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憎会之梦佳期》 第1章 第一章:错会 我叫李佳期，尚书府的二小姐，今天本该是那个人的订亲宴，婚帖的名字转眼因为她的逃婚在母亲父亲的哀求下变成了我。 谈不上被当做替身的恼怒，谈不上攀上枝头的欢喜，但是能嫁给八皇子何乐而不为呢？我没有挣扎。 尚书府的面子可以不要，天家没了面子却是大事，就算是毫无存在感的八皇子也是一样。 好歹是个未来的王妃，不比尚书府好多了？不明白三妹的自由追求，也不必明白。今日她没有顾及我尚书府的脸面下场理所当然的逃跑，置我于何地，置把她养大的尚书府于何地。 我也想……用我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嫁人。 我的夫君余生喊的不是我的名字，我将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走完这一生，我既期待又不可避免的难过。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夜半。 "清莞，我等这天很久了" 那个站在我面前明显脚步因为醉酒有些微飘忽的人这么说到。 又是一个与三妹莫名认识的人，这可怎么是好。 就算心里再如何紧张事情败露，也阻止不了撩开盖头的那杆金称。 时间仿佛凝滞，在他看到我的那一秒开始。 "你是谁。"明显的停顿之后没有意料中的狂暴，只是那双不知是醉酒还是愤怒染了血丝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极力隐忍。 "妾身李氏清莞……"还没等我说完他已转身离去，留一室香风起红鸾。 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繁星如炽。 父亲说八皇子为人低调隐忍，他不为在圣上面前自己的声誉，也会为李清莞，尚书府一行的声誉着想，这事怕是就此揭过。 至于我……那也是没得选的。几年后怕是会突然暴毙的罢。与父亲母亲商议好一旦发现趋势就做一些准备，说能霸住这八皇妃的位置是好，霸不住那也便罢了，顺水推舟假死出去当个不存在的人至少也能活下来。也算解了尚书府的这次的存亡危机。 李清莞啊李清莞，圣上赐的婚，哪容你一个逃字就打了天家颜面，不过是我替你受累换得你所谓逍遥自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二章整顿 "姑娘真是可怜见的" "这可不是，外头传成什么样了都" "哪有姑爷新婚睡书房的啊，这不是打我们姑娘脸么。" "几个贱蹄子说什么呢？还当这是尚书府呐！自个儿紧紧自个的嘴，改天却不是被我说几句的事了，别见天的给姑娘添麻烦。" 月河总算是回来低声呵斥了外头那些从尚书府随嫁来的仆婢一番，经此我却也是清醒了不少，窗外时辰尚早，要说委屈辛苦，也是她们有诸多不如意，既然享受了尚书府提供的优渥环境，既然已然嫁来八王府没了回头路，何必想着昨日情形徒增烦恼。 "月河，进来罢" "姑娘醒了？你们还不去准备梳洗器皿，愣这作甚么？"窗外声音微愕，又低低斥了小丫鬟一句后方才快速进得门来。 "姑娘……" "更衣" -----------我是因为作者懒诞生的剧情跳线------------ "都一大早了这府里也是没规没距的连个管家也不见来问安，要不是圣人下旨我们尚书府再不济还能扒着他不放不成？"辰时已过不见人，月河再稳的性子也是耐不住了。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八王府恐怕不是你我想的那么好呆。"抬手自己涂了丹蔻，光下艳丽光泽"不过也确实没规矩了些，我好歹也占了那么个位，不给尚书府面子情有可原，不给圣上面子就说不过去了，等等吧，迟早会来。" 说是迟早，巳时过半才有管家前来报备"娘娘，王爷醉酒使人照料整晚，老奴来迟，还望恕罪。" "恕罪就不必了，念你照料王爷来迟事出有因，我也不欲过多追究，可其他仆婢至今未见踪影，怕是看王爷性子和善好欺，奴大欺主，不知道吃的是不是王府的粮，爬的是不是外头的墙了。"端坐在明清院大堂，八重宝衣重重叠嶂，明正庄严仿若青灯相伴数十年的刻板老尼。 "这……" "不用说了，这府里没规没距怕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和善不与你们计较，我却是个重规矩的，圣上器重我李家才让我李家沐恩来八王府，我不能辜负圣上的恩德，不能让一群尊卑不分的奴才在圣上不知道的地方败坏我八王府的名声。"及时打断管家的反驳，扯了一堆罪名顺带暗损了一番八王无能。 "娘娘，可不能……"薛管事瞪大了眼，还没说得两字便被月河打断。 "薛管事还在想什么，也就薛管事懂些规矩，以前是没有主母在，府里才乱成今日这样，传出去不是给八王闹了笑话给圣上丢了脸，也就我们娘娘体恤王爷，时时惦记着王府的里子面子，主动要管家，你还不去把那些个没眼色的惫懒货给领来。"月河最会接话。有些事不该我说的，不该我做的，不用提醒，她自会说了做了，着实省心不少。 "放肆，我同王妃说话何时容你个婢子如此猖狂！"薛管事总算是逮了个空隙将之前受的气发了出来，再憋憋估计就得背气了。 "哟"我低嘲一声"薛管事能耐得很啊，越俎代庖的事做得该是不少，不然也不会越过我去，这府里的主子我看不是王爷该是你罢。" "娘……" "罢了罢了，使唤不动，环翠，鸣峦，带几个婆子去把各院的下人领来前院，不来的先给他们教教规矩也是好的。"我为什么敢那么狂，自然是迟早都是一个消失，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舒服些，至于几个婆子，怕不是几个了。也不知道李清莞灌了这八王爷什么迷魂汤，陪嫁带那么多婢子也看也不看的同意，如今却是便宜了我。母亲说得没错，还是人多好办事。 我如今在多人面前打了他脸，计划要进行下去，这人怕也是留不得了。八王？八王不管是本就懦弱还是要继续他的伪装，就断然不敢追究我，我兄长活着一天，我就还能舒服的过一天。 "出去侯着吧，看着你我脑仁疼"摆摆手将管家赶出正厅。 "姑娘第一天就被这些没长眼的狗东西逼得做这么些事，以后盛京里姑娘的名声怎么办啊" 拍拍月河的手，厌厌低声道"索性不是我的名声，败了也便败了，你当要嫁我家兄长的能是看的甚么我的名声？" "我是见不得姑娘你受这些个委屈……" "不受也是受了，此事毋需再提" "…是" 等了没多久一行婆子便押着些人来了，巳时未尽外院里已人满为患，却没人敢说话，毕竟虽然隔了墙也能听到外面那些不长记性的东西被教规矩的声响。再没些个眼力见，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等外头整顿好了，搬了软椅点心收拾妥当，我才慢悠悠在月河的虚扶下出去，近午后的日头正毒，跪在院外的部分人略有些扛不住。等我坐稳，底下略略骚动。 "看来你们规矩还没学好啊。" 底下一静，李嬷嬷看我一眼，清清嗓子，便指着底下那些人道"今儿我们娘娘来就是来立立这府里的规矩，一天天的没规没距，也就王爷出了名的性子好，不然指不定怎么发卖你们这些个惫懒货，今后就是娘娘掌家，你们一个个的皮子都放紧些" 一顿日常训话后，我表了表态武力镇压管家管事们交出了库房钥匙和各类册子。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拘着这些人，等八王所谓的“酒”醒过来就不好玩了。 以最快速度规整好这王府各项事宜，粗粗安排好各人的活计，便领了一队丫鬟婆子去清点了嫁妆与王府内库，至于八王私库，这我却是不能也不敢粘手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三章水月 将将盘点完毕缩在榻上小恬，外头便也传来了通报声。整顿后整整齐齐的感觉还是不错，微微瞥了眼檀木雕窗外开得明媚的牡丹花色，室外的光亮得刺眼。整整衣冠环佩，端端坐正。 那个身着墨色衣裳的青年遍轻轻推开了门，不知是宿醉还是伤神一宿，他的脸色格外苍白，眼底的绯色衬得整个人更妖治了几分，传闻八王性子温和，待人宽厚却体弱多病，如今见了，却觉外传不可信，虽然面色苍白，但那双眼瞳中的温润可欺不过是假象。 没有谁经历妻子李代桃僵这般羞辱后看见假货仍如往昔温和，或是装惯了忘了换状态罢。 我站起身微微一福:“王爷。”你要相敬如宾我给你相敬如宾。 那人欣长细白的手指略略将我扶起:“夫人。” 那人笑得温润，就连眼眸也是一派良善可欺。 这是我梦想中的情景，郎君温润，我作红妆。如今得到却是镜花水月，瑰丽的梦境，彼此充斥着破绽的谎言。不能再看他，我会被明摆的假象欺骗。 略略与他拉开距离，我整整衣袖，低头不再看他“王爷醉酒，妾身本应相伺左右，耽误一夜本就是我的不是了。听闻王爷体弱，我已叫人温好汤羹，月河。” “是”月河在外间应了一声，声音略带些欢喜，匆匆令人去取。 “……不用了。” 似乎我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和今日给他报讯的描述不同，不知从何开始问我。又要维持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温温吞吞地拒绝。 “王爷醉了一宿，那群没心的旁的没学会倒学了敷衍推诿，不通报我也就罢了，伺候成这样妾身也委实心疼。”抓着他手，终是抬头看他。 凤眼半敛，话风一转“王爷到底是他们的主子，平日伺候不周是王爷心善不与他们计较，我却是个爱计较的，看不得亲近之人受半点怠慢。”说罢又佯作叹气“罢了罢了，看我同王爷说这些作甚么，既我来了，必会好好规整，务必让我们府里上下一心，王爷在外也能少些烦忧。” 闲话几许，用了晚膳，那人又以旁的名头出门去了。 灯影将歇，月河屏退众人，一脸委屈“小姐又何必让姑爷觉得咱心机百出。” “你听这些作什么。”我卸去红妆，懒懒趴在妆镜前，看着铜镜内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月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婢子只是为小姐不值，明明年后小姐便可以和乐正公子在一起，偏生那个女人作妖害得咱，如今可好，大婚第二日将将头两日姑爷便不在，外头指不定怎么说呢！当初是谁求娶弄那么大阵仗，又是圣人赐婚又是给安名号的。如今到手发现不是那个妖怪便又这般作孽，小姐这是欠了谁到这般田地。”月河越说便越是委屈，哭音便要掩盖不住，又恨恨道“月河看这府里没一个好东西，下人没得管教章法也就罢了，连外头通传的王爷心善也是假的，要是心善怎地不怜惜小姐初来处境艰难，如此这般连着两日不着家。” “行了行了，本就不是我的，他走或不走，也累不着我半分，我不是还有你呢嘛，说到底，反倒还是我们府上欠他的，谁知道那么大场笑话她也造得出来。罢了，休息吧。”整衣上床，月河委屈应声，打理好一切后默默退到外间。 今日他来，追责是假，试探是真。我这么个态度，大抵他也摸清这边不好相与，既然他要忍辱负重，那也再好不过。至于未来，哪是我敢想的。 晚风吹彻，清宵梦好。 曙光将将从窗棂透出，我便梦醒了，想着今日要进宫参拜，他就是不想见我也不得不回来，早早梳妆完毕，在院子里等他。 没坐多久，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通报，搁下茶点，叫停了正给我念话本的月河。端端坐好。 他来时，我端坐园中，清晨的微风拂过圃中杜丹，明丽娇妍。那人穿花拂柳而来，眉如墨川，目似点漆，白衣泠泠，清润明透。见我时眼角眉梢带了笑意，似这杜丹上的晨露，清润自然却终究会消失无踪。 “夫人。” 那人笑得温润，在光下如梦幻泡影，转瞬我便明了他想给人看什么，怔愣了一瞬，忙低头应“夫君。”做出总算想起正事的样子，“我算了算，今日该是入宫的日子了，拜礼我已备好，只是夫君今日这打扮素淡了些，来人，取那根玉纹簪来。” 我今日本是淡紫颜色，一早已遣人备好配套衣冠，可惜话到嘴边打了个弯一套变成单根配件，如今我和他之间，也只能如此了。 手绕过脖颈，我踮脚稳稳替他戴上原是和我这一对的紫玉簪，也不怕他不愉，拍手笑道“相公真是带什么都好看。”以前闺中时总觉紫色富贵浮艳，如今倒叫他戴出了清润雅致。若我说对他不喜，倒是违心，此生恐怕唯一一次的婚姻，从开始，便是错的，然而我却愚钝始终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和娘亲说的一样，八王和顺，婚姻美满，万一和爹说得一样，佳期如梦，我是否能有一点期待。反正她要去寻找她的自由，我已经被迫放弃了同那个人幼时的约定，能否期待期年以后另一个人会真心待我？ “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我抬头望他的呆滞。那人漂亮的眉眼里是不曾碎去的疏离漠然，只有行止间的温润清透给我那些荒唐的假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四章娘娘 看清时我心中一凛，匆匆放下他，毕竟是陛下赐婚，安排妥当便要进宫面圣。 眼见就要到养心殿，我严阵以待，端衣正装，条条通顺，安排打理好其中人事关节，便要进殿。 行礼毕，让起时才终是看到当今天子的模样，实话说来，严肃庄严倒也没有几分，更多是看不清晰的温和端重。 旁的贵妃一袭嫩黄掐腰留仙裙，被朱蔻染红的指尖嫩得要掐出水来。红唇款款，佳人袅袅。那双凤眼风情透骨，一挑一瞥之间略显出坊间传闻的妖孽祸国颜色来。却也不分场合了些，如何能越过何皇后受新人礼，看来这八王也忒不受重视了些。 走了个过场，堪堪退下准备回府没多久，贵妃便遣了人来随便造了个理由让我俩去她宫里侯着。八王母族势弱，生下来母亲便没了，身体也一直病歪歪的，不知道贵妃召他去做甚。 呆了不过半刻，贵妃娘娘居然风风火火地到了，与在皇帝寝宫时的媚态卓研不同，此时的她更像是有了什么主意本想憋住又什么都显露在面上。不知是真性情还是故意做来迷惑众人的假象。 屏退众人，从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便熄了任何想法。 “起罢，平臻。这便是你家王妃了罢。”边说边走下塌来，没叫我我自然不敢起，她细长漂亮的指壳子挑起我低埋的脸。我最恨谁挑我下巴，此刻却也只能调整好表情作出一副无辜模样。 “不知娘娘唤我何事。”他似没有看到贵妃将我下巴戳出红印，我努力仰高却也有个限度。 她并不接话，只定定地看我脸，尖锐指壳重重滑过我脸，我一句话也不敢说，不能说。 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她满意笑“我怎么就听说八殿下娶的是李清莞那个小妖精呢，啧啧啧，看来皇上的话也不能尽信，今儿一瞧，倒是有七分相像。” ……一时惊惶，我不知道李清莞到底惹了哪些人，感觉处处皆是坑洼。今日出门，我已尽力往她的妆面上描画，却还是被看破，面上不动声色，只作不知“娘娘说的什么臣妾不知，臣妾未出阁前家中姊妹只得我与姐姐二人，清莞确不曾见过娘娘。” 我十二岁回府后便极少出门，外头如何风貌全是那人日复一日的信件中瞧取。如今她这般笃定，只能先用我来顶一顶。 “哦？本宫怎地觉得你就是个冒牌货呢？”她故作娇憨。 “娘娘慎言，陛下金口玉言，岂敢有假，臣女虽死不足惜，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欺瞒陛下。再说八王曾与我有旧，孰真孰假，一目了然。”只能让她先怀疑到‘李佳期’身上，是否报了假名字，当时下人除了部分家生子几乎全部换血，剩下统一口径，她也奈何不了我李家。陛下别说不会管这种小事，就是知道了，事已至此，也要顾念着我兄长不会轻易动李氏。不用故作娇憨，她也委实太天真了些。 耳畔一道掌风划过，后面的结局我已知晓，却不料睁眼时身旁穿出的手握住她手臂，那声音轻而稳“娘娘这是做什么？” 她忽地抽回自己的手，冷笑看我俩，“好一个八王啊。”似是气极，又指向我，“这贱民狗胆包天，胆敢冒充重臣之女，欺瞒圣上，来人！” 看到这样贸然安插罪名，我忽觉跟一个看不清局势的女人说话的无力，本就我受一巴掌了事的事，凭空多出这些来。 “且慢。”我身旁那人声音不再温吞，沉哑中带着些怒气“娘娘未免欺人太甚，我八王府中人却不是娘娘这玉犀宫能随便草菅人命的。”话风一转，眼眸低柔看我“况且，清莞乃我心之所系，她是谁，我岂会不知。” 我心下一怔，本以为事情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谁知他会替我出头。 “好一个心之所系。”贵妃气极冷嘲，似是想到什么，皱眉摆手“罢了，送客！” 我站起时脚底发软，虽说代她出嫁时便做好了被揭穿赴死的准备，却不知真的身临其境会如此狼狈。那人似乎有所察觉，伸手扶过我，堪堪才依靠他的力量站直站稳叫人看不出分毫。 回去途中，我想不明白李清莞为何要逃，害人害己，八王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夫婿人选，不过我之蜜桃，彼之□□。她既然喜欢那空无飘渺的自由，那也随她去，江湖风雨，人间疾苦，想来她未曾知晓，人活着，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何况众人。 回府后我打理一新去寻他，今日回来时辰不早，他也未如往常般出门不归，在书房找到他时，他正专心看一则卷轴。我令通报人闭嘴，责令外间全数退下，轻轻叩响他微开的窗棂。他在暖色的烛火中抬头看我，墨色眼瞳内潮汐翻涌，褪去了一直以来的温润静雅。挽袖搁笔闲置一旁，动作行云流水似敛秋风。得他默许，我敲门后推门而入。 深深一拜“臣女拜谢八王爷。” “如今可不是夫君了？”他难得这般褪去表象问我。 “实非得已，小妹顽皮，不求王爷海涵，期年之后若王爷属意换人，臣女必不会装疯卖傻。” “……”他沉默一瞬，必是查过李清莞逃婚一事。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如我刚来时好。 我踌躇几秒，却还勉强算是干脆地问他“如今累及王爷惹怒贵妃，诚惶诚恐，如今王府与我李氏宗族相连，我必会向家中写提手书相告此事。今日来谢王爷相救之恩，我……”说得一半，抬头时却看那人脸色发白，额头冷汗阵阵。 我连忙上前扶他顺气“怎么了。”匆匆跑出内院，唤人“环翠，宣太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五章月色 跑回去时只见他看我神色颇为无奈，“小病罢了，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架起他往塌上移，待他靠稳，拿了个软垫垫在他腰间。抬头时，正撞上他通透漠然的眼睛。 我一个激灵想到我是否太过殷勤，又转念一想索性已经这样了破罐破摔坐在床沿不去看他眼睛，雷打不动。 待太医望诊完毕开好调养方子，我看了一遍记在脑海吩咐下人熬药，由于这府里下人的前车之鉴，我还是令陪嫁来的婆子一同前去监工。 我觉着这人表象再是温和不过，这些人却不识好歹越发放肆，用我娘的话说就是主子无能，奴大欺主。 我回想了今日面圣情景，想来也不是他软弱过分，只是不得不做出这般模样。母家失势又不受重视，今上最是爱猜疑不过，这府中，恐怕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要装奴才就得给我弄出个奴才样子来，不管那些人是谁的狗，在我的地界，他就得趴着。反正我是不在乎李清莞名声的，爱怎么传怎么传。 我回门一事做得低调，拿了方子给家中和府外郎中参详，皆说是胃疾之症，方子没问题。但那人又极度反感喝药，上次守他喝药他虽不说却也无端端感觉到他的难过。 我又向娘亲讨了些食疗的方子。上次进宫事宜全数交代给家中父母，他们自会转呈远在关外的兄长。我父亲一声叹息说对不住我，我没说什么，事已至此，当初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不知等远在明月山庄的那个少年郎来时我又该如何面对。 回府熬药没得两天，鸣翠便来报他不再喝药，态度强硬。我放下手中尚未研究好的食疗方子，整整衣冠，缓步去了他常呆的书房。屏退众人，接过药碗。到他小恬用的塌前，那人墨发披散，清晰的眉眼如墨描绘，恨恨瞥我一眼“这就是你所说的谢我？” 我没说话，只挪到他塌前侧坐，用勺子舀起半勺，凉了凉“这药甚苦，王爷抗拒也是应当，可良药苦口，这病治好了，自然不用再……” 谁知我话还未彻底说完，便见那人不知想起什么逐渐青白的面色。立刻闭嘴，话风一转“恩，既然你这样不喜欢，那…那我们便不喝了。” 他躺在塌上，神色厌厌，墨色眸子定定看我，仿若没有尽头的深渊。看我转了话头，略略点头，侧身不再看我。 似是这两天劝他喝药把他折腾惨了，有宫中相携之恩在前，我决定原谅他糟糕的态度。 （糟了我又要把女主写成痴汉傻白甜了，救救孩子！） 于是我加紧吩咐下去备好方子上的食材，好在徬晚材料便齐了，让人制好汤羹便去找他。 穿过重重回廊，远远望见他室内灯火如豆，暖色的灯火印照得那人仿佛画中。庭前的棠花开了，夜风潺潺流过那人眼角眉梢的清润颜色，我驻足半晌，敛眸前行。 流风敛香，月映清辉。 似已习惯我之后不打招呼不让通传直接推门而入的一贯作风，眼睛瞥我一眼，又回到案卷上。 我讨好着凑上去，“相公。”我改称呼试探，他却没有什么反应，单单挑了挑眉。 这让我越发大胆，我本就不是温软和善的性子，在家时便惯会得寸进尺。他不动我自然顺杆窜。“我听闻相公今日晚膳用得少了些，可有不合口味的？” …… 似乎看他愣了一瞬，又恢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润模样，他垂眸掩去一切声色“并无。” 油盐不进。我暗自咬牙，尴尴尬尬地说完我后续的话“那、那长夜漫漫，相公伏案辛苦，用些汤羹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知道了。” 过了片刻，又从卷上移开目光，定定看我“还有何事？” 我从盯着他中愣愣回神，“无事，那、那你记得趁热吃啊，我先走了。” 窗外风清月明，一如好心情。 可能是宫中他的谎言让我有了幻想。我想，母亲说的从开始到白头的婚姻并不是没有指望，我多努力一点，总有一天会有结局。 另一边，萧平臻从案卷中抬头，看见小几上摆放整齐的汤羹小点。胃中传来丝丝抽疼，想起那个现在是他妻子的姑娘抬头时眼中眸光灿若星河，让他一时迷惑忘了初衷。鬼使神差端起了那盅汤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六章公子 整个冬天，每日变着花样一样汤羹，一方小点。及至初春时，府中下人已对两个主子分房睡却还一个见人温软带笑，一个每日送汤甜甜蜜蜜见怪不怪。八王的病倒也没有再听发过，这倒是再好不过。 及至三月桃花开，群芳折枝节中来。 盛京最尚杜丹国色，可三四月的主场却是桃花，芳芳菲菲，软红十里。 折枝节前夜我特意向他试探是否要去游玩，我知道我嫁人后这些个活动与我无关，可总感觉自己与这王府隔了厚厚一层，平日里只要想到如今的八王妃名字挂的是她李清莞我就莫名烦躁。 加上昨夜送吃食时他那似是而非的答复，我便更加焦躁不安，毕竟不是我的，就算初时迫不得已，也在抱有幻想后难免心虚。 半年过去，我未见沉稳，反倒更为烦躁，我讨厌一切不在手中的事情。他半明半昧的态度是一样，这八王府是一样。 罢了，他不去也好，我也恰好趁此机会去散个心，赌气使然，早早起了梳妆打扮成未出阁时模样，镜中少女一如往昔，明丽妍妍，光彩熠熠。我想我是过得好的。 今日出府，只带了心腹月河与我同行，家中李嬷嬷坐镇，尚且还算安心。 未免引人注目，和今日那些出门的少女般带了面纱，只待晚间换成面具。 出府后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似乎昨夜他似是而非的回答对我的伤害也被遗忘干净。仿佛我还是尚书府的二小姐李佳期而不是八王府的女主人李清莞。 与月河一道转遍市集，累极时行至万柳河畔，有船只破水而来，在光下的水波粼粼金光灿灿，船上有公子白衣翩翩，面若皑雪，凤眸狭长，眉眼缀星，眼角一颗泪痣无端让他霜冷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我看到是他一个激灵想赶紧藏到树后却已来不及。那狗贼眼睛极尖，一个踏浪乘风向我飞来。 周边女子小声惊呼声此起披伏。要是往常，我得扑他身上一道离了明月山庄后我是如何如何受尽委屈。如今只觉无颜见他。 看我转身要走，他一下逮住我发尾，我便再也不动分毫，我对着他心虚无比“放手。” “哟，何时你对我说话那么温柔了。真叫我有些不习惯。”他转到我身前，眉眼带笑似冰川融雪“看来到了盛京还是勉强学到这些大家闺秀的皮毛嘛。也勉强能配得上我了。” “谁稀罕。”我又想大声反驳又心虚无比，最后小声嘟囔那狗贼还当我害羞。我看向一旁月河满脸惊恐只差他恐吓一句就全数交代近年事宜。 “我的佳期，终是长大了。”光下他笑得眉眼温柔，似是打量我这几年有什么变化。 我一阵鼻酸，控制不住扑他怀里闷闷大哭。不在意周遭眼光，不在意月河惊恐模样，这一刻，我只想杀了李清莞。脑中浮现她逃婚那晚爹娘跪下求我的哀凄模样。 “是爹娘对不住你。” “事出突然，她自来顽劣不堪，明月山庄那边我去说。” “这是欺君罔上，就算是你兄长也兜不住这天大的篓子啊！” 又听到祖母斥责:“成婚后八王温和必会待你很好，嫁谁不是嫁。非得乐正秋不可！明月山庄和八王哪能比。” 恍然又回到出阁那天红霞漫天，那人温柔缱绻“清莞，我等这天很久了。” 又见灯火如豆，那人暖光中眸色清润“折枝节？” 那些声音通通远去，只余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低哑缱绻“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一听那还得了，更是赖着不愿将头抬起，哭得更是厉害。只影影约约听到他吩咐月河自个儿回府，月河看我这样，心虚应是。 他抱着我飞去了明月山庄在盛京的产业驻地，直至屋中他坐下将我放在怀里哄我“不哭了不哭了。”，我好歹还是略微记得自己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哭过后理智回笼自己从他怀里跳下。 “那么想我？哭成这样？”江湖传闻中面若清霜的乐正公子此刻眼角眉梢皆是如水温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七章坦言 看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敢说。我害怕这一切在下一秒变成幻影。 “前年去波斯做了几单生意，没成想迫于无奈断了几月书信便这般想我。后面我的来信不见你回还当你跟我呕气。没回庄便急急赶来看你，见你同我置气我心里难受，原谅我可好？”说罢又要拉我袖子，被我避开，退后一步。 “我……”本准备如实相告却又哭出声来，爹娘求我时我没哭，因为退无可退，祖母训斥时我没哭，因为不在意她的想法，八王婚夜离开我没哭，因为心有曙光。 如今曦光在前，背后强有力的心跳伴随，我哭成这样，不过是为了终将失去的恐慌。 又是哄又是逗我总算停了抽泣，他似乎也发觉只要我不开口就没得哭的理由。不再逗我说话只变出花样引我发笑。我想是不是可以假死离开王府，若据实相告，他会原谅我吗？ 他洗去路上风尘穿戴完毕，走来看我正被婢女压着用冰冷敷哭肿的眼睛。挥退那人，便有另个递上衣裳。他拿起在我眼前晃悠。 “我想着今天折枝节，便备了两套衣裳，我已差人去你府中送信，不必担心。”他玉袍宽袖，风姿凌凌如煅玉修竹。 以前他常戏弄我说我配他不上，他和我在一起也是难为他。如今戏言成真，不知我该是何种表情。 “想着往日你最爱那些绯丽颜色，头几月我便差人做了这件裙子，一直想要送你。却不知你今日怎地穿得这般素淡，要不是你我心有灵犀，我可怎么找你。”他将我头发散开又梳理清楚堪堪绾正。 “谁和你心有灵犀？！”我嘟囔着又被他听到掐住脸上嫩肉。 “你说哪个白眼狼和我心有灵犀啊？” “啊，痛痛痛，你个王八蛋骂我白眼狼？！”说完我也不觉哪里不对他却蓦地一笑，放开捏我脸的爪子。 没反应过来时他便拿衣裳砸了我一脸，“看什么看，换你的衣裳去。” 我可贼冤枉了我看什么了啊，就要遭到这狗贼这样的对待。刚绾好的头发又乱作一团，好不容易沐浴更衣描唇画黛，整装完毕，出门时感觉整个人套了这身流彩锦之后像个移动的反光体。 倒是乐正秋愣怔之后眉眼愈发柔和缱绻。然后转头毫不留情地给我套上了个死丑死丑的面具。 “为什么只有我戴？！” “因为你丑。” “我好歹是明月山庄第一美人！” “明月山庄除了你就只有十个女人。” “你、你、、哼！” 晚间灯火如昼，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脸上却带着恶鬼的假面，看着周遭姑娘们面色酡红地盯着他看。他玉色肌肤映得桃花都显得艳俗了几分，眉眼淡淡如冷月秋霜。 戴着面具的我越想越气，甩开他正牵着我的手快步前去，他一个踏月掠过我飞上屋檐，留下流彩锦折光后特有的光影。 及至一处人迹罕至的桃花湖畔，灯火暗淡，他却像在发光，摘下我面具，垂眸浅笑似冰雪初融。不知从何处折下的桃花枝被他从身后拿出递向我，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此去波斯，去时看到漫天星光，会想到你。回时看到大雪满山，也会想到你。一路赶来盛京看到的所有风景，都会想到你。” 我呆呆看着他眉目缱绻一直无言。但他却话风一转狡黠一笑。 “不过，我此次来也不全是为了看你。” “…………哪能指望大忙人你专程来看我。” 笑了一声，也不与我拌嘴，声音温柔如流水潺潺，缓缓道“我想着去年你也及笄，不如，我们将婚事办了，我好带你回去，日日放在这盛京被哪家野男人勾了去可怎么是好……” 我笑意僵在眼角，层层褪去，略微退后一步，有些踉跄。“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他笑意稍褪，略微疑惑，可能看我这般状态声音也放轻许多，似是怕惊扰了什么“莫慌，什么事？” “……我……我成婚了。”我闭眼不敢看他，声音逐渐哽咽，拿着桃花枝的手收紧又放松，最后颤颤巍巍抬起还他。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八章曲终 他退一步，不接。只面色笑意尽褪，唇角有些发白“莫开玩笑。”复又看我这般嗫诺形态，完美的唇紧紧抿上，过了半晌，才压着怒气开口“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按理伯父也知道这个消息，恐是看你远在他乡不敢明言。” “只要你解释，我就信。”复了许久他似终于平复下怒气。温正宽和地许诺。 我抓着桃枝的手紧了又松“就算我解释又有什么用，不如日后不见……” 他沉着的声音有些喑哑，蓦地打断我的话“……我要你的解释！” 另一边，八王府，月河回去后战战兢兢，八王却破天荒地来了这边院子。被月河强装镇定地堵在门口，只听八王声音温润“昨日她约我过节，今日却久等她不来寻我，怕是出了什么事，我来看看。” 月河还算镇定，她身后的那些个知道实情的仆婢看到月河回府后原地打了一下午圈哪能不明白出事了，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萧平臻温吞的嗓音此次带了些凉意，随手指了个抖得最厉害的，“来，你来说。” “王、王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今日看月河姑娘同娘娘一同出门，可午间回来时只有她一人。”说着战战兢兢瞟了眼月河。 月河脸色发白，想到早上所见所闻，只觉捅了天大的篓子。因是乐正公子，不担心她主子有危险，就担心她主子跟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立马跪下“王爷恕罪，娘娘走时说是气王爷不陪她去逛折枝节，她让我回来先安顿府上不必生乱，她、她散散心就回。” “满嘴胡言！” 不再理会那院中众人磕头求饶之景，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于暗处唤出随行的影子，声音冰冷慎重“刑一，吩咐下去，彻查王妃去向。” “可……” “彻查。” “…是。” 自己唤人引马，翻身而上。月下墨色衣袍翻飞，给初春蒙上一层肃杀之气。 严密的搜查怕是要惊动皇城的暗卫，不过此刻……萧平臻抓紧僵绳，薄唇抿直，消失在夜色里。 找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来报，只听闻有个公子生得极好，在西街引发一阵骚动之后突然消失了，其余并无甚么特殊。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出动暗部找她，李清莞逃婚他按耐没找，后来身受埋伏时也并未出动暗部解决。那这次是为了什么，或许是那般强烈的直觉催动他马上找到她。似乎再不找到就会发生什么让他后悔莫及的事。 立刻向调转马头，向西街策行。 待他站在湖畔对岸草木掩映里总算看到他那站在桃花树下的妻子时，那个日日夜里眸光灿灿看他发呆的姑娘却被她面前的少年公子搂在怀中哭得双眼泛红。 她面前的少年郎君檀发轻束，面色玉雕，眉眼缀星，狭长眼尾斜飞不现媚态反增无尽霜雪，素衣映月，俊朗风流。 月下二人一人鲜衣遮花色，一人白袍暗流光，无端端的登对。 他沉默停在湖畔另侧，此时已没了不见她时那种莫名的恐慌，只觉胸口像是被人剜出大洞，无端漏风，凉彻心扉。本该向她质问，却又举步维艰。 却见对岸少女缓缓将那公子推开，通红眼尾比灯下桃花更艳，眸中水光潋滟却缓缓摇头。 待那少年公子作势要去拉她，她又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笃定将人推开转身离去，萧平臻突然觉得心上的那个口子似乎收敛了些许。 他突然害怕那个人会离他而去。 那个姑娘会在冬日里夜夜在暖光中温柔看他服下汤羹，会在大雪时又故意学人清雅抖落红梅白雪煮酒烹茶，原因不过听闻他喜欢。不过一句戏言，她却当了真。 萧平臻突然不敢出去，明明外面那个是他的王妃，他的结发妻子，说重了她登时跟那个人走了怎么办？撞破有好处吗，他不敢想。 他沉默着在暗处看完了他的妻子与那个星辉耀耀少年郎的分别，默默向着他妻子离去的方向策马而去。 途中他早已发讯令暗部撤去，时至夜半折枝节灯火散尽，而他遥遥缀在那人身后，看她一路失魂落魄踉跄行过的灯影散落，流彩轻衫的瑰丽折光此刻似乎也变得暗淡，将至王府后门，稍稍停下，低眉敛目理了理外衫褶皱，才到后门联系上她一早安排守夜的婆子，流彩隐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第九章折枝 三月，春莺未啼尽，江流不复痕。 八王府里上下皆传王妃失宠，对镜梳妆时我便听月河气得在那抱怨。 “这府里那些个贱蹄子就盼着姑娘不好，想是上次被收拾得不够！” 我却是沉默，这点流言算什么，只要他不戳破我的事，一切都还好说，这两日周边情形我全然没有考虑，满脑子都是我自幼定下婚约的少年郎君那日碧水湖畔，外传的高天清寒如薄霜化水，眉目缱绻掩映桃花。 到今日已不能再想，我早就不能回头，何苦拉他进这荒谬的换柱之局。 我原本以为努力总有回报，那日我回府看院内跪了一众仆役便明白他怕是知道了什么，枯坐一夜等他过来质问，一天两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我不再夜夜找他送药膳，便再没了交集。 此时我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我的执念，不管你做了什么，有些人，不在乎你就是不在乎。 以往娘亲在耳旁念叨的'佳期如梦、佳期如梦，我儿定能如愿以偿。'到头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的人生，早就被一个叫李清莞的女人毁了。而我，不能毁了我最亲爱的少年。 我也曾百般维护这段荒谬的婚姻，我夫君轩轩疏举如松下风，为人温善可欺，眉眼清润，风姿自然。这些都是好的，可他不爱我。 本来，不爱我倒也没什么的，本来就不是我的姻缘，我一早也并未有那么多妄念，可那些冬日里又为何对我半明半昧，让我始终心存一丝希望。 折枝节后我才明白，那些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三月有余，我不找他，他仍不会来找我，而当初的半明半昧，不过是我以他妻子的身份送汤研墨，以他温善表象，不便拒绝。 索性这两日我清醒许多，不再为他表象所惑，亦不再求我此生良缘佳期如梦，幸福美满。 三月桃花离人面，四月梨花似雪来。 八王虽不受宠，好歹懂以忠孝立身，在京中薄有清名，各府的拜贴还是有的，年节之后更是如此。 自折枝节以来的递到我这的贴子我一律称病婉拒，这些夫人外交，在家时里我本就不感兴趣，一心只等那人接我回明月山庄，如今作替嫁人，那些自在是享不得了。 至少，在李清莞生死未定的这段可能长及一生的时间里，我'李清莞'与他八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到庆阳长公主的花宴帖子还是前几日的事了，时间本就定在今日，默默描上李清莞最爱的妆面，眉眼打扮一应靠拢。 及至出门，才撞上将将从宫里归来的八王，这人明明眉眼清润温和却无端端的疏淡，偏生要和人拉开老远的距离，不过这些我已不再在意。 “王爷。” 我二人不合在府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本以为招呼一声已是极致，他却停在一旁，我无奈只得停下，他却什么也没说，只疏疏淡淡看向我。 我寻思着就算他发现我与明月山庄的纠葛，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当断则断，那日我已与乐正秋把话说绝，早就把那条对我最完美对那少年而言却是污点的路斩断。我容不得的，容不得那样霜清未染的少年因我染上污点。 原以为回府后只要萧平臻来找我，我以后便好好做李清莞。可他没来，在我等了一夜之后。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一月不见他，整个冬日里被我喂得堪堪红润些的双颊又生了些苍白颜色，看着就来气。 他不说话，我也只得屏退众人，走近几步：“妾身正准备去庆阳公主花宴，王爷可还有事？” 久等不见他回半句，只是淡淡看我像是要把我看出花来，我本来有气，他表面性子温软，我惯是得寸进尺，此时更是懒得忍，抬脚就准备走却被那人忽地抬手拉住袖子。 清冽的酒香被滑过的风带出，我被那只修长的手带着踉跄跌进那人怀中。 “王爷喝酒了？”我抬头正对上那人垂下的眉眼，眼尾掠过淡淡的红。往昔的清润明透消逝无踪，点漆双眸被垂下的睫毛遮掩，无端端觉得这人已委屈至极却还不说话。 我觉得此刻旁人光看他的话我就是一个纯种带恶人无误了。 这人平日里的月明风清统统见了鬼，发觉不对我另只手立马贴上他额头，果然是病了。 花宴也不看了，着人知会那边一声王妃病了了事。 扶他进他常驻的院子，支使月河代我狠狠训斥了一众侍从仆婢，忙到巳时才弄好一切。 吃了药到后面依然高烧不退，悄悄临了份药方，假作对外面发了好大通火，进去给他换湿巾时正当他睁眼看我。 好好好，又不说话，我纯当他哑了。初嫁来时礼仪训练后装的庄重端严不知何时被丢得一干二净，捞起袖子将湿巾替换。正要起身那人手指又将我外衫带子扣住。 眼尾薄红勾勒。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