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决定去死》 第1章 第1章 随着最后几名高中生离开操场,木叶高中终于回归彻底的宁静,在夜色中彻底地沉默下去。有风穿过西侧的杨树林,席卷过大半的操场,将白日里的燥热一扫而净。9月了,北方的夜晚总是很冷的。 16岁的宇智波佐助此刻正踩着窗台,站在没有任何护栏的窗边儿上,面无表情地向下望着。 上个月哥哥把家给卖了,200平的独栋,在中介上挂了足足半年,终于遇到了可以一次性付清全款的人。买方来了9个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分散各处把整个房子扫了一遍,二话不说就定了下来。这些人付起钱来毫不肉痛,甚至带有某种欣快的恨意。整个交易场面十分迅速和诡异,但对急需用钱的宇智波兄弟来说倒是好事。 我们两个人,已经不需要住那么大的房子了。这是鼬的解释。 但那里曾经住着四个人啊。虽然爸妈早就已经死了。佐助想。 后来,鼬把这笔钱分成两份,一份拿去买了个小点儿的房子。三楼,两居室,50多平,一梯三户,高层住宅。除去小区旧点儿,环境破点儿,卫生差点儿以及离鼬就读的大学远点儿,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医院很近,离佐助就读的木叶高中更近。 而另一份钱不必多说,佐助上学,挂号,检查,买药,叫救护车都需要花钱。总之先存起来就对了。 从那之后鼬变得更忙了,即将大三的他已经提前修满了全部的学分,又利用课余时间蹚遍了各类兼职道路,如今已经修炼成桃花岛黄药师级别的人物。他上知数理周易,下知汽车修理,做完家教就去超市推销,推销到9点又一头钻进网吧,代写论文3小时,代打排位3小时,期间还能抽出30分钟伪装成风水大师,给寂寞的深闺少妇算个姻缘。 佐助看了眼表。现在8:30,如果没猜错,鼬不是躺在汽车下面吭哧吭哧拆底盘,就是托着一个盘子,冲来来往往的顾客点头微笑:“苹果便宜吃一块吧,阿美莉卡圣地亚哥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那个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的家,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但他本来也无处可去。 来到木叶高中的第一天,佐助放学后迟迟不走,直到教室里空无一人,他把门反锁上,在班级里闲逛,随手抓起一本不知是谁的练习册,哗啦啦地翻起来。这学校教学质量不好,也不怎么富裕,估计是订了一批盗版图书,练习册页篇都轻飘飘的不着力,翻着翻着几张书页就粘到了一起,软趴趴地落在书脊的一侧,贴着不动了。 佐助慢慢地把练习册放回原处,静了静,走向窗边。 他片腿攀上窗台,坐到了窗户边上,把两条腿荡了出去。呆呆地思考了一会儿,他确定自己全部的理智已经压过了犹豫和恐惧,终于收起双腿,蹲起来,站起身,整个人都踩上了外侧的窗台。 是不是有点不够高……他又有点犹豫。 此刻校园极静,极小的响动也显得清晰。他深呼吸三次,突然发现塑胶跑道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横穿跑道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喉咙里不时发出几声呜咽。 还没等佐助看清,另四个人影闪出树林,如饿狼一般向前扑去。他们跑得更快,身形也更加稳健,极为沉默地向那个落单的猎物聚拢,像一张慢慢收缩的网。 这一切发生地极快,佐助迅速跳回了教室,紧张地环顾四周,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可他又抵不过好奇,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那个落单的人影突然被身后人的一股蛮力撞翻,发出一声痛骂,声音又被一击重拳折断。为首之人哀嚎着扑倒在地,剩下四个人立刻围了过去,五个人就地扭打起来。 说是五个人,其实是四打一。佐助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团扭在一起的黑影,比起震惊,更多的是新鲜和好奇。他一直都就读于极好的学校,因为中考失利才来到了这所高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激烈的真人对决。这些人有的用拳头砸,有的用脚踹,有的拿起书包一轮,灌满了风砸在别人的后背上。他们极其沉默,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但佐助只能听见一拳一拳落下去的闷响,咚咚砰砰的,偶尔会有一声痛哼,又被更多的拳声淹没。 这就,有点过了吧。 起初的猎奇心理已被满足,佐助突然觉得手心出汗,胸口也闷闷地疼,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一开始他还盼着能出现什么惊天逆转,但现在他倒是有点担忧那个一直被人当沙包捶的家伙了。说来这学校也真够可以的,放学了也会有看门大爷吧,校园里都要打出人命了,他也不来管管?他费力地向收发室那边看去,可那里始终暗暗的,不见亮灯,可能没人,也可能压根就没人想管。 上一次和别人打架已经是5年前的事了,和同桌因铅笔橡皮之类的破事儿吵了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嘴上吵得凶,但不算是什么打架。佐助盘算着,自己此刻就算是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能还会被卷进去,那就麻烦了。开学第一天就留校和不良少年一起斗殴,他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看到鼬失望的样子。 有人不经意地向上瞄了一眼,发现了一直站在窗边的少年。他立刻停手,一握旁边人的手臂,向上指了指。 四个人依次停下了动作,看着站在四楼的佐助。佐助挨个扫了过去,他也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勉强辨认出他们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夏季校服,运动衣脱了丢在地上,好像是陌生的款式,可能是别校的学生。他绕过那些大概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那个已经倒在地上,被人揍得一动不动的人。 其中一人似乎想冲进教学楼,被另一个人摁住肩膀,掰了回来。 “楼上的!今晚的事儿就当没看见吧!”那人对着佐助喊,二人的距离虽然很远,少年依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兄弟,无冤无仇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小小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嗓子下去周围也肯定都听得见了。佐助瞟了一眼收发室的方向,那边依旧沉默地熄着灯,似乎铁了心地不想管这群无法无天的少年。 佐助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摁了三个数字。 “把他放了吧。”佐助冲楼下几个人亮出拨号的界面:“这么久也打够了吧?无冤无仇的,别给自己惹麻烦。”他把原话递了回去。虽然没有那么足的气魄,但话里也有着不容反抗的冷硬。 楼下的人被呛了一嘴,似乎真有几个想往楼里冲,但为首的沉默片刻,把兄弟们往后一拦,上前走了几步。 “好!那就先这样吧!”他说,话里暗藏着一股狠劲儿:“毕竟打脓包,也是没劲!” 说完,他回头瞟了一眼趴在身后的人,飞起一脚,狠踢在离他手边不远的位置。佐助心头一紧,冷汗瞬间浸湿后背,即使他从没打过架,也看出那一脚极有力道,如果就这么踹到手上,大概十天半个月也是养不好的。 几个人各种拎起散在地上的书包,衣服和帽子,骂骂咧咧地慢慢走向了树林。 佐助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已经走了,见趴在地上的人还是没动,便背起书包,快步跑下楼。 不会真死了吧?他捂住胸前几欲蹦出的心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那人面前。没等开口,却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豆儿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边划过,恐惧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他的头顶。自己的体力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连跑几步也会累成这样吗?佐助慢慢直起身,仍觉得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难以忍受的腥。他捂住嘴,强忍着,不想向痛苦认输。 两个少年一跪一躺,月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慢慢地照亮二人的身影。 好久,佐助才稳住自己的气息,抬起头,却看见那人早已坐起来了。血染湿了他的大半张脸,可少年此刻面无表情,眼睛里更是含着某种奇异的冷光。他正坐在暗淡的月影之中,一双蓝色的眼紧紧地盯着自己,月色为他披上了一层寒气。 眼前少年绷紧全身的力量,拼命地敌视着自己,只是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双眼,就足以让人遍体生寒。尽管佐助觉得,他现在大概已经挥不出像样的一拳,也踢不出有力的一脚,就连那份撑起来的气势也是一戳即破,就像是一只被人抓在手中的河豚,再怎么戳怎么捏,也只能鼓鼓气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如此而已罢了。 “……” 宇智波佐助忽然笑了。 他卸去全身的力量,仰面倒了下去,用手肘撑住地面,抬头看向天边的月。许久未有过的惊喜和释然涌上他的心头,他感到身体里原本已经凝固的血液此刻正被某种热度融化,在这副破烂不堪的身体里重新变得滚烫,有了奔腾的欲望。 少年永远不会想到,自己那份竭尽全力抗拒和敌对的眼神,对眼前的这个人来说,竟像是大片漫天黑暗中的灼灼星火。 佐助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你叫什么名字?” “……。” 金发少年没有回答。他本来是被那些人踢到脑袋,晕了过去,再一醒来,看见有人蹲在自己面前,还以为是没完的战斗,立刻从地上暴弹起来,正要挥起拳头砸去,发现眼前少年并非刚刚那四人中的任何一个。 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少年摆出一副臭脸,本想依次逼退眼前的人,可对方却毫不退却,甚至还问自己的名字。 他觉得无趣,起身想走。 佐助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漩涡鸣人一怔,回头看见眼前这个苍白得近乎病态的少年,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同了。他原本面色惨白到病态,还曾紧紧地捂着胸口,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述的痛苦。 而在对上自己的目光后,他似乎突然扫尽所有的疲惫,眉宇间充满了从容和释然。 尤其是那双原本氤氲着雾气的,漆黑如墨的眼,此刻竟灿然如炬,仿佛藏匿着万千星辰。 鸣人傻了一瞬,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少年眼中的光像是突然被什么按下了开关,极快地熄灭了。 佐助身子一歪,鸣人伸手去扶,可心中的迟疑让他慢了半拍儿,他空伸着手,傻兮兮地探着半个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软弱无力地栽倒下去,安静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月亮渐渐隐去光芒,躲到云朵之后,大地重新陷入黑暗。很多年后漩涡鸣人都会忍不住回忆起那个片段,两个16岁的少年,一个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呆愣地注视着一切;而另一个则躺在地上,唇边泛出血沫一样的东西。 安静而悲伤的时光片段,变成了他们一生的隐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2章 初秋的北方微凉,清晨的空气中已带了些许清冷。扫帚的沙沙声音由远及近,漩涡鸣人抬了抬眼皮,从200多平的空房子里醒来。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可怎么都不太习惯。 亲戚们觊觎自己父母的遗产很久,却又抱着某种文明社会的芥蒂,虽然蠢蠢欲动,却谁都不肯率先下手。如今他们终于意见统一,齐头并进,拿着他父母的钱为鸣人买了幢豪宅,又在房本上签上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名字,最后以赏赐的姿态把房子借给鸣人一人居住。 “你不懂,钱哪儿有房子值钱?我们帮你变现,就是投资,你哥哥姐姐们上大学结婚,那剩下的不都是你的吗?……” 虽然恶心,但鸣人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恨一个人很容易,恨很多个人也很简单。之前都是掖着藏着,他倒也不能恨得大张旗鼓。如今丑事做绝,他倒是也可以明目张胆了。算快事一件。 他把窗帘掀起一条缝隙,院子里正有人打扫着落叶。有人蹲在池塘边,手一抬,很多条鱼就甩着尾巴围过来,红黄白的花纹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直到楼下的人不经意地一抬头往上看,鸣人才急忙收回了视线,放下窗帘。他总觉得自己并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洒扫院子的人相处。所以,干脆无视。 时间05:03,距离上学还有很长的时间,但鸣人已经没有了睡意。他揉着脑袋,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先是和早就想找他们干一架的堂兄弟们打了起来,接着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病人缠了半天。 至于他后来是如何踹开收发室的大门,如何把晕过去的少年丢给对方,如何在大爷惊恐的注视下扬长而去的,他不愿意多想。 说来那个家伙也是奇怪。鸣人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少年苍白的脸色和清瘦的身形让他在意。他记得自己着把那家伙背起来的时候,那份近似于无的重量甚至让他呆了一瞬。 不会已经死了吧。他当时真的有那种错觉。因为身上的少年实在太轻了,轻得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只剩下一具躯壳还留在人间。 鸣人摇摇头,摆脱那些不详的预感。虽然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但他也不希望那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时针慢慢滑向了6,他扫了一眼表,翻身下床。 9月2日,秋意已经悄悄地染黄了街边的树叶。鸣人翘了一天课,所以今天才算是正式入学。班服是早在暑期军训时就订好的,他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总觉得样式有点眼熟。他披上一件外衣,推开门,看到院子里的洒扫师傅已经安静地站在一侧,低头垂目,像是电影小说里才有的画面。 鸣人尴尬地挠挠头,有着一瞬间的退却。可一想到这些人的来意,他就咬咬牙,狠下心,重新竖起那些看不见的刺。 他冷着脸走了出去。 他又冷着脸走了回来,快步来到树旁的车棚,不敢看那些人是否在取笑他。 车铃拨开了清晨的雾气。黑色的外衣被风兜起,漩涡鸣人车把一歪,轻巧地拐出了院门。 宇智波佐助从床上慢慢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点滴架,还有在病床旁昏昏欲睡的哥哥。他呆然地看着鼬,心底一片空虚的平静。 见佐助安然醒来,鼬慢慢睁大了眼,轻轻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佐助的额头,佐助也没躲,眼里似乎泛着某种空白。 二人沉默地对视,还是护士先走过来打破了沉默。 “醒了就好,现在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嗯,”她说到一半,迟疑了片刻,“家属一会儿跟我出来一下?” 鼬点了点头。 佐助这才完全回过神,微微偏头,别过鼬的手。 护士已经走了,鼬似乎还想要对佐助说点什么。佐助并不回应那份目光,闭上眼。 “我困了。”佐助说,声音哑哑的,没有情感。 鼬终于缩回无处安放的手,“好。”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我去……接点热水,顺便和医生聊聊。” ICU里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四处都弥漫着让人不安的味道,难受到让人耳朵发痒。佐助一直闭着眼,睫毛却止不住的抖。他从来就不是个善于隐藏的孩子,鼬向来知道。 “下次……不要在学校留那么晚。”鼬轻声说道,“…我也会,早点回家。” 鼬说完就走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擅长许下太多承诺,只能把背影留给别人。佐助睁开眼,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他慢慢地缩进了被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此刻想的都是昨晚那个少年的事情。 宇智波佐助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一周之后。班主任旗木卡卡西了解到少年的情况之后,也向鼬表示了自己的理解。“不过我还是建议佐助君好好回家休养几天再来,高一的课程虽然重要……”他想了想,换了种更直接的方式劝说这位年轻的家长:“……但对佐助君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 鼬轻轻地叹了口气。卡卡西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大学生,眉宇间带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疲惫。 “我明白您的意思。”鼬说,“……大概,我也只是希望能让他过得开心点……” “原来上学是件开心的事吗?”卡卡西摸了摸下巴,“唔。大概因为我是S高中毕业的。我那个时候得上学就是成天考试放榜打竞赛,没觉得有什么开心的……” 同为S高中毕业的鼬轻轻一笑,他知道卡卡西说的是什么。对于S高中的学生来讲,上学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情,但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哪怕是上学,大概也要比长期地卧床稍微有趣一点吧……” 卡卡西看着鼬。二人沉默片刻。 “既然您这么坚持。”卡卡西也不再多劝,“这里是学校,我姑且也是一名老师,当然不会剥夺任何孩子受教育的权利。……嗯,我也会多照看佐助君的。” “谢谢旗木老师。”鼬深深地垂下头。 佐助站在办公室门边,无聊地看着走廊里来回路过的学生。有些女生看到他,一边书捂住嘴,一边快速地跑过去。这些稀疏平常的光景并不会触动他,只是看到那些女生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他的心底还是涌起一点羡慕。 班主任卡卡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鼬跟在他的身后,佐助回了回神。 “呀,佐助君。”这个班主任倒是没什么架子,冲他友好地点点头,“身体好些了吗?可不要勉强哦,有什么事要和老师说哦。” 虽然都是些例行公事的套话,但佐助讨厌这位班主任话中的那股懒洋洋的敷衍。他别过头去没说话。 鼬轻轻拍了拍佐助的头。卡卡西也没有在意少年深藏眼底里的抗拒。 “报告——” 一抹灿烂的金色闯进了佐助的视线。鸣人正拿着几张卷子,班服袖口挽起,露出一双健壮的小臂。他的额头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眉毛下一双大眼睛毫无光芒,蓝得发黑,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难以察觉的瞬间,两位少年的呼吸同时沉了片刻。 鸣人极快极不经意地瞟了佐助一眼,与他错肩,来到卡卡西面前,把卷子往前一送:“写完了,看吧。” 他说完就沉默地等待班主任的发落。他并没有回头去看什么,似乎已经完全忘记那夜的事情。 佐助也没有停下脚步,他随着鼬拐出了楼道,除了脸颊因呼吸急促而有些变红,其他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上课铃拖着长音响起,腻腻歪歪地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学生们恹恹地走进教室,漩涡鸣人跟在班主任身后,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视线一瞟,对上了佐助的眼。 和那天晚上不同,佐助并没有露出溢于言表的欣喜和激动,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样,转眼看就向了别处。鸣人突然感到没由来的气愤和失落,仿佛那一夜少年眼中的光其实是某种假象,而他拽着自己问名字的画面,自然也成了自欺欺人的幻想。 鸣人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他沉默地坐了回去,冷得像一块冰。坐在旁边的同学一抖,急忙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挪了挪,祈求赶紧换座,好能离这个瘟神远一点。 漩涡鸣人已重新竖好自己的刺,决心不再相信任何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3章 说到距百年名校还有90多年的木叶高中,其过于自由的校园风气和极其靠后的教育质量排名,让许多家长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摇头不已。 似乎是为了跟上素质教育的浪潮捞一笔,其建校者制定了在现在看来也相当超前的规章制度,比如完全开放式的校园管理,无排名的考试模式,学分制的毕业考核,以及师与生追求极致平等的教学构架……前卫的决策导致了招生的困难,极度的自由则放大了无数青春期少年少女在闲到发慌时能够发挥的主观能动性。 在起初的那些年里,无数称得上魔幻的事件发生在这座学校,连聚众斗殴都算不上稀奇,所有肮脏而卑劣的恶行在这座校园里茁壮滋生。人们都说木叶高中为即将被互联网大潮淹没的纸质行业不遗余力地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只是那些苦了那些被学生殴打到耳膜穿孔,腰间盘突出,喉咙几近失声的在职教师。 直到千手纲手校长的上任,这所疯狂的学校终于迎来了一点点微弱的曙光。学校制度渐渐恢复正常,教学内容也变得寻常普通起来,尽管木叶高中依旧和其他重点学校有着极大的差距,但姑且恢复到已经能够让家长敢于把孩子送进来的程度。 佐助在中考的时候,考完数学就一头栽倒在考场上被人抬了出来,剩下的英语和理综都交了白卷,在放榜时偷偷落泪并自以为不被鼬所察觉。 鸣人倒是都答完了,他只用了五分钟,随后在考场上搓起了橡皮渣,并反复确认是不是达到了可以塞进自动铅笔的细度,直到拍屁股交卷走人。 两个人考了差不多的分数,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同一所学校,又坐在同一个班级。晚课的内容是英语测验,鸣人无聊地把橡皮当骰子在卷面上滚来滚去,抬头看到卡卡西老师正认真地读着一本橘黄色的小书,时不时点头露出赞许之意,大概在看教案。鸣人觉得无聊,又看向坐在前排位置的佐助。 那家伙倒是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笔一刻不停地动。 “好了——齐卷。最后一排的同学请起立收卷,没答完的同学也放下笔吧,不然老师就算你零分哦——”卡卡西突然发声,视线仍然没有离开那本小橘书,看来对教育事业很有热情。 鸣人坐在最后一排,他极快地起身。 佐助仍然不断地写着写着,争分多秒地做着垂死挣扎。鸣人撇了他一眼,立刻加快速收卷速度,快步来到佐助面前,想劈手夺过他的卷纸吓他一跳,作为那晚的报复。 佐助的卷纸规规矩矩地摆在桌面的左上角。他头也不抬地写啊写,是在写一本厚厚练习册。 那本练习册已经翻到了中间的位置,明明才刚开学一周有余。 鸣人动作一滞。 佐助为鸣人短暂的停留抬头,波澜不惊的黑色双眼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他轻轻扫了鸣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在草纸上写啊算啊,无动于衷。 鸣人讪讪地拿起佐助的卷纸。又确认了一下他的名字。宇智波…什么。他把卷纸塞到最后一位,心里有点抗拒那个名字。 他把所有卷纸交给卡卡西老师,冷着脸回到了座位。 放学铃响起,学生们沸腾起来,各自装好书包,欢声笑语涌出教室。向来第一个跑出去的漩涡鸣人今天没那个心情,他紧盯着宇智波佐助,似乎想从在他后背上盯出什么来。可佐助既没有回头,也没有与急着收拾书包,他只是默默地把练习册翻了一页,耸耸肩膀,似乎在调整呼吸。 直到卡卡西夹起小橘书扬长而去,身后跟着英语课代表抱着一叠卷子……教室终于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鸣人终于沉不住气,他双手抄兜梗着脖子走向佐助。 “喂。” 佐助抬头,看到阴沉着脸的鸣人。他比自己高一点,又是站着,挡住了灯光,投下一大片阴影,一双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说真的,如果没有心理准备,佐助可能真的会下意识避开那双蓝得发黑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深了,怎会是那样的?明明拥有一双湖蓝色的眼,却黑得像午夜时幽深的海。 “……你…” 鸣人突然打断佐助的话:“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叫宇智波佐助。”像是害怕失去这份先机,他很大声地说着:“看就知道了,我们不是一路人,那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我也不会和别人说,你……”他想说的是你也当没发生吧,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佐助好像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自己,才是傻乎乎地等着发生什么的那个。 “反正我们不是一路人。”鸣人总结陈词。 “……” 佐助顺着鸣人的眼神,看向自己手边的练习册,想了想。 “……所以…你是说…”佐助思考了片刻:“你也想像我一样学习?” “啊!?我没有!?”鸣人惊愕:“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佐助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那天晚上我没听到。”他合上练习册,站起来,直视鸣人的眼。 “漩…漩涡鸣人。”几乎很少有人愿意直视自己的眼睛,鸣人一呆,稍微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又瞪起圆溜溜的眼,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猫头鹰:“还问?我不是让你当什么都没发生了吗?” “我不介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你好像会因此生气。”佐助微微耸了下肩,“你今天不是一直都很生气地在后面瞪我吗?我同桌和我说,她都不敢回头翻书包了。” 鸣人被佐助过于坦率的回答噎了一下。他确实连瞪带观察地盯了佐助一整天,伤及他可爱的粉发同桌也是无心之失。 可佐助这一天总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鸣人还以为这人会更深沉,更深邃,更爱耍酷一点,没想到说起话来,倒也不是不能沟通。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鸣人涨红了脸,试图掩盖愤怒和一点点怯意,说话也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谈不上企图,”佐助有点好笑地坐回原位,重新翻开练习册:“我只是觉得,白天教室里人太多,好像不是说那种话的场合……” 他想了想,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眼:“其实我昨天原本是想……”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一声隐隐的响动。 佐助看到鸣人身体颤了一下,向自己扑来。 眼前的景色忽地变暗,有什么极快地击碎了走廊的玻璃,阴冷的晚风呼地灌进教室,脚步声极快地逼近,教室虚掩的门被一脚踹开,身穿黑色校服的人踏上一张桌子,从袖口甩出亮闪闪的东西,在昏暗的房间中,发出“喀啦”的声响。 鸣人抱着佐助滚下座位,勉强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劈。 后面几个人跑步跟了进来,佐助勉强抬起头,教室灯被人关了,夜色下只能看到他们都披着木叶高中的校服,面孔影影绰绰,但没有一个是熟悉的。 “早就知道木叶高中臭名在外,但我们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好混进来。”那人把半披着的校服踩在脚上,大约半米长的甩棍握在手中,银色的棍头在月色下旋转闪动,泛着冷冷的寒光:“鸣人,打了这么多天,今天怎么缩了?在教室里研究你妈那点儿没有油水的遗……” 话被一声闷响打断,佐助呆然地看着鸣人身形一闪,像一只原地暴起的猛虎,双手抱拳屈肘击中那人的小腹,又飞起一脚踹翻那人踩着的桌子,趁着对方下盘不稳向后跌倒的空档,抡起手边的椅子就要砸过去。 “哎!是那天的那个人!” 呆立在门口的其中一人突然指着佐助叫了出来。 佐助还愣愣地坐在地上,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鸣人猛地收住手里的椅子。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片刻的疑惑,只一瞬间的空档,被踢倒的桌子被突然掀起,桌棱撞向他的腰,鸣人身形一晃,随即被一股蛮力拖到地上,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把他的手脚狠狠踩住,几声脆响令人牙酸。 “是那个站在窗边要给妈妈打电话告状的乖宝宝吗?我记得他。”被鸣人踹翻在地的人慢慢起身,喘息几下,看向鸣人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 “你别冲着无关……”鸣人挣扎着,随后一只脚重重地踩上他的脸,发出咯咯的响声。 “无关的人?既然都是你们木叶的,当然算一家人了。”他冷笑,眼里露出森然的光,“早就听说木叶高中是个神奇的地方,在操场上连着和你打了这么天都没有人来管,我也是开眼了……” 他略带得意地看向脚下的鸣人,又轻蔑看向半坐在地上的佐助。不知怎的,当对上佐助眼睛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瞬间的退缩,一直用着的狠劲儿也稍有松动。鸣人立刻试图挣脱,他定了定神,又重新狠踩脚下的人。 “那么就这样打死你们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压下自己心头莫名的的恐惧,发起狠,狞笑了起来。月光刺破云层落在那人的脸上,名为萨克的少年,此刻感到某种昏暗和扭曲的愉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4章 迈特凯没收了少年手中乱七八糟的凶器,把激战正酣的六人组纷纷拎到了教务处。 作为纲手校长花大心思挖来的体育老师,他早已对这所学校的不良风气有所耳闻,也做足了心里准备。但上任第一天就在教学楼里遇到挥舞着灯管和桌子腿斗殴的少年六人组这种事,他还是略感震撼。 嘛的,好青春的展开……他心里暗暗感慨。 先挑衅的萨克一行人也不敢造次,乖乖地跟在凯的身后。佐助理解他们的顺从,他的眼力向来比别人好一些,在这五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之时,这位一身绿衣的木叶教师突然闯入,如凌空飞起的西瓜皮一样回旋着突入战局,先是借势踢飞了托斯手中的甩棍,又在极快的瞬间里腰身一扭,以拳拢掌,肘劲带风,极准地击飞了鸣人手中的桌子腿儿。不到三秒的时间,他空手夺下了两个打红了眼的少年手中的凶器,站在教室中心的位置,和看呆了的少年们面面相觑。 “好了!抬起头!” 凯老师极为洪亮的声音收回了少年们各自缥缈的思绪。 “说吧!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在教室里打起来,学校是读书的地方,是学习知识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凯坐回办公椅,严肃地环视六个少年,把没收的甩棍丢在地上,用脚踩住。 “……虽然我想这么教育你们,但估计你们也不会听。”他突然改口。 “哈?”萨克一愣。 “好啦!老师也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就是会碰到很多用道理也讲不清楚的事情……”凯老师的目光突然变得悠长起来,他摸了摸下巴,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十几岁的年纪啊,正是最为热血,最为青春的时候!老师也有过这个时候,所以懂的!老师都懂的!啊……” 鸣人的五官纠结地拧在一起,似乎努力地想跟上他的节奏。 “总之!下次不许在教室里打架,也不可以用这样的凶器,”凯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甩棍,表情又恢复了严肃:“人的性命是很珍贵的!你们还小,不懂得生命的可贵,也不懂得失去自由的悲哀。啊,这是青春的伤痛,但也是迷人的地方……” 萨克已经忍不住揍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的冲动了。他握了握拳头,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浑身破绽。趁着他眼神放空的空档,萨克深吸一口气,探出脚掌,踩住甩棍的一头,猛地一挑,想要将凶器重新持回自己手中。 甩棍拖着长长的银尾,裹着风声在半空中轮了几圈,数道亮光忽地被一条绿色的弧线敛走,发出了“咔哒”的声响。 凯头也不转,还保持着悠然回味的姿势,但凶器已经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看向萨克,将甩棍重新扔回地上,稳稳地踏在脚下。 “‘在老师说话的时候,要耐心听讲。’” “——这句话,哪个字你听不懂?” 迈克凯还是保持着说教时候的微笑,但声音已经渐渐失去温度。 ——佐助背着书包,抬头看着走廊里的感应灯发呆。鸣人好一会儿才从凯老师的办公室里慢吞吞地出来,一抬眼看到了佐助。 “你写得好快啊。明明是个好学生。”鸣人重新把书包扛回肩上,抄兜上下打量着他。 “检讨书而已,比抒情文好写多了。”佐助耸耸肩,看向办公室里的另外四人:“还有,刚才你帮我挡着他们……谢了。”他指的是刚才的斗殴中,鸣人一直竭尽全力地抵挡着那四个人的进攻,避免他们冲过来伤到自己。佐助都看在眼里,也坦诚地道了谢。 “嗨,本来就跟你无关。你又那么弱不禁风的,像个病秧子似的,我怎么能让病秧子替我挨打呢……”被感谢的鸣人似乎有点害羞,他的眼神开始乱飞,说话也渐渐不走脑子。 佐助没在意他的用词不当,但也不想接着听他说下去。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那几个人。 “所以那些人到底和你是……” 话没说完,鸣人指了指前面,佐助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宇智波鼬正呆然地站在走廊的一边,双手还拎着从超市里买来的食材。他肩膀微微抖动,似乎是跑着过来的。 “是你家长?”鸣人压低了声音问。 ……哦豁,完蛋。 佐助默默地想。 和鸣人分别之后,鼬和佐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风一阵紧过一阵,鼬脱下外套,给佐助披上。 “我还是给你办转学吧。”鼬开口。 佐助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借读吧。” 鼬的眼角抽痛似的一跳。他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 “木叶高中是我自己考上的,学也是我自己要上的,哥你不用太在意。如果我撑不住的话,我会主动去住院……”察觉到鼬的沉默,佐助不禁宽慰他。 “或许我应该更坚持一些的。还是把你留在家里更安全…或者…”鼬喃喃。 “是我自己想上学的,哥你别瞎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佐助堵住鼬未说完的话。 他们兄弟二人都没有恶意,但谈论事情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是在吵架。二人此刻都沉默了,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教室的玻璃……要赔多少钱?”鼬转换话题。 “玻璃?我没和他们打,不用赔钱。”佐助摇了摇头,“我就是写作业写入迷了,再一抬头就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即使对于无条件相信佐助的鼬来讲,这也是一份蹩脚的说辞。鼬轻瞟了佐助一眼,佐助也迎上他的目光,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佐助先别开了眼。 “哥。”佐助开口。 “嗯。”鼬应声。 “咱们走错路了。”佐助说。 二人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先前那个破旧的小区,而是由富岳爸爸买下,美琴妈妈亲手布置的,曾经住着他们一家四口的气派小独栋。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院落摆设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秋天到了,曾经满墙鲜绿的爬山虎如今也萧瑟了许多,在夜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发黄干枯的叶片在他们的脚边起而复落。 “……啊。”鼬彻底回过神,“啊。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佐助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也只是想看看这里。所以没提醒你。” “我总觉得还是有人在那里的……”佐助喃喃地说。 鼬不再说话,搂住弟弟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风中的二人单薄极了,来往的车灯晃着他们沉默的身影。 鸣人尴尬地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他骑自行车回家,却发现这两个人总是走在自己的前面。起初是因为担心佐助的哥哥会向自己发难,所以鸣人一直和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敢上前打招呼。 但这一路走来,兄弟二人不仅始终都走在自己的前面,还轻车熟路地走来了这里,甚至门口抱着发起呆来。 鸣人心里打着鼓,他隐约知道这幢别墅是他的亲戚们捡了谁家急卖的便宜,那一家急好像也是着急用钱治病之类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幢别墅会和眼前的这对儿兄弟有关系,尤其是,和佐助有关。 他现在明白自己对这里的那份抗拒感了,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房子,他和这幢别墅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种奢华宁静的地方,就该住着那种佐助既优秀又病弱的小白脸,平时坐在花园里喝口茶写写诗,风一吹就咳嗽半天。 但宇智波佐助真的有病吗…… 鸣人感到自己心头的某种期待似乎黯淡了一瞬,血液也一点点地凉下去。 这个情况,不打招呼是肯定不行了。 这么想着的鸣人快速躲在了街边的垃圾桶后,做贼一样观察着二人。 他还是不敢上前。 好在佐助和鼬在院门前站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确认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鸣人才蹑手蹑脚走到家门前,眼神还一直紧盯着二人去时的路。尽管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们,但鸣人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如此想念这里,尤其是那个叫佐助的家伙。 鸣人看着手中的钥匙,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大大方方出来邀请他们在家里坐一会儿。可是邀请又有什么用?反客为主的感觉并不好,像在嘲笑着他们失去了最珍贵的过去。鸣人自己再了解不过,因为那些亲戚就是这样对自己的。 钥匙嘎达嘎达地在锁里转着,怎么也捅不开。鸣人又想起佐助那天拉住自己胳膊问名字的样子。他的眼里含着那么明亮的光芒,像是满天的星辰倒映在一片灿烂的海中。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那样明亮呢? 他跑下楼梯,踹起单车支架,蹬起脚蹬,极快地冲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