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甜到爆炸》 第1章 重生 绝地求生PCL春季赛现场。 “赛事已近尾声，可以稍早预言，”男解说掌心冒汗，胸膛剧烈起伏，“冠军是池先声！” 池先声，现役电竞选手，神级狙击手，STAR战队队长，重燃久熄之火的不灭传奇。职业生涯仅两载，凭借精湛技术和个人魅力收获大量粉丝，影响力不啻于八年老将。 而现在，就是从老将手中夺下“国内绝地第一人”封号的决战时刻。 男解说话音刚落，拆开顺丰快递，池先声一目十行，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收下药品，换好防具，目测距离……他断然放弃掩体，冲过马路。 110米……95米……73米——奋力一跃！ 池先声跳到最高点，手.雷以无比精准的掷物线直接飞到锁定位置。 “嘭”地一声！ 浓浓黑烟裹挟冲天星火，敞篷吉普车原地升空，轰然坠落！ 系统弹出击杀信息： ［STAR-CXS炸死JFY-BXS］ ［STAR-CXS炸死JFY-BKX］ 网站直播间同步，弹幕自觉变红，层层覆盖。 【一波带走爽啊～为队友复仇成功！！！】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哈哈哈哈哈哈】 【JFY赶死队新素材，嘿呦(ˊωˋ*)】 【靠靠靠就剩JFY戚野了，快搞他！！我左手烟花右手鞭炮，已经准备好过年啦！！！！！】 【要不是cxs的灵魂架抢法，他队友能祭天？敢在戚野面前班门弄斧，真该表扬cxs一句勇气可嘉，坐等戚爸爸父爱如山！呵呵哒！】 【哎哎哎，池先生面前，岂容撒野？】 【JFY NO.1 听见没？！就问你们听没听见？？！！听没听见！！！！！】 【戚野冲鸭！！论起炸鸡我只服戚大厨！】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等到了！！！是双王之战！！！！！】 【ABCDE战队发来贺电，池粉戚粉尽情撕，谁输谁赢茶管够:)】 现场，观众席。 向来矜持的池太太团与一哄就软的戚小姐们同时炸锅，双方摇着应援牌张牙舞爪，活像广场舞大妈扭秧歌。 场上两队，1v1，JFY戚野，STAR池先声，生死由天局。 “冠军？”女解说质疑，神情不言而喻，你问过我戚野了吗，“虽说池先声带队夺得精英赛冠军，使出过一人干翻五队的逆天操作，但他职业履历不过两年，久经沙场征战多年的戚野可非浪得虚名。” “没错，”男解说接过话茬，自知言过，道理都懂：“JFY是一支老牌战队，更是豪门中的代表。有传言，为增强游戏感知度，戚野大动干戈，给全员办理民用持抢证。在JFY拿下第一届PSS全球总决赛冠军时，我就知道戚爷诚不欺我。但更加笃定的是，拥有区别于任何职业选手的决绝的池先声，带领战队死而复生踏上巅峰的池先声，对于同一时期选手来说，是场劫难。” “我知道你是池吹，”女解说一针见血，细眉挑起，“收敛一下不好吗？” “好的，我收敛。”男解说谦虚点头，“更正一点，其实我真不是池吹，只是说起他，我能夸上八百句不带重样而已。” “………………” 戚野这个人与众不同，开局天命圈，空投三次砸脸。如果说别人是疲于奔命的追梦者，那他就是被蓝洞强制保护的人生赢家。 朝天空放一抢，示意位置，戚野自信爆棚。脱掉吉利服，卸下八倍AWM、满配416。 包中留17颗手.雷，5瓶燃烧.弹，三级头三级甲护体，戚野变身凶野，读作人形轰炸机。 正式展开一场雷神与枪神之间的较量。 池先声躲起来了，不排除伏地可能，或是藏进圈中心的茅厕。 戚野盯着屏幕，勾起嘴角，无声问：“怂不怂？” 四罐燃烧.瓶四个方向包围茅厕，第五罐从窗口掷入。他一段路一颗雷，所经之处，焕然一新。 “决定了，”漫天大火中，戚野安排午餐，“火焰薄饼，香脂醋风味烤鸡。” “……戚队，咱们先把眼前这只鸡吃掉成不？” “稳了，躺好你的棺材板，”戚野斜睨队友一眼，漫不经心道：“脸丑就算了，怎么话也这么磕碜？是嫌我大宝贝不够多，还是同意键盘上放俩包子，下场比赛让狗替你一雪前耻？” 燃烧.瓶熄灭，手.雷轰炸声无间断响起，没有枪声，不见人影。 戚野随手炸了雷，退回到捡起空投的树后，眉头皱起。 如果在圈外，早被毒死了，除非…… 之前扔在地上的装备不知所踪。 戚野心底一沉，多年对战养成的意识和时机把握形成惯性。 一瞬间，拉开保险，抛到身后。抬眼，AWM不偏不倚指向眉间。 池先声缓缓嚼着口香糖，保持注意力，沉着镇定。AWM声音稳重有力，手.雷爆炸紧随其后。 “恭喜STAR勇夺冠军！” “恭喜STAR拿到第一张通往全球总决赛的门票！” 男解说吼出毕生力气，一激动直接破了音，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顽强地重复三遍。 弹幕被池太太们霸占。 【浪得虚名戚某人hhhhhhh】 【凶野，你可长点儿心吧……】 【人头送出新姿势，厉害了我的野！以头锤桌嘤嘤嘤嘤嘤嘤】 【池先声：谢谢您嘞！这是我用过的最开心的一把AWM】 【替我家先生向戚野95°鞠躬嘿～】 【哈哈哈哈哈哈 STAR NO.1！！！小样儿，就问服不服！！】 【开心死啦！爆哭呜呜呜呜呜呜】 【成神之路！逢戚杀戚！逢野杀野！！！！！】 后台休息室。 听着队友声情并茂地念出弹幕，池先声坐在旁边不骄不躁，表面看不出一丝想法。端着杯子抿下温水，五官棱角分明，面容苍白一如以往，在银色近似于灰的队服衬托下，整个人越发冷淡。 头痛稍缓，他起身与队友一一拥抱，拍了拍少年肩膀，也是内定接班人，STAR继任队长。 少年不明所以，眼中流露喜色，两手捧着吉祥物，一只粉红豹，疯狂亲吻。 新上任的联赛主席是个有着白胡子的和平主义者，俗称眯眯眼怪。自此，联赛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比开战前放骚话还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撕.逼大战后，与仇敌如挚友般亲切握手。 选手们戏称宰猪环节。 JFY来到舞台，全员身穿镭射黑骚包队服，戚野独坐轮椅，从专门配置的斜坡板中央滑过，C位出场。 分明双腿残疾，看人都要仰视，还是个败将，却自带嘲讽脸，不透气队服都难挡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老子走路带风的嚣张。 转播镜头不会饶过观众席哭花妆容的池太太，自然也不会放过冠军队的一举一动。 池先声垂下眼，起身带队登台。 与此同时，STAR电子竞技俱乐部发布一则最新消息： ［即日起，STAR-CXS（池先声）正式退役。两年前，先生加入战队，与STAR奋战至今。一年前，先生由于身体原因出现偏盲症状。今日，STAR-CXS正式退役。感谢先生这一年独自与病魔抗争。感谢先生这两年的付出努力。祝愿先生手术成功！岁月漫长，再起征程，我们后会有期！］ 消息一出，十分钟内评论过十万，转载上百万，直逼热搜。 【吓得我立马去翻了池先生的资料，才22岁！和退役年龄中间隔着一个小学生呢～再说偏盲更不可能，即使生病，打戚野那一枪爆头也早就不治而愈了！！！！！你个大猪蹄子，又想骗我们！可惜我是不会上当哒（如果是戚野这个一大把年纪还老不着调的人退役，我百分之一千信嘿嘿嘿）】 【！！！！感谢楼上分析帝】 【你们看我哭得可还行5555555】 【感谢分析帝+身份证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心肝儿一颤，官博会玩，简直神操作喔】 【哈哈哈哈嗝STAR新套路又来了！再次想起STAR成立六周年，官宣先生假女友，我被恐惧支配的日子！！！】】 【不就是冠军吗？不就是榜首吗？不就是流量吗？给你！给你！都给你！！！！！】 【我信了，真的，相信我，心好痛，剧痛！我绝对没有笑出猪叫:-)】 【不如理由改成因预感世界末日，所以退役，这样逼真。趁人不多，官博快重新编辑，我们全当不知情，再来一遍？】 【附议附议】 - “哟，池队！”戚野调高靠枕，懒洋洋倚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久不见啊。” 池先声略微颔首。 摄像头跟来，大屏幕切换画面，近身特写。观众席瞬间爆发尖叫，闪光灯亮成一片，喊战队ID、加油表白，猛吹口哨这些都算正常，其中夹杂几声“按头党”，池先声不能理解，幸好马上被一众“敢不敢真人solo”的激进粉压下去了，他碰了碰耳返，压下心绪。 “握个手呗，别怕，”戚野顿了顿，想到什么，笑得短促，声音低沉性感：“爸爸手里没雷，枪倒是有一把，天生的，子弹不限，比awm厉害多了，想看看吗？” 身后队友和场上观众同时炸了，一个横眉竖眼、咬牙切齿，一个是擦掌磨拳，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戚野你敢不敢要点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请问是妖妖灵吗？】 【我特么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枪是什么！！！！！！！】 【很棒棒了，骚到发光】 【少欺负人！！！！抱紧先生！】 池先声抬掌安抚台下观众和队友，不甚在意，伸出左臂，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再接再厉。” “你过来，”戚野视线长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手也没抬，“够不着。” 池先声朝前迈两步，始终掌握适度的节律。再次举起时，手腕被紧紧箍住，力度大得无法挣脱，他一言不发，冷眼相看。 “我不牵男人的手，尤其是你，”戚野玩弄似的紧了紧手劲后松开，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凑近，低声说：“真期待总决赛，你在所有人面前被我打哭。” 痛感渗入骨髓，垂下被他捏红的手腕，池先声莞尔：“你的头颅会先找到我的子弹。” 最后对视一眼。在戚野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池先声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奈何众人贴出了1080种退役公告，明示官博小姐姐咱们再玩一遍。 STAR电子竞技俱乐部放出解约协议书签名及日期部分，附言： 【纵有万般留恋，先生不开玩笑。】 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吵成什么样，池先声都不知道了。 恶性脑瘤，开颅只有三成的成功率。他躺在手术台上，企图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安慰自己。 22岁，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再过5年退役都不算迟，却无法继续了。 不曾实现冠军三连冠，不曾进入世界赛场，不曾身披红旗为国争光…… 尽管拥有这两年时间都算幸运，但如果当初没有妥协，没有数年如一日活成母亲眼中的模样，在掌声中一遍一遍弹着无法理解的钢琴。 只要时间能提前一点点，或从容或痛苦地挣脱出来。也许，结果会截然不同吧…… 打过麻醉，温暖的感觉自脚底升起，逐渐蔓延全身，眼皮有千斤重。 “逆天改命系统绑定成功……” 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似是幻听，他习以为常。闭上眼睛，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什么梦都没做，只是睡了过去。 “先森！先森！池先森！！” 先森是英国室友对他的称呼，三年前，在伦敦留学，室友死活发不出后鼻音，之后也不管了，将错就错。 阳光洒落，他睁开眼。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再会 不断响起的敲门声弹出了十面埋伏的节奏。 室友没什么耐心，不一会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间，半晌后，响起关门声。 世界重归安静。 池先声挑起脸边的碎发，迎着光，其中三两根染上很漂亮的金黄色。 此时，恍如隔世。 他躺在床上，闻着木质香，观察四周，静静地过了许久，意识到，之前躺在手术台上的秃子获得新生。 现在是三年前，此时刚满19岁。 “叮——” 一声消息提示音。 书桌上的手机震响，是重生前队友打包购回的最新款。 珊瑚红底色手机壳，印有STAR队徽，教练统一配发。 左边，旧款的手机屏幕小，机身厚重，充满老式怀旧感，显示当前时间。 他拿起时间线之外的未来手机，手指轻颤。 ［STAR电子竞技俱乐部再次发表声明：@star-cxs退役属实］ ［目前STAR基地已被数百名粉丝围住，人满为患，通往基地的昌平大街水泄不通，还有大片粉丝闻声赶来。］ ［各个城市的池太太们相约夜放孔明灯，为池先生祈福］ ［黑夜如昼，静待佳音］ ［当地时间3月23日凌晨1点59分，池先声去世。享年22岁，卒于顽疾，此消息已经得到家人确认。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回顾池先声的生平往事……］ #池先声去世#上热搜。 【我今天刚认识他……】 【回来啊！！！！！！你这个混蛋】 【先生，我想你了～】 【带我走吧。】 明知会看到的内容，池先声还是难以平静。点开联系人页面，他沉默看着第一行。屏幕渐渐暗下去，亮起，再次变成黑色，再次出现联系人页面，反反复复多次。 许久，池先声的指腹移过去。按下瞬间，屏幕熄灭。他长按开关键，开机动画播放两秒，蓦然黑屏。 电量剩余0％。 池先声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 从现在普遍生产的充电接口过渡到star，中间至少隔了三代。他抬起手指弹了一下不开花的叶子，转身走进浴室。 镜中的人肌肉线条青涩，肩背单薄瘦削，喉结微微突起，半点不像五年后的男人，除了眼眸沉静深邃。 七点整。池先声换好干净整洁的衬衫，系上波洛领带，定好次日回国机票，不紧不慢地收整衣物，放进行李箱。出了门，碰见正大口吸咖啡的室友。 “七件套还是三加一？” 室友问的是早餐，他姑妈有一手好厨艺，经营小餐馆，池先声时常在那里用餐。 七件套指烤番茄、炸薯块、煎蛋、蘑菇、培根、可颂、牛奶。 三加一则是水煮蛋、蔬菜沙拉、水果，最后加杯早餐茶。 池先声拒绝道：“半小时后，我准备去医院体检。”这是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即使重生，他依旧后怕。 “你等等我！一起走！” 室友从衣架上拽下酱紫色漫画头卫衣，换掉鸡蛋黄开衩睡袍。膝盖蹭开冰箱，一边瞪大眼珠带隐形眼镜，一边嚼吐司。 池先声抽出一片吐司，顺手拧开果酱瓶盖。 “我不吃果酱！” 他依然不紧不慢地涂抹苹果酱。之后，目光扫过瓶瓶罐罐，取出余量最少的杨梅酱，均匀涂在另一片吐司上，递了过去。 “你知道吗？”室友强行扭过头，一口叼住，三下两下吃完，说道：“steam今天新上线一款fps游戏，名字叫绝地、绝地……掘地？到底是什么来着——” 室友皱起眉头，死活想不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视线掠过花生酱，忽然灵机一动：“噢！对！没错！！这款游戏叫掘地求花生！” 池先声挤出一滩消毒洗手液，仔细揉擦手指，语气平淡：“是绝地求生。” “啊——好吧。我和路人甲约好去网咖体验一天，你要不要来？”室友挠了挠头，情真意切：“别泡自习室了，就当给我减轻学习压力。而且，不是说假话，我玩游戏贼厉害！绝对带你躺赢！！” 净手后，池先声应下。 “不用你出一弹一药……什么？？？你答应了！你居然答应了！！！！”室友不可置信，五秒后，挤出一滴眼泪，生动表现什么叫喜极而泣。 重生前，室友也在同样的时间发出过同样的邀请，池先生没同意，当时在准备申请牛剑和考级。偶尔有闲暇，也认真思考过，“掘地求花生”这种弱智游戏是怎么引起狂潮的？ 直到很久之后，巧合看见一段吃鸡视频，得以真相大白。 他乘坐地铁到达医院。 不知是因为与生俱来的苍白脸色，还是重生后与容貌极度不符合的破釜沉舟的性情，医生检查起来格外用心。 脑部CT、头颅X摄片、放射性核素脑造影等等，一套做下来，已经到了午后三点。 医生嘱咐隔日上午来取结果。池先声拿着旧手机给室友发消息： 【五点见。】 途中，路过电子城，他取出star手机，下了车。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款电子设备对应的充电接口。” 接待员歉意一笑，胸前佩戴“很高兴为您服务”的襟章。 “没有关系，非常感谢。”池先声预料之中，“请问有其他可以充电的办法吗？” “我看得出它对您来说很重要。或许您可以给予信任，把它留下来，让我们的维修工程师为您找出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接待员补充说：“为确保客户的利益和绝对的隐私，我们会签署一份合同。” 确认好时间，并且可以发国际邮递后，他把star手机壳取下来，交给接待员裸机，支付定金。 临走，稀疏人群传来机械声：“逆天改命系统载入中，已启动0.03％……” 池先声微怔，病后数次幻听导致大脑自觉过滤。不到两秒恢复正常，继续去与室友汇合。 晌午一过，灰色的天空，云层厚重。 牛津街。驻足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池先生放下1英镑，听完街头艺人演奏的小提琴曲《卡农》。 转身在长椅旁发现一只墩布狗，毛色杂乱打结，浑身污垢像铠甲。 今日份的果酱吐司也没有浪费。 他打开手提式饭盒，折成三角形的纸巾垫在地上，吐司撕成小块。 墩布狗亲近人，丝毫不见防备。风卷残云般进食后，轻柔低吠，尾巴左右摇摆，不断旋转翘起。池先声蹲下身体，轻轻抚摸它的背部。墩布狗顺势蹲坐，抬起一只爪子搭在他膝盖。 他跟它握了握手。 纸巾包起残渣，不偏不倚掉进远处的垃圾箱。旁边有人吹起口哨声。池先声不以为奇，拐进侧门，上了电梯。 网咖在三楼，门口有立牌：“《绝地求生》无需购买，直接畅玩！” 人不少，绝大多数是冲着游戏来的。进了四人包间，室友正在游戏中。和路人甲打过招呼，池先声揪过来一把椅子，坐在身后，看他们打双排。 已经到了决赛圈，场上剩余9人。 “先森！” 室友操控角色趴到麦田另一边，扔下鼠标，掉头喊他，一副见到救世主的语气：“快！赶紧来替我一会儿，憋成膀胱局了。你只要一动不动趴着就行，肯定能拿到最后的胜利！” “放过池先声吧。打了快一天，好不容易到了最后阶段，你不如交给我。”路人甲提议，他的游戏视角已经变成黑白两色。 “开什么玩笑？”室友嫌弃脸，“你知道，你的手比下水道还要黑。” “这和我的手没关系。”他笑了，有些刺耳，“池先声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玩游戏？万一按错键，你可就死了。这种碧池操作我见过太多。” “我怀疑你的脑袋里充满花生酱，”室友耸了耸肩，表情无辜，“可以打开让我欣赏一下吗？” 路人甲嗤笑，“但愿你不会死得太惨，否则……” 不等说完，室友一拳砸过去。 “不着急了吗？” 池先声抬起手臂挡住室友，视线始终停留在显示屏上。 “不是，你没有听到？他那样——” “听到了。” 剩余存活5人。 “你就不会生气吗？？？”室友提高声音，捏扁一罐空可乐。 “嗯，不至于。路人甲会担心很正常。” “………………” 室友像个标杆似的立在身旁岿然不动，池先声终于移开视线，抬头看向他。 片刻，斟酌道： “你会活到最后，放心了吗？” 室友哼了一声，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方言，掉头离开。 安全区缩小，抢声四起。池先声秉持着“苟到最后，誓不暴露”的精神，持续龟缩。直到远处闪过一个人影，他迅速移开，打开瞄准再次确认，以便依靠走位躲避子弹。 路人甲抬高下巴，有一眼没一眼地瞟过来，“如果你乞求我，我会考虑帮忙打死那个人。” “谢谢。”池先声抽空回他一句，没有下文。 那个身穿白衣裤的人注意到这里，直线跑来。他匍匐前进，一路有惊无险，成功躲到远处的黄皮小轿车后面，暗中观察。 过来途中，白衣裤的腹部喷出一滩血，还有两抢修脚。又一只伏地魔。抢声听起来像m24，目测藏身在wn方向160尺。下一秒，烟雾喷薄而出，伏地魔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跑来。 “躲得过吗？我知道你不行，必死无疑……”点了观战，路人甲嘲笑说。 池先声淡定调高游戏音量。 伏地魔的身影在眼前晃悠两下。紧接着，跟随一声轰鸣，倒地爬行。白衣裤丢了雷，哪怕自己也在轰炸范围内，结果导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个铁头娃。也是个补刀的好机会。念头一闪而过，池先声就放弃了，不顾吊车尾奉劝见好就收。 尽管路人甲相信他无法一抢毙命，多打几抢或许能走狗屎运，但瞬息决定成败。 白衣服先一步打完药，解决掉伏地魔，反手一颗雷炸过来。 场上仅剩他和白衣服两个人。 - 另一边，JFY战队英雄图腾分部基地，训练室。 戚野随手丢了雷，果然从车后诈出一条措手不及的毛毛虫。 毛毛头是个黑人，长着一颗爆炸头，身穿南瓜色西装外套，碎花纹大裤衩，此时屁滚尿流地往外爬。 连开三枪，都没打中。他轻慢冷笑，不愧是老硬币，能不动就不动，能移动就不停。 两人在金黄色麦田中上演一出追逐战。 弹幕开始刷了： 【哈哈哈哈哈这位路人选手充满灵性】 【当当～当～当～欢迎收看《绝地求生之猫和老鼠》第1集】 【好萌呀，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爆炸这身打扮很好看吗？】 【悄悄说一句，凶野能活到现在是真的不容易hhhh】 【不就是手残心灵吗？！理解理解！！！】 戚野扫过一眼，不到两秒，立马关闭弹幕助手，净瞎扯！ 清了清喉咙，打开全体麦，他友好地询问： “小崽子，是国人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入局 小崽子没搭话，稳定保持的夕阳红抢法突然氪了金，一抢干掉他半管血。 操！ 戚野愣了一下，难不成这是位小草型选手，欠刺激？ 喝光最后两瓶脉动，这回他切换成英语：“亲爱的儿子，你怎么能偷穿妈妈的花裤衩呢？羞不羞？快脱下来，爸爸也想试试看。” 趁着爆炸头蹦起时呆滞的瞬间，戚野回了他一枪，“知道你能听见，吱个声。” 爆炸头趴下了，膝行向前。 “没药了？用母语叫声爸爸，我就给你娃哈哈，两声两瓶……最后一次机会！”戚野厉声喝道，98k警告，“3——2——1！” 子弹准确打在爆炸头的心脏位置，他立即躺地，结束游戏。 “我会给你火葬的，龟儿子。”戚野心生慈悲，面带祥和，手里拿着雷，信步走去。 刚到身前，爆炸头猛然站起，当场诈尸，一梭子结束本局。 枪.声中混着一道低声嘲讽： “Duck.” 【小黄鸭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鸭叫】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套路太深，战术卧倒 six six six 】 【这波假死装得教科书都甘拜下风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爆炸头的声音好好听，冷淡男神音】 【傲气宝贝，在线弑父】 【no sao no die , why you try ？】 【来来来，快接话筒，请简述你此时的内心感受2333333】 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盯着死亡界面，戚野缓缓吐出一句：“Fuck！” “那个，队长啊，”包子搬来板凳，蹲在上面啃包子，“你忘了闭麦，现在弹幕全在刷‘我听见了你不光骂人还想艹人！’按规定，得扣钱。” “随便扣，最后还不是回我兜里？”戚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边儿玩去。” “可你占了我位置啊！一个小时前，是谁说不玩绝地求生的？我就去取个早点的功夫，你抢了我的账号，还把我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了？” “你再逼逼，这月奖金充公，训练加倍。” “马上闭嘴！最后一句。”包子鼓着脸颊，口齿不清，浑身散发一股鸡蛋韭菜味儿。 “放！” “教练让你少不务正业，下午四点半飞机，伦敦赛不夺冠不是人。” 包子说完一溜烟跑下楼。 戚野目不斜视，拾起台历砸过去，倒数三秒，哀嚎响起。他抬腿一蹬，椅子借力退回对面，转过身，指尖在键盘间跳跃。 少顷，安装完毕，载入界面：Player unknown's Battle grounds (绝地求生) 【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排名第1 击杀1玩家】 抢响，人倒。屏幕瞬间弹出胜利界面，池先声摘下耳麦，揉了揉手腕。 躲过不必要的攻击，对局势的判断以及临时应变，基本意识还在，微操作也靠得住。 却比不上重生前的巅峰状态。 脱离职业电竞圈，不再日复一日进行训练，没有大量时间堆砌起来的老成历练，迟早，仅有的东西都会弄丢。 他靠在椅子上，指尖滑动扶手，无意识地敲出节奏。 提前改变自己，脱离母亲设计好的轨道，依然会像两年前一样吧？只是不知道这次能否扛过。 “……你居然会赢？” 路人甲震惊，时间似乎停止，池先声的击杀画面在脑海中一遍遍循环播放。 同时涌上心头的回忆是降落伞消失刹那摔死、过马路被车撞死、舔包遭遇埋伏被射死、和敌人脸贴脸被杀死…… “上帝保佑。”池先声的手指修长，骨节微粗有力，轻轻搭在键盘上，话语如死海，没有任何波浪。 路人甲顿时握紧双拳，青筋跳起。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池先声初到伦敦，没有一个朋友，功课也不好，老师曾在课堂上宣称他讲英语是在搞笑，第二天，传遍整个学校。 路人甲见过他狼狈的模样。 那时，池先声晚上还要上钢琴课，回宿舍迟了，就和流浪狗分吃同一份食物，之后抱在怀中取暖，睡街上。 某次毒趴出来，又一次见到池先声抱着狗蜷缩在街尾，两人目光相遇，一瞬分开。 走过很远，路人甲转身指向池先声，忘了是跟谁说，“明天起叫他狗皮毯子。” 计划落空。 狗皮毯子还没正式发展成新外号，就有一群人近乎狂热地称呼他为“上帝之手”。 似乎是弹了一首钢琴曲，引得数人怒撕证书。 然后，都变了。 刚才和室友争吵时，路人甲的眼角有意无意扫过他。一定生气了，心里或许早就开始破口大骂，装得再镇静又有什么用？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内心肮脏恶毒、丑陋不堪，有着难以启齿的过去。 等到他真正暴露出来时，路人甲就把这一幕录下来，发布到学校论坛。让那群整天给他塞情书、不知羞耻的小表子们和脸上带着板砖厚的滤镜、道貌岸然的垃圾们认清楚： 池先声是个虚伪的可怜虫。 用这招，路人甲已经剖开了很多人的臭皮囊。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池先声再次被人嘲笑、针对的模样。 可是到现在，池先声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仿佛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 尤其到了决胜圈，池先声面对战斗到最后的老手，不见慌张，没有出错的操作，接连躲掉数发子弹。 光是这一点，路人甲扪心自问，已经不是难以做到了，而是根本不敢想象！ 池先声被一枪击倒，他松了口气，就像无法从腐臭的池沼中爬出来，再怎样反抗也是无用功。 谁知，本是败局，却死里逃生，逆天翻盘。 除了刚进来，疏远的客套，池先声一丝视线没再分过来，像是毫无必要去关注。只是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沉默打完游戏。 还在室友动手瞬间挡下一拳，换位思考替他说话，不愿让室友为此失去朋友。 路人甲心头升起从未有过的猜测，自己在他面前是个跳梁小丑，翻不起浪花。见过对方窘态而深深埋在心中的优越感，此刻被踩在脚底，余留自卑。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似乎有人蘸着红墨把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写满全身，脸上尤其浓重。空气化作刀锋，一下又一下割得体无完肤。 池先声扫过来一眼，他都觉得难堪，如同污秽之物暴露在青天白日下。或许可以庆幸，池先声不会费心注意他。 手机弹出一条室友的消息： 【相信你一定会赢！姑妈餐馆忙，打电话叫我去帮忙了，晚上不用留门】 “你答应了他什么？”池先声打开另一台机子。 路人甲往门口挪的脚步一踉跄，跪地前两秒，扶住了墙，“你、你你在说什么？” “刚才这局，1颗人头。他做事果决，不会没事趴一天麦田，也不会突然成为游戏高手，说出带我躺赢这种话，”池先声说罢，转头瞥了一眼墙顶死角，又道，“你看，我收到消息，红外灯消失。” “……说完我就能走吗？” “当然，”17：27，池先声点开绝地求生，计划打够三局回公寓。“我没有权利限制你的自由。” “一张联赛杯球票。” 心中明白，依然无法理解。他快速创建角色，开始单排。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池先声叫住拉开门把手的路人甲： “看第一眼，你的脸色就不好，病了吧？小心传染，身体恢复后再接触正常人，再见。” 随着这段话，他一抢一个小朋友，占地为王。 - JFY基地，训练室。 戚野翻了一会儿字典，登上Google百度一下，浏览数个起名网站，最后打开《队员行为规范手册》。 他撕下半页纸，写上张牙舞爪的几行大字，口中念念有词：“各位老头子、老婆子，现在我就来直播教你们如何取ID。” 【黑人问号脸？？？】 【一个小时前还是心肝儿小宝贝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善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要！我错了！我不该笑……可是真的好好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委屈巴巴楚楚可怜，凶野再爱我一次啊啊啊啊啊】 【多大点事儿，戚野虐我千百遍，我待戚野如初恋不就完了吗！】 【虽说如此，但我居然在看直播取id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出来我自己都惊呆了XD】 【重点难道不是这本队行规比砖头都厚吗2333333】 【计数君前来报道：第174撕】 【我拿我室友的腿毛赌，队行规活不过今年夏天】 戚野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声嗤笑，拿起队行规，在镜头前365°无死角转了三圈，“看到没？厚着呢，足够传下去给我儿子叠飞机。” 半张纸撕成小条条，他折了起来，“o几把k。俗话说，一个好的ID等于成功的一半，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接下来，我要抓一个自带隐藏幸运值的IDD，到底是谁这么幸运？” 戚野把纸条正面对准摄像头，谜底揭晓！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反击 ［shuaiqiruwo］ “帅气如我。”轻声念出一行字，笔夹在指端转得飞起，戚野脸不红，气不喘：“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弹幕一水儿的绿色，刷他早以前送出去的一句话：【放你娘的罗圈儿屁】 输入名字，调整外观，戚野撩起眼皮不屑一顾：“别以为你们说脏话我扣不了钱没办法，来互相伤害？” 【我一句表白凶野不太说得出口……】 【请珍惜你的直播间！宠爱你的戚小姐！】 “珍个奶.子，宠个屁股，想也别想。”他伸了个懒腰，支起腿凌空扫起抱枕，一把抓住塞到背后，窝进去，尾音拖长，“我快烦死你们了——撺掇我玩时，哇的一声哭成驴。玩之后，哈哈哈哈嘎嘎嘎？你们怎么这么多戏？开一次播比坐一晚台都累。头像右上角，取消关注，了解一下。” 一波互怼，戚野标了机场，据说这里资源丰富。 开伞，天上飘着，他视察周遭。俩小矮子知道笨鸟先飞，在左前方荡悠。身侧，一愣头青并肩而行。戚野让出舞台，识得此人乃是枪打出头·鸟。 转向背后，降落伞啪叽啪叽，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像下饺子。要不是右下角有地图，他差点以为这游戏别名“诺亚方舟”。 信了弹幕的邪！ 一路摇摆到c字楼，戚野重重地“唉”了一声，扯起嘴角：“苍天有眼，‘帅气如我’拥有矢口否认仍无法蒙蔽的幸运，楼顶这把冲锋.枪说明一切。” 自18岁进电竞圈至今，5年的职业选手不是白当，至少他降落精准。 刚着陆，响起一阵枪.声。突然，游戏人物发出惨叫，天旋地转，视野灰白，浮现系统提示： ［saudades 使用S12K散弹枪爆头击杀了您］ 【666666跳伞模拟器可还行】 【唉，藏不住了～身败名裂现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娱乐主播，大家体谅一下哈】 得心应手地无视弹幕，戚野不说废话。开第二局，依旧跳机场，c字楼。第五局，终于坚持到出第1个圈。 他下了高架，瞄到2号楼人影闪过，端起满配sks，从后方绕进，无所畏惧！一楼，地板干净，空无一人，多个快递盒摆放体面。直上二楼，房门全开，独留一间紧闭。 小心翼翼这类词从不出现在戚野的认知范围内。一脚踹开，迎面撞上杀人现场。残血路人垂死挣扎，伏地而行。脚边，男人冷漠无情，着迷彩服，持枪站立，枪口正对头颅。 附近频道充满路人伏地叫爹的求放过。戚野连连咂舌。 就算是他这个心怀天下，无私奉献父爱的人，都不愿要这种萎弱菜逼当儿子。即使是有，也愿意被大义灭亲，并递上一把刀子。 跟随子弹，声音戛然而止，附近频道恢复安静。按下T键，戚野一句“舒服了！”刚到嘴边，对上迷彩服的视线。 心下了然，他淡淡地冷笑，眼神闪烁战意，杀气涌现。脸对脸，sks一顿猛扫，迷彩服同时开.枪。戚野不知道对方血量如何，但这样钢下去，自己即将原地去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活学活用，故意中弹，猝然往地上一趴，死活不动。 像戚野当时认为对方已死。 迷彩服打碎玻璃，背过身，架在窗口开了一抢，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从窗口跳下。 经过刚才一波钢枪，戚野现在完全相信他有一枪爆头的可能，舔包后应该进圈了。 弹幕未停过： 【哈哈哈哈哈十级手残，实锤了！！！！！】 【老大，您是真没玩过FPS游戏，望天哭我终于信了啊啊啊啊】 【emmmmm我总觉得装死只对凶野这种纯新手才起作用吧】 没玩过射击类游戏倒是真的，戚野眉头一挑，什么叫对纯新手才起作用？ 下一刻，房间内火光冲天。 ［saudades 使用破片手.雷击杀了您］ 【莫非枪响其实是拉雷？？！】 【哈哈哈哈哈哈妈妈呀笑死我了】 【眼熟saudades！！！！！！！！】 【是那个放诱饵，把戚队当鱼钓的小调皮？】 【啊啊啊啊啊啊是他！！是他！！就是他～～～～】 【是份孽缘哟！奇怪了，我怎么这么兴奋呢。】 中间隔了三局，依旧对这串代码印象深刻。 “早晚我得弄死他，”戚野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半晌补充，“还有花裤衩。” 点击返回大厅，弹出一条系统消息： 【上线首日限赠，永久皮肤领取】 女性角色站在官方网站特推出的醒目位置。 浅金色头发束成马尾，皮肤白皙，脸孔小巧精致，一身学院风衣裙更显娇小。 戚野想到些什么，狭目紧盯，凝眉沉思。 突然，嘴角微微勾起，他抿了抿，还是忍不住翘起，低笑溢出薄唇，越发恣情肆意。 打开软件，与表姐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周前。 最后一句是他发的：【把你剁了】 前一条表姐说：【你的狗儿子有叛逆期吧？万一离家出走怎么办？】 谅是没开摄像头，直播间看不到。 戚野叼起烟，一双修长的腿交叠，闲闲地往桌上一架，快速发了条消息： 【我飞过去打场比赛。告诉墩布，明天爸爸去看它，敢不听话揍得它屁股开花】 【你用的变声软件发我一份。】 两分钟内，话唠表姐发来变声器，而后亟速消失。 - 池先声打完两局，不用掖着藏着，发挥正常，稳定吃鸡。 目前来说，获胜是最起码的标准。不愧对重生前的两年职业历程，不愧对重获新生得来的先机。 已是黄昏，格外安静。隔一层玻璃，窗外灯火万家。如今玩着游戏，池先声不再头痛，依然习惯按压额角，偏过脸，余光看向身侧。 “小哥哥，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 耳麦中乍然响起一句话。 登机前，一个穿着纯白圆领套头衫，浅粉色格子百褶裙的玩家走到他身边。 说起话来，小嗓音奶里奶气的：“早上好，今天太阳很温柔，我可以认识你吗？” 她衣服上的小熊耳朵特别可爱。 虽然顶着“帅气如我”的ID不太对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女装 随即，池先声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只到胸口高的小奶音，仰着头，是想跟自己组队。 “不可以。”他平淡地回答，移开视线，等待游戏开始。确实，今早阳光明媚，但两者毫无关联。 “为什么？！”小奶音急了，原地蹦哒起来，跳个不停，试图挽留：“我愿意做你的随身四级包，人形医疗兵，为你流血为你牺牲。” “谢谢，不需要。”池先声再次拒绝。“有双排，你可以退出这局。” “那我们来双排！”小奶音不跳了，这回是绕着转圈走，一副势必缠住他的阵势。 “我不带人。” 殊不知，另一边的弹幕已经乐翻天了。 【虽然毫无违和感～但这不会是个假直播吧？？？是我起床的姿势错了吗……】 【没错没错，是千万粉丝福利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戚野你今天是想笑死我啊】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戚大佬装乖卖巧！姐妹们我死而无憾了！！！】 【我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戚爷，人设说扔就扔吗？】 【狂拽酷炫吊炸天是个什么鬼哦，我眼中只有又甜又软的小奶包少女戚！】 【23岁的戚野竟然让我有种13岁的感觉hhhhh】 【原来我粉的是百变小樱啊哈哈哈哈哈】 【这要录下来，可不就是传家宝几十个亿了吗……赶紧的别愣着呀！！靠倒卖小视频发家致富，就在今日！！！】 【快关上直播间门，今天谁也别想出去！！！都给我夸，往死里夸！！！小姐姐你最可爱啦～】 【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姐姐的邀请，小哥哥居然心如铁石！好虐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不，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戚野撩不了的人！！！】 操纵人物跳上石块。 戚野眯起眼，单手撑下巴，笑容逐渐扩大，好整以暇地俯视他，声音懒懒的，充满磁性：“小哥哥，我第一次玩，被拒绝会很难受的，绝对立刻马上删软件。难道你不希望有更多人加入游戏吗？” 凝着神，她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声，语中自带enia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秒就会染上哭腔。 池先声目色沉静，不为所动，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眸色微动，有点难缠，就当日行一善了，良久开麦道：“跟着我。” “好的~” 小奶音的尾音扬起，拐了有十八个弯，简单两个字硬是说出了缠绵悱恻之感。 “我们去哪儿旅游？” 她面向他，往前一跃，扑过来似的。 池先声侧过身，退后两步，距离把控到位，从容开口：“军事基地。” 【是那个埋葬青春与梦想的修罗场！！！！】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小哥哥这么会戳尿点的吗？快快快看！！戚野的表情登时就变了23333333】 【不懂就问，戚野野不是从来不组队的吗？！你们说的小哥哥是谁？？？我控制不住自己要化身柠檬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酸不酸，小哥哥是手残野这辈子都想成为的人】 【也是被拒绝一万次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戚野用上了哄儿子的耐心，怎么可能最终还是去走个秀？想了想，他以退为进：“既然你这么不想跟我玩，那就跳军事基地吧。” 小奶音的声音瞬间低落，头也不回，闷闷地与空气展开生死肉搏，突然发现有点不好对付。 一页长窗映出池先声淡淡的影子，他腰身挺拔，抿着唇角，“军事基地，我熟悉。” 小奶音回头，干巴巴地问：“带我吃鸡吗？” “尽量。”池先声没有说得太满。 “小哥哥很有自信哦，”没开麦，戚野漫不经心道，“待会儿给你们直播现场版的以牙还牙。” K字楼。 从左侧门进入，叫住正要去清扫路障的非法队友，戚野翘起二郎腿，揶揄道：“小哥哥，我的小裙子好看吗？” 本是要求称赞女生的正经话，莫名就变了味。池先声直觉这话有问题，又似乎有点大惊小怪。须臾，他缓缓开口，声容平和，字字清晰，干净得教人舒服，“好看。” 戚野扯了扯嘴角，这就绷不住了，三下两下脱得只剩内.衣，学院装轻轻松松放在他脚边，笑得饶有兴致：“迷彩服也好看。既然我们都这么喜欢彼此的衣服，那就来互换吧。” 【可以可以，我有独特的报仇技巧】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万万没想到，反向女装太优秀了吧！！！】 【不光自己穿，还要强迫别人穿哈哈哈哈哈戚野你怎么这么骚！！！！】 【继续骚！加把劲！给我往海底两万里骚！！！】 【老流氓就是老流氓】 【哈哈哈哈哈哈小哥哥内心崩溃：我当初怎么就心一软答应了！】 池先声一怔，眉宇之间微微拧着，毫不犹豫，断然推却。 女生一身迷彩服还算常见，但换成裙子的他无异于颠倒黑白。明知是游戏人物，不必当真。而自幼年，遵奉极度严格的家规教导，绝不允许做出此番举动。 耳边传来脚步声，他转身出侧门。小奶音肤光胜雪，一个箭步挡在面前：“快脱，听话。” 池先声眼皮乍跳，想起一人。 又听：“这件衣服是我失去的五百软妹币，穿上它，我与你同在。正所谓‘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除了小裙子，只剩下一颗善良、真挚，又美丽的心。小哥哥，你要选哪个？” 【这糟糕的台词，全程姨妈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读书不少！这是游子吟正确用法没毛病！！！！！】 【神特么美丽的心，没一个词挨边儿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的心不会痛吗233333333】 【所以小哥哥到底要选什么啊，你这个选择好奇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选。”池先声沉声静气，不为所动。 戚野打发掉闻声赶来看热闹的队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操纵游戏人物娇小的身子堵住门。 小奶音软硬兼施：“敢让我一直裸着，就是追到你姥姥家，也要把你扒光套上裙子！” 她做好了变身盒子精的准备。瞥见衣尾晃过，池先声鼠标一甩，子弹擦过她左肩，秒杀鬼鬼祟祟的路人，三枪送回故里。 戚野沉默了。 将近十秒，小奶音发出一声甜腻甜腻的笑，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池先声诧异，难道这不是射击游戏？ “是因为那个男人看见了我的裸.体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初见 【人言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戚野你是真皮】 【刺……刺激，骚得我头皮发麻！！！！】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在自习室笑出了声，要死要死】 【有幸成为看见戚野裸.体的人之一】 【简直是深井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闭弹幕助手，戚野不再纠结小裙子，“不穿就不穿吧，我又没有喜欢强人所难的恶趣味。”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蹲在桌子旁，他观察四周，一边问：“小哥哥，你是哪里人？” 捡了三级头，走过两个箱子，转角遇到快递员，池先声对这道声音像风一样的无可奈何。抽空想了一秒小奶音的ID，坦言中国。 小奶音下一句紧随其后：“我也是国人，这么巧你住哪里？” 身后传来枪.声，中了一弹，池先声迅速闪到箱子后，躲过接下来的连射，反身追上去，开镜瞄准，一击致命。他蹲在墙边打药，低声回她：“英国留学。” “那就更巧了，”戚野没遇上人，一路舔着盒子，格外能体会到富得流油的快乐，“明天英雄图腾伦敦赛，我正好要去现场看比赛，有时间我们可以见一面的，小哥哥。” 现场教做人，最完美。 半天没回答，戚野也不在意，撩起发尾捋了捋，特别不经意地开口：“你知道JFY吗？冠军之队，我见过他们的宣传海报。左边是丑逼，右边是丑逼，后边也是丑逼，就中间那个不是，长得可他妈帅了！听说是叫戚野。” 池先声躲在集装箱后，心底一沉，微低下头，指腹冰凉，触及手腕，无意识地绕过一圈，眉眼都清冷。 那是第一次见戚野。 . 彼时的冬天，下过雪，日光将尽。 赢了晋级赛，队长就跟醉酒似的晕晕乎乎，浑身上下无处安放，见着楼前的伟人雕像差点跪下，给磕三个响头再走。 池先声入队不足半个月，这种场面还有点提心吊胆，不像日后司空见惯，一路双手扶住队长，脚下步伐不乱，有一句没一句地叮嘱看路。 他脸上带了口罩，遮挡不自然的红，呼吸冗长，露出一双眼，不惊不扰，微微皱起两道眉。 早上量过体温，有些低烧，赛后灌下两颗布洛芬，冷风袭身，药效发挥，涌上阵阵疲倦，大脑昏昏沉沉。 队服套在身上，偏大。本来号码就不标准，近来又生了病，整日食欲不振导致俩裤管空荡荡的，身形且拔高。 “保五争四。” 患有眼伤的老将，为爱情投身电竞的宠妻狂魔，学了假中文的国外友人，以及今天第一次上场、此前毫无经验的池先声。教练昨日离开，留下来的要求无可厚非。 包括安排住宿在跑过大半个城市才能到的青年旅店。一辆返还接送，从未准时抵达，且自带浓重乡土气息的大巴车。 过了桥，马路另一边传来鸣笛声，糅合纷乱脚步、风机嗡嗡转动、嘈杂人群同时送进耳畔。 避开队长迷迷瞪瞪的一脚后旋踢，池先声心胸似海，退到一旁，待队友拍照录像留念后，重新搀了过去，四人上路。 “真是父慈子孝，人间真情。” 人未到声先至，池先声初次与戚野见面。 降下车窗，他坐在车中，穿的是一身浅灰色柞丝绸西装，膝盖上披羊绒毯子，往椅背一靠，眼神冷冷的，嘴角勾着笑。 池先声见过他，在电竞联盟公布的职业选手身价TOP榜第一页，首位。 图片中，戚野神情烦躁，转身侧脸以对，头顶冒出青茬，高眉延入鬓角，双眼狭长锋利，山根至下颌线条大刀阔斧般流畅完美，喉结突出。 容貌、气势、谈吐都很正常。除了对人类的认知存在误解，即世界不分男女，只有爸爸和儿子。 池先声早前略有耳闻，不大相信，而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 宠妻狂魔眼中只有女友存在，不认识此人，莫名其妙道：“他谁啊？” 国外友人扯着一口不是方言胜似方言的鸟语，手脚同上解释说，兴奋中难掩迷弟本色。 队长一个顺拐，把自己绊倒在地，池先声拉都拉不住，摔个跤也挺别致。 摔后反而清醒，队长一骨碌爬起来，捡起三寸不烂之舌，跟戚野还挺热络，询问现在不是应该在国外参赛么，回来的原因，以及恭喜JFY二队今日比赛旗开得胜，积分榜名列第一。 大巴车没到，这次等待时间最长，将近两小时。池先声垂下手，指尖比掌心凉，喉咙发痒，一声低咳没压住。 忽而，队长指着他，对车中人说：“这是我们队新来的小孩儿，未来的火把，底子强，身子弱。这大晚上也不好打车，戚队你要是不着急走，看能不能让他上去休息会儿，接我们的车应该也快到了。” 戚野不言不语，应该是最好的回答。 国外友人散发阵阵柠檬香气，池先声感同身受，吃到鸡屁股，他也这样。身体情况或许会影响明天的比赛，可再坚持坚持也不是难事，思忖一番，池先声开口谢过好意，身体撑得住。 话音未落，他就见识到了戚野第二个看家本领。 “我的车随便坐，”另一侧车门敞开，戚野的目光穿过众人，在他身上锁住。短暂沉默后，开口道了谢，池先声走过去，微低下头，倾身弯腰进去，还没坐稳，戚野一手绕过他肩膀，关了门，笑得意味深长，低声耳语，“只要你能让我硬。” 池先声顿时僵住了，身体绷直，嘴唇咬得发白，深呼吸放松再放松，“我下去。” “晚了，”戚野似是不满意，抬起手落在他耳垂，一副正儿八经地模样，指尖勾着口罩绳，“小可怜儿，给我看看你的脸。” 一把打落脸旁的手，池先声彻底冷下脸，开车门，反被戚野一把捏住手腕。 他手掌宽大，青筋突起，一点点加深力度，原本冷冷的眼神忽然笑了，唇贴住耳，哑着嗓子说：“宝贝儿，不摘就带着吧。你的手腕细，适合绑着，我今天系的领带正好，纯黑色，配着白皙皮肤和领结磨擦红痕，色情又好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吃鸡 池先声表面再平静，到底年轻气盛，老男人一碰就炸。这是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尝试友好相处。 凑齐头和甲，砰掉遛弯的兔子，他一路上高架。途中开了两次麦，张口无言。 许久，在小奶音的追问下，告知这个戚野的颜值粉：“JFY每个人都很优秀。如果，一张脸能成为众人口中的优点，或许需要想想，余下的可提升空间是否太过丰富。” 【哈哈哈哈哈哈就问尬不尬，常在嘴边骚，哪有不被怼】 【还不是因为你太好看hhhhhhh】 【迟早药丸！学学我南哥，谦虚做人不好？】 【前面注意！！！！不要在戚野的直播间刷其他职业选手！！！！】 【我居然认为小哥哥说得没毛病！】 戚野盯着屏幕磨了磨牙，随手禁言。 小奶音瞬间安静，估计气着了。 池先声仍觉言轻，这话比指着鼻子骂一无是处，听起来可客套多了。 装上轻型握把，熟练地压枪狙人。重生前，听队长提过，曾有半年时间，戚野被喷子们黑得猪狗不如，人人得而诛之，没胆的都能上去踩两脚。 心理能力但凡差点，也挨不到后来和他在冬夜里打得头破血流。 祸害遗千年，话糙理不糙。 小奶音声音压低：“长得好看，也是错？” 一朝行恶，满目皆错，池先声只道：“你的声音听起来显小，一时冲动就别去了。在家看转播吧，这次比赛澳大利亚战队会赢。我一个路人，没什么好见的。” “你为什么知道JFY一定会输？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他换言之：“送一口毒奶。如果一定要来，注意安全。” 【小哥哥是真的不相信JFY获胜啊，这波预测有点狠QAQ】 【笑话！怎么可能会被他一语成谶！当自己是言灵师吗！！！】 【我已经做好看小哥哥打脸的准备了】 【相信JFY，JFY必胜。】 【JFY NO.1 废话不多说！！！！！！！】 【哈哈哈哈哈小哥哥放心，没有我戚野拿不下的金饼饼】 小奶音跟在身后，追了半天不依不饶，忽然被人瞄准了，趴地不起，飙出一句牛奶味的脏话，又快速滤掉，“快来舔我！” 退敌三里，放下两个急救包、四瓶药，对她不时脱口而出的骚话，池先声已经习惯了。 以学校为中心点刷安全区，两人找到一辆小轿车过桥，开到一半，没有半点戒备，小奶音突然下了车，丝血残存。 驾驶轿车已经行过一段路，池先声开回来，还没问什么，她透着点委屈的小声解释道：“有人告诉我，按F键开车载音乐。” 池先声移开视线，抬头看了看天，游戏中日光微茫，现在才想起新手设定，把柄暴露得太多，故意跳车都晚了，他总不好无视，“你是主播吧？” 闻言，小奶音噗嗤一声乐了，反问：“你是职业选手吗？” “不是。” “那我也不是。” “行吧，”池先声不介意，没信一句，继续跑毒。 “哎你别这样，”小奶音不乐意了：“我说我说，我是主播，新上任，就在一鸟不拉屎的小破站里蹲着。你非要戳破，这下好了，本来就没观众缘，直播间好不容易攒下七颗人头，现在都要被我笑死了。” 【新上任主播个鬼啊！小哥哥千万别信！这就是根扯不开砸不烂满嘴胡话的老油条！】 【倒打一耙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七颗人头？？？原来我是七颗人头中千万分之一的一缕思绪吗！！】 【老实人不禁举手，这样骗小哥哥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真当小哥哥不上小破站，我已经看到了日后被虐杀到自闭的戚野】 弹幕刷得太快，戚野停下来看了一会儿，闷笑出声。 ［您使用MK14杀死了passerby］ ［16杀］ 小奶音话没停，“你在哪家俱乐部？老板是谁？秃头吗？一个月工资多少？有没有季度旅游、节日福利、车补房补？” ［您使用MK14杀死了luckboy］ ［17杀］ “我不是职业选手。”池先声重复，手中有条不紊。“我只玩过3个小时。” 小奶音越发激动，蹦跶起来，不知道在现实中的是不是也这样，随后，完美挡住飞来的子.弹，“三千小时还差不多！” “那就三千。”忽略前半句，池先声淡然自若。 “你又骗我！”小奶音这回不蹦跶了，扔了六颗雷炸死一只伏地魔，其中两颗是借池先声的，不白拿，以后还。“游戏发布还不到24小时。” 池先声沉吟一声，适当客套，“可以截图。” “好的，”小奶音丝毫不慌，”你留号。” “别，算了，”没想到小奶音这么认真，池先声立马改口，拆了快递，赔礼道歉，“给你吉利服。” 第十一次救起小奶音，刷了决赛圈。毒死一个，撞死一双，场上剩下他们两人。 池先声卸掉防具和武器，这把实现约定让小奶音吃鸡。 “小哥哥，我的聊天软件出了点问题，”趴在草丛，似乎刚才是去忙着调整软件，小奶音安静至此，突然蹦出来一句，声音听起来软乎乎的，有点像草莓味轻芝士蛋糕，又像软糖，“好友列表中没有你。” 【惊了！！！！我从没见过话这么多这么甜这么软的戚大佬】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有没有发现，戚野击杀总数是小哥哥的零头】 【而且好话唠呀，电竞bb机非你莫属2333333】 【标准的普通玩家抱大腿哥哥的姿势～是我了】 【所以，说好的以牙还牙呢？确定不是被礼让小朋友了吗哈哈哈哈哈】 【预祝JFY明日比赛一挺到底】 【幸运喷雾在此，喷！！！喷！！！喷！！】 戚野随意回弹幕几句，下了播。截屏吃鸡画面，发到名为“职业选手，在线果聊”的群中： 【热乎乎的首胜记录，自觉转账，逾期咱们热搜见（叫一句爸爸，免一张红票，人穷嘴甜的不二选择）.jpg】 走回房间，扳动打火机，“哒”的一声，火光忽明忽暗。 戚野赖在床上，仰起头，两指执黑色瘦长烟身，望着映下光影的白墙，烟草中混杂沉香，气丝细腻柔和，抽起来淡淡的，回口微醺。 眼眸惺忪间，灰烬烧出长长一截，跌落衣襟。 手机丢在床尾，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不知道还以为职业联盟终于解散了。 慵懒地抽完半支烟，他仗着腿长，把手机一点点勾了过来，就是懒得动。 不去管职业群收了多少个龟儿子，戚野点开经理的聊天框，输入：【查个人。】 对方秒回： 【我看了直播！！！是saudades？】 【………………………不对】 【不是要上号了嘛，直接问呀！】 戚野微眯缝着眼，笑得狭促： 【问个屁】 【在小哥哥面前，我操的是傻白甜人设。】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通话 腕表指向八点零七分。 池先声缓缓舒了口气，不算迟，还在掌控范围内。 和产生代沟的手机打好交道，他点开应用，通过小奶音的好友验证，随后按灭屏幕，起身离开。 手机暗下瞬间，不甘心地弹出消息，乍然亮起，小奶音发来一张表情包。 是个大胖子，长得白白净净，秃头，脸圆润，像蒸熟出锅的粉面团子，软趴趴翘着，酡颜跪坐。 【乖巧.jpg】 做一行爱一行，既然已经在女装大佬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戚野势必成为一名成熟的演员。 新购入几套皮肤，打包下载女生必备款表情图，顺便接收一堆上敬的红包，戚野挑了个顺眼的表情发过去，模拟表姐说话口吻，毫无违和感： 【谢谢小哥哥带我吃鸡，请你吃草莓糖(˙ー˙)】 【红包红包红包红包红包】 池先声顿了顿，没点开交易现场似的一长溜红包。一个里面装一块，倒像是小奶音的行事风格，最后再笑嘻嘻来句：“一周份的阿尔卑斯草莓味硬糖哦~” 忽略这些，他再次关上手机，视线一晃，小奶音头像变了，突然换成少女心十足的粉嫩系双马尾。 三分之一秒，脑海中闪过刚才没注意到的头像。 身形矫健如野兽，呈“弓”字，凌空跃起，腿上肌肉流畅修长，膝盖前伸，甩腕勾手，瞬间的爆发力极致体现，一个又凶又酷的扣球姿势。 【？】 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小奶音心领神会，回复很快： 【之前的头像是大帅比戚野。我怕你见到我想起他，想起他不想见到我QAQ】 重生前，戚野的粉丝战斗力突破天际，从三天出院，五天入院就能看出。 更何况，促成大战的对家还是我方人员，池先声太有经验了，不至于草木皆兵。 回了句“不会”，小奶音马上换回头像，三级速录师附体： 【小哥哥，头像是本人？交出菜单，我立刻给院里几只黑兔崽子安排上】 【昵称也是真名？“八千里路先声至，百万都人夹道观”没错吧？我差点给幼儿园院长打过去问问，多亏小学语文老师制止了我】 【如果上述没出错，那么手机号也是正确的，明天我们可以电话联系】 【不可以】池先声果断回复，似乎有些冷硬，于是又加一句：【晚安】 昵称是名字加手机号，池先声的头像也是本人正装照，专门去影楼修容、打光、调了一个小时角度和两个小时微表情拍下的。 在此之前，头像是一张白卡纸，上写“晚安”，正楷字略带稚气，而昵称大概是某个非主流网名。 忘了谁说出口，池先声始终记得这句话：“每一种叛逆，都隐藏着自我拯救的本能。” 他当年便怀着这样的想法，不再听从母亲安排，拒绝弹奏钢琴。接紧着，□□脆利落地放弃到国外，独自生活近两年。 池先声重拾钢琴，或许是时间久了，随环境，心渐渐沉下去，便想起母亲的好来，再次画地为牢。 第一个改动的就是对外形象。母亲事无巨细，且不会拖泥带水，静静躺在列表的无辜同学、隔三差五发布的心情动态，那一次全部处理得干干净净。 字都不打了，小奶音开着变声，直接上了一个惊悚音，半是大饼半是棍子，不小心说出什么： “电子竞技，没有挖不了的墙角——” 池先声听个开头，思绪还在沿着往下走，小奶音手快地撤回了，打字道： 【明人不说暗话，见个面，我愿意打爆戚野的狗头】 池先声失笑，结束聊天：【好梦】 走出网咖，没迈两步，裤管被蹭了蹭。 他低下头，过来时遇见的墩布狗没有离开，正努力瞪大一双豌豆眼，长毛像脏辫披在背上，垂落脸前。 注意到他看过来，墩布狗一扭一扭地舞动四肢，尾巴晃来晃去，等撒够欢儿了，压低前身，嘴里似乎含着东西。 池先声蹲下身，摸了摸它毛发。陪着推转手背玩了会儿，湿润的鼻头蹭过，掌心一痒，墩布狗撒开丫子，蹦蹦哒哒地跑了。 掌心留下1元硬币大小的午餐肉，裹着诞水。 进入公寓楼，电梯上方，时钟跳到8：30。没过几秒，来电铃声响起，电梯门同时打开，池先声淡淡扫过一眼，挂断电话。 按下楼层数字，行过一段走廊，拧开房门把手。 黑暗中，全身力气猛地抽空，他静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肩、腰、腿，缓缓堙没，仿佛被接住了，随着舒气，身体一点点下沉，融合。 街尾昏黄的光涌入落地长窗，隔壁楼亮起灯，一盏一盏，小格子闪亮。像悬挂在屋檐下，旧时的萤火虫口袋。 池先声回拨电话，铃响三声，对面接起。 对于时间的控制，母亲极尽严苛，池先声与她养成的行为习惯如出一辙。 若是往常，在限定的十分钟内，时间过去一半，外事干扰还未通话，池先声不会回拨，而是等到明天。 母亲也不会接电话，每日唯一的来电只是回归正轨的奖励。 这次，有些不同，他拨了，母亲也接了。 “那天，你说从今往后，再不用娱乐交友软件。一个小时前，你登陆了。”母亲以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我只想告诉你，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 取过桌上的苏打水，拧开瓶盖，池先声抿了一口，随后盖上，胃里凉，泛胀。瓶身握在手里，贴住额角，不明白当初为何继续下去。 母亲说：“这些不重要。” 通话中，池先声大量时间缄口不言，对面楼有一窗灯蓦然灭掉。 几年过去，反反复复地，不怒不喜弹着钢琴，抬眼望向身边，旁人时时刻刻在做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却只能干眼看着、羡慕着、坐在琴凳上听着。 压在心底的情绪一天天积累，同时深深明白，何为求而不得。过往如潮，涌上心头，直到某一刻筑坝决堤，昨日种种有了意义，化作他今天的必然。 “第一钢琴协奏曲，现在。”母亲命令，“视频通话，你表妹在我旁边。” 重生前，已成年，池先声20岁向母亲提出成为职业选手的想法，随即遭到否定。可当时，或多或少已为自己铺好一条道，即便前路未知，仍是有个去处的，可以义无反顾。 而今天，提前一年，换作重生后，经历过与母亲一刀两断，站在赛场身处欲.望步步后退，他也将一生一条路走到黑。 瓶子里还剩下一大半，水波微微摇晃，池先声放回桌面，与之前的位置相量，似乎没动。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摇了摇头，声音不疾不徐：“我登陆了聊天软件，还有新款游戏，一整天，没有练琴，没有复习。今后，也不会再碰钢琴，不再刻苦考证。” 池先声轻松说出曾经难以开口的话，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20个小时后，我会回到国内，并准备一份断绝母子关系协议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机场 清早六点，像往常一样，池先声准时醒来。 递交了休学申请，不算费事，离校手续办理得快。几人询问，他一一回复。 绳索长日束缚于身，“啪嗒”一声断裂，心中忽然松快，轻盈。 叫来清洁工，目睹属于自己的物品装在一个个纸箱中，即将送去垃圾转运站。 “池先生，这架钢琴需要动吗？” 行李箱立在墙边，他手中解着钥匙环上的一把十字匙，闻言，抬首看了一眼，“送去慈善总会。” 算是台好琴，可惜，入了他手，彼此蹉跎。 转过街角，室友姑妈开的小餐馆正在营业中，他单手推开玻璃门。 穿过深红色油画帘布，室友在发呆，半边身体靠着墙，神色恹恹。 “一份三加一，”屈起手指，池先声敲了敲玻璃台面，“谢谢。” 室友猛地回过神，手脚忙乱间，险些从吧台椅子上掉下来。 掠过腰侧，池先声伸手扶了一把椅背，待室友固定身形，走到窗边桌位。 半盏茶功夫，室友另端一细白瓷碟走来，揭开盖，冒着热气，传来浓郁的奶香味，“今日特别赠送，‘室友的华夫饼’。” 池先声笑了笑，接到手中，拾起餐具，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拽开罗圈椅，室友坐正对面，卸下肩劲，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 咽下最后一块饼，抽出纸巾擦拭嘴角，用过清口喷雾，池先声取出一张叠成长方形的报纸，内裹英镑。 “这是4月的房租，足以支撑到搬进下一位合租人。” 室友垂下眼，直直盯着桌面，两手无意识转动揉捻，是紧张时的小动作，许久开口：“合租第一天，我就知道日子长不了。你每天早上受到召唤似的，准时准点起床，吓得我都不敢睡懒觉；洗衣机当摆设，床单衣服全部手洗，一个月水电费比我过去半年都多；还有，没洗澡没换睡衣，我都不敢碰你的床。上次坐了个边角，屁股还没挨住，当天晚上，你立马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要不是床连着地，你都能给扔出去。但是，为什么你要先开口？” 室友渐渐低下头，埋进臂肘间，话语微弱。 看不见他的表情，池先声难以推测情绪，也不愿拖泥带水，“我不会放任身边留有危险因素。” 即使没有重生，不回国，依然会和洛莨走向岔路口，渐行渐远。现在，不过是一切提前罢了。 “你不相信我吗？”室友聪明，很快明白计划暴露，“答应他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那个白痴的计划自乱阵脚。” 所以，在不产生损失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利用。三年合租情谊还在，池先声问心无愧，不再多说，没必要话讲太透，得体散场下次也好再相见。 室友垂着头，肩背微颤，“你那么讲究，除了我容忍度高，怎么可能有人接受……要不然你继续住吧，姑妈餐馆忙，我晚上正好帮她照顾，白天也在，基本不回去了……” “我准备回国，”池先声迟疑地举起右手，落在他发顶，看着室友瞬间抬头，眼神带着被摸头的暴躁，眼尾微微发红，他轻轻揉了揉，留下钥匙，“‘室友的华夫饼’很好吃。” 答应温妮莎阿姨有机会再聚，池先声离开小餐馆。 去医院取体检报告单的路上，他再次遇见墩布狗，要不是熟悉的扭动姿势，还真认不出来。 估计它掉进泥潭，闯过沙尘暴。冒险中，不小心撞翻了一溜的油漆桶，导致现在比彩虹绚丽多彩，比爆炸头更招摇过市。 池先声到便利店买了一根肉肠，配上吐司，掰成小块喂给墩布狗，忍了忍，还是没碰它。 不曾想，就被跟了一路。 眼前，一家宠物美容会所。名声大，至少宣传到位，池先声在很多地方见过广告。 再看一眼企图藏在垃圾桶后面的小脏狗，他回身，提着进去，订了一个臭氧杀菌和牛奶浴，并嘱咐，之后送到收容所。 在墩布狗震惊地目光中，弃它而去。 接待医生换了，不是昨天那位一口卷舌音，差点把他带偏的俄罗斯人。但这不重要，结果是好的，身体安然无事。 出了医院，紧接着，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逆天改命系统载入中，已启动0.07％……” 第三次响起，身体健康，又怎会出现幻听。身侧，不远处站一位蓝衣女士，他点头致意，主动搭话：“请问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当然！”蓝衣女士不假思索，涂成胭脂色的指甲伸向他背后，“就是它在叫。” 那一刻，池先声深觉这只墩布狗成精了。 机场，航空公司柜台。 “请填写一份小动物托运申请书。先生，您确定它身体健康吗？” “是的，它只是贪玩。”池先声站在柜台前，不紧不慢地填着两页纸，瞥到提示条印有请出示检疫证明，他突然停下笔。 墩布狗此时意外乖巧，根本看不出半个小时前嚎着、咬着、撞着，非要跟在身边的疯魔傻样。 “戚队，这次比赛挺认真对待的啊。”接待员一脸笑意迎了过来。 他扯扯嘴角，不接话。 “你觉得可能吗？！”教练早就生了一肚子气，呲呲冒火星，“下机前嘴都磨破了，好说歹说换下一身骚佬紫睡袍。摇着半杯红酒，说什么‘瞅瞅你们一个个满腔热血的，和我这种云淡风轻的心境一比，确实挺伤自尊，得亏我顾及队友面子’，没带卷胶带上来，我真特么后悔，又没得菜刀选……” 接待员脸上闪过人生三问，尬得没话说，连连干笑。 睡过一长觉的餍足，即将消耗殆尽。撩撩眼皮，没心情搭理他们，戚野一脸不耐烦，双手插进裤兜，趿拉着拖鞋在前面开路。 “哎哎哎——”包子惊呼，推他肩，“你看像不像你家狗儿子？” “嚷个屁，”戚野视线扫过柜台，一秒收回，抬脚踹他，冷冷嗤笑，“别侮辱我家小美丽，就那粪球样？” “哦，”包子捂着腰扭开，没一会儿，又弹回来，“你怎么不走了？” 戚野紧盯粪球旁边的人的侧脸，滑开手机看了看，扔下一句，“你等着，我去买几个橘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前奏 与头像相比，本人有些不同。 他身穿一件款式简单的松叶花纹外套，拉头停在锁骨位置，不高一寸不少一分，端得细谨，却不刻意。衣领无褶，服服贴贴地翻折轻搭，看去灵活，衬得人也精致。 深色长裤笔挺，不翻卷，带有整齐、稳重之感。正正好好遮住一小截脚踝，束裹严实，就有些中老年人的意思，不时髦。 他脉脉而立，与柜台人员交谈。 时间已久，戚野听不见声，想是控制着说话音量，脸上难看出什么，不烦扰、不焦急，只觉眉眼舒缓，唇色过淡，举止间透着不符合青涩外表的成熟。 戚野勾出墨镜，戴在脸上，绕到他身前的咖啡厅，随意点杯东西，径直上了二楼。撑着凭栏，俯视楼下，神情、五官和动作都带着影子，可没看清瞳色，还是不太确认。 头像中，他的眼睛有点特别，平静、理智、淡漠，瞳色呈灰，仿若烟卷夹在指间缓缓燃烧后余留的纸烟灰的颜色。 只要见一眼，绝对能认出来。 忽然，戚野背过身，停下在指间旋转画圈的手机，嘴角轻扬，还有其他办法，试试看就知道了。复制昵称，去掉手机号前面的名字，戚野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池先声提前做好全部登机准备，甚至计划到了一周后的行程安排，只除了墩布狗，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他没养过宠物，若非它一路紧跟，距离超过1米立马吠叫震天，也不会徒然产生养它这种想法。 墩布狗有过主人，握手的动作不会不经训练、与生俱来。或许是走丢，或许遗弃，至少分开前，可以相伴走一段路。 池先声料到托运会需要一些手续，却不曾想过程繁琐。仅仅准备航空箱、内置饮水喂食装备尚且不够，还需要给它进行免疫注射，之后间隔21天，确保产生免疫抗体后，才能办理检疫证明。 墩布狗小眼睛湿漉漉的，藏着害怕，忍不住往航空箱里缩。池先声抿了抿嘴，继续跟服务人员争取宽限，正焦头烂额之际，接到一通电话。 陌生号码。 他心中闪过一副副面孔，最终抹去。蹲下身体，戳了戳墩布狗的屁.股，帮它挤进去，同时滑开接听：“喂，你好。” 手机另一头却是无人应答，池先声重复两遍，仍一片安静。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又松开，把这通电话划入打错行列前，不太肯定地开口：“草莓糖？” - 草莓糖是戚野新换的昵称，当时含着包子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草莓硬糖，混合嘴中烟草味，甜甜涩涩的。 果然如此，看他接起电话，戚野摘下墨镜，走到角落，在小桌子前坐下，借一盆凤尾竹遮挡身影，几瞬间一套话成型。 “你好，请问是机主池先生吗？” 稍沉默，他应下，声音比游戏时清晰，没有一丝杂音。 但不忘开头，听见原声时的冷场。透过凤尾竹叶子打量着，戚野若有所思，得搞个变声器带在身边。 “是这样的，我是‘今夜带你飞’公司的电话客服，”披上临时马甲，不打草稿，戚野压低声音，张口就来，“我司现举办买一赠一活动，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块八！5T大容量！片源包含日韩欧美、国产泰国，男女女男，男男女女应有尽有，并赠送充气.娃娃！百年难遇，支持到付，小伙子要不要留个地址，体验一下？” 气氛瞬间变了。 不过，教养太好，这都没气得直接挂电话，戚野啧了一声，歪斜着身体窝进沙发椅，懒洋洋地眺望。 电话里传来只言片语，大概是柜台人员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摆手否认，眼睫低垂，仍看不清眼……戚野忽然坐直，死死盯住了那一点肉皮，他的耳根染上绯色，一点点变得通红，而面容始终沉静，故作镇定。 电话还没断，戚野咬紧了牙，敛住笑，打算再问问他，喜欢看校园还是小黑屋的片子。 手机里已传来一道愈加冷淡的声音：“刑法条文，传播□□影片，以及其他□□物品，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向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传播□□物品的，从重处罚。” “啪”地一声，手机摔地，戚野实在忍不住了，弯曲手腕，支撑在桌面，捂着额角低笑起来，嘴角越扯越大，胸腔闷闷地震动，发出响声，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即将出现第九块腹肌。 过了好一阵，戚野弯腰捡起手机，屏幕裂出长缝，通话早已结束。 低头看向楼下，他依旧站在柜台前和服务人员沟通，脚边是可怜兮兮的一只粪球。 安静看了半盏茶功夫，戚野给表姐打通电话，“……到了……你问问……小事…………他是我未来的一员大将……” 挂断电话，桌面摆着一杯草莓摩卡，侍应生刚刚放下起身，发丝蹭过侧脸。她的胸部高耸，紧身布料包裹细软腰肢，黑白款制服下摆及臀，脚踩黑色尖头小高跟，妆容性感，端着托盘抬头冲他微笑，媚眼如丝。 戚野勾勾嘴角，觑了眼楼下，抽出小费放在桌上，支起腿，倾身撩开她脸边的一绺金发夹在耳后，离开前，指了指宠物柜台，戏谑道：“拿上草莓拿铁，送给楼下的小哥哥，就说……乖。” - 冷着脸挂掉电话，池先声一样注意到了不自禁发热的耳朵，他抬手碰了碰，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有这种反应，或许是身体太过年轻吧。 池先声不愿浪费一个月时间，等待墩布狗的检疫证明办理完离开，并且已经与母亲约定好时间，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会考虑，但唯有在母亲面前，这一生难以改口。 同样，池先声也不愿放弃墩布狗，让它重归流浪生活，把一小块黑黢黢的午餐肉当做美味，因为一片面包而交出信任，傻乎乎地追到现在。 宠物柜台，服务人员的回答一如开始，拒绝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折中办法。登机时间快到了，从未有两全其美的事，池先声闭了闭眼，还是要做出决定。 “打扰你了，我的狗……” “稍等一下，”柜台的呼叫器响了，服务人员打断他的话，拿起接听。 池先声退后一段距离，站在窗前，避开他们的通话内容，保持风度和礼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回国 察觉有人走来，池先声转过身，与工作服打扮的年轻女人四目相对。 “你好，”她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轻轻吸了口气，递来一份饮品，“先生，您的唇色很淡，缺少水分，这杯拿铁请务必收下。” 池先声刚被墩布狗舔了两下手，挤出一点随身携带的免洗洗手液，他细细拂抹手指，纸巾擦拭干净。听她说完诧异，倒也不拒绝，接过手中，另一手取出钱夹，询问价格。 年轻女人仿佛完成一件任务，颜色好看的唇弯起，眼睛明亮几分，没有答复，脚步轻快离开。 端着莫名其妙的拿铁，池先声长久注视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纸杯温热，他插进吸管，轻抿一口，草莓味。 定了定心神，池先声在接受喝完和扔进垃圾箱间举棋不定。 电话中，声音熟悉，跟重生前雪夜中与他耳语时的戚野相比，年轻了些，但同样轻佻，甚至不减当年。 只要是职业选手，迟早会有一天碰上，池先声做好再次成为仇敌的准备，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会有小奶音这一茬。 站在垃圾箱旁，他脊梁挺直，眉目周正，紧抿着嘴唇，一口一口喝掉草莓拿铁，最终把空纸杯扔进垃圾箱。 服务人员已经放下呼叫器，脸上重新挂起微笑。仿佛忘记之前一直坚持的准则，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提起打包称重，接过墩布狗，送去特殊物品托运处。 池先声心中虽有奇怪，但没有刨根究底，他抓紧时间安检登机。 十一个小时后，拎着墩布狗下了飞机。墩布狗一点儿也不怕被圈进笼子，小脑瓜似乎还觉得航空箱挺安全，长毛搭在眼前，安稳趴了一路。 航班有延误，此时，国内刚过凌晨四点，城市居北，天色微亮，临近海边，雾气淡淡交织，缓慢浮游。 池先声把外套拉锁提到顶端，下巴掩进衣领，里面套着件卫衣，风中带有湿气，穿过身体，翻起层层叠叠的凉意。 少年时衣着轻便，身体也单薄，冷得激起大片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竖立。下机前喝的一杯热水丝毫不管作用，好像愈加惧冷。 池先声紧咬打颤的牙齿，双手攥紧，迈开脚步，穿过人影零星的候机厅，朝外走去。 手背猛地发热，池先声一侧头，就看见男人伸长手臂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往他手背贴。 “……哥？” “嗯，”池歌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把豆沙包递了过去，“我刚才还在想，你要经过多久才能发现我。” “你工作忙，没必要多跑一趟来接我，”看着池歌脸上掩不住的疲倦，池先声无奈，收回视线，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豆沙甜糯，面皮软。 “我不来，任你坐出租车晕到吐？”池歌空出一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再过一个小时，坐地铁，晕车就不会太严重。”池先声咽下口中的食物，认真强调。 池歌比他大八岁，在律师事务所任职，主管业务活动和内部事务，简单来说就是内外兼具，不管大小事，没一个能落下的。常年身着深色调西装，威严且自信，更具成熟老练，如果没有弟控情节就更好了。 怕他来接机，耽误本不多的休息时间，池先声特意不告知回国计划，结果，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撕掉笼屉纸，池先声吃完最后一口豆沙包，池歌掏了掏公文包，紧接着，递来第二个。 池先声哭笑不得，刚下飞机那阵，风吹得身体冰冷，一个吃下去暖暖胃就够了，第二个绝对塞不进去。接过来，没打开，豆沙包不大，温手也好。 他把废纸和塑料袋捏成一团，攥在手中，等待路过下一个垃圾箱扔进去。 上车前，接过池歌准备好的晕车贴，池先声在耳后贴了两枚。坐在副驾驶座，降下半边窗，车内后视镜挂有香囊，透明的轻纱袋，系花草结，里面装满橘子皮，空气中混杂一阵清新舒服的味道。 池先声把豆沙包撕成小块，放进航空箱，墩布狗闻见味，低低地吠一声，鼻子拱了拱，慢吞吞吃起来。 “这是你的狗？”池歌驾车转弯、并线、加速和减速都很稳，等红灯间隙，转过头笑问，“脏兮兮的，怎么不像主人。” 出国后，池先声与他鲜少见面，同行次数更是少之又少。每次面对似曾相识的路况，蹙起眉，喉咙往下压，身体形成条件反射，做出往后靠的举动时，却都没有等到倾斜或晃动、胃里泛起恶心感，才放下心，恍然失笑，“第一天养，情有可原。” 驶过一条长长的沙河桥，池歌关闭导航，把车停在路边，选择了一个隐晦的切入点，“去我那儿还是回家？” 早晚要走到这一步，毫无退让，他坦言：“我需要一份断绝关系协议书。” 池歌沉下声，连名带字地叫他，语气严肃，“我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允许子女和父母断绝关系，只能因一方的死亡而终止。” “我不需要法律的允许，当事人心里清楚就可以。”池先声轻声说。如果自己没有成为职业选手，而她也没有在自己成为职业选手后，一次次利用母亲身份进行要挟，索取天价赡养费，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池歌抬手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扯了扯领口，声音压着像一头凶兽，“四年前，我不阻止你去英国，以为你能够像我一样，从中走出来。但我错了，不过两年，你重新弹起钢琴，获得众多赞赏和美誉，证明了与生俱来的天赋。而现在，你还会坚信你当初以及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墩布狗再次趴下闭起眼，吃了睡，睡了吃，池先声很想给它取个和猪有关的名字，但念起飞机这一程，实在不易，它有点晕机反应，还是冠上一个漂亮的名字才好。比如长毛怪、黑漉漉、小脏狗……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很难集中注意力去思量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是逃避，当时不解，后来，他想告诉那个人，其实是放下。 池歌摘下眼镜，掐了掐眉心，收起一身锋芒，掰过池先声的肩膀，抬起下颌，认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池先声缓了缓，余光掠过车窗外青灰色天幕，注视他，平静地说，“虽然不可能，但我很想通过眼睛，让你看见我所见过的一切。” 池歌皱起的眉峰渐渐舒展，眉尾扬起，半晌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随你吧。” 池先声调低座椅，把航空箱放在后排，再调回原来的角度。池歌启动汽车重新上路，街景一直倒退。 垂下头，池先声顺了顺被揉乱的头发。像年幼时，总是被问起，长大后要做一个怎样的人，类似的问题还有梦想是什么，他主动提起今后的打算，耳根有点发热，语气平常，“我想打电竞，做职业选手。” “嗯。”池歌抬抬眼皮，专注地看着眼前。 “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名气和收入。”池先声嗅着空气中好闻的橘子味，升起车窗，不见一点晕车的模样。 “嗯。”池歌点头，双手打方向盘转弯。 “我也不是为了那些才去做的。”池先声补充，偏过脸，注意到吹风口粘着半截白丝，揪了下来，它软软的趴在指尖，近了看，是橘络。 “我知道，”池歌腰背向后倾靠，熄火，拔出钥匙，侧脸勾勒清晰轮廓，嘴角翘起，“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不为任何人。” 到了事务所，一路畅通无阻，现在也已经过了六点。 池歌法学专业毕业，考上律师证，之后换了一个又一个事务所，最终来到这家公司，没心情折腾了，就此定下。而池先声当时还是个初中生，处于叛逆期，每天不是谋划砸钢琴，就是酝酿离家出走。 时隔五年，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公司坐北朝南，办公区有一樘明亮的落地窗，正面对着日出方向。天色很亮，白茫茫一片，还不大看得到太阳，远处海景深浓，静静的，像厚实毯子，盖着上下起伏的白浪。 料想两三个小时后，必是阳光洒满室内，满目皆是燃烧的火焰般的红。 池歌一进事务所就被叫住了，有两个刚出差回来的律师，四点抵达，开了门，正灌下咖啡查看卷宗，整理着就出了问题。 按按额角，池歌把车钥匙递给池先声，同时还有一个流沙包，一个蔬菜包，刚从公文包侧兜取出来，温热。他简短交代，语速不快：“饮水区有微波炉，热了再吃。去办公室等我，在会议间前面，右手边，拐进去最里间。” 池先声方向感强，拿着满手的东西，很快找到办公室。刚吃过一个豆沙包，胃里有存粮，没有食欲，不再去饮水区找微波炉。 办公室整洁，木质地板一眼扫过纤尘不染，池先声坐在沙发上，双手提起航空箱看了看，墩布狗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撕下一小块流沙包放进去，它赖赖的，反倒原地转了圈，拿屁股对着，看起来比他晕机都厉害。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池先声抬起头，却不是池歌，来人乐呵呵地自我介绍，“我是池总的助理，叫我小仁就行，池总估计得忙一会儿，你喝咖啡吗还是茶？” 池先声点点头，道了谢，“我自己倒就好。” 小仁的性子自来熟，坐下与他闲聊：“我听池总说，你也喜欢打游戏，你玩过英雄图腾吗？” “没有。” “那真是可惜，最近正有一场国际邀请赛，特别精彩！”小仁表情夸张，随后重重地叹口气，“不过，也没咱们什么事了，打过去的两支中国队都在淘汰赛出局。还有一个丢脸丢到国外去了，现在网上骂声一片，结局不是被吐沫淹死，就是滚出职业圈，好像官方也禁赛了。” “被禁赛的……是哪支战队？”池先声心下一沉，只记得这次比赛澳大利亚队获胜，没想到会牵扯这么多事。 小仁格外关注赛事，而且都快传出圈了，不需回想，脱口而出：“JFY，就他们队长，是叫戚野，没错！”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