晟轻颤睫毛,深邃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末了,缓缓合眸,轻吐出两个字。“兄弟!” 萧赫一怔,诧异道:“你说什么?” 纳兰芮雪泪如肆虐,点了点头,紧抿住唇咽住哽咽。 “我说,我选兄弟……”他清淡出声。 做好必死准备的四人都惊愕看向北宫晟,双眸里尽是热泪与哽咽,颤声道:“王爷……” 萧赫愣了愣,回神后凑到纳兰芮雪耳边放肆而笑:“听到没!他选兄弟,他宁愿你躺在我身下,纳兰芮雪,看清楚了没,这就是男人的嘴脸,什么爱情,不过是他玩弄你的感情罢了!枉你拼尽一切的为他,啧啧,看看他都回报了你些什么。” 纳兰芮雪绝望的闭上眼,任由泪肆虐面颊。 心如刀绞,可她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别说他无法忍受四个兄弟在他面前为了自己的女人自尽,她也无法忍受,那样忠贞不二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愿意把命献上成全他们的兄弟…… 那样的爱太自私,谁也无法做到在漫长的岁月里承受着良心的自责,如果他们的爱情要建立在别人的鲜血上,那样的爱情他们宁愿不要…… 一个人从出生到年老,爱情虽然是生命中最鲜艳的那朵花,绽则心悦,死则断魂,但父母,子女,亲人,朋友……每一个生命中帮助过你们的,用不同感情爱着你们的这群人,那也是打断血脉也连着筋的情感。 他们不是英雄,不是非要舍己成人,但生而为人,就要抗的起责任。 谈情说爱的是情侣,携手风雨的是夫妻…… 萧赫讽刺的笑声在耳际,却没让她崩溃到肝肠寸断。萧赫嘲笑道:“怎么?心疼到说不出话来了?” “少废话!放景南他们走!”纳兰芮雪紧咬住牙关,努力不让哭泣的声音放大。 “王妃!”几人震撼凝望,眼底里满是泪光。 萧赫看了一眼,冷笑道。“我只说此刻不杀他们,可没说放他们走!” “带到外面去总行吧!”纳兰芮雪一声怒吼,凌烈的好像连寒洞都要震塌。 萧赫怔住,微顿了顿,唇角勾起笑意。“行!我明白!” 转看了一圈,扫过几名杀手小组的头领。出去传信的,出去追杀的,还有刚才负责收药的……转了一圈后,落在了江淮身上。“你带他们出去!” 江淮冷漠的朝景南的地方瞟了眼,淡淡道:“不去!” “你敢抗命!” “我会忍不住杀了他。”江淮眸光锁定景南,阴冷无比。 “就你!”萧赫冷笑。“放心,知道你们是多年宿敌,我答应过你,景南的脑袋是你的,但既然跟摄政王玩了这个游戏,我也不能言而无信,今天,不动他们!” 江淮微微迟疑后,带着一队人上前带人,探手的瞬间,景南奋起身子怒踹而出。“滚开!你个叛徒,王爷!不要这样,我死了没关系,不要这么对王妃!” “废话真多!”江淮冷笑,抬起一脚就踹在景南先前脱臼的肩膀上,一声巨响,景南发出痛苦的哀嚎。 漠北等人心头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只怕……胳膊是彻底废了。 曾经两人没事就打,相互看不对眼,当时大家都没当回事,没想到,原来在江淮心中,已经积怨如此之深…… 萧赫对江淮再次露出满意的笑意,很快,江淮带着鲜血淋淋的四人离开,走到了洞外。 纳兰芮雪感觉着萧赫搂着自己的腰又上前一步,带着征服的意图。 杀手抬来仅有的一张木桌,去掉东西,她被推到了上面。 萧赫解着衣衫冷笑。“还有什么说的快说!” 柔软的腰肢已经让他起了反应,只是不知是严寒作祟,还是对得到的东西就是少了征服的快感,兴致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高。 北宫晟淡然选择,纳兰芮雪默默忍受。 似乎两人都做好了思想准备,一种……赴死的准备! 纳兰芮雪身体里,寒流已经冻结全部经脉……她知道,最多再有半个时辰,等龙门的人都下山后,很快就能发现这个地方,等他们到的那个时候,她孤注一掷的保北宫晟离开…… 她不能挣扎,得保存最后的体力带他走。 今天…… 心微微颤抖,一下下揪的生疼,她转头缓缓看向北宫晟,他深邃的眸光里全是眷恋的不舍……浓郁的化散不开。 泪珠滚落,她颤抖出声。“晟……你……不,不会嫌弃我吧?” 北宫晟没有回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带着一种近乎诀别的眸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3章 风凝瑞雪是晟心4 他不开口,她便转头看向寒洞上空,任由眼泪从眼角滑下,滚到耳际,滑入脖颈,带出一道道冰凉的痕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嫌弃了。北宫晟,对,对不起,原谅我的任性与对你的不信任,如果我能再信任你一点,如果我不那么敏感怕伤,或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如果你嫌弃我,我……” “还要怀疑我吗?”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清淡的好像要漂浮起来。 她微微一怔,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含泪拼命的点了点头。“我懂!我不怀疑了,这辈子都不会在怀疑了!” 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眸光更加眷恋的扫过她每一寸容貌。 下一瞬,就在萧赫伸手开始解她腰带的时候,淡淡开口。“等等!” 萧赫顿住手,转头看向他,冷笑道:“怎么?终于忍不住了?” 心里的满足感又瞬间满棚,萧赫笑道。“可这个决定是你做的,你应该明白从小到大我们都赌的是生死局,从不开玩笑!” 北宫晟点点头,黑瞳别开她疑惑看来的眸光,缓缓幽淡道:“放开她,……我给你玩。” “砰!”纳兰芮雪的心感觉瞬间静止。 整个寒月洞天也静的听不到任何呼吸,似乎连风到此处都稳住不动。 幽深空旷的冰洞里,只回响着他的那句极其清浅的话。“放开她,我给你玩。” 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心海里,震撼在她的眸光中。 萧赫也怔愣住,良久,才启声道:“你……说什么?” 北宫晟乏力的半阖上眼帘,不流露出一丝悲伤,或许只有睫毛遮住眼帘的时候,他才能表达出最真实的脆弱。 “你的目的只是想折磨我,对吗?就算你碰了她,我也不会嫌弃她的。” 他的话意思说的很明白,他只会更爱她,往骨子里去爱。 萧赫听懂了,顿了良久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北宫晟!我竟然没想到有一天你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我怎么就没想到在你的人生里最灰暗的事情什么!” 收回探出的手,萧赫双眸跳出玩命的喜悦与兴奋。 纳兰芮雪回神,眼看萧赫就要上前一步,直奔北宫晟而去,飞快抓住了他的胳膊。“说话要算话!” 萧赫回头,扫视了一眼,又看向北宫晟,止不住眼底的笑意。“哟,这还真情深意切的演起来了?怎么?夫妻俩都自愿献身?但是,纳兰芮雪!我说话向来算话,现在是他愿意代替你,而不是我毁约!” 她惊愕回神,对上北宫晟淡垂的眼眸,先前隐忍不让肆意的泪瞬间如山洪暴发。 她崩溃了,她所有的倔强,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刻崩溃了…… 指尖感觉萧赫要走,她突然发疯的一捞。“萧赫你……!” 话音未落,萧赫“啪!”的一巴掌甩出,扇到了她的脸上。“滚!爷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上赶着来?” 寒冷中的一巴掌很快让脸颊泛起五指的红印。 北宫晟身子一怔,黑眸抬起,心疼的凝视着她,颤了颤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纳兰芮雪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看着萧赫下令让杀手解北宫晟衣服,一起轮流上,杀手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说实话,天天面对着摄政王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沉睡中卸去往日冷毅的面容更是让人恨不得去摸一把,而那周身的线条经过八日的米粒未进,露出一股不盈一握的纤弱,让人兴趣爆棚。 女人……每个人都玩不过少,但是男人,像这么风华绝代,号称天下无双的男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金身龙体的男人,他们都没玩过! 所有雄性体内都有挑战新奇事物的兴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有一天突然实现了,就会觉得异常的刺激与兴奋! 垂头的纳兰芮雪眸光越来越冷,露出一股不容于世的冷鸷,似乎要将天地撕裂。 缓缓抬眸,动了动冒出寒霜的指尖,她盯上了萧赫的后背。 下一瞬,一道逆天的寒冰之刃从指尖迸出,直袭萧赫而去。 萧赫警觉,迅速回身,诧异的打量着如冰雪附体的女人,手光一抬,黑气萦绕,两人如山崩地裂般海拼起来。 杀手们顿住手,刀锋再次欺近了北宫晟的脖子。 旋转间,纳兰芮雪一记寒冰爪抓破了萧赫的肩膀,她冷声道:“放开他!” 萧赫再次露出一股欣赏的满意,眼底里全是玩命之徒的猖狂。他冷哼一笑,吩咐道:“挑断手筋!” 不!纳兰芮雪偏头看去。 一道寒光晃花了她的眼,寒冰榻上,那个身影紧抿住唇,身子猛然一颤,煞白到死的面色让她凝结的泪再次喷涌而出。 他咬紧牙关没吭出一声,两道血红从手腕缓缓溢出,从寒冰上淌下,印出一朵朵妖娆的花。 寒冷之中,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强忍过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或许……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如此看她一眼,一眼,最后一眼。 眼底的告别落在她的秋瞳中,她绝望的摇着头。 不要!不要! 晃神让萧赫借机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噗!”鲜血扬洒进空中的时候,北宫晟黑瞳拧成了两湾水潭,尽是水光。 “不要!”他细弱蚊鸣的开口。 纳兰芮雪踉跄了下身子站稳,愤怒与绝望已经全部充斥脑海,她提刀怒砍,玩命的冲向萧赫。 大不了同归于尽! 弑杀的决绝让她犹如地狱的狂魔,一道道寒冰之气源源不断的从四肢迸发,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她体内的寒,还是冰洞的寒,什么都没有她此刻心里寒…… 萧赫步步吃力,纳兰芮雪一记金白狂刀,一记冰雪寒刃。 百余招后,萧赫被她一把擒住了喉管。 指甲宛如利爪,尖锐的刺破了他咽喉的肌肤。 她冷鸷了眼。“放开他!” 百余名杀手的阵型,数十柄刀锋的贴着北宫晟脖颈的相向让她无法冲上前去救人,挟持萧赫是她唯一的机会! 萧赫冷冷一笑,扫了眼北宫晟的方向,嘲讽的看着纳兰芮雪,一字一句吐道:“左脚脚筋!” 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传进耳朵的时候,纳兰芮雪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对上萧赫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锐,她愤怒的一把捏碎了他的左肩肩胛。“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萧赫嗤嗤而笑。“杀吧!反正他们都已经得了我的死令,我若死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杀掉北宫晟!我怕什么?” 说罢,挑衅的朝她轻蔑一瞟,冷笑道:“右脚脚筋!” 再一次,让她心碎的声音传来。 她不敢转头去看,她知道他此刻眸光已经只剩下她。 可她不敢去对上那无声的告别。 手缓缓松开,萧赫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不顾左肩的伤痛,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走回了座边,愤恨的看着北宫晟,一字一句吐道。“给我上!” “是!” 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没有取开,四肢筋脉的断裂已经让北宫晟不可能再有任何挣扎。 纳兰芮雪绝望的看着他,却无法上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们低笑着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衣衫一件件剥离开。 他紧抿着唇,强忍着手筋脚筋断裂的痛苦,没有吭声,感受到她的目光后,缓缓抬眸朝她看去。 慢慢,慢慢掩过眼底尴尬的难堪,挤出了一丝淡笑,如千万次看她的时候那样。 极其清浅,如落尘的风絮,只能感受到那一笑的柔情。 “雪……雪儿,转……转过去。”他如丝絮般挤出一句话。 她泪眼磅礴,眸光无法移动半分。 看着他原本精健的身躯只剩下纤瘦,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而他软着四肢只能如死鱼般躺着。 “求你了……转过去……”他颤了颤唇,黑瞳里尽是隐忍的水泽。 她泪一颗颗滚落,淋湿了心情。 “雪儿……没事,转过去好吗?别看……”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终究一滴泪没忍住沿着眼角滚落下来,倒影在她的眸光里。 她飞快转身朝洞外跑去。 “敢走我就杀了他!”萧赫满意的坐在一侧冷笑。 疼痛让他冒出丝丝汗珠,对于亲自折磨北宫晟没了心力,但是就这么远远的坐看着他绝望到死的眼神,心里全是无比兴奋的满足。 终有一次!人生中终有一次,他北宫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也有求人的时候!也有痛到哭泣的时候! 他赢了,人生第一次,他赢了北宫晟! 把北宫晟那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碾碎,剥落。 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不敢回头去看,蹲在原地紧捂着耳朵开始放声而哭。 一下下抽泣都疼在了北宫晟的心里,他静静的维持着侧头的姿势一直看着那个迎着风雪呼啸蹲在洞口的身影,一寸寸的凝望。 一寸寸记忆…… 往眼里看,往心里想,往脑海里每一处地方都刻满只有她的画面…… 异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纳兰芮雪指尖全部在颤抖……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背后在发生些什么,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 脑海一片混沌。 只有他深情凝望的一眼一次次徘徊,他在浅笑,他在说。“雪儿,没事。” 许久的许久…… 当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的时候。 一声异呼炸进了她的耳朵。 “将军!摄政王好像……” 沉浸在复仇快感中的萧赫人生好像经历了最大的起伏,短暂的兴奋后,他陷入了无边的空洞之中。 他将北宫晟踩在脚底下了,然后呢? 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怔,锐利的看向寒冰上的身影,飞身到跟前。“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有事!” 北宫晟怎么能有事!不能死!北宫晟不能死!死了他这辈子还有什么乐趣?他该去问谁要快感?看惯一切虚伪感情的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撕碎北宫晟那情深的假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4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1 他不信!他不信身在皇家这样虚伪的地方能有什么感情。 爱情?亲情?友情? 都是可以背叛人的!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至死不渝的东西! 伸手探鼻息,他惊恐的瞳眸一缩,踉跄了下身子,更快的,一道白影扑到了身边,发疯般挥开所有刀刃,也不管刀刃有没有破开她的肌肤。 众杀手看到萧赫这个反应,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赫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一时间脑海也有些懵,他千万次的想把北宫晟弄死,可真的面对到这一步,他竟不知自己做什么…… 挥了挥手,杀手们撤去刀刃,稍微错开了点身子。 纳兰芮雪发疯般摇晃着北宫晟的身体。 “晟,北宫晟!” 眼泪潺潺而滚,她哽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北宫晟!” 她紧贴着他的脸,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就那么傻傻的抱着,不愿松手。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抬起虚弱的眼静静看了她一眼,吃力道:“衣,衣服……” 她回神,怔怔的点点头,开始飞快的将衣服给他穿上,可颤抖的手怎么都系不好,努力几次,都只剩更大的颤抖。 微顿后,她将衣服紧紧往他身上一裹,将他的身子抱紧自己怀中。 “穿,穿好了!”她哽咽到说不出来任何话。 只有心痛到无以复加。 正在这时,一身浴血的江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脸惊恐的正想说话,看到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原地。 瞳孔聚焦在寒冰上的身影,久久未能回神。 萧赫蹙眉看着他:“怎么了?” 江淮瞳眸一敛,一股浓郁的黑色袭入,指尖在剑柄边颤了颤后,握成拳,声色带出一丝颤抖。“出事了!四面八方全是人,少则几千号人!” 异样的神色让怔神的萧赫没有察觉,只当是临时变故,江淮惊慌。 “什么!怎么可能?”他重重往后一个踉跄,周围杀手一扶。 他飞快的看了北宫晟一眼,身侧一个杀手头领凑前小声道。“走吧!几千人打不过,摄政王活不了了。” 萧赫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说纳兰芮雪怎么可能只身前来!愤恨的瞪了她一眼,挟持的想法想冒出来就被否定。 这个女人武功太高,刚才能挟持住是北宫晟的命,一旦北宫晟咽气,说不准今天真要拿他们所有人祭奠亡魂,南通的一幕还记忆犹新。 而且,久拖无益。 点了点头。“撤!” 瞬间寒月洞天的人走了个干净,江淮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剑柄紧握,捏指成筋。 空旷的寒洞剩下北宫晟与纳兰芮雪。 风雪肆意而吹,将这里冻结的更加寒凉。 她抱着他只有一下下抽在喉咙的眼泪。 “傻,傻女人……”他无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眸光疲惫的眨了眨,就要缓缓闭上。 “晟,不要闭眼!”她撕心裂肺的吼道。 “好……”话虽如此,他还是眸光又不受控制的垂下几分。 他好想再抬眸看她一眼,可是他抬不起来…… 还能怎么办呢?他还想再抱抱她,也抬不起来手…… 乏力的挤出一丝苦笑,他的眼前开始一寸寸模糊。 “雪,雪儿……对,对不起,没,没……没能保护好你。” 他吃力的一字一句全部落在了她的心上,她含泪狂吼道:“是啊!你没保护好我,你要是走了我会恨你的,知不知道!我会恨你的!” “对……对不起。” 纳兰芮雪崩溃了,她不要听这样一句诀别的话,眼泪顺着脸落在唇上,滚在他的鼻梁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北宫晟!你的武功呢!你那浩瀚没有源头的气流呢!你怎么会被抓住?你不是千人杀手阵都逃出来了吗?你为什么会被困住?为什么!”纳兰芮雪嘶哑了声音,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就那么吼着,吼着她心里的不甘与绝望。 她在后悔,在挣扎,在疯狂的反思他那日异常惨白的面容,想他不愿想见匆匆去皇宫的脚步。 他乏力的笑了笑,颤抖着声色。“手……” 她不解其意,只透过他颤抖的指尖与奋力想抬起的胳膊意识到他要自己的手。 飞快递过,想要握住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指尖朝她的手腕摩挲去。 他很吃力,只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他全身的力量,挑断的手筋让他手腕的移动成了妄想。 尽管这样,他还是拼尽全力握上了她的手腕。 微微沉寂后,他的眼底涌上一层解不开的悲凉。 “对……不起。” 他又强调了一次。 “孩……子……对,对,对不起。” “我不怪你,没了就没了,我不怪你!”她疯狂的摇着头,贴着他的脸,摇着头,眼泪全部蹭在了他的面容上,他觉得有些凉,可又觉得有些暖。 雪儿,真好……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见到你。 挤出最后一丝笑意,缓缓闭眼,他重重咽了鼻息。 指尖贴着她的手腕滑下,重重垂落…… 她心中咯噔一跳,身子怔在了原地。 放大的瞳眸就那么静静的看向了虚无。 良久,她抖声道:“晟……”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泣天凝泪的绝喊从寒月洞天炸响了整个寒山。 “北宫晟!” 金梨等人架着重伤的景辰,斩雷们一愣,飞快的冲进寒月洞天。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呼吸凝结。 只有那一声声的哭泣让人心碎到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她发疯的抱着他的脸哭泣,看到人进来怒吼道:“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话……只看着那流满冰砖的血与他凌乱的衣衫…… 默默垂头。 最后只能听到纳兰芮雪一下下嘶哑在喉咙的:“为什么?” 她眼泪滚进他的眼眶,贴合着他尚未流出的泪最后凝成一滴,一起,缓缓……滑落…… 亲爱的雪儿,原谅我欠你一个解释。 我总觉得生命很长,我总自信没有那个解释,我们一样会相爱到老。现实告诉我,永远不要对爱人隐瞒什么,因为你不知道生命中哪一天就发生了变故,而你永远不知道你所不介意的地方是否恰恰就是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我以为你最在乎的是女人,而你以为我最在乎的是孩子。 爱情是种冲动,相爱是门学问,这一条路我们都在学习,探索。 所以我们一路爱过,错过,挣扎过,彷徨过,每一次相聚与分离都让我们倍加珍惜对方的情感,你磨平了我霸道的性子,我收敛了你大女人的狂傲。有人说,你有什么好,总是怀疑我,也有人说,我有什么好,种马一个,可我们就这么青蛙绿豆看对了眼。 不去管那些是是非非,对也好,错也好,哪怕是别人不理解的苛责之声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朝着对方的世界全力的奔赴。 最开始以为爱是占有,是霸道,然后明白爱是包容,是忍让,后来明白爱是责任,是义务,直至今日我才明白爱是无私,是付出。 你我都不是完美的人,可真因为这些不完美,我们才那么真实的存在着,爱着,恋着…… 多想陪你走完这辈子,再携手下辈子,或者允许我痴心的妄想,请许我生生世世。 彼岸花开了,我嗅到了它的芳香,像极了你瀑布般的长发。 我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雪儿,下辈子,我们要一起长大,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找到你。 原谅我没做到许你一辈子的承诺。 原谅我没保好我们的孩子。 原谅我一直来不及说出的――我爱你…… 狂风寒雪呼啸间,冷冽包裹着每个人,萧赫一行人飞快的离开,雪板在黑夜的山涧划过一道道痕迹。 寒气吹散了萧赫混乱的神志,深夜中,他眸光越来越阴鸷的盯着前方带路的人,突然,他横板一顿,停在了原地,杀手们也都立住。 背对着的江淮微微颤了颤眼,唇角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末了,平静神色回头看去。 萧赫冷眼。“人呢?” 杀手们面面相觑,是啊,几千人呢?他们出来的时候的确看到很多人影晃动,带着潮汐之势,黑夜中看的不太真切,只觉得数量众多。 一路疾行这么久,怎么没见任何人追来? 江淮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萧赫立手一抬,一道炫黑之气萦绕在指尖,凝结成一道气流,在风雪中,黑白交煞,颇是冷冽。 “你能不知道?江淮……演的不错?”萧赫冷笑。“你将景南他们放了?而那些人也是你带过来的?” 江淮这才浅笑出声。“你不觉得发现的太迟了吗?” “双面细作?江淮,我还真小看你了!” “错了!我只给北宫晟当细作!” 杀手团团围住了江淮,他一扫四周,也懒得再挣扎,将剑柄往雪地一插,就那么懒散的站在了原地,与萧赫平静对望。 萧赫阴冷唇角。“为什么?你跟我的时间比他长!当年是我安排你去他身边的,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江淮轻笑。“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次寒山狩猎吗?” 萧赫不语,他当然记得,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北宫晟,那个躲在皇宫深处的十四皇子,那时候他坐在太皇太后的凤撵内,看着那个冷漠如冰,却傲然如骨的男孩,就有了惺惺不爽。 在萧家,他是最杰出聪明的孩子,为了被推举到太皇太后身边,他吃了多少苦,承受着所有同龄孩子不同的训练,可那样一个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能得到皇祖母不停的频频侧目。 北宫晟就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哪怕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那么静静站到那就会吸引无数眸光,即便他冰寒不语,也会得到无数人怜惜温柔的深望。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5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2 他恨北宫晟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恨北宫晟那冰雪不动的表情,恨北宫晟眼底冷漠从容的清淡,最恨的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长大的北宫晟,眼神的寒霜背后,是无比清澈的淡水。 他在北宫晟的眼里找不到恨,那样的生活下,北宫晟居然没有恨! 他恨这个世界,从小为了目的,亲生父母将他逼至绝望,他没有童年,只有日复一日的苦读与训练,北宫晟的童年比他还要凄惨,他不是没看过华蓥,黎婳对北宫晟出重手鞭打的一幕。 可北宫晟就是没有恨,一样生来该下地狱的人,一样该在皇室滚滚红尘中被牺牲,被利用,被扼杀的布偶,凭什么北宫晟就会没有恨? 为了让北宫晟恨上这个世界,陪他一切下地狱,在夜夜空旷的屋子寂寞到冷,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 可二十年前的寒山,他记得当时因为嫉恨,让侍卫半夜趁北宫晟睡熟的时候扔进了深山里去,那时候他还不敢杀人,可直觉告诉他,他不想北宫晟活着,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江淮淡看他一眼。“二十年前,你将他迫害到寒山深处,可他碰到了独自溜出去玩的江风,江风给了他一块糖,后来江风带着他去找雏鹰鹫,他受了伤,江风带他回到了山庄,我们从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我父母见到他的那个刹那,只说了一句,‘北昌有望,江氏有幸!’” “什么意思!”萧赫狂怒,对上江淮眼神的示意,明白了缘由。“就因为他的身体?” “是!北宫百年,血脉凋零极快,当年江氏辞官归隐就是因为萧钰一手把握朝纲,控制血脉。” “血脉怎么把控?” “你真不知道吗?”江淮冷冽一笑。“所有皇亲成亲的对象全部是高官大户,都是血脉很近的表兄表妹,而且往上追踪,甚至能找到同样的病发,他们都有一个病,受伤后会血流不止。萧钰应该在宫中跌打滚爬后明白了其中缘由,为了让北宫氏凋亡更快,萧钰明面上限制成亲,暗地里,但凡不是有相同病史家的后裔怀了孕,都会想办法残害在胎生状态,她就用这种方式控制血脉,让病发越来越严重,让北宫氏不断自然死亡,直到手不刃血达到目的。” “但北宫晟的出生是个例外,当年先皇北上狩猎,在月海城走散,与许家姑娘一眼定情,先皇在那住了三个月,就有了北宫晟,当时我婶娘是宫中医侍女官,被接去保了胎,直到分娩完,先皇才奉子成婚的释加朝堂压力,接许氏母子入宫。先皇是真的爱许氏,当时只是怕身份不合,无法接进宫,却误打误撞的破了那百年噩梦的诅咒,萧赫,你信吗?这个世界上,任何天算,人算,最后都抵不过感情的那道义无反顾。” “我不信!”萧赫咬牙切齿,感情,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他从出生就被父母卖了这辈子的命,他喜欢过女人,可女人跟他人私奔,他相信过兄弟,但是他被嫉恨他的亲哥哥差点掐死,这个世界,除了恨,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风雪越来越大,将伫立的人眉毛上都落上一层浮雪。 那些冷漠到面无表情的杀手都开始听的认真,感情……这辈子,人最渴求的情感,可有的时候总是那么奢侈。命吗?到底是老天给予的命,还是他们就如此信了命? 江淮衣袂翻飞,在空旷无人言语的山头,他的身影独立,却不孤独。 他冷绝而笑。“你不信没关系,我信就好!江氏归隐是因为对萧钰一手把控的朝堂无力去抗争,保存实力,从遇到北宫晟的那天开始,江氏就已经嗜血为盟,生而护主,死而无怨!” “所以……你当前也是刻意接近我?你一直都在背叛我!”萧赫手心黑气越来越浓,愤怒让他神志有些恍惚。 不知道到底是北宫晟的死打击太大,还是江淮的这番话触动了他心底最软的那根神经,在这个漆黑飘雪的夜里,他手心在微微颤抖。 又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十八年!江淮居然骗了他十八年! 瞳孔扩散中,渐渐充斥进了一股水光。 江淮淡笑。“是,你对我是比其他人要信任一些,可当时十八年前,北宫晟发生了变故,面对萧氏,他第一次动了杀心,所以便安排我投到你麾下,我们一起在萧钰的杀手培养营里喝过血,舔过刃,那八年,你跟我都经历着人生最苛责的训练,同甘共苦,甚至肝胆相照。曾经我也迷茫过,要不要继续为北宫晟卖命下去。毕竟我对他只是秉承祖训,对你……是一起浴血后的情感……” “情感?”萧赫狂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苍凉。“是啊!你也说了,你对北宫晟只是祖训,我们一起在万人杀手营中拼杀的日子对你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可你的情感就是这样?八年的生死与共抵不过一道祖训?还是说,在你们这些感情的卫道夫心里,感情只是需要的时候才提!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利益的摆设!” 江淮风雪而立,不卑不吭淡淡道:“是你将我送回北宫晟身边的,你给了我重新认识他的机会。我跟你呆了八年,可我跟他呆了十年,他知道我变了,却从未苛责过半句,只说了句‘回来就好’。萧赫,你为什么不检查检查你自己?我在北宫晟那一个月,得到的信任比在你跟前八年都多。我为了你拿后背去顶枪,你在感动之余还担心是我是不是别有所图,我给你通传消息被景南打重伤,他知道事情后只淡淡的给我治伤,告诉我‘江氏的事情,他很抱歉,不管我怎么做,怎么选择,他都不会怪我,只要我愿意在他身边呆一天,没有反目的一天,他就会拿我当一天的兄弟!’” “萧赫,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部故事剧,命运怎么活,生活怎么过,都是自己心选择的结果。而――心是要拿心来换的!事到如今,彼此指责已经没了意义,我背叛了你,我对不起你。可我更不想对不起他!今天,我告诉你一切,从跟北宫晟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想过背叛他,先前是我放了景南他们,先前也是我去通传的消息,最快速度的将她们的人带到了寒月洞天,也是我……” 他看了下山下人影的晃动,无数火光开始朝他们围来。 萧赫颤抖着身子,憋住眼眶的泪。“你……拖延时间,打算将我今天就地正法?” 江淮浅淡的笑了笑,透出几许无奈。“我只想带你离开而已,是你要停下来质问我。萧赫,如果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相信我,不问缘由的跟我走,如果你还能想到当年万人杀手阵里我冒死背着你一步步远走的画面,如果你还愿相信我没有害你的心。我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现在……晚了……你晚了,我也晚了。” 萧赫攥紧拳心,青筋曝露,可怎么都抵不过心底撕裂的痛。 人生一次次在背叛与伤害中徘徊,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被人期望给予信任。 他谁也不信,连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无所畏惧,死有什么可怕,他这些年的日子哪一天比死好过?可如果世界上他必须选择一个人去相信,那个人就只是江淮! 可为什么偏偏是北宫晟!为什么再一次夺走他微薄感情的人又是北宫晟!北宫晟已经那么富有,有兄弟誓死相随,有女人生死为伴,有父母至死远守,有兄长以命相抵。北宫晟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什么都不缺的北宫晟还是夺走了自己最后? 他输了……原来他从未赢过。 可心被仇恨覆盖,他慢慢抬眸,将眼泪一滴滴憋了回去,冷鸷泛上。“江淮!背叛我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你可想明白?” 江淮点头,瞟了眼身侧的悬崖,又扫了眼远处奔来的江风,露出欣慰的淡笑,道:“知道。萧赫,此生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既然能跟你说这些,我都没打算活着。” 缓缓抽出剑,剑身在月光下透着一股别样的冷。 萧赫身子微微一怔,诧异的看着他。 他浅笑一瞬,瞟了眼远处奔来的疯狂在雪地中跌爬,拼力朝自己跑向的江风。 突然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日子,三岁的江风带着北宫晟出现在江府,紧张的对着他喊着:“哥哥!哥哥!” 轻启唇语。 “风,好好过下去!” 长剑一插,直穿腹部而过,无数鲜血撒在皑皑雪地上,印染出一朵朵红梅,他拼劲最后一丝力量跃向悬崖。 坠落间,他看到江风发疯般扑到了悬崖边上。 他看到了萧赫惊恐的跪倒在悬崖边上。 他看到那些曾经一起浴血过的杀手都默默垂手,单膝跪地。 缓缓闭眼,他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孤独却不孤冷的经历了无数阵仗,最后都转为那个男人淡淡的一笑。“回来就好。” 王爷……这是江淮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你要……活下去…… 北昌的雪从来都是那么的绵延,下的让人有些伤感。 六凌雪花下出天地一片洁白。 转眼已经是七日后,一片素镐的摄政王府,白绫随风而吹,顺着雪地凌乱繁多的足迹看去,黑色的灵堂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玄黑的布幔围绕四周,灵堂正中摆着一尊棺材,前面灵位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攥刻。 数百官员身着素白前来祭拜,都看着那一块灵位微微诧异。 纳兰芮雪静静跪坐在棺木边上,不悲不喜,淡如清水。 她全身素白,微拢起的腹部因跪坐的姿势更加明显,与她消瘦的身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缓缓给面前的火盆一张张添着纸钱,旁边,一群妃妾都跪地嘤嘤而哭。 门的两侧,慕容俊,夕楠,金梨,影月等人都头缠白孝,冷寒着脸,如木桩般没有任何表情。青龙六将几乎全军覆没的重伤,此刻三人未醒,两人伤筋动骨无法动,江府内,江淮也是出殡,作为江家唯一的子嗣,江风回去料理后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6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3 青萝本不愿离开,纳兰芮雪说,她已经是江家的儿媳妇了,回去吧,江风崩溃的程度不亚于自己。青萝才点点头跟着回去。 气氛诡异的异常,官员们匆匆叩首后离开。 今日是摄政王出殡的日子,偏偏又赶上了太皇太后六十五大寿,他们赶完这一波,还要去皇宫恭贺寿喜。 可摄政王府门外全是百姓,乌压压的都头戴白孝沿着长街跪在两侧,淮海城今日本得到皇令,全部挂红的,但百姓家门口无一例外都挂起了白幡,招魂铃,家家户户都撤去荤腥,全部素斋。 开始官兵抓了几户典型,强制让挂上红纬,最后被数千百姓们捏着扁担打出街,最后也不敢管了。 这些年,摄政王外东奔西走,扩疆土,固边防。收复失地,一次次更新着北昌地图的版块。 内土地改革,人事变迁,让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入学堂,在庄家不好的年岁开仓放粮。 修缮水利,鼓舞商贸,加强对外经济流转。 除恶霸,清山贼。改户部升迁制度,查腐败,广推善学。 税赋一直是百姓的心头痛,百年前的税赋在这几年,被摄政王力排众议,一减再减。 等等等等。 短短几年,北昌以翻天覆地的变化蜕变着,就好像一道阳光洒进了这片土地,拨开厚重的阴霾,让千年帝国北昌国重新屹立站起。 在百姓心中,北宫晟已经不仅仅是战神,他更是千家万户的希望,是安居乐业,生无战乱,死无硝烟的梦想所在。 他这一走,众人心里都空荡荡的。 包括他们这些平日各自为了利益与其周旋,使绊的官员,都觉得心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霾。 唉!可这都什么事儿! 虽然政治立场不同,摄政王总是一次次触到他们这些官员利益的逆鳞,可其实扪心想想,他的确是北昌千年不可多见的治国雄才。 立场是一回事,敬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人都死了,所谓死者为大。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虔诚告别,不带其他。 不一会儿,风雪中走来一名女子,她眉黛如画,青丝鬟绕,美艳无双,是世间为数不多的顶尖美人儿,脸上有一些细微的伤痕,没有影响她的美艳,只是没有一个人眸光里能露出惊艳的神色。反倒都充斥进了一股凌烈的寒,生生不绝的寒。 她怔怔的看着灵堂的棺木,久久未动。 纳兰芮雪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吩咐道:“赶出去!” “是!” 几名宫锦卫立刻起身,走上前,准备将宁羽然往外带。 抓住胳膊的瞬间,宁羽然奋力的挣脱开,含着泪朝着纳兰芮雪哽咽道:“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就好!” “滚。”纳兰芮雪再次淡淡而语,往火舌起伏的火盆里添了几张纸钱,几许明火焯燃,很快,变成一团焦黑的灰烬。 突然,宁羽然跪倒在原地,眸光坚定又决绝,泪珠滚落,无比清晰的诉说着她的心殇。“求你了,让我看一眼。” “一眼?”纳兰芮雪不自觉就红了鼻头,泪水沁入了眼眶,她将手中纸钱一丢,起身走到了灵堂外。 宫锦卫松开手,她步到下跪的宁羽然面前。 一时间,空气凝滞,连祭拜的官员都纷纷躲远了些。 宁羽然慢慢抬眸,眼眶里全是悔恨的泪。“他就要走了,让我看他一眼吧。我知道你恨我,我……我,我只想看他一眼,他今日就要……” 哽咽越来越大,她几乎无法连成语句。 “啪!” 回应她的是一记震慑全场的耳光。 “看一眼干嘛?看自己的丰功伟绩?宁羽然?满意了吗?害人害己,你满意了吗?”纳兰芮雪哽咽着声线,眸光里是浓郁化散不开的恨,眼角却是心伤到无比的泪。“你有什么资格看他?轮理,你已经被休,跟他没半分关系,轮情,你将他害到这番田地,你怎么有脸来?” 她心情激动,一把扣住宁羽然的下巴,怒吼道:“你怎么有脸来?” 宁羽然下巴被捏变形,她忍着痛,流泪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吧。” “晚了……”纳兰芮雪松开手,偏转过身子。“滚吧,看在孩子不能没娘的份上,我饶过你的命,你最好滚远点。” “纳兰……”宁羽然还想说句什么。 “啪!” 纳兰芮雪甩手又是一巴掌,凌烈的狠劲在宁羽然脸上留下了血红的五指红印。 “他妈的,让你滚,听不听得懂人话!滚!” 纳兰芮雪怒了,犹如一匹发怒的母豹子,要撕裂天地。 宁羽然紧抿住唇,不让眼泪更多的往下流。 良久,她低喃出了一句话,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 午时起,当巨大的棺木被抬出摄政王府的时候,一路上哭声遍地,无数百姓叫喊着。“摄政王,走好!” 纳兰芮雪扶着棺木静静并行,素白演绎着天地最无声的寂寥。 无数纸钱如雪花一般倾洒,风与泪缠绵,雪与纸飘飞。 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摄政王府出发,一路朝凤鸣山行去。 绵延白龙,但凡走过之处,临街两岸百姓静静下跪,双手虔诚叩拜。 远处凤楼上,男歌吊着嗓子高唱着: 千年荣,百岁寞,十岁逆麟剥苍朔,北昌风云阔。 民心可安,四图望展,赤江铁马金戈坦。 君梦百年,励精图治望青史。 奈何风霄云浅横刀短,抽水江海散。 承其责,广其社。 万岁功绩史书薄,是非后世说。 有道是千魂梦回淮海来,金阳逆洒,佑其华夏战止祸,万众归心,千古一帝民心评,传它个百年潇歌! 歌声悠扬,抑扬顿挫带着股萧瑟的悲凉,又透出几分眷恋的不舍,更是对北宫晟沧溟半生的褒赞。 纳兰芮雪静静听着,这几日,她翻看了北宫晟宫殿太多东西。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在那静笔挥墨,指点着北昌江山社稷,他是个好皇帝。 他不但像她想象的那样爱民如子,更是修立法,推改革。他想统四海,扩五湖,重新建立北昌帝国,不同于以前的封建帝国,他想民有所养,生有所望,老有所依。 他的随笔草记里写着这样一句话:“昌之祸乱,人祸,天祸,轻之己祸。轻边防,藐农商,重皇权,固庭派,分阶级,辨贫贱,终起祸源。虽外戚乱政,然千里堤坝溃于蚁穴,非朝夕之灾。剔犹剜骨之痛,断筋之伤。天下实岁变迁,革新则脱胎重生,腐旧则昙花尤败。愿生之有命,圆氏族百年夙愿,叩祖不辱血,拜天不愧民。” 她还听说了无数他的事情。 他带领百姓防涝,亲上堤坝,亲下泥潭。 他广修药堂,贫民免诊金。 他钻研稻谷之物,提起产量,开垦荒山…… 无数个等等等等,过去的八年内,除了来南通寻自己的那半年,每一天,他都勤勤恳恳的外御外贼,内安国民。 如今的百姓山呼不是做戏,更不是突生念想,而是这些年北昌无数个日夜堆砌起来的崇敬。 短短二十六年年岁,能做到这样,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仰头看天,感受着风雪肆虐在脸。 纳兰芮雪捏紧了拳头,眸光冷煞。 出殡队伍走到城门口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侍卫利落跳马叩首。“参见摄政王妃!” “什么事?”纳兰芮雪冷笑。 “这……”侍卫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奉皇上之命,特来请摄政王灵柩去皇宫一趟,说是,临行前想见见。” “皇上的命令是吗?”纳兰芮雪笑意更冷。 侍卫点头。“是的!皇上的命令!” “让皇上出宫来见吧!出殡时辰已定,自古都是宁扰喜不扰丧,皇上即便是天子也别扰了故人安眠。” 纳兰芮雪毫不动容,连脚步都没停下来过。 她不点头,抬丧的人也都没有丝毫停顿,侍卫诧异的看着这帮公然抗旨的人,一时间有些接不上口。 逝者为大,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他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时候……但天子的话,谁敢抗旨?当下起身从怀中取出圣旨,高声道:“摄政王妃接旨!” 气氛骤变,所有人都带着怒视凝视上侍卫,却都不敢言,只憋着气垂头。 一刻钟后,送丧的队伍不得已往皇宫走去,民怨有些沸腾。 到达皇宫的时候,金糜奢华的宫殿披红张绿,吹祥奏乐,颇不欢庆。 送丧队伍都阴沉了脸……这……摆明了是羞辱他家王爷来了?言下之意是王爷死的好?指的恭贺? 光明殿之前,萧钰凤冠金袍,半眯着眸光露出冷鸷的笑意。 众人请礼,抬夫对望一眼,无语的准备放下灵柩叩首。 空旷的青砖殿场上,传来纳兰芮雪冷淡的声音:“灵柩不准放!放下晦气,万一扰了往生可不好。” 魂走九道,往生路一定要顺坦,预示着下一世可少受挫折。 众人理解,都没说什么,但萧钰转动着金色利甲笑道:“摄政王这一走就是永别,临行前给哀家跟皇上叩个礼也属应该,这不算扰生。” 纳兰芮雪抬眸冷笑。“就怕皇祖母受不起这一礼!” 萧钰淡笑,给龙榻上的“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轻颔首,启声道:“摄政王妃真是胡闹!皇祖母是摄政王的亲祖母,朕更是手足之情,怎就受不起?”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7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4 “摄政王?”纳兰芮雪轻哧一笑。“皇上这手足的确情深,几日不见称呼都改了。” “朕……”“皇上”面色微变,有些忐忑的看了萧钰一眼,萧钰蹙眉。 “臣妾还记得臣妾刚嫁到北昌来的时候,皇上亲自前来恭贺,你与我家王爷促膝长谈半夜,似乎不是这么称呼的吧?”纳兰芮雪笑的清浅,玉指沿着棺木边缘的金线轻轻游走。“当时皇上可称呼我家王爷为……晟弟。” “是极!朕与晟弟感情颇好……”“皇上”立刻启声,众人萧钰想拦已来不及。 纳兰芮雪怒拍棺木,凌声打断:“晟什么弟!皇上可从未如此称呼过我家王爷!” 怒气的声音奔涌着无边的愤然之火,吓的“皇上”身子猛然一哆嗦,朝后一咧。 众官员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这皇上……平时不都挺稳重深沉的吗?当年萧氏夺宫,万人枪指都风云不曾变色,怎么今日一吓就成这番模样?而且……皇上……似乎从未这么称呼过摄政王吧? “皇上”一扫众人面色,便只穿帮,更加唯唯诺诺起来,不安的眸光频频看向萧钰,咨询意见。 皇上――那可从来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这样的镜头落在众人眼中,几乎什么也没说,都已经让这些久混宫闱,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们眼底狐疑更深。 纳兰芮雪冷鸷轻对上萧钰愤怒的眸光,淡笑道:“怎么?臣妾说错了吗?不知皇上频频看向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如今国之要事都归皇祖母管了?” “放肆!”萧钰一拍凤榻,血管微微轻迸。 本想今日将灵柩台进宫好好羞辱一番,顺道看看北宫晟到底死没死,她心里有些不安,虽然摄政王府这些日子一直是在披麻戴孝,但是灵堂纳兰芮雪跟身边的的人不离不休的守了七天! 七天!任何人都无法凑近去看一眼,包括今日勒令宁羽然去搅局,都看不了! 纳兰芮雪的脚边就放着一柄寒刀,大有来扰者死的气势! 她无比相信北宫晟死了的事实!可对于她来说,不亲眼看到,总是心里会缺点什么。 而且这几天时局不好……天下似乎隐隐不在她的计划中,这让她感到恐慌,更想确定北宫晟的存亡。 “放肆?”纳兰芮雪扬声大笑,响彻全场。“不知道皇祖母屠杀王爷,残杀皇上,毒哑合惠公主的时候,可想过放肆两个字?” 此话一出,群臣惊呼,全部都诧异紧盯。 萧钰面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纳兰芮雪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怎么?北宫晟果然死了?所以她打算鱼死网破? 只微微凝滞,萧钰就恢复了从容。“孙媳好口才,不知道假扮男人混迹三军,为一己之私卖国南通,为母家荣誉逼晟儿惹怒满朝文武,以后礼娶之,不知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欺骗天下的能耐话有几分可信?皇上?皇上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吗?至于晟儿,哀家今天还真想问问孙媳,到底摄政王府发生什么了?怎么你一个病生完,晟儿就殁了?亦或者说……这是你苏墨打算一统天下野心的跳板?污蔑皇上,陷害哀家,还借助晟儿对你的感情,一步步弄死他!纳兰芮雪!你今天给哀家好好解释解释,晟儿是怎么死的!” 萧钰笑的冷鸷,眸光里尽是你只要敢说,就试试。 那么难以启齿的死因,她压根不担心纳兰芮雪敢说出来! 而且为了防止纳兰芮雪复仇,她今天已经将皇宫护卫增加了五倍不止,更是以人多晦气为由,让大部分送丧队伍杜绝在了宫外,纳兰芮雪身边只跟着三十多个人,青龙将军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今天并未出席,她并不担心什么。 至于皇上……萧钰更是冷笑,手中有王牌,只要北宫楚敢出现,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对吗? 什么!苏墨?群臣这下是彻底怔愣在了原地。 两边抖出的消息都如此劲爆,该信哪边? 纳兰芮雪身边的人对于萧钰黑白颠倒的言辞都泛出火灼般的愤怒。 但她只是轻嗤的笑了笑,不以为意。“苏墨?皇祖母这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更胜一筹了,敢问天底下哪个女人能从军?弄死王爷?敢问皇祖母,孙媳还怀着王爷的血脉,天底下有人会杀死自己夫君,让孩子出生都没爹的女人吗?那样的女人是否有些太过禽兽不如?” 说话间,她淡笑扫了眼回归到萧钰身侧的宁羽然,看到她面色刹那变白,微微颤抖。 孩子?萧钰冷鸷了眼,扫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怒声道:“胡说什么!你不是小产了吗!” “皇祖母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孙媳的肚子是假的?” 萧钰双眸半眯,紧盯着她的肚子,有种射穿的凌烈。 见过无数肚子,假的跟真的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皇宫跌打滚爬到这种程度,辨别子嗣真假,别人能唬住,却唬不住她萧钰! 短暂停留后,她简直不敢相信北宫晟居然真的有血脉留了下来!还是在苏墨的肚子里!一旦生下来……以苏墨的能力,加上北宫氏血脉的延续,只怕这帮群臣还是拥护北宫氏正主的多!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北宫楚的儿子一个个犯病死绝了,这一个月,最后三个也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外让其丧生,就徒留了个公主,此刻也是个哑巴,宁羽然肚子里更是女孩,做不了什么风雨。 但苏墨不一样!她肚子里一定是男孩!所以北宫晟才会让苏子安宣称她怀的是女孩,用其保胎,躲过自己的迫害。 不得不说,北宫晟将宁羽然利用的也很漂亮,这个保护伞,完全转移了自己曾经的视线,只将一切功夫都费在了宁羽然身上!忽略纳兰芮雪! 北宫氏无后裔,天下顺理成章就得选新的寄主,她萧钰不怕逼宫,但特别怕身后遗臭万年的唾骂,怕民变,怕军反,怕本就势力格局的北昌迅速解体。她必须要让所有政权平稳交接!给北宫晟的死选个新替死鬼! 萧钰不语,纳兰芮雪淡笑着上前一步,摸着圆润微拢的肚子,一字一句笑语道:“怎么?皇祖母看到北宫氏后继有人心中慌乱了?算计了三代人,最后意料不到了?” 嘲讽的笑意让萧钰觉得异常刺眼。“子嗣?如果哀家记得不错,你这才大婚一个多月吧,算上你刚下媒订就珠胎暗结,撑死两个多月,你这肚子是哪来的?再往前,晟儿那段时间可都在战场上!你说你不是苏墨,那莫不是……这孩子不是晟儿的?” 萧钰的恍然大悟让众人心颤,都紧盯上纳兰芮雪的肚子。 难道这就是她迫不及待残害王爷的动机? 纳兰芮雪淡扫着萧钰眼底的算计,要么让她承认自己是苏墨,然后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寒了南通投靠的子民的心,要么让她承认孩子有问题,还真是满满血口喷人呢! 唇角勾起淡笑。“臣妾怀的双生子,家兄已经给确诊过了!所以显怀快!” “谁不知道苏子安跟你什么关系!为了你作假难道不可能?”萧钰冷笑。 “那谁不知道苏子安跟王爷是什么关系?十八年的兄弟北昌子民都有目共睹吧?敢问苏子安会害王爷?”纳兰芮雪笑的从容,众人频频点头。苏子安对北宫晟,那真的是完全没话说。 “再次,一般皇祖母听到子孙殁掉,有遗孤在世,论情论理都该是喜不自胜吧?皇祖母这一反常态的不希望孙媳有王爷的孩子,敢问这是何居心?”纳兰芮雪一步步朝殿堂走去,步履清傲。 “后者,皇祖母说臣妾是苏墨?敢问皇祖母可有证据?臣妾也是拜过皇陵祖宗的正牌媳妇儿,皇祖母若给不出个所以然,臣妾……今儿可就不愿意了!” 纳兰芮雪冷如冰雪,眸光厉如刀锋,萧钰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示意华蓥黎婳护驾,但纳兰芮雪只走到“皇上”面前,凝视了一会儿后笑道:“还真长的一模一样,皇祖母好手段呐!皇帝当年出生是双生子,自古皇室双生视为不祥,要除其一,那孩子……皇祖母竟然能这样养二十八年!” 萧钰一怔,没想到这样的皇宫机密竟能被纳兰芮雪得知!心中嫉恨的牙痒痒,可冷冽一笑。“孙媳口口声声的说皇上是假,还能邹出这样一段话!借用你的一句话回敬你,敢问孙媳又有何证据?今天若不给解释个一二三,哀家可就更不愿意了!” 剑跋扈张,谁也没想到两个女人竟然字字珠玑的斗上了,而每个人的言语都在平静的水波炸响一圈圈波纹。 众人心颤,好似在听皇家机密,又好似在听天方夜谭。 见纳兰芮雪不语,萧钰冷笑更胜。“今天哀家跟皇帝好心好意的见晟儿最后一面,甚至不惜冲撞哀家的大寿!不想孙媳竟然如此胡搅蛮缠!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摄政王妃给哀家压下!” 刹那间,皇宫四面八方奔涌出几千号人,各个手提长刀,寒光相向。 所有在场官员瞬间冷汗跟鸡皮疙瘩同时立起,这……风云骤变,今天居然是鸿门宴! 此刻已经无人再去管辖到底是太皇太后说的正确,还是摄政王妃说的正确,众人只知道一点,皇上这番模样,肯定是有问题靠不住了!北昌的争斗一直都是萧氏跟摄政王北宫晟之间的斗争,今天!就是他们站队的时候,站对平步青云,过往一切都会既往不咎,站错……心颤成鼓,那将是九族灭门!万劫不复超生! 果然,纳兰芮雪跟萧钰的眸光同时投向了文武百官,各自唇边挂着冷笑。 一边是姜老心辣把控北昌朝堂三代的太皇太后,一边是京华天下一再刷新众人认知与猜想空间的绝世黑马纳兰芮雪! 该怎么办? 纳兰芮雪淡扫了一眼四周,并不惊恐,而是对着萧钰淡笑道:“今儿你我也算撕破脸皮了,本宫也懒得再跟你废话,这百年风云,文武百官其实心里各自都跟明镜儿似的,此刻皇宫全部被你封锁,我们这也算敞开天窗说亮话,太皇太后跟本宫!不!应该是本宫的肚子就在这摆着,不如今儿让众人表表态,看看支持哪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8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5 萧钰雍容靠近凤榻,唇角挂出一丝满意,这样的也是她乐见的。 反正挑事的不是她,不是吗? 淡笑启声。“哀家也觉得此提议不错,行了!各自表态吧!只是……”萧钰轻瞥了纳兰芮雪一记。“若哀家赢了,孙媳打算如何承担着大不敬之罪!” “肚子留给你!满意吗?”纳兰芮雪双手抱怀,轻靠上龙案。 萧钰点点头。“说话可要算话!” “我一向算话!但本宫若赢了,不知道皇祖母怎么平平本宫心里的怒火?”纳兰芮雪淡扫了萧钰一眼,轻笑。 “你想要什么?”萧钰微转眸色,带出几分不屑的轻嗔,也有些好奇,等下自己手握的把柄呈现出来,揭穿她面目的时候,必输的她如何翻胜? 她眼底自信与从容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傲然的女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纳兰芮雪凝视向天边的浮云,幽幽淡吐。“要你的项上人头!” 两人此刻交谈的声音不大,只能殿上人听见,萧钰如同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笑的乐不可支。“行!哀家就跟你打这个赌,倒看看你今日怎么众目睽睽拿哀家人头!”末了,鄙夷的扫视了一眼。“哀家还当你是个有头脑的,如今看来才知道什么叫送死送的比阎王爷快!自不量力!” 纳兰芮雪笑了笑。“不是打赌,是绝对!” 高傲的神色让萧钰冷鸷眼,杀意渐浓。 长刀相向,文武百官对视一眼,大多数老臣默默垂头,一个连一个跪下去,叩首萧钰。 这样的选择简直是让人胆颤,身后就架着刀柄,他们能如何选? 几乎一边倒的形式让萧钰止不住挂满了笑意。 “哟!这似乎不用比就已经很明显了?” 纳兰芮雪淡扫一眼不屑淡笑。“可都真的想好了吗?有没有想过王爷其实没有死,你们这一拜,可就将自己满门装棺材了!” 所有人全部闻言色变。 没死?如果摄政王没死,那他们这行为可就是铁板钉钉的谋反了! 追随遗孤是一回事,主子都还在,拜他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不少人又急匆匆的起身,跪拜在了纳兰芮雪的脚下。 萧钰心底的骇浪更是比所有人都强烈,紧盯着场中十六人抬着的棺木,恨不得将其看穿。 没死?怎么可能没死?逃回命的杀手说的很清楚,寒月洞天,北宫晟已经没有了生的可能性! 不!这不可能! 萧钰锋利的指套在凤榻扶手上紧攥,半阖眸色阴狠的看向纳兰芮雪。“孙媳这是什么话?晟儿若没死,今日出殡,你这是糊弄天下人来了吗?” 纳兰芮雪淡笑。“我问的可是有没有想过王爷没死,言下之意,有可能也死了,皇祖母这么担惊干什么?”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又大呼上当,这棺木都抬来了,能是还在吗?当下起身又朝萧钰那边跪去。 萧钰冷鸷着眼,不动声色的将叛变回来的人脸挨个记住,眼眸带着深深警告,这让心思有些微动的人此刻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纳兰芮雪轻笑的更美,唇角淡淡的弧度看着天空,看着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天地,看着浮云凝结成北宫晟浅笑的模样,看着深邃的天空幻化成他情深的眸光。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凝看天空。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们怎么选择随他们的心了。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后,她垂眸看着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半分迟疑,一直跪在她面前的一批年轻的官员,唇角慢慢浮起欣慰的笑意。 全场几乎五分之四的官员都跪去了萧钰那边,萧钰凝看着这帮北宫楚亲手培养起来的官员,杀意越来越浓烈,给“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急忙怒声道:“你们打算反了吗!朕,朕还在这里,你们拜摄政王妃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一二品相府静叩一首。“皇上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需要的时候,让我等誓死追随。一个月前,皇上更是跟我们传御昭,传位摄政王,是皇上金口玉言,北昌的天下是摄政王的,八年前是萧太皇太后把持朝政,篡改诏书,让我等有一天面对选择的时候,宁舍皇上的命,不弃摄政王的主!” 相府字字铿言,声音辽阔,传遍了大殿每一处角落。 纳兰芮雪心微微一颤,想到见面次数不甚多,甚至不算喜欢自己的北宫楚,想起在皇陵前北宫楚那悠远嘱咐的神色。 是否他从那一日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宁舍他的命,不弃晟的主。 这样一种气魄与胸襟,想必已经不单单是对弟弟的爱护了,或许生而为血,自当尊氏,对于北昌,他们孤独的两兄弟只能携手走完最后一程。北宫楚一直默默的帮晟打理着江山。 对于北宫楚来说,最后能帮晟的,就是放弃自己的命,不做他的拖累。 所以……北宫楚才会没有一丝求生意志的此刻躺在榻上…… 萧钰勃然大怒。“你们胡说什么!” 相府不惧,淡看萧钰一眼,从袖袍中哗的一下扯出厚厚一沓长卷,与身后的人拽出几十尺之长。 他字字铿锵道:“这是皇上北宫楚亲手攥写的讨贼檄文!敢问台上的‘皇上’第一句是什么?” “皇上”怔愣,迷茫的往后靠坐,紧张的看向萧钰。 相府冷笑,不因场上三千刀斧手的剑光赫赫而胆怯,不因萧钰那旁官僚的众多而心乱。他跪的无比从容,他身边的官员都静默着脸,透出一股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将生死全权置之度外的豪气。 相府缓缓开口:“昌之千岁,纷争百年,上有明德皇启,下有鬼斧大帝。朕肄业亲恭,承命天志……” 他一字一句的背诵着手中长卷的内容,每一句都深深的扎进人心里,每一句都是对萧氏深恶痛绝的指责。众人越来越相信,台上的皇帝已经不是北宫楚! 萧钰脸越来越阴寒,怒声道:“够了!” “够什么?这点就够了?”纳兰芮雪淡笑将头片转向宁太师。“宁太师,可曾想好?” 萧钰微怔,末了忍不住大笑,指望宁太师投靠她肚子内未出生的孩子?简直是可笑!宁太师只怕比自己更恨不得弄死那个孩子吧! 宁太师抬眸深邃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又偏头对上了女儿宁羽然的眸光,末了,缓缓跪地道:“誓死追随北宫氏!北昭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全场尽是哗然,什么情况?宁太师? 宁太师从袖筒中缓缓取出一份皇旨,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先帝诏书!一式三份,一份入宫,一份入陵,一份在老臣手上!我北宫氏肇基立业,垂裕后昆,四平洪天,定鼎中原。然人无百年,朕知天命将近,特传位十六子北宫晟。……宜笃懿亲,特授以册,钦此!” 全场尽数哗然,无数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原来……摄政王妃说的不错,萧钰萧太皇太后真的是篡改诏书!而他们这些年一直拜错了主子!原来!北宫晟才是他们北昌的真命天子! 接到所有人眸光的控诉,萧钰感觉凤冠都在轻颤。 不!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名利双收的有条不紊拿来北宫氏的江山!现在这算什么? 乱臣贼子?外戚窃国? 她不敢想象这些话今日传出宫闱去,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她,篡权!这样的谋反民不变也会兵变,纳兰芮雪如此声势浩大,只怕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用肚子就能号令北宫晟的余下部队! 似乎是接到她眸光的幽怨,纳兰芮雪转头淡扫去。“别急,还有!” 还有?萧钰一怔,一股凉寒迅速窜上脑海,对视着纳兰芮雪冷淡眸光里的从容,她终于意识到,她似乎小瞧了这个女人! 纳兰芮雪淡淡一笑,对着唯唯诺诺,开始不知如何选择的官员,缓缓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四方形的盒子。 然后一字一句道:“传国玉玺在本宫手上!各位还有什么狐疑?” 说罢,将木盒往案桌上一砸,震天的巨响让在场宫女,侍卫都纷纷跪地,官员也都匍匐贴地。 “臣惶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钰惊愣,摸了摸袖袍中正准备掏出来的传国玉玺,指尖都开始颤抖。 怎么可能?玉玺一直在她手上,她把控朝堂多年,篡改黄昭也好,内转朝政也好,都是靠这一枚玉玺,有此大印,北宫越没办法,北宫楚没办法,北宫晟也没办法! 纳兰芮雪哪里来的传国玉玺? 当下怒吼:“放肆!传国玉玺一直在哀家手上!你从哪弄的冒牌货!” 一句话落,全场尽数哗然,原来……萧钰是用这个把控朝堂决策的?难怪这些年,他们这些议政大臣明明商议好的事情,皇上都通过了,但是最后下诏却变了! 纳兰芮雪淡笑。“假的?相信这些年各位都看了不少诏书了吧?来,今天本宫大方,给各位看看本宫手中的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 将木盒朝人群中一砸,正好砸在了一老臣怀中。 众人打开木盒,不断斟酌着。 最后所有人都煞白了面色,匆匆跪倒在大殿正中。“老臣愚昧,还望皇后娘娘恕臣之罪过。萧钰!你窜政乱权,残害皇厮,伤我帝君,实在罪无可恕!” 萧钰冷白了脸,纳兰芮雪一步步走到跟前,冷笑道:“皇祖母,真以为本宫的京华天下是秀着看的?” 萧钰一怔,想起来什么,诧异道:“你……”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9章 万般繁华皆落幕6 “没错!”纳兰芮雪凑到萧钰耳边,一字一句笑道:“皇祖母赐的金匾可真好,否则孙媳上哪找金印临摹拖沓去?” 她要京华天下的虚名做什么?她要的只是一块盖着传国玉玺金印的章而已! 萧钰谨慎,这些年每一次金印大盖的诏书最后都会收回,想找到一枚印刻可真不容易! 但只要让她找到了,琢玉楼雕玉而生,又有宫锦卫呈上玉玺图样,再雕一枚一模一样玉玺对于别人来说天方夜谭,对于她纳兰芮雪来说,易如反掌! 既然找不到传国玉玺,既然萧钰把控的好! 好!那就让萧钰好好把控!她不要了!这天底下,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一枚章子而已,只要别人认准她的是真的,萧钰的……不想假都得假! 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吗?她萧钰能挟持北宫楚,她不是还有肚子吗? 掐命脉以断正名是吗?她萧钰能捏传国玉玺虚造皇位,她就不能坐实皇位,造个虚假玉玺? 名利双收稳接北昌天下是吗?今天……她纳兰芮雪不但要萧钰输,而且要让萧钰输的干干净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万死不得超生! 冷笑越来越阴鸷,萧钰想要抬手,却被纳兰芮雪一把扣住了脖颈。 凌烈的姿态让在场人尽数一惊。 萧钰白了面色,怒声道:“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就算你给北宫晟正名了又怎么样?你觉得天下人会信吗?只要哀家……”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怒手一甩,瞬间,无数寒冰如喷涌的冰龙,翻滚着沿着大殿游走一圈,生生在三千刀斧手跟大殿人中隔断了一道水晶屏障。 风雪弥漫,无数风旋在她周身升起,漫天雪花飞舞,漫天寒霜冰飞。 她素白的衣裙横飘在空气中,厉风吹开了她的白孝,劲风将她的发丝吹散。 冰雪一点点缠绵,寒风倒刮中,她宛如寒冰中走出的冰雪皇后,冷的让人不敢直视,美的让人无暇移眼。 面如冷月,气如冰凌,自上而下透着一股清澈。 好似天地间最清宁的一方浮沉。 狂风呼啸的萧钰脸上被刮的生疼,她半眯着睫毛,透着那冰渣子看着眼前突然变化的女人。 心鼓阵阵,她……不是快死了吗?不是寒疾附体,此生不得善终了吗!最后一卷羊皮卷可是她亲眼看着毁了的! 纳兰芮雪冷笑,笑中有泪,泪中有血。 她也一直以为她活不了了,可……北宫晟……把他所有的气流全部渡给了她,全部,没有一丝保留的全部给了她! 保住了她的心脉,保住了孩子的全部…… 探测不到孩子的脉象是因为他的气流太过澎湃,将孩子如蚕蛹般包裹…… 她濒临灭亡的身子一次次在崩溃中越来越快的恢复,是因为他用气流打通了她全部经脉…… 她将寒气源源不断的驱散,直至散尽,直至融化了他所有的授予,直至合二为一!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她。 而是继承着北宫晟全部能力的女人! 心也是,爱也是。 他们不再分彼此,他就犹如那道气流,生生不绝的融入了她的经脉,游走在她全部的世界…… 痛楚入心,她凝泪成血,仰天长啸。 越来越多的寒霜从天地飞奔而来,将这里吹拂的除了白雪什么都不剩下,天太冷,所有人都蜷缩起了身子,瑟瑟发抖。 哭泣的声音一下下哽咽在了所有人的喉咙。 纳兰芮雪笑泪,随着冰凌四洒。 疾风速影,她犹如一道炫光揪着萧钰的脖颈飞跃到了棺木前。 “开棺!” 她紧抿峰唇,泪眼不断。 “今天!本宫就给你们看看北昌这天下是谁在做主!从今天起,谁再敢在北昌生事!敢有二心,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封棺大开,所有人在风雪中探长了脑袋,一瞬间,全部惊怔原地。 棺材内……什么都没有。 萧钰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身子想要离开。 纳兰芮雪冷笑。“太迟了!我说过,要你的项上人头!而是是绝对!” 抓起萧钰的身子往棺材内一扔,她冷如地狱修罗。“太皇太后殁了!” 清亮的女声回荡在金奢的皇宫中,带着气流的声响将命令传的很远! 黎婳见势不对,正想逃走,华蓥一记长刀从腹插过。 黎婳惊恐双眸。“华蓥……为什么?” 华蓥淡淡道:“十八年前北宫晟已经给我喂了不可解的毒药,这些年,我两边为命,是王妃给我解了毒。”说到这里,偏头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她说还我自由,只要我为她做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黎婳腿渐渐软瘸,一寸寸朝地上倒去。 “将皇宫侍卫全部换成北昌骁骑营!” “怎……怎么……可能?骁骑营……认谁都操纵不了!”黎婳死不瞑目。 五万守城军,一万骁骑营全部都是无缰之马,这些年压根不听太皇太后的! 华蓥淡笑。“她有太古玉佩!守城之符!” 黎婳渐渐闭眼,萧钰心颤着听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兵器交接声音传来。 众官员已经心如死灰,特别是先前至死要服从萧钰的人,此刻惊恐看着身后突然冲出来的人马,隔着冰墙,开始与萧钰的三千刀斧手血拼。 纳兰芮雪只冷冷的如阎罗般俯视着苍茫大地。 盯着眼前面色灰白的萧钰,淡淡道:“不用再等了!萧赫人马的军符已经由江淮交给江风了,你的人马……跟赫连长恭合作的意向,可以去地府问萧赫了!对了……萧赫是赫连长恭亲手杀的。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布努格的仇不能不报,所以北昌之行,你的一路放行他很满意,萧氏基业的广立城他就顺道当答谢收下了!他让你放心,萧氏的祖坟,他会好好照看的!” “不!不能!”萧钰挣着身子,满脸惊恐。 不!她们祖上相交于北昌跟东奴之界!她的母亲更是东奴血统,她不信东奴会这样对待她!她跟呼察列尔还签订了协议,只要东奴出手,可以割让二十座城池!现在这算什么?一座广立城就换了吗? 棺木慢慢合拢,遮住她眸光最后的视线。 “不!”萧钰尖声厉吼。 纳兰芮雪抬手,重重扣上棺木,只在合棺的刹那,手心以众人看不见的速度射进一束冰凌,直插萧钰喉管而过。 棺木内,萧钰晃了晃头,头颅滚落……致死,她还紧紧攥着袖袍中的传国玉玺。 血溅满了整个棺材,沁湿了玉玺,但厚重的梨花木将一切掩盖。 岁月无情,或许有些人穷其一生渴望得到的,不过都只是花非花,雾非雾的过眼云烟罢了。 纳兰芮雪转身,一步步走向高台,“皇上”吓的从龙榻上滚下,躲到了一边。 她从容上前,冰冷的指尖摸过龙椅上雕刻的金龙,慕容俊将新的“传国玉玺”送上,纳兰芮雪静静的接过放在龙案上,指尖翻转,一侧的凤榻伴随着青光藤蔓四射,一寸寸移动到了龙榻旁边。 她缓缓落座,犹如九天之神般冷漠的藐看万物。 厮杀已经停止,从棺木被合上的刹那,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尘埃都落定了! 很快,宫门传来战报。 “报!启禀仟颜皇后,皇宫全部被控制!” “报!启禀仟颜皇后,皇城全部被封锁!” “报!启禀仟颜皇后,东奴大军已退!” “报!启禀仟颜皇后,西燕大军已撤!” “报!启禀仟颜皇后,南通大军已撤!” “报!启禀仟颜皇后!四境皆平,皇城皆安,所有萧氏孽族已经被全部擒拿!百姓不知缘故,只在门外喧闹,问……问萧太皇太后要将他们摄政王的灵柩扣押多久?” 纳兰芮雪缓缓抬头,清冷出一丝淡笑。“摄政王出殡!皇上禅位……传位……十四皇子,北宫睿!封号北昭帝,国号晟天,自今日儿起,为晟天元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那一天,北昌的雪花飘的异样凌飒。 一夕之间,所有事情都改朝换代,北昌改名晟天皇朝。 没人知道十四皇子是哪里来的,但是史书上却记载着真的有那么一名皇子! 后来,很多人说过,北宫晟就是北宫睿,有些人说他死了,有些人说他还活着,因为晟天皇朝在日复一日的壮大。科技,军火,农贸,商行,都在以飞速的方式发展着。 晟天皇朝一片欣欣向荣。 那一天,皇宫抄斩了无数官员九族,相府升迁为丞相,宣读了数百官员的罪状。 听说那一天皇宫血流成河,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操刀办理的。 但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只要是贪官污吏,死一千次都不足惜,这一定是他们的摄政王在天之灵保佑着他们这片土地,才能将这些人绳之于法。 一代大族宁氏辞官归隐,全家搬迁至边城,至始至终都没有回来过。 后来有人好奇,那一天到底宁羽然对仟颜皇后到底说了句什么。 仟颜皇后淡笑不语。 那是宁羽然最后的选择吧,她说,愿为氏族保一命。 宁太师不傻,已经看出了皇城暗动,萧氏将亡。 所以她们达成了协议,由位高权重的宁太师出面,拿着皇陵的诏书当场宣布,给北宫晟正名。 只有先皇临死前守在榻边的宁太师嘴中的话,众人才会彻底相信。那张印着玉玺金印的盖章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皇宫血洗,朝纲重清。 百万军权在握的纳兰芮雪高耸着肚子坐在了金銮殿的凤榻上指点晟天皇朝的事务,身侧龙榻一空就是三年…… 这三年,文武百官都只字不敢吭声的默默上朝。 有些人有怨言,但都只能看在肚子的份上忍了。 有些人有想法,但都龙门严格把控,死死捏住命脉。 三年前的血洗大殿给他们的教训太深刻,仟颜皇后手提寒刀一颗颗脑袋亲手砍过的时候,那些血色是震撼他们一生的梦魇。 可青龙大将也好,伏虎将士也好,全部都誓死追随,慕容世子也好,夕楠堡主也罢,亦或者是鬼医苏子安全部鞍前马后。 文武百官开始不服,但都在强权政压下指的听命,看着晟天皇朝一日日的蜕变,渐渐淡了反对。 女人!这个特殊的群体从晟天王朝升起的时候,以一股汹涌之力扩散到了全国。 她从来都不是善茬儿。 她是嫡女,从小撑家。 她是狠妃,从今撑国。 她不惧别人怎么看她,不管议论她是妖妃也罢,还是祸水也好。 她都不喜不怒的默默守着他的天下,守着他。 晟天的花开了,花又谢了。 雪落了,雪又停了。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眉眼极其像他,可他只静静躺在冰榻中,没有睁开过眼。 她去寒月洞天找他的那一天,江淮利用她将萧赫等人引出来,她拖了足够多的时间。后来,她果然在北宫晟的嘴里发现了一颗融化掉的药丸。 或许那个时候……江淮看北宫晟已经撑不住了,又没办法从百人杀手阵内带走人,才会铤而走险的利用自己引人。 只是……那样忠心耿耿的一名男人也已经不在了。 苏子安说,只是一口气而已,北宫晟已经不是那个金刚铁骨的男人,他把所有的能力都给了你,他比正常人还要虚弱,醒来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她说,她会一直等下去…… 她终于知道了睿儿是谁,许缨到来的时候,是她们母女哭的最肝肠寸断的时候…… 那一夜,她们母女流泪天明,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在他的心里,一直相信,即便他不是睿儿,我一样爱他。娘,或许命运会捉弄人,或许人生路总是会这样的曲折,或许美好的缘分不是完美的结局总是会让人伤感,但是……没有婚约我会爱他吗?南北相离我会爱他吗?阴阳相隔我会爱他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是不是睿儿,真的不重要了。这辈子就算他不会再醒来,也没有关系……我会等他这辈子,追到下辈子。娘,如果有下一世,我追他,哪怕隔着年岁,哪怕隔着千万光年,只要他肯转世,我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他,爱上他,告诉他,我愿陪他生生世世……” 那一年,雪花飞舞,零零洒洒。 美艳了整个天下…… 天寒地冻,晟天又是一年寒冬,今天,初雪下了。 纳兰芮雪下朝回来,照例走进了清苑小筑的梅园中。 她没有住进皇宫,只睡在他给她修建的家,湖心苑――那个跟南通一模一样的她的闺阁院落。 北宫晟当初将她院落的东西全部搬走了,当时她还生气过,这死男人不知道把她的东西贩卖到哪里去了! 结果……她压根没想到,他居然是全部搬到了北昌,搬到了王府。 给她重建了一个家,包括她的那张榻…… 夕楠来的时候说过。“他不喜欢睡这种榻,因为腰肌劳损,睡着太硬不舒服,但是那天建好的时候,他点名要这张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你的地方……” 心底想着那些过往,有些微黯,眼睛却在寻找她家的小祖宗。 看来这死孩子绝对是随他爹了!皮的让人受不了,才两岁,已经换了十七个奶娘! ……最无语的是,这孩子居然天赋异禀,继承了他爹的四道属性气流,别的孩子会爬,他就能飞…… 经常抬手就是一把火烧焦身边人的汗毛,一哭就是泠泠寒冰,将身边的人全身弄湿…… 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这不,今天一回来,所有人脸色全部变了!她知道,肯定又是这小祖宗惹祸了! 愁绪爬上脑袋,她撅着屁股在梅林中穿梭。 “千萦?北宫千萦?” 没人理她。 “再不出来让你跟你姐姐分开睡!” 没人理她。 “真是见鬼了!还能去哪里?” 她双手叉腰,颇是不满。 直到一双胳膊缓缓贴着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温暖触碰,她落进了一具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他的气息缓缓凑近,贴着她的耳垂淡笑道:“在找谁?”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泪珠瞬间滚落。 “找……找,找儿,儿子!” 她的声音开始结巴,眼泪越来越多。 “他叫什么?”他们的身高是如此的好,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她抱在怀中,嗅着她发丝清新的气息。 “千萦……” “……”他微微沉顿后,问道:“魂牵梦萦吗?” “……”她没有回话,只剩下了眼泪。 风雪从他们身边吹过,无数寒梅默默绽放。 他微叹一口气,轻轻转过了她的身子,深邃的眸光望尽千年,缓缓落唇。 四唇相偎,他将她紧紧禁锢在了体内。 她泪眼婆娑的拥住了他的脖颈,惦着脚尖,送上了她全部的等待。 雪静静的落在他们的发丝上,落在彼此间。 他们的体温融化了一切。 远处,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他们,眼泪潺潺而流。 因为他们听见了北宫晟的话。 不,应该是北宫睿的话。 睿与雪终究成就了天地间最美的盛景天降瑞雪。 一句极其清浅,一句极其简单,却催人泪下的一句话在风雪中绵延开,刻骨铭心。 他说:“雪儿,我爱你。” (全剧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