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乔夏有明》 001 雨夜 陆乔从一场梦魇之中挣扎醒来时自己的一双手正露在被子外面，床头柜上的熊猫台灯有气无力的将卧室里的黑暗撑开一团，陆乔仓惶的影子正大大的投射在自己头顶上。 正值十二月的寒冬，成城虽然同往年一样没有陆乔所期盼的那样飘雪，但是这深夜里下着淋漓不断的雨，一双手早就已经冻的麻木。 在梦里双手牢牢的被一条冰冷的锁链捆住，挣不脱甩不掉，身后漆黑的深渊如同巨兽怒张的嘴要把自己一口吞掉。 陆乔双手紧紧的压在胸口，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听到自己的喘息声，终于回到现实。 原来只是个梦，幸好只是个梦。 心跳回复到正常跳动的速度，陆乔转头望了望身边，空空的，被窝里也是凉凉的。 对于这样的情景陆乔已经习惯了，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披了居家的棉衣往客厅走去。 十多平米的客厅不大，不需要开灯，台式电脑的显示屏足够将整个客厅照的轮廓分明。电脑前身形肥胖的男子正缩成一团窝在椅子上，忽明忽暗的光照射在他肥大油腻的脸上，看那痴迷的眼神，应该正和他那群所谓的兄弟厮杀的正酣，该是进入决赛圈了。 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时钟正指着一点，陆乔抽了抽嘴角，无限苦涩的笑了一下，把心里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头皮上一阵隐痛传来，那是前几日被那个男人抓掉一把头发留下的；手腕上的淤青也还在，手腕一动就有钻心的疼痛传来；腿上的伤口还没掉疤，白天换衣服的时候挂到一块血痂，皮肉掀开又流了不少血。 本是想提醒他早点休息却横空招来一一顿打，连陆乔自己都不知道她说错了哪句话。 好了伤疤忘了痛，何况这伤疤还鲜活的呢，何必自讨苦吃？ 陆乔紧了紧领口，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很烫，陆乔却很贪，好像这全世界都是冷的只有这杯水还能给她一点温暖。 站在厨房的窗前一口一口喝着水，温暖随着水流从喉管慢慢淌到胸腔，陆乔的心口终于暖和了起来，刚才梦中的惊吓也慢慢散去，透过玻璃陆乔往窗外望去。 沉沉的夜里路灯也惺忪迷离，雨丝散开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垂在灯下；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可数的汽车拖着寂寞的响声从马路上碾过，远处的霓虹隐在水雾之中，不见城市往日的繁华。 “加上读大学，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七年了。”陆乔心里轻轻的念过，心里闪过一丝酸涩。 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个七年，何况还是自己最好的年华，可是七年过去了自己在这座城市里依旧是一个过客。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睡在一张床上却见不到彼此最真实的那一面。 住的房子是自己的家，可是婚前自己却没有出一分钱，理所应当那房产证上也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就连那户口本上，那个男人名字旁边写的也是离异，再婚。 轻轻推开窗户，室外的风夹杂着冰冷的雨肆无忌惮的窜入，陆乔禁不住打了寒颤，但是却偏偏对外面新鲜冷冽的空气起了贪念，陆乔只是想让自己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客厅却传来粗鲁的吼声“疯了吧，大半夜的开窗户，冷死了！赶紧关上。” 客厅和厨房之间只是用推拉门隔开，陆乔进来的时候没有把身后的推拉门关上，窗户一打开，自然影响到了正在酣战的大爷。 陆乔赶紧关上窗户，又喝了几口水，重新回到床上。 被子里早已经没有了温度，脱了棉衣躺进被子里，陆乔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一样，不得不哆嗦的把自己蜷成一团，以此来对抗寒冷。 也许是困，也许是那五十多颗安眠药留下的后遗症，陆乔又头晕起来，没过多久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夜身上一阵重压传来，一只大手正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鼻息之间还有一阵带着酒味的口气传来。 被狗日了是件多恶心的事情？ 陆乔猛的惊醒，看见那个肥硕的男人正在自己的身上到处乱拱。 胃里一抽，一股恶心把昏沉中的睡意驱赶殆尽，陆乔弓着身子手脚并用想要把面前的男人推开。可她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大病一场后体重只有八十多斤。 而他面前这堆肥肉高度达到一米八，体重一百六十多斤，对于陆乔来说就像个巨人一般。 “走开！我不舒服！”陆乔喊着，眼角已经渗出一层泪来。 冷战、疏远、隔阂、年龄差距，还有更多是心死，或者冲动之后发现心里根本就没有爱，这个家早已经冰冷透骨，陆乔没有了信心，对于她和夏新来说这个水泥做成的壳都只不过是彼此睡觉的地方。 激情？都不知道是多遥远的事情，年轻的身体冷淡到极点。何况夏新那所谓的激情让陆乔根本不敢承受！每每想起就恶心至极！ “你还是不是老子的女人？结婚半年你就没让老子碰过。” 铁嵌一般的大手只需要一只，就将陆乔的两只手捏在了一起，手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痛的传来，陆乔双手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只有一双脚还能活动。 但是夏新就像在捉一只扑腾的鸟儿一般，膝盖一顶就将陆乔的两条腿压在了膝盖下。 一只手对于夏新来说已经够了。 “我不舒服，我身上到处都痛，我不要。你让开啊！”陆乔终于哭了起来，如同受辱一般，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 “老子有结婚证，睡你合理合法，搞得像强奸一样。”夏新喷着口气凑在陆乔耳边乱咬，手上的死茧如同砂纸一般摩挲在陆乔年轻细腻的皮肤上。 “你要反抗，老子今天就强奸给你看。反正这样老子觉的更刺激一些。” 酒精已经让夏新失去理智一半，整个身体粗鲁的坐在陆乔身上，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跟着颤抖。 陆乔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她更恶心这样的一滩肥肉。 趁着夏新松裤子的空挡陆乔翻身趴在床上，扑过来的夏新还没有站稳，陆乔身子一弓从床上爬起，冲出卧室抓起沙发上的衣物和包，穿着一双棉拖鞋就仓皇的逃出了家门。 安静的夜里是陆乔慌乱的脚步和夏新的咒骂声响彻在过道里。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2 从前？ 陆乔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继续往楼下冲去。 在医院里实习的时候陆乔常常夜里被喊起来参加手术，为避免临到出门慌了神落下东西，陆乔养成一个保持多年的习惯，就是睡觉之前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一起，所需的东西也要提前装进包里整理好，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习惯方便了陆乔今晚的逃跑。 陆乔一边走一边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加在身上，裤子躲在一处绿化带里穿上。 冰冷的风像是能穿透身体一般，陆乔哆哆嗦嗦的捏着领口，让风不要灌进身体；慌乱之中没有带伞，密集的雨丝落在脸上像是无数银针扎进肉里冷的生疼；鞋也没有换，棉拖鞋没有后跟，有雨水打湿了袜子，脚冷的近乎麻木。 陆乔抬眼望了望幽长空旷的大街，湿漉漉的街在昏黄的路灯之下泛着清冷的光，道路两旁高大的楼房里零星的亮着几盏灯，不知道谁家无眠的人或许正像刚才的自己一般站在窗户旁向外观望。 多可笑刚才她还是看“风景”的人，一转眼自己成“风景”中的人！ 这个夜晚注定又要绵长难熬，陆乔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可是也总不能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吧，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在死一次，而且还再一次这么狼狈的死。 陆乔左顾右盼，挑着空旷路灯明亮的街走了一阵，路上碰到有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陆乔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用眼神逼退了他。 这样的夜里还在街上游荡的人有几个是正常的？有人胆敢使坏，同样也有心死不顾一切的反抗，何况经事太多的陆乔那双眼睛一旦含了恨意就有凛然的让人直达心底的寒意和绝望，不是有心死的力量不敢招惹。 穿过几条街陆乔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一个硕大明亮的数字“8”悬在头顶，就像漆黑的夜里高悬在天上的明月一般，陆乔悬着的心稳稳的落地。 前台接过陆乔的身份证不忘记从上到下把陆乔打量一番，但是仅仅只是看一下，就像看一张索然无味的白纸。作为酒店前台她们肯定已经看到了很多不同样的情景，陆乔的境况对于她们来说应该还算是正常的，不值得多看一眼。 可是陆乔却不自然的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幸好前台的大柜子挡住了陆乔的脚，不然她可怜的自尊心恐怕又得在陌生的眼光里再一次受伤。 领了房卡陆乔找到自己的房间，光芒冲散房间黑暗的那一下陆乔长长的吁一口气总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衣柜上有点灰，打扫房间的人肯定又偷懒了；床单被子虽然洁白可是一根女人的长发赫然提示这家酒店偷工减料浑水摸鱼；伸手一按床垫就陷下去一个大洞，这么软的床明天早上起来腰肯定又要痛了；床头柜上抽屉的底板掉落一半，一双红色的凉拖鞋已经磨的发白，这么差的环境也有这么多人光顾，难怪这家酒店开遍了全国。 陆乔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听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风雨声安慰着自己总比以前好吧！何况今晚自己是跑出来的，太贵的酒店住不起，八十能住这样的酒店已经不错了。 陆乔反锁上房门，看着那锁边上几颗松松垮垮的螺丝钉又搬了床头柜去顶着房门。 安静下来的陆乔睡意全无，胸口积压着很多想要倾诉的话，拿起手机翻看着里面一个又一个电话号码，每一个电话号码想要拨通，却又有更多的理由去拒绝。 这个不熟悉，那个仅仅只是同事，见面点头的那种；有几个人倒是认识了很多年，可是已经好久不联系，半夜三更骤然打去电话只怕别人会觉的不是要命就是借钱。 姑姑的电话还是不要打了吧，给他们说还不如给自己的爸妈说；那就打给爸妈吧！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睡了，一直担心自己的妈妈可能又失眠没睡觉，自己之前已经闹出了那么的阵仗，这会在打给她只怕她会更伤心，劳神又帮不上忙最后落个坏； 哥哥呢？ 小侄儿不到一岁，还要喝夜奶可能会恰巧已经醒了，哥哥可能不会拒绝自己，可是上一次的大麻烦自己受辱不说，也连累了哥哥。 哥哥为了帮自己出一口恶气痛揍了一顿朱霆，朱霆脑袋开了一个口子跟着他那个无耻的妈赖在医院不走还报了警。 正如警察所说的，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警察才不会管陆乔家里的一摊烂事，反正哥哥把人打进了医院错的是哥哥。哥哥是党员，在国企上班，如果有了刑事前科一辈子就毁了。 嫂子求情又赔钱，朱霆一家却对嫂子恶语相向，最后喊来两个姑姑当和事佬才把事情私了。 嫂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恨又有失望，妯娌之间那根敏感的弦一下就被拨动。 还有爷爷…… 想起爷爷陆乔眼泪瞬时就上来了爷爷的电话再也无法拨通了！ 是陆乔不好害了您！爷爷今晚下雨好冷，您在那边好吗？ 陆乔捏捏发酸的眼角，将眼泪抹去，将捏的发烫的手机丢到一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如果作死有一个境界划分的话，相信陆乔在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里作死技能已经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陆乔肯定会整整来他一大坛子，就算没作用一坛子的药也能吃他个老年痴呆把所有的一切忘记也不错。 想到要把一切忘记陆乔打了个寒颤，总不能因为两个臭男人把父母哥哥也给忘记了吧！ 过的不开心的人对于未来常常感到渺茫，就会追忆从前，陆乔当下就是如此，念及从前，童年那颗闪亮的星就在漆黑的记忆深处发出异常晶亮的光。 陆乔出生在中国地图上都找不到只能在县地图上才能找到的一个小乡镇上，头上有一个哥哥叫陆军军。 上世纪七十年代社会动荡飘摇，大学毕业的爷爷身处乱世之中却在当时叫做供销社的小单位上谋了个会计的职位，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低头做事，生怕一句话说错了、说大声了招来横祸。熬到文化大革命结束，社会拨乱反正之后，爷爷才迎来他的曙光。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3 读书是啥？ 在那个年代里爷爷应该算是公务员了，这可是吃皇粮的官饭，工作体面干净不说而且还能占尽先机和人脉给家人谋的一些好路子。 应着爷爷的关系，家里面两个姑姑都在供销社里找到了工作。有着爷爷的影响姑婆也是个好读书的姑娘，最后在县上中学里当上了老师，还找了校长当老公，后来姑婆儿子儿媳全是老师，儿媳娘家也全是老师，从此书香世家便和姑婆挂上了关系，每次看到姑婆陆乔总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徽因。 但是曙光迎来没多久，爷爷却因为心脏不好早早办了病退。那个时候子可承父业，爷爷退休后爸爸顶了爷爷的职，爸爸娶了乡下的妈妈。 认识爸爸之前妈妈在乡下，当然没有爷爷的高瞻远瞩，动荡期间一腔热血的投身了红卫兵，读书只读到了初中，稳定之后却又忙着挣工分填肚子。 当回过神来觉得读书好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用婚姻来稍稍改变一下命运。 爸爸是把新房子修在镇上的第一人，陆乔长大后看了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斯文又秀气，用现在时髦的话说爸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鲜肉，难怪妈妈经常“说相亲相亲，相了十里八里最后看中你爸爸那副好人才相。” 当镇上其他的人都还在住土墙房里，看着天数收成，一个月开不上一次荤的时候，陆乔一大家子人不是公务员就是老师，住的是崭新新的小楼房，一周还有一次肉，在那个吃饭只看饱的年代里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 可是爸爸终究没有赶上最好的时代，改革开放的脚步向前，吃大锅饭的体面事慢慢被时代抛弃，打工潮席卷全国的时候，爸爸所在的供销社效益也越来越差，收入慢慢的不如那些去广州深圳见世面的人了。 盖房子欠着钱，后来又多了哥哥和自己的两张嘴，爱干净爱体面的爸爸也不得不一边在供销社里忙活一边回家帮着做农活，不仅如此在还在家里开了一个小铺子卖着酒水瓜子花生一些杂货。 陆乔不明白那个时候爸妈为什么就没有选择出去打工呢？ 两个姑姑结婚后住的是姑父单位分的房子，姑父都在银行上班，比起陆乔的爸爸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姑姑家比起陆乔家的小楼房来说更干净更体面屋里贴着地砖，进屋还得换鞋。家里虽然是砖瓦的小楼房可是到处都是灰。 也不知道觉得是女儿那里好，还是因为不喜欢和儿媳妇呆在一起，即使是两个娃，爸爸要照顾着单位里又要照顾着家里；妈妈要照顾着家里又照顾着地里还带着两个猴子一样的娃，爷爷奶奶就是不愿意帮着爸爸妈妈看孩子。 爸爸三天在供销社里呆着，守着那点如同鸡肋一样的工资，抽一天回家帮妈做农活，遇上赶集的日子还得卖茶水卖瓜子。大多数时间里是妈妈一个人又要忙地里又要忙家里，照看孩子妈妈自然没有多少时间。 幸好八十年代的农村乡镇干净，人也没有那么多坏念头，孩子不仅可以吃百家饭，还可以窜百家门。 陆乔和哥哥年龄相差五岁，陆乔要么就是和哥哥散养在地里爬，要么就是被哥哥带着跟着一群孩子到处疯。哥哥自然是个正常的男孩子，不喜欢和小女生玩，陆乔也就顺理成章的跟着一群男孩子到处厮混，后来混的就“不正常了”。 陆乔性格养的大大咧咧，变声期也跟着哥哥和一群男孩子比嗓门，这下好了！长大了的陆乔说话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斯文，反而有种老娘一声吼，路边狗都要抖三抖的豪气。 年少的陆乔为自己有狮吼一般的嗓门自豪不已，长大之后却为自己的嗓音苦恼不已，这些当然是后话。 陆乔的童年里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不是在田埂上挖野菜就是在竹林子里偷别人家的蒜苗做野炊，有时候躺在黄瓜架下睡觉，一睁眼顺手就摘了跟黄瓜，在腋窝下一擦就送进了嘴里。那个时候天蓝的出奇，晚上是可以看到星星的，河里的水干净的是可以直接喝的，三伏天最高的温度也不过三十度。 陆乔现在都还记的挖野菜挖的田埂都断了，搞的这家田里涝死，那家田里旱死。别人隔三差五的叉着腰站在田里骂哪家龟儿子又在老子这里挖折耳根，信不信过两天老子打农药，闹死你一家。 陆乔这么调皮，注定了很多的时候她也是在挨打！ 陆乔被哥哥带的没有女孩子样，妈妈打起来好像也没把陆乔当个女孩子，拇指粗的棍子，寸宽的蔑条子就往陆乔身上呼。 “看你脏的就跟粪坑里爬出来一样，你以为你是蛆虫？” “天黑了知不知道回家？你以为你是外面的孤魂野鬼？” “鞋又被你弄丢一只，单着一只脚到处跳，你以为你是铁拐李吗？。” “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你是洞里的野人吗？” “天天就知道偷邻居的鸡蛋，你以为你是黄鼠狼吗？” “你穿衣服是遮肉还是拿来撕的？好好的衣服被你撕成烂布，你以为你是布袋和尚吗？” 每次妈妈打陆乔嘴里喊的话都让陆乔都觉得自己活脱脱就像个变形金刚，一天一个样！ 妈妈打陆乔的理由这么多，但是在陆乔眼里都不是回事，因为她做的那些事哥哥都有做过，她不明白为什么挨打的却总是她一个人。每次挨打哥哥都在一旁吓的发愣，最后就跟着陆乔一起哭了起来，哭到最后妈妈也跟着哭了起来，爸爸不在家娘三哭成一团。 多年之后经历了半生的辛酸，尝尽了苦楚的陆乔才明白妈妈那是无处发泄的怨怒，在那个敏感的年代里谁让陆乔是个女孩了呢？而且还恰好是个锦上添花的女孩。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陆乔上小学，哥哥到了年纪能静下心来开始学习，而且上小学的哥哥成绩也很好，还当上了班长。 可是陆乔依然沉静在疯玩的状态，小学三年级以前陆乔试卷上的红色数字一直都是个位数，陆乔不是在考试，仅仅只是在用试卷数星期一、二、三…… 每次拿试卷回家让家长签字，碰巧都是爸爸在家，爸爸都是随手翻一翻，然后大笔一挥签了个名字就还给陆乔，还“鼓励”着陆乔拿去吧！反正也不指望你读书成才的。 陆乔那个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就不指望她读书成才。年少的陆乔没有多想，毕竟她五岁就上小学了，上学只不过意味着从散养着玩换成了圈养着玩。 至于成绩嘛？成绩是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玩能证明什么？而且就算非要把成绩当成一回事来说的话，陆乔也觉得自己的成绩差不是自己的错，而且成绩差也根本就不是一个错，她理所应当的列举了两个理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4 陆乔要开光（上） 第一怪哥哥把自己带的那么疯，他把自己带进了坑里却没把自己带出坑。哥哥是一个不负责的哥哥！哼！ 第二爸爸不是经常说不指望她读书成才吗？而且镇上的老爷们老娘们也常常在爸妈面前说“你们一家子都是吃皇粮的有儿有女的，女儿读那么多书干嘛？辛辛苦苦的供着读书最后都是嫁人的。” 既然这样自己干嘛没事给自己找事！读书一点都不好玩！ 好的没听多少，坏的倒是听了不少，而陆乔还恰恰的把那些坏的都记了个清清楚楚，为了继续玩耍陆乔逃课成了自然。 哥哥是男孩而且还是孙子辈里唯一的一个男孩，要命的是成绩也好，陆乔是女孩同样要命的是成绩还那么差。这种境况不用多说了，哥哥成了一大家子人的焦点，姑姑们的，姑父的新衣服哥哥是一件接着一件穿，就连久不露面的姑婆一家也在陆乔面前慢慢的显露出了真身。 姑婆那个时候到家里来总是考哥哥这个那个，哥哥对答如流，姑婆眼睛笑的弯弯的。 面对陆乔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你呢？你的卷子我看看！” 姑婆脸色阴沉，陆乔缩在墙角小脸一阵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姑婆又摆手“算了吧！就跟你妈一样不是读书的料！” 陆乔特委屈说自己就成干嘛还把妈妈扯上！ 爸爸那时逢人也总是把哥哥的成绩挂在嘴边，哥哥成了一家子的骄傲。 换到古代的说法爸爸是嫡长子，哥哥应该叫嫡孙吧，嫡孙年少露出读书的天赋那可不得了。 陆乔呢？终究是别人家的人，读书成绩也不好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了，扯大就行了。 吃就有什么吃什么，穿就捡着家里的衣服穿。有好的就捡好的穿，没好的就捡烂的穿。就算是好的那也是很不合身的。夏天衣服领口开到了肚子，冬天是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却没有一件能保暖的，好不容易有件棉袄也是打了着几个补丁，一年到头裤腰带拖到脚背。 有时候哥哥看着陆乔穿的实在太难看了就想把自己的新衣服给陆乔穿。 可是小小的陆乔穿哥哥的衣服就像穿了件龙袍在身上。哥哥眉头一皱跟陆乔说“妹妹你等着吧！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最好看的新衣服给你穿。” 小孩子不懂事，好与坏总分的出来的，陆乔年少的心里终于开蒙了，但是却是一个自卑的开蒙，原来是她成绩不好才让她在家里不受重视，同时她也明白了哥哥对她真的很好。 成绩不能直接吃不能直接玩，但是可以换来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比如新衣服，还有家里人的关注。 疯玩的陆乔有时候会忽然安静下来，睁着水灵的大眼羡慕的望着哥哥，她也希望爸爸能多夸夸她，也希望爸爸能再外人面前多炫耀一下她。 但是羡慕终归羡慕，希望终归是希望，跟玩比起来，陆乔还是觉得玩更好一些，哥哥只顾着上学不能在陪她，那她就自己一个人玩。 玩耍可以让她无忧无虑的奔跑在田野上，山林间。 春天里听鸟儿的歌唱，闻着花儿带着泥土的香味，她可以把竹笋壳绑在脚上从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快速滑下； 夏天里可以让她在田间无意发现可以吃的甜根菜和地瓜，还有可以泡茶的香炉草；还可以躺在白杨树林听着知了叫，看着杨树叶将阳光分割成点点晶亮的光。 秋天里她可以坐在山上看着炊烟在山林间升起，慢慢变成长长的一条大烟杠横卧在村头和村尾，听着打谷子的声音从村头传到村尾；看着金黄的稻子像流水一般流过家家户户的门前院后。 冬天里她可以在架起箩筐在下面撒上米在地里捕几只鸟玩够了才把它们放飞，有雪的时候她可以堆雪人和哥哥的一群小伙伴打雪仗。。 而这些她在那间四四方方封闭着的教室里都做不到。 陆乔不明白读书的重要，但是总有人明白读书的重要。 关键时刻还是老妈的大棒子把陆乔给揍醒了，有时候人就得吃一些皮肉苦才会清醒。 陆乔在一次数学考试中理所应当的又得了个五分。 多年后的陆乔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当时怎么就得了个五分，就算是瞎蒙也不会只蒙五分吧，想想自己也真是个人才，蒙都只能蒙五分，难怪自己后来读书那么优秀。 那一次得了五分还不说陆乔还学会了骗人。 试卷都要交给家长签字，平日里是爸爸签字，爸爸对陆乔不知道是本就不抱希望，还是看多了陆乔的试卷已经死了心。每次签字，爸爸签的潇潇洒洒，陆乔过的开开心心。 但是这一次爸爸不在家，在单位里。 陆乔被妈妈揍的有点多，对妈妈有种心底里滋生的恐惧感，陆乔不知道怎么把那试卷交给妈妈。试卷上的题答不出来，陆乔对付妈妈却能想出办法来。 吃饭的时候陆乔神戳戳的拿了一张白纸和笔交给妈妈，挠着头还装着自然的和妈妈说“妈，老师让你签字。” “签什么字?” 时间是中午，妈妈刚从地里回来，又赶着给陆乔和哥哥做午饭，妈妈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倦容，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妈妈翘着脚踩在凳子上，陆乔望过去发现妈妈连脚都还没来得及洗，脚上满是泥，一半干一半湿。干了的那一半奇形怪状的裂着口子粘在妈妈的脚上。 “嗯！就是让你签个字啦！老师说让你签了我带到学校去，老师有用。” 陆乔本是想着不就是让家长签个字吗？既然是签字签哪不是？签在白纸上自己到了学校在找胶水贴在试卷上不就得了。可是陆乔只想到一半，另外一半却没想到。 “为什么要签在白纸上，就签一个名字还是要写什么？”妈妈放下碗筷，辞气有些凌厉，陆乔心一下就乱了，妈妈这种语气一般都出现在揍她的开场白里。 哥哥已经上学去了，因为她还要阴谋所以落在了哥哥后面，没想到把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如果哥哥在或许还会帮自己想想办法。 “就……就……是写个名字啦！”陆乔小小的心脏里藏着鬼，被妈妈一问心里已经乱了，说话吞吞吐吐。 “老师为什么要让你拿张白纸来让我签名字？”妈妈放下碗筷，目光在陆乔身上扫过，陆乔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刀刮过一般，小腿肚子抖的跟筛糠一样，就差没尿出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妈妈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碗筷呖呖作响，陆乔吓的一抖，藏不住半点谎，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全吐了。 妈妈拿着那张只考了五分的试卷翻过去看翻过来看，陆乔只能用庙里的四大天王的脸形容妈妈的样子有多可怕。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5 陆乔要开光（下） “你读书读到牛里去了啊！”妈妈嚎的比陆乔的哭声还惨，抄起门后的棍子就朝陆乔身上呼了去。 “你读书不好好读就算了你还来骗你妈！” “这么小就学会骗人长大还怎么得了。” “你知不知道一家人都瞧不起你，你还这么不争气！” “我要是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你不知道多可怜，如果不是放不下你我早就出去打工了。” 棍子如雨点落在陆乔身上，陆乔嚎的街坊邻居都来了。 街坊纷纷劝妈妈，陆乔一边哭着一边求饶“妈！我错了，不要打啦！以后我好好读书就是了。” 妈妈丢了棍子，抱着陆乔就哭了。 陆乔觉得这一次是妈妈揍自己揍的最厉害的一次，拇指粗的棍子打断了，姑姑的短裤改了一下穿在身上变成了九分裤，露了一截的腿肚上布满了紫红淤青，以前虽然挨打但是从来没有痛到让陆乔走路都困难。 “陆乔你要争气啊！不是为了妈妈也不是为了你爸爸，为了你自己啊！你知不知道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你，你自己不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以后谁照顾你啊！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看看隔壁的四婶婶，出去打工一年挣好几千回来，妈妈也想去，可是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爷爷奶奶不管，姑姑不喜欢，爸爸不放在心上你日子怎么过？你会真的变成一个野孩子的。” 妈妈的身上有汗水混着泥土的气味，那是陆乔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陆乔埋在妈妈的怀里第一次听到“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你！”这句话，她还知道妈妈有可能会离开她。 不知道是这一顿胖揍还是那两句话的震慑作用，陆乔一下子被开了光。 那天下午老师把昨天的语文试卷发了下来，陆乔的分数依旧是个位数，也许是害怕被紧锣密鼓的在被揍一次，也许是开了光后的作用，陆乔看待试卷的态度端正了很多，陆乔发下试卷后规矩的将试卷老实交到了妈妈手里。 妈妈抹着泪把试卷看了一下递给陆乔“我管不了你，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个时候家里虽然有电，可是每天停电成了习惯，早上九点停电，晚上九点来电，没电的时候用煤油灯。煤油灯有的是墨水瓶做的，有的是药瓶做的，插根铁管子，里面塞上棉花条子，煤油向上打湿棉条后就能点着。 这煤油灯烟很大，妈妈的身影隐在灯烟之后，哥哥正埋着头在灯下写作业，几只蚊子嗡嗡作响，妈妈拿着蒲扇子轻轻的拍着哥哥的腿，帮他赶蚊子。 比起挨揍来说陆乔更害怕妈妈无视自己，更害怕管不了自己的妈妈真的会有一天就离开了自己。 “妈，我想把这上面的题重新做一次。”陆乔嗫嗫的声音响在安静昏暗的屋子里。哥哥感觉暴风雨欲来，抬头看了陆乔一眼，眼里闪着晶莹亮光，又转头望了一眼妈妈。 “妈不要打妹妹了，我可以教妹妹。” 妈妈摇着扇子的手停下来，摸了一把哥哥的头点点头说“好！我给你们扇扇子。” 那一天夜里煤油灯的灯芯不停的跳出火花，妈妈的身影大大的投射在墙上，而她和哥哥的身影紧紧的挨着妈妈，这一晚的灯光从此在陆乔的心里扎下了温暖的根，不知道在多少个孤寂的夜里让陆乔忽然想起。 第二天陆乔把试卷拿给老师重新评审一下，破天荒的陆乔得了80分。 从此以后陆乔的考试如同开挂，小学四年级之后当上了班长，上初二的时候当所有的女生都在为物理卷里的f1，f2头痛的时候，陆乔当上了物理课代表，初三的时候考上了县里的省重点中学。 陆乔的成绩开挂之后家里的目光终于开始转向了陆乔。 爸爸也开始常常给人提起，说他的幺女是个读书的料，将来要当女状元的。姑姑们也开始给陆乔买起了新衣服，爷爷奶奶偶尔也会回来看她和哥哥，顺带带一些糖果分给陆乔和哥哥。 还有妈妈，她再也没有说过要丢下陆乔去打工的话，给陆乔梳头的时候都会温柔的跟陆乔说“乔乔好能干，是当今的花木兰呢！” 但是陆乔并没有因为得到这样的重视而显得太高兴，因为家里出了事。 改革开放的大潮从沿海席卷内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的建立冲破了无数人吃大锅饭到老的梦，下岗潮如同一个噩梦席卷了无数家庭。 一九九三年陆乔的爸爸，两个姑姑全部下岗，这就意味着支撑家里用度的经济来源没了，填肚子可以靠着田地，可是交学费仅仅靠家里的小铺子根本不可能！ 人到中年的爸爸不得不另谋出路，拉货车跑客运就连杀猪都要做。 想想爸爸其实是个很讲究面子的人，在供销社上班的时候穿衣服只穿西装，袜子都只穿白袜子而且每天都换一双，陆乔每次看到爸爸从供销社回来，爸爸都是一身干净整齐，还有摩丝的香味。 现在爸爸却为了家每天把自己忙的就跟从灰堆里拔出来一样，有时候回家还带着一身的血腥和猪屎味。 本来成绩优秀的哥哥被转学，也许是离家在外少了管束，也许是有其他陆乔不知道的原因哥哥转学后成绩一路下滑，以往的家中骄子变成了天天被爸妈挂在嘴边一顿痛骂的庸才。 没有了工作的爸爸依旧是陆乔心中巍巍巨山，反而让陆乔心里更多了一份安全，爸爸再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呆在外面了，终于可以每天在家里陪着妈妈，比起那些打工的来说虽然日子紧巴巴了点可是两个人一起面对生活，妈妈少了很多的唠叨和抱怨。 哥哥成绩不在优秀，但是他依旧是陆乔心里最好的哥哥，陆乔天天巴望着月末的到来，因为到来月末哥哥就会放月假回家。 有时候心里想的很亲热恨不得哥哥天天回家，可是陆乔和哥哥却又有天下所有兄弟姐妹的通病，分开了说着想念，可是聚在一起好不过三分钟就要开始窝里斗。 一会为了遥控器归谁管而打架；一会为谁少做了一些活到爸妈面前理论；一会又因为谁碰到了谁的碗弄撒了饭干一架。 打的时候痛快的打，想的时候使劲的想，但是关键时刻谁也不掉链子，陆乔比谁都明白有个哥哥的重要性。 从小跟男孩子厮混长大的陆乔就算上了初中也改不了豪气大咧的脾气，可是十一二岁的女孩子那个时候恰巧好像又有一点长开的意思，有时候又会有一点小脾气，不知道那个不注意就会撞上陆乔敏感的神经。 比如有人说她声音的就跟男孩子一样粗声粗气，说起话来就跟黄牛叫一样，再或者说她洋又洋不来，尼龙袜子套凉鞋大活宝一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6 离家 凡是说她不像一个女孩子的话都能让陆乔陡的怒火拔地而起，多数时候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动嘴，陆乔毛了卷起袖子就跟人干架。 也不是因为陆乔干架的时候嗓门有多大，也不是因为陆乔提前发育的身高就敢跟同是正在发育的男孩子正面刚，而是因为身后有个哥哥让她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和尚脑壳都敢摸一下。 输了陆乔自认倒霉，大不了抽时间在干一架；偶有一两次胜利结局却招来双方家长。 遇上对手也是成绩好的，老师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遇上对手是成绩不好的，老师也不会护着陆乔，别人家长找上门来跟你论理谁跟你讲成绩？ 难道你成绩好的比别人多长一块肉不成？ 爸妈一出面对陆乔就是一顿呵斥，打伤了赔钱，没打伤赔礼。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乔居然能够眼泪鼻涕齐飞的跟人道歉，戏份足的可以颁个奥斯卡。 小孩子打架一般都不会有大伤，陆乔哭的凄凄惨惨，又有老师当和事佬最后事情也就轻易的平息了下去。 但是一转头陆乔就变了脸，肚子里盘算着哥哥回来后要怎么为自己“报仇雪恨”。 哥哥可是一点也没让她失望，月假只在家里呆两天，他也会花一天的时间堵在和陆乔干架的那人来学校的路上。 要不要动手全在陆乔的一句话上。 陆乔那时候觉得哥哥真是爷们，因为爸爸妈妈都是让她给别人道歉，只有哥哥胸口一拍“走！老子揍他一顿去。” 于是乎就在打架事件被平息后的几天，就有人在陆乔面前一边哭着鼻子一边指着陆乔骂“有种你不要叫你哥啊。” “有本事你叫你爸妈给你生个哥啊！” 陆乔扬起下巴回击，生个弟弟妹妹还有可能，这哥哥怎么生？陆乔每次这样一说气场就上涨十分，活脱脱一土匪样子。 也许是不想在这些烂事上纠缠，或许别人压根觉得陆乔就是一烂人，不敢多缠，每次都是以陆乔不了了之自以为是的胜利告终，最后陆乔仗着自己的成绩和哥哥混成了学校一女霸王。 学前、小学到初中有父母还有哥哥围绕在身边陆乔的生活简简单单，那个时候她不以为然所谓的简单生活在很多年之后，在陆乔的记忆里成了宝贵的记忆，那些散落在深处的纯真和快乐总是在陆乔孤寂的时候向她挥手。 只是人终究是要长大，曾经的美好只能在某个深夜里或许某个忽然下雨的清晨里慢慢的追忆，想的多了记忆越来越淡了，脑海中的画面慢慢模糊了，然后就有了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曾经的自己才是最快乐的，现下的自己总是最不快乐的。 十四岁的陆乔第一次离开了家，去了县里上高中，那个时候哥哥经过一年的复习考上了大学去了省城。 记忆里是爸爸把她送进学校的，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办完手续到了宿舍里安顿好之后爸爸才歇下来，寝室里暂时只来了两个人，这会都已经出去打馆子吃饭了。 陆乔和爸爸就着水壶里的白水啃了两个馒头，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挨着爸爸坐，陆乔这个时候才看到爸爸的鬓边有了几缕白发，穿的白衬衣领子磨的起了毛，青色布鞋蒙了一层灰变成了灰色布鞋，里面的白色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破了个洞。 爸爸从前喜欢穿西装，虽然不合身但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什么时候爸爸也不讲究这些体面了。 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对于他们这样没有固定收入的乡镇家庭来说无疑于两个吸血鬼，陆乔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 爸爸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交给陆乔，陆乔数了数一共是九张十元钞票还有十张一元钞票。 “你小孩在一个人在外，拿着整钱出去，万一别人找你假钱骗了你，你也不知道就吃亏了，拿着划开的零钱方便一些。” 陆乔听着爸爸的话，乖巧的点点头，将钱放进枕头的夹层里。 爸爸摆摆手不同意，帮她把钱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了枕头里，一份放在了不穿的衣服的口袋里，折了几层放进柜子里，然后上了锁。 “钱不要放在一处，寝室里住了八个人，人多眼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跟她们搞好关系的同时也要注意安全。” 爸爸将钥匙交到陆乔手上，又指了指床下的蛇皮口袋“里面有红薯，一个月用的米，还有你妈给你腌的咸菜，你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要节约！给你的钱够你一星期吃三次肉了，我和你妈在家里一星期都吃不上一次呢！” “你们宿舍楼下有个磁卡电话机，写信太慢了，你隔壁婶婶家里已经装了电话，每周六晚上7点往她那里打个电话，我跟你妈在那里等着，别等到八点才打，八点你哥要往那里打电话。” 说着又递给陆乔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旁边还特别备注了一行字陆乔每周六记得打电话。 “你哥在省城里读书，我有他的地址，你就别给他打电话了，你们兄妹俩就写信吧！以后我跟你妈不在了，这世上就是你和你哥是最亲的亲人。”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周身的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却拍了自己的脑门“我把你哥的地址给忘家里了，回头打电话我念给你听你记下来。” 爸爸说着，陆乔听着，慢慢的陆乔的眼睛就酸了，可是一向跟个窜天猴一样的陆乔倔强的不肯在爸爸面前流泪，硬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 “哎呀！爸你说的太多了吧！我都记住了你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陆乔说着就往外面推着爸爸，爸爸在陆乔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现在就嫌老子啰嗦了，以为你到了县城老子管不了你了。” 陆乔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害怕在多说两句陆乔就会当着爸爸的面哭。 中国人特别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总是那么含蓄，爱永远都说不出口。而出生在乡镇上的陆乔更是含蓄，她害羞当着爸爸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爸，我舍不得你。” 想想那个场面又肉麻又刺激，陆乔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脑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的路子一直那么野，跟男孩子干架都不怕，而这一次这么哭鼻子爸爸肯定要回去跟妈说，妈肯定又要给哥哥说，哥哥肯定要当成一个大笑话拿捏她一辈子。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7 姑娘长大了 陆乔死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一边嚷着“哎呀！爸！我不是这意思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一边把爸爸往外面推。 爸爸抿了抿嘴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才小声的说“那我就回去了，你妈一个人在家呢!” 从宿舍门到宿舍楼梯不过十来步，爸爸回了三次头，最后那一次回头陆乔再也没忍住红了眼圈。 年幼的时候爸爸在单位里不常回家，下岗之后爸爸虽然在家里可是总是在外面忙，陆乔看的最多的就是爸爸的背影，爸爸好想也从来没有跟她一次说过这么多话。 不管爷爷奶奶怎么看，不管姑姑姑婆们怎么想，原来在爸爸眼里她其实和哥哥是一样的重要，关键的时候爸爸还是会舍不得她。 …… 县城说大不大，却像掐韭菜一样把二十多个乡镇拔尖的人挑挑拣拣的选了四十多个人聚在一个班里，陆乔引以为傲的成绩被淹没在了四十多张考卷里。 小学她用自己仅仅个位数的分数让老师为她头痛，好歹也能引起老师的注意，后来成绩上升成了老师的得意门生，自然也被老师挂在了嘴边，可是到了这里陆乔的成绩班上大把大把的有，老师也没对她有太多的注意。 这样的落差让陆乔有点猝不及防。 不仅如此陆乔还发现学校里有很多长的好看的男同学女同学，论气质跟初中时候的同学们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当时有部火到发烧的电视剧叫《流星花园》。男同学都学着里面的男孩穿着挂满了铁链和铆钉的上衣，还有印着主角的大喇叭牛仔裤；女同学高高瘦瘦的修着细长的眉毛，穿着百褶裙子，男同学的笑容就跟阳光一样，陆乔觉得好看极了。而那些女生从学校里走过总能引起男生的围观起哄，陆乔看着嫉妒加羡慕的快要死了。 在镇上当霸王的豪气陆乔开始收敛了不少，走路的时候不在晃着肩膀，说话也不用吼了，干架？那更是没有的事了。不知道何时开始陆乔也希望自己也能引起男生的注意， 难道这就是女孩长大的标志——少女怀春？陆乔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惊吓之后陆乔心里又有一种羞赧的惊喜，那些穿着体面的男孩子看着真好看，要是有一天有个好看的男孩也只冲着她一个人那么笑就好了。 成长的惊喜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苦恼。 陆乔在镜子前扯着从姑姑那里过继过来的衣服，把自己左看又看。觉得自己的屁股比别人平了，腰比别人粗了，皮肤也比别人黑了，就连该发育的胸脯也跟没动静一般，难怪要叫飞机场。 还有那双腿，又粗又短！那些好看的女孩子露出来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细，自己都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人家那才叫腿嘛！自己的腿顶多算一交通工具！ 陆乔扔到人堆里三秒不见，更别提引起男生的注意。 那些能轻而易举引起男生注意的女孩们总有钱去商场里买一些好看的衣服。陆乔也曾去商场逛过，装模作样的挑着衣服，可是售货员抬眼看了她一眼连招呼都懒得过来打。 陆乔偷偷的看了一眼价签也识趣的再也不进商场了，老老实实的穿着从姑姑们不要的衣服，再也不敢异想天开。 可是老天爷似乎觉得还不够，还要给陆乔的不足上加一点料，陆乔的脸上开始长出了红痘痘，一开始只是一颗两颗，红了几天之后就是冒白点，一挤就有白色的脓液流出。 陆乔开始没注意，以为随手挤了就没事，直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痘痘布满了陆乔的双颊，让她的脸看上去像落了高原红一般陆乔才开始慌张起来，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陆乔在电话里哭的惨绝人寰一个劲的嚷着“我要死了”，后面排队等着打电话的同学窃窃私语，门卫警惕的目光也锁定在陆乔身上。 爸妈被陆乔吓的不轻，当天下午就坐车来了学校，带到医院去看，医生丝毫不理解陆乔的痛苦，轻飘飘的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青春痘而已，以后大一点自己就会消的。”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的吗？”陆乔感恩妈妈理解自己同为女人对面子的紧张，小心又满脸期盼的问着。 “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治疗，而且她只是在脸颊上一点，还不算严重，有的人满脸都是，接近于破相。”医生连处方都不开把手里的圆珠笔转的溜圆。 “那要多久才会消？”那个男医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斯斯文文的模样，陆乔看了心里发痒，也不知道是担心痘痘治不好着急了还是因为一直没有男生注意到她有点饥不择食，陆乔不顾形象的扯着医生的袖子问，在攀上一点就拉手了。 “说不准，有的一两年，有的四五年。”医生看着黑黑壮壮的陆乔一脸嫌弃的解救下自己的衣服，最后像是报复性的补充了一句“有的到了三十四十都还在长呢！”。 陆乔两眼一抹黑几乎要晕过去，自己如花一般的年龄难道都要和这些东西为伍，陆乔觉得再也不会有男生会注意到她了。 “我看到一些女生用洗面奶在洗脸，有用吗？”陆乔不死心，想起了宿舍里有个女孩天天从一个牙膏样的管子了挤东西出来洗脸，洗完脸之后脸上香香的。 “相信我那些东西没有多大作用，有的可能会让你的青春痘加重，如果一定要什么方法，可以坚持用温水加一点盐来洗脸，没有什么治疗作用但是可以不让它加重。”医生的眼神明显比之前警惕了很多。 陆乔的心都要死了一般，那一天回来陆乔终于有了人生的第一个志愿当医生！将来当个消灭青春痘这个顽疾的战“痘”英雄。 就这样陆乔觉得自己彻底输了，她终究要淹没在学校里千多人的大军里，想不通事情那就别去想，试着放几天再去想，可是陆乔发现还是想不通。没办法陆乔只好打消了一心想让某个好看的男生注意到她的念头。 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陆乔想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没人搭理她，不想别人搭理她的时候好像全校都注意到了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8 嘿，黑妹！ 但是这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学校每天下午都要进行大扫除，需要打扫的地方按着片区划分到各班，恰巧陆乔的高一二班要打扫的地方就在教学楼下。 陆乔的班就在教学楼二楼，轮到陆乔那一组当值那天，陆乔在食堂塞了一碗白米饭往教室走，看见同班的王超正和几个男生站在阳台上看操场上几个人打篮球。 陆乔懒癌发作不想上楼拿扫把，忘记了自己想引起男生注意的小九九，上初中的豪气一冲天，嗷的一嗓子就出去了。 “王超你帮我把扫把丢下来一下。” 这一嗓子不仅把王超给喊过来了，还附带把隔壁一班，楼上三班、四班、后面的n个班，操场看打篮球的一大波人给吸引过来了。 “这女生的嗓门可真粗啊！小钢炮呢！” “妈呀！我还以为是男生在喊人呢！” “若不是那身衣服我还真当是哪个男生留了长头发呢！” “怎么长的那么黑啊！” 王超一脸鄙视加一脸嫌弃的样子扭头进了教室，旁边几个路过的女学生捂着嘴一笑而过，而陆乔站在下面一张脸红的就跟西垂的太阳一般，连脸上的痘痘都淹没在了红晕里。 陆乔的神经就像被拨动的琴弦一般，发出缠绵不绝的余音，震的陆乔接连几天都没睡好。她一开始想她的不足或许仅仅只是让她没那么引人注意而已，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些不足有一天成了别人嘲笑她的理由。别人以貌取人就够了，王超是同班同学居然也那样一脸嫌弃的不耻和自己为伍。 “都是一些只知道看脸的大猪蹄子！”陆乔心里把王超骂了几天，从此以后觉的男生不是王八就是鳖，都是渣，一个渣千年，一个渣万年。 可是那些王八和鳖有的长的也太好看了吧，而且自己也想要一只王八或者是鳖！甩不开少女怀春的心陆乔只有骂自己无能，只好把自己给“关”了起来。自那以后在学校里走路都是低垂着头，生怕谁会认出她就是那个那天在楼下嚎叫的黑妞。 但是还是有眼尖的认出她来，毫不客气的给她赐了外号“黑妹。”并且因为这个外号名扬校内。 于是大家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变成了“嘿！黑妹！” 要是换做以前陆乔肯定反击买牙膏滚去铺子里买，实在不行再来干一架。 可是陆乔这个时候不会反击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转身离开，她不想让自己的境况雪上加霜。陆乔此后说话低声了很多，吃饭的饭量也减少了一半，也学会了省下钱给自己买点“水密码”之类的护肤品，虽然如同那个医生说的一样没什么用但是至少能起一点心理安慰还能让自己闻上去舒服一点。 哎！看上去不怎么对得起观众，那就让自己不要太污染空气了。 但是陆乔的努力并没让情况好转多少，说话再怎么小声依旧是个粗嗓门，比不过别人的软香细语；饭量减少一周陆乔就饿的投降，吃了两天那点可怜的成绩马上就被抹去；二十块钱一瓶的“水密码”怎么抵得上别人的玉兰油？ 还有自己身上半新不旧永远不合身的衣服。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不如人的感觉，陆乔终于明白那就是自卑。这样的自卑让陆乔迅速的失去往日的豪气，变的郁郁寡欢。 她可以在周日下午的半天假里一个人走完环城路；可以缩在教室的最角落里一看就是一下午的书；下自习没事就拿着一面小镜子龇牙咧嘴的战痘；她可不跟人说话；她可以一个人做完很多事，宿舍里同寝室的几个女孩渐渐觉的陆乔是个怪异的女孩，也开始疏远她。 陆乔打电话给爸妈时只能报喜不报忧，何况关于这种和金钱抑或男女之间的事给个雷大的胆子了陆乔也不敢说。 可是总得找地方发泄一下吧，不然给憋死。 最后她把所有的不满和罪过又一次的发泄到了哥哥身上。 “你哪把我当妹妹了，你就把我当兄弟了，小时候你咋不提醒我说话小声一点呢，现在我成了全校的公鸭喉。” “你带着我地里到处跑风吹日晒的，还让我烧火把我给晒黑啦，现在我风云全校就是因为我黑。” “你就没跟我说过别让我跟男生打架，我是女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想跟我近乎的人只是为了跟我做兄弟。” “哥为什么我们家没有钱？我想穿新衣服，买护肤品，我想当女子不想当汉子。” …… 一周写一次信，早就没话找话说了，哥哥只好记着流水账打发着任务，哥哥第一次回信依然跟往常一样。 “啊！亲爱的妹妹收到你的来信为兄欣喜若狂，嗯我先倒杯水……啊喝了一杯水，撒了两滴水在纸上……嗯！我把信纸擦干了，好我已经坐下来给你写信了……”这么一啰嗦一封信就完了！ 陆乔正值人生第一次重大失落中，哥哥不负荆请罪不说还拿这些话来打发她，陆乔气的没给哥哥回信。 哥哥好像感觉到了妹妹气场，第二周的来信正经多了，可是依旧不是请罪的而是一本正经的和陆乔理论起来。 “喂！陆乔你可别冤枉好人啊！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可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你是女孩家，要斯文一点，说话能不能不要用吼的，可是你却跟我说我要是不大点声你还当我怕你呢！现在我不怕你了，别人怕你了！“ ”你说是我害你晒黑的，天地良心啊！我那个时候叫你呆在家里跟其他女孩子一起玩玩跳皮筋啊，翻花绳啊，你却跟我说那些女生你一吼就哭，还是跟着男孩子混好点，大家一起吼谁也不会哭。” “至于烧火的事你就更没良心了，还年轻着呢你就老年痴呆健忘了，你惦记着灶底下的烤红薯，怕我独吞一定要守在灶孔跟前，如果不是怕烧着了头发你整个脑袋都要钻进去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现在来赖我，陆乔你有点良心没。” “至于打架那就更不赖我了，谁当时拍着胸口说学校里的人都怕我，谁不服我就一顿揍，我揍不过我哥来揍，你当时可是把我当你的大英雄了！咋滴，学校一霸的瘾过够了就要过河拆桥忘了本，忘记了我教你的一身本事。” 陆乔拿着哥哥的信连看了三遍，仔细想了一想好像哥哥说的是实话，这下找不到代罪羊，陆乔气的更不想理哥哥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09 到省城钓大鳖 陆乔连着几周没有给哥哥写信，哥哥好像也远远的感受到了妹妹的怒意，第三周哥哥的信“不依不饶”的来了，这一次陆乔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亲爱的妹妹，希望你不要因为老哥我上一封信生气，不过老哥我挺开心的，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像一朵刚开的花想要雨露的恩泽，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倒是真的以为妈给我生了个大兄弟。 可是你才上高中年龄还小，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爸妈供我们上学不易，不要把精力放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高中找，就县城里那几个穿喇叭裤的渣渣怎么能配上你呢？你应该把目光放远一点，到省城来哥给你找好的。 还有女大十八变，等你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你瞧咱爸年轻的时候多帅气，就算是一身的猪屎都是一身的英气，咱两一定不会差。听哥的好好学习，哥在省城等你。 最后哥在提醒你一下，社会主义建设绝对不仅仅只是亏待了你一个人，你看看身边的人，吃好的穿好的的人绝对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大部分的人肯定都是和你一样的，甚至有的人不如你。不要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出生咱们没法选，但是自己以后的路自己可以选，也不要去怪爸妈，他们的辛苦你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谢谢他们把最好的留给了我们，加油奋斗，为将来的自己。” 陆乔心里终于有了一点安慰，仔细想想也对，宿舍里也有女生跟她一样蒸饭吃咸菜，用不起洗面奶，买不起衣服，提起衣服陆乔想起了爸爸送她时穿的那件磨的起毛的白衬衣。 陆乔晃了晃脑袋开始自我安慰，学校那个几个臭男生跟省城的男孩子比不就是千年的王八遇上了万年的鳖，怎么能同日而语？待姑娘我十八变后成了一朵花，你们再来追姑娘也不搭理你们。 陆乔心弦上颤动的尾音终于消失，开始静下心来学习，两耳不闻班上花柳事，少男少女们青涩的爱情未见得有几个是善终的，陆乔倒是有点庆幸自己长的丑了一点不一定就是坏事，比如不必提前去经历那些爱恨情仇。 陆乔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是这里毕竟是高手聚集的地方，陆乔高中三年里名次一直处于下游。 高三的时候高考如狂风卷来，教室后面的倒计时像个针头一样每天扎在陆乔和同学的身上，提醒着他们时刻保持亢奋与题海作战。 那个时候班上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天天都带着两瓶什么四勒浆来喝，说是可以增强记忆力。陆乔当然买不起，暗叫不好，全省全国那么多条件比自己好的都有四勒浆喝，他们的记忆力都比自己好，他们会不会超过自己去省城钓大鳖去？ 不行！那些大鳖自己也得抓一只！陆乔觉得自己只有比别人更加勤奋才有机会，下了自习也常常点着蜡烛，或者打着手电筒在教室或者被窝里看书。 那个时候爸妈也能感受到陆乔的紧张，每次月假回家都背着厚厚的一背篼书回去，进门是回家出门就是上学，不浪费一分钟时间。没有条件陪读，爸妈就时不时的坐车到县城来看陆乔，拿一些米，带一些做好的肉给陆乔，再或者带陆乔到外面的餐馆吃一顿好的。 有一次临别的时候妈妈从兜里翻出几十块钱交给陆乔“哎！你现在学习紧，爸妈不在你身边，你就自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这几十块就给你吧。我留二十块在身上就可以了。” 转念一想妈妈又递了一张十块过来“再给你十块钱吧，我留十块当车费回家就可以了。” 陆乔忽然想起哥哥曾经在信里告诉她谢谢他们把最好的都留给了自己。 事实的确如此！ …… 高考在盛夏六月里举行，数学考完走出考场陆乔跟所有的人一样哭了，大家连哭的口号都像事先约定一样我考砸了！ 可是与别人不一样的是陆乔理综考试结束后紧锣密鼓的又哭了一场我又考砸了！ 原因就是数学考试严重影响了陆乔接下来应考的心情，再加上该死的大姨妈！肚子里那一阵一阵的绞痛让陆乔根本就没法集中精神。 陆乔心里想着完了，省城的那些鳖她估计是没机会再去钓了，陆乔在泪水之中似乎看到那些金光闪闪的大鳖划着爪子慢慢的离她越来越远。 但是那个时候班主任给大家一分析之后陆乔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今年的数学题是近十年来最难的一次，水涨众船高，难大家就一起难了。少数几个优秀做出来的自然就是北大清华在等他们了，但是那毕竟是少数！还有大部分的人跟你们一样都觉得自己考砸了，大学不可能像去年那样还定那么高的分数线，不然大学都要关门了。今年的分数线肯定会大幅度下降，好好估分好好填志愿。 可是老师没告诉她今年的理综也是往年最难的啊！ 陆乔心里想完了，别人可以去省城钓鳖了，她估计只能回家钓王八了。 但是陆乔的运气就是那么好，数学考砸了，理综考砸了，但是那一年她迎来了全国高校大扩招。 这个消息是在老师分析完数学考试后几天放出来的，校长紧接集合高考学生在讲台上喷着唾沫星子讲了两个多小时，陆乔翻着白眼听完后把校长的话总结成了一句话就是参加高考的人百分之九十都能上大学。 陆乔心想还是完了，这么多人都要跟他去省城抢大鳖了。 但是自己怎么能退缩呢，一定要占据天时地利好好的钓一个大鳖，接下来要好好的填报志愿。 十四岁就离家，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里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再加上她越来越封闭自己，陆乔在高中三年里其实已经是在慢慢独立了。但是陆乔仅仅也只是在县城里，九几年的县城比起乡镇上只是多了点楼房，多了几条街，多了点人而已，说有多大的见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见识。 如果真的是有见识的话，陆乔想的就不应该是去省城钓个大鳖，她应该漂洋过海钓五洋大鳖。 自以为是的独立其实对于陆乔来说是莽撞的无知，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对将来也没有多大的把握，爸妈封闭在乡镇上看的懂的有时候还不如哥哥多。 哥哥成了陆乔填志愿唯一且信的过的导师。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0 志愿 但是哥哥的意见似乎掺杂了他自己的意愿。当年哥哥想的是车辆工程，但是分数离心仪的学校却差了十多分，最后走了电子机械专业。 哥哥希望陆乔继续填报车辆工程专业，或者是土木工程，再或者是金融。未来生活离不开车，车辆工程专业在接下来百年间都不会落后；而城市建设正在以陆乔想不到的速度进行，未来时代里土木工程也绝对是不会落后的专业；还有金融更不用说，任何时代都需要。 填报志愿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考定终身，要结合未来社会发展趋势来考虑，哥哥的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可是关键的因素还得看自己喜欢不喜欢吧，就算再好，北大清华来通知书，按着陆乔的性格可能都不愿意去。 别人家里都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的指点江山，而陆乔否定了哥哥的建议后只能自己来拿注意。有时候陆乔还是希望有那么一个成熟又稳重，见多识广，细心又耐心的人帮她做一些决定，可是陆乔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陆乔头很疼，那该填什么志愿呢？ 她忽然想起那个穿着白大褂转着笔的医生对她说你脸上的青春痘目前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 对了当时她不是有个愿望就是做医生吗？ 其实医生蛮好的，永远不会落伍，活到老，学到老。其他的专业越老越落后，医生却是越老越吃香，况且自己还挺喜欢的。穿着一身白大褂，担负着救死扶伤的使命难怪要被歌颂。 何况九十年代里多少家庭宁愿忍受疾病折磨也不愿就医给家里增加负担，上医院治病其实还是件很奢侈的事。自己如果能当医生，家里以后谁生病了自己能照顾点。 医生不错那护士也可以嘛？陆乔脑子里火花砰砰跳，又冒出一个新想法，可是这样的结局就是让自己陷入了两难。 陆乔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可真是结结实实的打了几天的架。打架的人看架的人都是陆乔，可把陆乔给累坏了。 陆乔最后没办法把想法告诉了哥哥，哥哥拧着眉头嘴里漫不经心的蹦出几个字医生的嘴护士的腿，天天端屎擦尿的。陆乔听了一个激灵劲读了那么多年书最后还去端屎擦尿的，不行！绝对不行，一身屎臭怎么钓大鳖。 “几经权衡”在临床系和护理系中毅然选择了临床系。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关于填报志愿这件事陆乔不仅仅是恨不得来一坛子后悔药，更想的是连装坛子的瓶子都给嚼了吃了。 那个时候的陆乔没有那个能力去估量今后关于临床医生的就业压力，她还太单纯，太浅薄，太稚嫩。未经成长的她没有那个能力想到那么多。 …… 高考答案公布后，陆乔便开始按着自己的分数搜寻合适自己的医学院校。 分数太高的陆乔担心自己上不去，她又没那个勇气像哥哥那样复读一次，分数太低的怕影响就业。比上又比下，陆乔在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中发现一所省城的军医院校，那学校往年的分数线虽然都稳稳的停留在一本线上，但是今年按照陆乔的估分应该还是能上的。 军医！即是军人又是医生，保家卫国治病救人，陆乔想象着自己穿着军装又套着白大褂的样子，一腔热血沸腾的就跟滚油一样，可把自己给牛逼坏了。 陆乔很激动，跟爸妈还有哥哥一说，爸妈还有哥哥比自己还激动，家里爆个双黄蛋又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多好。 陆乔头脑发热的就填了这所学校。 录取通知书毫不意外的就来了，拿到通知书陆乔就一直在想自己穿上军装的样子，有时候傻傻的乐的不像话。爸妈也很开心为了这个还特意的请了客，到镇上的广播站点映了录像。 爸爸的嘴就差没给笑歪了，可是乐坏了。 高兴坏了的爸妈还有陆乔本人都没有关注新闻，唯独哥哥长了个心眼托了暑假留在省城勤工俭学的同学跑去那所学校实地勘察了一番，带回来的消息让陆乔热烈的心凉了一半。 校门口的红色大理石上的确是写的是第十军医大学，里面的人也有穿军装的，但是都没有肩章领徽了。那个同学还特意去网上查了一下，第十军医大学还有其他的三所军医大学今年八月全部整体移交给地方。 陆乔这个时候才想起今年那一场轰动世界的大阅兵式上一个伟大的人曾经说过今年国家将整体裁军三十万。 没想到这三十万大军中竟然有这四所军医大学，而她更是中了头等奖，第十军医大学也在这四所军医大学之中。 那身绿色的军装眼看着都已经穿到了身上，一转眼挥挥手又从身上飞跑了，陆乔沮丧的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具死尸躺进学校的解剖楼算了。陆乔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般，前几天还高高的被抛在云里雾里，这一下跌到了半空，陆乔哪里跟的上，连着几天都闷闷不乐。 眼看着陆乔能上大学了，这半路岔了一条路出去，爸爸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意见，但是妈妈却私下里跟陆乔说过“如果你要复读，爸爸砸锅卖铁都愿意继续供着陆乔。只是这家里客也请了礼金也收了，却不去了忍受议论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妈妈说话的时候，陆乔看到爸爸正在门外街沿上慢慢的转着路，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似是有心事。近几年爸爸也许是操劳，也许是听力下降爸爸的话越来越少，而那本是挺拔的背不知什么时候也驼了一些。 陆乔的心尖猝不及防的就被扎了一下。 妈妈看到陆乔不说话又说“陆乔啊，你爸爸辛苦了这么多年，为了你和哥哥吃了不少苦，如今你又马上要上大学了家里负担就更重了。小时候我是盼着你好好读书能给自己谋一条出路。复读一年就多花一年钱，而且就算复读也不一定就会更好。这镇上复读考的更不如意的人多的是。 现在你既然也考上大学了，要不你就去读了吧！不就少了军人那个身份吗？光一个医生对女孩子来说也够了，女孩子读在多的书最后都是要结婚嫁人，结婚之后家庭就成了女人的重心了。你就心疼一下你爸爸吧！我最近跟他说话他都像是没什么反应一样，我真怕他有一天聋了，你早点出来当医生也好治治你爸爸。” 妈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1 大学（上） 陆乔的心紧跟着又颤抖了一下，看着妈妈盈满泪水的眼，陆乔于心不忍小声说“妈，我不是那么喜欢当军人，我去就是！” 妈妈欣慰的点点头，陆乔转身却一下愁容上了脸。 还是哥哥看出了陆乔的心事。 “真的放的下吗？” 傍晚时分，陆乔和哥哥坐在屋后的平房上，镇上的长街是小镇上最高点，在平房上可以将整个乡镇的风景尽收眼底。正是做晚饭的时候，远处山坳还有冉冉升起的青烟，暮色里稻田里已经一片金黄。 机械早已经替代了人工，童年时响彻村头村尾的吆喝声已经没了，只有机器的咆哮声远远传来，几条晚归的人影还穿梭在田野里。 哥哥好像总能读懂陆乔的心思，陆乔转头，哥哥漆黑的眼眸认真且平静让陆乔本来浮跳的心也有了几许安稳。 “我不想复读！”陆乔收回目光眼珠随着悬在的半空的两条腿，来回晃悠，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隔壁、还有隔壁的隔壁早已经不是童年时认识的邻居了，他们早就已经卖了老房子去县城买了新房。 而新来的邻居，又将原来的房子翻修，加盖了两层，外围贴上了瓷砖，楼顶上是花园，爬藤月季顺墙而下，满墙的芬芳。 而只有陆乔他们家依旧是原来的老平房，被左邻右舍的高楼夹在中间，渺小又破旧。 陆乔揉了揉鼻子，馥郁浓香让她的鼻子很不舒服“我想读的是医学校，军医不军医的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还是第十军医大学，可是不也照样收费吗？本来就是一所“假”军校，穿不穿军装都无所谓了。英雄不问出处，我在大学里好好学，把真的本事学到了，在哪都一样。” 哥哥伸手揉了揉陆乔的头，还像小时候一般“你能想开就再好不过，怕的就是你勉强自己心里有疙瘩。” “我才不会！”陆乔撇撇嘴，捏了拳头在胸前“好久没打架了，要不来打一架。” “不打，害怕一下把你打趴了，你以后钓不到大鳖赖着我养你，你已经烦了我快二十年了，烦够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烦。” 哥哥一脸嫌弃！ “那是我的错吗？谁让你投胎投的那么快，你要是投胎慢一点，我就当姐姐了。到时候就是你烦我，不是我烦你了。”陆乔恨恨不平，嘴撅的老高“才十七年就这么烦，以后我可是烦你一辈子的。” “烦我一辈子？以后烦你的大鳖去吧！”哥哥促狭一笑，声音故意拉的又高又长，“姑娘长大了，要去省城钓大鳖了。” 陆乔又羞又恼万一被爸妈听到如何是好，何况钓大鳖这事一直都是她嘴上说，从来没实践过，也没机会实践，高中虽然也有“名声”在外，但是谁拿她当回事了。 万一爸妈当真了来一顿拷打那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陆乔急的起身跺脚“陆军军你给我小声一点。”说完挥拳就朝哥哥肩膀打去。 哥哥一个猫身，轻巧躲过这拳，连滚带爬起身就朝屋里跑去，一边跑一边笑“陆乔是你自己说的钓大鳖，别不承认啊！” 夕阳西垂，暮色将天际的最后一抹红吞噬，哥哥的身影隐在屋内的昏暗中，陆乔没有追过去，转身看了看身后望了十多年的村落。 依稀的白点隐在暮色之中，那是新农村修的小洋楼，记忆深处的土房很多已经不见了，时光向前，改变了家乡的样子，而只有他们家还一如从前。 我也要走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家的样子。 关于军校陆乔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没那么快平复下去，在没有亲眼看见学校状况前，陆乔心里还抱了最后一线希望会不会是哥哥的那个同学弄错了。 九月的时候陆乔在哥哥的陪伴下第一次坐上火车。 在火车上陆乔碰到了王超，就是那个当年一脸嫌弃别过脸假装和他不认识的人。在班上的时候陆乔坐在第二排，王超因为身高是班里最高的被安排到最后一排，两个人平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交际。 因为丢扫把的事陆乔对王超有点介怀，就算有什么事要交际上，陆乔也会找个借口不搭理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陆乔已经要到省城里去钓大鳖了，当年的事陆乔也不计较了，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陆乔和王超靠背而坐，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当年罅隙似乎也没了，一路上聊了起来。 王超考上了省城的交通大学工商管理系，两人本该旗鼓相当，但是想起自己的战痘任务，陆乔忽又觉的自己比王超要好一点。 也是在和王超的聊天中陆乔得知当时班里那几个天天拿着四勒浆到教室喝的人都只是上了一个专科后，陆乔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在心里狂笑了一阵。 看嘛，钱财其实有时候不管用，还是要靠自己！陆乔这话在心里过的酸溜溜的，这是什么阿q精神！ 绿皮火车载着陆乔穿过山川，跨过大江，故乡还有爸爸妈妈的离别不舍都化作一抹流光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对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陆乔无限向往，又带着一点点的惘然，还有她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冀望不知道会不会被打破。 宿舍里的同学长什么样？她们好相处吗？自己在大学里能学习顺利吗？将来的自己能在这里扎下根吗？还有那个大鳖会出现吗？陆乔看过一些关于象牙塔的青春小说，对于青涩的爱情陆乔也有向往。 陆乔像解方程式一样将这些未知用了很多种可能组合起来，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省城已经到了。 遍地的高楼贴着闪闪发亮的玻璃，阳光一照泼金撒银一般，大车小车在柏油马路上接连不断的驶过，却没有扬起一点灰尘，陆乔真正的领会到了什么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手机在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有，还有被高中学校禁止的爆炸头和肚脐眼满街都是。 火车站出站口被各高校的新生接待点占据，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都是和陆乔一样的表情那就是新奇、兴奋，只是陆乔比他们的脸上还多了一些痘痘。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2 大学（中） “陆乔！看这就是省城！”哥哥扛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在人群里给陆乔开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哥！我们以后能留在这里吗？我觉得这里很好。”陆乔望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带着一份期盼，带着一份决心问哥哥。 这个时候的哥哥已经二十三的小伙子了，身高早已经窜到了一米八，菱角分明的面部脱去年少的稚气多了一份英气。 哥哥在人群中回过头咧嘴一笑对陆乔说“能！我们一定能！等你把你的大鳖钓到了，咱们把爸妈接过来，我们从此以后就住在省城。” 陆乔笑过之后一挥拳就朝哥哥打去，哥哥脸一沉“别闹，这是你们学校的新生接待点，没准会遇上你们传说中的师兄，万一其中有你的大鳖呢！” 对啊！收拾哥哥是小，大鳖的事大。陆乔想起来，赶紧端起一副文静的样子跟着哥哥走了过去。 正对着陆乔他们的蓝色遮阳伞下，一张白色长条桌上摆了几张白纸，上面用油墨刷着几个大字十军医学院校新生接待点。后面几张长凳子上男男女女坐了几个人，女的没仔细看，男的不好看也不丑，第一眼就没感觉肯定不是陆乔的大鳖。 几个人正把手当着扇子扇着风，身旁的几个大箱子里堆满了矿泉水。 陆乔眼风扫过旁边的两处遮阳伞，一处是天府交通大学，正是王超考上的那所学校，只是王超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哪。另外一处是西南信息工程大学，两处的男生也不好看，陆乔心里纳闷难道省城的鳖都长这样？ 陆乔的心思都在看鳖上，只有哥哥把报道这事放在心上。 哥哥确认无误后引着陆乔走到了十大军医院校的遮阳伞下。 看到陆乔两人走了过来，一个瘦高个的女生起身，笑着迎了过来。 陆乔收回心思，目光飞快的女孩身上扫过白皙的皮肤上点了几粒斑，因为天气太热，两颊上布了一层红晕，一副眼镜架在小巧的鼻梁上。身上穿着撒花百褶短裙，干净的白体恤扎进裙子里，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干净利落中透着娴静气质。 陆乔心里失落，本是酷热的天来了个透心凉没有穿军装！ 陆乔的哥哥倒是很来劲的样子，自来熟的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嘿！同学！这是我妹妹她叫陆乔，是你们临床系的新生，请问怎么去学校啊？” 师姐微微一笑，帮陆军军接下手中的袋子，纤细的胳膊一抬指了火车站外一个汽车临时停靠点说“不着急，天气热休息一下，喝点水！一会坐那辆车走，校车是十分钟一趟，不管是不是坐满都要走。” 说着转身从身后的大箱子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递给陆乔和哥哥。 哥哥毫不客气，接过瓶子拧了盖子，一仰头咕咚咚的就干掉了大半瓶。 陆乔心里凉风嗖嗖的刮过，顺着师姐刚才指的方向望去，一辆军绿色的大巴车在一堆蓝白色的大巴车中很是扎眼，车身上面用红漆喷着成城医学院。 陆乔就跟那老马蜂滚崖，死都不甩掉屁股上的那根针，也不知道什么是死心“师姐牌子和录取通知书上不是都写的是第十军医大学吗？怎么车上就成了成城医学院了？” 师姐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保持着微笑“八月整体移交给了地方，以后就归教委不归军委了。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没有发新闻，所以通知书上当时还写的是第十军医大学，害怕新同学找不到地方接待点的名字没变，其实学校里连校徽都已经换了。” “感觉像是被骗了，虽然是八月才上新闻，可是校长那些肯定很早就知道消息了，还继续用军医大的牌子来招人。”陆乔没管那么多，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事情的确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师姐很是和气，眼底闪过无奈和失落，那种失落陆乔再熟悉不过，“其实我也不希望转交给地方，可是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陆乔你干嘛逮着她不放啊？你不是老早就知道转交给地方了吗？叫你复读重新考你也不愿意。”哥哥见色忘妹，大义凛然的护起花来。 “我只是问问，哪里逮着不放？”陆乔瞪了哥哥一眼，心底的事被捅穿，有点不服气，“怎么？看到美女你恋爱啦！” 哥哥一脸尴尬，师姐捂着嘴一笑整张脸都红了。 “陆乔你别给我乱说话了，我恋爱又怎么了？爸妈还催我赶紧找个女朋友呢！哪像你，一心想着钓大鳖，连个气都不敢吭！那几个哥们我看着挺不错的，怎么都不入你眼呢！”哥哥说完眼光飘向一直坐在后面光看不说的男生。 陆乔和哥哥中路开火，师姐身后的几个男同学被迫参团，眼光齐刷刷的就扫向陆乔，其中一个还嫌不够热闹伸手一巴掌拍在另外一个身上，张嘴就说“看到没有！小师妹说你长的丑！” 这一嗓子旁边的工程学校和交通大学的人也跟着往这边瞅，几个心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烧起边防大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本校找，小师妹看看我大工程学院的师哥怎么样？” 说着就一个男生起身，胳膊一抬手臂上的肌肉就鼓出了个麻花。 颜值不够肌肉来凑，陆乔发现这种力量型的男生原来也可以让自己心跳加速，不由得脸一红，满地找洞，可是哪里有洞，陆乔又不能挥拳，只能一跺脚朝哥哥喊道“陆军军！你信不信我打你。” “注意你的淑女形象！”哥哥手一摆，抵在下巴上，扭捏的模仿起女生来，眼光妩媚的让陆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生可不喜欢你这种暴戾的哦！”说完幸灾乐祸的爆发出一串哄笑，抓起地上的袋子就朝校车跑去。 “没事我喜欢暴力的女生，要不要留个qq号码啊？小师妹！”工程学院刚才那个鼓着肌肉的男生，起身朝陆乔喊。 陆乔头也不回，赶紧就追哥哥去。 学校位于北三环外，一路之上高楼渐渐减少，柏油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换成了水泥路，风化过后车辆一跑卷起阵阵风沙，恰巧车又多，车窗外一路之上就像蒙上了一层雾。 下车之后陆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假省城。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3 大学（下） 红色花岗岩砌成的校门上用红漆刷着成城医学院，一排梧桐排在校门之后，茂密的枝叶挡着了后面的风景。 陆乔放眼望去方圆一里左右竟然只有学校这坐孤独的大门，除此之外不过是一些低矮的砖瓦房，连自己的家乡都不如。 “来读书的，远离霓虹也好！” 陆乔心里自我安慰着，随着短暂的人流进入大学校门。 学校不算大，也不算小，陆乔和哥哥一路沿路沿着指示牌前行，也没顾得上学校到底风景如何，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满校园的梧桐树如同巨伞一般撑开，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办公楼、还有神秘的解剖大楼都隐藏在绿荫之中，显得肃重又安静。 风华正茂的同学穿行其中，给校园增添一抹亮丽色彩，陆乔注意到有些人还穿着淡蓝色的上衣和深绿色的短裙，那正是陆军夏常服，只是真的已经没有了肩章和领徽。 既来之则安之，陆乔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紧跟上哥哥的脚步。 办理入学手续对于哥哥来说一点不陌生，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已经搞定了一切。 宿舍里一共六个人，一天之内就已经陆陆续续到齐，或许赶路太过疲惫，大家都要休息。这里是女生宿舍哥哥不便久留，安顿好陆乔后，哥哥叮嘱了陆乔几句便离开回自己的学校了。 不过都是些让陆乔好好学习的话，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现在兄妹两人都在省城，要相聚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关于如何钓大鳖的事哥哥是一句都没提。 陆乔回头和宿舍同学聊起来才知道宿舍里就她一人是本省的，沈霞和段云是云南的、康佳佳是福州的。索图娜是北京的、宋小敏是天津的两个人的家境很是优渥，碰巧的是两个人的父亲貌似都是检察院里的什么官。 沈霞段云来自县城，说话很是客气，索图娜和宋小敏虽然表面客气可是眼神却是闪烁带有自命的清高，康佳佳知道陆乔和沈霞还有段云不过来自小地方，说话有意无意的就往宋小敏她们靠。 不同的成长环境养成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陆乔其实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明显。 不过一席话的时间，六个人就已经自动的分成了三个团队。都说象牙塔是半个社会，社会或许本就如此。 无所谓了，只要表面上能过的去就可以了，五年之后各奔东西谁还会记得谁呢？将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的这五年，如果钱能解决问题那几个喝着四勒浆的人就不会去专科学校了。 陆乔安下心来，让自己好好的应付今后的学习！对了还有钓大鳖！ 学习自然不用多说，久经沙场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让陆乔痛苦又猝不及防的是自己钓大鳖的事情又遇到了山一样的阻拦。 学校虽然已经转交给了地方，但是依然保持了军事化的管理。 被子必须叠的跟豆腐块一样带着棱角还不能有一丝的褶皱，床单必须抹的跟熨烫过一样，而且床上除被子枕头不能再放其他东西！ 不知道创新死守旧规，陆乔忍了！ 床底下必须得依次摆着小凳子、脸盆、鞋，牙膏牙刷插在统一发放的杯子里，杯子还是那种印着毛爷爷的瓷杯，杯子必须放到脸盆里，谁把顺序弄错了教学楼下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因为一次放错了鞋和脸盆的位置陆乔和宋小敏要被罚站一个小时的军姿，大姨妈没走几天的宋小敏恰到好处的“又”来了一次大姨妈成功的逃脱惩罚。 不辨是非，没有判断力，陆乔忍了！ 还有听说队里的辅导员是以前部队上养猪的！只管生活不管学习，当宿舍里的同谈论到这一点的时候三个流派的六个女孩统一度极好的都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每天让我们把宿舍打扫的整齐干净在辅导员眼里敢情就是“猪圈打扫干净了！” 自己原来是被当猪给管理了，陆乔“含泪”继续忍了！ 每天晚上八点以后关闭学校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陆乔也忍了。 但是唯一让陆乔不能忍的就是男女分班。 什么年代了还男女分班！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学习也是干活，学校领导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把一群正值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分分开，难道就不怕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吗？ 陆乔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闹闹，可是行动却没有一点。 谁敢？ 师哥师姐们好像早已经习惯了，新一届的小师弟和小师妹们却很不习惯，时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趴在阳台上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集体吹口哨打招呼。 陆乔认识的人里还真有就靠那几声哨子凑成对的。 其中就有宋小敏，男生的确很好看，高大帅气，不过比起自己年轻的爸爸还有哥哥，陆乔觉得还是差了一截。 宋小敏有了男朋友之后不久索图娜顺理成章也有了男朋友，再过不久是康佳佳。 两年后沈霞段云在自习室里也结识了男生，成群结队的上了几次自习之后也点了鸳鸯谱。 唯独陆乔，心怀雄心壮志的要钓大鳖，奈何大鳖却一直冬眠不肯出来，而自己也不想主动出击。 进学校的头一年陆乔想着环境还不熟悉，总不能随便的就找一个吧。听说一个人对待爱情不顾一切的付出，无论男女一生都只有一次。 陆乔想把这仅有的一次机会用在喜欢她和她喜欢的人身上。 何况她不会吹口哨啊，就算她会吹口哨，陆乔也不会用这么一种草率的做法。 你今天能吹个哨子唤来一个人，明天那个人就有可能会被其他人的哨子给吸引走，大家都在吹哨子，你凭什么吸引别人？不就是外在的颜值吗？ 宋小敏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容貌姣好，身材高挑，打扮时髦，走路带着一阵香风，口哨一吹就吹来一摞情书，可是吹来的男朋友不到三个月就黄了，索图娜比她要好点，撑了五个月。 对待感情陆乔是认真的，她希望不时因为外貌吸引而来的快餐感情，她希望的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内在气质让两个人感觉契合而萌生的那种依赖对方的感情。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4 宋小敏 这个理由在陆乔心里勉为其难的成立着，掩盖着她心里不愿透露的自卑。 上高中之后很少晒太阳，陆乔的皮肤慢慢的变白了，可是脸颊上依然有痘痘；个子虽然长了一些，可是仅仅只是逃过了根号二（根号二是多少？1414？）留在了一米六而已；该发育的也发育了可是却是最小码；家里的经济已经是黎明之前的黑暗了，更别说买衣服美容美发了。 外在的因素有时候会慢慢的演变成内在不好的结果，陆乔已经十七岁了，她对自己的外表越来越重视，可是却又越来越无能为力，生活费仅仅只够吃饭，即使这样都是掐着顿数的，就连生病都要小心翼翼。 这样的条件陆乔就算把嘴吹成漏斗、吹来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也不可能吹来情书跟大鳖。 这样熟悉的拘束让陆乔在宿舍里人面前说话都没有半分的自信。女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在她们的眼里有时候一个人的外在条件直接决定一个人在宿舍说话的分量。 即使是时隔多年陆乔依然清晰的记得一次学校宿舍卫生大扫除。 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书柜后，段云和沈霞向来亲密，一起拿了抹布在擦窗户，宋小敏还在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康佳佳在擦门，索图娜在擦桌子。 陆乔拿了拖把准备拖地，这时候宋小敏从床铺上下来拿了陆乔的拖把就说“陆乔你去洗厕所吧！我来拖地。” 宿舍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陆乔。 宿舍的厕所贴着瓷砖，还带有冲水器，比起老家的旱厕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洗厕所陆乔其实不反感，她反感的是宋小敏对她说话的态度。 这是在命令她？ 而其他人的沉默让陆乔心里那一点点的反抗最后也不得不得偃旗息鼓。 陆乔刷着厕所的时候听到宋小敏在外面柔弱的说着“我咋觉得我好坏，让陆乔去刷厕所了，陆乔我不是故意的啊。” 宋小敏细柔的尾音拖的老长，陆乔听的像是胸口被人扎了一刀，又拔不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含着。 “没关系啦，总有人要做的嘛！大家不是都在做吗？”索图娜“贴心”的安慰着！ “没事！厕所不脏！”陆乔总不能让自己太离群，皱着眉头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应着宋小敏。 外面诡异的安静了一阵。 有时候一个人的软弱和沉默就是在助长别人的威风，这一点陆乔明白的太晚，宋小敏明白的太早。 宿舍十点半熄灯，陆乔一直都有晨起读英语的习惯，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夜生活，晚上睡的向来都早。 其他人的夜生活却太丰富，即使是熄灯之后也各有安排。那个时候除了陆乔其他人都已经有了手机，熄灯之后各自抱着手机聊短信成了习惯。 有时候不聊短信了，某个人起了个话题然后就开始卧谈会。 说的不过多是哪个班的某个男生好帅；什么牌子又出来新手机；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多好；什时候去看一场电影。 陆乔插不上嘴，安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后来康佳佳从商场里买了一台收音机来，学校里很多人走路的时候耳朵里都塞着耳机，有的是在听p3，但是更多的都是在听收音机。相比较之下一个微型收音机既便宜又免去了去下歌的麻烦，在大学校里很是受欢迎。 康佳佳整了一台收音机来唯一觉得不好的只有陆乔。 第一陆乔睡的早，第二陆乔不喜欢他们听的《午夜末班车》，第三他们听鬼故事不说还总是听的很晚，这个频道听了换其他频道听。 陆乔怕鬼，心里装的事又多，而且还是医学院，陆乔每次听到那收音机模拟出来的阴森氛围还有忽如其来的尖叫，陆乔就觉得自己的脚脖上抓了一只冰凉的手，这个严重影响了陆乔的睡眠和精神。 “你们能用耳机听吗？我晚上睡不好。”陆乔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意见。 每次陆乔说话之后宿舍里都是诡异的安静。 每次打破这种安静的又都是宋小敏。 “学校不是发了耳机吗？你戴着耳机听英语啊，这样就听不到收音机的声音了。” 陆乔头脑一阵昏胀，翻了个身将学校发的耳机套在头上，调了一个英语频道，将声音开的老大，掩盖过了收音机的声音。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陆乔当然睡不着，最多就是把那些恐怖的故事拒绝在耳朵之外，只有等着她们尽兴了陆乔才能入睡。 一天晚上陆乔早早上了床预先戴上耳机，听了一个多月的英语频道后陆乔的听力竟然提升了不少，耳机里的故事让陆乔听入了迷。 她没有注意到那天晚上收音机没有开。 听的正钻心的时候，身上被人猛的拍了一下，陆乔吓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耳机滑落丢在一旁。 “陆乔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耳机声音开的那么大，你知不知道影响我们睡觉。”说话的依然是趾高气扬的宋小敏。 陆乔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学校发的耳机漏音很严重，自己把音量调的又大，宿舍里没有那台收音机，这耳机就跟一个播放机一样。 窗外路灯熹微的光投进宿舍，宋小敏的脸卸去浓妆因为愤怒苍白又狰狞。 陆乔平静的拾起耳机，关掉开关，抬眸迎上宋小敏的眼睛慢慢的说着“你觉的吵人啊，那你怎么不觉得平时你们听收音机也吵人啊。” “陆乔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拿收音机来给大家解闷你现在是说我不是吗？”康佳佳从床上坐起来撩起蚊帐就朝陆乔开火。 有了友军的支持宋小敏的眼神明显带了得意。 “我没说你拿收音机的不是，我说的是听收音机的人。”陆乔知道自己一句话将自己陷入了孤立，也没指望着谁来帮忙说话，索性把脸皮撕破，“你们要是觉得我吵到你们了，找宿管还是找辅导员你们说了算。” 宋小敏没想到自己会把宿管和辅导员搬出来，一下没说出话来。 “算了，大家都不对，太晚了睡了吧。” 段云不知道哪里开窍了，终于说了一句话。 段云说了话，沈霞自然也接上了。 由此这件事才算平息了下来。 从哪以后宋小敏愈发的过分，修好收音机后音量直接开到了最大。 有时候一个人的颜值和脑子好像不是成正比，宋小敏就是如此！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5 宫斗？宅斗？宿舍斗？ 收音机的音量终于得罪了对面楼大三的师姐们，一纸投诉招来了宿管和辅导员。收音机被没收后，陆乔才又开始睡了好觉。 撕破脸之后便是冷暴力，顶破天也就是把陆乔孤立起来，过分的事情宋小敏还是不敢做。能做的就是把陆乔的热水故意用了然后在假惺惺的说我是急着出门就用了你的热水，我明天帮你打水还你。宋小敏帮自己打热水？那是不可能的了。 陆乔忘记收的衣服宋小敏很热心的收进来然后乱七八糟的堆在床上，再挑个合适的时机的丢一两件在地上踩上两脚说自己是不小心的； 不早不晚的就专挑自己在宿舍的时候喊遍所有人吃饭就是不喊陆乔，一群人人出门的时候，宋小敏落在后面甩自己一个得意的眼神。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宫斗、宅斗小说看多了难不成要亲身实践一个宿舍斗？居然要搞这些名堂！陆乔懒得理，对于爱学习的人来说宿舍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除了宿舍还有教室自习室可以打发大把时间。 而且学校又不是除了宿舍里几个人就没有其他人了。自有和陆乔合的来的人做朋友，何况孤独的城市里还有个哥哥呢！陆乔就抱着一摞书独来独往，偶有几个谈的来的朋友约了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之后不久马加爵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陆乔被孤立之后大部分的时间独来独往，回宿舍就是睡觉，性格孤冷怪异，反倒震慑了宋小敏。 宋小敏那些小把戏也暂时收敛起来。 周末相对于来说比较难捱一点，屁股坐了一周也得休息休息啊， 于是周末就成了陆乔和哥哥相会的日子。 有时候是哥哥到陆乔的学校来，有时候是陆乔到哥哥学校去。 哥哥到陆乔这边来的时候就是一起吃一顿午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每一次都是哥哥请陆乔吃饭。 没钱住旅馆，陆乔也找不到男生愿意带哥哥回宿舍睡觉，哥哥也不愿意给妹妹添麻烦，吃完午饭兄妹两人围着学校瞎转悠一阵，哥哥就坐上回去的公交车了。 但是陆乔去哥哥那边就不一样了，哥哥提前就贿赂了班上的女生，给陆乔找了个宿舍能够安顿一晚。 而且最让陆乔觉得一点不过分的就是陆乔每次去哥哥那边身上只带两元的公交车钱，有时候甚至只带一元钱，回来的路费都要让哥哥出。 饭钱哥哥出了，渴了买一瓶水的钱哥哥出了，打发时间跑出去上网的钱哥哥出了。 哥哥也不多说，妹妹要什么只要兜里有钱就慷慨解囊。 时间久了陆乔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点良心回来，觉得这样欺负哥哥不好，总要给哥哥一点回报才好。 哥哥很喜欢啃猪蹄，小时候在家里吃猪蹄的时候哥哥一边把陆乔碗里的猪蹄扒拉过来，一边说着女孩不要吃猪蹄，以后嫁的老远了。 陆乔只当是哥哥和自己抢猪蹄的借口没管那么多，毫不客气的抢回来，让哥哥留着口水看自己啃完猪蹄。 陆乔良心顿悟之后，趁着一次哥哥过生日包了两根猪蹄和一瓶啤酒到哥哥的学校。 说明来意后哥哥感动的眼眶发红。 兄妹两个就在学校花园里的一处石凳上过了生日，陆乔十八岁的时候身形架子拉起来后变的干巴巴的，哥哥过生日也就啃了几块，最好的、肉最多的还是留给了陆乔。 很多年后的陆乔在成城里吃过大蓉和，吃过狮子楼、吃过海参鲍鱼、吃过孔雀鸵鸟。但是那些味道要么淡淡的，要么腻的让陆乔头晕，要么辣的陆乔胃疼，过千过万的饭局都没有那一顿的猪蹄来的过瘾来的香，来的让陆乔吃的意犹未尽。 在漫长的大学生活里陆乔的日子就这么过着了，陆乔没有像宋小敏那样多的闲暇时光，很多的时间都是泡在了厚厚的书本里。她的成绩不算是第一，但是也排在了系前十。得来的奖学金全部用作学费，一分没有乱花，好歹给紧巴巴的家庭一点喘息的机会。 陆乔学习认真，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把英语四级、计算机二级考过，大三的时候紧锣密鼓的把英语六级也过了；寝室里的几个人让她觉得不友好，寝室外总有那么几个好朋友，在毕业之前如果还有什么遗憾或许就是陆乔想要的大鳖一直没有出现。 陆乔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脸上的痘痘终于神奇的消失了，消肿退红后陆乔的脸看上去总算是能对得住观众了，养了几年的头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肩上，读了两年多的书身高又神奇的蹭了一点，骨架一拉开陆乔的身段匀称修长，走在人堆里总算有点颜色了，但是多年来刻在心里的自卑陆乔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主动出击。 她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她平静的大学生活里，让她一见倾心，不介意她困窘的家庭，让她甘心尝一尝爱情的味道，她也希望能像宋小敏那样，有个男生时不时在楼下等她，等急了就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有个男生在宿舍楼下也喊了她的名字，宋小敏那个时候也恰巧在宿舍，听到有人在喊陆乔的名字，惊的脸上的面膜都掉下来了。 陆乔忐忑的走下楼看到一个穿着球服的大小伙子冲她笑，陆乔当时腿都快软了。 男生个子高高的，篮球服下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浓眉大眼很是帅气。 陆乔心里把老天爷狠狠的感激了一番，她梦想的大鳖终于出现，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一只鳖。 但是陆乔高兴的太早，那个人的确是在喊陆乔，但是目的却是让陆乔将一封信转交给宋小敏。陆乔气的七荤八素，把信直接扔给了宋小敏转身就抱了《外科学》去了图书馆。 陆乔心里把老天爷骂了十八遍！你大爷的谁不好？还偏偏是宋小敏，宋小敏那得意的眼神刺的陆乔一晚上盯着一页，书硬是没动一下。 第一次是尴尬，那第二次简直就让陆乔哭笑不得。 那个喊她名字的人就是是同系同级的楚云溪。 这个男生个子小小的，跟陆乔站在一起勉强齐平，说话也轻声细语，和人交谈的时候，别人的声音如果稍微大一点，两眼立马就会盛满无辜，陆乔跟他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一个劲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女生。 陆乔和楚云溪是在自习室认识的，当时坐在陆乔也不知道为啥鼻子一阵发痒，在自习室里没几个人认识她，很放的开，一个爽到炸的喷嚏出去发现对面的男生正拿着一个手绢擦着手和脸。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6 解剖楼里有没有鬼？（胆小的建议不要晚上看） 这年头用手绢的男生简直比国宝还稀有，陆乔本就是一半惊奇一般歉意，那声对不起说的也让人觉得极不真诚。 “没关系！”那无辜的眼神，那细弱蚊蝇的声音，陆乔感觉自己一个喷嚏摧残了无辜的花草。 这就算是初识吧！后面在自习室里又碰到了几次，慢慢的就熟悉起来。陆乔的异性朋友本就少，加上一直渴望自己的大鳖出现，罪恶滔天的男女分班让她自己没了下限，好吧！就算是一米六的男生只要有感觉自己也强忍恶心下手吧。 大二的时候学校开了解剖课。这个课是真正的检验学生到底是不是爱学习的最好法宝。 其他的课程，你要预习也好复习也好，自习室教室都可以搞定，但是你要预习或者复习这门课，对不起！那你必须得去解剖楼里。 解剖楼是单独的一栋三层小楼，挨着学校正门，离教学楼群不过百把米远，楼后面一株梧桐遮天蔽日，把解剖楼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就算是在盛夏里解剖楼里也是阴风阵阵，让人脊背发怵。 陆乔本就怕鬼，虽然进了医学院该把唯物主义看的比天还高却也改不掉这烂毛病。 对于找不到事做只能爱学习的陆乔来说上解剖课成了大问题。 可是解剖课又偏偏那么重要，解剖学不好，也就别当医生了。平时上课几十号人还有老师一起陆乔觉的还好，上课的时候该怎就怎么。 亲手体验用肋骨剪剪开肋骨打开胸腔，感受骨质的硬度；把肚里的脏器翻个遍，体验脏器在手上游动的润滑感觉；在身体的脂肪层下寻找神经、甚至和骨架搂着合影陆乔觉都得都没啥。 但是让陆乔一个人去解剖楼就算是熊心豹子胆、包天狗胆都没法。 楚云溪恰巧也是。 考试在即，陆乔把颈上的肌肉群和神经丛给混淆了，要命的是这里肌肉群又小又多，书上的插图越看越混，想要解决就只有去解剖楼结合着标本看道。 楚云溪开始好像明白，可后来被陆乔一通绕也晕了，楚云溪也害怕了，万一恰巧考到了咋整？ 白天要上课，周末不开门，那两个人就壮着胆子晚上去看看吧！ 按照事先的约定，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楚云溪就在楼下尖着嗓子喊“陆乔！” “哪个女生在叫你？”段云在宿舍里洗衣服，正探着身子把衣服挂到窗外。 “不知道！”陆乔淡淡的回了一句，抱了《系统解剖学》就下了楼。 要是知道喊自己的是个男生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天晚上老天爷故意整的月黑风高，陆乔和楚云溪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纱布口罩，在楼下狠狠的吞了两下口水才推开解剖楼大门。 解剖楼一楼是处理室，志愿者的遗体都要在这里进行预先处理，去除衣物，遗容整理后就直接泡进了福尔马林大池子。 遗体处理好需要的时候在由人背上三楼开始教学解剖。 陆乔也背过，也是拜宋小敏所赐。老师问“谁愿意去背标本上来。” “她！”宋小敏指着陆乔跟抢答一样，“她力气最大！” 陆乔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心态没多争辩，下楼就去背！好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害怕！只是那尸体怎一个沉字了得！ 晚上回去怕鬼的陆乔做噩梦，半夜一嗓子尖叫“鬼啊！” 宋小敏吓的直接就从床上翻了下来，头上磕了个大乌包！ 陆乔不怀好意的道歉后，憋的肚子疼！ 正是因为解剖楼的原因，所以医学院校里流行的恐怖故事也特别多。 二楼是资料室和一些标本，教学楼里明亮的灯光能够透过墙上大大的窗户照进来，但是一楼处置室却乌漆嘛黑。 陆乔和楚云溪是跑着上二楼的！在二楼的楼梯口上两人深吸了口气，解剖楼里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瞬间就充满了整个肺。 三楼的的几间小房子都没有门，昏暗的光线下，不锈钢桌子泛着清冷的光，被泡的发黑的标本就直挺挺的躺在上面。 日光灯打开，明亮的光线充满整个房间，那一刻陆乔看到楚云溪的额头上晶亮一片。 标本都是来之不易，不是说随便想去解剖一个就解剖一个，遗体第一步怎么用在再怎么用都有严格规定。 那些完整还未动过的遗体陆乔和楚云溪径直绕开，只能用课上已经被打开胸腔，脏器全部取出的那具遗体。 几堂课下来，遗体周身的肌肉已经被全部剥离，仅靠着一层筋膜附着在骨骼上。抱着火速解决，火速离开的态度，陆乔戴上橡胶手套一层一层的将脖子上的肌肉分开、楚云溪在旁边托着书，仔细的和书上的插图进行对比。 颈阔肌、胸锁乳突肌、舌骨上肌群、舌骨下肌群……专注让他们分散了紧张害怕。 一切明了之后，两个人长吁一口气，准备回撤。 关灯下楼！ 这么紧张刺激的一个夜晚终于要过去，走到二楼的时候楼上一声巨响，让两个人原地来了个僵尸跳。 “什么……什么东西……怎么……回事？”陆乔舌头打结，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确定解剖楼里只有我和你啊！”借着路灯的灯光，楚云溪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 “那是什么在响？不会是……真见……” 楚云溪不说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陆乔“鬼”字还没出口楚云溪已经尖叫一声，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冲下楼梯没有了人影。 陆乔怕的要死，却又恨的牙痒！ 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德行怎么护花？ 陆乔没管那么多，咬着牙一口气冲回了宿舍。 第二天学校里疯传昨天晚上解剖楼闹鬼，有人被吓的精神失常，一路从解剖楼尖叫着跑回南生宿舍。 陆乔要上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解剖书不见了，上课的时候陆乔桌子上空空的！解剖学老头把老花镜压在鼻头上把陆乔看了半天才说“陆乔，你昨天把书落在解剖楼了。”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陆乔却成了全场焦点。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吓的尖叫成了女生，还是哪个粗嗓门的女生吓的一路嚎成了男生这一话题成了学校一周的热点。 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五味杂陈十级难受，陆乔一个星期没理楚云溪。后来楚云溪找到陆乔负用一根鸡腿荆请罪并表示以后都当陆乔的姐妹，才惹的陆乔噗嗤一笑解了疙瘩。 陆乔幽怨的叹气男朋友没有，姐妹倒是多了一个。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7 球场上的搭档啊！ 陆乔灰心之后终于死心。有些事想多了，失望了就懒得再想了。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奇怪，你盼星星盼月亮，他就是不来，可是你放下了，他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你面前了。 或许是多年来一直埋头钻心的学习，陆乔在读大三下期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酸痛，时不时的头晕，本身就是学医的她异常敏感，趁着到医院去见习的时候，陆乔跑去骨科把老师围着问了半个小时。 最后她给自己确诊是颈椎病。 趁着年轻，多运动锻炼能够恢复，这是她给自己开的处方。 从医院回来后，陆乔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去羽毛球场打球。哥哥那个时候已经在实习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寄了一半回家，剩下的还抽了五百给陆乔买了一身网球服和一个二手的手机。 那一身网球服是邦威的打折衣服，不过一百多块钱，但是陆乔却珍惜的紧。后来的陆乔有些发胖，再也穿不上，但是陆乔不舍的丢带着搬了无数次家，最后和陆乔定居在了别墅里。 羽毛球场没有绝对固定的队友，也没有绝对固定的人，但是陆乔只要不下雨每天都到，还有几个男生女生算是来的比较多的。 刚去的时候大家不熟，都是单打，久了大家想开双打，怎么个组合法自己随意，有的人在这个时候趁机就跟自己心仪的人组了个队。 陆乔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成了双成了队，自己尴尬的落了单。 球场上的人都很友好，大家商量着怎么在找一个人的时候，陆乔的身后响起一个男孩低沉的嗓音“我来和她打吧！” 陆乔回过头看到那男生足有一米八的大高个子，黄色的篮球服下也有着一身结实的肌肉，一张脸一眼不惊艳但是却有一种自有的沉稳。 经常来的她都认识，这个人她不认识，一定不是常来的主。 陆乔多看了两眼就觉的他把楚云溪给秒杀了，心里万恶的打算要换人了。 五月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梧桐叶下穿来的风带了点凉意，男生走到身边时候陆乔闻到一股淡淡的沐浴味。 陆乔偷偷的使劲吸了一下鼻子，仿佛闻到了男性的荷尔蒙，酥的就差没流口水了。但是人家正说着话呢！ 陆乔收拾起摇曳的心端了一副斯文说“你都已经洗澡了还打？我一个人可以的！” 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是真害怕那男生一个“好”字出口转身就走。 高中之后就注意说话的陆乔好歹让声带有了一些变化，声音虽然不像宋小敏那样娇滴滴的让人听了浑身发软，但是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粗犷的让人听了一声就想做兄弟。 “我担心的不是你一个人可不可以打的过的问题，我担心的是我朋友打的过不过瘾。”男生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里升起淡淡的光晕。 陆乔松了口气还好这人不是钢铁直男。 “陆乔这是我同寝室的，他平时都是打篮球的，今天他的球友都不在，所以跟我来打羽毛球了。既然你没有队友，他又愿意你就收了他吧！” 喊话的是经常来打羽毛球的方林，和陆乔同级学的是检验，只不过他读四年，下学期开始就要去实习了！ “嗨！我叫吴求明！”男生说着便伸出了大手。 “吴求明？”陆乔呢喃着这个拗口的名字，看着跟自己脸差不多大的巴掌，装了一下犹豫然后就非常热情的伸出了手。 长这么大，这双手是除了哥哥爸爸陆乔接触到的第一双男人手。掌心的力量和温度让陆乔的心一下就发生了大地震。 那一晚的羽毛球陆乔打的异常轻松，因为个子的原因，陆乔一直站在前面，可是那个一米八的大男生承包了全场。很多时候陆乔都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飞过去窜过来。 “不好意思，我好像抢了你很多的球。”打球结束后吴求明终于发现了好像还有一个队友，一米八的大个子挠头卖萌起来让人简直受不了。 “没事了！”陆乔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努力的微笑。 “你经常来打羽毛球吗？” “我颈椎不是很好，老师让我多锻炼锻炼，只要不下雨我都会来。”陆乔心里懊恼，这是在主动汇报行踪吗？万一别人只是随便问问那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那是得锻炼，不然会影响学习的。”吴求明漆黑的目光锁在陆乔的身上。 陆乔不知道吴求明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忽冷忽热的脸有没有颜色变化，只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明天还来吗？”。 陆乔的运动短裙刚过臀，纤细的长腿裸露在外，活生生像漫画里女生的腿。陆乔有些局促，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么看，脑子反应也跟着慢了。 陆乔能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淌，原来自己也是可用吸引男生注意的啊。抑制不住的欣喜让陆乔的头脑发蒙，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 “不下雨又没有其他的意外的话……应该……可能……大概会来。” 不能留在这，万一说错话怎么办，这好不容易才有的美好初印象不能毁了。 “出了一身汗，我先回去了。”陆乔丢下一句话匆匆道别。 自己根本就没打哪来的汗？哼！ “那明天还一起吧！我保证不抢你的球了。” 吴求明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陆乔没有回头，怕是让他看到自己都快要笑烂的嘴。 那一晚陆乔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哥哥发了条短信老哥我爱死你了，你简直就是最强辅助加最强助攻。 哥哥懵的连回了十个问号。 第二天到了晚上陆乔却还支着头在宿舍发呆，微风从窗户里灌进来轻轻的摇动着蓝色窗帘，陆乔的脸也跟着忽明忽暗。 要不要去啊？昨天一说今天就去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够庄重！ 可是这不是自己期盼了好久的吗？如果不去吴求明觉得是自己拒绝了他以后都不来了怎么办？ 自己想那么多会不会是自己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人家只是约你打球，又没说什么，自己想那么远那么快。 吴求明不是最帅的那种，但是却是多看两眼就会觉得帅的，而且那双眼睛也很好看，漆黑明亮像是会说话。 陆乔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挣扎着，手上脚上到底在做些什么也没觉得，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羽毛球场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8 放映室里的恶魔啊！（前方高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元神出窍？ 暮色四合的夜晚校园里一片沸腾:食堂里有电视机的声音；篮球场上有男生扣球时的大喊声和女生惊喜的尖叫声；校园马路上有车辆缓缓驶过的车轮碾压声；足球场上有老师同学跑步、散步的说笑声；就连路旁的草丛里也有虫子低低的鸣叫声。 陆乔从未觉得学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目光在羽毛球场上搜寻一番后心里不免失落起来。平时里那几个球友今天不在，只有几个不熟悉的人霸占着球场，最关键的是吴求明也不在！ 是自己来早了还是来迟了？ 这是陆乔的第一反应。 终究是自己想多了，王子喜欢灰姑娘，那灰姑娘的老爹终究还是有个爵位呢！自己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灰姑娘，瞎了眼的王子才会看上。 学校在陆乔的眼里瞬间变的聒噪难忍起来，陆乔叹一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陆乔！” 身后的声音抓住陆乔的脚步，陆乔眼前瞬间云开见月明。 回过头果然是吴求明站在身后，只不过今天换了一身蓝色篮球服。 本来想说“原来你在这啊！”可是陆乔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响了一番，觉得自己这么说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在找他吗？ 即使大鳖在眼前，也要端住，别把自己的饥渴透露一点点。 “你在啊？”陆乔迅速找了一句来填塞住两人之间短暂的安静，这样说一点情绪都没有，再好不过。 “我一直都在，只不过刚才去超市买了两瓶水，这个天气运动量大的话人体会严重失水，所以我预备着！”陆乔这个时候才看到吴求明的两只大手一手抓了一瓶脉动。 “也给你买了一瓶！”吴求明说着已经递了一瓶过来。 “额！谢谢！……”果然是学医的，道理讲的头头是道。 “没关系，你拿着，大不了以后你再请我喝水。”吴求明向陆乔走近一步，淡淡的汗味混着篮球服上洗衣粉的味道，陆乔一下觉自己快晕了，连自己想说的话都忘记了一半。 陆乔不喜欢吃甜食，这包括了蛋糕面包，也包括了西瓜苹果和甜的饮料。 不是怕长胖，而是陆乔一吃这些东西，就会头晕，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至于为什么只有鬼知道，但是今天吴求明买的水哪怕是毒药陆乔都会喝。 “……那好吧！”陆乔大大方方接过水发现瓶子已经被吴求明捏的发烫。 陆乔和吴求明临时组了个队混进羽毛球的队伍里，那一晚吴求明不停的给陆乔让球。打完球后陆乔已经汗流浃背，几缕打湿的头发混着汗水腻在鬓角。 也许是太渴也许是心里有鬼，陆乔那晚喝了酸甜酸甜的脉动后居然没有头晕。陆乔一度怀疑自己以前吃甜的就头晕纯粹是在做梦或是在扯淡。 没有任何意外的那晚是吴求明送陆乔回的宿舍；更没有任何意外的是临别的时候吴求明约了陆乔明天继续打球，一天接着一天一转眼就两人就一起打了半个月的羽毛球。 最初还有点腼腆羞涩，但是久了两个人相处在一起自然的多了。明天是周末，吴求明又约打球，同时还增设了一条就是如果下雨就去学校的放映室看电影。 单身的太久了，整整二十年，人家宋小敏恋情都告吹了几次，武侠小说写了个《天龙八部》，她的恋情可以写个《恋爱十部》，而陆乔的恋情还是个花骨朵，没开一次。眼看着人在眼前，天天这么打球好像也毫无进展啊，陆乔有点郁闷。 老天垂怜，继哥哥之后老天也当起了神助攻，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开始下雨。整整一天，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两个人相约到放映室才发现今天要放的电影叫《爱人》。 多暧昧的名字啊！正合我心！ 陆乔心里笑的猖狂，脸上跟着差点就抽筋了。 “你怎么了？”吴求明看着陆乔的脸有点歪，自己也跟着歪着头问，漆黑眼里闪着灼灼逼人的光华。 “没有！我只是觉的放映室不是都喜欢放一些《建党大业》、《太行山上》这些红色题材的电影吗？怎么今天放这个电影。” “今天周末，休息放松一下，学校领导也不会管的。”吴求明嘴角蕴着笑意帮陆乔打了厚重的帘子。 放映室其实就是白天的多功能厅！到了晚上周围的窗帘一拉，投影仪一放，就成了电影放映室，里面的椅子也就是比教室里的凳子多了一张软垫。 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忽明忽暗的幕布带着放映室也跟着忽明忽暗，以前陆乔从来没来过这里，因为她识趣，知道来这里的要么都是各有其主的，要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陆乔没事干嘛到这里来吃狗粮。 今天终于也轮到自己了。 周末人比往常少一些，位子也有很多，吴求明引着陆乔坐到了靠墙的位置上，陆乔坐里面，吴求明坐在外面，左边是一堵墙，右边的像一堵墙，陆乔就这么无路可逃了。 电影不过一个多小时，演的什么陆乔完全不知道，陆乔其实很想看，电影她本来的就看的少，今天逮着了本来想好好看看的，可是吴求明却是不是的凑过来和陆乔说着话。 “你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只要是电影都爱看！小的那种不看“ 吴求明…… 陆乔抿嘴笑缓解尴尬“你长的真奇怪！” “哪里怪？” “怪可爱……” 吴求明一顿跟着就笑，陆乔笑的更开心。 吴求明“你是一个人吗？” 陆乔眼珠一转就使坏“我要是半个人不把你吓死？” 吴求明“吓死不至于，顶多把你解剖了。然后把心拿走！” 陆乔…… 吴求明“你知不知我很喜欢你。” 陆乔俏皮的绕开话题“真的吗？”吴求明眼神带着渴求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乔又使坏“好巧！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吴求明就笑着把手指捏的“咯咯”作响，一副要把陆乔吃掉的样子。 ……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19 老铁树开花 有一搭没一搭，剧情完全成了碎片，电影结束陆乔都还不知道男女主角叫什么。交谈之中她知道吴求明家在黑龙江大庆，父母不过是工厂里普通的工人。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仅有他一个儿子，因为喜欢四省的火锅，考大学的时候考了过来。 出了放映室雨还在下，天公非常作美的又开始刮风。 陆乔只穿了一件t恤，来的时候一路冲到放映室没觉得多冷，这会出来风一吹胳膊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陆乔磕着牙缩成了一团。 放映室里不冷不热刚合适，可是现在就吃了苦。 吴求明t恤外套了件格子衬衣，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自然脱了下来披在了陆乔的身上，顺势还拿走了陆乔手上的雨伞。 等陆乔穿好如同龙袍一样宽大的衬衣，吴求明已经撑好了雨伞，自己的伞捏在吴求明的另外一只手里，陆乔还没伸手去拿，吴求明就已经把自己罩在了伞下。 “地球仪咱们就不买了，在外面走一走怎么样？” 吴求明唇角含着笑陆乔被迷的七荤八组，就同意了。 因为下雨，这会又到了晚上在外面的人很少，梧桐树如仪仗整齐的排列在两侧，路灯隐在茂密的梧桐叶中，梧桐树上像是散落了通透的夜明珠，一路上星星点点的光让长长的道路变得明暗飘忽却又带了丝丝暧昧；雨水冲刷后的梧桐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着微凉的风钻进鼻腔让人神清气爽。 陆乔和吴求明并肩走在路上，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偶有梧桐叶上落下的水滴打在伞上，一声一声不大又不小，好像正打在了陆乔的心上。吴求明在身边竟然是随上了自己的脚步，胳膊行走之间有一下没一下的碰在自己的臂上。 “猪头！这会你可以说了！”陆乔心里悄悄的说着，偷偷望了一眼吴求明，他像是正在专注的想着什么，刀刻的侧颜很严肃。 这样的一张脸怎么越看越顺眼！陆乔心里甜气只冒，转头看路安静的等着。 陆乔微微一低头，乌黑的头发从耳边倾泻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身边的人呼吸一下加重，吴求明终于开口了。“陆乔！” “嗯！”陆乔转头迎上吴求明的目光，两人眼底的笑意撞在一起，陆乔明显感觉自己的脸一下烧了起来。 “我……”吴求明有话又像是说不出口。 难道？不会？ 陆乔又是惊讶又是期盼，不由得眼眶撑大了一圈算是鼓励吴求明。 “怎么？”陆乔张口的那一下生怕自己的心从嘴里跳出来。 “我没有女朋友！” “啊哈！”陆乔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好巧啊！我也没有男朋友！” 完了！矜持了这么久就这么破功了。 “我也觉得很巧！那……那……那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万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陆乔脑子里一阵轰鸣，天崩地裂、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鬼哭狼嚎不管是什么词都不足以形容陆乔心里的震撼。 原来她也是可以让人动心的！她是可以让人喜欢的。 陆乔只是傻傻的笑着，吴求明以为是自己的话把陆乔吓着了，连忙进一步解释“我是认真的，想了好久今天才跟你说，就怕说的太早把你吓到了。“ “我……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好，虽然只认识半个多月！” “要是你觉得时间有点短，你可以暂时不回答我！” “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吴求明说着陆乔听着，却没有回应，吴求明脸上的笑意如同消融的冰块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失落的迷雾。 吴求明表白时眼里的认真和期盼是陆乔曾经最为熟悉的，激动之后陆乔反而冷静下来，自卑刻在心里多年，让她很难受。她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可他还不了解自己家的情况！ 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卑微的过去他会接纳自己吗？ 陆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我觉的你也很好，可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们还应该再了解一下！” 吴求明眼眸顿时清明起来，像是抓住了迷雾之中导航的灯光，很认真的说“我知道！所以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好的那一天在答应我，但是在你答应我之前能不能给我机会让我陪着你！” “好！”陆乔欣慰的点点头，好像最后还是朝她想要打方向发展而去。 大三很快在暑假之中结束，那一个夏天依旧如同往年一样酷热，但是吴求明是出现在陆乔感情生活中的第一个陌生人却带来了清凉的风，让陆乔的暑假过的异常舒适。 感谢那个发明电话的人，让相思又距离遥远的人有了寄托！ 结束暑假大四便来临，吴求明要去实习了，为了赔陆乔他选择留在成城实习，医院离学校很近，近到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路。 很多时候陆乔不用在一个人去自习室，不用一个人排队打饭打热水、羽毛球场上不用在尴尬的去找队友、不用在寂寞的时候一个人在操场边来回碾马路、就连去解剖楼楚云溪也可以搭顺风车不用疑神疑鬼一惊一乍! 都说恋爱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可是一点都没说错！那段时间有吴求明的陪伴陆乔脸色红润，眼角眉梢时刻都像漾了一潭春水。用楚云溪的话说就是命犯十里桃花，老远就闻到一股桃子花臭！陆乔不跟他计较！ 以往陆乔回到宿舍陆乔都是冰着一张脸几下洗漱完就睡觉，但是最近却是哼着小调回来，躺在床上也是笑眯眯的捧着手机。久经沙场的宋小敏一眼就看出陆乔是外面有人了。 正巧宋小敏的快餐爱情刚刚才结束，宋小敏很有人情味的在宿舍里哭的那几天正碰上陆乔最春风的那几天。 陆乔藏都藏不住的甜蜜像跟刺一样扎的宋小敏坐立难安。宋小敏讽刺过陆乔冷锅里居然蹦了一颗热胡豆出来。 陆乔回怼看在同宿舍的面子上我当你是个人，麻烦你就装像一点。 这陆乔简直就是翅膀硬了不知道背后靠上了哪尊大神。 估计为了报复然后意外就很自然的出现了。 有天晚上吴求明从医院回来陪陆乔吃晚饭，食堂外就是操场，上班坐久了的吴求明想去打球活动活动一下筋骨。 陆乔答应了就去超市买水，顺带将放在食堂外的水壶提回宿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吴求明已经大汗淋淋坐在了操场边休息，跟言情教科书一样高大帅气的男生打完球一身都是充满荷尔蒙的汗水，身边自然会有送水的小女生。 陆乔老远就看到了宋小敏！ 陆乔急匆匆的走过去，宋小敏得意的撇了一眼陆乔，宋小敏打扮的时尚靓丽，周身香气萦绕活脱脱一西游记里走出来的妖怪。陆乔只恨自己不是孙行者也不是者行孙，反而跟个土行孙一样，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宋小敏手里拿了一瓶水，娇滴滴的递到吴求明跟前“帅哥我打不开能帮我拧一下吧！” 陆乔鼓着腮帮子说“宋小敏上解剖课你天灵盖都拧的开，拧不开瓶盖？” 吴求明低头一笑复又抬头一摊手“美女对不起啦！我女朋友不让我帮你！你应该去找你第八位男朋友帮你拧！”说完起身揽了陆乔肩膀就走。 这活脱脱的就是捏着宋小敏的脸扇大嘴巴子啊，陆乔心里那个爽啊！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宋小敏的嘴都歪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0 打架 大四的第一个月结束后，陆乔终于答应吴求明成了他女朋友，当时两人正在食堂吃饭，吴求明激动的在过道上连打了两个空翻，周围的同学如同看猴子一般看着两人。饭后日常压操场，在夜色掩护之下陆乔第一次让吴求明郑重的牵了手。 不同于在羽毛球场上和吴求明的那一次握手有冷淡与犹豫，操场上的牵手陆乔心里热脸上烫，手心里更是一片岑岑冒着汗，有一份羞羞的惊喜和激动又有一份无处安放的惘然，未来太长，长到让陆乔不知道未来会不会也一直如这样！ 谈恋爱，她不想只是谈谈而已！认真对待和为将来打算，这是陆乔对爱情的态度。她希望迫在眼前的毕业不要将两人分开。 陆乔同时也犹豫着要不要让哥哥知道吴求明的存在，因为见色忘义的陆乔已经很久没有去见哥哥了，哥哥暑假没回家自然也不知道陆乔整个暑假在家事怎么过的。哥哥打电话追问了几次为什么不过去了，陆乔都应付着说大四忙！ 但是没有让陆乔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做决定的时候，意外就已经帮她做了决定。 吴求明欣喜陆乔终于做了她的女朋友，在朋友面前直夸陆乔身材好、脸蛋好、成绩好，不是过目不忘的惊艳让人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狂乱冲动，没有口红香水相伴的陆乔而是给人一种想要守护，想要陪伴的感觉，是一种细水长流又连绵不绝的执意的喜欢。 方林夸自己是他们的“媒婆”嚷着要吴求明请以前宿舍里的哥们吃一顿饭，陆乔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是吴求明招架不住方林的死缠烂打，答应请客。 吴求明本来是让陆乔推脱身体不舒服不要去，可是陆乔爱屋及乌的觉得也应该和吴求明身边的其他人熟悉一下，也答应要去。 请客只不过是在学校后面的餐馆里吃一顿再简单不过的饭了，女生的人数远远落后男生的人数，最后饭局变成酒局，方林喝高了说话嗓门大，旁边一桌几个男的看不下去叫方林说话注意一下。 不知道方林那里来的大脾气，就“注意”两个字就挑拨他的神经，跟人嚷起来，嚷最后变成了骂，骂最后演变成了动手。 两方的男生都喝了酒，酒劲上头手上没了分寸，有个男的想对陆乔动手，吴求明一急一个酒瓶就碎在了别人的头上。 那人顿时就昏了过去！送到医院抢救带着一通检查最后送进了icu，昏迷一个月才醒过来。 这件事惊动了警察，也惊动了学校领导，也惊动了所有参与者的家长。 陆乔不敢告诉父母，哭着打电话告诉了哥哥。 吴求明的父母用了一个让人咋舌的数目进行赔偿，终于免去吴求明的牢狱之灾，但是也被迫休学。而其余所有的参与者总学分扣除12分！相当于一年的学习白费，危急以后的毕业。要想换回学分顺利毕业只有大四这一年必须所有科目拿到优。 “我求求你离开我儿子吧！” “只要我活着你和我儿子就永远不可能！” “你就是一个扫把星！” “你身上的穷酸害了我儿子！” 这是吴求明的父母指着陆乔的鼻子说的话。 陆乔哭着跪在地上请求原谅，只换来吴求明父母变本加厉的责骂。 宿舍里的人也把她当做笑话，特别是宋小敏对她进行了复仇般的冷嘲热讽，学校的领导也对她失望，让她写了一封长长的检讨信。 吴求明办理休学后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吴求明来去匆匆就像一阵风刮过陆乔的世界，打乱她原本规律的生活后留下一地狼藉。 此时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哥哥。 哥哥那个时候已经在一家国企制药公司实习了大半年，因为表现积极，又是党员被提前录取了，工资也翻倍。 工资上涨后的哥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外面给自己租了一个二十平米的小套房，虽然小但是卫生间厨房卧室一应俱全。 哥哥为的就是妹妹过来的时候住的方便一点。 出事之后学校领导对陆乔的态度也极速冷淡下去，为了避风头准了陆乔的请假，陆乔到了哥哥那就没出过门。 那一周哥哥没有说什么话，该上班的上班，下班该做饭的时候做饭，该打扫卫生的时候打扫卫生，陆乔呆呆的发愣不吃饭，哥哥也不催，自顾自的吃饱后把饭菜就端下了桌，偶有说两句话也是无关痛痒的话，关于学校哥哥绝口不提。 本来陆乔是等着哥哥的一顿责骂的，但是哥哥却是出奇的安静，痛哭几天后安静下来的陆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哥！我错了！”陆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那双眼睛因为泪水的浸泡已经肿的发亮。 哥哥低头不语，转身绞了块热毛巾递给陆乔。陆乔捏着毛巾可怜兮兮的望着哥哥。 哥哥叹了一口气揉了一把陆乔的脑袋才说道“错？你哪里错了，全国大学校那么多大学生谈恋爱，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你做着大家都在做的事哪里错了！” 本是想着请罪的，没想到对面站的却是友军，或者是哥哥葫芦里在卖药？ “可是……”陆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是觉得你害的吴求明差点坐牢心中有愧？还是觉得自己是红颜祸水因为你有人进了icu？“我哥哥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是陆乔捉摸不透的光“我倒是不觉得你有错，反而觉得你很厉害……要是在古代没准还能成为一代祸妃！” 陆乔觉得哥哥是在说反话，嘟囔着“又不是我让他们打架的！不过话说回来那顿饭是因我而起，要是不吃那顿饭就没什么事了。” “你刀架脖子上逼着他们吃饭了？是它们不依不饶的要你们请客吃饭啊！谁要请客，谁要吃饭，在哪吃饭，点什么菜、桩桩件件哪样你参与了？大声说话的人是你？喝酒的是你？那酒瓶是你砸的？” 陆乔看着哥哥翕合的嘴茫然的摇摇头。 哥哥如释重负“所以你没有错啊！我反而觉得你是最冤枉的那个，我都想不通你为什么把自己给关起来！”哥哥又严肃的强调了一次“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方林的冲动，错的是吴求明的关心则乱，错的是吴求明他老娘的护犊子把你臭骂了一顿，她心中有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就发泄在身上！我不是看她跟咱妈一样的岁数我都想骂她！” 陆乔再一次的惊的说不出话，果然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亲哥！这番话也只有他哥才能说得出来。 “我知道你这是歪理！可是听着我心里好像真的好受了一点！”陆乔匪夷所思，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想通了，反正心里明显掉了块石头。 “什么歪理！这是事实！你才是那个无辜的！”正值下午，西垂的太阳不像午时那般炽烈，散落在屋里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余热被在两人的身上。 哥哥搬了个椅子坐在陆乔身边，被光晕环绕的哥哥有着让人放心的稳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1 如若错过，不再相逢 “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啊？”哥哥声音不大，但是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穿透力。 “我自己？”陆乔一怔，恍然如梦！自己像个圣母一样觉的对吴求明有愧疚，对伤者有歉意，但是却一直忽视了自己。 “吴求明虽然休学，但是一年后他回来可以继续上学，没准还会重新在谈一个女朋友，很快就会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你读的可是五年，他只读四年休学一年也会跟着你一起毕业，男生晚一两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你哥我断手臂，得脑膜炎，降级，复读，耽误了几年年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相信我!他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休学这一年还不知道他要怎么个玩法呢！ 那个在icu里躺着的除了身上多了几个疤却得到了不菲的赔偿金，就算是拿血换，他也可以过几年好日子！如果聪明一点这笔钱还可能会让他有资本来一个快速的翻身。而你呢？你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书，眼看着要毕业了，结果一年的学分全部扣完，搞不好还不能毕业！如果你无法毕业你的损失是多大？父母的损失是多大？你想过这些没有？” “你最该哭的是你自己。”哥哥说话的时候用指头狠狠戳了一下陆乔的脑袋，恨不得一下把陆乔戳醒。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想到吴求明我还是难过！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受！”陆乔垂着头像是斗拜的公鸡。 “你们发展到哪了？睡了没？”哥哥直截了当话锋陡转，让陆乔又窘又急！ “我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被别人骗走的吗？就牵了手而已！” “吓死我了！”哥哥长吁一口气，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额头，像是有汗水一般，“那还好！我都没出场决不许跟人上床！只要没到那地步你就相信我，每天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很快就会忘记他！” 听着哥哥的话，陆乔惊讶的连眼泪都忘记了往下滴！ 哥哥的节奏陆乔完全跟不上，哥哥脸色一沉，又问“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陆乔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 “真是个白眼狼，从小把你宠到大，我怎么没见你为我哭过？”哥哥“醋”意陡生，惹的陆乔破涕为笑。 看到妹妹终于笑了，哥哥说话的语气终于轻松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咱们的家庭就这样，所以从小到大你有点自卑，你一直渴望别人的关注，不仅仅只限于男生！如果是换一个人长的有那么一点点好看，在球场上和你相遇，一起看电影，他在对你说喜欢你，你会不会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也做他的女朋友？” 陆乔好像重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一心想要的就是一个男生能注意到她，她也能和其他女生一样身边有个可以依偎的人。难道这一切的期盼仅仅只是为了和其他女生一样？一样？一样？ 脑海里的声音如同回旋波一般一遍一遍的拷问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可以？证明自己不自卑？换一个人不是吴求明，就算是方林、楚云溪或许她真的也会答应。 “哥！我是不是误会的我的感情？”陆乔心里的顿时失落，她憧憬爱情，原来却不知爱情！ “我不知道，或许是这样！但是我能肯定一点，你既然说你有可能会答应其他男生的追求，那你就仅仅只是对吴求明不拒绝有好感！爱……应该还不算！” 哥哥轻轻的叹了口气“爱！我也不知道！” “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这么多年哥哥一直做一个温暖妹妹的哥哥，他的心是否也温暖过其他的女孩？ “没有！”哥哥回答的斩钉截铁干净利落，但是陆乔却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闪烁。 哥哥不愿意说或许有他的秘密，陆乔没有多追问。耽误了一周，还有那么多的学分要修回来，陆乔振作精神重新回到了学校。 身边自然还有嘲笑，但是陆乔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学分要紧。繁忙紧张的学习中陆乔结束了大学四年的生活，最后一学年陆乔将在医院中度过，完成实习后回校参加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学生生涯。 经过哥哥的提点陆乔没心没肺的认为自己对吴求明的感情谈不上真正的喜欢，仅仅是因为有人对自己有兴趣，而恰巧自己也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也会注意到自己而进行的一场论证。 尽管这样想可是在学校里陆乔依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吴求明。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用时间和精力堆砌久了，无论你最终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产品，都附赠了感情，而且一时半会这样的感彩还不会褪色，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那些色彩会变成锋利的针时不时的拨动你的神经，让你疼痛难忍。 为了不让自己想的太难过陆乔回到学校之后就再也没去打过球，但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和吴求明在一起的短短几个里月他们一起把学校的每一块能去的地方都走了，无论她躲到哪都会有他的影子，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经久不散的萦绕在鼻息之间。 思念太痛苦，偏偏却又杳无音讯，陆乔盼着实习快一点来，离开这里，到一片新的天地去，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秋天很快到来，梧桐枯黄的落叶铺满陆乔和吴求明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冬天成城里飘起了雪花，成城很少下雪，陆乔看到雪的那一刻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是吴求明在该有多好，他一定会笑着看她像个疯丫头一样在雪地里撒欢；春天随着翻飞的燕子到来，陆乔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光秃的梧桐枝干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点点翠绿；初夏不急不缓终于再次来临，梧桐的翠绿再一次铺满校园。 陆乔终于要走了，吴求明也该回来了，那个时候的梧桐树依旧翠绿，走在路上的他不知道会不会也会想起她，在他的回忆里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哥哥错了，过了这么久陆乔依旧没忘记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第一个关乎爱情的人。但是既然已经如此，那如若错过，但愿不再相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2 海南 经过一年的辛苦，陆乔终于把学分修了回来！大四最后两周是填报实习志愿的时候，陆乔有些犹豫，是留在省内还是去省外呢！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出过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读了很多这路却没有走多远。 留在省内环境熟悉，离家近自然有好处，可是不出去走走看看这次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将来老了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因为今天的拘谨而留遗憾呢？ 陆乔脑海里立马就闪现出一个老太太对着落日唉声叹气的样子。 不行!得出去走走！陆乔把自己的想法和哥哥说了，哥哥很是赞同年轻的时候不出去看看，难道老了再出去？ 决定之后陆乔又和爸妈商量了一下，爸妈的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从前，妈妈的的话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细碎，十句话有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到重点，爸爸的耳朵听力下降，反应也变的迟钝起来，这就是人变老的标志？ 辛好哥哥毕业了！毕业后陆乔的生活费很多都压在了哥哥身上，生活的重心慢慢偏向了哥哥，哥哥没有意见爸妈也没有意见，就这样陆乔开始选择省外的实习基地。 海南也有学校的实习基地，从未见过海的陆乔一眼相中了海南海口人民医院，抛开陆乔被扣12学分的事，陆乔的成绩同样能让人竖起大拇指。 陆乔毫无悬念的通过了筛选，但是宿舍里其他人就没那么顺利。 段云和沈霞成绩不上不下家里又没有关系跟老师来回拉锯了几次最后还是被分到了昆明市医院，康佳佳和索图娜填报了老家的医院，但是以他们勇居下游的成绩来说，志愿顺理成章的被打回来，但是最后老子老娘出面，总算是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会顺利的留在那里。 但是宋小敏相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波三折没那么顺利了。 宋小敏大学四年忙着认识男朋友，换男朋友，忙着逛街当平面模特，她的内外妇儿教学课本发下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即使有一嗅二视三动眼，四划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舌咽，迷走及副舌下全这样简单的口诀教给她，十二对脑神经对于她来说依旧是个天外方物。 动物实验肠道修补缝合术肠道是缝起来了，但是一装水检查，就跟个洒水壶一样，里面还皱了一大团。老师给了个评语肠内容物外漏继发腹腔感染，同时有肠梗阻继发的风险，换句话说活的也能被医成死的。 更糟糕的是一直贪图玩乐的宋小敏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顾忌过自己的英语考级，到大四的时候终于急了居然去买答案，小小的接收器藏在笔筒里被抓了个现行。 全校通报，写检查，扣学分，勒令退学一样没少。 如果是普通人宋小敏的学业应该就到此结束，医生职业对她也将无缘！ 宋小敏终于收拾起平时的高傲，哭成了泪人，陆乔对她是既同情又解恨。但是陆乔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就来了急转弯。 宋小敏家里不简单，至于他爸到底当了个多大的官，陆乔不知道，听说他爸弹了手指使了个神通，宋小敏所有的处罚全部被撤回，最后还回了天津第一医院实习。 家里有个好老子真好使，她应该也会顺利的留在那里工作了。 可是自己除了努力别无选择。不是说上天应该不会亏待努力的人，自己加油吧!不用再去管别人了。 陆乔把去海口实习的结果告诉哥哥时候，哥哥在电话里唉声叹气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分开过，以后你就离我那么远了，老哥我舍不得啊！ 终究是都长大了！陆乔鼻子一酸安慰着哥哥“陆军军别这么肉麻好不！要肉麻你应该找个女生去肉麻。何况就一年的时间。” 哥哥在电话那头不语，陆乔只能听到哥哥的呼吸很重很重！ 收拾好行装，火车载着陆乔离开成城。 走吧！从此这里只有回忆了，无论是大一大二抱着一摞书孤寂的穿行在校园里的她；还是在宿舍里忍受宋小敏高傲和欺辱的她；还是有吴求明陪伴的她，都已经过去了，崭新的天地里有崭新的她。 海南有另外的一片天地，而陆乔重来都没见过！无垠的大海，蔚蓝的天空，细软的沙滩让陆乔狠狠的兴奋了几天。 修整两天后接踵而来的繁忙实习工作让陆乔应接不暇，陆乔终于好受一点了，慢慢的想起吴求明的时候陆乔心里不再有一点的涟漪。 吴求明再见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陆乔在空间的私密日记里写上这一句话打算再也不要想起他了，不要回头看，往前走！ 在海南陆乔就像一本新书一样，通过医院接纳社会的初写。 医院是生命的起点也是生命的终点，人间的百态因为疾病而被浓缩在这里成了折子戏不断上演。 有人因为没有钱抱着病重的孩子红肿着眼睛回了家；也有人倾家荡产和死神争夺那仅有的一点生存希望；有人不离不弃守候在床前，也有人看到诊断单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她见过一米五的妻子咬牙背起一米七的丈夫躺上手术推车；她也见过健壮的健身教练住院期间每天都有不同的美女来嘘寒问暖。 她看到过医闹把带教老师打的流血，也看到过病人因为医生的起死回生而下跪磕头过。 陆乔很郁闷同是五谷杂粮养出来的人，几十上万年进化出同样的器官，为什么人就相差那么大。 同样是男人同为丈夫，有的情深义重有的却活成了阎王的催命符。 一个妻子三十岁因为便血来医院检查，门诊上只是做了一个指检，就让她来住院部进行系统检查。 姑娘瘦瘦的，文文弱弱的，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细长的眉毛微微下耷，双眼里暗含泪光，陆乔看到她的一眼就想起了林黛玉。 而他的丈夫也是瘦高瘦高的，戴着一副眼镜，说话也很轻，仿佛是害怕大一点声音就吓到身旁的妻子。 陆乔在老师的示意下重新做了一次肛门指检，手指刚伸进去，就摸到一个硬块，在拿出来的时候指套上已经染了血。害怕吓到病人，陆乔赶忙取下手套，扔进了医疗弃物箱。 但是这还是被陪在一侧的丈夫看到，陆乔看到他的脸一下刷白，看向妻子的眼写满了心疼。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3 小离 “医生我得的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检查完成后妻子小声的问！那声音里的试探和期盼让陆乔很不忍心，她才三十岁啊！悸动不安的青春刚刚走过，稳定和幸福正向她招手。 陆乔看向老师，老师皱着眉头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现在只是初步检查，只知道你的肠道里长了一个肿块，需要做手术，良性还是恶性？要等到病理检查结果才知道！” 直肠内有肿块，指套上又带血，不离十已经能确定是恶性肿瘤了，但是当时媒体爆出的恶性医疗事故太多，医患关系紧张，陆乔又不能完全隐瞒病情，只能尽量委婉的安慰着病人。 更多的思想工作要靠她的丈夫来做。 “小离！医生只是做了个小检查，怎么就知道结果呢？你一直都只是一些感冒发烧的小毛病，不会有大事！不过就是一个肿块嘛!我们切了就是！肯定是良性的，不要担心。” 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女孩一般，叫小离的女子展颜一笑，点点头安静的跟在丈夫身边。 事后丈夫却央求陆乔“结果出来之前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她太多关于病情的事，我怕她多想。” 陆乔理解的点点头。 一般都是先办住院手续，做完常规检查后在进行手术。陆乔找到护士一番解释后为他们争取来一个双人间。当时另外一张床还空着，护士也答应不到最后那张床不住人。 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小离一直安静的坐在病房里，丈夫跑前跑后，忙上忙下没有让她动一根手指头。陆乔去询问病史的时候，才发现安静的小离双眼里含满了泪。 “我知道我的病很重！这半个月我一直便血，瘦了十多斤。我在网上查过资料，我的情况跟直肠癌很像！”小离不急不缓的说着，看上去很平静，实则听来既凄凉又无奈。 “现在连医生都不知道结果你就给自己下了诊断？你不要多想，给自己增加精神负担，对你的身体不好！”虽然陆乔很清楚结果的可能性，但是出于职业安全习惯，在最终报告出来之前陆乔不能给病人一个肯定的说法，只能这么说。 那些藏在心里安慰的话作为陌生人也说不出口，陆乔只能让自己尽量笑的自然好看一点。 “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最清楚，但是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我老公，我不想让他担心！” 陆乔心头一颤，这又是将要上演的一幕悲情剧！丈夫和妻子同时猜的不离，但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都选择隐瞒。 陆乔无奈的点点头，转身出门，轻轻的帮她关上房门。 术前检查一切都没有意外，手术前一天，陆乔和老师要给他们一起做术前讨论，签订手术同意书。 “就签个字，一会就回来，我帮你削了苹果，晚上八点后不能吃东西，你现在吃一点攒点体能！”丈夫笑着对小离说，但是看到妻子乖乖点头转身回病房的时候，丈夫的眼睛却一下红了。 “手术过程中会把肿块剥离下来做病检，病检时间半个小时，如果出来的结果是良性，那么手术将会很快结束，如果是恶性就要更多的处理，是根治还是保守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老师说话的时候陆乔看到丈夫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已经看了太多人间悲情的老师顿了顿，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她的病最好还是让她知道，如果是好的结果大家都欢喜，如果是坏的结果让等到做了手术才说可能接受不了。” 丈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小声的问“如果结果是坏的，保守和根治你们分别会怎么做？” 老师望了望陆乔，陆乔拿了一张纸在上面一边画一边说着“如果是保守治疗我们会把肿瘤剥离出来，还会清扫掉盆周附属淋巴结，因为癌细胞有可能会通过淋巴的循坏转移到其他脏器，之后保留直肠和结肠，然后进行化疗。但是这样做复发转移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是根植术我们不仅会清扫淋巴结，还会切除直肠，大部分的结肠，然后……” 陆乔顿了顿，丈夫眼里的泪光让陆乔狠不下来。陆乔望了望老师，镇定的带教老师朝她点了点头算是鼓励。 陆乔深吸一口气又说“然后在腹壁上开一个口用来排便！这样做复发转移的可能性会很小，但是生活质量会下降，因为身上要一直戴肛袋，肛袋是用来装排泄物的，满了要换，也有一次性不用换的。” 陆乔说完，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 保证生活质量，却有可能不能保命，保住性命一个才刚刚三十岁的女人却要一生戴着一个肛袋生活，精神压力可想而知。艰难的思想斗争，让那个男人的脸一阵惨白。 “她才三十岁，我当然想让她活着，就算是让我给她擦一辈子的澡，给她洗一辈子的粪便袋子我都不会有话说！我怕的是她过不了自己的坎！她在家里每天都要拖地，地上一根头发丝都要清理掉，她那么爱干净，爱漂亮，怎么会让自己跟一个粪便袋子生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男人的眼泪证明了他心里真正的爱着妻子。苦难有时候不经意间就拷问了爱情的真伪。 “结果如果是坏的又要做根治术，手术后她就会知道结果，瞒不住的，如果要保守治疗，她的生命会有很大威胁！你要告诉她！” 陆乔感觉自己无能为力，桌子下狠狠的捏着衣角。 “你们商量一下吧！签字可以稍微在晚一点，进手术室之前都可以签！”延长一点时间这或许是老师唯一能做的。 陆乔觉得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如果结果是坏的他们应该同意根治术，但是这只是陆乔的想法。 再回来签字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来的眼眶都是红红的，小离的唇边挂着坚定而凄婉的笑，淡淡的就像一株沐雨的野百合。 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值班的老师在病房巡房，陆乔向来走的晚，正在电脑前赶病例，看到她们进来，将他们迎进了医生办公室。 “如果是恶性的，我要保守治疗！“小离说的简短又干脆，声音很轻很柔，却又不可置喙的坚决。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4 25床的那个女病人 “我尊重她的决定！”丈夫紧握着妻子的手，一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妻子身后有些发黄的头发。 “你要知道如果保守治疗复发和转移的可能性很大！”陆乔有些着急，难道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吗？ “如果根治，我剩下的时间等同废人，还会拖累他！我们还没有孩子，如果真的复发转移了等我干净体面的走后，他还可以重来！没有必要因为我让两个家庭捆绑在一起遭受病痛的折磨。何况，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想让他以后想起我的时候我都是最美的样子。”小离说话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丈夫，挂在唇边的那一抹满足又淡定的笑也从未消失过。 “人终究要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我没有办法去逃避生命给我的安排，但是很欣慰，我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很开心，很快乐，有尊严，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爱过！不虚此行！” 小离说了很多的话，丈夫在一旁只是拿过协议书默默的签上名字，在与病人关系的那一栏很用力很用力的写下了“丈夫”二字。 医生只有尽可能清晰的给别人解释病情，无法故意引导帮助病人做决定！ 如果是医生她或许无法理解小离做的决定，但是换成一个女人陆乔能理解，谁愿意留在别人的记忆里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呢！她到现在为止想起吴求明的时候都是漆黑明亮的眼睛，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能在记忆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不枉费我们曾经爱过! 手术的结果是恶性的，而且已经是中期了。遵照小离的意思做了保守治疗，化疗出院后那一天小离来给医生道别，陆乔在一旁听到小离的丈夫说自己已经离职了，如果可以!他会用三个月的时间带小离出去走走看看。 三个月正是医生给小离预估的剩余时间。 但是时间死神并没有因为小离的爱而感动，两月之后小离再一次回到了医院，身形更加枯瘦，咳嗽不断！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肝脏和肺。那一段时间小离的丈夫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请来了护工。护工帮着打饭煲汤，做检查，而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小离身边。 小离是在医院里离开的，吐血不止，呼吸道被血块阻塞。小离拒绝了抢救，紧紧的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医生才看清楚在她嘴角带着微笑。 而他的丈夫一直等到小离咽气之后才嚎啕大哭出来！ 有那么一刻陆乔很羡慕小离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走到生命尽头其实很好。在医院里其实更多的人最后是在孤独中忍受病痛折磨，最后在默默的离去。 有那么一个人就会是这个样子一直刻在陆乔的脑海里。 陆乔轮转到肿瘤外科的时候就听说了科室五病室25床是个特殊的病人。 宫颈癌晚期，多器官转移，就连手术的必要都已经没了。陆乔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陆乔心里几乎漏掉一个节拍如同骷髅一样的人身上挂了一层皱巴巴毫无光泽的皮肤，瘦的就连胸都没了，但是这样接近一捆柴的人，小腹却隆起，就连肚脐眼都因为张力的原因开始外翻。 那一张脸松松的，耷拉在两旁的嘴唇连牙都包不住，黑洞洞的眼眶里安了两颗眼球，没有一点光亮，这么一颗头让陆乔想起了以前解剖楼里的骷髅。 陆乔用针管抽过她的腹水，一般人针头插进去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一点表情，而她耷拉的面皮上没有一点动静，深陷在眼眶里暗淡的眼珠直勾勾的望着陆乔如同经年的死水，没有一点微澜。 黄绿的液体慢慢充满针筒，那根本就是腹水而是是粘稠的脓液，针头上残留的脓液发出阵阵恶臭。 如果不是看病历资料陆乔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女子才35岁。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叶老师！25床怎么回事？”肿瘤外科带她的是一个女老师，白皙饱满的脸上架了衣服黑框眼镜，手术台上仔细谨慎，手术台下性格大方又爽朗，陆乔跟她觉得神经“松弛有度”生活的节奏感很强。 值夜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赶病程记录，陆乔刚好写到25床就问起来。 “发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中期了，那个时候治疗还来得及，控制的好活五年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她家里的人不想给她治。”叶老师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 “家里？是她老公还是父母？” “都有！女人这一辈子很可怜的，出嫁之前看爹妈，出嫁之后看老公，可是她却一样没有摊上。结婚了在娘家成了客人，在夫家成了外人，两边都不待见她，加上她又不能生育，又没有工作，一直没有孩子。婆婆说她是不下蛋的鸡，老公又花心想换人，于是老公和婆婆就联手起来说应该让娘家的人出钱治疗，娘家人又说该夫家出钱治疗。推来推去病情耽误，中期变成了晚期，到现在全身转移。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留在家里都嫌她晦气，就送到了医院来，请了一个护工每天给点吃喝，又不能做手术，就只能用一点药续命，看着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叶老师转身长叹一口气，满眼是抑制不住的同情，敢情陆乔就是那个女人一般，陆乔对上老师的眼光吓的连打了几个错字。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庭！”陆乔头皮发麻，不小心窥见人性的阴暗面，想起那管恶臭的脓液，陆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还不算，你知道他老公做的最过分的事情是什么吗？”估计是写完了一份病理，叶老师把键盘上的回车键按的差点跳了出来。 “什么？”陆乔眉心里一阵酸痛。 “现在人还没断气呢！她老公就已经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住都住在一起了，就等着她断气，把已婚改装成丧偶，再结婚呢！”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5 三聚氰胺 “叶老师你怎么这么八卦，我们是医生呢！怎么去打听这些！” 按照常理来说听到这些事，每一个正义之士都会首先来一句“卧槽”！陆乔却反而“责问”起老师来。 叶老师显然有点不理解，推了键盘转身向着陆乔，一字平眉硬是让她倒提成了八字眉，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这哪里需要打听，那个男的把人都带到医院来了。每次来都问她怎么样了，表面是关心实际就是问她还有几天断气。” “男人真的是臭王八！”陆乔使劲的抿了抿嘴，心里早已经开始祈祷“苍天啊！大地啊！让那个男人从此以后生病都碰到像宋小敏那样胸无半点墨的人来给他治病吧！治死一个是一个，除暴安良也算为宋小敏积点德！” 第二天陆乔在去病房问病史的时候在五病室外碰到一个浑身冒着香气的女人，黑色蕾丝镶边的小连衣裙紧紧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朵红唇像是燃烧的火焰，那女孩手里捧着绿茶，手腕上还戴了块亮闪闪的表。 医院里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因为又是肿瘤科每天有不少人离世，总是死沉沉的，很少有像这样生气的女孩，陆乔目光在那女人身上留恋了几秒钟。 进了病室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25床的床尾上，背着手，活脱脱像是哪个大领导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连喘气都困难的人，而病床上的人，一双空洞巨大的眼眶对着那男人，嘴唇轻轻的颤抖着。 看到陆乔进来，手一展拦住陆乔的路，小声的问着“医生，25床怎么样了？” 陆乔心里猜的不离十，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看那男人故意笑着说“还可以！”简短利落，没有一点情绪个中滋味自己体味。 那男人的两道眉毛立马就绞在了一起，脸色黑的跟包公一样，嘟囔着就出去了。 肿瘤科的病房一直很安静，外面的嘀咕声陆乔听的一清二楚。 “前两天都说不行了，这两天怎么又好转了！”这是刚才那男的声音。 “那怎么办？在过两个月我肚子可就瞒不住了。”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陆乔不由得翻起白眼。 “哎呀！在等等吧！我们大活人难道还拖不过一个快死的人！” 这两人真是天杀地埋的一对！ 陆乔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旁扫过。 25床是在两个星期后去世的，来接她的父母脸上一点悲伤也没有，平淡的就像从医院捡了个丢失的衣服一样，而他的夫家兴高采烈像是捡宝贝一般。 有句话我去世了，恨我的人，翩翩起舞，爱我的人，眼泪如露。而爱她的人还有吗？ 陆乔无法想象25床的女子是怎么在冷漠和病痛中熬过一天又一天的绝望，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如若真有轮回，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重新在人间走一遭。 比起25床来说小离是幸福的，陆乔更加明白了小离当初的决定。人性是一个可以磨灭的东西，与其去挑战丈夫的忍耐，不如自己选择有尊严的离开，还能给对方留下一点眷念让对方常常想起自己。 万一哪一天对方受不了，失去耐心，尊严没了，连那可怜的一点爱也没了。 陆乔想起小离说的那句话没有办法去逃避生命给我的安排，但是很欣慰，我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我很开心，很快乐，有尊严，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爱过！ 25床那个女人像个教科书一般让陆乔见识了人性的丑恶，但是紧随其后爆发的“四鹿奶粉事件”让陆乔知道了什么是丧尽天良。 一夜之间，曾经养育中国一代人的奶粉变成毒品被人唾骂，无数的家长带着孩子蜂拥到医院给孩子进行体检。 三聚氰胺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让人体泌尿系统受损，常见的症状就是尿路结实，一时之间b超室，泌尿科室，普外人满为患。 症状轻的体外碎石，大量饮水。而症状重的不得不被推进手术室。 其中有一个孩子让陆乔在手术过程中红了眼眶。 孩子是来自农村的，陆乔跟他们家比起来简直就是百万富翁。可是孩子妈妈生下孩子后偏偏又没有母乳，一直喝四鹿奶粉到两岁。长大的孩子常年腹痛，时不时呕吐，有可能是经济的窘迫也有可能是疏忽，一直没有重视。 痛的时候就靠几片镇痛片缓解，一直吃药又营养跟不上，孩子瘦的跟猴一样。四鹿奶粉事件爆发后，国家出钱全面检查喝这奶粉的孩子身体。 也因为这个原因，孩子父母觉得既然是免费的，就带孩子去医院打了b超。在b超显示仪上左肾肾盂严重扩张，肾盂内一片强光团。 意思就是肾脏之内全是结石，而且发病太久，左肾几乎已经失去正常功能，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左肾衰竭坏死，发生肾盂内感染，必定会累积全身。 孩子检查结果出来后父母嚎啕大哭，好在有国家的政策，孩子可以免除所有费用进行治疗。 陆乔洗手进入手术室准备给孩子消毒备皮的时候，那孩子就侧着躺在手术台上，腰下面垫了一个枕头，即使这样腰都是深深塌陷下去，仿佛一层皮覆盖在脊柱上。 主任亲自主刀，带教老师当一助，陆乔当二助。带着橡胶手套的几只大手，在一个只有七岁孩子的腹腔里来回游走，那薄薄的一层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社会的错误却让无辜的孩子来承担，陆乔眼前一片水雾，赶紧在老师的肩膀上蹭干眼泪。 老师不过四十多岁，孩子也就十来岁，看到这样的孩子遭罪也忍不住叹息“孩子好可怜！” 所有的这些事情每天变换着不同的主角，用不同的方式在她面前上演着，她发现自己慢慢的成长起来，这样的成长是情感的成长。 她觉得人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每个人所经历的都是不可复制的，无论你走怎么样的路，贫穷、富贵只不过是外在表现，健康和快乐才是真正应该关注的，而最重要的是家人不离不弃的陪伴。 时间就在每天不一样的新奇和忙碌中缓缓度过。 转眼就到了新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6 嫂子 这半年刚开始的时候陆乔和哥哥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要么是短信要么是电话粥，她把她在海南遇到的点滴如同做汇报一般全部讲给哥哥听。 哥哥也没有出过远门，刚开始听陆乔讲这边的事哥哥兴高采烈的回应，仿佛陆乔看到的哥哥都看到了；后来哥哥的回应慢慢变少，心不在焉的跟陆乔拉着各种话题，再到后来有时候陆乔打着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呼噜声。 或许是讲多了，不知道讲啥了，也或许是陆乔真的忙后面的电话不再是每天一次，变成两天一次，再后来一周一次。 时间的威力巨大，原来距离的威力也是如此的大，难怪那么多的异地恋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即使是亲密的手足兄妹最后也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变的有些疏离。 人嘛！总是要长大！或许这就是长大的残酷。 春节虽然没有寒假但是医院也给实习生放了一周的假，回家的前夕陆乔接到哥哥的电话来看看你未来的嫂子。 陆乔解开了心中的谜底，原来哥哥的“疏离”是因为有了人了啊！ “哥我为你开心，你终于找到你生命里的她，我知道孤独的隐痛，我也理解有人陪伴的欢心。但是也希望你红鸡公尾巴长不要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虽然不是你娘也能相当于半个娘！你看那“妹”字和“娘”字”都有个“女”字，所以我是你半个娘啊！” 陆乔在电话里和哥哥胡乱的扯着，听到电话那头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妹妹吗？” 陆乔慌的一撇，鬼使神差的挂了电话。 那个在一个屋檐下陪她长大的人以后再也不是她的专属了，有人把她的哥哥分了。陆乔为哥哥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一点点的失落。 陆乔忽然想起自己和吴求明分手后哥哥曾经说过一句话“你咋就没对我有过这么深的感情呢？” …… 下了火车在宽敞的接车广场上陆乔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哥哥，还有他身旁的女孩。 哥哥依旧是那副样子，只是胖了点，白了点，嗯！男人可以养女人，原来女人也可以养男人。陆乔把目光飞速的移到哥哥身旁的女子身上。 陆乔眼睛一黑差点就载在了地上。白皙的皮肤，脸蛋上点了几颗斑，小巧的鼻子上架了一副擦的清澈透明的眼镜，即使是穿了羽绒服都能一眼看出里面一定藏了纤细的腰肢。 “师姐？！！！” 陆乔不顾形象的张嘴就嚎了一声。 “陆军军你太过分了，你以前每次到学校来看我原来只是顺带的？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你保密做的也太好了吧！”陆乔夸张的悲怆起来，引得师姐，不对是未来的嫂子在旁边又是抿嘴一笑。 “去！去！”哥哥连连挥手，“我刚开始是认真的啊！是来看你的，只不过后来才是顺带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得老实交代你到底用的什么本事，把我在省城看到的第一个女孩拐骗来当女朋友的！”陆乔说完亲昵的挽了师姐的手，肚子一阵徘徊，叫师姐有点太生疏，叫嫂子也好想不对，毕竟还没结婚，眼睛一亮嘴巴一张主意就来了。 “以后你就是我姐姐啦！你到底是怎么就被我哥给骗来的啊！” “还是让你哥哥来说吧！他干的好事！”姐姐目光如水的在哥哥身上流了一圈轻声的说着，那声音不大不小，清脆甜人，是陆乔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每周都去一次你的学校，难免就碰上了。前几次眼神交汇，再后来简短的语言打招呼，终于撞的面熟了，就借口问路，再然后因为要感谢她就请她喝水，骗来了电话号码，再然后就然后啰！”哥哥两手一摊算是交代完了。 陆乔听的瞠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关键是你们做这些事是怎么在我眼皮子下进行的？”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是只要你想就一定有办法的。”哥哥说着终于愿意接过陆乔手上的拉杆箱，一齐去打车。 姐姐叫元月是本省人，比陆乔大两级读的是护理系，护理系只读四年，算起来和哥哥是同一年毕业，毕业之后在锦华区人民医院做了手术室器械护士。 和姐姐的交谈中，陆乔慢慢褪去心中最初轻微的失落，哥哥拉了一个姐姐来家里以后就是三个人多好！ “妹妹别听你哥胡说！”上了出租车后元月坐在陆乔的身边娓娓说着“我和你哥哥的确是在学校里就认识的，但是那也只是撞见的次数多了有些面熟。真正的认识是去年7月份，也就是你刚刚去海南实习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哥哥……” 元月脸一红，抿嘴轻轻的笑了一下。 “我哥他干什么了？”陆乔拍了一下坐在前排的的哥哥“陆军军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哥哥他生病了？” “什么病？” “哎呀！就是痔疮了，疼的不得了，又必须去割！”哥哥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快扯到耳根子了。 “那得进手术室啊！还得备皮呢！”职业习惯首先占据了陆乔的大脑，想起那场面陆乔一脸坏笑！ “那场景终生难忘！全被扒光了，身边围了一群小护士！关键是她们的脸都不红。反而是我脸烫的都让麻醉师以为我对麻药过敏呢！” “难不成姐姐你也在那群小护士里？”陆乔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怀好意“在医生护士眼里病人都只不过是一堆器官，姐姐你不会因为看了我哥的身子就决定要对他负责吧！”。 “我不在！”姐姐对陆乔的打趣好像一点不在意，依然端庄温柔的说着“我是她的管床护士，也就是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认识的。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以前经常出现在我们学校是因为他要去看你！我家中没有兄弟姐妹，我很羡慕你们有么这么深厚的兄妹情！聊的多了就……” “我哥就表白啦！”陆乔“贴心”的帮着接了下句。 这个时候陆乔延迟的脑回路才回过神来，佯装生气的责怪起哥哥来“陆军军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割痔疮虽然是小手术，可是你好歹也跟我说一下啊！” “你那个时候都去实习去了，跟你说了帮不上忙瞎担心。再说了要是真的是在身边的话，你姐姐和我现在还没戏呢！” 敢情自己是个累赘！陆乔鼓了鼓腮帮子！ “痔疮手术后前两天行动很困难，难道是姐姐在照顾你？” “我看他一个人在医院没有人照顾，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只不过多做一个人的饭而已，就每次都给你哥哥带了一份。” “原来是这样！”陆乔怅然旋即豁然开来，如果不是姐姐哥哥一个人在医院别提多可怜。 “姐姐你真好！谢谢你照顾我哥！”陆乔情真意切的话却让元月顿时红了脸。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7 哥哥是红鸡公吗？ 哥哥仍旧是住在以前租的房子里，毕竟是男孩子的房间又是租房，避免不了杂乱，。 陆乔这次去的时候却换了一副模样进门一个鞋架上整齐的码放着鞋子，其中有男士的也有女士的，男士的是哥哥的，不用多想那女士的肯定是姐姐的了。 以前门一开，陆乔一脚就踩了进去。 但是今天看着被擦的能映出人的地板陆乔不知从何下脚。目光落在鞋架上一双高跟鞋，一双白色布鞋，一双皮鞋和两双米色毛拖鞋。 两双毛拖鞋有点起球显然不是自己能穿的，而自己以前放在这里的红色拖鞋也不知道在哪。 跟在身后的元月看着陆乔站在门口一下反应过来，大步跨进屋里。自己先换了米色毛拖鞋，转身去了里屋，拿了一双崭新的粉红色拖鞋出来。 一边拆一边说“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些不用的还有旧的东西都扔了，知道你要回来，给你准备了一双新的。” 扔了……陆乔心里就像不顺的毛线头挽过一个疙瘩，脸上却笑着接过拖鞋，嘴里说“谢谢姐姐！” 陆乔进门目光在正对大门的厨房里扫了一圈，锅碗瓢盆摆放有序，白瓷砖被擦的透亮，就连以前积满厚厚油垢的燃气灶也被清洗的如同新换一样。 转身又去紧挨着厨房的卫生间里转了一圈，马桶被刷的干干净净，一个简易搁物架上摆放着洗面脸、柔肤水、面霜、沐浴乳和护发素。锃亮的镜子前两个口杯里就连牙刷的偏向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以前在学校养成的习惯。 陆乔想自己以前留在这里的牙刷估计也被当旧物给扔了吧！ 十平方米的客厅里放了两把椅子一个小茶几，茶几下面整齐的放着几本书，客厅后面的卧室里被褥干净整洁，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床单上看不到一丝褶皱。 床头柜上的白色瓷瓶里供着一束腊梅花。而自己以前放在床上的一个布娃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前哥哥是在客厅里铺了一张床，每次自己来的时候自己睡里面，哥哥睡外面。现在因为有了姐姐的到来，外面的床铺被拆了，没有了自己睡的地方但是小小的租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却又干净温馨。 这些都是自己不能帮哥哥做到的。 “随便坐吧！”元月进门帮陆乔倒了一杯水，起身去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果盘，切好的苹果上还贴心的插了牙签。 “不用客气的，你以前也常来，我们把这里当成了家，你也把这里当成家吧！”说着将果盘推到了陆乔的面前。 姐姐的周到客气让陆乔心里又挽了一个疙瘩，在哥哥面前无拘无束惯了，今天却要忽然换上一副拘束的样子，陆乔有点不适应。 “谢谢姐姐！” 陆乔笑着拿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 元月转头又朝正在卫生间洗手的哥哥喊道“陆军军，晚上在家里吃吧！要的菜我昨天晚上就切好了，不是说妹妹喜欢啃猪手吗？一会到楼下去买两根卤猪蹄回来。” “别给她吃那么多猪蹄，一个实习都要跑海南去，在吃猪蹄以后还不知道要往哪去呢!”哥哥在卫生间里喊着声音有点沉闷。 陆乔有点恍然，只看到姐姐的一张嘴在面前一张一翕那年哥哥的生日，兄妹两个在小花园里就着啤酒啃猪蹄的情景又在眼前。 “别听你哥的！他不去买我一会去买！”姐姐看到出神的陆乔又唤了一声“陆乔你怎么了？” “哦！没怎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姐姐你要去吧！” “她当然要去，爸妈早就想见她了！过完年五月二十日的时候我们就要领结婚证了，等你下半年回来工作安排好了我们就结婚！”哥哥手里攥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结婚？”陆乔有点懵，先前的那种失落又死灰复燃，但是哥哥结婚妹妹总不能板着脸吧!连忙又笑着说道“那太好了，那早点给我生个小侄子玩玩。” 陆乔说的很真诚，可是心里却明显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喊“哎！但愿你不是红鸡公哦！” 当天晚上陆乔和姐姐睡在里屋的床上，哥哥出来搭地铺。半夜睡醒的时候身边没了人。外面有细微的动静。 陆乔很无心的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你在里面床暖和一点，非要跑出来跟我睡地铺，冷不冷？” 哥哥的声音很小，姐姐的声音更小。 “你就是个大火炉子我才不怕冷！” “早知道给她在旁边的笑旅馆里开个房就好了！这样方便一些，大家都不冷!”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亲妹妹，我们睡家里让她睡旅馆是你当哥哥的能做出来的事吗？你就不怕妹妹多想。” 陆乔没有在继续听下去，小心翼翼的扯了被子蒙住了耳朵。 他很明白哥哥的好意，也很明白姐姐的善意，长大有时候就意味着失去。在哥哥的世界里陆乔必须要退居二线，何况姐姐的确很好！ 从第一次见面她对自己的无礼能够礼貌的谦让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哥哥姐姐祝你们幸福！”陆乔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因为姐姐第一次见爸妈，避免不了要买一些见面礼。 第二天三个人一起去逛商场，在成城呆了四年，陆乔从来没有去逛过商场，顶天也就是路边的杂货店。 姐姐给爸妈买了很多东西，路过一家服饰店，姐姐还想给陆乔买一身衣服。 “姐！海南热，羽绒服我穿不了。就呆几天，我以前的衣服凑合一下就可以了！” “必须买！”姐姐的声音坚定让人不容辩驳，“今年穿不了明年穿，要是你以后留在海南，这衣服就留在家里等你回来过年的时候穿！” 如果以前哥哥一个人，陆乔可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是现在陆乔觉得这钱真没必要花，哥哥姐姐既然要准备结婚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她也是真心想给哥哥姐姐省点钱。 陆乔求助的看着哥哥。 “就当是见面礼了！你就收下吧！以后工作了多给你侄子发点压岁钱就好了！” 哥哥前面认真后面说笑，陆乔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陆乔只看到姐姐一张脸飞了红霞很是好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8 吴求明的用心 “那就谢谢姐姐了！”陆乔谢过姐姐。 “别听你哥胡说！”姐姐欣慰的笑着。 三个人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大包小包提了几大袋，最后实在拿不到了才打到回府。 回来的路上没想到碰上陆乔的旧友。 碰到他的时候陆乔使劲的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的校友。 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休学的休学，通报的通报。都是二十多岁的人是脸皮最薄的时候，曾经的好友都很默契的散开，似乎是为了避免碰触到藏在心里的难堪和耻辱。 陆乔为了学分也为了不勾起对吴求明的思念，之后再也没有去打过羽毛球，至于方林有没有再去她不知道。 但是看着他现在微微发胖的身体陆乔确定他是没怎么运动了，也正是因为他发胖陆乔差点没认出他来。 两个人聊起来肯定会说到吴求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陆乔心也平静了下来，不想在提往事，可是见了面不聊一聊说一话，又会显的自己清高这才多久啊，大马路上都撞到脸上了还要当做不认识？ 哥哥给了陆乔一百块钱，咖啡馆去不了，陆乔也害怕自己去了有些拘束，索性请了方林去了一个茶楼坐坐。 方林也没多介意，跟着陆乔就去了。 简单的寒暄之后陆乔知道方林后来也将学分恶补了回来留在了成城省医院实习，检验系相对来说工作比较好找，毕业后留在在一家私人医院，专业对口且薪水不错，算是有了好出路。 “没去打球了吧！瞧这胖的！”寒暄之后陆乔尴尬的起了个话头。 “吴求明回去之后我就没打球了。听说你去海南了？怎么跑那么远？” 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林倒是说的很自然，陆乔的脸都差点绿了。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不是老师教的吗？出去看看走走很不错。” “也挺好！”方林话一顿，迅速又抠起陆乔的伤疤来“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和吴求明联系过？” 如果不是看在以前熟悉的面子上，陆乔估计一巴掌就过去了。 “还怎么联系？人要脸树要皮，他妈妈都指着我鼻子骂了，我还怎么能赖着他。既然不可能就不用拖着，爽快的结束对大家都好！”陆乔顿了顿，眼神有一瞬而过的失落“而且后来他不是杳无音讯了吗？” “苟”终究不是办法，陆乔选择了正面刚！ “出事之后你的手机就没打通过，连我们你也避着，的确是断的很干净！”方林端起茶杯徐徐吹开水面上的热气，方林眼眸低垂，一张脸隐在水汽之后，方林慢慢的补了一句“就算是别人想找你给你消息也找不到啊！” “你误会了！我们被扣了12学分，不加紧很有可能毕业都是问题，那之后我都忙学习去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呆着，有时候是在老师后面的花园里呆着。电话号号码……的确是我换的！” 陆乔有些紧张，方林这是在质问她，手指不由自主的抠着桌布上繁密的绣花。 “你不是一向都去自习室看书的吗？怎么后面跑去教室了，还跑到教师宿舍后面的花园里去，那地方学生一般都不会去的。”方林放下厚重的玻璃茶杯摇摇头“难怪找不到你！” 陆乔沉默，使劲的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道“我是在躲你们！因为我和他真的不可能了，在加上事情的确因为我而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最后是这样结局!” “大家都一起被扣了分受了处罚，你没有必要说对不起的！”方林抬起头，目光终于清明起来，也许是氤氲热气的作用，刚才在室外被冻的发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润。 方林顿了顿继续说道“找你不是为了质问什么而是吴求明有些话想让我带给你！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你。” 往事被勾起，心里有隐隐的痛在汹涌，陆乔轻轻叹了一口气“都过去这么久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就不用说了吧！要是真要说什么你帮我给他传一句话吧！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那是你的意思，可是我还是要说，看样子，你的确已经放下了，他的话你就随便听听吧！” 方林沉默似是在等着陆乔的回应，陆乔注视着玻璃钢里起起落落的茶叶，目光涣散，那终究是生命里的第一个他，就算是断，也给一个善意的了断吧。 “你说吧！”陆乔喝了一口茶，轻轻的说了一声。 “吴求明回家之后被他爸妈送去了美国，让他在那边读一年书在回来，就当是学习语言了，毕业之后让他继续留在国外。毕竟在学校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依着国内的法律终究是有记录的，还是出国好！“ “出国？是很不错的选择！”陆乔转头目光越过茶楼的玻璃，越过成城冬天厚重的迷雾最后消失在了不知名的远处，远处有个他，有个曾经她思念的他，现在的他应该有了个不错环境。 陆乔收回茫然失措的眼神转而带了疑惑“他们家不过只是工人家庭，本来就已经赔了一大笔钱却因为这事出国，那他父母的负担不是更重了？“ 方林微微一笑“什么工人家庭？他家是在哈尔滨，他爸爸开了个玻璃工艺厂，产品远销欧洲！门店遍布全国，这样的家境，就算十个吴求明出国也不在话下。只是因为想学医，吴求明才考的医学院校。” “可是他却跟我说他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 方林摇头一笑“那是他骗你的！他在羽毛球场上注意你很久了，也关注了你很久。你不像其他女孩那样爱打扮，爱逛街。你很安静，安静的就只知道看书！她还知道你在宿舍里和同学之间有罅隙，继而也知道了你的家庭。他那样跟你说或许是怕吓到你，让你觉得你跟他有差距，不肯让他接近你。“ 陆乔微微叹息，原来他们家出的起那么多的赔偿，原来宋小敏找他的时候他一口就说宋小敏该去找第八个男朋友，感谢他曾经的用心，可是现在知道这些不过是徒增伤感，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但是方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其他的女孩子他知道怎么去追求，一只口红一个包，许就打开了话匣子，可是你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追求你。你独来独往把自己所有的好都隐藏在书本里，他猜你可能有一颗敏感易碎的心，他害怕触碰到你心里的痛，只能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你。 那天晚上羽毛球场上缺一个人是事先安排好的，第二天晚上羽毛球场上熟悉的球友不在也是安排好的，你们看的电影《爱人》是吴求明缠着放映室的师兄换的。吴求明爱打球，他一点都不怕冷，故意多穿一件外套也是我们给他出的主意。为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候让你披上他的衣服。 时间很短但是他花了很多的心思，他的家境很不错有过女生追求他，他也曾经有过女朋友，但是对你的认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喜欢你是真的！用他的话说他真的就看到了一株像百合花的女孩！他不忍心你受一点伤害，所以看到有人想对你动手他就失去了理智！” 吴求明家在东北，却跨了两千多公里来到四省，应了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总有人为你跋山涉水而来，而且他还那么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自卑敏感的心。 陆乔的眼睛湿润了，她感谢他曾经的真诚，感谢曾经他选中了她，他带给他的意义就是让陆乔找回生命里第一份的自信。 只是这世上有缘无分的人太多了，而他们恰好是这一对。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29 过年（一） “你告诉他，谢谢！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他！我祝福他！”陆乔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只害怕多呆一会就会忍不住。 一天后陆乔随着哥哥姐姐一起回到了老家，半年不见，爸妈又苍老了许多，让他们欣慰的是半生的辛劳总算换来了今天的幸福和安慰。 家乡的那条又长又直的街道两旁，又多了很多小楼房，都是在原有旧址上重建的。蓝色的玻璃，白色的瓷砖，有的两层，有的三层。楼顶的花园里种满了花草，正值冬日，一眼望过去焦黄一片，那是腊梅花。 而自己家的那两层小楼依然是青瓦盖顶，白色的石灰墙已经变黑，楼下大门已经是用了快二十年的木门，陆乔去年暑假回来的时候那门上原来的红漆已经掉光，也许是今年姐姐要回来的原因，重新刷了红漆。但是在一溜水的卷帘门中显的很刺眼。 两年前，爸爸把家里做了十几年的摊铺给撤了，只在赶集的那一天卖一些茶水。因为平时人多，屋里原来用水泥过的地面已经风华，浇注在里面的鹅卵石有些已经露出了头。 四壁的石灰墙也在陈年的岁月中变黄，陆乔原来贴在上面的港台明星挂画也早就失去了颜色。出了前门，后面是楼梯，连着后面的一桩两层楼的平房，下面一层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上面一层用来住人，一共有三件。 最前一件的篱笆墙上刮l腻子，这样好看一点。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20英寸的电视机，电视机很大但是在狭小的房子里有些格格不入。 中间的屋子里铺了一张床，前后都有房间，采光不好，这间屋子即使在白天都要开灯，以前在家陆乔就睡这间，今年回来依旧如此。 后面的一间在今年暑假的时候爸妈铺上了瓷砖，买了一张大床，还在后面修了一个小厕所，算是简单装修了一下。 一架木楼梯向上直通上面的屋顶，以前陆乔和哥哥常常坐在上面看屋后和远处的山，也是在这里陆乔告诉哥哥放弃复读的。 今年陆乔回去放下行李箱就爬了上去，邻居墙上的月季在冬日里已经干枯，落光了叶子。而远处的山水还有人家已经隐在了薄薄的朦胧中。小时候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房子，有时候连在山路上行走的人都看的清楚，可是现在都看不清楚了。 稍微能看清的地方也是一片荒芜，枯萎的草肆意的铺满田间地头，留在这里的老人已经没有劳动力，而青壮年更是不愿呆在这里，或是读书或是打工，纷纷离开老家。 曾经在冬日里小麦青青的田野就这么荒废了。近处的几处山洼里还有一些劳作痕迹，也只不过是种了一蔬菜而已。 以环境为代价发展经济而导致的雾霾已经扩散到了这里。 屋后有一个很大鱼塘，以前陆乔在鱼塘边洗过衣服，现在鱼塘里没有一点水，垃圾已经堆的快要与边界齐平。 那些在童年里给了陆乔无限快乐的青山绿水已经消失了。 陆乔心里怅然起来，但是来不及多思考，前面的屋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街道乡镇上，稍微一点动静就会很快传遍家家户户。当陆乔还有哥哥姐姐三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才刚一会邻居们就已经聚在了陆乔家里聊起天了。 有的说“你们两个真厉害，两个大学生了不起！” 听到陆乔是学医的又有人说“医生好啊！以后留在省城里，咱们去省城看病也有熟人了。” 看到屋里还站了一个面生的姑娘，问了是哥哥带回来的女朋友又有人说“儿子要娶媳妇了，这下要当老太婆享清福了!” 爸妈都只是笑笑，客气的说着“哪有像你们说的那么好！儿女生下来就是操一辈子的心。” 因为哥哥带了女朋友回来，今年爷爷奶奶也回来了，遥远的旧事已经放下，妈妈的眼角早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怨怼和泪水，多了从容和平和，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担心她摔倒，总是一只手牵着着她。 看到姐姐的时候奶奶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真是好姑娘！”说着就掏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出来。 妈妈也笑着拿了个红包出来，姐姐一一谢过，看到哥哥冲她点了点头笑着就收下了。 陆乔故意凑了过去，撒着娇说“奶奶，妈！我呢！” 奶奶拍了陆乔的手佯装生气“你姐姐第一次到我们家，我又没什么好东西给，给个红包你也来抢。” 妈妈也跟着嗔怪陆乔“你这丫头真没规矩！” “哇！这抗日统一战线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啊！”陆乔说着又换来妈妈和奶奶的一脸翻白眼。 还好有爷爷！ 爷爷笑眯眯的递了两个红包过来“乔乔这是我和你奶奶给你的压岁钱！好好收着！” 哥哥早已经工作，已经没有红包可以拿了，为了气陆乔凑了一颗大头过来说“看！你的两个红包都没你姐姐的厚！” 陆乔转身就打脸“你知道妈给的红包为什么也没有奶奶给的厚吗？” 哥哥眨了眨眼“为什么？” “那是因为奶奶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陆乔说这话恰巧被妈妈听到，手一伸就要来捏陆乔的脸。 陆乔跳着就跑开了。 今年的过年较往年很是热闹，因为姐姐的到来，引来了爷爷奶奶，而爷爷奶奶的回来又带动了两个姑姑的回来，加上姑父和表妹表弟，真的是慢慢一大家子人啊！家里的房顶都快要被掀开一样。 除夕夜吃完饭，一家子的人围着电视看春节联欢会。姐姐帮着妈妈给一大屋子的人泡茶，懂事的送到长辈手上后又搬了一把椅子放上托盘，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裹里捧了瓜子花生糖果放在上面。布置妥当后自己才端了一杯水挨着哥哥坐下小声的说着什么。 不多时说完了话，便掏出了手机开始玩。 陆乔自己端了一杯茶，搬了个凳子挨着姐姐坐下。 联欢会上人还是往年的那些人，节目依旧是那些节目，一群人穿的红红绿绿说啊唱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看的很是起劲，两个姑父一人手里捏了一只烟，低头在说着什么，偶尔抬头爽朗的笑一下。 大姑姑和小姑姑磕着瓜子，目光在姐姐身上巡回一番后低头小声的说着，在抬头，目光已经落到了陆乔身上。眼神里带着让陆乔捉摸不透的笑意，陆乔跟着笑了笑，转过头看着电视，正在演一个小品。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0过年（二）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正夸张着表情问身边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说书上七个猴，地上一个猴，总共几个猴？ 胖乎乎的中年人想也没想就说了“八个猴！” 老头一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错啦！”两腿一叉，做了个坐的动作“是骑个猴，不是七个猴！” 电视里的观众哄笑成一团，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也跟着笑了起来，陆乔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表弟和表妹从小腻在一起，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一年没见面，见面就说不完的话，玩不完的游戏，根本坐不住，领了红包就跑到外面买了火炮噼里啪啦的放起来，陆乔早已经过了年少时的调皮捣蛋，对于放火炮已经失去了兴趣。 陆乔侧着头看姐姐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自己的手机在充电，陆乔无聊又无奈。 过了一阵广告插播进来，大家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小姑姑忽然说了一句“陆乔，你哥哥都带女朋友回来了，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陆乔一怔转头望了望哥哥，哥哥眼眶一撑，不动声色的朝她摇了摇头。 “天天忙着读书，你不知道我们的内外科学厚的都能当杀人凶器了，哪有时间谈恋爱！”陆乔一嘟嘴，“何况谁看的上我啊！” “你哪里差了，你现在的样子跟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像了，标致的很，跟我年轻的时候也像，哪里差了？”小姑姑向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说话声音自带穿透力，不知道是为了表扬陆乔还是表扬自己，这一嗓子把电视机的声音压的干干净净。 “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奶奶哼了一声，小姑姑翻了白眼，闭了嘴扭头看电视。 “我爸年轻的时候是长的好看，可是我是女孩啊，女孩再怎么继承老爸的优良基因，顶天了就是帅！又不是漂亮！人家找女朋友又不是找兄弟！像我哥继承了老爸的优良基因，今年就带了姐姐回来！”陆乔故意把话岔到哥哥那里，希望小姑姑不要纠缠在她的身上。 “你哥太丑了！你爸的基因是一点没继承上！”大姑姑插上一句话，把哥哥引的愤愤不平。 “丑又怎么了？我还不是给你带了人回来，那长的好看的还单着呢！我现在可是正处于热恋之中！”哥哥脑子一热，忿忿不平中把矛头又调了回来。 姐姐羞赧的举手拍了一下哥哥的肩“你说什么呢！” 陆乔恨铁不成钢，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男人一恋爱起来智商怎么也跟着下降起来。 陆乔想转移话题不成功，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这个大学一读就是五年，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今年要满23了吧！人家23岁，孩子都打酱油了呢！”大姑姑性子要沉稳一些，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最后也慢吞吞的补了一句“别现在不着急以后着急，现在那些剩男剩女的多的不得了，这边讨不到媳妇那边又嫁不出去。” “有合适的就看着吧！”奶奶转过头来也跟着说，“多谈几年都可以，别把自己耽误了。” 妈妈的脸色有些不好，帮着陆乔说话“人家23岁生孩子那是没有读书啊！陆乔要读书，又是学医，以后做的是人命关天的事，当然要认真，一心不可二用，她成绩那么好，当然没有时间谈恋爱！我觉的谈恋爱不着急，我都是三十岁才生的陆乔呢！”说完瞪了一眼爸爸。 爸爸喝了一口水，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无奈，两边都的罪不起只好和稀泥，最后说“有就谈着，没有就好好的学！有啥好说的。” 妈妈的手在袖子下掐了一下爸爸，爸爸很不耐烦“我说的是对的啊！你掐我干嘛啊！” 陆乔抿嘴给哥哥丢两个鄙视的眼神。爸爸越来越靠不住了！还是妈妈这个友军好。 “那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别人说，医生一般都是在哪实习就是在哪上班的！”小姑姑停歇了不到一分钟又重装上阵了。 “我们要实习一年，刚开始都在适应医院的工作，还没有说找工作的事！过完年一去可能就要带着找了。在哪实习就在哪上班这个说法没听说过！”提起找工作，陆乔心里顿时一下空了。 “如果有关系的话应该很好找吧？”一直跟着小姑父聊天的大姑父抬起头插了一嘴。 “可是我们没有关系啊！”陆乔顿了顿，忽然想起了宋小敏，很不是滋味的塞了颗瓜子在嘴里，想掩盖掉心里的不安“找工作的事情慢慢来吧！实在不行回老家也可以！” 小姑姑直接就白了陆乔一眼“读了这么多年书还回县城来干嘛？白读书了，穷乡僻壤一辈子翻不了身。” “要是能留在省城当然留在省城了，要是留不下那就只有回来啦。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没什么压力！你不知道省城一套房子就能把人一辈子给交代了。”哥哥终于回来跟陆乔保持了一条战线。 “工作好好找，能去省城就去省城，我辛苦一辈子就是为了你们争气点，你看看周围的邻居天天都在变着法的炫耀自己的小孩在哪工作买房的，你们没事就别回来，给我长点脸。”爸爸显然不同意哥哥的说法，说话有点激动。 “留在省城就长脸了？一般工薪阶层留省城马屎外面光，外面看着好看，里面一团烂草！”哥哥赌气顶了爸爸一句，扭头不说话看电视去了。 “这才到哪啊，你们一个个这么急的！”妈妈和颜悦色周转着气氛，顺手拍了一下爸爸，“能留省城就尽量留省城吧！实在留不住你在回来也行！在哪我觉得都好！” “你们为难的不就是没关系吗？”大姑姑的声音一下压过众人，眼神落在小姑姑身上“那要是有关系呢?” 小姑姑二话没说直接就接上了“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家里有人退休后在省疾病防控中心当主任，退休前在省医院当副院长！这关系扎实的很！” 刚刚还说哪里都好的妈妈一下就调转了方向，为难的看了一眼陆乔，转头冲小姑姑赔起笑来“你要是有关系，那你去说说关系，帮陆乔一下！能留在省城以后有个什么病的你们也方便啊！” “什么叫我们看病方便？从我们这里转到省城去不是残就是要死的，你给我这条件也太不吉利了吧！陆乔也是我侄女啊，我是真想帮她。可是无缘无故的怎么去找别人说关系！”大姑姑抓了一把瓜子，转头看向了电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1 过年（三） 两个姑父好像无心于这个话题，听到外面响起了礼炮的声音，一人捡了颗糖就出去了。 妈妈一点不气馁继续说“我们可以送礼啊！” “人家在省城，你们在乡镇上，你拿什么去送啊？几只鸡几只鸭啊！人家那瞧的上呢！”小姑姑说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圈屋子，手指点着屋子，“还是把你们家楼板拆了给人家送去当柴烧！” 爸爸听着来了气“我一生的积蓄都在我儿女身上，我的女儿在学校里有几个人比的上？别那么瞧不起人！” “哎呀我不是瞧不起，我只是打个比方！”小姑姑转了个身子，再也不搭腔。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既然有这条人脉就试试！以后乔乔好了，咱们也跟着一起好啊！人都有生病的，你看你们隔壁的张爷爷，胆囊炎，想去省城做微创手术，光挂号就排了一周，医院有个人方便一点。”爷爷转头看向两个姑姑，小姑姑盯着电视不搭腔，大姑姑似是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 爷爷不耐烦了，手在椅子上一拍。 大姑姑手抖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哎呀！我就跟你说了吧！就是朱烨伟他们家，他有个儿子，比陆乔大两岁，土木工程毕业了三年，现在正在成城上班呢！朱烨伟他爸的一个老同学就在那个在省疾病防控中心上班的。陆乔以前小的时候我带她去过他们家，人家嫂子当时还夸陆乔小的时候长的好呢！前两天碰到了就聊了两句，他们已经在成城买了一套二手房，就是准备给她儿子结婚用的。她说她房子准备好了，可是儿子却还没有女朋友，然后就问到了陆乔。” “然后你就把我妹妹给卖了？说了这么大一堆敢情你是来拉皮条了！姑姑你这样不对哦！”哥哥眼眶都撑大了一圈，对陆乔一个劲的使眼色。 可是陆乔却像是神思在外，没有半点回应。 大姑姑手指一伸朝哥哥咬了牙“你懂个屁！女孩子找人家就是要知根知底！元月找你还不是谈了那么多年才答应你是不？而且你说我是拉皮条的那你妹妹成什么了？笨的跟猪一样！” 一句话噎的哥哥答不上来。 奶奶焕然大悟也跟着帮腔了“就是朱烨伟他们家啊，那可是老熟人了，一家子人都很好，那个孩子我也见过，说话细声细语的，斯文的很！我觉得这很不错的！” “找工作就找工作，送钱送礼都可以怎么还打上人的注意了！”妈妈已经来了气，把头扭到了一边，“谈朋友的事情还是要等到找工作了再说！” “我就是说你什么都不懂！”小姑姑也跟着来了气又开始助攻起来“人家家境好，在成城房子都是全款买的。一家子人又是熟人知根知底的，都是好人，那男孩长的高高大大斯文又帅气，配陆乔哪里不好了？再说了还能帮着连带解决工作的事！非要让陆乔自己碰运气，去找一个什么底细都不知道的人回来你就觉得好？” 妈妈着急的推了一把爸爸“你说句话啊！” 爸爸像是在思索，半天才说道“朱烨伟！我好像也认识，以前在供销社接触过一段时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还帮过我的忙呢！我有一次核错了账，那钱本该我自己补上，他知道后帮我找到别人把账要回来的！” 妈妈可能总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谈朋友的时候，对于爸爸三棍子才打出来的这句话气的脸上一阵阵的飞红。 “人有时候在别人面前看着是个好人，可是回家当着家里的人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家里人是死是活都不管一下。”妈妈话一出，全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爷爷和奶奶听着哼了两声起身颤巍巍的离开了。 爸爸尴尬的搓了搓手，冲着妈妈嘀咕了两声“你说这话干嘛啊！大过年的，妹妹也是好心替陆乔着急嘛！” 转头又对着两个姑姑说“早谈晚谈都是要谈，老三说的也没错啊！我觉得倒是可以看看，你有没有那孩子的照片看看！” “有啊！”大姑姑说着就高兴的从包里翻了一张照片出来。爸爸拿在手里眯着眼看了一下，像是没看清楚，从兜里掏了老花镜出来又看了一阵才说“看样子是挺斯文的。” 说着就把照片递给了妈妈，妈妈眼睛红红的，扭头不看，爸爸使劲戳了两下才回过头来，就着爸爸的手看了两眼。 “你们火急火燎的，也不问问人家陆乔愿不愿意！”妈妈说着抬头看向了陆乔。 从大姑姑说自己以前去过那个叫朱烨伟的家的时候陆乔就已经把脑花翻出来一顿洗刷。 小时候放暑假的时候自己是常常到姑姑家去玩耍，那个时候姑姑家漂亮的单元楼房很是让陆乔向往，陆乔也希望自己长大后能住进这样的房子，不用像在家里不敢穿白衣服，指不定就在你经意的时候蹭了漆黑的锅底灰。 姑姑们吃晚饭的时候一般都在五点左右，不像乡里晚上七八点甚至九点才吃饭。 吃完饭就是散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可以驱蚊也可以扇风，路上姑姑们碰上熟人就这里聊一句，那里聊一句，有时候时间早谈的投机就去家里坐坐。 陆乔想了好大一阵子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有一次去了一户人家，同样是单元房子，姑姑让自己管那家男主人叫朱叔叔，女主人叫刑阿姨，那个刑阿姨好像很喜欢自己的样子给自己塞了一包的糖果，还端了葡萄给陆乔吃。 当时家里还有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桌子前低头写着作业，看到陆乔和姑姑进来礼貌的叫了一声“陆阿姨好！”“妹妹好！” 难道是他！ 陆乔的回忆定格在那一瞬间圆圆的脸，漆黑的眼，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剪到齐耳，梳的整整齐齐，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 陆乔想起来的时候妈妈爸爸正把照片递了过来，陆乔没来得及看那个男孩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照片就被哥哥给抢了去。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2 朱霆 “伏虎中学！”哥哥抬头看向大姑姑满是惊讶“他也是读的伏虎中学？” “是啊！跟你一个高中的！比你晚几年而已！”大姑姑脸上带着笑，一副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 哥哥却黑了脸“他的眉毛怎么也缺了一块？我听说伏虎中学以前有几个学生打架，其中一个摔断了眉骨呢！” 说完哥哥意味深长的望了陆乔一眼，顺手把照片递了过来。 “那个人肯定不是他！他那眉毛是小时候摔的！”小姑姑在一旁插了一句进来就跟商贩兜售商品一样，急切切的样子只怕卖不出去。 陆乔听着他们的说话，伸手接了照片。 一眼望去照片上的男生恰到好处的露着八颗牙齿，浓眉大眼，脸颊上还有酒窝，斯文秀气让人顿生好感。 再一眼望去，左边的眉毛缺了一块，虽然俊美的脸上添了一点瑕疵但是不影响整体的好感，让人禁不住遐想曾经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陆乔又多望了一眼，男生穿着格子衬衣，竟然没有一点皱纹，里面的白t恤也是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污渍，乌黑浓密的头发整齐的梳在头顶，只是稍微有点长没有修剪。 看样子照相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刻意的打扮。一个习惯把自己收拾干净整齐的男生再怎么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心里有异样的感觉升起，有那么一下陆乔想起了吴求明。 但是吴求明已经去了美国，想到了以后，陆乔一瞬间又想起了宋小敏，那个学习一塌糊涂却又凭着关系，长驱直捣进了天津市人民医院的女子，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仿佛一下萦绕在鼻息之间。 “陆乔读了这么多年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走出这里吗？没有关系光靠你自己你能顺利的留在省城吗？只怕那些位置早就已经被那些关系户给占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难道读一辈子书你还要回来不成！姑姑脾气是大一点，但是真的是为你好，何况这朱霆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都是在咱们眼皮底下长大的。你好好想想！” 小姑姑一改以往的暴躁，耐着性子劝着陆乔。 小姑姑说的，陆乔自己何尝不知道，只是她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交易一样。 “妈！……” 陆乔刚刚喊了一声，大姑姑就插话了。 “哎呀！你妈一辈子只读到初中，一辈子窝在这乡卡卡里，她知道什么呀！” “我再怎么见识也是为女儿想！没有把自己先想过！”妈妈说着眼眶又红了，转头看着陆乔语重心长的说道“陆乔！这事你怎么看？” 陆乔很为难，转头看了看哥哥，哥哥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爸爸，爸爸却一拍大腿的说道“哎呀！别这么为难，要不这样子，你姑姑都带了照片来肯定是给那边说了话的，大家都是熟人，以前又帮过我，不要让面子上太难堪。你就先应下来，拿个电话号码，年轻人不是喜欢聊短信吗？先聊聊。聊的中意就继续往下说，到你毕业不是还有几个月吗？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人摸清了。要是不中意，你又找到了工作，你在说不乐意就行了。大家都有台阶下，不伤和气怎么样？” “爸，要是抗日你绝对是个中间派，几天的汉奸几天的！”哥哥撇撇嘴牵了姐姐手“走咱们出去看礼花去！”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妈妈再也没法反对。 陆乔安慰着妈妈“妈！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妈妈叹着气拉了陆乔在一旁小声说“这事成与不成对你都没好处！成了以后到了别人家，人家事事拿捏你，说你工作是别人帮忙找的，现在房子也是别人买的。家里的钱都用在了你个你哥哥身上，我们家又没有底气给你撑腰，我怕你到时候吃苦啊！你最好自己争气自己找到工作，谁都不要靠，那边愿意就成，不愿意就大方拒绝，不要委屈自己！” 妈妈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陆乔赶忙帮妈妈擦干眼泪“妈！我照你说的做！我努力！不要担心我，过年开心一点！” 有小棉袄的劝慰，妈妈总算缓过去，笑了笑。 大姑姑连忙将朱霆的电话号码递了过来，陆乔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手机上存了个号码叫做猪！ 短暂的相聚之后就是长久的离别。 三天后陆乔和哥哥姐姐一起返回省城，陆乔没有停留，吃了午饭就踏上了开往海南的火车。 在海南四季的轮转不像在四省那么明显，适应这里的生活后，陆乔就觉得这里的日子好像很漫长，但是过完年在回到医院，陆乔又觉得着时间又过的很快。 一转眼已经到了三月中旬。 班上有一个qq群，陆乔很少在群里说话，但是却有时候会用宿舍同学的电脑看一下群消息，远在海南，有时候学校的一些通知会发到群里。 可能是因为苦熬要毕业了，qq群这段时间很活跃，说的最多就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凡是家中稍带一点关系的，父母早已经人上跌人的托了关系，朋友说成亲戚，亲戚说成亲人最后安排了工作，正如姑姑所言，大城市里的那些名额都是留给了关系户。 没有关系的，大多是哪里来回哪里去，有的在县医院，有的在在乡镇卫生院里，比如楚云溪早早的就安排好了回家乡县医院的打算。 还有一些没有关系的，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 一个和陆乔保持了多年朋友关系同是家境不是很好的同学告诉她，有人把自己的带教老师活活的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关系都到了这个层面上那工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陆乔愕然！ 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3 短信 陆乔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一致得到老师超高的评价，在普外科就能完成阑尾切除术和疝气修补术，心内科的时候能准确的分析完心电图和听诊出心脏各类杂音，陆乔也曾试着从老师那里打开一条路。 但是走的最近的叶老师也为她惋惜“我知道你很刻苦，你的技术也好，可是医院招聘的门槛在那摆着，我也没办法。执业医师资格证都可以边上班边考，可是学历却是雷打不动的至少研究生学历。” 陆乔当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就焉了。 叶老师于心不忍只好给她另指一条路“你要不先去县城上的医院呆着，一边上班，一边考研究生，等你研究生毕业了再回来，那个时候我推荐你一定没有任何问题，百分之百能留下来。” 陆乔英语四级考过之后紧锣密鼓的又考过了六级，为的就是考研。可是陆乔最后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家里困窘了那么多年，哥哥毕业之后也一直给自己钱，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吸血鬼，难道还要继续当下去，虽然研究生有时候有奖学金，可是生活费和其他的支出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困难。 陆乔最后不得不放弃考研的想法。 陆乔闷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叶老师看着心急馊主意一下就出来了“要不你去走走关系！你看到门诊大厅导医台的那个小护士没有，她不是临窗医学毕业的，但是家里后台硬，是硬给塞进来的，可是塞进来又怎么样？两年了，外科缝个切口都没有实习生缝得好，内科听诊马蹄音都听不出来。最后哪个科室都不想要，又不能送走就弄去了前台。你的技术很好，你走走关系，我保证肿瘤科我第一个去抢你！” 陆乔哭笑不得，人家拼爹拼娘拼后台，她只能拼多多！ 不管怎样反正大家都在努力，那自己也得快点行动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乔才知道五年前自己填报志愿所谓医生的嘴护士的腿是多么幼稚可笑。 像医学生誓词里所写的一样“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医学的重要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医学的高要求。 仅仅一个本科学历对于省和市级医院来讲还达不到要求，至少都是要研究生学历。而护理系就不一样了，医院的的护士就像是一直都处于紧缺的状态，护理系的毕业生过完年就已经被抢完了，而临床医学的无人问津。 省城留不下那就回县医院？虽然过年的时候陆乔想的是回县医院也不错，离家近，没有压力，但是如今临到头了陆乔却改了主意。 就像大姑姑说的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跑了这么远的路难道还要回去。 陆乔前半生的所有做出的决定似乎都总是出错，这个时候不想回县医院的她所给出的理由，就像几年前她填报志愿时所想的理由一样稚嫩。 但是社会经验不足的陆乔填志愿的时候想不到，这个时候她也想不到，只有三年后后悔的她才能想到。 这个时候的她一心想的就是留在省城。 陆乔把自己的苦恼曾在电话里给哥哥说过。 哥哥很是诧异“你当初不是说好了最后没办法就回县医院的啊。” “读了这么多年书就为了翻身我难道还真要回去？我想拼一下。” “你确定？你一个女孩子想要在大城市立足是很难的！”陆乔听着哥哥说话不吭气，哥哥反应过来耐心的说“我不是瞧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会很努力，但是哥哥希望你生活的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你不知道现在我和你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从结婚到婚宴，再到后面房子的计划，那一笔一笔的预算压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家里爸妈也天天愁的吃不下饭，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你明白吗？” “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不死心就这么放弃一次机会，学校毕业的时候还有一次双选会，我到那时候在看看好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自己一定要上心，好好的思量，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哥哥虽然钱财人脉上帮不了你多少，但是哥哥可以陪你说说话，解一解心里的疙瘩知道吗？” 陆乔心里很感动，虽然哥哥看不见还是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 有时候人就是在社会的磨砺中不得不低头，英雄为三斗米折腰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何况她还不是英雄。 结束一台乳腺癌切除术后刚下了一个早班，陆乔有点累，又不想回宿舍，随意的走着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海边来。 以往的时候如果有个早班下来，她都会沿着海滩跑半个小时。一路之上吹着海风，听着周围人的声音有一声没一声的传进耳朵里，这是最廉价却又不枯燥的锻炼。 烦闷的陆乔坐在沙滩上，湿润的沙子将裤子也浸的凉凉的，退潮的海滩上零星散落着几个贝壳，西垂的太阳将大海染的一片金黄，微热的海风把陆乔的头发吹的有些散乱，陆乔茫然的看着身边走过的人群，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带着宠物，有的携着亲密的恋人，说说笑笑！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陆乔是孤立的。 陆乔翻看着已经被磨的掉漆的洛基亚手机，想把心里的烦恼找一个人诉说。 已经有两周没有和哥哥通话了，最后一条短信也是前天收到的，哥哥说你姐叫我吃饭不聊了哈！ 陆乔就着短信页面按了通话键可是又迅速的挂断。 不久前哥哥还说自己要有事跟他说，可是最近什么时候给哥哥打个电话也要先思索一下了。 陆乔叹了口气，继续翻看着手机，忽然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猪！ 姑姑们过完除夕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是一遍一遍的叮嘱陆乔发短信啊！多聊聊！ 陆乔点头一个劲的答应着，可是一转头就忘记了，如果不是现在翻到这个电话号码她都要快忘记手机里有这么一个电话号码。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穿着格子衬衣笑起来露着八颗牙齿的男生。 陆乔想起了宋小敏，又想起了那个做前台的临床医生。 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朱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4 节操碎一地 陆乔刚发过去，心里马上就后悔，抛开工作仅仅为了想钓一个大鳖的话，陆乔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觉得自己英勇无比。 可是现下里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不可告人的交易一般，至于到底在卖什么，陆乔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就像忽然闯入一根仙人掌，搅的她难受，陆乔有点恨自己无能。 但是让陆乔很意外的是那边很快回了短信。 “嗯！你是陆乔吧！我手机里有你的电话号码。” “我姑给的？” “是的啊！她应该给你说了吧！” “嗯！……………一直很忙，手术多，回来就忘记了今天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迟了没有！” 鬼使神差的开了个头，这下又神戳戳的主动提了这一句话，陆乔脸上火辣辣的，刚才那跟仙人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打了陆乔一个耳光。 陆乔啊陆乔你的节操呢？ 节操是什么？能当饭吃？能帮你找到一个工作。 陆乔的脑子里已经蔓延开了战火，最后带着神圣节操的那一方狼狈退出。 “不迟！刚刚好！我妈刚才还问我有没有给你发短信，我说别人女孩子都看不上我一直没消息，我怎么能厚着脸皮去打扰，万一人家有男朋友了怎么办！” 陆乔迟疑了一下，短信写了删，删了又写，最后决定反正都已经败了，节操就碎彻底一点，陆乔悲壮的回到“我没有男朋友！” “那就好！” 对方简短利索的回了三个字然后没了下文。 自己居心叵测的怀着鬼胎，结果对方像是不买账，节操没了反而还撞了一堵墙，头破血流！ 陆乔从来这么郁闷过，决定让已经没有了节操的自己彻底放纵一次，跑到宿舍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瓶啤酒。 宿舍里没有开瓶器，陆乔学着哥哥曾经开酒瓶的样子，把盖子边缘抵在桌子角上用力敲。 陆乔能把骨科牵引器拉开，眼下却把这瓶酒瓶子拍不开。 “连你这酒瓶子也来欺负我！” 犟劲一上来，陆乔拿了一把剪刀，就像护士开安瓿瓶一样一敲，酒瓶开了，瓶嘴稀里哗啦的嘟着白泡糊了陆乔一手。 陆乔也没量过自己酒量到底如何，一个劲的就往杯子里就倒。 从未饮过酒的陆乔，不过半瓶脸红的就跟猴屁股一样，翻着白眼就倒到了床上。 陆乔眼一闭在一睁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闹钟还没醒，房里的其他的人要么在值夜班，要么就是还在睡，静悄悄的。 陆乔习惯性的拿起手机这才看到有两条未读短信。 “你这只大公鸡总算你想起妹妹了！”陆乔心里念着，打开手机才看到是朱霆发过来的。 “下午的时候被喊去开会了，晚上又加了一会班！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你下班了吗？” 这条短信是昨晚十点发的，那个时候陆乔已经夜会周公去了。 另外一条是十一点发来的。 “是不是很忙？一个人在外注意身体，我先睡了晚安！” 头还是晕晕的，陆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回了一条短信“昨晚睡的早，现在才看到短信！” 不过六点半，没想到朱霆也起的这么早，手机很快就震动了一下。 “没关系，我猜你可能也睡了，你起的这么早！平时是不是很辛苦，早睡早起身体好！吃早饭了吗？” “还没！一会上班路上随便买点吃的就可以了！” “平常手术很多吗？记得多吃点饭，我看你的照片好瘦！”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两个姑姑把她给卖了，而且这样故意拉近熟络的套路话，陆乔觉得说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酒意之后烦扰又有些些上头，匆匆回了一条“在外科的的话，手术会多一点，内科没什么手术。我们八点上班，我先去起床洗漱了，等有空了在聊吧！”的短信，就丢了手机再也不想看。 脑子还有点迷糊，陆乔翻个身闭上眼，又养了十多分钟才慢慢起床收拾。 朱霆很是意外的没有回短信过来。 成年人之间的默契或许就是如此，我礼貌的回一条短信，含有委婉的拒绝，而你也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然后就正好不在回复，或许就这样彼此不再往来，以后就没有了然后。 而且这种一开始就带了明确主题的聊天，就这么一下就打起退堂鼓，不聊也罢! 不知道为何陆乔又想起了吴求明，心里就一阵酸酸的。 那个鳖是个好鳖，但是以后是五洋大鳖了，你这只土鳖是在也遇不上了。陆乔晃了晃头决定振作起来好好工作。 但是好像老天爷都给陆乔连连设坎。科室今天把陆乔“死”惨了。 肿瘤科今天连着送走了三个病人，一个胰腺癌，一个胃癌，一个骨癌。前两个已经是垂暮老人，家属虽然有忧，但是也算是平静。 但是那个那个骨癌的女孩不过十八岁，长的也乖巧，发病的时候就已经截了左腿。死神没有因为她还年轻长的好看就对她网开一面。 截肢术后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复发转移了，肺上的肿瘤细胞让她不停的咳嗽，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在陆乔查房的时候她曾经用低弱的声音小声的说道陆姐姐我好羡慕你。说话的时候那一双透彻水灵的眼睛就像悲伤的泉流进了陆乔的心里。 陆乔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盖上了白布被送走了，妈妈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哭着，一路追着推车，爸爸蹲在墙角不停的抹着眼泪，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抱着哭成一团。 见多了生死离别，陆乔也变的很感性，以前碰到了有病人去世她只是红了眼睛，但是今天陆乔不知怎的最后躲到医生办公室卫生间哭了一场。 陆乔心里很难受，可是恰巧今天也没什么病人，也没有手术，陆乔想要转移注意力就闷着头把所有病人的病程写完，最后还把出院病历也归好档。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5 聊天 闲下来的陆乔心里又像是蚂蚁在啃咬，很是烦躁，这个时候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看来早上是自己错觉了，朱霆依然礼貌的发来短信“快到中午了，你中午一般吃什么？自己带还是外卖？” 看来有点意思，不是那种一轰就走的人，对于朱霆陆乔总有一种鬼使神差莫名主动，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无奈又无耻。手指一动就发了短信“我哪里有时间做，也没地方做，有时候去食堂吃，有时候跟着老师吃外卖。” “吃外卖也好，吃食堂也好，都尽量吃好一点。”这样的套路陆乔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么有其他的开头了？ 陆乔心里冷冷一哼“以为都跟你一样家里不愁吃喝，所有行业中唯独医学生实习累的跟狗一样还没有工资，靠着家里给的生活费老娘吃的最多就是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 陆乔没有在回短信，挨到中午，饭也没吃，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下午依旧是昏昏沉沉，收了两个转科室的病人，就连病历都没什么好写的，陆乔感觉自己今天的一天是最糟糕的一天。 回去之后朱霆的问候短信又来，依旧是问的是关于吃饭的问题，陆乔简短的“嗯”了两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陆乔自己就把话题就道了今天走的那个女孩身上。 这一下话匣子打开，朱霆一下也聊开了，从病人聊到学校，从学校聊到老家，最后聊起双方家人，最后不可避免的又聊到了两个人被相亲的事情上。 “都没有见过，有点尴尬，还是先聊短信吧！”陆乔脸上的皮都麻的快皱起来，回短信的时候陆乔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嗯！”这次是朱霆干净利索的结束了一天的短信。 第二天陆乔的手机莫名奇妙的安静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响了一下。却是移动服务号发来的短信。 自己手机昨天晚上短信用超量了，二十多条短信就把剩下的十几块话费给花光了，但是却有人帮她充了电话费。 是朱霆！ 陆乔还没反应过来朱霆的电话就已经“理直气壮”的打过来了。 “你的手机停机了不知道吗？” 吴求明的声音是很单纯的金玉相碰声，陆乔可以带着单纯的欣赏没事就能聊起来，而朱霆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爽朗中又带着微微的一点低沉，是一个刚刚到社会上工作不久的男孩恰到好处的声音。 陆乔一下有些恍惚，加上有那么一点的破动机在里面，听着现在这声音，陆乔觉得那可怜的一点节操是不是要朝她挥挥手了。 原来朱霆早上就发了几条短信过来，但是一直没有回信。刚开始以为在忙，可是到了中午却收到了短信发送失败的消息，提示陆乔的手机停机了。 到了下午小妮子依旧没有回应，朱霆干脆就帮陆乔冲了一百的话费。 陆乔平时冲话费都是二十一次的冲，当时有一个唱歌总是含糊不清说不清歌词的一个歌手代言了一个移动很酷的套餐叫动感地带，一月之内有一百条免费短信，100分钟免费通话时间，对于陆乔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些完全够她用了。 而朱霆的这一百的话费对陆乔来说就是一个“巨款”一般。 拿人手软，吃人最短，这送上门来的软和短让陆乔一下窘迫不已，看着自己立马要被套路了，陆乔说要把钱还给朱霆，朱霆却一连串的呵呵，说着“没关系”。陆乔还是觉得很难心安，只好把自己卖“声”了，好好的跟朱霆的聊着电话。 等到挂了电话的时候陆乔已经满头是汗了。最后陆乔还是觉得这样不好，穿着拖鞋跑下楼，找了个营业厅就给朱霆的手机号码冲了一百话费。 这一充朱霆的电话又“冲”过来了。 “你生活费本来就不多，干嘛给我充话费，我已经工作了，一百块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事，你怎么那么不听话？你还有钱吃饭吗？” 陆乔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刚才那一张毛爷爷了，现在已经用出去了，自己吃什么？ 而朱霆一句“你怎么那么不听话！”让陆乔隔着几千公里也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 “把你银行卡号码发给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朱霆语气笃定，没有一点的回旋余地。 妈耶！这是霸道总裁的调调啊！ 自己出来实习的时候哥哥就已经把生活费给涨了两百，如今哥哥面临着结婚又是和姐姐住一起的，到处都要花钱，怎么在好意思张嘴去要。 陆乔晕着头就把自己的银行卡号码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候朱霆就发来短信，说钱已经到了，让陆乔去取。陆乔去取的时候发现朱霆转的不是一百，而是两百。 这一下电话又没完没了，等到聊完已经十一点了。 这一天陆乔就像做了什么亏心缺德事一样，一晚睡不着，幸好第二天带教的老师请假了，陆乔早上去医院查了房，等着值班老师把医嘱全部下完，自己第一次很不勤快的从医院给溜了，回来一觉睡到天黑，等到了晚上两只眼睛又跟耗子一样贼亮，贼亮，精神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自从跟吴求明分开后，陆乔对待大鳖的感觉不像从前那般渴望，过完年后因为工作的事情又一直闹心，大鳖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两天陆乔感觉自己失控了，好像心里那只大鳖在蠢蠢欲动！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层关系能帮陆乔解决工作的事还是因为那声音又震荡了陆乔的鼓膜，还是因为朱霆建立在“钱”上的一层关系。陆乔蒙在一层浆糊里出不来，感觉都有，但是又感觉都不是！ 从这一百元事件之后陆乔和朱霆聊的话题更多了，不再是天天干瘪瘪的几句关于吃不吃，吃什么的话了。有时候一件事做多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习惯，聊短信打电话成了陆乔每天下班后唯一做的事。 以前陆乔还在心里埋怨哥哥做红鸡公，如今自己也做起了红鸡公。哥哥不打电话来，自己也就十天一次了，一来是因为电话费紧张，二来是因为陆乔觉得大家都长大了，该各自去找各自的生活了，还像以前小时候那样粘着彼此那还成什么话！只需要把彼此放在心里就快要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6 见面 有了这个正当的理由，陆乔也变的“没心没肺”了。 不过陆乔在难得给哥哥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抽了个时机跟哥哥说了朱霆的事，也就只是说说两个人发短信的一些事，关于那一百块钱的事陆乔是只字未提，也不敢提。 “就聊了几天的短信，你就确定他可以了？对他有感觉了？”哥哥在电话里嚼着一片牛肉，“咔嚓！”“咔嚓！”的声音让陆乔听的只皱眉，偶尔还有姐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会喊哥哥打盆水，一会让哥哥赶紧去晾一下衣服。 估计已经混熟了，眼看着姐姐已经煮熟飞不了，哥哥喉咙像没了松紧管着的裤腰带，“粗暴”的回了声“哎呀！我打电话呢，一会就去!”回头又跟陆乔聊着了。 “我想吃牛肉了只能去吃牛肉面，所谓的善良就是在别人饿的时候自己吃肉不要砸吧嘴，你不但砸吧嘴还搞的这么大声响，陆军军你有没有为还坚持在抗战一线的人着想过！”陆乔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对着电话就是一通嚷，旋即又一下斯文起来“不是什么有感觉，就是发发短信，聊一聊而已，又没有其他的，感觉聊的还行吧！至于其他的还要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看了。 “你是不是找工作碰钉子打退堂鼓，想着他们家有关系？”一声巨大的吞咽声响来，哥哥一针见血，不给陆乔留了一点余地，“有关系也不错，能帮着找工作也可以了，你跟他聊也可以，但是一码归一码，不许因为找工作的事情就把自己卖了！聊透了，看穿了，那小子要是真的是个可靠的人对你也好，那才有下文。如果人有问题，那点破关系也不要，这社会谁还会离了张屠户就吃连毛猪了！” 陆乔在肚子里嘀咕“一码归一码！分的开就不会犯浑自己主动给他发了短信了。”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陆乔底气不足的在电话里跟哥哥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挂电话的时候听到哥哥在那边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声“我不准你先上船在买票啊！” “上梁不正小心下梁歪！”陆乔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就丢了手机。 一转眼到了四月底，免费的短信早就已经用完，话费也被消耗掉了一半，幸好新的一月马上就要来了生活费还有免费的短信都会来。 “在坚持一下，在过几个月就快要不用问着家里要生活费了。”陆乔从银行里取了生活费安慰着自己，毕竟二十多的人了，还在问着家里要钱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四月的第一个周五下午，陆乔在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朱霆的，朱霆其他的也不说一个劲的问“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啊！”陆乔有点懵，眼珠子一转就套起话来“你不会跟人在外面吃饭喝酒，喝晕了吧！” “我从来不喝酒的，我是问你你在那个科？还是在住院部肿瘤科吗？” 陆乔有点满意，又问“我还在肿瘤科啊！怎么今天一个劲的问我在哪，有病要咨询，不爱锻炼吗？” “我每天都要跑五公里的！还跑过半马!你等一下啊！”隔着电话陆乔都能感觉朱霆那边的沉闷，像是进了电梯，电话叮铃响了两下就被中断了。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子出现在医生办公室，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陆医生在吗？” 这声音陆乔觉得当头就像挨了一闷棍一样。 这声音不是在电话里的声音吗？ 科室里连同实习生，就她一个姓陆，陆乔有些怀疑自己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我是！有什么事？” 陆乔一边说着一双眼睛已经在那男子身上巡回了几次，身材颀长，体形匀称，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配置小白鞋，，宽松的竖条纹衬衣里面套着干净的白t恤。 戴着口罩不知道模样如何，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如同墨玉一般，陆乔对上那目光的时候分明看到眼底有呼之欲出的笑意。 哦！还有那眉毛，左边的眉尾处缺了一块！ “啊！”陆乔一捂嘴就叫了出来，也不管身后几个同事异样的目光，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身后的男子跟着就追“陆乔你别跑啊！” 两个人顺着楼梯从五楼一直追到一楼，楼底是精神科室，陆乔一路的跑下来，吓的医生办公室的几个精壮大汉一脸紧张的就追了出来。 这是哪家病人越狱了？ 看到后面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子追着前面一个一脸惊疑又惊慌的小女生，才明白了几分。 一直到医院门口陆乔才停下来，后面追的人，早已经取了口罩，一口气跑这么远居然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的，果然是每天五公里的人。 医院门诊大楼上一个小平台上种了一排三角梅，正值四月初三角梅开的正好，一排红色的花瀑布垂在半空，门诊大楼的阶梯上铺满了掉落的三角梅，微风一过幽香阵阵，花瀑布阵阵翻滚，阶梯上的花朵打着旋的就飘了出去。 陆乔穿着过膝的白色长裙站在大楼前巨大的大理石柱下，头上是花，脚下花，身上裙摆轻舞，好好的一副美景就被她那一张惊疑的脸给破坏了。 惊疑就惊疑，还偏要把一张嘴张的老大。 “朱霆？”陆乔看着一路追来的男子，就像是第一次发短信那样，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 “是我这眉毛才让你认出我来的吧！”朱霆嘴巴一咧，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手自然的抚上左边眉头，“本来还想编个什么由头来找你看病呢？戴着口罩，可是一张嘴还是让你认出来了。” 那张脸和过年时照片上的那张脸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别说！大活人站在面前还挺好看的。 陆乔盯着那张脸一看就发起了愣，一点也不顾及一下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不该这么直勾勾的就盯着别人看，就算是找大鳖的心忽然之间死灰复燃，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唐突吧！ 朱霆也不好意思的模了摸头，又说“过年的时候我看过你的照片，所以不是很肯定但是也应该能认出你来，但是没想到第一见面这个样子……”朱霆无奈的摆摆手。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7 朱霆一家 慢慢回过神来的陆乔打了个激灵，两手一托下巴，让自己的嘴合上，吞了下口水才说“你不是在成城吗？怎么忽然就跑到海南来了？” “我是坐飞机来的！”朱霆两手一摊，很是坦白“聊了那么久，我不想每天就对着手机看。反正是周末，就请了一天，凑了一个三天的小假，一大早就飞了过来。又怕影响你，所以一直就憋到你下班！” “这么耿直！”陆乔嘴上没遮拦，一出口朱霆就又炫耀起他的白牙来。 “你现在看到了？那你准备怎么办？”陆乔心里的小九九，鬼九九一个接一个的乱窜。 这么心急火燎的飞过来，是不是看一下自己长什么样，如果丑是不是就准备拜拜了，说一些诸如额，不合适啊！不想谈朋友的话。 万一他说不合适，自己是不是要把钱还给他。 万一他说合适要留下来怎么办？想要她请他吃饭，没钱！想要她请他开房，没门！ 朱霆一笑“什么怎么办？难道你要一直跟一个手机聊天下去，也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不是有照片吗？” “照片算什么！而且现在的照片都是照骗！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就为这个你就这么飞一次！”陆乔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四月飞海南的机票那个是几大千，那得冲多少话费！陆乔两眼一白就要翻了。 朱霆吓的两手向前就要扶，好在陆乔及时的回过状态来，扯了扯包上的带子，慢慢的往前走着，脚下三角梅被踩碎发出细微震颤感觉，细细的也烙在陆乔的心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一阵一阵也跟着乱窜。 陆乔心里嘀咕着这有钱真好办事，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想走就走。自己想着，朱霆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这么直接的就出现在你面前你都这么惊讶，我要是在跟你说一件事你该是更惊讶！”朱霆跟上陆乔的脚步，警惕的打量着陆乔的神色，又不怀好意的憋着一丝笑。 陆乔没接话，只是咽了口水，瞪着眼睛望着朱霆。 “我爸妈他们也来了！” 陆乔这回是真的晕了，幸好身后就是墙。 这几个意思嘛！你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飞过来，出现在面前不说，连带着爹妈都来了。虽然两个人是奔着一个明确的主题才有了联系，后来有了电话短信，聊的也像模像样，似乎有那么一点感觉了。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这连陆乔“沾满血腥”的小手都没牵上，关系八字还没一撇，爹妈就来了，还专门来看她的？ 陆乔想着头顶上就是一阵冒汗！ “你快告诉我，你们一家人是到海南来玩的！” 陆乔这一说，朱霆又笑起来，目光宠溺的像是看个小傻瓜一样。 “他们是来看你的！” 这话耿直的让陆乔一下又接不上话！ “我……我……” 陆乔还在想着怎么说，朱霆手一展，似是在跟人打招呼。 顺着朱霆招手方向望去，一对老年人正满脸带笑的走过来，不用说肯定是朱霆的父母了。 年幼时那一次的见面朱霆的父母是什么样子，陆乔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强行加塞在了熟人行列里罢了！ 朱妈妈个子不高，顶多也就到陆乔的肩膀。朱霆虽然家境不错，可是却像是缺少保养一般皮肤有些粗糙，两颊的蝴蝶斑让本就有些泛黄的脸更加暗沉，头发黑的也很不自然，显然是新近才染的。 朱霆的个子显然随了他爸，朱爸爸头发黝黑，中间夹杂了些许白发，接近六十岁的人周身不见一丝发体的迹象，走路昂首挺胸，步伐矫健有力，应该是勤于锻炼。 两人虽然满脸带笑但是朱妈妈的眼角却带了掩盖不住的一丝凌厉，陆乔看着心里不由一紧。 爸爸妈妈哥哥肯定不知道他们过来的事情，但是姑姑们就不一定了，可是姑姑也不通知自己一声？陆乔有一种孤军作战的紧迫感。 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陆乔挺着腰背在了朱霆一家子的对面礼貌的说着“叔叔阿姨好！”。 “这么多年没见，陆乔都长这么大了，小的时候就很可爱，这大了更漂亮！”朱妈妈目光从头到脚的把陆乔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一样，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脸上的笑陆乔看着就像是刻上去的。 她笑的那么不自然，陆乔看着也不自然。 “给你说了不会错的，这孩子挺好的。”朱爸爸倒是很随和，笑意到了眼底，陆乔说着“我就叫你乔乔吧！跟你爷爷奶奶一个叫法，这样不生分！” “陆乔！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们聊天的事，我爸早就已经退休了，我妈本就没有工作，反正都没事。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再加上我也想让他们出来走走，就干脆到你这来！”朱霆笑的很开心，这次露了十颗牙齿出来。 “站着说话总不是事，乔乔应该也没吃饭，我们出去吃饭，边吃边聊！”朱爸爸说着话，一边展了一下手，朱霆跟着侧了个身，陆乔无奈的点点，跟在朱霆后面一路走着。 不过好歹让陆乔松了口气的是这么多人来，总不会让自己请客吃饭了，他们人多肯定会自己找地方住的。 两个老人在前面走着，沿路看着风景，但是医院没有靠近大海，看上去就跟内陆的夏天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沿街的绿化不像内陆种的是一些大乔木，在这里种的是芒果，椰树！ 朱妈妈偶尔感叹一下，问着那些芒果椰子结的果子能不能吃，陆乔礼貌的说着吃是可以吃，但是一般不会有人去摘的。 “那多浪费，摘下来吃也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朱妈妈撇撇嘴，陆乔惊讶的眉毛悄悄跳了一下。 “这是绿化环境种在那里好看的，吃什么啊！还不知道有没有药呢！”朱爸爸轻轻的嗔了一下朱妈妈，加快了脚步，不多时，陆乔和朱霆自然的就被落在了后面。 朱妈妈和朱爸爸走在前面不停的说着话，朱妈妈偶尔回过头来看一下，似是在笑，那笑却僵硬的让陆乔很不舒服。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8 吃饭 大活人像是像贞子一样忽然蹦到了面前，陆乔有点没反应过来，何况因着两人的特殊关系让陆乔忽然面对朱霆的父母，这心里有些局促不安。 怨朱霆一家人的莽撞，也对朱妈妈看自己的眼神总含了寒意又有些微词，反正心里七上八下。 朱霆却不以为然的和陆乔扯着一些话题，陆乔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陆乔向来都是路边的小饭馆打发自己，到海口来吃的海鲜不过是路边的烤鱿鱼串。 当朱霆一家子让陆乔来拿主意去哪吃饭的时候，陆乔不安的捏了捏衣服袖子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带你们去吃龙虾吧！”朱霆最后拿注意，笑着望了望父母，转头又看了看陆乔，像是在征求意见又像是在通知，“陆乔你吃过龙虾吗？” “我还在读书花着家里的钱，怎么可能那么奢侈！”陆乔说话的时候带着客气的笑。 “那你今天可是有福气了，我儿子今天请你吃龙虾了。”朱妈妈笑意不达眼底，却伸手牵了陆乔似是很亲热，“看你瘦成这样，一会多吃一点。” “孩子懂事，知道节约！小的时候都还胖胖的，现在这么瘦，一会吃饭是要多吃点！”朱爸爸笑着又转头对朱霆说“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好好吃个饭！” 陆乔礼貌的笑笑，索性低下头翻起手机，装作是在手机上找饭店。 朱霆是一点也没让陆乔失望抢先在手机上找了一家叫知味鲜的海鲜饭店，离当下的位置不远，而且还在海边，不过十分钟车程就到了。 四个人一辆车太挤，两辆车又太空，最后朱爸爸拿了主意让朱霆和陆乔打一辆车走，自己和朱妈妈一辆车。 一家人目的如此明显，陆乔好像有那么一点喜，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忧。 和吴求明在一起的时候陆乔有明显的脸红心跳，那种初见雨露的的悸动和羞涩陆乔很明白是男女之间爱情最开始的样子。 那朱霆呢？抛开自己那点叵测的动机，聊了那么久自己是否有过曾经的羞涩和激动？ 陆乔在路上偷偷的望了一眼朱霆，朱霆正侧着头看着窗户飞驰而过的风景。 那张脸眉弓高扬，鼻头飞翘，薄薄的嘴唇带着一点点好看的弧度。 一想朱霆长的不丑，真的很好看，再一想聊了这么久以来一直谦润随后，而且自己手机停机就帮着冲了话费，至少他不是那种让人恶心的人。 然后在想一想家长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而且彼此也熟悉，相处之中少了那么多的试探，今后真在一起也会多一点坦然。 一见钟情然后在相守一生的人实在太少了，那么多人都是认识后在培养感情，不是也好好的吗？ 自己将来或许走的也是这条路吧！想到这里陆乔心里似乎一下放开了一些。看朱霆的眼神也淡定了很多。 朱霆好像也感觉到了身上有目光在游离，回头看到陆乔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灿烂一笑小声的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熠熠目光中带着紧张和安慰！而这声音又那么温柔！ 陆乔垂下头细声的说“没有想什么！” 正如当年那样，墨黑的头发倾泻而下，挡住了半边脸，只是在飞驰的车里有风灌进来，头发不安分的飞舞着，陆乔抬手将一些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风呼啦啦的响在耳边，朱霆将车窗摇起，耳边的声音立马减掉一大半。 “我知道我爸妈就这么过来可能会让你有点难接受，本来是打算我自己过来看一下的，可是我拦不住他们！”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有那个条件！换做是我也会过来的！只是我爸妈他们来不了。”陆乔无奈的抿了抿嘴。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聊了那么久有点……想……想你！”朱霆说话吞吞吐吐，一双手的指节被搓的一会白一会红。 陆乔感觉自己也像是变成了一个发烫的人，不光自己热的难受，也灼的朱霆的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陆乔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司机已经停了车说“到了！” 朱霆的父母居然比自己先到，正站在外面朝自己挥着手。朱霆给了车费，陆乔紧跟着也下了车。好在两个人神情都恢复了自如，朱霆的父母没觉得哪里不对！ 饭店就在海边，白沙滩边上靠海建着三栋小楼，花岗岩砌成的围栏在楼前圈出一个小院。 棕榈叶搭成的小棚子下摆了数张桌子，院子种了几颗椰树，鹅卵石铺成的三尺宽的小路十字形架在上面，海风吹来棕榈叶沙沙，很有风情。 楼里院子里都可以就餐，朱妈妈因为想看海就选在了院子里。 朱霆招呼着服务员点了菜，问大家要喝点什么。朱爸爸点了一听啤酒说是和朱霆一起喝一点。 “妈给你们点果汁怎么样？”朱霆说话的时候是看着陆乔的，刚才在车上跳动的火焰一刹那就点了起来。 不至于太尴尬，陆乔微微一笑“我随阿姨吧！” 朱妈妈翘了翘嘴角，很不在意的摆了手“喝那些饮料我不如回家用糖水自己兑，叫服务员给我倒一杯白水就可以了”转头又问陆乔，“你也喝白水吧！白水其实好喝！”。 陆乔只好也跟着说“行！我不喜欢吃甜的！” “喝什么白水啊！这孩子！”朱爸爸有点生气，不容争辩的就帮陆乔点了一杯椰子汁，朱妈妈的脸带了一丝尴尬。 趁着没上菜的时候陆乔去了洗手间，确定左右无人的时候给哥哥拨了个电话去，关键时候电话那头却没有接应，陆乔又往家里打了座机照样无人接听。 关键时刻怎么都掉链子了！ 手机刚揣进包里，电话又响了起来，却是大姑姑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已经摆明了姑姑肯定知道这事，陆乔接起电话没有顾上长幼的礼貌质问姑姑为什么不先通知自己。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39 找工作的破事 “跟你说了，你肯定要给你爸妈说，你爸还好，你妈那个保守思想肯定要你回避！说什么矜持，节操！人家专程飞过去看你，怎么你还有意见？” “他们是来看我，我当然有权利事先知道，而且我和朱霆现在也只是聊聊短信，打个电话，关系都没确定，更不要说见父母。他们这么一刀切只顾自己，有没有想过我？我爸妈还有哥哥现在全都不知道朱霆父母已经过来了。” “你这个傻丫头还什么确定关系？那么好的人家配不上你吗？而且人家都贴到你脸上来了，你还想怎么样？又穷又装清高！我跟你说这个社会钱才是最实在的，你把工作解决了，顺便把人生大事也解决了，两全其美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呢！你还想什么呢？” 那句“又穷又装清高”的话狠狠的砸在陆乔的鼓膜上，震的陆乔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是……可是总得先看看啊？难道……随便拉个人来就谈婚论嫁？那不跟配种一样嘛！” “什么随便？你们不是已经聊了很长时间吗？没感觉？” “不知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感觉不是很强烈，而且她妈妈对我总觉得有点怪！” “你这孩子，我懒的跟你说，反正我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是你自己的事！告诉你别把那些情情爱爱的放的那么重要，也别把那些言情小说看多了自己跟着着魔，爱的死去活来轰轰烈烈都是个屁！贫穷夫妻百事哀，钱才是最亲爱的，钱才是最实在的！只有钱才能让你饿不着冻不着！你好好想想吧！” 陆乔还想说什么，大姑姑已经挂了电话。陆乔对着电话狠狠的发了一会愣。 姑姑的话那是话糙理不糙，自己这么多年不是有切身体会？ 手机的铃声把陆乔唤了回来是朱霆打过来的。 陆乔没有接，挂断电话整理了一下思绪就转了回去。 饭菜已经上了桌子，四荤四素加上一只葱爆澳洲大龙虾。 服务员拨开虾壳里面雪白的虾肉香气四溢，陆乔看着那龙虾光一个钳子就能把自己吃饱！还点了那么多菜，四个人是怎么吃都吃不下的。 难道有点钱的人点菜都是这么阔气的？ 朱霆拿起叉子给朱妈妈捡了一块龙虾肉放到碗里，又挑了一块往朱爸爸碗里放。朱爸爸手盖在碗上笑着示意朱霆给陆乔。 陆乔要推却，朱爸爸笑眯眯的让陆乔先吃。朱爸爸一直盖着碗，朱霆和陆乔都拗不过只好放到了陆乔碗里。 朱妈妈嘴巴吃着饭菜，眼睛却一直在陆乔身上，仿佛陆乔身上带了什么刺一样。 她看得别扭，陆乔也别扭只好低着头细口细口的吃着虾肉。 第一次吃龙虾，却没没有那么兴奋，反而浑身不自在，嘴里如同嚼蜡。 陆乔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把吃大龙虾当做炫耀的本事，如果要靠吃什么来值得炫耀的话，陆乔觉得那些人该去吃屎，敢吃屎的可没几个，炫耀一下绝对会有数不清楚的喊着“牛逼”加“卧槽！” 席间祝朱爸爸时不时的和陆乔说着话，问家里爸妈的身体的状况，聊着就说到了那一次爸爸怎么算错帐，最后自己怎么去帮的忙。 说起朱霆的学习和工作，朱妈妈就说到了朱霆从小到大怎么听话，怎么学习优秀。 朱爸爸很是拆台的回了一句“陆乔读书也不错啊！省高中比朱霆还要好一些，如果不是国家裁军，人家陆乔还是军医呢！” 朱妈妈一口龙虾肉嚼在嘴里，狠狠的瞪了一眼朱爸爸“我说我自己的儿子好怎么了？” “没怎么啊！你说儿子好，我说陆乔好，没觉得哪里不对不好啊！”朱爸爸觉得自己很无辜。 最后说到工作，很自然的就问起了陆乔以后的打算，陆乔心里的那点鬼苗头很不安分的就又窜了出来。 “过完年其实就已经在开始陆陆续续的找工了，但是现在还没有眉目，拿毕业证的时候，学校还有一次双选会的。”陆乔抿着一口椰子汁说。 “你有没有想过留在哪里？”朱霆望过来的时候满眼的复杂，朱妈妈扒拉着碗里的一块龙虾肉垂着眼眸不说话，朱爸爸倒是很认真的等着陆乔说话。 “当然是想留在省城啊！”陆乔看到朱霆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丢了插在椰子上的吸管补充着说“这边的医院留不下，还是回四省好一点，离家近！” 陆乔想到之前的一连串碰壁说话的语气低了几分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沮丧“可是，留在省城不是很容易的！最后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有回县城，或者是镇上的卫生院也有可能。”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就是为了能翻身吗？县城不是不可以，只是……”朱爸爸望了一眼身边的儿子，神色变的复杂，“还是尽量的留在省城吧！” “我也想啊！”陆乔笑的很尴尬，“可是省城不是说能留就能留的！”陆乔没有在往下说。饭桌上一下安静下来，只有海风穿过厅堂，棕榈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你不要多想！”最后还是朱爸爸打破了沉默，“先好好的把最后的时间学完，学校的双选会你也去看看，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叔叔帮你！” 陆乔抬头望了望朱霆，又望了望朱爸爸，两人都是面带微笑，朱霆似是在宽慰，朱爸爸则多了一份慈爱。陆乔心就跟室颤一样乱跳，目光扫过朱妈妈。 朱妈妈依旧虽是带着笑，但是那笑却依旧没有到眼底，陆乔看着心中像是被猝不及防的刺了一下。 陆乔脑袋顶上蹭的温度就升高，本该明亮的笑容里一下多了一些怯意“谢谢叔叔的好意，我还是要先看看学校的双选会情况，而且找工作的事情也还是要和家里商量的。” 陆乔说的很委婉，但是相信朱爸爸也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朱霆抿了抿嘴，若有所思，低头抿了一口杯里的啤酒，朱爸爸则是微微皱了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说“不是还有几个月，看看嘛！” 陆乔捏着吸管点点头。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0 是不是沦陷了？ 一顿饭终于吃完，酒店也有住宿，朱霆看着环境可以，索性把房间也定下了。 朱妈妈跑了一天已经累了，朱爸爸陪着在房间里休息。 朱霆想在海边走一走，陆乔看着时间也不过才七点，说回去似乎也早了一点，就陪着朱霆在海边走一走。 夕阳已经垂落到海平线以下，远处天际垂着最后一丝的幽蓝，海面已经变成了墨黑色。海风吹送海浪由远而近轻轻的吻着沙滩，退潮后的沙滩上留下几只仓皇而过的寄居蟹。 朱霆和陆乔提着鞋，沿着靠路的沙滩慢慢的走着，脚下没有被打湿的沙子带着点点的余热，透过脚心悄悄的爬上心头。 海风吹来，陆乔乌黑的长发跟着裙摆一起飞动，夜幕之下宛如要飞升的仙子。 就这么和一个聊了大半个月的相亲对象默默的走着，即使不说话空气里都带着一丝尴尬和暧昧。 “陆乔！聊了这么久你觉得我怎么样？”朱霆忽然说起话，而且还说着这么耿直的话，陆乔不自然的刮了一下被海风吹的贴在脸上的头发。 这是要干嘛？着急着确定关系？但是陆乔心里却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此时没有和吴求明在一起时的悸动。 陆乔清楚的知道时间还不到。 “你挺好的，而且你这么跑过来看我，让我很意外也挺感动，你很真诚！”陆乔老实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就好！明天我们出去玩吧！”朱霆眨巴着眼睛，夜色之下朱霆的双眸越发乌黑明亮，陆乔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有一个自己。 “嗯……”陆乔微微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好拒绝然后说“好！” 陆乔没有问朱霆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人都已经跑到这里来了，见了面还要第二天出去继续玩，这不是已经说明了？ 陆乔陪着朱霆走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大大方方的就告别，朱霆也没有挽留，帮着陆乔打了车，车辆开动之后陆乔从后视镜里看到朱霆的身影一直就在停留在后面直到最后渺小的看不到。 晚上回去，陆乔终于拨通了哥哥的电话，那厮正忙着给姐姐来一个措手不及的求婚仪式，陆乔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他们说帮你想办法了？你觉得朱霆也行了是不？你觉得他爸妈也还可以是不？你是不要沦陷了？”一连串的问话，陆乔含糊不清的回了三个是一个不！ 但是心底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你那个不，迟早也会变成是！ 哥哥忙着给姐姐准备求婚仪式，好像请了不少人人帮忙，那一边一会传来一个声音，一会又传来一个声音，哥哥忙着应着，也忙着似是而非的回答着陆乔。 “你就不能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跟我把电话打完吗？”既然是要准备求婚，那姐姐肯定就不在，自己可以多赖着一会哥哥。 “好！好！你等着。”哥哥应了几声，电话那头“乒里乓啷”的响过几道关门声，一下安静了下来。 “哥，你觉的怎么样？”陆乔明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却还是要问一问哥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虽然看不见但是语气很是郑重“什么怎么样？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在瞎胡闹，工作都没有落实，你扯什么感情？你哥我现在是深刻的体会没有物质条件的感情都是扯淡，谈情说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真正到了准备过日子的时候你才会觉得那一分一分的钱才是最好的保障。答应哥，别把那一家子人当回事，好好找工作，自己能挣到钱了才是道理。” “可是工作我到现在都没有苗头，想留在省城好难！”陆乔很沮丧，觉得自己像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 “省城有什么好嘛！在省城你会长漂亮一点？以你的能力回咱们县医院是很容易的事，县城最近几年发展的很快，工资也不错没那么大压力，你干嘛要留在省城给自己找罪受？” “可是……” “可是什么？你喜欢上朱霆了？” “我……”陆乔茫然的抬头，宿舍之外是浩瀚无垠的星空骤然映入眼帘，陆乔却找不到自己的那一颗。 陆乔闭上眼，想找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姑姑的话仿佛又响在了耳边。 陆乔咬了咬牙“朱霆还是挺不错的，他能来看我说明他很真诚啊，而且他爸爸也说要帮我解决工作的事呀。” “那只是空头支票啊！飞一个海南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 “那姐姐的几顿饭还不是把你给感动了！” 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陆乔和哥哥这样争执，这一次绝对不同于以往抢一个遥控器，打翻一碗饭那么简单。 陆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那一句话说了出来。 哥哥很是无可奈何的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你那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我看你八成是喜欢上了朱霆了，这种事情不好劝。哥哥希望你不要撞南墙。但是哥希望你记住一点没有结婚证的亲密关系都是耍流氓，你哥我流氓，但是我是认真的。两方的父母都已经见面了，我跟你姐姐就要结婚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行吗？” 哥哥言下之意陆乔自然明白，哥哥很忙，陆乔也没有多说，简短了应了几下就挂断了电话。 好吧！爸妈的意见早已经明了，哥哥又说自己做主，那就自己做主吧！ 第二天的游玩朱霆的父母没有参加，朱妈妈本意是想去，被朱爸爸一脸嫌弃的留下了，挥着手一直赶着朱霆和陆乔出门。 没有了父母在场两个年轻人玩的还算开心，一天没玩够，第二天继续玩。朱霆很体贴很细心，把陆乔照顾的很好。 阳光的笑容渐渐的让陆乔失去了方向，陆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多巴胺正呈直线上升。 唯一让陆乔有些尴尬的是，朱霆鼓囊囊的钱包最后被洗劫一空，但是朱霆却不在意一直朝陆乔傻笑。 周末结束朱霆也必须要返回成城上班。陆乔没有办法进安检，朱霆就一直赖着到飞机起飞前半小时都还在大厅晃。 感觉地上的瓷砖烫脚一般，来回不停的走着。 “你怎么了？走来走去的。”陆乔问。 朱霆像是有话说不出口，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把陆乔拉倒一边，满脸通红的问“陆乔！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以后你就留在成城上班好不？” 朱霆牵着的手还没松开，陆乔感觉他掌心一片潮热湿滑。 朱霆的眼角漆黑如墨，带着期盼带着认真，想起他匆忙的飞行，还有他因为自己瘪下去的钱包，还有他招牌式的笑容，陆乔任由着他牵着手。 哎！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咋滴。 陆乔微微一笑“现在就答应是不是太快了！你要不要让我在装一装！” 朱霆一下就笑出了声，拇指在陆乔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嘴巴凑到陆乔耳边说“好！我等你！”一阵热气乱喷，陆乔从耳根子痒到了心里。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1 毕业（上） 不知那阵热气到底是带了什么魔力，陆乔本来说的还要在装一阵子的，结果等朱霆下了飞机一个短信过来就缴械投降了。 这朱霆像是憋了好久一般，酸诗麻歌的就轰炸了过来，陆乔每天就在一阵肉麻一阵羞赧再加上一阵欢喜中迎接着洗礼。 陆乔每次回短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落一地，但是酸了过后，又忍不住笑。这女人心一旦有了装了个男人，这脸上的气色似乎都会有改变。 之前为找工作，陆乔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那脸色就跟得了慢性消耗疾病一样，死气沉沉没有血色。 惹的科室里的老师看到她就嘘寒问暖，要不要b超室去看一下？要不要去药房拿点药吃？ 如今有了朱霆，陆乔“药到病除”整个人都有了大变化，就连大大咧咧的叶老师也瞧出不一般来。 “找到工作了？”叶老师比陆乔还兴奋，陆乔第一反应就是把口袋捂紧了，生怕叶老师资本家剥削无产阶级一样要为她庆祝一番，然后她请客，陆乔买单。 “没有！工作没找到，倒是找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公的！” 叶老师惊的黑框眼镜都滑了一下，陆乔赶紧帮她推了推“老家亲戚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反正无聊就聊着！” “哦！”叶老师尾音拖的老长老长，那手比划的就跟音乐指挥家的手一样，“也不错！不过要看准哦，25床，25床！” 叶老师就跟念紧箍咒一样，把陆乔念了个胆战心惊。 时间过的很快，四月过了就是五月，五月二十日那天陆乔看到万年不发动态的哥哥在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遇见你很惊喜！配的图是一张红的刺眼的结婚证照片。 陆乔点的赞淹没在了一堆五花八门的网名里，打过去的电话也被忙碌的占线拒之门外。 陆乔只好发了一条气势汹汹的短信过去我姐姐在家温柔贤良，如果有一天见她身上有伤，眼里有泪，我会大义灭亲，把你放油锅里炸至两面金黄。 陆乔发完短信，马不停蹄的又给姐姐拨了电话，还好姐姐的电话要清闲一点。 “我哥什么时候参见美国总统竞选了吗？电话那么忙！还好姐姐你的电话还能打进来！”陆乔率先把哥哥给埋怨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姐姐恭喜你！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我哥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陆乔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嗝，差点把“我帮你揍他”说成了“我帮他揍你！”陆乔回过神来吓的头上只冒汗。 “我的电话以前也很忙，只是认识你哥之后电话没人打给我，短信也没人发给我，当然清闲了！” 姐姐在电话那头里说着，像是在抱怨，可是话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相信哥哥给他的求婚仪式没有让她失望。 陆乔赶紧打着哈哈“哎呀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哥那一颗歪脖子树，放弃了整片森林。但是歪脖子有好处啊，他脖子是歪的，那就无论什么时候那头都是靠着你的啊！表示他心里有你！” 姐姐连忙就笑了起来，告诉陆乔“我们九月份的时候举行婚礼，那个时候你差不多已经能够安定下来了，你要来啊！” 陆乔点头哈腰的应着“一定来！”忙不停的说着“恭喜！”最后大声喊了一声“嫂子！”终于愉快的挂上了电话！ 爱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知道哥哥找了女朋友的时候陆乔心理还有一点膈应。 如今她明白了爱情的神秘之处那点膈应早就已经烟消云散，祝福哥哥和嫂子陆乔是真心的。 她甚至还在悄悄的想着将来有一个浑身软绵绵的侄儿或者侄女抱在怀里是多么欢喜的事情。 六月初陆乔完成实习收拾行装返回学校，这个时候的天气热的就跟陆乔和朱霆之间的感情一般。 哥哥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狼心狗肺”的居然没有来接她，倒是朱霆站在大太阳下，拿着一本杂志顶在头上，站在大太阳下龇牙咧嘴的晒了一个多小时。 学校是有专门的车来接的，直达宿舍门口。 宿舍楼下就跟秃子的脑袋一样，一根草都没有更别提树了，陆乔看到他的时候觉的朱霆离烧烤就差一撮孜然了。 朱霆的相思似乎已经到了临界点，也不管天气多热，身上的汗已经浸湿了衬衣，也不管来来往往人有多少。 朱霆看到陆乔第一个动作就是冲过来把陆乔给箍进了自己的臂弯，絮絮叨叨的念着你终于回来了，那热气一阵一阵的就往陆乔的脖子窝里钻。 陆乔从空调车刚下来，本就感觉像是滚到了开水锅里，这一个大熊抱，身上立马就跟着火了一般。 “回来又怎么样，还要看工作呢！如果不能留在这里以后还是要煲电话粥！”等到朱霆抱够了，陆乔从臂弯里脱身出来才告诉朱霆。 想到工作，陆乔本来火火烧烧的身体一下就跟泼了盆冷水一般凉了半截，朱霆却是不以为然“你先看着吧！如果双选会上没有合适的，还有我们呢！” 陆乔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两天后的双选会是朱霆陪着陆乔一起参加的，双选会上的医院直聘少的可怜，即使是有也全部是来自一些小县城，有几个稍微好点的医院招的却是骨科医生，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男生。 “都什么社会了，简直就是裸的性别歧视！” 剩下的就是一些药企和什么保健机构的保健人员和管理岗位。 陆乔颓然的坐在教学大楼下的台阶上，花岗石特有的阴凉顺着肌肤就传进了心里。 “来的医院不合适，其他的单位我又不想去，我学了五年不可能就这么丢了！”陆乔一页一页的翻着自己简历，厚厚的一沓奖状证书，竟然在这个时候没有一点用处。 “要不你去其他的单位先做着，我晚上回去找我爸商量，让他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你进省医院！” 朱霆一脸紧张的望着陆乔，生怕陆乔会变个鸟飞走了一般，“陆乔我和你刚认识就分开，现在你终于毕业回来了，你要是回了县医院那又要分开，我的专业在县城根本找不到工作！” 以前陆乔不想回县城单纯的原因就是想留在省城，而如今又舍不得朱霆。陆乔心里承认她已经舍不得分开了，感情就是奇怪，什么时候在心里扎下根不会告诉你，但是一定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候告诉你他已经来了，而且会影响你的判断，这或许就是感情用事吧！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2 毕业（下） 陆乔做什么重大的决定都有和父母或者和哥哥商量的习惯，但是这一次她第一次没有商量的就给朱霆做出了承诺“我会留下来的！” 陆乔看中了一家招聘门店储备主管的保健公司，给的薪水是二千五，对于刚毕业的陆乔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是却有一个条件门店主管是要有管理经验的，但是陆乔刚毕业没有一点社会工作经验，要想做上门店主管必须要在基层做三个月到半年的底层员工，熟悉公司的流程经过考核才能晋升主管，而且第二天就要去上班。 至于底层到底是做什么的陆乔脑子被狗吃了一般没问。 晚上陆乔才打电话把工作的结果告诉了哥哥，哥哥听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这么多年了，哥哥是第一次骂陆乔。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县医院有什么不好，好好的医生不做，跑去当什么门店主管，还要从基层做起，底层员工做什么的你也没问！大学五年把你读傻了？你学了这么久的医就这么丢了？” 陆乔心中本来有点委屈被哥哥这么一骂委屈反而一下变成了气愤“自从你认识姐姐结婚后你的电话少了多少？有时候我给你打还打不通！有些事我想给你说都说不了。之前你也说了让我自己看着办，我如今自己看着办了你却骂我！” “你自己要学会长大啊！哥难道要照顾你一辈子？省城有什么好，房价高，物价贵，死都要留在省城，我现在为了房子首付的问题脑袋都要炸了！” “那这样你为什么要留在省城？你为什么不回省城呢？” “我是为了你姐！” “那我是为了朱霆不行吗？而且从小到大我们家一直就没钱，别人眼里都瞧不起我，让我去刷厕所我都不敢反抗一声。” 往事提及，陆乔的眼泪就跟着下来，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今天也终于说出了口。 “哥！我不想过那种日子了，你不知道我是多自卑，我想留在省城上班，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朱霆，我想像你和姐姐那样一步一步走到最后。”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天哥哥才说话“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你姐姐已经结婚了，结婚了就有责任，而你和朱霆才到哪？” “不都是迟早的问题！而且我只是暂时的在那里上班，朱霆的爸爸说了会帮我解决的！” “口头支票能当什么？如果他们真的有心帮你早就帮你去打通关系了，还要等你找工作找不到了才去。他们压根就是怕麻烦，对你也根本就没上心。” “他们不是你说的那样的……”陆乔很急，也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去帮朱霆辩解，但是脑子里一根筋的只为朱霆。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朱霆？” “喜欢！”陆乔说的斩钉截铁，“而且这种喜欢不是以前跟吴求明那样的喜欢。”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哥哥无奈的挂了电话。 不多时爸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爸爸希望寄托在朱爸爸身上，倒是没多说什么，但是妈妈却一直劝陆乔。 可是陆乔却态度坚决的把妈妈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你长大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你了！”妈妈跟哥哥一样，叹了口气无奈的挂掉了电话。 人生的命运有时候就是一个个关键时候的决定所改变的，陆乔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这一次的决定将改变她一生命运。 工作既然已经定了，接下来就是解决住的地方了。 陆乔记得哥哥刚毕业的时候爸妈是给哥哥拿了三千块钱让他去租房的。可是陆乔眼看毕业了，陆乔没有说，爸妈他们也没有问。 陆乔一直用吸血鬼来比喻自己，二十大几的人还花着父母哥哥的钱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如今就要工作了，手上还有几百块就撑着用吧，住的地方自己解决。 但是陆乔高估了自己。 房租付三押一陆乔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拿了毕业证就要赶紧搬离学校的临时宿舍。陆乔已经是挨到了最后，宿管阿姨也催了很多次。 陆乔一下急的团团转，又不肯跟哥哥和爸妈开口，万般无奈第一次开口问朱霆借钱。 朱霆却直接说“别出去租了，我家里还有一件空房子，你搬到我家里去！” “住到你家？你爸妈不是和你住一起的吗？不好！这样不好！”陆乔连连摇头。 “有什么不好！我们不是都要在一起的吗？” 陆乔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临时宿舍里她是最后一个找到工作的，其他的人早就已经找到工作，在她之前就已经纷纷搬离了。 四张高低架子床上只有她的床上还铺着凉席，其他的床上只有黑色的棕垫上躺着几只不要的丝袜，让人心生恶心。 宿舍里不要的编织袋和废旧的书本四处堆放，柜子被搬空，柜门有的开有的合让本就已经乱糟糟的宿舍更加凌乱。 阳光从窗户缝里射进来，飞舞的灰尘张牙舞爪肆意的扭动身体，如同被释放出来的魔鬼。 因为是毕业季，很多人的行李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拿不动，需要人帮忙，就有了各路男生勇闯女生宿舍的现象，宿管阿姨想管也没法管。 恰巧是周末，陆乔也定了工作，朱霆过来帮着陆乔打包行李。陆乔正在为住哪发愁，陆乔又不愿意去朱霆家里，朱霆身子一挺就像一堵墙一样挡着了陆乔的面前。 “难道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九月你哥结婚我们一家都要去的，那个时候我爸就回和你爸妈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的。” 看到陆乔皱着眉头不作声，朱霆丢了手里的一摞书叉着腰靠在床边上也跟着不做声了。 “我不是不放心，只是还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而且还和你爸妈住在一起……”陆乔说话的时候闪过第一次见面时朱妈妈眼里的那道凌厉的光，身子不由的一颤。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3 猪拱了白菜 “你哥和你嫂子不是没结婚就住在了一起吗？而且不是我叫你去住的，我爸妈知道你已经找到工作了，正在为为住的地方发愁，所以才跟我说让你去家里住的。” 朱霆打断了陆乔的话，转身把陆乔逼到了墙角，陆乔比朱霆矮了两个头，狭小的空间就像一个小小的囚室，陆乔一抬头就迎上朱霆渴求的目光。 屋子里反射着天光，朱霆的眼里升起一层氤氲，嘴里呼出的热气只扑陆乔的脸，即使是和吴求明在一起的时候陆乔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过一个男生。 “陆乔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朱霆慢慢的说着酸麻肉话，眼睛也跟着慢慢的闭了起来，陆乔的心一下就乱了，朱霆真的就是她找了这么多年的大鳖吗？ 来不及思考朱霆的唇就已经覆了上来，这是陆乔的初吻。 原来是这种感觉！ 陆乔像是被人打了麻药一般身上就软了下去，一股炽热的滚烫从脖子根一下就窜上了脑门，脑子晕的就跟高血压犯了一般，身子也不听的使唤的就朝朱霆靠了过去。 朱霆稳稳的接住陆乔的身子，一双潮热的手就在陆乔身上游走起来。 窗外的阳光正热，两具身体也滚烫的似是要燃烧起来，陆乔从头到尾都在晕眩中，根本就没法体会过程中的动作，只有耳边的喘息声和身下忽如其来的剧痛让她一直没有办法忘怀。 这第一次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陆乔是学医的知道这其中的原理，但是这身下如同大姨妈一样的鲜血和阵阵的刺痛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只有缩在朱霆的臂弯里好久才缓过来。 陆乔不是那种很开放的女生，清醒过来的陆乔心底滋生出一层恐惧。 也许是这样被板上钉钉，生米被煮成了熟饭，陆乔同意了去朱霆家住。 跟哥哥说了要去朱霆家住的时候哥哥什么话都没说，估计是已经见识了陆乔的执拗，也或许是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带了不好的开头，懒的骂陆乔了，只说“九月份我和你嫂子婚礼你让他们家都来！爸妈姑姑到时候都在，好说话一点，该准备了准备了！” 陆乔就这么住进了朱霆的家，去的路上陆乔让朱霆去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在出租车上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 朱霆家的房子是一套老小区的二手房，因为时间久了，小区里除了树木比其他小区高大茂密了一些外，再无其他优势。 老小区自然没有电梯，朱霆家在五楼，六十平的房子被分割成三室两厅，也没怎么装修，四壁白墙没有一点装饰。 铺在地上的瓷砖还是那种老式的小方砖瓷砖，进门的小柜子上摆了本圣经和一个圣母像。家具抽屉的把手被磨的发亮，卧室里衣柜还是那种要钥匙才能打开的。 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只有壁上的风扇帮着换气，但是收拾的很干净，虽然旧但是看着舒服。 进门的时候朱爸爸不在家，知道陆乔要来出门去买菜了，朱妈妈穿着一套起了毛球的粉色睡衣坐在客厅的桌子边织着毛衣。 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把落地扇呼啦啦的转着，送出来的风也是热热的。 看到陆乔进来朱妈妈抬了头笑着说“陆乔来啦！随便坐吧！朱霆去接你的哇？” 朱妈妈对她的笑像是永远都不会达到眼底，陆乔对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拘束着喊了一声“阿姨好！” “妈！我把陆乔接来了！”朱霆在身后帮着陆乔搬箱子，胸口挂了一个包，一手拉了一个行李箱。 一个行李箱里装的是陆乔内外妇儿解剖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陆乔的衣服杂物。衣服还算好，但是那箱书别提有多重了。 朱霆提着箱子爬上四楼，进屋的时候已经是满头是汗。 朱妈妈眉头一皱丢了手里的毛线一阵小碎步的就跑了过来，拍了一下朱霆“看你热成了这样，一头汗，还不快擦一擦。” 说着的时候不忘记瞟了一眼陆乔。 陆乔是被朱妈妈给挤到了一边，听着朱妈妈的话连忙取下朱霆脖子上挂着的包。 朱霆帮陆乔把行李拖进了一间空着的卧室。 不多时朱爸爸就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包菜，陆乔连忙上去帮着接了菜喊了一声“叔叔好！” “哎！乔乔来了！”朱爸爸一边把菜放进厨房一边说着“来了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了，不要客气，这个房子买了没多久，是全款买的。想的是以后你们两个小的肩膀上胆子轻一点，可是买了房子就没有钱装修了，这里的家具都是从老家运过来的，你不要嫌弃！”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罐可乐，一瓶塞给了陆乔，一瓶扔给了朱霆，朱霆一扬手就接住了。 “路上热吧！你们年轻人爱喝这些，给你们买的，还是冻过的！” 朱霆笑着朝陆乔挤了挤眼自己就抠开了可乐罐子，陆乔抿嘴一笑也打开了可乐罐子，正要喝朱妈妈在旁边说“知道天气热也不多买几瓶，你不喝我还要喝呢！” 朱爸爸一脸嫌弃“年轻人喝的你喝啥？昨晚你还闹胃疼呢！” 朱妈妈一脸不乐意，朱霆笑着把自己手里的递给朱妈妈“妈没喝过，喝一点没关系的！” 朱妈妈一点也不迟疑的就接过儿子的可乐。 朱霆脸上正滴着汗，脖子上因为刚才挂了个包也被勒出一圈红印，陆乔看着心疼就把自己手上的可乐递给了朱霆，朱霆一笑跨过来跟陆乔站在了一起，把可乐喝的咕咚咕咚响。 朱妈妈抿着嘴看着朱霆也不喝可乐，也不说话，朱爸爸倒是笑眯眯的看了看陆乔又看了看朱霆，可能是因为笑的太用力，嘴角边被憋出两个酒窝来。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4 责骂 晚饭是朱爸爸掌的大勺，做饭的时候陆乔想去帮忙“叔叔我没做过饭，不会做饭，我和阿姨一起帮你摘菜吧！” 朱爸爸大手在围裙上一蹭，就把陆乔往厨房外面赶“你做什么饭啊！你和朱霆去聊天吧！” 朱妈妈正在用力的削着一块土豆，看那样子都快要把土豆给剐完一般，看了看陆乔说“你们年轻人的手白白嫩嫩的刀都拿不起做什么饭！出去等着吃吧!” 朱霆正在客厅看球赛，笑着挥手让陆乔过去，朱霆坐的是一个单独的椅子，和旁边的椅子中间隔了一个小茶几，屋里还有一个小凳子。 陆乔就搬了小凳子挨着朱霆脚边坐，头稍稍一偏就快要靠在朱霆的膝盖上。 朱霆索性也掰了陆乔的头靠在他膝盖上，陆乔小生的说她看不懂球赛，朱霆就小声的给她解释里面谁是谁，球赛怎么看。两个人正说着，朱妈妈就在厨房里喊朱霆说腰疼，让朱霆把小凳子搬过去。 陆乔只有起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去，这样朱霆和陆乔之间就隔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朱爸爸不停的给陆乔夹菜“以前在学校条件有限，吃的不好，看你瘦的！现在在家里了自己做饭干净卫生，就多吃一点！” 这样的感觉就像妈妈和自己吃饭的光景一样，无论是因为自己第一次来，表面上的客气也好，还是因为真的打心眼里对陆乔好，陆乔觉得心里都很是感动。 朱妈妈则是不停的给朱霆夹菜，朱霆又时不时给陆乔夹菜，陆乔看着没人给朱妈妈夹菜，就捡着好的肉往朱妈妈的碗里夹菜，一时之间饭桌上是真的打了筷子仗一样。 吃饭的时候朱爸爸问到了陆乔的工作，陆乔如实说了，朱爸爸放下筷子宽慰起陆乔“你先在那保健公司呆着不要着急！我有个老朋友以前是省医院的副院长，虽然退休了但是关系还在的，你的成绩那么好，我明天去走动走动关系！” 陆乔认真的点点头。晚饭过后朱妈妈在洗碗，陆乔和朱霆在空着的卧室里铺床，就听到朱爸爸在阳台上打电话。 “老李啊好久没见面了，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到成城来了，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朱霆胳膊肘碰了碰陆乔“看吧！我爸说了要帮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贼眉鼠眼的环顾了一周。 陆乔还在想这是朱霆自己的家怎么还跟做耗子一样，脸上就被一股温热点了下，朱霆趁她不注意悄悄亲了她一下。 陆乔慌的抬头瞥见厨房里一双晶亮的眼睛正盯着这边，赶忙拿了一摞书躲到了墙角，朱霆也忙转过身去做着帮忙整理书的样子来。 收拾完已经是十一点了，三间卧室都有门，但是朱妈妈却非要让所有的门都开着，说是热，打开了好通风。 而且开着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盘蚊香放在门口，三个房间都能用，这样节省一点。 朱爸爸抱怨她说喊装空调又说没必要，现在又抱怨热。房间那么大，一盘蚊香怎么够，非要朱霆起来给陆乔的房间单独点一盘。 朱妈妈就起来把蚊香拿进房，然后关了门。有沉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你把钱都全部拿出来买了房子，家具都没钱买，哪有钱给你装空调！” “那不是想让孩子们轻松一点嘛！” 陆乔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朱霆在隔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不要介意，我爸妈经常拌嘴的！明天就要上班了，晚安！” 陆乔刚回了“晚安”两个字手机就急促的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短信，而是妈妈的电话。 陆乔还没开口妈妈的话就传来了“你哥说你没有找医院的工作，而且你还住到了朱霆家里去了是不是？” 妈妈的怒意显而易见，旁边还有爸爸的声音传来“她要不要脸！” 如果是在面前妈妈很有可能会像小时候那样痛揍自己一段。 陆乔有些委屈，他不是那种谁都可以睡在她旁边的人，她的确已经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朱霆，哪怕是朱爸爸最后没有能帮上忙把她安排进医院，她也会这样留在成城不离开朱霆。 关于住的问题她如说是有办法，有那么两三千的钱在手上能自己租房子她怎么会住到朱霆家来。 没有人问过她需不需要钱租房子，没有人问过她工作找到之后住哪里，所有的人关心都是她找没找到工作，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所有的人都关注在哥哥身上，没有人关注到她的身上。 陆乔也并不是怪父母有偏心，她只是委屈爸妈为什么就没站在他角度上为她想过。 唯一能和她谈心的哥哥有了姐姐之后也疏离了，而且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这事告诉了爸妈。 没有人告诉她社会有多凶险，她是二十多岁了可是她一直在读书，她能把猪小肠缝的滴水不漏，把人身上的器官罗列的清清楚楚，考试大考小考从不放心上，但是却不知道碰触到朱妈妈凌厉的眼神和看似客气实则刁钻的话不知道如何周旋，化尴尬为温馨，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过去。 她才刚刚毕业刚刚碰触到社会的边缘就被人匆匆放了手，急到她慌乱之中抓住一根稻草就死死不肯松手。 “是！”陆乔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小声的应了一声。 妈妈就又在那头骂了起来“不当医生的事我可以忍，你都没有结婚你就这样住进去，这家里街坊邻居要是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妈要在背后里被戳脊梁骨的！” “我怎么就让你们戳脊梁骨了，哥哥和姐姐住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给你们丢脸？”陆乔压着嗓子小心的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是个男孩子怕什么？散了吃亏丢人的又不是他，是你姐！你可是女孩子，读了那么多年书洁身自爱不知道怎么写吗？”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5 撑死算谁的？ “就因为我是女孩子你就这么打电话来骂我吗？因为我是女孩子小的时候家里可以轻视我，大了还要拿不一样的礼法准则来制约我。你打电话来就问我丢不丢脸，你有没有问过我住哪？身上有没有钱租房子，哥哥毕业的时候你们给他拿钱租房子，我毕业了你们问过这事了吗？学校今天就要赶我们走，我没有地方去，朱霆来接我我只有跟他走啊！难道你让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睡在大街上吗？”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只有电流声在电话里乱窜，良久陆乔才听到电话那头重重的响了一声。是电话被气愤的压下的声音。 手机屏幕的光刺的陆乔眼睛发疼，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就滑了下来，既心酸又无奈，还有后悔！不应该那样跟妈妈说话的，妈妈曾经说过不是因为陆乔她早就出去打工了。 妈妈何尝不是跟她一样的无可奈和！ 陆乔有拆床的习惯，第一次到朱霆家肯定是睡不着了，可是这床又偏偏是那种老式弹簧钢丝床，不管你怎么小心翻身那床就在你身下“嘎吱！嘎吱”的发出一连串猥琐的低吟声，幸好是一个人，要是两个人不管你是男是女听着这声音不知道让人怎么的浮想联翩。 熬到半夜终于有点睡意了，朦胧之中却有一双手摸了上来，陆乔惊的张嘴就要喊，嘴巴却被严严实实的捂着，陆乔睁开眼才看到朱霆正一脸紧张的望着她，生怕她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了，朱霆小心翼翼的趴在床边上抿着嘴跟个傻子一样望着她笑。 这大半夜的就这么被一个人傻笑着望着，陆乔心里一阵发毛，压着嗓子小声的问“怎么不睡觉？” “你在旁边睡不着！”朱霆说着趴就变成了爬，奈何那床一直作响，他爸妈那边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朱霆吐了吐舌头在陆乔额头上点了一下就灰溜溜的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其实两个人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陆乔和朱霆却是很有默契的都有了黑眼圈，朱爸爸一大早就出去了，为了陆乔的事。 朱妈妈熬了粥煮了鸡蛋，又炒了个土豆丝，陆乔今天要去上第一天班起的也很早，看到桌上摆的三个大瓷碗，陆乔惊的连吞了三大口水，光口水就已经把自己喂饱了。 不是因为那小米粥熬的多么让人垂涎，而是那碗大的陆乔一只手都能四仰八叉的直接按进去。 一家人都不胖，但是却是如此的海量，实在惊人。 朱妈妈睨了一眼陆乔又斜了一眼朱霆不冷不热的说“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的干什么，两个人都贴着黑眼圈？” 朱霆摸了摸脖子一脸无辜“什么都没做啊！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啊？” “你……臭小子！”朱妈妈瞪了一眼朱霆，筷子往桌上一扔“都要上班还不赶紧吃饭！” “阿姨，我有拆床的习惯，所以昨天晚上没睡好，那床又老响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我打雷都睡的着！倒是没让你睡好了，得！给你换张床吧！”朱妈妈看着陆乔不动又说道“还不过来吃饭！” 陆乔就朝着桌子走过去，没想到那大海碗还有自己的一个，朱霆坐在桌子跟前就稀里哗啦的连喝带扒的吃起来。 朱妈妈敲了一个鸡蛋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陆乔则是盯着面前的碗心里一阵叫苦，这碗粥陆乔能分成三次管掉早中晚。 陆乔只好把目光投向朱霆，朱霆一阵扒饭之后抬起头才看到陆乔正看着他满眼哀求。 “是不是吃不完？” 陆乔感激的连连点头。 “那我帮你分一点吧！吃太多撑坏了也不好！”朱霆抬手就要去端陆乔的碗，朱妈妈轻轻的哼了一声“你干嘛呀？” “阿姨我吃不了这么多，我现在还没有吃过，是干净的！”陆乔望着朱妈妈小心的说着。 “你担心陆乔撑坏了你就帮她分，那你撑坏了怎么办？”朱妈妈不等朱霆说话转头又对陆乔说“我们家不像你们家里养有猪，人吃不完可以给猪吃，也不浪费，但是我们家里没有猪，每个人吃多少那都是有数的，都是要把自己碗里的吃完的。我不知道你的饭量怎么样，但是既然进了这个家门那就按照我们家的来，这碗里的饭必须吃完。何况你本来就那么瘦，瞧那一双手就跟那鸡爪子一样，将来怎么生养孩子！” “妈！陆乔才刚到我们家，她的饭量你不知道我知道啊，一下子就吃这么多会把胃给弄坏的……”朱霆还想说什么，朱妈妈眼一瞪，朱霆再也不敢说下去，面色为难的望着陆乔。 自己到他们家总不能因为自己让朱霆夹在中间为难吧！ “阿姨是为我好！是不能浪费……”陆乔捡起筷子，抿了抿嘴一狠心，就对自己的胃下了狠手。 一大碗粥加上一个鸡蛋，等到陆乔吃完饭，嗓子眼上都是饭，感觉一张嘴饭就要涌出来。 等到下了楼，经过颠簸陆乔再也没忍住，趴在垃圾桶上“哇”的一声全吐了。朱霆是和陆乔一起下的楼，陆乔吐的时候被呛的眼泪鼻涕直流，惨绝人寰连哭带嗷的，路边赶着上班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敢情是以为陆乔怀孕了吐呢。 朱霆帮陆乔拍背顺气一边安慰她“我回去再跟妈说说，以后给你盛饭的时候少盛一点！” 这话被路人甲听了转头就唏嘘“谁家男人这么没良心媳妇怀孕了还不让多吃！” 早上吃的鸡蛋从鼻子里给喷出来了，陆乔哪里还管的着路人说什么，等到陆乔终于缓过来，擦干净眼泪鼻涕，又用带的矿泉水漱了口。 陆乔点点头感激的望着朱霆，但是想到刚才朱霆瑟缩的样子又有一些不抱希望，擦着嘴边的水说“以后我起来早一点帮着阿姨盛饭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陆乔的懂事，也有可能是因为陆乔红红的眼眶让他有些愧疚，陆乔猜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种原因，朱霆展开手臂抱了一下陆乔。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6 被坑了 朱霆上班时间是九点，陆乔是九点半，两个人顺路不同车。 陆乔的56路先来，朱霆的55路后来，两个人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陆乔按着已经烂熟于心的地址找了过去，没想到就业合同上写的xx保健公司却是一家足浴店，整整三层楼，装修的金碧辉煌，即使是在雾霾阴郁的天光下也自带了一层霞光。 陆乔站在大门口核对了几次才敢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足浴店……基层开始……陆乔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找到店长再三核对问出的结果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不祥预感竟然是吻合的。 没错招聘的是门店主管，但是必须要先做几个月的足浴师，至于到底是几个月陆乔推测应该是明面上看个人表现，实际上看主管心情好不好。 而且这中间还包括了一个月的培训，培训期间没有任何工资可言。 更要命的是上班时间早上十点到晚上11点！ 但是唯一让陆乔心里不平衡的是跟她一起来上班的居然有技校毕业的学生，甚至还有只有初中出来打工的人。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后跌回了起点。 陆乔想不通他们找洗脚的人为什么要跑到大学校里去招正儿八经临床医学毕业的学生，更想不通的是学校怎么就把这些人放进了双选会资格名单里。 也许老板是为了撑面子所以找一些大学生来，也许是就业压力太大学校只管送走一个算一个，也或许还有一些陆乔看不到，想不到的原因在里面，反正陆乔就这么翻船了。 陆乔在心里骂了老板的祖宗三代，咒了学校就业中心老师的祖宗十八代，最后把自己也狠狠骂了一通。 自己怎么就没有多长一个心眼，多问一句到底是做什么的。 当那个负责招聘的人看到她这样的马大哈就这么愉快轻松的签了就业合同，估计是暗地里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 陆乔想后悔，但是初到社会上的她却被上面的写的三万违约金给吓到了。如果自己走那就意味着一分钱没挣到要倒贴三万，而且这三万在陆乔眼里看着就是一笔巨款，她上哪找去。 陆乔心里的失落就跟世界上第一大海沟一般。 算了看在初来乍到还满意的工资和上升方向上，勉强忍受这些条件吧！ 陆乔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下班的，所谓的培训就是看脚丫上的穴位和学一些按摩手法，十多个人被分成了五组，轮流着练习。 按的时候手上要抹一种按摩膏。和陆乔在一个组里的是一个瘦高个的男生，一双脚皮肤虽然光滑没有什么死茧，但是却是瘦骨嶙峋青筋直冒摸上去心里别提多难受。 陆乔在医院里的时候别说男人的脚了，就连男人的那个（严打期间不敢写敏感词)在做斜疝手术的时候都摸过。 可是身份和场景的转变，让她心里就跟那双脚一样凹凸坑洼，起伏不平硌的难受。 等到下班的时候陆乔在水龙头下用外科洗手的方法连洗了三次，最后还撒上了酒精。 可是仍然觉的手上残留了按摩膏的沉闷气味，这让她连端起杯子喝口水的勇气都没有。 出了店门闷热的空气混着汽车尾气熏的陆乔脑袋一阵发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后掩藏了不知道多少丑恶和欺骗， 陆乔第一次这么厌恶这个城市！ 朱霆比她先到家，知道陆乔还没回家后朱霆一直在楼下等着陆乔一起上楼，陆乔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跟解剖室里的标本一样死人脸加上一双死人眼。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朱霆帮陆乔接了肩上的背包，问话的语气中有陆乔本该期望的欣喜。 “感觉想死！”陆乔心里念着，嘴上却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朱霆脸上的笑容在不知所措中慢慢消失，最后化成水光一片。 该不该告诉朱霆因为自己的大意把自己摔进了坑了呢，可是不跟他说去和谁说呢！给哥哥说徒增麻烦，给爸妈说骂个半死，能问自己的和自己能够说的只有眼前的朱霆了。 “我……”陆乔一张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被骗了，那是骗吗？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招牌，自己投的简历，自己签的字，只能说自己没有防备心理把自己给害了。 “还好吧！只是要培训一个月，第一个月没工资！”陆乔把希望寄托在朱爸爸身上，或者在退一步是以后的晋升上。 “没关系，刚出来的时候是会苦一点，我刚上班的时候还在公司里当了一个多月端茶倒水的小工呢！后来熟悉了环境和业务后就慢慢好起来了，现在我也是公司的骨干员工了！” 朱霆宽慰着陆乔，揽了她的肩慢慢往楼上走。 回到家的时候朱爸爸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的长凳上，两只手撑在腿上似是在想什么。 6点下班挤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来，太阳已经西垂到天际，屋子里有点暗，大灯也没开，电视也没开，只开了一盏小壁灯。 朱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房子在小区里远离大街，小小的屋子里飘着菜香，安静的只有厨房里滋滋的炒菜声音和壁扇转动的声音。 “爸！你回来！”朱霆把自己的背包取下挂在门后的挂钩上。 陆乔喊了一声“叔叔回来了！”又进厨房问了一声“阿姨要我帮忙吗？” 朱妈妈淡淡的回了一声“不用了，去歇着吧！” 陆乔尴尬的回了自己房间放下包，转身又回到客厅和朱霆一起坐在朱爸爸身边。 “爸，怎么了？”朱爸爸一直没回话，朱霆又问了一声，陆乔这个时候才看到朱爸爸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朱爸爸简短的回了朱霆，转头看向陆乔又说“乔乔啊！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说没事其实是有事，朱爸爸今天为了陆乔的事出去，现在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陆乔猜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顺利，看了看朱霆，见他朝自己不动声色的摇头，理了一下自己也很纷乱的思绪说“还好！有点不适应，不过慢慢就会适应的。” 何止是不适应，简直就是不适合生存，陆乔觉得一天下来自己都快要死掉，但是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047 念你大爷的经 “那就好！你那个事我今天去找我那老朋友了，他应该是能帮忙的。但是他最近身体不好在省医院里住院。这个节骨眼上不好跟他提这个，等他好一点了我再去，那个时候好开口一点，你先在这边做着好不？” 朱爸爸一脸歉意，陆乔报了无限希望却不能将失落一丁点的流露在脸上，反而还要笑着说“没关系，我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您为了我在外面跑了一天。” “那可不是，你叔叔他可是有高血压的，今天回来血压都有点高了！”朱妈妈接着陆乔话茬端着一盘小炒肉从厨房出来。 陆乔不安的望了望朱霆，朱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别过脸问朱妈妈“妈！你帮爸测了血压了吗？爸吃药了没？” “160和90，你问问陆乔是不是血压高了！进门看他脸色不对，我就测了血压让他吃了药！”朱妈妈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哎呀！多年老毛病了，有什么好说的！”朱爸爸转头安慰着陆乔“没事的，不要紧！” 吃晚饭的时候气氛明显没有昨天那样愉悦。陆乔藏着心事一碗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但是想起早上朱妈妈说的话不得不硬着吃完。 吃完晚饭朱霆和爸爸在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陆乔帮着收拾桌子，朱妈妈抱着一摞碗说自己肩周炎犯了，让陆乔洗一下碗。 朱爸爸岔开话题喊朱霆去洗碗，朱妈妈把碗在水槽里扔的稀里哗啦响“儿子上了一天班不累啊！” “哎呀！你们都累，一会我来洗好吧！” 朱爸爸把朱妈妈噎的气不打一处来，陆乔赶忙劝“我刚上班没那么多事，而且我本就该做一点事，我去洗吧！阿姨休息！” 朱妈妈很不友好的投来一个斜眼，把手里的洗碗巾砸进了陆乔的手里。 陆乔正准备放水朱妈妈就唠叨开了“不要放那么一大锅水的洗，多浪费！把那洗碗巾用水打湿，挤一点洗洁精把碗擦一遍，然后再用水冲一下就干净了。这样子每次下来可以节约很多水的！” 节约是好习惯！ 陆乔点点头照着朱妈妈的话做，看着陆乔小心翼翼的挤了胡豆大小的洗洁精出来才满意的摇着胳膊出了厨房。 晚饭过后没人看电视，就连灯只开了大门口一盏小白炽灯，房间里影影绰绰。 六月的天气已经闷热，可是连仅有的风扇也没开，屋子里安静中充斥着诡异。 也许是朱爸爸血压高了，朱爸爸不舒服在卧室里休息，朱妈妈不知道在做什么，偶尔有她小声呢喃的声音传来。 虽然朱霆说是他爸妈让他来接陆乔住到他家，可是从进这个家门开始陆乔就感觉到朱妈妈对自己有敌意。 这晚上在外面碎碎念，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正念咒骂自己呢！婆媳之间的矛盾虽然还没有亲生经历过，但是远的电视剧近的妈妈和婆婆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让她领教到了。 所以从第一面看见朱妈妈眼里的那道凌厉的光开始，陆乔就端着一副唯命是从甚至卑微的态度。 陆乔心里很烦，可是朱霆却不知道在干嘛，陆乔一个人在厨房不敢打破这样的沉静，小心翼翼的洗着碗，额头上有晶亮的汗渗出，陆乔抬了胳膊擦了擦汗。 腰间有温热的力量传来，陆乔回头看到朱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在身后紧紧的贴着她，用胳膊圈着陆乔纤细的腰。 “谢谢你！”朱霆小声的跟陆乔咬耳朵。 “谢我什么？谢我洗碗啊！” 天气有点热，朱霆的嘴里的人气挠的脖子窝里一阵酥痒，手里的碗都差点捏不住。 “以后如果我们生了儿子，等他长大了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你心里就会明白我妈现在的想法了！她只是有点缓不过来，你理解一下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开了！” 陆乔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腰撞了一下朱霆“谁跟你生儿子！” 转念反射弧才把脑子里真实的想法传递了过来陆乔忽然想起了当时哥哥说要结婚时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当时心里也有一些小疙瘩，如今不是也被全部抹去，心里真心实意的祝福他们吗？ 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明白！我知道的！”陆乔抿着嘴，唇边的微笑倒是很出意外，笑的真心实意，一侧头朱霆就把脸贴了上来。 “我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受的！”陆乔又说着，朱霆估计是感动了手环的更紧了，嘴巴凑在陆乔耳边神秘兮兮的说“等会我给你一样东西！” 陆乔没能问是什么，朱妈妈就已经在外面喊了起来“在哪叽咕什么？没看到我在做事吗？” 朱霆朝陆乔扮了个鬼脸退了出去，陆乔心里直打鼓眼睛又不会转弯，我怎么知道你在干嘛！ 但愿这个适应期能快点过去。 等陆乔洗完碗出来的时候才看到朱妈妈在门口的柜子旁铺了一个蒲团，正跪在上面一脸虔诚的念着什么。 估计这会应该是念完了，手指在额头肩膀胸口上点了一下，又念了一句陆乔听不懂的话才转过头来对陆乔说“陆乔啊！每天晚上就不要看电视了好吗？我要诵经的！” 表面上征求意见，实则不过是一则通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发给了陆乔。 “阿姨读的是圣经吗？” 陆乔目光顺着就瞟向了柜子上的隔板上，昨天只是只是看到了一具圣母像，今天还多了一尊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小雕像。 “这应该是基督教吧！我奶奶信佛教，以前奶奶在家的时候常常放一些佛教音乐，我听着也好听的，有时候也会去拜一拜观音的！” 陆乔没有恶意的讨好着朱妈妈，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和她一样是个有信仰的人，可是陆乔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朱妈妈听的直皱眉，因为用力唇边上硬生生的给憋出了两个酒窝来。 这一点跟朱爸爸倒是很像，果然是夫妻相。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