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娘道文的女主》 第1章 第 1 章 一股尖锐的疼痛猛地扎入卢桢的脑海,疼的她一个激灵,立即坐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地面、桌子之间就开始发生轻微的摇晃和咔咔响声。 托这些天新闻上关于地震的报导,在她撑起身触碰到身边温软的物体时,以为小侄女晚上又跑她房间了,连忙捞起她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尖叫“地震地震啦爸,妈,地震啦” 惊惶而尖锐的嗓音顿时划破夜空,让不少还沉浸在睡梦中的人顿时惊醒,忙不迭的往外逃。 卢桢刚逃出屋子,她隔壁房间的小屋里也冲出一个黑影,喊了声“姑娘” 看到卢桢,连忙向卢桢奔来,她虽出来的匆忙,手里却还捞了一件袄子。 接着不断有黑影从屋里逃出。 卢桢刚冲出屋子就感觉不对了,这根本不是她家,她家是四层自建房,她房间在三楼,出来还有两楼才对,可这已经是平地,可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逃进院子还不算,借着微熹的天色,看到院门的方向,又抱着怀中的孩子往院子外的空地上跑,一边跑一边继续高喊地震。 一直跑到外面的空地上,她有些发懵的脑子,才从脑中骤然多出的记忆中反应过来,她居然穿到她昨晚看的一篇很火的,即将拍成电视剧的小说当中,小说名叫娘道贞娘传。 大致内容讲的是女主出身商户,嫁给秀才刘志轩为妻,刘志轩看不起出身商户的女主,在女主生了个女儿后,母子两人均认为她没用,生了个赔钱货,对不起他老刘家,想要纳舅家小表妹为妾。 女主也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出身商户配不上书人的刘志轩,还没能生出儿子,于是不仅用自己的嫁妆养着刘志轩一家,还用自己的嫁妆给刘志轩纳妾,并自愿化身为奴,无私奉献伏低做小的伺候着这一家子。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后天降灾祸,地震伴随着干旱、瘟疫,逃亡迁徙,在逃亡迁徙的过程中,女主把自己生的女儿当做人牲,拿去和人换粮食了,为的就是给小妾生的儿子一口吃的。 原因当然不是她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因为小妾生的是儿子,她生的是女儿,儿子是老刘家的根。 文中把女主将女儿当做人牲换出去时的不舍,和给小妾儿子换粮食的伟大写的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卢桢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是什么垃圾娘道这是什么价值观女人就不配活吗这居然还歌功颂德,立传成书” 没想到只是吐槽了两句,居然就穿成了书中女主,卢桢顿时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她活够了,而是这本书里的环境实在太差,因为地震只是开始,后面还有瘟疫、干旱、蝗灾。 简介中,全篇文章,就是女主的一篇苦难史,但她还是贞洁坚韧,大爱无私,为刘志轩,为小妾儿子付出的无怨无悔,在最后洪水来临,又没有粮食的时候,她把也自己换了出去,给小妾儿子换来粮食,却不肯为妓污了贞洁,自杀而死,刘志轩和小妾儿子终于被她的无私感动,流下了一滴泪,小妾儿子哭着喊了她一声“娘” 女主死尔瞑目。 她旁边的黑影此时正拿她手中的袄子往她身上套,估计是怕她怀中孩子冷,是从前面往后面反着穿的,将孩子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她怀里。 此时正值初秋,白天秋老虎炽热,夜晚却已如初冬一样寒冷。 如此近距离下,卢桢也看不清女子相貌,却记得小说中女主是陪嫁了一个粗使丫头的,这个丫头在逃难途中被刘志轩卖了。 因为有这丫头在,加上有嫁妆,女主在灾难来临之前,其实没受过太多苦,只是被婆母和小妾磋磨罢了,一直到地震来临,才真正开始了她半生苦难。 她怀中的小女娃已经醒了过来,却十分乖巧的缩在卢桢肩窝里,一双细嫩的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一声不吭。 卢桢看看怀中的小女娃,再看看眼前杂乱的废墟,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她就又回到她温暖的家。 说到她温暖的家,她脑中还真浮现出她温暖的家,就跟三百六十度影像投射似的,乱蓬蓬的被窝还维持着她昨晚睡着的状态,隔壁房间是她和嫂子的仓库,前日她们一起从国外代购回来的货,已经打包了一部分,准备今天发货的。 楼上一层是哥哥嫂子的地盘,她哥是警察,又是个军事发烧友,楼上专门有一间房放他的那些藏品。 二楼是她爸妈的卧室、客厅、厨房、儿童房等,一楼是她爸妈的粮油店,顺便代卖一些水果蔬菜,此时的粮油店还保持着她爸妈早上进货时的样子,一半已经摆在架子上放好,一半还在货车车厢里。 她打开店门口的泡沫箱子,从里面拿出一袋馒头。 馒头还是温热的,一袋两个,一块钱一袋,很好卖,她爸妈每天早上进四箱馒头都能卖的干干净净。 这馒头要是能拿出来就好了。 她想。 随着念头一起,她手中竟真的多了袋白馒头。 什么情况 她捏了,真的是白馒头,她居然把家里的馒头给取出来了 她心中一阵惊喜,同时也安定了许多。 她家拆迁拆了六套房,还有两栋自建房,她和哥哥一人一栋。 现在全家住的这个未来是要给哥哥的,她的那栋被她爸妈租出去了。 现在,她家住的这栋是跟她一起穿过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前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就听那男人气急败坏的喝道“卢氏你没看到娘受伤了吗还不快过来扶娘,果然是商户出生,自私自利,不贤不孝,我当初就不该娶你,娶你简直辱我刘家门楣” 她身边的小丫头连忙跑过去扶住刘张氏“我来我来。” 卢桢却不惯着他,冷声嘲道“吃我卢家的,喝我卢家的,住我卢家的,用我嫁妆纳妾、养着你们刘家一家子的时候,也没说辱你刘家门楣啊既然你觉得我辱你刘家门楣,那就合离呗。” 刘志轩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柔顺听话的卢氏会突然这样说他,顿时气得脸涨的通红,怒斥一声“你胡说什么还不快来扶着娘” 卢桢冷声喝道“你眼瞎啊没看到我手中抱着孩子吗你自己没长手没长脚吗” 刘志轩被喝的明显也是一愣,他刚刚在地震中被屋顶落下的瓦片砸中胳膊,一小片瓦片砸中自然没事,问题是一大片瓦片劈头盖脸砸来,他条件反射抬起胳膊护住脸,脸倒没啥大事,胳膊断了。 倒是被刘志轩扶着的刘张氏闻言破口骂道“你这贱妇果然不是个好的,装了这么久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还敢骂我儿子我儿子是你能骂的吗别以为有几个臭钱我儿就不敢休你,把你休了,你那些嫁妆一样是我刘家的” 卢桢冷笑“好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刘家,吞人嫁妆也能说得如此明目张胆理直气壮,我光脚的倒是不怕穿鞋的,你敢吞我就敢告,我就看看到时候刘志轩坏了名声,还拿什么去参加科举”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前三天,单章两百个红白随机掉落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 2 章 “你你”刘张氏伸手指着卢桢,气的说不出话来“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卢氏,是哪来的恶鬼上了身卢氏向来柔顺” “哼”卢桢轻嗤一声,“刚刚还说我装了这么久,现在又说我向来柔顺,敢情不顺着你们心意用嫁妆养着你们一家就是鬼上身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忍你们一家已经很久了没见过像你们这一家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吃我卢家的喝我卢家的住我卢家的房还不算,还用我的嫁妆去纳妾,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现在把谋夺我嫁妆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之前要不是以为他刘志轩还有几分能耐考上举人,你以为我会忍你们” 刘志轩铁青着脸问了一句“那你现在为何不忍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近了些,接着凌晨微熹的光,稍微能看清对面人的情况,只见刘志轩左手扶着刘张氏,右手却是垂在身侧,袖子上也有血迹。 卢桢笑了一声说“以前顾忌你有天会考取举人,现在你胳膊都废了,写字怕是都困难,还拿什么去考举” 刘志轩脸色一阵青白,面色铁青道“先不说我手废没废,就算废了,你去衙门告我坏我名声,我又有何惧” “所以我不想忍了啊。”卢桢理所当然道“你手废了,考不了举人,我干嘛还忍你你手没废,敢夺我嫁妆,我就敢去衙门告你,让你坏了名声再也考不了科举,那我为何还要忍你这不要脸的一家,拿我嫁妆去养活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人” “你”刘张氏气的伸手就要来挠卢桢,可惜摔伤了腿,两人间又有些距离,哪怕张牙舞爪神色狰狞,也挠不到,只能大骂“你个贱妇我当初就不该让我儿娶你,我要休了你,志轩,你一定要休了她” 她身旁抱着娃的年轻女子也嘤嘤哭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过去三年你竟都是装的” 卢桢身边的丫头,也是卢父当初在她快出嫁时买的,让她在刘家能做粗使伙计的粗使丫头,是以对未嫁前的卢桢也不了解,还以为卢桢过去三年真的是装的,不由瞠大了双目,很是震惊。 倒是刘志轩,再握紧了拳头之后,居然叹了口气,软了声音“贞娘,你何苦说这气话,你我夫妻三载,还有草丫” “呸你才是草丫。”卢桢嫌弃道“这么难听的名字也是一个书人取出来的,我都不稀得说你,过去还指望你中举中进士,能为我挣来诰命,当个官夫人,我宝丫将来也是千金小姐,一个名字我也就懒得说了,忍就忍了,现在” 她目光落在刘志轩胳膊上,意思不言而喻,“以后可别说什么草啊花的,我卢桢生出的姑娘,那是珍珠,掌上明珠从今天起,她就改名叫宝珠了,如珠如宝” 那正是她爸妈过去这样对她的,也是他们全家对小侄女的。 刘家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变能变的这样彻底。 一方面他们觉得卢氏不对劲,很可能就是鬼上身;一方面他们又认为这就是卢氏的真面目,她过去的柔顺听话都是装的。 想来也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姑娘,精于算计才是常理,这样一想,他们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卢桢现在这个样子。 只有刘志轩,还有疑惑,目光不停的落在她身上打量。 地震一共只持续了十几秒,后面还有一点些微的余震,也都只有数秒钟时间,期间刘家人再让卢桢做什么,卢桢一概拒绝。 刘家人也只当她真的不想忍了。 卢桢估计地震应该是发生在凌晨四点多钟,因为过了半个多时辰后,天色就开始一点一点发出亮光,卢桢见余震过去,就带着小桃进了院子。 这院子是原主的陪嫁,最好的那间房刘张氏在住着,次好的那间当初作为刘志轩和原主的婚房,或许是因为木石结构的缘故,竟然没有完全倒塌。 她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跟小桃耳语了几句话,小桃点点头,连忙小心翼翼的进去,又快速的抱了个木匣子出来,隐蔽的递给卢桢。 卢桢借着袖子一挡,收到跟她一起穿来的房子里。 她记得这木匣子,是因为小说当中提过这一段,原主是个傻的,地震之后居然忙着照顾刘家一家老小,把自己亲女儿放一边,连装银钱和首饰的匣子都不知道去拿,被刘志轩得了。 原主后面自然是身无分文,她的那些首饰也全都到了那小妾表妹的头上,还说是小妾表妹带过来的嫁妆。 那小妾表妹家穷的连身好衣裳也找不着,不然也不会花样年纪来给刘志轩做妾,当初一个破包袱里装了一身破衣裳就进了刘家,屁的嫁妆。 这时候因为天已经蒙蒙亮,路已经可以看清,卢桢拿了她装银钱首饰的木匣子,就抱着怀里孩子,带着小桃赶紧去卢家。 她走的时候刘张氏还在骂“卢氏你去哪儿你这不孝不贤的贱妇,你敢走我立刻让我儿休了你”她指着卢桢背影声音尖锐“休了你” 卢桢头也不回“有本事你就休。” 小说中,因为此次地震发生在凌晨,造成的伤亡非常大,很多人在睡梦中还没来得及逃出来,就被压在了废墟下面。 卢家也一样,卢父只一子一女,长子卢恒在地震中为救幼子,被压在废墟中断了腿,平时断了腿自然没事,可这次地震波及面极广,他伤了腿自然无法逃难,加上后面还发生了瘟疫,卢家也就只留下一子。 可惜这一子也没什么好下场,和卢家钱财一起被卢父临危托付给女儿卢氏,可惜没过多久卢家小孙子就被刘家人提脚卖了,银钱全被刘家得去,卢家的钱也成了后来刘家用来打点关系生活富足的关键。 卢家和刘家虽都在同一县城,但卢家当初考虑到刘志轩是书人,为方便他书,给女儿的陪嫁宅子买在了县学附近,而卢家是商户,相当于在县城商业中心地段,平时坐马车过去只要半个时辰,现在靠两条腿,又是在发生了地震的情况,卢桢带着小桃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 路上一片混乱与哀嚎且不提。 她怀中女娃年龄应该在两岁左右,她小侄女两岁多已经三十斤了,平时抱惯了她小侄女,现在抱怀里孩子真不觉得有多重,可再不重,也架不住时间长,路途远,哪怕路上和小桃两人换着抱,也把她累的够呛。 小说中卢氏来卢家,已经是在刘家修整好的三天后,卢桢却是地震刚发生没多久就赶紧过来,卢家房子是砖瓦结构,结实度尚算不错,倒塌的不算彻底,问题就在于地震发生在夜里凌晨,卢家全都在睡觉,一个都没逃出来,全都被压在下面了,也卢老爷子伤势稍微轻点,却也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废墟里爬出来,从废墟里爬出来后,又要找工具去挖儿子一家,时间早浪费了,也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卢桢来到卢家后,就不再耽搁,将怀中小女娃放到一旁的空地上,拿了块蛋糕放她手里,让她不要乱跑,自己带着小桃找到工具喊着“爹爹,你在哪儿” 卢老爷子焦急的声音果然从废墟下面传了过来“我没事,不用管我,快去救你哥” 卢老爷子是跑商的,日常住在荒郊野外,稍微一点动静都会惊醒,这次地震虽发生在凌晨,他虽没来记得跑出来,却及时大喊了一声“地龙翻身了” 然后滚到床沿下去了。 而被卢老爷子喊声叫醒的卢恒,醒来第一反应却是护住妻儿。 卢桢又喊了几声卢恒,幸运的是卢恒居然也还清醒着,虽然声音要虚弱一些,但总算是有回应。 她是有原身记忆的,知道卢恒夫妻住的房间位置,赶紧带着小桃一起挖人。 也幸好古代建筑不像现代楼层那样层层叠叠,相对来说也好挖一些。 在天彻底大亮之后,终于将卢恒从废墟中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也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呀\o 谢谢放日歌扔了一颗地雷3 感谢万年迷灌的营养液3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 3 章 卢桢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在做事,本身就抱着孩子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早上没吃早饭,又要挖掘,等把卢恒从废墟中挖出来,她早已累的抬不动胳膊,可还是和小桃一起,小心翼翼的将压在卢恒身上的木梁瓦片等搬走。 因为是初秋,蚊虫多,床上支着蚊帐,屋顶的木头瓦片等物落下来的时候,有蚊帐缓了一下,她和小桃两人只需要将重物都搬走后,再把破碎的蚊帐抬走,他们身上基本就清理干净了。 孩子被卢恒夫妻俩紧紧护在身下,倒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卢桢一将他抱出来,就紧紧抱着她大哭。 卢桢赶紧将他抱到宝珠原身的女儿身边坐着,往他嘴里塞了颗糖,浓郁的奶香从嘴里融开,小男孩愣了一下,居然吸吸鼻子,没再哭了。 她摸摸他的头“姑姑要继续去救你爹娘,你乖乖坐在这里,帮我保护好妹妹,不要乱动乱跑,可以吗” 小男孩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灰,却还是含着两泡泪用力点头,很是乖巧。 卢桢又摸了下小宝珠的头“宝儿乖,乖乖在这等娘。” 小宝珠人很安静,只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卢桢放下孩子又赶紧回去将卢恒两口子弄出来。 卢大嫂孙氏头被瓦片砸中,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晕过去了,只能和小桃一起先抬到空地上躺着,麻烦的是卢恒。 卢恒身下是大片的血迹,这么多血,如果不是她来得早,她都要怕他失血过多而死了。 而且他身上也压了很多东西,就不知道他是只有腿受伤,还是脊椎也受伤。 但此时她也管不了太多,将他身下的被子扯出来,一人抓着被子的两端,吩咐小桃“先把人抬出去,然后你去请大夫,我继续救我爹。” 小桃才十五岁,和卢桢一样,非常疲累。 但此时她们根本不能歇,只能硬撑着干。 两个女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小心翼翼的将卢恒从废墟血泊中太到空地上,落地还要轻轻的放。 卢恒刚一落地,小桃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卢桢赶忙拿出早已趁着的夜色拿出来凉在那的馒头,递给小桃和卢恒。 小桃还有些疑惑馒头是哪里来的,以为是她进去拿木匣子的时候,卢桢去倒塌的厨房里拿的,至于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馒头,有的吃她也不想那么多。 跟着卢桢一起穿来的房子,像是一个静止的独立空间,拿出来的馒头也和她爸妈早上刚进货回来的一样,还是热的,所以她只能提前拿出来将它晾冷了再给他们吃,不然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热馒头。 她家的馒头分四种,白面馒头、玉米馒头和黑米杂粮馒头。 卢桢拿出来的是白面馒头,之后还要逃荒,玉米馒头和黑米杂粮馒头可以路途中吃,相对不那么显眼。 小桃也不耽搁,休息了没一分钟,就拿着馒头拔腿就跑出去找大夫。 卢桢在她后面喊“一家找不到就多找几家” “哎”小桃应声。 现在整个县城都是一片哀嚎悲鸣,还不知道大夫有没有在地震中活下来。 她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小桃走后,她就赶忙跑出去一会儿,做出向别人家借热水的模样,很快就端了一大碗温水回来,水里放了盐糖。 卢恒此时十分虚弱,可能是疼,额上全是冷汗,也没问哪里弄来的温水,只就着卢桢的手就将一碗盐糖水全喝了下去。 看他还能撑起上身喝水,脊椎骨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主要还是腿。 等她把他裤腿撕开,发现腿骨都快折出来了,看的十分吓人,卢桢觉得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再像过去一样正常行走机会不大。 卢桢有赶忙将废墟下床褥子扯出来,盖到卢恒身上“哥,你先别睡,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我先给把伤口处理一下。” 卢恒还有意识,虚弱地说“先别管我,快去救爹娘。” 小说中并没有提到卢母,但卢父却是通过自救出来的,所以卢父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现在要紧的反而是卢恒。 卢恒此时正咬着牙闭着眼,很明显在忍受着疼痛。 卢桢也不得太多,出去拿了个干净的碗,从装着棉球的碘酒瓶里,夹出几个碘酒棉球。 家里因为她小侄女和她哥的缘故,碘酒是家里最常备的东西,全瓶的碘酒、棉球碘酒、碘酒棉花棒,全都有。 她小侄女刚满四岁,正是对外界探索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加上性格活泼的跟个小男孩似的,平时磕磕撞撞摔摔打打,十分平常。 每次小侄女哪里受伤,去医院,家里的碘酒还没用几次,医生又开一瓶新的。 像碘酒棉花棒之类的东西,都是她和嫂子、她哥包里必带的东西,为的就是防止带小侄女出去的时候,小孩子碰碰撞撞,哪里伤到,可以及时消毒处理。 她端着碗进来,看了卢恒一眼“哥,我给你把伤口清理一下,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啊。” 卢恒躺在被褥上,上半身盖着被子,看不到腿上的情况,也看不到卢桢的动作,只撑着说“你别管我了,快去救爹娘。” 卢桢拿着小镊子,夹着碘酒棉球给卢恒清理伤口上的灰尘,“我来的时候叫了爹,爹说他躲在床腿那里,暂时没事,我先把你这伤口处理一下,你这伤得赶紧止血。” 卢桢并没有学过护理,只会一些简单的清理消毒工作,待将他身上的伤口都用碘酒消毒之后,又拿了白纱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去给卢大嫂将头上的伤口消毒。 对于古代人来说,炎症也是个严重问题,一旦伤口感染发炎,或许不用等后面瘟疫来临,光是伤口感染,就让他们在灾难中很难活下去。 卢恒是将妻儿一起护在身下的,是以除了头上的伤口外,卢大嫂其它地方基本没怎么受伤。 处理完这些,她拿了两个馒头放在刚才装盐糖水的碗里,给卢恒“哥,你先吃点东西,大夫马上就到,我去救爹娘。” 卢父因为人是清醒的,可以通过对话来定方位。 卢桢喊了几声,确定了卢父所在后,就开始了营救工作。 在这期间,小桃也终于把大夫给请过来。 卢家的宅子就坐落在这个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的后面,县城里的医馆大多也在这附近,所以不多时,小桃就请了个大夫回来。 卢桢不知道这大夫是怎么在这场地震中幸存下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夫看过卢恒的腿后,发现伤口已经清理过了,他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清理的,有些伤感地说“要是老夫的药房还在,还有七成把握,可惜老夫一药房的药,全都毁在地动中了,眼下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之后,正骨,包扎。 卢桢拿出了她的无菌白纱布,白纱布在袋子里密封的,她此时手全是污脏,在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洗干净手,再拆了袋子拿出白纱布给大夫的。 大夫仰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接过她手中的白纱布给卢恒包扎。 “伤是已经处理好了,不要随意搬动。”大夫说“此时最忌邪祟入体,你们注意他一下,看今晚会不会发热,若是发热”大夫顿了顿,“就拿温水给他擦擦吧。” 大夫摇摇头。 没有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哟 谢谢为我投霸王票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na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oney 5瓶;看到我说明我在催更 3瓶;凝脂点7、万物有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 4 章 大夫又看了下卢大嫂的伤,表示不要紧,把伤口包扎一下,别进了邪祟就没事。 卢桢去送大夫,大夫一直说不用送,卢桢还坚持送他走了一段,回来后轻声和卢恒说“大哥,你现在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等我把爹娘救出来,再去给大夫挖药房,那么多药,总不会都毁在地动中了。” 卢恒只轻微的点了下头。 卢桢想了想,又劝说了一句“哥,想想嫂子,想想我侄子,你要不撑住了,让他们娘俩咋办” 卢恒眉间有些痛苦的皱起,显然这样的伤势,在没有药的情况下,他自己都不看好,但还是被卢桢激起了求生欲,看了身边碗里的冷馒头一眼,撑着身子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卢桢自己也吃了个馒头,恢复点力气,走到卢老爷子的房间废墟前,喊“爹,你和娘怎么样了” 之前和卢老爷子喊话的时候,只有卢老爷子回话,卢老太太一点声儿都没有。 “我没事,你娘她”卢老爷子声音顿了一下,声音伤感,“在床上。”整个床都塌了,他是恰好滚到床下,幸运的处在一个三角地带,幸免于难,但老太婆 卢老爷子眼眶发热,却还是振作了一下,问“你哥他们怎么样了” “我哥没事,大嫂和小石头也没事” 听到卢桢的话,卢老爷子紧绷的心神顿时一松,又是笑又是哭的抹了把泪“那就好,那就好。” 儿子儿媳孙子都能在地动中保存,对卢老爷子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和妻子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就怕仅剩的这一点骨血在地动中也没了。 他红着眼眶伤感的对床上废墟中的卢老太太自语道“你听到了没儿子没事,小石头也没事。” 或许是知道卢老爷子暂时安全,卢桢救他花的时间要比卢恒多的多,实在是从清晨就忙到现在,一刻未歇,不论是她还是小桃,体力都消耗殆尽。 卢桢手磨出好几个泡,破了好几处,可怕耽误了最佳救援时间,根本不敢停下。 中途卢大嫂醒了一次,发现小石头和卢恒都活着后,还想跟着一起救人,起身还没走两步,就哇一下吐了,整个人天旋地转。 卢桢估计她是被砸的有点脑震荡,让她赶紧先休息,真想帮忙,就搭个炉灶烧些热水。 卢老爷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天十分炎热,卢桢早已脱下了她的袄子,只着里面的薄衫。 她没想到这里早晚温差会这样大,有种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感觉,虽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天气冷倒还没事,天气这么热,就怕卢恒伤口发炎,还有在地震中死亡的万千百姓,如果不能把这些尸体及时从废墟中清理出来,之后尸体腐坏,病菌病毒传播,瘟疫是迟早的事。 而小说中,也确实由地震引发了瘟疫。 卢老爷子救出来后,他就让卢桢去休息了,他自个儿把卢老太太的尸体挖了出来。 其实他早有预感,不想吓着女儿,只独自挖出老妻尸体,用满是血迹的被褥裹着。 之后,又去挖下人房。 卢家虽是商户,却并不是大富人家,是以家里下人也只有一个门房,和管家一家三口。 管家管着外面大小事务,他婆娘管着厨房和洒扫的活儿,他女儿作为丫鬟,家里细碎的活儿都是她在做。 门房是个老头儿,在睡梦中就没了声息。 管家一家归功于卢老爷子醒来的那一声大喊,他常年跟着卢老爷子在外跑,人也警醒一些,救出来的时候居然还活着,虽受了些伤,却和卢老爷子一样,不是致命伤。 卢老爷子和管家两人根本来不及伤感。 卢家是做布庄生意的,见儿子女儿孙子等人都没事,老爷子根本闲不住,带着管家就连忙往铺子里去,对于商户人家来说,铺子里的货就是他们的安身立命的本钱,况且还有那些跟他们一起跑商的伙计,能帮的他们也都需要看看。 这些都不需要卢桢去忙的了。 卢老爷子一挖出来,她就整个瘫坐在树荫下,动都不想再动,一双手插在打上来的井水里,掌心火辣辣的疼。 她倒是想给自己的伤口涂点碘酒消毒,只是此时天已大亮,没了夜色遮掩,她所有的东西都没办法拿出来,只有洗干净了手,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裹上。 卢家开布庄的,卢老爷子房间挖出来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望着卢家院子里的水井,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之后的瘟疫是霍乱,是通过饮用水传播,现在井水这些都还没受病毒病菌感染,她想着怎样在空间的房子里储存一些饮用水。 他们还得趁着瘟疫没开始,得赶紧离开。 小说中,这次地震蔓延三个省,因是架空时代,具体地域又没有写清楚,只写了南北,加上古代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是以卢桢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记得女主他们一家是往东去的,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走出灾区。 只是,要如何储存水,之后又要如何拿出来呢 完全避开卢家不管吗 这根本不现实,小说逃荒途中的惨状,已经不止是逃荒了,还有那些饿极了的人抢夺,甚至杀人,还有灾民组成的匪徒,这些都是危险,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带着个小娃娃能够避开的了的,想要逃难,最好还是组成一个队伍,和很多人一起。 她家是开粮油店的,粮油倒是不缺,只是不知家里的水龙头还能不能用。 这样想着,她意识已经回到家中,打开水龙头,果然,一滴水都没有。 它像一个静止存在的独立空间,就连加湿器喷洒在蔬菜上的水雾,都呈现出一种静止在空中不动的状态,可她用手去拂过,触感冰凉。 家里四层楼,每一层都放有一个饮水机,饮水机里都还有大半桶水。 其它,就只有一楼装着鱼虾的水产区有水,这个水也是不能喝的。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夏末,水产区的鱼缸里还装着一缸小龙虾。 她得想办法往空间里装水。 装水的容器倒是不愁,除了四个空的饮水机桶之外,她家库房里还有不少以前装油的大钢桶,后来新农村建设加上拆迁,附近的土地都卖了出去,也就没多少人种油菜,她家榨油的机器和油桶也都闲置下来,堆在仓库里积灰。 她在休息的时候,小桃却没在闲着,她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又继续去厨房那里挖掘,卢桢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去和她一起去巴拉厨房的废墟堆,从里面巴拉出不少米面出来,还有一罐打碎的猪油,盐巴等。 锅也碎了,只能用半块铁锅搭在临时搭建的炉灶上,和了些面,摊了点薄饼子。 中途卢桢又给卢恒喂了碗盐糖水,想了想,让小桃帮她看好两个孩子,她自己走出去。 小桃不放心,连忙跟上来“小姐,你你是不是回刘家” 她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她家姑娘这么大的变化,也没把她之前说的合离当真,只当她要回去。 “不是。”卢桢摇头,“我去药房,看能不能给我哥找点药。” “那我也去。”小桃急忙说。 实在是地震刚过,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危房,十分危险,只她一个人,小桃不放心。 “不用,你帮我照顾好我哥哥嫂子,还有小石头和宝珠,我去去就回。对了”卢桢想了想,又卷了两块薄饼带上,给卢老爷子和管家带过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就快步离开。 她是真的去找药材,同时也找在想办法给自己空间里的药一个合理的出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有两百个红包随机掉落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梨花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i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叶幻 11瓶;111、55、6593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 5 章 卢家的布庄果然也成了废墟,但好歹是布匹,有些拿出来清洗干净,还能继续卖。 卢老爷子和管家却不在布庄,她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掌柜家找到。 他们去帮着挖掘其他被困在废墟中的人了。 这次地震的伤亡实在太大,大多都在睡梦中被压住,来不及逃脱,即使有那么些幸运的,没有在地震中丧生,多多少少也都受了伤。 这些伙计常年跟着卢老爷子跑商,南货北运,都是他十分信任的人,不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情分或利益上,他得去救他们。 卢老爷子虽称老,实际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只是面上风霜之色明显,显得老。 在平均年龄只有四十岁的古代来说,他这年龄,确实是老,精力却还旺盛着,和管家一起,已经挖出两家,体力消耗巨大。 卢桢带的薄饼正是时候。 除了他们二人外,还有一个被他们救出来的,只有一些轻伤的伙计,也在和他们一起忙碌,两人份的薄饼不够吃,卢老爷子将两人份的薄饼分成三份,虽不能完全吃饱,也能抵一下饿。 卢老爷子挖了许久,身上又有伤,体力早已不支,此时趁着吃饭之际休息一会儿。 卢桢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卢老爷子满脸脏污,疲惫的朝卢桢挥挥手“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你哥那伤还得你去看着。”他到底放心不下儿子。 卢桢犹豫了一下,朝卢老爷子招手,“爹,你过来。” “什么事”卢老爷子皱眉。 他累的厉害,坐着完全不想动。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卢老爷子实在不想动,可还是站起身朝卢桢走去,见卢桢神神秘秘的领着他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眉头紧锁,“什么事非得到这里说” 一直走在前头的卢桢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 卢老爷子一急,这才想起,女儿一大早就来到卢家,急忙问“可是志轩出了什么事” 女儿向来柔顺,若不是刘家出了事,女儿断不会一早从刘家回到卢家来,之前一直在担心儿孙,之后又担心铺子的损失和跟着他的这群伙计,见女儿和外孙女都没事,倒忽略了女儿的事。 卢桢低头擦着眼泪摇头。 因刚刚手指拿过朝天椒,越擦越辣,眼泪也越流越多。 卢老爷子心里却认定女儿是守寡了。 满是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的肩,想到老妻,更是伤感难过,却还是硬撑着安慰她“别怕,有爹在。” 卢桢不敢再用手指抹泪,用袖口在两边眼角沾了沾,才哭着告诉卢老爷子“爹,我昨晚做了梦,梦到地龙翻身、瘟疫、干旱、蝗灾,你和娘被压在废墟下,哥哥断了腿,小石头被刘志轩卖了,草丫,不”她神色由脆弱变得坚定,“是宝丫,宝丫被她奶奶当做人牲给她孙子换粮食,还有爹娘、哥哥你们全都呜呜呜” 她忽地承受不住了似的,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吓得醒来,就真的地龙翻身了。女儿不敢留宝丫在刘家,赶紧回来找爹娘,爹娘果然被压在废墟下,哥哥真的断了腿,女儿” 卢桢话还未说完,卢老爷子就吓得脸色大变,左右看看周围无人,惊疑不定的问她“你所言当真“ 卢桢流着泪连连点头,“我梦到地龙翻身后死了好多人,无人收拾,之后干旱,还有瘟疫,水都不能喝对了对了”卢桢含着泪又笑起来,“梦里还有个仙人跟我说,我本是九世善人,不该遭此磨难,说要助我渡过此劫,在我额心点了一下,我就多了点东西,爹,你看” 卢桢的掌心突然多了一个桃子,比成年男子掌心还大的水蜜桃。 这个年代很少能够结出如此大的桃子,卢老爷子走南闯北十几年也未见过,顿时一惊,随即大喜“仙桃” 卢老爷子惊喜不定的拿起大桃子在手中观看,然后定定的打量卢桢。 原身的样子和卢桢长的有五分相似,羸弱柔美,皮肤白皙细腻,仿佛自带柔光一般,回想女儿小时候,果真如观音坐下仙童一般,性子也柔弱仁善。 “是了,是了,这定是仙人送我儿的仙缘,想不到我儿还有如此机缘。”卢老爷子大喜,连在地震中妻子去世带来的伤感和满身的疲惫也随之散去了些。 他第一反应就是拿仙桃给儿子吃,儿子有救了 卢桢脸上挂着泪,懵懂摇头“女儿也不知,有一筐呢,还有一些大米和油,对了,还有药,不知道能不能救大哥” 卢桢话还未说完,卢老爷子就已经狂喜的打断她“能救能救铁定能救” “这是仙人送我儿的机缘,我儿乃九世善人,这一世我卢有才定会助我儿行善积德”说到此,卢老爷子已是老泪纵横哽咽难言。 他泪中带笑,眼睛极亮,像是说服她,又在说服自己“既是仙人赐予我儿的仙药,定能救你大哥。” 之前一直硬撑着的神经像是突然放松了似的,他不管卢桢究竟是妖是仙,只要能救他儿,那就是仙,也只能是仙。 若这世上真有妖鬼,那为什么不能有仙或许他女儿真是九世善人,真有仙缘也说不定。 他到底是商人,很快又反应过来,眉头锁紧,“你说之后会有干旱和瘟疫” 这次地震,只是怀安县伤亡便如此大,若其它地方也是如此,尸体无人收,加上天气炎热,尸体腐烂,若之后还有干旱,会引起瘟疫并不奇怪。 卢老爷子一想到此,就更是心急如焚的想要离开。 “你梦中可知这次地震波及范围我们若要逃难该往何处”对于这些,卢桢是一问三不知,只知刘家是往东去的,走了近两个月到泉城安定下来。 小说主要描写女主逃难途中所经受的苦难,和无私奉献的圣母精神,对于地域这些反倒是略写。 得知女儿身上有个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里面还带了一些米油和水果,卢老爷子一瞬间想到许多。 女儿说一些米油,定然是不多,又思索到仙人说助她渡过此劫,便以为是这次的灾荒之劫,好歹能存放一些东西,也不知道这可以放东西的地方,能够存在多久。 除此之外,还有逃荒路上所要备上的食物。 女儿说瘟疫是通过水传染,那还要准备大量可饮用的水。 “你先回去将仙药给你大哥服下,再叫上你嫂子和小桃,把厨下挖出来的米面全都制成干粮,我们后天就走” “可这药”卢桢有些为难地说“我该怎么和大哥说” “就说我从南边带回来放在铺子里的” 卢桢用力点头,“女儿知道了。” 卢老爷子一直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抬眼看下炎热的天空。 此时初秋,农作物尚未成熟,即使遭难,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会舍不得地里庄稼舍不得背井离乡,加上尸体腐烂和病毒蔓延需要时间,后天走来得及。 卢老爷子跑商谨慎惯了,就连跑商都是一群人一起,何况是逃难,逃难途中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若只有他一家子,还多是老弱病残,逃难途中怕是要被人生吞了。 想了想,更是坚定了召集跟他跑商的那些伙计一起走的想法。 回到挖掘的地方,他就和管家及救出来的伙计说了地震伤亡太大,怕是有瘟疫的事。 他望了望天,抹着额上的汗“这天气,怕是不出三天,尸体就得腐烂,地震通常都伴随着瘟疫,反正我们跑商的,四海为家,我打算带着家人往南去,你们要愿意和我一起走,后天早上一早,从南门出发” 卢老爷子一整天都在救人不提。 卢桢在途中就已经将消炎药拿出来,找了个瓷瓶装好,回去后,就从瓷瓶里到了几颗消炎药出来喂给卢恒“这个爹跑商时从南边带回来的药,爹让我喂给你吃。” 卢恒也没问这是什么药,安静的就着卢桢的手,一颗一颗的吃下,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 到下午时,卢恒果然开始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庄 5瓶;jn1976、jojo8129 2瓶;anbutian1、风吹云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 6 章 刚开始只是低烧,大家也没发现,卢桢空间里倒是有温度计,也不可能拿出来用,只能一边注意他那边的情况,一边和小桃制作干粮。 原主在家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嫁人后三年,什么都学会了,日常就是她和小桃两个伺候刘家一大家子,包括那个表妹小妾。 即使她是妾,在刘志轩眼里,那也是他舅家小表妹,在刘张氏眼里,那是她娘家嫡亲外甥女,和她是嫡亲的姑侄女关系,比原身地位要高的多。 人善被人欺,即使刚开始进入刘家有些惶然,在嫡亲的姑母与表哥的疼宠下,表妹小妾也嚣张起来,不把原身放在眼里,更别说她还生了刘家长子,地位稳固。 本来刘家的事情都是小桃和卢桢的原身在做,现在卢桢带着小桃回娘家,刘张氏摔了一跤,脚扭到,刘志轩胳膊受伤,两个人都不能动,只剩下表妹小张氏好好的,现在这些事全都落到小张氏一个人身上。 刘张氏一边骂卢桢,一边只会侄女去把厨房的米粮都挖出来。 她房间还有从原身那里要来的银钱,只是她不放心侄女,自然不会叫她去挖,又不舍得吩咐自己儿子,只得不停的骂卢桢。 小张氏过去在乡下,也是要做活儿的,只她是家中小女儿,多是做些家务和针线活儿,虽家中贫困,但和乡下姑娘们比,也算养的娇了,到了刘家更不用说,一丁点苦头不曾吃过的,现在让她做挖掘这样的体力过,没一会儿就把掌心磨破,疼的眼泪汪汪,看的刘志轩心疼不已,对卢氏越发恼恨。 可他自己胳膊手上,自己的手是写文章的手,更不可能做这些粗活,哪怕对表妹心疼不已,他还是没有帮忙,只是哄着小张氏。 “都是那个贱妇”刘张氏恨恨地说“若不是她在这时候带着小桃回娘家,哪里用香兰受这样的苦”她指着刘志轩说“我跟你说,不许去接我看她有没有脸回来” 心里想着,这次不让她爹赔个百八十两的银子,绝不让儿子接那贱妇回来。 他们认定卢桢是一定会回来的,两人成亲孩子都有了,除了他们刘家,她还有哪里能去合离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她。 刘志轩没有听刘张氏的话,而是望着外面乱糟糟的一切和周围人的哭喊声,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我岳父家怎样了。” 卢桢在忙的时候,卢大嫂醒来想要帮忙,被卢桢连忙按了回去,她虽不是医护人员,对这些也不懂,却也明白脑震荡是需要卧床休息的,具体卧床几天她不知道,但眼下卢家人都被救出来,也没有什么事一定需要卢大嫂来做的,她和小桃就可以。 头受伤后,卢大嫂有些嗜睡,卢桢给她喂了些凉粥后,她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卢桢给她喂完粥,顺手在卢恒额上摸了一下,就感觉温度不对,摸摸自己的额,又摸摸他的,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退烧药塞到卢恒嘴里,喂了口水给他吃了。 退烧药是她从岛国代购回来的,有解热镇痛的功效,退烧的速度非常快,副作用也小。 她有几个朋友在医药行业工作,对国内的药业很不放心,每次她和嫂子去岛国,身边的朋友都要她们帮着代购一些常用药,时间长了,她们自己也开始在家里备一些。 她前天和嫂子才刚去国外回来,带回来的几个箱子都还没拆开,里面都是她们这次从国外带回来的货品。 说是做干粮,其实能做的东西极其有限,尤其卢桢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 卢桢虽然也自己独立生活过,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外卖过活,复杂点的,就是买个火锅底料、麻辣香锅底料,回来做过火锅,或按照网上教程,烧个麻辣香锅、香辣蟹什么的,正儿八经的做饭,她是从没有过的,更别说做干粮。 她对干粮的理解还处在饼干、方便面上呢,再没有别这更干的了,馒头包子这些不耐储存,肯定不行。 要说饼干、曲奇,她也会烤,无奈没工具啊。 好在小桃在刘家三年,厨上厨下的活儿一把罩,最后把卢家的厨房先收拾出来,烤馕饼。 小桃在卢家的灶台烤馕饼,卢桢在外面搭建的破锅上摊薄饼,摊好放在竹篓子里,用她自己空间的砂锅,装上整整一砂锅的热水,给卢老爷子他们送去。 整整一下午加晚上的挖掘,已经救出好几户人家,救出的人人家,有人受伤,有人死亡,也有人和卢老爷子他们一样,只是轻伤。 只是轻伤的,又加入他们的挖掘工作,男的女的,几乎没有在闲的的,虽然每个人脸上都盈满了悲痛。 卢桢的饼送去的很及时。 薄饼一面焦黄一面嫩,上面洒了些葱花,虽然简单,却足够饱腹,最适合这些做了一天体力活的汉子们了。 她也舍得放油,铁锅上有油,饼不会粘锅,她虽技术有限,可勤翻动,饼也没糊。 等卢老爷子和吴管家回来,天已经黑透,卢桢估摸得晚上九、十点钟了,除了卢桢和小桃还在烤馕饼,其他人全都睡了。 地震刚过,卢家现在不能待,卢家一家人都被搬到院子外面的空地上,夜里寒冷,卢桢和小桃就用门板临时搭建了简易的床铺,将卢恒、卢大嫂、小石头、宝丫都抬到门板上。 宝丫和小石头脸都没洗,喂了点吃的,就让他们窝在被子里睡觉。 卢老爷子回来头一件事就是伸手探卢恒额上的热度,见只是低烧,心底竟是微微一松,又去看了小石头和宝丫,才过来看卢桢和小桃她们的干粮制作的如何,又把卢桢叫出去,详细问了她空间的情况。 他主要是想知道,她随身的空间里是否可以盛放东西,能够盛放多少。 逃难途中要带的东西必然不少,水、食物,还有铺子和仓库里的那些布匹她那个小空间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 等都了解清楚了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卢老爷子,喝了碗粥,吃了个馕饼,就裹着被子睡下了。 卢老爷子眼睛闭上后,不到十秒钟,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已是累极。 卢桢注意到卢老爷子掌心好处都破了,水泡也有好几个,她给他脱鞋子的时候,发现腿上也有不少青紫和伤口。 吴管家也一样。 她弄了棉布打了井水,给卢老爷子和吴管家将手上灰尘都擦洗了,又用针将他掌心水泡挑破,拿了碘酒给他腿上和手上的伤口消毒,完了还在他手边放了两双手套,手背是白色耐磨棉纱,掌心有防滑透明胶的那种。 她家开粮油店,像粮油这些重物,大多数都要送货上门的,她爸时常要送货,货进回家,她妈也是要帮着搬上搬下,这种工地耐磨棉纱手套,她妈在批发市场,一买就是一整箱。 她也考虑过这些东西拿出来会不会有风险,但是她只能信卢老爷子在利益面前,选择相信她,实在不行,她就带着宝丫单独走。 只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娃单独走太过危险。 卢桢和小桃两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各自拿了床被子,一人抱了一捆干柴去院子外面的空地上,被子铺在干柴上裹着睡了。 卢家开布庄,别的不多,就衣裳被子这些不缺。 卢桢本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的第一天晚上,应该是思绪万千,恍若做梦的一个晚上,没想到累了一天,倒头就睡,一夜无梦,早上还是被卢老爷子叫起来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全黑的。 昨天他们才挖出五家被困的人,今天还得继续,早一个时辰将他们救出来,他们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所以卢老爷子体力恢复了些,就又要继续去救人。 卢恒断了腿,卢家除了卢老爷子其他都是女流,帮不了忙,还得他和管家去。 除了挖人,还有他家的铺子和库房。 现在他们这些人,只有四五个人是轻伤,其他大多数暂且没有一点战斗力,即使是逃难,在得不到休息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卢老爷子醒来就看到卢桢放在他身上,因为他起身而落到地上的白手套。 他把白手套捡起来,捏了捏耐磨面纱手套掌心的防滑胶,觉得有点像树脂凝出的胶,想不到树胶还能这样用。 火堆还在亮着。 他把手套揣入袖中,点了个火把,将卢桢叫起来,并不是让她做馕饼,而是带她来到卢家的地窖,地窖里都是一缸一缸的食物。 除了米面和腌制的鸡鸭猪肉外,居然还有两根看不出具体多少年份的人参。 “放在这,不怕招老鼠吗”卢桢诧异。 卢老爷子摸了摸地窖的墙,有些骄傲的感叹“都是用青砖和糯米汁造的。”又问卢桢,“这里面的东西能收吗” 卢桢点头,“能。” “那就收吧,再用这些缸装水,应该是够了。”卢老爷子道。 地窖里面足足十几个大缸,大概是建地窖用的料好,只有几个大缸在地震中碎了,其余竟然还都完好无损。 卢桢想着大缸里面的粮食该放哪儿,总不能堆在地上吧 似乎看出她为难,卢老爷子出去,很快抱了几匹粗布进来。 卢桢就将他抱进来的粗布铺在她家客厅里,将缸里的粮食,都装到客厅,腌制的鸡鸭猪肉这些,就放到楼下的冰柜里。 她家整个一楼,除了一间房作为仓库外,其余全用来做生意了,左手边靠墙的全是冰柜,里面各种冷冻的水饺、汤圆、小馒头,旁边还有两个大冰柜,一个冰柜是装着各种冷冻的肉类食品,一个冰柜里装的是各种口味的冰激凌、雪糕。 卢家的腌制物都是供给卢家日常食用的,本就不多,完全装得下。 因为空间里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冰箱原本呈现冰冻的状态,现在还是那样。 大缸清理出来后,卢桢就趁着天还未亮,卢家人还未醒来,将地下室的大缸全收到自家院子的水泥地上,再带出来,放到卢家的院子里。 小桃昨天也累的够呛,卢老爷子把卢桢叫醒的时候,小桃还在打鼾呢。 待卢桢将大缸全都放到院子里,才去将小桃和吴管家叫醒。 小桃看卢老爷子和卢桢都醒了,自己还在睡,惊的差点从干柴上掉下来,连忙收了被褥赶紧去做早饭,路过院子的时候,因没注意到院子里的大缸,还撞了上去,待注意到满院子的大缸,很是惊讶的看了卢桢和卢老爷子一眼,只以为是他俩一早起来从哪里搬进院子的,而她居然睡得这么死,老爷和小姐搬这么多缸,她居然都没有醒,一时间非常惶恐。 卢老爷子拿着铁锹,递了一双手套给吴管家,让小桃多做几份早餐,做好后给他们送去,他要趁着天还不热,再去把其他几家的人救出来。 “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老爷子感叹了一声,又嘱咐卢桢,“好好照顾你哥。” 大概是觉得女儿手里有仙桃,有仙药,他整个人的情绪都放松了很多,背影看着也不那么沉重了。 天亮的时候,卢桢又喂卢恒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从井水里打了水,给小石头和宝丫擦了把脸。 昨天已经躺了一天的卢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在卢桢端了粥过来,很不好意思的撑起身,表示今天和她们一起做馕饼。 卢桢表示不用,让她多休息,“我和小桃在厨房做馕饼,照顾不到你们,小石头和宝丫就劳烦嫂子看着,还有我大哥,嫂子也看顾着些。” 卢桢这样说了后,卢大嫂才羞赧地点了点,躺下休息。 中午卢桢给卢父他们送饭的时候,大多数伙计及他们的家人都被救出来了。 这些伙计和卢父跑商时,还兼着护卫的活儿,尤其在野外,不光放着匪徒,还有豺狼虎豹,常年在外跑商,都习惯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人都比较惊醒,地震来临时,这些伙计居然大部分都活了下来,除了一人死亡,一人重伤外,其余居然大部分只收了些轻伤。 这些轻伤当中,还能做体力活的,又去帮卢老爷子去铺子和仓库挖货,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把库里的货都清出来了,其中大半都有破损。 卢老爷子还不知从哪里买了几头骡子和两头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藏青色的狐 6瓶;面包加牛奶、jax 5瓶;jn1976 3瓶;jojo8129 2瓶;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 7 章 卢家是有骡子和牛车的,他出去跑商,需要骡车和牛车拉货,只是卢家两头骡子都受了些伤,牛从牲口房里跑出来,跑到外面空地上也不乱跑,饿了还知道进院子里吃草。 卢家牲口棚旁边堆了个草垛,都是给牛和骡子吃的口粮,这时候没得挑,它们只能吃这个。 不光是卢家有骡子和牛,和他一起跑商的几个伙计家里也有。 这几年跟着卢家跑商,虽然作为伙计和护卫的身份,但也从南边带了些货回来,不仅陆陆续续在县城里买了宅子,娶了媳妇儿,同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骡车。 但是这对于逃荒来说是不够的。 地震之后很多人家损失惨重,卢老爷子这个时候提出买骡子、买牛,多得是有人愿意用骡子和牛换修房子和重建房屋的银钱,况且卢老爷子也没趁着地震压价,给的还是灾前的价格。 虽然卢桢有空间,可以将卢家布庄仓库里的货放空间里,但大多数生活用品,还得用骡车和牛车拉。 卢老爷子也不知道女儿那什么空间什么时候就没了,将家当全部放在不可控的地方,他也不放心。 布庄的仓库挖出来后,卢老爷子就让他们散了,“事情我也跟你们说了,愿意相信我的,就跟着我卢某人走,明天早上卯时南门口见。不愿意走的,我能做的也做了,大家都各自保重。”又道“愿意走的,除了带上干粮,还有水,之前说过,我怕震后有瘟疫,瘟疫从哪里来尸体腐烂无人收尸,必然会让水里会染上污秽,不愿走的,河里的水还是不要喝了,我家后院有井。” 他牵着牛绳,朝他的这群伙计拱拱手,和吴管家一起带着骡子和牛回家。 吴管家一家人的身契都在卢家,这些年对卢老爷子忠心耿耿,现在孑然一身,自是要跟卢家一起走的。 回了卢家,就帮着卢老爷子一起将在地震中有所损坏的牛车和骡车修一修。 骡车和牛车都是放在院子里的,在地震中损毁较小,卢老爷子自己白手起家,又经常出门在外,像修车这类问题也不在话下。 一直到天黑,卢老爷子才打着火把,领着卢桢去仓库,将挖出来的脏乱的布匹收到空间里,除了布匹之外,还有许多成衣,大多也都又脏又乱,有的还破了,卢老爷子看的是心痛不已,但他也没说什么,许是经历过生死,儿孙又都暂且平安,对他来说,损失一些财货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家人都平安。 他看着他花了半辈子精力才挣来的两个已经成为废墟的铺子和仓库,长叹了一口气,对卢桢说“走吧。” 这两天他都在救人,身上又脏又乱,衣服多处都破了,花白的头发也散乱着,脸上的乌青没有消退,身上的脏污没有处理,看上去十分落魄。 回到卢家,他将卢家人都召集在一块,“明天都把自己最差的衣服拿出来穿上,我们这是去逃荒,穿得太好,那是摆明了叫人来抢,都换成粗布衣裳。” “小桃继续做馕饼,馕饼烤的干一些,放的住,桢桢你和你吴叔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我再去耕牛和顺子他们那边看看。”卢老爷子将事情一一安排好。 王耕牛和张顺都是卢老爷子信得过的伙计,也是在这次地震中受伤较轻的。 都说人离乡贱,卢老爷子虽说让他们自己做选择,但还是怕他们不跟着他们走,这一路往南,数千里路,全是老弱病残,少了他们这些壮实的汉子肯定不行。 张顺和王耕牛是愿意跟着卢老爷子走的,他们家人却不同意。 他们原都是两亩地都没有的穷的连裤子都要家里轮着穿的人家出身,这些年儿子跟着卢老爷子走南闯北,好不容易才攒点家业,安定下来,不愿意再跟着卢老爷子离开,且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伤,逃难能逃到哪去呢 逃难又哪里是那么好逃的卢老爷子也说了,只是可能会有瘟疫,这还没有呢。 假如没有呢 张顺和程大栓的老子娘都还抱着侥幸的心里。 他们年纪大了,就算死,也想死在家乡,不想客死异乡。 “要走,你就带着栓子走吧。”栓子是张顺的独子,已经九岁,“我留下陪着你爹,你爹这腿肯定是走不了了,我要是也走了,不是要你爹的命吗”张顺的娘说“你带栓子走,要是过两年没事,你再带栓子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要是真有那什么瘟疫” 张顺娘叹了口气,抹抹脸上的老泪,“那也是命” 张顺正在麻利的将家里东西往骡车上搬。 他家房屋小,连院子都没有,牲口棚就更是简陋,地震来了,他家骡子直接挣开绳索跑出来,一点伤都没有,下午跟着卢老爷子又买了头骡子回来。 “栓子要走,爹娘也要走,爹腿不能动,这不是还有骡车嘛”张顺将东西搬到骡车上,用绳子绑紧、固定,“两辆骡车还装不下爹” “你就会乱花钱,家里已经有一头骡子了,哪里还要再买,这一逃荒,还不知前路怎样,你这些年挣着些钱也不容易,就这样乱花了。”张顺娘舍不得银钱,见儿子花钱又买了头骡子回来,心疼的要死。 王耕牛家里也是王老爹舍不得走,王老爹一辈子无田无地,靠着儿子走南闯北卖命才有了田地,现在让他舍了家里田地去逃荒,他哪里舍得“要走你走我不走”王老爹坐在炕上,脸色长的通红,吭哧吭哧的说“地里庄稼还要我照顾呢,我走了,地里稻子怎么办还有我那一亩地的黄豆还没收呢” 王耕田和王耕地倒是想走,他们早就羡慕大哥见识过外面的大场面,也想跟着大哥去挣钱,建屋子,买地,娶媳妇儿。 “你走我和耕田耕地留下,反正你也常年不在家,你想走你走” 王耕田、王耕地都为难的看着王老爹,他们也想走,他们不想留下啊 卢老爷子是早料到王家、张家的情况,所以私下还要找来,说服张顺和王耕牛一家和他一起离开。 这样的情况还发生其他几家,也有愿意全家都跟着卢老爷子走的,东西收拾的很利索。 一听可能会有瘟疫,他们逃都来不及,哪里愿意留下,钱再重要,那也没有命重要。 卢老爷子将几家都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带了张顺和王耕牛,叫他们过来,是帮着打水的。 王耕牛没太多心思,卢老爷子叫他来打水,他二话不说,拎起木桶就吭哧吭哧的往大水缸打水。 张顺则惊讶了一番,不明白明天就走了,还给这么多大水缸打满水是什么情况。 他也没多问,虽然心里疑惑,可还是和王耕牛一起往水缸里灌水,直到九个大水缸全都装满水,两个人也都累的够呛,身上衣裳都湿了。 他们虽不明白为什么,可走的时候,还一人拎了一桶水走,回去将家里水囊全都灌满了水。 这个晚上他们几家的女人们几乎都没睡,全都在准备干粮。 他们这样一年至少往外面跑一次的人,家人都习惯了给他们收拾远行的行李和干粮,家里不光都备有可随身携带的水囊,也有备好的冻米,平时晒得干干的,要的时候虽是炒一抄就能吃,甚至家里就有炒好的米,平时给娃和汉子添点当零食吃。 烤囊饼的烤馕饼,炒冻米的炒冻米,再用长条形布袋装满,像褡裢一样斜着挂在身上,炒干水分的冻米没什么重量,大人小孩身上都挂了一个,刚炒好的冻米,还带着热度,挂在肩上,抱在怀里,夜晚可以当汤婆子用,白天走的累了饿了,伸手进去掏一把炒米出来,嚼一嚼就是一口饭,又饱腹又方便。 卢大嫂休息了两天,傍晚觉得好多了,也歇不住了,小桃在烤馕饼的时候,她就起来坐在土灶旁,拿着大铲子炒冻米,让卢恒看着俩孩子。 俩孩子都很乖,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托着腮看着卢大嫂忙活,五岁的小石头还能帮着卢大嫂添把火。 小张氏磨磨蹭蹭的忙了一天,也只把厨房里的米油盐收拾出来,在外面空地上煮了一餐,不时地望着街道的方向,看着卢氏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到天黑,卢氏都没回来,眼看黑夜降临,气温也下降的很快,她不得不再去挖卧室,把被子找出来。 夜里气温很低,别说他们大人受不住,她儿子更受不住。 儿子就是她的根,她的命,她在刘家立足的根本,她就是再不愿,为了儿子也只能去搬、去挖。 糊弄了一个晚上,早饭又是她做的,望着大街的方向,心想卢氏也应该回来了。 她一双手都挖破了,疼得厉害,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样的苦力活,所有事情都要她来做,刘志轩和刘张氏半点不沾手,累的她腰都直不起来。 现在有的吃有的穿,说什么她都不挖了,非要卢氏回来做不可。 见她一直抱着儿子哄,有的吃有的穿的刘志轩和刘张氏也没勉强她。 刘张氏嘴里不停的骂着卢桢,刘志轩见卢氏一直不回来,则看着岳家的方向,心里思量着,要是岳家出了事,卢氏无处可去,今天肯定就回来了,今天没回来,想必岳家应该没什么大事,她才有底气待在娘家,心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岳家看看。 不论岳家情况怎么样,都要知道情况,岳家若没事,家里还指着卢家资助的银子过活,该哄还是要哄,若是岳家出了事,他作为女婿,也能正大光明的成为卢家的主事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的晚,更新也晚了。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火箭炮、营养液,也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和鼓励,看到营养液在涨,很暖心,也很安慰,同时也很受鼓励,谢谢大家 本章依然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党万万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吴1426269 5瓶;领导 1瓶;jax 5瓶;jc 3瓶;23681157、1948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 8 章 牛车骡车都是现成的,损坏也不大,稍微修一下就好。 卢桢空间里有雨布,深蓝色那种,卢家自己就是做布匹生意的,见卢老爷子拿出这样的雨布出来,也没有太奇怪,按照卢老爷子的吩咐,将雨布全都铺在车厢内,外面看依然是普通木制牛车。 为了防震,牛车上还扑了好几床被子,雨布很大,多出来的雨布就铺在被褥上,再在被褥上面加一层褥子,这样既可以多带两床被子,也能照顾到卢恒。 路途颠簸,卢恒的腿不能动。 院子里都是大水缸,只能推到外面空地上,该准备的行李基本都装在骡车上了,两辆骡车,一辆牛车,晚上两个孩子和卢恒都睡在了温暖的牛车上。 卢恒的烧已经退了,期间又请了大夫来看过一次,伤口重新消毒上药,大夫表示只要不发烧问题就不大,这使得卢老爷子更相信卢桢是真的福缘深厚。 女人们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歇下,第二天还要赶路,还有孩子要照顾,她们必须要休息。 等所有人都休息了,卢老爷子帮卢桢望风,让卢桢进院子在夜色掩护下,把满院子装了水的大水缸给收了。 卢老爷子自己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出两把长刀,插在了驴车下面的木板中,还递了把菜刀给卢桢“你拿着,以防万一,护身用。” 卢桢看着卢老爷子递过来的菜刀,心想他的意思大概是让自己一路上把做饭给包了。 她结果菜刀,小心翼翼的插在牛车板下,道“爹,我有防身手段。” 她从小不羁放纵爱自由,喜欢爬山骑车户外徒步,后来跟嫂子干起了代购,她哥总不放心她们,给她们搞来防狼喷雾和防狼警棍。 光是防狼喷雾她就有好几款,日常的口红款就有好几只,外表口红形状和大小,打开就是防狼喷雾,全都新的,一次都没用过。 车上还放了两支jg用的,这些都属于日常管制用品,但她哥是警察,有自己的渠道能弄到。 卢老爷子见她这样说,也放心的点点头,回到草堆上裹着被子入睡,明天还要赶路。 次日他们醒来极早,天刚出现一点鸦青色,卢家人就已经起床。 东西是昨天就打包好的,一人发了一块馕饼,就着水囊里的水,就是一顿。 水囊的水都是昨夜烧开的,这也是卢桢要求的。 卢老爷子怕有瘟疫,自然卢桢怎么说就怎么做,虽然这个时候尸体还远没到腐烂的地步。 卢家这边准备好,卢老爷子不放心伙计那边,怕那边又有什么变故说不走了,叫吴管家去喊人“去那边催催,准备好了就走了。” 吴管家年龄比卢老爷子小上几岁,妻女去世后,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默,做事却很积极,对卢老爷子吩咐的事情,半点不打折扣的执行。 好几家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也有出变故的。 吴管家到王耕牛家的时候,王老爹整个人抱着大树,扯都扯不下来,“你们走,老头子不走,老头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怀安县逃荒是那么好逃的与其路上饿死了,我还不如留在怀安,好歹还有几亩地在,饿不死老头子。” 张顺娘对于逃荒这件事也很犹豫,张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爹背起来,放到骡车上,张顺娘慌得在旁边念念碎“真要走啊这能行吗那这个带上,盆要带上,用到的地方多着呢,篮子,路上洗菜要用到的啊,这里面都是我腌的大酱,还有这” 满屋子东西,她全都舍不得扔,恨不能全部都带走。 张顺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拿下来,“娘,这陶钵都破了还带它干嘛马桶也不要,还有这凳子” “怎么不能要,这才破了多少吃饭盛菜哪样用不到它实在没饭吃了,我还能拿着它讨饭”张顺娘一把抢过豁了个大口子的黑陶钵,塞到骡车上藏好,“要我说,哪里就要逃荒了,日子才刚好过没几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鬓边花白的发丝散落在满是沟壑的额前,仿佛又老了几分。 等所有伙计家全准备好了,天已是微亮,借着鸦青色的晨光,路面也能看清了,一群人拉着骡车,避开地震后的废墟,小心翼翼的出城。 刘志轩一早就被冻醒了。 卢氏不在,刘家生活水平严重下降,一方面是地震原因,导致刘家东西都压在废墟底下,挖出来的东西有限;一方面是卢氏和小桃不在,家里活计没人做,只能小张氏一个人。 小张氏做的不情不愿,还得给刘小宝喂奶。 刘小宝才一岁多,没断奶,事情没人做,刘志轩别说断了胳膊,就是没断胳膊,他一个书人也不愿意做这些的,刘张氏就更别提了,自从刘家娶了媳妇后,多年媳妇熬成婆,老张氏就再没伸手做过这些。 日子过得不好,刘家母子、小妾三人心里全都苑上了卢桢,若不是她这时候回了娘家,他们哪里需要自己动手挖东西,自己担水回来做饭。 小张氏做饭还行,可担水这样的活儿,刘志轩即使断了一只手臂,也得他一个大男人来做。 刘志轩看了看天色,起身出去。 小张氏知道他肯定要去卢家找卢氏,有些不情愿。 她虽想让卢氏回来做活,却不想让刘志轩去接回来,最好是她自己灰溜溜的回来,便急忙起身追上来,柔柔说“那我煮点粥,吃点东西再去吧” 刘张氏闻言道“让他去,他岳家难道没吃的”又对刘志轩说“给你岳丈说,家里房子没了,让他给钱再建一大的,不然就别接那懒婆娘回来” 刘志轩心里也认同这话,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这才出门去。 此时还是清晨,气温还低的很。 他身上的这身皮袄子还是用妻子的嫁妆置办的,卢家布庄不光卖布匹,还有皮子也收,做皮袄子成衣卖。 卢氏就陪嫁了好几张好皮子,皮袄子也陪嫁了两件,他身上这件皮袄子就是卢氏用她陪嫁的好皮子做的,过去一穷书生,身上连过得去的好衣裳都难得一件,如今拖卢家开布庄的福,刘家上上下下全都穿上了好衣裳。 他在想着那日卢氏突然爆发,会不会和娘家大舅子及岳丈说什么,他又该如何应对。 他平日素来不喜去岳家,一来有着书人的清高,看不起商户,偏偏刘家又需要岳家的银钱资助,面子和自尊拉不下,就越发不愿去卢家了,需要什么,就打发卢氏回娘家拿。 走了一个多时辰,到卢家,却发现卢家已经人去楼空。 卢家并没有人通知刘家。 卢老爷子在听女儿说,小石头被刘志轩卖了,宝丫被他当人牲拿去换食物后,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心里还是恶了刘志轩,又怎会去通知刘家。 若是还留在怀安县,顾忌刘志轩今后可能考取举人,还有所顾忌,不叫女儿合离,现在都逃荒了,且女儿也说了,后面还有瘟疫、干旱、蝗灾,刘家能不能渡过这场天灾还说不定,就算他刘志轩命大,茫茫人海,到时只说女婿在灾荒中没了,寡妇再嫁也是可以的。 卢家加上跟上来的伙计,一共七户人家,还有左右邻居三家,总共十户人家,基本家家都有一辆骡车,三户邻居家也是在那条街上有铺子的商户,家当也不少。 卢家最多,有四只骡子拉着两辆骡车,还有两头牛拉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卢恒、卢大嫂并两个孩子。 吴管家和王耕牛赶着骡车,卢老爷子赶牛车。 王耕牛家的骡车王耕田在赶着。 骡车上拉的都是日常用品、食物和水之类的家当,衣裳被子类都放在牛车上,可以防震,人靠在衣服被子上也舒坦些。 至于众人没见卢家的那些货,以为卢老爷子出发之前,都已经处理给同城的田记布庄了。 刘志轩看到卢家无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有些不信,也顾不得是震后,急忙冲上岳家倒塌的院子,爬上院墙跳进去,院子里卢家倒塌的房屋全都被挖开,里面值钱物事全都被带走,就连被褥这些都没了。 他连忙出了院子张望,发现地上很多车辙印子。 辙印很深,车上必然是拉满货物的,他立刻去向附近还有人的邻居打听,邻居认出他是卢家的女婿,有些惊讶他居然没走“卢家没人跟你说他们一早就走了” “走了”刘志轩一惊,连忙问“去了哪里” “往南走了”邻居眉头深锁,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走“说是怕震后有瘟疫,举家逃难去了” 刘志轩到卢家的时候,卢家车队都已经出了南门了。 卢桢对这个世界的地理不大知道,知道卢老爷子走南闯北见识广,便跟着卢老爷子走。 倒是张顺,自十六岁起,就跟着卢老爷子到处跑,对这个世界了解较深,到南门口的时候,张顺将自家骡车交给弟弟张全,自己赶到前面,有些疑惑的问卢老爷子“卢叔,从怀安到南边,一路行过去几千里路,我们真去南边吗” 卢老爷子低头看了张顺一眼,慢悠悠的一甩缰绳,唇角扬起极浅的笑褶“去什么南边,往北”他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缰绳“去京城。” 京城在北,怀安距离京城不到两千里。 据女儿梦里显示,这次不光是地震,还有干旱、瘟疫、蝗灾,此时才初秋,稻谷尚未成熟,若真有干旱和蝗灾,今年百姓怕是要颗粒无收,到时候不光是逃难,更是会发生饥荒。 如果说哪个地方还能容灾民混到一口饭吃,除了天子脚下的京城,他想不到别的地方。 到时候就是达官贵人施粥,也能比别的地方多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女星去世的消息,突然有些感叹。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甚至有些软弱,遇事总喜欢逃避,让人失望。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很好的者,很温柔的你们。 谢谢你们给予的支持、鼓励、帮助、温柔,还有善待。 本章依然会有两百个红包,愿所有小伙伴们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对了,这篇文的封面是我自己弄的,是不是还挺好看186186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放日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党万万岁 3瓶;太阳 1瓶;更新呢 5瓶;1948217、1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第 9 章 “卢叔,咱们真的去南方啊”张顺将骡车交给弟弟张全,走到前面问卢老爷子。 他十六岁就跟着卢老爷子走南闯北,人也比较机灵,自然知道这一路往南几千里路。 卢老爷子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带着这么多老弱病残,几千里路,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想到女儿说的梦里又是瘟疫,又是干旱,又是蝗灾,到时候怕是整个北方都要重灾区,到处都是难民,与其到那时候才去南方,还不如趁着那些大灾害没来,早点去呢。 不过这些是没法和张顺说的,只道“要是真有瘟疫,你觉得那些难民会往哪里逃” 此地往东距离泉城一千里路,往北距离京城一千八百里,往南去南方却有几千里路,想也知道,如果真有难民,要逃难,必定是往距离灾区最近的城逃,要么泉城方向,要么京城方向。 如果真有瘟疫,想到那些难民一窝蜂全部涌向泉城和京城,张顺打了个寒颤,不再说话。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南方,他跟着卢叔每年至少去一次南方,或是去京城,路途虽遥远,却早已是熟悉的了,且南方水土丰茂,气候宜人,就是做生意也好做。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这次南迁,不能带货。 地震把所有大部分商铺都毁了,哪里还能去收货。 卢桢对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不太了解,只跟着卢老爷子走。 卢老爷子能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做到今天能用得起下人的小富之家,哪怕不是大富,心里也必是又成算的,跟着他走就是,更别说他是跑商的,对这个时代比她熟悉的多。 刘志轩听说丈人一家居然举家逃难去了后,震惊了一下,然后跳过卢家倒塌的院墙,想看看能不能从卢家的废墟中扒拉出什么值钱的物事来。 结果进去翻找了一圈,能够被带走的值钱物事,全都被带走了。 “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他眉头紧锁,走出院门,望着地上深深的车辙印。 他虽清高自傲,看不起岳家商户出身,却也知道老丈人还是有些见识的。 他又详细跟左右邻居打听,卢家带了几辆车,有多少人,这才心头烦乱的匆匆从卢家离开。 他没想到,卢氏居然如此狠心,离开居然都不告知他一声。 倒是原本不打算走的左右邻居,在听到刘志轩过来打听卢家情况,想到早上走的那十多户人家,心头惴惴“大哥,你说会不会真有瘟疫” 人都是有从众心里的,一个人走他们还不觉得,一下子走了十几户,他们就不由得多想想了。 被口称大哥的人,想了想,还是谨慎道“地龙翻身死了这么多人,瘟疫还是有可能的,保险起见,我们把家当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去泉城姑母那边,若是没有瘟疫,我们再回来也不妨什么。” 和这一家人有一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尤其是一早看到卢家车队浩浩荡荡出发的人家。 卢老爷子走之前也没瞒着,那些问他们去哪儿的人,他都将震后会有瘟疫的判断和他们说了,他们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他能说的也说了。 况且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真有瘟疫,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他每年都要去南方一趟的,只是这次带的人多了一些,带的东西也多了很多。 刘张氏看自己儿子回来,连忙起身往他身后张望,脸色气的铁青“你都去接了,卢氏居然都不回来这贱人是不把我刘家放在眼里啊”又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卢氏不回来,草丫你怎么也没接回来啊有草丫在,你看她还回不回来” 刘志轩脸色也很不好看,“卢家没人了。” “啥都死光了”刘张氏也吃了一惊,随即大喜,“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去卢家啊。” 心里顿时盘算着卢家有哪些好东西,亲家母头上的簪子,手腕上的金镯子,哎哟,可都是她的了。 还有卢家的家产,都是刘家的了,想到卢家可是有好几个下人的,以后她也能奴仆成群的伺候,想想刘张氏就美的不行,当下就吩咐小张氏“快,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去卢家” 小张氏也早已听到刘志轩的话,心里高兴的不行,当下就要去收拾刘家的破烂。 刘志轩脸色更难看,看着兴高采烈要收拾东西的刘张氏,“他们今天早上全家全都搬走了。” “啥”刘张氏又是一惊,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走了去哪儿了卢氏呢” “他们今天早上全家往南去了,我去卢家看了,所有东西全带走了。” 刘张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卢氏也走了” 刘志轩整张脸都阴沉沉的“走了。” “贱人这个贱人,居然敢抛夫弃子,她哪来的胆子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亏她这些年装的像,狐狸尾巴露出来后果然就不再装了,贱妇”刘张氏气的不停骂,“该浸猪笼的贱妇” 刘张氏一个寡母,养大儿子,还能照顾他进学考了秀才,心里也不是个没成算的,骂了一阵就和刘志轩一样青着脸问他“知道什么原因走的吗” “说是怕震后有瘟疫。” “瘟疫”刘张氏顿时大惊失色。 她心里再有成算,那也只是一个妇人,平日里并没有太多见识,一听说会有瘟疫顿时觉得天都塌了,“那还等着做什么收拾东西,我们也走啊” 之前还装腿脚不好的刘张氏,腿脚顿时利索了起来,拉着小张氏动作十分麻利的收拾东西。 小张氏也很慌,她毫无主见,只能跟着姑母一起收,过了片刻才突然想起来“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娘一声。” 刘张氏这才想起娘家,赶紧道“那还不快去” 小张氏快步走到门口,又怕姑母和表哥带着儿子扔下她先走了。 刘张氏却没想到这一点,见她顿在门口回头看刘小宝,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刘志轩却想到卢家邻居们说的,卢家是跟着十几户人家一起走的。 他虽没逃过荒,到底是贫家子出身,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一起走更安全,起身道“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舅家,一起走。” 刘张氏把以上随便一卷,就打包起来,“走走走,赶紧走。”她吩咐小张氏,“你把这些东西全都收一收。”自己却快步跑到她房间的废墟前,奋力挖掘她藏下的私房钱。 卢氏嫁到刘家三年,她可是扣下了不少好东西。 刘志轩也跑去卢氏房间,去找卢氏的私房钱。 原身卢氏并不防着刘志轩,私房钱藏哪儿他是知道的。 这也是刘志轩认定卢氏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但此时他翻找了一番,居然没找到卢氏的私房钱。 私房钱被她带走了 刘志轩脸更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下两百个红包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i 3瓶;甜党万万岁 2瓶;jojo8129 4瓶;1948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第 10 章 这才地震第三天,所有受灾的百姓都还在忙着救助自己的家人,忙着挖掘被埋的尸体,想到去逃难的人几乎没有,路上十分空旷。 卢老爷子却担心天气太过炎热,且不知道地震波及面有多大,如果十天都走不出震区,那他们提前离开其实也没有意义,因为瘟疫一旦蔓延开,整个震区都会有瘟疫,并不会因为你提前走就传染不到。 所以老爷子十分迫切,几乎是全力在赶路。 这让其他几乎人家很不解,尤其是他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伤患,即使能走路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在地震中受了些伤。 路上根本就没有逃难的人,就他们一群人,心底更是犹疑,他们这样背井离乡离开的决定是否是对的,甚至有隐隐后悔想回去的。 只是已经出发了,也不好停下来,只是想到自家兄弟、亲戚、女儿等,过来问卢老爷子,“可不可以往福集镇去一下,我兄弟都还在那里,我这要走,总要告知他们一声。” 卢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只想赶路,却也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兄弟,他兄弟妹妹也在福集镇。 当时想着往南走,也想着经过福集镇,带着他兄弟妹妹一起。 “那我们就走快一点,到了福集镇我们休息半个时辰,有亲戚的赶紧去通知,愿意走的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也要告知一声,好做个准备。”卢老爷子说着,一甩缰绳。 他们这一行人虽有十户人家,人却真不算多,才七十多人。 听着平均每户至少有七个半人,要知道古时候都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加上徭役按户来算,兄弟姐妹儿子媳妇全都住在一起算一户,若一家有两到三个儿子来算,光是儿子媳妇都不止六七人了,这还没算上老人和孩子。 有一户,就是跟着卢老爷子跑商的那个在地震中丧生的伙计,家里就只剩妻儿两人,也算一户。 这女人也是刚强的,知道男人死了后,卢老爷子和伙计们都走,只剩他们孤儿寡母,没个帮衬,日子肯定难过,不如跟着卢老爷子一起走。 她男人跟着卢老爷子这么多年,卢老爷子从未亏待过她男人,家里不仅有了积蓄,连骡车都有了。 如果真有瘟疫,她和儿子更是活不下去,还不如跟着出去闯一闯,说不定就是条活路。 骡车有限,且全都拉着东西,大人全都是跟着骡车走的,只有还小的孩子才能在骡车上坐一会儿,基本上了五岁的孩子,都是大人领着走。 在很多人都受伤的情况,骡子基本上能顶家里两个壮劳力,太重要了,根本不敢太累着家里骡子。 卢桢却没有跟在路上走,她在跟着王耕田学驾牛车。 她现代是会开车的,可开车和驾牛车完全是两回事。 况且卢家三辆车,总不能一直让王耕田帮着驾车,她自己驾车,省的走路,也轻省一些。 王耕田本来见她一个女人来学驾车,连连摆手“这哪是你们女人的活,你要是觉得走的太累,就进牛车坐会儿。” 他见卢桢坐在他旁边的车延上,跟他离的十分近,近的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脸顿时涨红了。 初秋的怀安白天十分炎热,按照现代的说法,气温少说得有三十度,穿的都很单薄,牛车就那么大,车延上坐着两个人,就差一点点就能挨到了。 王耕田一个还没娶媳妇的大小伙子,近距离坐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媳妇,只觉得整个人热的都快烧起来,牛车都快不知道怎么赶了。 卢老爷子从小就是喜欢折腾的,卢恒小时候还穷过,等到原身出生,除了小时候那几年,满了三岁后,卢家日子就改善了好多,后来更不必说,基本就跟小户人家的小姐似的养大,没出去做过什么活,即使是嫁到刘家那三年,有卢家撑腰,刘家人最多也只是对她刻薄些,千方百计从她手里抠钱罢了,家里厨上的事有小桃,她也就做些缝缝补补、扫洒之类的伙计,也没吃过苦。 所以一身皮子白的能发出光来。 这也是后来经历那么苦难后,刘家人把她卖到妓院,还能卖出价格来的原因。 卢桢自己却没有太多这样的感受,在她看来,自己已经穿的很多,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别说脖子,就连脸上,她都裹着她妈日常骑小电动的防晒帽,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就是这双眼睛,她都很不能把墨镜拿出来遮上。 太晒了 习惯了每天都涂防晒霜,且知道皮肤除了自然老化外,最大的伤害就来自阳光的她,毫无防备的被日光直晒,简直突破她的心里防线。 即使她知道这是逃难,她毕竟才穿过来三天,心理上也根本转变不过来,还跟现代小姑娘一样,恨不能把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全都抹上防晒霜。 王耕田见卢桢不走,只能涨红着脸教她驾车。 卢桢在学驾车的时候,宝丫就坐在卢桢身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这孩子性子特别安静,不哭也不闹,卢桢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小丫头才刚两岁,看着还不如她小侄女一周岁的时候,卢桢怕她尿裤子,还悄悄给她兜上了尿不湿。 照道理说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尿不湿怎么也用号了,这小丫头瘦的用号都嫌大。 也不知道原身怎么养的,大概嫁妆都拿去养小妾生的儿子了。 卢桢见她看着,就伸手揉揉她的头,见她长的可爱,就啵儿一声,在她柔嫩的小脸上留下一个香喷喷的吻,“哎呀,我家宝丫真好看” 她日常就是这样和她小侄女相处的,无脑吹,花样吹,每天把小侄女夸的她嫂子都听不下去了。 她们全家都是典型的表扬式、鼓励式、夸奖式育儿,她嫂子则是典型的严母,她嫂子经常说的话就是,全家再没个对小丫头严一点的,她怕是要上天了。 宝丫黝黑的眼睛里泛出一丝光亮,唇角轻微的向上扬了扬,继续坐在那看着卢桢,像是生怕她不见了一样。 这孩子太可爱了。 卢桢简直萌的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啾了一口,“看娘学驾车” 卢桢学的十分认真,且上手特别快,不多时就掌握了一些诀窍,只要不是特别难走的路,在平稳的路面上,她居然也能赶的有模有样。 王耕田有些怀疑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更得有些少,加更一章。 本章继续掉落红包雨,两百个红包雨,小伙伴们准备接了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第 11 章 到福集镇,卢老爷子给了大家一个时辰时间,去通知各自的亲戚,愿意走的,赶紧收拾东西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也能留下个消息,让他们未来想找的话,有个方向。 大家连续不停的赶了十几里路,不光人需要休息,牲口也要休息。 车子一停下,卢桢就伸手把宝丫抱了下来,见卢大嫂也要起来,卢桢连忙制止她“嫂子你歇着吧,我给宝丫把玩,再带小石头去。” 卢大嫂这两天有些嗜睡,已经睡了一路了,小姑子还这样体谅她,让她十分不好意思,撑着身子要起来“没事,我” 才说完,头就有些眩晕。 “赶紧躺下赶紧躺下。”卢桢连忙制止她,“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带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有什么麻烦的,你先把自己伤养好,后面的怎么都好说。” 卢大嫂脸红,可还是挣扎起身说“我还是下去吧。” 卢桢突然想到什么,背着宝丫,把卢大嫂扶下车,到屋后一个树荫密集的无人之处,扶着卢大嫂放水。 卢大嫂在牛车上躺了一路,放完水也不愿回去了,在树荫下的石头上坐着休息,卢桢回车厢接小石头,卢恒叫她“把卢松叫来。” 卢松是卢二叔的长子,常跟着卢二叔去卢家玩,跟卢恒关系比较亲厚。 这次他们的车队就是停在卢二叔家门口,卢二叔看到卢老爷子第一眼,就是跑过来坐到老爷子腿边,拍着大腿就是一声哀凄哭嚎“大哥,你大侄孙没了” 悲戚的哀嚎,吓得宝丫一个瑟缩,趴在她背上紧紧搂着卢桢的脖子。 卢桢感受到她的害怕,连忙伸手去拍她后背安抚她。 宝丫的小脸就紧紧贴在她背上。 卢二叔名叫卢有福,比卢老爷子小好几岁。 卢老爷子因为常年在外跑商闯荡,没太多时间孝顺上面二老,二老也因为身边只有小儿子在,难免对卢二叔更疼宠几分,一直拉着卢老爷子补贴小儿子。 卢老爷子对这个小他几岁的弟弟也很是包容,能给的,凡事也都拉扯他一把。 “大松受伤了,大松媳妇也没了,我大孙子也没了”卢二叔原是白白胖胖富态的长相,此时头发散乱衣着凌乱十分狼狈。 他坐在卢老爷子脚边,哭得就像个孩子。 卢老爷子被他哭的也是心下凄凉,想到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老妻,还有那个跟弟弟一样长的白胖的孩子,眼圈也不由一红,拉他“起来多大人了还做小儿之态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又叫卢有福二子“扶你大哥去牛车上。” 他看了卢松的伤,问卢有福,“叫大夫看过了吗” 卢有福含泪点头。 卢松也是被屋顶整个砸下来,压到废墟下,虽受了伤,却并非像卢恒断了腿,半点不能动的那种,主要的伤还是在身上。 车队中没有大夫,卢老爷子倒是希望能有个大夫跟他们一起走,上次给卢恒正骨的那个大夫,在卢老爷子说震后可能有瘟疫,邀请他同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表示如果真有瘟疫,别人都能离开,唯独他这个大夫不能离开,如果大夫都离开了,那就是彻底放弃这里的人,更何况,这里还有如此多的伤患和灾民。 卢老爷子无奈。 卢桢和卢柏一起去扶卢松,倒是卢松自己说不用扶,捂着伤口自己爬上牛车。 卢家牛车有时候是要跟骡车一起去拉货的,车厢挺大,能够并排躺下三个成年男子。 车厢内原本卢恒和卢大嫂在躺着的,现在卢大嫂,车里只剩卢恒和小石头,宽敞的很。 卢松看到卢恒行动不便的腿,惊讶了一下“你的腿” “断了。”卢恒声音平静。 他不知道这条腿还能不能好,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瘸了的打算。 原本他以为自己连命都保不住,现在命保住了,对于断腿,反而容易接受了许多。 实在是这一路见过太多人间惨像,他们一家能够在地震中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向卢柏伸手“扶我下车。”又向小石头伸手,“跟我一起。” 小石头顿时屁颠颠的跟着他爹一块儿去了。 卢桢自己也早已憋得不行,带着宝丫一起去一个无人的角落,轻声问宝丫“要拉粑粑吗” 宝丫安静点头。 卢桢连忙解了她的尿不湿。 尿不湿早已尿满了,小姑娘有些害羞。 她将尿不湿团成一团,扔在废墟的角落里,用泥土盖上,扶着宝丫蹲下,让她拉粑粑。 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宝丫的屁股和大腿那里起了一些红红的疹子,卢桢怀疑是湿疹。 这时代,就是小女孩,也是穿的严严实实,可她记得她嫂子整天说的就是,小孩子能冷不能热,一热就容易起湿疹,所以衣裳都穿的单薄,像这样炎热的天气,小侄女在家都是穿短裤短袖的,宝丫还是一身古代童装,从脖子包到脚。 她见宝丫伸手挠了挠脖子,解开她领口的扣子一看,脖子上也起了一些细密的疹子。 她连忙掏了湿巾给她擦拭脖子上的汗,又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拿了她小侄女的杏璞霜给她擦了脖子,之后又将她屁屁和大腿也都擦了护臀膏。 她有种想要将小姑娘身上衣服脱下,换上短袖和短裤的冲动。 她记得她给侄女买过两套夏天的汉服,衣服材质是棉麻的,裤子像小裙子一样,宽松透气又凉快,上衣也是宽松版,只领口那里有两粒布质盘扣。 这衣服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穿着十分可爱。 福集镇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骡车队,又是在福集镇原本的商业街中心地段,附近有人看到,便过来打听他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要去哪里。 “地龙翻身,死人太多了,怕有瘟疫。” “瘟疫” 瘟疫二字顿时惊到了很多人,就连卢二叔都惊到了。 “怎么会有瘟疫听谁说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卢老爷子道,然后将自己的推测跟过来询问的人说了。 基本只要有人来问,他都实话跟他们说。 对于卢老爷子来说,如果真有瘟疫,告知给更多人,让他们也趁着瘟疫没来赶紧离开,那是行善积德的一件事。 车队里其他人也不瞒着,只要有人他们就实话实说。 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有他们一直队伍逃难,看的特别傻,如果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则显得他们有先见之明似的,就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逃难的队伍中来,哪怕不是跟着他们,自己逃难也好。 其他人有亲戚在附近的,也都叫了家里腿脚快的人去通知,剩下的人留下看着骡车,之前干粮准备不足的,见卢家和其他走商的人家,身上都背着个装炒米的褡裢,也赶紧拿出自家铁锅,现场捡些土砖来搭个土灶,赶紧炒米,能炒多少炒多少。 没有冻米的,就拿自家带的粮食去跟福集镇的人去换,女人就现场拿着针线缝制可随身携带的褡裢。 附近听到消息的人,都有些慌。 “胡扯怎么会有瘟疫除非老天爷瞎了眼,存心不给我们日子过” “地里庄稼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能收了,这个时候走了庄稼咋办” “我不信,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走,走了庄稼咋办,地咋办” 很多人是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相信老天爷会给他们绝路走。 庄稼没收起来,没有粮食,他们即使走,也只能饿死,还不如留下,将庄稼收了,不管怎样,有地有粮总饿不死。 “逃难逃荒是那么好逃的,我祖爷爷就是逃难过来的,一家人全死了,就剩他” 可不管怎么说,消息还是从福集镇向下传了出去,不管听到消息的人信不信,回去之后总会跟自己的亲朋讲。 他们不知道事情真假,心中慌乱,也没有主意,只想告诉更多的人,让更多的有主见的人,替他们拿主意,做选择。 在福集镇休息了一个小时后,他们这只逃难队伍又增加了两户,一户是卢有福一家,一户是邻居的女儿女婿一家,剩下的,要么是放不下地里庄稼,不愿意走,要么是外嫁女,只能跟着夫家留下,哪怕是不舍跟父母分开,也只能含泪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 刚刚把点击看成了留言,都惊呆了,上一章居然有一千多个评论再一看,点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曼芝 2瓶;秣秣、她的习惯、19451421 1瓶;jax 5瓶;jc 3瓶;jn1976、兮子、1948217 2瓶;老子是猕猴桃、吴14262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第 12 章 从福集镇离开,又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天色渐渐暗了,在又到达一个小集镇的时候,他们这支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小集镇同样有随行人员的亲戚,卢老爷子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附近有亲戚朋友要一起走的,赶紧去通知,哪怕不走,也告知一声他们的去向,将来也好寻亲。 因天色已晚,女人们都拿了厨具出来,趁着天还能看的见,赶紧搭土灶做饭。 男人们推着推车,背着包袱走了一天,也都累的够呛,全都坐下垂着腿休息,休息了会儿,就去帮忙搭土灶、捡木柴。 卢桢下车第一件事就抱两个孩子下来把嘘嘘。 她怕宝丫尿不湿兜久了,屁股会不舒服,赶紧给她摘了。 宝丫有尿不湿,小石头没有,四个小时,尿早就憋不住了,下来快速的放了水,站在树荫下就不愿意回车厢了。 秋老虎实在太厉害,要说昨天气温大约在三十度左右,今天就更热了,且没有风。 牛车在行驶的时候有风还好,停下来,车厢里面就很闷,现在天色逐渐暗了,也凉快了很多,小孩子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早已坐不住,加上车厢里还躺着卢恒和卢大嫂两个成人,能够给两个孩子的空间更是逼仄。 宝丫就紧紧抱着卢桢,不肯撒手。 这孩子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如果真让她撒手,她也会放手,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是会一直看着你,看的你心软。 偏偏卢桢又是个榴莲属性的,外表看着又硬又扎,内心却很柔软,看到这样又软又萌的小孩子就扛不住了,只能抱着她。 此时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小孩子体温高,她抱着宝丫还挺热,便站到树荫下,摘了帽子不停扇,给自己删,也给宝丫删。 扇着扇着就觉得不对了,擦,宝丫头上居然有虱子 她看的顿时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原本还不觉得头皮痒的她,忽然觉得哪哪儿都痒。 她坐不住了,翻开她的头皮,细软的茸毛上,果然有些细细密密的白色虱子卵,还有细小的虱子。 我的老天爷啊,我现在把她头发都剃光,会有人说她吗 她不知道自己头上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虱子,她现在就想把自己也剃成光头。 她家是有推剪的。 她小侄女还没出生,她嫂子就买了,后来就自己动手给侄女剃头发,直到满了两岁,才把小侄女头发给养起来扎小辫子。 日常她哥剃头,都是自己用推剪推。 她实在受不了了,趁现在还没赶路,抱起宝丫,拎起木桶和木盆对卢老爷子说“爹,我带宝丫去那边洗个头。” 卢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天快黑了,赶紧回来。” “嗯,我顺便打水回来。” 刚刚进这个小集镇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看到一口露天井。 小桃正在往地上搬出去,见卢桢要去打水,就想过来帮忙,卢桢直接制止了她,让她休息,自己带着宝丫去井边。 卢桢坐在牛车上学驾车,小桃是靠双腿走路的,两个时辰相当于现代四个小时的路,一刻未停过,即使这样,小桃还很是不安,一定要跟过来,手里拿了两个木桶和木盆,打了水倒在盆里。 “行了,这里你别忙了,回去吧。” 在卢桢的强烈要求下,小桃才又打了一桶水放在她旁边,自己拎了一桶水回去。 她真的很累,从地震之后,她就一直在挖掘和做馕饼,除了睡觉,一刻没有歇息过,今天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虽然累,但对于自家小姐的体贴,小桃还是很感动。 望着小桃离开的背影,想到小说里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被刘家卖掉的结局她不知道小说里小桃最终的结局怎么样了,是成了人牲,还是卖到一些不好的地方。 但是她在这里,不管怎么样,她总是要护着这个小姑娘的。 想到前路茫茫,卢桢长出了口气,解开宝丫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拿出家里买推剪时送的剪头发的剪刀“宝贝,你头上有小虫虫,娘给你把头发剪短一点扎小辫辫好不好” 宝丫有些懵懂地看着她,也不回答,只用手抓着她的衣摆。 卢桢也不管那么多了,给她梳了梳头发,就咔咔咔,将她头发剪到齐脖子的老虎沟那里,然后给她洗头。 水是井水,但因是露天的,被烈阳暴晒了一上午,也不是很冷,她家浴室洗发水很多,主要是她和嫂子喜欢买,各种品牌的洗发水,这个还没用完,就又种草了别的品牌,全都买回来试,还全是家庭装。 给宝丫洗完,她自己也洗了一下。 原身头发超级多,乌黑,还很长,都拖到腰以下了,洗起来特别麻烦。 卢桢有些崩溃,洗好后,直接拿了剪刀,齐腰给剪了,只留到上腰到肋骨那个位置。 实在太多太厚太长了。 而且她不知道原身怎么养孩子的,照道理说自己有嫁妆,日子过的也不差,家里还有小桃,怎么把亲女儿照顾成这样,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头虱子。 可惜家里没有除虱子药,不然说什么都给头发抹上。 她洗完头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望着露天的井水,想到接下来的干旱,不知道自己空间的九缸水够不够用,想了想,把宝丫抱到一旁的大树下坐着,“宝丫,你坐这不要动,娘去打些水,一会儿就好,好吗” 宝丫还是不说话,很乖巧的坐在石头上,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她。 卢桢把自己家原本放油的大钢桶摆在自家走廊上,拿了木桶下去。 露天水井并不是与地面齐平的,可能是天热,水量下降了很多,要往下走六七个阶梯,才能打到水。 卢桢拿出大钢桶,直接放到井里,灌满一桶水,送到空间的走廊上。 她家钢桶最大的有五百升,最小的也有三百升,一共八个,没一会儿八个钢桶就全部装满。 她还将家里其它能够装水的容器,也全都装满了水。 这时候那边土灶都已经搭好,柴火也捡回来,已经有人来这边打水去做饭了,卢桢赶紧打了一桶水上来,找了个有遮掩的地方,给宝丫洗脸擦身体,自己身上也擦了下,才回到众人休息的地方。 宝丫的头发都干了,卢桢头发因为又多又长,表层基本都干了,里面还有些湿,不能扎起来,就在两鬓各弄了一缕,扎到后面去,就那么散着。 等她抱着宝丫回来,王耕田正不知从哪里找来草料,在给两头牛喂草,正好见到卢桢披散着头发回来,闻着她头发上传来的阵阵清淡的香味,王耕田脸突然爆红,扭捏的把草料扔在地上,赶紧跑回自己家那边去了,跑回去了,还忍不住回头。 “在看什么”王耕牛有些疑惑的问了王耕田一句。 王耕田红着脸有些扭捏。 他知道卢桢嫁的是秀才公,他是肯定比不上的,只是她现在跟着卢家逃难,那是不是说明她男人已经在地震中 且不提小伙子心中浮想联翩。 卢大嫂可能是脑震荡的缘故,这几天都有些嗜睡,还在睡着,卢恒倒是醒着的,一下子注意到宝丫和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 “生虱子了,痒。” 一说到虱子,卢桢就觉得头上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头皮有些发麻。 可这对卢恒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对他们来说,有虱子太正常了。 卢恒跟着卢老爷子出去跑商,经常十天半个月都难洗一次头,生虱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小石头倒是半点不嫌她们头上有虱子,还凑到卢桢身边闻了一下“姑姑好香啊” 宝丫用的是卢桢小侄女的幼儿专用洗发水,无香精,没有味道。 卢桢的这个却很香,哪怕她已经尽量洗的很干净,并抹了没有味道的护发素,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闻到一些淡淡的清香。 卢桢朝小石头招招手“过来。” 小石头立刻高兴的凑过去,她扒了一下小石头的头发,小石头头上没有虱子,她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依然会随机掉落两百个红包哒,小伙伴们快来接红包雨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548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9451421 5瓶;1948217、吴14262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第 13 章 卢父他们还不知道,因为知县大人的死亡,他们逃过一劫,也让更多的人提前开始了逃难的旅程。 此时才地震第三天,所有受灾的百姓都还在忙着救助自己的家人,忙着挖掘被埋的尸体,想到去逃难的人几乎没有,路上十分空旷。 卢父担心天气太过炎热,且不知道地震波及面有多大,如果十天都走不出震区,那他们提前离开其实也没有意义,因为瘟疫一旦蔓延开,整个震区都会有瘟疫,并不会因为你提前走就传染不到。 只要你还在震区,就都有感染的可能,哪怕是他们家准备了足够多的水,可那些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全部拿出来的,也就是说,途中可能还是会引用野外的河水。 而一旦他们这群人中有人感染,就可能感染给更多的人,他们这群人也将分崩离析。 虽是他带着这样一群老弱病残逃难,他们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这些老弱病残的家人中,也有青年壮汉,卢父不可能离开他们,带着家人独自逃难,那样太不安全。 所以卢父十分迫切,几乎是全力在赶路。 这让其他几乎人家很不解,尤其是他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伤患,即使能走路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在地震中受了些伤。 路上根本就没有逃难的人,就他们一群人,心底更是犹疑,他们这样背井离乡离开的决定是否是对的,甚至有隐隐后悔想回去的。 只是已经出发了,也不好停下来,只是想到自家兄弟、亲戚、女儿等,过来问卢父,“可不可以往阜宁镇去一下,我兄弟都还在那里,我这要走,总要告知他们一声。” 卢父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只想赶路,却也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兄弟,原身也有。 原身一弟一妹,都在原身的拉扯下有了家业,弟弟在福集镇上开了个布庄铺子,从他那里拿货。 妹妹嫁了镇上的商户,开了个食肆,日子也能过得去,至少在原身的资助下,吃穿不愁。 他道“我们中午会在福集镇停留一个时辰,让牛和骡子都得到休息,阜宁镇离福集镇不远,有亲朋的人到了福集镇赶紧去通知,一个时辰后在福集镇集合,看天色,应该能在傍晚到达富新镇,晚上会在富新镇留宿,若是一个时辰内赶不到福集镇的,让他们直接往富新镇去。” 他叫来张顺,让张顺下去通知所有人。 这个消息顿时让车队中很多忧心亲朋的人高兴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兄弟有娘家的,兄弟大多数都群居在一块儿,那些有娘家的却没办法,现在能够有时间去通知她们的娘家人,她们自然高兴。 家里有伤势不重的,就赶紧叫了双腿还能跑能跳的人,去通知他们的亲朋,有几乎亲朋住的不远,又腿脚不便,无法快步赶路通知的,就叫那腿脚利索的一起带个话,至少留下个消息,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走了,今后就算有什么事,也能凭着这个消息去寻亲。 现在离秋收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这乡镇下面的农户都是靠田地庄稼为生,卢父估计,即使有人去通知,愿意跟他们离开的人也不会太多。 而卢父愿意给他们时间去通知亲朋,也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车队中来。 他们这一行人说是有十户人家,人却真不算多,才七十多人。 听着平均每户至少有七个半人,要知道古时候都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加上徭役按户来算,兄弟姐妹儿子媳妇全都住在一起算一户,若一家有两到三个儿子来算,光是儿子媳妇都不止六七人了,这还没算上老人和孩子。 有一户,就是跟着卢父跑商的那个在地震中丧生的伙计,家里就只剩妻儿两人,也算一户。 这女人也是刚强的,知道男人死了后,卢父和伙计们都走,只剩他们孤儿寡母,没个帮衬,日子肯定难过,不如跟着卢父一起走。 她男人跟着卢父这么多年,卢父从未亏待过她男人,家里不仅有了积蓄,连骡车都有了。 如果真有瘟疫,她和儿子更是活不下去,还不如跟着出去闯一闯,说不定就是条活路。 车队的人数庞大了,路上遇到土匪难民,哪怕是看着他们人多,想来抢劫他们的时候,也得掂量一下,一般小股的流民也会避开他们一二。 不过人多就会面临一件事人多嘴杂,各有心思 难管。 这一点卢父其实不担心。 他们车队几乎全是原身跑商团队中的伙计及家人,原身和伙计们搭档多年,早已行程默契,且十分信任。 他们的家人虽各有心思,但大多还是以这些伙计为主,毕竟他们是家中的顶梁柱,挣钱的。 剩下的三户,也都是卢家的邻居,家境都还不错,除了卢家有两辆骡车一辆牛车外,剩下的就是这三户邻居家当最多,同样是骡车牛车齐全,其余家里最多就是如张顺家,两个骡子的。 就连家中男人死了,只剩下一个女人一个小儿的李寡妇,家里都有一辆骡车,混在队伍中,让骡车拉着家当和她儿子,半点不拖累队伍。 可以说,卢父在这个队伍中是占有绝对主导权的,所以他并不惧怕队伍中再添一些人,他能掌控的住。 跟他跑商的那些伙计,只会听他的话,抱成一团。 天气炎热,连续不停的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大人还能忍得住,孩子们全都吃不消了,不是摔跤,就是哭闹。 他们想跟卢父说,让大家歇会儿。 这路上都没人,就他们这一群人,他们实在无法卢父的焦虑,没有闷头赶路的强烈欲望。 卢父道“不能歇啊,现在歇了中午赶不到福集镇,必然会影响到下午的行程,要是在傍晚之前赶不到富新镇,那晚上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这年头,宿在荒郊野外还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很有可能会遇到豺狼虎豹等野兽,尤其是地震之后,多了很多尸首,那些野兽饿了也会下山吃人。 “让大家都振作一下精神,再赶赶,到了福集镇就好了,大家可以小睡一会儿歇歇脚。” 听卢父这么说,众人又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孩子走不动,就将他们抱到骡车上坐着歇会儿。 骡车有限,且全都拉着东西,大人全都是跟着骡车走的,只有还小的孩子和家里伤了腿的人才能在骡车上坐一会儿,基本上了五岁的孩子和伤势不在腿上的,都要自己走。 在家庭成员有伤的情况下,一头骡子基本上能顶家里两到三个壮劳力,太重要了,根本不敢太累着家里骡子。 卢母也是自己走的,卢父让她坐到牛车的车厢中去,车厢已经并排躺了两个成人,卢桓和卢大嫂,还有两个孩子,卢母进去也没地方坐。 卢桓腿断了,卢大嫂脑震荡,她总不能让他们起来让她坐吧 卢桢见她不肯坐牛车,就拿了自己平时户外徒步用的静脉曲张弹力袜给卢母。 卢母还嫌弃呢“这大热天的还穿这么长一袜子,我不穿。” 静脉曲张弹力袜,又叫分段压力型弹力袜。可以挤压静脉的血液,促进血液回流。卢桢和嫂子都喜欢户外徒步旅行,静脉曲张弹力袜是必备品。 说到静脉曲张弹力袜很多人可能都不熟悉,其实它和红军长征时绑腿的效果是一样的,只是现代科技发达,谁还绑腿啊,都是买这种弹力袜来护腿,在户外徒步时,可以减少腿部受伤,保护腿部。 可卢母不知道啊,这袜子还是黑色,长度到膝盖下面,又长又热,现在这气温少说有三十七八度,都快把她热晕过去了,女儿还给她穿这么长一袜子,她哪里愿意穿 卢桢无奈,只好将这袜子的作用跟卢母说了,并拿电视上解放军绑腿来做例子,卢母才勉强穿上。 刚穿上的时候腿肚有些胀,很不舒服,卢母老是想拖了,卢桢就大喊一声“爹” 卢母马上投降“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没穿,还跟你爹告状。”╭n╮︶︿︶╭n╮ “你不想穿就还我,这袜子两百多块钱一双呢。” 卢母一听,更舍不得了,纠结的在卢桢腿上轻轻拍了一下,“都是你爹把你惯得这么大手大脚,两百多一双的袜子也舍得买”顿了顿,“你不是说这袜子好穿吗再拿一双给我,我给你爹送去。” 这袜子卢桢倒是有好几双,黑色的、肉色的都有,她嫂子也有好几双,但都是女式的。 她回头看了下车厢,低声说“我去找找我哥的。” 她极少去四楼,但她和嫂子青梅青梅一起长大,对她嫂子归置东西的习惯特别熟悉,果然,打开他们房间电视柜下面的抽屉,就找到了她哥专门放袜子的抽屉。 电视柜下六个抽屉,左边三个分别装着她嫂子的内衣、内裤、袜子,右边三个抽屉分别装着她哥的内裤和袜子,最下面那个抽屉装的全是他哥的分段式压力型弹力袜。 她随意的从里面找出一双黑色的给卢母,叫卢母给她爹送去。 “我平时骑车那帽子,你也给我。” 那防晒帽的帽檐又宽又大,下面还有个蒙面的装束,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卢桢有专门防紫外线的渔夫帽,卢母看不上,觉得黑色吸热,戴上又热又丑,她觉得年轻小姑娘就应该穿的鲜亮一点,哪像她,天天除了黑白灰,还是黑白灰。 可卢桢觉得,丑有什么关系,防紫外线才是王道啊。 卢父见卢母过来,以为她是晕车,就让她到自己骡车这里来,累了就在骡车上坐一会儿,他扶着她,也能陪她说说话。 卢桢没有跟在路上走,她在跟着王耕田学驾牛车。 她现代是会开车的,可开车和驾牛车完全是两回事。 况且卢家三辆车,总不能一直让王耕田帮着驾车,她自己驾车,省的走路,也轻省一些。 王耕田本来见她一个女人来学驾车,连连摆手“这哪是你们女人的活,你要是觉得走的太累,就进牛车坐会儿。” 他见卢桢坐在他旁边的车延上,跟他离的十分近,近的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脸顿时涨红了。 初秋的怀安白天十分炎热,按照现代的说法,气温少说得有三十度,穿的都很单薄,牛车就那么大,车延上坐着两个人,就差一点点就能挨到了。 王耕田一个还没娶媳妇的大小伙子,近距离坐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媳妇,只觉得整个人热的都快烧起来,牛车都快不知道怎么赶了。 卢父从小就是喜欢折腾的,卢桓小时候还穷过,等到原身出生,除了小时候那几年,满了三岁后,卢家日子就改善了好多,后来更不必说,基本就跟小户人家的小姐似的养大,没出去做过什么活,即使是嫁到刘家那三年,有卢家撑腰,刘家人最多也只是对她刻薄些,千方百计从她手里抠钱罢了,家里厨上的事有小桃,她也就做些缝缝补补、扫洒之类的伙计,也没吃过苦。 所以一身皮子白的能发出光来。 这也是后来经历那么苦难后,刘家人把她卖到妓院,还能卖出价格来的原因。 卢桢自己却没有太多这样的感受,在她看来,自己已经穿的很多,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热的她恨不能把空间里的t恤和短裤拿出来穿。 太热了 热的她都感觉脖子里要起痱子了。 王耕田见卢桢不走,只能涨红着脸教她驾车。 卢桢在学驾车的时候,宝丫就坐在卢桢身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这孩子性子特别安静,不哭也不闹,卢桢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小丫头才刚两岁,看着还不如她小侄女一周岁的时候,卢桢怕她尿裤子,还悄悄给她兜上了尿不湿。 照道理说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尿不湿怎么也用号了,这小丫头瘦的用号都嫌大。 也不知道原身怎么养的,大概嫁妆都拿去养小妾生的儿子了。 卢桢见她看着,就伸手揉揉她的头,见她长的可爱,就啵儿一声,在她柔嫩的小脸上留下一个香喷喷的吻,“哎呀,我家宝丫真好看” 她日常就是这样和她小侄女相处的,无脑吹,花样吹,每天把小侄女夸的她嫂子都听不下去了。 她们全家都是典型的表扬式、鼓励式、夸奖式育儿,她嫂子则是典型的严母,她嫂子经常说的话就是,全家再没个对小丫头严一点的,她怕是要上天了。 宝丫黝黑的眼睛里泛出一丝光亮,唇角轻微的向上扬了扬,继续坐在那看着卢桢,像是生怕她不见了一样。 这孩子太可爱了。 卢桢简直萌的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啾了一口,“看娘学驾车” 卢桢学的十分认真,且上手特别快,不多时就掌握了一些诀窍,只要不是特别难走的路,在平稳的路面上,她居然也能赶的有模有样。 王耕田有些怀疑人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第 14 章 途中不断的有人从他们觉得离他们亲朋家最近的路口离开,去通知他们的亲朋。 一直到中午时分,一天最热的时候,才到了福集镇。 基本上所有人一到福集镇,就全累趴下了。 一到福集镇,卢父就对大家伙儿道“福集镇上就有医馆,有伤的都去医馆上点药,天太热,别伤口给捂烂了有闲钱的,叫大夫几幅药带着备用,这么热的天,中暑了可不行。” 连续赶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的路,不光人需要休息,牲口也要休息。 车子一停下,卢桢就伸手把宝丫抱了下来,见卢大嫂也要起来,卢桢连忙制止她“嫂子你歇着吧,我给宝丫把玩,再带小石头去。” 卢大嫂这两天有些嗜睡,已经睡了一路了,婆婆和小姑子还这样体谅她,让她十分不好意思,撑着身子要起来“没事,我” 才说完,头就有些眩晕。 卢母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哎哟,你可赶紧躺下吧,受伤了逞什么强你小姑子就是给两孩子把个尿,累不着她,再说还有我呢” 她一把抱起小石头,要带他去小便。 卢大嫂望着婆婆和小姑子的背影,眼圈有些红。 这个时代将就多年媳妇熬成婆,原本婆婆虽也不是刻薄的,但也没有这样体贴过她,她平时孝敬公婆,敬重丈夫,只是履行一个女人和媳妇的基本德行罢了,此时却觉得自己遇到了这世上难得良善的好婆婆,好小姑子,哭着同时又笑了,心中温暖,即使是面对未来茫茫逃难路,似乎都没那么害怕了。 即使丈夫瘸了,有公婆在,有她在,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卢桓不知道她心中千思百绪,见她红了眼,不由问她“怎么了” 卢大嫂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遇到这么好的婆婆,是我的幸运。” 卢桓也笑了,牵着卢大嫂的手“别想太多。” “嗯。”她红着脸点头。 等卢桢和卢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卢大嫂起身,“我也下去。” 卢桢突然反应过来,路上赶了六个小时的路,不光孩子憋不住了,大人们也都急着放水了。 她连忙把宝丫放入车厢,“哥,你帮着看着点宝丫。”又急忙把卢大嫂扶下车,到屋后一个树荫密集的无人之处,“要我扶着吗” 卢大嫂红着脸“不用。” 卢桢就背过身去,替她望风。 古代也没个厕所,即使有厕所也被地震震塌了,只能这样露天大小便。 卢大嫂在牛车上躺了一路,原本就头晕,被颠的头更晕了,反而是下车后觉得舒服一些。 放完水她也不愿回去了,在树荫下的石头上坐着休息,卢桢想到卢桓,过去把宝丫接过来,问他“哥,我去把爹给你叫来。” 卢桓一愣,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木然点头。 卢父也是早憋不住,自己先放了水,回来就见女儿过来找他,“爹,哥叫你” 有些话几乎不用说,懂的都懂,卢父也懂,小跑着朝牛车过去,把卢桓扶下车。 福集镇也是震区,镇上房子倒塌了小半,就连路面上都倒了写废墟,车队过不去,只能临街停下,卢父叫了几个人去清理前面的路面,他去弟弟妹妹家。 卢父的弟弟叫卢有福,是个长的白胖富态的中年男人。 见到卢父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像见到亲爹亲娘一样,朝卢父扑了过来,悲嚎一声“大哥,你大侄孙没了” 悲戚的哀嚎,吓得宝丫一个瑟缩,趴在她背上紧紧搂着卢桢的脖子。 卢桢感受到她的害怕,连忙伸手去拍她后背安抚她。 宝丫的小脸就紧紧贴在她背上。 卢有福比卢父小五岁。 卢父因为常年在外跑商闯荡,没太多时间孝顺上面二老,二老也因为身边只有小儿子在,难免对卢二叔更疼宠几分,一直拉着卢父补贴小儿子。 卢父原身对这个小他几岁的弟弟也很是包容,就兄弟两个,也不外道,能给的,凡事也都拉扯他一把,导致卢有福哪怕都三十多岁当爷爷了,他性子还有些立不住,年轻时候依靠爹娘和大哥,现在爹娘都去世了,就靠着大哥,没个主意。 此时看到卢父,就跟见了亲爹一样,抱着大哥就哭起来,好不凄惨。 “大松受伤了,大松媳妇也没了,我大孙子也没了”想到他白白嫩嫩的大孙子,卢有福哭得更惨,原是白白胖胖富态的长相,此时头发散乱衣着凌乱十分狼狈。 他坐在卢父脚边,哭得像个孩子。 卢父被他哭的也是心下凄凉,想到记忆中那个跟弟弟一样长的白胖的孩子,眼圈也不由一红,拉他“快起来,多大人了还做小儿之态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又道“你大侄子也受伤了,腿断了,唉,能说什么能在天灾中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卢有福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从小被他爹娘养的娇,性子软弱惯了,就有些受不住。 “大松伤势怎么样了看过大夫了吗” 卢有福红着眼睛点点头,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 卢父去看了卢松的伤,幸好没伤着骨头。 卢松作为原身弟弟的长子,也是被原身带在身边教养过的,也跟原身去跑过商,人也比较警醒,地震的时候他倒是先醒来了,跑去救儿子,哪知儿子媳妇都没救出来,自己也受了伤。 卢父到底不放心卢松的伤,拿了消炎药给卢松吃了,又叫卢桢过来,将他身上的伤重新消毒包扎。 “这药丸是我从前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据说是他们那边的特产,跟我们这里的药丸很有些不同,效果却很好,你先吃两颗。”又给了他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丸,道“药丸不多,但命更重要。” 他大儿子是刑警,跌打损伤的药都是家里常备的,像什么三七片、云南白药、七厘散,家里都有。 卢松是被屋顶整个砸下来,压到废墟下,倒是卢有福运气好的很,居然丁点伤都没有,也是他废了老鼻子劲把儿子从废墟里挖出来,人才这么狼狈。 卢松的伤比卢桓好得多,卢桓是完全不能走了,卢松却还能自己走。 看着一车队的伤患,卢父倒是希望能有个大夫跟他们一起走。 上次给卢桓正骨的那个大夫,在卢父说震后可能有瘟疫,邀请他同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表示如果真有瘟疫,别人都能离开,唯独他这个大夫不能离开,如果大夫都离开了,那就是彻底放弃这里的人,更何况,这里还有如此多的伤患和灾民。 卢有福想到大哥震后居然立刻赶过来找他,又是感动的稀里哗啦,但看着如此庞大的一个车队,又有些不解地问“大哥,你们这是” 卢父叹了口气道“这次地震死了太多人,天又这么热,怕人死后无人收尸,会有瘟疫,就先带着大家逃难去了。“ 卢有福一听有瘟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转身收拾行李去了,半句话都没有的,要跟卢父走。 卢父望着跟小孩子一样的弟弟,心中无奈,叫卢二叔的二子卢柏去姑姑家,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要是愿意,就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未时出发。” 他们到福集镇正好十一点,休息两个小时,一点整出发。 早在他们来到福集镇,在小木棍的影子处于正中的时候,卢父就调好了表,将太阳照在小木棍上,影子刚好在中间位置的时候,将手表时间调到十二点整。 卢姑姑就住在镇上,卢柏脚程快,很快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卢父说“姑姑姑姑没了” 卢姑姑没了,她的丈夫儿女也不愿意跟着走。 卢父知道这样的情况,沉默了下,带着卢柏去埋了卢姑姑的地方,没有纸钱,只能找了块石头放在那做记号,今后如果回来,还能再找到卢姑姑。 卢桢自己也早已憋得不行,带着宝丫一起去一个无人的角落,没想到听到宝丫说要拉粑粑。 卢桢连忙解了她的尿不湿。 尿不湿是刚换上的,之前的尿不湿早已尿满了,许是天热的缘故,宝丫的屁股和大腿那里起了一些红红的疹子。 这时代,就是小女孩,也是穿的严严实实,可她记得她嫂子整天说的就是,小孩子能冷不能热,一热就容易起湿疹,所以衣裳都穿的单薄,像这样炎热的天气,小侄女在家都是穿短裤短袖的,宝丫还是一身古代童装,从脖子包到脚。 她见宝丫伸手挠了挠脖子,解开她领口的扣子一看,脖子上也起了一些细密的疹子。 她连忙掏了湿巾给她擦拭脖子上的汗,又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拿了她小侄女的杏璞霜给她擦了脖子,在给她擦完屁屁后,又将她屁屁和大腿都擦了护臀膏。 大腿那里许是兜了尿不湿的缘故,也长了一些红疹子。 想了想,还是将她衣服脱下,从她小侄女小时候的衣服里头,找出两件夏季汉服给她换上。 小汉服是棉麻材质,十分轻薄两块,粉红色,下面是九分的宽松小裤子。 这衣服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穿着十分可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第 15 章 此时大家都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女人们都拿起锅碗瓢盆开始做饭,男人们去捡干柴,不多时,福集镇上便燃起袅袅炊烟。 福集镇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骡车队,又是在福集镇原本的商业街中心地段,附近有人看到,便过来打听他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要去哪里。 “地龙翻身,死人太多了,怕有瘟疫。” “瘟疫” 瘟疫二字顿时惊到了很多人,就连卢二叔都惊到了。 “怎么会有瘟疫听谁说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卢父道,然后将自己的推测跟过来询问的人说了。 基本只要有人来问,他都实话跟他们说。 对于卢父来说,如果真有瘟疫,告知给更多人,让他们也趁着瘟疫没来赶紧离开,那是行善积德的一件事。 车队里其他人也不瞒着,只要有人他们就实话实说。 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有他们一直队伍逃难,看的特别傻,如果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则显得他们有先见之明似的,就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逃难的队伍中来,哪怕不是跟着他们,自己逃难也好。 其他人有亲戚在附近的,也都叫了家里腿脚快的人去通知,剩下的人留下看着骡车,之前干粮准备不足的,见卢家和其他走商的人家,身上都背着个装炒米的褡裢,也赶紧拿出自家铁锅,现场捡些土砖来搭个土灶,赶紧炒米,能炒多少炒多少。 没有冻米的,就拿自家带的粮食去跟福集镇的人去换,女人就现场拿着针线缝制可随身携带的褡裢。 附近听到消息的人,都有些慌。 “胡扯怎么会有瘟疫除非老天爷瞎了眼,存心不给我们日子过” “地里庄稼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能收了,这个时候走了庄稼咋办” “我不信,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走,走了庄稼咋办,地咋办” 很多人是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相信老天爷会给他们绝路走。 庄稼没收起来,没有粮食,他们即使走,也只能饿死,还不如留下,将庄稼收了,不管怎样,有地有粮总饿不死。 “逃难逃荒是那么好逃的,我祖爷爷就是逃难过来的,一家人全死了,就剩他” 可不管怎么说,消息还是从福集镇向下传了出去,不管听到消息的人信不信,回去之后总会跟自己的亲朋讲。 他们不知道事情真假,心中慌乱,也没有主意,只想告诉更多的人,让更多的有主见的人,替他们拿主意,做选择。 也幸亏他们幸运,灾情严重,地方县衙腾不出手来追究他们责任,不然就凭他们在没有瘟疫的时候散播瘟疫的谣言,在古代也够他们狠狠吃一壶的。 卢父到底不是纯正的古代人,只想着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去逃命,却不知道,在古代随便传播瘟疫的谣言,引起恐慌,是要进大牢的。 知道卢父要在福集镇歇一个时辰,等待那些去通知亲朋故友的人回来,众人吃过午饭喂过骡子后,就各自找了树荫躺下休息,有的干脆往自己骡车下面一躺,不到片刻中,就一片呼噜声。 在烈日下连续不停走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哪怕是成年的汉子都觉得累,更别说还有很多伤患。 伤患去医馆看过大夫,买了些药,回来也躺下休息。 卢父没有休息,他怕卢母腿吃不消,见卢母睡着,拿了红花油给她按了一下小腿,又让卢桢拿了爽老人鞋给卢母。 这老人鞋还是卢桢给他们买的,他们一回都没穿过。 甚至卢母还把卢桢说了一顿,觉得她买的鞋丑,灰不溜秋,贵还贵的要死。 卢桢就说卢母不懂欣赏,黑色鞋子才好搭配呢,花花绿绿的才不好搭衣服,所以她的鞋子基本都是黑白灰,偶尔其中点缀些色彩。 卢母自己开店,批发惯了,什么东西都批发,包括她和卢父穿的鞋袜,批发市场的鞋子,又便宜又好穿,一百多的鞋子,能抵外面买的三四百。 还有仿大牌的莆田鞋,卢母都跟店主混熟了,每次都过去拿货,都是批发价。 现在这黑面老人鞋穿着正好,黑色不显眼,也不累脚。 卢父很累,他也想睡,但想了想,还是拿着砍刀出去,寻合适的树干给卢桓做拐杖。 一直到出去的陆陆续续都回来,卢父也才勉强做出一根,还是粗糙没打磨过的。 他将拐杖递给卢桓,“试试,看长短怎么样,要是长了,我再修修。” 拐杖上面是y状,可以撑在腋窝下,树干中间刚好有个三指粗的枝丫,砍断之后,手可以抓在这里。 可惜这样符合拐杖要求的树干,他只找到这么一根,路上还得慢慢寻摸,给他再做一个。 卢桓试了之后觉得还得用。 有了拐杖,再遇到大小便这样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烦别人来扶他,他自己就可以解决,至少不那么无助、尴尬,保留了些尊严。 出发时,他们这只逃难队伍又增加了两户,一户是卢有福一家,一户是邻居的女儿女婿一家,剩下的,要么是放不下地里庄稼,不愿意走,要么是外嫁女,只能跟着夫家留下,哪怕是不舍跟父母分开,也只能含泪留下。 庄户人家,靠天靠地吃饭,眼看着地里庄稼就要熟了,让他们为还莫须有的瘟疫抛下庄稼去逃难谁都不肯的。 新增的两户人家,卢有福家有头牛,可以拉车,另外一户人家没有骡车的,但他老丈人家有一辆牛车,一辆骡车,他自己还人力拉了一辆板车,车上放着些家当和两个男童,男人在前面拉,女人在后面推,女儿跟着推车走。 老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就留下了。 从福集镇离开,又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天色渐渐暗了,才又到达富新镇,他们这支队伍又停了下来。 如此一天十个小时,因为震后路面不好走,总会遇到要清理路面的情况,一天也只走了四十多里路。 卢桢穿了静脉曲张弹力袜,腿倒还好,那些平时不怎么运动的,突然间走这么长的路,明天估计腿会疼的他们怀疑人生。 她在想,要不要把卢父叫过来,让卢父教他们怎么绑腿。 卢父是不会绑腿的,可卢桢会。 有一次她出门徒步的时候,忘了带分段式压力型弹力袜,那次徒步的距离又长,没办法,只好跟着专业户外的驴友学了绑腿。 卢父听了后也觉得很有必要。 因天色已晚,女人们都拿了厨具出来,趁着天还能看的见,赶紧搭土灶做饭。 男人们推着推车,背着包袱走了一天,也都累的够呛,全都坐下捶着腿休息。 卢父见他们都在歇着,就让张顺和王耕牛把所有男人召集起来,教他们绑腿的法子“你们以前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乍然走这么长的路,腿会不习惯,明天早上大腿小腿肯定会疼,现在我教你们个法子,可以让你们在长途赶路的时候,走再长的路,腿也不疼” 他们此时还没感觉到那种小腿、大腿拉筋的疼,就是累,但明天早上就能体会了。 现在听说还有走路不疼腿的法子,都仔细听卢父给他们讲解。 就连过去跟着卢父一起跑商的张顺、王耕牛等伙计们,也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卢父道“这个法子,还是前天我儿伤了腿,给我儿接骨的大夫告诉我的,我今天试了一下,腿果然不疼。” 卢父叫了卢桢过来,叫卢桢帮他绑腿,给大家示范。 绑腿又叫护腿,是一种腿部防护措施,主要作用是保护腿部。 绑腿的制作也很简单,一根结实的布就可以。 卢家别的没有,就布多。 这次地震中,很多布都被毁了,不是破了就是脏了。 卢父干脆让卢桢拿出两匹黑色粗麻布出来,制成一条条宽十厘米,长一点五米到两米的绑腿,分给车队里的人。 车队刚加了两户人家,人数近百人了,每人两条绑腿,两匹粗布差不多也尽够了。 卢桢给所有人做示范,又说了要点,比如脚踝部要十分紧,小腿肚那只要七八分紧,到了膝盖下面只要四五分紧就够了。 “一定要按照刚刚教的方法来绑,平贴腿面不断向上打到腿弯处,太松或太紧都不行,太紧了走路走不开,太松了起不到护腿的作用,等会儿大家回去练习一下,再教下你们家人。”卢父扯着嗓子跟大家说“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们了,绑腿的制作方法我也教你们了,就连绑腿的布带我都分给你们了,愿不愿意绑腿看你们自己。” “不要不当回事,不然腿疼的是你们自己,而且这绑腿不光能护腿,还能防止水蛭、蚊虫和荆棘的刺” 卢父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赶紧喝了口水。 其他人拿到绑腿,都一脸稀奇的拿回去,学着卢桢教的那样,一点一点的往自己腿上试。 也确实有不当回事的,倒是跟随卢父跑商的那些伙计们,都很认真的练习绑腿,教自己家人绑腿。 张顺他娘就不愿意绑“那么好的两匹布,就这么撕了,不要给我啊”张顺娘嘀咕道“绑什么腿,哪里就那么娇了,走几步路就要绑腿,我儿子跟卢老爷跑商好几年了,也没见他绑过腿” 这话居然还引起不少人的赞同。 尤其是看到卢父拿着剪刀将那好好的粗布剪成一条一条的,心疼的哟,那可都是新抹布,用来做衣裳,能做好几件,穿好几年呢。 “走走走,捡木柴去,天都要黑了,不吃饭,绑什么腿”几个人毫不在意的把绑腿往怀里一揣,捡木柴、搭土灶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第 16 章 卢桢教完众人绑腿,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嘘嘘。 她怕宝丫尿不湿兜久了,屁股会不舒服,赶紧给她摘了。 宝丫有尿不湿,小石头没有,四个小时,尿早就憋不住了,下来快速的放了水,站在树荫下就不愿意回车厢了。 秋老虎实在太厉害,要说昨天气温大约在三十度左右,今天就更热了,且没有风。 牛车在行驶的时候有风还好,停下来,车厢里面就很闷。 车厢虽然有一面是开了门的,但其它三面都是封闭的,只在开车头的那个方向开了个小窗透气。 现在天色逐渐暗了,也凉快了很多,小孩子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早已坐不住,加上车厢里还躺着卢桓和卢大嫂两个成人,能够给两个孩子的空间更是逼仄。 宝丫就紧紧抱着卢桢,不肯撒手。 这孩子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如果真让她撒手,她也会放手,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是会一直看着你,看的你心软。 偏偏卢桢又是个榴莲属性的,外表看着又硬又扎,内心却很柔软,看到这样又软又萌的小孩子就扛不住了,只能抱着她。 卢母看到就心疼她,要接过来自己抱“给我吧,这么热的天,抱个孩子更热。”她看着女儿额头上的汗,摘下帽子给卢桢扇风“你看你额头上的汗。” “没事。”卢桢抱着宝丫到一个树荫下坐下。 此时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小孩子体温高,她抱着宝丫还挺热,就拿了芭蕉叶的扇子给宝丫扇。 卢母看不得女儿这样辛苦,就给卢桢扇,完全不顾自己。 扇着扇着就觉得不对了,卢母就觉得不对了,伸手翻了下宝丫的头发“我滴个天啊,这丫头头上怎么生了虱子” 卢桢是没生过虱子的,但是卢母小时候生过。 “在哪儿” 卢母抓了一只下来给卢桢看“呶,你自己看,是不是虱子你赶紧别抱了,别把你也染上了。” 她看的顿时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原本还不觉得头皮痒的她,忽然觉得哪哪儿都痒。 “妈,你快给我看看,我头上不会也有吧”她慌的连喊娘都忘了。 卢母往她头上一番,全是白色的虱子卵“我滴妈哎,你头上哦,一头的” 卢桢只觉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就你这头发,又厚又多,我看干脆剪了得了。” 卢桢连连点头,她现在恨不能把自己剃成大光头。 吴管家在喂牛和骡子,卢父和小桃在做饭。 卢家都是卢爸爸做饭的,小桃看到卢父居然要过来做饭,眼睛都瞪大了,十分无措的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烧,我去打水。”卢父突然反应过来,将厨上的事交给小桃,自己拎着木桶去打水了。 一听卢父要去打水,卢桢和卢母两人连忙拎着俩木盆跟去。 卢母临走的时候还翻了下小石头的头皮,见小石头的头上没虱子,才松了口气,又叫住卢父“等等,我再看看你头上。” 一翻到卢父头上的虱子,卢母嫌弃的叫了一声“我滴娘哎” 卢父的原身在外跑商,一出门就是几个月,风餐露宿,别说洗头了,有水洗个脸都不错了,头上有虱子太正常了。 但卢母受不了啊,卢母想到她身体可是每天跟卢父同床共枕的,不会她头上也有虱子吧 这个想法让她恨不能立刻到井边,洗头洗澡。 刚刚进这个小集镇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看到一口露天井,露天井的井水被烈阳暴晒了一天,上面的水都是温热的,洗头一点都不冷。 卢父给两人打了满满两桶水,“你俩先洗,我把这桶水送回去给小桃做饭,一会儿来给你们打水。”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别打,等我来,不然掉井里拉都拉不上来。” 卢桢抬眼回了卢父一句“我会游泳。” 卢父眼睛一瞪“会游泳也不行乖,等我过来,我很快的。”说完就提着水桶大步走了。 此时来打水的人很多,都是回去做饭的,卢桢和卢母就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洗头。 卢母看着卢桢一直拖到屁股下面的长头发,受不了地说“你把剪刀给我,我给你把这头发剪剪,难怪你这身子的原”她说漏了嘴,看了宝丫一眼,连忙改口“不聪明,头上的营养都养头发去了,哪里还有营养养脑子” 她是听卢桢说了卢桢原身把宝丫当人牲给小妾儿子换粮食,为刘家累死累活当牛做马,最后还把自己卖给妓院为刘家筹钱的事情,觉得卢桢原身肯定脑子不好。 原身头发养的挺好,卢母抓在手里,一大把,又厚又多,卢母毫不客气的在齐背部肩胛骨下面一点,咔咔给剪了。 “你也过来,你这头发就跟你娘一模一样,头发不黑,多还挺多的。”卢母叫宝丫。 宝丫有些害怕,缩在卢桢怀里。 卢桢接过剪刀“给我吧,我来给她剪。”然后在宝丫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宝贝,你头上有小虫虫,娘给你把头发剪短一点扎小辫辫好不好” 宝丫有些懵懂地看着她,也不回答,只用手抓着她的衣摆。 卢桢也不管那么多了,给她梳了梳头发,就咔咔几下,将她头发剪到齐脖子的老虎沟那里。 她家是有推剪的。 她小侄女还没出生,她嫂子就买了,后来就自己动手给侄女剃头发,直到满了两岁,才把小侄女头发给养起来扎小辫子。 日常她哥剃头,都是自己用推剪推。 她拿出推荐,把宝丫老虎沟下面的绒毛和耳朵附近的毛发剃的干干净净,“这样就不热了。” “把我的也给剪了。”卢母放下头发,背过身对卢桢说。 “留多长” “跟你差不多就行,到时候咱们把头发盘起来,谁能看出来我们把头发剪了”卢母很乐观。 之后就是洗头。 卢桢先给宝丫洗,再给自己洗。 她们带了两个木盆,她和卢母一人一个。 一盆水洗完,正好卢父又拎着桶回来了,赶紧给她们打了水再洗一遍。 卢桢用干净的水给宝丫把头发清了一遍,再用她清过的水,又洗了一遍头,再用清水洗一遍。 卢父催她“你快点,一会儿他们就过来冲澡了,你娘给你们拦着,我去给你们打水,你们也赶紧洗把脸,擦擦。” 卢父居然还带了个凉席过来,给她们围了个圈。 他们这地方早晚温差很大,现在天渐渐暗下来,气温也开始下降,虽然还没到晚上那么冷的时候,却也有些凉了。 也幸好这水不冷,擦着也还舒服。 她用洗面奶把自己连脸带脖子都仔细洗了一遍,身上也都拿毛巾仔细洗过,才觉得清爽了,然后给宝丫洗。 之后卢母洗过,卢父也冲了个凉,在卢母的强烈要求下,把头也洗了。 也幸亏卢桢空间里有换洗衣服,都换了干净衣服。 以前卢桢看不上,打包让卢母捐掉的衣服,此时都派上了用场。 这些衣服料子材质都是好的,只是要么款式不好看,要么颜色不不喜欢,要么就是去年喜欢,今年有了更喜欢的。 现在拿出来穿,很合适啊,因为卢桢买的都是黑色、灰色、深蓝色。 用卢母的话说就是“年纪轻轻小姑娘,整天穿的灰突突的。” 现在这些灰突突的衣服,在逃难途中穿正好。 “可惜没有虱子药。”卢母遗憾的说。 想到她这一头的虱子,她就觉得头上到处都是虱子在爬,痒。 “多洗几次头就没了。”卢桢说。 “唉,但愿吧。”卢母惆怅地叹气。 卢桢顺手就把几人衣裳给洗了,低声对卢父说“爹,等一会儿没人了,咱们把家里那些储物箱都装上水” 家里的大钢桶都装上水了,但收拾出来的储物箱还空着。 那天打完水,卢父实在太累了。 卢父点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第 17 章 回来的时候宝丫的头发都干了,卢桢头发因为又多又长,表层基本都干了,里面还有些湿,不能扎起来,就在两鬓各弄了一缕,扎到后面去,就那么散着。 等她抱着宝丫回来,王耕田正不知从哪里找来草料,给他家的两头骡子喂草,正好见到卢桢披散着头发回来。 队伍很长,卢家在队伍的最前面,经过王耕田家的时候,王耕田闻着她头发上传来的阵阵清淡的香味,脸色爆红,扭捏的把草料往骡子脸上塞。 王耕牛抽出他手里的草料“快塞到骡子鼻孔里去了。” 王耕田脸更红,又窘又迫。 想回头继续看,又不好意思,只能红着脸埋着头喂骡子。 “你刚在看什么”王耕牛有些疑惑的问了王耕田一句。 王耕田有些扭捏,心砰砰跳,很不好意思说。 他知道他是配不上卢桢的。 卢桢嫁的是秀才公,他是肯定比不上的,只是她现在跟着卢家逃难,那是不是说明她男人已经在地震中她成了寡妇,那他是不是 想到卢桢嫁给他,儿女成群围着他叫爹的画面,王耕田脸更红了。 且不提小伙子心中浮想联翩。 卢大嫂可能是脑震荡的缘故,这几天都有些嗜睡,还在睡着,卢桓倒是醒着的,一下子注意到宝丫和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 “生虱子了,痒。” 一说到虱子,卢桢就觉得头上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头皮有些发麻。 她不知道原身怎么养孩子的,照道理说自己有嫁妆,日子过的也不差,家里还有小桃,怎么把亲女儿照顾成这样,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头虱子。 可这对卢桓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对他们来说,有虱子太正常了。 卢桓跟着卢父出去跑商,经常十天半个月都难洗一次头,生虱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小石头倒是半点不嫌她们头上有虱子,还凑到卢桢身边闻了一下“姑姑好香啊” 宝丫用的是卢桢小侄女的幼儿专用洗发水,无香精,没有味道。 卢桢的这个却很香,哪怕她已经尽量洗的很干净,并抹了没有味道的护发素,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闻到一些淡淡的清香。 卢母去给小石头洗澡,卢桢将洗过的衣服都挂在车厢上,夜里寒冷估计是干不了,如果明天不下雨,那么大的太阳,估计很快就干了。 小桃已经煮好粥了,是用卢桢从空间里拿出的陶罐煮的。 铁锅都裂了,只能烤饼。 连续不停的走了四个小时的路,小桃也非常累。 从地震之后,她就一直在挖掘和做馕饼,除了睡觉,一刻没有歇息过。 但是她知道,所有人都累,老爷和小姐比她更累。 想到院子里那九口大缸,和那个大车箱,她知道,那都是老爷和小姐熬夜做的车厢。 老爷和小姐体谅自己辛苦,让自己休息,自己熬夜做活儿,小桃十分感动。 小姐就是太善良了。 想到小姐在刘家被欺负,小桃叹口气。 她还没适应卢桢现在的人设,还以为她是原身那个善良无私到圣母的女人。 如果不是善良,又怎会这样体贴她一个下人对比刘家人的嘴脸,再看看老爷和小姐,小桃真觉得她家小姐就是菩萨降世,有老爷撑腰,还能被刘家欺负成那样。 “小桃,吃过饭我陪你去井边,你也去洗把脸,把身上擦擦。” 小桃脆声应道“哎” 其实她不想去,她只想睡觉。 qaq 酉时的时候,出去通知亲朋故友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他们大多都是自己独自回来,仅一户人家是跟着他们来的,这一户人家还是全家死光,只剩下母子两个的,男人拉着一辆板车,上面坐着他的老娘。 大概是亲人死的太多,老太太眼睛都快哭瞎了,头发花白,看上去满脸暮气。 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去关注,累了一天,他们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只想睡觉。 卢母、卢桢、卢大嫂加两个孩子,晚上睡在三轮车斗制成的车厢里的,虽然很挤,但将就将就也能睡的下。 卢母怕卢父晚上受寒,让卢父也睡车厢里,“横着睡,挤挤够的,你睡最里面,我睡你旁边,桢桢带着小石头和宝丫睡中间,慧莲睡桢桢旁边” 唯独卢桓不好安排。 主要是卢桓腿受伤,不方便蜷缩着睡,横着睡大家挤挤确实能挤得下,但腿就伸不直了。 “行了行了,你们睡吧,我晚上和老吴去骡车上睡。”肯定不能睡地上的,夜里太冷了,要是受了寒很麻烦。 卢父将一辆骡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将骡车放平,上面铺了被褥,和卢桓睡。 卢桢空间里是有帐篷的,家里好几顶帐篷,她和嫂子一人一顶野营帐篷,她哥和嫂子还经常带小侄女出去春游、秋游,也是有一个大帐篷的。 帐篷不能拿出来,防潮垫倒是可以。 因是夜晚,卢桢把防潮垫给卢父后,卢父直接弄块灰布将防潮垫裹起来,卢母接过去道“我把两头缝起来。” 这种丝毫不用考虑针线好坏的缝法,速度很快,中间露在外面的布边沿,像扣子一样,锁了几处。 卢桢空间里还有羽绒睡袋的。两千克的羽绒,可以供零下十多度的温度保暖。 她想拿出睡袋,卢父已经直接抱着被褥走了“又不是寒冬腊月,两床被子够了。” 卢桓不能洗澡,卢父还是拿了毛巾给他擦了身体,卢桢过去重新给他的腿消毒上药,是外用的消炎药。 退烧药给了卢父,以防止卢桓晚上发烧反复。 卢父安排了四个人守夜,两个守前半夜,两个守后半夜,守夜的活卢父还特意安排了个守夜表,除了那个带着幼子的寡妇外,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人,不拘男女。 家里女人体贴男人白天太累,主动揽下守夜的活,卢父在排守夜表的时候,就尽量将男人和男人分在一起,女人和女人分在一起。 等大家都睡了,卢父带着火把,叫了卢桢,去井边打水。 守夜的人看到卢父带着卢桢离开,好奇他们去哪儿,卢父道“白天去叫人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和桢桢过去迎一迎,有个火把亮着,他们也能知道方向,知道往哪儿走。” 两个守夜的人顿时觉得卢父做事真的很周到,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地方,他都想到了。 等到了井边,卢父拿着火把给卢桢照亮,“你行不行不行我来吧石板上滑,你小心上面的青苔。” 卢父很不放心她。 “没事,我行的。”卢桢拿了空间里的储物箱,一一灌上水,再直接放空间里去。 她空间的院子和走廊上,已经摆满了大水缸和装满水的大钢桶,储物箱都快没地儿搁了,就哪里空放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 “家里的煤气还能用吗水龙头你开过没有水吗”卢父问着。 “都说了里面的一切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煤气不能用,自来水也都没有,我试过了。”等卢桢把十多个储物箱全部装满水,也是累的够呛,裤脚和鞋子都湿了,夜里又冷,她脚冻的冰凉,上去就把脚上鞋子脱了,擦干脚,穿上厚袜子。 等他们都忙完,已经快戌时末了,也就是快到晚上九点,出去通知亲朋故友的人才全部回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第 18 章 卢桢以为自己带了静脉曲张弹力袜,第二天早上起来腿应该不会疼,可她忘了,这不是她原来只要有时间每天跑五公里的身体,而是个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户千金,哪怕后来嫁了人,每天也就是一些针线扫洒的活,乍然一天疾行四十里,哪怕她有小半时间都坐着牛车,这个运动量也依然不是现在的身体能够承受的。 小腿还好,毕竟是有分段式压力性弹力袜,大腿疼的跟拉筋了似的,每走一步大腿筋都疼的发颤。 不光是她,车队里除了卢父和几个常年跑商的伙计,基本每个人都这样。 常年在地里劳作的汉子倒还好,平时不怎么运动的人,腿都疼的打抖。 卢母也幸亏有卢桢给她的静脉曲张弹力袜,虽然腿也疼,但比其他人好多了。 之前还有人说不用绑腿,没把绑腿这事放在心上,等早上醒来,腿疼的跟抽筋一样,都受不住了,赶紧向家里老娘,或是媳妇儿,拿了绑腿按照卢桢教的那样,认真的绑,有几个昨天没有认真听,不是绑紧了,就是绑松了。 张顺、王耕牛他们这些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全都认真的把腿绑了起来,也让他老子娘都绑了腿,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效果,可往南几千里路,要一直这么疼,可怎么受得了,希望这绑腿真的能让腿好受点吧。 刚开始绑腿走路,大家都有些不习惯,觉得小腿肚那里涨,甚至有人怀疑绑腿的功效,觉得绑着走路不舒服,中途还给它摘了。 “当个裤腰带还挺好的。” “就是,哪里用绑腿走两天习惯就不疼了。” 卢父也不勉强他们,布带他是发下去了,愿不愿意戴就是他们的事了,等到别人腿不疼,自己腿疼的受不了,自然会去绑。 他自己最爱看各种抗战神剧的,对于抗战神剧里经常出现的这个绑腿,是深信不疑。 刘志轩和刘张氏他们去了张家大舅那边,果然不出刘志轩所料,张家大舅并不愿意跟他们走。 张大舅有些为难的抹了抹脸“志轩,不是大舅不愿意相信你,大舅也知道你是书人,见识比我多,可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秋收了,你这时候让我放着田里庄稼去跟你逃难” 张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两年靠着女儿往娘家拿些东西,张家才人人穿上了新衣裳,日子稍微过的比往年好了些。 刘志轩目色沉沉,但在外人面前,他向来装的温文,“庄稼再重要,也重不过命去,我不怕告诉你,今天我去了县衙,连县丞大人都要带着家人离开怀安了,你确定还要留下吗” “这这不是还没有瘟疫吗那也只是你们的猜测,假如没有呢”张大舅还是不愿走。 “你不看看这日头有多热这么高的温度,在地龙翻身中死去来不及挖出来就地掩埋的尸体,三天就得腐烂,今天都已经第三天,再不走你以为还来得及吗”原本还对瘟疫这事持怀疑态度的刘志轩,此时越发觉得,得赶紧走。 “这这”张大舅语塞,来回疾走了两步,“那就放这满地的庄稼不要” 想到满地就要丰收的庄稼,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刘志轩摆足姿态道“志轩得了消息就立刻赶过来提醒大舅,你毕竟是我亲娘舅,你要愿意留在这等死志轩也无话好说,外甥就自己先告辞了,到时候大舅别怪外甥没来通知你就行。” 他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刘张氏连忙拉出刘志轩“志轩,志轩”又赶忙全她大哥“大哥,志轩骗谁也不能骗你啊,要不是真有瘟疫,我们何苦带着家当大老远跑来哦” 刘张氏对外虽泼辣,但对儿子和娘家哥哥,说话还是软和的。 “大妹,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大哥都一把年纪了,留下来兴许还能有条活路,这要去逃难,家里也没粮食,路上岂不是要饿死” 去年种的粮食已经快吃完,就等着今年秋收的粮食了。 刘张氏倒是能理解大哥的想法,可还是劝道“可粮食也没有命重要啊。” 刘志轩道“大舅恐怕还不知道瘟疫的可怕,地龙翻身尚且能够活命,瘟疫来临,那可是十室九空,人间地狱。” 见张大舅还是犹豫不肯走,刘志轩也不耐烦了,对刘张氏道“娘,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我们的心意也尽到了,走吧。” 小张氏看看父亲,又看看冷着脸走出去的刘志轩,哭道“爹你就听表哥的吧那卢家全家都跑光了一条街的人都走了县丞大人也要走了,你还留下做什么啊真要有瘟疫,哥哥们可怎么办啊” 这话顿时戳中张大舅,他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在地震中死了,就剩两个儿子了。 “这这这”张大舅来回不停的踱步,显然也是被说的没了主意“那也是要被饿死的啊” 他既放不下快要成熟的庄稼,又怕真的有瘟疫。 刘志轩要不是怕路上有危险,舅舅一家也好掌控,他早转身走人了,最终他权衡了一下说,“如果真的放不下,现在就去把庄稼收了,带走” 只剩一个月庄稼就差不多能熟了,这个时候都已经青里泛黄,真要打下来,勉强也能吃,总比饿的吃草要强。 “现在”张大舅又吃惊了。 他还从没想过要提前收庄稼,庄稼还没完全成熟 “要么瘟疫来临全死,要么路上啃草根,你是愿意啃草根还是愿意吃粮食” “那当然是愿意吃粮食了”张大舅理所当然的说,他想了一下,“其实现在收也不是不可以” “要收就尽快,我现在回刘家村,明天一早,如果你们还不愿意走,就自己留下吧”说着,刘志轩就自己转过身去“娘,我们走” 刘张氏看看张大舅,又看看儿子,她有心想留下来帮忙,可到底还是儿子重要,连忙跟上去了。 刘志轩见小张氏抱着孩子还在看着张大舅,冷着脸喊了一声“还不走么” 小张氏背着包袱,抱着孩子,连忙跟上。 他们也是有辆骡车的,是在临走的时候,去附近人家用低价买的。 刚经过地震,几乎每家每户都元气大伤,有骡子的人家也愿意用骡子换银钱,毕竟骡子再重要,也没房子重要,现在房子塌了,他们也要银钱重建,加上骡子在地震中受了点擦伤,价格就被刘张氏压的极低。 刘志轩自己手臂受伤了,是半点事情不愿做的,尤其是卢氏说的,因为他手臂废了无法再考举,而对他弃若敝履,直接抛下他离开,更是触及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自尊心。 为了他手臂的伤,他更是不愿碰任何一点事物,所有事情都是交给刘张氏和小张氏的。 刘张氏今年三十七岁,不算年轻,也不算太老,自己赶着骡车,小张氏就怀里抱着儿子,背上背着大包袱,这大包袱里除了她这两年攒下的衣裳,还有从刘志轩那里弄来的银子和首饰。 刘志轩光看外表,也是能称得上一表人才的,不然卢家也不会看上他,卢氏也不能对他情根深种死心塌地。 他父亲是秀才,刘张氏年轻时也生的貌美,心气很高,不然也不会在丈夫时候,还咬牙培养出一个秀才出来,小张氏长的像姑姑刘张氏,就像山间的野桃花,自也是美的,她又是家中幼女,哪怕张家日子过得不算好,她也没吃过太多苦,眼下又是抱儿子,又是被包袱,除了前两天的挖掘,今天算是她人生最累的时候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卢氏的离开,才让她受这样的苦,小张氏更恨卢氏了,不然这一切都会是卢氏在做。 刘志轩算不准舅舅会不会跟他一起走,那么带上村里的人,就很有必要了。 刘家村同样遭灾,房子塌了压死不少人,好在里正还活着。 他直接去了里正家,和里正说了震后可能会有瘟疫的事。 里正都五十多岁了,能当上里正,算是附近最有见识的老人了,听刘志轩说连县丞都打算离开怀安县去逃难了,自然是信的。 哪怕不信刘志轩的话,就他自己判断,这几天天这么热,也确实有可能发生瘟疫,只是先前忙着救人,没往这处想而已,现在想到,自是大惊,额上汗水直冒。 里正踟蹰道“现在让大家走,他们肯定不同意。” 谁会同意啊 刘志轩说“我已经通知了我娘舅,娘舅已经夏天收割庄稼,我们明天一早就走。”顿了顿,又道“虽然还没全熟,但有的吃总比到时候吃草根树皮来的强。” 里正赞同的点头。 刘志轩能在不到弱冠之年就考上秀才,还是有几分才气的。 其实里正并不想走,他已经五十多岁,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和他同龄的人基本都全走了。 他不想逃难,哪怕就是死,他也想死在家乡,死在故土。 可他放心不下他的儿孙,他曾孙才刚三岁,孙儿已经是童生,说不定下次科举,就能考个秀才回来。 “你这消息能确定吗” “这都是我预估,我如何能确定”刘志轩皱眉,“只是我那岳家一家今早已离开,今早我去了县衙,县丞大人听我说完此事,也已经在准备离开” 听说知县已死,县丞也要走,里正坐不住了。 这城里要是没有官兵,山上匪徒要下来抢劫杀人可怎么办 他踟蹰了许久,对刘志轩道“轩哥儿,你能回村告知我们这一消息,不管后面有没有瘟疫,我都记你这一功,我这就去召集村民,只是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走,我就不保证了。” 说着,里正就叫二儿子拿了铁铜钵,哐哐哐的满村子砸响。 刘志轩听后垂下眼帘,还是那副斯文有礼的样子。 “这贼老天,热的出奇。”张顺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不少人都被烈阳晒得眼前发晕,“今年这秋老虎怎地这般厉害看这种热法,只怕不到五天,尸体就得臭了。” 现在他有些庆幸带着全家出来了。 他让王耕地赶车,自己跑到前面,“卢叔,咱们这走的方向不对啊,不是往南吗” 卢父望着还遥遥无期的震区,叹了口气,对张顺道“顺子,你算过没有,咱们这地界几天没下雨了” 这都是地龙翻身后的第四天了,从地龙反射之前的五天,就没有下过雨,算算也差不多有十天了。 张顺眉头微皱,没明白卢父的意思。 卢父低头,“水囊里的水快喝光了吧” 张顺捏了下水囊,里面的水已经喝光了。 今早出发前,卢父就让车队的每户人家,至少装一桶水带上路上喝。 井水目前还没受污染,即使生喝也没事,可卢父为了以防万一,早上硬是早起了半个时辰起来烧水。 卢家家里有暖水瓶的,还是大号的那种,除了以前家里有舍不得扔的,还有儿子儿媳结婚时采办的和儿媳的陪嫁。 虽然现在用暖水瓶的人不多了,家里也有热水器,但他们那里以前说白了就是乡下,还维持着一些老传统,像结婚陪嫁热水瓶,那都是必须的。 他儿媳陪嫁了两个红色热水壶,他们自己也置办了两个新的,加上以前家里闲置的三个大号和两个小号,总共九个热水壶,全都装满了热水。 夜里寒凉,有口热水也是好的。 “从这里,穿过马坊镇到东岔子沟,再往前走上半天就有水了,这还是我年轻时候喜欢到处跑,偶然经过那里。”这是卢父原身的记忆,“这天热的邪门啊,都走了半天了,都没见水。” 想到女儿说的干旱,卢父擦了把汗,“从这里,经过万山,到鹿凉,咱们走水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第 19 章 最终愿意跟刘志轩一起离开的人,除了他娘家大舅一家、里正一家,还有三家。 刘里正到底还是有些号召力的,在刘里正带着全家人下去割稻收庄稼的时候,那两家听了里正的话,就也跟着去了。 他们不懂什么太大的道理,只知道,连县丞都要跑,村里最有学问的书人都要走,里正都说要走,那肯定是要走的,那就跟着里正做呗,里正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他们下去收割还没成熟的稻子时,村里其他人看到都说他们是傻子“里正家什么人,你是什么人里正家四十多亩地,家里存粮都有不少呢,没有今年的粮食也饿不死,你跟着里正学” “就是,眼看着过一个多月就能收了,你这时候割了,那今年一年的收成都白瞎了。” 被村里人骂的,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了,可看着里正一家还在割稻,他们咬了咬牙,还是继续收割。 只是他们虽然答应了跟刘志轩离开,却不是马上离开,而是将稻子收割了后,又打了下来,放在稻场上晾晒。 刘志轩气的差点就维持不住他温文尔雅的人设。 “这天,晒个两天就差不多干了,即使有瘟疫,尸体也不会那么快腐烂,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来得及。”刘里正不慌不忙的说。 刘志轩倒是想走,可连他娘舅家都是这么干,且他们愿意提前收割稻子,跟他们走,已经非常信任他了。 一般人谁这么干除非脑子不好。 在剩下的村民心里,那两家都是脑子不好,里正家则属于钱多了烧得慌。 刘里正还在和刘志轩套路,该往哪儿去“我一表哥就在泉城,泉城离我们这最近,可往那去。” 刘志轩却第一时间想到卢家人往南去了。 他突然想到,如果真有瘟疫,难民逃难,必然跟他们一样,都想往离他们最近的地方逃,泉城是距离他们这里最大最繁荣的府城,想必难民都会往泉城去逃。 那路上若都是有瘟疫的难民,他们混在其中,真的躲得过吗 他将想法和刘里正说了,刘里正摸摸胡子,欣慰地点头“不愧是弱冠之年未到就能考上秀才的人,若今年没有地龙翻身,马上要来的秋闱,轩哥儿必能中”他浑浊的眼睛有些可惜的看着刘志轩,“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依你看,我们该往何处” 刘志轩在南、北两个方向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牙道“往北” 往北一千八百里就是京城,他虽赶不上今年的秋闱了,但去京城感受一下秋闱的气氛也好,还有明年的春闱。 且京城的向学氛围也比怀安要好得多,若是有幸能拜大儒为师刘志轩的眼里闪过野心的光芒,南方文风虽盛,但到底太远,数千里路,三年后秋闱回乡考试,又是数千里路,远不如京城来的更适合。 要是运气好,没有瘟疫,或灾情过去,三年后再回乡参加秋闱考试,也更有把握一些。 刘里正听完,也觉得往北最佳,那毕竟是天子脚下,总不可能看着有难民不救。 刘志轩和刘里正商量好后,就定下了逃难的方向,“那就后天一早,往北” 万山到鹿凉有一百六十里路,按照他们现在每天四十里路来计算,大约需要四天能走到,这是比较顺利的情况下。 实际上,由于地震之后,地面有些裂开,直接将路断裂,或是被倒塌的物体挡住前面的路,他们时常要要清理路面,或是绕道行走,或是砍树搭桥。 只是他们这群人大多有车,走官路还行,若绕小路,车子根本无法通过,很多时候绕着绕着,还得原路返回,再想办法过路障,一路废了不少时间,若是砍树搭桥,又不方便牛车和骡车通过。 卢父还算比较有先见之明,走的时候把家里的两扇大门放在了牛车车厢顶上,两扇大门一路上派了不少用场。 两扇大门还算结实,也可扛不住这么多骡车,牛车在上面通过,在走到陈家湾时,两扇大门还是废了,而他们这一群人也快走废了。 原本还不愿绑腿的人,觉得自己走几天就适应了,可想不到每天都要赶这么长时间的路,每天都累的腿打抖,倒是那些绑了腿的人,在熬过第一天的不适应之后,后面倒开始感到舒服了,小腿真的不疼。 此时旱情还不重,虽多日未下雨,但一路总还遇到有水的地,不至于缺水。 倒是留在怀安的人,眼看着稻子就要熟了,却连日不下雨,顿时急了,还有掩埋在废墟中的尸体也不忙着挖出来的,还能干活的汉子们一个个去有水的地方担水浇田,力争将这最后的一个多月熬过去,熬过去他们就有来年的粮食吃了。 “怎么还不下雨地都快干了。”从远处担水倒入田地里的老农用袖子擦汗,望着隔壁田地干的都快开裂了,他又赶紧挑起水桶,赶到不远处的曲沟里挑水。 曲沟是以前的怀安县县令为了能有水灌溉农田,特意挖出来的蓄水沟,沟宽有两米,深有一米五左右。 平日里里面会长一些水草,附近的孩童们也会去曲沟洗澡、游泳、抓鱼。 田老汉挑水水桶站在曲沟前,用葫芦瓢一瓢一瓢的往桶里舀水。 以往挑水只需要将桶往曲沟里一放,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还得用瓢舀,木桶下去都显得太大,舀不到水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地都裂了,眼瞅着稻子就熟了。”他望着不远处一样和他在担水的老农叹气。 “可不是嘛,往年曲沟里都不缺水,今年都见底了,附近田地都要从这曲沟里挑水,再这样下去,曲沟也得干了。” “曲沟不是通了东惠湾么怎么还能干了”老农也是不解。 虽然他们这地方常年缺水,但自从挖了这条渠沟后,每年都有从东惠湾的大河中灌水下来,这里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干过了。 田老汉望着脚下已经干得没几担水的曲沟,道“过两天要是还不下雨,我就只能去楼沟挑水了,总要把这几天糊弄了,熬一熬,稻子收了就好了。” 对于地里的庄稼,他们还是抱着希望的,只期盼着老天赶紧下一场雨,只需一场雨,他们这些时日再浇的勤快些,待要收了今年的庄稼,日子总还有盼头。 老汉舀了两瓢水,抬头望了望炎热的仿佛在冒烟的天“是要去楼沟担水,我看咱这曲沟,撑不了两天了。” “卢叔,咱们还有多久才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卢父了。 实际上卢父也是十年前走过这条路,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原本没有树的地方,可能又生出来新的参天大树,原本有林子的地方,也可能遭到当地人砍伐,加上地震路不好走,原来可以当做标识的东西倒塌,四天的路,硬是被他们走了六七天还没到。 他们的水早已喝干,好不容易遇到有水的地方,也因天气炎热,晒的只剩一小洼。 “咱们今晚就歇这吧。”好不容易遇到水,天色也已经晚了,卢父张罗大家休息,“这里荒山野岭,怕是有野兽,大家晚上警醒一点” 他们是眼看着路面越来越干,田地里的泥土都干的裂开,原本还需要卢父提醒他们储水,现在不用卢父说,他们自己就拎着桶下去打水了。 就是卢桢,也不再说洗澡洗头了,实在是水太少了,唯一难受的,就是头上的虱子。 “忍忍,再过两天就有水了。”卢父拍着她肩膀安慰她,这个池塘只剩下一个底,只堪堪够给大家喝的,用是别想了。 卢桢木然的用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她爹。 道理她都懂,只是有时候头皮痒,她伸手挠了挠,指甲缝里就能被挠下来两只虱子的感受,真的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懂。 这两天,她基本已经完全掌握了赶车技巧,王耕田已经被她打发回王家了,现在赶车的人是她。 她赶车,卢母就坐在卢桢旁边的车延上,抱着宝丫,专心致志的在给宝丫头上捉虱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第 20 章 “有水了,有水了” “在哪儿” “前面,前面五里路的地方有个池塘,池塘里还有水” 原本都快被晒蔫吧的人们顿时大喜,纷纷拿起自家盛水的盆、桶“快快快,我这嗓子都要冒烟了” 要不是前些天卢父每次遇到水源,都提醒他们多带一些水,他们这些人怕是都要渴死了。 刚开始卢父让他们多带水时,还有人不乐意,毕竟水这东西沉不说,还不好带,路上颠簸,颠着颠着就洒了。 现在不用卢父多说,他们自己就积极的带着盆啊桶的,赶紧去装水。 他们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个澡桶,澡桶这东西,本是又沉又笨,不好携带,可在有骡车的情况下,就好带多了,将澡桶固定在骡车上,米粮油盐药材之类不方便携带的小东西,全都塞在澡桶里就可以了,澡桶大,又能装,放在骡车上好固定又不占地方。 加上它打一个价格不便宜,很多人家都舍不得把澡桶扔下,所以现在车队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带着澡桶的,没带澡桶的,要么是澡桶在地震中压坏了,要么是没有骡车没办法,拿去跟左右邻居换银钱了。 此时这澡桶就派上了大用场,好容易遇到一个池塘,一个个的全都灌了大半桶水。 “别急,别急,水烧开了喝都烧开了喝”卢父大声吆喝着。 “没有锅啊” “锅都坏了,摊点饼还行,烧水水都漏了” “你们几家合并一起烧,有好锅的烧水,没好锅的烙饼” 卢父站在骡车上,居高临下扯着嗓子喊“大家听好了,这地震中死的可不光有我们人,还有动物,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动物尸体就算没有动物尸体,我们走了两天路才遇到这一个池塘,附近的动物怕是都在这里喝水,没有尸体粪便总有的,疫病通过什么传染就是粪便和病毒,你不烧开了,回头生病,咱们队伍里可没大夫给你治” 之前还嚷嚷的人不说话了。 随着天越来越热,路上遇到的腐烂的尸体越来越多,环境越发的恶劣,他们对于会有疫病的事,也都上心了。 原本他们逃难就是为了防疫病。 “这粪便还能传染疫病我看就是城里人穷讲究,我们乡下那还不是张口就喝了,也没见得病。”从下面跟上的一个老太太跟自家儿子嘀咕。 旁边被卢家救了的张顺娘听到就不高兴的怼道“那你就别烧,就喝那粪水尿水” “你喝的不也是粪水尿水”老太太丝毫不示弱的怼回去,话虽如此,她还是找来干柴,认真烧开水。 反正这路上到处都是干柴,又不费事。 跟老太太一样想法的人其实不少。 在卢桢原本的时代,一直到解放后才开始大面积烧开水喝的,古代人都直接喝生水,也只有有钱人家才烧水喝,称热水为汤。 卢父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在福集镇的药店,买了不少明矾。 此时明矾终于起到了效用,虽不能完全将水净化干净,但总比这样直接饮用要好。 “今晚就住这吧,大家休息一下,大黑和刘二狗守上半夜,尤嫂子和桂花婶子守下半夜。” 一群人都累的够呛,因为没水,都不需要洗漱,直接合衣裹被就躺下睡了,一个个全都浑身酸臭。 卢桢也一样,她空间里有水,但不知道这样干旱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根本不敢浪费空间的水,只把内裤给换了。 因为时常出去旅游、户外徒步的缘故,她准备了不少一次性内裤,此时都派上了用场。 不光是她的,就连她嫂子的都被她找了出来,给了卢母。 卢桢给宝丫换尿不湿,卢母看到宝丫屁股上的红印,气的说卢桢“明天不许再给宝丫兜这玩意儿了,你看把宝丫屁股给兜的,晚上大人要睡觉兜一下没事,明天宝丫有尿,我来给她把尿。” 没有水,卢桢就拿她小侄女的湿巾给宝丫擦屁屁,再尽量把自己手指擦干净,给她抹护臀膏。 护臀膏厚厚的,像猪油一样的质地,抹在屁屁上,既可以为皮肤保湿,也能行程一道防护膜。 卢桢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了。 在炎炎烈日下暴晒好几日,哪怕卢桢头上戴了防紫外线的遮阳帽,戴了口罩,依然被晒得蔫头耷脑,因为没水洗头,她感觉哪里都有虱子,头上、衣服上、被子上。 她最后的一点坚持,就是早晚刷牙了。 看过牙医做过正畸的她,太知道牙齿的重要性了。 只是她省水到什么程度呢,牙刷挤了牙膏干刷,刷好后只漱一次口。 除此之外,卢桢也受不了身上的酸臭。 卢桢因为跟王耕田学习赶车,离他离的近,男人在卫生这一块,原本就比女人更不讲究些,卢桢闻着他身上冒出来的阵阵汗臭味,一阵阵眩晕,在自己学的差不多之后,赶紧让他回去,说自己赶车。 王耕田还有些舍不得。 在他眼里,卢桢不仅不臭,还香。 卢桢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怀疑他是不是鼻子坏了,可她不知道。 王耕田走后,原本卢桢坐的地方就空了出来,卢母走累了,就坐上来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走。 卢母从来没有连续不断的走过这么多路,腿都快走断了。 其他人也一样。 不光是累,还咳,兼之很多人身上还有伤。 他们这一行人,有半数身上都多少带了些伤,只看严重程度罢了,这么炎热的天,要不是他们运气好,福集镇的药店只倒塌了小半,他们都幸运的买到了药,他们的伤口估计都得发炎。 这个时代可没有头孢之类的抗生药,只有甘草、金银花、黄莲之类的清热解毒的草药,路上还能摘些蒲公英煮水喝。 好在,能跟上来决心逃难的,伤势都没那么严重,伤势最终的卢桓,这几日也没有发烧了。 “爹,你去跟他们说,水不能灌的太急,一定要小口喝。”然后将水喝太多太急身体无法吸收,都浪费了的事情跟卢父说了。 这都是户外徒步爱好者都知道的常识,但卢父确实不知道。 他带着草帽,走下骡车,到人群中一户一户的去告诉他们。 有的人家装的水多,此时还有水,有两户人家没有骡车,只能用盆装一盆水放板车上拉着走,途中颠簸还洒出来不少,眼看就没多少水了。 “小口喝水,渴了就喝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往喉咙里咽,前面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水,别把水都喝光了”卢父一边拿着草帽扇风,脸上也都是疲惫。 随着他们赶路的天数增多,路上不再是只有他们这一群人了,而是陆陆续续多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富贵人家,骡车都是轻的,很多都是牛车和马车,身边还带了不少护卫,一看就是官宦家族,最差也是富商。 普通人家养不起那么多马,像卢家,在怀安县也算小福之家了,一匹马都没有。 原本还抱怨不该跟着卢父逃难的人,在路上看到这么多富贵人家的马车队伍,也都不再说抱怨的话了,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安,因为这几天,他们实在看到过太多人间惨象。 像他们这样幸运,在地震被埋的第一时间就被卢家人救出来的,属于极少数。 大多数在睡梦中被埋之后,因为这时代通信的迟缓和交通的不便,朝廷得到消息都得数天之后,得到消息,再派官兵来救灾,又要数天,更别说赶到灾区,还要时间。 等他们赶到,原本埋在废墟中还活着的人,伤重的直接流血过多而死,伤势轻又无法自救的,都活活饿死了。 能够通过自救爬出来的人,极少,而能够通过自救爬出来的人,基本也都能将自家人和亲朋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活人的原因。 可这一路上,看到更多的,却是腐烂到已经发臭的尸体,有时候根本看不到尸体,只闻到一阵阵的恶臭。 有时候臭味十分浓郁,有时候是隐隐约约。 隐约闻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附近哪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估计又有死尸。 这个时候他们就格外感激卢家。 如果不是卢家及时救助,他们这些人,估计大半都要被困在废墟中,哪怕最后通过自救出来,身上有伤的估计也等不到那时候了。 就连跟着卢家走的那三户邻居,都十分感激卢家,因为若不是卢父的叫喊声,也不会在将他们在睡梦中惊醒,从而让他们逃出家门,并有机会把家人救出来。 也因此,他们这个队伍虽然驳杂,也有吵闹和抱怨,但面对卢父的时候,都意外的客气和谐。 “这都第六天了,老天是存心不让老百姓活下去啊,再这么干下去,地里这些庄稼都要死了。”哪怕他们都离开了怀安,可一路上看到其他百姓种着庄稼的地干的开裂,依然心忧。 “有水吗” 挑着担子回来的男人满脸愁苦的摇摇头,“没有,都干了,曲沟干了,楼沟也干了,剩下的那点水楼家庄的人都看的紧,都打起来了”男人沉默了一下,“我准备去罗子沟看看。” 罗子沟里他们这里有近二十里路,一天一来一回,最多也就能挑一担水,可哪怕只有一担水也得挑,总不能眼看着庄稼都干死。 “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一老人抬头望着天空感叹。 “你们说,真有瘟疫吗”一年轻男子忧虑的问其他人。 老人拄着拐杖叹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现在只盼望老天爷能怜悯怜悯我们,下场雨,不然别说疫病,饿也要饿死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第 21 章 刘志轩他们是在地震开始后的第六天开始逃难,刘家三大一小,张大舅家四大一小,刘里正家一户,外加村里两户,总共二十多人,也从怀安县出发,往北行去。 在离开刘家村的时候,刘志轩还和刘家村的村民说道“我们往北方的京城去,你们若是后悔,可以往北来寻我们,说不定还能赶上。” 刘张氏不高兴的说“你还搭理他们做什么走了走了” 对刘张氏来说,刘家村的这些村民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就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再懒得跟他们多舌。 要不是志轩说人多一起走安全,她才不乐意和这些泥腿子一块儿走呢。 稀罕 他手受伤,赶骡车不便,便由刘张氏赶车,小张氏怀里抱着一个,身上背着个包袱,艰难的跟在骡车后面走,有时候实在累得不行,就把刘大宝放骡车上坐坐。 出城时,刘志轩回头看了眼南方,他不懂为什么走南闯北多年的岳父为什么选择往数千里之遥的南方去,而不选择明显更近更繁华的京城。 对此,他归结为,商户果然只知逐利,目光短浅。 因为他知道,他岳父的布庄,向来都是南货北运,有时候也会带些北方的货去南方,以为卢父还是商人思维,这个时候都还想着去南方捞一笔。 “也不看看自己带了多少老弱病残。”他心底暗嗤,眼里含着凉薄,往北而去。 “这次的地龙翻身居然波及这么广吗”卢父他们这支队伍都已经走了七天了,还没有走出震区,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人来救灾,那么多人压在废墟下,估计救出来也活不了了。” “这都第十天了,饿都饿死了。”有人叹气道。 “半个月没下雨了。” 他们每天都在渴求着老天下雨,然而看着这天气炎热的架势,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卢叔卢叔二狗晕倒了” 车队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使得车队马上停下。 卢父和卢桢连忙从骡车上下来,快步往车队后面去,拨开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二狗刚刚突然晕过去了” “掐一下,掐他人中” 大家全都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 “散开,散开,都散开”卢父赶紧挥手让大家都散开,“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中暑了” 昨晚和刘二狗一起守夜的大黑道 “大概是昨晚守夜冻着了,今天又有些中暑” “怎么会冻着没棉衣没被子吗”卢父脸色焦急。 这刘二狗也是常年跟他跑商的伙计之一,性子沉默寡言,基本上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由于每家每户都至少报一人上来守夜,刘家报的便是刘二狗。 大黑道“他那哪叫棉被啊,都结块了,草堆都比他那被子保暖。” 卢桢见刘二狗的状况有些不好,赶紧道“爹,快别说这个了,先把他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 “这天热死个人,哪里还有阴凉的地方哦,半点风丝都没有” “没有风就给他扇风,不要围在一块儿” “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二狗爹不满的吭哧吭哧道 “就是,你一个年轻小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个什么还是叫你爹来看看吧。”居然还真的有妇人符合二狗爹的话。 气的卢父斥道,“叫你们散开就散开,哪那么多话我闺女跟了我这么多年,再不懂还能比你不懂我的一身本事都交给她了,你说她懂不懂” 在卢父心里,这世上如果还有完美的人的话,他老婆排第一,他闺女排第二,他排老三。 “都散开,散开,把板车推到树荫下放平,把他抬上去”接着卢父又给二狗子解扣子,一帮小媳妇连忙捂住眼睛避开。 “快给二狗子扇风,往他身上浇点水降温。”卢桢对二狗子的家人道。 二狗爹又有话了“你一个小媳妇还在这看大男人脱衣服羞也不羞” 气的卢父怒喝了一声“我闺女叫你扇风你扇不扇” 二狗爹被卢父呵斥的连忙拿起下衣摆,委屈地对着二狗子扇了起来。 卢桢飞快的掏了两粒仁丹给二狗服下,灌了口水“给他按摩一下,如果醒了每隔三分钟给他喝一点水,最好是盐水。” 古代的盐非常贵,他们手上盐巴不多,路上又没有补充的地方,向二狗爹要盐的时候,二狗爹居然又舍不得水,又舍不得盐,气的卢父直问他“是这点盐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二狗爹这才慢吞吞的晃了晃葫芦,倒了点水给二狗喝了。 二狗在家中行二,上有哥哥大柱,下有弟弟三宝,就他在中间,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那个,叫二狗。 二狗在家不得重视,便跟着卢父跑商,赚了些银钱,才在家里有了些存在感,没想到这次中暑,二狗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未免叫人寒心。 二狗虽是处于昏迷状态,对于外面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一些的,待他醒过来后,周围人又是七嘴八舌地说“你那爹,简直不是人,儿子中暑都昏倒了,还不舍得那点水那点盐,人家遭灾,儿子活着不知道多欢喜,就你爹是个拎不清的。” “谁拎不清谁拎不清了”二狗爹被说的还不乐意,“你们家有水,怎么不见你们家拿水给他喝净说风凉话。” “刘老蔫,你搞清楚,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醒来的二狗垂着眼帘,拳头紧紧攥着板车上平铺的稻草。 好半响,缓过来的二狗才闷声闷气的对卢父说了声谢谢。 卢父最是重视跟他跑商队伍中的八个伙计,这八个人是他这只车队中的根本,只要这八个伙计都能信任他,跟着他走,那么他就不愁带不好这只队伍。 他拍拍刘二狗的肩,“没被子怎么不跟卢叔说” 见刘二狗抬起身子要说话,卢父按住他的肩膀“你跟了我多年的,我最是信任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有什么困难就过来跟卢叔说,能帮一把的卢叔没二话,先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卢父高声道“快到鹿凉了,大家在这歇一会儿吧,张顺,你带着人继续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 从万山考进鹿凉的这条路上,卢父是记得有水的,但此刻小池塘基本都晒干了。 卢桢别的药因为做代购的缘故,还真有一些存活,唯独仁丹,是卢母在家门口小药店里买的,防止平时中暑,就一小盒。 这次要不是中暑的人卢家的伙计刘二狗,看上去又十分严重,卢桢都不想拿出来的。 一个人中暑了你拿出来,队伍近百人,如果这个也让你拿药,那个也让你拿药,你拿是不拿拿了之后,假如卢家自家中暑,怎么办 这仁丹毕竟就一小盒。 歇了半个时辰,众人吃了东西,又继续出发。 如此又走了两日,前去找水的张顺才终于惊喜的跑回来,朝他们挥着手高声大喜道“卢叔有水,有水了前面有个河湾” 他本以为会看到车队的人惊喜的面容,却没想到,车队里的人脸上尚还未露出喜色,脸色就逐渐转为惊讶,接着是惊恐。 张顺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犹如狂风呼啸的声音,他顺着众人的目光,他猛地回头,就见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遮云蔽日,宛如乌云罩顶一般的蝗虫呼啸而过 队伍中有人吓得失声大叫“是蝗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第 22 章 卢桢抬头望去,只听耳边不停的传来狂风呼号一样的声音,呼呼,天上小黑点遮天蔽日,一眼看去望不到头一般,密密麻麻。 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蝗虫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的,在那一瞬间,卢桢想到的绝不是去抓蝗虫,而是恐惧、害怕、恶心、头皮发麻。 倒是她老爸反应极快,“桢桢,快把大网给我” 卢父说的大网,是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下在离家不远处的运河中捕鱼的尼龙网,尼龙网很结实,口子呈长方形,长一米,宽四十公分的样子,用细竹竿穿着,下面还有一个鱼竿粗的手柄。 这大网日常就扔在院子里的杂物房内,卢桢动作极快的躲到牛车下面,将大网扔给卢父。 卢母反应也快,她仗着自己的遮阳帽是自带遮脸功能的,将自己脖子上的汗巾给卢父裹在脸上系好,急促的对卢桢招手“快,快给我找个东西,我去捕蚂蚱” 卢桢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找什么没东西啊蛇皮袋行吗” “行,快拿给我”卢母目光直视天边蝗虫,宛如一个女斗士。 慌乱间,就将她家里平时进货用来装玉米、红薯的大蛇皮袋给卢母扔过去。 她家的蛇皮袋很多,每天用完来不及扔,就塞在门后面。 蝗虫遮云蔽日,速度极快,不过几十息的时间,蝗虫便瞬息而至,顿时,灰蒙蒙、黄腾腾的蝗虫便铺天盖地的向他们扑棱地撞落到庄稼地里,天空还有乌云密布一样的蝗虫,继续向西北方飞去。 地里的稻谷大多都已经青里泛黄,只差一个月就能完全收割,此时全都被蝗虫压倒,稻子的青黄与蝗虫的土黄交织在一起,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间变成黄土色。 卢母生猛的狠,拎着大蛇皮袋就朝扑面撞来的蝗虫罩去。 见其他人还在愣着躲避,卢母还不客气的吼道“都愣着做什么捕蝗虫啊” 二狗爹一边哭一边喊“不能捕,不能捕啊,蝗虫是蝗神派来的,捕不得,捕不得啊”一边自己不捕,还阻止卢父他们捕蝗虫。 卢父气的大骂道“狗屁的蝗神蝗虫它就是虫子,你不捕它,它就把庄稼吃光了” “那也捕不得啊”二狗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的心中,都认为必须得虔诚的祭祀蝗神才能消除蝗灾,别说吃蝗虫了,打都不敢打,甚至队伍中的一些老人直接对那些蝗虫跪下叩拜,只希望蝗神息怒,给他们老百姓一条活路。注1 几个跟着卢父一起走商的伙计,都是过着刀口上舔生活的危险伙计,自有一番血性,见卢父都带头捕蝗虫了,也都拿起竹筐等我捕蝗虫。 另外还有些犹豫的卢松卢柏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卢父一声大吼下,冲去捕蝗。 蝗虫个个都有一寸多长,大的更是接近两寸。 蝗虫落在庄稼地里吃稻谷、吃树叶、吃青草,无所不吃。 卢桢曾在书上看过,说是有蝗必有悍,因蝗虫喜热,多日不下雨又天气炎热的地方,更容易发生蝗灾。 即使她躲在牛车下,蝗虫依然往她脸上撞,撞得生疼。 此时卢桢也顾不得害怕了,拿起她小侄女去野生动物园买的的动物面具戴在脸上,又拿了大浴巾将整个头脸、脖子都包裹住,就冲到田地里去捕蝗。 她也不用别的工具,就把那些蝗虫往空间里赶。 空间时间是静止的,它们进入到空间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呈静止状态。 空间的院子水泥地和走廊里已经放满了大水缸和大钢桶,她就把蝗虫往空间院子的角落里赶,不一会儿角落里就堆了一米多高的蝗虫堆。 那些蝗虫也不怕人,因为吃的专心,有的雌雄蝗虫在交尾,还有雌黄在产卵的,他们去抓它们,它们也不动,即使扑棱翅膀飞,飞不到半米,又落下来继续吃,咔哧咔哧,若只有一只蝗虫,这样的声音还不明显,但成千上万,甚至数亿蝗虫一起这样吃的时候,那声音就像织布机一样窸窣窸窣,令人头皮发麻。 老人们则跪拜痛哭不已“老天爷不给咱百姓活路啊” 卢家门后面累积了好几只大蛇皮袋,不是舍不得扔,而是每次到了傍晚,门口就会聚集很多垃圾,如玉米包衣、莴笋叶等等,然后就用这些蛇皮袋装垃圾。 此时这些蛇皮袋都派上了用场,卢桢将蛇皮袋给卢松、卢柏都扔了一个,手上没有袋子的也都扔了袋子过去。 蝗虫多到遮云蔽日,一口袋罩下去,就是两三斤。 它又十分好捉,因数量极多,把路边树枝都压塌,只需顺着树枝往下捋,一捋就是一口袋。 捕了一会儿,就不行了,“快快快,快给我,袋子要被咬破了” “装框里,装框里” “框不够啊” “把稻篓腾出来装蚂蚱” 人都是跟风的,看着大家都在抓,于是也跟着去抓。 还有人一边抓一边问“抓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卢父一边抓蝗虫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蝗虫大补” “不能抓啊,不能抓蝗虫是神虫,不能打,越打越多,不能吃,谁吃谁害病”跪趴在地上的老人又哭又喊。 他们的哭喊声让一部分人停下了抓蝗虫的动作。 张顺娘是不信什么蝗神的,闻言回头大骂道“哭个屁这些虫子敢吃我们庄稼,我就敢吃它们” 停下的几个年轻人看到卢父和张顺娘他们带着几个伙计生猛的抓蝗虫,又听说蝗虫大补,想了想,又跑去抓蝗虫了。 反正先抓了再说,要是不能吃,就再扔了就是。 卢父很快就抓了一大网兜,被卢桢送到空间里之后继续抓,抓了继续往她空间送,他那个网兜就跟抓不满似的。 卢母也是,抓了一袋子就装模作样放驴车上塞,实际上都扔卢桢空间里塞。 其他人不是在忙着捕蝗虫,就是跪趴在地上祈求蝗神饶恕,加上蝗虫铺天盖地,遮云蔽日,让人都睁不开眼,也没谁注意到这一家三口的小动作。 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整个车队都在抓蝗虫,完全没办法走路,因为路面上全部都是蝗虫,只要稍微走几步,就会腾一下,惊起大批蝗虫,碰的你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候大批的蝗虫都落到地上,大家也不用袋子在空中捕捞了,直接将地上的蝗虫往袋子里扫,地上厚厚的一层全是蝗虫,一脚下去就能踩死十几只。 此时卢桢空间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蝗虫,水缸与水缸之间的缝隙里,院墙边上种着野玫瑰和桂花的花圃里,到处都是。 院子里没地方放了,就堆到厨房。 她家房子是自建的,厨房面积也大,地面少说还有十几个平方,堆满了蝗虫。 一个多小时后,很多蝗虫飞走了,还有很多蝗虫还在继续吃,卢桢他们还在继续抓,只是蝗虫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以为这时候差不多能走了,没想到片刻后,又是一群蝗虫飞至,众人又继续打起精神捕蝗虫,有的人家已经装了很多蝗虫,没地装了,就坐着休息,可蝗虫飞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没法休息,被蝗虫逼得只能继续去抓,没地方抓,就原地打死,再倒出来继续装。 其中尤以卢家带着那几乎伙计家,打蝗虫打的最厉害。 过了会儿,又是一批,如此半天时间过去,天都快黑了,车队里几乎每户人家都装了数百斤蝗虫。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第 23 章 一般来说,成年男子一个小时就能抓上百斤蝗虫,卢父卢母、吴管家、刘二狗、张顺他们都是抓的最起劲的,连续六个小时,期间三次飞蝗,卢父、张顺、王耕牛他们每人人就抓了有六七百斤蝗虫,卢母也抓了有四五百斤,更别说还有卢桢这样空间外挂在。 光是卢家一家,装了就得有两三千斤蝗虫,卢桢一个人用空间就拢进去一千多斤。 空间的院子和厨房都堆满了,全是蝗虫。 其它人家也是,麻袋、稻篓、竹筐,装的全都是蝗虫。 一开始他们是冲着不能让蝗虫把庄稼吃了才去抓,后来是听卢父说,蝗虫大补才去抓,一个个都抓的十分卖力。 等抓完蝗虫,他们一个个都累的瘫倒在地上,汗流浃背。 地上全都是他们踩死的蚂蚱尸体,有粮食少的人家,舍不得这些蚂蚱,听说能吃,就现场在路边摘了几把光秃秃的枝条,做了简陋的扫帚,将地上蚂蚱尸体一点一点的往自家篓子里扫。 其他妇人看到,也顾不得劳累了,也去扫。 蝗虫太多了,都不需要抢。 一个年轻小妇人去扫蚂蚱的时候,还被她婆婆一巴掌打翻“你这是要得罪蝗神的,蝗神要降罪的” 小媳妇也是个泼辣的,当下就挥着扫把道“反正我们也逃荒了,家里也没田地,这蝗神降罪也降不到我们家,它要降就去降好了” 老太太哭着拍大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怎么就不听劝啊”那一声啊,哭的宛如唱戏一般,一波三折。 倒是不少人听了小媳妇的话,觉得有道理,他们都逃荒了,眼看飞蝗过境,寸草不剩,之后逃荒的人只会更多,路上就是讨饭都没得吃,要是这蝗虫能吃,还真能抵几天口粮。 这样一想,原本还跪地祈求老天的老头老太太们,又腿脚利索的爬起来,招呼孙子们去扫蝗虫。 古人虽认为蝗虫是蝗神降灾,但吃蝗虫的例子也从来不少。 他们都是没田没地的,就更不怕什么蝗神降灾了。 连续六个小时捕捉蝗虫,那些积极捕蝗虫的人早已累的不想动,加上天气炎热,一个个都喘着粗气,任那些老弱病残去扫地上的蝗虫,也没人去阻止。 张顺撑着胳膊躺在地上,问卢父“卢叔,你说这蝗虫大补,可天这么热,这么多蝗虫吃不完,几天不就得臭了” 更别说还有很多被他们打死了倒下来,再拿篓子去捕的。 其实保存蝗虫的最佳方法,就是扔卢桢的空间里,但是卢桢空间是不可能暴露的,就只能换方法来炮制蚂蚱。 对于制作蚂蚱这事,卢父也有些犹豫如何做。 他只知道这东西能吃,还很贵,且用油炸。 可这时候哪里有油就算有点猪油,家家户户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吃都舍不得吃,更别说用来炸蚂蚱了。 卢桢空间里倒是有很多油,但也不能拿出来啊。 至于菜籽油,这个时代倒是有菜籽油,也只是在京师、府城等繁华大都市才。 此时的榨油方法还属于家传秘方,轻易传不得,就像卢父他们家以前就开榨油坊的,知道菜籽油怎么榨,可普通人家依然蒙圈,不知道菜籽油怎么榨出来的。 甚至很多人认为菜籽油有毒,不吃菜籽油。 倒是卢母和几个老太太小媳妇们,在一起商量蚂蚱该怎么做。 卢家的饭菜大多数都是由卢父做,卢母厨艺十分一般,所以想的也简单“还能怎么做现在连水都没有,烤着吃呗” 张顺他们这一行找水的人才突然想起来“有水卢婶,我们找到水了,就在前面不到十里处,就有个河湾。” “河湾”大家眼睛全都亮了。 有河,就意味着有大量的水。 原本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没精神的人,此时全都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卢父也站起来“大家都加把劲,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得趁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河湾,晚上就在河湾处休息,明天再出发” 因蝗虫这一耽搁,又是半天时间过去,他们离出震区还遥遥无期。 但晚上赶不了路,随行的伤员又太多,加上地震后的路不好走,没办法加快行程,能够日行三四十里路,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张顺娘拎了一大麻袋蚂蚱,往自家骡车上拖。 看到卢桢拿出来的蛇皮袋,他们还都稀罕的过来摸了摸,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卢桢拿出的蛇皮袋全都是装过红薯和玉米的,一看就脏脏破破,不像个精贵玩意儿,看着还不如他们的麻袋呢,所以他们对卢家的蛇皮袋也没多少兴趣,最多就材质看个新鲜。 卢家是做布庄的,什么布没见过或许这就是他们这边没有,但别的地方有的布呢 见他们对蛇皮袋好奇,卢父也笑着解释了一下“一次偶然从西域商人那里进的货,倒不是特意进的,只是用来装东西顺带的,卖也卖不出去,就搁置了,没想到这次还能派上用场。” 有个老太太摸了一把还嫌弃的不行,“卖不出去就对了,麻袋还能当衣服穿、冷了当被子盖,这破袋子,连当个抹布都不行。” 老太太回去还和儿媳妇嘀咕道“别看卢老爷家里好几头骡子两头牛,抠的不行,就那几个破袋子搬家还带着。” 儿媳妇温婉笑道“家业可不就是像卢叔这样一点一点的攒起来的么。”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觉得也对,不抠一点岂能置那么大一宅子,岂能有这么多骡子和牛,还有两件大铺子呢。 可惜,都在地龙翻身中毁了。 想到此,老太太也不由想起儿子辛辛苦苦跑商,好不容易才赚了些钱,建了房子取了媳妇,结果全没了。 一行人到了河湾才发现,来到这里的,居然不止他们一群人,已经有不少人都来这里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有马有车有护卫的,一看就家境富裕。 卢父知道他们这是逃难,所以临出发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车队里的所有人,将家里最差灰土麻布衣裳穿起来,鲜亮的衣裳都收起来,因为是逃难。 加上他们路上有七八天没洗过澡,又抓了一下午的蝗虫,蝗虫将他们头发撞的乱成鸟窝,衣服上更是各种蚂蚱汁液,蚂蚱屎,又臭又脏,全都跟个乞丐差不多。 这些已经在河湾的车队,看到他们这一对接近百人的车队过来,一个个都挺防备,等卢父他们过来,还特意派人来阻止他们靠近。 卢父他们也不与他们争执,找了个离他们远远的空地,“今晚大家就在这歇脚,男的跟我去挑水,女人们先商量一下蝗虫该怎么处理。” 大家都以为卢父心里有数,知道蝗虫怎么处理呢,结果卢父让他们想,人群顿时炸开锅了。 “还能怎么处理,总不能全吃了” “抓了一下午,累的半死,结果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大热的天,这东西可不经放啊” 气的卢父道“什么事情都让我想办法,你们长脑子干嘛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你们就不会自己先动动脑子” 被卢父骂了一顿,他们才消停下来,尤其是女人们,真的凑到一块儿去商量这东西怎么做了。 其实卢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河湾的其他车队原本看着这些乞丐一样的人,骡车上堆满了大麻袋,有些人身上还背一个,肩上还扛一个,都以为是什么呢,结果看他们倒出来,全都是蚂蚱。 当下就有两个讲究的小姐夫人吐了。 “天啊,那不是虫子吗” “他们居然连虫子都吃” 别说小姐夫人受不了,在古时候,连很多官员都是主张不灭蝗的,如此倒也不稀奇了。 卢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把人家都恶心吐了,一个个都十分积极的拿着水桶跑去挑水了,到了河边第一件事,就是拎上一桶水,给自己洗个痛痛快快的澡。 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洗澡了,加上近日捕蝗,身上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味。 卢父他们一走,女人们就开始商量蚂蚱该怎么做。 “要不拿盐腌起来晒干” 这话刚说出来就被人怼了回去“你家有那么多盐啊” “那你说咋办就让它这么臭了不成” “依我看,就趁着今天有水,全都给煮了,然后摊在车顶上晒,全都晒干做干脯。” 这句话立刻得到很多人的赞同,问题是“谁知道这干脯怎么做吗” 他们这些原本社会底层的人家,别说吃干脯了,连有干脯都没听过的也大有人在,更别说知道怎么做了。 就算知道猪肉脯牛肉脯怎么做,也没做过蚂蚱干脯啊。 一时间众人又犯了难。 等卢父回来,她们就七嘴八舌的将自己想的方法跟卢父说了,洗干净的卢父头上还滴着水,一边擦头上的水一边说“行,就做干脯,干脯我会做。” 一听卢父这个大男人还会做干脯,围着他的这群男人女人们,又全都瞪大了眼,开始在卢父的指挥下做干脯。 “做干脯容易,主要是后面要怎么晒。”卢父说,“今晚大家都辛苦点,都给自家骡车搭个顶,将麻袋拆开缝一下,放在骡车顶上铺开,把煮熟的干脯就放在骡车顶上晒,现在这天气,估计晒个七八天,干脯就成了” “我家麻袋不够啊” “麻袋不够就砍些树枝编织成席子盖车顶上” “光这样还不行,得做车棚,不然都凹下去了,还怎么晒啊” “凹下去才好呢,路上怎么颠都不会洒” “那晒不干不还是臭了吗” “就这太阳,地都晒干了,你还担心它晒不干蚂蚱” 商量好后,男人去砍树枝做车螺棚顶,女人就拿着大铁锅,上面放着大澡桶,烧水,一边烧水煮蝗虫,一边用钎子串了蝗虫在火上烤,别说,烤出的蝗虫还挺香。 其他车队的人,就这么看着这些人商量怎么做蚂蚱干脯,一边吃着手中的肉饼,一边笑看着这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着煮蚂蚱,蒸蚂蚱,烤蚂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第 24 章 “卢婶, 你这是做啥呢”一个小媳妇走到卢母身边, 问卢母。 卢母一边手下不停的在木盆中用菜刀剁着盆中蚂蚱,一边道“我家不像你们,收的蚂蚱太多了,光我和你卢叔两个就收了一千多斤,加上桢桢,光是晒干脯做不完, 我这是剁碎了做点蚂蚱酱,或搓成丸子,包点饺子吃呢。” 这些蚂蚱也没洗, 头和翅膀、腿什么的都没去,就这么混在一起剁碎了。 主要是卢母考虑到接下来饥荒, 树皮都没得吃,更别说嫌弃这蚂蚱头和翅膀、腿了。 这也是卢父的意思。 至于没洗,是卢父担心河水这时候已经被污染, 洗了还不如不洗, 说不定还干净点。 逃荒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这幸亏是遇到水了,要是没水,不也就这么吃 而且几千斤蚂蚱,洗也不好洗, 卢母干脆就听卢父的,就这么剁了。 听到卢母的话, 小媳妇都惊呆了, “蚂蚱酱”听都没说过啊, 这都能行“你搓成丸子做成饺子也没地儿放啊” 卢母大咧咧的往木盆里洒了一把盐,“没事,我放的盐多,跟腌腊肠似的,坏不了” 小媳妇一听没话说了。 卢母的制作方式她们学不来,她们家也没那么多盐啊,哪里像卢家似的,财大气粗,家里还放那么多盐,出门都带上了。 不过按照他们家一千多斤的蚂蚱来算,估计一盆盐都不够使吧估计也剩不了多少盐了。 “剩不了怕啥吃丸子不就成了只要留一小把以防万一,还省地方了。”会过日子的老太太说。 倒是有听到卢母说做蚂蚱酱的,好奇地人也凑过来问“卢婶,这蚂蚱酱咋做啊” 卢母只晒过豆瓣酱,蚂蚱酱还真没做过,不过她不会,卢父会啊。 “这个我不会,你卢叔会,回头你问你卢叔。”卢母想了想说“想必也不难吧做蚂蚱酱想必和做牛肉酱猪肉卷差不多” 家里厨上的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卢父在做,卢母就打个下手,她在厨艺上没啥天份,只能做点家常菜,稍微复杂点的都不会,不像卢父,因为家里各种食材齐全,有事没事就在家里研究各种美食。 但来打听的人不知道,一听卢婶说不知道,还以为她不愿说,悻悻的回去了。 男人们挑水回来了还没法歇,又得去捡柴砍柴。 这地方半个多月没下雨,加上蝗灾,树木都光秃秃的,下面的树枝都枯死了,随便砍都是柴。 卢父还在尽职尽责的提醒大家“都别喝生水,全都烧开了喝,不许喝生水,要是染了病别怪我没提醒” 一说染病,一些不以为然想偷着喝生水的人动作蓦然顿住了,悻悻地放下手中的水瓢。 女人们就在路边捡了几把枯草引火,很快就燃起了一个个火堆。 等男人们捡了干柴回来,女人们就带着孩子和家中老人去河边洗头洗澡洗衣服,他们得趁着天还没黑,温度还没彻底降下来之前,赶紧把澡给洗了。 卢母也一样。 卢父把头发擦干,捋起袖子坐到卢母的盆前,接过她手中的两把大菜刀“你带桢桢和儿媳妇先去洗一把,这里我来弄。” 卢母也不推辞,叫一旁也在剁馅儿的卢桢“桢桢,快叫上你大嫂,带上宝丫,我们去洗漱了。” 卢大嫂现在基本恢复了,头上伤口也早已结痂,闻言赶忙抱了小石头过来。 “水打上来洗,小心蚂蟥”卢父提醒他们。 卢桓不能去河边洗,卢父就将手上的活交给吴管家,给卢桓拿了个小木盆,往里面倒了水,“你自己洗行吗” 卢桓拄着拐杖“能行。” 他的另一只拐杖卢父也早做好了,这几天晚上没事就用砂纸给他打磨,现在已经磨得很光滑,不会刺到手。 他的右腿上打了木板,还不能动,只能用左腿。 他自己用他的汗巾洗了脸,擦了澡,因一直坐在牛车厢里,卢桓几乎是整个车队里身上最干净的人,可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也馊了。 卢父重新拿了件粗布衣裳扔给他换上,问他“要不要洗头” 卢桓看着卢父,有些无措。 卢父拿了个稻篓底朝上,“你坐这。” 说完就给就用刚刚卢桓的洗澡水,继续给他洗头。 卢父没用洗发水,而是用家里洗衣服的肥皂。 这年代是有胰子的,卢桓跟着卢父走南闯北自是见过,也没觉得奇怪。 第一遍水洗完,卢父又给他冲洗了一遍,然后看着第二遍的水感叹道“这水我都舍不得倒。”见吴管家在忙,就喊不远处正在煮蚂蚱的刘二狗“二狗,过来,叔这还有半盆水,你过来洗一下。” 刘二狗一愣。 “愣着做什么煮蚂蚱的活先交给你大哥你弟弟,你到桓子这来坐下”他用棉布给卢桓擦着头发,让卢桓去骡车那里坐着,招呼刘二狗坐下。 刘大柱为人还算老实,接过刘二狗手里的活。 刘二狗直愣愣的坐到稻篓上,被卢父按下头,洗头。 那一瞬间,刘二狗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自小就是野蛮生长长大的,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洗头,连他爹娘都没有过,他自来是家里最被忽视骂的最狠吃的最少的那个。 以前是卢叔带着他跑商,给他一口饭吃。 他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往盆里落,也不知道是头上的脏水,还是什么。 “我的天哪,二狗,你这是多久没洗头了”卢父给他洗了一遍,水都黑了。 “我已经给你用胰子洗了一遍,还没清,等会儿你自己去河边再洗一遍,清干净了。”他桶里水不够了。 刘二狗抬头朝卢父憨憨一笑,点了下头。 卢父竟被这向来沉默的青年笑的心头一酸,“算了,我桶里还有些水,我给你洗吧。” 刘二狗难得开口憨笑道“没事,卢叔,我自己去洗。” “那你等会儿跟你吴叔一起去,当心蚂蟥,现在你婶子她们在河边洗。” 河湾的边沿全都干的开裂了,露出下面的螺丝和河蚌,泥床的表面,还有不知道是蛇还是黄鳝游过的痕迹。 卢桢她们找到一个大树伸延的地方,用木桶打了水上来。 卢大嫂给小石头洗,卢桢给宝丫洗。 卢母是带了席子的,将卢桢和宝丫围在里头。 小石头有点害羞,红着小脸蛋转过身,小屁股朝着她们。 卢大嫂笑了一下,也用身体挡在小石头这边。 卢母过来接过卢大嫂手中的活“小石头我来洗,你把自己洗干净赶紧把两个孩子带回去,天色晚了,别把孩子冻了,还有你自己也是,伤才刚好,回去歇着吧。” 卢大嫂温婉笑道“娘,我没事。” “叫你回去就回去,咱这路上没有大夫,受伤生病只能硬抗,你要实在闲不下来,回去帮我剁蚂蚱去” 被安排了活儿的卢大嫂这才不说话了。 等卢大嫂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卢母才对围了席子的卢桢说“你也赶紧洗吧。” 她在旁边,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帮卢桢望风。 “妈,你进来给我搓下背。” 卢母放下手中的衣裳,进了席子里面,拿着卢桢的搓澡海绵,开始给她搓。 一边搓一边感叹“这泥条都能下面了。” 卢桢搓完又给卢母搓,两人只觉得,一个头一个澡洗完,身上轻了十斤不止。 舒坦 卢桢他们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家都已经煮了一锅蚂蚱起来了,卢父和卢大嫂一人抱着个木盆在剁蚂蚱。 “赶紧给他俩把围裙穿上。”卢母拉着卢桢。 卢家围裙可不少。 卢母和卢父两人日常在店里,都是穿着围裙的。 她让卢桢拿的就是她和卢父日常穿的那个深棕色围裙,上面没图案,只肚子上一个大口袋。 卢父在卢母的帮助下,熟门熟路的穿上围裙,卢母自己也穿上围裙,把卢大嫂手中的活儿接下来,“你要闲着没事,就去煮点粥,把两个孩子喂了。” 因担心气温下降,两个孩子会着凉,卢大嫂把两个孩子都抱车厢里了,此时两人都趴在车厢上,伸着脑袋看他们做事呢。 见他们望过来,两个小脑袋又急忙缩回去。 卢桓坐在稻篓上休息,他这些天每天都躺在牛车上,只要是停下休息的时候,都想在外面透透气。 看着卢父卢母剁馅儿,卢桓也想帮忙,被卢母嫌弃的赶到一边。 卢桢见没什么事,就跑到牛车厢内,对小石头和宝丫道“姑姑这里有好吃的,但是你们要替姑姑保密,如果说出去,以后就没有了。” 小石头听说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 “拉钩”卢桢伸出小拇指,先拉了小石头的小拇指,又拉了宝丫的小拇指,“谁要说出去,谁是小狗没糖吃” 接着关上车厢门,拴起来,故意双手背后,做出变出戏法的样子“当当当” 端出两碗牛奶来。 她之所以不用奶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被大哥大嫂看到不好解释。 给宝丫冲的是两段的牛奶,给小石头冲的是四段的。 都是她和嫂子代购回来,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奶粉,从一段到全阶段,包括女士奶粉,老年奶粉,全都有。 她的戏法果然让两个孩子觉得很神奇,宝丫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亮晶晶的,小石头也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小石头和宝丫都是第一次喝牛奶,牛奶甜丝丝的,喝的两个小家伙眼睛都愉快的弯了起来。 卢桢把碗收起来,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小石头小声的说“那我能告诉我爹和我娘吗” 卢桢摇摇头“不行哦,这是仙法,说了就不灵了,以后就变不出来了。” 小石头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姑姑,我不说” 卢桢摸摸他的头,“乖孩子。” 一向安静话少的宝丫,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卢桢摸着小石头的头,突然间开口“娘,我也不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第 25 章 女人们在蒸煮蚂蚱的时候, 男人们就在砍木头做车顶。 将六根木头固定在骡车的四周, 再用砍来的枝条编织席子,用麻绳固定在骡车顶,怕不稳固,还用力的拉的绷成平面。 这些枝条全都被蝗虫吃的光秃秃的,连捋树叶都省了,直接编织就行。 等女人们将蚂蚱都煮好后, 男人们差不多也忙完了。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男人们就带着孩子先去睡了,下一波女人们继续煮蚂蚱。 因为很多人家的锅都破了, 只能将就烤饼,煮东西是不能够的, 所以得借人家的锅。 其实她们心里也没底,这样弄出来的蚂蚱到底能不能吃,可就像卢父说的, 蝗灾来临, 到时候怕是讨饭都没得吃,要是不吃蚂蚱,只能等着饿死了。 每家每户都至少有几百斤蚂蚱,多的上千斤, 省着点,够一大家子吃一两个月了。 有锅的人家煮完了, 就把锅借给关系好的人家继续煮, 还不放心的叮嘱“可要小心着点, 我家这锅可传了三代了,我还要传给我孙子的。” 这话说的十分认真,听得出老大爷是真心这么想的。 卢家的大铁锅被砸的只剩一半,好在卢有福家的锅还能用,只能等卢有福家煮完了蚂蚱,卢家再煮。 卢有福是个胆小的,蚂蚱来时只敢撅着屁股躲在骡车下面,他两个儿子加一个女儿倒是能干的很,尤其是卢柏和卢芙蓉。 别看卢芙蓉年龄不大,比卢有福厉害多了,小姑娘一个人就抓了有两三百多斤蚂蚱,卢柏也抓了几百斤,加上卢松的,光卢有福一家就有一千多斤。 卢父家就和卢有福家说好了,等卢有福家煮完了,就轮到卢父他们煮。 卢有福自己是万事不操心的,全都是小儿子和小女儿在弄。 小女儿负责烧火,小儿子负责其它杂活,卢父在一旁指挥。 卢父实在看不到卢有福闲的没事干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就不能砍些枝条过来给骡车编个顶你都多大了,还什么事情指着两个小的做” 卢松都习惯他爹这样了,连忙说“大伯,我去砍。” “你一边去,身上的伤还没好呢,现在不趁着年轻养好了,以后老了有你哭去。” 卢父叫了卢有福,“你,跟我一起去砍树。” 卢有福心里想的全都是大哥帮他一起砍了,屁颠屁颠的跟过去,结果,卢父一根毛都没帮他砍,全是他自己砍的,掌心都被磨出茧了。 心酸,委屈。qaq “能不能快点”卢父不耐地催他。 卢有福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期期艾艾的撒娇“大哥,你看,我手都破了。” “破点皮怎么了咱车队谁身上没带点伤你哥我在地震中的伤还没好呢,你不会指着我给你砍吧”卢父没好气道。 卢有福不说话了,吭哧吭哧的砍了几颗卢父指定的树枝,将枝条收好抱回来。 因为天黑了,看不清路,路上还摔了一跤,差点没委屈哭了。 之后又在卢父的威逼下,把席子给编了,等全部弄好,卢有福那双白嫩的手上,已经被枝条割出好几道口子,还有水泡。 后面的事肯定不能他来干了,卢松主动接过了给骡车四周固定树干的活,卢有福见大儿子来了,就乐颠颠的抱着被子去睡了。 看着卢有福一把年纪,还心大的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卢父也是心累。 都是原身惯得。 卢有福家蝗虫多,一直到亥时初,卢有福家的蚂蚱才蒸完去睡了,卢父家开始煮。 煮蚂蚱这活交给了卢大嫂,卢父和卢母继续剁馅儿。 第一批煮蚂蚱的人家都去睡了,在一阵阵剁蚂蚱和煮蚂蚱的吵杂声中,他们半点没觉得吵闹,累了一天,他们头挨着被子就睡着了,一个个呼噜声震天。 倒是另外几个车队,被他们吵得有些难眠,有些嫌恶地咕哝道“一些虫子有什么好弄的,都穷疯了吗吃虫子” “快别说了。”说话的人被长辈拍了一下,“蝗虫过境,怕是整个秦州全都遭灾,不吃蝗虫难道让他们饿死不成” 被说的人脸色有些发白,他从未经历过苦难,无法想象百姓全都没饭吃会是什么样子。 “卢叔,你们还在剁馅儿啊,这得剁多少啊” 卢父笑着道“不是说了嘛我再做点蚂蚱酱。” 卢父的骡车上还放着几个小口大肚的陶罐,本来都是放着米、面、猪油的,卢桢空间里也有好几个,不过那是透明的玻璃罐,用来装家酿的米酒和杨梅酒的,卢父每年都要酿那大玻璃罐装的,好几罐米酒和杨梅酒。 这样的陶罐几乎家家户户的骡车上都带了,有的装米油,有的装咸菜豆酱,有的装铜钱银钱。 卢家有也不稀奇。 等卢父家蚂蚱煮的差不多了,卢父卢母让卢大嫂也回车厢去睡“把桢桢叫来。” 卢桢喂完两个孩子喝完牛奶,就在车厢里先睡下了。 这些天一直是卢桢和卢母在照顾卢大嫂,卢母和卢大嫂白天还能在牛车上休息,卢桢要赶车,是半点不能休息的,所以卢大嫂有些体恤卢桢,道“娘,妹妹好容易有个好觉睡,就让她睡吧,白天还要赶车呢,有什么事您吩咐儿媳就是了。” 卢母笑道“等你彻底大好了,会让你做的,去睡吧。” 卢母好说歹说,卢大嫂都不同意,还是卢母去把卢桢叫起来,卢桢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裹着灰色肥大款羽绒服出来,朝卢大嫂道“嫂子你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顺便看着点宝丫和小石头,别让他们把被子蹬了。” 卢大嫂这才十分无奈的洗了手,一步一回头的回车厢了,心里感叹自己遇到好婆婆,好小姑子。 患难见人心,平时还不显,遇到事情了,对比下别人家婆婆,再看自己家婆婆,亲娘也就如此了。 卢母叫卢桢出来,主要是让她拿五香粉和生姜、辣椒粉出来。 辣椒粉是一会儿卢父做蚂蚱酱用的。 店里有不少干的朝天椒,但卢父和卢桢的意思都是以后留着做种子。 姜蒜几乎是每家必备的调料,卢家进货都是整箱整箱的,靠近收银台后面的那一面墙,上下三层货架,装的全是各种调料。 卢母让卢桢拿了一袋盐,往蚂蚱肉末里洒了一袋五香粉。 “再给我把葱。” 卢桢小声道“里面放葱岂不是露馅了” 卢母得意道“这点我还能想不到就说在河湾附近发现的野葱。” 这也行 卢桢服了,拿了大把的葱出来,卢母还说不够。 她家的葱都是人家来买菜,顺便送一把葱,那种红色大塑胶袋,满满一大袋子。 这时候很多人家都去睡了,留下来的,基本每家每户也就一个,要么老太太,要么小媳妇,留下来烧火,都困得不行,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卢父卢母也困,又累又困,但是没法子。 好在都在火堆边,夜里虽寒凉,有火堆在,却也不冷。 卢母动作麻利的切着葱。 这些葱去批发市场的时候就已经洗过的,根部全部干干净净,只是用什么水洗的就不知道了。 卢母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想到接下来的饥荒,卢母是连葱带根,全都剁碎了放蝗虫末里了,有明显泥巴的,才在一旁放着水的盆里洗一洗。 切了一大把拌了,卢母还觉得不够,让卢桢直接拿了总数一半的葱出来全部切蚂蚱末里了,再撒了盐和五香粉拌了,装大袋子里,让卢桢收到空间里。 之后又让卢桢拿出几颗大白菜,也都切成碎末,和另外一木盆的蚂蚱肉末拌在一起,同样撒了调料让卢桢收起来。 其他人家都陆续煮完,卢家也差不多煮完了。 人家都去睡了,卢父带着卢桢和卢母,去不远处河湾的下风口,炸蚂蚱去了。 卢父用的是菜籽油。 他家现在只在每年收油菜籽的那两个月还榨油,其它时候都不榨油了,家里自然是还有菜籽油的,也都是用塑料油桶一壶一壶的装好的。 卢父架上卢有福家的大铁锅,烧红了锅,将一桶油倒进去,等有满满烧热,卢父就开始往里面倒蚂蚱。 “快,把沥油勺给我还有咱家的铁盆。”说是铁盆,实际上是不锈钢的钢盆,平时洗菜用的,卢父叫铁盆叫习惯了。 实际上卢家还有大号的不锈钢盆,那是给她家小侄女洗澡用的,现在都装满了水。 “爸,盆里装了水。” 卢父愣了一下,“那把电饭锅给我,咱家的高压锅、炒锅、平底锅、汤盆、汤碗,能装的都给我拿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一个的来。” 卢有福家的锅大,第一锅就装了满满一电饭锅的蚂蚱。 之后炒锅、平底锅、各种汤盆汤碗,全装满了,还有很多蚂蚱。 卢父没办法,只好说“你来看着火,把咱家平时装土豆的竹篓子给我,我去洗一下。” 看样子是打算用竹篓子装油炸蚂蚱了。 “好香。”河湾的一家守夜的护卫不知道是不是好些天没能吃到顿好的,饿的狠了,总觉得空气中不时的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肉香。 这一天夜里,周围不少人都在梦中流下了潺潺的口水,梦中他们被喷香的大肉给围绕,肉香连绵不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