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心跳》 第1章 第1章 十一月份刚刚入冬,北京突然被暴雨洗涤一番,还没来得及适应变天的江见下班路上就被狠狠淋了一通,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脸上生疼的要命,江见匆忙拿着公文包挡在额头上,望着萧条的大街无处可躲,空无一人的街道只剩孤零零的路灯在头顶一晃而过。 平常这个时候,走在这条一望无尽的道路上,他都会想晚饭要给印越做什么晚饭,不过今天这雨来势汹汹,打了江见一个措手不及,冻得他脑子里只有麻木冻人的知觉,竟然在这一瞬间,出乎意料的把印越抛在了脑后。 为了避雨,江见脚底生风般跑进建筑看似已然老化的房屋,站在年久失修的楼道里弯着佝偻的腰微弱地低头喘气。 淋了长时间的雨,两只手冻得直哆嗦,头发和这身劣质的西装连同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河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哗哗地往下滴水。 江见闭着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鼻尖冻得通红一片,深深吸了两口气,他突然睁开眼睛,满是茫然的瞧着楼道外正在滂沱地大雨,原本彷徨不安的内心竟然静如止水,开始胡想连篇,他来到北京已经很多年了,这究竟是第几次领教北京的冷冬了呢。 似乎就是从追随印越大学回到北京的时候才开始的。 江见冷漠着脸在楼下发呆了有一会儿才仓促地直起身,脚步一跃两三格地一口气开始爬楼,沾水的脚印连着延伸到七楼。 这是很多年前的旧建筑,没有电梯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爬完了七楼以后,江见居然还喘着气快速打开门,连衣服都没敢换,就急急忙忙地一头扎进厨房里。 现在刚好是六点半,虽然天空阴沉的要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多远的距离,但这距离印越回来的时间还早,江见知道印越味道挑剔,翻了翻厨房里发现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一下子慌了神。 就算现在再去菜场也是于事无补,这个鬼时间那地方早就没人了,何况下这么大的雨,再跑去附近最近的商场又太费时间了,万一错过印越回家怎么办。 江见犹豫了将近两秒的时间,最后自己灰溜溜地跑去了楼下的超市。 这次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真的犯昏了,连伞都没顾得上拿就跑下了楼,那超市虽然就在楼下,可也隔了好几栋楼,一来一回的跑回去,江见已经不觉得冷了,只是手指已经没有冷的感觉了。 江见不能保证楼下的超市里的菜究竟有多新鲜,只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好一点儿,起码能够满足印越挑剔的胃口。 他在厨房里马不停蹄地忙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把最后一道豆腐炖鱼汤端上桌时,分针刚好走过三十分。 江见靠着椅子不禁长吁一口气,紧绷地脸色渐渐舒展开,他望着一桌还算丰盛的菜肴安慰一笑,接着才迟迟地走向浴室脱了湿衣服偷懒地丢进洗衣机里,简单地洗了遍澡。 从浴室里出来,江见不由得看了眼时间,阳台外夜已至深,现在八点三十。 江见的视线瞥向门口,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小时一直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走到餐桌前,菜已经有些凉了,不知道印越什么时候会回来。一股冷气从窗口吹进屋,江见不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逐渐失神,难道今晚,又是不回来了吗。 江见呆呆地一动不动,直到时间划过九点、十点、十一点…… 深夜十二点,江见望着桌上一口都没有动的饭菜缓缓起身,其实根本不用打电话,他已经知道印越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等下去真的是毫无意义了。 江见自嘲地低笑了一声,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水,窗上凝结了霜花,他看不见外面一丝一毫地喧闹,唯一能够注意到的,只有零下的温度和一望无尽地黑暗。 其实冷的一直都不是这个寒冷刺骨的严冬,让人难以承受的,不过是那无数个寂寥的旁晚,一个人遥遥无期的守望罢了。 江见冷漠地忽视掉胃酸的难受,他把菜一一倒进垃圾桶里,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疲惫不堪地回房睡觉了。 脑袋疼的要命,江见忍着不适翻出了止疼药塞进嘴里两片继续强迫自己睡觉,其实他失眠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突然没有印越的消息起吧。 江见微眯着眼睛望着灰暗的天花板,他不能不睡觉,明天还要起早上班,如果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泡汤了,到时候要给印越准备的礼物恐怕也要随着一起消亡了吧。 江见缓缓合上眼眸,不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尽快入睡,可寂寥夜里突然一声关门的动静却瞬间让他心脏狂跳,无法平复。 江见噌地一下跳下床跑出卧室,穿着单薄的睡衣慌乱地跑了出去,站在安静的客厅中央,他看见漆黑中门口屹立着一重斜影,那人身形挺拔健壮,看起来有些晃着身的男人正在关门,他身上传来浓重的酒气,刺鼻的烟气也狠狠地呛了江见一把。 男人不语地打开灯,本来不见五指的空间瞬间亮堂起来,江见一动不动,如同着迷般望着眼前的印越,他已经近乎半个月没有见过男人了,在这个普通的冷夜,他一如既往的以为印越不会再来了,可是没想到,印越居然真的回来了,整日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江见嘴角忍不住挂起,一阵令人向往的暖意在心底渐渐蔓延。 半个月不见,即使是浑身沾满烟酒气息的印越依然是神采奕奕,头发整洁地梳在后脑,一尘不染的额头光洁不已,把原本就高挺的鼻梁彰显地更加立体,印越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满满的醉意,却还是夹杂着一丝的清醒。他身上穿着严谨地西装革履加了件大衣,刀削般的脸庞给江见一种暗暗隐忍的沉默。 印越还是如记忆中那样的一身傲气,他就好像天生就是被神明眷顾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盛满了不可凌驾的贵气。 江见看得惊呆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印越身边的浴缸刚好印出他苍白无力的脸颊,眼底黑乎乎的眼圈仿佛在控诉着不满似的,江见从来不爱照镜子,可是如今一看,他真的被水纹玻璃中那个看起来病态瘦的自己怔住了。 印越沉默不语地打开夜灯,他仅仅只是这样站在门口,也让江见从心底产生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 江见愣了愣,慌了神地张口道:“我不知道你要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 “……哦。”江见一怔,原来如此。 印越身高将近一米九,逆天的长腿两步走上前,他眼底夹杂着不满地意味,脾气暴躁地拉住江见。双目低头迷离的望着睡衣领口露出大半白皙皮肤的江见,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颜色。 印越挑起眉梢,闪过一丝恶意地笑容,“你不会以为,我来就是为了吃饭吧。” 江见目光中闪过一丝惶恐,他察觉到印越此刻的心情并不是最佳,甚至是糟糕透顶,和他熟知十年之久,江见马上意识到,他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违抗印越的事情,不然,就连他自己也常常无法保证,以印越暴躁地脾气会做出什么让他窘迫地事情。 江见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印越,只是哑然地望着他,“……” 印越淡淡的笑着,在江见眼里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印越眼底深沉浓烈的欲望让江见一个冷颤从脚底延伸至全身,江见虽然也有一米八的身高,可相比印越仍然存在差距,他只能微仰着头看着印越,印越话中用了肯定的意思,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江见手腕被抓得有些紧,印越和江见在一起一向霸道蛮横,只顾着随着自己的意思来办,完全忽略江见的感受。 江见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印越却丝毫没有松开地架势反而越抓越紧,他无奈叹道:“那……你要洗澡吗?” 印越拉着江见的手腕轻易扯过,“太费时间了。” 印越不耐烦地扯掉领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烦躁地解着自己的扣子。 江见的脸几乎都快要贴在印越脸上了,这样近的距离,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印越光洁的皮肤,印越的皮肤非常光滑,甚至比他见到过的少女还要好上几分,江见的肉眼都无法看到毛孔。江见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记得印越最讨厌自己这张姣好的皮囊了。 目光不由得向下移动,划过沉闷呼吸地喉结,他看到印越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折射出美妙的影子。 印越的鼻尖在江见的耳垂附近蹭来蹭去,闻着那熟悉又干净的味道,印越把江见按在了墙壁上,沿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这一下印越咬得又凶又狠,牙齿深深刺破皮肤,江见察觉到一定被咬出血了,他疼痛般地闷哼一声。 “印越……” 印越使劲咬了一口,低沉地努道:“闭嘴,别乱动!” 江见吓得连忙咬紧嘴唇,把痛苦地声音统统封死在喉咙里咽进肚子。 印越向来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男人,他根本没在意江见紧绷地身体,只顾着顺从自己的意愿。 月光下印越眼中迸出晦暗的光芒。 江见被折腾的头皮发麻,尽管印越一脸热血沸腾的模样,可是江见只有痛感而已,他疼痛难忍地乱动着,情不自禁地想要逃离。 印越对江见简直说就是了如指掌,他清楚,只要他随便说些好听的,这个人就永远会围着自己转。 印越那张在灯光下露出半张无可挑剔脸庞让人呼吸一滞,他眼中露出一丝温柔,嘴巴里还说着可怜兮兮地话:“江见,我很累,我需要发泄……” “……”面对印越突然而来的示弱,江见突然沉默了。 夜安十分寂静,就像他这个人,胆小懦弱毫无主见,只会一味的迎合,印越喜欢他的安逸顺从,他就会听话的不再多说一个字。 江见闭着嘴闷哼一声,脸被无情的按在了冰冷的墙上。 印越今天心情特别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根本不顾及别的。江见刚随了他心思,印越却突然变脸一样个性暴躁起来。 江见不仅苦笑,热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确实不怎么好受。 江见眯着眼睛,逐渐迷失在这座孤单的城市里,其实印越带来的多半都是疼痛居上,可每每想到这些都是印越给予的,江见总是会萌生诡异地欣慰。 这场□□永远都是单方面的不幸。 江见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算完了,谁知道当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印越突然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江见趴着没动,可是却怯生怯语地说着:“印越……太晚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印越皱着眉,脸色有些阴沉,“我还没有上班重要吗?就这么个小公司你也值得你惦记。” 江见痛苦难忍的摇着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印越无情拒绝。 江见恍惚的望着外面飘飘洒洒凌乱坠落的雨滴,大脑空洞地看着它在玻璃上留下痕迹,他觉得有些可悲,有些事情,即便是来过,有天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别人而言,他的一时陪伴,不过是过眼云烟,人在意的,往往只有结果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章 第2章 狭小的空间充满了颓废地气息,江见猛的睁开眼睛,瞪着硕大的眼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一早醒来,他就发现印越不见了,江见拖着浑身疼痛地骨架摸了摸旁边早已凉透地位置,心底深处平静地湖水就泛起一圈圈波澜,搅得他心情混乱,惆怅地深吸一口气,好像这口气他不好好呼吸,下一秒就再也体会不到了。 对于印越不见了,他一点儿都不感觉奇怪。 江见缓了几分钟,才顶着沉重的脑袋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徐徐拉开窗帘,外面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一片片暗影,阴黑的云朵一朵叠着一朵,层层密布,扰地人间阴雨纷纷。 江见一只手触摸在玻璃上,透心凉的寒气直逼血肉,他皱了皱眉头收回了手,无奈的凝视着这如同暗夜一般的天空。 真是醉了,这外面居然还没这屋子里亮堂。 江见折回了床头去找衣服,他弯着腰,在房间里寻寻觅觅,一股疲倦也随着涌上头,江见吃力地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一片水雾,双眼底下尽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黑眼圈,沉重地眼皮想要落下,可江见突然想起了什么,忍着不适快速地捡起外套拿出里面的手机。 悲剧的,现在居然中午十一点半了! 电话里跳出满框的未接来电,江见绝望的闭上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失落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整个人就像骤然泄气地气球一样倒在床上,脸上挂满了心酸。 他愣了两秒,整个人翻过身埋进被子里嚎叫几声,“啊啊啊啊啊啊!!!!” 痛哭流涕地声音凄惨地从被子里传出,江见有种恨不得心死的错觉。 合着辛辛苦苦加班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快要熬到月底,却因为睡过头而错失全勤,江见心底简直懊恼不已,可是伤心归伤心,却始终没想过把这件事牵扯到印越身上。 江见自暴自弃地挣扎了一下,没敢继续迟疑,他连忙爬了起来去翻李牧的电话号码,接着就手忙脚乱的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李牧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顾及着什么场合。 江见顿了顿,他听到了一些关于昨天计划案的内容,他微微蹙眉,意识到不妙,“你们在开会?” “对啊!”李牧一边心急一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小心翼翼道:“你怎么回事?一上午假都没请直接没来?周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发飙了,刚才就你一个人不在,直接就把你点出来了。” “该死。”江见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紧绷,另一只手丧气地垂了一下软绵绵的床榻,“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江见哪里还敢多待,他强忍着疼痛爬起床,谁知道两条腿刚一落地就踩到床单绊倒了,他浑身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地面寒冷如冰,江见猛地打了个冷颤一脸霉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不上饥肠辘辘地肚皮,江见没时间洗脸,匆匆刷了牙就仓促地飞奔出去,这个时间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顾及其他,恨不得用光速飞奔到公司。 拿着文件什么的浑浑噩噩地打了车就直接去公司,江见气喘吁吁地赶到公司楼下,人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李牧给拦在了门口。 李牧迎面就从公司大门走出来,看到江见时整个人都停下脚步吃惊地望着他。 “江见,你没事吧?”李牧本来还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可是一看到江见,脸上的沉闷就化为了满满的惊讶。 “啊?没事啊……”江见尴尬地笑了笑,他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来得及看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不过刚才他路过商业街时,似乎在一扇巨大地橱窗中看到了一张惨淡无光地脸庞。 江见微微晃了晃头脑浑浊地脑袋,双脚吃力地站着,“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你没骗我吧,这居然叫没休息好?”李牧眼睛都差点没瞪出来,他眼中看到的江见脸上惨白毫无血色,瘦弱的身板似乎轻轻一推就能倒下。“要不你请个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没什么事。”江见无力地摇了摇头,转念问道:“对了,你跟我说说今天开会周总都说什么了?” 江见一打岔李牧才恍惚的想写重点来,“今天你也真是不走运,这次方案做的领导并不满意,结果被刷了,周总上午也是突然开会,给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谁知道你不在,他就更是捏着你不放了。” 江见听完觉得这阴天真是长在自己头顶了,“行吧,我知道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牧,他就急着上去忙,脚步快的李牧都没来得及喊他。 这个时候已经日过午时,这会儿公司里的人正陆陆续续去往外面吃饭,偏偏就江见一个人扎在人群中往回头。 看着江见走远地身影,李牧蹙眉大喊着:“哎!你不吃饭了啊?” “我在路上吃过了,你自己先去吧。”江见没回头,他那道瘦高地背影抬高手摇了摇,随即消失在人末中不见踪影。 李牧瞅着人来人往的大厅,早就看不见江见的影子,他无奈耸了耸肩,只好自己去吃饭了。 江见着急的跑进电梯里,心神疲倦的坐到了七楼,他们这个公司本来就不是什么背景雄厚的大集团,是最近两年才刚刚筹建起来的小公司,现在也就只能在地段还算优良地商业街租两层写字楼。 七楼是一个不小的高度,可是站在人群洋洋地北京,这样的高度实在是太过微乎其微,每天还没有看到晨时的太阳升起,它便被更加高耸地大楼所遮盖,而江见在每一个清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从未遇见的黎明。 对于一个在北京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而言,这样的职位只能勉强维持一个人生活,他来这里也有两年了,怎么会不想选择更好的地方发展呢,只是以他的学历和人脉,恐怕是难上青天,徒劳而已。再说了,就连印越都不屑帮他,又怎么会有别人帮他呢。 江见身心疲倦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环顾四周,饶是没再看到一个人的影子,江见定了定神,心烦意乱地走到自己办公桌前。 他的桌前放着一盆单调的盆栽,里面嫩绿细长地叶经延伸出高耸的杯罩,其实江见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他对这种东西更是一窍不通,养它不过是因为半年前印越终于发现自己忘记了江见的生日,出于补偿,印越不知从哪弄来这么一株植物送给他当作补来的生日礼物。 江见养了它很久,望着它每日来渐渐地茁壮生长,他就总是藏不住眼中的闪烁的星光。 江见松了口气,紧绷地心情也舒缓了不少,他目光移向旁边的文件夹,随后拿了起来,了了翻看几页。这是他花了两周时间做出来的企划书,万万没想到,这次还是被打了回来要求重新做。 江见愣了愣神,心底五味杂陈地拿出U盘插上了电脑。 中午整个办公室都是静悄悄的,一直到下午一点半,空荡的楼层才渐渐有了生息。 江见只知道顾着埋头该方案,完全没有半点心情在意周围的起起落落。 肖函拿着资料从办公室出来,隔着大半个遮挡板一眼就看到了埋头苦干的江见,肖函眼神淡了下来,仔细瞧了一眼他脸上的苍白,见他脸色困倦,眼睛更是昏昏欲睡,仿佛下一秒他就要睡着了。肖函眼中地不悦悄然萌生,朝着江见走了过去。 肖函拿着资料拍了拍江见的桌,蹙眉沉着,“改什么呢?” “今天被打下来的方案,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改就改。”方案被肖函拿了起来,江见抽空捏了捏自己疲倦发麻地眉头骨。 肖函匆匆看了一遍,他真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用脚想想他也猜得出来,开口愤愤不平道:“这方案不是挺好的吗,姓周的什么眼光,我看他就是专门拿你出气。” “小心你这话被老板听见了扣你工资。”江见瞧着肖函那副忍着想要发作却控制不住的模样跟着笑了起来,不由得刺激他。 肖函瞥了撇嘴,脸上一副不屈不挠地倔强,“得了吧,要不是刚毕业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才不想在这呆着呢。” “你可少说几句吧,方案快给我,我还没改完呢。”江见拍了下他那不长进的脑袋,伸手要过他手里的文件夹。 江见拿着企划书低头认真看着,肖函弱弱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碎碎念念着:“胆小鬼……”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肖函连忙亲昵地笑了笑,“我说下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上次你说请客来着,谁知道你居然趁着我上厕所的功夫给跑了,这次你可不准耍赖啊。” 肖函比划着爬在江见的身上,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好似一不留神儿江见就能跑了。 江见脖子被肖函勒的有点儿紧,他手插在中间喘了口气,有心无力道:“行行行,等我做完这个下班就请你。” 肖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忙吧,小爷先走了。” 肖函刚走,江见扭头就拿着改的差不多的企划书去办公室找周超。 这公司不大,也就两层楼的范围,无论是装修以及布置几乎都是统一化的风格,似乎也是为了省钱,整个样式都是当初大楼工程装修的,他们几乎都没动过。 江见到了二楼直径左拐就走到周超的办公室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过了两秒才传来深沉地应声。 “进来。” 江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希望这样能够让自己精神一点儿,毕竟他年纪渐渐大了,昨夜那样的消耗真的然他吃不消。 推开门,屋子里的深沉装饰与外面截然不同,隐隐约约都透着一股子压制的气息,江见放松心态吸了口气走上前,把文件摊放在桌上,“周总,方案我改好了。” 周超头也没太的伸手接过,低着头轻挑起眉梢似有若无地扫视着纸上的内容。 江见安静地站着,一直等着周超发话,不过他一直低头不语,江见左右不知站还是坐,愣愣地等了他半天。 这方案周超前后足足让他改了三四次,花了江见不少的心血,他现在只希望能赶紧通过周超这道坎,好好回家睡一个好觉。 “小江,这次你方案改的不错。”周超饶有深意地抬起头,微微放松了口气。 听到这句话,江见也跟着舒坦了,淡笑的道:“谢谢周总。” “这企划书做的不错,我看你今天就给洛总送过去吧,毕竟拖得太久,还会有别的竞争对手出现,这样对我们会很不利。”周超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见。 江见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周总,那我待会儿就去。” “那行,你抓紧时间赶快去吧,明天就是周末了,如果今天下午办不好估计会有什么变故。”周超慢条斯理地继续喝茶,不知道是不是江见的错觉,他总觉得周超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气氛。 江见莫名其妙地点头接过文件,脚步略微虚无地走出办公室。 刚下楼江见就拿着材料收拾收拾准备出去,肖函刚从茶水间走出来,看他脸色匆忙地正收拾着东西,总觉得他有事,“你去哪啊?” “给洛总送材料。”江见闷着头找东西,随手举着一手的文件中在肖函的眼前晃悠了两下。 肖函神情一滞,闷闷不乐道:“那你去了得几点回来啊,不会又不能请我吃饭了吧。” “我也不知道。”江见心里没谱地摇着头。 肖函白了一眼,“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去吧,等咱俩办完事正好去吃饭。” “你工作都做完了吗?”江见疑惑。 “呃……还没有……”肖函心虚地笑了起来。 江见一副料事如神地得意样洋洋笑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今天能够顺利下班的话,那我就请你,如果不能,那咱们就只好改天了。” 虽然江见提的建议很不错,不过肖函的耳朵怎么听都感觉这事估计又要悬了。 反复思量下来,肖函始终没给江见有机可逃地可能,“没事,我时间充足得很,下班后我去接你。” 看似无情地拍了拍江见的肩膀,肖函优雅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向江见抛了个你懂的。 江见脸色一怔,仅仅一会儿的功夫,肖函早就离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章 第3章 昨晚那场突如其来地暴雨彻底把北京市洗涤地内外深沉,平日里被沙尘暴虐待得几乎风化地枯叶洗掉了一身灰尘,大把大把的枝叶凋零坠落,被一阵莫名吹来地狂风吹散在长巷中。 江见一到站就赶紧下车了,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车,颠簸地他头昏脑涨,没想到下一秒就突然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浇醒,江见不适地揉着太阳穴,双脚无力地支撑着身体。 从公交车站一路走到对面那栋高耸入云地大楼,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几乎都是来往漂流地车辆。瞧着逐渐阴霾地天空,江见不由得也加快了离开这里的脚步。 整个大厅中央来来往往聚集了不少人,可偏偏这会儿聊闲话的人也开始忙得忘乎所以,江见站在前台处,目色平淡地瞧着里面年轻的女职员。 “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温和地露出自信且标准地微笑。 江见谦和地笑着,“你好,我是兴乐集团的负责人,今天下午和洛总预约过的。” “好的,我现在就帮你问一下。”前台小姐礼貌的点头。 江见拿着样板文件站在前台外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背,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前台职员的身上。 “不好意思先生,洛总半个小时前刚刚有事出去了。”前台拿着电话说到,“要不您先在楼下等一会儿?或者我再帮您改个时间预约。” “不用了,我在这等着也行。”江见连忙摆了摆手。 “好的,您这边稍等。”前台做了个客气的手势,江见便自己找了个位子坐着。 遵从自己的习惯,江见选了个不起眼的位子随意坐下,昨晚一整夜他几乎没怎么睡好,今天一种又赶着时间饭都没吃的在做报表,真是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才有空偷闲般地喘口气。 江见揉着困倦地眉头,疲惫不堪地身体微微扭动角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坐在人来人往地风口里,他居然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毫无感知地世界中。 当茫然间睁开眼睛,肩膀正在被人轻轻晃动着。江见有些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看见之前还到处是人地场地瞬间空荡无比。 前台身着也是从上到下地便装,看着外面大风呼啸摇摇欲坠地人流,江见才逐渐意识到现在已经下班了。 前台略带抱歉地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洛总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暂时不能回公司了。” 江见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周一再来也可以。” 说着便晃了晃脑袋,他只是觉得头昏脑胀,越发的想找个无人打扰地地方睡觉。 江见双腿发软地站起来,他觉得现在走两步都十分费劲,紧紧抓着一丝清醒拿着文件走出大门,站在这处避风口,远远地眺望着对面地超市,看着时针走过了九点,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江见看了看四通八达地马路,发了会呆儿,才想起来现在应该马上回家睡觉才是。 刚收起手机,它就又在口袋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江见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随便找了个公交站坐在路边,今天夜里肆虐地风吹得他额头疼得要命,他不断地向里挪动着,无意识地躲避着。 “谁啊?”江见平时清醒地时候脾气总是谦和有礼,那份自持地冷静给人最多的就是淡淡的冷漠,反倒是这会儿不舒服,难得透着一丝不耐烦地意味,让人听着却有一股莫名其妙地撒娇感。 听着这个朦胧沙哑地磁性声线,肖函脑海里有些浮想联翩地吞了吞口水。 “是我,肖函。我刚在公司加完班,你跟李总谈的怎么样了?”肖函一边开着车,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路边,似乎在留意什么。 “哦,是你啊。”江见反应迟钝地说道,“没见上面,周一再来谈。” 肖函语气带着半分不满,“合着这回又打水漂了?” “没办法,只能等周一了。”江见晃了晃头晕地脑袋,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了,不过脑子反复的回答他,周超交代的工作又要拖上几天了。 “那周一咱俩一块去吧,反正我最近都忙完了。”肖函趁机问道:“对了,你现在还在他们公司附近吧?” 江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恩,我就在他们公司对面的公交站里。” 肖函放缓了声音,随心而安地笑了起来,“你在那等着,我现在去接你。” 江见没在意肖函那句话里满满地笑意,有些差异地说,“我一大老爷们你来接我干嘛?” 肖函料到江见会是这幅大吃一惊地模样,他不以为然地笑着,“别胡思乱想,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一会儿得请我,说好了不准赖帐的。” 江见歪着脑袋靠在透明地玻璃窗上,淡道,“那行,你赶紧来吧,再不来我都快睡着了。” “得了,你可别再睡感冒了。”肖函蹙眉。 江见揉了揉自己有些塞住地鼻尖两次,忍不住抽了两下,“知道了,赶紧的来。” 江见把手机随手揣进口袋里,隔着不断凝结霜花地玻璃瞧着寂静地四周,恍惚之间,隔着遥远地距离,江见微微晃腿地动作突然一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对面饭店的二楼窗户中,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地样子让江见眼睛一痛,有一根无形地针深深地扎进了心尖上。 江见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害怕是自己看错了,更多的宁愿是欺骗自己。 江见站在路边,脚步不断往前移动,藏在口袋里地那双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当毫无疑义地确认了坐在对面地人就是季旬阳和印越时,江见只觉得一颗炸弹在他的脑袋里轰然爆发。 他没想到会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碰上季旬阳再次和印越同框在一起的画面。 脑子里塌下了一块大坑,不停地有东西往里面填填补补,可是却总是遮不住,江见不知道在路边站了多久,就这样在凛然地风中站的双脚发麻,手足冰凉,脸也被吹的红了鼻尖,天空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有什么东西闯入视线,刺破了他最后的堡垒。 江见鼻尖一酸,终于支撑不住地转过身往回走。 他低着头盯着脚步迷茫的前相冲,穿了几年的旧皮鞋上滴落了几滴雨水。 江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过他没走两下,整个人被用力地压倒在一旁,身上像是被压了尊大石像,江见脑袋嗑在地面上,眼前瞬时一片白光乍现。紧跟着一声急促地刹车声刺耳地响起,刺激着身体大大小小的神经腺体。 江见慢吞吞地抬起头,看到正压在自己身上满脸怒气地肖函,再转头看向一侧,只见那辆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道,“妈的,找死啊!” 两个人还未曾反应,车就紧赶着一路向南消失在满是雨水的马路上,周围也开始陷入了诡异地寂静中。 “你刚才想什么呢!过马路也不看车。”肖函急得脸色涨红,连着大口喘气,气到不行。 “……我走神了……”江见被吼得耳朵只嗡嗡嗡,木木道。 肖函眉头一皱,恨得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牙根直痒痒,抓着江见不放,“一天到晚就知道分心,我他妈真相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江见下意识地躲开了肖函伸过来地手,尴尬地后退一步,口气是肖函完全没有见过的颤抖,“没想什么。” “还嘴硬。”肖函紧逼着上前一步,势头来势汹汹,丝毫不给江见有阻挡地可能抓住了江见的臂腕,可江见却是一副不受畏惧地样子,肖函看得心底一紧。 长吁一口气,肖函叹道:“真是拿你没辙,你不想说算了,赶紧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去,省得半路又出什么意外。” 肖函巴拉巴拉地说了半天,江见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带动的,搞得肖函都觉得江见耳朵跟聋了似的。 不知道怎的,他总感觉江见的脸色和平时不太一样,他认识江见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至少也是深交,尽管这张脸总是保持着超人的平静,他还是觉得这就是张虚伪的皮囊。 他心里头莫名有股气在跑来跑去,看江见没动,就拉着他把江见拖上车,好不容易两个人坐在车里了,肖函那张嘴才总算是安生下来。 肖函去过江见家几次,离这边特别远,夜里冷风萧条路上没几辆车的情况下他还开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到。 把江见弄下车,肖函一副不请自来地样子跟着江见上了楼,其实在这地方他是不想来的,看见这乱糟糟治安混乱地地方他就觉得闹心,可是看江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状态肖函总是放不下心,把他送上楼,自然而然地帮江见脱衣服给他拾到进床上,完了以后肖函现在一丁点儿要走的觉悟都没有。 看着江见疲惫地眯着眼睛,看样子累了一天似乎快要睡着了,可是这昏黄地灯光下,照的江见皮肤异常白皙,那张第一次见到就让人立刻忘在脑后的可是脸现在反倒是越看越顺眼,平和地眉毛自然成型,微微挺拔地鼻梁印出一道斜影,微白地嘴唇自然地舔了添干涩地嘴角,肖函越看眼睛里地深沉越浓重,那双深邃地眼眸紧紧盯着江见吞咽地喉结,自己情不自禁地跟着江见坐着相同地滑动咽下口水,怎么看都觉得是种奇妙的体验,肖函一怔,一颗久埋心底地□□仿佛轰然爆发。 肖函反应过来后连忙窜出卧室,靠着冰冷地墙壁,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江见浅睡地容颜。 “冷静点冷静点,那可是个男的!你以后可是要娶老婆的人!”肖函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来了俩耳光,恨不得求天求地,脑子里反复去确认胸大屁股翘的美女们,强制把江见的脸忽视。 可没一会儿肖函反而觉得更加的口舌干燥,一颗火热地心脏砰砰砰地乱跳个不行,非但没有把江见从自己脑子里抹去,反倒是把那群身材火辣的美女给望得一干二净了。 这下肖函更慌了! 江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海里一幕幕刺眼地画面让他难以入睡,觉得一切都如同虚假一般让他无从适应。 江见脑袋重得要命,他撑着疲惫地身体走出卧室,看到肖函还没走,正蹲在门口一脸忧心忡忡地傻样。 江见跟着蹲在他身边,还没张口讲话肖函大惊失色地往旁边躲,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江见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来扶他,谁知道被肖函愣是给躲掉了。 手停在半空中停止了两秒,江见才不以为然地收回,挑眉道,“你在这干嘛呢?” 肖函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正常地行为,他揉了揉屁股自己缓缓爬了起来,心虚道,“没什么,你怎么不继续睡了?” “饿了,睡不着。”江见脑袋向后靠去,整个身体全靠墙壁支撑,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转过头来紧盯上了肖函,“有烟吗?” 肖函低头翻了翻两个布兜,掏出一包烟还有打火机丢给江见。 江见接过来看都没看就点着了,如痴如醉地深吸了两口,吐了一股淡淡地云烟。 肖函侧着头望着一脸享受地江见,听到他说,“这烟不错。” 江见一脸风轻云淡地模样,仿佛一根烟彻底消散了他的忧愁。 肖函虽然看着就是一抽烟地惯犯,身上也随时会带烟,可是他从不常抽,也没有烟瘾,基本都是备着而已。 但是江见不同,他烟瘾极大,从小就爱抽烟,不管这么多年来生活条件怎么样,他都从来没断过。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基本都是无所事事地在抽烟。 可是江见地家里却从来没有沾染半点烟味,因为印越最讨厌烟味,尤其是踏出大学以后,印越虽然接管了他父亲的公司经常出席应酬活动,可是但凡抽过烟,他回来一定会洗好几遍澡,彻底让这种味道从身体上消失。 所以自然自己独居起,江见每次抽烟都会特意跑到楼下的花园里,回来再洗几遍澡,嘴巴里都习惯塞上凉快口香糖除味,这种习惯仿佛成了生命中必不可缺地一项,因为他怕那一天印越会突然来找他,怕印越会闻到烟味后厌恶地离开,他真的害怕见不到印越的一分一秒。 江见吹了两口烟圈,随意将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两下,巴拉了两下翻出凉快口香糖扔进嘴里,正嚼着时,肖函突然不明所以地问起,“你这人真有毛病,又没女朋友在这,还吃什么口香糖,假正经。” 江见拿着口香糖地动作一怔,忽然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眼底猛地涌起一片汹涌地苦涩,接着一只手盖在脸上,试图掩盖住满脸地心酸。 对啊,他吃口香糖干什么呢,印越又不会回来。 江见转过身来一边笑一边抽出根烟企图点燃。 肖函望着江见这幅不死不活地模样,面露深沉,伸手把他手里地烟夺了回来,他就算不抽闻着也挺难受的,冷冷道,“行了行了你可别抽了,这玩意对身体最不好礼。都这么晚了,你刚不是说饿了吗?我给你做点饭吃,吃完赶紧睡觉。” 肖函站起身朝厨房走去,江见继续坐在地上,目色中始终暗沉无光。 肖函虽说是打工族,可是却没怎么做过饭,他所谓地吃饭不过就是拾到半天做了两碗泡面来,连鸡蛋火腿都没放。 不过江见也不介意,随意用筷子搅拌了两下就囫囵吞枣地咽下了肚。 吃完饭两人觉得不过瘾还专门去楼下超市买了一打啤酒回来喝,啤酒这东西不似白酒,喝完就让人脑袋一空呼呼大睡了,越喝越觉得头脑清醒。 江见打开窗户跟肖函坐在阳台上有的没的边喝边聊,最后不知道糊弄到了深更半夜几点,才会了屋里倒在江见的床上呼呼大睡。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章 第4章 早晨八点半。 江见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环顾周围一圈,只看到床边肖函光着膀子仰躺在空调地下,二十五度的热风呼呼地直吹,吹的江见嗓子眼疼的厉害,咽口唾沫就跟吞刀子似的。 江见翻身推搡了肖函两下,肖函毫无意识地舔了添干涩地嘴皮翻了个身没搭理江见继续搂着枕头睡着。 江见看肖函不动,也懒得叫醒他,自己光着身子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把昨晚被踹下床散落在地上地几件衣服一一拾起来,蒙着头拿了间上衣穿上就去洗漱了一番。 昨天晚上跟肖函喝了不少的啤酒,虽然度数不高,没把人喝醉,可高热的空调开了一整晚也早把人给吹糊涂了。 江见推开门一看,客厅里一片狼藉,易拉罐乱扔了一地,他们昨夜吃的方便面还没倒,整个放眼望去就跟垃圾场般杂乱无章。 江见无奈地掐着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和肖函一块在家里喝酒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地烟味,江见关了空调打开窗户通了通风,呼啸地冷风猛的灌入室内,江见被冻得打了个冷颤,不受控制地打了两个喷嚏,吸了下发酸的鼻子,江见连忙后退两步躲进卧室里。 一进来就看见肖函侧着脸正眯着眼睛满脸糊涂地望着他。 看见肖函半睡不醒地样子,江见走上前拍了拍他发热地脸颊两侧,“别睡了,赶紧起来。” 肖函感觉脸被拍疼了,脸皱的跟只野猫似的伸出两只爪子想挠江见,可江见压根没功夫搭理他,转头就去扯肖函的被子让他抓紧时间爬起来。 肖函被折腾了两下才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嘴巴长得老大连跟着打了两三个哈欠,脑袋昏昏沉沉地揉着发酸的脖子,嚷嚷着,“今天又不上班,你起那么早干嘛呢?” “打扫卫生啊。”江见有些轻微的洁癖,即便这房子也经算是老古董了,可江见还是见不得满地的垃圾中飘荡着泡面酸辣的发酵味。 江见刚打开窗,空调也给关了,一股股凉风飕飕地往屋子里钻,肖函被冻得无从适应地裹紧了身上的棉被,眼睛目不转睛地放在江见身上看着他在屋里忙里忙外额头冒热汗地模样,肖函不情不愿地瞥了撇嘴,老老实实地爬了起来。 肖函虽然现在与江见共处同一家小公司公事,可他家里怎么说也是拥有深厚底子经商的富三代,在这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肖家的名号虽然不算很厉害,可也还称得上有头有脸的。 只不过肖函这性子有点儿吊儿郎当的,他爹看他整日不争气的样儿,干脆把他丢在外面磨练磨练他那破性子。 虽说如此,可肖函从来没有拿过一次扫帚,更别提打扫卫生了,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不过他就算不大摇大摆的坐在那傻楞,江见其实也不会让他动一下,只是想让他起来,腾腾地方换床单。 肖函那点儿家底他也多少清楚一些,明知道他不会,索性也不指望,省得越忙越忙,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江见把房子里里外外拾到了一遍,视线一下变得清净雅致,江见的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肖函看他停了下来,突然起身一脸殷勤地凑了过去,“今天有事没?” “没啊。”江见搭拉着两条胳膊放在腿上。 “嘿嘿。”肖函挑眉轻笑,“我朋友送我两张歌剧院的票,这东西太高级了,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人陪我去,你有兴趣没?” “歌剧?”江见感叹,这东西他是真的不懂,印象当中除了票子贵就是这完全就是印越的爱好。 想起印越,江见的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昨夜他撞见印越与季旬阳在一起的画面,他脸色一沉。 季旬阳真的从国外回来了,一切都仿佛是做梦一般飘飘然然没有着落感。 印越昨天晚上应该一直和季旬阳在一起吧,既然他们都见面了,那么印越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吧。 江见看了眼四下不大空间,明明已经这么拥挤了,可却始终透着冷漠的寒气。 江见抿嘴应声,“行,我陪你去。” 歌剧这种东西对江见来讲,说的好听了,就相当于电视剧里飘飘欲仙的绝美场面,他永远都只会站在屏幕前面匆匆撇过,而不会深入。说到底他脑子里就缺根筋,其实他就是个门外汉,别说丝毫半点儿了,他是完全就听不懂。 不过上大学那会儿印越特爱看这东西,记得那时候不知道那个特别出名音乐家刚好要在上海演出,那时候买张票贵的要死,江见当时也是傻了吧机的没过脑子,用自己省吃俭用赞了大半年的钱美滋滋的买了两张票子。 当时他兴冲冲地去找印越,印越高兴是高兴了,可是接过票只是平淡地说了声谢谢过后,转身就走了。 江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的要死,那时候他只是傻愣着望着印越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紧张的也没好意思去解释。 也是过了几天后,他才听说,印越约了系花一起去看了那场音乐剧。 人生真是哪里都像喜剧,最大笑话就是从别人的嘴里讲出自己的喜剧。 站在奢华会场的门口,江见抬头仰望着高处那张巨大的海报,精致的面容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肖函撞了一下江见的肩膀,轻叹道:“漂亮吧,这可是国际上知名的演奏家迪丹,不仅琴艺一流,人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美女!” 听完肖函最后一句话江见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说实话别说美女了,他对女的根本提不起来兴趣,不过告诉肖函应该会吓他一大跳吧。 江见突然意识到什么,厌恶地蹙皱眉,抖了抖发凉的额头,面不改色地朝着宴会厅走去。 “喂喂喂!你别走那么快啊。”看见将江见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肖函立马追了上去。 江见冷着脸朝前走着,肖函跟在一边暗暗窃道:“真是的,都不知道等我一下。” 肖函和江见中间差了几步的距离,加上他碎碎念念地声音小,江见根本没仔细听清楚。 走了两步发现不知道该往哪去了,才步子渐慢地放了下来。 肖函一脸不敢不愿地把他拉了过来,“你能不能跟着我,往这边走。” 肖函拉着他坐在了一个位置俱佳的地方,江见第一次来,总觉得那都不舒服,不是看舞台就是一直盯着肖函看,似乎想找点自己熟悉的情感。 两个人坐在席位上,没几分钟人就开始逐渐息声,随着光线逐渐淡开,人群开始慢慢隐藏起来,肖函那边脸上倒是眉飞色舞一脸期待地样子,反而江见倒是十分违和的瞪着大眼只是看漂亮的演奏家了。 常年无人打理的院巷间隔着几盏昏黄的瓦斯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堆积了满地的积水。枯竭地树梢落下几片孤零零的黄叶,落在水中还没泛起一圈水花,就被人一脚踩尽泥泞中。 阴沉地天空伴随着席卷而来地冷风瑟瑟吹过,印越身上穿了件深灰色皮革衣,拉开的衣领露出里面深棕色的毛衣,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羁。 印越默不作声地锁了车门,自顾自地快步走进楼道,这栋楼是老房子,既没电梯还远离市区,交通也极为不便,印越压根想不通江见买哪的房子不行,非要住在这里。 不过印越体力好得很,几层楼的功夫根本废不了他多少的体力。 到了楼梯口,印越随手掏出钥匙开门,等打开门后,印越意外地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地没有一定半点儿地声音,安静至极。 印越走进房间,顺手带上门打开灯,房子里收拾的一如既往地洁净,一眼望到尽头,巴掌大的地方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印越扫了一眼时间,刚好九点四十,桌子上没有饭菜,厨房里也没有用过的痕迹,屋子里格外的整洁,明明今天是周末,可是江见却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印越抿了抿唇角,眼底露出一丝质疑。 正准备低头换鞋,却发现鞋柜旁边有一个掉落的烟盒,印越知道江见偶尔会抽烟,可是这个牌子似乎不是他惯用的,印越脸色审视地捡起来,刚拿在手心,他就闻到了一种别样深沉的香水味。 瞬间,印越脸色阴沉地把烟盒骤然捏碎。 印越抬头环顾着房间在里面转悠了一圈,这个屋子白天,不只有江见一个人而已,打扫的这么一尘不染,甚至连卧室里的床单都给换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印越双目如谭,盯着眼前的床单恨不得烧出两个大洞。 江见手机开了静音,坐在会场的时候也没看过一眼,趁着上厕所的闲功夫才拿出来看了一下时间,谁知道刚打开,就发现印越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看着一条条的未接来电,江见从心底升起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 手里直冒冷汗的给印越回起来电话,直觉总给他一种不安地压迫感,令江见心里慌得很,“……” 电话里先是传来熟悉的忙音,响了两下,便很快被人接通。 江见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印越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但打了,总比不打的好。 江见正打算问印越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还没开口出声,印越就怒气冲冲地问道:“为什么没在家?” 印越的态度往常几乎一模一样,江见也习惯了他这样,缓缓道:“我有点事,在外面。” 印越目光一沉,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 玻璃窗上被阴暗衬得像一面镜子,呈现在里面的印越脸色冷笑,面容憎恶,如同是夜里吃人不吐骨头的残酷野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印越笑得越发阴冷,仰躺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肆无忌惮地翘在桌子上面,把玩着手里被捏的变形的烟盒,故作轻叹道:“既然这样,那你先忙吧,我就先走了。” 江见察觉到印越马上就要挂电话,他连忙喊道:“等一下!” 江见喊完就没喘气:“你可以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就回去了……” 江见一边急切地说这,一边飞快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往外走,心里只顾着马上赶回家,全然忘记了刚才跟他一起来看演奏会的肖函。 “不是有事吗?”印越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琢磨江见的把戏,明明听到对面的人语气仓促还带着喘息,偏偏还恶意地添油加醋,让江见更加的火烧眉毛,他极其习惯享受看到江见这样为了自己着急匆忙的模样。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现在就快散场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家了。”走道里光线太暗了,江见根本看不清楚到底往哪走,一边心切的摸索着,一边不舍得挂断电话。 “会场?和谁。”印越看似平淡的问到。 “和一个同事……”江见慌张地朝着门口走,谁知道他出来的这段时间歌剧已经散场了,肖函刚好从僻静的楼道里过来找他。 江见见了连忙挥手喊了他一声,“肖函……” 肖函听到以后倒是挺快探过头来,接着脚底生风地气势汹汹走来。开口就是不容反驳地质问,“上个厕所怎么去那么久,电话也打不通?” 江见握着手机冲肖函摇了摇头,接着小心翼翼地跟印越说:“我马上就回去了,先挂了。” “……” 电话里根本没有响起印越的回应,江见一看,发现印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很谁打电话呢?”肖函挑了挑眉,明明是想漫不经心地问,但是脸上却写满了好奇。 “呃……一个大学同学……”江见尴尬地摸摸头,他不敢告诉肖函电话那头的人是印越。毕竟印越现在身份不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印越带来不必要的纷扰。 江见合上手机,扭头就跟肖函讲,“现在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肖函眼瞅着江见一副火急火燎地模样,心里就是有种不痛快地滋味,他蹙着眉头轻挑道:“急什么,我送你回去。” 江见本想拒绝,可是毕竟汽车要比公交车快上几分,刚要说出去的话立马收了回来,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肖函的车回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章 第5章 夜深露重,十点半的时候外面又开始突然变天,本来平平静静地天空霎时雷声贯耳,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整片天也是时而明亮时而阴暗。 豆大的雨珠逐渐增大雨势,噼里啪啦地一通乱敲,雨刷不断地滚动着,奈何这雨太大,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坐在车里照样看不见前面的路况。 等肖函好不容易把江见送到楼下时,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 肖函刚停住车,江见边开始低头解安全带,边不忘答谢道,“下这么大雨真是谢谢你了啊,我先上去不送你啊。” 肖函扶着方向盘臭着一张脸正细细端详着江见,只见他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走掉了,肖函紧跟着去拉他的衣领把江见又按回了副驾驶。 “干嘛?”江见不明所以地看着肖函。 “干嘛?”肖函一副火气朝天地模样冲着江见怒斥道:“下这么大雨也不拿把伞,你也不怕这把老骨头累垮了。” 江见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哪有肖函说的那么夸张,江见顶多比肖函大四岁,今年也就二十七。俗话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他还没到呢。 看着肖函嫌弃的把伞塞进他手里,江见无奈去揉了揉肖函的头发,这个样子完全是安慰式地抚摸,从前江见也没少干过。毕竟肖函比他小,思想生活性格上虽然都超出自己大半截,可骨子里还是小孩子气,撒撒野哄两下就完事了。 可在这狭小地空间里,雨水将玻璃冲刷地那样模糊,两个若隐若现地影子在车里晃来晃去是如此地诡异又奇妙。 印越单手扶着栏杆,大开地窗户吹进刺骨地寒风,阴暗处中,他身上单薄的衬衣被雨水淋湿了大半,可即便如此,印越却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手指越发苍白冰冷,紧握地指缝恨不得想要马上架在江见那白皙的脖子上。 看着江见撑着伞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撑着一把黑伞消失在楼下,印越才冷漠地甩手离开。 年久失修地楼道就是有许多不便的地方,楼梯处不知道那个地方渗水,走起路来湿哒哒的险些让江见摔一跤。虽然他眼疾手快最后站稳了,可身上的衣服还是被蹭脏了。 江见无可奈何地怂了怂肩,心里琢磨着似乎该换一间房子了,这里太远了,印越来一次也不太方便,要是能在一起近点也会省下不少时间吧。 可是换房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他好不容易才在北京买了一套二手房,现在手里根本没有几个钱,如果换房,以后恐怕就只能租房了。 江见愁眉苦脸的爬上楼,想法瞬间被雨声淹没了。 终于爬到家门口,江见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毫无戒备把钥匙插进锁眼,推门就进了屋子,等到他的不是温暖通明的小家,而是一阵阵从阳台吹进来的冷风,江见脚步都僵硬了,突然有一种浑身被窃视地异感。 他站在玄关地地方,屋子里没有一盏灯在开着,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而又充满诡异。 “印越?”面对着空洞的黑,江见迟疑地喊了一声。 根本没人回答他,江见忽然意识到,他回来的这么晚,印越其实早就走了吧。 心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温暖又开始渐渐流失,江见失魂落魄的脱了鞋子站起来,面色惨白,失神的准备开灯,可是他却突然被人一下子提起来翻身按在了冰冷的鞋柜上。 脑袋狠狠的嗑在了硬邦邦的墙壁上,江见眼前前一片星光。 江见被人死死的压在鞋柜,黑暗中有人抓着他的衣领提起,那人靠的很近,语气带着江见熟悉的冷漠。 印越的眼睛微微垂下,望着江见手里反复闪光的伞柄冷笑一声,“好漂亮的伞啊,是谁送你的呢?” 江见后背打了个冷颤,明明没听到之前还抱着一丝侥幸,听到了以后却更像是被判了死刑,江见被抓的很紧,他两只手去忍不住去掰印越的手指头,说话之间的谈吐都变得费劲起来,“印越……你先松开行吗……” 印越力气实在太大,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他的衣领死死揪在一起,窒息的感觉在喉间蠢蠢欲动愈发强烈,江见整个人都开始手心出汗。 印越不语,可是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抓住江见不放的手。 脚地板逐渐踩实,江见才终于有了松口气的机会,扯着嗓子咽了口气。 江见有些后怕的往墙角靠近,虽然大家都是身形相似体态高大的男人,可是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再也没长期运动过,肌肉早就退化成肉松了,印越是什么武力值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硬碰硬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在找死。 印越盯着江见脸上的恐惧,他特别不满江见萎缩的样子,又伸手把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的江见按在了墙上。 印越单手按在江见的肩头,缓缓低下头,把江见浑身发抖地样子看在眼底,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你在怕什么?” 江见紧张的抬起头,“印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印越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音,下一秒手指突然恶意地掐在江见的脖子上发力。 江见疼的额头直冒冷汗,本能的抬手去挣脱,却被印越的另一只手遏制住了。 瞧着江见忍痛的样子,印越不费半点力气道:“大半夜的,你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呀。” 印越阴冷的笑声跟黑夜里的魔鬼没什么区别,让江见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这番话直戳心窝,江见整个人都被泼了冷水一般浑身颤抖,江见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不知死活的问道:“那你呢?” 这大概是江见少有的状态,那双眼睛像极了被惹急了的兔子,张牙舞爪的红着眼眶,“你昨天晚上,也玩的不赖吧。” 印越不以为然的笑道:“你果然看见了。” 高大的身影压在江见头顶,印越温柔地松开了手,接着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反复轻笑,伸出温润的手轻轻摩擦着江见的脸颊,“不过,那又怎么样?” 江见错愕的楞着不动,脑子里细细咀嚼这句话,可下颚骤然来袭的阵阵疼痛完全搅乱了他的思绪。 印越挥拳的速度特别快,江见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拳打在地上。 后背的鞋柜重重的晃荡了两下,江见捂住下巴难以置信的抬头仰视着印越,嗓门一下子被激怒起来,“印越!你脑袋抽筋了吧!” 印越眉头一皱,蹲下身来捏住江见生疼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江见被印越眼中恶意的直视盯的打了个冷颤,吞了吞带血唾沫咬紧还在余痛牙根,气恼的把印越的手拍掉,“放手!” 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太小,印越根本无动于衷,浑身上下的骨关节都开始刚才的碰撞而隐隐作痛。 印越平静的凝望着江见呲牙咧嘴的模样,江见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冷漠,“怎么?不让我碰你。” 江见无缘无故被人打了觉得脑袋都气开花了,他看得出来印越在气头上,却压根不明白个所以然。 江见企图起来,结果失败了,他气喘吁吁的仰着头,“我只是和同事出去听了个演奏会,你莫名其妙的打我,至少给我个原因吧。” “同事?”印越半蹲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滴了满地的冷水,他脸上挂着劣质地笑容,看似温柔地捧着江见,冷冷道:“你当我是傻逼吗?朋友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你?会跟你拉拉扯扯的在车里纠缠不清?” 印越说话的时候语速出奇的平静,可江见却听的心惊胆颤,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他没想到印越居然会产生这样的误解,连忙起身准备解释,“不是你想象的……唔!” 清脆的耳光直接落在脸上,印越这次倒是没揍他,不过这一巴掌也打得他脑袋直冒金星,脸上被印越突然甩了一个耳光,江见整张脸一半惨白无色,一半红透肿起。 江见晃了晃脑袋,他猛地跳起来去按住印越又要抬起来的手,虽然他很想把一拳打醒印越,但却仍是心有顾虑的没动手,“你他妈冷静点!我们只是朋友!” 江见苦口婆心的和印越解释,然而这些挣扎地举动,在印越眼中不过是虚情假意地借口。 江见力气比不过印越,他只是暂时按住了,仰着头艰难地望着印越,有一瞬间他真的怔住了,记忆力过得那样光鲜亮丽地富家子弟居然有一天也会变得这样面目可憎,双眼发狠地盯着他,像是在守护自己的猎物一般,露出殷红地眼底。 江见飞快地摇头,他觉得眼前的印越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至五脏六腑,艹,他一定是疯了! 印越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无声的笑着,江见脸上的恐惧连同身上颤抖的小动作通通都被他看在眼底。 印越轻而易举的弯下手抓住了江见的手腕,优势一下被对方攥在手里,江见这下更如临大敌了。 黑暗中江见被打的出血的嘴角不是特别明显,却能听到他不断抽泣的颤声,印越一步一步往前走,“江见,你在怕什么?……怕我吗……你为什么要怕我?” 江见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对牛弹琴,印越这发疯的模样他真是素手无策,呆在一块的时间越长无非就是矛盾升级化,他越发不敢逗留,记忆中的印越已经完全从他的认知中跳离,看着如同修罗的印越,江见不知道哪来地力气,一把把印越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只听见“轰”的一声,印越被推向了后面的鞋柜上,上面堆满的东西哗啦啦的随之散落一地。 江见倒是很想从大门走出去,但这地方实在太小,都被印越给挡住了,眼前凌乱一片。他无路可走,只能大步往卧室里奔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扑了过来摔在了地板上。 这地板硬的很,摔下一不是一般的疼。 江见泪花都快从眼睛里翻涌出来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身心都像是被狠狠鞭策了一番打的骨肉模糊一般。 身体突然下意识的做出反应,他心有余悸的撇过头,碰巧躲过了印越的拳头,他侧着头吞了吞口水,印越拳头愣实实锤进了木质地板中。 江见简直都看傻眼了,等他反应过来,连忙抓住印越的肩膀硬撑着把他翻了个身,自己压在他身上,单手控制住他的右手。 印越势如破竹,江见则一直都犹犹豫豫只防不攻,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 正当江见想着要不要真的给印越敲晕,手里的动作忽然消失了抵抗力。 印越一动不动的仰躺在地板上,这样让他很费劲,他突然软了下来,“江见,我后背疼……地板好凉……” 江见听闻整个人都静止了,心口突然一股悸动,不悦地皱紧眉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分神。 印越趁着他出神之时,直接坐了起来,按住江见把他困在了沙发里。 江见万万没想到印越居然来他来招阴的,他一定是算准了江见会心软才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反了天了,居然敢打我。”印越单腿压在他的膝下,脑子里刚才令人振奋的画面不断反复重现,印越越想越气,抓起他的衣领一拳一拳毫无预兆地打在江见脸颊一侧。 拳头并没有全部打在脸上,几乎都落在了胸口。印越不知道锤了几下才松开,江见眯着眼睛,浑身汗流浃背,胸口难以平复的肿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印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章 第6章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打出手,不大的地方被折腾的乱七八糟,外面雨下的倒是不小,阳台窗户没关,雨水时不时的淋进屋里。 印越略微满意地看着江见无力的躺在沙发上,肩膀微微发抖,额边汗水缓缓流淌下来,他们俩纠缠的地方距离阳台不远,雨水大部分都淋在他俩身上了。 江见狠狠抽了一个冷气,尽量平复下来慢慢恢复自己的力气,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印越,你闹够了没有。” 夜里虽然黑,不过印越依稀能够看见江见浑身狼狈的样子,他冷哼一声,“难道我说错了?” 江见暗自屈指,试图活动着僵硬的手腕。 江见歪着头,无力的靠在抱枕上,嘴巴干巴巴的问道:“那你跟季旬阳见面是什么意思?” 印越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气定神闲地俯视着江见,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才缓缓低下头来,伸手用力地擦掉了江见脸颊染上的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没有关系。” 江见闭上眼睛绷紧了神经,没有关系,总是这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掉了。 “倒是你,以后看好自己,不要再让我看到像今天类似的事情发生。”印越拍了拍江见的肩膀,眼睛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我的东西,就算是我不要了,也永远轮不到别人说话。” 江见用舌头舔了添嘴角,生疼的不想说话,“……” 印越看到他这样要死不活的,双手叉带裤子两侧,外面突然开始闪过几道闪电,屋子里有那么一下亮堂了起来。 阵阵的雷雨声灌入耳侧,江见耳朵里响起连贯的鸣音,混乱之中,他看到印越的嘴巴动了动,随后就听到了句特别模糊的声音,“我早就告诉过你,是你死活非要赖在我身上的,你现在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活地姿态是想给谁看。” 江见感觉自己的脸被稍微用力的拍了几下,眼睛疲倦的不想睁开。混乱中他感觉身体被人拽了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他被人换了个地方仍在地板上。 江见一直都是高挑偏瘦型的体格,可即便如此,一个活生生一米八的男人被人拎起来也是特别费劲。 印越松开手,略微喘嘘地盯着半张脸肿起来的江见。 江见脑袋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屡屡的凉意让他有些清醒。沉重的撑着眼皮,熟悉的浴室里终于有了灯光,他不适的眨着眼睛,看见印越还蹲在自己脸前,江见不明所以的疑惑着印越脸上的笑容。 印越眉角略露不满,嗅了嗅空气芬芳的气味,意味深长道:“好香的香水味,你是不是很喜欢。” 江见挑眉,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印越不肯相信他了,浴室一整天都没通风,虽然乍一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可是只要是留神还是能嗅到一丝淡淡的沉闷的香水味沁人心脾。 印越用的香水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而江见根本没有买过这种东西,毫无疑问,江见刚才说的几句辩解话显得苍白无力。 江见不愿意搭理印越,以印越的性格说下去也是徒劳。 印越冷静的看着江见一动不动,最后干脆连垂死挣扎都没有,只是扭过脸不想看他,印越皱紧眉头一脸冷峻。 他猛地把江见提了起来,一只手把江见的脑袋按在巨大的镜子上,江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整个人都贴在镜面上了。 头发被人从后面揪起,露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的眼睛麻木的看着镜子那道巴掌印,嘴角忽然抽动起一抹心酸的苦笑。 脑后传来印越冷漠地声音,“看看你这下贱的模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江见缓缓地合上眼眸,情不自禁的咬紧牙关,脑海里全部都是印越的谩骂声,仿佛是汹涌地波涛,仅仅几下就能把他拍得粉身碎骨。 原来一直自以为是的关心和顺从在别人眼里,从来都是多余的障碍。厌恶就是厌恶,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印越心里对自己的唾弃。 漫漫岁月陪着印越熬过了这么多年的春夏秋冬,到头来是却不尽人意。 压制的动作终于消失,身后也传来流水的声音,江见缓了两下扭过头,红着眼眶看着在水下洗澡的印越,他高挑地个子和强壮的身材在小小的浴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印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黑,嫌弃的把它脱了仍在一边。 江见静静地滑坐在地板上,看着洗干净的印越露出一张朝气的笑脸。 印越坦然自若的走到江见跟前,低头瞄着江见一副颓废地样子垂着脑袋不说话。 温热地手掌在江见出血的嘴唇上来回摩擦,“脏死了,记得洗干净。” 江见静静地看着他,不用印越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在地板上来回蹉跎,洁净的衣裳早就被拖的褶皱肮脏了。 耳畔里持续环绕着印越的声音,江见一个人坐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发了会儿呆,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 温热地水流从头顶浇灌而下,江见抿了抿嘴按掉了开关,嘴角被泡的有点疼,身上大部分都是瘀青,身体像散架一样的空虚。 江见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丢进垃圾桶里,才穿着浴衣脚步缓慢的走出来。 他刚出来就瞧见印越正低着头躺在床上看电脑,听到声音以后就朝着江见看了过来,然后印越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江见在浴室里呆了很久,里面的热气也蒸得他身上泛着□□的皮肤,看上去稍稍遮掩了熬夜的痕迹,真个人也显得年轻了几岁。 不过他那张脸另一半确实太惨了,脸色惨白,伤痕被水泡的肿起,尤其是那鲜亮的一巴掌,太显眼了点儿。 印越看了也骤起了眉头,刚才黑灯瞎火的下手没轻重,一个不注意就给意外重伤了。在浴室里他看着也不是太严重,谁知道江见洗了个澡出来就成这样了。 印越黑着脸把电脑合上仍在一边,不容置疑道:“过来。” 江见没在原地停留,不自觉地滚动着被蒸得干涩地喉咙走了过去。 人刚走到床边,就被印越急躁地一把拉上床。 江见坐在硬邦邦的床上,心飘荡不安的瞅着印越,印越从床上翻身坐起,伸手捧着江见的脸试探性的按压。 “嘶……”下巴那块真是快要断成两半了,被印越碰了一下江见就疼的直抽气。 看到江见这么大的反应从自己手里躲开,印越手愣在空中两秒,等江见抬起头,就看印越瞪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看我干嘛……”江见愣了一下,脾气有点儿上头,他妈还不是你给打得! 印越板着一张脸收起手,穿上鞋从床上爬了起来,重新跑进了浴室,江见捂着脸听到浴室里噼里啪啦一通乱响,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印越端着一水盆拿着一块干毛巾走出来。 印越把水盆放在床头的桌上,灰暗的灯光下一双漂亮细长的手在水中反复浸泡。 这水一看就很热,印越拧干毛巾的时候白嫩的手就呈现大片大片的红色,可他愣是一点眉头都没皱,坐在江见身边把他的脸转过来,把热毛巾敷在他脸上。 这样近的距离,光线微弱,印越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眼睛认真且温柔地盯着他的下巴看。 江见愣了一下,等到印越把毛巾敷他脸上,他刚才好不容易幻想出飘飘欲仙的感觉,整个人就被吓得突然后退,又把印越两只手放空了两秒,惊呼道:“怎么这么烫?!” 印越手里还拿着毛巾,他这次直接掐着江见的脖子坐在他跟前把毛巾用手按在了上面,嘴巴里气恼的一个字一个字蹦,“烫也得敷!” 江见感觉自己脖子都快被印越给掐骨裂了,皮肤在高温下疼痛感虽然开始逐渐减退,可是滚烫的触感却一直久久不退。 冬天天气冷,印越就直接把屋子里的空调给打开了,本来就这么大点儿的房间里已经很暖和了,再敷一个热乎乎的毛巾江见感觉头顶都快冒烟了。 江见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印越,两个人保持着这姿势有几分钟了,屋里热,高毛巾也没那么快就凉。 印越眨了眨那卡姿兰的大眼睛回应江见,然后抬起头来把江见的脸掰过去,让他直接躺在床上去,毕竟能躺就不要坐着了。 江见顺势向后一仰,脑袋枕在他多年的老枕头身上,他斜过眼,印越也跟着躺在了旁边。 印越侧躺着给他捂着毛巾,两个人之间仿佛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尴尬局势,冷场了半天,印越才缓缓道:“以后不准再惹我生气。” 江见疼的吹了吹嘴皮子,盯着一双早就被热毛巾熏得通红的眼睛,垂死挣扎说了句,“我没有,明明是你想太多了。” 江见刚嚷嚷完印越就死死按住毛巾把他下巴按的直抽筋,“你再说一遍?!” 江见疼的恨不得直打滚,连辩驳都直接抛在脑后了,“疼疼疼疼疼!!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江见捂着自己的脸往后靠,摆明了要把印越甩一边,结果他脑袋后面是墙,就这大点儿床位早就没地方了。 印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托着他后脑勺,把他抵在墙角,自动无视了江见的挣扎,继续给他热敷,还特别满意的欣慰了一下,“知道就好。”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章 第7章 江见闭着眼睛,热乎乎的风吹的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印越靠着墙坐着,腿上放着电脑一边给江见热敷一边恨不得脑袋扎进电脑里。 时间一点点消磨到凌晨一点,等到眼睛都看花了,印越才松了口气合上电脑,顺便才毛巾丢在了冷掉的水盆里。 江见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脸上湿哒哒的觉得挺不舒服,鼻尖有意无意地乱哼哼。 印越去床头柜里翻了两下,拿出了瓶味道甚浓的红花油。 他抬头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江见,悄悄掀开了他的被子并没打算叫醒他。 江见刚才洗完澡根本没穿衣服,其实他皮肤挺白的,常年不劳作身上的肉也软软的。 印越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着他身上淤青的撞痕,拧开红花油的瓶盖子在手心里倒了一点,两手来回搓热了才轻轻覆盖在黑紫的淤痕上。 印越稍微用力摩擦了一下,江见就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委屈巴巴的直冒泪花。 虽然打架的时候都是浑身热血逞能地往前上,可是打完以后简直是浑身都在受罪。 印越有点尴尬的张了张口,“抹完再睡吧。” 江见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解地情绪,没有回答。 这样看过去印越真的和平时不一样,没有在朋友圈里嚣张跋扈地坏脾气,他身上浪荡的气息也奇妙的不见踪影,一瞬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江见觉得遥远又陌生。 虽然他跟印越待在一起时间挺长的,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讲,印越完全充斥了他的半个生命,长达十年的光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牢牢扎根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初见时的匆匆动心,明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虚化,可是它给江见带来的后遗症却是永远都刻骨铭心持续跳动地心跳加速。 江见知道,爱情永远都是爱情,亲情不可能做得到与爱情混为一谈,因为那个令他持续想唤醒心脏动心的人,只会是那个陪伴一生的爱人。 但他们不是情意绵绵的爱情,更没有坚不可摧的亲情来维持,他们有的只是比友情还要残缺的可耻关系。 江见沉着脸凝视着印越,这样巧妙的视角让他只能看到印越帅气的下巴,眼睛被散落的头发完全遮住,看不见任何情绪。 印越虽然按的很轻,但还是会痛,江见只好咬着牙根哼哼。 这时候床头柜上搁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印越忽然一顿,这会儿已经半夜了,又是周末,铁定不是公司的事,按摩地动作缓慢了下来,印越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眯眼一看抬起头,眉梢间那股洋洋得意地孩子劲又回来了。 印越把红花油撩在床边,把被子又给江见盖上了,然后拿着手里神神秘秘的出去了。 江见睁着老大的眼睛观望着紧闭的房门,觉得真可笑,感情真的很脆弱,一扇门就这样隔绝了两个人。 客厅里乱成一团糟,印越隔着东西垮了两大步走到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就懒散地躺了下去,慢悠悠地接了电话。 “干嘛呢,半天不接我电话?”季旬阳刚从季家出来,悠哉游哉地摇着钥匙朝着车库走去,声音听上去和声悦耳,带着几分轻快地意味。 “没干嘛,玩呢。”印越就静静地躺着,随手捞过沙发旁边的抱枕,随意波动着上面的软毛。 “你可真有闲工夫。”季旬阳冷笑一声关上车门,把冰冷地霜雪统统挡在车外,“对了,你爸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印越不急不慌地笑着,谈吐之间完全没有半分客气,“我是他儿子又不是他老子,我怎么知道他脑子里想着什么。” “怎么说你爸看上去挺慈祥一人的,我真是奇了怪了,他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物丧志的儿子?”季旬阳口气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印承俊今天没为难他。 印越不以为然地说到,“他只是贡献了一个晚上而已,我从小可是在我妈那长大的。” 季荀阳听完也懒得跟印越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你不还是他儿子。不过,你爸要是知道你喜欢一男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反映。” 印越眯着眼睛缓缓道:“那有什么,你刚不是还说我爸挺好的吗,看来他很喜欢你了。” 季荀阳咧嘴笑了笑,“感觉像是那么回事。” 印越脸上蒙上一层灰白,心里悠悠道,哼,他喜欢那可真是太好了。 季荀阳换了个姿势把头歪向一边,“玩完了没有,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你确定不找你的老情人叙叙旧?” 印越突然睁开眼睛,在漆黑的夜里还微微泛着亮光,“怎么,想被我玩了?” 季荀阳一顿,马上听出来印越话里是什么意思,他倒是不介意印越的开放,但是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眼睛里出现一根扎人的刺呢,“当然想了,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又和哪个相好的在一块寻欢作乐呢。” “外面捡的。”印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季荀阳冷冷笑道:“我看是家里养的吧,你现在是和江见在一块对吧。” 印越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季荀阳刚刚回国又才从季家脱身,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行踪,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印越音调感染上了寒冬里的冷峻,“你让人跟踪我?” 季荀阳嘴角略微勾起,雨夜之中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一瞥一动都时刻牵动人心, “不让人跟着你怎么行呢,你爱偷吃这毛病我又不是才知道一天两天。” 对面电视镜面模糊地印着一张冷酷无情的眼眸,明明看上去是那么不寒而栗,可是嘴巴里却说着带着满不在乎,“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证后果会是什么了。” “你这是威胁我还是恐吓我?”车里一片漆黑,季旬阳地双目里面迸出冰冷地寒光,“印越,你可别忘了,是你亲自跟我保证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处理干净的。” “阳阳,我只是在告诉你,什么事情比较危险。”印越两腿一蹬搁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反问,“我最近不是很听话吗?” 季旬阳虽然大多时候在印越心目中都是温文尔雅的存在,可他翻起脸却不是怎么好惹的,季旬阳冷哼一声,“你他妈这样就处理完了?印越,你少在这跟我这装疯卖傻。” 印越抿了抿唇,“我那敢啊。” 季旬阳语气中硝烟味儿挺大的,“那你现在跟江见怎么回事?” 印越在沙发上歪着头,换了个姿势半缩着,“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 “印越,你可真行,我还是头一次见普通朋友也能上床睡觉的。”季旬阳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精巧的五官凝结了深深的怨气。 印越态度冷静,一点都没被季旬阳给扰乱,“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阳阳,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季旬阳攥着电话握得手心微痛,“印越,你最好别骗我。” “……”电话里传来季旬阳沙哑的声音,说完以后就没声音了。印越随手把手机关上,漠然地眯起眼睛,起来的时候手机扔在沙发上就没打算再去拿起来。 他穿着拖鞋费劲的越过障碍物跨过,卧室里的门没有关严实,只是露出一条细微的缝口。 印越推门就走进去,眼睛最后落在床上,床上的人正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巴发出一阵阵轻率地呼吸,江见有鼻窦炎,冬天就经常犯,空调温度还太高了,他调了下几度,打开了湿度器才走到床边。 被子里的人看似无意的哼哼两声鼻腔,翻着身把脸扭向了墙壁,不大的床边刚好腾出一个人的位置。 印越勾了勾嘴,翻了个白眼,这装睡装的也太假了吧,江见是直接把他当瞎子看了吧。 索性印越也是一身疲倦懒得作法,他顺势躺了上去,把床头灯也给关了。 屋子里此刻也只有对面墙壁的空调泛着朦胧的光,然而正在面壁的熟睡的江见忽然无法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夜里并不是特别寂静,隔着一扇窗户,外面雨水低落的冲刷不断传入耳中,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安眠曲。 江见知道印越就躺在旁边,明明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可是感觉是那么的遥远的,遥远到江见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他们之间这样悬殊的差距,他的努力求和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所拥有全部最好的,都难比得上别人的信手捏来。 其实他这种看似毫不介意的苦苦纠缠,对于另一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荒唐的打扰。 江见把脑袋深埋进枕头里,心脏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撑的满满的无处宣泄,只能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 江见完全掉进了自己的海洋里,几乎快要窒息。 于是旁边传来起身的动静时,他都没有及时发现。 印越侧过身,他感觉到江见没睡,他看到没遮严实的被子里露出江见带着青紫瘀青的肩膀微微发颤。 印越麻木的看了两眼,伸手无意识地搭在了上面。 江见猛然一惊,他大意自己根本没留神旁边的印越,一下大气都没敢喘。 印越缓缓贴上了他的后背,柔顺的毛发顺着脑袋安然的贴上了他的好背,印越眯着眼睛,鼻尖充斥着刺鼻红花油的味道,但是却给人出奇的心安。 江见本来以为,印越这样就能安静的睡着了,等到他放松警惕,刚深吸一口气,还没唤起上来,一双炙热的手掌就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起来。 江见瞪大的眼睛,印越的五官在黑漆中也是那么吸引他的目光,江见喉咙间憋着一口气,就在他以为快要窒息的时候,印越才放开。 “呼……呼……”江见开始大口不停喘气。 印越用胳膊撑着脸就在他旁边看他,江见瞥了撇嘴停了下来,胸口扑通扑通欺负不断。 印越看到他停了下来,低头作势又要亲他,马上就要低头亲到的时候,江见忽然把头扭到了一边。 脸刚扭过去,江见能够明显感到印越刚才愣住地气息,那双放在脸颊上的手也突然变了味道般用力的把他掰了回来,印越满脸愤怒地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嗯……”印越咬劲十足,揪着江见的舌头不放,吻了不知道多久才放开。 印越看他脸颊上红彤彤的一片,就知道江见又不好意思了。 “你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印越两只手钳着他的腰,两条腿也霸道地盘在他的身上,死赖就是不肯松手。 江见无力地叹了声气,印越无论和他在何时何地,他总是能够心无旁骛的跟他睡在一起,可是江见却根本做不到。 每当和印越独处时,心脏总是无法安逸地待着,印越整个人都仿佛是能牵动他一举一动的存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悄然萌发感情逐渐充斥了他心灵地每一寸土地,让他这个懦弱胆小的人一直一步不落的紧追着印越来到了现在的北京。 这么多年,江见也会有意无意地暗示过印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可是一次又一次现实告诉他,尽管是长达十年的追寻,对于印越来讲,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一段经历而已。 就算现在的印越沉迷于纸醉金迷,也总有一天会娶妻生子,到时候他会怎么办…… 江见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夜晚深处的高空,一切都是那样的渺茫,就像永远追不上的印越。 “印越,你以后会结婚的吧。”江见缓缓转过头,平淡地问了一句。 印越的头枕在江见脖颈上,磨蹭着头发,懵懵懂懂地说了一句,“……” 江见自嘲一笑,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我大概也会吧。” 安静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带着淡然笑意的声音,江见耳边一热,听到印越说:“你不会。” 江见合上眼眸,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如果我能活到八十岁,估计都能看到你子孙三代同堂了……” 江见说着说着,话音渐渐消失在落雨的尾声中。 印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合上了眼。 …… “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章 第8章 痛—— 浑身都在叫嚣,骨架像被人拆开来一样,零零散散的毫无力气。 江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只有一个脑子还算理智,其余的都跟统统被折断了一样。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眯着眼睛,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外面正在蒙蒙亮的天空,阴沉沉的雨水沿着楼上的瓦棚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落,落在耳中让人格外的清静。 江见一动不动地躺着,半露出的肩膀已经冻得发凉,可是他的心思却紧巴巴拗在一起,无暇顾及旁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江见叹了口气,这会儿已经中午了,他胃里空空却没一点儿胃口,揉了揉蓬松地头发拖着酸疼地身体翻了个身继续蒙头睡觉。 这样糟糕的天气,除了藏起来睡觉,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只是刚睡下没两分钟,就听见刺耳的手机铃声,江见蹙眉露出半个脑袋,艰难地去拿过手机接了电话。 江见现在都还觉得头晕眼花,谁的电话根本看都没看就接了,谁知道昨晚一夜地折腾真是让他的嗓子都干得冒烟了,枯竭地声音简直毫无生气,连他自己都呆住了。 “喂?……” “……”电话里足足空白了几秒钟,江堰站在偌大地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地空间显得他形单影只,身上地孤立无援更加让他有些不安,反复确认了一下手机号,确定自己没打错,才开口,“哥?” 听见江堰的声音,江见才算明白怎么回事儿,上个月的时候家里给他打电话,说江堰要在北京上班,算算日子,那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江见讪笑了两声,即便他努力掩饰着嗓子的怪异,还是做不到让人毫无察觉,“小堰……怎么了,找哥什么事?” 江堰听着江见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儿,“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嗓子变成这样了。” “那个……没什么,我最近有点感冒上火,嗓子就成这样了。”江见连忙直起身,刚才身上笼罩的那股颓废劲总算是烟消云散了,“妈说你最近就来北京了,你现在在哪呢?” 江见听见电话里有特别大的喧闹声,而江堰的情绪听上去也不是特别好,一边急着起床,一边在柜子里找出身衣裳出来。 江堰紧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我在火车站门口,哥,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行啊,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我现在就过去接你。”江见急匆匆地挂了电话,随便穿上衣服套了件外套就拿着钥匙出门。 “那好,我在这等你。”江堰笑了笑,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 阴冷多雨天气一出门就是一阵猝不及防地狂风,江见被吹的头皮发麻,紧紧地裹着大衣拿着把伞就拦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北方不似南方,冬日里的霜雪冷得要命,江堰坐在床边透过厚厚的霜花遥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小心翼翼的搓着手惦着脚尖无聊的喝着温热的香橙果汁,眼睛时不时地用余光盯着自己的手机。 江见住的地方偏远,就算打了车,遇上了这风雨交加的天气,等他到了火车站,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今天是周末,火车站里的人今天特别多,江见看着车就过不去,干脆隔着一段距离直接下车准备走过去,“师傅,停在这边就行了。” 车停在路边,江见撑着伞一边朝着车站门口走去,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给江堰打电话。 风吹得雨伞抓不稳,江见只好停在公交站旁边给江堰打电话,刚准备拨出去,就看到印越突然打来的电话。 江见一愣,脑子还没给出回应,身体就做出了诚实的回应,手指直接就按了下去。 手机攥在手里,江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面临了印越突如其来地怒吼,“你他妈又跑去哪了!” 印越只不过是回了趟家拿些东西,来回也就两个小时的功夫,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一片清冷,床铺被人随便整理了一下,被子里早就没了温度,看得出来,江见出门的时候很仓促,也出去很久了。 一向社交不广的江见在印越的印象中根本没什么活动习惯,然而最近两次却特别频繁地不在家里呆着,尤其是昨晚,虽然印越事后心里也不舒服,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印越刚意识到这点,瞬间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脸色阴沉的把东西丢在一边,掏出手机就给江见打电话。 “我在火车站,我弟弟今天来北京,他对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来接他。”雨水有不少都淋在江见的身上,他背对着转了个身,一身狼狈拿着电话说到。 “你弟弟?”印越目光充满了怀疑,江堰?他不是跟他妈一起生活在上海吗,干嘛突然要来北京。 “恩。”听到印越充满疑惑的语气,江见以为印越不知道,毕竟他高中之前父母就已经离婚,江堰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母亲家里,所以印越能够了解到的估计也只有他那个平凡的父亲吧。 江见紧巴巴地蹙着眉,只能顺着印越喜欢的说,“我已经在火车站了,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印越把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饭盒搁在桌上,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行吧。” 江见低头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神情复杂地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扭头松了口气,朝着拥挤的车站走去。 江堰坐在奶茶店里左等右等,奶茶也续了好几杯,可就是等不来江见。青涩的脸庞微微撇着嘴,不开心直接写了满脸。 江见来势匆匆按照江堰发来地址推门进入一家奶茶店,外面风势很大,直接推搡着他直接进了门。 江见拍了拍外衣上的雨水,收起伞紧握在手中,抬起头来沿着四周环视了一圈,才瞧见坐在窗边歪着头昏昏欲睡的江堰。 奶茶店里到处都是粉嫩的装饰,空气中都充满了甜甜的奶香,暖光下江堰靠在椅子上,柔软的光线照得他睫毛特别长,一张稚气未退的脸庞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十分乖巧柔,因为长得可爱,江见还看到旁边有一些人在拿着手机偷拍。 不过唯一突兀的大概就是江堰那高挑的身高,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江堰整个人总觉得有些滑稽。 江见嘴角牵起一抹暖心的笑容,他也有两三年没见过江堰了,虽然有时候会发照片或者聊天,可是现在真实见到了,江见才发觉江堰身高的生长速度快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两年前大概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地身高,那时候足足比江见低了半个头,瞧现在这个架势,已经将近一米九龙吧,跟印越简直不相上下。 江见缓缓走到江堰对面坐下,他前面还放着一杯喝得剩了一半的珍珠奶茶,两块甜点也被吃得干干净净的。 江见摇了摇头,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吃这些香甜的食物。 江见这会儿感叹的功夫江堰就已经醒了,他揉着朦胧的眼睛,困意上头的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对面笑得眼睛里散发着星芒的江见。 江堰记事的年纪,江启生就已经和薛琳再无夫妻关系,当时想来冷漠的两个人居然也会为了两个儿子抚养权发生了一场难缠的纠纷问题,一向平淡温和的家庭瞬间像是被揭开的羊皮一样,露出黑底里晦暗地狰狞面目。 江堰六岁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在阁楼的房间里,听着父母之间的互相撕裂地感情在耳边慢慢变成实锤,像是在叫嚣着他过往那引以为幸福的家庭不过是凌乱风中残碎地枯叶而已。 他整天每日每夜的嚎啕大哭,理所当然回应他的也只有愤怒的破碎声,只有在争吵结束的最后,气愤地摔门声响起,只有在那之后的半个小时后,江见才会下学,也是只有那个时候,才会有人过来真正地瞧他一眼。 江见从小就对江堰有一种特殊地关爱,那种来自哥哥心底地单纯的爱护,伴随着时间一样常见,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融入在江堰的生命里。 这种久违的暖阳,有意无意地伴随着他度过了那段煎熬的日子。 江堰刹那间眼神放亮,浓浓的依赖,喜出望外的瞧着江见,恨不得整个人都扑他身上,“哥!” 两个人中间隔着小小的桌子,江堰高大的身躯轻易的就忽略了这么个玩意,拉着江见的胳膊一脸的难舍难分。 江见有点儿意外地看着江堰不说话,他为什么感觉江堰越长越软了??? 虽然江堰看着没什么杀伤力,但江见已经在无形之中领教了他的力道,轻轻怕了怕江堰勒得他胸口发闷的胳膊,笑到:“快点儿松开,你再这么用力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江堰漫不经心地收拾笑容,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妈上个月说你要来北京上班,我当时忙也没多问,你在哪找到工作啊。”江见坦然地解开领口的两个口子,依着头褪去紧绷,略微懒散地说道。 “在北上医附院。”江堰乖巧的望着江见。 江见眼前一亮,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江堰的胳膊,“是家大医院啊,不错。” “还好吧,我现在只是在实习。”江堰眉目间透着一点儿犹豫地心思,缓缓道,“哥,我们医院最近安排的住宿楼出了点儿问题,我一时间找不到地方住,我能在你那住几天吗。” 江见一开始看到江堰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听他说完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江见想了一下印越,都已经来北京这么多年,印越也从来没有在他家住过几天,反正自己总是孤身一个人,江堰来住权当是有个人解闷了。 江见不以为然的笑道:“没事,反正左右我也是一个人,你想来就来吧。” 江堰顿时满脸知足地笑了起来,眼睛里盛满了聚拢地星光,紧紧地盯着江见:“谢谢哥~” “别在这坐着了,先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该堵车了。”江见摸了摸露出青色胡渣的下巴,眼睛露出一些疲倦的痕迹。 “好……”江堰眼睛一撇,忽然发现江见站起身之后,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露出一片小小的皮肤,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半块深刻的咬痕,印记很深又非常明显,虽然已经结痂了,可照样刺人眼球。 江堰脸色变得深沉起来,这样的牙齿痕迹,根本就不是女人的牙齿。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章 第9章 江堰脚下顿时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眼神复杂地盯着伸手帮他拿过行李的江见,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堰这次来就拿了一个大箱子和一个背包,两人一人拉一个背正好,只是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比刚才还大,啪嗒啪嗒的打在人身上,不一会儿就淋湿了大半的衣裳。 江见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把伞,两个人紧紧的挤在一个伞下,怕江堰淋到,总是潜意识地把雨伞偏向他那边,正走的时候,江堰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伞柄,江见的手也被温暖地掌纹完全包住。 江见微微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从容地江堰,阴冷地风趁机肆虐,江堰顺势用腾出一只手把江见拥入怀中,低头轻轻地笑着。 “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江堰勾着嘴角,挺拔地身高完全把他挡住,虽然脸庞还是带着一如既往地青涩,可是眼睛里却永远带着自信地光芒。 江见也跟着愣住了,他才发现,这样的江堰,真的和他从小护着,下雨偷偷跑进他房间里睡觉的那个小江堰完全不一样。 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从俯视演变为了眺望,这种反差不得不令他感到时光的蹉跎。 江见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地抬手拍了拍江堰的脑袋,“长得再高你也是我弟弟,认命吧,臭小子。” 江见说完,便伸手拦车,江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那半边谦和的侧脸,心里极为坦然地想要告诉江见,‘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弟弟。’ 天色一晃便已经阴暗了下来,出租车地灯光大老远就打出刺眼的光芒,照射得湿漉漉地马路反射出耀眼地余光。 车一到跟前,江见就让司机师傅把后备箱打开,快速地把行李放进去,接着两人有些狼狈地先后上了车。 现在路上的人不是特别多,从这边开往江见那处时间不长也不短,江见在车上跟江堰有的没的随便聊聊就到小区门口。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准备下车的时候,江堰先拿着伞递江见,自己二话没说就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了。 江见紧跟着下来拎着包过去给江堰撑伞,江堰长得高,江见必须得太高才能够看见虽然打了把伞,但是身上还是有一些地方淋湿了,两只手被雨水淋得发红发热。 或许是一个人习惯了,江见慌忙地时候总是会忽略这些细枝末节。 临近旁晚天气阴沉沉的,江堰乖乖的跟着江见走进小区里,同步的走进普通的小楼房。 江见一上楼就跺了跺脚,头顶的灯才咣当一下亮了起来。 江见提着包慢悠悠的踩着楼梯上楼,晃着脑袋回头看着江堰笑了笑,“这是处老房子了,虽然位置不在市中心,不过离北上医附院也不算太远。” “没事哥,这些年咱妈总是带着我搬家,我也算漂泊惯了,住哪其实都行。”江堰心不在焉地笑着,可是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冷漠地神情。 江见走在他前头,总觉得江堰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透着平淡,可是却又充满了浓浓冷漠地神情。 江见缓缓道:“既然来北京了,你也不用着急找住处,没事就在这好好陪陪我吧。” “哥……”江堰抬起头,盯着江见消瘦的后背,明明穿着厚实的外衣,他却觉得那一副空荡荡地,随时透着风。 江堰那呢喃细碎的话声音特小,楼道里都是上楼踩踏的声音,江见也没听见。 直到拐了个弯才终于到家门口,江见停下脚步,把包背在身后,低头在裤兜里找钥匙。 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刚插在锁眼里还没拧,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狭窄的走廊上,淡黄的灯光照射进房子里,正好印在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印越微微斜着身,穿着一身简单单薄的棉麻睡衣站在门口,浑身上下弥漫着优雅懒散的气息,先是默默看了一眼江见,打量着现在衣裳湿了大半的江见,微微骤起了眉头,紧接着发觉他身后还有一个人,锋利的眉眼此刻露出特别复杂地眼神,像是在发出挑衅地姿态一般。 “呃……”江见近乎诧异地伫立在两个人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心底特别意外,印越居然又回来了…… 江见咳嗽了一声,印越现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一点儿让路的意思,缓缓地解释道:“这是我弟弟,江堰。” 江见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没什么好脸色的江堰,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时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印越。” 印越听着江见讲的话,突然怒气巴巴地盯着他。 大学同学是什么意思啊,那不就是连朋友都不算,他们之间呆在一起这么久,发生过多少别人并不知道的事情,江见居然就用这样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话敷衍过去了。 “原来就是他啊。”江堰冷冷哼了一句,口气里满是不屑和不忿,显然是对印越这个人早有耳闻,而且十分不满他这个人。 江堰刚说完,江见就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 印越脸上没一点儿情绪,冷漠地看了江见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 “嘭!”印越关门的声音很大,仿佛下一秒脆弱的门板就会从墙上掉下来。 江见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进了门。 “你先在这座会儿,卧室里有点儿乱,我去收拾一下。”屋子里开了暖气,江见随手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江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虽然电视机在开着,但是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眼看着江见把门轻轻关上,江堰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就算江见喜欢男人,找谁不行,偏偏喜欢一个花花公子。 江见合上门,就看到印越正大摇大摆地坐在书桌前,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笔记本电脑在那亮着,江见默然地走到跟前,看了眼屏幕上快玩完的扫雷,鼠标正飞快地在屏幕上面点来点去,看着架势,印越哪是在玩,分明就是乱点。 “印越……”江见站在电脑旁边,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印越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庞在暗处更加让人心生冷意,“你说什么。” 江见顿了顿,觉得印越现在的表情十分吓人,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江堰刚来北京,现在还没地方住,只能暂时住在我这。” 印越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江见这房子总共就一个卧室,其余地方根本住不了人,江见这句话他已经完全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印越随后松开了鼠标,双手环这臂膀抬起头来直勾勾地地盯着江见,“我没听错吧,因为你弟弟没地方住,所以你要把我赶出去?” 江见站在印越跟前一动不动,想要反驳印越的话,可是说出口确实满满的无能为力,“我不是这个意思……” 印越都没打算给江见留一点儿余力的机会,“那你就让他自己出去找房子住。” “不行。”江见想都没想,脱口就拒绝了。 印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出乎意料,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心底堵着一口气缓不过来,闷声道:“为什么不行。” “江堰第一次在外地上班,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江见语气中没有丝毫的退让,一口一个江堰让印越觉得越听越上火。 印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歪着头,露出一双纯洁地眼眸,“那我呢。” 江见有些逃避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沙哑也充满疲倦,“印越,你别闹了,你在北京有房子有父母,还有公司,但我……” 江见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徐徐道:“你可以先回家……” 印越冷笑:“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对自己的家里人这么上心,你是怕他知道吧,所以才急着让我走。” “印越!我已经跟家里坦白过了,江堰来找我,我不想跟家里人提起那些不愉快。”江见声音听上去有些恼怒。 当一个人习惯于追随在自己的身后,生活中到处充满他的气息,他们有相同的朋友,共同工作的圈子,一直以来温顺地伴侣突然因为别人的出现开始毛躁地时候,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 印越眼睛越来越锋利,盯着江见的后背半露出来的皮肤,边缘有一些青紫的血块,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皮下出血已经很明显了。他呼吸有点沉重,两只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确实不应该计较江见晚上到底留不留他。他只是受不了,自己不是第一位被考虑的对象。 脑子里一根弦在快要紧绷到断裂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急躁地在江见面前走来走去,恨不得把地板都踩踏了,他停下脚步,刚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江见猛地窜到了房间的另一角。 江见顿时慌了神,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江堰还在外面坐着,房子里隔音效果其实并不是太好,万一被江堰听见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印越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只是觉得很累,想冷静一下,结果江见却在火上浇油。 江见眼睛里透着着的决绝简直就是判人死刑的利刀,印越知道自己失控了,一只手盖住眼睛深深喘息了两口,似乎是压抑不住,气恼得连衣裳都没换,穿着睡衣就头也不回的摔门而走。 江堰正坐在客厅里喝水,听见卧室“咚”的一下发出一声巨响,抬起头来就看到印越一脸深沉地朝门口走去。 看到印越脸色不好,江堰莫名觉得心里舒坦极了,毫不压抑地轻笑一阵,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语气中却透着满满地嘲讽。 印越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微微歪头正好跟江堰对上视线,“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哥的味道,吃起来还挺不错的。” 江堰嘲讽地笑声戛然而止,透明的玻璃杯紧紧握在手中几乎想要捏碎它。 印越看着接近暴怒的江堰,得意洋洋地笑着,可里面盛满更多的,是深渊一样的黑洞,那张脸霎是在江堰的眼睛里蛰得慌,恨不得马上就起来揍印越一顿,可是他却只能克制自己的秉性,用愤怒地眼睛狠狠地盯着印越。 在印越看来,江堰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初出茅庐地傻小子,生气也就只是眼神吓人,可是他还只有所预料地察觉到他的隐忍。 印越不以为然地眯着眼睛打量着江堰,眼睛里仿佛是在诉说着‘彼此彼此’。 心底微微轻叹,看来江见是真的很喜欢这样温顺的弟弟啊,就是不知道等他发现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伪装成这种模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印越没再说话,察觉到身后的那种绝望地凝望时顿了顿,摔门就走了。 江见低着头站在门后面,手搭在门把上不住地发抖,脑袋似乎想要低到胸口把自己藏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回声:江堰听见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江堰抬起头,眼睛犀利地捕捉到卧室半开的房门,江堰没说话,起身直径走向卧室。 站在狭窄的区域里,江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又轻又委屈地说了句:“哥……我饿了……” 江见面对面站在门后,外面透进来的光顺着角度折出一个三角型的光线一直延伸至窗边 江见余光偏见地板上出现的斜影,默默地吸了一口发酸的鼻尖,动手推开了门,低着头从江堰的身旁擦肩而过去了厨房。 江堰站在房屋的正中央,脚底沉甸甸地让人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随着江见而追寻,江堰有些茫然,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 是在幼时最无助害怕的时候,还是到后来在家里撞破印越和江见在动情的时候,不知从何时,点点滴滴,都成为了江堰前进的脚步,从始而终,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江堰怎么会不清楚江见喜欢印越这么多年,从高中时的羞□□慕,到后来的奋不顾身与家里断绝来往,江堰十分清楚江见是什么样的人。 江堰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沙发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0章 第10章 晚上吃完饭,江见收拾完饭桌就开始给江堰准备被子枕头。 客厅里的沙发太小了根本睡不了一个已经成年身材健硕的男人,所以他们就挤在了同一张床上。 卧室里的光线非常微弱,江堰盖着自己的被子露出半个脑袋,一双明亮的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在阳台上来回徘徊的江见。 从收拾完以后,江见就开始焦躁不安地拿着手机给印越打电话,周而复始不知道多久,手机都快没电了,可是还是没有打通印越的电话。 江见一只手拿着正在燃烧的香烟,另一只手不安的拿着手机,脚底下是一片已经抽完的烟头,他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了浓烈的烟味,雾气在周围缭绕,缓缓地从嘴巴里吐出,江见望着远处,眼底的忧愁又加深了几分。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暖气开得十足,印越半坐在床上,从来不吸烟的他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抽上了,一根烟在手心里缓缓燃烧,其实他没抽几口,只是想沉浸在香烟的麻醉中。 周童躺在他旁边,刚才被印越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都有种起不来的感觉。 他微微抬头,看到印越周身被白色的烟雾缭绕,刺鼻的味道让他小心翼翼的皱了皱眉。虽然很难闻,但是他却不敢说出口。 整个卧室寂静极了,突然打破这尴尬场面的是印越的手机。 “嗡嗡嗡——”手机搁置在一边,不断发出震动地声音,熟悉的名字不断亮起,印越不置可否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周童不知道印越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整个人开始眼睛放空发呆,等到他反应过来,电话早就不响了。 印越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他反复看着手里已经不再亮起的手机,最终他无力的把手机放回桌上,起床选择去浴室冲个澡。 印越很讨厌身上带有别人味道的气息,简直令人作呕,呼吸一口气都充满了奸诈的味道。 花哗哗的冲刷着身体,印越仰着头,温凉的水不断从头顶洒落,一直流进下水道。 印越闭着眼睛冲了大概十分钟才从浴室里走出来,出来的时候还湿着头发,水珠一滴一滴缓慢的从额头滑落,一直浸湿在柔软的地毯上。 印越随便从桌上拿了快毛巾擦了擦,开始沉默的穿衣服。 周童期间一直都在床上观察着印越的表情,他跟着印越的时间不短,差不多有半年了吧,虽然两个人没睡过几次,不过印越待他还真的不错。 其实圈里人都知道,印越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不论相处时间长短,只要是他身边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不少的好处。 更别替他这样的样貌家世,简直是炙手可热,这几年虽然他身边来来回回的人换了不少,不过这并不值得人介意。 他能做的只需要听话的满足金主的要求就可以了。 印越穿戴好以后就一声不响的出门了,周童也没有任何挽留,他知道,这并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重新合上眼睛,周童渐渐在睡梦中迷失自己,期间他仿佛重新看到了印越,眼角流露出一丝诡异,那个记忆中笑起来很灿烂的人,也突然被魔鬼俯身了。 其实周童一直很了解印越,只是他从来都没发现过,之前留在印越身边的那些人,最后都不见了。 深更半夜,江见两只手搭在阳台外面的护栏上,失落的瞧着眼前遍布的漆黑阴霾,栏杆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江见哈了一口热气忍不住裹了裹衣领,北京的夜,真是寒冷又刺骨。 江见缓和良久,等到手机彻底关机,最终还是把没有打通。江见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一脚踩死即将燃尽的烟灰,暗淡地走进了卧室。 江堰几乎在下一秒就闻到了江见身上呛人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江见愁眉不展地去了卫生间。 望着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江堰若有所思地怔了一下才合上眼。 等江见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件睡衣,头发微微湿润地垂在两旁,整个人身上的那股颓废和浓烈的烟味统统消散不见,只是慵懒的眯着眼睛,懒散地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江见眼底都是满满的黑眼圈,他看起来真的非常困顿,察觉到头顶还亮着一盏灯,连抬手都不愿意,眨眼的功夫,细微的呼吸声就在江堰的耳边缓缓响起。 江堰突然睁开了眼睛,回过头看向江见,余光下能看到他下巴泛起刚刚探出头的胡渣。 江堰温柔地摸了摸江见的脸颊,轻轻地起身把唯一的灯关掉,接着又自己躺回了被子里,听着江见偶尔翻滚的动静,慢慢陷入沉睡。 印越从周童家出来的时候外面还下着雨,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撑着一把伞缓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他目光飘渺,神情不定,一路走到车旁坐上车,明明打着伞却还是淋湿了一身的雨水。 印越沉闷地两手伏在方向盘上,脑袋轻轻搭在了上面,他左思右想,在位子上犹豫了好久,才终于起来现在到底应该去找谁,印越眼睛里匆匆恢复一点的精神,他插上钥匙,开车消失在了迷离地雨夜里。 谢言半夜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凌晨两点,楼下跟装修一样难以压制的声音不断传来,刚开始他还打算装死糊弄过去,不过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气冲冲的穿着拖鞋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下。 他就差没提起拖鞋一巴掌打在来人的身上,等外面天空划过一道黎明的闪电,谢言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 谢言手里拿着拖鞋眯起眼睛打量着浑身湿透的印越,他连伞都没拿,车就停在门口,几步的功夫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印越就穿了件深色的睡衣,这大冬天的,谢言真的很好奇,他关上门的话印越会不会在外面被冻死。 谢言盯着印越失魂的模样一直发呆,最后印越看也没看,从他旁边擦肩而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等到印越进去,谢言才被门口一阵阴风吹的回神,连忙关上了门,不知所云的跑回了客厅。 他本来张着口手里还举着拖鞋想问印越究竟怎么了,可是等在看到印越这幅惨样,他果断用拖鞋指了指楼上,“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印越瞥了他一眼,很淡定的上楼那去洗澡了。 谢言把拖鞋扔地上又重新穿在了脚上,跟着印越一块上楼,屁叼屁叼跟在他后面问:“我说大少爷,你干嘛大半夜过来?而且现在是周末你知道吗?是休息日!我还好不容易赶上了没有工作的日子,你还不让我好好睡觉!你你你……” 谢言那句‘你真是太可恶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印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高出谢言半个身的角度,手臂一下抓住谢言左边的衣领,警告到:“你要是再囔囔,我就把你从二楼扔出去。” 谢言惊恐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印越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然后做出一副狗腿的表情。 印越很快就放开了他,继续上楼。 谢言心惊胆颤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好险好险,差点就嗝屁了。” 在原地安抚了自己一会儿,谢言才继续上楼,去卧室里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准备搁在浴室门口,不过他刚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没想到印越噌地一下就打开门把衣服拿走了,人也很快就出来了。 谢言瞄了他一眼,看来他最近似乎不太对劲了。 印越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你给的什么破药,一点儿用都没有。” 谢言就跟在印越后面,听到他说的话以后,难以置信的板着一张脸,“不会吧,你怎么吃的?” 印越擦完头把毛巾随手搭在沙发上,自己懒洋洋的一屁股坐了上去,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有种洒脱的美感。 他顿了顿,“吃完了呗。” “你神经病吧!这才几天你就吃完了?你药物上瘾了吧!”谢额头凸凸的疼,他从来就没见过像印越这么不听话的病患,要不是多年之交他早就不接印家这破差事。 不过话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刚说了一堆废话,印越不就是神经病吗,还是严重的家族典型性遗传精神病。 谢言冷静了一下,他真觉得印越生来就是为了砸他的招牌的,“大少爷,是不是我以前得罪你了,所以你要气死我。” 印越弯着眼睛一笑,“以前没有,不过你现在得罪我了。” 谢言一口老血憋回喉咙,生无可恋的仰躺在沙发上,要是能被雷一下劈死该多好。 谢言盯着印越看了老半天才回了几口血,“得了,那你吃完有没有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印越仔细回忆了一下,“比以前更暴躁了。” 听到印越的说话,谢言还挺好奇的,“怎么个暴躁法?” 印越摸了摸手心,有点后知后觉地不知所措,“我把江见揍了一顿。” 谢言一脸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印越真的会对江见动手,“原因?” 印越:“他跟同事出去看演奏会。” 谢言审视的眯起眼睛,“你不要告诉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印越瞥了撇嘴,“我在家看到他跟别人在车里眉来眼去。” 谢言突然发现印越眼中一闪而过的愁愤,他知道印越现在虽然是理智的,可是他的潜意识仍然记恨这件事。 谢言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印越,坐在他身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江见最后什么也没做不是吗?他很听话的就回家了,也没有半夜出去跟人鬼混,你放开一点儿,说不定他就会经常靠近你一点儿呢。” 印越有点儿恍惚的喝了几口水,水的味道淡淡的,却有种独特的魅力。 谢言看他放松下来,继续说:“江见最喜欢的不就是你吗,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所以你不用一直这样试探,印越,你是可以换种方式跟他相处的。” 印越向后一靠,谢言说话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耳边绕来绕去的,跟台循环播放的录音机似的,刚喝完水喉咙也痒痒的,印越眯着眼睛,有种困顿的感觉渐渐涌上脑门。 谢言轻轻晃了晃印越,虽然他还没睡过去不过也差不多了,眯着眼睛只露出一点儿眼球,看得出来印越现在极困,近乎一种支撑不住精神的状态。 谢言伸手又在音乐眼前左右摇摆,后来没过两分钟,印越居然真的睡着了。 谢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折回来楼上拿了条被子下来给印越盖在身上。没办法,他这体格太大谢言想抱都抱不动,干脆让他自己在沙发上凑和一夜算了,反正暖气充足,也冻不坏他。 谢言苦恼的看了一眼印越,把客厅的灯关了,自己也打着无数的哈欠上楼睡觉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1章 第11章 江见平时上班的时候一贯都会遵循生物钟早早起床,却没想到一早睁开眼睛,看到就泛着白肚的天空和空气中美味的饭香。 屋子里被拉开了一半的窗帘,把外面刺眼地阳光照射进来,他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感觉身旁看看空空的,江见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摇摇晃晃地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向外面。 刚走出房门,饭菜的香甜就愈发浓烈,江见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厨房洗手的江堰。 江堰关上水龙头,拿了两个碗跟跟筷子走了出来。 江见迷茫的揉了揉眼睛,阳光充盈的早晨,整个屋子里都散发出淡淡的生机,江堰穿着整洁的白色高领毛衣,明明这种款式最显肥胖,可是穿在江堰身上却异常的温顺,整个人都泡在了金光里,让江见有种看呆的错觉怔在原地良久。 江堰笑起来总是透着淡淡的温和,不似甜腻的糖浆,而是仿佛让人一瞬间掉进温暖的温泉一样。 江堰笑了笑,把碗筷分别搁置在两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赶快吃饭吧。” “恩。”江见晃了晃还有些睡意没有消散的脑袋,晃晃悠悠的坐在了江堰的对面。 江堰拿起碗喝了一口白粥,漫不经心道:“冰箱里的东西好少啊,哥,你是不是经常不吃早餐。” 江见缓缓的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平时工作太忙,没时间做饭,我一般在外面吃。” 江堰放下筷子,两只手搭在桌子上,像是在说玩笑,“一般也会忘记吃吧。” 江见拿着筷子的动作一怔,迷惑地看向江堰,“你怎么知道?” “你从前就这样。”江堰低着头,嘴角挂着了然的笑容。 “是吗……”江见眯着眼睛简单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想起来什么。 江见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没再去想。火急火燎的吃完了,就放下碗筷钻回来房间去洗脸换衣赏。 江见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黑色毛衣,天气降温了不少,他平时真的感觉太冷了,想起那种寒冷的温度,拿着衣服的手都忍不住的抖了抖。 屋子外面传来江堰温润的声音,“哥,我先走了。”随后就是关门的一声闷响。 江见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睡意未减的伸手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江见的手长得很好看,因为长期坐在办公室不晒太阳,所以江见的手非常洁白,没有硬邦邦的茧子,手指根根分明,均匀修长。 整个人的上身露出来,虽然脸上的巴掌印第二天就不显眼了,不过肩膀上的几块黑青倒是一点儿都没消,反而越来越重了。 江见没太在意,面对着镜子两三下穿上黑色的高领毛衣,脑袋上顶着蓬松的泛着淡淡浅黄的头发,江见眯着眼睛,随意伸手摸了两下,穿上裤子黑色的裤子和深色的呢绒外套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江见本来打算一早就去找洛远成的,可是人家倒是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下午洛远成就在公司,已经预约在了下午三点。 江见简单的回复了一下放下手机,觉得沉甸甸的心情似乎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总是觉得心神疲倦,没什么经历,索性也就没去挤什么公交车,而是打了个出租车去了公司。 早上到公司的时候,人才渐渐回过精气神来。 肖函进门打完卡顺着路过江见这边的时候给他桌上扔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整个人趴在隔间上仔细打量了一下江见,“今天精神不错呀,哎,周六你为什么那么早赶回去,是不是家里有人在等你。” 肖函拍了拍江见的肩膀,一脸的八卦。 江见无奈地把早餐递给了肖函,“我早上吃过了,自己留着当中午饭吧。” “你吃过了?开什么玩笑。”肖函觉得江见说这句话如同开了个冷笑话一般,可是转念一想,敏锐的嗅觉突然嗅到了什么,“谁给你做的?” 肖函那张脸上写满了八卦,江见一眼就看穿了,捂着他的脸把他推的老远,“我弟弟。” “你还有弟弟?”肖函大吃一惊,好歹认识江见也有一年多了吧,他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江见顿了顿,“我爸妈离婚以后,我们就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我妈身边,所以我们不常见面。再说了,你也没问过我啊。” “真没劲。”肖函一脸失望透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 江见默默低头整理东西没了下文。 肖函从旁边拉了个凳子过来坐下,“江见,你今天也有二十七八了吧,想不想谈恋爱?我这一大票儿人都单着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江见瞅了一眼肖函那张眉飞色舞的脸,拍了拍他略显天真的脸颊,“我喜欢男的。” 江见说完,就拿着资料去复印了。 肖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半天才反应过来,“妈的,绝对是逗老子玩的。” 肖函心里总觉得有些自己琢磨不清的情愫不停地在纠缠,半天才想不出来算是怎么回事,正准备拿着早餐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屁股刚一起来,忽然僵住了。 肖函的眼睛忍不住的看向站在复印机前面认真打印东西的江见。 那地方光线充足,江见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哈欠,抬起下意识的遮在嘴巴前,困倦的揉了揉眼睛,身上总是围绕着一丝可爱的气氛,明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肖函的眼睛仿佛都能瞧见他的皮肤纹理似的,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肖函喃喃自语:“不对啊……他不会真的喜欢男的吧……” 江见复印完东西,拿着资料回去的时候,发现肖函还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他那手在肖函眼前晃了晃,洁白无瑕的手上没有一丝拙劣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引人,肖函猛地咳嗽了一声,跟逃跑似的奔回了自己的位子。 江见皱着眉头不解的看了肖函一眼,怎么都觉得肖函今天怪怪的,可是自己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江见也就懒的猜了。 “江见……醒醒别睡了……” 空洞洞的声音在耳边如同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的播放。 江见迟钝的睁开眼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肖函和李牧正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江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午看文件的时候睡着了。 “你昨天干嘛去了,这么冷的天你趴这也能睡着。”李牧抖了抖肩膀,身上就穿着一件毛衣。 刚睁眼的时候江见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奇怪的看了看四周,发现窗户开了个缝隙,才想起来中午睡觉的时候觉得太闷了,想开开窗透透气。 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知道现在彻底醒来,江见终于感觉到身上充斥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气。 “没干什么。”江见摇了摇头,说完话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带着浅浅地鼻音。 肖函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冻感冒了吧。” 江见摸了摸自己的头,没觉得有多烫,应该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我一会儿去买点药吃就行了。”江见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了一眼腕表,发现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那也行。”李牧看江见脸色还算可以,并没有很严重的样子,“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周强让我们俩跟你一起去。” 江见去抽屉里翻了翻,把拿出来的东西递给肖函,拿起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都整理好了,他们约的三点,现在就走吧,到那时间刚好。” 正当晌午,这个时候的光线最强烈,虽然马路上亮堂堂的,可是呼出来的气都冷得冒烟。 江见跟肖函坐的是李牧的车,车上开了暖气,江见却愈发觉得头晕脑胀的,什么感觉也说不上,就是混混沌沌的,定不下神。 下午去跟洛远成谈合作案的事情也是恍恍惚惚的,不过幸好江见的脑子里都是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对方有任何的疑惑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身边也还有李牧和肖函,初步谈的时候洛远成对这个项目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这次谈的项目也比较顺利。 江见他们这次带了合同,两家公司作为代表人最后同样在合同上签了字,顺便还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江见其实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一面是他酒品不佳,喝不了几杯酒容易醉酒,一面是他还特别容易上头,以前有好几次他刚喝两杯,就开始两眼无光,脸上挂着粉红的印痕。每次去上厕所照镜子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滑稽,所以遇到这种场合当然是能避让就避让。 不过这次他自然还是不能幸免,被洛远成给推脱着喝了两杯,没几分钟脸上都红彤彤的一片,江见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滚烫的烧红。 “我先去一下卫生间。”席间江见缓缓的放下酒杯,轻轻在肖函耳边说到。 肖函看了一眼江见满脸通红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严重,“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去洗把脸就回来了。”江见摇了摇头,没想着让肖函跟着他,他不习惯长时间呆在一个热闹的环境下,正好出去吹吹风。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2章 第12章 江见安抚似的摸了摸肖函的肩膀,就一个人偷偷退出了包间。 这里是酒店的七楼,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和一个通风口的位置。 江见晃了晃脑袋,醉酒后脑子里只剩下麻痹全身的感觉,慢吞吞的走到卫生间的门口,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江见先是走到洗手台前打开凉水,狠狠的给自己洗了一把脸,他恍然抬起头,盯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镜子里,一个长得很白的人眼睛里透着迷茫的黑白色,看不见光芒似的,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一身深色系的服装看起来其实非常整洁,可就是那张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苍茫。 江见颓废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北京拼命打拼这么多年,到最后依然败在了学历上,这么多年了,也是没能熬出头。江见自嘲的笑出了声,老天真是喜欢捉弄他啊,从小到大,为什么所以喜欢的东西都离自己那么的遥远,他只是想轻轻触碰一下,想感受一下那让他贪恋的温度,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呢。 江见走到第一排的隔间里,轻轻关上门,懒散的坐在马桶上。接着有些困顿的依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 他摸了摸口袋,缓缓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以后递在嘴边,草草的吸了一口,低着头慢慢消化香烟带来的麻醉感。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特别安静,只是没一会儿,江见就听到外面光滑的地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细碎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不是特别大,但是只要稍微留神,还是可以听到的。 江见不以为然的继续低头抽烟,完全没有精力去意外面发生的事情。 香烟燃烧殆尽,江见一脚踩碎烟灰,重新点燃一根,接着外面就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这种声音,相互交缠的沉醉,他再熟悉不过了。 “恩……你今天好像特别着急……”真是美妙动人的嗓子啊,连江见这样心神不安的人听见了,脑袋里也开始浮想联翩了。 江见抿了抿嘴唇,并不想打扰外面的人。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外面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突然“咣当!”一下撞在了门上。 里里外外的人皆是惊呆了,外面的人没说完,但心里却很是诧异,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会有人。 江见也是猛地被烟给呛了一下,手里的烟灰掉在了鞋子上,这一下给完全镇住了,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你!这里面还有人呢!”撒娇埋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见没说话,但他听见那人似乎狠狠垂了一下把他压在门上的人。 “……” 江见就这么干坐着,想着出去不是坐着也不是,有些焦头烂额的皱起来眉头。 外面的人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又说了些什么话,他听见摸索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旁边门上锁的声音。 “……”微弱的声音缓缓从隔壁响起。 江见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大胆,明知道隔间有人,居然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虽然尴尬但也有些口干舌燥,只想快点抽完这根烟然后出去洗把脸马上走掉。 “咳咳……好呛啊……”隔壁的男人轻轻的跟他身边的人抱怨了一句。 江见自然是听到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了神,也不管有没有抽完,就准备扔掉出去。 还没等他的手放在门把上,隔壁突然传来了敲打的声音。 “噔噔噔……”声音很轻,是试探的声音。 那人很有礼貌的说了句,“朋友,别抽了呗,我媳妇儿闻着不舒服。” 江见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被人抛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海里,身体飞快地向下沉浮,窒息的感觉笼罩在咽喉之间。 烟头“哒”的掉在地上,江见大脑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在质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朋友?”隔壁又喊了一声 江见还是没回答,但是他已经不能够再给自己欺骗的理由,这么熟悉的声音,有力又性感,昨天晚上还跟个精神发作一样把他揍了一顿,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印越。 江见没出声,他像是个被人发现的小丑,隔壁闹出来的声音如同一个个冷血无情的拳头打在他身上,江见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江见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打开卫生间的门冲了出去,他跑的很快,走的时候不知道带到了什么东西,卫生间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 印越听着外面的闹出来的动静,忽然皱起了眉头,心里面总是觉得有种特别微妙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像是冬日里整日环绕在城市各个角落灰蒙蒙的雾霾,让人怎么看都很压抑。 季旬阳发现印越在走神,他不悦地仰望着印越,看到他眼中紧紧牵娆着一缕捉摸不透的神色,季旬阳虽然猜不透印越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印越现在心里想的绝对是另外一个人。 季旬阳的嘴巴十分红润,看着就跟一颗红樱桃似的,他抓着印越的胳膊攀附上前,在印越的脖子上忽然咬了一口,口牙下完全没有留情,一下就把印越刺痛了。 印越疼得深吸一口气,抬手就把季旬阳拉开了,脸上冷冰冰地,“你干什么!” 季旬阳眼里闪着得逞的笑意,灯光下印越耳垂靠下的位置显现出一个特别醒目红痕,周围还有一圈牙齿的印痕,这样招摇的地方,想遮掩应该也很难吧。 “你真是太不专心,当然要惩罚你一下。”季旬阳但很快就安分下来,做出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 印越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虽然隔壁的人他不认识,但他总觉得眼皮扑腾扑腾的乱跳不停,也没什么心思陪季旬阳在这参加什么聚会了。 印越松开了季旬阳,一副冷淡的态度,“别玩了,再不出去就该被人怀疑了。” 季旬阳其实挺不满意这句话的,但确实外面的人是这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不正儿八经的忙工作的事,反倒跑来逍遥,确实很不像话。 他这次也没反驳印越,两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就出去了。 酒桌上人来人往的敬酒,肖函看了看手机,印越出去好大一会儿,一直没回来,肖函用余光看了一下四周,这酒桌他也挺无聊的,拿起被子喝了一口酒,嘴巴里面发出一声满足的声音,装起手机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肖函出来门就开始查看四周,走廊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空荡荡的,偶尔有服务生从包间里面走出来,肖函关上门,一路径直走到卫生间,站在门口,肖函一下就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肖函一怔,站在门口大惊失色,连卫生间的门都没进就出来了,两手叉腰的站在走道旁的阳台上,撇了撇嘴巴,琢磨着江见现在这会儿肯定不在卫生间。 肖函翻出手机给江见打了个电话,手指搭在栏杆上不停地敲打着飞快的节奏,“嘟——”电话里传来好长一段时间的忙音,江见一直没接电话。 肖函觉得不大对劲儿,拿着手机继续往回走,路过楼廊安全通道的时候,肖函突然听到里面似乎有声音。 他逐渐停下脚步,一边细细听着电话,一边遁寻摸索着另外一个声音的来源。 肖函站在安全通道门口,轻轻推开了门,阻隔的门板刚一打开,他就听见了特别清晰响亮的手机铃声。 余光循着照射进来的光线探去,他看见下面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依靠在墙壁上,脑袋晕晕沉沉的发出痛苦的呼吸声。 那背影看上去既凄凉又消瘦,肖函只觉得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江见!”肖函跑过去大声喊了他一声。 跑到跟前触摸到江见时,肖函才发现他身上滚烫的惊人,隔着好几层的衣服都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热气源源不断的在升温。 江见闭着眼睛靠在墙跟,脸上红扑扑的在没有灯光照射的地方也异常明显,整个人热的只想凭着自身的感觉去寻找冰凉的东西。 肖函摸了摸江见的额头,很烫,像是烧开的热水。 他顾不得多想,跑到江见身前拖着他的两条胳膊稍微一用力就背起了江见。 肖函匆匆跑到电梯口等电梯,还抽空打电话叫了一辆车,他也没顾得上跟李牧说一声,脑子也跟着江见热起来只顾着送人去医院。 暮色之中风很大,肖函背着江见出去的时候一股冷风忽然袭来,吹得人脚跟都有些站不稳,肖函又使劲儿把江见网上拖了拖,他是真的感觉江见很瘦,摸到大腿内侧一点儿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肖函只觉得一个江见三十的男人居然能瘦成这样,即便是作为一个交情不多的同事也会觉得于心不忍。 出租车来的很快,肖函先把江见扶上了车,自己紧跟其后,急了一头的汗跟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快点,我给你加钱。” 司机师傅听了从倒车镜里瞥了一眼后面坐着的人,看到肖函旁边坐着一个满脸涨红的人,他一下就意识时间紧迫,没多说话就加速走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3章 第13章 疑心13 江堰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上,他今天跟着一个医科主任熟悉环境,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八点半,分针慢慢爬行着,江堰捏了捏发酸的眼角,准备整理东西回家去。 “噔噔噔……”门后突然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江堰撇过半张脸,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眼底的卧蚕有些发青,他看到于子昂也是一身便服的站在门口。 这家伙腿长的逆天,跟江堰有得一拼,穿着一套特别整洁的白色衬衫加上浅色风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加上金丝边的眼镜框,整个透着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江堰看于子昂的脑袋几乎快撞到门口的墙上了,他转过头慢条斯理的扣上袖口的口子,平淡的打量着于子昂的身高比例,蹙眉淡道:“你该锯腿了。” “羡慕就直说,没必要讽刺我。”于子昂不以为然的笑着,五官之中透着浓浓的得意。 于子昂两手插着兜慢慢走进办公室,环顾了一圈四下无人的座位,随便靠在一张桌子上笑道,“啧啧,这内科里面就是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江堰冷冷道,“死气沉沉的好像是你的心理科吧。” 于子昂回过头坐在椅子上微微翘起腿,质疑道:“怎么会,我那明明挺热闹的。” 江堰听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他那科室一整天见个人都不说话的,能热闹到哪里去。 看着于子昂一副悠哉清闲的模样,突然发现他今天好像特别闲,一天到晚瞎转悠。 “你今天不是要值班吗?”江堰扣好扣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口问了句。 “上午就换班了。”于子昂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修指甲的美工刀,对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头比划了几下,挑眉到,“晚上我朋友过生日,她在黑夜那家酒吧里开生日会,你要不要跟我去凑凑热闹。” 于子昂看上去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越说越激动,脑子里肖想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画面。 江堰走到于子昂跟前,看着她一脸陶醉的模样,伸手在他脸前猛地打了一个响指,“公共场合,注意点,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于子昂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生日聚会,是咱们在大三的时候那个追了你一年多的小学妹,叫陈言,你还记得吧?” 江堰眯起眼睛好好在脑海里回味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印象,反问道:“大学的时候有这个人吗?” 于子昂有点儿想笑,看江堰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记住,“你想不起来就算了,我看你天生跟女人就绝缘了,大学那时候追你的女孩都排成好几个啦啦队了,你也没交一个女朋友,这么下去,你肯定得孤独终老了。” 于子昂摸索着下巴,抬头逆着光仰视着江堰,眼睛里面盛满了浓浓的笑意。 江堰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点儿,他叹了口气,“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先走了。” 于子昂突然兴致盎然的站起来:“你打算去了?” “去个屁,你顺便把我送回家,没钱打不了车了。”江堰摸了摸口袋,发现钱包忘记带了,今早的时候他也是坐于子昂的顺风车,既然他今天不值班,那干脆送他回去算了。 于子昂手里晃悠着钥匙叮当响,“那行,走吧,先送你回家。” 窗外墨色深沉,走廊上这会儿人也不算特别多,都是住院部里散步的病号跟取药的护士。 江堰跟于子昂属于长得特别出彩的类型,这两个人腿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海拔一个比一个高,尽管这里是医院,还是会有少许人的目光偷偷偷向他俩。 江堰觉得后背发麻,走得特别快,他不太喜欢被关注。 从住院部下来就直接往前楼走,这个时候路过门诊大厅,人也变得有些拥挤起来,这么大的城市,到了半夜,也总是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意外在不断发生。 江堰没什么心思去突然看到一个尤为熟悉的身影,他只想赶快回家的。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那人低着头慌张的左顾右盼,背上还背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男人无力的趴在他身上,刚才碰了那么一下,他明显感觉到这个人正在发高烧。 江堰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男人也脚下不稳差点摔一跤,江堰眼疾手快的去扶住了他。 于子昂跟在江堰后面,一下就看见江堰前面出现了状况,不过这会儿的人流确实挺多的,一时之间没腾出来手,那个男人还是猛地摔了一下。 江堰一抬头,就看到背上的人摔了下来,江见将近昏迷红透的脸一下呈现在他的眼前。 江堰几乎一怔,连心跳都是刺痛的。 肖函只觉得背后失力,手腕突然被压了一下,疼的反向一拖,还没来得及去抓住江见,就跟着他一块摔在地板上了。 肖函没顾得上疼痛就马上爬了起来,结果刚一转身,就看一个男人上前把江见抱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跟一阵风似的抱着江见就往值班室跑。 “喂!”肖函连忙起身,看见那人远远的就快跑没影了,喊了一声也淹没在流动的人群中,肖函只能快步跟上。 急诊室里人还不算太多,江堰一进去就找了床位把江见放了上去,他现在不用摸就知道他体温高的惊人,江堰这会儿早就把于子昂给望到脑后了。自己正准备给江见检查一下,这个时候于子昂突然拉着值班医生过来了。 “你别管了,让他来。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实习。”于子昂上前拉住江堰,他现在只是实习医生,现在在医院里还不能问诊,只能先让值班医生先来。 江堰晃了一下,要不是于子昂提醒,他把这茬完全给忘了。 那医生案例给江见认真检查,其实江见没什么大问题,拿体温计给他测了一下,确实特别高,已经快四十度了,不过是刚烧到这个程度,对别的器官影响不大,初步是感冒不注意引起的严重发热。 值班医生检查完就去下药让护士去取,输几瓶液体让他退烧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于子昂认识这个值班医生,匆匆跟人打了声招呼就拐回来了。 肖函喘着气的坐在一边,他糊里糊涂的看着这两个不认识的人忙里忙外的,一时之间忘了问。 直到看到江见平稳的输上液体,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话了。 “你们认识江见?”肖函侧头盯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俩人,疑惑的开了口。 江堰听见旁边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看到肖函那副充满疑惑的眼睛,刚想起来江见就是被他送到医院来的。 “你是谁?”江堰没回答他的问题,锐利的眼生上下打量着肖函,肖函那张脸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花心的感觉,嘴角天生微微翘起,就算现在是愁眉苦脸,也遮不住天生嘴角向上翘的笑意。 肖函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江堰的眼睛像是能够透过物体上似的,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己,感觉自己跟被人扒光任人欣赏一般。 “我是他同事,我叫肖函。”肖函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看着,实在是太别扭了。 江堰眼中异样的审视听到这个答案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尽管他对于对方的容貌初步不是特别喜欢,但还是出于感激的说到:“我叫江堰,他是我哥。” 肖函听完就彻底镇住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盯着江堰多看了两分钟,他一时间真的挺难相信江见居然有一个长得这么帅的弟弟。 以前从来没有听江见提起过家人,头一次听见他说自己弟弟的时候还是今天早上,可惜也只是草草带过,肖函对江堰基本没什么印象。 不过现在,肖函不得不承认,江堰虽然五官过于精细,不似寻常那种英姿飒爽的帅气,但是却仿佛透着春日里温和的阳光一般沁人心脾,他都有些看呆了。 “哦……”肖函愣了一下,“你好啊!” 江堰礼貌的应了一声,就没太多闲暇的心思去管肖函了,他的注意力都恨不得放在江见身上。 于子昂呆了没多久,就打算自己走了,江见高烧烧突然也特别凶猛,一时半会儿退不下来,估计还得再输两天的液体,于子昂用屁股料想都能猜到江堰这个哥控绝对会留下来的。 而且这么大的医院,人都已经在这躺着输液了,就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了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4章 第14章 疑心14 江见输了两瓶液体的功夫就从门诊给转到住院病房里了,于子昂站在普通病房的旁边,这里面有四个床位,但是周围都没病人,看着挺宽敞的,在这里面呆着倒是意外的安静。 他瞥了一眼正在准备定外卖的江堰,这房间里说句话房间里都跟带回音似的,“你今天不回去了吧。” 江堰头都没抬起来,他实在放心不下江见昏睡自己出去买东西,虽然肖函现在就坐在这还没走,但江堰始终都觉得不安心。 “恩,你先走吧,我今晚在这守着。”江堰低着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行吧,反正这里有床,你晚上在这挤挤算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于子昂看了一眼坐在江见另一边的肖函,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他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了昏睡的江见身上。 江见属于长得第一眼不是特别出众,可是却是越看越耐看的人,明明是普通的五官,凑在一起却很温和,即便是现在红着脸睡着,他身上那种不染红尘的禁欲气质也一下子让于子昂浮现连篇红了脸。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刚好被江堰一刀子锋利的眼神射了过来,于子昂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江堰瞪了于子昂一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嫌弃,“你那是什么眼神?” 于子昂挥了挥手,江堰那审视的目光真的瞧地他跟贼似的,“你那什么语气,我又没敢什么。不跟你扯了,我得走了。” 江堰没应付他,只是握着手机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忙脚乱的于子昂,直到他匆匆跑出门走了,江堰才收回了目光。 江堰订完了餐刚准备下单,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位在那坐着,他歪着脑袋平静如水的问了句,“你要吃饭吗?” 肖函愣了一下,李牧现在似乎还在饭局上等着他带江见回去。现在也不知道闹到几点了,肖函皱了皱眉,他突然想起来江见这个样子他明天还的去跟主管请假才行。 肖函瞥了一眼江堰那一脸赶人走却又不直说的表情,生无可恋道:“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了,正好我一会儿还有点儿事,现在就走。” 江堰转悠这大眼睛眨巴了两下,“那行,我送送你?” 肖函冷笑了一番,江见这个弟弟真的是亲生的吗,他的脾气为什么这么冷漠,我哪里招他惹他了?? “不用,你在这照顾江见就行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肖函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江堰的身上透着一种不明的杀气,他觉得自己还是趁早先走为妙。 江堰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安静的坐在位子上不动,两只手环在肩膀上,似有若无的上下盯着他。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像蛇蝎缠绕的感觉涌上心头。 肖函干笑了两声,实在吃不消,拿着东西话都没说就走了。 门被关上后屋子里就是一片寂静,窗户紧闭着,可是依旧能从微弱的缝隙中听到外面凶猛的大风在空气中呼啸。 屋子里虽然暖和,但江堰还是放心不下,又替江见把被子掖好,完了刚坐不到五分钟,又觉得头顶的灯光太刺眼,干脆开了个床头灯去把头顶的灯给关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静静地守着还在昏睡的江见,这会儿外卖也跟着送到了。 江堰看江见睡得很沉,就静悄悄的出去拿外卖。楼上楼下来回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江见正眯着眼睛,混沌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躺着。 江堰进来的时候光线太暗没有注意到,等到他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看见江见眯着眼睛一脸的疲倦。 江堰心中一喜,“哥,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见觉得耳朵周围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停顿良久,才空洞的听见江堰的说话声。 他微微撇过头,眼前都是模糊一片,只能依稀看到江堰紧张的五官和无边的身形。 江堰看到江见没有一点儿反应,有些着急,“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反映了一会儿,江见才听清楚江堰说的话,说真的,他确实不舒服,不光是今天晚上饭桌上喝的那几杯高浓度的白酒,当然还有他在卫生间里听到的一切。 别提吃东西了,江见现在觉得整个胃里都在翻滚打转特别想吐。 江见没有多余的力气搭理江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只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睡一觉,他真的感觉这次是前所未有的累。 江堰看着江见困难的侧过身,就知道他现在不想吃东西,虽然医院各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消毒水的胃口,但江堰还是能够嗅到江见身上烟酒的熏陶,看样子今天晚上江见不仅喝了不少酒,烟也抽了不少。 江堰无奈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本来想叫江见先喝口,谁知道刚拿着被子过去,就看见江见半个脑袋扎进被子里,鼻尖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江见又睡着了,前后才不过三分钟的时间。 江堰拿着杯子放在桌子上,他就坐在床边,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床上,趁着江见睡得特别死,干脆大胆的就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炙热的皮肤狠狠的烫了江堰一下。 烟酒的味道并不好闻,江堰不禁感叹,这个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照顾自己。 晚上南边酒店左边的停车上里几拨人前后朝着不一样的出口离开。 印越今晚喝的挺多的,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季旬阳一路只能搀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到车位前。 季旬阳让印越靠着车门,自己在他的口袋里翻出车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拖着他往车里送。 印越喝醉以后跟摊烂泥似的走哪靠哪,还得季旬阳几乎拖不动他。 好不容易把印越按在座位上,才松了一口气去开车。 半夜里僻静地道路上鲜少有车辆路过,这里是靠近郊区新开发的一片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都极为讲究私密,所以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好,到了半夜,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出没了。 季旬阳把车开到印越的院子里,他也懒得在把车停到地下车库,这会儿实在是挺晚的,脑子里的困倦也懵懵懂懂的翻涌起来。 季旬阳解开安全带,歪着头去看正在睡觉的印越。 车子刚熄火,冷气就开始有点儿上来了。印越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感觉身边有快热源,就迷迷糊糊的靠了过去。 季旬阳低下头,轻轻贴在印越额头上浅浅地亲吻,他一只手托着印越的下巴,轻声到,“印越……” 印越似乎并没有睡得很沉,他微微眨着眼睛,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季旬阳,深沉地眼眸格外另季旬阳着迷。 “你冷吗?”季旬阳迷人的笑了起来,他并不打算下车,而是想和印越在车上‘好好聊一聊’。 下一秒印越迷茫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抓住季旬阳的手腕,不容抗拒的轻抚在他身上。 虽然眼睛里还是一片醉意,不过看样子季旬阳刚才那声完全又把他的火给勾醒了。 车窗开始蒙上白色的霜花,淡然的灯光透过模糊的玻璃从天窗照射进车内。 这样的氛围真是给他们营造了一种天然的场地。 印越沙哑地声音,完全对季旬阳产生了兴趣,“确实很冷……” 皎洁的月光大半被姗姗来迟的灰云重新遮住,天空开始阴沉起来,光线逐渐冷却下来。 外面冷风呼啸,缓缓从缝隙钻进车内,季旬阳虽然热的浑身上下开始冒汗,但是被也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冷颤。 印越淡然一笑,他拿过大衣盖住了一身的痕迹,两只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刻不容缓地踏足屋内。 屋子里即使平时没有人也是一直保持着恒温的状态,印越把冷气关在门外,两个人这下更加急躁了。 季旬阳不坏好意的笑了笑,“行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印越手上一沉,就把季旬阳放了下来,季旬阳裹紧了衣服,刚准备朝里面走,印越却拉住了他,就地把他圈在客厅里。 屋子里没有开灯,中央空调徐徐吹出热空气,季旬阳感觉到印越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就在这里。” 耳朵只是沉迷的听到他的一句话,就跟着彻底堕入了深海的梦幻里。 …… …… 看着逐渐丧失意识的季旬阳,印越冷笑着抬起头,他看似好像是在盯着季旬阳的睡颜看,可却总是有些偏差。 角落里的彩灯口处,微弱的红色光点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印越余光撇过那处,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 …… …… 偌大的印宅入了夜像是一座冰冷的孤房,一个一个窗户紧闭,没有一丝灯光,唯有后排的高处角落里,一间房子泛着古铜色微光。 印承俊一把扫光桌上的一切东西,噼里啪啦的摔碎了一点,电脑也顿时黑了屏幕。 他一只手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反复握紧松开,都无法平息心中持续燃烧的怒火。 印成之站在他身后,面色不变的看着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物件,看到印承俊脸色不悦,他知道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刚刚那些视频他也多多少少的看了一点儿,无非是关于印越风花雪月的沉迷之事。 印成之不言而论,如果印越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可以顺从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但是他姓印,又是印承俊唯一个活到成年的儿子,印家怎么可能会允许让他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做这些荒唐的丑事。 印成之处变不惊的叹道:“老爷,这次的对象是季家的三少爷,这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印承俊气的恨不得把拐杖都给扔出去,拐杖不停地跺着地板,“动不了季家,我还动不了他那些杂种?” 印成之呼吸一滞,继续听到印承俊吩咐,“他身边最近不是还出现了一个叫做周童的人,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就他吧。” 印承俊说话的语速缓慢,但这丝毫不扰乱他眼中的狠毒,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每天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会用一件一件残忍又无辜的事实,来教会印越到底应该怎么办。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5章 第15章 江见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浑身都是汗水,从身体各个角落流出慎进棉麻的被子里,衣服黏答答的贴在身上,那种贴在身上的感觉仿佛遏制了毛孔的呼吸。 江见难受地把被子蹬到了一边,手指哆嗦的解开了领口的几个口子,沉闷的皮肤猛的暴露在空气中,体温骤然下降,顿时舒服多了。 江见觉得凉快多了,又开始陷入慢慢的睡眠,只不过他动的幅度太大了,江堰本来就睡得特别浅,江见折腾这一下他很快就睡醒了。 江堰揉着酸疼的脖子爬了起来,在窗帘的遮挡下,屋子里一片昏暗,明明已经早上七点半了,外面还是没有多少亮光。 江堰揉了揉眼睛,这会儿差不多到他该上班的时间了,他撇眼一看,就瞧见江见满头大汗的躺在另一边,他刚才躺过的地方现在颜色深了一大片。 江堰看到以后眼神又沉了几分,悄悄靠近江见,手轻轻放在江见的额头上试探。虽然触手都是湿漉漉的,但温度明显下降了很多,江堰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见虽然很困,但是他闭着眼睛根本睡不着,反而越来越清醒,在此期间他特别想洗澡。 江堰本来打算收回手,附在江见身上发现他正出神的盯着白花花的墙壁。 “哥?”江堰手又搭在江见肩膀上,他能感觉到江见的衣服几乎能够挤出许多水来。 “哥,怎么样了,现在还有那不舒服的?” 江见没动,但能清楚的听到江堰的关心。 江见舔了舔干涩地嘴唇,喉咙说句话都跟在吞刀子一般,“我想喝水……” 江堰听了二话不说就给他倒水,他知道江见烧退后第一反应可能不是饿,所以整晚换吊瓶的时候都会重新准备着一壶温水。 江见连着喝了好几杯,肚子都快撑了才停下。 这会儿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 看着周围洁净的房子,旁边摆了几张床,江见一看就知道自己在医院里,至于昨天晚上,除了那些无法忘掉的画面,别的他一概都不记得了。 江见平静地躺着,望着被缓缓拉开的窗帘,盯着外面半亮的天空,沙哑着道:“谁送我过来的?” “是肖函,他说替你请了三天假。”江堰从窗边走了过来坐在江见旁边,一边给江见搅拌着白粥,一边回答,“哥,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要不然趁着住院顺便做个检查吧。” 江见动手准备借过江堰手里的粥,但是江堰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了回去,用勺子一勺一勺的要给他喂进嘴巴里。 江见醒来就觉得累得慌,索性就没有拒绝江堰。 “没必要。”江见想都没想,脱口就拒绝了。 江堰本来温顺的样子突然乍显一丝不悦,收了一口气才急着追问,“为什么?” 江见极其讨厌医院里的一切,包括空气中的味道,他不喜欢待在这个地方,多一秒都不能。 江见眼睛里暗沉无光,面无表情道,“我又没什么病。”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堰长吁一口气,“最起码,让我放心一下。” 江见微微抬起头,修长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就伸到了江堰的脸前,他轻轻揉着江堰黑亮发硬的发梢,态度温和多了,“放心吧,我没事的。” 江堰凝望着江见脸上近乎完美的笑容,江见这幅温文尔雅的模样真的和从前那个让他憧憬的哥哥完美吻合,江见这么多年来就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时间曾经摧毁过多少坚硬的物质,可是现在冷静下来,至少现在还有江见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跟前。 江堰出神的望着江见,他知晓江见的脾气,这个人看似合群温顺,其实脾气最是一根筋,要不然他怎么会喜欢印越这么多年还眼巴巴的放不下。 但凡江见不想做的事,怎么劝都是石沉大海,没有指望。 “哥,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江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除了一头的冷汗和微微泛白的脸色,别的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知道。”江见有点儿犯困的打了个哈欠,整夜高烧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睡了一整晚反倒没觉得多舒坦,浑身都是腰酸背疼的。 江堰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哥,我上班快到点了,今天你继续输液,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江见瞥了撇嘴,灵机一动,“我想吃宫保鸡丁。” “不行,太辣了,你烧刚退不能吃。”江堰直接一票否决。 江见脸上都点儿挂不住,“你这叫我想吃什么就给我买什么?” 江堰摸着下巴思考了下,姗姗道:“还是继续喝粥吧,这玩意养胃,你现在也适合吃清淡的。” 江见脸上像是比吃了苦瓜还难看,“我不想吃这个。” “不行。”江堰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不能妥协的东西就要镇压到底。 江见眉头挑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瞪了一眼江堰。 江堰并没放在心上,嘴角上扬抛给江见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好休息哦,我先走了。” “啪……”门被轻轻带上,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江见一个人在那无力的瘫着。 江见虽然累但是他并不想睡,平日里虽然也是经常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最多,可是现在环境突然换成了医院,他的心就跟套着一层塑料袋似的,看着透明,却闷闷的。 江见闻着空气中强烈的消毒水味,发了会儿呆终于受不了的皱着眉头去凳子上把自己的衣服拿了起来,穿着宽大的条纹病服,江见袖口透风的在口袋里抹来抹去,在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 这下,总算是不无聊了。 手机屏幕亮起,江见就看见里面弹出来一系列的广告新闻还有聊天对话框。 江见无聊的翻看着,手指缓缓的滑动着屏幕,忽然他眼睛一亮,手指停了下来,刚好卡在了未接来电上。 印越两个字醒目的刺激着江见的眼睛,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盯着这十几条的来电,整个人脑袋放空,自己也不知道该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被什么东西压制着,让他觉得胸口很闷。 正在江见发呆这会儿,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江见回过神,当他重新看到印越的名字时,江见心底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他挺怕接到印越的电话,手机一直在响,传进耳朵里普通刺耳的鸣音,听的人头疼。 江见犹豫了好久,电话反反复复就是不停,他没辙了,最后直接挂掉了。 江见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任凭手机怎么响,他就是不想接。 偌大的办公室里,高层的光线最早照耀进屋子里,层层稀薄的云彩随风摇摆。 印越随意坐在椅子上,眼前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一个都看不下去,手机一直在线,电话久久却没有人接,一直等不到想要的电话,印越心中一恼,捏着眉头把手机啪的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像是印越在发泄一般。 池乔接到印越内线电话的时候就感觉老板的似乎又在生气,他进门一瞧,果然如此。 印越穿着一身深色的纯色西装,两只手掐在腰间,修长的影子印在地板上,黑漆漆的一片阴沉。 “印总,您找我。”池乔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办公桌前。 印越冷着脸俯视着窗外蝼蚁一般匆忙的人群,阴沉着压着自己的脾气,“你赶紧去把江见给我找出来!” 池乔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阴晴不定的老板又来这套,他干的虽然是秘书可是搞得却跟高级特务一样成天找人,哎,这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池乔有力无心的叹了口气,“好,我马上去查。” 池乔退出办公室,老老实实的去给印越找人,江见这个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查了,这几年跟在印越的身边,他陆陆续续的看过这个人不少的资料。说是朋友吧,说来也奇怪,印越这些年每隔个十天半个月就要赶着过去上人家一回,要说是情人吧,可印越在外一直声称他们是多年故交的老同学,再说他身边的情人一抓一大把,过不了几天就换对象,最长久的好像也没超过三个月。这江见,真的有些模棱两可。 池乔不解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看不懂印越的脑子里究竟在想写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吩咐人下去找。 池乔的效率很快,印越记得当初公司挖走他似乎也废了不少的功夫,他接到池乔的电话以后就兴致勃勃的拿着外套提前下班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6章 第16章 疑心16 池乔不解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看不懂印越的脑子里究竟在想写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吩咐人下去找。 池乔的效率很快,印越记得当初公司挖走他似乎也废了不少的功夫,他接到池乔的电话以后就兴致勃勃的拿着外套提前下班了。 走路的时候都跟平时不一样,轻快的步伐让不少看到他的公司员工都以为他发神经了。 因为印越平时不是走这个路线的老板,虽然能力特别强,也长着一张为祸人间的俊脸,可是他看见喜欢的东西才给笑脸,看见不喜欢的东西就能让你马上给他赔笑脸。 一群人目送着大老板走进电梯以后,瞬间觉得压抑了很久的办公室似乎终于可以爆发一下了。 印越坐着电梯一路到公司楼下,池乔早就备好了车在门口等着他的大驾光临。 印越今天穿的比较正式,衣服的领口都是低领,露出修长细嫩的脖子。 刚一坐上车,印越犀利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车窗旁边的镜子上,他微微歪头,赫然看见自己的左耳下垂印着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咬痕,这猛地看上去彰显着十足的霸道,印越整张脸顿时黑的毫无下限。 他昨天根本没注意季旬阳给他咬的这一开口,今天早上起的匆忙,镜子都没照就跟人出去谈生意了,怪不得这一整个早晨所有见过他的人都露出那样诡异的笑容。 池乔敏锐的察觉到印越脸上愤怒的情绪,他刚扭过头,就看见印越阴着脸问他要东西,“带创可贴了吧。” 池乔茫然的点了点头,他前两天给印越搬东西的时候砸伤了手,所以一直都备着这样东西。 “给我一个。”印越一边斜着眼用用余光扫视着这块印记,一边摊开手问池乔要创可贴。 池乔不知所以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递给印越,接着就看见他拿着比划了一下自己耳垂下面那块红印,然后撕开包装贴在了上面。 池乔这下更疑惑了,印越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种东西的,任凭别人怎么看,他自己都没放在眼里,其实以前比这个更明显的暧昧印记也出现过,当时也没见印越有多紧张来着,这次不会真吃错药了吧。 池乔满脸困惑地瞧着印越贴好后还特意照着镜子,左看右看的发现完全挡住了,才松了一口气让池乔开车。 下午辉斜地光在大楼折射出两个区域,一片洒满了金黄的夕阳,一片只剩下阴沉的暗影。 印越有意无意的捏着鼻子,迎面吹来的风里总是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微微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门诊大楼。 医院人很多,像印越这种出生在金池子里的人从来没有来过医院,他家里总是时时刻刻备着家庭医生,随叫随到,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 提着一个水果篮站在这人潮涌动里被人淹没在人群中。 印越似乎有点儿嫌弃池乔给他准备的这个玩意儿,大红的篮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一样用红色透明的塑料包装着。其实一般人提着都觉得这东西经济又实惠,可偏偏搁在印越手里就是异常的突兀。 刚才他也就是随口问了池乔一句去医院用不用带点儿什么,谁知道池乔二话不说直接顺路在路边水果摊给他买回来这么一件儿东西,美曰其名家常又营养,最适合高烧以后虚弱的人群。 印越低着头脸上乌云密布,他有点儿想回去质问一下池乔是不是在整他。 印越重新抬起头,瞄了一眼眼前高耸的楼层,面部表情的汇入了人流。 印越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和熟悉的门牌号码,晌午这个时候阳光特别强烈,走廊上人挺少的,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觉。 印越轻轻按下扶手推开门,屋子里有些黑,窗帘黑漆漆的拉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几张空床位,印越缓缓踏足摄入房中,进去以后就随手关上了门。 手里虽然只是拎着一个沉甸甸的水果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同样是沉甸甸的。 印越走过狭小的过道,一拐弯,就看到了缩在被子里正在浅睡的江见。 他正侧身露出上半身来,穿着宽松病服的上衣被卷了上来,露出真正消瘦的后腰,江见的后腰上有一个特别显眼的淤青,印越不禁心虚的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他悄悄走到床边,把水果篮子无声地搁在桌子上,顺势坐在了床边。 印越的动作极轻,所以江见根本没听到半点儿动静,依然露出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 印越静静地坐着,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样子看着江见,江见睡着的时候喜欢微微张着嘴巴,红嫩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印越看的内心一阵暖心。 虽然江见长相不是特别出众的那一类,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印越却总是越看越顺眼,他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像一个安静的避风港。 印越伸手在江见的额头上探了探,他刚才听池乔说江见高烧住院,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退烧了,紧皱的眉头也渐渐疏散开来。 印越的视线缓缓移向江见的身躯,他发现自己看到的都是干巴巴的骨头,好像皮肤下面除了这些硬邦邦的骨架就没有了肉。仿佛只要他动手稍微一用力,江见顷刻之间就会消融掉。 江见睡得本来就轻,睡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目光实在是无法令人忽视,一脸的不情不愿、茫然若失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他还没来得及凝聚瞳孔,突然面前一黑,嘴巴就被堵住了。 印越在他嘴边轻轻亲吻,虽然不深,但也害得他仰着脑袋逃避似得想要喘口气。 可偏偏压住他的人就是不愿意痛痛快快地松开,本来托着后脑的手突然沿着光滑的后颈往下探去,触摸到一片高于正常体温的温热皮肤,印越在外面呆久了,手上带着一股子的寒气,刚碰到江见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向后躲去,后面是软绵绵的床铺,江见躲无可躲,整个人被压的深陷进被禄当中。 印越流连忘返的抬起头来,他吻的时间一点儿都不短,他们两个人之间刚分开距离,江见的嘴红的跟樱桃似的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气,印越的视线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只觉得这个举动充满了十足的诱惑。 印越虽然起来了,但是他的手却还纹丝不动的就这样禁锢这江见,江见看清印越的第一眼就想扭头躲避,可印越就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企图,硬是按住他的后脑没让他动。 屋子里一片暗沉,两个人正互相对视着,黑亮的眼眸在暗处隐隐发光,印越直勾勾的盯着江见,一边有意无意关心着他为什么这么瘦,一边重新坐好,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远也不近。 印越感觉江见的脸色有些反常,“怎么突然病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江见却没什么心情去回答他这个问题。 印越强烈的视线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按捺不住的难受,当他看到印越,听到他的声音,他就能够想到昨天晚上印越也是同样如此温柔的对待着别人。 “先放手……”江见连说话都是颤抖的。 刚说完,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印越骤然来袭的怒意。 江见现在只是觉得跟印越靠的越近,那种逼近窒息的慌乱就更加让他身心疲倦,他慌乱地坐起身,装作无意地躲开印越的纠缠的手臂,明明已经强忍着内心的哀愁,可是当他选择做出违背印越的时候,无比的谴责感一下将他淹没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拒绝印越,江见突然觉得自己可悲的要死,突然有一种声音从内心深谷处幽幽地传来,那又怎么样,你不就是这样毫无底线的卑贱。 “你让我放手?”印越满脸不解的亢奋,听见这句话脑袋就冒烟,看着江见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他气的脑袋疼,“你又在别扭什么?我们什么没做过?” 江见胸口一阵悸动,确实,他们什么没做过。每听一遍,他的心就像是被人鞭策了千百回,是啊,这么多年了,这种岌岌可危的‘老同学’关系,不就是他一晚一晚睡出来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7章 第17章 江见自嘲地低下头合上发烫的眼睛,仿佛是一瞬间的顿悟,他从没想这样的,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式跟印越纠缠不休,可是却只有这种关系,才会让从来看不上他的印越和自己有那么一丝的交集。 江见垂着眼眸,细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着。 印越低头蹙眉看着他一脸跟死人一样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有些上火,其实他也没想多跟江见计较那些陈年旧事,江见脾气什么样他也不是不知道,跟闹别扭似的一天天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印越意外的收起脾气,却仍是压不住自己的怒意,有些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破医院,味道难闻死了。” 可惜江见根本没应声,印越翻了个白眼,又冷冷地插了一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江见没动,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印越哑口无言的瞅着他,看见瘦的跟柴火棍一样的江见忍不住想说两句。 结果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印越扭过头,就看见后面走进来一个手里拿着挂水的护士。 病人有人看望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可是当那护士看到印越那张脸的时候,突然就跟断了线似的怔在了原地,脸上突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绯红。 印越脸都是黑的,他看护士没动,性子也急了起来,“还站在干嘛,快点给他输液啊。” 护士一下被吓回了神,她没想到印越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以为说起话来也一定是温文尔雅,没想到跟内心想象落差相隔甚远。 “哦……”护士骤然想起自己是来给病人打点滴的。 她匆匆走到床边,熟练地把针管插进江见的左手手背上,江见手很白,一下就看出血管的位置,把针管快速推进去,调整了一下掉瓶的速度,撇了一脸冷冰冰的印越,吓得人就直接出去了。 屋子顿时陷入僵局,江见像是刻意不愿意说话似的,浑沌的想要翻过身回避印越□□裸的眼神。 印越突然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你是想要她重新回来再给你扎一针吗?” 江见哑口无言,他撇过脑袋,目光涣散地移到印越的身上。 这十几年里,印越的容貌如同冻龄一般,一直都保持着大学时代面如冠玉的神采,而自己呢,江见不是每天不照镜子,他能够清楚又真实的看到自己的确有了明显的变化。一天比一天缓慢的苍老,他熬的都有白头发了。 印越跟他不一样,他每天只要静静坐着,就有大把的金钱和俊男美女往他身边凑,但是他呢,拼死累活,就因为当初那件事情,他到现在工作都一直只能徘徊在底层逗留不进。 他从来没想过要怪过谁,可是满满的无力和自负感却日益翻倍,成倍的给他造成巨大的压力。 江见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是没有奋力抗争过,而是当权利耗尽,才慢慢滋生的虚无,这种疲倦其实才更吞噬人的意志。 江见心如死灰地望着印越愈发英气的脸庞,他的目光一动,就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他脖子下面那个十分突兀的创可贴。 江见的手突然轻轻的放在印越耳垂旁,似有若无的捏了捏他的耳朵,印越有些不明所以,总觉得江见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弯刀,轻而易举的就牵动了他的心脏。 江见沉闷地问到:“什么时候受伤的?” 印越犹豫了一下,“没什么,被野猫抓了一下而已。” 江见默认没有出声。 印越的耳垂下面贴的创可贴因为颜色不匹配,江见看着只觉得异样的刺痛眼睛,其实他早就猜得到,只是一直都是在承认与否定之间纠结徘徊。 屋子里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 江见眼睛一暗,忽然猛地撕开了贴的严丝合缝的创可贴,就连印越也是一愣,他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止,那个殷红般还渗着血的牙痕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江见觉得这块地方特别刺眼,没想到真的这样,尽管早就已经猜到,以为麻木的感觉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儿疼痛,却没想到,原来一直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都是这么一丁点儿自以为没关系的刺痛。 江见张了张嘴巴,空气在喉咙蠢蠢欲动,呼一口气都跟吞刀子似得。江见闻着空气中沉闷的消毒水的味道,深吸一口气,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无法控制的难受。 “印越,我想休息了,你先走吧。” 江见疲倦的把头深埋进被子里,当自己被黑暗笼罩,那种自己独自的空间才让他感受到一丝的安慰。 印越眼底露出一丝错愕,这大概是有生之年见第二次赶他走吧。 心里猛然升起一窜印越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怒火,总是说这自己都不过脑子的伤人字眼,“你让我走我就走了?江见,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江见没出声,他和印越,从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他既不是印越的谁,印越也根本不是他的谁,他们的关系,只建立于一厢情愿上。 江见默默的承认着印越说的每一个字,逃避一样的继续往被子里面钻,印越的每句话都跟带刺似的,又小又狠,扎进他心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只留下密密麻麻地血点,和永远都抚平不下去地疤痕。 印越气极了伸手去拉他的被子,硬是撕扯竟然没从江见的手里面扯开,明明还在输液,但是手却死死的抓住不放,挣扎之中针头也跑出来了,手上突然鼓起了一个大包,本来好看的手指突然肿的变了形,看上去特别吓人。 可印越暴怒之下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很暗,他直接捏住江见的手腕使劲掰开,掀开被子就气恼地扔在地上,上去压住逃无可逃的江见。印越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扯掉了他衣服上七八个纽扣。 江见惊恐万分的伸手抵挡着印越的胸脯,企图把他推到一边。可是印越比他还快一步,先是制止了他,江见刚才那下阻挡的动作更是惹怒了印越,他一点也不留情的用衣服给江见的手腕打了个死结。 挣扎之中,江见的手背一片血红,刚才输液的针孔直接断在了里面。 江见慌得睁着红润的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印越,他没想到印越居然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屋子里除了他俩就没有别人,可是病房根本没上锁,这里随时都会有护士或者新的病号搬进来。 这种公众的场合,持续而来的心慌和恐惧伴随着每分每秒,简直给江见带来羞耻的暴击。 江见躲避一次印越就气恼加成,印越一手掐着江见的腰,一手死死的遏制住他的下巴,沉醉地气息呼之欲出,“怎么,你现在后悔跟着我了?” 江见体力本来就不好,跟印越争执一番,明显占据了下风,没时间回答印越的问题,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久久不能平复。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充满了对印越的避之不及。 印越心口就跟被人死死揪着不放一样,他不明白江见为什么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才到他的雷区,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 江见眼看印越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气急败坏的抬起一条腿,想要一脚把印越给踹下去,制止他这种恶意的行为。 可当腿刚刚抵在印越胸口,印越就直接抓住他的脚踝,不留情面的用力一扯,江见倒吸一口凉气,力气之大他感觉自己大腿肌肉都要抽筋了。 只是一瞬间,江见就疼的头顶冒汗,死死咬住牙缝,这里是公共场合,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儿难堪的声音。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8章 第18章 可是印越却总是有办法让他的意识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江见最后意识混沌的不小心松开了牙齿,泄出了声音。 隔壁墙上的钟表也缓缓落在三点钟,屋子外面逐渐响起了细微的走动声。 江见听见外面的动静以后大气都不敢喘,“印越……快……快停下……外面有人……” 印越抬起头,一边兴奋地瞧着满脸紧张的江见,一边安抚他,“怕什么,不会有人进来的。” 江见感觉浑身都掉进了滚烫的开水中,屋子里虽然没开暖气,但是他却满头大汗。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大了起来,江见紧张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欢爱之余,他能够明显听到外面驻足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就像是从哀怨地狱里爬出来的锁链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在江见的脖子上,每当有人说一句话,这根链子就会缓缓收紧,一步一步残忍的要把他活活勒死。 印越停了下来,江见恍然惆怅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整个人头顶都像是在旋转一样,他眼睛困得不行,耳朵突然出现一阵刺耳的鸣音,江见就再无任何感知的昏迷了过去。 一直到印越恢复过来,他才迟钝的从江见身上起来,震惊的看着房间里凌乱的一切,印越脸色复杂的坐在床尾,他扶着肩膀微微喘着气,目光移到陷进枕头里的江见,这个时候房门外面那阵阵琐碎的声音听的他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印越闭上眼睛,近乎懊恼的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他实在看不下去江见现在的这幅惨样。 阴暗的地方,印越的余光能够看到江见侧身陷进柔软的枕头里,陷得太深,光线也过暗,所以他根本看不见江见早就满是烧红的脸庞和红肿不堪沾着水痕的双眼。 印越突然感觉江见这幅昏死的模样特别真实,就像是真的死掉了一样。 他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轻轻捧着江见的脸想要叫醒他。 “江见……”印越喊的有些无力。 江见根本没有一点儿回应的征兆。 印越哑然的张了张嘴,看到江见背在后面的两只手腕绑出了淤青的痕迹,他连忙去替江见解开,刚才一时冲动系了个死结,印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解开。 他不敢太大力去拉扯江见的左手,针从里面断开流出血丝,手背肿的特别高,淤血堆积在一块,即便江见现在昏睡不醒,也能看见手还是情不自禁疼地微微颤抖。 印越跪在床边,一只手深陷枕头中,把江见的脸露了出来,窗外光线一度下沉,印越的视线却好似突破了层层的阴影,瞧见了他脸上日渐消瘦地五官。 一瞬间的荒凉在心头一扫而过,留下温凉的清风持久不散,心里忽然间空荡荡的,印越有点心慌,那种类似死亡的暗示足够让他整个人坐立不安。 他五味杂陈的捡起地上的被子搁在一边,嫌弃了看了一眼上面自己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果断从旁边床上拉开一张新的被子给江见盖上。 接着站了起来,印越摸着黑去了洗手间端了盆水出来搁在江见旁边的桌上,把毛巾按在水中一点点浸泡染透,重复几遍拧干才拿了出来,一点一点擦掉江见身上的汗水。 口袋里一阵躁动,印越把毛巾丢在盆里,掏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接电话。 印越看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名字,压着声音轻生说了句,“怎么了?” “……” 听着电话里唠唠叨叨正经的说辞,印越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见,良久才开口。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放进口袋里,印越走回床位,把被子重新盖上深深地瞧了江见一眼才转身走掉。 印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着急的往外走。 他刚走出病房,就看见外面护士站里簇拥着几个年轻的护士,偶尔有人偷偷朝他看过来,印越走得急,他压根没注意到那些投来好奇和嘲讽的目光。 渺小的雪花飘飘扬扬最终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整条路被化雪弄的湿哒哒,半开的窗户偶尔有几朵雪花飘进车里。 池乔眯着眼睛趴在车窗上,仰望着头顶那根孤独的电线杆,暖色的路灯下,凌乱的雪影更加醒目,点点滴滴落满了他半个头顶。 印越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池乔一直守在这,看见老板出来也没犹豫,直接开车就过去了。 今天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不大,却十分密集。 印越坐上车的时候衣服上的雪瞬间融化,留下一个又一个豆大的水印。 “周嘉诚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谈的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卦了。”印越急躁地撕扯着已经,解开两颗扣子打开窗户透气。 池乔无可奈何的看着印越,“是一家外企最近突然介入,并且给他了高出我们三倍的价格要买断这次供货。而且那家外企不知道提供了什么条件,周嘉诚居然决定以后跟他们提供独家供货。” “他们这是要垄断啊……”印越察觉到一丝危急,一切都得等回到公司了解情况才能定下结论。 印越手指微微摩擦着扶手,“待会我到公司以后你就去替江见办出院。” 池乔一愣,刚才不是还在聊公事吗怎么突然跑到私事上去了…… 回头瞧着依然紧走眉头的印越,池乔明了也不多说话,“……好……” 不过办完出院以后送哪啊?池乔盯着老板皱眉不展的样子,转念一想直接默认送到他家好了。 …… “江见,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 …… 一望无际的晴天之下,整个操场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江见坐在高台最上方,望着前方聚集着大量人群的活动中心,迷茫的摇了摇头。 印越穿着一身宽松的篮球服摊在旁边,脸上搭着江见刚才递给他的热毛巾,隔着细微的孔轻轻呼吸,热气扑面而来,可是印越却觉得舒服又陶醉,整个人脑袋晕晕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剧烈运动的缘故,他有的意识有点儿涣散。 “和男人接吻……感觉很奇怪……”江见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入印越的耳朵里,伴随着夏日爽朗的风和温柔的笑声。 印越轻笑一声,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带着一股子的戏讽,“确实,很奇怪。” 江见抿了抿唇,印越的嬉笑声看似风轻云淡,可是江见听起来确实举足轻重,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猛地收回放在印越身上的视线,有些强制的让自己去看远处喧闹的运动会。 印越继续在他身边躺着,他抬手把把脸上的毛巾拿掉,双瞳剪水般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江见的背影。 江见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他正准备回去去看,突然领子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他恍惚的眨着眼睛,里面充满了纯真的影子,他看见印越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他歪着头,嘴角带着一丝上扬的痞笑,下一秒,嘴唇就碰上了一个柔软温热的软物。 江见被吓得一动不动的僵硬着。一切主动则是印越抓着他的衣领,嘴巴在江见的唇上浅浅舔舐。 印越吻的很轻,江见心脏砰砰砰的乱跳不止,整颗心房呼之欲出,印越的嘴唇像果冻一样软嫩,又像糖果一样散发着淡淡的香甜。 看着逐渐沉沦的江见,印越笑嘻嘻的松开了江见,贴在他的耳边亲昵的说了一句,“但是很奇妙,不是吗?” 江见怔在原地,这句话像是赋予了魔力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良久才心慌意乱地抬起头来,他循着声音盯着左边的楼梯,印越正蹦蹦跳跳的下楼,望着他神采飞扬的背影,阳光下仿佛带着金色的曙光一样,江见脸上出现了一片后知后觉的绯红。 暖阳烈日之下,风有些燥热,江见只在风里留下一句。 “是啊,如同我喜欢你,一样奇怪。” …… …… 印越从座位系上下来就汇入了人流,几个要好的哥们看见他过来了就主动凑了过去,嬉笑之间不停地跟印越使眼色,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问他,“印越,你真的亲了江见啊?” 印越眯着眼睛微微点头,“怎么了。” 大家围着印越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态度,都感觉有点捉摸不透,“你也不觉得恶心……” 印越温和一笑,大家一听就附和着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明明看起来十分温和的一个人,却带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到,“简直恶心极了。” ……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19章 第19章 江见猛地睁开眼睛,像做了一场噩梦般大口大口喘气,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而之过后,他终于感觉到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浑身上下都在痛,从外入内,由皮至骨,一点一点啃食般的折磨。 江见盯着漆黑一片的视觉,眼前空洞的反复重播着刚才做的梦。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高中时候的事情,却没想到梦境居然一丝不差的帮他还原了。 江见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只觉得仅仅是回忆就消耗了他的整个脑袋,现在连动根手指头都觉得无能为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忽然传来门把推动的声音,江见浑身毛孔收紧冒着冷汗,他下意识的拿起被子把自己牢牢藏了起来,接着从缝隙中看到屋子里的灯被人打开了。 江堰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极为浓烈的味道,他不自觉地放慢呼吸的频率,微微蹙眉,可是突然想到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他马上关上门把身后跟来的护士关在门外,自己一个人心神不宁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开窗户,密不透风的环境那种沉迷的气息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很容易联想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江堰犹豫不决的走到拐角,扶着墙站在后面,他刚一歪头,就看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靠近墙壁的床隆起一块人形空间,而露出来的床单上的痕迹让他顿时如坠入冰窖一般,腹背一片寒凉。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江堰急切地走上前,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他中午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等到他再回来,屋子里就已经一片狼藉,他无法想象这个下午究竟是谁来过这里了。 江见不知所措的面对面缩在墙壁,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下来跟江堰讲述这件事情,几乎崩溃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他特别害怕江堰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 “哥……” 江见背后响起江堰忧愁的声音,江见听的一下子就绝望的红了眼眶,无情的羞耻感就跟暴露在空气中人人观赏一般大肆宣扬。 湿热的泪水一点点从鼻梁间划过浸入床单中,江见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捏碎一片。 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从不打扰,也不苦苦纠缠,只是选择默默陪伴,哪怕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只是想认真地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只是这样安静的喜欢一个男人,就会受到这样痛彻心扉的耻辱。 无论是脑海里还是眼前都绝望地重复着一帧帧印越的脸庞,那张喜上眉梢的脸无时无刻不在说着同一句话:简直恶心极了—— 简直恶心极了—— 简直恶心极了—— 江见听的受不了的捂上耳朵,可冷酷的声音却不惧任何地穿过脆弱的皮囊,冲破无数血管神经深深的刺进在口中深处,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顷刻间抽吸虚无,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最恶心的人,不就是你吗。 就是你啊—— 江见哽咽地张着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力地做出文字的口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是我吗……” 脑袋枕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温热的水印,江见一动不动的瘫痪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的感觉才能给他巨大的满足感,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就能够听到江堰长吸深叹地闷声,他咬紧了后槽牙,不想发出一点点声音。 肩上突然一沉,江堰隔着被子去触碰他,手掌轻轻的在被子上摸索,慢慢放在边缘,江堰试探性的想要拉起他的被子,结果就被江见突然伸手拉住了。 江堰看着灯光下那个还未消肿的手背,上面有血结痂的痕迹,有一些被故意蹭掉了,他猛地放大瞳孔,反手去抓住江见的手背。 江见手腕被人使劲的攥在手里,他挣脱了两下没能挣开,最后像是自暴自弃似的再也没了所谓的挣扎。 “哥,到底谁来过了……”江见的反应很不对劲,他知道自己现在问不合适,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即将暴走的神经,江堰脸色一沉,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是印越对不对!他今天下午来过了是不是!” 江见听得见江堰近乎暴怒的自责,可是他现在脑子乱得很,他完全受不了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空气中蔓延的□□味道就是令他躲之不及恐怖深渊,他恐惧这个地方,害怕会有人毫无阻拦的闯入进来,他需要一个完全安静的地方,把自己一个人藏地来,因为这里时时刻刻都在散播这一种□□,莫名的疼痛深入皮肉,让人浑身痛不欲生。 江见眼里一片苍凉,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克制下来,发着沙哑又吞吞吐吐的嗓音学着平时自己的话语,“小堰……我要回家……” 江堰一下子被一团怒火噎在了喉间,他红着眼眶长吁下来,“好,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去……” 江堰收回手,手忙脚乱的要去拿江见的衣服,衣服是昨天江见身上穿的,昨晚他一夜未归都在这里陪江见,自然没时间去拿换洗的衣服。 江堰拿在手心里正犹豫着,可江见却非常急切地说到:“衣服我会穿好,小堰你先出去吧……” 江堰听着江见哑掉的嗓子,把衣服搁在了床边,愁眉不展地退出了病房。 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口,江见才松了一口气,犹豫地抓着被子缓缓掀开。 屋子里开了灯格外亮堂,江见露出半个脑袋,微黄的发丝乱糟糟地也无心估计,他红肿的眼睛确认了一下屋子里真的没有别人以后,他才飞快地爬了起来。 江见哆嗦着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两条腿也变得麻木无力,顾不上周围的一切,他只能无力地避开视线。 江堰颓废地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夜深人静地时候,听着旁边护士站里药罐玻璃跌跌撞撞地叮咚声音,觉得心力交瘁。 于子昂下班临了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恰巧看见江堰一脸愁苦的样子靠在墙边憔悴不已。于子昂盯着他那张神似从画里走出来的脸庞正拧在一起闷闷不乐,不仅轻叹两声,真是暴殄天物。 “你在这坐着干嘛?”于子昂拿着手里的病历本拍了江堰一下,坐在了旁边。 江堰双手抱头,内心油盐酱醋通通被搅和在了一起,乱成一团,“烦着呢,一边呆着去。” 于子昂脸瞬间垮了一半,“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一个心理医生好心好意来慰问你,你就这么敷衍我。” 江堰特别想把气撒在于子昂身上,“你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你烦不烦。” “谢谢我不烦。”于子昂礼貌的露出两排大白牙。 江堰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站了起来,“你自己在这坐着吧,我还有事,去找主任请假了。” 于子昂一听立刻就把江堰给拽了回来,“你疯了吧,这才实习几天你就请假,你脸怎么那么大?” “没你大。”江堰下意识回了一句,接着神色慌张地去掰于子昂缠上来的手,“我真有事。” “什么事啊?”于子昂手跟八爪鱼似得解都解不开。 江堰败下阵来地说到,“送我哥回家。” 于子昂微微皱眉,“这么快,他烧退了?” “差不多,不过他现在状态不好,我觉得还是送他回去休息更好。”江堰想了想刚才江见那副钻牛角尖的样子,他就心软无力,仿佛有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于子昂之前匆匆见过一面江见,他大学那会就听江堰经常提起过关于他哥的诸多事情,简直都可以称为了如指掌,不过他就是没见过真人,连照片都没看过一眼。 “我看主任多半是不会准你回去的,我刚才遇到他他还跟我提起要带你去看观摩一个特别严重的病号。”于子昂给了他一个死心吧的表情,“我看你是没希望了,如果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送你哥回家。” “我谢谢你啊,你那是顺路吧。”江堰翻了个白眼,于子昂家就在江见家的附近,隔着一条街走两百米就到了。 于子昂不以为然地露出一丝奸诈地笑容,“我也谢谢你啊,我特意邀请你来我家住,你不来,还跑到你哥家里挤,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恋兄情节。” 江堰踹了于子昂一脚,“放屁,那是我亲哥,我不管他谁管他。” 于子昂看见江堰憋屈着一张脸就心情大好,“行了,你就别嘴硬了,哥哥我今天就做回好人,一会儿帮你把你哥送回家。” 江堰心不在焉地撇了于子昂一眼,“我去跟我哥说一声。” 于子昂眯着眼睛瞧着浑身透着小心翼翼正在敲门江堰悠悠吐槽了句,“你怎么不长在你哥身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0章 第20章 疑心20 江堰心里幽然地传来一段心声:我倒是想啊…… 江堰进去的时候江见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发呆,他眼里透着渺茫,望着窗户四角的天空发呆,外面这会儿还在下雪,一整晚的堆积可以看得见一座座被白雪覆盖的屋顶。 江见听得到江堰走进来的声音,可是意识却慢半拍的回头去看,刚好对上缓缓慢步靠近的江堰。 江见疲倦的低着头,犹豫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堰走到他旁边的床位坐下,伸手去摸他的肩膀,手落下的时候,他察觉到江见有那么一瞬间的躲避。 江堰无奈的伸手轻轻拍扶着他的肩膀宽慰到:“哥,我医院现在有点儿事现在走不开,我让我一个朋友送你回去吧?” 江见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的嘴巴肿的特别厉害,所以干脆侧着脸沉默不语的微微点头。 江堰看他答应下来,也有意无意的瞥到了床单上有意掩盖的举动,他看得出来江见现在在恐慌什么。他懊恼的攥着拳头,他真不知道到底该拿江见怎么办,从小到大江见性子都是随和爱笑,为人处事也算是谨慎,偏偏遇上印越就变得毫无分寸,还一次又一次突破下线,他真的搞不懂江见到底喜欢印越什么。 江堰脑子里一堆的问号,可是他那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从来没有理由的。 “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于子昂早点送你回去,这里我会处理干净的。”江堰拍了拍正在走神的江见,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回去以后早点休息,饿了就让于子昂给你做点,他下班也没什么事。” 江见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有点尴尬的感觉,摸了摸手心手背,只摸到一片膨胀的大包。 江见跟在江堰身后走出门,他一抬头就看见门口长椅上坐着一个腿长的无处安放的男人,医院里面开了暖气,所以男人身上穿着不是特别厚,领口还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健康的小麦色。 似乎感觉到被人正在注视着,正在看手机的脸忽然抬了起来,这张脸相比之下居然比江堰更加惊艳几分,眼角天生带着泛滥的笑意,嘴巴不薄不厚,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亲和力。 于子昂露出一张张牌笑脸,“你好啊,我是江堰的大学同学,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我叫于子昂。” “你好。”江见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最不擅长社交,不过却还总是要碍于情面反复做出愉悦的状态,好在江堰站在他身边还能给他一点儿安全感,不然他真的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焦躁难安。 于子昂收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行了,你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去晚了影响不好。” 江堰的耳朵跟装了识别器一样,对于子昂的话敷衍的应声点头,扭脸就对江见认真叮嘱到,“我会早点回家的。” 江见虽然年长,但却没有江堰长得高,这样近距离的靠近江堰一下就比他高出半个脑袋。江见微微扬起头,灯光下那双纯净的瞳孔中只映着江堰一个人的脸,看上去真的好孤独啊。他不禁心地一沉,摸了摸江见蓬松的头发。 江堰朝着江见笑了笑,拍了拍于子昂的肩膀,“路上小心。” 于子昂拿着钥匙在手心里把玩,回头冲江见轻语道:“咱们走吧。” 江见点了点头,跟着于子昂一路奔向电梯的方向。 江堰双手插在口袋里,方才还看似平静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层担忧,继而扭头看向这扇门,锋利的指尖刺进肉里,透亮的玻璃印出他满脸的憎恨,良久他才松开手掌,推门重新进去了。 于子昂上了一天班也有点累了,他走在前面时不时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提神,而江见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走着,如果不是那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一直在耳边环绕,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呢。 两个人站在电梯门口等,于子昂和江见并排站着,他仔细打量着昏昏欲睡的江见,看他头昏脑重的晃了两下,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于子昂扶着他的肩膀。 江见眼前有些眼花,他摇了摇头,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没事……”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突然开了,于子昂扶着他准备进去,江见眯着眼睛走了进去,恍惚他看到电梯里迎面走出来几个结伴而行的女护士,有说有笑的正在谈论着什么趣事。 他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挣扎的睁开了眼睛,隔着即将关闭的电梯,他瞬间看清楚了那几双眼睛里向他投来满是讽刺的意味。 霎那间他的耳朵也突然间灵敏起来,隔着几步的距离,他仿佛听到了有人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冷气,满是讥笑地说他变态。 电梯的门被于子昂关上,声音突然静止了下来,他僵硬的看着额头都在冒着冷汗,心跳也随着电梯的降落一步一步丧失了跳动的力气。 ……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天空压的越黑,不断飘零的雪花就下的越厚,重重的压倒了医院的两排大树。 马上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于子昂突然拉着江见走到门边停了下来。 江见疑惑地看着他把围巾从脖子上解下递给自己,江见一副莫名其妙,眼睛里流露出不解和茫然,“恩?” 于子昂注视着江见持续呆萌的表情,江见困惑的时候,眼睛就会瞪得有点儿大,他瞧着江见这幅呆呆地模样一下子被逗笑了。 自己主动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把围巾圈在了江见的脖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把江见的脖子包的严严实实,于子昂看着他被裹得严丝合缝,轻笑道:“你刚退烧,现在外面太冷了,从这里走到停车场要花十几分钟,如果你冻坏了,江堰一定会杀了我的。” 于子昂说完,自嘲的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见被围巾缠住了半张脸,下巴被裹在里面,露出红润的嘴巴和柔和的眉眼,他脖子有点儿怕痒,不过还是被于子昂眼睛里的笑意给带动了起来,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那就先谢谢你来了。” 于子昂不客气的摇摇头,和江见一起并排走出来医院大门。 外面真的特别冷,刚一踏出这冰天雪地,就有一股强风从侧面狠狠的刮来,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缘故,江见的身上还有些发烫,但是迎着这股风,突然觉得有一丝凉凉的清爽,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于子昂素来身强体壮,即便是穿的少,这么短的路程也冻不坏他。 两双漫长的脚印一直延伸至远处,最后被重新掉落下来的白雪再次掩埋。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1章 第21章 江见跟着于子昂浑身裹着寒气坐上车,刚一关门,于子昂就打开了空调,温热的风徐徐从风口里钻了出来,一下把他们两个人身上的冷气吹走了不少。 于子昂不喜欢浮躁的歌曲,所以放的音乐一般都是平稳轻快的曲子,江见用手撑着脑袋,听着这轻松的睡眠曲,他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眼睛里的光也开始一点点消散。 江见沉重的脑袋不停地向下垂,周围时不时响起于子昂的打趣的声音。 于子昂收起散漫的兴趣,偶尔投来关心的目光,他看见江见一脸昏睡不醒,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他有点儿奇怪,不过每个人生病时候的状态都不一样,他也比较谅解。 “我看你挺困的,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反正路程还远着呢。”这一路上都是雪地,他开车的速度也很慢,这样下去,估计路上花费的时间要慢上一倍。 江见耳朵里连续发出一阵鸣音,他听的不是特别真切,正想着开口去回答于子昂的问题,可偏偏微微张着嘴,想说的话在脑子里一圈一圈的转悠,就是说不上来,眼睛沉甸甸的收拢起来,拒绝了唯一的光线来源,他似乎身体睡着了,意识却依旧清醒。 恍惚之间,眼前偶尔晃过几个黑白颜色的身影,他拼了命的想要睁开,身体却死气沉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感觉挣扎了没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每个毛孔惊悚的大张不停冒汗。 江见刚才出神之际感觉身上沉甸甸的,仿佛有人压在身上,他深吸两口气,手掌不停地摸着身上厚重的被子,才后知后觉,原来刚才感觉到的人就是被子。 “你终于醒了。”身后传来于子昂的爽朗的笑声。 江见疑惑的顺着眼前陌生的建筑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手里拿着箱子的于子昂身上。 他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身上已经换成了简便的居家服,看着样子江见就知道他睡的时间绝对不会短。 “我睡了多久?”江见揉了揉眼睛,他的意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明明一切都看似连贯,可是却又缺少了一部分的知觉。 “睡了有好几个小时了,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刚才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于子昂拿着白色的箱子轻快的从楼梯走下来,路过饮水机的时候顺便接了杯热水过来。 “对了,江堰已经下班了,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我说你睡着了,他现在可能正在过来的路上。”于子昂把热水放在江见跟前,嘴巴里絮絮叨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江见摸了摸冒着热汗的额头,听完于子昂的话就顺势抬头看向了客厅的挂钟,确实已经十一点十分了。 江见眯着眼睛瞧着外面层层皑皑的白雪似乎想趁夜织造一座冰霜的城市,屋子里的热气把玻璃吹的浮上一面水蒸气,隔着朦胧的阻碍,一切都被白色融合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子昂把温水搁在桌子上,坐在了江见旁边,“喝点水吧,你嘴巴有点儿干。” 江见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几口。 等江见喝完水,于子昂才淡淡道:“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水明明已经吞进肚子里,可江见却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看向于子昂。 于子昂心平气和道:“我刚才抱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你手受伤了,快处理一下吧,不然会感染的。” 他不由分说的拿过刚才带来的医药箱,缓缓把江见的手拉了过去来放在膝盖上。 江见眼睛闪过几丝惊讶,后来也乖乖地没再动。 于子昂从医药箱里掏出镊子和一些消毒工具,果然医生就是不一样,家里准备的工具都比普通人家的齐全。 于子昂把他手上干掉的血迹慢慢擦干净,那根小小的针半截还在外面留着,于子昂帮他拿镊子取了出来,拿出来以后,血又缓缓流了出来,他拿了几块棉球擦拭了一下,给江见消了一下毒才掏出一块比较大的创可贴贴在了上面。 于子昂把垃圾随手扔进旁边的纸桶里,看着创可贴被手背肿起来撑的变了形,有点儿无奈,“手是水肿,现在消不了,只能等过几天它自己慢慢消掉了。” “恩。”江见点了点头,虽然看上去肿的挺吓人的,但其实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于子昂把医药箱搁置在一旁,摸了摸咕嘟咕嘟叫的肚子,“我肚子有点儿饿了,我们先吃点儿饭吧,要是等江堰过来再吃,咱们俩估计都的饿死了。” 于子昂不说还好,他刚一说,江见的肚皮也跟着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江见眼皮一番,脸上露出尴尬的样子。 这声音听的于子昂直接笑了出来,“去那边坐吧,刚才你睡着了我顺便做了些饭菜,现在还热着呢。” 他摸了摸江见的背,他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脸上带着善意的面容,江见饿极了也不介意,跟着于子昂一块去餐桌上吃饭了。 他们正吃着饭,还没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人敲门了。 于子昂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走到门口开门。 江堰神色匆匆的推门而进,他身上穿着纯棉的大衣,上面落满了还没有融化的白色雪花,身上带着一个浓烈的寒气,脸色也被冻得苍白。 江见撇过来刚好看见江堰,他皱了皱眉,放下碗筷走到了门口。 “这衣服都快湿了,赶紧脱下来吧。”他瞧着江堰外衣深沉的颜色,蹙眉帮他拉开衣领。 江堰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显然他是刚刚跑过来的。 心安理得看着江见帮他脱掉外套,恢复了口气,“外面那雪下的也太大了,出租车都快过不来了。” 于子昂接过江见手里的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没办法,谁让这是在北方,行了,我们正好在吃饭,你去坐着吧,我去给你盛一碗去去寒气。” 于子昂转身向厨房走去。 他人刚一走,江堰就一脸心切的贴了过来,“哥,你现在没有感觉那里难受吧。” 江见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儿饿。” 江堰又不放心的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气色似乎也不错的样子才放心下来,“那就成,不过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饿了也不能吃太多,对胃不好。” 江见无奈的笑着,“这话都是以前我对你说的,还用你来告诉我。” 江堰委屈巴巴的撅着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温暖的光线下江见眯着的眼睛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抬手自然的摸索着江堰的头发,习惯性的回答道:“知道了。” 北京的冬天寒冷,雪季更是胜似冷酷,可是这么冷的天,依旧会有温暖的火光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了照亮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2章 第22章 雪夜漫天飞舞,深夜地市中心依旧是人满为患,高耸的大楼灯光一层比一层亮,坐在街边小餐馆里吃一碗热乎的炸酱面,微微仰视,就能够隔着层层的玻璃,看到在暮色中踩着时间的节奏,奋不顾身努力工作的上班族。 池乔风尘仆仆地走出电梯,车钥匙在手心里不停地捏转,他过来时给印越带来一个坏消息的。 池乔熟门熟路的走到印越的办公室前,他看到大门紧闭,眉间闪过一丝警觉,站在门口停了下来,缓缓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人一怔,坐在桌子两方的大人物纷纷扭过头去看站在门口的人。 印越的办公室用的全部都是特殊玻璃材质建造的,隔着深色蓝海的屏障,印越看到池乔脸色似乎不妙的正在等着他。 印越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抱歉,跟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出去了。 池乔看不见玻璃里的状况,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转身离开,结果印越就满脸谨慎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印越微微蹙眉。 池乔沉沉道:“江先生被人接走了,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出院了。” 印越漆黑的瞳孔突然放大又收缩,一股怒火在眉眼之间徐徐燃起。 “谁接走的。” 察觉到印越周身明显冷却下来,池乔不敢犹豫道:“他弟弟,江堰。” 听到不是其他人的名字,印越还算松了一口气,他掐着腰长吁道:“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是。”池乔点了点头,扭头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印越捏了捏肿胀的眉间,做出一副精神良好的状态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进去坐下,就听见多面的人淡淡一笑,“印总,其实我的要求非常简单。” 明亮的环境下,段睿一身冷色西装革履,锋利的眉眼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挺拔的鼻峰也在光线的曲折下蒙上一圈散光,他嘴唇很薄,整个人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即便是生了一副美艳的皮囊,也让人不敢靠近。 印越倒是十分好奇他的要求到底有多简单,花心的嘴角随意勾着,“那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睿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靠在椅子上转动了一个角度,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正在人群中忙碌的池乔,他手上拿着好几份文件夹,不知道在和同事讨论什么,温柔的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水杯,开心的喝了几口。段睿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乔刚才的举动。 正在喝水的池乔突然打了个冷颤,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笼罩在他四周,他不自觉的舔了添嘴唇,跟同事说了句谢谢就把水杯放在桌上。 段睿立刻觉得他的嘴唇现在开始透着一股致命的气息。 印越一脸上帝视角的看着段睿坐在这里邪恶的盯着他手底下的人肖想,顿时捕捉到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段睿撑着俊脸细细品味外面的心上人,一副势在必得,“就要他。” 印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池乔,他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完全没想到段睿居然用高额的代价来跟他做交易。 他轻轻叹道:“要去要留这都是池乔自己的事,就算我是老板,恐怕也限制不了他的人身自由。” 段睿没有收回视线,依然我行我素的盯着玻璃外面的人,“其实这是一个不错的交易,我这么白送钱给印总,希望您能够认真的考虑一下。” …… …… 把最后一落文件搁进柜子里,池乔疲倦的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缓慢的眯着眼睛朝着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办公室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了,他关好门,一边穿上外套,系上围巾,走进电梯里,按下了地下负三。 系好围巾以后,池乔闭上眼睛,身体的各个领域似乎终于不再紧绷,能够放松下来的靠在墙上休息一会儿。 在北京的生活很充实,但是却很累,一整的忙碌促使他几乎不出去聚会,每天下了班也只是急着赶回家,希望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 精力在这会儿功夫突然间飘飘欲散,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 他红着眼眶,拿着车钥匙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车位走去。 整片停车场空荡荡的没人,不过停的车却出奇的多,他回想着刚才停车的位置,缓缓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脚步的回声悄悄在耳边回旋,池乔的脑子有些晕,他隐隐约约似乎又响起了另外一双沉闷的脚步。 他茫然的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迷离,正打算扭过头,角落里一个手背忽然朝着他的后颈劈了过来,瞬间池乔眼前一黑,意识全无的落进了段睿的怀中。 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对着昏迷不醒的池乔满心欢喜,“终于找到你了。” …… …… “嗡嗡嗡……”枕头下一阵躁动,江见晕晕乎乎的眯着眼睛,伸手在枕头下面摸手机,已经不知道睡到了几点钟,屋子里被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天气。 江见合上眼睛,把手机放在了耳朵上,嘴巴发出一阵浅浅地鼻音,“喂……” “在睡觉?”印越刚从公司地下车库出来,便赶回去的路上,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给江见打了个电话。 江见听到耳边传来印越的声音,他整个人睡意全无,惊恐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手机噼里啪啦的滚落到墙角,耳机里一片忙音,狠狠刺激了一下印越的耳膜,“喂?江见!” 印越忍不住连忙大喊了两声。 江见听到印越呐喊的声音,一下愣过神来,急忙去拿手机。 他伸手去拿的时候印越一直都没挂断电话,他急促地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江见的耳朵里。 “江见?你怎么了!……” “没事吧?……你在干什么!……” 江见把捡回来的手机放在耳边,脸色仓促的回答道:“我没事,刚刚手机掉了……” 中间江见声音停息的那几分钟,印越心里真的有种前所未有的心惊胆颤,他几乎就认为江见在电话的另一头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以为印承俊知道了,他以为江见被带走了,他以为……他连想起来,都觉得恐慌万分。 直到听到江见熟悉的声音,他才像是吃了一剂镇定药,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今天下午……”印越深沉的脸色有些难言之隐,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好吗……” 江见整个心跳几乎停滞,他没有办法回忆当他出院时,那些来自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和轻蔑的嘲笑声。 人的脑子为什么会有回忆这个功能,有些明明刻意忘掉的东西,总会在这个平静的夜里翻涌呈现,在海浪快要高过心岸的时候,把人吞掉的那刻,简直容易到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轻而易举。 他从来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羞耻心也从来没有偏袒性别,甚至有些时候会比他看到的超越数倍在精神世界累积叠加,囤积在疲惫不堪的胸口里,等待一颗稻草的降临。 江见捂着眼睛深沉的长吁一口气,呼吸的时候有种吸不到底的恐惧,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夜里,他都羞愧于被迫存在于世,手指握紧了电话,无线声波里传送的却永远都是平静又温和的伪装,“我没事……” 印越本来就紧张的思绪突然一滞,一秒钟可以发生很多意外,在车即将要打滑撞在路边安全栏杆的时候他才眼疾手快紧张的踩着刹车停了下来。 外面落雪很大,几乎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深夜里升起了朦胧的雾霾,天空阴沉沉的,他看到四周,眼睛所视,不过周身几米的境地。 车子距离里安全栏不到半米的距离,印越有些心慌意乱,他刚才忽然走神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江见说的话。 他知道,没有人会一辈子跟你保持和善中立的关系,人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在于对方究竟愿不愿意去戳破这层简单的屏障。 印越盯着车载屏幕里江见的通话名,带着一种示弱的恳求,“先别睡好吗,我想见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3章 第23章 江见半坐在床上,翻了个身蜷缩在被子里,沉闷地回了一句,“你别来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车子横在马路中间,半开的窗户从外面吹进白色的冷气,印越胸口愈加沉重,他嗓子疼的厉害,沙哑的叫着江见的名字,“江见……” 江见心口一软,他最受不了印越跟他示弱,他真的是吃软不吃硬,每次只要印越稍微放下姿态,他整个人都急着一张热脸去贴冷屁股。 江见五味杂陈的翻开被子,轻叹道:“你过来吧。” 江见把电话挂断了,听不到的印越的声音以后,他不知道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既放松又失落,最大的感觉就是逐渐坠落的绝望。 江堰被叫回了医院,他不想留在于子昂家里,于是就一个人自己回家了。 半夜十二点半,江见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望着这片偏远地区不一样的夜空,雪花从窗户飘飘洒洒吹进屋内,江见席地而坐,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几盒存放了很长时间的烟和打火机。 他感觉上一次抽烟简直就像隔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其实他从来没想过,他吸烟成瘾,明明前几天才烂抽过,今天刚出院就又开始抽烟。 望着成千上万的雪花满满凋零,他觉得自己这几十年几乎都是漫无目的的过日子。 十四岁之前,他活在家庭的矛盾之下,每天早晚三次不差的都要调解父母劝架,吃完饭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他连十四岁都不到,所有兴趣爱好统统没有,每天时间线却排的满满的,挤不出一点水分。 直到十四岁升学开始,江启生和薛琳终于离婚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恩赐也随之降临一般,他遇到了印越,他从来不看好一见钟情,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可事实永远不会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发展,见到印越的第一眼,他就完全被这个生活在闪光下的少年所吸引。 他沉沦了,在某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他对一个只看过一眼的男人彻底迷失在了夏日爽朗的风里。 从课堂到操场,从餐厅到学校门口,学校成了他唯一快乐的源泉。他总是会在无时无刻不把目光放在印越身上,整个高中,他从来不敢表明心意,他知道这是种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愫,就算有一天他变成了女孩,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奇迹会降临在一个平凡人的身上,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他只是想默默留在印越身边,即便是一辈子做朋友,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高三毕业的前夕,江见跟着印越一起报考了北京的大学,然而离婚三年从来没有感情交际的江启生和薛琳居然也会凑在一起为了他这个儿子大吵一架,他们不希望江见远走,理由是想把他留在身边。 那一刻他真的看不懂,明明薛琳当初已经放弃过他了,明明江启生已经再婚了,明明他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儿女,明明他们都抛弃过自己一次了,为什么现在还可以理所应当的再来要求他。 那一年的春夏,江见跟父母坦白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一天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遭受惨不忍睹的家暴,向来强作和善的父亲有一天也会忍不住给他一个残忍的耳光。即使是分别了很久的母亲从前在意亲情对他怀有愧疚,也会从内心深处露出鄙夷。 那一天什么都没有了,有些东西看起坚不可摧,其实毁灭都只在一瞬间。 十七年来,江见第一次住院,左腿骨折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很多,大多都是被拳打脚踢出来的。 出院以后,没有人再管他了,曾经照顾他两年的爷爷也已经去世一个多月,江见一下子断掉了生活的来源,不过爷爷有给他留下一笔钱,想让他上大学。 那个时候江见很节省,每天自带大米青菜饭,除了盐没有调味剂,整个人饿得面黄肌瘦,他每天只会一个人躲起来自己吃自己的饭盒。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一刻,印越拎着牛奶面包还有一盒鱼香肉丝拌饭怒气冲冲的把这些东西甩给他。 那个夏天风把树荫吹的一晃一晃的,细小的间隙透过太阳的照射,斑斑点点的光在草坪上晃来晃去。 印越穿着和大家都一样普通的校服,把他手里的饭盒抢走了,在他面前不满的嚷嚷到,“这些东西难吃死了,我要吃这个。” 江见呼吸为之一滞,印越青年时期容貌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要出彩,他的一瞥一动都让江见脸颊情不自禁开始泛红。 他还没反应过来,印越竟然真的坐在他旁边,打开饭盒一口一口把几乎没有味道的青菜大米饭统统吃光了。 印越吃的很快,江见还在发呆的功夫,印越饭盒里就已经空了。 吃完的时候还回头朝他怒吼,“你为什么还不吃?!” 江见狠狠的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动手去拆饭盒,瘦的细白的手腕拿着勺子开始大口大口往嘴巴里送。 他吃的时候,余光都能看到印越情不自禁流口水的动作,江见不自觉的放下了勺子,略带不解的去看印越,印越表情很别扭的把脸扭到了别处,无所事事的拨拉着地上的草坪玩。 那不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饭,可是却是他最开心的一次。 江见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股暖阳在心里久久徘徊不散,说话的时候,一张温和的脸带着平静的笑意,“很好吃,谢谢你。” 印越瞥向远处的视线一下收拢回来,他的眼睛特别好看,凝望的时候总是会被吸引。 深邃的眼眸里这一刻晃过江见的影子,江见几乎能从印越的心底发现自己的存在,可是下一秒印越突然站了起来,把饭盒匆匆的从他手里拿走,留下了一句极为平淡的回应,“恩……” 江见反应过来的时候印越已经走的很远了,他迟疑的盯着印越模糊的轮廓,完全都不透着一切。 后来,印越好像陪着他躲在无人的树林里吃了两个月的互换盒饭,江见第一次突破体重就是在高三的末尾。 他如愿考上了和印越的同一所大学。 他原本以为,未来可期,却不想,更多却是事与愿违。 …… …… 烟灰落了一地,外面风一吹,有一些都被带到了客厅里。 江见靠着墙壁昏昏欲睡,手里的烟已经掉在了地板上,早就烧完了。 后半夜里不知道几点了,他听到门有响动的声音,把几乎快要睡着的江见给惊醒了。 江见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印越推门进去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冷空气和浓烟混合的凌乱气息。 他皱了皱眉,有点慌乱的加快了脚步,印越刚站在客厅,就看到江见从阳台走出来。 他看起来很疲惫,印越走上前,很快就发现刺鼻烟味的源泉,就是江见。 印越深沉的吸了一口气,烟被大把吸进肺腔里,猛地升起一股剧烈的咳嗽,印越轻咳了两声,“你又抽烟了。” “恩,很累。”江见完全用行动表示出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就躺在沙发上,沉沉的闭着眼睛,他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在疲倦中游离,又才清醒中被唤醒,这种感觉真是快要让人疯掉。 印越几步走到他跟前,瞧着他脸色不对劲,伸手轻轻在他额头试探,“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江见摇了摇头,他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只是很累。 印越拎着一个纸袋子在手里反复攥紧,“我给你带了点消炎药,我帮你上药吧。” 印越说完,去抓起了江见的手腕,他的手是温热的,皮肤透着丝丝凉气,印越握着他的手,感觉像是一块冰片在手里慢慢融化。 江见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连睫毛都在打颤,他感觉印越总是这样,明明做出一些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却在发生以后反其道而行的跑过来安抚他。 江见没没有挣扎,只是随着重力,惯性坐在了沙发上,印越看到以后跟着他一块蹲了下来,几片碎发遮挡在眼前,江见感觉眼睛里空荡荡,很想挤出一些东西,可是却如同丧失了泪腺这个功能。 江见低着头,所看到的是印越的一双黑亮的皮鞋和整洁的西裤,江见猛的吸了一下鼻尖,换换抬起头,眼睛暗淡的注视着印越那张脸,无力地声道:“印越,我今年二十八岁了,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吧。” 印越蹲着没动,江见与他之间的距离很近,印越脑子回忆了一下,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江见是在高一的班上,那年江见刚十四岁,和他一样,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江见张了张口,“这几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样的关系,你其实知道吧,我一直都喜欢你。从认识到现在,我从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我是真的,一直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为什么总是,扔给我一块又大又甜的糖,它看起来是很诱人,可是这块糖真的好重,它每次砸在我身上,我真的有种快要痛死的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4章 第24章 江见说的时候很平静,可是每一个字闯进印越心里,都跟一把弯刀似得,一下一下剜在胸口。 他很想摇头,很想解释,很想告诉江见,一切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但是他不敢,他害怕,他怕自己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做出永远都无法挽回的绝境。 印越的话游离在嘴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见的话。 江见突然冷下声来,“其实,就算季荀阳回来了,你可以告诉我的,毕竟我们,从来都只是朋友。” 他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记得印越跟季荀阳谈恋爱那会儿,刚好是他们上大二。 那年季荀阳是从国外来的交换生,人品相貌皆是人中龙凤,在别人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他们凑在一起,所以当他们交往的事情被曝光时,当时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都是男人。 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江见被迫退学,自从他离开学校以后,似乎发生了很多的变故。 印越跟季荀阳分手了,分手当天季荀阳就直接断了联系回国了。 当时他还傻了吧唧的跑过去找印越安慰他,结果印越当天晚上又把他给睡了。 江见撇了撇嘴,嗓子一阵刺痛。 印越不是瞎子,他看得见江见眼里充盈血丝般饱受摧残的眼底。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 “你只是碍于面子,不知道怎么拒绝我?”江见面色不改的凝望着印越的眼眸,他很想看到,在印越心里,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印越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动,他两只手捧着江见脸颊,格外认真的一字一句讲,“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季荀阳,跟他上床,我比谁都感觉恶心。” 他似乎能够猜到江见昨夜撞破他的事情了,那么熟悉的烟味,带着江见的味道,他绝对不可能闻错。 江见自嘲的笑了一声,“你别骗我了,真的没有意义。”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打掉印越的手,然后满心倦意的坐着,他挺想回屋睡觉的,虽然嘴上说着决绝的话,可是江见知道,只要印越再多辩解两句,他一定会丢掉所谓的底线去接受印越。 “我没有骗你……”印越缓缓抬起手,就算江见拍掉了他自己的手,他也不厌其烦的重新去抱住江见。 印越额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就被大雪毁掉了,零零散散的四处交错,乱的很。嘴边因为这几天的忙碌愁苦冒出了青涩的胡渣,江见发现他对印越这个副狼狈的模样真的十分熟悉。 脑海里自动划过一张张他匆忙的身影,记忆中的印越总是很忙,可是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印越喉咙有些沙哑,不停眨着眼眶,这样的距离江见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双眼下蠢蠢欲动的黑青。 印越微微抬起腿,坐在江见身边,整个脑袋靠在江见肩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印越隔着单薄的睡衣一点一点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肉里,“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都很难让你接受……但是你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了,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印越的气息游离在耳边,热气缓缓扑在江见细白的长颈间,江见悲哀的闭上眼睛,还是没有拒绝印越,“我知道了,我累了,印越,你回去吧。” 印越呼吸一滞,对江见的话避之不提,“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不走……” 印越一直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势跟八爪鱼似的抱着江见不撒手,后来江见急了,睁开眼睛,怒目圆睁的盯着他,“你烦不烦,赶紧给我松开。” “不松!”印越咬了咬牙根,用了十足的力气任凭江见使出十八般武艺都没把他给扯开。 江见废了很大的力气,谁知道出力不讨好,最后自己看着沙发气喘吁吁的翻白眼。 他脑子里比浆糊还浆糊,都快混成水泥路了,懒得跟印越争辩什么,抱着你不起来我就在这睡的心态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江见???”印越感觉到江见没动,他试探了一下,没人鸟他,印越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来,一抬头,就看见江见黑着一张脸在那装死。 印越缓缓爬了起来,他攀上江见的腿上,轻轻坐在他腰上,沙发那块本来就小,现在快被他们俩人给占满了。 印越费劲的弯着腰,捧着江见的脸颊偷偷亲吻了一下,江见还是无动于衷,他心里一慌,从沙发上起来,直接就把江见从沙发上给抱起来了。 “!”江见一下就睁开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印越居然给他整这么一出。 江见羞到不行,却被印越强行拖回卧室。 江见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着不动,很快就跳了下来,还没走两步就跟印越拉拉扯扯推进卧室,印越力道大到不容他有任何抗拒,只能徒劳挣扎。 这房间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江见脚底一滑跟着印越身体向下坠落,两个人砸在了柔软的棉被上。 “咣当!”随即床底下一声闷响。 黑暗中印越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语重心长道:“好像是床塌了……” 江见绷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发作,突然床又是一阵下沉。 “轰——” 印越这下死死的趴在江见身上,委屈巴巴的抱怨道:“早就告诉你该换床了你不换……” 印越越说江见脸色越难看,平和的眉毛皱巴巴的挤在一起,最后印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不如明天我们去看买床吧……” 江见推搡了两下,他实在困得厉害,不想乱动,他不知道印越在干嘛,沉重的睡意来袭让人招架不住,还没来得及跟印越说话,他就开始发出以为的呼吸声。 印越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目睹了江见逐渐沉睡,他没再动,而是就这抱着的姿势,心渐渐放松下来,陪着江见一起在这乱糟糟的环境下陷入熟睡当中。 …… …… 晚上印越睡得正熟,虽然这斜躺着确实怪怪的,不过他俩都折腾好几天了,对地方要求根本就没什么讲究,真就硬是睡到了早上六点钟。 印越惊醒是因为江见半夜里突然高烧起来,摸着皮肤滚烫,印越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们俩开着空调盖着被子躺在一块,江见居然又烧起来了。 印越察觉以后一点儿睡意都没了,慌慌张张的跑到柜子里翻出了退烧药给江见吃了两颗。 江见身上摸着滚烫,印越有好几次想要把他叫醒,不过叫了两次都没成功,印越才发现江见昏过去了。 退烧药见效特别慢,印越只好去冰箱里找了几个冰袋给江见降温,短短半个小时江见身上出了很多汗,水分蒸发的飞快,印越恨不得把饮水机直接抬到他跟前喂他喝水。 折腾了差不多到快七点,印越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没有上药,于是乎开始去翻自己昨天晚上拿来的那个袋子。 …… 江见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翻了个身正趴在沙发上,他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泄出一声,“嗯……” 奇怪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他撇过头,就看见印越低着头趴在他腰上,手里似乎拿着什么药膏,江见一抖,全身颤栗。 印越放药的时候特别认真,不成想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变了味的声音,印越一抬头,就把江见抓了个现行。 两个人面对面一句话不说,印越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栓剂预热化的很快,等印越感觉到的时候。他脸红心跳的站了起来,把江见按回被子里。 “药刚放好,你先别起来了!不然都浪费了!”印越站着嚷嚷道:“那什么,我去给你整点儿饭……” 江见还没来得及张口,印越一眨眼的就拿着钥匙夺门而出。 客厅顿时空荡荡一片,一股冷风在不停游走,江见觉得冷的很,翻了个身裹紧了棉被。 …… 印越穿的拖鞋就下来了,从楼梯里出来就踩了一脚脖子的雪,他基本没什么心情管这档子芝麻小事,手里拿着手机一边往门口买早餐的小店走去,一边给北上医院给老主任打电话。 “什么理由都行,千万别让江堰那个臭小子有时间给我回来!”印越走到店门口掀起皮帘走了进去,指着锅里那皮蛋瘦肉粥缓缓道:“这个给我来两碗带走。” “……”电话里嘟囔了几句。 印越一听有些急了,“拖不住也要给我拖!这么好一个苗子你们应该多培养才是!成天放回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种人就该二十四小时住在医院学习!” 印越义愤填膺,看见老板娘准备打包,立刻挥了挥手制止到,“先等会,那茶叶蛋也给我装四个。” 印越又挑挑捡捡看有什么江见喜欢吃的,愁眉不展道:“我怎么是难为你呢,我听说你孙女现在正愁找对象呢,我这一大票人没对象,个个长得好还是吃苦耐劳型的,改天给你孙女见个面怎么样?” “……”印越听见电话里突然松了口,他才放下心来,“一定得给我拖上个三四五六七八天,越长越好!” “……”电话里又附和了几句,印越终于美滋滋的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付了钱,拎着东西就上楼了。 江见在缩在被子里,拿着遥控器无聊的看着电视机,虽然浑身难受,但他已经睡不着了,只能靠别的来消遣娱乐。 印越下去大概花了二十分钟,进门的时候手里拎着满满的。 所以他根本没用机会用手关门,直接用大臀肌把门顶了回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5章 第25章 印越进屋一看发现江见依然保持着姿势没动,就拎着东西走到了客厅,把早餐都搁在了沙发前的桌面上。 江见闻到了饭香,就开始吞咽喉咙狂咽口水了。 印越看见他眼睛只盯着饭,一点儿都没有自己的位置,于是乎只从袋子里掏出一碗皮蛋瘦肉粥,捧在手心里,然后坐在江见旁边专门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见看到印越只是自己端了一碗,想也不想的就爬起来动作飞速地去把另一碗拿了出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印越坐在旁边气的脸都快绿了。 合着自己还没一碗饭吸引人?? 江见吃的很快,他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江堰天天给他喂白粥,他都快吃吐了。 印越看江见也懒得看自己,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粥,从袋子里掏出茶叶蛋,一个一个在桌子上敲碎,熟练的剥了出来,不以为然地搁在了碟子上。 印越剥的都很完整,看起来没有乱七八糟的,让人很有食欲。 江见一边喝粥一边啃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些给吃完了。 印越刚才几乎没怎么吃,现在他才拿起勺子喝了两口。 电视机播放着猫和老鼠,别的台里都是广告,他们俩就也不挑的看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江见有点儿茫然,这个时候不会是江堰回来了吧? 他还慢吞吞的准备爬起来去开门,印越就起身把他给按了回去,“你躺着吧,我去开门。” 说完还顺手摸了摸江见的后腰吃了一把豆腐。 印越美滋滋的跑到门口开了门,外面两三个人抬着一堆木材堆积在门口。 门口站着的工人喘了口气,微笑道:“印先生你好,东西我们都运过来,现在就装吗?” “对,你们先进来吧。”印越招了招手,后退几步,让他们把东西都搬进来。 印越买的都是组装类的床,他知道江见家门太小,直接买一张肯定进不来,所以干脆让人上门组装一个超级大床,私人订制高级VIP体验滚床单,想想就爽歪歪。 江见目瞪口呆的坐在沙发上,他身上披着一个浅棕色的绒被,只露出一个脑袋,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超级大粽子。 看到家里乌洋洋来了一堆人,江见一脸茫然的爬了起来。 “这是啥?”江见微微探头,站在印越旁边,有点儿冷的裹了裹自己的领口。 “床啊,昨天那个不是被我们压塌了吗。”印越回过头,眉眼一挑,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环境。 那边工人们还正往屋里抬家具,请不得已听到他俩的谈话立刻头来好奇的目光。 印越警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不悦的嚷嚷道:“你这破地方打一架都没东西砸,踩一脚那床就塌了,真不知道你计较个什么劲。” 江见糊里糊涂的眨了眨眼睛,被印越莫名其妙劈头盖脸瓷了一顿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要不是昏沉沉重动一下都累得慌,他真的有可能把印越揪起来先毒打一顿再说。 江见没继续吭声,他也不是什么谨小慎微的人,有些时候也粗心大意惯了,反正床也来了,大不了回头变相请回去就可以了,真没必要为了个床争辩什么。 江见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沙发,从茶几下面掏出一包瓜子在那嗑,没过两分钟印越就轻松的扛着一饮水机放到他跟前,通上电开了热水,冲了一杯蜂蜜水给江见,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把他的瓜子给他抢走了。 印越微微一笑,“这玩意儿你吃了上火,你喝这个就成了,这种垃圾食品我替你解决了。” 江见白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抢回来了,印越就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去卧室了。 拐弯的时候还一脸吃的香甜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江见无可奈何,重新找了袋薯片吃了起来。 江见只是撕开了包装袋,香味还没飘出来呢,印越跟鬼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站在他跟前了。 印越皱紧眉毛,不悦严声:“你怎么又吃这垃圾玩意儿?不是说不让你吃了。” 江见全身上下骨架都猛颤一下,被印越吓得不轻。 印越浑身上下透着冷峻的气息,仿佛恢复了往常雷厉风行的模样。 刚抬起胳膊要去把江见手里的薯片拿过来,江见反其道而行向后跑去,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印越的手腕。 江见微微抬头,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即使是这样的角度,印越看上去依然完美无缺。 江见柔和的眉眼里带着舒服的笑意,“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想吃?” 印越诧异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恩。” 江见危机意识超前的把薯片塞进自己怀里,正儿八经的裹好被子从沙发左边移到了右边,丢给印越一句,“做你梦去吧!” 印越保持姿势不动瞪了一眼江见,江见完全无视认真看自己的电视无动于衷。 这会儿卧室里正忙着,传来噼里啪啦的电钻声,印越听着闹腾地很,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他站起身来,又朝卧室走了过去。 卧室的门虽然被随手关上了,但是噪音仍然源源不断,不过好在装一个床而已,用不了太大的功夫。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卧室里基本倒腾完了。 床比原来大了一倍,躺两个人任凭你怎么滚都不成问题,起码不会像原来那个老古董,一踩就塌。 印越给人付了钱,江见又特别不好意思请人喝了几杯水就送走了。 人一走屋子里立刻静悄悄的,印越一个人在卧室里铺床,他不喜欢睡没有江见气味床,所以就把他最大的床单铺在了上面,原来的床单皱巴巴的一塌糊涂,他直接扔进洗衣机里涮起来了。 印越出来的时候,发现江见没在客厅,沙发上被子还堆积成一个窝,电视机里动画片缓缓播放着,印越环顾一圈,走到阳台也没发现人。 他迟疑了一下,突然听到储物间里传来一阵慌乱的滚落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印越眉眼一弯,猜到江见在哪了。 他直径朝着储物间走去,路途还经过了卫生间,里面门紧闭,印越不置可否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一阵阴凉,窗户打开,而且空气中还喷洒了类似香水的味道。 印越有点儿无语,这么没创意的“案发现场”破坏的痕迹真是太明显了,他十分警觉的就嗅到了空气中一丝香烟的弥漫。 印越脸色不悦地把门重重关上,然后转向储物间。推开门就看见江见蹲在地上摆东西,还时不时搜刮角落,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的搜查。 看到江见那副认真切着急的模样,他看得出来,江见的烟瘾又犯了。 这么多年江见生活很普通,不泡夜吧不随便滥交,工作向来勤恳,人在朋友眼中也是一个良好的青年影响,可就是这样一个对别人温和不拒的人,也会有吸烟上瘾无法自控的时候。 印越站在门口,江见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他沉下了眼睛,“你找什么?” “啊?”江见猛一抬头,满脸惊讶的望着印越,他根本没准备好怎么面对印越,江见心里有点儿虚,姗姗道:“没找什么,我就随便看看,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找找就行了。” 印越站在他身后没动,影子从一处整个笼罩在江见身上,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印越抬起一只手,冷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江见一时哑口无言,那整条烟都在印越手心里攥着,包装盒都快捏扁了,江见有点儿心疼的真个人嘭嘭嘭直抽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6章 第26章 印越脸色很难看,跟江见面对面质问道:“你跟我说过多少次你不抽了?” 江见哑口无言低下了头,默默道:那你还说过你跟季荀阳没关系呢,你不照样睡他。 江见心里想了想觉得愤愤不平,但这到底是两码事,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不管怎么样,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隔阂,一不小心就会带来暴力。 虽然印越也会跟他眉开眼笑的打闹,但是只好像局限于朋友之间,每次快要进展一步时,印越就猛然收了回去,把自己牢牢控制在安全防线之内。 江见总觉得哪里坏坏的,可是他又说不上来。 江见脑子里有点儿乱,他更想抽上一根忘却脑子里复杂的事情。 这储物间冷的很,江见还穿着一睡衣,虽然印越很生气,但还是先把他拎了出来。 江见重新回到沙发上自己的窝里,看见印越在厨房翻箱倒柜,关门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 江见眼睛都没心思放在电视机上,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印越才抱着一堆吃的从厨房里出来。 印越把看着过得去的都找了出来堆在桌面上,快要快成小山丘了,半个电视屏幕都被挡住了。 印越两手叉腰面无表情道:“你不是想抽吗?既然嘴不想停,那你就吃吧。” 江见张了张嘴,惊讶的没发出声,两只眼睛刹那间瞪了起来,开那个门子国际玩笑啊?这么多东西直接噎死他算了! 江见一双眼睛跟印越互相对视,印越眼底没退让,江见也了解吸烟这个习惯确实不好,他只好甘拜下风,索然无味地吃着香甜的小面包。 印越几乎很少跟他这样岁月静好的凑在一块看电视,上一次似乎是过生日那天,印越当晚喝的烂醉,几乎不省人事,他喝醉以后跟别人不太一样,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动手动脚,就喜欢抱着别人睡大觉。 江见当时拖不动他,只好一起挤在沙发上,两个人裹在一张被子里,冬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格外惬意。 江见把吃完的零食袋拧成一个小球,瞄着垃圾桶对准以后投了进去。 垃圾袋经过抛物线完美落进桶里,江见略微兴奋的两手无处安放,“Yes~” 有时候,男人就是能因为一件小事儿乐呵半天。 印越打完电话从阳台出来,这阳台年久失修,都有些透风了,他没穿多厚,皮肤上一片寒气。 印越匆匆关上门,顺势坐在江见旁边,从桌上挑了个干果丢进嘴里,“晚上出去吧,锦文和苏立回来了。” 江见顿了顿,脸色立马正经起来,仿佛有点儿不太相信,要急着跟印越确认,“你说谁?宋锦文跟苏立???” 印越打量着江见的脸色就不对,他这一脸误解地模样真是让他想起来了段林晔,“你别想歪了啊,锦文跟我说他和苏立已经没有关系了,只是刚好一起被调回了国工作。” “然后呢?”江见撇了撇嘴,他明显听到印越给他强调了刚好二字。 印越两腿一摊,靠在沙发上,“给林晔打电话吧,晚上一起出来吃顿饭。” 江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确定要把他仨凑一块?” 当然还有咱俩啊!这五个人坐在一桌上别提有多奇怪了! 印越不以为然,“那不是还有谢言吗?再说了,苏立再能翻船我就不信这会儿他还能翻得起来?” 江见沉默地坐在一边,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林晔他过来会揍死锦文吧……” 印越摸了摸江见满是担忧的脸,“怕什么,揍他又不是揍你。换身衣裳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去接他们。” 江见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就窜回屋里了。 早上装床的时候江见没进来看过,现在他溜进来一看,发现好大一张床,几乎快占满整个卧室了,虽然是新床,但是颜色和风格都是江见偏爱的简单风格。 江见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在衣柜里翻衣服。 宋锦文出国工作差不多也快一年了,记得上一次他们一块聚餐就是出国前那会儿,时间过得还真挺快的,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年光阴。人生明明看起来十分漫长,回忆起来,却只是匆匆几秒转瞬即逝。 江见抬起胳膊套上宽大的毛衣,深棕色的衣服衬得他十分白皙,江见照镜子的时候眼里都透着满满的嫌弃,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白成这样? 想起来以前考驾照趁着暑热的时候刚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肤色,结果会公司才一个月他就又白回来了。 江见无力的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最近瘦的有点厉害,他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决定晚上多吃点儿。 江见不上班的时候总是穿得随心所欲,他不是一个爱在衣品上注重的人,穿得都是休闲风。 他刚坐在床上穿袜子,印越这个时候也推门进来了,刚才印启给他打电话,说池乔一整天都没来上班,他警觉不妙,觉得这事儿肯定跟段睿脱不了干系,昨天他还上赶着来白送钱,看来他对池乔很感兴趣嘛,不过说到底他是做正儿八经的生意,又不是卖崽子。 印越直接让这个堂弟去查查池乔现在可能在哪,还有段睿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段睿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聊他也不会赶出什么过分的事,印越干脆直接交给印启就溜之大吉了。 印越进屋的时候江见正坐在床上穿袜子,他一低头,就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江见的脖子长得非常好看,看起来又细又嫩,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鹅颈,别提多吸引人了。 印越悄无声息的坐在江见身后靠上他的被,隔着单薄的毛衣,他心底幽幽升起一句,真瘦。 印越的手指头缓缓搭在江见的背上,他整条背脊弯曲,突出的节骨摸上去特别明显,印越眯着眼睛有些贪婪的在他温热的毛衣上蹭着,“江见,我们明天去检查身体吧。” 江见穿好袜子扭过头,满脸的质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去医院检查还能组个队去的。 印越现在还靠在他身上,江见抬手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正常的很,蹙眉略到,“你没病吧?” 印越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情不愿到,“当然有了,咱们一块去吧,听说现在有买一送一活动,贴心私人服务,绝对安全舒心,还有专家会诊,一起去吧?” 印越眨了眨眼睛定神,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江见迟疑的盯着印越,眼睛里满是犹豫,“那你去吧,我没有我不去。” “没病也可以去啊,爱护身体人人有责……”印越脸上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低着头盯着江见偏瘦的骨架,“而且你最近瘦了好多……”我有点儿担心…… 江见撇过头站了起来,故意把话题扯到一边,“我都换好了,你也快点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江见瞧着腕表提醒印越,印越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地盯着他看,话也不说,神情也不变,瞧地江见背后凉凉的。 他受不了印越这么看他,透着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都是不可抗拒的审视。 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医院这个地方,几乎是被江见拉近了黑名单。 所有痛苦的回忆统统都在医院这个地方发生,那地方简直是重生魔鬼岛一般让他坐立难看。 他依旧没忘记十四岁时江启生在医院里控制不住的谩骂,那一个个嘲讽的眼神,如同赋予了顽强的生命力,在脑子里反复发作,愈演愈烈,甚至比野草还要难以消除。 他从来不知道,无数的披头评论堆积起来,跟带着镰刀的死神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人的一句言论都能把他推进深渊的黑洞中。 没有人愿意选择直面痛苦,大部分令大脑窒息的画面,只是暂时藏了起来,默默等待着下一个领结点,一同爆发出来。 江见近乎崩溃的头疼欲裂,急忙转过身去逃到印越看不见的地方。 他不知道印越有没有看到他神经般微红眼眶,比起那些痛苦的印记,他更不想想起来这伤痕,到底是谁带来的。 江见轻轻按下门把手,背对着印越只留下一抹黯淡消沉地背影,“我先出去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7章 第27章 门被从外面“嘭”的关上。 印越略微弯曲着腰,眼神无光地望着这扇门,不大不厚,甚至还不隔音,但是却巧妙的把人与人之间隔开了。 大约过了两三秒,印越紧绷地脸上才露出疲倦的颓废,他只是想关心一下江见而已,却无意踩中红色雷区。 江见那绝望的恐惧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秒,却在他心里印下了不灭的痕迹。 很多人都说,伤痛是可以用言语来抚慰的,其实很少人才明白,有些话,看似轻柔如风,却暗藏冰霜。 印越眼底露出一片浓重的乌青,他很少这样松懈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要用理智来跟神经做持久战。 他是真的看到了江见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但是他却束手无策,这种无力的彷徨感,真是该死的沉重。 印越有些难以控制的双手颤抖,接着就是全身,仿佛一个人被丢进了海里,在能够呼吸空气的地方奋力挣扎徘徊,最终力气被一点点抽干、消耗殆尽,结局只能选择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坠落入大海的深渊。 印越翻身倒在带有江见味道的床上,他把整张脸埋进棉被中,试图让心底那份不安的躁动平复下来。 克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没有人是圣人,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管束自己。 有些时候,一些念头在脑中萌发,最终都是会在暗处生根发芽。 兴奋这种东西,在身体里被唤醒,就真的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恨不得冲出你的防线。 印越匆匆锁上卧室的门,把这么小小的一间地方,变成牢笼。 他一个人裹在被子里,不断的放缓呼吸,让自己稳定下来。 人的情绪可以轻而易举的被勾起,可是想要再压制下来,反抗的痛苦如同鞭挞一样抽打脊髓。 江见在客厅做了好长时间,他发现印越一直没出来,他奇怪的走到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江见诧异地敲了敲门,没等他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砸在了门上接着落在地板上。 “咚!”门板上一声闷响,就在江见眼前那块木板被捶得猛的一颤。 地板上继而发出一片破碎声,有些凌乱的碎片从门缝里滑出,停在江见脚下。 江见低下头,是烟灰缸的碎片,江见抬手把晶莹剔透的晶体放在手心里,心神恍惚蒙上了一层不安。 他又站起来,对着门板不停地拍着,“印越!你没事吧?” 江见提高了嗓门,但是印越似乎没想回应他,除了刚刚那声划破平静的破碎声,别的再也什么都没有了。 江见有时真是一个挺固执的人,任凭印越怎么忽视他,他都不改初衷的站在门外。 印越不搭理他,翻了个身捂着耳朵浑身发抖,他特别想开口,但是清醒的意识告诉他,有些话说出口就变成了伤人的利刀,有些看起无意的触碰,都变成了蛮横的击打。 他非常明白,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会给自己提供伤害别人的机会。 尤其对象还是他这么多年都一直放在心上不敢拉下水的人。 心脏都一通麻痹掉了,胸口阵阵沉闷,印越几乎满头大汗。 他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耳朵里交错着尖锐地鸣音和江见的呼喊声。 印越弯腰抱着头埋在膝间,不停地呼吸换气,一直在等整个人平静下来。 不知道耗了多久,外面的天都有些模糊了颜色。 印越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头晕脑胀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几乎在下一瞬间,门就被外力推在一边,江见连人带心都闯进他的身体里,江见两只手都抱在他身上,眼睛里带着疑问地神情,“你没事吧?” 江见刚想抬头,印越一只手轻轻把他按住,自己的脑袋沉沉搭在江见的肩上,鼻息间飘散着属于江见身上清爽的气息,印越闭着眼睛,平静了下来。 他全身上下都靠着江见在支撑,无力中带着一种坚定的语气,“我没事……” 夜彻底暗了下来,似乎从这道被隔开的光线开始,就注定了江见是站在温暖阳光里亲切的人,而他,就只是藏在阴暗角落背负一身罪孽的恶人。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很多事情在心底翻涌成灾,萌发溃烂,最终却都止步于口,不了了之。 你是如此,我亦是这样,与其让有些话脱口而出变了质,伤了人,不如就这样悄悄在心底烂死掉。 …… …… 江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印越身上大部分的热气过渡到他身上。 江见的手就安静的抱在印越背后,他总觉得自己不抓一下印越,他就真的掉进了无光的空间里,再也出不来了。 这种错觉让江见很是难受,他脑袋贴在江见的头顶,慢慢蹭了蹭。 两个人站了好久,印越才抬起头来。 阴影里印越脸上没有任何反常,他跟往常一样,脸上永远带着桃花般招蜂引蝶地笑脸。 江见望着他这幅没心没肺地模样仔细瞧了两眼,他真没看出什么来。 印越换了身衣裳,穿的跟江见差不多都是一种风格,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印越脸上一僵,松开了江见,“快走吧,很晚了。” 印越迈开步子走到前面,江见跟着回过头,停在门口,看了遍关好的窗户,顺手把客厅的灯关了。 眼前骤然黑了下来,江见默不作声的拿着钥匙锁好门,缓缓地背过身影,消失在了灯光闪烁的楼道里。 门一锁,空气中的纠纷似乎也随之散开,渐渐被空气分解掉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 …… 印越走到楼下把车停在单元门前,他微微抬头,在三楼的地方看见了正在下楼的江见。 冷风从窗口吹在他脸上,很快就吹的干涩泛白,接着从领口灌入毛衣里。印越皱了皱眉,江见很多时候都是在冬天直接穿高领的毛衣,因为经常忘记带围巾,久而久之,他的衣柜里没有一件围巾。 印越从驾驶位置上推门下来,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掏出一个袋子。 这是他上个月出国的时候从国外带回来的,是个小众牌子,国内根本没用,不过他却挺喜欢这家独特的设计跟用材,摸着很舒服。 东西放在后备箱里有一段时间,蹭了点儿灰,印越拿手轻轻擦了擦,关上后备箱走到楼下。 江见刚从里面出来,微微想着嘴巴喘气,一大口白烟在空气中呼出。 印越走到江见跟前,面不改色地拉起江见的手,把袋子放进他口袋里,嘴边带着一抹撒娇的微笑,“这是上个月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不想带这个,送给你吧。” 江见顿了顿,低头把手伸进袋子里,把围巾掏了出来。 触手是很软的材料,一点儿意味也没有,看得出来是很好的东西。而且颜色是墨绿色,有些偏黑,这个颜色很少见,但是江见平时就爱这个颜色。 不过听到是别人送的时候,心底还是稍微萌生了那么一点儿难过。 但他并不想拒绝,毕竟是印越送给他的东西,他都更喜欢。 江见把围巾三两下系在脖子上,用手简单整理了两下。 墨绿色轻而易举就把人的肤色衬托了起来,路边昏黄灯光偏爱这边似的,撒过来一圈光晕,照在两个人身上,特别想是不经意间在时间缝隙里出现的一对伴侣。 印越侧着身站在车前,还真别说,江见戴起来是真的好看,舒服到心里都开了朵艳阳里才会出现的暖花。 江见微微仰头,明亮的眼睛里只印着印越这人的影子,“带好了,我们走吧。” 印越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上了车。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8章 第28章 江见住的地方偏远,到机场倒是挺近的。 印越开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机场了。 他们还没开到门口,江见远远就看见宋锦文和苏立拉着两个大箱子站在门口。 一年不见,江见发现宋锦文身上那种以痞制痞的气息愈加强烈,宋锦文跟印越差不多高,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低着头玩手机,露出半张侧脸,在冷风中更显冷峻,头发两边剃得非常短,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里闪着亮光,丝毫没功夫搭理旁边的苏立,而是微微露出嘴角,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守在他身边的苏立变化就大很多,苏立属于长得面容精致类型的,快三十了还有点儿偏小鲜肉,在他们这群人里骨架小又瘦,站在宋锦文身边居然还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说真的,要不是苏立喜欢宋锦文,估计这会儿都没印越什么事了,江见早去另寻芳心了。 印越一歪头,余光就看见江见那双眼睛就放在苏立身上挪不开了,印越脸上顿时火光四射,一脚踩下刹车。 虽然这会儿车速不慢,但也把江见吓一跳。要不是有安全带他差点儿没飞出去撞上前车玻璃。 看到江见惊慌失措的模样,终于把眼珠子收回来了,印越突然就后悔了,他没想这么吓唬江见,他只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小情绪,结果很多时候都适得其反。 印越先一步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跟条二哈似的凑到江见身边磨磨蹭蹭地帮他解安全带,还一直偷瞄着江见脸上的思绪。 江见只是有点儿不适应的往后靠了靠,根本没把刚才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印越跟江见一块从车上下来,苏立第一个就看见了江见,他脸上盛满了惊喜若狂,整个人连行李都没管直接朝着江见扑了过来。 江见脚步都没站稳,怀里就闯进了一个庞然大物,虽然苏立没有江见高,可是那一百多斤的肉也不是白长的,搂着江见的腰就带着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江见满脸惊讶,他没想到刚一见面苏立就这么激动,要不是旁边印越拉着他,他恐怕一屁股都坐地上了。 印越一只手拉稳江见,另一只手提着苏立的衣服就把他给拽来了,他那双迷人的眼睛这会儿都跟火山爆发似得,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苏立回过头回瞪了印越一眼,不是他想松开江见,是因为印越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怕再不松手某人会让他变成高位截瘫。 苏立一松开,印越就见缝插针挤到两人中间,江见站在印越身后一脸讪笑,他们这样打闹已经很多年了,基本保持着习惯,所以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好久不见啊……”你也太激动了吧……江见摸了摸后脑勺,虽然高中时候他跟苏立关系也不差,但是这么热情的拥抱未免也太热情了吧! 苏立隔着印越那块碍事的柱子去扒江见的衣服,恨不得挥洒热泪,“我真是快想死你了,见见!” 苏立一这样江见就特别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为了满足苏立,让他抓抓衣服边就当圆满了。 印越面不改色的硬生生把苏立的手也给拽开了,“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苏立瞧见印越那张臭脸就心里来气,他悄悄溜到印越旁边,在他耳边轻语道:“你也知道公共场合啊?你自己不知道注意形象吗?印公子——” 苏立拍了拍印越的胸脯,每一下都像是提醒一样给印越带来清醒的钟声。 印越眉梢一沉,苏立眼里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思绪,这次他就轻而易举把拍掉了印越的手,如愿以偿的朝着江见扑了过去。 江见跟以前一样,不管怎么熟透的朋友他都不太习惯甜腻的接触。 不过他也不好拒绝,等苏立抱够了,他自己就主动起来了。 宋锦文期间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仨跟智障似得无事旁观,等参观够了,才终于决定加入三人幼稚组。 宋锦文往他们这堆一挤,真是又让他们在人群中更加晃眼,就光印越跟他俩人就这么路边一站,就自动吸引了一大票女人的青睐。 宋锦文熟视无睹地在江见身上东摸摸西摸摸,皱了皱眉,“你这一年吃的都是空气吗?比我走之前还瘦。” 江见眼角一跃,“我吃的要是空气你现在回来就只能看见我的黑白照片了。” 宋锦文撇撇嘴,“得了吧,我才懒得看你黑白照。对了,段林晔呢?他就不知道来接本大爷?” 宋锦文自己刚才还拿着手机屁颠屁颠地给段林晔发信息,现在才想起来段林晔压根一条都没回他,而且过来接他俩的就只有印越和江见,唯独少了这个个缺心眼的货。 印越挑了挑眉,“他要是能来接你就见鬼了。” 宋锦文,“你什么意思?” 印越无辜地摆摆手,“意思就是他宁愿见鬼都不愿意见你。” 宋锦文气恼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都一年了段林晔居然还在跟他闹别扭。 一年期间他俩几乎断了联系,谁让国外工作那地方完全没有信号,他几乎每天都与世隔绝,在孤旷地岛屿里进行挖采开发,晚上澡都没空洗就躺床上睡觉,吃饭恨不得用手抓,天天忙的跟条狗似的,不对,狗都没他这么累。 现在好不容易从那破地方回来了,段林晔却压根就不想见他。 宋锦文一下就气的火冒三丈,头顶冒着白烟。 江见白了印越一眼,“你就使劲刺激他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放在印越身上,印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嬉皮笑脸的,他仨人都没注意到苏立逐渐冷却下来的眼神。 如果眼睛是汪洋,不知道早就把自己淹死了几千次。 宋锦文当时出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是研究人员,没人能代替他的位置,所以当时苏立就毛遂自荐,硬生生把自己也给调拨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跟宋锦文独处这一年,至少能在宋锦文的心里迈进一两步,可是无论时间怎么瞬息万变,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撼动段林晔在宋锦文心中地位。 有时候人就是很悲哀,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及他心中爱人的毫毛之一。 偏偏段林晔本人,却从不知晓。 宋锦文气馁地撇了撇嘴,虽然说回来了可是他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印越虽然喜欢看笑话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给一脚踩死,印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勾着他的后肩笑道:“行了,你可别丧这个脸了,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仨合伙欺负你呢,我已经让江见把林晔给叫出来了,他一会儿就到。” 江见点了点头,“这会儿他估计都快到了,咱们也走吧,我感觉这挺冷的。” 江见缩着脖子把脸藏在围巾后面,两只手插进兜里直跺脚。 印越虽然一直都站在他前面的风口处,可是寒气无处不在,几乎从四面八方灌进他毛孔里。 印越低着头看着江见越发冻得苍白的皮肤,他回过头背地里狠狠拍了一下宋锦文。 宋锦文猛地打了个激灵,被印越拍的脚跟不稳向旁边栽了一下,“那什么,这儿确实挺冷的,咱们赶紧走吧。” 苏力点了点头,跟宋锦文一前一后把箱子拉到印越车后,把东西都扔在了他的后备箱里。 在国外一年,宋大少已经很久没想享受过这么豪华的高级车座了,沉重地拍着屁股底下的真皮坐垫,长叹一句,“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科研工作了,回家享福多好。” 更何况一年不见段林晔,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之前做的一切算是前功尽弃了,谁让他喜欢上了个情商为负的怪物。 江见从倒车镜里看到宋锦文一脸惆怅的模样,有点儿看热闹的转过头笑道:“当初我可劝过你了,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宋锦文郁闷地撇撇嘴,“我不是现在后悔了,我是早八百年就后悔了。” 印越就喜欢见缝插针,“他那是因为工作吗?我看八成还是因为林晔跟他又黄了。” 宋锦文一边都没注意旁边的苏力,倒是很实在的说着心里话,“那叫又吗?我真怀疑段林晔脑子是不是研究到底表层了,我钢筋铁钻都钻不开他那脑子。” 江见亲和一笑,“放心吧,你钻不开别人肯定也钻不开,要不你俩就单着凑合凑合一辈子算了。” 宋锦文憋着一口气没回答,他怎么可能一直没名没份跟段林晔胡乱凑合过一辈子,他这明示暗示好歹都十一年了,偏偏每次一到关机时刻就卡壳,别提有多气人了。 苏力这个时候偷偷瞄了一眼陷入困境的宋锦文,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29章 第29章 印越他们到的时候谢言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们两个人都在楼上包间里等着呢。 印越招呼了他们几个一声,宋锦文和苏力的东西都暂时留在了车上,四个人一行坐了电梯到了高层。 印越首当其冲的推开门,就看见段林晔跟谢言两个人早就点好了菜正毫不顾忌的在那吃东西。 段林晔先抬起头来,他第一个瞧见的就是宋锦文,宋锦文跟他对视的时候明显眼睛一颤,这久别重逢跟山崩地裂一样在心里翻涌,可段林晔压根没什么反应,眼睛里风轻云淡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宋锦文挺火大的,但段林晔很快就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了,他一目三行的快速扫了其他三人一眼,十分淡定地为自己做无力地辩解,“你们来的实在是太慢了,我们俩想着先替你们试试菜。” 印越眉梢一挑,两步迈到桌前找了地位子坐在,手指手在桌面上敲击,“试的怎么样了?” 段林晔舔了舔嘴角的油炸,一脸满足,“这个烤鸭啊真是太香了!比我以前吃那强多了!” 印越顺着他的筷子移到桌上,看见那盘被段林晔吃的所剩无几的盘子,得了,段林晔就管不住他这张嘴。 谢言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往嘴巴里扔了颗花生,踹了一下段林晔,“赶紧重新点菜,都快被你吃完了,这都不够我们吃了。” 段林晔拿纸巾擦了擦手才赶紧叫服务员那菜单来。 江见跟段林晔也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等按完铃,他敷衍的跟宋锦文和苏立打了声照顾,就把江见拉到了自己旁边上。 印越和段林晔俩巨人都快把他挤到墙角里了,这么大个包间有那么多空位江见觉得他俩简直有病。 宋锦文这个时候走过来把谢言拉到了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上去。 他十分不满段林晔对自己熟视无睹,所以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段林晔正在和江见说话,宋锦文不由分说地拉着段林晔的衣领把他拽了过来。 段林晔长得有一米八三,骨架大是大,但就是瘦,摸起来没有一丁点儿肥肉,猛的撞在宋锦文身上,他都觉得这骨头硌人。 段林晔不知所以的看向他,“干嘛?” 宋锦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特别小,四四方方,苏立呼吸一滞,这玩意儿特别像是一个戒指盒。 就连旁边三个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射过来。 段林晔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宋锦文,伸手拿了过来。 他侧脸逆着光,宋锦文压根看不见他眼睛里到底什么神情。 等段林晔打开一看,周围呼吸也开始通顺起来。 虽然这是一个戒指盒,但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胸针,浅蓝色落叶型的,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在段林晔的眼睛里。 印越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震慑的东西,原来就是一枚胸针。 谢言凑了过来,别那胸针闪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小东西送礼物还挺别出心裁的。”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宋锦文好了,按照他这么送东西的发展速度,恐怕他四世同堂都看不到宋锦文和段林晔在一起。 苏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心里被紧握的心脏终于平缓的跳动。 江见眼神一沉,他动手去抓了一下段林晔垂落的手臂,段林晔静止的身体才终于被触动。 他们之中除了主人公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松了下来,却有根绳悄无声息的溜了进来,唤醒了两颗久违的心跳。 江见察觉到他们俩气氛有点儿尴尬,他先一步把段林晔手里的盒子盖上盖,然后塞进了段林晔的口袋里。 江见察言观色地扯开一个话题,“锦文,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被调回去了吧?” 宋锦文收回目光,辗转出一副平和,“不会,工作都已经结束了,而且我申请了辞呈,这么工作也挺累的,我还是想好点儿自己喜欢的事。” 苏立大吃一惊,他从来没听宋锦文说过他要辞职这件事。 “你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宋锦文淡然一笑,“上个月的事了,估计这个月通知就会下来,不过我还得找个人交接一下才能走。” 听宋锦文说起这事,苏立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研究所会突然让他去重新招聘小组人员,摆明了宋锦文要离开,他需要找新的工作搭档。 印越皱了皱眉,“多好一工作,真是浪费。” 谢言喝了口水静下来,“那你想做什么?” 宋锦文一身轻松地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角落里段林晔眉头一皱,他似乎知道宋锦文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了。 这顿饭算是从他们高中毕业以后,屈指可数的聚在一块吃喝玩乐了。 江见喝了点儿酒,头有些晕,他着急上厕所,也顾不上管别人,自己独自偷偷去了卫生间。 解决完出来的时候,江见洗完手还没走两步,就瞧见苏立这人站在天台上抽烟。 江见眼睛说着那处阴暗的露天走了过去。 这冬天气温低,天台上就苏立这人,显得孤立无援。 江见走进就闻到一股烟熏缭绕地气味。 江见走到苏立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立回过神来,嘴角一勾,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江见顺势抽出来一根,苏立点了打火机给江见借了个火。 他们俩动作熟练毫无破绽,从高中时候就开始的动作一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江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他平时抽的烟都很一般,几乎不像苏立,抽这么好的烟。 苏立微微一笑,“怎么样,还不错吧。” 江见点了点头,舒服的懒得张口说话。 前两天下了雪,天太冷了,这会儿积雪还没融化,有些地方黑漆漆的。有些地方白的晃眼。 “最近过得怎么样?”苏立扭头过靠在栏杆上。 江见眼睛里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水,无意识的望着远处,大脑空洞。 发了会儿呆才开口,“还行吧。” 苏立满脸不信的笑了出声,“你还没放弃印越呢?” 江见惆怅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苏立把烟掐在手心里,微长的发梢被风吹在额前,“其实我要是不喜欢锦文,你也不爱印越,咱们俩凑一块也挺好的。” 江见眼皮沉重的很,他有点儿疲倦的把烟从嘴巴里抽出来,“苏立,咱们真没必要想那些没有可能的事。” 苏立没憋住呲笑出了声,“得了,跟上学的时候一样,还是傻不愣登的。” 江见烟燃烧到低了,他把遮眼的头发随手顺了几下,“傻就傻吧,走了。” 江见把烟丢进旁边垃圾桶里,闻了闻自己身上几乎被风吹的没什么味儿,然后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拆开包装扔进嘴巴里。 跟苏立招呼了一下,两人才相继离开。 江见跟苏立回去的时候差不多都吃完了,酒桌上就印越跟谢言没喝酒,他俩不好烟酒这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去强迫他俩。 江见前脚刚推开门进去,印越就迎着往门口走,他看了看江见疲倦的眼神,他嘴巴里有种薄荷清新的味道,身上基本都是寒气,却总有种密不透风地窒息感。 印越拉住了江见的手腕,“很晚了,该回去了。” 江见迷迷糊糊地看到他后面其余三人正陆陆续续站起来,这才停下脚步。 印越看了一圈,面向谢言,“一会儿你把他们四个送走,江见住的远,我把他送回去。” 谢言没反对,简单的应了一声。 六个人挤在电梯里坐到地下车库,谢言把宋锦文和苏立的行李从印越车里拿了出来,扔在了自己的后备箱里。 印越全程也没管谢言一个人到底忙不忙的过来管三个酒鬼,他只管自己一个人管好江见就成了。 印越把江见塞进车里,自己跳上车就开始系安全带。 江见这会儿还没睡,自己摸摸索索的就给系上了。 东西一整好,印越就开车带人跑了。 谢言人站在车轮划过留下的烟灰里,气的直跺脚,“妈的,就你能跑!” 面对空荡荡的车库,烟灰尘埃落定,等着他的就只剩下三个人醉鬼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0章 第30章 夜里高架上车辆飞驰,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变天的节奏。 车子从干冷的地面滑进被水流淌的路面,车子在路边飞快地溅起一阵阵水花。 车里开了暖气,温度并不冷,车窗上哗啦啦的一片水帘,雨刷不停地挥动着,依旧阻挡不了强势的暴雨。 印越放慢了车速,这种鬼天气虽然急着回去,但也不一定要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车速慢了下来,整天道路也变得无比漫长,印越一边开车,一边心有所想的偏向江见。 看似毫不经意的问题,“刚才你和苏立出去干嘛了?” 江见脑袋靠在座椅上,被热风吹的有些头晕,“没干嘛,吃饱了撑的慌,在外面溜溜食。” 印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江见那会告诉他自己和苏立跑出去抽烟了,这不是摆明了留尾巴想被抓吗。 “我怎么感觉,这么多年了,他还对你有意思。”印越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江见昏沉的思绪。 江见嘴巴有点儿干,无意的舔了舔嘴唇,提醒印越,“他现在喜欢锦文。” 无意之举最为撩人,印越从反光镜里看到江见的动作脸色一沉,“你怎么保证他不会放弃锦文再来找你,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他追过你一段时间吧?” 江见不舒服的哼哼两声,“你也知道是高中,那都猴年马月的旧事了,早就没感觉了。” 江见话音刚落,印越就想起来,‘那你喜欢我也是从高中开始的吧,十几年前,我们都从长大了,明白了人情世故,可是无论怎么变,偏偏就你喜欢了我这么久。’ 回忆起来,印越脸上都是满满的欣慰,可是下一秒,就很快被沉重代替,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看似容易,却隔着千丝万缕,如果我们都可以简单一点儿,可能,我也是你的了。 但是他没说,印越回过头来,望着江见昏昏欲睡的样子,江见脑袋跟着车速微微摇晃,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印越心里牵扯出满腔的苦涩,最终,他选择的还是无言的沉默。 半夜时分,印越把车停在了江见家楼下,破旧的楼房经过暴雨的冲刷,看起来更加不堪,不过墙体依旧坚固耐用。 外面的雨来势汹汹去也匆忙,印越把江见从车上抱了下来,江见睡得很沉,他抱的动作很轻,明显示不想吵醒江见。 皮鞋轻稳地踩在楼梯上,发出一阵阵闷响,江见人不矮,却瘦的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栽在印越的胸口里,有些沉醉的蹭了蹭,这是他向往已久的温度,即使是睡着了,他的大脑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是他没有意识时候,都想要去靠近的人。 就连在睡梦中,也开始变得逐渐安稳起来,微喘的呼吸声在印越胸口一出一呼,融化了心墙。 印越进屋的时候没有开灯,而是直接用脚戴上了门,抱着江见直径去了卧室。 这是他走过无数遍的道路,近乎七年的光阴,他知道这个小房子里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构造和里面住着的人,摸着黑就能准确无误的把江见放在床上。 江见最近很贪睡,印越总觉得他没把自己照顾好,年纪轻轻,瘦的跟白骨精。 他伸手不紧不慢的帮江见脱掉外衣和裤子,接着慢慢扒掉毛衣和秋裤,扒光江见以后,他就给江见盖上了被子,打开了空调,调整了加湿器。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点只有冰冷的电器。 印越摸了摸江见的脸颊,江见睡得很沉,眼皮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任凭印越随意摆弄他都没醒。 印越突然心血来潮,两根手指头捏着江见的脸颊轻轻拉扯,果然很软,和以前一样。他有将近十年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举动了,尤其是在别人睡着以后。 印越一下子被自己给逗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侧过身去旁边的柜子里那解酒药。 他记得那东西就放在第三个抽屉里。 印越凭着记忆手滑到最下,然后拉开了抽屉,里面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印越随便翻了翻,电子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解酒药的盒子,印越顺手拿了起来。 刚一拿起盒子,下面就露出一个被胶片保存完好的大头贴。 印越蹲着的身影一顿,把解酒药放在了一遍,辗转去那起那张陈旧的大头贴。 上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印越,另外一个就是睡得雷打不动的江见。 印越眯着眼睛,仔细去看照片上的细节,场景里他们俩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长袖长裤虽然难看,但穿在印越的身上就是显得尤为好看,另一边的江见也衬托得平平无奇,其实他长得并不难看,很多情况下,只是被印越的锋芒所笼罩了。 照片了江见笑得特别开心,就连印越自己也是,他似乎不太记得当时他们俩爱照这种东西。 印越仔细回忆里一下,把一段记忆的红线从深海里挖了出来。 当时似乎正好是高二升高三期末考,那次考试以后,下学期就要分班,印越学习向来很好,从来都不担心考试这种事情。 但江见就显得很吃力了,当时为了能够达到和印越一样的高度,他几乎整天图书馆里,平日里跟班成习,一下不在印越身边,他就开始变得什么都不习惯。 当时印越故意去图书馆溜达,名义上借书,实则把整个图书馆都转了一遍,终于才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刷习题的江见。 那一整个月里江见临时抱佛脚,就怕考不了个好成绩跟印越错失分班。成宿成宿宿舍也不回,起早贪黑在图书馆里搭窝。 但是印越几乎半个学期没跟江见见过几次面,临了在期末考的前一周,印越终于去把他给捞了出来。 趁着周末让江见陪着自己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天空落幕的时候,印越跟江见去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喝东西,印越当时抬头一瞄就发现奶茶店出现了个新玩意儿。 他好奇心大发,拽着江见去照了好几张,那些大头贴当时都留给江见保管了,他那几乎没有几张。 印越嘴角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他指腹缓缓摸索着略微劣质的大头贴,又轻轻把东西放回了原位。 印越缓缓拉上抽屉,拿着解酒药搁在桌子上,江见还在睡觉,他想了一下,没有叫醒他。 江见似乎在做梦,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的,嘴巴不停地细细碎语,印越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就主动趴了下来,把耳朵附在江见嘴边。 江见张了张口,漆黑之中热气缓缓呼出,“印……越……” 印越一顿,听到江见断断续续的话,“……喜欢……你……” 阴影里印越狭长的身影一动不动,良久他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江见睡着的脸,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边,“我也最喜欢你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1章 第31章 印越从卧室里退出来,一步一步退回到最初的位置上,他站在楼道里,“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门一关,楼道里的声控灯也跟着亮起,他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脚步缓缓的朝着楼下走去。 夜晚的寂静,很多时候,都会带走一部分人的足迹,仿佛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周童正在家里洗澡,半夜暴雨来来去去,现在又下起来,雨声太大,他几乎没有听到有人按门铃的声音,之后被大力的拍门声震到,周童才心有余悸的跑过去开门。 他头发也没擦干,慌慌张张的跑到家门口,身上就穿着一件浴袍,一打开门,他就看见印越一脸惆怅的站在门口。 周童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晚印越还回来找他,他连忙后退一步,让出来位子,让印越先进来。 印越来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些雨水,黑色的衣服上也看不出什么,但是处于对金主的依偎,周童从浴室里拿出了一条从来没有用过的毛巾递给印越。 印越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草草的在身上擦了擦。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周童一直谨慎小心的盯着印越,等他擦好以后,就把湿掉的毛巾拿回了手里。 印越略显疲倦的合上眼睛仰躺在沙发上,“周童,你会做饭吧?” 周童站在沙发前,额头上海不断往下滴着水珠,浸湿了灰色的地毯,他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会做。” 印越大手一挥,“给我做碗蛋炒饭吧。” 印越说的时候,周童开始以为他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心里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印越的要求很简单,居然只要吃蛋炒饭。 他有些难以置信,“别的都不要了吗?” “不要。”印越躺着没动,“不要蛋清,米要直接混着蛋黄炒就行。” 周童听完更糊里糊涂了,他以前还真没这么炒过,不过既然印越都跟他提出来了,他照做就行了,拿钱办事,向来就是这么简单。 周童没再多问,明了的点了点头,把毛巾收回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睡衣,头发也擦干净了,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往厨房里钻。 客厅只留着墙角一处灯光,外面的雨水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从高空坠落人间。 这层房子的高度是二十八层,从这么完全可以看见半个北京城。 印越眯着眼睛不知道小睡了多久,才闷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睡得并不平稳,醒来以后脸上的倦意更加显著。 这个时候厨房传来叮叮咚咚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听起来很热闹,但却丝毫吸引不了印越的注意力。 他满脸阴霾的走到阳台上,隔着被雨珠融会的玻璃去看外面纵横交错霓虹照耀的街道。 隔着玻璃他感觉不到外面的寒气,屋子里暖气开的太足了,有时候太过舒适,也会把一个人扼杀在摇篮里。 印越缓缓打开玻璃门的开关,他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划开,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面清爽甚至于寒冷无比的风灌入室内,一下子把消沉的意识带走,留下冷静的思绪。 印越就这么站在阳台上,感受着外面带来的凛冽。 等他吹够了,脑子睡醒了,印越才一把关上滑动门,一脸寒气的走到了餐厅。 印越刚拉开椅子坐了上去,那边周童就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从厨房出来。 他把碗勺搁在印越面前,然后就安静的坐在了旁边。 印越拿起勺子翻了几下,滚滚浓热的白烟在不断散发。 印越盛起一勺,吹了两口,送进了嘴巴里。 米饭混着蛋液被炒的金黄,葱花被油炒得爆香,印越吃了一口,好吃是好吃,就是跟他以前吃的不一样。 印越再吃两口,愈来愈饱,最后索然无味地把勺子搁在了一边。 他一抬头,就看到周童脸色略显尴尬,印越然道:“还挺好吃的。” 他一说完,周童紧绷地脸色才瞬间消散。 印越拿起纸擦了擦嘴角,“你以前也这么会做饭?” 听到印越的问题,周童倒是挺坦然地,“我其实是孤儿,也没见过父母,不过我还有一个妹妹,小的时候没人管我们,为了养活自己,做过两年厨师。” 印越一顿,他从来没深入了解过周童的过去,“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童看向印越,对于印越张口就来的道歉,他倍感奇怪,毕竟对很多人来说,这真的没什么好内疚的。 周童疑惑一过,微微摇头,“也没什么,一般人谁都不会问这些的。” 印越一动不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虽然印越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周童也不敢松懈,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要注意察言观色。 明显感觉到印越脸色不悦,他有些无措地笑道,“真没事的……” 印越脸色一绷,“以前……” 周童听着印越的话音就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想的明白,像诸多类似印越这种人,很多时候,只是花钱买乐,他们对于别人来说更多时候更像一件商品,毫无感情可言。 最开始印越也经常看不起他,不过后来慢慢相处,他发现印越只是性格不好,大多时候都不会亏待他。 周童笑了笑,“那段时间确实挺苦的,越长大,就以为越坚强,其实是苦怕了,偏偏没什么本事,只能看着这张脸来混饭吃。怎么说呢,有些东西,都是自己选择的,言论怎么样,对我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可在意的必要。我现在就过的也挺好,自己丰衣足食,小舟今年也被一所很好的大学特招走了,虽然以前坎坷,但现在真的一切都变好了,我也挺满足的。” 周童从一开始的谨慎小心,到最后越说越抑制不住心内的笑意,满脸的开心。 周童每说一个字,印越喉咙间的就像无数双手紧紧扼住一样,无形之中渐渐收紧。 他看向周童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瞳孔突然流露出一丝自责,那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宽恕的忏悔。 周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他大意之下根本没注意到印越与以往有任何不同。 自己自顾自的娓娓道来,“虽然我也知道做这些事情影响不好,但是没办法,人总要活着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我那个妹妹呀。” 周童眼睛隔着朦胧的光线探视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真是阴晴不定的天空呀。 他晃眼的功夫,印越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周童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一问,印越就不说话了,冷淡地坐在位置上,目光游离,不知道究竟在看何处。 周童一下回过神,发觉自己今天话太多了,很可能印越并不喜欢这样。 他连忙闭嘴不言,望着印越面前已经冷掉的蛋炒饭,站起来帮他收走,端去了厨房。 等周童一走,印越才移动目光,漆黑的瞳孔透着真正的黑,没有光泽,看到的只是一片没有希望的未来,他静静地看着背对着在水池里洗碗的周童,心脏被刺激的猛一刺痛,对着缥缈的空气说了一句,“作为补偿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2章 第32章 印越这晚没打算在周童这边多待,他逗留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像是在掐点似的,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时间的到来。 半夜快两点,印越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外面雨下的很稀疏。 印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着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要走。 他在客厅待着这会儿时间周童一直都陪着他,看到印越一言不发的朝着门口走去,周童就知道印越今天只是来坐坐。 不过看向窗外,这天气八成一会儿还会再变,周童穿着拖鞋匆匆跟上前,拦住了印越,“印越,等一下。” 印越略带不解的回过头,他刚才被雨水淋湿了衣衫和发型,这会儿干透以后有种懒洋洋的气息在周身渲染。 印越微微低头,看见周童从门口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把伞,“很晚了,再下雨淋湿恐怕会感冒。” 周童把黑色的雨伞递给印越,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麦色的皮肤显得健康有力,印越抬起头,看见周童冲他简单的笑了笑。 印越整个人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急躁的接过了伞,再也没说什么话。 周童看着印越慌张急促的背影,猛的融进走廊里,他走的很轻,没有惊动声控灯,脚步逐渐消失殆尽。周童才握着门把手重新关上了门。 印越一路坐着电梯走出单元楼,他的车没停在地下室,就在小区露天车位放着。 印越瞅了瞅周围阴暗的鬼天气,叹了口热气撑开了雨伞。 这把伞很大,轻轻松松就完全把印越罩住了。 印越微微仰头凝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一片闪亮的光线在空中反复闪过,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阵阵袭来,天气阴的很,就像透过万物,最终笼罩在心头上。 印越驻足片刻,低下头踩着楼梯往下走,伞挡在眼前,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当他踩下两格,把伞重新摆正的时候,印越的视线里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一双被水淋湿的黑色皮鞋。 印越一怔,脚步停在台阶上,视线迅速往上,震惊之余,他看到了印成之。 印成之撑着伞站在台阶下,微微仰着头,脸上沧桑几乎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印成之身上总有一股印越讨厌的成熟气质,他笑的很绅士,却让印越不寒而栗。 “印越,你父亲想见你。” 冰冷的空气混进一股热流,印成之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和,可言外之意总是带着诡异的意味。 印越停在楼梯半中间,不上不下的和印成之对视,他冷着脸没有说话,雨水一瞬间静的全无声音,一切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印越叹了一口气,毫无选择的重新抬起脚步走下台阶,站在印成之面前,他只能无可奈何的默认着一切的安排。 印越无言的从印成之身边经过,朝着他身后停靠的车缓缓走去,夜里雨水哗啦啦的下个没完没了,天空暗淡无光,路边微弱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在水平面中留下漆黑的反映,那张反射在水面上不停波澜的眼睛,里面毫无星光可言。 临近西郊的一座山丘上,这片山林属于个人产权,大部分建筑都栖息在山林之间。 入夜潮湿的雾气在空中凝聚,几处低处的房屋隐约凉着灯光。 印越下车的时候没有撑伞,他把伞拉在了车上,毫无心情去管,英俊的脸被雨水淋湿,很快打湿了他的肩头。 印越几步踏过草坪,走路带着几份浪荡不羁,就像刚从奢靡之地放荡过一番,眼睛里透着吃了荤腥的兴奋。 印越推开门踏足屋内,瞬间一股暖流冲刷来袭将他迅速包围。 印越不适皱了皱眉,闪躲了两下,才回过头缓慢的走到了便厅。 透过镂空的红木花心,印越看见了印承俊正在灯火通明的座椅上看文件,已经年过五十的印承俊依旧风采不减,带着嵌着金丝的远视镜,眼睛之间透着祥和的气质,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只有毫无感情的冷峻。 印越穿过走廊,一身略显狼狈的站在了门口,“爸。” 印越依旧保持着刚才那副神态,叫了一声印承俊,语气里流露出来的也都是包含纸醉金迷的感觉。 印承俊下一秒就放下文件,把它搁在一边,暖光下那副容颜更显宽容,印承俊目光平稳的打量着印越,看他眼睛里透着陶醉的水雾,满脸的满足,下一秒和谐的面具瞬间崩溃。 印承俊激动的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朝印越扔了过去。 陶瓷的杯子朝着印越直径丢去,印越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那杯子几乎快到砸到他脸上,但只差一步,他失重砸在了印越旁边的柱子上。 “啪!”沉重的撞击把杯子砸的粉碎,零星的碎片从石柱中心分散四射,几乎大部分都从印越的侧脸划过,下一秒,他的左脸包括露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长短不一的划痕。 鲜红的血液迅速从伤口渗出,完全制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印越只觉得脸颊隐隐作痛,他伸手用手背粗鲁的蹭了蹭,无谓的盯着印承俊看了一眼,如果只是这种没有意义的质问,他根本没功夫跟印承俊瞎耗时间。 印越转身就要离开,印承俊脸色一沉,拿起脚边的拐杖狠狠砸向了地面,“你给我站住!” 听到印承俊的严声,印越停下了脚步,不耐烦的扭过头,满不在乎的看着印承俊一步一步缓慢吃力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印承俊花了一番功夫才站在印越面前,印承俊看向印越的时候满脸唾弃,“你又出去鬼混了?” 印越听了以后嗤之以鼻,“不是每天都有人告诉你吗?你现在还来问我,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印承俊漠然听着印越把话讲完,随后露出印越十分熟悉的憎恶,印承俊出手毫无征兆,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了印越的脸颊上,印承俊冷眼看着印越通红的侧脸,低声怒斥道:“我告诉过你,不要触动我的底线。” 印越半张脸麻木的感觉不到皮肉的存在,他吃痛的用舌头顶了顶脸颊,疼的眼睛眯了起来。 印越适应了一下,抬起头,丝毫没有顺从印承俊的意思,“我很早就说过,我就是喜欢男人,那又怎么样。” “那你就是在找死。”印承俊虽然腿脚不好,可力气甚大,体型看上去也十分健壮,他一把揪起印越的衣服,眼睛里露出危险的警告,把印越一只手抵在墙壁上,“不要以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还要继续做这种无聊的抗争,我完全不介意毁掉你感兴趣的东西。” 印越呼吸一滞,却没有任何退缩,“我也说过,我喜欢一样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他这句话刚说完,印承俊随之送来了手,印越跟着惯力下意识的靠在了墙壁上。 印承俊肆无忌惮的笑着,“这种幼稚的把戏你玩了几年还不够?印越,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儿,不要再跟这些野男人纠缠不清。明天林朝恩跟你见面,如果这次再搞砸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任凭印越态度怎么坚决,对于印承俊而言,重要的就要有让他听话而已。 喜欢男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家里。 印承俊丢给印越一个审视的目光,气愤的拐着拐杖走向暗处。 地板咯嘣咯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静音。 印越疲倦的垂下头,身体顺着墙壁坐落在地上,他从对面的酒柜里看到满身狼狈的自己,血流了半张脸,把黑色的风衣浸染的黑亮。 他视线一沉,朝着反光镜里的自己投去恶心的目光,没有什么比无能为力更让人彷徨。 一切仿佛都在手心里,可事实永远都只是一个假象而已,海市蜃楼,过眼云烟,从来都没有机会真正的做过自己。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3章 第33章 印成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印越一个人正费劲的爬起来,他迈着步子走到跟前,伸手扶了印越一把。 印越抬头的时候露出了一脸的伤痕,印成之皱了皱眉,“夫人在卧室等你。” 印越没说话,等自己站稳了,才撇开印成之的手,一步一步毫不犹豫的朝着楼上走去。 印越鲜少回本家,他出生起,整个前半生都在外流浪。 出生之前,印越并不是印家的独苗,印承俊一共有四个儿子,印越排在第三,不上不下的位置,令他就算从小他就被放逐在外,基本也不会被过多关心。 可不幸的是印家有非常严重的遗传性躁狂症,除了印越,其余三个全部都是在病发的时候出现意外亡故。 他十岁那年,短短两年光阴,印越就变成了印家的独子,而印越原本放逐的生活也被永远封存。 印承俊年龄大了,尽管想再和他妈生一个,身体不便,恐怕也是枯井求水,难于登天。 索性就把全部的一切都压在了印越身上,至少,十二岁之前,印越从来没有任何并发症的前兆。 而他,一夜之间,从两手空空到瞬间坐拥金山,印家没有人不记恨他的。 看笑话的人从来都不大胆言笑,只会在背地里窥探。 十四岁年初,印越一样没逃过遗传基因的命运,他甚至比之前几个儿子的状况还要严重。 这种状况对于印家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听到这个更加愉悦的事情了。 印承俊最后也是无可奈何,印越生长在印家这种环境下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很多事情印承俊都由着印越自己的性子来,为了方便他修身养性,印承俊甚至不介意印越独自在南方求学。 但同为父子,秉性倔强如牛的印承俊几乎和印越一样固执。 从印越说出自己喜欢男人的那一刻,印承俊就恶性全露,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自己付出一切养大的孩子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同性。 印承俊几乎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告诉印越,怎样去做一个听话孝顺的儿子,但事实总是超出意料之外。 印越同样用了近乎十几年来告诉印承俊,他确确实实只喜欢男人,并且留恋花丛,从来都不会节制自己的半分绯闻。 印成之驻足在原地,望着印越一点点消失的足迹,叹了口气,他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刚刚拿到的病例记录,似乎和之前完全一样,印成之摇了摇头合上夹层,转身去了楼上。 印越上次回来是半年前了,他来去踪影不定,上次也只是心情好了回来一趟。 这半年他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整日整夜除了公司以外,就只有流连于纸醉金迷。 印越飞快的跑上楼,脚步急促的在地板上留下沉闷的回声。 他朦胧的看到自己房间里亮着微光,印越越靠近脚步就越放慢,最后他停在门口,带着警戒的心态轻轻推开房门。 屋子里的灯几乎全部都打开了,印越小心翼翼的探出脑,看到自己桌子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他身上穿着浅色的羊毛裙,头发精致的扎在后脑下方,正坐在桌前,用手缓缓摸索着镜框的玻璃面。 印越动了动喉结,“妈……”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宋一专注的神情也被瞬间打断。 宋一猛地放下相框,匆匆起身,她今年大约已经五十有余,只比印承俊小了三岁,岁月却似乎根本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得不说,印越的长相完全继承到了宋一的倾国倾城,即便是年龄稍显不足,但宋一现在看起来仍是美中十足,不减半分姿色。 宋一一眼就看到印越脸上的伤痕,她惊呼一声,既生气又不忍的走上前。 一只手愣在半空心疼的摸着印越脸上的伤口,“你爸是不是又骂你了。” 印越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印越跟印承俊内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宋一自然里里外外都了解的十分通透。 她其实和印承俊一样,即便她心存善意,也实在接受不了印越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每次纠纷,宋一就像陷入绝境,左右都是为难。 印越伤的并不严重,只是脸颊一侧毛细血管太过丰富,血流的有点儿多而已。 尽管如此,宋一一样紧急如焚,她连忙拉着印越走到床边坐下,让人去叫医生来处理。 …… “你爸确实太急了,但是也不能经常这么顶撞他啊……” ……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儿……” ……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 宋一喋喋不休的追问的,期间印越一句话都没有多言,中规中矩的这么坐着,任凭宋一问来问去还是那么几句话,他也懒得回答。 谢言大半夜被叫过来的时候盯着一双黑眼圈人都快气炸了。 一进门的时候他还打算揪着印越的衣裳把他狂揍一顿,却没想到一进屋里就看见宋一也在,而且印越脸上还挂彩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发觉自己真的不是没睡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进屋。 印越看见谢言进来了,就催促着宋一赶紧出去,“妈,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我没事。” 印越这句话说的次数一点儿都不少,每次他说这句话宋一看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场面,她坐在床边不动,眼睛里欲言又止,刚次犹豫半天的话删删减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讲出来。 印越看见他妈这幅别扭劲儿就嘴巴里吃了塑料袋似的胃里难受,他晃了晃宋一的肩膀,“妈,我真没事,你快出去吧。” 宋一慈眉善目的脸一松,缓缓道:“哎,谢医生,你还是先替他处理伤口吧。” 谢言和颜悦色的笑了笑,凭借着职业医生的素养,他把自己爆炸的毛全都给藏了起来。“夫人你放心,交给我就行了。” 宋一听了才稍微安心些,然后看向印越,作势要起来。 印越一看,眼疾手快,连忙添油加柴,趁着宋一这会儿没什么想法连忙把人给送出去了。 宋一一走,印越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严丝合缝,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再也没了外人,谢言紧绷的思绪一下被扯断崩了一地。 谢言一屁股坐在印越的床上,就差拿着大喇叭吆喝起来,“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点儿,我好心好意帮你收拾烂摊子把他们仨酒鬼送回家,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儿,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大半夜还被你叫来。” 印越回瞪了谢言一眼,“你挣这份工资不是请你来给我当大爷的。” 谢言探了探手,郁闷地撇着嘴看着印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我真服气你爹了,过来吧,我给你处理处理。” 印越比大爷还大爷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谢言自己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谢言无奈的拿着工具凑到印越跟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酒精直接泼在印越脸上。 “你又跟你爹吵架了?”谢言正给印越处理,发现他伤口里居然还有细碎的瓷渣子,谢言一顿,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去拿镊子捏出来,发现自己真没看错。 瞅瞅着一张俊脸,就这么被摧残了,真是暴殄天物。 印越脑子里乱得很,整个人脾气也是跟大喘气似的一直心跳加速,脸色燥热,谢言真个人都快凑他脸上了,说实话印越有点儿嫌弃,“闭嘴吧,我都快烦死了。” 谢言那双眼睛光顾着给他处理伤口,也没时间关注印越那不耐烦的眼神。 “你们爷俩真是够了。”谢言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印越,他看见伤口就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给他处理干净,“对了,你前两天看过你爸的报告了。” “怎么样?”印越眼睛一瞥,有了点儿兴趣。 谢言认真的把细小的碎片从他皮肉里捏出来,他动手快准狠,但也要在皮层里找一找,不过印越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而言,跟把汗毛一样。 谢言把最后一片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直气腰来把镊子放回消毒盒里,抬起头来,“不怎么样,你爹啊,除了脑子不正常腿脚走路不方便,其他硬件都跟钢铁一样。” 印越听完脸皱的跟下大暴雨似的,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印越沉闷地冷哼一句,“治不好吗?” 谢言瞅了一眼印越发青的眼底,他叹了口气,放下工具撸起袖子坐在印越旁边,“怎么说呢,情绪是一种特别复杂的东西,他跟别的病症完全不一样,病毒可以被公式化治愈,但是情绪千奇百怪,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这是药物控制不来的。” 印越觉得浑身上下力气都跟抽干了一样,垂着个眼皮靠在谢言身上。 谢言特别鄙视的看了印越一眼,“大爷,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你真的很重。” 印越丧气地摇着头,“不能。” 谢言察觉到印越和之前那段时间不太一样,他记得上个月印越还暴躁的跟头牛一样,结果这个月天天死气沉沉的,恐怕就算有天自己死了都没他郁闷成这样的。 谢言在印越面前打了个响指,换回了他恍惚的情绪,“你是不是又没按照我给你的剂量吃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4章 第34章 印越继续死赖不动,他清楚的听到了谢言的话,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组织出来语言。 谢言一看他这样陷入纠结死循环,就抱头痛哭,“天哪,你就是来砸我招牌的。” 印越本来就挺烦的,看见谢言这样他心情更乱了,心头仿佛有头乱撞的野狗。 倦意在头顶左右徘徊,印越撑着脸有点儿不知所云,他刚想伸手去擦脸,谢言就一把把他拦了下来。 印越看见眼前被阴影笼罩,他抬起头来,看见谢言早就换了副认真的神态站在他面前叹道,“还没上药呢,忍忍吧。” 印越闭着眼睛自己用手撑着另外一边脸,等着谢言来给他上药。 整个过程麻木无感,对他来说,痛痒都算不上。 等到谢言处理完伤口,印越眯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谢言发觉印越最近有些萎靡不振,他琢磨了一下,想让印越自己考虑一下,“你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了,你明天过来我重新给你检查一下吧。还有那药我上回告诉你不要再吃了,看你最近这种状态,明天检查完我再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一种方式,尽量摆脱药物的成瘾性。” 印越闭着眼睛,有些逃避似的仰躺在床上,他张了口却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言看到他这幅模样倍感消愁,没有那个心理医生愿意看到自己的病人天天瞒着你疯狂吃药而且还隐瞒事情。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心里想什么,可以说出来的,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儿。” 谢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水丢给印越,“你需要发泄。” 印越伸手拾起肚子上的水,拧开大口大口喝了差不多大半瓶。 印越喝完水,坐在床上半天不动,喉咙有些哽咽,吞咽唾沫的时候,有种沙哑的刺痛。 明明已经润过嗓子了,为什么还是有种烟熏的痛苦在喉间挣扎。 他手反反复复握着手里的空瓶子,好半天了才张开嘴,结果嘴巴两角向下一歪,差点没控制住情绪倾泻出来,印越情不自禁的抖着一条腿浑身都在恐慌,眨了好几次眼才把湿热的眼角给憋了回去。 “我感觉……他好像快放弃我了……” 印越说完就蹦着嘴巴不说话了,谢言目光一暗,看得出来印越是怕再说两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咬肌跟着傻子一样哇哇大哭。 看见印越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谢言头疼的脑袋凝成一锅粥。 谢言不可否置的感觉到了心慌,他是心理学有名的医生,名校博士毕业,治好的人很多,旁人送的锦旗几乎快把他房子堆满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印越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他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更是最让他倍感受挫的一个。 十几年了,从初次知道印越有病,到后来帮他治疗,印越在他手上越来越严重,他治好过很多人,看见过很多人重新面对人生,在那好几个匆匆流逝的光阴里,他治好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这无数个健全人的名单里,从来都没有印越的名字。 无形的压力每天都在日渐丰盈,谢言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一整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时时刻刻都在窥探人心最深处的秘密,瞧见被人忽略的脆弱心灵;能够为悲惨的事实发出悲哀的怨声,也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打抱不平。 可是再怎么样,他都从来没有经历过,他没有经历过痛不欲生的束缚,他体会不到更做不到感同身受,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被自动划分为路人,每一天,一身轻松的从印越的痛苦人生擦肩而过。 谢言沉下气,“要不,你就跟江见摊牌。” 印越犹豫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这事完整的经过在他心里保险程度评估为零,不靠谱的事情他从来不办,更别说这么不靠谱的事了。 “不行。” 谢言等了半天,结果就听见印越蹦出俩字。 谢言一下有些火上眉头,“江见那么喜欢你,你告诉他,他肯定会理解你的。” 印越眼底一沉,“你以为江见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他认识十四年,他选择了跟我一起放纵自己这么久,他都没有离开过我,如果告诉他,万一……万一他……” 印越连想都不敢想,他清楚的知道意外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没人能接受得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 印越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江见,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但是伤他最深的人就是你。”谢言两步走到印越跟前,作为朋友,他是极力希望印越能够看开一点儿恨不得自己跑过去告诉江见,但是作为医生,他真的并不赞同用这样强硬的手段让病患接受自己的意愿。 他非常明白,把情绪撕开暴露在空气中永远都是件无声的凌虐。 “你这样不避开也不回应,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伤害,作为医生,我是觉得你最好冷静一段时间,来医院。但是作为朋友,我……”谢言犹豫不决,最后冷静了下来,“算了,不说了,你明天记得过来,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先走……还有,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谢言唠叨般的言语的耳边进进出出,印越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似在听他讲话,其实脑子早就飘到大西洋了。 最后他连谢言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暖气吹的心口发闷。 印越最后实在受不了,跑到阳台把窗户打开,接着又是另一边,他把整个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 雨水落入柔软的地毯里,打湿一片。 热气迅速流失,更替的是远远不断的寒气。 等到整个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一样,他才彻底安静下来。 旁边柜子里空落落的,谢言走的时候把他柜子里乱七八糟的药都给带走了,他干巴巴的翻了两下柜子,空空荡荡,药物的消失,一把让他心里失去了防线,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 印越撇了撇嘴,无奈的爬回床上,自己缩在被子里,试图让自己尽快进去睡眠。 他已经忘记现在到底有多冷了,他只想把思绪通通压下来,好好睡一觉那么简单。 脑海里渐渐浮现江见的影子,他家里从来没有任何有关于江见的东西,他连照片都不敢留。 只能用自己的记忆来记住江见,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对他来讲,实质性的东西通通具有隐患的。 印越有意识没意识的抱着被子睡觉,不一会儿,他就真是睡了过去。 小雨稀稀疏疏的拍打着外面的丛林,树林里安静极了,静的就像那个温柔南方的早晨课堂一样。 …… …… 南方的微风总是这样轻易吹来,教室窗外雨水哗啦啦的从窗面倾盆而下。 江见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他脸下面堆积着无数的书本,厚厚实实的给桌面增添了恨不得十厘米的厚度。 他侧着脸,虽然雨下的很大,但是暑热依旧没有褪去,片刻的功夫,他半张脸都蒙上红热,鼻息间带着不悦的哼哼。 教室里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就连楼道在都是空空荡荡,大约过了几分钟,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独自行走的身影。 今天下午学校里组织了篮球赛,因为暴雨的缘故,大家索性都挤到体育馆里看球去了。 印懒得看这种比赛,一只手勾着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着裤兜悠然的在过道上走着。 天空阴沉沉的,才下午三点的时间,这乌云压的跟晚上十点一样乌漆墨黑的。 印越无聊的撇了撇嘴,一路走到教室门口。 教室里没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帘在摇曳。 印越站在门口,盯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江见看了两眼,突然勾起了嘴角,心花怒放的走到江见座位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江见趴着几乎把整张桌子占满了,印越只好把脑袋放在桌角的小角落里,爬过去在相反的地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仔细盯着江见看。 江见睡着的时候眼睫毛微微煽动,像是在竭力挣扎一样,呼吸也很急促,似乎是因为太热的缘故。 印越两只手没地方放只能自然下垂,他盯着江见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好看。 他知道江见昨天晚上刷题刷到凌晨四点。 早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爬起来出操。 他天天这样白天不困才怪。 其实他是知道的,而且期末考的时候他没想考出一个好成绩,他真的,并不介意等等江见。 印越眯着眼睛又往前凑了凑,接着看到被江见压在脸下的习题。 江见的字写的特别公正好看,一点儿也不拘谨,字里行间都透着和他一样的秀气。 印越瞧着这最后一道题,很难,但是却被江见做出来了。 印越几乎很难想想,他是花了多久才把这套公式背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江见后背上流淌的汗水,重新爬了起来从旁边桌上捞来一本书,手臂撑在桌子上缓缓的给江见扇风。 南方下雨天也有一股燥热,所以江见总是睡得不好,印越有时候半夜无聊就晚上一边看书一边给江见扇风。 当然他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沉寂在江见的睡颜里。 暗淡之下印越觉得周身都充盈了江见身上特殊好闻的味道,他垂着脑袋,就附在江见上方,这个角度他能够看清楚江见的一举一动,包括因为鼻炎经常用嘴巴呼吸的小动作。 江见睡着的时候鼻子不透气,几乎都是微微张着嘴,缓缓吸气换气。 印越看着看着,心口扑腾扑腾乱跳,扇风的手腕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他看着在眼前越来越细化的每个细节,都觉得煞是好看。 最后低下头,在江见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5章 第35章 印越闭着眼睛,很认真的去吻江见。 他心口紧张到不行,整个人都觉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滚动着喉结。 明明应该是美好的时刻,但印越却觉得周身阴冷无比,他还没有所反应,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阴冷的风,仿佛把他推进了冰窖里。 印越警觉的睁开眼睛,他发现他吻过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瞪着猩红的眼睛,脸颊残缺了一半,下巴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裂一样,露出带着牙齿的白骨的怪物。 印越吓得猛然一颤,眼睛里满是惊愕,慌忙向后靠去,可是瞬间他后面的靠椅就没有了。 “咚——”的一下印越狼狈的摔在了泥潭里,水花飞溅在他身上,脏的一塌糊涂。 等他吃痛抬起头来,才惊觉到不妙。 这周围那还有什么江见和教室,有的只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恶犬正在周围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每一双黝黑的眼睛在漆黑之中都仿佛闪着幽怨的红光,一下一下刺痛着印越的眼球。 印越被包裹在中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在危机的时候,他脑子里剩下的只有江见现在在哪里。 印越脑子混乱,忍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他翻了个身在地上摸爬滚打,地面一片潮湿,他手脚打滑怎么都爬不起来,水坑里溅得他浑身上下全部湿透,还不断有肮脏的水从头顶倾盆而下。 这周围整个空洞的时空,一直响彻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咆哮声。 哈哈哈哈哈—— 印越!!!你好狠的心!!!你骗我!!! 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你快看看啊!!! 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的吗? 你为什么不敢看! 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能跑得掉呢——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永远都别想跑掉!!! …… …… 印越近乎逃避的捂着耳朵不想听,但声音无时无刻不在突破阻隔,一下一下撞击在脆弱的心房上,把他砸得破碎不堪。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了,是陈南,他明明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印越揪着自己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眼睛瞬间便不血丝,发红的眼眶不断在混乱之中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耳旁不断响起恶犬嚎叫的声音、还伴随着撕扯残碎的哭泣声,就在这阵凄惨的哭声中,印越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了一下眼睛,很快确认了方位,接着惊慌失措发现了眼前狼群中的陈南居然变成了江见,那半张残缺的脸依旧能看清楚江见痛苦的神情,他像一个被捏碎处理掉的垃圾一样,一下一下被撕开的血肉在空气中飘洒。 印越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无法接受事实的扑到狼群中去,“噗咚!”印越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他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刚才的情景不知不觉转换了方位,悲剧依旧持续在他眼前进行。 印越没完没了的想去阻止,结果每次都扑空而归,什么都抓不到。 反反复复了好久,他才好像想起来什么来,立刻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些东西,内心一边又一边告诫自己。 全都是假的,是梦,这都不是真的。 他一边自我奉劝,眼泪一边无法控制的往下掉落,在无声的哭泣中,他甚至能听到江见对他的怨恨声。 为什么不救我!!!! 最让我失望的就是你!!!!! 印越!!!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 悲天悯人的哀嚎在耳边持续进行,印越受不了闭紧眼睛捂着耳朵不停不看,蜷缩起来想爬到别的地方,但是他无论到爬到哪里,都有无形的网把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头皮一阵发麻疼痛,好像被人扯掉了一样。 陈南抓着他的头“咚”的一下砸在生锈的网格上,一只手抓着他力气大到让人无法挣脱,一只手撑着他的眼睛要他强行去看。 印越无论怎么挣扎,他都甩不掉身上的束缚,眼睛像是被工具强行撑开一样,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残忍的经过。 他眼睁睁看着江见在恶犬中再无身影,红色铺满了遍地,从他身边流淌过去。 印越惊恐的盯着地板,声嘶力竭的喊着:“不……不要……” 他哭喊弯着腰俯在地上,哽咽着用手臂去把地上残缺的血迹一点点包揽过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血液从手中流淌而过,无论怎么样都抓不住。 印越的手指扣着地缝,力气大的指间被挖出了裂缝,红肿的手指头不停地在地板上来回摩擦,他埋着头一边找一边问,“为什么……为什么……” 虚无的环境下没有人回应他,可是他却总是能够听到心底深处传来江见痛苦的呐喊声。 时间久了,到处一片狼藉,印越身上也染上了血红的痕迹。 他固执的手蹭着坑坑娃娃的地面,却怎么都阻挡不了液体的流失。 直到最后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了。 印越灵魂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蜷缩在地板上抱着自己身上还沾着带有江见血痕的衣服,埋头声嘶力竭,“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场面,就像当年亲眼看到陈南死去的经过一模一样。 每一个场景真实到恐怖,让印越有种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他一个人痛苦的在这个深渊里挣扎呼喊,可是永远都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永远。 都不会有人把他救出来。 …… …… …… 印越猛的睁开眼睛,屋子里微微发光,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上下汗流不止。 头顶的吊灯被柔风吹的叮当作响,窗户外面树叶随风摇摆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徐徐传来。 印越急不可的摸了摸发胀的脑袋,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他浑身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刚跳下床就腿软的摔在了地上。 但他不敢停留,惊恐地仔细辨别了一下周围,接着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着急的跑到卫生间里去确诊自己到底在哪。 印越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镜子里,他望着镜子里面脸颊一旁包着伤口的自己,身上穿着昨晚白色的短袖,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低下头来,手上也干净的能够看清血管的痕迹,哪里还有什么被撕裂的伤口。 印越瞪大了眼睛打开凉水“噗通噗通”把水往自己脸上泼。 冲完以后印越抬起头来,看到被凉水冲的发白的脸庞,伤口一整晚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被水一泡又开始泛着殷红的淡痕。 印越没什么心思管这个,他最后又朝着自己脸上扇了好几巴掌,脸颊一侧迅速出现几个叠加的红掌印,痛觉一下一下刺激他的神经,印越的大脑皮层才逐渐恢复感知。 印越用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确定,刚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在做梦而已,现实生活中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印越衣服早就湿透了,大部分是前半夜出的汗水,还有他刚才冲水淋湿的。 大汗过后,整个身体的器官都在叫嚣着缺乏水源的痛苦。 印越无力地跑到柜子里翻出好几瓶水来,拧开一瓶接着一瓶的往嘴巴里灌,喝了差不多四五瓶才觉得解渴。 窗户一整晚没关,他毛孔大张出了一晚的汗水,走起路来有些脑袋发晕。 印越去床头柜的箱子里翻出了感冒药往自己嘴巴里扔了两颗,才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衣服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早晨的阳光逐渐恢复到往日灿烂的角度,一夜暴雨过后,很多事情依然会随着每天的空气一起蒸发掉,所有背负了很久的事情,全都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复存在。 印越穿了身比较休闲的深色衣服,他脸上的伤根本不重,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就自己撕掉了,贴了两个创可贴在脸上算是敷衍自己。 印越对着镜子里看上去风光无限的自己,用手整理了一下发型,他生来就长得比一般人出色,随便怎么穿都是别人眼中耀眼的存在。 印越没什么感觉的把手收了回去,接着从房间里走出来,顺手关上了房门,朝着走廊尽头的拐角走去。 地毯一直延伸至拐角深处的末尾,印越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他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屋子里面随即传来走路的声音,过了没几秒,门从里面被推开,印启一脸睡眼朦胧,头发炸毛的在头顶竖立着。 印启看到印越容光焕发的站在他门口,虽然脸颊盯着俩不合肤色的创可贴,可这并不影响美感。他皱了皱眉,马上拉回自己的思绪。 “哥,你脸怎么了?”印启昨天回以后就睡了,他房间住的远,并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心里琢磨着印越这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伤着的。 印越伸手在他脑袋上挥了一下,搭在他脖子上把他一把拉回了卧室里,左脚轻轻一勾就把门给带上了。 跟印启勾肩搭背的说到,“赶紧换衣赏去,今天不去公司了,跟我出去一趟。” 印启不明觉厉的眨了眨眼睛,他去公司就是专门学怎么做生意的,现在突然不让他去了,难不成印越要把他从公司里踢出去? 印越站他跟前老半天,发现印启皱着个眉头不知道心里墨墨迹迹的乱想什么,印越一巴掌直接拍他脑门上了,“你想什么呢,赶紧换啊。” 他这一巴掌根本没带什么力道,不过一下就把印启给惊醒了,他连忙点头,去柜子里拿衣服去了。 印越无聊的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印启就换好了衣服出来。 印启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印越已经站在门口急着出门去了。 他一路走的很快,印启个子本来就不高,才一米七多,勉强一米八,跟印越差了一大截,虽然走的快,奈何比不过人家腿长,一路只能小跑跟着。 印越走到车库里开了辆挺普通的车晃着闪亮的钥匙坐进了驾驶座,他一关上门,印启就自己去副驾驶上了。 印启认真的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想了想问道:“哥,我们去哪啊?” 印越心底冷哼一声,表弟大甩卖,不要钱免费送~ “去见一朋友,没多大点儿事。”印越笑得温和,跟以前耍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一下让印启觉得这次印越真的不想想耍他玩,然后他就毫无防备的乖乖跟着印越走了。 印启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印越这两天不在公司,池乔又搞失踪,整整三天找不到人了,他前天还打算着考虑要不要报警来着,不过昨天半夜他隐隐约约接到了池乔的电话,声音完全哑掉了,跟变了个人似得跟他请了半个月的假。 这下可倒好,这么大一公司全让他自己一个人忙上忙下的。 昨天没睡好的觉得变着法的补回来才行。 印启稍微扭了下方向,靠在位子上昏昏欲睡。 他睡得很死,最后是被印越给摇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大的辣眼睛,最近几日阴郁绵绵,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灿烂的阳光了。 印启不适应的翻着困意揉着眼睛。 印越凑了过来,看到印启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模样,开始给他下套,,“我朋友在这上面等着呢,你上去她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先去陪她聊一会儿,别让她等急了。这没地方停车,我去找个车位一会儿过来。” 印启迷迷糊糊的被印越灌了一脑袋的迷魂汤,恍惚之间被人从车上扔了下来。 汽车启动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印启打着瞌睡去楼上找人去了。 但他压根没注意,印越根本没去附近的停车场,直接拐了个弯加速上高架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6章 第36章 这家餐厅是出了名的特色菜,印启以前会陪一些喜好雅静的合作商来这吃饭,对这个地方他还倒是挺熟的。 印启想着刚刚印越说过的话,就自己琢磨着先上了顶楼。 他真不知道印越的朋友是谁,全凭着感觉上楼去找。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多,过了午饭的时间,吃饭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在喝下午茶或者谈合作的人。 他刚一进去,门口就有服务员过来问他是来定位子还是找人,印启微微笑了笑,“不用管我,我找人。” 他简单的说了一句,人就主动退下了。 他不太习惯有人跟着,宁愿自己费点儿劲去找也不像多说话。 印启皱着眉头大致转悠了一圈,他似乎没发现有什么人正在等待的样子。 印启觉得印越不至于骗自己,于是他认真仔细的找了一遍,结果令他感到依然毫无收获。 不过他自己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靠近最边缘的窗口处,林朝恩正一个人依着头无聊的看着窗外的云层。 林朝恩是他大学时候的学妹,只比他小一岁,在学校里他们专业相同,家世又交情延伸,很多时候都会有比较深厚的交集。 林朝恩在印启眼中可以说是无可类比的存在,她家世好,人也温柔,说话的时候总是淡淡的透着一股温和,尤其是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每次看到都像一次又一次的见到初恋一样,总有一种怦然心动在胸口扑腾作乱。 大学毕业也有一年多了,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只有在年初的时候见过一次林朝恩,他记得自己的大伯印承俊似乎有意思要让印越和林朝恩两家联姻,毕竟像林朝恩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和印越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可以轰动一时的娱乐新闻。 印启一边想着,一边朝着窗口那边走去,林朝恩坐的地方周围基本没什么人,这种感觉就像重新回到大学那会儿,他经常和林朝恩一起坐在图书馆里或者偏僻的地方做活动方案。 印启默不作声的走到林朝恩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印启本来以为可以吓林朝恩一大跳,谁知道林朝恩回过神来,只是冲着他可人一笑,那一笑仿佛清风弱柳,瞬间俘获了印启的心神。 林朝恩温婉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有种意料之中的态度,“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表哥呢?” 印启坐下来仔细回味了一下林朝恩的话,我哥呢?他看了一圈,回想起来刚才印越似乎根本没去停车场而是直接开车走了! 卧槽!!!又被耍了??? 印启一下子从桌位上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哥呢!?” 这周围都是拉提琴的雅致场所,他这么一闹腾,迅速引来的经理的劝解,印启也不好意思的解释一下他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 他特别尴尬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眼神,直到周围的人被疏散开来,印启才别扭的坐了下来。 林朝恩捂着嘴巴偷偷笑道:“你哥不见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学长。” 印启挠了挠头,满脸写着认真,“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找回来。” 印启说着就要起身,一身正气的要去把印越给找回来,他基本已经猜到了,绝对是大伯要让印越来和林朝恩接触,结果印越不想来就把他拉来做挡箭牌。 林朝恩看到印启慌慌张张急着作势要起来,连忙去拉住了他,温凉的手触碰到印启,他脑子里一下冷静了下来,被林朝恩老老实实按在了座位上。 “你别去找他了,反正他来了也是一个德行。”林朝恩习以为常的无奈笑着,“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我吃完饭想去逛街,你开车载我去吧。” 印启挠了挠头,“但是车被我哥开走了。” 林朝恩下一秒就脱口而出,“那开我的车吧。” 印启迷茫了一下,心里悠悠道:你有车刚才还要我载你? 他眨了眨眼睛,虽然他没怎么跟女孩子过多接触,但是直接告诉他即使是像林朝恩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听到这句话绝对会忍不住怼他一句,所以他干脆老老实实又把这句话憋回了肚子里。 印启挺开心的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两颗稚嫩虎牙,“那行,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就陪你逛逛街,你想买什么告诉我,我用我哥的副卡给你刷。” 林朝恩听了捂着嘴巴笑出了声,“好啊,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真是太过分了,我刷爆他的副卡也不算什么。” 印启一点儿也不介意林朝恩这么做,毕竟印越从来都不差钱。 印越上了高架就掏出手机给关了机,眼睛看着屏幕完全黑掉,冷哼一声,满不在乎把手机对准远处的河岸,大力地从窗口丢了出去。 手机随着重力“噗通!”坠落进深蓝的湖水中,又一阵风浪掀起一片浪花。 水面再次恢复平静,丝毫没有任何动荡。 印越没在大街上溜达,他目标明确,一路上停都不停,直接去了市中心。 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下午正是忙的热火朝天的时间段。 季荀阳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拿着一叠资料攥在手心里,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时不时有人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季荀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点头。 他对工作向来兴致平平,今天又被自己亲爹骂了一通,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他走到门口,心神恍惚地推开门,前脚刚进去,后脚门后就有人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力向屋子里拉去。 季荀阳还没反映过来,人就被拽进了屋里。 门被从里面关上,季荀阳一副状况之外的惊慌,人被反压在门板上,他手被强压在背后,以一种很难挣脱的姿势趴在门板上。 他还未有所反映,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隐忍不住地笑声。 季荀阳听了以后脸上愈发难堪,咬牙切齿道:“印越!你快给我放开!” 印越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后脑发尾,平淡地轻叹到:“怎么,你怕被人看见?” 季荀阳会怕?笑话。 他只不过是不喜欢印越总是以这种在他掌控之外的方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季荀阳刚想奋力挣脱,印越沉重的身体靠了过来,“这地方这么闷,你不想玩点儿刺激的?” 印越笑的很没心没肺,面色静的像是在说晚上要吃什么一样。 季荀阳勾了勾嘴角,他刚才是挺生气上火的,但是他也不介意现在跟印越一起玩火,这么特别的地方,他还真的很想试一试。 季荀阳这次很轻松的就挣脱开了,他转过身来,好好整理了一下印越的领口,“不玩,就真的要闷死了。” …… …… 冬天暮色总是降临的飞快,江见从床上爬起来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时后了。 他吃掉了桌上的解酒药,醒来以后空荡的胃就一直难受的隐隐作痛。 他翻了翻冰箱,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甜腻的速食品,他虽然是南方人,但口味很重。 又翻出一部分让人索然无味的食品,江见叹了口气,套了件大衣拿了钥匙就简单明了的下了楼。 严寒的冬日里他有点儿想吃火锅,麻辣的那种,做起来屋子里就会冒出热腾腾的白烟,空气角落里都充满了辣椒的香辣味。热热闹闹地,仿佛就会有种家的气氛。 江见跑到楼下小卖铺,本来心怀期待地想着一会儿买什么味道的蘸酱和菜。 结果他在小卖铺里溜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在角落里的架子上看到了火锅底料,他刚想走过去,尽头的架子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先他一步拿走了火锅底料。 江见顿了顿,等他走到跟前,那人就消失了,他弯下腰躲在架子前面,看到上面的货位现在已经空掉了。 原来刚才,那是最后一包了。 江见高大的身影顿了两秒,心里莫名觉得什么东西被放空了。 他撇过头看向门口,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老板娘一脸紧皱不耐烦的正在算账。 江见想了想,又开始不好意思去问一下到底还有没有了。 一个简单的举动,让他思考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没能劝服自己,把之前挑好的东西重新放一件件放回架子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沉重的迈出了小卖铺的大门。 江见出了门没回家,江堰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他感觉江堰最近很忙,今天晚上起可能也不会回家,想着想着,连家也没回,走路跑到了另一条街的热巷子里找了家火锅店。 这条巷子是江见熟悉地地方,别的地方没这里热闹,而且他不经常去,去了总感觉人里外不舒服,久而久之,他就经常来这里吃。 熟门熟路的地方,去的时候心里总是不会那么紧张尴尬。 江见走了几百米,停在一家火锅店前面,江见走上台阶,推开玻璃门进去。 他刚进去,前台就走过来一位服务员,笑的花枝招展的看着他,“请问几位?” 江见脸上没什么表情,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一位。” 他刚说完服务员脸色就露出差异,很多人吃火锅都是一大家子来,几乎没有像他这种一个人来吃火锅的。 服务员并没有驻足太长时间,立刻反映过来,把他引到靠近窗边的位子上,“好,那这边请。” 江见跟着走了过去,这家火锅店最小的位子也是四人坐,他一个人坐上去总感觉怪怪的。 拿着菜单点了个麻辣锅,一边掂量着自己能吃多少,一边斟酌地画着菜单。 江见来来回回就点了四个菜,把菜单递过去的时候他还解释了一句,“不够再点。” 服务员双手接过菜单,并没有怀疑的冲他微微一笑。 等人有以后,江见紧绷的情绪才逐渐舒缓下来,面对着空荡荡的四人桌角,江见抿了抿唇,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不大会儿的功夫,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他依着头望着对面两层楼的房子,瞧见好远出的云层里耸立在云端的大楼,露出了平淡地神情。 当一个人孤独久了,真的会迷恋这种感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7章 第37章 江见坐了没几分钟,火锅就先端了上来,他不太爱吃肉,总觉得吃多了特别腻歪,所以就点了一份羊肉卷,其它三份分别都是素食拼盘。 菜上的很快,快到锅底都还没翻滚起来,菜都已经上完了。 江见坐在桌前等着火慢慢打起来,这会儿功夫他倒是挺无聊的,请了三天的假期,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想起来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了,他竟然有点儿眷恋一个人窝在家里,翻着印越照片过日子的时光。 江见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睡衣兜里空荡荡的,没有打火机和香烟,江见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擦了擦上面被糊了一层的热气,环顾了一圈周围,这附近别说超市了,连一个小商店都没有。 江见指尖在口袋里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衣服纹路,他现在也不能跑大老远再去买,索性直接不再想着抽烟了。 他思考的这会儿功夫,火锅里已经开始“扑腾扑腾”的汹涌翻滚着。 江见见状拿起筷子开始往里面放菜,他吃饭向来快,一下子放了两盘食物。 东西一下锅,肉片稍微涮一下就能直接吃了。 江见拿起筷子等了几秒钟,眼看着红色肉片蒸发血色,变成了熟透的模样。 他拿起漏勺纷纷捞起放进盘子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江见的调味料是偏辣的口味,他没吃几口,脸就烧的通红。他咳嗽了两声,顺便脱掉了外套。 好久没在外面好好吃顿饭了,以前上下班总是吃快餐,实在太晚了也懒得吃饭,忙碌一整天有时候甚至会忘掉饥饿的感觉。 越是深夜,就越懒得自己做饭,总是草草解决一番,余下的的光阴通通交给夜晚。偶尔这样大吃大喝一顿,心里还会莫名的激动。 江见继续吃了两口,突然靠近窗边的玻璃发出几声闷响。 “咚咚咚——” 江见诧异的停下筷子,向外望去。 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江见看见布满霜花的平面上,于子昂一只手拽着一个小孩,一只手挥动着满脸灿烂的跟他打招呼。 于子昂穿着浅色羽绒服,没戴手套和围巾,挥动的手尖被风吹的微微泛红,他手里拉着那孩子才到他大腿根,身上过得严严实实,脸也遮得除了一双大眼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江见瞧着那孩子懵懂的眼神,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是人贩子呢。 于子昂笑了一下,蹲下身来抱着孩子就朝着大门迈出了脚步。江见目光随着于子昂移动,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桌前,让后把孩子往里面一放,自己坐在了他旁边。 于子昂笑起来春风拂面,后面站着那一排服务员,眼睛刷刷刷的都挤到了这边,恨不得直接冲过来。 “好巧啊,居然在这遇见你。” 江见明显感受到店里异样的关注聚集在这桌上,他尴尬的顿了顿,“是啊,他是……” 江见忽略掉周围,毕竟这跟自己没啥关系,他撇过目光,放到了对面那个孩子身上。 于子昂大意地伸手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他叫于朗,今年才六岁,是我哥的孩子,我哥最近在国外修养,所以我暂时带他一段时间。快,叫江叔叔。” 于朗无动于衷地盯着江见,良久才吐出来一句软绵绵地声音,“哥哥——” 于子昂真想拍他,都是一样的年纪喊我叫叔叔喊别人叫哥哥,他哪有那么老! 这屋子里滚滚热气闷热的厉害,江见看着于朗现在还裹得严严实实地,而于子昂却毫无察觉,他张了张口,额头都在冒汗,“你要不要把他的围巾脱掉啊,这里很热……” “啧啧……一时大意忘记了。”于子昂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一脸抱歉的去把于朗的围巾给摘掉了。 他动作迅速,没几秒的功夫就把于朗的外套给剥光了。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坐在烟雾缭绕的对面,江见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颗等待着被下锅煮熟的糯米汤圆。 于朗别看年纪小,他现在的面容基本已经成型,仅仅还是小孩子,就能看得出分明的眉眼和曲线。 于朗整个五官都要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深化,尤其是眼睛,深邃且泛着淡淡的蓝色。 江见微微诧异了一下,看向于子昂。 于子昂不以为然道:“他妈是外国人,他生出来眼睛就这样。” 江见缓缓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服务员过来又拿了两杯水搁在对面。 于子昂礼貌的道了声谢,然后看向江见,“本来我们也想吃火锅的,你不介意我们来凑热闹吧。” 江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于子昂见他没拒绝,就让服务员把菜单拿来,他又陆陆续续点了七八个菜。 点完以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自己一个人先去客厅趟卫生间。 他离开的这五分钟,江见跟于朗坐在两头的位置上大眼瞪小眼。 江见虽然从小就接触孩子,但他真没接触过除了自己弟弟妹妹以外的孩子,这种没有血缘的牵绊,让他面对别人的孩子时总是小心翼翼。 江见看着他一直没动水,轻声问了一句,“要不要喝酸奶?” 于朗明亮的眼眸转了转,没说话,只是笨拙的从椅子上爬下来,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跑到江见旁边,自己从夹缝里钻了进去,坐在了江见方便。 等他自己坐好了,才伸出胖嘟嘟的手去抓江见的衣服,“我要喝酸奶。” 江见望着他笨拙又可爱的小脸心都融化了,直接让服务员拿了两瓶酸奶过来。 于朗拿到酸奶就老老实实的等着江见给他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江见看他挺听话的,就摸了摸他柔顺的毛发,“喝完坐回对面吧,一会儿你叔叔就回来了。” 他刚说完,就看见于朗的眼睛顿时很汪洋大海一样泪花蠢蠢欲动。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于朗动了动嘴皮,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 江见有些慌神,连连摇头,“你这么可爱,人人都喜欢你的,叔叔当然也喜欢你。” 说完他还特意又给于朗拆开一盒酸奶。 于朗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但是就是没起来。 他看上去特别黏江见,江见感觉很奇怪,他明明才第一次跟于朗见面。 但江见不知道于朗很聪明,他的大脑思想远远超过一般的儿童心理。他看向江见的时候总是带着不敢随意放纵的意思,只敢用自己软萌的外表来俘获芳心。 他觉得江见看自己的时候好像心里有所顾忌,他拉了拉江见的袖口,“我很喜欢你,你的眼神很像爸爸。” 江见吃菜的筷子停顿下来,嘴巴里塞满了吃食,他眯了眯眼,“眼睛?” 于朗摇了摇头,“不是,是眼神,里面的星星都没有了。” 于朗虽然明白很多,但成人世界里更多的是超乎他想象的东西,他格局很小,所以一般辨事能力很低。 他只是说了自己认为没问题的话,但江见听了以后整个脊髓都跟被钢筋穿刺了一样。 他发呆的这会儿功夫,于子昂就已经出来。看见自己侄儿一个人跑到江见身边,他二话不说直接提着他的后脑领子把人给直接拎出来了。 于朗显然不想跟他走,两只手拽着江见卫衣上的帽子不松手,他这一扯差点为把江见给一口气勒死。 一瞬间窒息让江见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闷声的咳嗽,“咳咳咳……” 身后于朗一下子嚷嚷起来,“呜呜……我不走我不走!” 于子昂见于朗不松手只能自己松手,看了看江见捂着脖子半天上不来气的样子,狠狠在于朗脑袋瓜上拍了一下,“看你干的好事!” 说完赶紧递了一杯水给他,“你没事吧。” 江见接过水把东西咽进肚子里无声的摇头,他刚才一不留神差点儿被噎死当场挂了,现在还一副状况之外。 于朗一下子更无辜了,他连忙辩解,讨好地去揉江见的脖子,“不是我,都是叔叔,他欺负我!” 于子昂听完他说完脸都变色了,跟七色彩虹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blingbling变色不带重样的。 这小子儿真是他亲侄儿吗?不会是当初医院大混乱抱错的吧? 江见喝完水摆了摆手,“没事,孩子小闹腾很正常。” 于子昂跟于朗相互瞪了一眼,终于不再计较坐那了。 江见看他们俩终于安静下来,连忙下菜诱惑他们的味蕾忘却这段小插曲。 江见很久没吃的这么撑了,感觉坐着都汗流浃背,胃里饱的连口水都喝不进。 看到于子昂和于朗还在吃,他就去了趟卫生间,解决完以后跑到前台把账给结了。 回来的时候于子昂和于朗也撑得直摇头,江见从旁边坐下,仨人互相干瞪眼。 于子昂扭头冲江见看去,“谢谢你请我们吃饭了,现在也不晚,去我家坐会儿吧。” 江见没应声的摇了摇头,他这人就懒得动弹,吃完饭就愿意摊着,再说他跟于子昂也不是太熟,前后就认识几天,江见总感觉不太习惯。 于子昂看他拒绝,偷偷凑到他耳边,“于朗这小子看样子挺喜欢你的,你不去他回家肯定又要闹的不睡觉,你就当帮我哄哄他呗。” 于子昂也是无奈地很,他一个大学毕业没两年三好青年,哪懂什么带孩子啊,连他自己都是保姆带大的。 江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用余光撇向正一脸期待的于朗,话在心头有口难开,最后江见实在无法推脱,想着时间太不算太晚,干脆就去于子昂家里坐一会儿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8章 第38章 于子昂家距离江见家里简直近到令人发指,其实走路只需要十分钟而已。 这几天赶上化雪,夜色一下来,就能明显感受到冷空气的降临,连呼出一口气都是带着刺的冰扎。 江见一只手拉着于朗往前走,于子昂跟在他旁边,他比江见高上一个脑袋,那两条腿长的吓人,站在江见身边让他倍感受挫,明明他也不矮,一米八撩个妹子绰绰有余,偏偏他身边出现的都是些长得比人精还人精的优质男人,腿长貌美一个都不差。 江见郁闷地皱了皱眉,他这身高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占优势。 于朗自从见了江见就不愿意跟于子昂亲近起来,一路上都围着江见转悠了,最后走累了,还伸手拉扯着江见的睡衣裤边,红着眼眶看他,“要抱抱……” 江见现在吃饱了力气足,抱个孩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轻轻把于朗身上的衣服往下捋顺以后,就两只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于子昂跺了跺脚,“我说你毛病怎么这么多。” 于朗听了以后把头埋进江见脖颈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于子昂吃了一口憋气,他之前跟于朗呆在一块他可没这么安静,疯起来都能把他家房顶都给掀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在他们家就不行,三分钟不打于朗绝对能把他房子给他玩完。 江见歪着头冲于子昂笑了笑,他没觉得于朗有多不好管,人小小的又可爱,就跟江堰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比他还要乖巧一杯不止。 于子昂心想着这要不是他亲侄儿,他现在就能直接给扔进路边垃圾桶里。 没走几分钟的路就走到了于子昂住的地方,他家住的是独栋楼房,三层楼的别墅房,还带前后院。 这房子显然是老房子里,周围又不少后期重建的高层,但这房子仿佛一直想要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 于子昂推开家门,于朗趴在江见身上一动不动的,他以为于朗睡着了,准备让江见直接抱进二楼卧室。 谁知道他们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换鞋,于朗一下抬起头来,晃荡这两条短腿在江见的腰上乱蹭。 跟棉花糖软的手在他脸上乱摸,“哥哥,你快换鞋,我想让你去我房间里玩。” 于子昂看见于朗这死灰复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只是顿了两秒钟,江见就穿着拖鞋被于朗给拉着小跑上了楼。 于子昂听见楼顶地板嗒嗒嗒飞快的脚步声,把鞋仍一边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于朗喜欢有自己的空间,所以他很早就习惯一个人睡。于子昂家里一直都有与昂单独的房间,因为他哥修养的原因,每个月于朗差不多天天住他这。 于子昂跟着上了楼,他看着江见侧身走进于朗的房间里,就走到门口手准备搭在门把上推开门。 下一秒门板“啪!”的一下从里面关上,迎面吹来一阵冷风,紧接着于子昂就听见反锁的声音。 于子昂嘴角压着抽搐,他搭在门把上使劲晃了晃,如他所想,于朗把他一个人锁在门外了。 于朗站在门后盯着紧锁的房门兴奋到快要起飞,也不管门外的于子昂到底有没有被气到,兴高采烈的转身跑到江见身边。 “哥哥你坐这里。”于朗抱着江见大腿把他拖到自己床边让他往上面坐。 于朗睡得是单人床,平时任他翻滚其实也是足够,不过江见坐上去显然违和感甚浓。 于朗开心的笑了笑,自己跑到衣柜前,吃力的推开柜门,弯腰在里面翻东西。 江见瞧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好奇心大发的刚准备起来去看。 这会儿于朗突然抱着一堆东西小跑了过来。 江见看到于朗小小的怀里抱着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和玩具,每个都是用盒子精心包装起来的,看纸质感觉新旧不一,似乎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 江见顿了顿,满眼错愕的盯着于朗手里的东西。 他抱的太多了,走起路来要小心谨慎这些东西才不会掉在地上被弄脏。 江见打算起来的,但于朗显然快他一步,走到他跟前把东西都塞进了江见的怀里。 于朗抬起头来在一捧玩具上冲着江见笑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了,你长得真的好像爸爸。我很喜欢你,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我都给你,你能不能陪我玩几天。” 江见手里塞满了于朗的东西,他简直想象不到这是从一个六岁男孩嘴巴里会说出来的话。 江见在微弱的灯光下专注的望着于朗,他觉得整个人都拗在了一起。 于朗就像他童年的时候一样,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让他恍然之间仿佛一夜回到童年时代。 他原本以为遗忘掉的东西,会随着时间慢慢风化解散,但事实更能清楚的替他揭露。痛苦不是想忘就能忘,偶尔一个路人无意之间的举动,就能把他的世界给搞得翻天覆地。 江见眼角充盈上来一股湿热,他很快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 江见紧绷的脸随着亲切的笑意遮掩住,他点了点头笑着回应于朗,“好。” 于朗听了以后笑脸笑得像朵花,他坐在江见对面,跟江见分享这些东西。 于朗撕开一包薯条,“这些好多都是以前叔叔给我买的,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江见抿了抿嘴,他刚才吃的实在是太撑了,说实话吃这么一根薯条都觉得胃难受,他头有点儿的张嘴吃了一根,没什么味道的咽进肚子里,还是装模作样的对于朗道:“很好吃。” 他刚说完,于朗笑得更加灿烂。 江见现在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他有意无意的翻着于朗这些珍藏的宝贝。 突然发现堆积在底座的床单上被压着一本浅黄刻着细致纹路的本子。 江见随手把他抽了出来,留意了一下封面,发现前后都是空白,根本没有文字题目。 江见奇怪的打开看了一眼,前几页都是空白的纸张,等他快速翻到末尾的时候,纸张飞快流逝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中间闪过一张铅笔画的素描。 江见又仔细地在中间找了找,发现原来在本子中,有一页是印着一张女人的画像的。 江见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手里的本子就突然被于朗抢了过去。 他大惊失色,“哥哥对不起!这个不能给你!我刚才一不小心忘记拿出来了了……” 江见无可奈何的被于朗给逗笑了,他压根没想要这些东西,只是随便看看。 “哥哥不要这个,只是看一下。” 于朗听到江见缓和的声音,犹豫了几秒钟,才放下芥蒂,把本子又递给了江见。 江见拿在手里,认真的看着画上的人。 这上面印着的是一个女人,乍一看江见也为之惊艳,不过再看下去这似乎是一个外国女人,这封面用了很好的胶质,虽然大量防止铅笔画的损坏,但也经不过时间的磨损,出现了细微的褪色。 于朗这个时候挽着江见的胳膊趴在他旁边,稚嫩的声音从腋下传来,“这是郎朗最喜欢的人,漂亮吧!” 江见听着于朗口气中的得意洋洋,问了句,“这是谁啊?” 于朗说:“这是妈妈。” 江见听完发觉于朗长得还真是挺像她的,看于朗提起来这么欣慰,他一定很喜欢自己的妈妈吧。 “那你妈妈一定很疼你了。” 于朗抿着嘴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活着的妈妈,叔叔说妈妈死掉很久了。” 于朗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特别平静的神态,江见看到的时候心底一颤,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妈妈其实也最喜欢你了,只是太急,没有亲自告诉你罢了。” 于朗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突然问了他一句,“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见顿了顿,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书皮硬质的纹理,“有啊。” 于朗天真的追问:“那他长什么样啊?” “他呀……”江见眯起眼睛仔细想了一下。 脑海里第一浮现的就是昨天印越在他醉酒前微笑的容颜,紧跟着接二连三就是从端点处开始倒退,一直延退到他们工作时的点点滴滴,大学时代、高中三年、最后停在了高一开学的拥挤学校门口。 学校两旁是两排紧密的树丛,酷暑的时节人身上的皮都要晒退一层。 人来车往的道路上,江见刚把床铺被子生活用品扔进宿舍里,人就急着要去班级里报道。 这会儿站在学校门口报刊的人实在太多了,江见挤不过去,他只好挨个看教学楼的排列序号。 突然从背后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了他,江见猛地手一松,人没摔倒,不过通知书从手里掉了出来。 他转过身急着要去捡,一双细长白嫩的手先他一步把通知书从地上捡了起来。 江见抬起头来,看到和自己穿着同样校服的印越,他整个人都透着清新的干净,让江见不由一怔。 印越低头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通知书,随后冲着他淡淡笑道:“你走错方向了,我们是一个班的,一起走吧。” 记忆从这里开始,回忆也在这里结束。 江见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温热,嗓子带着股心悦,莫名盯着某处发呆,“他很好看,我一看,就忍不住看了十几年。” “十几年?”在于朗的世界里,他对时间根本没有多大的概念,只是傻傻地伸出十根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江见对他这幅模样无语极了,“你现在好好学习,长大就懂了。” 于朗懵懂的皱了皱眉,“好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39章 第39章 江见陪于朗玩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江见帮他简单的脱掉外套和鞋袜把于朗塞进了床上。 至于于朗心心念念的那些宝贝,江见也都重新给他收回进了柜子里。 江见最后走到门口,把灯轻轻关上,打开了门锁,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江见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于子昂两腿一翘,放在沙发上正躺着玩手机。 江见下楼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于子昂的关注,他微微撇过头,看见江见走到楼下,连忙摘了耳机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走了过去。 江见两只手放在睡衣的口袋里,晃荡了两下,“于朗睡着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于子昂跟着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晚上吃太多了消消食。” 江见低头瞅了眼他那圆滚滚的肚皮,点了点头,“那走吧。”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就一前一后的从大门走出去遛弯了。 夜晚的冬日里风力也带着冷峻的声音,听上去令人瑟瑟发抖,不觉得身体也跟着一打颤。 江见里面就穿着一件睡衣,外面是件黑色的羽绒服,他出来的时候匆忙,所以也没看,走到雪地里,江见才发现自己穿着一双拖鞋就出来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了,看着倒影瞥向旁边的于子昂。 虽然现在天气冷,天空黑漆漆的不断下压给人无形的压力,但其实现在也就九点多而已。 于子昂今天赶上休假,所以一天都陪着于朗,根本没去医院。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江堰似乎还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是关于江见的,于子昂跟着江见的步伐走得很慢,“江堰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所以打到我手机上了,我跟你说你在我家玩,当时于朗把我锁在门外了,所以就没告诉你。” 江见点了点头,江堰就打电话恐怕也是说一些罗里罗嗦的事情。 他从小就是看着江堰长大的,自然知道他心里琢磨了些什么事情。 江堰上次匆匆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医院忙,这两天估计是有什么事,一直都在医院里忙活了,所以才一直没时间回去。 刚好他今天忘记带手机,三天里唯一的电话也就这么错过了。 “他是不是说他现在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一直没时间回家,电话也是忙关机了?”江见猜想了一下,回过头反问于子昂。 于子昂瞧见了江见眼睛里清楚的笑意,对江见感到很诧异,因为江堰说的和他八九不离十,都是一个意思。 于子昂眼睛看向远处的街道,眼睛里蒙上一丝对江堰的心疼,“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那副院长一直给江堰临床学习的机会,他学的可是外科,真忙起来饭都不一定能顾得上吃。啧啧,我看他最近这几顿都没怎么吃。” 江见了然的点了点头,按照江堰的性格确实一点儿没错。 看来有空得去看看他了,毕竟薛琳身边就只有江堰一个人了,他不能做到的,终归是要依靠这个唯一的弟弟的。 江见在外面呆的时间挺长的,他感觉比西有些不透气,实在没办法只能微微张着嘴巴呼吸。 一口一口暖流在呼吸交错之间流失,江见毫无意义的撇着街道前无限延长的路灯。 一盏一盏就这么亮下去,在这冰霜的寒冬里,说不定哪一处,就会突然坏掉然后再也亮不起来了。 江见心里想了想,有些动容,现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份了,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薛琳和江启生了,现在就快过年了,他突然有点儿想去看看他们了。 从于子昂家里散步到江见家楼下,他们俩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江见是为了回家,而于子昂只是单纯为了散步,瞧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大门,江见淡淡道:“我也到家门口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于子昂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灯光,即便是在暗处,江见也总觉得他笑起来永远都是自信飞扬,“你回家吧,我再溜一圈就回去了。” 江见点了点头,没打算跟于子昂客套问他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他低着头把下巴埋在睡衣里,心里想着,这么晚了,印越是不是又在忙工作。 江见总是控制不住就能够想起印越,毕竟这是一个贯穿他前半生的男人,他已经深深的刻在大脑里,人就是人,就算能掌控自己的情绪也根本掌握不了自己的思绪。 江见一步一步爬上七楼,虽然他已经爬了有将近七八年来,但上来的时候还是气喘吁吁的累得直弯腰。 似乎是凉气吸收多了,江见觉得小腹疼的厉害,他停在了六楼的拐角处,有些受不了的弯下了腰不停地揉捏以作缓解。 过了几分钟,这种刺痛的感觉果然消失,江见在这也算休息了几分钟,重新迈开腿一边找钥匙一边走到门口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屋子里很安静,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和他临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人来打扰过这份寂静。 江见有些失落的关上了门,他这双鞋不小心踩进了积雪了,现在已经有些湿透了,他停在门口换了一双鞋。 他进门以后也没有开灯,这周围的一切他都太过熟悉,就算摸这黑也能完成。 江见换好了鞋子就走向了卧室,他一直没注意到卧室虚掩的大门,推开门随意的脱掉羽绒服把他放在架子上,江见拖着困顿的身躯往床边走去。 他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坐了下来,屁股恨不得都还没挨着床铺,人就先是被大力捞进了被子里。 腰上隔着睡衣能够感觉到对方火热的皮肤。 江见一怔,清楚的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呼吸。 印越两只胳膊缠他腰上,腿也跟着压了上去,他把脑袋侧着躺着,闷声道:“我等你很久了,你去哪了?” 江见呼吸一滞,心情都不免好了起来,“太饿了,出去吃饭了。” “吃的火锅吗?”印越趴在他衣服上深吸一口气。 江见说:“是啊。” 印越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最近天气太冷了,下次我们在家里吃吧。” 江见听着他沉闷的声音,微微点了点头。 江见很意外印越这个时候居然还在他家,他扭过头,印越的脑袋就靠在他耳边。 他头发很湿,似乎刚洗完澡睡着没多久。 江见晃了晃印越,“你起来吹干头发吧,太湿了。” 印越保持着姿势没动,继续蹭了蹭江见的领口,“江见,我好困,别起来了。” 江见本来想自己起来去帮他吹干头发,但印越实在太重了,江见根本搬不动,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后来两个人都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于子昂在江见家门口留了一圈就自己按照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时候他想着于朗这臭小子绝对没睡死过去,又买了些他爱吃的小零食给他当作宵夜。 一来一回过了半个小时,于子昂站在自己楼下都能看到二楼那明晃晃的灯下一只小小的身影正在蹦来蹦去。 于子昂习以为常的推开了自己的院门,沿着院子里的小路走向家门口。 一路到了楼上,隔着门板他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而且现在还跑到了于子昂的卧室里。 隔着一道门于子昂都能想象的到于朗跑到他的房间里来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他刚推开门一看,真是满床的惊喜啊。 房间里于朗正穿着袜子在于子昂床头蹦迪,简直快把他床头柜给跳塌了。 于子昂推门的声音一下惊动了于朗,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于子昂,“哥哥去哪了!” 于子昂不可否置的回答他,“回家睡觉去了。” 于朗听了以后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又没有地方发泄,只能扯着这个唯一的叔叔使劲折腾他。 于子昂最后有些气极了,对待成年人他真是可以非常有耐性,但这小孩他真是束手无策。 于子昂把给于朗买来的东西摔在他脚边,“你再给我闹信不信我把你扔楼下垃圾桶里。” 他说的话在于朗耳朵里听来简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继续一边跳一边无理取闹撕心裂肺喊着:“你能不能不一天到晚要把我扔进垃圾桶里!” 于子昂掐着腰咬牙切齿着,“你长得就像一垃圾我不给你扔桶里那我扔哪?” 于朗蹦蹦跳跳也不想搭理于子昂了,继续扯着他的被单四处打滚。 于子昂冷静了一下,用最后一点儿耐心悉心的奉劝于朗为幼善良,“你再不下来我直接把垃圾桶扣你头上。” 于子昂话音刚落,于朗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皱巴巴的细致的眉毛扭曲在一起,“坏叔叔!” 于子昂耸了耸肩,一副你耐我何。 于朗有些委屈的坐在了于子昂的枕头上,打了会儿呆,“那哥哥还会再来吗?” 于子昂看他总算安静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如果你听话,我就经常带你去找他。” 于朗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就答应了于子昂。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0章 第40章 江见一大早上起来的时候,印越还在睡觉。 昨天他们俩个人一开始是在聊吹头发,后来又开始讲吃火锅这件人生大事,不过聊了没几句双方都自顾自的睡着了。 直到今天早上江见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他发现印越还赖在床上睡觉。 在江见的记忆中印越鲜少有这样熟睡不醒的时候,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起的都要早,别看印越表面上潇潇洒洒,真正的疲倦是只有忙于工作的人才能体会到的。 那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感觉,真是要人命。 江见没打算叫醒印越,如果真的有事,他的助理也一定会打电话通他的。 江见给印越的手机冲上了电,又在厨房里给他做了些简单的早餐,接着就自己穿戴整齐的去上班了。 江见这个月请了好几次的假甚至还迟到,他临了来时的路上都觉得背后发慌,这个月的工资指不定又要低到什么程度了。 他今天来的比较早,七点半就到公司了,江见买了杯豆浆喝,接着就打开电脑看自己邮箱。 邮箱里大部分的前几天肖函和李牧谈好的合作内容。 他这两三天不在,合作进行的很顺利,已经初步开始了,样品现在已经联系到了厂家,可以大量批发生产了。 江见看了看文件里面的内容,基本没什么问题,他关上了邮箱,准备等正式上班以后问一下李牧工厂具体的生产情况。 他刚放下东西,就看见了门外吊儿郎当的肖函。 肖函今天破天荒的没有迟到就过了来,而且还提前了十分钟。 他来的时候面不改色脚步稳重又有目标,江见看着他不偏不倚的走向自己,显然就是朝着他过来的。 江见把喝完的豆浆扔进了垃圾桶里,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肖函有话直说。 肖函手里拿了两份早餐,过来的时候先是把其中一份早餐搁在了桌上,才转过头来看向江见。 “三天不见,怎么样了?”肖函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慢条斯理的撕开了手中的肉包子,细细品尝。 江见刚才虽然喝了一杯豆浆,但他胃里确实还觉得空荡荡。 他伸手把肖函买给他那份早餐拿了过来,一边拆包装一边道:“我这不就坐在你跟前,你说我怎么样。” 肖函一口塞进一肉包子,仔细打量着江见得出了结论,“看上去没啥事。” 江见点了点头,他这会儿刚好看见原材料栏目上有一块什么都没有,“对了,这部分为什么是空白啊?” 肖函听了不以为然,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巴里,然后接过江见手里的文件,慢慢在手心里捐了起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这是留着今天要办的差事。” 江见点了点头,也没功夫再搭理肖函,他还是抓紧时间吃完再说吧,要不然一会儿上班被周总看见了又不知道是哪门子祸事。 江见休息了三天,今天刚一上班就一大堆的事,日子越靠近年下,很多差事都变得不好办了。 江见整整忙碌了一整个上午,才终于算是把手头的活清干净了。 中午的时候肖函他去吃中午饭,江见正和肖函聊着向楼下便利店走去,突然一通电话就把他想要吃饭的心情都给打断了。 江见衣服口袋里一直在震动,他摸了摸兜,把手机从里面掏了出来,等他拿出来一看,有些傻眼了。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对于江见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是江启生。 江见有些差异,他昨天晚上还想着到年下了,是不是该和江启生和薛琳各自打个电话,毕竟也有好几年不联系了,江堰也总是跟他提,所以他今年才有些不知所措。 江见愣了一会儿,旁边肖函拍了拍他他才反应过来。 江见跟肖函挥了挥手,“你自己先去吃吧,我去接个电话。” 肖函还没来得及叫住他,江见就神秘兮兮的走到了没什么人经过的路边花丛里。 “……”接通电话以后,江见就把手机搁在了耳边,他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等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叫他。 江启生拿着电话顿了顿,才开口道:“江见……” 江见愣了一下,“爸……” 江启生在电话里没拒绝,算是默认了他这一声 早在高中的时候,江见跟家里出轨开始,他已经有将近快十年的时间没有叫过江启生爸了。 江启生的声音事隔多年听上去略显苍老,却还是和记忆中一样铿锵有力。 “江见,快到年下了,今年来我们家里过年吧。刚好江禾和江然也好久没见你了,回来一趟吧。” 江见坐在路边的石櫈上,江启生讲话的时候很生硬,虽然他们是父子,但性格却截然不同,沟通起来像是隔了条恒河一样遥不可及。 江见微微一怔,他想起来最近似乎是有比较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江然和江禾这对双胞胎妹妹了。 自从江启生和薛琳离婚以后,江启生就再婚了,结婚第一年就顺利生下去一对样貌出众的双胞胎。 当时江见远远去看过一眼,长得跟江堰小时候很像,更多的也算是意外的惊喜,只是想不到,自己在高中的这样的年纪,还会有在襁褓里的这样小的妹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然和江禾现在已经在上初一了。 江启生早些年就从苏州搬到了北京,毕竟他是北京人,还是喜欢生活在自己的故乡土地上。 江见揉了揉发酸的眉头,他最近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忙碌着,大家都在北京,以前他有空了就回去学校里看望一下这对妹妹,偶尔带她们吃顿饭玩玩,最近确实有将近半年没联系过了。 江见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飞驰的车辆,“行,没几天就元旦了,我去看看她们吧。” “好。”江启生在电话里言谈少到几乎不愿意和江见多说几个字,他顿了顿,接着电话里就传来挂断的空灵声,“嘟嘟嘟……” 江见麻木地握着手机看向周围忙碌的一切,他以为北京急促的生活可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再也不会想起来那种一点点被吞噬的疼痛,可努力之后生活仍旧很艰难。 江见失落的闭上眼睛,每天都很累,累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生活一下子变得没有节奏,明明跟朋友在一起可以很开心的,可是失落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像是扎了根长在上面似的。 想要连根拔起,却被这扯到痛不欲生,置之不理,却又觉得生活苦涩五味,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江见坐着,感受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他没什么胃口吃饭,就买了瓶啤酒坐在便利店里,消磨时光,等着终于熬到了上班的时间,他终于机械般的起身,每天迈着同样的步伐,毫无目的的向前出发。 今天下午也不知道再怎么了,江见上班总是不怎么在状态,很困人也很懒,手上被安排了一大推的活,他盲目的盯着自己的办工作,却没有一点儿动容。 仿佛就算世界都混乱了,他都感觉不到一点儿危机。 江见瞧了瞧自己的脑门,想把自己飘走的思绪一点一点找回来,但他没做到,脑子里空洞极了。 江见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他再不做完手里的工作,就只能选择默认加班了。 这样违背精神意识强行去工作,真的就像是在马路上逆行撞死一群人一样,违背的感觉让人很矛盾。 江见期间不断问肖函借咖啡来提神,结果越喝越困,这东西对他似乎不怎么管用。 江见皱了皱眉,又去了好几趟卫生间洗了几把脸。终于在下班一个小时以后,他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加班一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情,办公室里除了他现在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做文档和打电话。 江见望着正在关闭的电脑界面顿了顿,想着这会儿江然和江禾现在肯定正在上晚自习,他现在下班,他超市里买些零食,做公交去他们学校的话刚刚好等到他们下晚自习。 电脑已经完全黑屏了,黑色的夜光曲面上倒印这他淡淡的笑容。 江见收拾好自己东西,接着打算下楼去附近的超市。 他在超市里转转悠悠买了一大堆零食,掂量着也差不多了,就辗转去了江禾和江然的学校。 夜里公交车错过了拥挤的高峰期,飞快的行驶在规定的路线,江见无聊的靠在车窗上,车子行驶平稳,他感觉不到颠簸。 在这种安逸地情况下,江见脑子里就会呈现一种生活渺茫地错觉。 夜里繁华的街景透着燃烧生活的美感。 江见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就像没有了目标一样,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仔细想想,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新年即将来临,马上他就二十九了,一个即将要跨越三十的男人。 都说三十男人一枝花,但没到花季之前,也都是经过无数岁月残忍的洗礼,不过他好像在中间的一个环节失败了。 江见落寞的想着,又觉得很可笑,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去想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有的苦楚向来都是摔倒了重新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但往往时间越长,他越看不透自己,自己就像是被透明的夹层隔离起来一样,越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就越是喜欢在他脑子里不断呈现。 不知厌烦一样,江见特别想挥开这层阴霾,但是任凭他手舞足蹈,他的心情依旧阴云密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1章 第41章 等眼前的实物逐渐陌生起来,江见后知后觉的一惊,发现自己坐过站了,他连忙下车,站在这段陌生的马路上。 都说生活是一辆永远不断向前行驶的列车,它会把你带到未来的某个地方,给你带来光芒。 其中有些人到达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终点,他们尝到的只有无尽的喜悦。 但有些人恍恍惚惚错过了终点,列车把你送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就要收起锋芒,孤独地去融入一个与你格格不入的地方。 有些人成功伪装了自己,带着面具被接纳尽了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有些人固执的沿途返航,想要找回最初的起点重新出发,但时间永远是无限进行下去的,很多时候,一番辛苦挣扎,得到的却是一无所有,最后物是人非。 江见拎着东西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上等学校下课。 他给江然发了条信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给你俩买了点东西,放学记得过来拿。 江见原本以为她要下课才会,谁知道江然秒回:我们马上就放学了! 江见看了看手机,觉得现在小孩日子过得都挺舒坦的,大一都有手机了,想当年他工作那会儿才开始用。 以前江见总爱写明信片,贴个邮票就给人寄,曾经他甚至还交过几个信友。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断了联系。 江见想着,目光停留在学校深夜里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 人生烦恼最少得地方,应该就是认真读书的时光了吧。 校园里下课铃声欢快的响起,江见望着大量喧闹的声音骤然响起,本来安静的教室窗口一下子涌出许多青涩的身影。 江见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他脖子上系了条围巾,是前两天印越给他的,因为嫌麻烦,所以他以前从来不系围巾。 不过他很喜欢这条,想一直就这么系在身上。 这会儿正是学生超级多的时候,江见漫无目的的看着人流,准备给江然打了电话,但对方总是快他一步把电话打了过来。 “哥,你在学校门口哪啊?” 江然性格开朗,和江禾虽然同为双胞胎姐妹,长得也一模一样,但两人性格却是极端。 江见撇了撇四周,“就你们学校大门口左边第一个椅子上。” 江然电话里很吵,突然大喊一声,“我看见你啦!” 江见被震得耳朵都吓得躲避了一下。 江见就站在这边,大多数孩子还没到他胸口,他站在人群中跟标杆没什么区别。 江然拉着江禾在人流用往江见这边凑,江见很快就看见她们俩了,提着两大袋的零食就走了过去。 江见人长得挺好看的,虽然比不上惊艳,但对于这群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还挺养眼的。 他往江然旁边一站,一下子有几束目光刷刷刷的射了过来。 江见有些不习惯,他微微笑了笑,“走吧,请你们去吃东西。” 江然和江禾一对姐妹生得比花还娇嫩,笑起来都让人赏心悦目。 江禾特别安静的在旁边站着,江然一副很积极的模样,“我想吃肯德基!” 江见猜着江然估计就是吃这些东西,他撇过头想询问一下江禾,“小禾呢?” 江禾扯了扯书包带子,“我跟江然一样。” 江见一只手提东西不成问题,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江然和江禾的头发,“那咱们现在走吧,吃完送你家回家写作业。” 说完,他就领着两人去打车。 江见人网路边一站,等着车过来,只是他没等到出租车,他等到的是意料之外的印越。 印越开的是他那辆不太惹人眼球的车,他缓慢的停在路边,冲着江见旁边的江然灿烂笑着。 “美女,坐车吗?” 江然一向喜欢开玩笑,她虽然很意外印越居然会在这路过,但一下就适应了,“越哥,你怎么在这。” 印越从容道:“刚好路过,上车吧,你们去哪,我送你们一段。” 江然一听,也不拒绝,抢过江见手里的零食袋拉着江禾就往后排坐,别看她们俩看着瘦,往后面一坐跟着二大爷似得恨不得全身都瘫在上面。 四个座位就只剩下一个副驾驶等着江见上车。 江见围巾下面的喉咙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拉开车门上了车。 印越看上去很平静,也没直接点名问谁,只是淡淡问了句,“去哪啊?” 江然第一个跳了出来,“我们要去吃肯德基!前面左拐就有一家。” 印越听了白了她一眼,“大半夜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你胃不难受?” 江然冷静了一秒,后半句明显意识到不是跟她说的。 江见顿了顿,“陪她们吃点儿而已,我点份粥喝就行了。” 空气一下凝固了起来,江然扯了扯江禾的书包带子,随后她就开口道,“哥,我不想吃肯德基了,前面有买粥的,我们去买粥吧。” 江禾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跟她真的想和粥一样。 江见特别疑惑地撇了江禾一眼,但江禾脸色十分镇定,“越哥你开过了。” 印越顿了顿,又把车倒了回去。 江见陪着江禾去店里买粥去了,印越也不急着走,就被江然拉着去了肯德基。 江然点东西的时候专门挑贵的点,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了,等账单拉出来一长条,到了要付钱的时候,她坦坦荡荡拍着印越肩膀,“越哥,你是不是该请客了。” 印越眯着眼睛俯视着江然,他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实在太精了。 上一回江然请他吃了顿麻辣烫,吵着闹着非要让他请回来,现在一看这两者之间悬殊有点儿过了啊。 印越给江然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掏出两百块钱搁在了桌上。 江然买了一大堆吃的,她两手一手里拿着一杯可乐,一手拿汉堡,剩下打包的全部都在印越手里提着。 他们刚才把车停在粥店门口了,反正隔着也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江然有了吃的就喜欢想起什么说什么,她仰望着印越的脸,感觉特别奇怪,为什么这张脸吸引力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吸引别人十几年。 印越低下头,“你在看什么?” 江然老实道:“感觉太腻了,我哥为什么会这么腻一张脸……” 印越拍掉江然企图伸过来的咸猪手,“老子的个人魅力你这种凡人感受不到。” 江然对他无语极了,“得了吧,你顶多就是帅,多金,还有款大而已!” 印越不可否置点点头,他觉得江然这句话说的没什么问题。 江然这个人就喜欢叽叽喳喳的,她感觉奇怪的事多了去了。 有些话憋着好久没有空间跟印越单独说。 江然一下走在印越前面,边吃边喝道:“越哥,我有句话特想问你,你跟我解释解释呗。” “有话直说。” 江然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哥呢,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从小我就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来不找别人,每天心心念念想着怎么让你开心。我感觉你应该不讨厌他吧,为什么就是不能跟我哥试一下?” 印越缓慢地朝前走着,其实他特别不想回答江然这种傻乎乎的问题。 这种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他,他自己也问过自己,但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世界上有几十亿人,随便一口唾沫就能淹死点几百人。就是在这么多人聚集的陆地上,没有几个人会去管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拒绝,几乎所有人都只去在意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但不是每段感情都可以顺风顺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接受。 时间每天都在进行,绝大部分事情都会源源不断超出你的想象,直到你承担不起这个结果。 人生最奇妙的特点就是,你一直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但往往到最后才发现,原来被用线掉起来玩弄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印越笑了一下,“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一直不明白我爸妈明明看起来很恩爱,没有一点儿矛盾,他们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婚,后来我就问我爷爷,他告诉我,我一小孩子能懂什么。” 印越话说到一半,突然听了下来,江然看他不说,又继续追问,“让后呢?” 印越脸色一下严肃起来,“那你懂什么,一小破孩。” 虽然印越脸绷起来的时候冷冰冰的,但江然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完全没有压力,甚至还不知死活的跟他叫板,“我都十三了,我要是小破孩,你还是老东西呢!” 印越不吃她这一套,指着江然冷哼道:“真该让江见打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江然急了,“哎呀,你说话能不能痛快点儿。” 印越就喜欢看她急得火烧眉毛,“有些东西,不是你喜欢就可以得到的。” 江然试图理解他这句话,不过好像失败了,“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印越嘲笑她,“咱们俩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好吧,你一初中生还妄想来理解我一大老板,痴心病也不敢这么做白日梦吧。” 江然被他一句话堵得接不上来,印越捂着嘴巴笑道,“你怎么这么天真呢,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善良就可以的,有些人就是很可恶,你喜欢什么,他们就要摧毁什么。” 江然满是不解的塞了一大口汉堡,“怕什么,你不是有很多钱吗,拿钱压死他们。” 印越顿了顿,眼睛落在远处窗口里,江见平和的侧脸。 “人不是有很多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2章 第42章 “哥,我们回来了!”江然看见了江见,也懒得再搭理印越。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是下意识觉得印越这个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居然拒绝她了这么好的哥哥,江然在心里面把印越从里到外还有祖宗十八辈都拉住来骂了一遍,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江然走的很快,她把印越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就奔着江禾走去,“我给你带了好多吃的,一会儿我们回家吃。” 江禾本来冷淡的脸颊突然微微浮动,冲着江然笑了笑。 江然和江禾两个人看见吃的就走不动,江见站在一边看她们俩这么大张旗鼓的分东西,自己也有点儿饿了。 江见刚买就给自己买了两杯皮蛋瘦肉粥,其实他不饿的,可是总不能一点儿东西也不吃。 江见看了看手里的粥,他最后还是朝着印越走了过去,然后把刚买过来的皮蛋瘦肉粥递给一份给印越,冷风下脸都快被吹的僵硬了。 “我尝着挺好吃的。你也吃一些吧。” 印越回过头,目光看上去要比刚才冷静许多,他淡淡的撇了江见一眼,平静的接过了过来。 江然和江禾这个时候正在兴奋的分食物,而江见和印越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目光缥缈的盯着她俩看。 印越渐渐回想起来,江见似乎很久没和江然江禾一块出来玩了。 印越一边喝着被子里温热的粥,一边随口问到,“怎么突然想到来找她们俩。” 江见顿了顿,“今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说她们俩想我了,正好最近下班也没事,就买了点儿东西,过来看看她们。” 月黑风高下,江然和江禾因为有了吃的所以并不觉得冷,不过看向印越和江见,他俩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身上都穿着整洁的制服,放眼望去总感觉怪怪的。 江见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们俩互相打闹,微风从脸颊一旁吹过,带来印越身上熟悉的气味。 江见突然脑子一热,看着江然和江禾这幅模样,回想起了高中那会儿他和印越的点点滴滴。 高中的时候印越和江见的性格其实是正好反过来的。 印越高中的时候学习特好,人性格也不错,温婉谦卑,他家世好,人又完美,几乎是全校女生眼里最完美的终身伴侣。 而江见呢,他虽然脾气也不差到像校霸一样作恶多端,但是他知道自己当时正好处在叛逆时期。 只要是印越没干过的事,他都干过一边。 印越那会儿不逃课,不谈恋爱,甚至连夜不归宿都没有,抽烟喝酒KTY更是别提。 可是江见呢,这些地方他都去过,甚至是熟门熟路。 江见闯祸的毛病是从小时候就有的,所以没遇到印越之前,他的恶行就没遮掩过。 学校里别看他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但他绝是死背地里整蛊自己班主任最多的人。 高三的时候有一次上课,韩骋把手机借给他玩,他当时觉得很无聊,于是乎就在上课的时候给正在讲课的班主任打电话。 班主任一开始以为是陌生人,接了以后电话里根本没声。 一开始他还挺奇怪的,后来就直接挂断了,可惜没多几秒,江见就又给他打了过去,接了以后又不说话。 反反复复差不多有了十来回,当时班主连差点没被气个半死。 这事儿的的确确是江见干过的。 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当年也是劣迹斑斑的人,现在仔细想一下,高中那会儿如果没有印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 回首岁月,往往最胡闹的人,长大了就越发变得乖顺起来,而看起来越是随和的人,就越发变得嚣张起来。 这简直就是印照了江见和印越,他们俩就是如此。 时间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 寒风真是刺骨啊,江见摸了摸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江见整个人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印越坐在他旁边,目光深沉了下来,“我送你们回去吧,刚好我也要走了。” 江见了解的点了点头,去叫江然和江禾上车。 印越先把她们俩送回了家,江见不太想上去,毕竟这个时间碰上江启生的几率很大,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来。 最后目送着江禾和江然两人上了楼,江见才坐回车里。 上车以后印越就把江见送回了家。 其实说实话,印越和江见一直处于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当印越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走掉时,江见想,这里终究不是印越的家,就像他知道,有一天,他也会去拥有属于自己完整的生活一样。 虽没每次都会告诫自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个快奔三的男人,有什么好难过的,怎么可能会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 可是一想到他今后会和印越距离越来越远,江见就觉得心脏好像都在剧烈拉扯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一点儿都不想坚强起来,一个人被生活苦苦刁难明明就很痛苦。 可是他似乎也习惯了,不去揭开这层疼痛的伤疤,如果他启齿了,真正来安慰他的人,到底能有几个。 江见眯着眼睛摸索着上了楼梯。 如果可以,从我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算起,我想用一个完整的一生去爱你。 可是,在你未来的幸福人生,没有我,会更好吧。 …… …… 印越一路开着车飞奔回家,他每次看到江见都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那种不安与彷徨是不会有人理解的。 他把车停在车库里,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副驾上留着一个公文包。 印越疑惑的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江见的包。 印越想了一下,掏出手机蹲在自己的院子里吹着地道的零下三度北风的寒风,掏出手机熟练的按出来一串数字。 印越前两天把自己的那台手机给扔了,他很烦印启总是跟着印承俊一块没完没了的去找他,明明北京城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怎么就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安静独处的地方。 电话里想了两下就被人接通了,里面传来江见困惑的声音,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电话号码,当然困惑了。 印越顿了顿,一只手揪着地上的草,一只手拿着电话蹲在自家院里的花园外,“你包拉我车上了。” 江见一听,才知道印越又换手机号了。 听到印越这么一说,江见才恍然想起来,他确实把公文包拉在印越的车上了。 包里放着的是最近公司正在洽谈的一个合作,他做的稿子,基本流程全部都在里面。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给忘记了,幸好是丢在印越那里了,如果被他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江见真不敢想,只想抽自己一耳光。 江见顿了顿,“明天下班你在家吧,我自己去拿就行。” 印越想了想,一不小心把自己家草坪十分之一给扒光了,“明天下班我去找你,你别过来了。” 既然印越都这么说了,江见也就没有拒绝。 “那时间不早了,晚安……”江见准备挂电话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电话里印越没有丝毫的停顿,“晚安。” “嘟嘟嘟……” 江见先挂了电话。 印越瞧着手机屏幕逐渐暗淡下来,他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朝着屋里走去。 这个时间打扫卫生的阿姨早就离开了,印越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边低头换鞋,一边摸索着墙壁开灯。 不过还没等到他摸到开关,楼上的灯就被人打开了。 暖光从楼上照射下来,印越困惑地抬起头,看见季荀阳穿着他的衬衣光着腿站在楼上。 印越随即收回目光,换了鞋走到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缓缓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了上去。 印越打开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口,回头看他,“你怎么还没走。” 季荀阳笑了一下,从楼上光着脚走了下来,“我当然是在等你了。” 等到季荀阳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印越才看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连下身都遮不住的白色衬衣。 印越瞥了一眼客厅没有一丝遮蔽的阳台,从外面路过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 印越冷下眼角,“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季荀阳觉得这话从印越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季荀阳满不在乎地走到印越跟前,两只手勾着他的臂膀。 季荀阳的手开始去解印越的西装,印越穿的很单薄,他稍微一扯就拉开了领口,“昨天在办公室里,我也没见你有这么害羞。怎么,多情的套路玩腻了,想来点儿新鲜的?” 印越显然这个时候不太想和季荀阳做那些有的没的,他一只手钳住季荀阳的手腕,迅速站起来和季荀阳转换了角度,一下把他仰面压在餐桌上。 印越一脸渗人朝着他笑了笑,还亲昵的拍了拍季荀阳的脸颊,“阳阳,你乖一点儿,别闹。” 季荀阳原本以为印越会顺从他的欲望跟他一起的,可是印越没有,下一秒他就松开了季荀阳,扯着自己的领带一边解开一边去楼上洗澡了。 季荀阳听着楼上哗啦啦传来的水声,莫名觉得气愤急了,他这个人生来就不懂得讨好别人,只有旁人求着他的份。 可是就是有印越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大学那会儿他就喜欢印越,印越开心了就会来跟他约会,但是季荀阳知道,印越每天约会的人多了去的,他不过就是印越偶尔想起来的一个情人而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3章 第43章 印越生来在人群眼里就是优秀的存在,虽然季家一样不弱,可是像季荀阳这样的地位样貌大有人在。 可偏偏,比他还要不起眼的人也能爬上印越的床。 大学那会儿季荀阳跟印越处的火热,有一次他去印越家里找他,却意外撞上了从门里出来的江见,当时他就看见江见脖子上红红的一大片,立刻就知道江见绝对不是印越的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印越果然真的是来者不拒,真是让他十分气恼。 他除不掉印越身边枝繁叶茂的花花叶叶,难道还除不掉一颗杂草吗。 季荀阳在学末结束的时候,印越刚好不在学校里,他机缘巧合害得江见在期末考里被查出作弊,大二的时候江见就因为情节严重被做出了退学处罚。 这事当时有不少人都知道,不过也只是热闹一时,等印越回来的时候,江见早就去外面打工了。 季荀阳虽然知道江见在印越眼里算不上什么,但心里还是很虚,不过印越回来以后也再没有提起过什么,只是告诉他他们不合适,他要找的是更有能力的合作伙伴。 恋爱对于印越来讲,根本毫无用处。 季荀阳当时一气之下就回了国,这么些年一直在国外忙着做生意,直到现在站稳了脚跟,他终于可以在同一个平等的高度去看印越了。 印越也同样随了他的心愿,在世人眼里,印家公子的男朋友就是季荀阳。 都说他们是强强联合,佳偶天成,但季荀阳自然听到过有不少人在背后骂他们俩有病。 季荀阳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么点儿名声,只是他明明看见了印越看向他时眼睛里的爱意,可为什么就是感觉抓不住呢。 季荀阳愤恨的握紧拳头,目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文件包。 这么丑的包怎么可能是印越的。 季荀阳心生怀疑,不免走了过去,他随手打开了文件包,翻了几下,是个很不错的商务文案。 季荀阳被内容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印越公司里要做的方案,直到目光里乍然出现了江见的名字。 季荀阳顿时像被冷水泼了一身,眼睛不禁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 印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季荀阳阴阳怪气的盯着自己看。 印越一边擦头发一边从他身边路过。 “怎么了。” 印越也不是傻子,总觉得季荀阳现在手里要是有刀子一定直接捅死他。 季荀阳冷笑一声,“有时候真的感觉挺奇怪的,印越,你是真的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不是因为地位,不是因为金钱,只是单纯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印越平静的放下毛巾,走到季荀阳身边,他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杂质,看起来简直比大海还有吸引人。 印越站在季荀阳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现在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吗。” 季荀阳察觉到印越的手很湿,摸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印越明明就站在他跟前,他却总是看不透。 季荀阳想起来刚才的文件包就觉得恼火,他不明白印越为什么要跟一个什么都不是高中同学磕磕绊绊纠缠这么多年,如果不喜欢干嘛不早点儿甩开呢。 季荀阳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却,“你最好别骗我。” 他想着现在不管怎么样印越都在他的身边,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地位才行。 印越笑了一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后退两步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 “喂?”电话里没有来电显示,但是印越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真的和印越猜想的一样,电话里的人是印成之,这个他最讨厌却无法撼动的人。 “现在立刻回来。” 印越就算已经换掉了手机,他也总是有办法打过来。 印越气愤急了想拉开窗户把手机给扔的远远的,他从心里连一丁点儿的关系都不想和印家牵连上。 可是他不能,他身上流着的就是印家的血,他的姓氏永远都是印,就算他无比讨厌一样东西,也要一直要没有抗拒的去迎合。 现在季荀阳还在,他没有直接发作,而是回过头看似温柔的摸了摸季荀阳的脸颊,“我爸找我,我先回家去了。” 印越说着要开始去衣柜里那衣服急着要走。 季荀阳虽然很想拉住印越,可是他知道印越不回家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印越像一阵风似得穿戴整齐,头也不回的关门而出。 印越出了门就直接去开车,他出来的时候顺便把江见的文件包也给拿了出来,然而这些细小的动作,都落尽了季荀阳的眼里。 印越开了车就直接上了高速,印家住的地方靠近山脉,从他这里出发至少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每次印成之给他打电话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大概是因为林朝恩的事情吧。 他把印启找来故意敷衍林朝恩,看样子现在印承俊已经知道了,而且十分恼火,不然他也不会在凌晨的时候找印越回来。 印越冷着脸开着车窗感受着外面刺骨的冷风不断袭来,他虽然生在北方,却长在书香门第的南方,从小他就最讨厌这种骤变的天气,就像印承俊在他心目中一定,随时都是个会暴走的怪物。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不乖乖听话,下一个倒霉的会是他身边的谁。 他也一直都在困惑,为什么老天要给他一个这么无能为力的身份,如果可以,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是选择永远不会摆在你面前让你自己挑选。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做好自己表面上得义务。 印越吃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现在又开始头疼了,最近次数越发频繁,上次谢言告诉他要让他去医院,但是印越根本不想去,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关外一个从里都在满是神经病的地方。 印越高中的时候被强制关进去过,他完全理解那些痛不欲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即使是在发生以后,他现在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电击持续在皮肉之间发作的疼痛。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可是只有骨子里在无声的叫嚣,这是一件多么恐惧的事情。 药物会麻痹你的感官,把你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如果不是当时印越急疯了抢了医生的药躲进厕所里全部灌进了肚子里,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里面呆上多久。 那种煎熬像地狱一般的日子,他再也不要回去。 印越的车速一下子加速,恐惧雕刻进了骨子里,不是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大概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一直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没有任何征兆的像之前的几位兄弟姐妹一样,在一个极其平静的夜里,变得暴虐狂躁。 在意识到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的暴走过,当天他整个人的神经高度敏感,他明明知道自己很清醒,可是脑子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机体。 他没完没了的发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第一次殴打的江见。 那是他们认识三年第一次江见被打,江见的体格和印越差不多的,他是有能力和印越硬碰硬的。 可是他明明知道江见不会对自己出手,却阻止不了自己。 江见当时一直只守不攻,明显是不愿意伤害他。 可是他呢,他逮到机会就没完没了的暴打江见,就是因为他脑子神经皮层深处那种病态的意识,他无缘无故的把江见揍进了医院。 当时闹得太大印承俊也迫不得已出面了,印承俊一直以为印越只是因为和同学发生了不愉快才痛打江见。 可是后来印承俊慢慢发现,一直以为所令他恐惧的事情一样发生了。 当时他带着印越去医院检查,结果另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和之前死掉的几个儿女一模一样,印越被确诊为遗传性的狂躁症,但这只仅仅是表面的观察而已。 印越心思细腻,根本无法准确的捕捉到他的内心世界里究竟还存在着怎样变质的神经。 结果甚至要超乎印承俊的想象,当时以后,印承俊就决定要把印越带回印家。 当初他让印越生活在南方就是为了修身养性,怕他出乱子,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可是现在依旧发生了,甚至始料不及。 印越比他估计的症状还要严重,他不能不管印越,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的。 如果印越和之前的儿女一样,那么印承俊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是否也会崩溃到和他们的结局一样。 事情的暴发看起来像是从印承俊和宋一离婚开始。 迫于无奈,原本已经和宋一离婚的印承俊只能重新把宋一娶进家门。 可是他渐渐发现,让印越病发的原因似乎并不是这点,他一开始根本找不到切入点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直到后来,印承俊派出去的人拍到了一张印越和一个男人背对着亲吻的画面。 那一刻他根本不管印越的病因到底有没有找到,他把所有的错误都丢在了这张照片的另外一个主人公身上。 当时他为了去找,又派出了一倍人员不止。 他从来没有这么气愤,恼羞成怒令他自己也变成了怪物般的存在。 当天派出去的人就抓了印越和一个叫做陈南的人回到了家里。 他问出了印越确实喜欢男人的事实,但是他根本没有问过这个对象到底是不是陈南。 当时印承俊只是让手下的人去好好教训一下陈南,并且让他退学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印越眼前。 他想着隔绝着一切一定能把印越这个扭曲的存在更改过来。 但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人为的控制。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4章 第44章 陈南因为恐惧打手,所以慌忙之下就跑了出去,但是他从来没有来过印家,印家实在是太大了,他误打误撞的就跑进了一群圈养着无数凶猛的恶犬群中。 当时的陈南根本不知道,等到印越追出来的时候他仍旧只顾着害怕的向前奔跑,全然不顾身后印越的呐喊声。 直到最后他的脚后跟一阵剧烈扯痛,他才恍然惊醒,陈南看向周围,他早就被一群凶狠高大的恶犬团团围住。 这是印家刚刚抓来的野犬打算驯服的,结果陈南误打误撞的跑了进来。 这群恶犬没经过专业的训练,又被饿了许久,看见陈南闯了进来就以为是食物一样不由分说的扑了上去。 等到印越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看见陈南的一条腿被恶犬咬断。 印越慌忙的扒着铁锈的栏杆想要翻过去把陈南救出来,他爬到一半,被人硬生生扯了下来,印越被印承俊身边的人按住了不让他过去。 印越当时还在上高中,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挣脱身后来自成年人的力量。 这群人其实根本也不是恶犬的对受,让印越过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就算他们已经抓紧时间找人来猎杀这些犬群,但印越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陈南一点一点在他眼前没有了生命的痕迹。 陈南最后无尽的哀嚎一直刻在印越的脑海里。印越每次头疼,都能够想起来,耳边仿佛一直重现着他临死前的样子。 印越猛的缓过神来,他刚才差点儿陷进回忆里出不来,结果一睁开眼发现自己都快撞在山林间的树上了。 印越有惊无险的没缓过来,这种走神对于他来说完全是要命的存在。 因为之前,他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就是这么意外身亡的。 印越喘了口气,他越是靠近印家,越是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堵住了,透不过气来。 一路上又开始下雨了,路面开始湿哒哒的特别滑,印越整个人都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 最后熟悉的山林涌入视线当中,印越目光里一下子被抽离的干干净净的,仿佛是没有生命的工具一般。 其实印承俊留着他本来就是当做工具一般,他要把任何事情都做好,所有东西都不能出现漏洞性的差错。 因为他姓印,所以只能完美无缺的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可是他也会觉得很累。 如果每个人出生之前都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有一部分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车子行驶进庄园里,印越又鬼扯的看见印成之一脸笑意的等着他。 印越每次看见他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恶意。 这狗腿绝对是跟印承俊一起狼狈为奸许多年了。 印越把车随便停在院子里,看都不愿意多看印成之一眼,直接往屋子里走去。 他一边走印成之还一边紧紧跟着他,“老爷在楼上书房等你。” 印越没有回答,而是冷漠的朝着三楼走去。 三楼属于印承俊的私人区域,整个印家的人没有人敢随便在那晃来晃去,毕竟说到底,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都是印承俊。 印越一路到三楼书房门口,他很随意的走了进去。 印承俊现在正在里面坐着,印越一看后面印成之没有跟过来,就知道印承俊这次一定有气要发。 印越走到桌子前,印承俊眯着眼睛他起头来看。 看到印越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印承俊咬牙切齿的把手里的照片扔在印越身上。 “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印承俊咆哮声在印越耳边震耳欲聋。 看着被摔在自己身上的照片,他微微低头,灯光打在照片上,印越看到了上面的主人公是印启和林朝恩。 原来从昨天到现在,印启一直都和林朝恩在一起,从照片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林朝恩私人的地方, 印越看着林朝恩眼眶里满是印启再也容不下别人的样子,他就已经确定,林朝恩上大学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喜欢印启了。 所以拒绝结婚最好的方式,印越干脆就是把她最爱的人送到跟前。 印越特别想笑,他本来就不想和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女人结婚,即便对方是地位深厚的财主,他也完全不介意把这个金山让给印启。 林朝恩原本是印承俊给印越挑选结婚的对象,印家和林家最近多有商务合作,而且还算是世交,这一对如果结合在一起,绝对是爆炸性的强强联合。 结果印越居然把印启给送了过去,而且现在看样子林朝恩的心完全都放在印启身上,对印越丝毫不起任何兴趣。 这本来是一个可以让印承俊带领印家有更好发展的机会,居然就这么被印越白白浪费了。 他现在真的想一棍子打在印越身上。 印越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他手里拿的这张是林朝恩在印启睡着的时候偷亲他的照片,他们俩看样子玩的非常愉快。 印越冷哼一声,“这不是很好,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林家现在有多大的财力吗!你把一个根本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推到她身边,你是想把印家也让给印启这个小子吧!” 印承俊说话的时候气息不稳,显然是被印越气的头晕眼花,印越摆明吃定了只要林朝恩看上了印启,他会碍于林家没办法对印启这个什么都不是杂种下手。 印越听着印承俊的怒吼,已经非常习惯了,“我说过,我不想要这一切。” 印承俊一棍子打在印越腿上,让他两条腿因为打击迫不得已跪在地上。 “你以为你说不要就能不要了吗!有多少人想要爬到这个位子上来!你说不要,印越,你别忘了你姓什么叫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就必须得要!”印承俊胸口跌宕起伏,声音振振有词。 印越低着头没有应声,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力,什么公平关心,哪有说的那么好听。 印承俊看见他装哑巴,自然有办法让他张口说话。 “你最好想办法把印启从林朝恩眼前给拉走,如果你办不到,我会让你知道该怎么办。”印承俊站在印越面前,对于印越这种倔强的性格,他绝对会用强硬的手段。 印承俊甩手让印越滚出来,印越没有说话,也不肯扶着桌子借力爬起来,非得凭着一腔热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印越腿上疼的厉害,他也不想在印家多待一会儿,连宋一都没去见,直接强撑着开车就走了。 他刚从印家出来,就一边开车一边给林朝恩打电话。 “翁嗡嗡……” 林朝恩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恍然听到手机在震动,她看了一眼趴在床上已经深深熟睡的印启,这样远的距离应该不会吵醒他吧,林朝恩猜想,接通了电话。 “喂?”林朝恩疑惑了一下。 印越抿了抿嘴,冷言道:“你在哪?” 林朝恩一愣,没有想到打电话的会是印越。 “我当然在我家。”林朝恩默默走到阳台上,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 印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印承俊说的他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我去找你。” 林朝恩顿了顿,“现在?” 这会儿都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印越居然要现在过来。 印越目光没什么变化,他在路上拐进一条分叉的道路,没回自己家,而是改去了林朝恩家。 “嗯,电话里不方便说。” 林朝恩也猜到印越肯定是因为把印启给她送来得罪了家里的老爷子,她其实也挺难为情的。 “那你过来吧。” 印越直接挂了电话,他跟林朝恩也不太熟,只是私下里有过几次碰面。 更多是接触其实也是因为印启罢了,印启也算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围着他打转的弟弟,从前的时候印启年纪小,他没少耍他玩,现在长大了,就当赔给他一个老婆算了。 反正他和林朝恩说不上青梅竹马也算是两小无猜,他知道印启的眼睛也一样喜欢盯着林朝恩看,要是他真的把林朝恩给娶回家,他可真不知道自己头顶会不会顶一个绿帽子。 印越这天晚上可没少乱跑,他就去了两个地方还偏偏一个比一个远。 印越到林朝恩家的时候都一个小时以后了。 林朝恩不喜欢住在家里,感觉没有私人空间。林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就算是婚姻大事,只要林朝恩想拒绝,那也是基本没什么问题的。 印越在门口瞅着林朝恩这栋小别墅,整个粉粉嫩嫩他看见就觉得眼花缭乱,亏得印启一天天的也受得了。 印越在她家门口粗鲁的按了几下门铃,很快里面就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林朝恩从里面推开门,朝着门外的印越就翻白眼,“你小声点儿,印启还在睡觉呢。” 印越脸上黑了一片,“你俩这事还不一定呢,胳膊肘拐的可真快。” 林朝恩朝印越吐了吐舌头,让他进来了。 印越走进屋子里就开始拖鞋,林朝恩跟在他后面还贴心的帮他拿了双干净的拖鞋,一边盯着印越一边小心翼翼问到:“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 印越弯着腰回过头,说的理直气壮,“我过来拆散你俩。”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5章 第45章 说完他就又低下头穿拖鞋,完了就朝着里面快步走去。 林朝恩一看他这样就急着上前阻拦,“越哥!你怎么这样啊!明明说好了让印启陪我的!” 林朝恩才到印越胳膊下面那个矮,她根本拦不住印越的脚步。 印越也没拿她当回事,捏着她的胳膊乖乖把她推到一边。 印越笑的跟个白眼狼似得开始过河拆桥,“父命难为,我爸已经知道了,他今天不出去明天难过的就是我了。” 印越说完就抬腿要上楼,林朝恩情急之下两只手直接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了印越的大腿,“不行!不行!你不能上去!” 开什么玩笑,印启现在还在上面睡着觉呢! 印越对于林朝恩这点儿体重根本毫无压力,任凭林朝恩整个人都压在他后背他上起楼来也丝毫不费一点儿劲。 林朝恩看见这样对印越根本毫无作用,她居然像只章鱼似得去缠印越的手臂,另一只手还呼他脸上了! 其实林朝恩用劲儿不大,印越根本感觉不到痛痒,不过她这么缠着确实太烦人了。 印越还没来得及发作,他的另一只眼睛明亮的眼睛就看见印启拿着一杯水一边喝一边下楼。 等他看过来的时候,林朝恩和印越他俩还保持着死死纠缠的模样互不撒手。 印越平时都是楷模范,更别提一向都是大家闺秀的林朝恩了。 印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俩人现在在他眼里形象颠覆,喝着一口水直接呛到了喉咙,刚才喝的水全部都说着嘴巴流了下来,那画面印越都没眼看。 林朝恩听到动静,猛然发现印启不知道什么起来了,一定是刚才动静太大了。 她生气的狠狠踩了印越一脚,立刻松开他,从印越胳膊下来钻了过去。 林朝恩刚才那一脚真他妈用了十足的劲,印越脸色都变了。 后知后觉的疼痛逐渐来袭,他爹刚才打他那一下都没这么疼! “卧槽……” 印越扶着栏杆低骂一声,这女人太他妈狠了。 林朝恩上来就细心的帮印启把水杯搁在一旁,然后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她现在这幅温柔细腻的样子真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印启都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林朝恩这么没形象…… 林朝恩似乎并不介意刚才那些被印启看到了,她只是非常怕印启误会她和印越有什么关系。 林朝恩一边看着咳嗽到说不出来话的印启,一边紧张地解释道:“你别乱想啊,我跟印越没关系!” 印启这会儿终于好多了,他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是冲着林朝恩不停地点头。 这个时候印越已经上来了,他看着印启和林朝恩两人身上都穿着睡衣,皱了皱眉。 怪不得印承俊火气那么大,他一定以为印启已经和林朝恩搞在一起了。 印越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当初他和林朝恩说好了,他把印启约出来,然后陪她吃饭约会。 可是她可没说让印启吃饭吃到她家里来,而且他们还在一起孤男寡女两天两夜了! “我让他来跟你吃饭可没让他吃到你床上去。”印越紧绷着脸质问林朝恩。 “……”林朝恩心虚地把目光撇向一边。 林朝恩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如果她真的在什么都没确定的情况和印启发生什么,那么倒霉的不是印启就是印越。 印越一脸无奈的走过来拍了拍林朝恩的香肩,脸上情绪看着挺温和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但是他一秒突然暴走起来,对着印启差点儿没一拳头挥他脸上,“还有你,没事跟她回什么家啊,不懂得什么叫做自尊自爱?!” 印越刚吼完印启跟林朝恩耳朵都是麻木的。 印启从小就被印越管着长大,他特别怕印越吼他,这种压力就像他看见自己已经去世的父母一样。 印启一脸想躲不敢躲,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印越。 林朝恩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她走到印越跟前,“你别骂他了,是我让他过来的。” “你下次再这样老子直接把你娶回家!” 印越觉得他真是闲着没事找抽型的,给林朝恩一句警告拽着印启就直接走了。 林朝恩看着印越拉着印启飞快下楼的身影,扒着栏杆喊道:“你娶回去我也给你带绿帽子!” “啪!”印越根本没搭理她,直接关上门就走了。 刚才林朝恩的咆哮声还在印启耳朵里回荡,他跟个木头似得被印越强行塞到了车里,上了车以后印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你还没跟林朝恩睡吧?” 印启一愣一愣的,“没……” 印越明了的点了点头,他也没多想,直接告诉印启回去以后怎么说。 “回去我爸问你你就说是林朝恩缠着你不让你离开。” 印启听着印越的话,才开始觉得心里悬乎起来,“大伯不会一气之下把我逐出家门吧……” 印越回过头来笑道,“没事。” 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呗,反正又不是没人养你。 印越开车上路的时候差不多也已经清晨了,他没把印启送回去,两个人直接去了公司。 回到公司以后印越才恍然发现,“池乔是不是有好几天没过来上班了?” 进公司大楼的时候,印越才想起来。 印启打着哈欠跟在印越后面按电梯,回忆了一下当晚,“差不多三四天了吧,上次他跟我请假,话没说一半儿就挂了。” 印越眯了眯眼睛,“上次那个段睿最近有没有活动?” 印启脱口而出,“他们公司最近风平浪静的,上次他来跟你谈合作回去以后就没进展了。” 印越目光冷下,这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事。 电梯到了高层,印越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叮嘱印启,“一会儿上班以后你和段氏的秘书联系,说我有事约他。” 印启虽然不知道没什么,但他想了想并没问。 印启这一约就约到了下午,结果是他并没有和段氏联系上,而是等来了段睿自己亲自登门拜访。 印启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意外,段睿现在就坐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 印越轻轻点头,把印启递过来的文件签好字交给他。 印越朝办公室走去,这个时候天已经是临近下午下班了,因为玻璃本身颜色就非常深重,所以看着外面的天像是彻底压下来了一样。 印越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段睿就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 手机屏幕是黑着的,但是段睿的视线却一直盯着不放,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印越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一只耳机,似乎正在和谁对话。就连印越走过来段睿差点儿都没注意到。 段睿姗姗笑道,把一份文件递给印越。 印越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上次段睿跟他谈过的合作,内容基本都已经被段睿给拟定好了。 印越的目光扫视一遍,这绝对是个赚钱的买卖,不过段睿哪有那么好心。 印越合上文件,“池乔呢?” 段睿不可否置的笑了笑,“他辞职。” 印越瞧着段睿脸上笑的春心荡漾的,不用想都知道池乔现在在哪了。 对于段睿这个横空出世的人物,虽然他也知道如果合作一定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又不是人贩子,手底下员工说买就买的。 印越把文件合上,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替印家赚钱,也并没有很心动。 印越随便找了个话来搪塞段睿,“让他本人亲自过来辞职。” 段睿笑的不可否置,他把手机里的蓝牙关掉,接着打开手机外音。 手机里屏幕是黑着的,虽然乍一听没什么声音,可是仔细去听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动静的。 “段睿……”一声陶醉忘情地声音。 印越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他没听错,手机里现在因为隐忍而低声抽泣的就是池乔。 “……”池乔在电话咬着牙不敢说话,印越听了没十几秒就直接给挂了。 他现在终于确定池乔和段睿是什么关系了。 他没有犹豫,段睿这事是志在必得,他是因为池乔在印氏管理重要文件,才迫不得已走正常的程序。 印越也不强人所难,拿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在段睿已经签过字的另一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缓缓道:“他有东西在办公室,你帮他拿走吧。另外,他要回来交接完工作才能走。” “他明天过来。”段睿笑的很是灿烂,不再和印越再多周旋,他最近事业感情一帆风顺,走路都恨不得哼小曲儿。 等到段睿离开,印越两只手撑着脑袋,还是迷茫起来,到底什么时候,他也能平平淡淡毫无拘束的喜欢一个人。 道路因为夜里空气降温而开始结冰,车流在眼前飞快流逝。 印越从公司出来,一边给江见打电话一边无聊的踢着路边的冰渣。 这种事儿他初中就喜欢干,快三十了依然没改掉这种有损他砖石王老五的行为。 电话响了没几下对方就秒接了,“下班了?” 印越听见江见的声音,凌乱的心稍微有些舒坦,“嗯,在那?” 江见看着自己电脑桌上一大堆还没处理完的文件,懊恼的垂了垂自己的头,“公司加班。” 印越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我去找你。” 江见点了点头,这会儿六点,一个半小时印越过来把文件包给他,他差不多刚好忙完。 “好。” 印越挂了电话就开车一溜烟从地下车库出去了。 他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印启的车出去,印启那二手车印越开着都不敢太大力,万一报废在自己手里林朝恩估计都能怼死他。 印越先是上了路边找了家卖清粥小菜的地方打包了两个盒饭和两瓶矿泉水,才拐弯去江见的公司里。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6章 第46章 公司里就数江见加班到了最晚,他正一个人低头填写报表,想着马上就快做完了,也没顾着看时间。 大部分的灯都换掉了,只留了他们这片区域的灯没关。 江见正忙着,没顾得上注意门被人推开了。 印越拎着一袋子盒饭走了过来,他趴在办公桌上的隔板,居高临下的端详着江见在灯光照射下模糊的轮廓。 江见一抬头,就看见印越在等他。 江见笑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印越点了点头,把文件包和盒饭给他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江见一边整理东西准备关电脑,印越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把饭盒掏出来,慢条斯理道:“我饿了,吃完饭再走。” 江见顿了顿,把电脑彻底给关了,然后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把印越买的盒饭搁在桌上。 江见大概有十来年没和印越这么坐在一起吃过饭了,他俩高中的时候晚上经常饿肚子,可是学校里食堂总是很早就关门了,印越以前从来没爬过墙,所以每次都是江见半夜爬墙出去买饭回来和印越一块吃。 他们俩一个宿舍的,上铺的韩骋和贺寒他们俩经常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任凭江见和印越他俩怎么闹都不醒。 江见吃了一口大米,来北方以后晚上都开始喝白粥了,突然吃下久违的大米饭真是一种享受。 印越吃的比他快多了,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终于能吃顿饭了,他也没有太顾及自己的形象。 江见拧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放在一边,印越习惯性的也拿过来喝了几口。 他俩埋头啃食,最后终于填饱了肚皮。 江见找了个垃圾袋把东西都扔了进去,又把桌子擦了擦才打包和印越一起下了楼。 印越觉得挺无聊的,不太想那么早回去,他看见江见公司旁边就是这体育馆,虽然已经深夜关了门,不过那场外的地方倒是没人管。 印越拉着江见跑了过来,“陪我打会儿篮球吧。” 江见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往哪整篮球去?” 印越回过头朝他得意的笑了笑,他松开江见,一个人跑到围栏边,那里面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摆满了篮球。 印越双脚一跃跳起,接着两只手拔在上面,翻身直接跳过了围栏。 他小跑到篮子里,捞出一颗篮球朝着围栏外面的江见扔了过去。 江见看着与自己飞快拉进的球,笑着伸手轻而易举的接到了手里。 “真有你的。”江见隔着镂空的围栏笑了起来。 印越得意的挑了挑眉,又扒着栏杆从里面跳了出来。 还好他们俩今天都没穿皮鞋,不然想打也打不了。 公园深处的一角里,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人在球场上奔跑挥洒汗水。 镜头逐渐拉进,印越和江见因为巨大的活动量早就把外套给脱了。 印越里面穿着一单件黑色长袖,江见怕冷还穿着一件灰色卫衣。 篮球在江见手里周旋,“砰砰砰”的在手心和地面之间来回跳跃。 印越喘了口气,就站在他前面守着不动。 江见撇了撇视线,跨过两步远离印越,选择不和他硬碰硬,直接从侧面进攻。 只可以他没印越反应快,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他手里的球就被印越给顺走了。 江见作势去追印越,不过身高的缺陷在这个时候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跟着印越一块跳起,结果印越比他跳的还要高。 江见还没来得及拦住他,球就被印越扣进去了。 篮球“啪嗒”在地面上越滚越远,江见一点儿力气都没了,看着篮球架就顺势坐在了地上。 他刚坐下来没多久,印越也跟着坐了下去。 他们俩玩起来没完没了,印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个时候天空大街上已经一点儿人都没有。 江见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印越拍了拍江见的脸,“回去再睡,外面太冷了。” 江见实在太累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扒着印越好好坐在一块什么都不用想的就这么平静的坐着。 印越伸手在江见脸上晃了晃,他知道现在四周没人,所以也变得大胆起来,他休息片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直以来都是江见看上去羞涩不敢主动,但他主动那会儿鲜少有人知道。 他感觉自己就想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也不管自己现在一米八的身高到底有多重,两只手扒着印越的脖子不想松开。 印越欣然接受,没有选择挣扎,而是顺其自然的两手一拖把江见背在了背上。 虽然印越有的是劲,但他活动几个小时以后,背起江见也有点儿费力。 江见脑袋搭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上炙热的体温,这感觉让他沉醉不已。 印越背着江见走到路边把篮球随手扔过栏杆,接着去捡起两人的衣服朝着路边走去。 他们俩的背影消失在层林迷布的树丛中。 周童站在一处的树影下,目光深远的看着印越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大胆让印越背。 其实他只是散步恰巧走到这处偏远隐蔽的地方,却不小心撞到印越,他缓缓叹了口,看印越的样子也知道他一定不想让人知道。 周童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他才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印越背着江见来到路边,那钥匙开了车门把他放进车里,然后绕到驾驶位上坐了上去,他直接开去了江见家,然后把人送了上去。 印越上楼的时候瞥见他家楼层亮着灯,印越眯了眯眼睛,估计是江堰从医院被放了回来。 印越不快的撇了撇嘴,说好的七八天呢,我非得给他孙女介绍一个瘸子不行。 印越傲气的冷哼一声,抱着江见一路上到他们家门口,还没开始敲门呢,江堰直接就推门出来了。 印越下车的时候江堰就看到了,他迫不及待的就马上出门把印越堵在了门口。 江堰目光炯炯,显然是不让印越进去,印越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一眼,抱着江见就硬闯。 果然江堰最后满脸难看的让开了。 等印越把江见抱进屋里,他把江见的衣服差不多给拔了个遍,江见睡得又沉又死,在加上他知道身边的人是印越,所以就哼哼着哼哼着继续睡觉,印越把他裹进被子里就出来了。 江堰一脸气愤的坐在客厅里,看见印越出来就指着他的鼻子小声质问,“你能不能没事别在我哥面前晃来晃去,你不知道他对你什么心思啊?” 印越脸上没什么变化,“不能。” 他说要这句话江堰直接揪起印越的衣服扯着他准备一拳打上去。 不过他没印越快,印越直接掰着江堰的手反压在背上差点儿没把他骨头给按脱臼了。 印越身高也占了很大的优势,在江堰背后丢下一句话,“你要是想闹随便闹,但别碍我眼,我可不奉陪。” 说完江堰就感觉背后压制的力量松开了,印越拿着自己的衣服风轻云淡的往外面走去。 江堰转过身来揉着自己揪心疼的胳膊,盯着印越的背影狠狠骂了句,“人渣!” 印越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一脚把门踹上了。 印越走了以后,江堰就去卧室里了。 他进去的时候江见正趴着睡觉,江堰没有开灯,就这么畏畏缩缩的看着他。 江堰叹了口气,觉得江见活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记忆中,江见完全不是这么委曲求全的人,江堰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理解,到底为什么江见心甘情愿要一直待在印越身边做朋友那么简单。 明明娶妻生子一样可以美满的过完这一生的,怎么非要违背常理,去做出一些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的举动。 江堰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江见的睡颜。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光顾着学习了,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只觉得这些都非常麻烦琐碎的事情,所以大学时期尽管江堰深受女生欢迎,他也从来不接受任何诱惑。 其实最另他深受影响的,其实是江见,这个自己一直憧憬而伟大的哥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喜欢的居然会是一个男人。 那种感觉当时简直让江堰无法接受,当他看到父母变得狰狞不堪,躲在楼上从窗户缝里看到江见躺在地上全然昏迷的状态。 他一直都替江见感觉不值,觉得江见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做出和家里出柜这种无可挽回的事情。 当时江堰也被薛琳强行带走了,等他再见到江见,已经是半年后,江见那个时候已经考上了大学。 他没有告诉薛琳,而是一个人跑到爷爷家里,想要去看望自己的哥哥。 结果那天他看到的却是印越压在江见身上,隔着门缝他听到了里面隐忍的声音,这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一下子崩塌了。 他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印越的错,如果没有他,江见就不会放纵自己,一步一步把自己推进地狱的深渊里。 要不是印越,江见永远都是只对他慈祥的哥哥,上学的时候会牵着他一起走,放学了特地买了零食在学校门口接他。 一切都是因为印越,才让他原本破碎的家庭更加残缺。 可是他从来不认为,江见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在别人眼睛里,这就是不被允许的,他的选择就是错误的存在,连跟着印越也是一样的。 江堰无力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虽然薛琳现在也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他也有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一家四口生活的挺愉快,这么些年来,江见也几乎从来不和家里联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7章 第47章 他理解不了江见为什么宁愿一个人生活也不愿意回去。 就像他从来都不理解,为什么薛琳一定非要和江启生离婚。 就算相处不合,其实容忍一下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但人的心思总是错综复杂,以为自己所想,别人就一定也是这样,却不了解,人总是千变万化的,不是所有人喜欢的好都是一成不变的。 有些人生来就不愿意将就,即便结果是悲剧,也都是他们欣然承受的。 江堰恍惚的爬了起来,去客厅里关了灯,又辗转回来穿着睡衣爬上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的缘故,他总是喜欢粘着江见。 江堰翻了个身靠在江见身边,做着和儿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渐渐陷入沉睡。 江见一早醒来,是被江堰给压醒的。 他迷茫的看着旁边江堰紧闭着双目,因为连着好几天的加班,他的双眼下面都是浓重的黑眼圈,江见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看表。 才五点半,江见闭上眼睛,这距离他闹钟响还有半个小时,江见昏昏沉沉的就这么躺着,想着再睡半个小时。 就在他又躺回去的时候,江堰就从他旁边爬了起来。 外面窗户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江堰恍恍惚惚的爬了起来,他想起来医院今天还安排了手术,主任要让他去观摩。 江堰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脑袋抽了去学什么外科,要不是他天生聪明,一连跳级,等学成归来早就成了三十多岁的小老头了。 江见感觉江堰已经爬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窜了起来。 江见三两下穿好衣服,和江堰一同挤在狭小的卫生间里。 江见洗漱很快,神色匆忙,江堰还没开始洗脸呢,他就已经洗完了。 江见急急忙忙的跑着去穿系领带,江堰缓慢的刷着牙看着江见匆忙的举动。 很是奇怪的说了句,“哥,你不在家吃早饭了?” 江见冲他拜了拜手,“我才想起来今天公司今天要开早会,我不吃了。” “啪!”门被随手关上。 江堰刷了两遍牙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重新走回了卫生间里。 江见一跃三格的跳下楼,他临出小区门口前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杯八宝粥,随后看见公交车刚好路过,也来不及去买其他的。 付了钱脚上就跟长了风似得往公交车站跑去。 谢天谢地他腿长跑得快,没有耽误着十分钟的等车时间。 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外面天基本不亮,江见坐在最后一排,喘了几口气,才开始有惊无险的把吸管插进了杯子里,美滋滋的喝着香甜的八宝粥。 江见坐在安静的公交车后排,不管没有没人,他都喜欢一个人独自享受属于自己的安逸时光。 脑袋轻轻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江见看着外面还在亮着的路灯,他今天出门太早了,这座城市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这个时间,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在深夜里清醒过来开始忙碌的人。 江见觉得自己最近特别有毛病,夜幕降临的时候觉得全世界都是暗沉的,可是没当到了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他看似像是沉睡的意识又重新活了过来。 江见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觉得又有些犯困了。 不过现在不能睡,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坐过了站点。 公交车停在公司对面的公交站,这次比以前提前了半个小时,江见下了车,他把喝完的杯子扔进,然后整了整衣裳,朝着公司大楼走去。 这个时候人很少,江见也不用急着跟别的公司的人一起挤电梯。 他正现在门口等电梯,忽然明亮的镜子里闪现过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肖函一边吃这刚刚买来的煎饼果子,一边烫手的不停捏着自己的耳朵。 “你今天也来这么早?”江见奇怪的扭过打量着肖函,他一向记得肖函是起不来这么早的,他一个搞策划的恨不得半个月工资都贡献给了迟到。 江见真好奇他居然还有钱吃煎饼果子。 江见瞅了瞅他手心里夹着的豪华版煎饼果子,里面真是应有尽有,都快装不下去了。 肖函一边吃一边烫嘴的笑道:“听说今天有新同事要开报道,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了那印象多不好。” 江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新来的不出意外绝对是个长得好看身材火辣美女。 肖函皱了皱眉,“你那什么眼神,女神被我肖想一下怎么了。” 江见不置可否,见到电梯门开了,就转身走了进去,肖函眼看着也马上跟了过来。 “我记得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女朋友都不生气?”江见靠在电梯墙上,奇怪的问到。 肖函心虚地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小心脏,他绝对不可能告诉江见自从上次他在江见家里过夜以后梦遗对象就变成了他! 江见全然不知的踹了踹肖函的小腿,“问你话呢。” 肖函猛的回过神来,“早分了。” 就在那天他对江见的睡颜产生了奇怪的迷恋以后,肖函就发现自己对女朋友提不起兴趣来了! 从那以后没过多久肖函就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像是生病了一样,但是肖函非常清楚,他并没有真的喜欢上江见,可是这个肖想的对象偏偏还就是他。 肖函想,就算自己真的喜欢男的,恐怕也是因为身边一直没有出现更加优秀的人,所以他的幻想之停留在了江见的身上。 江见一听皱了皱眉,肖函换女朋友的速度可真快,印越都没他这么快。 电梯到了楼上,江见和肖函一起走出了隔间。 因为马上就要月底了,所以这周五要开早会做出总结。 江见最烦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早会了,完全是虚度光阴,还不如踏踏实实把工作再检查一遍。 屋子里开了空调,江见一进来开始脱掉外套,拿着自己的本子装模作样的先去会议室里坐着看会儿晨间新闻。 肖函也没什么事儿的跟他凑在一块。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公司其他的人员也陆陆续续的都到场了。 江见无聊的打了打瞌睡,等着人来齐,最后差不多七点半了,人也全部都到齐了。 周超从会议室门口进来,今天早上又像往常一样琐碎的把这个月公司每个人的业务表现简单说了一下。 说完以后周超合上电脑,兴致不乏讲到,“今天公司来了一位新同事,大家顺便也认识一下吧。” 他指了指门口,江见的目光放眼跟着周超的手势看了过去。 门口一路走过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天仙,但确实是一位长得蛮漂亮的女同事。 穿着朴素的衣着,是简单的淡黄色毛衣和布裙,她看起来个子并不矮,有将近一米七左右,短发轻轻别在而后,笑起来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辉,目光偶尔和江见对上,仿佛她就在这么多人里只看见江见一样。 江见摇了摇头,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他根本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女人,他自认为自己除了个子高点儿也没啥优点的,对方怎么可能是在和他四目相望。 方晴一直保持着微笑走到周超身边,周超便淡道:“这位是新加入公司的编程部的方晴方总,江见,李牧,XX,XXX,以后方晴就是你们的部门的领导了。” 周超刚一讲完,在坐的各位都惊呆了,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大公司,可大部分人也都是没什么资金的打工族。即便是有能力当上领导恐怕也没有这个财力。 而现在方晴看起来绝对才二十七八的左右,身上还透着一股轻熟女人的知性气息,怎么看都不像周超一样,都快三十五了,一身老气。 不过大家诧异归诧异,大部分人都是相互送了眼神,不再多疑。 方晴似乎并不在乎别人是如何猜忌的,她到了这个年纪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这个阶段的女性也差不多是近乎完美。 方晴看了看大家,只是简单的淡道,“各位以后多多指教……” 窗外天边也随之缓缓变亮了,阳光从被打开的窗户里照射进屋子里。 大家都整理了一下东西,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江见一边往外面有,李牧一边凑在他旁边说,“之前好像听周超说过,这个方晴是融资进的公司,啧啧,都是年纪轻轻的,怎么人家就那么有钱呢。” 江见困顿的打了个哈欠,今天明明就是起早了一点儿,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就像一整晚没睡过一样,思绪混乱,完全想不起来今天要做点儿什么。 听着李牧的话他也基本没听进去几个字。 他对女人从来就没起过兴趣,李牧跟他聊方晴他自然没什么感想,“管他呢,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算了。” 李牧无奈摇了摇头,“咱们都在一起上班两年了,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谈过女朋友,你平时下班准时回家,周末聚会也不参加,你该不会是丁克吧?” 江见心想那倒不至于,但是他又知道直接说出来影响不好,找了个随便的理由来敷衍李牧,“一直没有合适的,所以不想谈。” 说完他就往自己办公桌上一坐,李牧瞅着他这样只是无奈摇头,接着也去忙自己的了。 周五基本没什么事忙的,都是一些报表需要填完。 江见撑着脑袋意识困顿的盯着自己的电脑,觉得这电脑怎么总是乱跑似得,他输十个错八个。 江见对自己简直无语极了,这会儿报表也多,看着桌上那一打惊人的高度,江见煎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照这样的速度错下去,他明天一天都的在公司加班了。 江见想了想,在自己桌子里面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瓶风油精,他这会儿就想着让自己不要那么困,拿着以后也没看过期不期,倒出来在太阳穴上摸了一点儿,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的刺激,江见瞬间觉得自己脑袋充血,可比咖啡管用多了。 索性效率也有明显的提高,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资料都被江见输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快到吃饭的时间点了,江见琢磨着一会儿要吃点儿什么,只是他还没想好,拿着笔在手心里空无的转悠着,方晴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前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8章 第48章 江见第一反应就是愣了下来,随后大脑后知后觉的告诉他这个人是新上任的领导,江见停顿了两三秒才缓缓起身,“方总,怎么了?” 方晴笑道,“我办公室的电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黑屏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江见不可否置,他大学退学那会儿跟人学过一段时间维修电脑,虽然不是行家,但也懂一点儿皮毛。 他点了点头,想都没想就跟方晴去她办公室了。 方晴有单独的办公室,进来以后方晴下意识的关上了门,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台电脑。 江见走过去看了看电脑机构,开始检查内部。 方晴站在一边看着江见认真专著的模样,悄然的走到背后的桌子上,那上面放着一杯冷却到温度刚好的清茶,她伸手端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江见蹲在主机前面拆电线,头顶飘来方晴温婉的声音,“你慢慢看,先喝口水吧。” 江见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冲着方晴笑了笑。 他这个人从小基本就跟爷爷生活在一起,爷爷特别喜欢喝这种飘着淡淡茶香的碧螺春,他没想到方晴也爱和这种,而且还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方晴太过亲切的感觉让他难以抗拒,江见笑了笑,“谢谢方总。” 说完便起身口渴的喝了两口,接着又顿了下来看电脑。 江见看着看着就发现毛病了,其实问题不大,就是这主机里面的堆积落满的灰尘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把里面给堵死了,也不知道是还谁给吹的,完全吹反了好吧,都跟故意似的。 江见看出毛病也没闲着,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灰,“这有吹风机吗?” 方晴第一注意到的就是江见脸上的那点儿灰,她很自然的伸出手用支指腹蹭掉了,接着道:“有,你等我一下。” 方晴说完也没感觉有哪里奇怪的,转身去柜子里拿吹风机了。 江见后脚差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浑身都跟鸡皮一样持续不下,他前后不可思议的想了想,最后觉得刚才可能只是方晴下意识的举动吧。 渐渐挠了挠头,头疼的不愿意去想乱七八糟的关系,等方晴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接过吹风机就开始给主机清理灰尘。 他们俩整的时间有点儿长了,等江见收拾完,办公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江见把电脑开机以后,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正准备去卫生间里洗一洗,方晴这个时候递过来一块湿毛巾给他。 江见想也没想就接过开始擦手。 方晴站在他旁边,整个午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方晴和江见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笑着,“今天谢谢你了,耽误你吃饭了。” 江见,“没事。” 江见说话真是惜字如金,方晴却不以为然,“我中午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了。” 江见心想帮这么点儿小忙都能请我吃饭,我帮个大忙是不是都直接嫁给我了。 江见把毛巾搁在桌上,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是女孩子哪能让你请我。” 方晴看他的回答,故意理解为可以一起吃饭,只不过她不用请客。 “那我们走吧,我记得公司对面有一家新开的餐厅,我想去那里很久了,我们一起去吧。” 方晴怎么说都算是江见工作上的领导,他哪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领导的要求,最后既尴尬又无奈,“那好吧,我去拿衣服。” 方晴微微点头,“好,我在电梯口等你。” 她说完,江见就走出了办公室,脚步不快不慢的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他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了起来,然后一脸平淡的穿在身上,江见找到手机揣进口袋里就朝着门外走。 他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方晴就低着头边看手机边等他。 方晴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灵敏的抬起头来,之前低着头的时候还一脸神色平平,现在突然容光焕发,简直判若两人。 江见这个人平时就长得一张微笑的脸,他没什么要说的时候就用笑容掩饰,和方晴自然而然的相视一眼,便走了过去。 电梯现在正停在十六楼,正在缓缓下降。 他们俩站在电梯门口,方晴想了想,侧过头看着江见定格在阳光下的侧脸,“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周超没有告诉我公司的网上群,你把我拉进去吧。” 江见顿了顿,开始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方晴的账号。 “号码是多少?” “454XXXXX。” “好了,拉你进去了。”江见埋着头,把方晴邀请进了群里。 方晴想了想,继续问道:“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存一下。” 江见没有犹豫,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缓缓道:“130XXXXXXXX。” 方晴拿着手机认真的在输入法上打上江见的名字,她没有直接拨号,而是只存了起来。 “叮——”电梯恰好停在眼前。 方晴和江见一块上去了,本来以为这会儿坐电梯的人会非常少,江见没想到人依然很多。 他几乎被挤在墙角里,而方晴就在他和墙壁之间。 江见本能的不想要去靠近女人,所以他一直手撑着来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他再撑也撑不多这一群人啊,随着人员陆续上来几个,江见很不幸的和方晴挤一块去了。 江见连看都不敢去看方晴,他真不是故意整个人都贴在方晴身上的。 偶然江见撇过眼去看向方晴,方晴很是理解的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江见心里都尴尬死了,早知道就走楼梯了。 从公司大门出来,方晴就带着他一块去对面那条街上,这条街江见不经常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 不过方晴看起来倒是很熟悉,她领着江见走到道路的尽头,走进了一家不大的门面房。 这一看就是一家刚刚新开的面馆,看样子也没开业几天,门口贴着招财进宝几个大字。 方晴走到窗口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 “这两份面要麻辣口味的。”方晴看了看菜单,想也没想就回头问江见,“你要喝什么吗?” 江见脱口到,“啤酒吧。” 方晴合上菜单,“一瓶啤酒和一瓶酸奶。” 那服务员露出一抹微笑,接过菜单就飞快的走到了前台。 他刚一走,江见才发现方晴点的刚好是他喜欢吃的。 这会儿等饭的时间最无聊了,方晴也没看手机打发时间,而是淡道,“你经常在哪吃饭啊?” 这个时候啤酒被服务员拿了过来,江见笑着接了过来,缓缓启开盖子笑道:“我经常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吃,那还挺方便的。” 方晴想了想便利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素食品和一些包子豆浆之类的,远远不如一顿饭更有营养。 方晴耿直的很,“那多没营养啊。” 江见听着她转变风格的画面,也随着渐渐放开自己,“最主要是方便嘛,平时经常要加班加点的工作,没那么多时间找地方吃饭。” 方晴有些不理解,“你住的地方是不是挺远的。” “我住的地方在北边,坐公交过来大概要一个半小时。”江见回忆起自己苦逼的上班经历,这算是他这么多年来上班最舒心的一个。 方晴微微蹙眉,心里暗道:“怪不得。” 他们俩闲聊的这会儿功夫面已经做好端上来了,江见和方晴都饿得很,拿起筷子就不由分说的埋头吃了起来。 差不多快两点的时候,方晴才跟江见一块从饭馆里出来。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是一起回公司的,他进门的时候刚好不偏不倚撞上了肖函。 肖函目瞪口呆的目送着方晴温柔的和江见打了个招呼走人以后,着急的走到江见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 “不是吧,吃顿饭的功夫你就把领导给搞定了?”肖函跟在江见屁股后面追问着。 江见发现肖函这人脑袋怎么净往哪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瞎扯淡。 他连连摇头,“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就是帮她修个电脑。” 江见又不是什么情场老手,像方晴这种怎么着也算是有些地位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小白的就迷恋上江见这种没什么背景和收入的平淡男人呢。 可是肖函就是觉得方晴怪怪的,“修个电脑她就请你吃饭了?” 江见重点纠正了一下肖函的偏向思维,“是我请她吃饭。” 肖函听了马上理解为,“原来你想泡她……” 不对!江见居然想泡她!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肖函心内顿时跟遭遇了十年难遇的泥石流,半年难遇的大地震一般,江见无意之间把他给带歪了,结果现在居然要转身去投奔女人! 肖函气的真想直接掐死江见。 江见匪夷所思的盯着肖函脸上跟天气预报似的一会儿放轻,一会儿云转暴雨的。 江见伸手在他眼前晃荡了两下,奇怪的问,“你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肖函深陷在自己的沼泽里无法自拔,他决定自己现在急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没什么!” 江见奇怪的盯着肖函匆匆离开的身影,蹙眉道:“吃错药了吧。” 一直忙到下班,江见几乎都没时间好好喝口水。把资料全部都放进档案盒里,江见一边去茶水间倒水,一边琢磨着印越也快生日了,一会儿下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随便逛逛好了。 江见想着,嘴上也不免增添了一份笑意。 其实他们俩的生气好巧不巧就差了三天,但江见的生日很少人知道,因为他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没在意过到底要怎么给自己过。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按时下班,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这个清闲的日子,大家都想着晚上要不要挑个地方嗨皮一下。 肖函和李牧想去酒吧玩,他们差不多两个月没去过了,江见本来打算好了晚上要去办事的。所以等到肖函和李牧来找他的时候,他直接婉言拒绝了。 “我不去,我晚上有事。”江见开始低头穿衣服收拾东西。 李牧一把拉住他,“你怎么每回都有事,我告诉你这次可不行啊,今天方晴请客,咱们一块去热闹热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49章 第49章 江见仍然摇头拒绝,喝酒享乐这种事他确实不喜欢,正准备从李牧旁边绕过去,结果肖函过来夹住他另一只手,他们俩很齐心协力的把江见给架着往外走。 肖函别说一次了,他次次聚会都看不到江见,真是好奇了江见整天呆在家里不觉得闷吗。 他跟李牧合伙把江见打包带走,边走边说,“你那破事都不是事,今天有的玩,你可别想跑。” 江见特别无语的盯着他们俩,怎么能这样呢! 最终他还是没能挣脱李牧和肖函两个人的力量,被合伙给带到了一家夜市酒吧。 江见高中最多跟人去KTY嗨歌一天一夜,酒吧这种地方他真没来过。 进去以后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就跟着传入耳朵里。 江见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特别受不了这种高分贝,耳朵一直一阵阵的刺痛,他都想直接把自己的耳朵给堵起来。 因为是方晴请客,公司绝大部分的人都过来了,他们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整个人酒吧里就这地方最大,撑的下他们二十几个人。 肖函大学开始就在夜店里浪迹,直接点酒上桌。 酒吧里光线极为暗淡,头顶虽然不断闪动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但这玩意儿一点儿都没有起到照明的作用,倒是把气氛给搞得特别奢靡。 江见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特别不习惯来这种地方,神经也不免开始紧绷起来。 虽然周围都是一起工作了很久的同事,可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久久不散,让江见很是苦恼。 肖函给江见倒了一杯酒,看他一个人闷在角落里什么话都不说,简直无聊死了。 江见喜好抽烟,酒这东西偶尔喝只是碰两杯,现在大家看起来都挺高兴的在手舞足蹈。 江见也只是跟着瞎凑热闹,接过肖函递给他的酒其实压根都没喝下去。 结果他这么点儿小动作就被肖函给发现了,肖函非要灌他喝酒。 肖函坐在江见前面的桌子上面,“你说你整天不跟我们出来聚会吃饭,现在连酒也不喝,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肖函一说完,周围就开始跟着起哄,江见左右为难的笑了笑,最后只能当赔罪无奈喝下了肖函递过来的酒。 江见直接一口给喝光了,肖函一开始没想太灌他的,但是他一看江见喝的这么猛,直接又给他倒了一杯,三言两语就哄骗江见陆陆续续连着又喝掉了两三杯。 喝完以后江见就撑的脸红心跳眯着眼睛微微打嗝。 灯光下江见一双眼睛朦胧起雾,看起来煞是好看,肖函心里莫名有点儿紧张,趁机摸了摸他还算光滑的脸,“你没事吧?” 江见闭着眼睛艰难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经醉的头脑晕眩了,只不过脑子里却有一股意识告诉他自己没醉,我还能再喝嗨! 肖函一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醉了,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妈呀,这么快就醉了。” 李牧过来把肖函给拉了起来,“你行了吧,直到他不好喝酒还灌,一会儿你负责把他送回家。” 肖函酒量好得很,刚才两杯下肚他照样脸不红心不跳,“那算什么事。” 说完又跟别的同事在一块喝酒了。 因为这次方晴请客,所以大家都拥着她去舞台上嗨舞了。 江见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脑袋,乖巧的坐在台下啃爆米花。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震动,他努力凝集了一下自己精力,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连续摸了三下都摸空了,江见有些泄气继续摸,后来第五遍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凌乱的灯光下江见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妈’。 江见混乱的思绪一下就停止了,他整个人眼睛里忽然有了精神,刚才那股醉酒的意识全然消失不见。 江见愣了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才着急的往外面走廊里安静的角落走去。 即使是多年不曾联系,他的下意识都是不想让薛琳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出息混迹酒吧不争气的儿子。 江见躲在角落里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比刚才清醒多了,才有了底气接通了薛琳的电话。 “……”和江启生是一样尴尬的开场白,两个人明显都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可是都没有开口叫对方的名字。 江见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叫一声妈,结果电话里薛琳既尴尬又没什么感情的叫了一声,“江见。” 江见环绕在喉咙之间的那声‘妈’就这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口气像是一个撑开了的气球,明明知道咽不下去,可是就是不想放出来非要撑破了嗓子满是斑斑伤痕的往下咽。 江见只觉得眼前的水雾更加浓重了,他哼着鼻音应了一声,“恩……” “我听江堰说他现在住在你那里,我最近给他打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电话里传来薛琳对江堰絮絮叨叨的关心,一下一下撞进江见心里,不断提醒着他即使他妈就在他身边,心里关心的也永远都是别人。 江见想了想,现在江堰在医院,他也看得出来江堰最近忙的特别厉害,帮江堰说道:“他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回吧。” 薛琳听了以后就忍不住絮嘴道:“这孩子就是这样,忙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江见,你千万记得提醒他别太注重学习了,每天要记得按时吃饭,熬夜了也要吃些宵夜,不然胃受不了……” 江见听着电话里薛琳BLABLABLABLA说了一大堆关于江堰的点点滴滴。 江见只是一个劲的麻木点头应声。 薛琳跟他聊个差不多有十分钟,电话里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一句,‘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江见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只被无情抛弃的丧家之犬,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着在外面多年以来磕磕碰碰留下来的点点伤痕。 正当他游离在失神的边缘之时,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很委屈的声音,“妈妈……要抱抱……” 薛琳很下意识的用慈爱的声音去哄他,“来,妈妈抱抱……” “妈妈我不想睡……” “不行,熬夜会变成大熊猫的……” “拿我想吃糖……” “你这孩子,刚补过牙不能吃糖……” “……” “……” …… …… 江见脑袋搭在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薛琳如此温柔细腻的声音他从来没听到过,电话里青少年欢乐的笑声他一下就听出来是谁了。 他很早就知道薛琳再婚和另外一个男人又生了一个小子。 他记得薛琳从前和江启生结婚的那段日子,当时江堰还小,根本不记得很多事情,所以很多次无数的争吵全部不差的被江见看在了眼睛里。 薛琳和江启生的这段感情非常失败,即便已经有了彼此共同的孩子,自然没能挽回他们的感情。 江见其实特别理解他们,因为自从两人分开以后,都重新拥有了各自的幸福美满的家庭。 江启生结婚生了江然和江禾以后就变得富有责任心,即便工作忙碌也不忘顾家;而薛琳自从再婚以后,虽然也带着江堰,但显然他的另一半大方慷慨,完全把江堰当成自己的孩子,直到他们现在也有了自己共同的结晶。 薛琳也变得温柔可人,完全胜任得了一个母亲的资格。 江见有些崩溃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这么多年来还是放不开这件事情。 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翻涌而出,“啪嗒啪嗒”无声的落在地板上。 心里尘封已久的大门一下子被最想要亲近的人用刀子划开,难过洒了漫天遍野。 原来即便是过去十几年,心里的伤害一直都没有消退过。 江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悲的童年里—— ‘我可以理解你们因为性格不合而离婚,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理解,我喜欢的人只是恰巧是一个男人而已。’ …… 腿上被打骨折的地方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江见边哭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用衣服使劲擦干眼角。 听着对方在电话里忙碌的声音,薛琳似乎已经把他完全遗忘了。 江见想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以后,他都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那种因为放声大哭而被换来无数冷眼的情景他是完全经历过的。 他不想被大家当成异类,就只能拼尽全力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完美的融入到这个到处危机四伏的世界里。 江见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喝醉了脸红的不得了,使劲拍两下巴掌印也根本看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好像出来太长时间了,仓促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江见慌慌张张的跑到洗手间里,对着水池子“哗啦啦”的把中午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江见胸口疼的厉害,还想再吐,可是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吐出一阵酸水来。 他混乱的打开水管,水不断冲刷干净洗手池。 江见难受的洗了一把脸,接着心口疼的很厉害,接着他无力的趴在洗手台上,捂着那块地方疼的一动都不敢动。 江见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他脸色发白,嘴角微微颤动,眉头疼的连皱都不敢皱一下。 疼痛从每个细胞开始叫嚣,最后江见脑袋里连基本的意识都没了。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0章 第50章 周童进来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突然撞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趴在洗手台上一动不动的。 他吓了一大跳,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肯定又是那个人喝醉了脑子不清醒睡死在这了。 周童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就走到旁边的洗手台去洗自己衣服上的红酒。 他边洗边偷偷看旁边的男人,他就好像是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周童有些后怕的看了他几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不过更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旁边这个男人居然浑身无力的从洗手台上失去了支撑跌在地上。 周童因为被惊动而忍不住去看他,当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 他认得这张脸,这个人就是昨天被印越背走的人。 周童脑海里闪过种种可能,他回过神来连忙去拍了拍江见的脸。 “喂!你没事吧?”周童晃了他两三下,结果江见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周童突然觉得不妙,他这幅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喝死过去的。 “你醒醒啊……”周童有点儿慌了,他使劲开始掐江见的人中,想要把他弄醒过来,但江见仍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周童一下子手足无措,第一反应就是开始打救护车电话。 周童一开始是想把江见背下去的,但是江见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他根本没有力气去背一个浑然没有意识的人。 周童一边等救火车,一边不停叫江见,他脑子慌得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打救护车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整个人毫无分寸,只知道在这等着。 直到救火车来了以后,周童看到有人慌慌张张的把江见抬走,坐在车上不停地在他眼前忙来忙去。 周童才猛的想起了印越,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和印越打个电话比较好。 印越挺意外周童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毕竟在他包养周童这两年里,他们只有金钱交易,别的压根什么都不说。 印越这个时候刚从公司和印启出来,他让印启先去提车,然后不耐烦的接了电话。 “怎么了?” “印……印越……”周童的声音听上去很慌张,半天了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印越微微皱眉,他这两天烦的很,“没事我就挂了。” 周童一听印越要挂电话,急得一口气直接吐出一串话来,“昨天你背的那个人现在在医院!” 周童在印越身边两年了,他从来不知道江见的名字,以前也没见过江见,更不知道他和印越是什么关系。 想来想去就这能这么说了。 印越听完以后准备按点挂断的手势忽然停了下来,“那个医院!” 周童说完以后现在又开始结巴了,“我们正在救护车上……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们马上就到医大了。” 印越听完以后直接挂断电话,踹进口袋里走到车前面,打开车门把印启从驾驶位上拎了出来。 “去副驾!”印越丢给印启一句就准备开车,印启从来没见过印越这么慌张过,他连弯都来不及拐,先一屁股坐上了后排。 印越开了车就上路一路狂飙,印启心惊胆战地两只手抓着扶手不敢松手,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后排的安全带有什么用处,现在真的意识到了这东西真他妈管用。 印越开车时速飞快,他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明明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印越硬生生在街道车辆拥挤的道路里花了半个小时到了医院。 印启糊里糊涂的跟在他后面,印越边走边给周童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周童简单明了的说了个病房号,‘908’。 印越听完后面就直接给挂了。 等他上了九楼,眼睛跟定位一样看准了908就直径过去。 印启跟在他后面,最后被无情的拍在了门外。 房间里很安静,其他床位都是空着的,江见就在床上躺着,胳膊上吊了一瓶液体。 印越一开始以为周童也在,但是房间里特别安静,巴掌大的地方根本看不见别人的身影。 印越不知道江见怎么了,他跑到吊瓶前,看了一下上面的字是葡萄糖,后来又闻到江见身上浓烈的酒气。 印越这才反映过来,原来江见是喝得不省人事了被送进医院来了。 印越有惊无险的松了一口气,人不知不觉就趴在了病床上,脸轻轻埋在他肩膀上,有意无意感觉到心脏隐约跳动的轨迹。 印越急得眼睛都红了,半天手还在抖,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印越在江见身上趴了一会儿就起来了,他轻轻靠近江见,眼睛里露出近乎贪婪地眼神,害怕又小心的轻轻亲吻着他的嘴角。 身后清脆的关门上忽然打破房间里悄然升起的爱意,“啪嗒……” 印越警觉的站起身来向后看去,周童手还搭在洗手间的门把上没有松开。 周童目瞪口呆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印越。 房间里十分尴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随后周童反映过来,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就飞快地跑出了病房。 印越脸色深沉,但他真的没什么多余心思再去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周童走后没多久,印越就先出去找医生过来了。 “他没事吧?”印越指着床上的江见,疑惑的问了一句。 医生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喝多了。” 印越看着江见喝醉酒跟昏迷不醒一模一样,“那为什么还不醒?”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喝完酒以后的状态当然也不一样了。”医生随后缓缓笑道:“而且他各项检查基本没什么问题。” 医生看了看他刚做的基本检查,发现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印越听完以后才放下心来。 医生现在还有别的病人,看过江见以后就走了。 印越想了想,打算去找一下周童,结果他刚出门,就看见印启坐在门口长椅上玩手机。 印越没注意他玩的什么,拍了一下他肩膀,“周童呢?” 印启猛的回过神来,“早走了。” 印越顿了顿,心里特别没底气。 他想了想,折回房间里拿着江见的手机给江堰发短信。 他手机密码印越很早就知道,0801,输入进去就知道打开了。 江见翻到江堰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吧。 江堰这会儿正在家里做饭,他刚才给江见打电话没打通,想着过一会儿再打,厨房里的火滚滚燃烧。 江堰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就把火调小,然后丢着暂时不管去客厅拿手机了。 江堰一看是江见的电话,一下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哥~” 印越听到电话里江堰欢快的声音心底应了一声,随后冷冷道:“江见在医院。” “……”江堰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我哥怎么了!” 印越道:“喝醉了,来医院醒酒。” 江堰听完还是觉得恼火,一边去厨房关火,一边愤愤道:“你这辈子是天煞孤星吧,怎么我哥碰见你就倒霉!” 印越不以为然的摸了摸下巴,“快点儿过来,我要走了。” 江堰一听觉得骂印越都浪费他时间,立刻拿着钥匙出了门打了车就赶往医院里去。 印越跟他说了地方,他直接就过去了。 江堰匆匆来到医院的时候,印越已经不在了,他进屋就看见江见躺在那呼呼大睡。 江堰又自己给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江见只是喝醉了没什么大事才放心下来。 他还有一瓶葡萄糖没输完,江堰只能等着输完在把江见带回家。 估计等江见醒来,他们得明早才能回去,好在明天江见休息,而且江堰明天一早也不用去医院,休息半天刚好可以把江见拖回家。 这会儿天气太晚了,江堰一天天也忙得很,特别困顿,他捏了捏自己发酸的眼眶,最终有些无奈的趴在了江见的身上。 这个时间里反正病房里也没什么别的人,江堰最后实在困得很,浑浑噩噩的就跑到了隔壁的床铺上准备打个盹。 迷迷糊糊之间,他就直接在隔壁的病床上直接睡着了。 清晨病房里暖气直接把江见给热醒了,他吊瓶昨天半夜就输完了,江见刚醒来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他发现自己在毫无意识之中居然又别人送进医院里了。 江见抬起头来,这才瞥见江堰正躺在旁边的床上睡觉,他从床上掀起自己的被子走下来,江见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因为楼下急诊室没有位子了才暂时把江见给挪了过来。 江见腿脚有些打软的站了起来,他昨天酒水喝多了,现在特别想去卫生间,也没顾着叫醒江堰,一个人就跌跌撞撞的走向了洗手间。 江见解决完以后用冷水冲了把脸,这下可无比清醒了,但是他依然没能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医院。 江见敲着自己的脑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最近江堰都睡得特别浅,就是怕自己睡得太死了主任给他打电话他听不见。 虽然江见上厕所的声音也不算太大,不过还是让他听见了。 江见一出来就看见江堰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最近睡得不够,所以江堰总是一脸的睡不醒。 “哥,你醒了啊……”江堰一边打哈欠一边从床上下来,然后走到江见身边。 江见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你送我来的医院?” 江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印越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喝醉了被人送进医院来了,然后我就过来找你了。” 江堰茫然地看着江见,江见顿了一下,拍了拍江堰的肩膀,“行了,赶紧回家吧,我没事了。” 江见现在清醒的很,他也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但是没想到居然三倍就灌醉了,他那知道肖函给他喝得酒到底有多生猛啊,简直跟能要了人命似得。 江堰点了点头,接着去穿自己的衣服,昨天晚上印越都给他安排好了,江见和江堰直接就从医院里出来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1章 第51章 一路上江堰才想起来昨天走的太着急了,家里厨房还乱糟糟的一片没有收拾干净,江见现在也是一整晚什么都没吃,他俩琢磨了一下干脆去超市里买点儿东西回家继续做。 他俩也不挑地方,随便找了个大超市就进去了。 “哥,中午咱们吃黄焖鸡米饭吧。”江堰看着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推着小推车跟在江见屁股后头问。 江见做饭其实特别好吃,就是他不经常自己做,就算做了也都是给别人吃。想着这道菜估计是江堰不会做所以才来问他,其实他没什么问题。 “那我去看看调味料。”江见点了点头,他吃什么都不太挑,干脆让江堰自己逛一下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他自己去买黄焖鸡米饭的食材了。 江堰这次买了超级多的东西,他说江见家里总是空荡荡的,每次做菜冰箱里都是什么都没有,只能顺便去超市买,买过来了又不想做了,别提多折磨人了。 江见其实平时连超市都懒得逛,都是想起什么再去买什么。 这次江堰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他提着皱着眉觉得实在太多了,他那家本来就不大,还要塞的满满的。 江堰笑话他就是心思多,反正都是要吃完的。江见随便笑了一下附和道,索性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住,每天都有两张嘴天天等着吃饭,也不再管江堰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江见跟着他一块付完账就打车回家去了。路上的时候江堰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江见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根本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直到最后下车的时候江见听见江堰说。 “中午多做一点儿吧。” 江见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啊?” 江堰无奈的摆了摆手,“于子昂和他侄儿非要过来。” 江见听了只是淡然点头,他想着可能又是于朗闹得,不然于子昂平时看着多好一正直青年,被熊孩子给闹腾的天天跟老父亲似得。 江见应了一声就拎着东西进厨房里开始准备东西去了。 江堰一个人也客厅看电视也挺无聊的,干脆自己跑到厨房给江见打下手。 江堰做饭顶多是能吃,但是味道不能精挑细选,不然真吃不下去。 江见是懒得做,在外面第一年的时候他还想着天天做饭自己过吃,那样既便宜又健康。 不过时间一长江见自己也受不了,其实差距也没有多大,而且上了一天班回家以后没有人愿意天天在厨房里耗着,只是想张口吃完饭就开始睡觉。 江见慢慢也养成了这种习惯,到后来做饭是因为怕印越会过来。 江见扔给江堰四五个土豆让他躲在水池旁边削皮。 削皮这种东西江堰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从小削到大,完全是不成问题。 江见在一边忙着处理鸡肉,切块放在盘子里接着拿调料简单的腌制一下放着待会下锅。 江见整完以后就去焖米饭,江堰把削好的干净土豆冲洗了一下放在了案板上。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江堰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过去开门了。 江堰把门一打开就看见于子昂带着他家小祖宗站在门口。 于朗认识江堰,笑嘻嘻的抬起头冲着他就是讨好一般的微笑,“哥哥好~” 他刚说完于子昂一巴掌就拍他脑门上了,严格纠正他称呼这个问题,“没大没小的,叫叔叔。” 因为于朗喊于子昂每天都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如果说江堰是于子昂小两岁的大学同学,这心里稍微有些平衡,可是江见都能享受哥哥称呼的待遇,这怎么行呢! 于朗委屈巴巴的两只手揉了揉自己可怜兮兮的脑门,头也不回的闯进了屋子里,发誓他再也不要理于子昂了。 不过他这誓言不管用,还没走两步人就被于子昂给从后面直接拎了起来。 于子昂怕于朗又东凑凑西摸摸的,万一整坏了什么东西可不好办。 于朗特别讨厌于子昂抓着他的领子,“叔叔快松开我……我要找哥哥玩……” 于朗看见了厨房里忙碌的江见,他一看见江见就把于子昂给抛在脑袋后面不管不顾了。 于子昂发现他现在就像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一样。 江堰这个时候突然走了出来,摸了摸于朗的小脑袋,“哥哥现在在做饭,做完饭在陪你玩。” 于朗听到江堰的话,他说这话可比于子昂说起来管用多了。 于朗乖巧的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东西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于子昂当时眼睛都看直了。 于子昂也跟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一本正经的问他,“能把他养你们家吗?我感觉他不应该姓于,改姓江也不挺不错。” 江堰甩给于子昂一个痴心妄想的白眼,“我们江家孩子都超标了。” 于子昂一副不死心的倔样,“怕什么,我肯定给够钱。” “我稀罕你的钱?”江堰白了于子昂一眼,不置可否。 于子昂完全没跟他开玩笑,谁能把这个侄儿给他带走他就谢天谢地了。 江见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他在锅里加了些水,等着顿好就行了。 江见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刚好看见于子昂和于朗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猫抓老鼠。 江见笑了一笑,没看见江堰的身影,“江堰去哪了?” 于子昂随手塞进一个瓜子仁,“他去楼下买饮料了。” 接着又捏了捏于朗柔软无比的小脸,“都是你,吵着闹着要喝饮料,还得别人帮你跑腿。” 于朗撅着嘴巴愤愤道,“还不是你太懒了不去。” 于子昂依旧坐着跟个大爷似得,“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喂饱你,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于朗点了点头,“忍心。” 江见看着他俩一大一小强行聊天,简直无语极了。 他又去厨房里看火了,差不多顿了一个小时,厨房里就漫延出一阵香浓的味道。 于朗和于子昂闻着直接都流口水了。 江见开始盛菜然后端了出去,江堰拿着碗筷去餐桌上摆放餐具。 江见开始盛米饭。他们俩兄弟各自忙各自的,桌子上的于子昂和于朗完全就是来当看客和吃客的。 江堰拿着碗筷拉开一个椅子坐了下去,“哥,我下午还得回医院,他今天休一整天,让他陪你玩会儿吧。” 江见点了点头,江堰工作的性质和他不一样,不是说每个星期天都能像他一样有休息日。 “没事,我反正也挺无聊的,今天好好陪你玩玩吧。”江见坐在于朗旁边,摸了摸他的小脸。 于朗一听可开心了,“太好了,哥哥,我下午想去游乐园玩,我们一起去吧。” 于朗兴奋的抓住江见的袖口,他特别喜欢跟江见在一起,因为江见长得比较像他的爸爸。于朗常年不见于明,甚是想念,只能把思念通通寄托在江见的身上。 江见点了点头,他其实还算是挺喜欢小孩子的,毕竟自己弟弟妹妹太多,他因为经常陪他们玩,所以很快就能适应了。 于子昂吃了一口大米饭,反正他待着于朗就是看孩子的,只要能有人把他看好,让于朗不再折腾自己,于子昂挺愿意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这早饭差不多吃饭了午饭,江堰吃完饭以后也没有多停留,他还急着回医院去,匆匆把碗筷丢了下来就拿着大衣出门了。 江见和于子昂又吃了一会儿,才开始收起桌子上的烂摊子。 这个时候于朗被一个人丢在了客厅里看天线宝宝。 江见一边洗碗于子昂一边在旁边擦着。 于子昂把擦干净的碗放在桌子上面,“真是不好意思了,于朗又给你添麻烦了。” 江见并不介意的笑道:“没有了,其实我挺喜欢于朗的,他还这么小,家庭就有了这么大的变故,亏他还能这么懂事。” 于子昂不以为然的笑道,“还行吧,他这么小的年纪最开始虽然很不适应,不过后来只要慢慢告诉他,就没事了。” 江见听着听着低下了头,余光无意间撇到于朗,他看着动画片笑的很开心,一点都不像是知道自己妈妈去世爸爸住院家庭里的孩子。 江见很快就把碗给洗干净了。 他和于子昂洗干净手,就开始穿衣服要带于朗出去玩。 于子昂是开车来的,他们下了楼就去路边于子昂停车的地方了。 于子昂一直都在前面走着,江见怀里抱着于朗,他们俩就跟年长的兄弟带着自己的小弟弟出去玩一样。 江见今年也快三十了,其实说实话他以前从来没去过游乐园玩过。 小的时候因为薛琳和江启生经常吵架,他们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问已经懂事的江见要跟谁过。 这可把人问倒了,他想自己过。 江见想了很久,最后的答案是不想让他们分开。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只要一旦破碎,就再也不能缝补起来,感情一直都是这样的。 后来也是因为江堰的缘故,江见的生活范围只停留在学校,家,还有江堰的学校。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不知疲倦。 他挺羡慕别人都能有父母陪着一起出去玩,可是他一想到一旦薛琳和江启生一碰面,绝对就会是没有尽头的大爆发。 与其这样他宁愿自己不要去。 于朗乖巧的被江见搂在怀里,虽然他可以自己走路的,但是他就是不想,于明从小就没抱过他,他一直都希望自己也是爸爸手心里的宝贝。 索性现在有了江见,他真是的很开心。 江见从后面打开车门把于朗先放了上去,接着自己也跟着坐上车。 于子昂没事经常喜欢去吃喝玩乐,他最知道什么地方适合于朗玩的了。 “我记得西城那有个新开的大型商场,里面有个儿童游乐园,咱们去那吧?”于子昂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俩。 江见没什么意见,他这种人平时生活毫无乐趣,根本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江见低头看了一眼于朗,他一副我都可以的表情盯着江见看。 江见随后笑了笑,“都行。” 于子昂得了回话就直接开车上路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2章 第52章 这会儿星期天,北京城里一下涌出了特别多的人,平时就特别拥挤的大街现在更有种水管挤爆的感觉。 江见和于朗坐在车窗旁边看向外面,“车子好多啊……” 看着外面望不到尽头的马路,感觉到了无比的壮阔。 外面的冷风不断吹进来,江见一只手捂着他的脑袋防止他被吹感冒。 于子昂泄气的拍了拍方向盘,“真不该开车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快到了,但是看着架势,他们绝对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出来。 江见只能和于朗在后排的位子上大眼瞪小眼。 他们仨最后真的在路上被堵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把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的时候,于子昂看了看表,索性现在才三点多,还能再陪于朗玩两个小时候。 晚上的时候他要去医院值夜班,早知道就出来早一点儿了。 于子昂领着江见坐着电梯上了楼。 于朗以前一直生活在国外,保姆的工作一般只要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就可以了,于朗住的地方周围没有别的小朋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能自己很自己玩。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游乐场里,遇到了特别多和他差不多年龄大的小朋友,再加上于朗年纪轻轻就长得可爱,可得到不少人的青睐。 于子昂和江见一直在外面看着,没办法,他们俩人进去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只能坐在外面的卡通小板凳上。 于子昂坐下去的时候特别怀疑这塑料凳子会不会被他一下坐碎,不过坐了半天这凳子看起来还是很结实的。 江见坐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聊的,慢慢的他的目光被旁边的商场给吸引力的。 他最近一直在想印越生日的话要送些什么好。 毕竟他们认识已经十四年了,江见什么样的东西都送过,时间一长发现现在居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了。 于子昂过了一会儿就发现江见现在正在发呆,他的目光顺着江见一起看了过去。 江见的眼睛前方是一个买银饰的店铺,隔着透明的玻璃于子昂看见里面有不少的情侣在挑选钻戒。 于子昂莫名多看了两眼,他以为江见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他也没听江堰多说,所以想着江见可能是想买一对送给自己女朋友的吧。 看着江见如此出神的状态,于子昂在他身边鼓舞道:“想看就看看吧,反正也不要钱。” 江见回过头来愣了一下,他刚才看的太专注了,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于子昂。 江见心里可悲的笑了一下,于子昂大概还不知道他喜欢的对象是男人吧。 这种要在别人面前挑选钻戒的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他猛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于子昂追问到:“真不用吗?我看你好像还挺喜欢的。” 江见摸了摸头发,“我还没女朋友,就是随便看看。” 于子昂听了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实在是太出糗了,后来为了掩饰尴尬,他索性翻过这一篇不再多说。 时间很快就熬到了下午六点。 于子昂把于朗从游乐园里接了出来,然后就准备把于朗送回家再回医院值夜班。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于子昂一边把于朗带上车,一边再仔细确认看向江见。 江见笑着摇了摇头,他感觉于子昂挺赶时间的。不像他一样休息日有的是时间,他其实还想自己一个人再逛一会儿。 江见是不喜欢和人有过多的交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鲜少与人深交,因为一起逛街会产生不一样的分歧,所以江见干脆利落一点儿,每次逛街买衣服都是自己一个人。 刚才那家店他其实挺想去的,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因为多一个人存在,他就会感觉到异常的紧张。 于子昂看到江见再三拒绝,索性也就不勉强他了。 “那我们先走了。”于子昂在于朗头顶摸了一圈,“和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 于朗今天玩的特别开心,所以于子昂带他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不舍。 江见目送着于子昂和于朗关上车门,看着他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里。 停车场这会儿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出没,等到他们一走,这里就真的只剩下江见一个人了。 江见放松的喘了一口气,刚才尽管可以和于子昂聊的不可开交,但这并不妨碍自己一个人享受安静的环境。 江见没在停车场里待很久,于子昂刚一走他就转身又乘着电梯去了楼上的商场。 这会儿正是人群来吃吃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在逛街,江见上到楼上的时候,他走到刚才驻足了很久的地方,一个人朝着那家店走去。 店员看到有人进来,连忙跟他打招呼,江见不太习惯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硬着头皮朝着柜台上面走去。 他才刚走到柜台少年,就有人连忙过来,“先生,你想看什么?” 江见抬起头来,店里璀璨的灯光照的他眼花缭乱的。 “我……我想看对戒……”江见紧张的提着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旦融入到陌生的环境里就会感觉到无比的窒息。 “好,戒指都在这边,您可以过来看一下。”服务员很自然的回应他,指了指他前面的那片区域。 江见跟着她一起走到专柜钱,江见一下子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花了眼。 玻璃柜里有很多款式多样漂亮的戒指,但很多都是女款的。 江见握了握自己的衣角,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要一对男款的戒指,所以变相的问了一句,“有没有款式特别简单的对戒。” 服务员听了自然会遵循顾客的要求,从柜台旁边里熟练的给他拿出了好几款特别简单的对戒。 其中有一对戒指完全没有任何花样,简单到被人一眼就能忽略,江见有些心动,他知道这种感情确实不适合高调,所以这对戒指就像是一份默默等待的守护一样。 江见忍不住伸手拿了过来,这对戒指什么花样都没有,就是一对光溜溜的环戒。 江见看了看戒指的指围,这似乎太小了。 江见记得印越的手指围度,这玩意儿他绝对带不上。 江见心虚的问了一句,“这个能调一下尺寸吗?” 服务员回答,“现在就可以的。” 江见认真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这对戒指非常符合他的预算,而且他也十分喜欢,竟然都没有考虑印越会不会接受就一鼓作气买下了它。 江见跟服务员报了指头的尺寸以后,那服务员还想着这女生手指头真大。 江见在柜台前面等了十分钟,戒指很快就调好了,江见刷了卡就拿着东西开心的走了。 刚才在店里他也没敢好意思试一试,后来自己一个人走到拐角没有人的地方,才暗自笑着把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路灯下戒指银环被照出四射的光芒。 一点一点撒在江见的眼睛里,江见欣慰的笑着拿出一个缓缓套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尺寸简直刚刚好,江见欢喜之余低头看着纸盒里另一只戒指,原本笑着的眼角突然冷却下来。 就算他买回来了,印越也不可能会接受的吧,江见觉得自己挺自作多情的。 想着这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就不由得愁眉苦脸,打算再买一样别的东西送给印越。 不过今天他真的格外开心,手指上的戒指江见没都有摘掉,感觉带在手上就格外的安心。 他提着袋子往商场外面走,天气越来越黑,江见该坐公交车回家了。 一路上他把戒指盒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仿佛怕被别人看到一样,毕竟这种喜悦,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 江见夜晚回了家,家里不出意料没有人在,他虽然肚子也挺饿的,但是他不太想做饭,而且还懒到不想再下楼去买。 最后江见无聊的从冰箱进拿出一瓶牛奶,几口喝完就躺床上呼呼睡大觉了。 ———— 三十层楼的高空视野良好,夜空没有乌云遮挡,看到的是一望无际没有星野的黑幕。 印越一脸冷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朝恩,林朝恩脸色比他还难看,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不过他俩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林朝恩一刀子切在牛排上,用劲十足,就跟这刀子插在印越身上一样。 印越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根本搭理都不搭理她。 “为什么今天不是印启过来。”林朝恩装不下去了了。 她把刀叉一丢,反过来问印越。 印越斯文的把一块牛肉放进嘴巴里细嚼慢咽的,“你要没把印启带回家里过夜,现在坐在这的还能是我吗?” “你爸是暴君投胎的吧!”林朝恩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小脸气的跟红苹果似的。 印越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始冷静分析事实,“虽然你爸很宠你,但是我听说他的财权似乎出了点儿问题,我爸现在把我放出来,也不知道你爸这次还会不会听你的话,让你不要嫁人。” 林朝恩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生气的很,如果林家现在还是顺风顺水的话,她完全不用担心。 虽然这次财权有问题,但恐怕印承俊也知道,只要他们俩家联合在一起,不仅会使自己身家反长数倍,还可以让林家度过这次财政危机。 到时候林家还不得感恩戴德,让印承俊名利双收。 林朝恩泄气的盯着印越,真让她嫁给印越这个男同志她还不如死了算了,“都怪你!” 印越一眼就看穿了林朝恩眼睛里的鄙视,敲了敲桌子,“求我也不知道讨好讨好我,说的跟我多想娶你一样。” 林朝恩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俩是真的不想跟对方结婚。 林朝恩无奈的委身求全,“那我该怎么办啊?越哥……你得帮帮我啊……” 印越吃的也差不多了,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敷衍印承俊,其实说到底根本不用林朝恩自己出面的,所有事情都只要印越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印越平静的看着她,“最近别去找印启了,你那脑袋本来就不灵光,看见他我给你交代的事就全抛脑袋后面了,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你最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随叫你随到。” 林朝恩看着印越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虽然很生气但说她的时候还是很温和的。 林朝恩没有反对的点了点头,可是他真的挺想见印启的。 在印越马上就要走了,林朝恩还是不知死活的拉住了印越。 印越人站在灯光下,一脸的冷峻,旁人看起来都不敢从他旁边走。 “你让我见一下吧,就一下。”林朝恩畏畏缩缩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印越绷着脸,眼神都能蠢死她。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3章 第53章 印越另一处市中心的房子里,印越把林朝恩带回了家。 这处房子里没有印承俊安装的监控,因为是用宋一的名字买的,而且还不到一周,所以印承俊根本还没来得及在他房子里装监控。 印越打开门让林朝恩先进去。 林朝恩一脸呆萌的走了进去,结果被这屋子新装修的味道给狠狠呛了一下,满脸难以置信,“你住这啊?” 印越看着她那目瞪口呆的脸蹙眉道:“我住这等着被甲醛毒死啊?这是我妈刚装修好的房子,你等着,我去给你开电脑。” 林朝恩楞在房门口,她以为印启就在这,但听印越刚才的话似乎是她猜错了。 林朝恩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印越抱着一笔记本电脑下来了,他开着视频,他最烦印承俊让人监控他电脑,印越把连接好的事情放在桌上,林朝恩如愿以偿见到了印启。 印越没工夫听着他俩在那谈情说爱,敲着二郎腿坐在餐厅里拿着令一台电脑检测。 他真是谢天谢地,大学那会儿他要不是自己偷偷学电脑程序,现在恐怕他在家里放个屁都有人在十分钟之内告诉印承俊。 林朝恩真不愧是女孩子,这聊起来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她只是说见一面但是又没说什么方式。 印越看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就把她电脑给断了。 林朝恩上一秒还高兴的欢天喜地,下一秒她就发现电脑黑屏了。 林朝恩瞪着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印越,“这才多久啊,你就给我关了。” 印越从桌子上拿了杯冰水喝了起来,随手敲了敲自己手腕的腕表,“这都快俩小时了,你还想多久?我让你俩远程给我戴绿帽已经很大度了好吧。” 林朝恩听着印越的话,最终还是撇了撇嘴,一脸娇气的靠在餐桌上,“送我回家。” 印越摆了摆手,关上电脑拿着车钥匙去送林朝恩回家。 印越把林朝恩送回家,自己也没想去哪,还是回了自己长住的那方房子里,他这两天天天不着夜,不是在这边睡就是在别处睡。也不知道季荀阳是不是还待在他家里。 印越心里揣着迟疑回了自己家,当他看到屋子里满是透亮的时候,才确定季荀阳还没从他家里出去。 印越把车停在路边,拿着钥匙整了整凌乱的思绪往屋子里走,他跟季荀阳平时都是特别作,其实印越也懒得装,他想了想,吊儿郎当的推门进去了。 印越推开门,屋子里一片通亮,但是他却没看见人,印越好奇的叫了一声,“阳阳?” 没等几秒,季荀阳就从一旁的隔间黑着脸出来了。 印越看他脸色不好,心道谁招他惹他了。 印越走到他跟前,犹豫着要不要亲他一下,他正想着怎么说服自己下嘴时,季荀阳还没来得及挣脱,印越就听见背后一阵巨大的声响,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 印越突然发现家里除了季荀阳居然还有别人,他刚松开季荀阳转过身,就看见宋一从房里出来。 她的样子显然已经来了很久了,而且看季荀阳一脸的铁青,肯定是宋一和他说了什么。 印越一直都跟家里说过自己喜欢男人,这些宋一都是知道的,但是她实在容忍不了印越居然在她面前要亲一个男人。 宋一那一刻根本什么都没有顾虑,她气愤的走到印越身边,给了他一记耳光。 宋一虽然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她毕竟是年龄大的女人,劲根本使不出多大。 可是就跟抽在印越心里一样,印越冷静下来,看着季荀阳,“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去找你。” 季荀阳站在他们之中,显然刚才受了不少的气,他是喜欢印越,可是却不能忍受这样的对待,冷冷看了一眼就拿起外套走到大门夺门而出。 宋一站在印越跟前还是没能消化掉刚刚印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要再去找他?”宋一脸色铁青,刚才打印越那一耳光她只感觉没有丝毫的解气。 她花了多少功夫把印越教的这么出色,本应该按照她和印承俊的安排下,印越是应该娶妻生子的,可是他一再玩弄男人,让许多门当户对的家世都对他敬而远之。 印越比宋一要高上许多,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角度下强迫去直视宋一的眼睛。 宋一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她以为印越能改过来,所以她从来都不反对印承俊用非常强硬的手段。 可是他们费尽心机,也终于觉得万分疲倦,印越甚至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难以控制。 印越收起眼睛里的锋芒,叹道:“妈,你既然一直都知道,就不用来问我了吧。” 宋一面目狰狞,倾国倾城的美貌一瞬间全然崩塌,“我辛辛苦苦生你出来,不是让你给印家来蒙羞的!” 印越微微抬头,空洞的眼神从心里散发出来,“那你生我之前为什么不来问问我,我愿意这么窝囊的活着吗。” 宋一觉得印越简直冥顽不灵,她就像一个疯子接受不了自己用心培育出来的钻石里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瑕疵。 “你怎么就是非要去喜欢一个男人呢,你乖乖听话,印家什么给不了你,你要做这种丧门星的丑事!” 印越以为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心痛的错觉了,他猛的恍惚一下,觉得自己被生出从来都只是一件附属品而已。 他忍不住想起了从前宋一送他学习各种东西,所有事情一定要做到最好,因为他代表了印家,每个人看到他的第一眼联想起来的也只会是印家。 印越哑声道,眼睛里布满了平静的迷茫,“妈,你真的心疼过我吗,你把我生出来,就了为了给印家当陪葬品吗。” 宋一气急败坏,“儿子,你清醒一点儿,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最后又能得到什么,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放弃印家,放弃你所拥有的这么多,这根本不值得!” 印越一下子控制不住的情绪爆发,声嘶力竭,他失手打掉了旁边柜子的上的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他想破了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他,印越声音听上去都是颤抖的,朝着宋一质问,“所以你们就一定揪着我不放吗,就因为我身上流着印家的血,如果我不是,你们会这么对我吗!我喜欢的东西就要全部毁掉!妈,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物品,为什么一定非要我在你们的安排下度过一生,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被生出来过,我恨不得马上抽干自己身上的血还给你们!” 可是我不敢啊……我死了江见怎么办啊……他该怎么办啊……我又不能为他擦眼泪…… 印越吼完瞪着眼睛,眼眶里大把大把的泪水从眼睛里翻涌出来,他整个人全身发抖,精神紧绷,皮肤上的血管一个个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爆掉。 宋一也被印越气的脸色发青,“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甩手便觉得自己不适合和印越沟通,被气的直接摔门就走。 印越好半天楞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脑子里想有几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神经。 整个房间通明透亮,但却只有他一个人歇斯底里。 印越焦躁不安地走到回忆前面,把里面的东西通通没有理由的挥在地上,脑子暴走的预警让他一时之间失控。 印越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他清醒过来,屋子里的灯早就被他打碎了,单反是能破坏的东西全部都一件不留的碎了一片。 印越无助的蹲在墙角里,他不想这样的,但是等他自己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事情往往已经发展成了他掌控不了的状态。 窗户上被砸了一个大洞,外面冷风断断续续吹进屋子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印越听着外面滴滴答答落在草坪上的雨水。 他机械一般把脑袋缓慢的转过来,外面雨下的很小,带着一片朦胧的雾水,整个社区内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雾。 印越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涣散地走到窗边,头顶有雨水一滴一滴落在脸上。 印越坐在阳台外面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的垂着脑袋,像一座没有感情的石雕。 他脑海里开始没有间断性的想起江见,印越觉得自己难堪的像个小丑一样,最终两只手盖在脸上,企图掩盖这个晚上无比冷酷的冰霜。 周日一直到中午,江见都没有从床上起来,他无聊的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打游戏,目光无神,他已经一个上午没吃过东西了,总觉得自己不是太饿,等到受不了了他才终于爬了起来。 想着没什么好吃的,就点了份外卖坐在家里等。 他后来觉得玩手机玩的挺无聊的,就随便上网打网游。 他家电脑平常经常放着没人动,好不容易开一回,江见兴致平平的点了款游戏玩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外面才送到家门口,他虽然打的正好热,可是饭一到他就没什么兴趣再打下去了。 越盯着电脑就越觉得眼镜框下面的骨头一阵一阵的疼。 最后江见一边吃着外面一边看着自己挂机被举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觉得愧疚又马上满不在乎的换掉了电脑。 江见吃完饭没过多久又开始特别困,最后他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是半夜一点钟。 江见在黑夜里摸索到手机,他打开界面,看到现在已经是周一的凌晨了。 似乎是睡得太久了,他居然在半夜里失眠了。 江见想睡睡不着,他换了个姿势仰躺着开始看新闻。 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划着就看到,江见手机突然快没电了。 他愣是等到手机生百分之一的电量即将要关机,最后江见才无奈的去那充电器给手机开始充电。 不过他太晚了,手机就算插上了充电器也还是关机了。 江见把它随手扔在一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漫无目的的随便换了个台,然后把一个苹果从桌上拿了起来,他觉得心里整个人心口都闷闷的无处发泄,郁闷极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4章 第54章 江见不喜欢吃苹果皮,就去找了个小刀坐在那边看搞笑的综艺节目,边拿着小刀缓缓的削苹果皮。 其中有一个画面特别搞笑,江见忍不住一下跟着笑喷了,他动作刚才特别大,一不小心刀子划在了他的手臂上,特别长一个道口,有三四厘米那么长,不过特别浅,只划伤了手背。 江见感觉到手背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夜里客厅没有开灯,客厅里电视画面不停转换,光也不断在改变角度印在江见的脸上。 江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有点儿意外的看着自己的手背。 莫名觉得这条细长的划痕特别完美,红艳艳的血从伤口里缓缓的渗出。 江见手里的苹果早就掉在了地上,江见把小刀放在桌子上,鬼迷心窍的把另一只手放在伤口上。 他觉得这道伤口流血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他忍不住使劲按压伤口周边的皮肤,血一下子加速流出,江见连一点儿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心里一直以来得不到发泄的窗口似乎随着这道伤口一下被划开,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流露出来,江见意外的感觉到自己很兴奋。 最后小刀一不小心被他碰在了地上,地板发出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拉了回来。 江见这次看到自己手背的上,没了刚才那么强烈的感觉,他很平静的站了起来,找出卫生纸把手背上的血擦掉,接着找了个创可贴,勉强贴在了上面。 江见又重新坐会了沙发上,他把苹果扔掉了,水果刀洗干净了窗外床头柜的最下面。 午夜电视综艺节目还在播放,江见平静的坐在角落里,仿佛刚才什么插曲都没有发生过。 江见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是马上就要到上班的时候,他就觉得无比的疲倦,洗了一把脸拍了拍自己的思绪从家里出发。 为了犒劳自己,他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煎饼果子。 现在公交站前面边等边吃,但是刚吃没几口,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以前也吃过,但今天胃口异常的平淡,感觉这东西特别难吃。 江见第一次这么浪费粮食,把买来没吃几口的早餐扔进了垃圾桶里。 公交车这个时候刚好过来,江见拿出公交卡便上了车。 今天一早江见就觉得自己跟没睡醒一样干什么都是浑浑噩噩的。 迷迷糊糊的下车,走进电梯,在坐上自己的位子上。 这一切都是他这两年来坐了无数次的事情,可是今天就是感觉怪怪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就变了质。 这会儿早上没什么人,江见打开电脑,开始把上次文件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准备做出来给周超。 这会儿就他一个人来的特别早,没几分钟桌子突然被人敲了几下。 江见抬起头就看见方晴穿着简单利落的浅色风衣,满脸亲切笑意的看着他。 “来的挺早的嘛。”方晴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巧克力糖果,“我刚在楼下买的,特别好吃,分给你一点儿。” 江见看着这些包装惊喜的巧克力果酱糖,其实很少人知道他喜欢吃这种甜甜蜜蜜的东西。 江见发自内心的觉得原来像方晴这样成熟的女人也喜欢吃这种高额糖分的东西。 “谢谢了。”江见从桌子上拿起一颗慢慢撕开包装放进嘴巴里,巧克力被冷空气冻得硬邦邦的,可是放入嘴里却马上融化散发出香醇的气味,江见简直爱极了这种感觉。 方晴附和着和他一起笑了笑,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最近年下,江见之前和周超提过这个方案,他也觉得可行,觉得公司马上也快放假了,让江见初步把方案做好给他,这样也不耽误过年。 其实过年对于江见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从来不爱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日,就连过年这种大街小巷都热热闹闹的日子,他都是一个人过。 每年过年差不多就是和平时一模一模,就只是在家多休息几天。 江见吃完了巧克力,把包装扔进垃圾桶里,集训埋头写东西。 写了一半突然觉得没有头绪,江见又一个人跑到走廊里开始抽烟,抽着抽着突然背后有人拍他。 他奇怪的扭过头,背后什么也没有,他又转过身来,看见肖函站在他跟前,猛的下了他一大跳。 江见后退两步,烟叼在嘴里差点儿没掉出来。 “干嘛呢?” 江见真想踹他一脚,肖函笑的特别没心没肺,“周迅不好你去哪了,我那天晚上都没找找你。” 江见继续抽烟,“你找不到我不会给我打电话啊。” 肖函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那不是没想到吗。” 江见一根烟燃烧殆尽,一把按在垃圾桶上,“去医院醒酒了。” 肖函听完没忍住的直接笑出了声,“不是吧,那才几杯啊,你就去医院醒酒了。” 江见还想问肖函呢,“下次不去了,喝完脑袋难受。” 肖函勾上他的肩膀往回走,伸手贴心的拍了拍他的领口,“一回生二回熟,喝多了就和抽烟一个样,那感觉太好了。” 江见身上围绕的一股浓烈的香烟味,虽然肖函闻不习惯,可是也感觉可以适应的来。 江见冷哼一句,一手拍掉肖函的手,“我信你个鬼。” 结果他刚打算收回手,手腕突然就被肖函抓住了。 “哇,这是什么?”肖函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着江见手上的那个指环。 江见这才注意到上次带上去以后自己就忘记摘了。 江见哼哼两句,“什么什么啊,我喜欢带就带。” 肖函哪有那么好骗的,“到底是谁阿?” 江见眨了眨眼睛,把肖函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拍了拍肖函的肩膀,“好好工作别乱想。” 说完他就直径快步走掉了,肖函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禁思考,这货绝对有问题。 江见抽了根烟才像是满血复活一样,东西做起来也有了思路。 大概忙了几个小时,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把电脑直接丢在桌上,拿着水杯去茶水间里倒水喝。 倒完水江见就回办公室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大家伙都忙完了,江见听见他们在聊天。 那堆人正好围在他桌子旁边,他一坐过去就听见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又一个明星自杀了!” 江见一听,觉得非礼勿视,这有什么好议论的,他低头喝白开水,但显然他无意识之下自己也渐渐加入了其中。 一女同事手里拿着手机,边看边刷,“我昨天也看见新闻了,听说什么压力太大。” 某人拿着文件路过插了一句,“不是有新闻说他有抑郁症吗?” 江见无言喝水,突然他身边的人笑道:“鬼扯的吧,真的有这种病吗,我看他就是矫情的很,你们说一个大男人一天天想的那么多干什么啊,跟个女人一样。赚了那么多钱还不知足吗?” 江见听的挺认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话听起来特别刺耳难受,他也不知道这几个同事在说谁,娱乐新闻他从来不看。 后来想想算了,听那么多有什么用,跟他又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正在保存文件呢,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江见回过头来,就看见一手机搁在自己跟前,旁边有人跟他说,“这文章下面还有一测试,我们都测过了,江见,你要不要测一下?” 江见一开始没看清,他说着那人的手指目光往下移动,最后看见了上面这些“测试一下你有没有抑郁症” 江见一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以前听起别人说过,自己其实不算了解太深,他很快收回目光,淡道:“无聊。” 接着扭过头就继续去整理自己的文件了,这个时候身后的人又开始了没有下线的聊天,江见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吃饭。 他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只是特别不喜欢去等别人,这样感觉就是怪怪的别扭。 江见拿着手机跑到楼下便利店挑来挑去就买了一桶泡面,和两根火腿肠,他觉得没什么东西特别好吃的。 等泡面泡好,那味道也太过强烈,江见用叉子搅拌两下,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 这桶面对于男人来将其实特别少,他大口吃了六七口就给差不多吃完了。 江见喝了两口汤吃掉刚刚买的两根火腿肠,把东西扔进方便面的桶里就把东西随手拿起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里。 冬天终于午休时间少,江见吃完饭差不多都到点了,他在楼下便利店里坐了一会儿,才整装待发的上楼继续工作。 他回到办公室,肖函和李牧他们叫了外面在办公室里吃了起来,江见一回来,肖函就给他塞了一套汉堡套餐。 肖函边啃炸鸡边道:“我刚才看你在楼下吃方便面呢,那玩意儿能吃饱呢,你尝尝这个,我的最爱。” 江见第一反应就摇头,“我吃饱了。” 肖函执意把东西塞到他手里,最后他没办法,江见看了看手心里面肖函给他的袋子,随后走到位子上坐了下来,他吧啦两下把东西都掏出来,其实他刚才吃的东西差不多都不饿了,肖函又给他整这么多。 他转过头就看见肖函正跟别人一边聊天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炸鸡。 江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闻到的并不是香喷喷的鸡肉,而是油腻的腥味。 他撇了撇嘴,重新把东西撕开包装,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下午准备下班的时候,江见接到了江然的电话,江见忙了一天,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睛也睁不开,困顿的打着哈欠。 江见摸着电话站在路边回应江然,“怎么了?” 江然在店里兴致勃勃的问他,“哥,你现在在哪呢?” 江见顿了顿,“刚下班,我在公司门口呢,怎么了?” 江然在电话里继续说,“哥,你来接我们呗,我和江禾想去看电影,但是咱爸不放心我们俩,你陪我们去吧。” 江见其实回家也没什么事,饭也不做,东西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到家也是睡大觉。 他想了想应声道,“在哪呢,我去找你们。” 江然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儿杂乱,江见有一段没听清,只知道江然不知道又在和谁说话,缓了半天才回复他,“哥,你来我们学校接我们吧。” 江见寻思了一会儿,“你们今晚不上晚自习?” 他这话一出来江然那边就开始胡言乱语,“那什么,我们今天老师请假,不用来上晚自习!” 江见想着她这理由就是现编编出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抓着江然的小辫子质问,江然眼疾手快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5章 第55章 江见琢磨着他不过去江然和江禾一准要逃课,鬼知道她俩这次又要去哪玩,他这当哥的可真是比当爹还麻烦。 江见收起手机,然后打了个车去江然的学校。 这会儿路上高峰期,等江见到她们学校门口就已经是夜晚□□点了,这会儿学校大门紧闭,江见就算眼睛视力不算太好但是他也能看见楼道里挨个亮起的灯光。 他一下车没多留意几眼就看见江然和江禾俩人躲在学校旁边一电线杆旁边打游戏边吹冷风。 江见冷着脸走了过去,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拍了一下江然和江禾的脑袋瓜。 “你俩又逃课!”江见严声呵斥。 不过他这句话在江然这显然没有什么震慑力,江然讨好的拽着他的衣服袖子作势抱着他。 “哎呀,我们偶尔才逃课一回,再说了这晚自习就是做作业,我们俩都做完了。”江然冲着江见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江见发现江然这样跟他上高中的时候差不多,他知道江然和江禾学习成绩不差,暂且就放过她们俩。 江见环着手臂不吃江然撒娇这一套,虽然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有太过冷冰冰的,“说吧,又去哪看电影。” 江然眨了眨眼睛,其实看电影什么的都是骗江见,其实她们下周要跟江启生一起出国去,这段时间刚好错过了江见的生日,虽然江启生一直都没在意过,不过当然有人催促着她们俩赶快办事。 江然机灵的脑袋瓜缓缓动了动,“哥,你先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玩点儿不一样的。” 江见迟疑的盯着她们俩,觉得她们俩小毛海能翻出什么风浪啊,就什么都没顾及,跟着她们俩就走了。 只不过江见绝对不会想到,江然想出来的生日礼物,真是让他不知所措。 江然给江见说了一个电影院的名字,江见去过这地方,就在附近不远处,不过这电影时间有点儿晚,他们得在外面等一个小时才能进去。 江然说要喝奶茶,江见他们三个人就去了电影院楼下的奶茶店喝奶茶。 这家店里有包间,江见刚一进去就被江然推脱着让他自己过去等她们俩,江见很无奈的被她给推到了包间门口,然后掏出一百块给江然让她自己去挑。 江然笑嘻嘻的问他,“你要喝什么口味的?” 江见脱口道:“蜂蜜柚子。” 江然得了令愉快的点了点头就跑过去跟江禾点东西去了。 江禾正站在柜台前面等着她,看到江然出来以后,旁边的服务员都在忙着做东西,根本没注意到她俩。 江禾眉头有些紧皱,“这么做不好吧。” 江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怕什么,哥他肯定会喜欢的。” 江禾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被江然给说动了,“那你给李若文打电话了吗?” “放心吧,早就打了,抓紧时间啊。”江然惠心一笑。 她们俩闲聊的功夫奶茶就做好了,江然伸手从桌子上端了起来,然后拉着江禾走到没有人的拐角里。 “你干嘛放两颗啊?”江禾刚跟上,就发现江然偷偷往那杯蜂蜜柚子里加料。 江然不以为然,“谁知道这东西管用不管用啊,多放点保险。” 说着她居然又要放一颗,这回江禾就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拿过来了。 江禾把东西拿在手心里就不打算给她,“你算了吧,放太多了不好。” 江然看见江禾执意不给她也只好作罢。 江见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左等右等发现这水来的怎么这么慢,刚准备起来去看看江然和江禾就迎着他进来了。 江然把他的那杯蜂蜜柚子递给他,“哥,等急了吧,给你的。” 江见看见以后也没犹豫就拿在了手心里,然后插上吸管就喝了一口,喝完以后江见皱起眉头,“这味儿怎么怪怪的?” 他看了看江然和江禾的,她们俩点的都是奶茶,跟他的也不一样。 江然处事不惊道:“是你的错觉吧,我闻着没什么不对劲啊。” 她刚说完,江见就直接把杯子低到她跟前,“不信你喝一口。” 江见以为江然不相信,还特别天真的想让江然自己亲自尝尝。 江然心里差点没咆哮起来,开什么玩笑,她绝对不会喝这种东西 江然笑着都僵硬了,“哥,我怎么能抢你的最爱呢,肯定是你最近口味变了没发现,不过你要喝完才行呀,不然就是浪费东西。” 江见沉着脸看她,发现江然今天说话特别不买状态,他也没多想,可能是写作业写疯了吧,毕竟现在的孩子压力都太大。 江禾旁观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余光撇向手表,感觉现在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她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江然,她正在打游戏呢,被打扰以后很自然的就回了江禾一脚,结果她走来。 江然差点儿拍桌子去骂她了,一抬头就看见江禾在跟她使眼色。 江然这才想起来现在好像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江然这下也没心情玩游戏了,她把手机关掉放在口袋里,话在嘴边呼之欲出,还没说出来呢江见脸色突然就变了。 江见突然感觉头很晕,看东西像是摇摇晃晃的有好几个重影,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可是他脑袋清醒的很,他知道自己没喝酒就喝了一杯蜂蜜柚子! 江见抓了抓自己的喉咙,刚才还觉得坐在窗户边挺冷的,现在他浑身冒汗,感觉身体里有火炬在不断升温。 江然和江禾没想到效果会来的这么快,连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她们俩一下子慌了,现在再不把江见弄走一会儿肯定要出事。 她们俩非常默契的去扶江见,好在他现在还有清醒的意识,能够自己做走路。 江见口干舌燥的,看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被江然和江禾费劲的架起来走,他直觉刚才那杯蜂蜜柚子绝对有问题。 但是他一张口声音就变味了,他现在就在大街上呢,被别人听到了得多尴尬啊。 只能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意识闭紧嘴巴,但后来他眼睛特别疲倦,简直都快睁不开了。 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江然的声音,江见听见她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来开房了,接着没几分钟人就被放在干净整洁的大床上了。 江然拍了拍江见的脸,让他清醒一点儿,“哥,你多保重,下周我们就要跟爸出国旅游了,不能陪你过生日了,为了让你有一个非常幸福的生日,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小受!你可是我心目中一米八的温柔攻啊,怎么能被越哥一直压着起不来呢!哥,你一定要重振旗鼓啊!” 江然拍着他的脸说了一大堆,不过江见意识混乱早就听不见了。 他自己受不了的在床上乱蹭,江然看他这样也不敢多待,拉着江禾就跑出了房门。 她们也不知道江见现在到底有多痛苦,只是觉得心惊胆战的,从来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只不过还没等她俩缓过神来,突然背上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江然和江禾一抬起头就看到头顶一副奸诈狡猾的印越正紧紧盯着她们看。 印越身高比让江然和江禾有很大的压力感,他实在是太高可,虽然瘦却不是消瘦,而是浑身上下都是薄薄的肌肉,印越一身穿的衣冠禽兽的,总觉得在这碰上江然和江禾肯定有事。 印越冷冷一笑,目光如炬,让她俩更慌了。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江然都忘记该怎么回答印越了,她如果告诉印越自己给江见找了小受,恐怕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好巧啊……越哥……你怎么也在这!!!”江然内心都崩溃了,世界上不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印越收回手环外胸前,脸色带着醉人的笑意,“我怎么不能在这。” 他的目光缓缓在江然身上移动,最后被她手里的房门卡吸引。 印越挑眉,伸手去拿江然手里的房门啦,“这是什么?” 江然手忙脚乱地的手放在了背后,江禾这个时候也过来打掩护。 “没什么没什么,那啥,我们出来玩,我同学喝多了,送他睡一觉……”江然说起慌来也不打草稿。 印越勾了勾嘴,“你俩刚十八就来开房,胆挺肥啊。” 印越笑起来特别渗人,无形之中给了她们俩极大的压力,本来把江见给诓骗出来就已经超出了心理承受范围之内,现在还好死不活的在这里遇上印越,倒霉也不带这么倒霉的。 江然和江禾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他直接抓着江然的手,把房门卡拿了过来,这个一看门牌号,真巧,他就在旁边开的房。 印越收起手,也不急着去开门,倒是很想听一听江然会给他一套什么样的说辞。 他手上把玩着房门卡,指着眼前这道紧闭的大门,“你俩最好给我说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江然和江禾知道印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好的投降就是老实交代。 江禾看江然也吓傻了,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们给我哥找个了……小受……” 她说完都能看见印越的眼睛里迸射了出火光,那灼灼的眼神恨不得烧死她俩。 她俩要是男孩子印越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你们俩可真有种,我让你们去给江见过生日,你们就这么给我过?”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什么真假绿帽都想往他头顶上扣。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6章 第56章 他们仨正僵持着呢,谁知道好巧不巧,这时走廊电梯突然开了,从里走出来一个人,个子看起来一米七多,容貌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长得不是特别张扬那种,但是从远处看眉眼温柔,是个浑身透着一股青涩的男人。 印越顿了顿,他看着江然和江禾的眼睛都瞪直了,“就是他吧,你俩眼光还真不差啊。” 印越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江然和江禾只觉得自己如同被等待宰杀的小鸡,她们俩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心领神会逃离这里,慌忙跑过去拦住了正朝着这边走的李若文。 李若文一看见她们俩还特高兴的笑了起来,就像春天里刚刚盛开的花骨朵一样,还他妈带着清晨的露水。 印越眼睛里迸射出刀子,‘唰唰唰’的射了过去。 江然合江禾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江然……”李若文走过来话还没说完呢,江然和江禾推着他就往电梯里走。 李若文一脸的迷茫的被人推着往回走,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呢,他们仨就挤进了电梯里,江然快速的按下了一楼,恨不得飞离这个重灾现场。 电梯门关上,这场无形之中的销烟才得以扑灭。 印越看到电梯数字越来越小,他冷着脸去开旁边的房门,门卡放上去,就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电子声。 印越推开门,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很黑,印越听见了江见隐忍的声音。 他心头一震,悄悄的走进了房间里,然后重新关上房门。 印越动静太小,江见耳朵里一阵鸣音,根本没听到,他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折磨的很痛苦。 江然其实放一颗就能带来很大程度的兴奋,可是她居然不知死活的放了两颗,这下劲头太大了,根本压不住。 江见眼睛里蒙上了水雾,他隐隐约约看到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人出没,他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想要扑过去把对方压倒。 但显然江然给他喝的剂量超出了范围之外,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居然反馈让他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江见根本看不清来的人到底是谁,他既兴奋又恐慌,因为他现在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这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床单被江见蹭到了地上,印越越过地上的床单,一只腿压在床上,手带着蓄谋已久的力气把江见给老老实实按在床上。 江见扭的很厉害,印越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他身上湿透的短袖。 他身上衣服差不多被自己扒得差不多干干净净的,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下面穿着四角的底裤。 江见腿这么看着又直又长,印越看着都觉得心口怦怦乱跳。 因为在印越眼里看来,江见一直都是舒服的存在。 不需要出人一等的身份,也不要太过耀眼的容貌,他就这样平平淡淡最完美。 印越伸手把江见的脑袋掰过来,自己渐渐靠了过去,直到江见的脸完全印在自己的心里,他才轻轻安抚江见。 “别怕……是我……” 印越包含磁性的声音一下子唤回江见的理智,他眼睛里突然有了闪光点。 当江见完全清楚来的人是印越以后,他就开始超得无比放松,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是他们俩相互吸引的事情。 …… …… “舒服吗?”印越沙哑的声音在江见耳边缓缓响起。 江见听着声音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柔的酒坛里,香浓的酒水从四面八方把他灌醉。 江见迟钝的睁开眼睛,浴室里灯光特别亮,从头顶撒下来把照在印越满是汗水的脸庞。 印越蹲在浴缸外面,江见被他泡在浴缸里面,水特别温热,泡着的感觉让江见更舒服了。 他跟随脑子的想法,微微点了点头。 印越笑了一下,摸了摸水温虽然很热但也烫不到他。 从他进来跟江见差不多从九点折腾到两点多,他看的出来江见确实很累,他身上都是汗水,需要洗一洗。 印越光着脚坐在浴缸旁边,他的眼睛一直放在江见身上,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摸着江见的手。 在水里根根分明,嫩如白玉,印越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印越缓缓分开他的五指,让自己的手指趁虚而入,和江见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 印越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环,蹭了蹭江见的脑袋,他有点儿生气,但又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 可就是想问下去,“是谁给你的?” 江见顿了顿,他清楚的感觉到印越的手正在无名指上打转,戒环被他拨弄的在手指上转圈圈。 江见很困,声音沙哑而低沉,“我自己买的……” 印越没松开他的手,眼睛里一下流出温柔的情绪,“那我的呢?” 江见静静躺着没动,“在包里……” 印越听了他的话,松开了江见,接着起身去外面地上被江见自己扔在角落里的包捡了起来。 他拉开拉链一打开就看见中间躺着一个黑色的纸盒,印越伸手把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枚白银的戒环,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一点儿花样,他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显然这个被待在了江见的手上。 印越把戒环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盒子被搁置在桌上。 他推开浴室满是热气腾腾的房门,江见已经躺着睡着了。 印越踩着一地的水走向他,最后自己也踏进了浴室里,印越一坐进去水就流出来一大片。 声音哗啦啦的很大,可江见睡得太沉了,他根本没被吵醒。 印越动作缓慢的把他的手拿起来,诱导着他的手指,拿着戒环笨拙的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彻底戴好以后,印越心底暖暖的,他湿漉漉的手捏了捏江见的脸,“从今以后,我也是你的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声音从喜悦辗转流逝到悲凉,印越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他深吸一口气都是颤抖的,脑袋忍不住埋在江见肩上,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流出来混进水里。 浴室里除了水声哗啦啦的流动,还有一声无奈的自责。 “对不起……” …… …… 江然下的有点儿猛了,印越抱着他真的是做了整整一个晚上,出了中间他们俩洗了个澡,中间根本就没有停过。 不只是印越自己不想停,更多是因为江见药力没过,情不自禁就缠着印越一起沉醉其中。 过度纵欲的下场就是早上起来浑身酸痛。 他们俩也有几天没做了,这次又来势汹汹,显然是肉吃太多了都有些腻味。 不过印越真的是不知厌烦。 江见趴在床上,这床差点儿没被他俩给搞塌了。 他的脸深深陷进枕头里,屋子里没有拉开窗帘,五点多天还没亮,他身上遍身都是痕迹。 印越穿好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上来摸了摸江见凌乱的头发,让他露出一只半眯着的眼睛。 看起来红红的一圈在周围晕开,印越看着特别好看,黑长的睫毛自然晚去,上面还沾染了两三滴特别细小的水珠。 印越又低下头在江见的嘴边亲了他一下,轻声细语道:“替你请过假了,好好睡吧。” 江见听着,一晚上他都几乎没能合上眼睛,嗓子也哑得不成模样,江见身上什么都没穿,印越替他盖上被子以后,他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睛。 印越看了一眼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江见,然后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印越出了门就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房卡,走进旁边的房间里。 屋子里床上有一个人正在躺着睡觉,印越刚一推开门,床上的人就有所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周童一坐起来,就看到印越穿戴整齐的走了进来,他头发特别柔顺的垂在额前,看上去刚吹干了头发。 周童抓了抓被子,他在这睡了一个一晚上,他也不知道印越到底去哪了。 印越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拿了罐啤酒打开,余光扫了一眼周童,淡道:“该回去了。” 周童点了点头,开始小心翼翼的穿衣服,他穿的很快,似乎不想耽误印越的时间。 印越把一罐啤酒喝完,周童就收拾好站在他跟前了。 印越也没停留,拿着钥匙就跟周童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酒店。 清晨路面上都是凝结的冰地,天还没亮起,但路上已经有很多人抓紧时间忙碌起来了。 印越把周童送回家了他自己家,然后就去公司上班了。 江见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很久没跟印越这么纵欲过度了,睁开眼睛头都是疼的。 江见翻了个身,重新蜷缩起来,屋子里来了空调,所以一点儿都不冷,他身上就搭了件浴袍。 他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好久,才从床上爬起来。 “该死……”骨头架都快散了,江见疼的跪在床上,手脚上血管突出的非常明显。 江见脑子里渐渐想起来一些零碎事情,直到现在完整的拼接起来,他真想把江然和江禾大卸八块,这馊主意绝对是江然出的。 还说什么攻受之道,找印越来怎么压下去啊! 江见后槽牙都气得一阵一阵疼,又跪着蜷缩了好大一会儿才坐起来,费劲的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穿在自己身上。 他根本没去照镜子,不过他光用自己的一对眼睛就看到了浑身的痕迹。 昨天晚上明明吃药的是他自己,可是印越的反应仿佛吃药的人是他一样做起来有始无终,没完没了。 江见沉沉地深吸两口气,眼睛瞥见桌子上放着自己装戒指的盒子。 他奇怪的走到跟前,伸手把盒子拿了起来,打开以后空空如也,里面什么都没有,江见抬起自己的手,看着在灯光下被照的散发白光的指环,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戒指的这段插曲。 江见皱着眉头意义回想了一遍,他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手指不仅紧紧握住戒指盒,昨天他见到的人不少,到底是被谁拿走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7章 第57章 江见今天请了假,他坐车回家的时候也才四点,这个时间有点儿早,江见没什么事儿,索性去超市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晚上做点儿,他难得有这种心情来逛超市。 江见晚上突然想吃辣子鸡,越辣越好,最好拉到喝热水整个人都会像烧起来那样。 他在食品区兜兜转转买齐了东西,接着就往生活区走去,家里的一些洗头膏,洗衣液都快用完了,是该买一点儿回去了。 他站在柜台前拿了瓶自己经常用的,就又在周围转了几圈,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买的。 江见的目光随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停转换,最后他站在厨具面前,架子上放着许多种类不一样的刀具。 江见的眼睛停留在一把小巧看似锋利的水果刀上,这把刀的锋面在灯光下翻出月白的锋芒。 刀面像镜子一样,里面阴处他那张看似从容平淡的脸。 江见心里好无波澜,他看着这把刀,觉得这把看起来要比家里那把锋利很多。 是不是换一把刀,割起来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内心悄然萌发的异样。 江见伸手把刀从架子上拿了下来放进推车里,他心里想着的是要把家里那把一点儿都不锋利的刀换掉。 脑子里不断回应他兴奋的激素,江见觉得今天终于坐了一件自己满意的事情,他嘴角微微勾起,心底里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情,推车里开始去结账。 江见拎着两大袋子往家里走,路面上结了冰,走起路来脚底都是冰凉的,江见哈了一口冷气把脸藏在围巾里,加快了脚步赶回家。 江见爬上楼的时候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费劲的从口袋里找出钥匙,然后打开门。 今天的夕阳特别美,从一望无际的天边照过来,把整个屋子里都照的红彤彤的。 江见把塑料袋放在厨房的大理石上,接着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开始准备做晚饭。 他熟练的把东西一样一样从盒子里拿出来,接着处理、清洗、浇上办好的料汁。 切辣椒的时候这玩意儿太辣了,直接辣得江见眼睛里都是红红的泪水。 江见好不容易切完,才开始炒菜,他今天晚上闷的是米饭,把锅盖盖上以后准备再炖一会儿。 趁着这会儿闲下来,江见才开始处理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垃圾。 把没有用的塑料袋收起来拧成疙瘩放进储物柜里,江见把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又去翻了翻手提袋。 里面东西大部分都放进冰箱里了,还有生活用品没拿出来。 他把洗头膏和牙膏这些东西放进卫生间里的架子上,又看了看袋子里。 他懒散的把水果刀拿了出来,把包装纸撕掉,纸袋子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厨房里传来飘香的气味。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去打扰他,窗外时不时有凉风吹来,晚霞刚好落幕,阳台的天空变成了美妙的粉红色,一半被墨色覆盖,一半恋恋不舍被一点点吞掉。 这是难得的一个美好而又平淡的日子,江见拿起桌上的苹果,刀锋在上面蠢蠢欲动。 江见顿了一秒,用力的削了下去,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错开苹果。 深深的割开手臂上的皮肤,皮肉分离的时候他居然发现没有一丝的疼痛,伤口一开始就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江见看着它呈现出来一个类似睁开的眼睛一样的伤口,白白嫩嫩的,可以清楚的看清分割的皮肉。 还没等他仔细多看两眼,血一下子从深处翻滚涌出,无法阻挡的一下顺着胳膊往地上滴滴答答的流出。 江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静静地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他知道,这种伤口很快自己就会愈合的,但是他突然有点儿后悔,刚才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小,如果再深一点儿,是不是更舒服。 江见一直等着伤口自己愈合,呈现了一个血膜粘在手臂上,他伸手抽出纸盒里的卫生纸,在手臂上擦了擦,血迹干在上面,尽管擦掉了一大半,但是还是有血流的轮廓印在手臂上。 江见从抽屉里拿出湿巾又把水果刀和地板擦干净,把染血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完了以后又在沙发上做了一会儿。 他困惑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苹果和水果刀,江见定神,仿佛在安慰自己一样,“我不是故意伤害自己的,我只是不小心。” 只是不小心。 江见在医药箱里翻出一个大号创可贴贴在上面,然后又开始陆陆续续的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他做好饭的时候江堰正推开门进来,一进门满屋子都是辣子鸡的饭香。 江堰饿的都要直接流口水了。 他把外衣脱了以后扔在沙发上,一边去厨房洗手一边性急地问道:“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做辣子鸡了,这是太香了!” 江见把菜盛进盘子里,轻蔑 笑了笑,“想做就做了。” 江堰洗干净手,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就开始帮江见拿碗和筷子去。 江堰最近吃的都特别随便,好几顿都没好好吃过了。 他盛了两大碗米饭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味道香是香,可江见吃起来就是感觉吃不下去。 他吃的特别慢,不想江堰,没几口就恨不得把碗也给吃了。 他边吃边说,“哥,过几天元旦,我有三天假,你到时候应该也放假吧?” 江见顿了顿,他过日子都不看日历,他还真没想起来过几天就是元旦。 江见咬着筷子回忆了一下公司节假日放假安排,讲道:“嗯,我也放三天。” 江堰一听,特别兴奋的跟江见开始说嘴,“哥,放假你跟我回趟家吧。” 江见浑身僵硬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马上转为平静的看着江堰,“不用了吧,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回去,太尴尬了……” 江堰就猜到江见会直接拒绝他,不过他真的挺想让江见回去的,他总感觉江见和他们越来越疏远,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身一身的。 江堰放下碗筷拉了拉江见的手,“哥,你和妈也闹了很久了,这么下去真没意思,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妈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你就回话一点儿,别和她吵了,妈年纪也大了,你就稍微退让一下吧。” 江见平静的听着江堰讲完,他缓缓把筷子放了下来,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反问道:“为什么一定就要我退让,错的就一定是我吗。” 江堰听完脸也垮下去了,他真觉得江见再这么折腾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哥,你别乱想了,我们都是为你好,妈和爸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不想看你越陷越深。”江堰声音跟着沉了下来,他想好好跟江见说,希望他能够明白薛琳和江启生其实也是良苦用心,“我知道小时候爸妈打你那一次做的太过分了,可是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你也是他们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好好想一想,理解他们呢。” 江见从来没觉得自己很窝囊,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一定要让他去理解别人,对错就真的那么重要。 为什么从来都没人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自己一样可以过好,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 江见觉得江堰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戳着他的心窝,就因为他喜欢上了印越,就一直都要背着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活着怎么就这么窝囊这么累,他错的那么离谱,那么不容于世,他觉得自己每吸一口气都是罪恶感,因为他抢了别人的空气,他就是个罪人,他就该没有脸活在世界上,他就应该马上去死。 你为什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你就应该马上去死!!!!! 马上去死!!!!! 去死!!!!!! 江见脑子里一下涌动出大量的信息,多到他一瞬间都承受不了,他真想找到被自己藏起来的水果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在不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去死掉。 这样就不会碍到别人的眼,只要自己不存在错误就不会存在。 他的大脑里反复出现这句话不断警告他安分一点儿。 江见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江堰看着江见一只手撑在额头,缓了两秒平静下来。 他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执迷不悟。 江见脸色冷峻,“那是你的家,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就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江堰迟钝的看着江见越走越远,他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和江见说什么。 江堰丧气的看了看一桌还没动几口的菜,想着今天晚上还是让他们两个都好好冷静一下吧。 江堰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他收起了碗筷放进水池里泡着,把菜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了冰箱里。 江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知道江见就在里面,房间里很安静,江见应该已经睡了吧。 江堰想着,无可奈何的走到了沙发上,找了个毯子裹在身上就躺了上去。 客厅里一片黑暗,江堰眉头紧锁,目光盯着卧室门缝下露出的灯光,看着看着,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卧室里很安静,江见啃着手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上放着五颜六色的游戏屏幕。 江见坐在这很久了,但他心里的疙瘩一直都没有被解开。 整个人都像一个快要爆炸的危险品,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可就是找不到突破点。 他也很想尝试去理解江堰说的话,可是每想起来都跟针扎一样狠狠埋在心脏上,搏动一下就痛一下。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去拒绝。 江见烦躁的把鼠标甩在一边,他又关上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8章 第58章 外面的月光缓缓洒进来,照在床上,江见没拉窗帘,从这里可以看到窗户里折射出自己的影子。 江见微微歪着头,从玻璃里看到自己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怔了怔,抬起收来伸过去摸了摸,摸到的冰冷的镜面。 江见的余光看到了自己手臂上一直没包扎的伤口,刚才伤口被衣服遮住了,所以看不见,他刚才进来就把外套给脱了。 现在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已经结痂的伤口。 江见眉头一皱,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伤痕累累的开关,变得疯狂起来。 他凌乱之中从柜子里最下面藏起来的水果刀,一刀一刀不停地割开自己的身上的皮肤。 手臂、大腿、甚至手腕内侧,有那么一瞬间他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肚子上桶去! 在马上要刺进去的那一瞬间,印越的脸毫无预兆的挥开层层阴霾,那张让他眷恋的十几年的脸就在他的伤口上不断徘徊。 江见一下子把水果刀丢在了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身上被自己割开的一道道深入皮肉的伤口。 明明这就是一件变态扭曲的事情,可是他居然意外的感觉到了心里的悲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疏解。 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把印越的脸一下扯开,一个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你怎么还不桶下去呢?!!! 你刚才不是已经尝到甜头了!!!! 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难过!!没有伤痛!! 没有人会再比你理解!!!! 所有人不过是把你当累赘!!垃圾!!你活着比一条狗都没用!!! 快动手吧—— 来啊—— 来吧—— 血流出来很美的—— 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的—— 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有难过的事情发生了—— “不——不——不——”江见恐惧的捂着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发出来的。 一直围绕在他耳边,任凭他怎么捂住耳朵,这个声音都能穿透一切塞进他耳朵里。 眼泪像豆大的雨水一样潸然而下,江见连哭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怕别人听到,怕江堰听到。 他怕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一个窝囊废,一个累赘,一个丑闻! 江见抓着自己的头发,床单被蹭到了血,他眼前一片红热,就像发狂的疯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他一直都在心底里寻找这段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不知疲倦,不估时间的在黑暗的沼泽里寻找。 突然脚下一空,江见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他浑身上下被淤泥染得面目全非,江见狼狈爬了起来,终于听到了声音的源泉。 原来是一颗散发着红光不断跳动的心脏。 江见痴迷的靠了过去,他清晰的听到是这里发出的声音。 他刚爬起来,就发现眼前的心脏突然被一把长长锋利的刀从中间穿破。 心脏中心破了一个大洞,脏透了的江见看见对面笑的一脸阳光的自己。 这个人和他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江见难以置信的向后退步,但他对面的自己笑着一步穿过心脏,把他撕得粉碎! ‘江见’手里拿着那个刺破心脏的长刀一下捅进他的胸口。 “噗!”血仿佛一下子从他的身体里涌现出来。 江见瞪大了眼睛,他眼睛里的自己笑的非常开心。 ‘江见’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踩着他的胸口,“看吧!我都告诉你了!让你点死掉!” 江见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他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床上,水果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自己给丢在了地板上,江见的余光里都是那把刀的锋芒。 他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反光的玻璃上,外面天空不断飘起鹅毛般的雪花,玻璃在黑暗的衬托下把江见的脸印照的更加清晰。 江见眼眶里盛满了水雾,他看到自己就会想起来那在耳边不断环绕的声音。 像魔鬼一样永远都不知道疲倦,江见痛苦的无法接受这一切,手边任何的工具都像是成了能够自杀的凶器一样。 他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逃脱掉一切无形的谴责。 他不断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刚才的声音深深的刻进他的骨子里,让他永远都无法忘掉。 江见不知道在被子里蜷缩了多久,期间一直没有睡着,脑袋里失眠的基因不断遍布全身,明明已经满身疲倦了,可就是不能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一旦不能入睡,夜晚痛苦的回忆就会犹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的呼啸而来,在一个又一个平静又普通的夜晚里,把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刺得伤痕累累。 记忆就是这样,痛苦仿佛都是在夜晚才会如期而至。 江见哭的久了,眼睛里逐渐变得盲目起来,他一直躺在床上,看着透明玻璃里反射出自己的样子,真的很丑。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懦弱,脸上被蹭了一些血痕,江见就这么一点一点熬过时光,时间一分一秒清晰的在耳边流逝,明明知道自己应该休息,可是精神紧张的状态下他一边又一边的安抚自己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他从来没有觉得黑夜如此漫长,偌大的天空仿佛能够轻易的把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吞噬掉。 江见伸手擦了擦眼睛,眼角已经完全没有了湿润的痕迹。 他手上的血一不小心蹭到了脸颊上,江见麻木的看了一眼,毫无感觉,甚至耳边又开始对他多加劝说,再割一刀也没事的! 江见下了一跳,他从从收回目光,自己一个人重新埋进被子里,捂着耳朵,在瑟瑟发抖中度过了几千分钟。 每一分钟都像是有刻骨铭心的印迹,过去一分就会刺过来一刀,一直凌迟到第二天的清晨。 “哥?”门外响起了江堰沉闷的敲门声,江见第一次把房门锁住了,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奇怪。 江堰知道昨天的话确实让江见非常不舒服,但他的出发点真的是为江见考虑。 江堰在客厅睡了一晚上,早上醒来腰酸背疼的,如果换做以前,江见绝对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客厅睡一晚的。 江堰叫了一声,发现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挺泄气的,但还是关心的敲了敲房门。 “哥,我去上班了,桌子上有鸡蛋汤,你记得吃完再去上班。”门外江堰的声音最终失落的消失匿迹。 江见竖起耳朵,他其实早就起来,裹着毯子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江堰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听的非常清楚。 只是他不想回答,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出去会吓死人。 所以一直等到江堰推开门走了以后,江见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客厅里被江堰打开了窗户通风,风一下子从侧面吹过来,冷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次缩回房间里。 江见站在卧室门口,余光看到餐桌上海放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鸡蛋汤。 江见眼睛里一点儿光都看不见,只是在确认,确认江堰已经真的离开去上班了以后,他才转身去卫生间里。 抓紧时间洗掉自己身上干掉的血痕,淡红的水顺着水管慢慢消失在地下管道口。 江见看了只觉得越来越兴奋,他打开水管快速的把水池冲洗干净。 江见洗了一把脸,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这张脸看起来其实只是有些疲倦和苍白而已。 他抿了抿唇,重新返回房间,把脏乱的床单仔细又认真的换掉,打扫完地板,才开始从医药箱子里拿出另外几个大号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完事以后又去衣柜里拿出洗得干净清新的衣服。 早晨里卧室的窗户被人打开,冷冽的风被灌进屋子里,江见熟练的口上黑色衬衫的纽扣,接着把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 他定神看向印越送给他的那条围巾,拿起来在手心里反复摩挲了几下,才缓慢的系在脖子上。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江堰留给他的那碗鸡蛋汤。 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现在早就已经冷掉了。 江见走过去看了一眼,他完全没有任何的胃口,他知道自己不喝江堰晚上回来又会开始絮絮叨叨。 但其实他连扔掉都感觉特别费力气。 江见挣扎了几秒,敷衍的喝了一口,没有什么味道的咽进了肚子里。 他转身便走进了厨房里,把东西缓慢的扔进地下管道,然后把碗洗干净,放在了出轨里。 江见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掐准了打卡时间,他看着马上就要错过的一分钟,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心惊肉跳的,这个月他已经请过很多次假了,万一又迟到了,江见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他心神不宁的走到自己的,把外套随意的搭在椅子后面,然后按下了开机键,困顿的眨了眨眼睛,昨天晚上一晚上失眠不困,今天一早醒来他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像连着双面胶一样,一直不停地想要拼命合在一块。 江见脑袋里空荡荡的,他也想不出来今天的工作到底要干什么,先拿着水杯晃晃悠悠的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热水。 他抽屉里还放着肖函经常用的提神醒脑咖啡。 江见实在困到不行,他把这玩意儿从抽屉里拿了出来,肖函买了好几罐,所以就分给了他一些。 江见想着喝一杯困,那我多加点儿料不就不困了。 他拧开盖子就往水杯里倒咖啡粉 他看着自己倒了挺多的,被子里颜色都变得深沉起来。 江见感觉差不多了,就把盖子给拧上然后重新放进了抽屉里。 江见把水杯的盖子拧上,在手心里狠狠摇晃了几下,这杯子里的颜色看起来跟巧克力一样,就是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像巧克力一样好吃。 江见迟疑的把被子打开,里面的醇香扑鼻而来,特别香浓好闻。 江见闻着感觉挺舒服的,他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噗!!!”真他妈苦! 江见刚喝完就对着电脑屏幕全部吐光了! “你咋了?”肖函正偷偷拿着一袋子零食从江见身边经过,一脚步还没夸过去呢,就看见他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全吐出来了。 肖函怔了怔,停在他旁边不动了。 江见嘴巴里苦味冲天,这感觉比直接吃中药都来劲的很。 他抽出纸在一边苦的想吐,一边倔强的把电脑屏幕擦干净。 肖函看他五官都快扭在一起了,连忙掏出一瓶饮料递给他。 江见接过来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喝完以后他觉得自己嘴巴里的苦味算是一喝永留苦,这味儿算是下不去了。 肖函又递给他一瓶饮料,江见拧开就往嘴里灌。 “你吃什么了?”肖函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江见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奇怪的问道。 江见喝完这瓶饮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 江见咽了口唾沫,这唾沫也是苦的,他看见肖函就忍不住跟着挥了挥手,指着桌子上的咖啡笑道:“这玩意儿太好喝了,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你来尝一尝。” 江见拿起来就往他手心里递,肖函一副状况之外,被迫顺从的把被子往自己嘴巴里送,他第一反应就是闻着味挺香的,而且特别熟悉,仿佛是经常接触,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喝过。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肖函就被迫喝了一口。 江见眼疾手快的把他的脸扭到一边,肖函下一秒直接就吐了一地。 “太他妈苦了!”肖函眼泪都苦出来了,一张口口水就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流。 江见一看这他妈比他刚才那还恶心,连忙拿着纸巾让他擦嘴。 江见在肖函的零食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两瓶饮料拧开递给他。 肖函一开始还以为又是那苦逼玩意儿,心里都有阴影,后来一看确认不是,才大胆的喝起饮料。 江见在一边又苦又乐的,完全被刚才肖函的壮举给戳中了笑点。 肖函把饮料喝完瓶子狠狠砸在江见身上。 “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肖函手不停地拍着江见肩膀,气的头顶都开花了。 江见躲闪了几下,然后坐着转椅靠在墙边,挑了挑眉看向肖函,“都说了好东西要分享,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好喝死了!我现在就喂你喝完!”肖函瓷牙咧嘴的笑着,那笑脸都跟摸了白面的女鬼一样慎人。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59章 第59章 肖函站起来就拿着江见的杯子怒气冲冲的朝着江见过去。 他今天力气出奇的比江见大很多,一只手掐着江见的脖子,一只手就拿着他杯子往江见的嘴巴里灌。 江见都快骂娘了,一般情况下肖函的力气绝对没他大,他分分钟就能给挣脱开,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力气都去见鬼了,他一点儿劲都使不上来。 眼看着肖函一脸邪恶的把水杯逼近他跟前,江见刚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李牧突然拿着文件走了过来,双手分开狠狠拍了一下他们俩的脑袋,“你俩胆儿可真肥,周总马上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还在这玩儿。” 江见和肖函一听一秒撒开,背对着背一个收拾自己的电脑桌,一个低头把吐得一团糟的地板擦干净,开始个忙个的的互不打扰。 李牧看着他俩瞬间便脸整个人都傻脸了。 他回过头看着周超一身行色匆匆的从办公室出来,路过他们办公桌前,压根没注意他们这点儿的动静。 李牧目送着周超的背影被关在玻璃门外面的拐角里,一扭过头发现肖函又和江见扯在一起了。 这会儿他俩颠倒了位置,刚才肖函差点儿没把咖啡全部都灌进江见嘴里。 那杯子里还剩了大半瓶,江见直接拿起来往肖函嘴巴里灌。 这还没灌几口呢,李牧又看见方晴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连忙拍了拍桌子上,低声对着隔了三四米的江见和肖函言声道:“方晴出来了!还闹!” 李牧扭头就看见方晴拿着文件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李牧观察的功夫再扭回去就发现江见和肖函已经分开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Why李牧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们俩分开的速度是光速吗? 李牧正站在办公桌前发呆呢,方晴就走过来,看见李牧愣在原地,她伸手在李牧跟前挥了挥手。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方晴笑了笑,感觉办公室里怎么气氛和平时不太一样,貌似缺少了一份严谨。 李牧回过神来挠了挠头尬了一句,“哈哈哈哈哈,今天办公室风景不错,一时看入迷了。” 方晴立刻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一笑了之。 方晴手里拿着的是肖函昨天交给她的文件,她仔细看了一晚,觉得还有地方需要修改,所以过来和肖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方案改的更加完美。 方晴拍了拍桌子,“肖函,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手里的稿子微微对折,在桌子上拍了拍。 肖函正在那专注的伪装自己正常上班呢,突然听到方晴的声音,他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 “哦,好。”迟钝的站起来开始去跟上方晴的脚步。 江见一抬头就看见肖函跟在方晴屁股后面往办公室里走。 他还没收回目光,就看见肖函扭过头,无声的张着嘴巴边走边远远的对着他的脑袋比划着:“等着我回来把你脑袋削飞!” 江见得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缓缓的输了个中指给他。 “想得美。” 肖函被方晴从办公室里放出来都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俩在办公室里商量的好久,最后才统一战线,肖函刚出来就开始撸起袖子准备去削江见的脑袋。 谁知道这个时候大老板都不在,很多人早早的就溜出去吃中午饭了,毕竟去的晚了就只能吃剩菜了。 肖函在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都没看见江见的影子,他犹豫着放下手,准备把袖子重新放下来,刚一转过身就看见江见提着饭盒从外面走进来。 肖函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他走到大门旁边站在墙壁后面,静静地在角落里观察着江见一步一步靠近过来,等他刚用卡刷开门往里走。 肖函毫无预兆的蹦出来朝着他大喊一声:“哇啊!!!” 他一下跳出来,神经大条的乱吼一阵,江见毫无防备的后退一步,惊悚的叫了出来:“卧槽!你他妈吓死我了!” 江见下意识的把饭盒甩在他身上,肖函被重重砸了一下。 肖函发现自己真是得不偿失,办公室里他就穿了一件单衣服,被江见砸那一下真的好痛,肖函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江见看了他一眼,伸手勾着他过来,“我买的蛋炒饭,你饿了你就先吃吧。” 肖函走过去解开袋子就问道一股鸡蛋香,他抬起头看江见又开始在电脑前面工作,走过去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你不吃啊?”肖函把蛋炒饭从塑料袋掏出来,他仔细的看了江见一眼。 这样近的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肤色非常白,在阳光的折射下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他发现现在坐办公室的皮肤一个比一个好,这不是摆明了要气死周围的女生吗。 “不吃。”江见淡定的看着电脑上的文件,不看还好,一看就头疼。 他刚才去买面吃饭,其实他早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站在参观面前犹犹豫豫,他买了一份蛋炒饭一看就觉得吃不下去,就在便利店了买了瓶汽水喝饱了。 眼睛开始上下打架,江见冲着肖函摇了摇头,然后两只手环抱着放在桌子上,脑袋沉重的放在上面,眼睛一闭就快睡着了。 肖函这才刚吃两口蛋炒饭,他扭过头饭还没咽下呢,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犹豫 ,“不是我说 ,你那个弟弟 ……哎 ,他叫什么来着?“ 江见脸上拉下两道黑线 ,“江堰 。“ 肖函后知后觉的点头严肃起来 ,“对 ,江堰 ,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每次见我都挎着一张脸 ,搞得跟我欠他五百万一样 。“ 江见心里打了个问号 ,他们好像才见过一次吧? 不过睡意控制的他也懒得去问了 ,趴在桌子上分析道:“那可说不定 ,万一他喜欢你呢 。“ 肖函听了脸就垮下来了 ,“放屁 。他要喜欢我,他看见我绝对是一张欠我五百万的脸 。“ 江见闷声呵呵呵呵的傻笑 ,觉得肖函说的没毛病 。 肖函顿了一下把饭咽下去,他还有话为吐 ,就发现江见一动不动的了 。 肖函手在江见脸前晃了晃,听到他鼻息之间浅浅的呼吸声 ,发现他居然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肖函心里幽幽说了一句:哥们,你睡的也太快了! 肖函把蛋炒饭撂在桌子上,去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件毯子,伸展了给江见盖在身上。 完了以后他才动静细微的带着自己的东西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条斯理的一勺一勺吃着蛋炒饭。 江见发现中午睡那一觉根本不管用,下午他照样办事糊涂,忘记了好几样,他真有种大脑短路的错觉。 下了班江见依然准备按部就班回家睡觉,他连做饭都想直接跳过。 不过想起做饭江见就又想起来昨天跟江堰吵了一架,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想回去直接面对江堰。 一看见他江见就能够想起来自己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江堰这个人就像每天都在提醒他一样让他的内心焦躁不安无法平复。 江见不知道今天晚上江堰会不会回来,他坐在公交站里的椅子上,看着公交车一辆又一辆在眼前停留离开,他坐了很长时间,错过了好几班公交车。 江见失落的闭上眼睛,特别想睡觉。 那房子明明是他给自己买的,可是现在江堰在家,他连自己唯一的住处都不想回去了。 不是不想面对,是已经面对过很多事情了,人就应该识相的学会避开。 暮色暗下来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人一眨眼,一睁开,正片天都黑了下来。 江见摸着口袋掏出手机,他已经在外面停留了有一个多消失了,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江见琢磨着时间确实不早了,他明天还的继续上班呢,就算真的很不想回去,但那总是要栖息的角落。 江见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 江见从公交站下来,抬起头就看到家里灯光亮着,江见想着,看来今天江堰没有加班,他回来这么早,应该说些什么呢。 江见脑子里重复的想着这个问题,最后缓慢的爬上楼梯。 上楼的时候他差点儿爬到九楼。 江见一看数字才惊觉自己走过了,又下了两层才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深深的哦叹了口气,紧张的转动着钥匙,推开家门。 不出意外的他刚推开门,江堰手正扶在门把上,喜出望外的看着他。 江见一看到这样的江堰就觉得更加难受,明明把这个家造成离婚的人不是他,可是却最后所有的错误算起来又都好像是从他这个有了开始的源头。 江见低垂了头,他没有去直接看江堰,他看见江堰脸上那副充满期待的笑脸自己就会有深深的自责感。 脑子里反复都会想起来他给家里人带来的困扰流言,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深交的知己,从来都是有他一个人而已。 长达十几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隐藏自己,孤单的享受一个人带来的安逸,没人再去拒绝他,没人再去责备他,原来一个人生活,是这么的完美。 相反每次要重新开始敞开怀抱去迎接另外一个人,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全部给了印越,他已经没有太大的精力去接触别人了。 想想印越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他,他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十几年,真是的可悲又可笑。 江见正在发呆,江堰很不解的看着他满脸陈深,江堰伸手轻轻搭在江见的肩膀上,“哥?你在想什么呢?” 江见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走神了,“没什么,想工作。” 江见说完,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屋子里,外套随便丢在桌子上,江见就看见桌子上已经做好了一顿饭。 江堰看他的时候特别拘谨,仿佛怕踩到他的红色雷区。 江见顿了顿,江堰拉着他就往餐桌上坐。 江堰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家产便饭,江堰就跟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样,就早盛好饭放在他桌上了。 江见坐在椅子上,反反复复拿着筷子不动。 江堰这次只是单纯的冲他笑了笑,“哥,你别太在意,我们先吃饭,你工作一天很累了吧,我做了鸡蛋炒西红柿,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江堰把几道菜换了一个位置,把炒得还算可以的鸡蛋炒西红柿放在江见跟前。 江见拿着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饭,然后才来吃安静的吃饭。 江见吃东西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所以整个饭桌上江堰都跟把话给黑洞一样,有去无回。 最后他们俩吃完饭,江见就开始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0章 第60章 江堰跟着他一块挤在厨房里,幸亏现在天气冷,如果是炎热的暑热天,他俩都得浑身被汗水浸透了。 江堰偷偷看了一眼江见,像小时候一样犯了错就习惯在他跟前撒娇。 “哥……”江堰微微用脑袋在江见肩上蹭了蹭。 江见一边认真洗碗,一边撇过头看向他。 “嗯?” “哥,昨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了,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以后都不再提了。”江堰想了很久,他知道江见特别抗拒会到苏州老家,但是那毕竟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落叶归根,还见的人他永远躲不了。 江见面无表情的听着江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知道江堰是在为他们好,但是这个家真的早就在十六面前就已经彻底粉碎了。 江见停顿了会儿,他不是不想回去,只是…… 江见张口欲言又止,江堰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想要听到江见嘴里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见认真地看着他,最后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是回家,不是回到最想回去的地方。 只是像一只被抛弃的人,每天游离在各种没有感情的场所里。 江堰一听,一时兴起就只觉得江见起码终于想通了。 江堰看着江见脸色深重,劝解道:“哥,你别紧张,一切其实都没有变过,妈心里还是有你的。” 江见顺从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江堰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在沙发上过夜了,夜里躺在温泉的大床上,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画面,自己暖暖呼呼的这样躺着真带劲儿。 江见两只手枕在脑袋下,江堰一直在他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起小时候的故事。 江见听着他有的没的在那说起自己都快忘记的前尘往事。 很多事情他都几乎没有印象了,可降温却一直固执的记得。 时间一分一秒转瞬即逝,江见不知不觉就被在江堰的唠叨下睡着了。 一开始江堰没有注意到,后来过了好久他一扭头,发现江见早就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了。 江堰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喂了梦,自嘲地笑了笑,把被子替江见拉了拉,然后也躺在旁边,脑海里回忆着那段孤独黑暗的岁月里,江见给他带来过的温暖火光。 …… …… 南下三中门前有条特别长的路,这条路一直要走一个小时才能走到尽头。 夏季灼热的阳光穿过大气层照射在地表面,远远看过去还在冒着滚烫的白烟。 不过幸好,这条路上被层林密布的树林遮挡了大半,走在里面少了一份夏日的焦躁和不安。 江堰费劲儿的抬起头仰望着江见高大的背影,他的背上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这条路他跟着江见一起走了将近十年,但今天尤为短暂。 江堰两只满是肉肉的手臂紧紧抓着他的浅蓝色校服,脑海里紧紧牢记上一次摔倒的教训,所以这次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江见的身上。 江堰一点儿都不知暑热,非往江见身上凑,一张小脸都埋在他的书包里。 说起话来总是透着稚嫩青涩的声音,“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看我啊?” 江堰微微仰头,抓了抓江见的衣服,他今天骑车骑得飞快,特别赶时间,但是江堰却不想把这段距离缩短,他好不容易简单一次江见,他不想就这么短暂的离开。 江见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腾出手伸到胳膊下面拍了拍江堰的头顶,他笑起来带着耀眼的闪光点,细腰被江堰紧紧抱住,宽大的校服被风吹的不停摇摆。 江堰好不容易探出脑袋,就看到江见笑得张扬放肆,“很快的,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就回去看你的。” 江见微微低头,和江堰四目相望,江堰看到了他眼睛里飞扬一般放荡不羁的色彩,他一直都觉得江见是他梦寐以求的未来。 仿佛他一直努力朝着奔跑的未来,尽头就是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哥哥。 但这恋恋不舍的相处没过几分钟就被迫结束,江见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就把江堰放了下来,单车停在旁边。 江见高二的时候就已经快一米八了,他蹲下身和江堰达到同样的高度,伸手捏了捏江堰柔嫩的脸蛋,趁机吃了一把豆腐,笑容满脸的眯着眼睛看他。 江见在他心目中明明一直都是像风一样抓不住的存在,却总是在大风大浪之后,还能够沉静下来,耐心的陪在他身边。 江见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无瑕的牙齿,左边嘴角还有一颗特别可爱的虎牙,装模作样的学着大人的语气跟他说话,“在学校里好好听课,不能再闯祸惹妈生气了。” 江堰有些委屈地看着江见明亮的眼眸,“我知道了。” 江见听完,回应了他一个明朗的微笑,然后站起来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骑上单车没几米回过头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精神奕奕的继续出发。 江堰看着蓝天之下被风一步一步带走的江见,环顾四周如画的街景,委屈的看着被炙热阳光照的江见浑身白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直看到江见骑车朝着丁字路口电线杆旁树荫下的人停下。 那个人长得特别耀眼,跟江见一样大的年纪,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阳光从侧面挥洒过来,他们家就像画集里那美好的画面一样。 江堰委屈的撅起嘴巴,看着那人朝着江见温和的笑了笑,上来就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挠他痒痒。 江见一直都挺怕痒的,被挠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里,他也不知道在挠,随着他一起弯下身来,不知道在江见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堰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叫做印越。是南下三中里,成绩最优秀的人。也是长得最出众的人,他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天之骄子,没有人不羡慕他。 江堰知道,他们是同学,一起同班两年,他还知道,江见从始至终眼里心里总是会朝着印越的方向看去。 印越折腾了他两下就松开了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两瓶酸奶。 江见会意的用眼神瞄了一眼车篮子,印越走过去把里面温热的包子袋拿了出来,然后一边缓慢的朝前走路,江见一边放慢车速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走。 印越很自然的挑出一个包子往江见嘴里塞进去,江见单手骑着车,拿过印越手里的酸奶,吃完包子就开始咬开袋子喝了起来。 他们俩就这样边走边吃早饭,一直消失在江堰狭小的视野里。 江堰垂头丧气的暗下了脸,他总觉得都是这个人抢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所以他一直都特别讨厌印越,从开始知道他的存在,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些错误,都是印越带来的。 如果没有印越,江见就不会变成那样,他就不会为了印越丢掉一颗笑起来甜甜的虎牙,从此变成一个连笑都很虚伪的人。 …… 江见一起来,洗完脸刷完牙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江堰还在睡觉,他记得昨天江堰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说了大半宿。 睡着前好像听见他说今天放假,江见也就不再想着叫醒他。 穿上衣服随便从冰箱里叼着一块面包就走人了。 今天方晴要带着他们去谈合作,听说是最近刚刚涌入时常的小公司。 江见出门的时候路过药店,才想起来昨天贴的可贴没换。 他在门口犹犹豫豫地驻足了几分钟,才推开药店的门,买了一盒创个贴塞进口袋里就去上班了。 “你东西做完了没有?”李牧刚从方晴办公室里出来,走过来坐在自己位子上,顺便隔空问候了一下江见。 江见吃力地打了个哈欠,说实话他现在真的特别困,虽然昨天晚上是早睡早起,可就是没有理由的困。 江见点了点头,他在电脑跟前顶的眼睛都酸了,才差不多把工作量都给完成了,等着今天下午腾出来时间跟方晴一起去参加竞标会。 反正他们只管出席,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差不多快完了,一会儿我吃完饭在做一点儿就行了。”江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连续打了一个哈欠。 李牧滑动着椅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周元旦回家准备买什么?” 江见愣了一下,其实他以前休假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只不过身边的同事不太了解他们家的状况,一直都意外江见只是在外面工作不常回去。 “还没想呢,你回家都买什么?”江见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忙着工作的事情了。 他两只手环抱着胸前,坐着跟个二大爷似得反问李牧。 李牧最近年下了周转不是特别灵,要花钱的地方多,当然要顾着精打细算了。 “最近商场打折,那什么团购半价,我看东西挺好的,咱俩凑个数一块买了吧。” 江见听着他在那缓缓说着,其实他不知道跟江堰回去还买什么,既然李牧刚好有需求,就趁着一块搭个伴吧。 “那你看着买吧,回头我直接转账给你。”江见想都没想,他性格就做不来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主要是因为从高三开始他就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江见小时候是跟爷爷长大的,虽然他年龄很大,但是在江见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把江见带回了家独自抚养。 不过可惜的是江见高三马上就要毕业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去做一些过年走亲戚这种成年人的套路。 他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想着江堰的话想了好久,还是听着他的愿意回去看一看。 虽然时隔大半年薛琳偶尔会给他打个电话,但每一次都是问乎江堰。 要不就是江堰催着薛琳问候江见。 十几年里,江见和薛琳再也没有见过面,只靠着骨子里的血缘关系一直维持着这种亲情。 李牧点了点头,“那行,回头我买完了我直接送去你家算了。” 江见应了一声,他摸了摸口袋,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去外面走廊里抽根烟。 江见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在聊天探讨着一会儿要吃些什么,所以这会儿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这份安静。 江见吐出一股香烟,他还没好好沉寂一下,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咳咳咳……” 江见疑惑地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不应该还有人出现在这里的…… 他沿着声音向走廊望去,最后停在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上。 江见微微抬头,看见方晴正用手捂着口鼻,特别不适应的站在那也不走。 江见一看来的人是方晴,连忙把烟给扔在垃圾桶里掐死,然后匆促的站了起来,惊慌之中被刚才还没消化完全的香烟给呛了一下。 也跟着轻声咳嗽了两声,“咳咳……” 江见挺奇怪方晴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刚才他一直坐在椅子上朝着外面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有人出没。 江见尴尬的笑了笑,“还不如吃饭吗?” 方晴深色看上去挺忧愁的,她摇了摇头,明明特别不习惯去闻香烟的刺鼻味儿,但她就是不愿意离开。 方晴朝着江见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他跟前,坐在了他旁边。 “经常抽烟对身体特别不好。”方晴没有回答江见的问题,而是关心起来他的身体。 江见感觉一丝意外,其实抽烟这种事他就跟上瘾一样,这么些年来说过无数次要戒烟,但总是半途而废。 虽然江见自己也知道抽烟不好,可是当一个人真正落寞的时候,谁还回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呢。 江见平淡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所以往旁边靠了靠,“偶尔抽一下,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戒不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1章 第61章 方晴听着江见的话,附和着自嘲道:“还真是老毛病了,从高中开始,你抽烟的恶习居然延续至今。” 方晴一说完,江见一下就怔住了,他非常意外方晴是怎么知道他从高中就开始抽烟。 江见记得自己的高中同学里面根本没有方晴。 江见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差异,“你怎么知道?” 方晴听着他疑惑的声音,不以为然地笑着,“我知道的可多着呢。”包括你喜欢印越十几年。 江见还沉寂在刚才的惊吓之中没有缓过神来,“我们高中的时候认识吗?” 方晴摇了摇头,江见看着更迷茫了。 方晴解释道:“是我认识你,但是你不认识我。” 其实方晴的年龄跟江见差不多是一样大的,只是江见从来都没太在意过,其实方晴的口音就是他老家那边的。 方晴继续道:“高中的时候。你是八班,我是九班,有一次座谈会上,我们俩是挨着的。” 江见听着方晴娓娓道来,说实话这都是猴年马月的陈年旧事了,这么小的一个细节他是绝对不可能记得的。 方晴也知道江见肯定没记住自己,毕竟她现在和当初变化极大,即便没有太大的变化,以那种普通的长相,只是匆匆一眼,任何人都记不住的。 江见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发,高中开过很多次座谈会,他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方晴非常理解,“你这么想是想不出来的。” 方晴笑着站了起来,然后面对面的和江见对视,方晴弯着腰,脸贴的非常近,江见脸颊一红,记忆力仿佛从来没有女孩子跟他靠的这么近。 但是就算江见自己已经忘记了,在这个巧妙的环境下,他忘却了很久的事情还是被顽强的大脑给唤醒了。 方晴完全做着和江见大脑画面中一模一样的动作。 方晴捧着江见的脸,在所有时光都放松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就吻了下去。 江见大脑瞬间空白,方晴只是蜻蜓点水,然后平静地离开,两只手还捧着他的脸颊,笑的很是开心。 方晴带着他熟悉的回忆席卷而来,“这下可以想起我来了吧。” 江见一动不动的看着方晴,他的记忆逐渐深化清晰,江见已经完全想起来方晴是谁了。 高一下班学期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在江见跑完三千米的时候,在领奖台上当众吻了江见,江见的初吻啊,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一个陌生又柔弱的女孩子夺走了。 当时江见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疯狂了许多人,江见还没来得及去确认到底是谁,他第一次成了校园里大家八卦的主角。 只不过另外一位主角从此以后人间蒸发,江见还没有亲自看一眼,这件事情就永远的翻过去了。 怪不得,江见最开始见到方晴的时候,总觉得方晴在看他。其实那并不是错觉,方晴是真的在看江见,并且带着目的性。 而且即便是过去了很多年,方晴也一直都默默地喜欢着江见。 “你来公司是巧合吧?”江见迟疑的问到,他觉得这些事情都实在是太过戏剧。 方晴摇了摇头,“我还在喜欢你啊,即便是过去了很久,在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以后,我发现我最想喜欢的人还是你。” 恋恋不忘,情窦初开,一生唯一的一次动心,不过如此。 江见定了定神,其实就算方晴离过婚,江见也不介意这些事情。 江见只是很介意有个人浪费了这么久的感情一直喜欢他。因为在江见的心里,从始至终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江见愣了一下,“我……” 当一个男人被人正大光明的表白,这个紧张程度从来都不会亚于女人。 女人生来天真浪漫,喜欢幻想各种各样的场景,其实在心里,都是经过一次演练的。 但是男人大神经粗条,从来不喜欢胡思乱想去猜测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当方晴真的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刻,江见真的很慌,他和印越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心慌。 方晴看得出江见很紧张,江见什么反应都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出。 方晴松开了手,直起身来站在江见的跟前,连看向江见的眼光都带着异常温柔的思绪,“你不用介意,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不是没有人把你放在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所以你可以收起来那冷漠的回避吗。 江见没说话,他整个人的脑袋被强迫冲出天际,就连江见自己都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江见第一次被人告白,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没收到过任何情书,江见一直以来所有的爱意通通无期限的交付给了印越。 江见有点儿慌,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方晴,因为她就像他一样。 方晴倒是很从容的又坐在了江见旁边,方晴当初能在好几个学校面前去亲江见,说实话方晴根本没有把别人异样的眼光看在眼里过。 “我暗恋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犒劳我一下?”方晴说完每一个字,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单子在一点一点扩散,一直以来心里承受的一切负担,仿佛在说出来的这一刻烟消云散。 江见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微微点头,并不介意请客吃饭。 江见咳嗽了一下,站起来把烟收进口袋里,“想吃什么?” 方晴眨了眨眼睛,“我要今天晚上吃。” 江见无奈摇头笑了笑,这年头请客吃饭还要被提这种要求吗? 方晴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坚定似乎除了这个别的时间都不行,江见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江见并不反感方晴,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江见微微点头,“那待会见。” 江见从走廊里回来,肖函正坐在办公室里敲着个腿在江见桌上。 江见走过去狠狠地在肖函腿上拍了一下,“起来。” 肖函不以为然地咧着嘴巴笑,捂着嘴巴小声跟江见说:“我刚才都听见了,我就说你们俩一定有奸情。” 江见抿了抿嘴,听到就听到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江见没搭理肖函,看见肖函自己把腿收了回去,然后才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肖函又凑了过来,“你怎么没点儿反应啊?那可是方晴啊,你领导。” 江见眼神里毫无波澜,“我有反应啊,你自己没看出来而已。” 肖函咬着自己手指头专注的盯着江见,肖函其实特别想问江见,江见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别肖函是自己被自己给稀里糊涂给掰弯的。 肖函正啃着起劲儿,这会儿他点的外卖已经送到了。 大家今天不约而同的都不想出去吃饭,干脆就叫人直接送过来。 是鸡肉拌饭,服务员直接搬着一筐就进来了。 江见本来打算出去吃的,肖函突然拉住了他,“没事,这数量是按照要公司人数点的,有你一份呢。” 肖函拿出一盒放在他桌上,江见奇怪的看着肖函,肖函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江见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办公室里经常很多人挤在一起吃饭闲聊,不过江见这个人平时安静习惯了。向来只在人群里凑人数,几乎从来不开口说话。 江见一副状况之外的坐在人群里吃这自己的盒饭。 周围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穿过他的左耳朵从右耳朵出来。 江见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看手机。 新闻里噼里啪啦的弹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容。 江见匆匆扫了一眼,看到的都是一些花边的娱乐新闻,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当他突然看到印氏这个词的时候,江见猛的一震。 连他自己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手已经飞快的把手机给关掉了。 江见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一阵心酸,他低着头紧紧盯着手机的屏幕,黑掉的屏幕里印着他紧皱的眉头。 江见认真的笑了起来,这么一张平凡的脸,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人留恋的。 江见不想再看手机了,收起来后就听同事们闲聊。 不知道又是谁提起了前几天那个自杀的男明星。 坐在江见左边的阿贺顺口提起 ,“听说那男明星没死成啊 。” 江见坐在中间吃瓜,看着这群人随便闲聊。 坐在江见对面新来不久的严军点头应到:“我也看新闻了,说是救得及时,差一点儿就不行了!太吓人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说完,周围的人都开始一脸惶恐。 偏偏江见旁边年龄稍微大点儿的丽姐不以为然:“我看他就不是真心想去死,根本就是拿自杀炒作,博取同情。” 丽姐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说不定真的是巧合呢。” 一说完,丽姐身后的周沿开始给人分析,“哪有那么多巧合啊,他一马上要过气的老明星了,不自杀还能靠什么博取关注?” 这话说完,大部分的人都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那是娱乐圈,又不是生活圈。那圈子乱的很,真的给你说成假的,假的给你扯成真的,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是李牧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一脸鄙夷,“你这完全是断章取义吧,谁没事拿这种事情拉拢同情,博关注。” 丽姐微微轻笑,“啧啧——只能说你们入世太浅,这摆明了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记者能这么快发现,还不能说明问题?再说了,谁一辈子还没遇到过几个坎了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天天跑业务看人脸色,朝九晚五的,也没休息日,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 ,看着是一个白领 ,结果不是还要天天熬夜加班,大家的日子几年都是这么过过来的,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活的好好的。他也好意思说出来,一男人跟个女人一样犹犹豫豫想那么多,他好意思吗?” 丽姐旁边一同事踢了踢丽姐的脚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的。” 这边丽姐还没有开口说话呢,周沿开始插到,“怎么就不一样了,我觉得丽姐说的挺有道理的。就应该好好劝劝这种人,一天到晚的除了胡思乱想什么也不会好好干。那生活本来就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没本事就认命呗,还可怜兮兮的跑去自杀,可笑死人了。” 李牧把文件收好,听到这句突然就不爱听了,“你自己想法阴暗也就算了,能不能别把别人也都搞得跟你一样。” 肖函把筷子一扔,开始收拾自己的垃圾,一副路过就走的口气,“就会在这说风凉话,自己又不了解情况,就在那八卦,我看到时候你们自己要自杀了该怎么办。” 丽姐不置可否,“笑话——我们才没没那么脆弱呢,我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能说了,一点就炸,真是一代人不如一代人,二十多岁了还看不开,一辈子都是小辈。” 办公室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攘攘的。一开始确实很多人都不赞同这种说法,可是聊的时间越来越长,更多的人还是会被拉拢到一起。 这个时候很多人差不多都快吃完了,断断续续的开始有人走掉,慢慢的就散开了。 最后丽姐走的时候还低声无奈的说了句 ,“我看他就等着凉凉吧。” 丽姐从江见旁边经过,轻轻拍了拍江见的肩膀,“江见,一会儿我还要去给周总汇报工作,你帮我去楼下取个快递呗 。“ 江见像是被人吓到一样,猛的抬起头,挤出一个特别平和的微笑,“好。” 丽姐笑着拍了拍江见的肩膀,“谢谢了。”说完人就拿着饭盒走了。 江见的低下头,看着手上已经冷掉的饭盒,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的胃口,甚至想把刚才吃掉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江见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什么东西一直压抑着无法释放,江见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然后转着椅子转回了桌面上,把饭盒扣起来,放进塑料袋子里准备去倒垃圾。 江见没穿外套,身上还是单薄的衬衣,江见没有走电梯,他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走一走。 江见随手把垃圾袋扔进楼道里的垃圾桶里,沿着楼梯一路向下。中午楼梯间没什么人,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又安静。江见开始天真的想,如果能这样一直这样一个人待着,听不到流言纷扰,那该有多好。 江见慢悠悠的走下了楼梯 ,朝着一楼大厅的快递柜里走去,江见疲倦的拿着手机,找出丽姐的手机号码,然后在屏幕上输入开始取件。 江见刚按操作按完流程,柜门就打开了。江见从柜子里拿出快递就坐着电梯朝楼上去。 这个时候电梯里正好只有江见一个人,江见按着熟悉楼层,感受着电梯一层层带他升起。眼神无意间看见了光滑平面里印着自己忧愁苍白的脸,江见突然一怔,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声音 。 “长得这么丑,也好意思活着吗!——” 江见瞪大眼睛的站着不敢动,等江见反应过来,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的从眼睛里平淡的流出两行眼泪。 江见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脸颊,他抚去泪水,然后把手掌瘫在面前,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连江见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如果周围有人,如果被人看见了,是不是会被人嫌弃呢。 江见慌张的抬起头,他看见数字一直没动,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进了电梯一直没有按楼层。 江见慌里慌张的按下楼层,然后飞快的抹去眼角湿润的痕迹,把刚刚的一切都顺手抹掉痕迹。 电梯门一开,江见就冲了出去,他挺怕突然有人看见他,然后叫住他,江见的心口像是按捺不住一样的心惊胆战。 江见仿佛知道下一秒他会变成什么丑样子。江见飞快的跑进卫生间里,然后推开一扇门就躲了进去,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下一秒江见就无力的坐在马桶上,江见低着脑袋,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的眼睛里流出来,然后一滴一滴滴在地上,透明的水逐渐滴了一小片地板。 江见似乎又掉进了一个深渊的沼泽里。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意识在里面逐渐被瓦解。 “你在难过什么?”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江见这才微微抬头。这一刻,他又看见了他自己。 ‘江见’笑的比江见开心多了 ,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过来,把江见衬托的更加卑微懦弱。 江见没有说话,他轻轻撇过脸 ,把自己的脑袋隐藏在双臂之间。 ‘江见’看着江见胆小的行为,带着一身的凛冽走了过来。 他就像是长在江见的心里的肿瘤一样,从来都不能连根拔起,无数的癌变细胞把他正常的生命全部吞噬,每天围绕着在江见的耳边,江见不爱什么,他就偏要说给江见听什么。 江见一直回避不讲话,他不想让别人轻易的看穿自己的内心。 可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啊,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怪物,他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这个时候江见脑袋突然被人抓着头发拉扯了起来,江见被迫抬头。 ‘江见’靠的很近,近到他们瞳孔之间相距仿佛不过几毫米,能够让江见清楚的看到那双幽暗的黑洞里,看到自己所暴露出来的一切缺点。 无尽的嘲笑声在耳边持续环绕,江见在这一秒听到了自己对他自己的嘲讽声。 “你摆脱不掉我的—— 你以为去自杀就可以解脱了吗?哈哈哈哈哈—— 没有用的!你这么废物的人——你敢吗?你不敢!你不配,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身体从平地坠落,这一秒,他似乎掉进了地狱的苦海里。 ……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2章 第62章 眼泪好久都没有掉下来了,江见顿了顿,迟疑的摸了摸眼角。 泪痕已经干掉了,江见闭着眼睛两只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力气很大,揉的头皮都是疼的,但仿佛这样才能提起来一点儿精神来。 江见在卫生间里抽了一根烟才出来,他精神恍惚的走到洗手台前面。 紧紧的盯着镜子里被灯光照的肤白高大的人。 江见打开水龙头,仔细的洗了一把脸,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他把所有纸巾丢在垃圾桶里,就像丢掉一切包袱一样干脆利落。 最后冷静下来一丝不苟的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一切做完以后,仿佛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卫生间里灯光打的很亮,江见嘴角微微牵动,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微笑两下,直到他做出了不露破绽的笑容以后,才拿起快递,一脸坦然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江见拿着东西回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丽姐从办公室里出来,江见走了过去,淡淡说道:“丽姐,东西给你拿回来了。” 丽姐看了眉开眼笑,“谢谢小江了。” 江见轻轻摇头,继续回去忙自己的事。 下午上班没有多久,方晴就跟公司打了报告,带着江见和肖函俩一起去参加商业会了。 他们做的是方晴的车,毕竟在他们仨人之中最有钱的就是方晴,她那车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江见和肖函完全不介意蹭车。 一进去肖函直接坐在后面,两条腿一横,伸手慵懒的指了指前面的副驾驶。 看着楞在门口的江见微微张口用嘴型说道,“comeonbaby。” 江见挑起眉头踢了踢肖函的腿,但是肖函无动于衷,不停地暗戳戳指着前排的副驾驶。 江见跟他僵持了两分钟,最终狠狠踢了肖函一脚,然后关上门去前排坐着了。 方晴这会儿正在包里翻东西,没空注意江见和肖函他们俩。 肖函偷偷伸手指着江见,揉着自己的腿躲在方晴椅子后面愤愤不平,“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狠毒呢!” 江见刚才那一脚真他妈的疼! 江见回过头来冲着肖函邪魅一笑,完全不带搭理肖函的。 方晴把东西递给江见,然后就开车出发了。 下午的商业会都是一些比较老套的交谈场合,其实肖函完全是来当挡酒的,江见也完全是用来当男伴的。 他们俩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下午下来,肖函已经喝的烂醉如泥,方晴和江见晚上还有约,一结束就先把肖函送回了自己家。 肖函家江见去过好几次,是一个挺普通的单元楼房。 因为肖函太重了,所以江见让方晴在车上等着,江见自己把肖函送上去马上就下来了,正好趁着这个功夫让方晴把车倒出来,毕竟肖函家楼下这个道实在是太窄了。 江见把肖函一只胳膊拖在自己身上然后才费劲儿的往楼道里走,主要是肖函喝醉酒酒像太差,活蹦乱跳的扶着他很费劲儿。 江见一边要拖着他,还要按捺住肖函乱蹦乱跳的手脚,好不容易才把肖函塞进电梯里。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肖函一回过头来,盯着江见这长脸,突然禁言了。 直勾勾的看着江见半天不说话,江见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呢,赶紧瞅着电梯里的镜子多看了两眼。 什么都没有啊。 江见心里正奇怪着呢,肖函突然扑了过来,两只手扒着江见的脸,迟钝的喷出一嘴巴的酒气,江见被呛得向后靠去,随后江见就听见肖函断断续续的说了俩字。 “江……江……堰?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啊?“ 肖函醉醺醺的伸手勾着江见傻笑,江见听完肖函说也没太注意,因为上一次江堰告诉过他,上次发烧就是肖函把他送到医院的。 江见权当肖函是喝醉了记忆也喝断片了,看肖函站不稳又去扶他。 结果下一秒肖函明显开始自己掏家底爆料了。 肖函逮着江见就是一顿咆哮,“没良心的!哪有睡完人招呼不打就走的啊!“ 肖函吼完以后江见都惊呆了,肖函这个时候阴差阳错把江见错认成了江堰,这剧情走向太他妈惊人了吧! 江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去扶起肖函的脸,“你说啥?“ 肖函跌跌撞撞的站不稳脚跟,伸手指着江见挥舞着拳头打了过来。 “我说……白眼狼!!无情!!!“肖函听着江见的话,很快继续嚷嚷着。 肖函跌在江见身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手还紧紧扯着他的领口,江见目光如炬,他根本不知道肖函什么时候跟江堰搞在一起的。 江见猛的把肖函从自己身上拉开,他狠狠拍了拍肖函的脸,这个时候肖函已经醉到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任凭江见怎么叫都叫不醒。 电梯这个时候也打开,江见只好先把肖函给送回家。 从肖函的口袋里找出钥匙,江见身上一边挂着肖函一百多斤个人一边费劲儿的开门。 打开门以后屋子里特别黑,江见顺手在门口摸到了灯打开。 屋子里瞬间亮堂了起来,江见把门关上,拖着肖函给搬到了卧室里。 肖函闭着眼睛倒在床上就抱着被子往里面挪动,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嘴巴里还传来细微的声音。 江见一听就听出来肖函嘴巴里骂的人是江堰。 江见坐在肖函床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江见一直都以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男人,可是江堰现在突然跟肖函搞在起来,不会是受了他的影响吧,如果薛琳知道了,以薛琳的性格她会疯掉的。 江见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想到江堰现在跟他的朋友扯在一块,江见都难受到不行。 江见沉寂一会儿,想起来方晴还在下面等着他,江见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肖函,替肖函把被子都盖好,然后才关上房门,离开了。 江见刚从楼道里走出来,就看见方晴站在车门外面等他,方晴一直站在那,他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方晴冲着他微微笑起,“怎么这么久?“ 江见走了过去无奈摇头,“他喝醉了,有点儿胡闹,咱们走吧,去吃饭。“ 江见说完看看向方晴,向方晴问她要去哪吃。 方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我想吃大排档。“ 江见意料之外,“你这么想吃这个?“ 方晴只是笑着不说话,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江见一时也想不起来方晴为什么有那么多高级餐厅不去,要去吃路边摊,不过既然方晴开口了,江见以前也经常吃这玩意儿,说起来也是好久都没吃去了,去回味一下也不错。 江见知道有一家大排档味道不错,江见刚搬家那段时间没空做饭经常去吃,一直吃到人家老板看见江见就知道江见常吃的那几样菜,如今算起来也已经有好久都没去过了。 方晴把车钥匙交给江见,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在副驾驶上让他带自己过去。 这家大排档距离江见家就不远,江见开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江见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们俩就跟着下来了,冬天夜里越晚街上的人都越少,他们俩过来的时候差不多都七八点了,这个时间天气非常压抑,让人完全没办法忽视冷空气带来的寒冷。 其实江见还受得了,就是不知道方晴冷不冷。 他们俩越过马路,江见才回头问方晴,“要不换家好了,这个时候也挺冷的。“ 方晴摇了摇头,“没事,我受得了。“ 江见看方晴两只手藏在口袋里,脸颊也被风吹的十分红润,江见突然停了下来,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交给方晴。 江见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晴,“现在挺冷的,你先带着这个吧。“ 江见把围巾塞到方晴手里面,方晴不由得心头一热,方晴看着江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平淡淡的走在最前面,方晴不禁微微自嘲,她看得见江见对感情的专注,所以,有些没有意义的错觉,真的没必要让人胡思乱想。 虽然如此,但方晴把围巾戴在脖子上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他们俩坐在背对风口的地方,这里并不是太冷,大排档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江见,问江见要不要还跟以前一样,江见笑了笑说是,只不过今天不能喝酒,就换成了牛奶果汁。 江见虽然不太习惯喝酒,不过吃路边摊的时候喝点儿啤酒也算是助兴,但是今天方晴在场,江见想着还不是要喝了。 他们俩吃这顿饭其实对他们而言意义并不大。 方晴锅里都是辣味十足,江见也是一样,他们俩没吃多久就开始脸红心跳的。 方晴看到江见唇红齿白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江见变了很多,和记忆中高中时代完全是两个人。 江见高中的时候经常闯祸,天知道江见是怎么突然转变性格的,其实那个时候方晴正好转学,所以很多后话她根本没有了解到。 方晴眯着眼睛跟江见干了一杯,“记得以前你们班月考来夜市吃饭,我还被叫来蹭过饭呢。“ 江见一边吃一边开始回忆,江见记得当时吃过很多次,有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只是匆匆一瞬间,可是对于方晴来讲,她是真的一直记在心里度过了十几年。 江见挠了挠头,婉转的笑着:“那时候人太多,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方晴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江见确实不认识她,所以怎么可能会记住她。 方晴手里拿着热牛奶,放在手心里不停地搓着杯子,“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天生第六感就很准,你其实,不喜欢女生的吧。“ 江见拿着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扭过头满脸复杂的看着方晴,其实知道江见喜欢男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知道的不过是家里人和一些高中要好的同学。 一直到现在,江见从来没有告诉过之后再遇到的人。 这次方晴突然说起来,还真的是让江见十分不好意思。 江见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方晴承认的,正好接着这件事情可以让方晴明白,喜欢并不一样非要追到手,更多的人结合在一起,都已经不再是为了家庭。 江见很少拒绝人,江见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摸了摸方晴的头发,江见想安慰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做这个举动。 江见抱歉的看着她,眼底都是坚定不移,“所以啊,不能接受你了。“ 方晴看着江见的举动,内心一凉,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你逗小孩呢。“ 江见耸了耸肩,“女孩子不都是小孩吗。“ 江见说的其实还挺对的,方晴一时之间也不想反驳。 方晴喝了一口热牛奶,目光略带忧愁盯着外面肆虐的狂风,“我知道我们不可能的,你有你喜欢的人,而我,只是想静静地喜欢你就够了。江见,你不用感觉很困扰,因为这真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啊江见,我不想因为我的喜欢,让你感觉很困扰。” 江见认真的听方晴把话讲完,一直没在接话。 方晴看着江见平静无波的脸庞,她就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永远闯不进江见的心里。 方晴一阵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流浪的太久了,我已经变得不再渴望婚姻了,我情愿一个人就这样自我陶醉的过完这一生。江见,喜欢你真的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我从来没想过放开,或许我这种人天生就该一个人过完这辈子,每天能看到你,知道你是开心的,这样就够了。“ 江见一直听着方晴把话说完,其实他有什么资格来拒绝别人的喜欢,他自己何尝不是一厢情愿的喜欢着别人。 这种腹背感受都相同的处境真的是让人被觉无奈。 江见往嘴巴里丢了块辣肉,“女孩子一个人过一辈子还是会有难过的一天,方晴,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彼此依靠的另一半。“ 方晴听着江见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说的话挺多的,以前在公司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虽然心里一度劝自己释怀,可有些难过就是控制不住。 方晴笑着眨着眼睛,黑色的眼眸里有湿润的星光在不停闪耀。 江见和方晴吃完饭就准备回家,方晴自己开车回去,她住的地方有些远,而江见刚好就住在这附近,索性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好了。 江见手里还领着刚才老板送给他的热牛奶,因为老板非常警惕的认为方晴是他的女朋友,所以非要给江见一罐热牛奶带回去。 江见解释了好几遍都没用,回去以后方晴也让江见自己带回去喝,江见无奈只能带回家留给江堰喝了。 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江见的脸颊上,触碰到温润皮肤的那一刻,雪花瞬间融化,形成了一个水滴。 江见摸了摸脸颊,微微张口叹出白色的哈气,江见忍不住搓了搓手,真的是好冷啊。 今年北京的冬天要比往年异常的寒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江见总觉得这么冷的天冻得人头脑都是昏昏沉沉的。 江见刚吃完饭,就开始打瞌睡了。 江见走的很慢,小雪瞬间转变为大雪纷飞,这一个个高耸的路灯下转瞬即逝,不再留下任何的痕迹。 江见缓慢的踩着雪地往前走着,他脑袋埋在围巾里,目光懒蛋的瞧着四下荒芜的街道。 这么冷的天,这么晚了,也就只有江见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了。 江见走了一段,本来打算在前面的路口拐弯的,可是江见的视野里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大街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3章 第63章 江见想着刚刚一闪而过的小小身影,迟疑的停下了脚步,重新收回了腿,辗转想前面继续走。 江见走了大约二十几步,他停下身来,如果没看错的话,眼前针片被大雪覆盖的草坪应该是有人的。 江见摸着黑靠近过去,他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江见逐步靠近,他已经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缩成团子的小孩正躲在草丛后面。 草丛后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微微伸出脑袋来,天色太黑,还没有等江见看清楚,他就已经扑了过来,抱着江见的腿不撒手了。 江见完全没有想到,他低着头满眼吃惊的看着于朗,他穿着小棉袄脸和手冻得通红,眼泪汪汪的在他腿上乱蹭。 江见急忙蹲下来用袖子把于朗脸上的泪水擦干,“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于朗在江见出现之前就已经在哭了,只不过看见将近之后,他哭的更加厉害,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有人可以听自己诉说了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将近看到他这副模样一直哄着他,“好了,别哭了,鼻涕泡都出来了,于朗以后都不是漂亮的男孩了。“ 于朗伸着小手自己给自己擦眼泪,躲在江家你的怀里,蹭着他身上的热度一直直到自己哭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叔叔呢?“江见环顾了一圈,发现这周围好像真的没有人,而且于朗身上穿着的明显是居家服,看来他应该是自己跑出来的。 于朗哭的嗓子都哽咽起来,说话带着委屈,断断续续到:“叔叔上班去了,爸爸……爸爸他凶我……“ 江见看于朗哭的特别伤心,他找了找口袋里,拿出卫生纸帮他鼻涕擦干。 他还没开口说话,于朗就抽泣着带着难过的鼻腔。 “爸爸说是我害死了妈妈……都是因为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讨厌我……哥哥…我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也不想要我……我该这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江见第一次听到一个六岁的男孩在考虑这种事情,童年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面临人生最大的难题就是来自父母的压力。 江见冲着他微笑道:“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他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朗朗不要哭了,哥哥给你热牛奶喝。“ 江见知道他喜欢喝这种东西,真是清醒老板送给了他一瓶牛奶,不然他还真是没办法哄于朗。 于朗不安的接过牛奶,连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江见摸了摸他的头,“哥哥把你送回家吧,你出来很久了吧,你不回家,爸爸一定会担心你的。“ 于朗听着江见说的话哭着反驳:“爸爸不喜欢我!是他让我滚的!“ 江见听的心里一阵心酸,当初江启生也是这么叫他滚的,然后他一连十四年再也没有回去过。 江见看着于朗眼睛里的泪水说掉就掉,一直自顾不暇的帮他擦,耐心的安慰他,“不会的,我们回去悄悄看一眼,爸爸是舍不得你的。“ 这个时候于朗真的不哭了,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江见,江见几乎在这种近距离的相聚下,看到了自己眼睛里悄无声息掉出来的眼泪。 于朗伸出手,又小又胖的手不太协调的摸了摸江见的眼睛,“哥哥,你哭了。“ 江见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窘迫,他连忙擦了擦自己眼睛里的泪花,冲着于朗笑道:“哥哥没哭,是天气太冷了,哥哥好冷,你跟哥哥回去就没事了。“ 于朗听着江见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把刚才江见塞给他的纸重新拿出来递给江见。 “朗朗不哭了,这些都是哥哥的,哥哥快擦擦吧。“ 江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空气一下深入肺腑,太冷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疼的。 江见抱着于朗朝着于子昂家里走去,这里到他们家也不算太远,就几百米的距离。 江见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于子昂家里灯火通明,瞧着这架势在黑夜里还真是挺壮观的。 只是他还没有靠近,突然有一个人从侧面奔跑而来,“朗朗!“ 江见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于朗就被人大力的抢走了,等江见反应过来,就看一个和于子昂长相相似的中年男人抱着于朗狠狠地哭泣,“对不对……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责怪你……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刚才跑去哪里了……爸爸找了你好久……你有没有受伤啊……“ 于明抱着于朗完全忽视旁边的江见开始检查他身上有什么有什么伤痕。 于朗乖乖的躲在于明的怀抱里,他恍然想起来刚才江见说的,爸爸真的不是故意责备他的。 于朗微微摇头,“爸爸我没事,我在路上遇见了哥哥,哥哥就把我送回来了。“ 于朗一开口说话,这个时候于明才注意到江见,他以前没见过江见,经常住在国外疗养,所以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江见微微笑道,“你就是于明于先生吧,我是于子昂的朋友……我叫江见,就住这附近,刚好看见朗朗,顺便把他送回来。“ 江见说完,于明才恍然大悟,他把于朗紧紧的裹在大衣里,不愿意他受到一点儿寒冷。 于明看上去很激动,“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朗朗出现什么意外,我真的是要自责一辈子了。“ 江见倒是很平淡的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举手之劳,于朗我现在也送回了,外面天气这么冷,你快带他回去吧。“ 于明也是知晓外面太冷,太把衣服都套在了于朗的身上,“总是很感谢你,今天太晚了,回头我们在登门拜访致谢。“ 于明说的太夸张了,江见自己听着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了,他微微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于朗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还是回去看看他有没有感冒吧。“ 于明认同的点了点头,找到于朗喜上心头,于明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总是谢谢你了,要不我送送你。“ 江见轻轻摇头,“没事,我就住在前面那条街里,不用了。“ 江见走到于朗跟前,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脑袋,“快跟爸爸回去吧。“ 于朗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跟于明回去。 江见看见他们进屋以后,也朝着自己家缓缓的走去。 回顾今天一天,真是不适合出门,发生了太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江见现在简直都措手不及了。 雪越下越大,才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他刚走几步,身后的脚印就重新被掩埋覆盖。 江见朝着回家的方向,脑海里一直反复闪现这肖函今天下午喝醉酒以后说过的话,听他的语气,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只是江堰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肖函,这才错使江见一直以为他们根本没有交集。 只是江堰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江见想了半天也是无从求证,不知道今天江堰会不会在家呢。 冰冷的钥匙我在手心里凉丝丝的,江见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推开家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似乎和他早上临走之前还是一摸一样,看样子江堰现在不在家。 江见在门口换掉鞋袜,一身风尘仆仆的脱掉大衣就去卫生间里洗漱。 夜深了,胃里有些空荡荡的,江见想了想,开始烧水泡些茶喝。 他这个年纪不算大,但是各种行为真的是被自己的爷爷给感染了,让出在爷爷家里生活的那段时间,渴了就喜欢喝茶,慢慢的就养成了一种习惯,现在也不想改掉了,就这样还是挺享受的。 江见把水放在火上就去卫生间里洗漱了,今天外面下了一场大雪,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湿的,江见把这些都换掉了,然后简单的冲了个澡就穿着睡衣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阳台,看外面的凌乱到几乎看不清楚建筑物,江见被吸引的走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去看外面雪白的天地。 雪夜里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的场景最让人陶醉。 江见沉醉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水烧开了,他去厨房关上了火,就开始拿着杯子在里面放了一小袋茶叶包,把热水缓缓的倒了进去。 滚烫的水跟着把茶叶包彻底浸透,染色,直到成个杯体都变成了淡淡的绿色。 江见陆陆续续关掉了厨房和客厅的灯,端着一杯茶水走到卧室里放在电脑桌前。 现在时钟才划到夜晚十一点,这个时间对于江见来说其实挺早的,他大学刚退学那会儿在外面工作,因为只有高中文凭,所以练练碰壁,他不能回家,没有爷爷,只能自己一个人养活自己。 所以只能做一些临时的招聘工,为了给自己一口饭吃,他什么工作都做过,甚至是打扫卫生,洗碗工,发传单…… 那个时候经常要忙到深夜一两点,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年的时间,他才攒够了钱,开始重新选读成人教育,后来的几年断断续续换了好几个工作,工作的职位也越来越好,生活条件也更上一层楼,生活也变得没有那么的忙碌了。 江见想着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打开了电脑,他高中的时候经常喝韩骋在网吧里打游戏,沉迷其中,后来连连逃课,记得有一次他们俩逃课太过分了,被印越和贺寒一块拦在网吧门口被狠狠揍了一顿牵回了学校。 后来他就很少再去网吧打游戏了。 江见熟练的回忆着当时流行的几款游戏,他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很可惜,那几款游戏早几年就被时常淘汰掉了,江见想,确实是这样的没错,没有了利用价值,有些东西迟早是要被淘汰出局的。 江见又看了看别的游戏,似乎是他年龄大了,怎么玩都感觉不上手,最后想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江见无奈的想着去网上冲浪,看看最近有什么搞笑的新闻节目之类的东西。 深更半夜里,他的睡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没有了影子,江见不知疲倦的在网上冲浪,没有目的,就这样一直刷着网页。 其实他也只是睡不着,想着等什么时候累了,再什么时候去睡觉就好了。 江见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了这几天讨论超级火爆的明星自杀炸裂新闻。 这个明星江见也认识,是个火了很久的男明星了,演技精湛,他有一段时间特别爱看。 江见白天的时候听着公司里面几个同事讨论,也没听他们说是谁,当时直觉知道自己不插话最好。 可是现在,他身边没有了别人,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鼠标不自觉的停在了上面,心里一下蠢蠢欲动,顺从心意的点了下去。 江见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刚点进去去,整个页面就翻涌出很多画面血腥的图片出来。 整个屋子里也瞬间被刺眼的红光布满角落。 江见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看到这些画面的第一瞬间,他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所有扑面而来的都是带着可怜又可悲的气息。 江见仔细的看了一下标题,《火爆男星别墅自杀被邻居发现》标题很大很醒目,一个字一个字的刺在人心里。 江见滑动着图片往下继续看,随后就看到新闻下面一大堆的热评蜂拥而至。 里面铺天盖地的都是一些路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什么都有,有好有坏。 网友1“这年头博关注的人可真多,年龄越大越不害臊。“ 这个赞还挺多的,江见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些点赞的也都是够奇葩的了。 他继续往下面看。 网友2“这世界都怎么了?嘴里长得都不是牙齿是刀子吧?在哪装得啊?钢铁狼牙嘴?“ 很够犀利的。 江见匆匆撇了好几页,什么都有,还有吃瓜群众。 江见没什么意思的把网页关掉,他想了想,突然脱下了自己的睡衣,然后把今天买的创可贴拿了出来,刚才洗澡的时候他把创可贴全部给撕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他洗澡的时候完全不怕伤口浸泡水。 不过他洗的非常快,只是匆匆沾了一下水,伤口基本上都没有粘上水。 江见在电脑屏幕下看着灯光,他总觉得手臂上一刀一刀深红的伤口里透着血的样子非常吸引人,一种病态在他心底里悄无声息的迅速漫延,江见总是忍不住去碰它,让他不要那么快好起来。 等他意识到自己不对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愈合好的伤口一下子又渗出了血。 江见面无表情的看着它缓慢的涌出,他抽了几张纸利落的擦掉,然后拿出创可贴,重新把这些伤口都重新掩盖起来。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4章 第64章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江家一直坐着看电脑,都没时间去看一眼现在到底几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很难受,就像是被木塞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江见盯着这个爆炸新闻看了好久,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收起目光,打算关掉页面。 只是角落里突然闪现出来的话题一下把江见的眼睛给吸引过去了。 江见没有关掉网页,反而移动了鼠标。 #你了解抑郁症吗?# 江见不知道自己点进去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点进去的时候画面是苍白的,他看到的只有黑白灰这三种颜色。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三种颜色总是能在很多场合给人衬托出多种无声的倾诉。 标题下面活跃的人很少,发帖的日期又近有远。 江见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太关注这种新闻,因为每天所接触的生活里,几乎几年里都不一定会碰上一个抑郁症自杀的。 网友3“今天吃药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同学看见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谎称自己吃的是感冒药。他看我的时候的还特别关心,说感冒肯定没两天就会好的,怪不得我最近都不活动了,他们还说等着我呢。 其实我生病有三年了,我从来没有好转过,我多次呈现的好转,都是刻意而为,我已经不知道好转是什么样的了,今天一样很苍白,好像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网友4“他结婚了,我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在西藏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记得七年前他说过,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边,大学毕业了,他真的结婚了,但对不是我,是他的学妹。 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毫无用处存活多久,但是希望你们能幸福,真的。” … … 江见陆陆续续看下来,发现这就像是一个痛苦倾诉的无底洞,很多人都在诉说自己遭遇过的痛苦,可是浏览阅读量非常少,甚至没有一个人的评论。 痛苦总是这样无人问津,大部分记住的都是红及一时的花边新闻,等到这眼前彩虹过眼云烟,背后的心酸,真正有人关心的又有几个。 江见又继续往下翻了翻,他偶然间看到了一个两年前发的,“我今天想尝试一下跳楼,不成功我就来回复你们,成功了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各位,期望再也不见。” 江见忍不住去点开了这位网友下面的评论,只有两个人孤零零的评论在下面。 “你成功了吗两年没发过动态了。” “兄弟,真佩服你勇气。” 草草两句话,江见突然心里酸酸的,他把网页关掉,不知道为什么热泪一旦涌出眼眶,刚才好不容易来临的困意此刻又烟消云散了。 江见挺苦恼的,但是更多的是得不到发泄的难过。 他甚至不敢把自己的经历用匿名的方式发送出来,原来他不仅可悲,他还胆小如鼠。 江见心里像是压了一个大石头,他一直翻到最底下,看遍了这些不知道真假的情感倾诉,直到划到下面看到了一个网页测试题链接。 江见记得这个东西,前两天有人拿给他看过,他当时只是匆匆回了一句“无聊。” 他不是不想试,只是当时周围都是熟人,而且人还太多了,他当然不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做这种测试题目。 暗夜真的是隐藏一个人非常绝佳的时间段。 江见犹豫了一下,他打开了页面。 似乎是盗版的网页,只有短短十几道选择题,也不会浪费人太多时间。 江见看着第一行题目,缓缓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接着一连好几道,所有的选择都是他的第一感觉。 直到做到了最后一道题。 假若我死了别人会过得更好。 江见的第一反应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薛琳江启生还有印越三个人,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选择了总是如此。 江见提交了上去,很快画面给了他一个答案,重度抑郁症。 详情治疗方案请选择支付方式活得。 江见看了以后差点儿没跳起来砸电脑,这什么玩意儿,骗人的吧。 江见匆匆关上了电脑,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终于发现现在已经晚上一点半了,再不睡觉他明天绝对起不来。 江见最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他不断催促自己马上睡觉,但是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 后来江见只记得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脑子还没有进入深度层次的睡眠中,江见就被自己的闹钟给吵醒了。 每天醒来江见都能在自己的床上看到崭新的一天,可是这崭新的一天里,江见醒来的时候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困倦和满心的忧愁。 —— 印越站在林朝恩家门口,其实他挺不想来的,但是碍于林朝恩的情面,他不来不行。 今天有明星商演会,他作为投资商为了形象要和林朝恩一起出席场合。 这女人化妆就是麻烦的很,印越在他楼下等了差不多几个小时了吧,这女人还不出来,他都恨不得直接开车走人了。 “你再不下来我就走了。”印越最后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林朝恩。 林朝恩还在跟自己的父亲闹脾气,她根本不想跟印越一起出席活动,那样的话印启一定会误会她脚踏两条船,她绝对不要和印越这种花花公子一起结婚。 所以当印越打来电话的时候,林朝恩其实是故意把印越晾在楼下的。 “我还没收拾好,不想下去。”林朝恩是林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自然是有些小脾气,其实和印启在一起都是力求做到完美的表现,现在对象不是印启,她的态度自然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你最好永远别下来。”印越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坐上车直接开车走人。 这次林朝恩不想给他脸面,她的意思自然就是代表了林家,他们俩之间本来就没有情爱,所有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摆脱对方而已。 一旦闹蹦了就不只是一个人的过错,回去的时候印越巴不得就这么跟印承俊交代清楚。 只是印越偏偏没有直接去商演会场,而是拐道去了季荀阳的公司,想让这场闹剧愈演愈烈。 印越知道江见从来都不看这样花边乱写的娱乐新闻,所以他也不太担心江见会看到。 印越在去的路上就给季荀阳打了个电话,让他一早就在家里等着他。 印越一到季荀阳家楼下,还没有停住车,就看到季荀阳一身黑色西装从家里走出来。 季荀阳天生就生的一副美颜皮囊,他不似印越一样,拥有完美的身高比例,肌肉曲线也非常丰满,所以印越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瘦弱,但季荀阳天生就骨架小,才一米七八,加上太瘦的缘故,不经常锻炼自己的肌肉,所以他总是给人一种若不经风的错觉。 印越停下车,季荀阳就已经走到副驾驶的门口,打开车门就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刚刚关上,屁股还没坐热呢,季荀阳就对着印越一顿冷嘲热讽。 “被林家大小姐给拒绝了,现在才想起我来?”季荀阳话里带着冷嘲热讽,他本就是爱攀比的人,更别说是有关于爱情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管对方是谁,都足够另他瞬间恼火。 印越听着季荀阳着话里好几坛子的陈醋一块被打翻,这味道酸爽简直让人难以承受。 印越凑过去摸了摸季荀阳的脸,“没办法,我爸让我去,我敢不去吗?” 季荀阳就不明白了,印越明明是印家的独生子,可以说是呼风唤雨,要什么得什么的人,怎么一个老头子就把他给镇住了。 季荀阳看他就是拿印承俊来当借口而已,“你还真听他的话。” 印越自然听得出季荀阳口气里的不满,他微微笑道:“等以后让你见识一下,你就知道了。” 季荀阳一直以为印越的这句话是开玩笑,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句话有一天居然会变更真的。 对于印越和季荀阳来说,他们只是出席了一场简单的商演会,但印越和季荀阳是什么人,商场上做了很多年的老企业家,他们俩一起出席公共场合,这还不是明显的宣告。 虽然两个人全程毫无交流,但是眼尖的记者就是拍到了他们俩一起共同坐车的照片。 这片报道本来并不能够轩然大波的,但是很明显有人肆意炫耀,让这张照片扩散到了别的区域。 —— 果然熬夜一时爽,爽完真要命。 昨天晚上凌晨四点钟才睡着的江见,今天上班一整个上午都无精打采的。 江见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他盯着电脑屏幕把最后的图表完成,已经是哈欠连连了。 今天一上午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江见的脑海里一直沉迷在昨晚得出的那几个结论上,他总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巴掌拍散脑袋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继续工作。 李牧这会儿拿着单子出来递给江见。 “这单子你看一下,一会儿完成这部分,然后让方晴签字。“ 江见拿过来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这部分一直都是李牧在负责的,这么说他一会儿有事不在啊。 江见撇了一眼方晴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没人,不过看李牧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出去。 “你干什么去啊?“江见撑着腿坐姿十分爷们,在旋转椅子上晃悠了两圈,上下打量着李牧问到。 李牧点了点头,“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和我爸直接来北京看我来了,现在他们老两口就在火车站门口等着我呢,我得马上过去接他们。“ 李牧看上去兴致勃勃的,说话的时候音色都带着微微的阳光,嘴角切切上扬,笑的非常开心。 从这个角度江见看的不由一阵,身边总是有很多的人能够和父母相处的非常融洽,但是这个事情轮到他的身边,怎么就偏偏逆向发展了呢。 岁月里陈旧的回忆一下子翻涌上来,江见想起来最多的画面无疑就是江启生和薛琳无数的争吵。 一切摔碎的东西在江见面前划过,有一次碎掉的玻璃渣不小心划在了江见的脸上,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岁了,江见是想出去阻止这一切的,但是往常的经历告诉他,他是阻止不了这一次又一次争吵的爆发。 那是江见第一次感到失望,他悄悄的关上了门,接着上锁,然后自己一个人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听见。 江见能想起关于江启生和薛琳的婚姻生活大部分就是这些了。 反观别人,可能家庭与家庭之间真的是不一样吧。 江见恍惚的摇头叹息,“东西给我就行了,你去接你爸妈吧。“ 李牧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衣服拉链出去了。 江见上午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只剩李牧这点儿差事就万事大吉了。 想想再过四天就要回苏州去了,一想到要面对薛琳,江见现在脑门都是疼的。 江见心情惆怅的趴在桌子上,趁着方晴回来之前把数据填写完整,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方晴就回来了,江见去的时候顺便把李牧的东西给方晴,然后他自己还顺便写了一张请假条。 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脑海中里一直会有痛苦挥之不去,江见下午实再不想继续在公司里消磨时光,虽然他这个月已经请过很多次假了,但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他唯一最放纵的,大家就是在这个十二月份里,请假请到被扣工资吧。 方晴看到江见请假,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打趣道:“你这个月请假好频繁啊。” 江见淡定的回答,“年下了,有身份的人总是要处理很多事情。” 方晴一下被江见这句话给你逗笑了,直接就批了江见的假条。 江见中午从公司里出来,中午十二点,现在可以说是温度最高的时候了,不过江见出门的时候还是被五级风给吹成了傻丨逼。 脸上被寒冷刺骨的强风吹的都是火辣辣的疼。 江见不堪忍受的去附近商店里买了一副口罩戴在脸上,果然这样就好多了。 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江见跑到路边随处可见的小店里吃了一碗盗版的北京炸酱面,说实话这东西不吃地道的就是难以下咽。 江见吃完就像狠狠抽一下刚才走进这家饭店的自己,实在是太难吃了,他吃了没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喝着一免费赠送的饮料喝了个半饱。 江见付完钱以后就开始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 以前快过年的时候总是没有出来仔细的逛过街,就连春节前后,他除了换副对联,自己做顿饺子,江见连走亲戚都不用走,省着钱就当自己给自己发红包了。 现在马上元旦,大街小巷里和各种超市里也还有慢慢有了过年的味道。 来到北京很久了,以前因为工作繁忙,所以没怎么好好的欣赏一下北京的风土人情。 其实就这么坐在路边长椅上,即便是冷风不断呼啸而过,看着人群结伴而行,心里都会觉得暖暖的。 江见没去很远的地方,只是在自己家附近的周围开始溜达。 说实话江见以前互动最多的范围就是吃饭的那一条街道,别的地方他还没有认真仔细的看过。 江见沿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上班,因为天气温度直逼零下,所以老人孩子也都是在自己家里活动。 这里地方属于外环,现在这才下午三点多,整条街道上都是荒凉的落叶和刺骨的寒风。 江见走着走着,觉得累的就坐在宽口的马路边,他目光开始环顾四周,最终发现,道路的尽头是一家精神病医院的大门。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5章 第65章 医院大门关着,只开着一个小门让人进出。 从这里看过去医院里也是空荡荡的,除了看门大爷江见根本看不见一个人。 江见神魂颠倒的就这么坐着一直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要进去的蠢蠢欲动。 江见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种病态的情绪,所以他一直挣扎了整整一个小时,坐在冷风瑟瑟之中。 江见站起来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他和看门大爷这方圆百米就没有别的人了,而且他脸上还带着口罩,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吧。 江见心里自我安慰,一步一步被意识牵动着踏进了医院里。 江见的脑海里其实一直都是对昨晚的测试耿耿于怀,他从来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相信诊断。 江见走到门口,那看门大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江见下意识的心里一紧张,脚步不由得加快走了进去。 江见一走进医院里,就看见这周围都是高耸的大楼,围在四周把阳光都遮挡在了外面。 这医院很大,而且楼顶没有标识牌,一路望到头还没有一个医生护士。 江见尴尬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眼睛突然被身后大道尽头的大楼吸引过去,他看见那上面三个红色的大字“门诊楼”。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进来的是后门,怪不得看门大爷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非常猥琐! 江见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了,终于不在院子里继续瞎游荡,直挺挺的朝着前面走去。 江见还没进去之前就听见了不知道那点传来上学那会儿做广播体操的音乐,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见左边有一个分叉开的院子,里面一群穿着病服的病人嘻嘻哈哈的玩着,很少有人跟着广播体操的音乐来做。 江见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下,很快就走开了。 江见直径走向门诊大楼,进去之前心里还是挺慌乱,从楼梯里走了进去,就看见好大一个门诊大厅,药房收费处哪哪都有人,就是看病的人寥寥无几。 江见没去前面大厅,而是跑到提示图前面看了一下大楼分区图。 江见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实再是不想在精神病医院里去麻烦别人,他想了想还是去心理咨询室吧,毕竟他自己也感觉自己最近非常不正常。 江见从电梯里出来,在楼道里继续看着标示牌,走到拐角处的心理咨询室门口,他刚抬起手来准备敲门,谁知道里面突然有一个女孩哭哭啼啼的冲了出来,因为跑的太快了,江见根本来不及避让,那个女孩就直接撞在了江见的怀里,他们俩都是一怔。 那女孩很快反应过来,委屈的说了声对不起,便转身朝着布满阴影的楼道里飞快跑去。 江见完全沉沦在刚才尴尬的气氛中,这个时候医生看见江见以后便很快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过来。他两只手背在身后,五味杂陈的看了一眼女孩消失后的走廊,然后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面对江见。 江见心想幸好我机智还带口罩来了,不然还不得尴尬死了! 江见心里有惊无险,刚才那姑娘把他下了一大跳,现在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医生冲着他微笑,打量了一下江见,“先进来吧。“ 江见微微点头,然后关上门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医生对面。 那医生虽然笑的非常无害,可是江见就是紧张的不停抖腿。 医生看江见的面孔很生,眼神微微收敛,安抚了江见一下,“你不要紧张,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这医生嗓音听上去挺好听的,细腻温和,让人感觉贴心的想要试图放开。 江见进来之前心态还挺好的,但是他坐在这上面以后,他的心态似乎已经崩盘了。 江见犹豫了很久,久到他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他才吐出来一句,“我就是感觉……很不开心……“ 医生点了点头,一边听一边转过来对着电脑准备打字,接着问到,“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的?还是最近遇到了点儿小麻烦?“ 江见这下开始纠结了,好像每一件事情都让人难以接受。 江见刚才那副嘻嘻哈哈的故作镇定的心情全然消失不见。 他突然冷下了脸,眼睛深处带着一缕苦涩,“我感觉自己一直都在被抛弃。“ 医生听江见说完,淡淡的在电脑上输入了几行字,然后试探性的问到,“是关于朋友吗?“ 江见咬了咬后槽牙,摇头道,“是我爸妈……“还有我喜欢的人…… 这句话江见犹豫了很久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确实做不到随随便便从嘴巴里面讲出来,最沉重的疙瘩,往往是扎进胸口最深的,他害怕被别人看见,那种伤痕被揭开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有多痛苦。 江见看着医生坐在自己对面,说话的时候平淡又小心,“那你和你父母的关系这么样?“ 江见老实的回答了一下,“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是因为什么?“ 江见脑海里回忆起来的时候那动荡的场面还在眼前历历在目,可是说出来的时候,总是显得轻飘飘又无力。 “呃……我……我喜欢……我早恋……那会父母刚好离婚,他们知道了以后,就特别生气,把我赶了出来……“ 医生听着他说完愣了一下,敏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你的腿为什么一直抖?是腿疾?“ 江见不以为然道:“那时候我跑出门,太快了没看清路,然后摔了一跤,摔断过。“ 医生明了的点了点头,然后两只手抱在一起,搓了几下,才问到:“你最近有没有有过类似自残,或者自杀的冲动。“ 那医生眼睛里面带着诚恳的星光,江见被看的浑身僵硬,他顿了顿,口罩下面的嘴巴咬着自己的嘴唇。 “有过。“ 医生得到答案以后明显更加谨慎起来,“可以让我看一下嘛?“ 这种带着恳求的温柔声音,江见听起来心里还挺舒服,他微微点头,然后只是伸出胳膊卷起袖子让他看了看胳膊。 胳膊上交错着许多条殷红狰狞的疤痕,一看就是刚刚割开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生认真看了两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你先等一下,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先做个检查。“ 江见僵硬的点了点头。 “姓名?“ “江见。“ “年龄?“ “二十八。“ … … 江见安静的坐在电脑后面,看着那白衣天使一双细白的手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击这,然后很快就把单子给打了出来递给江见。 医生拿着单子一边给江见解释这些检查都在几楼做,一边非常耐心的冲着江见笑道,“你先去楼下缴费,然后这上面我给你标有提示,这个在三楼,这个在六楼,这个呢就在我办公室左边的那个房间里,你做完以后把结果拿过来就可以了。“ 江见没什么感觉的点了点头,他拿着单子走到门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看了一眼单子上的诊断结果,“不伴有精神病症状的重度抑郁。“ 江见愣了一下,这前面的几行字什么玩意儿? 他没多想,然后下楼缴费,挨个做检查。这检查整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本来医生都快下班了,但是江见回去的时候那人还在等他。 看见江见进来把单子拿在手心里看了一下,然后微微抬头,医生回头问他,“你介意吃药吗?“ 江见顿了顿,一时之间无从适应,不吃药会不会被人说有病啊…… 江见愣了一下,“还行。“ 江见站在原地,就看见医生背对着江见在电脑上打了好几种药物。 接着就看见打印机里出来一张单子,医生把单子递给江见,“用法用量我已经给你写在上面了,你直接下去取药就可以了。“ 其中药物服用方法是医生单独用手写出来的,他小心翼翼的把报告还有两张纸递给江见。 江见拿在手心里看了看,没说话。 医生又把他的检查结果用袋子装好交给他,江见刚伸手接过去,医生突然想起什么来,从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我二十四小时都在线,如果你心情出现问题了,你可以随时打给我。还有就是,这是一个星期的药量,你吃完需要来复查。“ 江见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名片是白色,上面印着一个名还有一串电话号码,灯光下把纸张印得非常白亮。 江见被这种看似无意的小心有所触动,他心里松下一口气,拿着东西道了句,“谢谢。“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江见稀里糊涂的请了个假,又恍恍惚惚的来医院里转了一圈。 江见把报告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面,看着上面标着大大的精神病字体符号,江见心慌的把纸一下子攥成了团,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随遇而安,可事实证明他觉得这一切都荒唐至极,甚至是可笑至极。 这并不是江见想要接受的结果,他脑子混乱,匆匆忙忙的带着理不清的思绪消失在了空荡的街道上。 江见刚走,于子昂就从大门的侧面走了出来,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那个被江见丢进垃圾桶里的东西,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江见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寂寥的黑夜里。 于子昂走到垃圾桶跟前蹲下身来,伸手把刚才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捡了出来。 袋子被人暴躁的揉成一团,于子昂耐心的把检查单和结果都打开然后仔细看上面的文字。 当目光落在确认栏目上的时候,于子昂突然瞳孔放大,双向障碍重度抑郁症,江见居然会有抑郁症。 于子昂记得上学的时候多多少少从江堰哪里听到过一些关于江见和他们家里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记得的话,事情的至少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这十几个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岁月里,不会有人明白那些无言的表情会把一个人摧毁成什么模样。 于子昂翻开袋子就看到了里面被江见扔掉的药,连这个都不想吃,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治好自己吧。 于子昂把检查结果重新叠起来收好放进口袋里,然后转身走去医院里。 于子昂刚进医院,迎面就看见成一下班出来。 于子昂今天是来还课本的,上一次借了成一的书,一直都没有还给他,害得成一最近只能借书。 于子昂手里拿着要给成一的书,成一见了顺手就接到了手心里。 “几本书还麻烦你跑一趟。“成一不见外的笑着,他跟于子昂是是兄弟,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在一起听课,认识已经好多年了。 于子昂淡淡笑道,幸亏他今天亲自过来给成一送书,不然还真发现不了江见呢。 “没事,我也是顺路。“于子昂淡然的笑着,然后跟成一一起不约而同的朝着大门走去。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病人。“于子昂想起来刚才医嘱上的签名,那字一看就是成一的。 成一点了点头,“怎么了?“ 一阵风突然吹过,于子昂冷下脸,“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成一听完于子昂说的话脸色比他还黑,“挺严重的,看情况他抑郁期初期至少是在少年时期就开始了。他家庭情况看起来挺复杂的,是原生家庭造成的,属于童年阴影,而且我看他性格过于内向,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是这种人隐藏自己的病况也最严重,他虽然是自己过来医院的,但我感觉,他选择再来治疗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十,而且我感觉他有什么没告诉我。“ 听完成一的分析,于子昂更加沉默了,他突然想起来大学时候看过的一本课外读物里提到过,“幸运的人,一辈子都会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常常要用一辈子治愈童年。” 于子昂听着成一分析起来,确实感觉江见从来都不是把所有心事都摊开的人。 他这样的人在一种特别压抑的环境下成长成人,不抑郁就奇怪了。 成一分析的没错,江见出了医院的大门就把所有的东西通通都丢掉了,他是不想自己承认,而且也不想被人发现。 这真的很令人头疼的一件事情,于子昂同样是一名心里医生,每天遇到像江见这样的病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大部分真的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从这个陆地上彻底的消失掉了。 于子昂苦恼的想着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向江堰说明这件事情,虽然江堰同样和他在一家医院里,但是隔科也如隔行。 一个外科,一个心理科,两个专业不同的医生是很难做到真正专业上的理解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6章 第66章 江见晚上回家的时候意料之中发现江堰没在家,但是印越却在家里等着他。 印越坐在沙发上,他不会做饭,来的时候拎着的都是饭店里面做好的东西。现在都还完完整整的打包好搁在餐桌上面。 当江见看见印越的身影后猛的一怔,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印越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每次印越回家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江见在家里做好饭等着印越。 江见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正准备去客厅,这个时候印越自己已经走过来了,屋子里开了空调,所以印越身上穿的是睡衣。 这么晚了印越不会是来找他睡觉吧,江见一下子变得惶恐至极,如果印越看见了他身上的伤口,他该怎么解释呢。 江见发呆的功夫印越已经走了过来。 印越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说话带着一份冰冷,但能感觉到他已经在控制了,“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江见顿了顿,“公司加班……” 印越深深的看了江见一眼,没有怀疑,“菜凉了,我去热一热。” 江见还楞在门口没动呢,就看见印越拿着菜跑到厨房里用微波炉加热。 江见在门口换好鞋,脱掉外套在卫生间里洗干净手才去厨房。 江见出来的这个功夫印越已经差不多把菜都热好了,就放在餐桌上面。 江见顺势拿出两个碗放在桌子上,印越把最后一盘菜端了出来。 江见刚一坐下,印越就拿着筷子一边搅拌着饭团,一边紧紧盯着江见,“元旦有个活动,你跟我一起去吧。” 印越知道江见元旦会放假,可是他并不知道江见已经答应过了江堰要回苏州老家了。 江见顿了顿,为难的开了口,“我元旦要回苏州老家。” 印越没想到江见居然没空,“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是小堰要回家去,他想让我一起去。”江见无奈的叹道。 印越低沉着,“你答应了?” “嗯……” “那算了吧。”印越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回去之前,把时间空出来吧,有事找你。” 江见疑惑的看着印越,不知道印越又想干什么,只是沉默点头,江见忍不住看向了印越的手,发现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江见目光更加冰凉,看来戒指不在印越这里,难道是自己晕头转向给弄丢了?早知道就在酒店里好好找了找了。 现在江见想起来都觉得心里一阵愧疚,其实不管是什么东西,到了他这里,就总是被变成单独的一份,孤孤单单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冷清呢。 江见垂头丧气的放下了筷子,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 印越看见江见要起身,突然抓住了江见的手腕,“吃这么少?你在外面吃过了?” 江见摇了摇头,“今天中午吃太多了,有点儿消化不良,我先去洗碗了。” 江见轻轻把自己的手从印越手里松开,然后就拿着碗去了厨房。 印越一只手搭在椅子上,看着江见消瘦的背影,眉宇之间尽是紧锁。 江见洗完以后印越也吃完了,印越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碗筷搁在厨房里,江见顺手接过了碗就开始洗。 印越无聊的靠在旁边,一直看着江见繁琐的动作。 江见总觉得后背被印越盯得凉嗖嗖的,毕竟以前,他们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可是很多话总是要说完,很多事情都是要走进尽头的。 他们俩认识了十几年,如果一直都没有发生那种亲密的关系,说不定江见还能顶着老同学的名字跟印越一起谈笑风生。 可人一旦跃了居,总是会尝到自己应得的失望。 江见把碗放进柜子里,然后擦了擦手准备出去。 江见一出去,印越也跟着出来了,印越越过江见,在江见进去卫生间以后,自己就先躺在床上去了。 这床换了以后躺着就是不一样,空气里飘着熟悉的味道,印越仰趟在床面上,抬头顶着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吊顶。 江见动作迟缓的关上水龙头,然后犹豫不决的走进卧室里。 江见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印越是来干嘛的,只不过江见进门的时候轻轻关上了灯,然后缓慢的走到床边,慢吞吞的躺了上去。 周围都是属于印越独特的气息,眷恋一个人久了,就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他的点点滴滴,江见觉得自己挺变/态的,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印越摩擦着床单转过身来,屋子里一片漆黑,视线所到之处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东西。 印越直奔主题,他缓缓靠近江见。 江见真感觉刚才关灯是正确的举动,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提自己自/残起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身上好凉……”印越贴近江见,凑在他耳边。 江见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特别凉丝丝的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印越突然蹿了起来,伸手就把他的睡衣全部推了上去。 印越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一下掉了出来。 寒冷黑夜里,江见只看见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不停闪烁着微光,这个熟悉的闪光点就和他自己手上带着的是一摸一样的。 江见瞬间连呼吸都是颤抖着的,他一直以为戒指不是被自己弄丢了,就是被别人拿走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戒指其实就在印越身上。 印越低下头来不带一丝犹豫的吻向了江见。 江见一直都在状况之外,印越很快就意识到了,印越不解的抬起头来,瞳孔紧缩的盯着江见。 “你在想什么?”印越挺不高兴江见在这个时候去想其他的事情,他的话音都带着不满的气息。 江见同样深深看向印越,即便是在视线昏暗的地方,他都能准确的找到印越。 江见抿了抿嘴角,“想你。” 印越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我就在这,你想我什么?” 江见澎湃的心渐渐冷却下来,“想以前……” 想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印越一顿,突然从江见身上起来了,然后躺在他旁边,头在江见肩上枕着,“以前有什么可想的。” 江见长吁一口气,“最近很奇怪,总是特别在意以前发生的事。明明已经注定了结局,可就是忍不住会想起来当时心痛的感觉。” 印越听着他平静的声音,他闭上眼睛搂着江见不撒手,“不要再想以前了,我们想想以后吧。” “以后……”江见的心境面如死灰。 江见对未来的每一天都看不到惊喜的姿色,对江见而言,要去翻开每一页篇章之前,他永远体会不到喜悦的兴奋,江见唯一被包围着的就是一直胆怯向后倒退的脚步。 “嗯……”江见疑惑地扭过头,他看着印越紧闭的双眼,然后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不是你变了,也不是我变了。 而是你一直都有事没告诉我。 印越的呼吸声就在旁边,江见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后乖乖的闭上眼睛,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再等等你吧。 第一医附院外科室里里外外清闲的很,江堰把档案挨个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签字放进档案盒当中。 于子昂神秘兮兮地从心理科室偷偷溜了出来,站在外科门口四下观察。 江堰一扭过脸就看见于子昂鬼鬼祟祟的,“你来做贼呢?“ 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于子昂冷哼哼,“有长得这么帅的贼吗?“ “这不现成就有一个。“江堰拿着档案盒暗暗戳着于子昂的心窝。 于子昂不耐烦的拍掉江堰的手,“你昨天晚上没回家啊?“ 江堰脸色一垮,“我回不回家还要跟你打报告啊?” “不是,只不过我看你坐别人的车来的,我记得江见没有车的啊,那到底是谁呢?”于子昂手在下巴敲着,装模作样的认真思索着。 江堰脸色渐沉,整个眉眼都是垂着的,“没谁,就是一个朋友。” 于子昂嬉皮笑脸的伸手小拇指去勾他的白大褂,“我看是男朋友吧。” 江堰档案在桌子上一扔,两只手环在胸前,气势汹汹的盯着他,“我说你有完没完。” 江堰这颐指气使的举动一下让于子昂暗地里打了一个节拍,他其实只是在和江堰开玩笑罢了,只是没有想到江堰反应还挺大的。 于子昂手不自觉的放下来摸着自己的口袋,江见的那张报告单就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于子昂每碰一下,就觉得是烫手的岩浆,让他寝食难安。 于子昂把那张报告单仔细的握紧,“你经常不回家,江见现在一个人住啊?” 江堰点了点头,“我哪有天天不回去,我最近只是太忙了。” 于子昂一开始表情严肃,听完他说这句话呵呵呵的笑出了声,江堰说这话谁信啊,他已经看见江堰坐着那个男生的车来了好几次了,虽然他不认识,不过偶尔撞见过几次,长得倒是不俗,阳光帅气,就是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子昂只当江堰在给他讲冷笑话,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胡乱点头,“那我过两天带着于朗去找他玩。” 江堰心道他来晚了,“大哥,后天就开始放假了,我们明天下午回老家。” 于子昂一听,思绪紧绷起来,“你不是说江见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吗?” “那是以前,我哥答应我了,这次跟我回家跨年。“江堰屁股一翘坐在椅子上,虽然薛琳再婚了,可是那毕竟是他们俩共同的生身母亲。 加上江见长期生活在北京,江见应该和江启生用过接触的吧,这么算起来,薛琳岂不是很吃亏,毕竟江见是他们俩共同的儿子,再怎么闹这么多年了总不会一直卡在这个坎上过不去。 江堰想的于子昂也根本看不到,只是于子昂站在一个完全旁观的角度,他并不是特别了解江家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于子昂捏着衣服里的报告,觉得这种隐私还是不要擅作主张告诉江堰,毕竟这类人群对隐私看待的相当高,绝对不容许自己的秘密有一天被人发现。 江见既然能把报告给亲手扔了,其实他是很怕被人发现的。 于子昂工作还这么久,见证过不少人的心理变化,有些时候,如果做不到照亮他们,就不妨选择安静的理解他们吧。 于子昂抬起头看着江堰脸上提起江见时兴奋的笑脸,喉咙间有种淡淡的苦涩漫延开了,一开始还并不明显,后来越来越浓,他少不了的深吸气,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江堰的肩膀。 于子昂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告诉江堰这件事情,但是作为江见和江堰的朋友,他还是真心的奉劝。 “回去以后,记得别让他跟你妈起冲突,有什么多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再说话。” 江堰用一种很难理解的眼神望着他,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我会的。” 江堰说的时候自信飞扬,看的于子昂更加酸涩不已,他做这个工作也有一两年了,从最开始的并不理解知道后来每天打交道的人都变成这类沉默的人群。 工作之前,于子昂以为心理科一向冷冷清清的,鲜少有人来往,而且他前半生接触到的人,从来没听说过谁有精神方面这种的病状,对于于子昂而言,这些从来都只是出现在课本和新闻中的故事。 可直到于子昂真实的接触到了,才猛然惊醒,原来生活中这种每天都过得苦涩难过的日子几乎每个人都有。 只是大家都很喜欢把悲伤的情绪隐藏起来,他以前见过别人家老婆生孩子难产死亡的,但这件事情发生在于明身上以后,于子昂每天都在亲眼目睹这于明从鲜活的生命退化到了没有精力的老年人时期。 于子昂真的劝不下去,很多时候,人只是把别人表面上的悲伤劝下去了,但是人世间迁回百态,有些东西一旦藏在心里,就会发霉腐烂,难以根除。 直到疮口布满全身,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已经为时已晚。 于子昂低着头站在医院大厅的楼顶上。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人不从来都都是这样。 飘零的大雪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孤单的落在地面上,印越从林朝恩家里出来,雪今日下得格外的大,正片天空都是缥缈的颜色,什么都看不见,蒙住了人的双眸,还蒙住了人心的暖热。 印越打开车门坐在车子上,他想了一下晚上的安排,给江见打了发了条短信,告诉江见今天晚上八点钟在林城区的c馆等他。 印越今天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最近因为季荀阳的事情,给印承俊制造了很多的麻烦,季荀阳现在也是眼热的人,所以印承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让他吃瘪。 不过就这么让他们俩互相纠缠没有时间来烦他还真的是特别舒爽。 印越嘴角微微上扬,开着车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后背箱里,然后去学校接江然和江禾。 因为元旦三天她们俩要跟着江启生一起去国外,所以今天,完全是让她们俩过来帮忙布置东西的。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印越总觉得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和江见一起过一下跨年了,印越知道他们错的都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是往后的时光里,印越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别人的身上了。 印越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这会儿下午刚好是学校里放假,街道上挤满了学生的身影。 印越坐在车上等了几分钟,就看见江然和江禾挤出人群,朝着他的这边跑过来。 车门没锁,江然和江禾一拉就拉开了。 江然和江禾把书包往车上一扔,挤了进来,“越哥,咱们快走吧,都怪我们老师拖堂了,不然时间肯定赶得上。“ 江然提起来学校老师拖堂心情就不好,说话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江禾笑话江然自己耐不住性子。 印越也从倒车镜里看着她,“你说你一小姑娘脾气怎么比男的都拽。” 江然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办法,谁让我是我哥的妹妹呢,他那些恶习全部都被我给继承了。” 印越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没有星光。 是啊,江然真的很像高中时期的江见。 他们曾经也是共同进退的一双人,可是不知不觉,有些东西还是被时间瓦解了。 他们当时应该都不会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换上另外一张成熟的脸,来面对平淡生活里复杂的社交关系。 现在想一想上学那会儿多好,努力又上进,仿佛坚韧就是从骨子里就一直生长着的,从来都不会知道,长大以后得自己,会亲手把过去的一切撕碎,重新起帆。 C馆场内。 “越哥,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事啊?”江然把蛋糕从后背箱里拿出来,看着印越神色匆匆,着急的很。 印越点头应声,“嗯,一会儿要去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我现在就走,你们把东西整理完以后钥匙放在门上面就行了。” 印越认真的把东西从自己自己车上搬下来,趴在地上挨个整理排列。 江然偷懒的坐在旁边偷吃蛋糕上的草莓,吃了一嘴的奶油。 江然连嘴都没擦,喜出望外的跑到印越身边,“越哥,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印越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嘴角微微勾着。 其实过去这么久了,他能够感觉到印承俊的日益衰败,而且最近印越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丑事,印承俊生气归生气,也没把他怎么着。 印越想,是不是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或许印承俊已经疲倦了这种和自己儿子整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即便是再顽固不堪的人,也会受不了这么闹吧。 或许印承俊已经打算放过他了,其实把印家给印启有什么不好,他虽然不是印承俊的亲生儿子,可好歹也是印家的人,怎么拐弯都流着印家的血。 再者印启又喜欢女人,多么正常的一个上进青年,换做印越选择印启都不带犹豫的。 印越把花一件一件摆好以后就站了起来。 眯着眼睛在粉红的暖光下去看地上排列整齐的鲜花。 Youaremyonlyone. 我知道你很辛苦,这一次,就换我来抓着你的手。 印越已经不想再等了,他迫切的想要告诉江见,告诉他一直以来,除了江见以外从来没人走进过自己的心里。 他唯一跳动的心脏,源头只是为了一个人。 他想和他在一起,不求拥有所有,只求一个人喜上眉梢的笑眼。 江然看着印越一脸花痴样,发现大人世界里想法真是够新奇的了,感情说来就来,爆发的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你不会是耍我哥吧?”江然心有余悸的冒着被打的风险,凑在印越身边问。 印越拍了拍江然的脑瓜,满心期待地想着,“以后都不会了。” 江然和江禾她们俩看着印越自己一个人沉寂在幻想里,不禁感叹这又是什么渣攻良心发现转为忠犬攻的套路。 印越看着精心准备的一切,这些很早他就想做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江见其实是一个偏向浪漫的人。 他高中时期放肆浪荡,所有人都以为他只爱潇洒。 工作以后,江见变得沉默寡言,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聆听者。 但只有印越了解,他曾经也浪漫的爱情故事动过心。 那种趴在玻璃外面渴望橱窗里完美爱情的人,一直都等着有人去温暖他的心。 印越站在旁观的位置已经很多年了,他的心不是石头,他从来都不是难过也不会掉眼泪的人。 印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手指摸着一个盒子的轮廓。 这是印越准备了很久的东西,花了点儿心思画的图纸让宋锦文给他做出来的。 印越摸着摸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上次没想到江见居然自己买了戒指,和他一样,印越自己也找人做了一个。 但这两者性质不同,他想让江见明白,他更想做送戒指的人。 印越低头看时间,“我先走了,你们俩在这好好弄。” 江然和江禾见他马上要走,连忙一左一右拦着他的胳膊。 “还没犒劳我们呢!”江然和江禾不愉快的嚷嚷着。 印越匆忙的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总共两千块钱,有点儿少,但是他没现金了,印越把钱塞进江然手里,“先拿着花吧,我得走了。” 虽然感觉有点儿少,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多了。 江然和江禾俩心满意足的分了酬劳,然后笑的比亲妈都亲,目送着印越连人带车越走越远。 印越刚走,江然作为一个站cp站了很多年的老粉,不禁开始长叹一口老气。 天呐,他们俩终于要跨过这一步了,老粉真的是很激动。 这一刻江然连之前自己怎么骂印越的都给抛在了脑后不管不顾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7章 第67章 方才天空还是一片晴朗,浓密的蓝天白云,虽然气温底下,不过晏扬高照的阳光看起来总是感觉要暖和一些儿。 只是没过一会儿天就阴云密布,一副狮子大开口要倾盆而下的局势。 不过短短两秒,噼里啪啦的雨就不可阻挡的疯狂来袭。 雨下的太大了,几乎让印越看不到路面,他被迫开的很慢,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最后两个小时才结束。 印越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整个车库空荡荡的没有人来往,印越有些疲倦的靠着椅子想要休息片刻。 印越捏着额头揉了一会儿,然后懒散的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最近有很听话的在吃药,所以情绪控制的还算稳定。 印越把深远的目光拉了回来,低下头正准备解开安全带起身。 这个时候目光突然撇到了自己的袖口上。 暗淡的灯光下,印越看见自己的袖口上蹭上了一片深红的血痕。 印越怔在原地,他奇怪的仔细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他最近明明没有受伤,这一看就是已经干掉的血迹。 印越奇怪的回忆了一下,就是没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坐在位子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心神不宁的下了车。 印越刚下车,就看见谢言在电梯门口等他。 谢言身上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仪表堂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与之相比,印越今天就穿的特别随意。 印越本来就只是来走个过场的,毕竟这种豪门公子之间的风流场所并不是印越的最爱。 地板上留下印越“踏踏踏”的脚步声。 谢言抬起头来,朝着印越笑了笑。 “你穿的可真随便啊。” 谢言瞅了瞅印越这身,看印越一脸的兴致勃勃,高兴的表情直接挂在了脸上完全无法掩饰,他很少会有这种的表情。 慵懒中带着惬意,惬意中带着暖暖的春风拂面,谢言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遇见第二春了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印越神秘兮兮的把手指树立在嘴巴上,跟谢言打了个哑谜。 谢言看见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就像揍他。 “到底什么啊,搞得我怪好奇的。“谢言和印越一起走进电梯里,按下了楼层,他们俩一人一个比一个长得英姿飒爽,清风俊逸,耀眼的光芒四射。 印越轻轻晃着脑袋,就差直接哼起小曲了。 “我今晚约了江见。“印越眉眼里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光芒。 看的谢言都不由一震,上一次看到他这样,仿佛是十年前在苏州高中求学的那段经历了。 看到印越笑的很放肆坦然,谢言突然想起来最近印承俊似乎被季荀阳给缠住了。 他可真佩服印越的脑袋瓜,居然找个情人来跟印承俊使手腕,要不是季家家大业大,早就被印承俊整垮了。 其实说到底,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那种奢靡的生活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会相信有人会在一夜之间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听说季家跟印家现在杠上了?”谢言反过来问他。 印越摇着下巴点了点头,“是呀,我爸现在已经忙的自顾不暇,没工夫管我了。” 谢言总觉得印承俊不像是说算就算的人,他忍不住提醒印越,“你最好别太得意忘形,你把印家搞得一团糟,现在还把季荀阳拉下水,万一季家赢了,你觉得季荀阳会坦坦荡荡跟你和平分手?” 印越看向谢言的时候目光中带着自信的灼热,他连笑起来都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在一群野马里脱颖而出的时刻,“没你想的那么难,处理他可比处理印家这摊烂摊子容易多了。” “反正我就是一个医生,商场生意什么的我也不懂。”谢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认识也这么久了,总之祝你们俩早日修得正果,今后甜蜜似饯。” “借你吉言。”印越回应地给了谢言一个欣慰的笑容。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谢言这次是替他哥谢丞过来的,很多人虽然都见过但是毕竟交往不深。 但印越就不一样了,他从大学开始就跟这帮狐朋狗友一起游玩人生,奢靡度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曾经他也是一身狼藉的人。 印越一进人群里就被围着给拉走了。 谢言也有认识的人,他融入不了印越的圈子,只好跟一些相处不错家世温良的人一起交谈。 印越以前生活太过颓废,拉他走的都是一些特别爱胡闹的公子哥。 程严肃最小拉着印越有走,后面一群人都在他身后推着。 印越想不走都不行。 “什么事啊,你们这么乐呵?”印越奇怪的皱着眉头,程严肃他们这群人今天异常兴奋,似乎找到了什么新奇的乐子要跟印越分享。 程严肃不由分说地拉着印越一直往密闭的房后走去,“当然碰上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今天也玩过了,一会儿让你也尝尝。” 乌洋洋一群人走着,这后面别有洞天,设计的是室内丛林系列。 房屋里仿真的绿草植物一直延伸至末尾深处。 里面光线暗淡,因为草木众多,所以看起来特别的隐蔽。 不过印越听着这隐秘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低声隐忍断断续续的唉叹声,紧接着是越来越吵闹的肆意妄为的欢笑声。 印越心头越来越紧,都不用程严肃拉着他走,他自己赶着上前去了。 “你那么着急干嘛,一忽儿肯定轮到你……”程严肃和一群人在印越身后笑话他。 现在印越的脸上脸色铁青,笑都笑不出来,他来到声音的发源地代,掀开层层的灌木丛,整个人如同被浇灌了冰柱一样,脑子瞬间冻结。 印越震惊的愣在原地,几乎都快冻僵了,他在一群衣冠整齐的人力发现了那个被人欺凌惊慌失措的周童。 他光着身子在人群中卑躬屈膝,像极了没有灵魂的玩物,被人牵着走来走去。 眼前的画面实属罪恶,印越眼睛里越来越彷徨。 周童似乎也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印越愣在原地,他看到周童无神眼眶突然恐惧起来,眼泪一下涌出眼眶,他说不了话,只能悲惨的用眼泪来哭诉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仿佛在悲哀的苟延残喘。 救救我啊—— 那无声的哭喊简直比死亡的钩子还要锋利。 印越手中的酒杯咣当掉在地上碎了一片的玻璃渣,胸口突然心慌意乱。 怎么会是周童—— 周童—— 是印承俊干的!! 印越空洞的脑海里瞬间打通,他非常清楚周童会变成这幅人人践踏的模样绝对是印承俊搞得鬼。 印越一直以为印承俊最近越发疲倦,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没想到他身边居然还会有人被拖累。 那一刻印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恶的化身,无尽的自责感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刺刀在他良心上越捅越深。 印越心里像是蒙上一阵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无力的抓了抓头发麻痹神经,他真的无法想象,如果现在遭遇不测的人不是周童,而是江见,他简直都要疯了。 印越猛的从草丛里站了出来,他一步一步带着冰冷的怒气走向那个还趴在周童身上的人。 程严肃以为印越自己想玩,笑着抽了根烟,“还以为他不好这口呢,没想到见了也……” 程严肃跟周围的人笑着说话,还没说完呢,印越直接提起那个笑的肆无忌惮的男人一拳打了过去。 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想到印越会突然出手,一个一个都没回过神来,印越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又一拳,疼的他五脏六腑都疼的站不起来。 刚躺在地上印越连一刻都没停留,完全是把人往死里打。 直到那哥们被打的吐了血,才有人反应过来去拦住印越。 虽然印越身手超越,可是他一个人根本打不过这将近二十个人,很快就被人按住了。 印越脑子发狂,他清晰的想要把这群人给往死里整,可就是无能为力,每一个人都跟他身份差不了多少。 碍于情面,即便是印越动手打伤了人,也根本没人敢动他。 只是把他往外面拉去,他这个样子完全是在发疯,就算是被按住也伤到了好几个人。 谢言整端着酒杯拼酒,突然发现人群尽头慌乱一片。 他刚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人被一脚踹飞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以一片□□,现场顿时人仰马翻。 好多人在他周围撞来撞去,谢言逆向往那边去,他使劲的扒开人群,看到的下一幕让他自己都目瞪口呆,惊慌失措。 印越把人给打的满脸肿胀,“你他妈的!人渣!” 他一边红着眼睛疯狂暴打,身后有人根本拦不住他。 谢言一下就反应过来印越居然发病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有些人仓促的躲避这印越,谢言好不容易才挤到他旁边。 在印越马上就要一脚踩到地上人胸口的时候。 谢言情急之下一拳头打在印越脑袋上了。 谢言平时从来不打架,他的拳头根本掌握不了力道,只是拼尽全力的挥动着。 印越被他那十足的一拳打的头晕脑胀的,一下跌在一旁的地上。 程严肃骂骂咧咧开始打电话让人把这位兄弟送进医院去。 他们不敢动印越,所以刚才根本没人敢上手。 索性谢言这一拳直接打中了他的要害,印越低着头一副昏过去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的,你不玩就不玩吧,发什么疯!”程严肃气的直跺脚。 谢言没看他,他也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忙过去扶印越。 谁知道印越根本没昏过去。 谢言还没走到印越跟前,他自己就踉跄的爬了起来。 一双眼睛遍布血丝,手上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别人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柔软的地摊上。 谢言看见印越走的飞快,怕印越又闹出什么乱子,一刻都不敢有丝毫松懈跑过去追印越。 外面倾盆大雨暴风狂澜,马路上连一辆车都看不见,才下午五点多,天空就阴沉的好似一个吞人的无底洞。 酒店门口流水如泄而至,谢言跟着印越一路来到楼下,印越一直闷着头不吭声的往前走,他横冲直撞的冲出了大厅,真的无法直视刚刚周童那绝望的眼神。 脑海里没一个细胞都在告诉,都是他害得,都是他害得,他活着就要牵连一个个无辜的人落到这个残忍的下场。 可是他不想的,他真的很难接受很多事情主要原因都是因为他,印越崩溃的蹲在酒店大门旁边的草丛边。 大口大口呼气,头顶雨水哗啦啦的全部淋在他身上,这个季节他只穿着单薄的西装,整个人从头到尾被冻得浑身苍白发抖。 突然一阵恶心的感觉冲破喉咙,印越对着翠绿的树丛狼狈的吐了起来。 脑海里反复闪现刚刚那一幕幕恶心的画面,刚才那些欢笑的嘲讽声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为什么有些人会以玩弄别人为乐趣,那些工具醒目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固执的挥之不去,印越吐的昏天黑地的,谢言完全被吓到了,他之前从来没这样过。 “印越!别着急!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没有人别人了——“谢言手忙脚乱地围着印越打转,他急切的想要让印越能够镇定下来,陪着他一块被大雨从里到外浇洗了个彻彻底底。 印越捂着自己的脑袋头痛欲裂,周童那张惊恐的脸上毫无血丝,拿上绝望的眼睛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掉眼泪。 无声的对视让印越恐惧起来的把自己隔绝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雨冲刷而下,浇在印越的头顶,大到他连眼泪掉下来都被无情淹没。 谢言不断地按着印越的两肩膀,这里太过寒冷,他想要把印越给拖回大厅。 但印越力气要大过他许多,下一秒谢言就被印越一脚踢开,他脑袋一不小心磕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眼前一顿眼冒金星,意识短暂消失。 印越自己匆忙的站了起来,从湿漉漉的衣服里翻出手机,想也没想就跟人打电话。 他知道自己要救人所以下意识的给池乔打电话,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池乔跟了他很多年,许多事情都是池乔安排做的,很多秘密,他都有参与。 但是印越忘了,池乔已经离开印氏了。 “快点儿!找人把周童给救出来!我今天看见他了!他被人用了链子拴着——人太多了我现在出不了手——” 印越闭着眼睛,满满的罪恶感在心头不停地指责自己,他知道自己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就算是道歉也是于事无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周童今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 池乔在电话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作为印越的特助他跟着印越干了不少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些都让他有深厚的愧疚感。 池乔都没想拒绝,“好,我马上去安排。“ 电话里池乔的声音一下子让印越稍微安心一点儿,至少池乔办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差错,他绝对是能把周童给救出来的。 电话的声音还没挂断,头顶突然传来一群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谢言恍恍惚惚的从地上想要爬起来。 印越听到声音,困惑的抬起头来,他才刚刚抬头半空中,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高空坠落,“嘭”的一下摔在了路边停靠的轿车上,车顶因为重力碾压四分五裂。 “嘀嘀!!!!嘀嘀!!!!“ 骑车警报的声音不断想起,车灯在一瞬间反复闪亮,在雨雾之中发出微弱的反光。 雨水冲刷这车顶,鲜红的血大量的从四面八方喷涌而下,印越麻木的站在原地。 周童仰趟在汽车打的车顶上,微微咧嘴吃力的冲着印越笑了一下,血下一秒钟口腔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那双绝望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终于看到了黑暗中新的希望一样。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8章 第68章 程严肃一脚踹翻旁边凑过来的人,“妈的!你们这么不拦着他啊。” 他们一群人本来只是玩玩周童,但是没想到他会崩溃到自己跳楼自杀。 楼上这会儿更加慌乱了,有人打电话报警,还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楼下印越静静地站在雨中停顿了一会儿,谢言终于爬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脑袋跌跌撞撞的朝着印越吃力的走过去。 他才刚走两步,就看到印越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谢言震惊之时才发现印越的反常,刚才猛的听到一声巨响和汽车鸣笛的声音,谢言的脑子处于空白状态,所以谢言根本什么都没注意到。 现在好不容易思绪回来了一点儿,他顺着印越的眼顺去看行前方。 那摊血源源不断的从车顶倾盆而下,红色的血很快就被雨水带走,冲刷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血流起来完全控制不住,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值钱。 谢言定了定神,那个明明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周童,居然还在冲着印越笑。 谢言顿时浑身毛骨悚然,那种亲身经历,看见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陨落,是件冲击力很大的震撼。 谢言刚才并没有直接看见,但是印越却是直观的目睹了发生了经过。 谢言跌跌撞撞跑过去,慌忙的半跪在印越旁边,印越脸色惨白到吓死人。 谢言扯着印越的衣服在他耳边吼叫,“印越!印越!你没事吧——” 印越一动不动根本都不回应他,谢言惊慌的不断叫着印越。 “印越!你快醒醒啊!”谢言叫了印越好半天,可是印越就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谢言最后迫不得已扇了印越两巴掌,但印越只是被外力打的脸颊微微歪头,他的眼睛依然控制不住的盯着周童尸体的方向。 “你别吓我啊!印越!别看了!别看了!”谢言看印越眼睛里绝望又空洞的眼神,他连忙伸手去遮住印越的眼睛,不想再让周童的事情刺激到他。 谢言颤抖的手遮住印越的眼睛,但是很快就被印越自己挥开了。 印越抓着谢言的手腕力气极大,阻止着谢言的动作,让谢言根本束手无侧。 “你他妈快醒醒啊!”谢言都快急疯了,印越这样毫无反应的状态是第一次,他们都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跟印承俊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恐怕印承俊自己都没有想到,周童居然会崩溃到不忍受辱就去跳楼自杀。 现在有人从酒店大厅跑了出来,一些是保安人员,还有一些谢言根本认不得。 谢言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把印越从这个是非之地带走。 酒店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救护车已经来了。 明明是这么寒冷暴雨的夜晚,可是却总有人不知疲倦的在这里围观。 谢言还不容易才碰上两个朋友过来拖印越一把,他们一起合力把印越拖到自己的车上。 谢言匆匆道了一声谢谢就去后备箱里那干毛巾给印越擦擦。 谢言没功夫去管外面现在到底有多么热闹混乱,谢言拿着好几块干毛跑到车里,印越一动不动的像个不能自理的人,谢言只好一直给印越擦干全身。 但是现在这里没有干衣服,谢言只能把印越带回家再换。 这个地方谢言根本都不敢多待一会儿,他上了车就开车回自己家。 一路上暴雨越下越大,谢言开的很慢,却不敢有一丝松懈,他一边要注意路上的状况,还要一边分心去观察印越有没有动静。 这整个回去的路上印越出奇的安静,这种安静,就仿佛他回到了过去在疗养院里待的那段日子,脑袋被药物灌到麻木无感,像个白痴一样。 谢言怕极了印越回到那种状态之下,他宁愿印越现在气的摔东西发泄一下,也比现在这样要好的多。 车停在谢言院子门口,车一熄火,雨刷停止了工作,外面的雨帘彻底把车里车外给隔绝了。 谢言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印越,印越只是脸色惨白,刚才的那些麻木不仁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消退。 谢言不知道现在印越心里究竟是这么想的。 他犹犹豫豫的正要去替印越解安全带。 谁知道一路上都没动过的印越突然有了反应。 “周童没死对吗——”印越回过头,眼睛里带着渴望的眼神。 这一句话问的谢言哑口无言,喉咙间一阵酸涩苦楚挤在一块。 以谢言的能力,他是可以判断周童早就没了生命体征,周童刚刚是真的已经死透了。 印越他自己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现在 却反过来自欺欺人,不管谢言怎么回答印越都是不可磨灭的伤害。 没有人愿意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间接导致别人死亡的事实。 良心的谴责会陪伴一生,在每一个悄无声息的时刻,偷偷的闪现在你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向你索命。 “印越——你别再想了——”谢言根本无法回答印越的这个问题。 印越表情冷淡,他静静地瞧着窗外朦胧的细雨,雾气一点一点攀爬在窗户上,模糊的印着他的倒影。 印越抿了抿唇,才想开口难以启齿,“谢言,你知道身不由己是什么感觉吗?” 谢言静静抿着唇不说话,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很少有惆怅的机会。可是自从工作以后,就算见到过很多的身不由自,也都是从别人身上感受而来的。 他们这种人,要什么有什么,没有经历过痛苦,真的很难体会到别人的痛处,往往都只能发出劝解的声音,却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 谢言一只手安慰的放在印越的肩膀上,“印越,今天这件事情纯属意外,这不是你的错。” 印越听着他的这句话,眼泪就好像是流干了一样,眼睛缥缈的回过头来盯着谢言,谢言被他定的浑身发抖,有些不敢直视印越的眼睛。 印越下一秒整个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出来:“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喊出这些话的同时,印越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江见,想到了在这个美好平静的夜晚,他是准备好一切要向江见坦白的,他想亲口跟江见说对不起,他想亲自告诉江见自己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江见一个人。 可是却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印承俊警告印越的话原本已经尘封到忘记了,可是却在这一秒重新被掀开厚厚的尘土。 印越还记得当初印承俊告诉他,你以为一个人死掉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如果是,那你就太天真了!如果你敢死,我就敢把你身边所有人的丑闻都挖光,你在乎的人,就算是死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认识他,他们就会知道,这些名字永远都是恶心的代表。 印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缩在副驾驶的角落里。 他明明身影高大,在这一秒却像是漏气的气头,浑身上下都是看不见的伤痕。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是我!”印越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喊着。 每一个字听在谢言的心里都像毒药把全身上下所有的痛觉细胞全部唤醒一样痛不欲生。 他跟印越相识十四年,从最开始见证江见跟印越的坎坎坷坷,明明今天中午印越还满心欢喜的告诉他,他准备今天晚上和江见在一起。 谢言心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皮被撕掉一样的疼痛。 “你清醒一点儿,周童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江见现在还好好的,他还好好的——” 谢言在印越的耳边一只劝说。但印越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完全陷进了自责的世界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啊……我还能怎么办啊……”印越低着头蜷缩在墙角,绝望地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吸气,他情绪很不稳定。 印越整个人把脑袋都抱在了一起,谢言以这种角度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当印越一次又一次问他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实在做不到,把已经绝望的人,再次推向更深的地狱。 印越哭泣的声音在谢言的耳边不停环绕,“我不敢告诉他,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 谢言无能为力的看着印越害怕到浑身都在颤抖,他是真的爱了江见很多年,喜欢到自己都不敢去表明这种关系。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他们都很清楚,下场究竟会是什么。 谢言想起来曾经替印越治疗的那段时间,他天天躲着江见不见,很多人都说他薄情寡义,但是没有人知道,印越到底有多想见江见,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他,唯一插在里面的那根针,也只是作为人的良知。 你从地狱身边经过,只看到了隔山般宏伟的火光,却看不到燃烧在灰烬里的尸骨。 所有你看不见的,就认为别人都是快乐的。 外面暴雨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的局势,谢言和印越坐在车子里至少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阶段里谢言好不容易才把印越给劝说平静下来。 谢言看着印越脸色平平毫无光彩,他担心的拍了拍印越的肩膀。 “今天还是先不要去找江见了,待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他会明白的。”谢言想了想,这样做真的是对两个人都特别残忍,江见一直都对印越有求必应,他一定是早早就抽出了时间在等印越。 但是印越现在的状况真的是非常糟糕,谢言怕他看见江见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与其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不如在事发之前就做出决断来。 印越轻轻点了点头,表面上特别平静的听从谢言的话。 谢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言衣服刚才都放在后备箱里,他的手机包括钥匙都在里面,他刚下去想去后备箱里拿出来。 谁知道还没走过去,车子突然启动了。一溜烟的功夫瞬间从谢言的眼前飞奔离开。谢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该死!”谢言急得跟着车子奔跑了一段,没几分钟印越就开着车把谢言给狠狠地甩掉了。 谢言完全没想到印越会骗他。他气急败坏,想要给江见打电话,可是他手机在车上根本没有拿下来,还没有家门钥匙,谢言奔跑回去仰望着自己三米高的围墙,他这一刻别提有多后悔把这东西修的这么高,他现在爬都爬不进去。 谢言住的地方太过偏远,周围根本打不到车,也没有邻居,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言气的一拳又一拳打在自家的门上。现在不给江见打电话绝对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谢言只能想尽办法的阻止印越。 江见撑着伞坐在C馆的大门口,这个时候雨太大了,偏偏印越挑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回来这里,隐秘的很。 而且现在C馆大门紧闭,江见根本没地方去,跟印越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他怕错过,所以就从刚才一直等到现在,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天空早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江见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因为暴雨的缘故,所以手机也没信号了。 江见只能叹气的等着印越的到来。最后他一个人在门口吹着冷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印越到的时候,车灯一下就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外面阴雨缠绵,雷声阵阵,可江见睡得很踏实,他特别喜欢这样暴雨侵袭的恶劣天气。 印越看着江见脖子上还带着自己送给他的围巾,紧紧把自己裹在一起,每次一看到这样得的江见,他都心痛到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罪恶。 印越没有撑伞,缓缓的从车上下来。 这会儿雨下的比刚才还要大,印越身上潮湿的衣服一下子被淋得到处滴水。 印越站在门口的亭子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江见。 江见睡着的时候很浅,印越怕自己会吵醒他,所以他每一步都格外的谨慎。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吵醒了江见。 江见揉着眼睛,浑身疲倦的睁开了眼眸。 看见突然闯入视线的印越不由得心中一喜,但是江见很快就发现了印越浑身都湿漉漉的在滴水。 “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江见猛的站起来,这风严寒刺骨,他又吹了好大会儿,腿都吹疼了。 江见不太适应疼痛的走到印越身边,伸手下意识的要去触碰他,但是印越的第一反应却是向后退步。 江见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他们俩僵硬的站在原地,各自心中都藏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每一件都能让人难过到窒息。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69章 第69章 江见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他没有想到印越会这么抗拒自己,就像是干净的手不想再碰到垃圾一样。 江见眼眶涌上一丝苦楚,他俩连忙看向别处,狼狈不堪的把手匆匆收了回去。 “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你这样容易冻感冒的。”江见强行忽略掉自己内心的酸涩,故作没事的看着印越傻笑。 印越面色凝霜,没有丝毫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江见,把他盯着自己心里发慌。 江见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他以前就算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有压迫感,也不对不会对印越有这种排斥的感觉。 但是这种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深深的影响了他的判断,江见简直毫无办法。 印越的声音就像是失去活跃一般变得干枯,“回去吧,回去再谈。” 这里真的太冷了,你一个人在这睡着,一定被冻得浑身都在发抖吧。 印越的所有情绪都通通掩藏在他小小的内心里。 那个地方一分一毫都放着关于江见的所有事情,可是他就是懦弱到没有能力去诉说。 印越说完,就转身朝着车里走去。 路边等昏暗的照在满是水渍的路面上。 江见盯着印越缓缓离开的身影,他觉得印越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告诉他。 江见看了看周围,这里安静的像是童话里不曾有人打扰的一份宁静。 本来以为,有天会有一双人闯入这片神秘花园里,共享妙不可言的恋爱,但是他们,在即将要闯入这片美妙的花园时,终究还是朝着背道的方向渐行渐远。 江见连忙走上前想要给印越撑伞,但印越走的很快,江见看着他毫不犹豫的上了车,只能无奈的自己去了副驾驶。 一进车里,外面的冷空气有不少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江见冷的禁不住把两只手踹进口袋里。 印越开了车就打开了空调,暖风缓缓的吹进车厢内,江见这才好受一点儿。 江见一路上都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印越一脸的冷冰冰,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印越始终脸色铁青,他们之间横跨这一到斩不断地结界。 江见好奇的看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路面,他惊讶的发现印越把车开到了自己家的楼下。 印越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在了小区对面的街道上。 这个时候马路两边都停满了闲置的汽车,时间太晚了,大部分人已经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吹着暖气熬过这个寒冷的暴雨之夜。 江见收回目光,奇怪的看向印越。 印越把车熄了火,温度并没有即使骤降,而是残存着余温。 他们两个人沉默不言,从前的无话不谈似乎已经成为了忘事不堪重负。 江见仍旧无聊的挫着自己的手心,余光紧紧的跟在印越的身上,犹豫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印越似乎没打算用什么特别简单的事情去掩盖自己的话语。 他低沉着脑袋,只留给江见一张冷峻的侧脸。 密闭的环境下,冷空气缓缓慎入车内。 江见听到了印越如同冰锐一般锋利又无情的声音。 印越声音沙哑暗沉,仿佛在问一件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江见,喜欢我,是不是很累。” 江见不知所以的看着印越,他不知道印越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见思索片刻,缓缓道:“没有很累。”他在自己骗自己。 他们俩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种特殊的关系,印越明明知道江见无穷无尽的喜欢,可是却从来只字不提,这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和江见直面感情的事情。 印越听完以后,仿佛自己听到了一个世纪大笑话。 印越只是笑着看向车窗外,他眼眶从里到外一片血红,他不敢看着江见的那张脸说那些尖酸刻薄的狠心话。 “呵呵呵呵……其实对你来说,那不是一种痛苦吗?”印越笑的时候带着愉悦的气息,听的江见如同堕入冰窖。 “你总是捧着一腔热火面对我,而我却从来什么都给不了你……”印越盯着外面凝结的冰雾,“既然喜欢我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这样……” 江见以为印越要跟他说什么事,说实话,江见从前也当过混混无赖,但是厚脸皮这种东西他是真的没有继承下来。 这些年天天盯着一张热脸去贴印越的冷屁股,他那里会没有羞耻心。 可是每次还要云淡风轻的告诉印越,他从都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 江见缓缓抬起头去看向印越。印越今天很奇怪,一直背着身跟他说话,让江见有一种他厌烦到不愿意看见自己错觉。 江见记得上一次跟印越发生了对峙,当时江见也很想问一问印越,为什么他总感觉很多事情明明都在身边若即若离,但是为什么他总是看不透抓不住。 印越的善变真的是让他措不及防。 江见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说到底,你爱不爱我,都是你的事,而我喜不喜欢你,也都跟你没有关系。印越,你是想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对吧。既然是这样,那么我的事,你就不用关心了。” 印越听的手指紧紧陷入皮质的座椅中,他真的很没有办法去抗拒江见这种固执的爱慕。 印越是真的能够感觉到江见一点一点冷却掉的喜欢,印越明明很想去暖热的,可是如果真的再这样持续再去,对江见而言,只会越来越坏。 印越就是很自私,自私的总把自己的想把圈进起来,不敢让江见知道。 印越的所有情绪在心口一点一点发生碰撞爆发,他恨得朝着江见大声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喜欢我了!” 印越没想到自己脑海里幻想的这句话居然会从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 印越惊恐万分,病发的时候他总是很难克制自己的一举一动,情不自禁说出伤人的话和无情的利剑,把一个人的恋爱,在爆发之中逼死。 江见也跟着被吼得完全怔住了,印越的那声撕心裂肺真的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愧。 原来我的喜欢,对于你来说,是这样的令人反感。 印越反应过来马上想开口解释的,但是江见下一秒也跟着笑了起来。 江见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唾弃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用心良苦。 “所以终于不想要跟我玩下去了吗?”江见声音冰冷,眼神空荡荡的连灵魂都是黑色的。 江见盯着印越宽大的暗影,只觉得有无穷无尽的耻辱感涌上心头。 “真的,连玩都不愿意玩我吗……” 印越沉浸良久不敢动弹,车厢里灯光非常昏暗,江见根本看不清楚印越究竟带着怎么的情绪来看待他。 江见眼睛仿佛已经把眼泪都枯干掉了,他一直觉得男人哭起来时一种很懦弱的表现。 但是在难过面前,没有男人的眼泪比女人的轻贱,也没有女人的眼泪把男人都珍贵的。 我有我的痛苦情怀,你叹你的过往悲伤,同样都是在感情里望而却步的人,眼泪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高低的分界线。 江见一直以为自己原本不会再哭的,眼睛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来面对印越。 但是江见显然高估了自己,他的泪腺根本不受控制,他脸上没有半分的神情,可是却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 印越浑身颤抖的靠近江见,他很少见到江见会哭,他不舍的用手轻轻的擦掉江见脸颊的旁的泪痕。 麻木的心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江见,以后真的不要再喜欢我了。” 不是你不好,是我太不堪。 印越一个字一个字的话在江见的心里扎根深埋,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强势的自己从内心深处跑了出来,在他的耳边温柔的诉说着。 看到了吧,你最爱的人,就是这样的讨厌你。 讨厌你。 讨厌你。 讨厌你。 你的廉耻心呢?究竟还有没有了—— 江见惊慌失措的打掉了印越的手,这种伤疤被赤条条的揭开暴露在空气之中,疼痛感真的爆棚。 江见不堪忍受这种时刻还要冠冕堂皇的和印越说着那些深情款款的话。 他无时无刻都在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印越的手不知疲倦的继续伸过来,黑暗之中江见一而再再而三的动身让开。 最后印越直接扑了过来,江见被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印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闻着江见身上令人独特陶醉的气味,仿佛这是印越最后一次再拥抱江见了一样,他只知道用尽全部的力气。 在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日子里,仿佛都只能回忆这一个拥抱了。 江见疲倦的在印越的怀抱里一动不动。 印越声音都带着他难以置信的哭腔,“江见……会有更适合的人去爱你的……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印越恨不得把整颗心脏都抛出来想让江见看到。 这里那里、里里外外、都烙印着江见的名字。 但是印越真的不敢,所有他喜欢的东西,永远都逃不掉毁灭这个定律。 究竟是他太蠢笨,自以为是的挣扎,其实在别的眼睛里,从来都是一片徒劳而已。 江见意识麻木的挣脱掉了印越,他慌忙的下了车,完全恐惧和印越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江见的心就像是眼巴巴的捧到一个人的跟前然后被毫无预兆的摔碎一样,他狼狈的跪在地上拼命的拼起来,可是每一片碎片都对他避之不及,他连找都找不到了。 雨下的很大,江见没有拿伞直接就往小区走。 印越坐在车里失魂落魄的望着江见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握了握拳头,压制住了想要下车的冲动。 雨滴哗啦啦的从棚子上面倾泻而下,江见睁着朦胧的眼睛坐在车棚里面,心思凌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一刻想要什么。 每当那种冲动又再次来袭,却找不到一个人的地方可以躲起来,江见抬头仰望着家里亮着的灯光。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很久了,就是不敢上去。 江见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不习惯和别人在一起相处了,他更想要没有工作,永远都不结婚,一个人生活独自生活。 如果可以,能够死在三十岁的时候,人生就像是可以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一样完美。 三十岁—— 江见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没几天就是二十九了,这个迷茫又失落的年纪,他不想往前,更不想后退,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原地,哪里也不去。 江见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孤单的车棚里坐了多久。 他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迷茫的站了起来,然后恍恍惚惚的走到平时经常吃饭的街道上。 大雨降临,许多家店面早早的关门回家,江见走了很久才坐在一家面馆里。 里面悄无声息的,只有不知疲倦的老板在打游戏,江见困顿的要了一份面坐在靠近窗边的地方。 这么一条小小的街道,也已经被大雨完全颠倒视野。 路面上积水多的根本来不及流进下水道里,全部无路可逃的堆积在路面上,就像一条滚滚翻涌的河流。 江见眼睛特别红肿,所以只好一直看向窗外,在这小小的天地里,所有人都在这个大雨蹉跎的夜晚消失的彻彻底底。 脑海里印越的面孔挥之不去,还有那些伤人的话一直在耳边徘徊。 江见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种颓废的感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消退呢。 热面一会儿就做好了,老板自己一个人兼职服务员把面端到江见跟前。 江见无声的拿起了筷子,然后默默无闻的吃这自己的食物。 他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享受这种无人打扰。 江见一直都以为外面已经没人了,直到旁边的玻璃窗悄然响起。 江见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窗外,就像上一次一样,于子昂撑着一把雨伞风尘仆仆的站在外面,带着暖阳的微笑认真的看着他。 这次只有于子昂一个人,他冲着江见笑着,然后走到门口收起伞推门而入。 江见的眼睛一直跟着于子昂,直到他自信满满的走到自己的跟前。 江见那一秒突然愣了一下,为什么于子昂每次都是在窗户外面出现。 于子昂兴致勃勃的坐在江见的对面,“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出来吃宵夜还能碰到你。” 于子昂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跟服务员报了一份和自己一摸一样的面食,然后把伞挂在桌子上面。 江见面一直都没再动,“是啊,每次都是在窗户外面碰见——“ 江见一说,实在是太巧了,于子昂也突然意识到,“看来以后饿了说不定吃饭就能遇见你了。” 江见顿了顿,没有去接于子昂的话。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沉默的埋头吃饭。 江见浑身都湿的特别厉害,脸色苍白,眼角红润,于子昂敏锐的就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江见的异样。 于子昂沉默又小心的用余光瞧着江见,回想起上一次在医院里碰上江见,已经是三天以前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江见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孤独的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时光。 他们俩互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子昂正默默的想着,面就做出来了。 于子昂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于子昂吃的动作动作太大,江见被他有所吸引,困惑的抬起头来,就发现于子昂两三下吃的恨不得一口把面给全部吞下。 江见被他搞笑的动作给忍不住逗笑了,他拿过纸巾放在于子昂跟前,“你下巴沾上辣椒酱了。“ 于子昂听了以后一点儿也不介怀的笑着接过卫生纸,自己的在嘴角周围认真的擦了擦。 他们俩很快就吃完了饭,于子昂摸着自己已经吃饱的肚子,温和的看着对面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江见。 于子昂之前没见到江见的时候一直都在想,到底在什么时候去追问江见的意思。 不过看样子,他这顿饭吃的还挺值的,只是出来找了食物,没想到居然会碰上江见。 那么就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和江见好好聊一聊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0章 第70章 深更半夜,江见和于子昂从面馆里出来,这会儿雨已经变得很小了,暴雨过后,外面的街道被重新洗涤,把一切都冲刷的干干净净的。 枯竭的树枝上滴滴答答的不停往下面滴水,路边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两个人缓缓步行的身影。 于子昂跟着江见一起肩并肩走着。 这条路尽头刚好走到于子昂的家,于子昂在路上思索了一下,他们家现在刚好没有人,于明带着于朗已经回到本家了,所以现在于子昂都是一个人住。 于子昂看着街道上湿滑的路面,缓缓道:“江见,去我家坐坐吧。” 江见顿了顿,已经很晚了,他特别想一个人躲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睡大觉。 江见摇了摇头,“太晚了,不要了吧。” 于子昂微微轻叹,江见每次用的借口真的是一摸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分别。 他其实只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融入在孤独的环境里吧。 于子昂停了下来,伸手去拉江见的手臂,他两只手缓缓的待在江见身两肩膀上,耐心的说到:“江见,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很多事情,你是可以告诉我的。” 果然于朗走了以后,于子昂完全变成了一副模样。 江见被于子昂的话惊得猛然一颤,江见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震惊看向于子昂。 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人悄无声息的触及,于子昂说的每一句话都轻飘飘的,可是却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江见心里的防御区。 于子昂看着江见满脸的惊恐,他非常明白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江见真的是万分残忍。 可是一直包扎着伤口任由他萌发溃烂,这样只会忍到一时的疼痛彻底的连根拔出,才能完整的痊愈。 江见听着沉默的继续朝前走着。 于子昂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低着头陪着他一起走,路面到处都是积水,江见一脚踩上去溅起微弱的雨水。 江见望着空荡无人的傍晚街道,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惆怅的缓缓道:“你怎么知道的?” 于子昂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装在口袋里检查结果。 于子昂黯淡的把报告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缓缓的把东西递给江见,“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你。江见,你知道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见伸手愁眉苦脸的接了过来,他真的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于子昂给看见。 报告是他亲手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现在却被于子昂亲手一点一点展开来。 就像他心里一直纠结已经得创伤,很多事情,就算已经用了最大的全力去抚平他,还是会留下永远都消退不了的痕迹。 江见无厘头的笑了笑,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江堰跟你说过的吧,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跟父母过了。” “其实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累呢,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可以说上两句,偶尔跳出来抱怨一下,就会一大堆心灵鸡汤堵回来。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连难过都变成了有罪,就因为全世界的人都在努力开心,所以闷闷不乐的人就应该要被人谴责。” “于子昂,这种感觉,你有过吗。” 江见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跟着于子昂并肩朝前走。 这条熟悉的路像是陷进了死胡同里,怎么都走不出去。 于子昂不了解江见的过往,在他看来,江见是个满心郁结的人,他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难解的疙瘩,让江见一直都无法解开。 但是当看到江见脸上平静的脸庞时,于子昂知道自己已经在失败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江见不是在诉说一个多年才领悟出来的道理,他说的是自己残酷的前半生。 适当的劝解确实能够起到有效的帮助,可是滔滔不绝只是文字监狱,每一个字都把人困在四角的方框里,好不容易从这个字眼里跳出来,结果却被圈进了文字的海洋里。 有些话说的过头了,就只会变成一把无情的凶器。 于子昂微微摇头,说什么感同身受这种话他都感觉自己在扯自己的脸。 他于子昂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家庭的糖果里养大的孩子。 一生风调雨顺,喜欢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自从做了医生开始,于子昂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难到超出你的想象。 人的脑子可以对美好丰富到五彩斑斓,可是对于痛苦的理解,就只有灰白的一片。 于子昂记得大学那时候教授经常给他们看科教片。 那句老话说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你看到的东西大多都经过了美化,现实往往比故事更加残酷。 于子昂能感受更多的,永远不是无奈与彷徨,其实全部的都只不过是内心发出的悲怜而已。 于子昂微微偏头,在光影下打量着江见,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表面上看过去普通到你一眼都记不住,可就是这样的人,心底不知道早就在什么时候被人击垮了无数次。 “可我把你当朋友啊。”于子昂停下脚步,伸手去拉江见停下。 他怕江见一直这么走下去,就会越走越远。 于子昂一下子有些急,江见就像是于明一样,永远给他一种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 于子昂一下子忘记什么职业操守,完全忘却了书本上生硬的解释。 于子昂一下子涨红了脸,“还是有很多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我、江堰、朗朗——于朗他那么喜欢你,你都感觉不到吗!” 仿佛在面对别人质问的时候,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又再次回来了。 是啊,已经有人喜欢你了,你还这样自轻自贱,说到底,你就是不知足,浪费别人的感情! 江见脑子里蹦出一条条渺茫的回音。 江见挎着一张脸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那种领悟快乐的信息仿佛彻底从脑子里连根拔出,除了难过的痛觉,他再也感知不到什么是快乐了。 “于子昂,你也是一个医生,我以为,那种感觉你是能理解的。” 现在看来,一旦人被感情左右,偏离了轨道,很多事情是可以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于子昂僵硬的停在原地,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人暴揍过一番,麻木到肢体没有了感知。 他看着江见渐行渐远,与他无声的告别。 于子昂痛恨的闭上眼睛,无力的感觉在心头一点点漫延开来,让人心力交瘁。 是啊,他懂得,那是一种脑功能的缺失,就算他说得再多,对于一个大脑快乐退化的人而言,所有善意的劝解都只是成山的压力。 他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一不小心跨越界限,于子昂愤恨的想扯自己一个耳光。 到底什么时候,这种人群才能彻底治愈。 真的,是一个人内心太脆弱才导致的吗。 江见缩了缩肩膀,衣服被淋湿的又吹了冷风,现在浑身上下一边热的毛孔大开,一边又冷的加快脚步回家。 这会儿几乎已经半夜了,明天他还要和江堰一起回苏州老家。 这几天一直毛毛躁躁的也没时间胡思乱想,虽然一天天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可沉重的压力一直都没有消退。 江见走的很快,他特别想待在自己家里,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只是他刚走进走进小区,腹部就突然一阵绞痛。 疼得江见眼前一黑,扑腾跪在地上,扶着旁边的大门艰难的蜷缩在地上。 疼痛欲裂的感觉简直让人痛不欲生,被麻木掉的大脑一瞬间全部在疯狂的叫嚣,江见咬着压根疼得眼角流出了生理泪水,一滴一滴落入潮湿的地面上。 疼痛只是维持了一段时间,江见觉得浑身都热的头晕脑胀的,余温过后,江见全身上下直冒冷汗。 寂静的夜里他靠着墙壁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疼痛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江见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脸莫名其妙的想和自己好像是忘记吃胃药了。 这平时半天都不疼一下,突然这么疼起来真的是非常要人命。 江见刚才疼得几乎都没了什么力气,他一步一步托着疲倦的身影一直回到家里。 江见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还留着灯,江见偷偷的趴在门上看见江堰正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着。 江见想可能也是等到太晚了,所以江堰已经在沙发上等睡着了。 江见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然后动作极轻的换了鞋子,才悄无声息的区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大概也没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江见穿好睡衣,走到客厅里微微拍了拍江堰的脸。 江堰非常不给面子的伸手在脸前挥动了两下,然后翻着身把脸买进了沙发里。 江见看到他睡的这么沉,也美好意思在叫醒江堰。 回房间里拿了条厚被子出来给江堰盖在身上,之后才自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头刚枕在枕头上,江见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突然睡意全无,昨天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彷徨又迷失,像是在这里安静的夜里迷失的人一样。 江见翻了个身,看这窗户上开着一条缝隙的窗户。 窗帘没有完整的拉上,江见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才重新爬了起来。 走到窗台边找了个凳子过来,然后无聊的去柜子里面找烟抽,江见在柜子里随便翻了几下,看到了他前几天用过的水果刀,江见心里五味杂陈,把东西给直接忽视了,然后措手把烟盒拿了出来,一脚把抽屉给踹了回去。 江见抽出一根烟缓缓的点燃,目光从容不迫的望着外孤单飘零的微微细雨。 烟一点儿一点儿的飘散在窗户外面,江见两只手搭在窗台上,这样寂静的夜晚,他以前很少看见。 以前总是太忙了,忙着一直赚钱,忙着努力适应周围陌生的一切,还要一边追着印越来到这个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这么一想起来,真的是好累啊。 江见眼睛一阵阵的刺痛,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烟差不多已经燃烧完了,江见把他扔进窗户旁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继续抽出一根继续抽,他烟瘾大的很,一般晚上要抽好几个根儿。 因为这两天年关前了,公司里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每当忙了一天精神倦怠,可是回来以后还要面对无尽的失眠。 这样一天一天过得真的是让人感觉到无声的崩溃。 想一想明天就要跟这着江堰一起回苏州老家。 江见的心里路程说起来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好几年没见过薛琳的照片了,最近几年在北京偶尔会跟江启生碰个面,但也只是匆匆一眼而已。 相反薛琳,这几年就像是彻底的从他的生命里拔出一样。 时间一天天被拉长,江见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七八年前之久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做到了比陌生人还陌生的距离。 江见忍不住微微自嘲,江堰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薛琳每次跟他打电话,只不过是碍于江堰的期待而已,如果江堰从来不提,薛琳这几年可能连电话都会省了吧。 毕竟他当初闹出来的丑闻让薛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并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家庭的宝贝。 他的家早就没了,他早就不是别人捧在手里的宝贝了。 烟盒很快就空荡荡的了,江见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也不知道几点儿了,反正现在困意上头,他就爬上床打算开始睡觉。 …… 蜿蜒山区间雨下的似乎大一些,不知厌烦地落在地面上,一点点浇灌着一切生灵。 印越失魂落魄的下了车,看到二楼的阳台上现在还亮着灯,印越朝着楼上走去。 为什么还要回来,印越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回来的后果会很严重,有些事情,永远不能他能负责的了的。 印越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勉强走到楼上,看到印承俊正在一个人拿着毛笔在桌子上写字。 他精神饱满,这么晚了丝毫没有任何的懈怠,一笔一划,落笔铿锵有力。 看着印承俊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印越就忍不住开始回忆周童死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间。 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虚无,其实周童并不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可是确实最近的一个。 他还记得半个月之前,周童跟他说这次时间一到,他就要回南方老家了。放下北京的一切去找周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印越疲倦的揉了揉眼眶,这些小事总是刻意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令人看的心口沉闷。 印越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印承俊,这个人在他的成长过往里简直是毛骨悚然的存在。 他从小到大没有一秒不在质疑,觉得不公,为什么他会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一切都不能简单一点儿。 但是无论他问过多少遍,结局早就是这样,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印越缓缓的走到书桌的前面,看着桌子上到处都是印承俊留下的笔记。 印承俊没有抬头,只是声色异常冷漠,“今天玩儿的,还愉快吗?” 印承俊最后一笔刚刚落下帷幕,才抬起头来正视印越。 不论在何时何地,印承俊那张冷峻张狂的脸都要比印越多了一股的狠劲儿来。 印越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伫立,眼神里只剩下空洞。 “爸……你知不知道……”印越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他跳楼自杀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1章 第71章 听到印越这句话,印承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些事情印成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不过从谁的嘴巴里说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印承俊脸色如常,他最看不惯印越这幅屁大点儿事就要死要活的,一点儿都没继承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印承俊声音严肃至极,“既然是自杀,还有什么好问的。” 印越气的一只手拍在桌子上,眼睛里红血丝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感觉自己永远都掉进这个扭曲的家庭里没有一丝的机会爬出来。 “爸!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觉吗!”印越疲倦至极,他一直以为印承俊年纪大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他看的哪里去不了。 之前最近半年,他以为自己玩的很好,印承俊终于尝到了辛苦。 可是事实证明印承俊这次只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给印越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 但印越永远都受不了这样非人的待遇,他也是人,他的心也是肉长得,耳朵不是听不到是是非非。 每当印越回想起一张又一张无辜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 印越好不容易以为时机成熟,可以解决掉一切的麻烦,在印承俊彻底无力以后跟江见在一起。 可是他太粗心大意了,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印承俊到底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他根本比不上印承俊的牛毛。 印越说完印承俊就给了他一巴掌,“啪!”耳光毫无预兆的打歪了他的脸。 印承俊更是气如公牛,“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给我干这些遭人唾弃的事情的!到底是谁害了他们!是我吗?是你!” 印承俊气的眼睛甩在了一边,手指颤抖着指着印越,“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印承俊突然笑了起来,“我花那么多人培养你!你每天只想着怎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怎么不想想没有你还会发生这种事吗?!你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居然让季家那个毛头小子来跟我斗,印越,我是不是没有教过你,他那两下子,还想出来翻云覆雨,简直是痴心妄想!” 印承俊打的一言一句都深深的砍在印越的身上,他这一刻仿佛才算是彻底明白,不管他怎么做,在印承俊看来,都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就算有天他被活活拖垮累死,也只能背上为印家着想的名义才算。 印越简直痛不欲生,他甚至无数的想跟印承俊同归于尽,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半分父亲该有的姿态。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啊!你非要像逼死我哥一样再来逼死我吗!”印越面容失控的朝着印承俊奋声怒吼。 印承俊不以为然,“你敢死吗?你以为死掉就那么容易,就万事大吉了?呵呵呵——印越,你最好别学你那蠢哥哥,就算有天你死了,我也会让所有人都明白,你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都会像今天那个杂种一样,被人记住的就只有这些!” 印承俊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烙印印在印越的胸口上。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非要他一个人来承担,良心的无限谴责持续不断,印越无神的站在原地,那一刻他真想动手掐死自己。 可是他不敢,他永远都跨不过自己那道良心上的坎。 …… 雨夜就像无声哭泣一般,有些眼泪不能流出来,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躲起来发泄。 印越失魂落魄的走到楼下,他低着头缓缓的朝着门口走去,走到一突然被人拉住。 印越的手上有拉力,他困惑的抬起头来,看到印启拉着他把他拦在走廊上。 印启不是第一次见到印越跟印承俊吵的不可开交,他们父子不和是整个印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印越即使能力出色,但是这些人也从来都不看好印承俊真的把印氏交给印越。 因为很明显,只要印越顽劣下去,就永远都会有人出面阻止,印承俊一面要忙的不可开交的应付这一切,回来还要看印越的胡搅蛮缠,所以很多时候这些事情都只是被迫发泄在了印越的身上。 印启刚才睡不着出来走走,谁成想居然运气不妙撞到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印承俊的脾气,就算是血亲,惹恼了他照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印启根本不敢出来,他前半辈子就一直被人欺负长大,父母亡故,还是拐着弯的亲戚,要不是印越从小拉着他,他早就被人给整出印家了。 印启这么多年一直都跟在印越身边,看到他们闹得这样火爆,自然看不下去。 “哥,你别往心里去,大伯他是太看重你了才会这样的。”印启笨嘴拙舌,要不是小时候有印越,长大了又有林朝恩,他真的是前途堪忧。 别往心里去,怎么不往心里去啊——周童就真实的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儿消失了生命,就像之前种种被迫离开的人一样,就像当时的陈南一样。 都是因为他啊,他怎么能做到不往心里去,这一切全部是因为他的自私自利,盲目的迫害了旁人。 印越崩溃的扯掉印启的手,覆盖在眼上,低沉地笑着。 印启听的喉咙哽咽不断,印越这哪里是笑啊,他分明是在哭。 窗外哗啦啦的大雨从窗口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原本静谧的丛林里被狂风掀起一阵阵波澜来。 声音浩荡,把人彻底困在绝望之中。 …… 清晨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滴滴答答的在窗口连城一片。 江见睁开眼睛,听着这动荡不安的声音,眨了眨眼睛。 他是早上五点睡醒的,昨天睡得很晚,早上却自然而然的就睁开了眼睛。 江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什么都不想做,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一直看到天空开始泛起微白的鱼肚。 快七点半了,江见恍惚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看到江堰早就已经起来在整理东西了。 江堰正弯着腰,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听到背后有动静,江堰喘了口气直起腰板来。 “哥,你醒了啊,你赶紧洗洗脸吃点儿东西吧,咱们吃完早饭走就。”江堰掐着腰走到江见跟前。 江见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看起来眼皮眼睛下面有些黑眼圈,江见常年熬夜,他这黑眼圈都好几年了,也算是老样子了,看的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 江见转身去卫生间里洗脸刷牙,他把昨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搭完衣服才去衣柜里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他跟江堰不一样,那是江堰的家,那里有他的房间,有他的生活用品。江见是第一次过去,当然要自己带自己的东西。 江见自己拉了个小箱子,他出门带的东西一般极少,不能就在外面买,反正他丢三落四,一般情况下也想不起来。 把衣服放进箱子里,再放一些李牧替他买的什么补品全部塞进去,江见就把自己打包收拾好了。 江见出来的时候江堰看到他箱子上面搁着两个特别大的礼盒,江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哥,你不用带那么多东西,我也什么都没带,我们就过去过个元旦没两天就回来了。” 江堰从小连着跳级,他现在年龄还小着呢,江见连连摇头。 江堰这样是薛琳完全给惯出来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恐怕他的那个继父对江堰也是特别好,不然江堰怎么会越长越放肆。 可是江见不一样啊,那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他早在十一年前,就连人带心的滚出了江家。 江见不以为然的摸了摸江堰的头,“谁都跟你一样屁大的孩子刚出来实习,我都快三十了,回去不带东西,像话吗?” 江堰一听,这次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别说他从前还真没注意过。 …… 江见和江堰在家里吃了早饭就往高铁站赶了过去。 江见住的地方离高铁站不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这会儿时间刚刚好要开始检票,他们俩各自提着各自的行李在那排队检票,这也算是高峰期了,人特别多,乌洋洋的只能看见一片密集的人头。 江见和江堰也是好不容易才挤过人群的。 江见以前逢年过节那也不去,所以他很少去参与这样的拥挤的场面。 倒是江堰一直都在外求学,节假日回家的时候经常会遇见这种情况。 虽然高铁站人没有火车站的人多,可还是挺拥挤的。 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在等着乘车,江见和江堰好不容易才挤到车上。 他们俩提前抢票,不过买的座位并没有挨在一起。中间隔着好几个位子。因为是高峰期买票,这种情况也是非常常见的了。 江见暂时和江堰分开,他把行李放在架子上,然后才拿着票找到座位做了上去。 车厢里人群很快找到位置落座,因为高铁停靠时间短,他们这几乎很快就关闭车门准备出发了。 江见安静的坐在位子上,他也没太大的兴趣玩手机,插上耳机放了首歌就开始催眠自己入睡。 说实话,昨天印越说的那些话在他的脑海里从来都没有消散过。 那一字一句无情的在耳边反复重复。 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江见闭着眼睛,耳机里面的歌仿佛全部变成了印越说过的那句话。 江见猛的睁开眼睛,余光撇向外面飞快流逝的繁华城市。 他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北京到底有多美。 在每一天天空逐渐亮起的早晨,细致的微雨不断划过玻璃窗,晶莹剔透的水珠里雕刻除了这个城市的平静。 繁华的城市里,生活的永远都属于一群永远不知疲倦分离攀爬的人。 而他呢。 江见不禁感叹,他越来越跟不上北京飞快的节奏了,当初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印越。 现在印越已经非常明确的拒绝了他,在这一刻里,江见忽然找不到自己可以留在北京的理由了。 可是他也并不想会苏州老家。 在那个地方,同样共存着关于印越的记忆,还有那些不堪的往事。 原来,能够容得下他的地方,在他奋力不顾挣扎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给抛弃在回忆里了。 江见坐在车窗边,车速高速平稳,他的脑袋沉沉的依靠在玻璃上,江见看着雨水滑落的痕迹。 忍不住伸出手来,细白的手指轻轻在平面上滑动着,这个时候因为车厢里太热了,外面太冷,玻璃上生起一片雾气。 江见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因为昼夜不停忙碌,所以很多人都在睡觉。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江见画完以后满意的收回了手。 看着这张笑脸,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对着玻璃上的笑脸回应了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可是等他刚笑完,笑脸的眼睛里就凝结了一大堆的水珠,顺着往下流了下去,看着就像在哭一样。 江见没在意这些儿,只是觉得现在小点儿睡衣都没有,可是却困得要死,胸口里闷闷的,脑子里也顿时空荡的一无所有。 江见有些无奈的靠在椅子上,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怎么睡觉,所以他现在整个人都精神倦怠,昏昏沉沉的。 一直这样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反复变换。 江见突然开始想辞掉北京的工作,这个想法是一下子跳出来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以前印越在北京的缘故吧,他总觉得他不管经历什么,他的家永远都在北京。 可是现在事情被彻底捅破,那个高速发展的地方,其实可能从来都不适合他。 他又被一个地方给丢掉了。 江见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开始想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哪里是可以容得下他生活的地方的。 江见其实特别喜欢下雨的季节,没有太热的日子,最好一年四季都是风调雨顺,整月都有密集的雨季。 下雨的时候,最好可以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去看窗户外面的风景。 江见想着想着,心里一阵苦涩,他把衣领缓慢的掀了起来盖在自己的脸上。 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忧伤开始在周身漫延,一行不受控制的清泪划到下巴的末尾戛然而止。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2章 第72章 重新回到自己生长的故土是一件特别奇妙的感觉。 坐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的车程,周围的人都是睡了一路,偏偏就江见一个人发了一路的呆。 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终点站,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多年,已经不是江见记忆中的模样了。 江见给江堰打了个电话叫他起来,毕竟他们隔得太远,江见也不好意思扯着嗓门叫醒江堰。 江堰缓缓的睁开眼睛,手机在衣服里震动震得他胸口都是难受的。 江堰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看到是江见发过来,接了电话慢悠悠的说了句,“我醒了……” 跟江见打了个报告,江堰就又把电话给挂断了。 最近年前他跟了好几台手术,每天累的比狗还不如,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安安生生的睡觉,江堰别提多满足了。 列车一到站点,旅人都开始纷纷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朝着门口走去。 江见站起来拖着自己的箱子跟着江堰一起随着人流往外面走去。 江见走的时候还没有高铁呢,现在这高铁站修的太偏远了,江见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所以一路上就紧紧跟着江堰,让江堰把自己带出去。 江堰带的东西没江见多,主动把江见手里的大物件给拿了过来自己拎着,然后检票出站,去门口坐出租车。 现在都一进快一点了,他们从这坐车回去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索性江堰也没在外面逗留,上了车就开始给薛琳打电话报备。 江见听他草草说了一句“回来了”就万事大吉挂了电话,他发现这个弟弟真的是够草率的了。 一想到这,江见不免就开始想起来了肖函。 自从上次他喝醉以后江见就没在公司里见过肖函。 江见那两天天天忙着,江堰也整日都不回家,所江见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机会问。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碰面的机会,江见看了看前排开车的司机师傅,想着还是等回去以后再问问江堰吧。 …… 把箱子里从车子里挨个拿出来,江见现在薛琳家的楼下,薛琳结婚搬家的时候江见也没来看过,没想到居然是一座位居市中心的小洋楼。 江见不禁连连感叹,没想到江堰一不小心也成了富二代了。 能在这买得起别墅的,说没钱那就真的是要见鬼了。 亏江堰还要过来跟他挤在一个房子里睡觉,江见蹙眉看着江堰。 “你们家这条件你还过来跟我挤房子睡?”江见揣着兜上下打量着江堰。 江堰嬉皮笑脸的闪躲着江见的目光,“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想跟哥哥促进一下兄弟感情嘛……” 江见白了他一眼没再追问江堰,江堰挠了挠头发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仿佛今天的太阳都是被江堰给照亮的。 江见跟在江堰的后面跟着他一块往里面走,不得不说,这小区大的超乎江见的想象。 幸亏刚才把他们停在里面了,不然他们走过来非得腿废了不成。 眼看着江堰说说笑笑快到了,江见心都跟着提起来了,说不紧张绝对不可能,就算薛琳是江见的亲妈,可一别多年,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血浓于水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 有些东西变质了,你就要顺其自然的去接受那些已经腐烂掉的事实。 江堰自己带了家里的钥匙,领着江见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修剪的草丛非常的整洁,江见被漂亮的灌木丛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等到江堰叫他,江见才仓促的收回目光,跟着江堰一起进去了。 “妈!我回来了——”江堰一推开门就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江堰回到家里总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样子,跟在外面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江堰把东西全部都放在门口,一副怏怏疲倦的模样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江堰刚喊完,厨房里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走出来,似乎实在做什么美味的汤料,整个房子里面都蔓延这一股香浓的气味。 江堰和江见坐车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吃饭,过了一上午现在都快三点多了,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薛琳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平时没有什么事就在家里做饭,家务一般都有保姆来打扫。 因为薛琳和陈林生了一个孩子陈宇,孩子现在还小,才十三四的年纪,比江然和江禾还小五六岁。 最先从屋子里拐角走出来的是薛琳,她喜上眉梢的过来迎接江堰,可是却没想到在家门口的地方看见了江见。 “妈都快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 看见江见的一瞬间,薛琳刚刚还微笑的容颜瞬间被击垮,因为江堰根本没有告诉她,今年过年江见要来他们家。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见,虽然薛琳知道自己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她所有的母爱,就早分给了江堰和陈宇,如今江见早就已经长大成人,说实话,或许有些东西,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其实就算江堰没来得及告诉薛琳,薛琳脸上表情也不用变化的太快。 这一刻连江堰都觉得心里一阵苦闷,他以为薛琳这么多年不见江见,现在见到了至少会高兴一下,可是在他们看来,薛琳更多的只有震惊。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余生里,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江见。 无形的东西总是能够击垮人心底的防线,薛琳看似没有意义的一举一动却给了江见莫大的失落感,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丑。 明明已经被人丢进垃圾桶里扔的远远得了,却还是不知廉耻的自己爬回来,脏了别人家的门槛。 薛琳特别尴尬的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还是自然垂在了两边。 “江见也来了啊……”薛琳露出没有感情的笑容。 薛琳这个人什么东西都喜欢写在脸上,再说了,这是江见的亲妈,江见从小就知道薛琳是什么性格,看到薛琳这样,江见突然后悔跟江堰回来了。 其实不是江见自己没有做好回来的准备,是大家,从来都没有做过打算迎他回来的准备。 自作多情,不过如此。 江见也习惯这样了,他故作微笑的把给薛琳带来的补品都放在门口的台阶上,随后轻笑道:“嗯,我去爷爷家,顺便买点东西来看看你。” 江见刚说完,薛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是江堰却不淡定了,“哥,你不是说好了来看妈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面对江堰的质问,江见脸不红心不跳,“我哪骗你了?我这不是过来看过了,我自己还有事,现在就走。” 江见又不是瞎子,他怎么看不出薛琳看到他时候下意识露出来的鄙夷,那双眼睛里甚至都恨不得问出来,“你现在还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吗。” 江见说什么都对不会留在这里过元旦的,至少他还有自知之明。 江见说话的态度决绝,江堰知道这事都怪自己没事前跟薛琳提起过,只是江堰从来没有想过江见和薛琳的关系居然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完全变成了拥有血缘却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即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薛琳也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件事给她心底带来的恶心程度。 薛琳对江见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之前就是因为江见的事情,爆发出来的时候,薛琳其实已经和江启生半年没有联系过了,自从离婚以后,他们都在努力的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结果当时薛琳发现了江见的日记,这件从来都无人知晓的事情才被彻底曝光,似乎就是从那一刻起,他们的思想里就已经默认放弃了江见,反过来投在了江堰的身上。 那次以后江堰的抚养权最后还是被薛琳拿走了。 只是当时尽管江见已经懂事,可他到底还是个才十七不过的少年,没有人管,只能被寄养在爷爷家里。 过着一个人看似无忧无虑的时光,都说争吵的家庭最终的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分开,可是尽管分开可以让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可是曾经那些疼痛残忍的伤害,却无情的留给了孤独的孩子。 以前江见就是这样散养长大的,本来都以为他会越长越野,没想到很多事情都是反过来变化延伸的。 曾经胡闹不看的江见,终于有一天,还是变得听话懂事,善解人意。 江堰原本以为至少薛琳会留下江见的,可是薛琳只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变得比刚才从容多了,“原来是这样啊,那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江见站在门口还没有进来,他连鞋子都没换,薛琳却在这个时候提这种问题,连这个时候刚巧走出来的陈宇都觉得尴尬至极。 陈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插了一句,“妈,厨房里的趟好像该加水了,你快去看一下吧。” 陈宇一提起来,薛琳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门口站了好半天,厨房里面炖着的汤都给忘了。 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匆匆的赶回厨房,开始给汤加水。 陈宇回过头来看着薛琳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她不在,即使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兄弟大眼瞪小眼,也没觉得比刚才更加不适。 陈宇乖巧的走到江堰的跟前,习惯性的身后去接江堰手里的东西。 完了以后还一脸认真的看着江见,略微腼腆的看着江见,“哥,妈就是这个样子,我们都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说话直白了点儿,你不要怪她。” 江见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话这么说没错,身为儿子,确实他是应该包容薛琳的点点滴滴的,可是他从小到大真的都在包容,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做儿子的比做娘还辛苦。 江见只知道有股思想在自己的脑子里胡乱蹿走,不停地反复思索着,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一定非要他去理解,他真的很累,一点儿都不想去理解这些。 江见微微点了点头,无奈道:“江堰,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见习惯性的摸了摸陈宇蓬松柔软的短发,然后拍了拍江堰的肩膀,拉着他一块往外面花园里走。 江堰倍感焦虑的跟着江见一起走到门口的花园里。 江见手里还拉着自己的行李,江堰一看眼睛都瞪直了。 “你干嘛?“江堰一把拉住江见的手,死死不放。 江见无聊的翻了个白眼,他发现江堰怎么就是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江见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打在了江堰的手背上,“给我松开。” 江堰无动于衷,“哥,你答应我的,说要回来的。” “我是答应你的,但我没说要在这吃饭。”江见完全不吃江堰卖萌这一套。 江堰真的想两只手拖住江见的大腿,把他给拉回家里。 “你这么能这样呢,你不这吃你还能在哪吃啊?”江见在苏州老家举目无亲,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啊。 只可惜江堰对江见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就别管我了,你要是再缠着我我现在就买票回北京。”江见好不容易拿出哥哥的架势还只能用这种事情来威胁江堰才行得通。 江见东西全部都在自己手里提着,江堰抢也抢不过来,气的直跺脚,“那你至少也吃了晚饭吧。” 江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他完全不想待在有薛琳的地方,也许对于江堰和陈宇来讲,薛琳确实是以为出色顾家的温柔母亲。 可是在江见的印象里,他总是能够想起来薛琳那无情的两巴掌是怎么把他推向江启生跟前的。 许多事情不是试图忘记就可以掩盖疼痛的,有些人带来的痛苦,远远要超出常人承受的范围。 越亲近的人,伤起感情来也总是那么的致命。 江见觉得自己简直不堪一击,大概没有他这么软弱无能的人了。 江见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场合,江堰对江见束手无策,最后没有办法,江堰只好不再见强留江见。 帮江见拉着行李往小区门口沿路走着,江堰凝望着江见的背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背影也变得不再高大,这个人也变得不爱讲话。 他们俩像散步一样走得特别慢,江堰心里还是不放心,“哥,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住哪吧?” 江见脸埋在围巾里,江堰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隐约瞧见江见的眼角流露出自然而然亲切的笑意,“我去爷爷家住。” 江堰停了以后猛地后知后觉,他才想起来爷爷去世的时候给江见留有一套房子,房子不大,带着一个小园子,是个非常传统年代久远的老古董了。 那房子地区没有经过开发,现在房价似乎挺高的,就在老城区里,地理位置也算很好,只是江见不经常回来,所以他根本不了解现在那房子已经增值好几倍了。 “是好久没回去看过了。”江堰仰起头吸了一口严冬里的冷风,冰凉的气温在肺腑之间不断碰撞,浑身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那明天我再去找你。” 江见悄无声息的放慢了脚步,他不太想直面很多问题,每次许多事情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可大脑就是呆滞到不会给出任何的答案,其实在面对江堰的时候,他真的不是不喜欢有人陪伴,只是孤单的太久了,他已经适应不了别人的好言相劝。 “不用了,明天我还有事儿。”江见摇了摇头,他们停在小区大门口,江见伸手要把行李箱从江堰手里拿过来。 结果江堰突然把箱子放在身后,冷脸看向江见,“你快十年没回来过了,你能去找谁。” 江见冷淡的收回手,他确实好多年没回来过,对于江堰完全是抱着打发一天算一天的心态。 江见这一辈子永远都是在想尽办法怎么让对方下的来台面,但往往很多时候,下不来台面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小堰,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江见紧张的叹了一口冷气,即便是在南方,空气中依旧潮湿无比,湿气慢慢入侵的感觉就仿佛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儿吞噬骨头的硬度,江见突然心口一颤,后腰快速又剧烈的疼痛了一下。 江见皱眉的样子和他平时毫无区别,当一个人做出痛苦的模样久了,久而久之这种略微变化的程度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关注,就连自己本身,都懒得去在意这具自己已经厌烦多年的躯壳。 江堰望着江见愁眉不展的模样,许多话在心口有口也不知如何说起,他把行李箱拉到江见跟前,伸手缓缓的拍了拍江见的肩头。 “哥,有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江见疼得站都站不稳,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躺着。 江见根本没心思去听江堰都跟他说了一些什么话,急着伸手在路边拦了辆车,然后带着自己的行李匆匆离开。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3章 第73章 江见匆匆上了车,然后就跟着把行李放了上去,江见坐在后排关上车门,腰疼的厉害他也没什么心思站着。 江见隔着一扇车门跟江堰打了个招呼,就报了个地址让司机开车。 江见跟江堰说了再见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去看身后。 只是脑袋依靠在车窗上,隔着一段距离从倒车镜里看到江堰站在风眼里被落叶缠身的景象。 江见仰起头目光开始偏移,不想再去关注江堰那双眼睛里深沉的疑惑,风从侧面吹过来,吹的江见浑身发抖,才恋恋不舍的关上了车窗。 …… 江见从车上下来,司机师傅从后备箱里把他的行李箱给拿了出来,江见付了车费,才拉着箱子沿着小巷一直走。 这么多年不曾回来,如今已是时过境迁。周围熟悉的街道已和从前完全不同,江见就像是踏进了一条完全陌生的环境,不过还是有几处地方和尘封的记忆连接上了轨道。 这条路并不长,从头至尾也只有两百米的距离。 江见缓缓拉着箱子踩过沉积一夜的水洼,然后朝前走着,走到街道中央,江见才停了下来。 一双白净的运动鞋上沾染了不少路边的脏水。 江见一只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仰头看着这座爬满藤枝的两层房屋。 十年里房子早就已经被风吹雨打,晒掉了油漆,一看就是长期没有人居住。 江见从裤兜里翻出钥匙,钥匙在他那里被保存的还是非常新的,可是这锁眼经过不少的风霜,早就已经陈旧不堪。 江见也不知道这扇门到底还能不能被打开,他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钥匙费劲的插进锁眼里,江见扭动的时候都觉得受到了非常强大的阻力,江见也不能保证可以打开。 江见不肯死心的又重新使了使劲,这次终于打开了。 江见飞快的拔出钥匙,他怕再不拔,恐怕钥匙一会儿就要断在里面了。 门“啪”的一下被反弹开了,江见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低下头来查看锁眼,手在锈迹斑斑的铁面上来回的摸索,这是他曾经特别熟悉的大门,如今他长大了,锁眼也终于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江见摸着下巴,这锁看来是不能用了,明天必须要去找一个锁匠来换一下才行。 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以后,江见便兴致勃勃的推开了大门,拉着行李箱就往院子里走。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有栏杆围着,所以江见也没有看到院子里到底是一番什么景象,现在一看真是吓一跳。 真不愧是十年没有人居住过的房子,这院子里破败不堪,有许多莫名出现的垃圾,估计是往年刮大风的时候吹过来的。 江见忍不住摇了摇头低笑着,轻轻把门重新拉上,然后就拉着行李箱便朝着屋里走去,他拿着钥匙又是心惊胆战的打开了房子的门。 刚一推开,就从里面“哄”的一下漫延出浓烈的灰尘。 “咳咳咳……”江见一不小心吸入了一些,被呛得一直躲避咳嗽。 这屋子没有人居住,房子里堆积了十年的灰尘厚的惊人。 江见这次没有动手去开门,而是一脚直接就踹开了。 幸好他踹开以后就直接飞快的躲避两步,不然这次又被呛一身灰尘。 江见站在院子里,屋子里不断有肮脏的尘埃飘散出来,现在还是冬日,阳光并不是特别强烈,天空到处都是翻滚黑色的乌云,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江见依旧可以看得清楚空气弥漫着大量的尘埃。 江见把箱子往旁边一扔,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着打火机点燃以后在旁边边抽边等着尘埃落定。 这一看他今晚不在里面打扫一番是住不下去的,如今瞅着也快到早上六点了。 江见今天是住不进去的,他掏出手机想都没想,直接找到了熟悉的号码。 “……” 电话里播放了一段滚滚天雷的广场舞播放歌曲,江见被狠狠地惊呆了,他最近没跟韩骋联系过,没想到韩骋的电话号码来电语音居然是这样的。 还没等到江见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那边就接电话了。 “咋了?”韩骋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电话里响了起来。 “在家?”江见继续抽着烟惆怅的对着天空吐气问到。 “屁快点儿放。”韩骋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然后紧接着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回来了?” “嗯,在我爷爷家。”人总是要在对比之中发现区别的,韩骋在电话里大惊小怪的乱喊着,相比之下江见却是一脸淡定。 回来就回来了呗,有什么好嚷嚷的。 “我/靠!你甩王炸呢!我还以为你打算跟印越死在北京呢!”韩骋还跟高中的时候一样说话不过脑子。 江见啧啧了一声,把烟掐断然后一脚踩死,“怎么说话呢,赶紧的过来接我。” 韩骋那边听了以后直接从床上蹿起来,在衣柜里三两下翻出衣服裤子,一边费劲儿的往自己身上套一边不慌不忙道:“你等会儿啊,我现在过去。” “快点儿。”江见挂断了电话,又重新扫了一眼凌乱的院子。 真的是太乱了,他感觉自己似乎打扫不完,得找个帮手才行。 江见眯着眼睛露出一副心机重重的样子,勾起嘴角重新把门都给锁了起来。 …… 韩骋来的挺迅速的,这才挂断江见的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开着自己那辆黑色的甲壳虫过来了。 这车一看就是新的,江见来回打量了一眼,看着挺小的,真不知道韩骋怎么想的,买这么一辆车和他的气质完全不搭啊。 他正琢磨这呢,韩骋就从车上下来了。 还别说,韩骋身高过硬一米八五,这高大的身材足足比江见还高上一点儿,这么大个硬汉,挤在这么小的车里,这画风真的是足够新奇,闻所未闻。 韩骋长得可比江见帅多了,一张脸异常出众,挺拔的五官特别立体,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可以辨认出容貌露出来的光影。 韩骋属于长得特别阳光,笑起来就跟开了花了向日葵一样,怎么看都好看。 江见嫌弃的撇了他一眼,“这车是你的?” 韩骋完全忽视江见脸上嫌弃的容颜,“当然!怎么样,帅吧!” 江见有种想一箱子砸在韩骋脑袋上的冲动,指着这辆车笑的那叫一个人兽不分,“你对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韩骋不以为然,“你和贺寒都什么眼光,我觉得这挺拉风的啊。” 江见也是十分钦佩韩骋的脑回路的,他完全不想承认这货曾经真的是他的高中同学。 “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贺寒正常的思想还能不被你左右,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江见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韩骋的肩膀。 “得了吧,明明是你们俩审美不行。”韩骋蜜汁自信的只赞同自己的眼光。 江见也看的再和韩骋争吵,自己跑到后备箱里拉开把行李放了进去。 “我在你家过一夜,今天太晚了,爷爷的房子不打扫一下住不了人。”江见一边关上后备箱的门,一边回过头来跟韩骋两眼相忘的说到。 韩骋把钥匙直接扔给了江见,“你来开车吧,我腰疼不想开。” 江见伸手结过韩骋抛过来的钥匙,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看着他,“腰疼?” 韩骋被江见盯得背后怪怪的,“就允许你腰疼啊,我就不能疼。” 江见闻到了空气中奇怪的味道,“大街上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 韩骋一副我就不要脸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能。” 江见回过头来也不搭理他,自己钻进了驾驶位上准备开车,韩骋自觉的绕到了后面自己直接躺在了后排的位子上。 与其说是躺着还不如直接叫蜷缩。 江见知道韩骋家住哪,也没开口问就直接上路了。 韩骋在后面一边悲惨的给自己揉腰,一边私下咒骂了贺寒一句,妈的!智障!就不能做的轻点儿!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贺寒正在跟人开会,平时一脸冷酷冰山的大冰块今天突然在紧张的会议上打了个喷嚏。 本来气氛僵持的环境突然就被他这个喷嚏给和谐了。 会议顿时也变得弥漫着一种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 …… 韩骋这房子是他爸给他买的,从高中就开始在这住了,一住就是十四年,当时搬进来之前江见还跟韩骋在KTV里狂欢过,要不是那一天,韩骋怎么也不会跟贺寒这个杠铃杠上。 别看这房子已经十几年了,可这是一套复式楼房,十三楼的高度,想当初能在这里买上一套房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所以当初江见可崇拜韩骋他爹了。 以前一直想着如何赚大钱来挥霍人生,只可惜江见人现在都年尽三十了,还是一事无成,最重要的是昨天他还被人给甩了。 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直接在暗恋里被人否定,这种感觉,就像是把懵懂的希望扼杀在了襁褓里。 江见胸口猛的一窒息,脑子里顿时倍感失落,有什么东西被无限放大,把他所有可以感知快乐的器官因素激情通通一鼓作气全部掐死。 江见一想起来,想要再忘却,这就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痛苦会反复不停地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一直知道他心里再次响起另外一种声音,直到他崩溃到不能自拔,这种痛苦也永远都不会消失。 在不断地痛苦之下他的脑子就会萌生一种变态的思想,仿佛只有死了才会彻底解脱。 江见猛的从痛苦里回过神来,韩骋正在门口拖鞋,江见这才意识到,刚刚对于他而言痛苦到度秒如年的情绪其实真实发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江见有些头晕的扶着门框,韩骋低着头根本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状态,只是照旧跟江见胡乱打闹。 “冰箱里有吃的,饿了自己拿,那卧室好久都没人睡过了,我去给你拿套枕头被子,你等一会儿。” 韩骋换好拖鞋以后拍了拍江见的肩膀,让江见自己一个人先在这等一会儿,接着自己就先上楼去了。 江见站在原地看着韩骋逐渐消失背影,接着自己才快速的拉开了凳子坐下,脑袋里像是在转圈圈一样,江见口干舌燥的。 江见在椅子上坐着休息了会儿,就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出来,这大冬天的他也不管这水到底到多凉,只是想要快速的找到能够冷静下来的办法。 刚几口下肚,江见脑子是清醒了,但是胃也开始疼起来了。 江见平时不经常胃疼,但是疼起来就特别厉害,这绝对是他过往里经历过最疼的一次,就像有一把刀开膛破肚,不停地在他清醒的状态下挥舞着刀把飞快的割烂他的肉。 江见疼的嘴唇颤抖,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的举动。 他双脚无力一下跌在了地板上,这个时候韩骋只顾着在楼上给他铺床单,这房子别看年代久远,隔音质量特别的好,江见这么点儿动静韩骋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江见费劲儿的喘了两口气,他忍不住胃里一阵反酸,只是什么都没有吃过的胃哪里有东西给他吐,他躲在垃圾桶旁边半天也只吐出来一堆酸水。 吐出来以后胃感觉没那么痛了,江见一边给自己揉捏,一边把冰水扔到垃圾桶里,现在疼的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他勉强走到厨房里,摸了摸水壶,表面上还温热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下肚,这才好受一些。 韩骋收拾好以后就“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跳下了楼,看到江见在厨房里喝水,一脸兴高采烈的走了过去。 “我给贺寒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他带回来。”韩骋一只手搭在江见肩上滔滔不绝,江见根本没空搭理他,自己打开水龙头不停地漱嘴巴。 “随便。”江见这个人特别怕选择一样东西,韩骋如果直接留给排列出来,他还能选出来一样,这样连个选项都没有,他还真的什么都选不出来。 韩骋琢磨这江见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摸一样,过得跟个小老头似得,看来高三的时候搬过去跟江付林住在一块,真的是把江见张狂的性格都给磨灭了。 韩骋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句,“要不咱们出去吃吧,就去以前学校前面那家火锅店,我好久都没吃过了,特别想吃。” 江见听着他的话脑海里飞快的浮现高中时期在南下三中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目光里流露出感叹,江见沉默的关掉了水龙头,接着点了点头,“行,就去那吧。” 得到了江见的同意,韩骋就转身去给贺寒回复信息了。 “江见,我把你东西给搬上去了,我看爷爷家你还是别去住了,那房子真的得好好打扫一番了,肯定要花好几天,你直接住我这得了。”韩骋给贺寒通过气后就直接隔着餐厅的距离跟厨房里的江见隔空传音。 江见听着他那大嗓门点了点头,确实他也就三天假期,如今都快过了一天了,明天花一天的时间收拾一下第二天下午就得走了。 如此一来匆匆忙忙的确实太过麻烦了。 江见上了楼就看见尽头的房间门开着,他以前在韩骋家里过夜就经常睡这,除了印越,贺寒他们仨以外就没人在韩骋家里住过了,所以这件房几乎都快成江见专属房了。 里面搁着的基本都是他的东西,韩骋除了打扫以外也从来不进他这屋,所以很多东西都还保留着他高中时候的模样。 这床是单人床,江见看见以后就想起来自己以前喝醉了跟印越一块挤在这张床上打架斗殴最后睡懒觉。 脑海里看到所有的东西事物都会接连翻到属于某个记忆的片段,这些东西在江见的脑海里无限放大,时空在这一瞬间突然倒退,把已经在成熟中迷失的他重新拉回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 江见很难想象,当时究竟是在什么样犯浑的情况下,自己一身酒气抓着印越干净的衬衫领口,吐了他一身的呕吐物,然后趾高气扬的对着他说,“把我带回家!” 江见对后来的印象就没有了,他只知道自己醒过来以后,和印越一块什么都没穿的躺在一张床上,连内裤都被没有,坦坦荡荡的兄弟面对面谈事情。 江见当时一睁眼就看见他们俩对着天空挺了两根柱子,当时真的是没眼看,江见醒来就翻过身来把自己藏起来,酒精过夜的发酵让他头晕脑胀的。 自己一股劲儿的拽着被子往墙角里面缩,但是很快被子就被人抢走了。 印越撑着上半身,回忆着江见喝醉酒以后做出来种种跟白痴没有区别的行为,就跟被点了笑穴一样没完没了。 嘴巴里大声嚷嚷着:你昨天抱着路边垃圾桶唱情歌——还对着鸟蛋说我爱你——还有街边有一个喝醉酒的老汉,你们俩差点儿没抱在一块接吻——哈哈哈哈哈—— 印越垂着床板笑的不能自已。 江见裹着被子不听王八念经。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4章 第74章 房子里各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有关于印越的点点滴滴。 江见沿着床边坐下,两只手抱着脑袋无力的弯下了腰,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印越的存在。 明明他已经这么讨厌我了,我干嘛还一脸贱样的对他余情未了。 江见不是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即便问了千次万次在永远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把所有东西习惯性的往肚子里吞,往自己的心里倒。 长期在破碎家庭里成长起来的环境给了江见这样一个内敛的性格。 江见不是冷淡,他曾经也是飞扬跋扈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可是这世间发生的一切种种,都像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一样,一定非要把他推离开这个世界不可。 明明他没有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顺其自然。 …… 江见在房间里躺了一会儿,韩骋就过来敲门了。 “别睡了,贺寒在楼下等着呢,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去晚了就没地方了。”韩骋进来就拉扯着床上躺着的江见也往外面走。 江见懒懒散散,个子挺高但总是很瘦。 韩骋拉着江见都觉得他就一身皮包骨,基本没有什么脂肪。 韩骋记得以前那会儿江见还有婴儿肥开着,一张脸白白净净的特别招人摸,不过江见高三之前特别横,基本没人招惹他。 韩骋撇了撇嘴,“你也太瘦了吧,印越都没喂饱你?” 韩骋不提还好,一提江见就搭拉个脸死气沉沉的,“你别乱想了,我们俩正常朋友,没有再多交集。” 江见特别言辞立正的跟韩骋挑明跟印越彻底没有多余的关系。 韩骋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冷哼着,你可在这瞎几把鬼扯吧,你俩都睡过了还当我眼睛近视三千瞎了吗。 “什么意思啊你。”韩骋特别不理解。 江见伸手真想一巴掌拍醒他的脑袋瓜,这脑袋绝对是开了白痴的光。 江见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低了八度,“他拒绝我了。” 韩骋一听还愣了一下,可是不过两秒他就回过神来了,这句话真是越回味伤害就无限值产生暴力武力值。 韩骋直接开了个高八度,“什么玩意儿?!” 江见意外的看着韩骋特别大的反应,他没想到说出来以后韩骋反应这么大,江见突然很后悔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韩骋气的差点儿没直接一拳垂在墙上,“妈的!这死渣男!老子怎么跟这种人做了兄弟!” 江见脸上尴尬的浮现三条黑线,“感情嘛……本来就没有我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我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很有道理,可是韩骋眼前一晃,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有点儿可惜。 明明事情最初的发展是充满希望的,可是到了后来,却越走越偏。 韩骋暴躁的怒火一下被冷水浇熄。他垂着眼看到江见一件平淡,沉沉的叹了口气,真的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忧伤的蛛丝马迹。 这张脸平和的太过完美,简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江见……” 韩骋无奈的张了张口,却怎么都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来。 江见看到韩骋一脸紧绷,他觉得挺愧疚的,他不想有人时常担心自己。 江见微微的笑了一下,看上去风轻云淡的,“真的没事了,再说了,十年算什么?!老子还有二十年、三十年、这辈子能挥霍的时间多了去了。” 韩骋特嫌弃的鄙视了一下江见,“瞅你那德行。” ”哎呦不行,快点走吧,再不出去就要饿成火柴人了。” 江见捂着肚子就开始唉唉嚎叫,韩骋看到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跟着释怀了。 韩骋想江见看起来这么坦然的可以忘却掉回忆印越痛苦的,他就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东西都很容易被理解。 只要带着江见重新去大吃大吃一顿,江见就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开心到忘我的地步。 可人就是越长大越贪婪,就连伤痛都是如此,这种无限的扩大只会吞噬掉一切快乐的源泉,把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灰色。 所有鲜艳的色彩不是被尘封,而是彻底丢弃掉了。 … … 江见和韩骋一块下了楼就看见贺寒把车停在楼下在等着他们。 看到江见和韩骋出来的时候贺寒眼睛刚好撇过来,朝着他们俩兴奋的挥了挥手。 贺寒这个人属于面相阴冷的人,他一笑江见就有一种自己跟被人拐卖的错觉,以前上学的时候只感觉贺寒属于那种长得好看类型,没有想到现在一看真觉得当初自己看走了眼。 韩骋拉着江见一块上了车,自从高中毕业后江见就去了北京。 韩骋和贺寒在上海共同念完了大学就回来一直在苏州工作,这都已经有六七年了。 江见和印越去了北京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平常都是韩骋和贺寒出差去北京的时候会找江见聚一聚。 每次他们凑一块,江见都有一种当初“无厌组”里就属他混的最差的感觉,所以每次江见都只会变得越来越安静。 韩骋每一次见江见江见都恨不得比上一次低八度把自己缩起来,虽然江见自己也告诉自己大家都是好朋友,没有人回去在意他的工作情况和个人收入。 可是卑微,就是从生活中一点一滴融入脑海中的,任何的细节,往往都是经过了多少年的沉积才遗留下来的习惯。 当他们都不再年少,而韩骋和贺寒感情依旧,他们已经见过了彼此的父母,成为了见证对方成为更好的人。 感情能做到他们俩这样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这么幸运。 贺寒有理解他的父母,韩骋有一个永远嘴上嚷嚷着揍他却从来没动过手的老爸,那句老话放在这里就显得非常廉价可笑了。 怎么可能生来大家都是站在一样的起跑线,只是在最初,所有人都锋芒收敛,做出了看似和一样的伪装。 说到底,一颗果子是好是坏,永远都无法用肉眼看清。 自卑感,本就是浑然天成。 江见跟贺寒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后排,江见可不想做什么电灯泡,不过韩骋这货儿显然不解风情,非要跟着江见一块挤在后面。 贺寒完全不介意韩骋那些胡乱的小动作,他们曾经同窗三年,又一起住在同一个寝室度过了无数的光阴,贺寒极度了解他们之间单纯的友情。 “快走,快走,我快饿死了。”韩骋上了车就开始挥动的手臂,接着搂着江见的胳膊仰趟在后面。 贺寒无奈一笑,他怎么天天就是这司机命呢,接着灯光一打,转动方向盘在小区楼下拐了个弯就起步走了。 贺寒上次见到江见还是上半年跟韩骋去北京玩的时候的事,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忙着工作,忙着陪韩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这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印越呢?”韩骋还没来得及跟贺寒报告状况,结果贺寒直接问出来了。 车厢里顿时气氛气场怪异。 江见倒还好,就是韩骋咳嗽了一声。 “他在忙公司的事吧,大老板毕竟都挺忙的,我刚好元旦放假,所以回来看看。” 江见说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仿佛一点儿都没有特别在意。 但是贺寒明显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贺寒一下反应过来韩骋绝对是在暗示他什么。 “这样啊。”贺寒索性也不继续问下去了,省的这事在无意戳中江见的痛处,“反正韩骋最近也没事儿,让他陪你玩几天算了。” 听到贺寒给自己放假,韩骋小宇宙别提爆炸几次了。 这临近大过年,说好的什么专情,心疼,宠爱,钟情都是骗人的鬼,这都是贺寒打着感情牌让他无偿加班。 白天加班也就算了,一天天累成狗回来大半夜还得加班,这加班可是体力活,一天一天的没完没了,这谁能受得了。 韩骋就差撂摊子不敢了。 江见总感觉他们俩即使没坐在一起这空间里暧昧传情的意思这么都下不去,这车上这么没有灭火器呢,他觉得火有点儿大,一会儿说不定得扑一扑。 韩骋和贺寒是什么关系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在加上他们也见过家长了,自然没有什么压力。 平时有意无意就喜欢打闹说趣,江见慢慢也就习惯了。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贺寒就把车停在南下三中的门口了。 十一年光阴,如果不是牌匾上那四个他倒背如流的方格字,他还真的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年他读书的校园。 以前看着挺普通一学校,现在修建了不少新的大楼,之前没什么气势的大门如今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江见忍不住赞叹了一下,真他么是一到靓丽的风景线。 韩骋跟着后面下了车就嚷嚷着拉着江见去吃东西,韩骋有些饿的受不了了,所以现在暂时先不管这个他曾经带过的母校了。 江见还没站稳脚步呢,就被韩骋拉着一起拉着走。 江见没韩骋重,所以很轻易的就被他给拉走了。 这家火锅店应该是最近这几年才开的,因为过去的时候还没这家店呢。 江见跟着他们俩一块上了楼。 火锅店整个风格完全是红红火火,明天就是元旦了,所以今天晚上人特别多,都是在准备跨年的。 为了符合节日的气愤,装潢采用的都是喜庆的颜色,还挂上了张灯结彩的灯笼,红艳艳的霎时接地气。 贺寒早就在这定了包间,他们三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所以贺寒定的包间并不大,总之足够江见和韩骋闹腾几下足够了。 韩骋坐在桌子上了就拿起菜单点菜,江见和贺寒的口味他都知道,而且他们俩也属于懒得动嘴类型了,所以这件事就被韩骋给抱揽了。 江见这次回来的突然,也是给韩骋打了个措手不及,韩骋点了一大堆的菜,也全然不管他们到底能不能吃完,好不容易逮到贺寒请客,他绝不手下留情。 韩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回头参与进了江见和贺寒的聊天当中。 “你不打算在北京工作了?” 韩骋才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贺寒吃惊的声音,他鲜少会露出这么震惊的模样,是实话,韩骋第一反应不是去在意贺寒吃惊这会儿事,他的重点很明显跟贺寒是一样的。 “什么玩意儿?”韩骋瞪大了双眼,挤进他们俩中间。 江见淡定了喝了一杯热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波澜壮阔慌得一批。 整得他说话的时候都开始不过脑子了。 “嗯。” 韩骋丰富的表□□彩一下掩盖过了贺寒的风头,他看见江见微微点头,有种说不出来话的惆怅徘徊在心间上。 “真的,那印越呢?”虽然韩骋挺想骂印越这货儿渣男的,可是总感觉他们不在一起就有种悔恨在眼前一闪而过。 作为路人韩骋可能只会不假思索的支持江见的决定,可是作为两个人共同的朋友,朋友,铁哥们儿,他实在想不出来究竟站在哪一方。 贺寒看到韩骋又陷进自己的纠结当中,他轻轻拍了拍韩骋的肩膀,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明,让他别那么在意。 韩骋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江见面前提起印越,其实对于江见来说,他怎么可能真的在转瞬之间就忘掉印越,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很乱,想要把工作放一放,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江见以前从来不会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现在就是像去看一看。 “那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就是想自己休息一下。”江见一只手单独撑着自己的脑袋,嘴巴上挂着一抹牵强的微笑。 不经意之间,江见就会带上这种没有什么感情的笑容,就连江见自己有时候都差点儿被自己骗过去了,他真是的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江见现在就恨不得爬回北京去找印越。 可是要怎么回去面对呢,那个地方每一块砖地都带着印越的气息,在冷风呼啸的夜晚里,在他住了五年的房子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碗筷上面都沾染这属于印越鲜活的气息。 江见觉得在哪里每次一呼吸,就有刀子从呼吸道刺破进来,搅动得天翻地覆,献血直涌。 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逃避开而已。 别说回去了,他连想都不敢想任何有关于印越的事情。 江见活了二十八年,其中十四年都是为了印越在活,他从来都没有自我,只有无尽的一步一步跌落进深渊里。 贺寒两只手微微交错,听到江见的话还是很诚恳的点了点头,他的反应并没有韩骋的大,他非常了解印越和江见,他们的感情,就算他想干预,也无能为力。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那么多,如果有需要,我把韩骋借给你。”贺寒越说越不现实,开始拿着韩骋开起玩笑来。 江见附和着摇头,这么大的活宝他可真不敢带出去。 “没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反正我就在苏州再呆两天,过几天回北京了再说吧。” 江见喝了杯清茶,看似冷静沉稳的笑着。 他们说话这功夫火锅都已经冒着滚滚白烟了,菜也全部都上齐了。 他们仨见状谁也不眼生,拿起筷子就开始各自吃自己的喜欢吃的东西。 这胃口一口咬进嘴里真的是非常鲜美,还有一股辣味在嘴巴里环绕,是江见最爱的口味。 他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口,嘴巴上被辣椒油辣的直接红润了起来。 韩骋和贺寒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样,他们一个比一个能吃辣,根本一点儿都不含糊。 完全是小菜一碟。 江见这边正吃的来劲儿呢,手机突然就响了,江见掏出电话一看,屏幕上是一排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号码一看开头就是本地的,可是他从来没见过,这正吃晚饭的点儿,谁会给他打电话。 江见疑惑的瞅了几眼,忍不住放下筷子去窗台边接电话。 韩骋喝了点儿酒,他酒品本来就不好,稍微一喝就已经开始醉的不省人事,想尽办法的出洋相了。 贺寒全程光顾着跟韩骋纠缠不清了,这会儿也腾不出手来去管江见。 江见刚才陪着韩骋喝了一两杯,他也属于喝酒上头,两三杯必醉类型的,不过他不经常喝酒,至于自己酒品什么样,他完全不记得。 不过根据以往种种情况,似乎是因人而异的。 江见打了个酒嗝,然后才缓缓接通了电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5章 第75章 电话里响起来的居然是陈宇的声音。 “哥……” 江见一顿,人人都叫他哥他也听习惯了,虽然跟陈宇平时基本零交流,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打个电话寒暄一下或者怎么的。 平时通常都是江见给陈宇打电话,这次突然这么反过来江见还挺不适应的。 江见停顿两秒,轻轻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自己喝昏了头的脑袋。 “什么事儿啊?” 江见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不少人吃完饭还没回家,整条街上人群拥挤,感觉怎么都挤不过去。 江见心底有什么东西也被触动了,这个时候,陈宇他们应该一家四口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吧。 江见被酒精麻痹的脑袋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陈宇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哥,这么晚了,你真的不过来吃个饭吗?” 江见还挺意外的,这句话居然是陈宇过来告诉他的。 江见不禁感叹,这弟弟们真好,怎么就一个比一个的懂事。 “不了,我在外面吃呢。”江见随口从容的笑了起来,虽然陈宇好不容易跟他说一句话,但是他想了想,这么一个祥和的日子里,还是不要过去给大家添堵了。 毕竟江见一个人也呆习惯了,突然要一下面对这么多的亲朋好友,还真的像是被阴暗污染久了,再也受不了强烈的阳光。 陈宇声音失落了下来,“哥,其实我感觉……妈挺想见你的……她只是一时之间不习惯……去面对你……” 陈宇的话听上去总是断断续续的,里面夹杂着电视机吵闹的声音,还有大家纷纷攘攘喧闹欢声笑语的喝彩声。 江见听上去心头一颤,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呢。 江见想了一下,感觉陈宇的声音真的是非常的失落,虽然他很久不跟薛琳亲近,可这些终究还是跟陈宇没有关系,江见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行吧,我一会儿过去。” 当你的弟弟楚楚可怜的在你跟前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江见就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不想回去,可是很多人都告诉他,子女永远都是父母最贴心的宝贝,血浓于血,怎么可能真的存在隔夜仇呢。 江见一直都挺好奇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家庭幸福美满,没经历过什么变故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这隔夜仇一隔都隔了十几年了。 江见挂了陈宇的电话,他转过身来看到韩骋已经彻底的喝醉了。 跟韩骋说话也是对牛弹琴,索性直接就被江见给忽略了。 江见越过韩骋,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拍了拍贺寒的脑袋。 “你们先在这吃,我回趟家看看。”江见说话的还有嘴巴里面还带着一股的酒气。 贺寒被狠狠地呛了一下,不放心的上打量着江见。 “你就这样去看你妈啊?”贺寒简直被江见给雷到了,他猜测江见一定是趁着酒劲儿才会去的。 不然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江见打死都不回去的。 “嗯,我没事儿,还能走,我晚点儿回去,记得给我留门。”江见虽然头晕眼花的,可是脑子还是清晰的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做什么,只不过这一切就是显得有些迟钝了。 贺寒再三看了江见两眼,确认他没有彻底的醉过去才放心把江见先给放走了。 韩骋还没闹完,所以贺寒不方便下楼送他,江见挥了挥手特别潇洒的自己一个人走下了楼,扶着楼梯轻飘飘的朝着门口走去。 这会让大街上人多,打车也特别快。 江见刚一伸手,就有用一辆车停在他跟前。 江见报了个地址就闭上眼睛小眯了会儿眼睛。 等到他差不多清醒过来的时候,司机刚好把他送到地方。 江见从钱包里掏出几十块钱的零钱递给司机师傅,这才脚步不稳的朝着拐弯里江堰的家走去。 这个时间段,小区里到处灯火通明,很多的人都开着灯在橱窗里全家聚在一起吃饭,江见看起来也没什么感觉。 江见特别融入不了这种喧闹的氛围里,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愿意去做一个不容于世的存在。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在所有人欢声笑语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这片闹事,甘愿被时光埋葬。 江见拐了个弯就走到了江堰家门口,这时候许多人来来往往的喝了不少酒,在小区里的街道上开着车就呼啸而过。 江见皱了皱眉,这么开心的日子当然有人控制不了饮了酒,只不过即便是在小区里,也是不太安全员啊。 他淡淡的想着,人已经走到了江堰家门口。 江见来的时候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烟,差不多抽完以后,他把烟头随手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任由冷风吹散自己一身呛人的味道,静静地等待着味道散开,才不慌不急的朝着门口按下了门铃。 刚一按下来江见立刻就后悔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一下子把他吞噬,他神情恍惚,想要现在立刻回去,把自己藏起来。 原来有种自责,是从骨子里就萌发生牙的。 … “噔噔噔——” 门很快就从里面被人打开,陈宇穿着单层的居家服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妈在等你呢,哥,你快进来吧。”陈宇推开大门,让出一个位置好方便江见进来。 江见心里打着鼓进去了,陈宇之前都跟家里人说好了,薛琳其实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跟江见相处。 薛琳这人确实习惯了面对江堰和陈宇,可是再面相江见,总是要用不一样的方式才可以。 今天这事最大的问题就是江堰没跟薛琳打过招呼,于是就出现了今天下午的一场闹剧。 江见跟着陈宇一块进来,他来的时候还特意在火锅店里买了好几箱的礼盒,江见特别客套的把东西放在了客厅里。 现在这个时间段陈宗明要加班,所以今天晚上赶不回来了,也刚好只有薛琳和他们三个儿子一块过。 反正江见是挺不好意思的,他一进来就被陈宇拉着坐在了角落里的一旁,陈宇来的时候笑嘻嘻的,一脸随和,倒是让江见自己感觉怪怪的,他不是特别适应薛琳家里的气氛。 江堰过来的时候怕江见自己感觉尴尬,所以提前就在厨房里给他拿了出来准备好的碗筷搁在自己旁边。 毕竟江见还是跟自己比较亲近,所以说话什么也很方便。 总之虽然薛琳这几年对江见也甚是想念,只有有些话在心底里面藏的太久了,久而久之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这份感情了。 他们今天晚上吃的是火锅,江见跟着坐在了陈宇和江堰俩人的中间,薛琳自己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一开始江堰要去厨房里面拿菜,结果后来陈宇也跟着一块出去了,导致原本就产生了微妙的场合瞬间有些不太和谐。 江见特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试图掩饰尴尬。 虽然薛琳年纪上依然占据优势,可是如今说话也变得怪怪的,跟不上节奏。 薛琳看他们两个人都去忙了,自己看着火锅里的肉快熟了,他想起来江见高中的时候特别爱吃肉,所以很多习惯也都停留在那个时候。 薛琳冲着江见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用筷子夹了一个大块羊肉给江见放在了盘子里。 “先吃吧,让他们再去拿点儿东西过来。”薛琳看似关心的说着。 这却挺让江见左右为难的,他高三的时候在爷爷家里吃羊肉吃伤过一次,从那以后他基本就是素食主义,也正因如此,才变得越来越瘦的。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特别少,恐怕也就已经过时的爷爷,印越,韩骋,和贺寒这几个人知道了。 江见抬起头来看着薛琳眼睛里闪烁的星光,他张口欲言又止,没有跟薛琳提起这件事,而是点头假装笑着,把盘子里的肉一块一块吞进肚子里。 江见刚吃完没几分钟胃就开始难受的想吐。 不过反应并不是特别大,他稍微一忍耐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毕竟有些时候,太过显眼的举动也是一种另类的痛苦。 江堰和陈宇在厨房里呆了几分钟就重新端着好几盘菜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再次出来以后,尴尬的场面就得到了非常好的缓解。 江见吃东西也变得快多了,因为刚才和韩骋还有贺寒在外面吃了一点儿,再加上了喝了点儿酒,所以江见的脑袋有些头晕,他笑着摇摇晃晃的从桌子上站了起来,自己一个人跑到卫生间里狠狠地吐了一把。 然后因为脑袋实在是太过难受了,他自己有些受不了,江见坐在江堰的旁边轻声细语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跑到了外面小路上吹冷风试图冷静一下。 待在这座房子里总给江见一种窒息的感觉,他每次呼吸都上不来气,仿佛一直都在坚持跑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一样艰难。 屋子外面已经不能算是凉爽了,无尽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直逼而来,只可惜江见在北方待久了,尽管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现在对这么点儿低温也早就免疫了。 只是南方冬日最让人受不了的其实并不是这冰冷的温度,而是昼夜不停下起的寒雨。 这雨就像冰川一样一根一根在身体上扎出一个小孔,把外面冰冷的湿气通通都给带进了身体里面。 江见现在感觉到冷了,他又不想喝酒,就从自己口袋里翻了好几下才翻出一盒烟。 江见发现烟真是一个好东西,在很多令人手足无措的时候,这总是个能够消磨时间和祛除寒冷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办法确实伤身,江见现在抽烟都觉得自己的肺部一阵一阵的刺痛,仿佛是已经受到了极限一样难受不堪。 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只是都不太明显,所以他也没有怎么在意。 偏偏今天这个胸口就疼的特别厉害,江见弯着腰蜷缩在草坪旁边。 这周围的草坪特别高,如果他就这么蹲着不抬头,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他就这么隐藏在人群里,即便现在周围人来人往的,他也完全就像是一个异类一样,显得无助孤僻。 他本来以为只会疼一会儿,却没想到这次疼痛持续的特别长。 江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急着跟韩骋出去吃饭,却不记得带自己的胃药,害得他现在感觉自己肚子这块已经不是胸口疼了,就是单纯的胃疼。 江见想要重新站起来,只是这个举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以算是相当困难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在这继续这么耗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到了他的跟前,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放在了他的跟前。 江见迷茫的抬起头来,在暮色之中,看到江堰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堰笑了一下,然后拧开保温杯的盖子。 “哥,刚才闻到你身上有酒气,你胃不是特别好,先喝点儿热水吧。” 保温杯里是冷却过一半的凉白开,水温对于江见来说算是刚刚好的。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6章 第76章 江堰拧开杯子就给递给了江见,江见没有拒绝接过了水杯,然后低头吹了几口气,缓慢的一口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江见总是感觉自己回给人添麻烦,就连现在也是,自己在外面这么多年,说着要照顾自己,却总是学不会。 除了能够满足自己孤单的需求,其他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好。 实在是太失败了,过去的这十几年里。 “哥,以后少抽点儿烟吧。”江堰闻到江见的身上都是刺鼻的味道,他自己从不抽烟,猛的一闻特别的明显。 作为医生江堰当然之道抽烟的危害,加上他自己的克制,从来不抽烟饮酒,生活习惯好的很。 江见听到这句话其实也会自我反思,只是这十几年都习惯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呢。 就好比印越,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有机会在被拒绝以后离开,恐怕他只要现在人还在北京,肯定会忍不住重新留意关于印越的点点滴滴。 只是他们之间相互的共同朋友简直微乎其微。 每次一想起来,江见就觉得脑门疼。 听了江堰的话,江见缓缓点头掐掉了烟。 有些东西确实是要从生命里拔出掉才是。 江见继续低着头喝热水,江堰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 江见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也没听清楚江堰到底说了些什么。 就是在混乱的脑子里搜寻一下,突然抓到了一根线。 抽出来一看没想到确实关于肖函的那一根。 江见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这事一直都在他心里停留着给忘记了。 江见这下子也没有心情想自己的事了,他一把抓住江堰的手腕,然后特别专注的盯着他。 江堰被江见看的背后凉风嗖嗖的,“怎么了?” 江见沉下脸来,“小堰,你有女朋友吗?” 江堰以为江见要问什么大事,害得他心虚了一把,结果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没有啊。”江堰刚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根本没有什么闲心去谈恋爱。 江见越听越觉得江堰有事儿,“你跟肖函认识?” 江堰之前还一副神清气爽,江见一问完他迅速变脸,“没有啊,你提他干嘛。” 被江堰直接否定以后,江见还是没选择相信他的话,直觉告诉他喝醉酒的肖函说的绝对是实话。 反观江堰,他从小就讨厌江见喜欢的人是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是不该初心。 现在突然和一个男人扯上了关系,他肯定像手里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急着甩开。 江见叹了口气,“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江堰整个人一顿,听着江见的话半天才吐出来一句,“哥,这事你就别掺合了,我自己会处理好。” 江见静静地看着江堰的后脑勺,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江堰的头发。 “我不会告诉妈的,但是你得想清楚。” 江见说完,就缓慢的起身离开,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江堰,因为他自己的感情就是一团糟糕,他根本无力去告诉江堰到底能怎么做。 人生来就是要自己去做选择的,起码有一天再回头,当回想起自己做选择的那一天,一定会是遵从自己内心想法的。 自己做的选择,永远都不会有后悔。 所有的后悔,无非是自己坚定不移,听了让人太多的劝解。 江见缓慢的朝着沿路往回走,他低着头,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双穿着蓝色拖鞋的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江见刚抬起头,就看到薛琳神色微慌的喘着气站在自己面前。 江见犹豫了一下,“小堰在后面。” 江见以为薛琳是来找江堰的,他很自然的侧身避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冷静思考的江堰。 只是薛琳并没有动身,她看上去特别的紧张,在面对江见的时候,总有一种鄙夷又忍不住想靠近的状态。 薛琳思想挣扎了许久,才张了口,“妈想跟你单独聊聊。” …… …… 江见从来没想过薛琳有一天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他散步走在同一条小路上。 他们俩张口欲言又止,呼出的哈气不断飘散,谁都有话想说,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薛琳定了定神,眼角低垂,她试图张口,却不知道该叫什么,“江见,在北京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生疏早就成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障碍,江见一顿,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他狠狠地抽了抽气,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贯地鼻音,“还好。” 其实很糟糕,无比糟糕,他这辈子总是越活越失败,真心觉得应该早点儿离开这个美妙的世界,把自己送到一个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地方。 薛琳看着江见一脸平静的模样,仿佛周围如何动荡不安,他都依旧是这幅太平无事的样子。 薛琳还隐约记得江见高中的时候特别爱胡闹,经常闯祸,她明明已经用认为很对的方式去管教江见了,却还是看着江见一步一步走到越来越荒凉的地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薛琳根本无从知晓。 薛琳并不知道江见这些年的近况,即便是知道,有些事情也都是从江堰那里听来的。 有些话从别人嘴巴里听出来总是不太一样。 江见的这句“还好”一下让聊天进行到了尴尬的场面,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却无话可说。 江见也明显察觉到了薛琳的无措,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在北京有了稳定的工作,我自己也买了房子,有些一些存款,虽然不多,但是过得挺开心的。” 开心个屁,稳定的工作他也不想要了,每次见到房子都只会睹物思人,江见现在都不敢回自己家,存款也就那么点儿,江见盘算着,如果自己那天意外身亡,干脆留个什么遗嘱直接捐了算了。就当积德行善,做件好事。 这些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想法终归是不会讲出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一个人慢慢思索自己的人生。 薛琳作为一个长辈,其实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很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她看到的只有江见的坦然,却不知道。 人最可悲的事,就是连自己都在骗,还义无反顾的信以为真。 薛琳犹犹豫豫,其实她最想问的还是那句话,“最近还是一个人吗?” 这可算是江见和薛琳之间最大的矛盾了,薛琳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所以当初毅然决然的直接放弃了江见的抚养权,就连江启生对江见也是避而不见。 江见高三就开始跟着爷爷住,明明爷爷也是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但是爷爷每次问他的都是,“就算喜欢男孩子,也要喜欢更好的人。” 江见匆匆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嗯,还是一个人。” 薛琳听到江见这句话,还是不放心,“那你有没有……再交女朋友……” 其实薛琳的想法很简单,她认为只要江见肯和女孩子交往安生度日,结婚生子,这些事情她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江见还是她的好儿子,毋庸置疑。 江见牵强的勾起嘴角,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思,究竟什么规矩,什么才是人生。 自己的事情似乎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小的时候要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长大了就要学会听父母的话,成年以后只能听老板的话,有一天成家了,他就要听另一个人的话。 一辈子都在听从别人的多余指导,有些时候真的好吗。 仿佛一个成年人,他的脑子只有三岁,任何事情都不能自己思考,只能等着别人来替他做选择。 “没有,我一直单身。”江见选择实话实说。 这些年来江见确实如此,慢慢慢慢的,江见现在已经到了适应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习惯。 江见偶尔也会想起来自己曾经可笑张狂的往事,可往事随风,他记得,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感伤。 薛琳唏嘘不已,江见这句话很明确的告诉他,他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就是没告诉以后要找什么样的。 这答案模棱两可,并不是薛琳想要的。 “江见,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孩子结婚了。”薛琳抬起头,看着江见的侧脸。 江见还是如记忆中一般高大挺拔,只是受了很多。 曾经饱满有力的肌肉通通都塌了下去,瘦的像根竹子,风一吹就倒地。 江见脑子一顿,又扯到结婚的问题上来了。 结婚结婚结婚,江见听的都快有恐惧症了。 对于江见而言,结不结婚根本不重要,他从来都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把两个人拴在一起。 虽然很多时候确实幻想过和印越在一起的日子。 可那终究是幻想,他得不到,余下的失落就再也没有任何兴致和别人在一起。 江见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就只想好好的喜欢,什么都不做,所以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和别人形婚。 江见握紧了手指,薛琳给他的模样就像是细水长流的清泉,他见鬼的想薛琳可能真的已经变了。 “妈……我不想结婚……” 江见以为自己只是想一想,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张口说出来了。 薛琳温柔的容颜微微出现裂缝,她像是在求证一样,开始了来势汹汹的质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男人。” 没有任何的疑问,带来的只有肯定。 江见脚底踩中一截枯枝,脚底板发出“咯吱咯吱”稀碎的声音。 江见没抬起头,因为不敢,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就像不知道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种事情永远都无法在薛琳的心里拔出。 江见默认的态度简直让薛琳心寒,她以为江见可以懂得,十几年脱离家庭的江见孤零零一人,没有家庭他能和一个男人能走到什么地步。 看看江见都活成什么模样了,快三十岁的男人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说出来她都觉得丢人。 “我……”江见天真的点了点头。 但等到他的并不是理解的问候,而是无情的一巴掌。 “啪!”薛琳力气不大,但是却在江见的脸颊上清脆的发出一声。 江见整个人都错愕了,他惊讶的转过身来,看到薛琳那双带着厌弃地目光,和十一年前简直一摸一样。 江见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的脑子从来都没删除过这段记忆,只是被他自己给封闭起来了。 在某个爆发的地点,等着一下全部点燃,把他这个人都抹杀了。 江见脸被薛琳打的歪在一边。 他还没反应过来薛琳是怎么在一瞬间突然变脸的。 薛琳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置身深渊。 “我十月怀胎生你养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培养你!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变态!!”薛琳整个人发疯似的双手捶打着江见的领口。 她恨江见的自暴自弃,恨江见从来不走回头路,恨江见的固执坚毅,薛琳更恨自己的束手无策。 江见就像一个令人头疼的肿瘤,出现在薛琳的生命里,带给薛琳的永远只有不断发酵的痛苦。 江见哑口无言,薛琳的每个字眼都深深的把他的心一捅再捅,毫不留情。 江见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薛琳捶打的动作并不重,可是却一步一步把他推进更危险的边缘。 好像再多一下,江见就彻底拔出了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眷恋,毫不犹豫地坠落深渊。 江见脸色苍白,垂头丧气的忍受着薛琳的一字一句。 没有任何的反驳,因为江见自己就知道,在正常人的眼睛里,薛琳说的确实没错。 生我养我,我怎么还敢有怨言呢。 老套的思想彻底把江见困在陈旧的牢笼里。 “你怎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呢!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因为你!整个家都被你连累!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结了婚!你还回来干嘛?!我一生的名誉都被你给毁了!毁了啊!你毁了我不够!还想再回来毁了小堰和小宇!你不是我儿子!不是!你给我滚!给我滚!!” 薛琳眼睛狰狞发红,像是在看待一个丑陋的东西,带给她的只有恶心和避之不及。 江见被薛琳一推再推,一直推到了马路上。 江见惊慌失措,他完全没想到薛琳的反应会这么大,哆嗦着两只手在半空中,“妈……” 薛琳一下把他推得更远,江见踉跄的被路边的石墩拌倒在地。 薛琳对于江见的任何话都觉得恶心不堪,“你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你这个怪物!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薛琳气急败坏,挣脱掉江见自己气冲冲的往对面走。 江见百口莫辩,他知道自己真的惹到了薛琳的雷区,可是他不想的,他总是很羡慕别人家庭里的理解包容,可并不是所有人生来都是一样的。 在他的家庭里,唯一能够遵循的就只有无尽的顺从。 薛琳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江见,这会儿正是吃完饭的高峰期,许多人从家里面出来散步遛食。 江见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只是想说路上不安全,想带着薛琳早些回去。 可是薛琳这次力气大到把江见推得更远。 他一下撞在了路边停靠的车上。 江见整个人都很虚脱一样,脑子混混沌沌的抬起头来。 很痛,浑身上下都在痛,可是却没有准确的位置,哪里都在痛,深入骨髓,细胞,把他一点一点在清醒中慢慢吞噬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7章 第77章 江见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什么东西都自带朦胧。 他只是隐隐约约看到薛琳自己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的过马路。 可是对面突然照来一阵强光,江见被刺激的眯紧了眼睛。 紧接着是一声失措的刹车声。 轮胎在地面狠狠摩擦,声音震耳欲聋,“嘭!”的一下!什么东西被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江见适应下来才睁开眼,周围喧闹声一片,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 江见只看到满地都是薛琳的血在地面上漫延,一直迅速的朝着他这边流来,就像是死神的召唤一样。 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自己走向灭亡。 江见发疯一样的飞奔到车祸现场,他惊恐的抖着双手,摸到一片湿热,是薛琳的血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薛琳整个人胳膊被地面摩擦得撕裂开来,许多人都不忍直视,她的胳膊彻彻底底从肩上断开,只有少于的肉末连在一起,江见连动都不敢动她。 薛琳整个人深陷昏迷,血染湿了全部衣裳,江见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血会流的这么多。 多到江见看到就会害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无能为力的失去跳动。 “妈……”江见声音颤抖又哽咽。 他不敢碰薛琳,用满血的手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打电话。 手上沾了血,江见怎么按都一直点错数字,他不断用衣服擦掉手上的血,继续按,明明只有三位数,他却花了一分钟才按完。 “喂!这里是蓝城社区!有人出了车祸!你们赶紧来啊!” 江见对着电话就是一阵怒吼,事实上他的大脑一阵混乱,什么都不能思考。 电话里他听到的只有一片忙音。 江见的手机被丢在一边,他自己都无暇去管。 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和鲜血融为一体。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啊……” 他对着薛琳昏迷的样子没完没了的哭诉。 这种从内心席卷而来的悔意犹如滔天的大浪,一下就足以将他拍死在海平面上。 周围围观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机也被安全气囊真的晕死了副驾上。 救护车来的时候江见被丢在一旁,他无能为力的看着薛琳被医护人员抬走,江见手忙脚乱地的跟上车。 看着车上一堆忙碌的人,江见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自责的车轮总是能够轻易的把他摔的浑身粉碎。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这一刻江见什么都不想要,他只知道自己错了,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害得别人一生都陷入苦楚。 他就是个拖油瓶,扫把星,活着都在连累别人的怪物。 …… 薛琳伤的特别严重,医院急救医生纷纷都进了手术室。 江见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坐在门口长椅上。 他咬着手指双腿不停发抖,嘴巴里面还在惦念着那句,“我错了……” 眼前不停奔走的医生和护士每一个脚步都踩在了江见心上,他真的恨自己,为什么要坚持别人都看不起的爱恋。 究竟有什么好的,就沉默无言做这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难到不好吗? 江见哭的双眼红肿,却看到对面深夜被灯光反射照出的玻璃镜里,那个全身染血笑的狰狞不的“江见”在对着他说:你就是个怪物! 怪物! 怪物! 怪物! 怪物! 怪物! 恐怖的声音在江见耳边不停叫嚣,他疯狂的站起来,一拳打在了对面的玻璃上。 “啪啪啪——”坚硬的玻璃被江见一拳打碎,那个让他惊恐不已的自己终于随着玻璃一起被毁灭。 可是‘江见’那会那么容易就消失。 在玻璃碎掉的一瞬间,他就看到自己的周围幻化出无数个自己。 把江见牢牢困在中间,无数的言语从四面八方而来。 可声音却再也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就像被索命一样。 看到印越那决绝无情的撒开他,把自己丢在冷漠的地狱里,江见听到印越冷漠轻蔑的话语,“你的喜欢就是这么下贱。” 江见刚从天上跌到地下,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江见慌张的扭过头,江堰笑道温柔似水,他刚想倾诉,就喉咙窒息,双脚悬空,“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丢脸的哥哥!” 江堰揪着江见衣领瞬间松开,江见被扔在冰冷的水潭里,紧接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打在江见背上,把江见打的浑身都在叫嚣。 江见听见背后传来江启生气恼愤怒的声音,“你给我滚出江家!” 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棍,江见被打的狠狠往前摔了一跤。 江见浑身疲倦的撑着手臂,看到污浊的黑水被染成了吃人的鲜红。 江见扬起头来,看到薛琳站在云端之上,一只手残缺的挂在身上,朝着江见温暖的笑道:“妈妈好冷,你来陪我好不好。” 江见被迷惑的忍不住伸起来了手,承载着所有希望的手都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薛琳的手上。 但这一秒薛琳那条断臂就彻底掉了下来,狠狠砸在了江见的身上。 江见眼睛里的光辉一点点被彻底浇息。 薛琳居高临下嘲笑江见的天真可悲,“你也配!” 地狱的齿轮,滚动而来,把一个人碾碎的连温柔的风吹过来,都没有一丁点儿的碎渣扬起来。 江见猛的一哆嗦,睁开了眼睛,他满头大汗的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消毒液。 “哥!你醒了!”江堰跑过来一只手抓着江见。 江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像见了鬼似得向后慌张躲避。 江见靠着冰凉墙壁,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堰。 刚才那种靠近死亡的真实,让江见彻底把现实和幻觉搞混了。 江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哥……你怎么了?”江堰看得出江见眼睛里的惊慌,江堰站在床边,看着江见因为挣扎又开始流血的手背。 虽然经过了包扎,可是血还是从纱布里渗透出来。 江见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正常的,他才发觉过来自己的失态。 因为内疚还恐慌,江见整个人脸颊烧红,只想要羞愧的把自己藏起来。 “我……没事……”江见摇了摇头,他脑子里只想到的只有薛琳出车祸的现场。 “妈呢……” 江堰脸色一沉,“在ICU里……” 江见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听到江堰缓缓说到:“她手臂断裂缺口严重,没办法接上……还有脾脏破碎面积太大……” 江堰越说越哽咽,他张了张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把薛琳的真实情况告诉江见。 但江见知道,单单这两个伤,他已经非常明白薛琳伤的到底有多重。 江见完全做不到不自责,事情确实是因为他的纠纷引起的,就算薛琳不是他开车撞得,那种心灵上毁灭的冲动也能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江见低着头不说话,他这个样子让江堰很是束手无策,江堰知道江见绝对会有满满的愧疚,可是江堰只是想让江见明白,这只是一场让他们都始料不及的意外。 “哥……你先好好休息,妈的事完全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想的,你先睡一会儿……”江堰话刚说到一半,江见裹着纱布的手就握住了江堰的肩膀。 “我想去看看……”江见神色慌乱,顶着一脸的疲倦也不知休息。 江堰眼角垂下,江见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了,当时他情绪失控,把医院里闹得风雨不堪,江堰赶来的时候江见已经被医护人员打了镇静针。 江堰完全不敢告诉江见,薛琳出现器官衰竭,她在手术室里整整待了将近十几个小时。 大量的救治根本只是杯水车薪,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稳住短暂的生命,将薛琳完全放置在了死亡的边缘。 “下午吧,午睡过后,我带你。”江堰期间给肖函打过电话,让他代替江见请了假,江见现在混混沌沌的,他实在不想再多加一层负担。 江见听了以后,就很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像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看的江堰心里一阵疼痛。 …… 下午三点,江见才终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ICU,但是每次去都只能一个人,所以江堰总是觉得不放心。 薛琳中午的时候已经醒了,但他们都知道这并不是好的现象,这更像是回光返照,就算江见进去的时间只有紧紧半个小时,江堰也怕这个时候会出现意外。 所以他只能待在病房前守着。 …… 江见换好了衣服鞋子,被人领去了ICU。 江见进去之前特别担心,他怕看到薛琳被病痛折磨得模样,可是江见就是放心不下,想要自己去确认。 这一下江见真的什么都不再奢求了,他只求一个家平安,父母健在,他要的只有一个全家安康。 门从外面被人关上,江见进来就看见屋子中央有一张床,大大小小的仪器管道穿插在薛琳的身上,甚至深入器官之中。 江见走起路来都觉得脚步绑了两座大山一样沉重无比。 薛琳脸上放着氧气面罩,江见根本看不清楚她究竟醒没醒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打扰到了薛琳,小心翼翼地自己走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去的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滚落出来,浸湿在棉被里,啪嗒啪嗒的,没有尽头。 江见痛苦的低着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被找到,“妈……” 就算说了无数个对不起都永远弥补不了江见心灵的创伤。 江见根本无法想象,在每个元旦跨年之际,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天。 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从枯井里发出,江见青筋暴起,本就消瘦细白的皮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撑爆,“我错了……妈……我结婚……我结婚……我再也不胡闹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原谅我吧……” 江见抽噎的声音特别小,他怕自己会吵到薛琳,他根本不知道,薛琳的脑袋一直都是清醒的,她是能够听到江见在耳边不停抽泣的声音的。 薛琳全身不能动,痛苦就从身体里生根发芽,痛到怀疑人生。 薛琳能够听到江见自责的悔恨声,可是人总是有一个惯性,当躺在病床上真的命不久矣时,最想问的问题才会被想起来。 薛琳脑袋也不能动,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只移动了眼球。 薛琳看着江见自责不已,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她那里不会心疼,只是更多的爱被愤怒冲破,变成了口口声声为你好,带着枷锁地沉重铁链。 “……”一声叹气在江见耳中掀起波澜。 江见马上抬起头来,迅速就看到薛琳吃力的睁着眼睛。 薛琳连最基本的颤抖都做不到,躯体就像是彻底坏死了一样,毫无生气。 “妈……”江见开口就沙哑无比,他哽咽了好半天,才终于叫出了声。 薛琳痛到大脑猛的模糊起来,江见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她都毫无知觉。 “儿子……”薛琳颤颤巍巍地发出了一声呢喃。 江见是贴在薛琳的脸庞才彻底听到她在说什么。 江见心底一凉,马上起身准备去找江堰,但很快他就听见薛琳又说了一句,“江见……” 江见脚步停顿,没想到薛琳叫的居然会是他的名字。 江见马上回来,半蹲在床前,他看见薛琳神色慌张,似乎有话要说。 江见立刻凑到了跟前,“妈……你想说什么……” 薛琳字字句句都气息微弱,游离在断气的边缘,“这么多年……妈知道……是妈对不起你……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管过你……我们其实一直都很后悔……可是……可是……你高中的时候跟我和你爸爸说……说你喜欢男人……我们真的是一时接受不了才打你的……妈只是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那么好的一个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妈是真的希望过……你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薛琳艰难的吐出微弱的吸气,无形之间牵连成了一根铁锁缠绕在江见的喉咙间慢慢收紧。 “儿子……你在北京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回家……十一年……十一年啊……妈是真的很想你……只是……只是妈真的想……想问你一句……这些年……你一个人……你过得真的幸福吗……” 江见闭着眼睛摇头,眼泪从缝隙当中流淌出来,“妈——我过得很好——真的——真的——” 江见趴在病床前声嘶力竭,“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你再坚持一下——我真的会改的——” “啪嗒——” 明明还没有到三十分钟,才只过去十分钟,ICU紧闭的病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江见被一群人冲在了一旁。 江见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这才看到薛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心脏停止跳动。 病床旁边心跳检测仪只有一段没有任何波澜的直线,平行的声音在江见的心里彻底撕裂炸开。 薛琳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重新推进了重诊手术室。 一切,从希望开始彻底泯灭。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8章 第78章 跨年过后,印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其实他最清楚不过了,在自己亲口拒绝掉江见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掉了。 印越无力的翻开柜子里的药瓶,一个一个陆陆续续拧开扔进嘴巴里,印越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联系过江见了。 在完全不知道江见现在在干什么的情况下,印越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打扰江见,如果可以最好就一直远远的保持着这种最安全的距离。 因为只有这样,一切不幸的事情才可以避免。 可是印越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他盯着对面那个被自己打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陪练,叹了一口气去找经理找人把他送医院去。 印越经常来着练拳,说得好听是来训练的,其实印越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心里暴怒的思想,他就是来给钱打人的。 只不过最起码了是付了钱的,这样做至少不会有太难堪的心理负担。 印越真的没有下狠手,是这个哥们自己不敢打,躲避的时候自己没看清楚脚下,自己把自己给拌倒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印越也挺无辜的,他给了经理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让人带陪练去医院检查,后续如果有需要再让经理找印启。 交代完了印越就一个人出了训练室。 印越虽然出生在北方,可到底是在南方长大成人的,很多时候,他都特别适应不了北方阴冷的天气。 印越站在门口远远眺望着四下慌忙的街道。 跨年一过,三天的假期根本不够人挥霍,平凡的人还是要重新加入劳动的深海里,拼命的工作赚钱。 印越看的有些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眼角,这快小东西很快就被温热的皮肤融化,顺着脸颊一次飞快的变成水珠往下滑落,落在了印越领口里的脖颈上。 好凉啊,印越忍不住思考。 他真的很讨厌北京的冬天。 印越仰起头来,这才看清楚天空中不断飘零的雪花,原来是又开始下雪,这么冷的天,江见下班了吗? 印越痴痴的想着,他忍不住想要给江见打电话,去江见家里找他。 印越一个人开着车盲目的在街道上飞驰,反正他不管怎么挥霍,印承俊都不会不管他,就是有这种无奈,让印越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轻而易举的代替别人实现了存在的价值。 不知不觉印越停在了路边,印越抬起头来,仔细去看周围的一切,他这才被自己都给惊呆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来时开车的路线一直都是通往江见家的那条路。 印越坐在车里,从车窗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江见家里的窗户。 印越忍不住放下了手刹,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么静静地等待着一个人下班,回家,睡觉。 印越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有多么的简单普通,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印越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躺在车厢里,等待着江见下班。 只是很可惜,印越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傍晚。 外面的街道彻底被白雪多掩埋。 这条路这个时候还很少有人下班回家,所以一整条街道上几乎连一个对脚印和车轮胎的印痕都没有。 夜晚十一点,印越惊讶的发现江见还没有回家,每次这样他都会有一种特别不详的错觉。 印越掏出手机给印启打了电话。 “哥?你怎么了还不回来?”印启正在和林朝恩在印越家里吃饭,他们俩一直都待在印越这,尽管不能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但是约会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偷偷进行的。 印越浑身感觉到无比的疲倦,他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道:“你让人去查一下江见最近的行踪,查到了马上告诉我。” 印启乖乖的听着印越给他吩咐任务,查一个人的行踪还不简单,直接找一个靠谱的私家侦探然后去查一下就可以了。 “行。”印启点了点头,印越把电话给他挂了。 林朝恩坐在印启腿上吃冰激凌,虽然外面的天气特别冷,可是室内暖气开的挺足的,丝毫不妨碍她吃冷饮。 “什么事啊,越哥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林朝恩一只手换着印启的脖子,一只手拿着勺子往自己嘴巴里塞蓝莓味的冰激凌。 印启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就跟我说让我查一下江见最近的行踪。” 林朝恩咬着勺子一本正经的琢磨着,“真不知道这到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印启动手捏了捏林朝恩粉红的小鼻尖,“你又在胡思乱醒了。” 林朝恩皱着眉头用鼻尖把印启的额手拱到一边,“什么叫我胡思乱想,他俩事不完,我们俩怎么办啊。” 印启忍不住敲了敲林朝恩的额头,动作很轻,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没用力,只是情侣之间的爱抚而已。 印启无奈道:“我倒是不着急我们,但是我挺担心我哥的。” 印启现在想起来上一次印越跟印承俊吵架的那一次。 最近印承俊财权比往日更胜一筹,在商场上彻底打压住了季家,虽然印越什么都没有告诉印启。 但是印启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一点儿,他一直都在印越身边帮他处理这样那样的各种事情,按照印越的推算而言,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因为印承俊一旦比季家胜出一筹,不仅是对于印越影响那么简单而已,到最后被牵连的还会有林朝恩。 林朝恩还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千金小姐,因为从小捧在手里养在金汤勺中,她根本没参加过公司里那么勾心斗角的事情。 很多事情说的是容易,拥有了那么大的财权,还怕会挥霍不了一辈子吗。 可是哪有那么多天上掉肉饼的好事,一旦这个东西砸在你的手里,你就要花百倍千倍的精力去好好守护这个东西,因为你一旦稍有不慎,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从来都只有一步之差。 粉身碎骨从来都不需要太过漫长的经历。 …… 挂了印启的电话,印越就忍不住一个人下了车,自己偷偷的溜进了江见家的小区里。 他自己就有江见家的钥匙,他等了很久江见都没回来,期间也打过了无数的电话,可是每一次都是关机,没有任何的例外。 这一下子让印越慌了神,一种江见在他手里逐渐消失的感觉就能牵动印越的心。 印越无法忍受这样煎熬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听关于江见的事情,去看每天醒来都能见到江见的情景。 印越一口气上到七楼,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江见的家里特别的安静,除了窗外持续吹来的风声,别的动静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印越第一反应就是去开灯。 他刚按下开关,结果客厅的灯并没有亮。 印越疑惑的又开关了几下,他不知道是不是灯泡坏了,他又继续往里面走,陆陆续续的试了一下别的开关。 没有一个能打开的,印越折回到了门口去看了一眼电闸和电表,没跳闸,但是被停电了。 日期是在五天之前,印越脸色一紧,他意识到江见至少有五天没有回来过了,他不来回家还能去哪,他根本无处可去。 印越困惑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之中他摸索到茶几上面已经被风吹的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印越一个人坐在客厅思考片刻,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他打不通电话,已经不是不敢再联系江见了,他是完全不知道江见去哪了。 刚才让印启去查人至少要明天一早才有结果,印越现在简直束手无策。 印越无能为力的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情不自禁的就做起了和高中时期一摸一样的东西,当时也是这么一个寒冷刺骨的夜晚,家里没有电,外面暴雨狂风,印越很讨厌打雷闪电,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一个人躲在家里不出门。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可耻的事情,当年堂堂一米七五的大班长印越,居然也会怕打雷闪电,这说出来简直是要笑死人了。 这件事恐怕也只有江见一个人知道,所以每次打雷闪电江见都回来陪他,他们也不睡床,就挤在沙发上。 印越想着想着,外面又开始阴风肆虐了,没有电也没有暖气,房间里特别的冷,印越缩在沙发的墙角里有些受不了,他贪恋每一个角落里都留着江见的味道。 最后印越一个人爬到了江见的床上,尽管江见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过了,可是每一样东西都还保留着属于江见特殊的气息。 印越如痴如醉,自己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挺着外面如期而至的暴雨,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夜里总是适合自我反省思考。 印越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裹着江见的被子靠着墙角,窗帘他没拉上。 从七楼的高处可以看到外面大雨蹉跎的旁观景象。 冬日里下雨也是一件特别状况的情景,有时候还会伴随着冰雹灾难降临。 印越一直在等着黎明的到来,等着印启给他打电话。 他无聊的一点一点靠近窗户,观望着外面的风霜事迹,想着自己一个人的可笑人生。 印越无聊的开始翻起了江见的东西,他就是有这种小毛病。 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的,只是江见自己不知道,因为他自己就是神经大条,东西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都不知道。 还傻乎乎的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一直都藏的很严密。 印越打开了江见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对关于江见和印越高中时候的东西,什么笔记本,课本,手抄作文,还有大合照。 突然看到高中的毕业照,印越这才想起来,他们俩几乎很少有在一起合照留念的时候。 上次那一张大头贴好像是为一个一次了。 印越缓缓的合上了相册,他太想江见了,想马上就见到,才短短十天,他就不能自拔。 印越把相册放回抽屉里,本来是想关上的,可是手轻微的一碰,突然看到抽屉下面压着一块大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新的,印越之前从来都没在江见这里见过。 印越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猥琐的拿了出来,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翻开了江见的本子。 可能是这种事情干的太多了,印越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的,他随便翻了翻,里面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印越觉得自己真是太变态了,爱看人东西。 可仍旧固执的要翻到最后一页再放回去,只是翻到最后一页,印越却看了里面的不该存在的东西。 是一份皱巴巴的检查报告。 印越那都没注意,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面赫然标注着精神医院这几个大字。 印越脸色紧张的拿出了这份报告,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连角落都不放过,看了一遍,然后整个人都楞在原地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动也动不了。 印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上面确实是江见的名字。 印越看着过程里记录的行为,有自残行为和自杀的冲动。 自杀的冲动—— 自杀的冲动—— 自杀的冲动—— 印越的脑子停留在这几个字面上面,他非常清楚这几句话句绝对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说过去的。 印越几乎能够肯定这绝对是江见经过深思熟虑才自己说出口的,江见是什么样的性格印越很了解,只是印越从来没有想过,江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消极的思想的。 但是印越敢肯定有一点儿,这里面一定有包含他的东西。 印越在里面逃不掉插上一刀的罪名,还很可能不只是一刀。 印越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他的一颗心脏彻底被冻结,冷到自己都望而却步。 印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到报告的日期是半个月之前,印越的瞳孔猛的长大。 印越终于意识到,在江见已经开始自己放弃自己的时候,他又放弃了江见。 这种无声的行为明明最为致命。 简直一刀见血,杀人不眨眼。 是啊,很多都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耽误一个人更好地青春,你虽然没有杀死他,但是你杀死了一个人的感情啊,你每当在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回想起来是不是觉得很自豪,你杀死了一个人的爱情啊,多么可笑,居然还会有爱情这种东西。 印越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他悔恨的握紧了拳头,情不自禁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毫不犹豫,印越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79章 第79章 印越现在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找到江见。 印越把报告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合上抽屉。 印越下一秒就把视线放在了江见的电脑上面。 显然印变/态的思想并不会止步于此这么简单而已。 印越打开了江见的电脑,索性现在还仅存着一点儿电量能够支撑到印越把江见的电脑给打开。 江见的密码印越早就熟记于心,这种东西对于印越而言形同虚设。 印越输入了密码打开了江见的电脑,江见对于电脑这种东西只能算是可有可无,他除了做文档别的别的几乎什么都不干。 玩游戏也只是那老旧的几款,还大半年不上一次号,印越直觉忽略掉了这些表面的东西。 印越直接把江见的电脑翻了个底朝天,什么角落全部都不放过,最后他看着这几行十几天前的浏览记录,心里已经有了低。 印越失落的盯着电脑自己没电关屏幕,他也无能为力充不了电。 印越把电脑重新丢在桌子上,他望着已经四点多的钟表,无力的蜷缩在床上,印越嗅着被子上江见的味道,沉醉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像是大海里没了边际,无缘无故的自己哭了起来。 印越现在终于意识到,原来当初自己衣角上面留下来的血并不是别人的,居然是江见的。 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察觉,印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脑袋有这么蠢过,猪脑袋都比他聪明。 印越想起江见就内心哽咽,他到底该怎么办啊,他到底该怎么做。 印越真的恨不得把心都给掏出来,可是掏出来又什么用呢。 用一些牵强的借口,把江见留在身边,永远都做不到一句亲口的承认,这样不负责任的感情真的能给江见带来什么。 印越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一面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处发泄,一面只能在雨夜里一遍遍死去,束手无策。 印越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能力有限。 印越自己一个人纠结到了早上天亮,印启终于给他发信息了。 印越一整晚都没睡,抱着江见的被子一个人痛苦的无法入睡。 印启打开手机,看到印启给他留的言,“先回家。” 话不多,显然印启是不想在电话里交流,印越想都没想,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拿起钥匙就下楼开车回自己的住宅。 这几天印启一直和林朝恩待在他家里,季荀阳因为印承俊的事情在公司里忙的不可开交,印越也懒得搭理他们俩,他浑浑噩噩的自己过了好几天,却不想一直以为最好的结局却造就了最坏的结尾。 印启信息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印越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才清晨七点,外面的天都还没亮起来,前半夜的大暴雨导致后半夜还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的小雨眷恋不舍。 印越回去的时候正好印启刚好林朝恩起床吃早餐。 林朝恩听见外面又刹车动静就自己皮雕皮雕的跑过去主动给印越开门。 印越才刚走上台阶,抬头来就听见有门开动的声音,林朝恩冲着他来了个天使般的魅力笑脸,让后迎接他进门。 真是你有你的乐,我有我的苦,印越郁闷的连一句话都懒得说,他真的是一点儿快乐的氛围都没有。 印越刚一进来,印启就从楼梯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是侦探社的人连夜找出来整理给他的,印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毕竟这也算是关于印越私人的东西,他还是说回避一下比较好。 印启把档案袋递给印越,“他最近一直都在苏州没有回来。” 印启话音刚落,这句话就让印越皱起眉头,据他所知,江见没有留在苏州的理由。 印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具体的东西他都还没看,“都在这里,你先看一下吧。” 印越拿着档案袋自己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林朝恩跟印启一块两人甜蜜蜜的在躲在餐厅里开始享用早餐。 他们俩甜蜜四溅,可是另一边的印越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档案上真的有一项江见去医院里检查的登记档案,就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一份,现在这件事情被更加的确认,印越心脏闷的无法呼吸。 他很快看到了几张江见在苏州出没的照片,是半夜拍的,就在他家楼下的走廊里,江见从商店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大包的熟食品那抽着烟惆怅的走着。 印越看到下面标注的,一月三号丧母这个信息。 薛琳……死了吗…… 印越远在北京,关于苏州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专门告诉他,他恐怕根本无从知晓。 薛琳至少有十几年没和江见联系见面了,怎么会亡故呢。 印越愁眉苦脸的把报告从头看到尾,他真的再也坐不住了,心脏抽噎到疼痛持续,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的这么难过。 他只想要尽快的找到江见,他真的知道江见现在到底有多难受。 印越一边拿着报告去外面开车,一边给江见打电话。 他才知道江见的手机在薛琳出车祸的当天就弄丢了,江见办了卡号,却是一个全新的。 江见这么做只是不想有人能够找到他。 印越按下数字的时候特别紧张,他不知道江见如果知道是他打的电话,江见会不会惊慌失措到马上就挂断。 电话里持续响起一片忙音,印越急躁不安,他想要坐飞机去江苏来着,可是现在下雨,机场航班延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启程。 买票根本没有位子,印越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冲动的开车去苏州。 电话一直都没人接通,但印越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电话持续拨号连着好几十遍不厌其烦。 印越在高速上开车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打通了江见的电话。 “喂……”电话里江见的声音昏昏沉沉的,一股子的迷茫。 印越一顿,江见喝酒了,而且是烂醉,起码他现在都还没又清醒的状态。 印越本来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出口,可是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刹那,他又开始变得像是哑巴一样,很多话都哽咽在嘴巴,说不出口。 印越最后冷静下来,静静地说了一句,“是我。” 仅仅两个字从冰冷的电话里传来,江见发酸的抽噎着,他本来就难过的一夜双眼红肿,在听到那句渴望的声音以后,他一下子泪腺崩塌,对着电话开始嚎啕大哭。 江见现在醉的不省人事,他只知道在听到印越的声音以后,他一直不敢发泄持续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可以得到允许释放一样。 哭的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地上磕了碰了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大声哭泣。 印越见过江见哭过,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哭,从心里低撕心裂肺的被狠狠撕开,然后整个人都被痛苦吞噬,没有任何成年人的防备,在悲伤最极致的时候,除了哭,好像就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呜呜呜呜……”江见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面,屋子里满地都是空酒瓶,自从薛琳抢救失败死亡以后,江见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爷爷的房子里,公司也没回,江堰也没见,江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事情。 为什么痛苦一定要这么赤条条的摆在眼前,任由他自己一个人被痛苦淹没。 印越心都跟着揪在一起,“你别哭,我在这!我马上就去找你!你再等一下!最后一下!” “……”电话里支支吾吾试图隐忍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拉伸印越的心,他听的出来江见喝醉了,因为他又在电话里胡言乱语。 “哈……”电话里江见狠狠的抽泣,声音一点一点压制下来,印越的心就像瞬间被扯出来捏碎一样痛的不敢呼吸。 “……”电话被挂断了,再也没有了江见的声音。 印越脸色一顿,没再继续打电话,自己开车只管不断加速。 …… 江见在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不知道多久,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自从薛琳去世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 江见没再出现在任何熟人面前,他一个星期都待在自己家里,除了抽烟就是喝酒,用这种最糟糕的方式来麻痹和迷失自己。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江见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烟盒,空唠唠的什么都没有,白酒空瓶被他碰的在地板上转圈滚远。 江见揉了揉眼睛,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他脑袋现在已经清醒了,他还要继续这样下去。 江见没穿外衣,就穿了件单薄的卫衣走出了门,他刚出门就看见对面迎来一阵强光,小巷尽头不知道是谁的车停在路边。 江见也没仔细去看,自己低着头摇摇晃晃的从旁边路过。 等江见走到了小巷,印越才从车里出来。 印越双眼通红,从白天开到凌晨,一路上他都不敢停,连续十多个小时疲劳驾驶,他脑袋紧绷,现在才稍微放松。 对于所有的方式,没有什么能够让印越亲眼看到江见更有安全感。 印越关上车门,然后远的跟在江见后面,他看到江见走进一家购物中心。 店面不算大,这家超市有好多年了,印越记得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了。 印越没敢进去,等了一会儿江见就出来了。 江见手里提着一提烟和几瓶白酒,江见是真的抽烟无下限,印越看的眼都急了。 江见脑袋空白,都没注意旁边与他有关的一举一动。 自己缓慢的过马路回家,关上门继续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 印越站在门口,深思熟虑的看了一眼被换掉的门锁,他坐在车里,从窗口盯着江见那个亮着灯,掏出手机给江见打电话。 江见坐在沙发上,灯一打开,屋子里凌乱的地板就显露出来了。 地板上饭盒烟头空瓶子丢了一大堆,一开始没感觉,后来越看越糟心。 江见刚想去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江见新号码,没存一个手机号,但是看到号码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这个是印越的。 江见犹豫的看了一眼,把手机静音搁在了桌上,转身去打扫卫生了。 印越打了有十分钟的电话,但江见一个都没接。 要不是印越现在能在窗口看见不断晃动的影子,他真的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跳墙进去了。 江见不接他电话,就代表着不想见他,有时候印越真希望江见能够醉一下,起码待在旁边,他睡着的时候还能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在床上打滚。 江见收拾完就提着垃圾桶去外面丢垃圾,印越一直坐在车里不动,江见看上去没有什么太过反常的地方。 印越心头一紧,手指在方向盘逐渐握紧,他想要下车。 江见回过头,他刚才一直没注意到路边停靠的车,扭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这车牌号是北京的。 江见整个人大脑瞬间清醒,天太黑,他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直觉很熟悉,心脏紧张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印越看到江见停在原地不动,他没再犹豫,直接推门下车了。 原来真的是印越啊。 江见双目睁大,他没想到会在苏州看到印越, 印越来干什么,出差?路过? 江见所有的疑惑都写在脸上,印越看了个大概,他疲倦到不行,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 印越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江见跟前的时候伸出手想要拉一下江见。 可是被江见下意识的动作给躲开了。 江见低着头,没去看印越炙热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江见这几天醉酒,他本来就不会喝,还非要喝,嗓子都给烧哑了。 之前在电话里只有江见哽咽的哭声,直到现在真的听到江见在讲话,印越才发现他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说话的时候都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印越看着江见被冻的发抖的肩膀,低沉拉长,缓缓靠近江见,“我……想见你……”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0章 第80章 如果换做以前印越说这句话,江见只会高兴到起飞,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暇再听了。 印越之前的拒绝,连带着薛琳一块都葬送了江见的希望。 江见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他要的东西从来都不多,可是每一样带给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刺刀。 又不是铜墙铁壁,那会儿受得了这种折磨。 很多情绪都是因为来自奢求,只要不求,就没有痛苦,江见已经不敢再去想别人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自己呆着。 江见不是冷漠,他是提不起任何的感情,“现在见也见到了,我先回去了。” 江见说完从印越的身边擦肩而过,印越那会儿受得了江见对他的无视。 印越知道江见现在很难受,可是他真的怕了,他原本以为放手会成为两人更好的解脱,可是事实告诉他,他的自以为是,带来的只是更深一步的幕后推手。 印越着急的拉住江见的手腕,字字真切,“我是真的想见你……” 江见背对着印越,他无声的笑了一下,回过头来,早已是满面风霜。 “然后呢,还想怎么样,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到底是一个多贱的人吗。”江见冷笑一声,他嘲笑的对象一直只有自己。 江见目光无神,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提醒我,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非要这样,我他妈就不明白我干嘛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印越听见江见最后这句话大脑都窒息了。他不敢再想下去江见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句话在某个他不留神的瞬间,江见就会毫无预兆的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这简直就是非人的酷刑。 “不是的!江见!我是想见你才来的……”印越伸手把江见拥入怀中,他两只手不断收紧,只想确认江见的存在。 印越真的好怕看到江见自甘堕落的样子,最让他感觉到痛不欲生的,是他几乎就是最后一个压倒雪山的雪花。 印越脑袋深陷江见的衣领里,有什么液体从江见锁骨上一滴一滴坠落,烫的江见浑身一抖。 印越哭的好像自己的天都塌了,他无助的躲在江见这里,小心翼翼的说着他不为人知悲悯爱情。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一直都爱你……” 江见几乎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印越再说什么,他在他爱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 江见能够听到自己内心深处发出的讥笑声,他知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印越会来爱他。 印越又在搞什么鬼,玩弄他的把戏还没有结束,就因为他说的那句,“只是玩我也可以啊。” 因为没玩够,所以他现在又回来了吗。 江见扯着嘴角笑的就像夜鬼一般恐怖,表情空洞,没有知觉。 “说完了吗。”江见声音冷淡,狠狠地嘲讽一声,这声音如同冰雹,压在印越身上。 “我……”印越哑口无言,江见声音冷如冰霜,让人遥不可及。 “印越,我不想再玩了。”有些话从薛琳死后江见才开始想明白,人活着哪有什么顺从自己心愿的。 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才是生活的本质。 印越惊慌失措,他没想到他告诉江见以后,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江见不要他了,他的往后余生,都再也别妄想和印越染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印越双目狰狞。 不!绝对不能这样!绝对不行! 江见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让任何人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讨厌那种被人环绕的眼神。 很多的时候只是习惯用一种大家都不会感觉到尴尬的方式,然后就开始胡编乱扯,试图让对方失去戒备。 江见就是这样,他惯用的伎俩。 江见没有动手挣开印越,只是任由印越紧紧的抱着他。 江见黑色的瞳孔里没有焦点,他说着客套的话,想给印越一个结局,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印越,我不想再闹了,我只想好好找个人,结婚生子,踏踏实实过完这辈子。” 结婚生子!印越瞳孔一下子睁大!他怎么可能受得了江见和别人在一起,他连江见多看人一眼,都恨得想要掐死对方,他怎么会允许江见和别人一起结婚生子,安度余生。 “不行!你是我的!绝对不行!”印越大脑瞬间爆炸,把他的理智都给彻底淹没了! 印越声音大的吼得江见脑袋都是懵懂的,他迷迷糊糊的被印越大力的拉走。 印越走的很快,他一只手被印越牢牢困在手心,江见踉跄的跟在印越的身后,脚步跌跌撞撞,等到他反应过来,人就被狠狠的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江见听见大门被“啪!”的关上并反锁。 江见还没转过身来,印越两只手抱着江见的后背一边道歉一边吻着他的后背,崩溃的脑袋抵在江见的背上。 隔着单薄的衣服,江见都能感觉到印越眼睛里渗在衣服上滚烫的泪水。 印越的声音沙哑又小心翼翼,不停的小声抽泣,喃喃着,“不行……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 “我爱你……” 江见一边听一边的逃避,换来的就是印越一次又一次的倾诉,他不断在江见的耳边浇灌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一辈子都不放开你—— 江见推了推压在身上不动的印越,他嗓子本来就哑,现在更是发不出声了。 “起来……”如蚂蚁一般小的声音在印越的耳朵里却尤为清晰。 印越不但没起来反而越抱越紧,江见懒得动手指头,他不想再多说话。 江见一边躺着一边恢复力气,声音逐渐有了一丝温度。 可这确实最冰冷的声音,江见就像是死人一样,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最后绝望的闭上眼睛,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印越……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我们抱在一起。 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再也不会纠缠对方。 江见是这么想的,他缓缓的推开印越的胳膊,见印越没动,就自己无力的爬起来。 结果印越的精力就好像永远都用不完,固执的丢给江见一句,“你做梦!” 印越一次又一次直接否定掉江见的一言一行所有抗拒。 “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永远都不行——” “死也不能——” …… …… 整整半个月,江见都没见过黎明的太阳。 白天他一直在昏睡,晚上醒过来就要面对印越没有止境的需求。 除了吃喝拉撒,他们俩就没从床上下来过。 江见嘴巴很干,印越坐了白粥给他吃,这次做的还算可以,就是味道太过平淡。 粥的温度刚好,印越盯着江见一口一口吃完,这才把空碗给洗了。 印越一出门,江见就用了吃奶得劲儿爬起来,这半个月里他没少跟印越一遍遍重复死心的话。 可换来的永远都是永无止境的索求。印越根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好不容易印越才放开他,江见双腿打颤的走到门口,走到门口把门直接给反锁起来。 江见说想静静,结果印越真的跟他呆在一块半个月陪他静静。 江见疲倦的坐在墙根,没几分钟门把就被人拧动,只是拧了一下门没开。 印越脸都垮下来了,他隔着门板闷声说了句,“江见,把门打开。” 江见坐着发了会儿呆,也没搭理印越,随后缓缓爬起来,走到衣柜里拿衣服准备穿。 江见头晕脑胀的没什么力气,他先穿的裤子,江见才伸进去一只脚,这卧室纯木头的门直接被印越一脚踢开。 “哐当!”门锁被无情的破坏。 江见抬起头,裤子还没穿好印越就自己走了进来,印越面色冷峻的走到江见跟前。 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江见的一条裤腿就另一只手也是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江见简直都无语了,“松手。” 明明是特别冷漠的声音,可是从江见嘴巴里说出来就是温婉动听可怜人。 印越顿了顿,选择帮江见把裤子给穿上了,然后拿起衣服要帮江见穿上。 江见伸出手直接拿着衣服过来自己穿,印越笑了一下也没觉得不对劲儿。 江见自己缓慢的扣扣子,印越穿的特别快,自己穿好以后就坐着看江见自己穿。 江见感觉脸上被人盯得特别紧张,他抬起头就看到印越眼神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 江见扭过头不看印越,自己一个人继续开始提裤子穿毛衣。 江见穿好以后,就开始拿箱子收拾自己的东西,印越看到以后就猜到江见是打算回北京。 印越站起身来走到江见身边帮他去收拾东西,江见打开箱子,印越帮他把衣柜里的衣服往外面拿。 江见面无表情的整理自己的衣裳,印越也躲在他旁边帮他整理东西,江见一直埋着头不说话,印越也拿他没有办法。 最后江见把行李箱拉上,然后就放在门口,拿上大衣作势要出门。 江见一声不响的,印越那会儿那么轻易的就放他走。 印越拉着江见的两个大男人驻足在门头,两肩膀他说话他就也不说话,跟着江见一起在这干着急。 最后江见自己受不了的,他撇了撇嘴淡淡道,“我去参加我妈葬礼。” 江见一说完,印越就没再拦着他。 “我跟你一起去。”印越拉着江见,态度强硬,没有丝毫的退路。 江见也懒得挣扎了,反正印越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跟他在一起的这半个月单反是能够做决定的事都是印越在做。 江见懒洋洋的任由印越拉着他一起走出老旧的房子里,上车的时候江见忍不住深深的望了一眼,才回过身来坐在了车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1章 第81章 灰沉地天空有几滴小雨从头顶坠落,江见仰起头,他站在最外围的墓园里,人被树丛挡在后面,不注意看,是看不到他的。 江见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看着墓碑前面聚集了一大堆的亲属好友,很多都是他认识的,也有很多人都认识他。 在即将要踏进墓园的时候,江见选择了望而止步。 他不想,在薛琳走的最后,又脏了她的坟头。 一直待到程序结束,江见目送着他们一个一个离开,直到整座山都沉寂下来。 江见才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着,又扯了扯嘴角,扬上去一个不太悲观的笑容。 江见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雏菊,这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他希望薛琳能够喜欢,就像从前一样。 其实江见从来不相信什么轮回转世,在他的世界里,死亡就代表彻底消失。 只是江见还是习惯用一种方式来寄托自己的思念,告诉自己,薛琳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生活。 山里雨下的很薄弱,江见把花放在墓碑前,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面对逝者,他无话可说,“妈,对不起。” 江见眷恋的凝望着薛琳的墓碑,雨水把墓志铭湿,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自从一个月前薛琳在医院确认死亡以后,江见就再也没出现在江堰和陈宇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因为愧疚,因为内疚。 更多的时候,江见只敢一个人静静地守望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看着江堰一个人安排掉关于薛琳的所有事情, 这句话说完,江见才一个人走出了墓园,印越就站在墓园山下等他,江见出来的时候看到印越正在打电话,印越一脸的阴沉,看样子电话里听到的事眉头一紧,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印越本来是打算和江见一起上去的,但是印越临时接到了个电话,这通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给他的,印越接了以后就没再多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荒芜的路边说话去了。 江见当时也不想再多等,干脆就自己上去了。 江见下来的时候印越刚好也打完了电话。 看到江见走过来,这条大路上也没什么人,天空还在时不时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印越把电话放在口袋里,走到江见的身边,“为什么不等我。” 江见面无表情,他对很多事情真的不想再有任何的感觉。 “不想等。” 只是印越完全无视江见看他的冷漠,他了然的点了点头,“我们回北京吧,我得回公司了。” 印越说的时候脸色也略显不悦,他现在根本一点儿都不想回去,可要不是季荀阳撑不住印承俊的打压,他现在也不至于急着赶回去。 江见微微点头,他本来就是打算今天回北京的,只不过是正好和印越赶上了。 如今算起来,江见其实已经一个月没回北京了,上次匆匆给公司请了假,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他最多就请了这么一个月。 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江见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管怎么说,就算他再如何伤感,这些事情都已经是往日旧事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只能埋葬在心底,伤感的事情总是让人不想多听。 印越要坐飞机回北京,但是江见不愿意,他想自己一个人回北京。 印越虽然强硬,但是半个月朝夕相处过后,印越已经意识到他最初为什么要过来的目的,他不想把江见逼得太紧,他知道这样对于江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面对江见的坚持,印越只好做出退步的决定。 印越把江见送回家,因为他时间太赶,所以一早定了机票回北京。 江见也不愿意去送印越,印越无奈的看着江见家紧闭的大门,只好自己一个人暂时先走。 只有处理好一切糟糕的事情,他才有能力和精力去好好的融入江见的生活里。 江见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这个屋子里到处弥漫着印越身上的味道,江见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让冷风灌进来。 身体不断感知气温的下降,江见明明知道很冷,但就是不想后退,他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烟盒,印越在的时候总是不准他抽烟,不抽烟的时候江见就会觉得生活无比的空洞,也就会随之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这半个月要不是印越天天缠着他,他真的不直达怎么过。 熟悉的香烟吸入肺腑,江见对着楼下窄小的街道和苍白的天空突出一缕白烟。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不知疲倦,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烟盒最后也彻底空了下来。 江见把抽完的烟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系上袋子,准备一会儿走的时候顺便扔掉。 他的行李今天早上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印越帮他收拾好的,就放在门口。 江见身上所有的家当都在那个箱子里了,他走过去一手提着黑色垃圾袋,一只手拉着箱子站在门口准备关门。 在关门之前,他一个人环顾着周围的一切,明明房子里安静的静悄悄的,但是他却仿佛这座房子里有人一般。 江见对着空气麻木的说到:“爷爷,我要回北京,这次回去以后,我想辞掉工作,去一个远一些地方,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一切都好。” 江见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嘴角还微微上扬,好像这个屋子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下。 可一切,都只不过是来自他自己一个人的幻想而已。 他又在自己骗自己,一个人乐此不已,试图在悲伤里找到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江见买了今天晚上回北京的火车票,他没买到高铁票,庆幸的是抢到了卧铺。 夜晚江见拿着身份证取了票,肚子里空荡荡的,望着车站外面随处可见的商店,他视线全然无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候车室里看手机。 他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北京的朋友。 手机在江见这里也完全成为了摆设,江见终于有心情登上了自己的微信账号。 江见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他没注意到手机音量一直是开到最大的。 结果刚一打开页面,铺天盖地的就是好多联系人发来的讯息。 系统提示音一下又一下惊动旁边睡觉的旅客,江见尴尬的连忙打开静音,这次躲掉了那些厌弃的目光。 江见的手机在薛琳出车祸的时候丢在了现场里,他当时也根本没去找,只是后来又补办了新卡。 微信上大部分是一些新闻提示,还有公司群聊,江见慢慢的往下滑动,下面紧跟着就是印越的发来的轰炸般的消息。 江见愣了一下,他没点进去,而是缓缓的划过,看到下面有肖函和李牧发给他的信息,再往下还有方晴的,次之就是一些公司里的同事。 江见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他头疼的关上手机,不想去看这些消息。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片虚无,连黑暗的颜色都看不透,全部化成一片灰烬。 江见想的只是回到北京,辞掉自己的工作,他不想待在苏州,也不想待在有印越的地方,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逃离。 逃离他所恐惧的一切。 时间慢慢到了午夜,因为太晚了,所以江见检票的时候也没有感到拥挤。 非常轻松的就上了列车,江见拿着票去找自己的床位。 他的床位是在下铺,这上下铺一共六个床位,只不过两边都是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 好安静啊,但是好喜欢。 没有人打扰的感觉真的特别爽,江见把自己的行李放在桌子下面,然后坐在下铺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外面又在下雨。 微弱的雨水落在玻璃窗上,从上而下划过留下一道道短暂的轨迹,江见看的特别出神,天空乌云不断被风吹散又重新聚起,特别美妙。 江见本来以为这只有他一个人,只是没等一会儿,又过来了一个人,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脸上带着暖阳的朝气。 个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风一吹好像就能倒。 那孩子看起来特别内向,自己费劲的带着一个超级大箱子,显然是要出远门,身上穿的也特别朴素,手上有着积年累月留下来的老茧。 江见静静的坐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样的手,看起来和长期做工的老公头差不多,他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显然不是在校学生。 两个人都是陌生人,还都内敛,所以也没有面对面说上什么话,毕竟是在非转疾驰的列车上,就算一时聊的开心,但这只不过是匆匆风景,过眼就忘。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就喜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谈笑风生。 列车开始缓缓的启动了,江见看着外面逐渐移动的建筑物,他侧身躺了下去,眼睛微微眯着看外面飞驰的风景。 风景是美,只是过眼云烟,总是留不住美好的东西。 江见静静躺着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傍晚十一点,到北京的话大概是明天早上十点左右。 将近十一个小时的旅程,听起来就让人听而惊叹,一般人时间宝贵,基本都会选择高铁或者飞机,只不过江见的时间多的很,很多时候,他其实是在选择一种消遣的方式,只是为了来打发自己无聊的生命。 江见收起手机闭上眼睛,他打开电台带上耳机然后裹紧了被子静静等待着入睡。 江见醒来是在半夜,几点钟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胃很疼。 江见捂着自己的腹部,疼的咬牙切齿睡意全无,他艰难的想要翻动着身,想要去包里拿止痛药,只是他连伸手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 手才刚放在桌上,在空中滑动了好几下,结果根本没够着,而且还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掉在地上了。 这么大的动静一下惊醒了对面的人。 江见眯着眼睛,看东西都开始有两三个重影,他只看到对面有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问了些什么话。 江见耳朵里一阵耳鸣,根本听不清楚,只是张着嘴巴断断续续的说着:“包里……止痛药……” 江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没多久他就感觉嘴巴里被塞进了几片东西,水一点点的灌进来,江见艰难的吞了下去。 静静地等到了一会儿,虽然还在持续疼痛,不过他脑子也已经清醒过来了,看东西也不是两三个重影了。 江见扯了一个微笑,“谢谢你啊。” 江见刚说完对方脸颊一红,对于这句谢谢好像难以担当重任,只是青涩的摇头。 “没事。” 经过半夜这么一折腾,他们俩都醒了,现在才凌晨三点多,到北京还早着呢。 江见这个人虽然不爱讲话,但他对对面的人挺有好感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也是去北京的?” 这里面就他们俩人,江见一说话对方就知道是在问谁了。 青年微微点头,一想到要去大城市闯荡一番,就觉得内心激动,“嗯,想去北京看看。“”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口音,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特别刻意注重读音,而且惜字如金,能少说几个字就少说几个字。 江见不以为然,青年应该是从乡下出来的,他的口音别人一听就能够听的出来乡音。 江见也特别理解这种自卑的心理,只是从容点头,也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目光,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吃的。 反正江见也吃不完,看青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饭。 “我这有些东西,到北京还有好长时间呢,你也吃点儿吧。”江见把东西塞进青年手里。 青年惊慌失措的摇头拒绝,但是也顶不过江见的好心。 他开始确实不适应,不过后来也欣然接受了。 他们俩都在下铺,刚好可以聊天。 青年吃这江见的东西,很好吃,所以吃的很开心,扭过头来问江见,“你也是去北京的吗?” 江见目光微弱,轻飘飘的望着窗外下的很大雨的天空,“是啊,去拿回一些东西,然后再离开。” 江见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一一直徘徊在脑海里面的想法就是这个了。 青年一顿,“为什么要离开啊,北京不好吗?” 江见并不否认的点头,“是太好了,我这样的人配不上。” 青年停下了吃东西的手,困惑的盯着江见的侧脸,他只知道北京是很多人都在向往的地方。 可是这个人人向往的城市,每天不但有大量的人涌入,还有人,在不断默默的离开。 他是从乡下出来的,没读过几年书,小学毕业以后就开始四处打工,好不容易存够了钱有了门手艺,所以想出去看看。 青年不是江见,他们没有经历过对方的人生,也不明白个自的追求,但是他懂得,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是没错。 他们只是匆匆一面,都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在经历过一夜相伴之后,还是要自己面对个自的人生。 …… 清晨十点。 江见下了车,他很久没见过北京晴朗时候的太阳了。 四通八达的火车站广场前面,江见看到久违的阳光从里面八方照射过来,又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只可惜,这束阳光从来都没有照在过他的身上。 江见拉着行李回了自家,江堰现在应该还在苏州没回来,一推开门,江见就看到满屋子都落满了风霜。 江见把行李放在门口,停着没动,他连犹豫都没有,就像直接出去去公司。 他这个决定考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对于江见而言,工作并不会成为全部的生活,如果不合适,大不了再换。 江见一刻都没停留,他打算直接就去公司。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2章 第82章 江见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别人来说是很突然,但于他而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见打了车到公司,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上了楼。 电梯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人,江见是一个人上去的。 到了顶以后江见走了出去,结果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肖函,肖函看到江见的第一眼就是脸色骤变,拉着江见的衣服把他拽到一边。 “他这些日子都去哪了?!”肖函的语气听上去看惊慌又着急。 江见不解的看着肖函,他换了手机号码,一时间都没人能够联系上去,微信消息他昨天也什么都没看。 很多人都不知道薛琳去世的消息,所以江家兄弟最近全部都音讯全无。 “怎么了?”江见看肖函的脸色就察觉不妙,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什么事会跟他扯上关系。 “周总最近一直在找你,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总之不是好事,你现在最好赶紧去找周总。”肖函掐着腰怒气冲冲的,十分严肃。 肖函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工作的时候总是开小差,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美女杂志,江见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模样。 看肖函的一举一动江见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直觉知道仔细需要赶紧去找周超问一下到底什么事。 撒开了肖函的手,江见自己先快步走进了公司。 全公司上下所有职工都在,江见一个月不见对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了的事,可是周超因为江见发脾气这也是大家众所周知的。 看到江见回来,很多人都只是唏嘘,却什么都猜不到。 江见直奔周超的办公室,他连门都没敲,直接就进去了,推开门以后才发现公司好几个领导都挤在周超的办公室里,其中还包括了方晴。 方晴显然是知道内幕的,她在看到江见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去管公司的事情,她只是本能的去关心江见,“你这么多天都去哪了?” “我……”江见一开始只是请了假,之后他的手机号码就换了,没有请假理由,一直联系不上,所以很多人都找不到江见。 江见看着方晴脸上的担忧,他自己都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周超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江见的出现,他气愤的把手上的文件扔在江见身上,火冒三丈的吼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文件散落一地,江见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迅速蹲下身来去捡地上的文件。 好不容易捡起来,连忙就去看里面的内容。 江见震惊在原地,这是季氏启动的新的工程项目,负责人是季荀阳。 但让江见最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项目的内容与构成和之前江见做的一模一样,连一丝一毫都不差,就像是直接照搬一样。 他们两个人做的企划书怎么会做到完全吻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见根本没和季荀阳有什么交集,有交集的恐怕只有印越了。 印越—— 江见瞬间想起了什么,他记得这个企划书之前拉在过印越的车上,后来印越又送回来了。 是印越给季荀阳看过的!? 江见觉得自己的天都崩塌了! 江见怎么都不会想到印越会这么做,他是在讨好季荀阳吗,拿着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了别人。 他还一直傻傻的以为,印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假的! 假的!!! 一切的全部都是假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他!!! 他从来不相信善恶有报,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为什么要对没有希望的人苦苦抱有幻想。 这一件又一件事情不断地告诉他,他什么都不配的到。 他所有期盼的东西,都会把他身边的一切全部都带走。 江见脚步不稳的向后靠去,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印越从公司出来,印启正在楼下等着他。 今早是季荀阳项目开发的一天,很多人都对他的项目十分看好,印越的心根本没放在季荀阳身上,他也不知道季荀阳这个项目到底有多成功,只是以他的了解,季荀阳在项目策划上向来能力有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就做好了。 因为印越自己也有另外的公司和季氏合作,所以他当然要出席这个轰动的场合,而且最近印承俊嚣张到无法无天,印越真的害怕他会查到江见的头上。 所以只好暂时站在季荀阳这边,如果项目成功,也能好好打击一下印承俊也好。 最起码能让这个老家伙消停几天。 印越跟着印启一块去季氏,印越坐在车上,一直在想江见现在可能就在家里,他知道江见最近脑子很乱,但是等下,他想再去看一下江见。 毕竟有些时候,平静只是暴风来临的征兆的。 江见太过平静的,平静到他都快以为这个人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印越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平复,他满脑子都是江见,手指不断摸索着衣领上的戒指,轻轻了吻了一下,就像是在亲吻江见一样。 印越到了季氏也没想着去楼上找季荀阳,他和印启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个时候有人拿着一个文件夹想印启走了过去。 印越站在角落里,静静地喝着香槟,他观望着印启跟别人交谈。 大概没多久,印启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什么啊?”印越放下酒杯,伸手从印启的手里接了过来。 印启平静的坐在印越身旁,静悄悄到:“是季荀阳的企划案,说让你说让你看一下。” 印启说话的功夫,印越就已经自己拿着开始看起来。 刚看的第一眼,印越心里突然一紧,仅仅只是一个开头,就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企划案—— 印越连呼吸都停滞了! 印越似乎猜到了什么,快速的继续往下翻,可是却翻印越的心就坠入冰窖越深。 这分明就是江见的企划案! 之前印越听江见提起过,这个项目是打算在年后再开展的,所以一直都在筹备当中,他们公司已经正在和人洽谈了,因为资金短缺,好不容易遇上了好的合作伙伴,如果做成了,稳赚不赔,江见至少能混出头来。 可是现在这个企划案却被提前启动,而且负责人也被换成了季荀阳。 印越脑海里尘封的记忆瞬间就回想起来,一定是他把企划书带回家的那天! 那天季荀阳就在他家! 印越脑子已经完全听不见印启在他耳边讲话了。 印越手里紧紧握着企划书,直奔楼顶季荀阳的办公室。 印越上去的时候正有秘书从季荀阳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看到印越以后,露出了解的目光,毕竟季荀阳和印越什么关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了的。 只是在印越看来只有无尽的恶心。 印越根本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管别人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在秘书出来以后,印越就直接推门而入。 印越进去的时候季荀阳正在自己系领带,他以为进来的又是秘书,困惑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季荀阳一边不耐烦的抬起头来,一边整理着领带,结果抬起头来看到来的人是印越,高兴的一下把领带扔在了一边,匆匆站起身来朝着印越飞奔过去。 “眉毛皱巴巴的,真难看。”季荀阳生的眉目如画,深情对望的时候眼睛里总带着磁石一般的吸引力,只是在印越看来却从来没有吸引过他的心。 他连动心都没有过一丝一毫。 季荀阳刚伸出手要去抚摸印越紧皱的眉眼,却被印越无情的推开。 印越拿着手里的企划案质问季荀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荀阳本来兴致挺好,今天可是他大有成就的一天,只是印越偏偏没有要为他高兴庆祝的意思。 季荀阳当然知道印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猜的没错。 季荀阳冷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印越,“不就是一个企划案,你用得着用这种态度的对我。” 在季荀阳间接承认的那一刹那,印越发狂一样的直接把企划案丢在一边,在季荀阳还没有反应之际就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季荀阳的衣领,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拳。 这拳印越用了十成十的起到,打的季荀阳头晕眼花,直接摔在地上了。 季荀阳怎么都不会想到,印越居然会为了一个企划案动手打他。 季荀阳艰难的抬起头来,脸颊一侧瞬间肿了起来,还有丝丝的血从嘴角涌出。 季荀阳踉跄的站起来,冲着印越怒声吼叫,“印越!你他/妈居然敢打我!” 季荀阳身形瘦弱,根本不是打架的料,他和印越虽然狠话说过无数,可却从来没有到动手互殴的地步,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印越冷酷的盯着他,那双眼睛狰狞的恨不得直接把季荀阳给掐死,季荀阳从来都没见过印越这个模样,印越从前的温柔迷人就还想再这一瞬间全部幻灭,留下的全部都是假象而已。 印越根本没空和季荀阳诸多纠缠,他只想要马上回去找到江见。 江见今天就回北京,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江见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样完全会毁了江见的事业,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江见在负责,如今被人提前做出,江见难辞其咎,他身边的朋友,亲人,会怎么看到他。 印越脑子一片空白,他都没有再去理会季荀阳究竟发疯的嘶吼了一些什么,只管自己闷头打的朝着外面跑去。 …… 江见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以被辞退的方式离开公司的。 这就是一个人生污点,江见在方晴的办公室躺了一会儿,就这么片刻的功夫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公司上上下下。 这个项目一直都只是在做准备工作而已,所以并不是很多人知道。 但是参与其中的人却不在少数,虽然有江见的心血,可是同样包含了别人的付出。 消息一出公司里都炸开锅了,江见因为工作失职直接被辞退,连报告都不用打。 他这样的人不管前因后果如何,没有公司会愿意再录用他的。 江见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完了,如果只是正常的离职,还能够和大家一起做朋友,但显然,老天爷连朋友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江见脸色苍白,笑的平静又恐怖,方晴看的心里不住的抽搐。 自从江见醒过来以后就这样模样安静的坐了好久,方晴怎么都不会相信江见会是出卖公司的人,但是别人并不会这么想。 隔着一扇门方晴都能够听到外面在指指点点,愤怒的声音通通都发泄在了江见的身上。 江见听的耳朵麻木,良久他才站了起来,被辞退的这么畅快,他只想回家,躲起来,连解释的奢望都不曾拥有。 方晴心急如焚的拉住江见,江见一句话都不说,方晴根本不知道江见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 “我送你回家吧。”方晴冲着江见笑了笑,试图闯进江见封闭的内心。 江见疲倦的摇了摇头,他脸色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恐怖。 江见轻轻甩开了方晴的手,“不用了,我想自己静静。” 方晴失神的楞在原地,看着江见如同死尸一样走到门口。 江见刚打开门,外面瞬间安静,原本怨声载道的办公室突然冷却下来,虽然怨言停止,可是那一道道刺眼的目光却跟刀剑没有分别,一下又一下扎进江见的身体里。 一下又一下戳出一个个血淋淋的伤口。 人总是这样,隔着一扇门就会露出黑暗的嘴脸,可真正面对时,却又不敢言语。 完美的把自己的言论强加在别人身上,从来不管是是非非,只想找到一个能够任由发泄的出口。 肖函走到江见跟前,他一个人顶着一个公司巨大的压力站在着,“我相信不是你做的,这种破地方,不待也罢,整天是是非非,我们都不要去管了,这破公司我也不想呆了,大不了咱们一起走。” 肖函这句话刚说完,就有人冷嘲热讽道:“你这尊大佛谁能容得下你啊。” “也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没脸呆了呗。” “就是就是……” “喂,说我就说我,能不能不要带上别人。”肖函脸色冷却,他是工作能力有限,还不上进,但这并不能就去否定江见的工作能力啊。 莉姐嘲讽了一句,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同流合污,一个道理。” 肖函听了以后就跟吵架骂街一样,反正他也就是混日子,辞职了他也不怕。 肖函刚准备给怼回去,江见扯了扯他的衣角。 江见脸上面无表情,他现在只想马上走掉。 肖函熊熊燃烧的火气被一下浇灭,他看到江见失魂落魄的样子,莫名哑口无言。 公司楼下。 江见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才刚走出门口,后面肖函也跟着气势汹汹的出来了。 反正这工资也从来都不够肖函花,大不了回家门口一坐,饿上个几顿,他妈就心软给他零花钱了。 但是江见不同啊,他只有一个人,没了工作,跟孤身一人在暴风雨里没有任何区别。 肖函挺担心江见的,他拉着江见想要开车送他回去,但江见没答应。 江见自己的心情一团糟,根本没功夫去管别人的心里,费了半天劲儿叹了一口气,“肖函,你回公司吧,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回家就成。” 江见一句话让肖函心里酸酸的。 “这跟你没关系,我是真的早就不想干了!”肖函连忙撇清。 只是江见犹豫的看着肖函,似乎并不相信。 肖函除了担心就是担忧,江见什么都不说他也不能那根棍子给撬出来啊。 他们俩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肖函无可奈何,只好放江见一个人做了公交车。 这会儿还是正在上班的时候,公交车里人特别少,只有一些老人,连孩子都没有。 周围熟悉的人一消失,那带着沉重面具的人好像也开始慢慢松懈了戒备。 江见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心如死灰。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3章 第83章 江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去哪,他其实就没想过回家,只是为了让肖函早点儿回去才这么说的。 江见扭过头,看着玻璃里面自己苍白的脸,突然眼睛一酸,控制不住的有眼泪涌现出来。 这会儿还在外面,江见不想哭,哭起来特显眼,还尴尬,还让人想入非非。 江见低着头两只手不住的揉眼睛,他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泪水就是没有尽头似得不断往下掉。 江见眼睛被揉的通红,咬着牙缝把声音都吞进肚子里。 尽管做到了无声无息,可是肩膀微微的耸动还是出卖了他。 江见在公交车上坐了好久,才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江见盯着玻璃里仔细看了一眼,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就自己下车了。 结果下了车江见就发现眼前这地方特别的眼熟,这是江堰的工作单位。 江见顿了顿,于子昂也在这上班,就是不知道他今天休息没有。 江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抱着一颗混乱的心扑腾扑腾的踏进了医院大门。 他真的好想找一个人哭诉一下,可是江见又不敢找陌生人,江见记得上一次那个医生让他吃完药再去医院。 可是江见根本没再吃药,也没去医院,如今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面对熟悉的人,他总是有口难言。 面对陌生的人,他又怕被人嘲讽。 江见觉得自己简直太过不堪,完全不敢告诉别人他究竟是一个人怎样性情不一的人。 江见不太熟悉医院的分布结构,他一个人转了好久,摸不清楚方向,看到前台拥挤的人群,又不好意思挤进去问路。 自己一个人在医院晃悠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偏僻大楼的楼上看到了心理科这个科室。 江见两只手揣在口袋里,明明是想来找于子昂的,但是他就站在门口,却怎么都不敢迈出脚步。 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浪费了半个小时,江见转过身,准备离开。 突然一声呐喊把他叫住了。 “江见!” 江见脚步一顿,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于子昂的声音。 江见站在原地,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分钟就走掉。 江见转过身,看到于子昂喘着气站在他跟前。 “为什么不上来,我刚才在外科大楼就看见你了。”于子昂是跑过来的,大约跑了有十分钟,他最近联系不上江见,又听闻江堰的母亲去世,他很快就想到这个事绝对回来江见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人心本就脆弱不堪,更何况是已经生病的人,他们本来就无法生产出快乐的因素,每天都要承受大脑制造出来的难过影响,一分一秒,痛苦从不曾离开。 只是都惯用一种掩饰的方式,把自己伪装的看似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 江见性格平和,可实则内敛,经过长期的压抑生活,他的本能就是有话不说,不说也就天下太平,动荡不安的只有他的小世界。 于子昂知道上一次说话确实有些过于激动,但是他确实挺喜欢江见的,或许是出于心理医生的责任,又或许是喜欢江见身上安逸温顺的感觉,可能也是因为于朗的过于依赖。 不管理由如何,于子昂真的把江见当朋友,他不想江见越陷越深。 江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还以为他在这站着一直没人发现呢,原来于子昂早就看见他了。 “我就路过……”江见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又不是正常的可能,感冒了能去内科看病,想去死总不能说我来看脑子吧。 于子昂在心理科工作也有比较长的一段世间了,这期间什么人他没见过,江见这样的就算是好的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要疯要闹的,一看就直接看出来。 就是抑郁症的人特别安静,有话我都不跟你说,于子昂猜都觉得猜的挺费劲儿。 “上去坐坐吧,我听江堰说你喜欢喝碧螺春,我那有,给你尝尝。”于子昂和颜悦色的拉着江见往大楼里走。 江见一脸的呆滞被于子昂给拉到了他的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所有心理医生的信任,很多时候唯一能够想起来又不会被人否定的好像只有于子昂了。 江见坐在椅子上,于子昂的办公室在六楼,这人很少,几乎没有人在这走动。 于子昂坐在对面有条不紊的泡茶,他这里有一套茶具,一道道程序在于子昂的手里行云流水,看得出来他是会泡茶的人。 于子昂泡好一杯搁在江见跟前。 江见闻到空气浓浓的茶香,这颜色极佳,江见慢悠悠的品了一口,真的是好茶,比他之前喝过的都要略胜一筹。 “很香。”江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于子昂微微点头,自己也尝了一口,“这是我朋友给我带的,说这可是珍品,嗯——真的是挺香的。” 他们俩怎么说也都是没有奔三的中年人,却坐在一起品茶,这风真的是特别新奇。 江见还在喝茶,于子昂却有心问到:“你最近……还好吗?” 带着温柔的试探,好像在小心翼翼的面对一个初出于世的小女孩。 江见很想摇头,可是却自嘲般笑了笑,“还好。” 于子昂惆怅若失,他要是信了江见的话那于子昂的职称就可以去见鬼了。 于子昂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江见,疙瘩一定要解开才能顺下来。” 江见默默的绷着脸,绳子系的疙瘩能解开,铁疙瘩怎么解啊?在线等? 江见往后躺靠在椅子上,一副安静等死的样子。 “我其实一直都不想治疗的。”江见坦白说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本来就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如果他不去医院,他这辈子都以为自己只是不开心。 而且江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待在医院就是浪费时间,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家里虚度光阴,才是实现了他的存在意义。 于子昂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现在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现状确实造成了很多这种疾病的爆发。 只是爆发的非常无声,明明就发生在你身边,却没有人看到。 眼睛蒙上了虚假的黑布,只愿意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却从来都不愿意去相信别人的话。 这种压抑的生活方式只会让成万的人埋葬自己,直到悄悄灭亡。 这根本不是动动嘴皮子说两句那么简单的,说风凉话的一大堆,都以为挺有用的,不说还好,一说说出来一大堆。 于子昂想起来那个数字统计就犯愁。 于子昂看向江见,江见的一言一行都包含着满满的病耻感,他不告诉江堰,不告诉所有的人,只是希望这种感觉能够被自己慢慢消化。 于子昂想起来报告上江见有自残的行为。 于子昂看了一眼江见的表面,真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没有报告,于子昂自己也不相信。 “江见,没有人生来就是来放弃自己的。”于子昂放下茶杯,这茶在他手里面已经泡冷了,没有了茶香,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欲望。 江见明白的点头,但是明白并不等于要去做出什么改变。 气氛一瞬间冷降到冰点,没人开口,过了一会儿,江见才终于有了动静。 “于医生,其实我要离开北京了。”江见顿了顿,缓缓道:“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和谁告别,所以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去看于朗了。” 于子昂错愕的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于子昂有些激动,“怎么突然想离开了。” 江见平和的笑了笑,成医生之前就建议他换个地方去看一看就当疏解压力,江见想了想,觉得还挺好的。 “就是想换个地方,就当散散心,玩一玩。”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于子昂还是觉得不放心,散心确实能够得到疏解,可是不呆在自己手心里,就永远感觉不到踏实。 于明的例子在于子昂这里简直就是活靶子,于子昂总是很怕自己稍微一不注意于明就不在了。 这种恐惧从来都没有任何的预兆,说来就来,让你毫无反击之力。 可是江见不是于明,他们只是朋友,连医患关系江见都不想拉扯一下。 于子昂有些丧气,“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江见点了点头,脑袋里闪过一丝不好意思,总感觉很麻烦于子昂。 “以后,也不来打扰你了。” 江见略带抱歉的说到,说完就再也无话可说。 他们俩静止了一会儿,于子昂低着头,再也没有说出任何话。 江见自己缓了缓,看着于子昂没再多说什么,江见也不想再继续打扰下去。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江见就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江见刚走到门口 ,傍晚的晚霞懒散的透过透明的玻璃印在江见消瘦的脊背上,一片红光陨落,在空气里瞬间点燃。 于子昂心头一颤,忽然激动地抬起头来大喊了一声。 “江见!——” 江见听到声音,他没回头,只是迟疑的扶着门把手停站在门后。 这个背影看上去和大多人相差无几,只是因为工作的忙碌,看上去有些佝偻,于子昂不得不承认,有一群人真的特别会伪装自己,他们演技精湛,什么都是入木三分,似乎是这种手法用的太久了,已经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什么时候,这种面具也终于有一天真正的成为了自己。 于子昂无能为力的低叹一声,目光随着晚霞逐渐陷入了困顿之中。 于子昂想拉住他,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拉到的是一片虚无。 江见没再听见于子昂的声音,他想了想,继续拉下门把手,就在这一刻,江见恍然听到了有一个人闯进了他凌乱的世界里。 “我希望有一天你不再来找我,是因为你的病真的好了,而不是你放弃自己了。” 江见看着漆黑无光的走廊,这条路很黑,黑到要一个人走到底。 江见没说话,继续朝前走,直到门被关上好久,于子昂才真的反应过来,江见真的走了有半个小时。 于子昂一个人浑身充满了满满的失落感,他以为自己学有成就,被人看成天才一般,可是天才又没有什么魔力,他的努力对于已经看不到生活希望的来说,就是最大的阻力。 就算他真的有心想要去治好每一个人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积极配合去做一个听话的病人 。 于子昂抬起头,这才看到,天空真的暗了下来,无声无息之间,他天也终于黑掉了。 —— 夜晚九点多,江见才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回了家,他从医院里出来觉得有点儿饿,就一个人在大街上吃了一碗炒凉粉。 这家的辣椒特别辣,辣的他嘴唇都肿起来了,心里也跟火烧一样热腾腾的。 江见一步一步爬上七楼,拿着钥匙准备开门,刚把钥匙插,进锁眼里。 还没拧动,门就从里面被人推开,江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迎面冲来的人是谁。 对方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来抱住了江见,江见瞬间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融化在对方的骨血之中。 江见麻木的站着不动,他愣了两秒钟的时间才发现这个人是印越。 印越还在他家,他居然还在! 江见冷漠的心一下子跳动起来,他看见印越就能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印越给季荀阳的,还是季荀阳自己发现的。 江见一想就脑袋疼,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见印越。 江见恐惧的想要推开印越,可是印越力气大到江见根本无法抗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湿润滚烫的水痕掉落在江见的脖子上。 江见根本无法忽视关于印越的一举一动,江见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印越可以轻易的牵动他任何思绪,就连江见已经死掉的心,都能瞬间复苏。 江见简直恐惧极了,他的挣扎显得无力又可笑,印越轻而易举的把他推进屋子里。 在他们两个挣扎之间,江见已经开始变得脸色微红,愤怒和委屈一瞬间挤在一起无处爆发。 江见从来不知道要把所有的难过和疼痛向谁发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去允许他自己这样做,所有的艰难琐事都要自己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才可以。 江见喉咙哽咽,他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失声了。 江见连哭都哭不出来,所有的情绪瞬间幻灭,他静静地任由印越对他解释,他就是什么都听不见。 江见自己一个人无所谓的听着,不想哭,也不想说话,所有的事情,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知道了对吗?”印越发现江见好久没有理他,他担惊受怕的问了江见一句。 江见缓缓抬起头,知道了又能这么样,有用吗。 江见连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印越整颗心都被揪起来,“都是我的疏忽,你的文件是不小心被季荀阳看到的,真的不是我给他的——” 印越越说越无力,印越一提起季荀阳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在他们之间又增加了一道深刻的隔阂。 “江见——我真的不喜欢季荀阳——只是不得不利用他——”印越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印越突然发现江见只是点头不出声,这才发现不对劲。 印越皱着眉头摸着江见的喉咙,“嗓子怎么了?” 江见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也不知道为什么。 印越一下子慌了神,江见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印越立刻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4章 第84章 半个小时后谢言就过来了,他不仅专修心理方面研究,对别的疾病也略有成就。 一般情况下印越也不愿意找别人,久而久之很多时候都是谢言过来的。 谢言看了看江见的嗓子,红肿的特别厉害,听印越说的江见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因为过量饮酒和抽烟导致。 他这嗓子最起码半个月都说不了话。 谢言来的时候待了药,他把药放在桌子上,让印越给江见倒了一杯水,耐心的说到:“先吃点儿利咽解毒药和抗生素,最近不要再抽烟喝酒了,辣的东西也不能吃,不然嗓子很难好起来。” 江见脸色如常,谢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印越叫了出去。 他们俩在客厅里说话,江见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桌子上面的药,他听了谢言的话,拿起桌子上的颗粒撕开包装直接吞了下去,接着喝了一口水,干涩的苦味才有所缓解。 江见又伸出手去拿抗生素胶囊,只是当他撕开两粒的时候,江见忽然顿住,他的目光被别的画面所吸引,慢慢的放下了药,抽出了里面的说明书,看到上面标注着,‘不可过量服用’。 江见灰暗的眼神一下子精光乍现,盒子里一共有几十粒药,江见不慌不忙的一粒一粒扣出,然后一把又一把的全部吞进了肚子里,一口水下咽,好像有种就要解脱的感觉。 江见酸涩的笑了一下,然后把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悄悄的站了起来,自己一个人朝着床走了过去,疲倦的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睡大觉。 …… 谢言和印越坐在客厅里,谢言一边想爆发一边又只能隐忍,因为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印越有意的,可是也是以为印越的过失才导致的。 归根结底谁都有错,谢言都不知道该站在谁的角度去思考了。 谢言无言的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江见的报告印越拍过照片给他看了,他也知道江见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过激的行为根本行不通。 印越脸色暗沉,等着谢言跟他说该怎么办。 “他失声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悲伤,薛琳最近刚死,季荀阳也真是赶得凑巧,偏偏一块爆发,你最近最好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再做出什么自残的事了。” 谢言随后又想了想印越这个人,他总能感觉印越在治疗的过程故意骗他,然后为了尽早出院就装正常隐瞒病情,这种行为简直太卑鄙了! 为了以防万一,谢言又叮嘱了印越一句,“你可别被他给骗你,由其是你,你再骗我我就把你绑床上,撒尿大便一概不管。” 印越瞪了谢言一眼,有这么恶毒的医生吗,他不得臭死了。 印越点了点头,除了用谢言的时候印越跟着哈巴狗似得粘着,用完了谢言印越就抛脑后了。 谢言跟印越说的他一字不差的都记住了,谢言送走以后,印越才蹑手蹑脚的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江见躺在床上睡觉。 印越心底莫名不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整个人都坐不住,心扑腾扑腾的慌个没完没了。 印越看来看桌子上的杯子,准备过去再给江见到一杯水,他刚直起腰来,忽然瞥见垃圾桶里好几板空荡荡的药盒。 印越停顿下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低头蹲了下来去翻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里面的垃圾好几天没倒了,印越也没嫌弃不干净,他从里面拿出药盒,这才发现是刚才谢言拿过来的,里面全部都空了。 全部都空了—— 印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些不会全部都被江见给吃掉了吧!! 印越扔下垃圾桶就去床上叫江见。 “江见!江见!”印越狠狠地摇了摇江见,江见看似睡得很沉,沉的就像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印越一下子慌了神,谢言才刚走,江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慌慌张张的把江见从床上背了起来,印越飞快的跑下楼,有好几次差点从楼上摔下来。 印越这两天都没怎么睡,江见虽然瘦,但是昏过去以后骨头也是挺重的。 印越背着他也有些费劲儿,一路跑到楼下,印越把江见放在车上,半夜十一点,印越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朝着最近的一家医院奔去。 …… 直到江见被送进去洗胃,印越才真的确定,江见是真的吃掉了几十粒的药。 医生告诉印越这次药剂量特别大,超出了成年人承受的范围,发现的有些晚了,有一部分被胃吸收,很可能造成肝肾的损坏,就算洗胃了也避免不了有毒残渣。 印越一个人无助的坐在医院的楼道外面,洗胃简直比吞刀子还痛苦。 江见送到医院就醒了,但是脑子特别晕,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开始洗胃,江见才难受的有了挣扎的反应。 印越甚至都不敢去听江见的挣扎的声音,他又担心又无助,一个人在门口挣扎了很久,等到江见出来的时候,印越浑身都是汗水。 印越眼眶里都盛满了心疼的泪水。 江见躺在病床上又开始睡了过去,印越坐在他旁边,哭又不敢哭的太大声,他怕吵醒江见,但是又不放心江见一个人呆着,只好一边无声的掉眼泪,一边坐在床边不离不弃。 …… 江见醒过来的时候被胃里一阵反酸给折磨醒的,他一睁眼就想难受得想吐,即便已经洗完胃了,可是那种折磨就像是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里,直到现在江见还是能够反复感受那种痛苦。 江见慌张的爬起来,对着地板开始呕吐,可是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好难受,好想死。 为什么别人死亡总是那么容易,到他这怎么就那么难呢。 江见都快怀疑人生了。 印越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他魂都吓飞了,风似得跑回病房,看见江见只是侧着身屋里的蜷缩在床上,这才稍微安心一点儿。 印越走到床边,江见迷失的眼睛一眼锁定印越的身影。 江见一顿,他才想起来昨天是印越把他送进医院里来的。 江见脸上有些尴尬,他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不敢去看印越。 江见害怕被人质问,质问为什么要放弃生命的存活权。 不是活着不好,而是对江见而言,活着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他只是很无力,他找不到正确的出口,因为没有人给他这条路。 所以江见被逼无奈,走上了一条绝路。 江见越是躲起来,印越就越是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想的,他真的不想的。 印越看到江见这样何尝不心疼,不难受。 但是印越不能选择颓废,江见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印越就一定要找出一个让江见选择活下去的理由。 印越蹲下身,他在江见的旁边蹭了蹭,江见还是缩在被子里不想出来。 印越无助的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就打电话让人送来了份早餐。 事实证明江见虽然难过,可是确实是饿了,皮蛋瘦肉粥送到的时候,江见的脸就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了,江见不想解释任何关于昨天为什么要吞药的这种行为。 江见不说,印越就不问,只是默默把粥端到江见跟前,轻声细语的说了句,“很香的,吃点儿吧。” 江见喉咙一阵饥渴的口水不断往肚子里咽,江见犹豫了一下,看印越真的没有去触及自己试图隐藏起来的小心翼翼,就缓缓的坐了起来。 伸手接过了印越递过来的粥,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印越也有些饿了,他跟着江见一块面对面的吃早餐。 吃完饭的时候,印越拿了些药贴过来。 江见疑惑的看着印越,结果印越只是冷静又平和的说到,“冬天伤口总是好的特别慢,平时要注意一点儿,不能总是丢着不管。” 印越看江见自己也有些尴尬,印越把药贴搁在桌子上,然后自己默默地走到了病房外面,等着江见自己换。 印越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在一起撕扯打闹,他出来也有十分钟了,不知道江见自己换好了没有,想进去却又怕江见还没好。 一个人纠结犹豫的坐在不知所措。 印越正陷入挣扎,病房的门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推开,然后就没有了动静,印越这才回过神来,眉开眼笑的站了起来,推门就进去了。 江见躺在床上,他现在还是一句话都说不来。 所以印越不说话,整个病房里都特别安静。 江见也不知道该干嘛,没有手机,他只能看电视。 偏偏电视里还都是中老年的广告,贼无聊。 其实吞药的时候江见没有后悔,他后悔的是洗胃以后,这他妈的太痛苦了,他当时绝对脑袋见鬼了才会去做这么蠢的事情。 江见低着头,深陷在自己的自责的海洋里。 印越一看江见沉思,他就觉得江见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印越悄悄靠了过去,吓了江见一大跳。 江见猛的抬起头来,印越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江见一顿,不知所云,惊慌失措。 印越低头捧着江见的脸吻了一下,然后拉着江见的手把他放进被子里盖好,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你难受我也很难受的,以前都是我不好,太自以为是,什么都不告诉你,如果你不开心了,打我骂我也好,就当是出气了,好不好。” 江见瞪大双眼的听着印越把话说完,自从他嗓子失声以后所有的话只能通过表情来表达,整个人一下子脸色变得丰富多彩。 印越当江见这副模样算是勉强接受的表情,印越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想了一整晚才组织好的需要坑坑巴巴的说了出来。 “如果——如果你真的想结婚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反对的——其实正常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的——真的……” 印越越说鼻子越酸,不停地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他低着头,尽管大部分的眼泪被生生憋了回去,可是还是有很多一滴一滴落在被子里。 印越说话是沙哑的抽噎,话说到最后,本来快要收回去的哭泣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变成了嚎啕大哭,印越整个人抱住江见的腰没完没了的哭了起来。 声音大到响彻整个病房,江见被吓了一大跳,他说话发不出声音,张着嘴巴说了一堆空白话,不停地动手在印越的身上摸来摸去,印越就跟止不住似得。 最后护士都过来警告他们了,江见特别尴尬的看来护士一眼,做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脸。 结果护士是个颜控,看他俩长得又帅又可怜的份上只是微微皱眉,“声太大了昂,记得小声点儿。” 印越哭得好久,江见最后伸出手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哭,印越被逼无奈坐了起来。 弯腰哭太费空气了,江见捂着印越的嘴巴他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还想继续哭,江见严肃的看了印越一眼,生生把印越的嘴憋的两角向下,红着眼睛红着鼻头不敢哭。 江见之前说的话完全是在和印越撇清关系,他最近是真的很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带着。 虽然印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个边,可是还是有一部分他没说。 江见也不知道印越为什么不说,只是江见的生活乱糟糟的,想要换个地方整理一下心情。 吞完药江见自己也后悔了,虽然一大堆的事也让人挺烦的,但是想一想,过去就过去吧,爱怎么样怎么样,瞎扯淡都跟我没关系。 江见脑袋想法新奇,想一出是一出,其实如果不是印越最后过来找他,每天抱着他说我爱你,一天三百遍不嫌累,他真的不会再有半分犹豫的机会。 可是现在想一想,十几年都花了,我还在乎这么点儿时间? 季荀阳的事确实给江见的打击不小,他在意的不是没有了工作,而是被人否定的态度。 江见以为自己真的被印越给背叛,但印越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能当时别人的议论真的听到了江见的心里,他觉得挺不公平的,一时脑袋没拐过来弯就冲动了。 现在想想好不值啊,心疼自己的胃,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江见撇了撇嘴巴,做出了和印越一样嘴角两边向下委屈的动作。 印越看到他这样,倔强的伸出手硬是把江见的嘴角向上移动,然后哭丧着眼掉出两滴眼泪,委屈巴巴的喊到:“丑死了!不准学我哭!” 然后哭着哭着用力过猛挤出了俩鼻涕泡!!! 江见没想到接下来的剧情会是如此狗血,他一下没憋住,忍不住捧腹大笑,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他笑岔气的样子印越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印越的脸都丢光了,但是江见在这他真的特别从容淡定,从江见手里抢过来抽纸,一边擤鼻涕,一边大声嚷嚷,“笑什么笑!不准笑!” 江见一笑起来真的忍不住,印越自己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然后淡定的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深吸一口气,哽咽的抽泣。 江见摸了摸印越哭得肿起来的脸,他第一次看见印越哭得如此无下限,虽然江见真的很爱印越。 但是现在印越真的是好丑啊!天呐,怎么会这么丑!奇丑无比!怀疑人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5章 第85章 印越红着眼睛哼哼到:“我看见你眼睛里在说我丑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你才喜欢我!你不会是个颜控吧!?” 江见摇了摇头,他喜欢是就是印越这个人,并不是印越的外貌,不过既然是天生自带硬件,长得这么好看干嘛不欣然接受。 江见眼睛里透出对印越外貌的留恋,印越看了以后更想哭了,奶奶怎么办啊!我媳妇只在乎我的外表!他不是真的爱我的内心!呜呜呜呜—— 印越虽然挺不乐意的,但是不得不庆幸好在外貌能够诱惑人心,长得帅看来还是有那么点儿用处的。 印越差不多终于哭够了,医院里的纸都被他给用完了。 江见擦了擦印越眼角的泪痕,然后亲了亲他红肿的眼角。 印越委屈巴巴的坐着不动,光亲怎么能行呢,最起码得说句我爱你吧,或者主动现身也不是没有问题啊。 印越固执的抓着江见的脸,“说你爱我。” 江见确实是喜欢印越,可是他一直只说喜欢,几乎很少说爱。 印越就是想看江见的嘴巴说这三个字。 江见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巴,“你看我能出声吗?” 印越眉目一下变成狼狗,狠狠咬了一口江见的嘴巴,“我懂唇语,这不是我爱你。” 江见:“!!?……” 江见抿了抿嘴唇,印越实属狗的吧,嘴巴好痛。 江见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句,“我爱你。” 印越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也爱你。” 然后吧唧又亲了江见一口。 …… 虽然江见告诉自己要释怀,但是他辞掉工作的目的就是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冷静一下,他不指望印越能够理解,但是他就是需要沉静一下。 江见拍了拍印越的肩膀,他考虑很久了,不管从前如何,也猜不到以后怎样,他只知道当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悲伤的漫延。 很多事情明明自己可以理解,但就是做不到完全接受。 江见沉下脸,略显平静的在手机上打字,“我想自己去旅游。” 印越看到江见自己要一个人去,他脸色就冷却下来,江见看起来真的和正常的他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还是哄两下就会好起来,但是只有印越自己知道,伤痕是永远都不会磨灭掉的,尤其是在这之后,做出来的所有一切愉悦的心态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很多时候,只是以为一时的疏忽,造成了一生的悔恨。 印越知道的,他完全理解这种心理,他自己就有过。 没有什么在经历过这种心态以后更让人崩溃的。 压抑的心情永远不是自己想起来的,而是在某个无意的地点,自己的大脑随时随地就带着满腔的悲观漫延上心头,杀得你片甲不留。 印越还记得谢言跟他说过的,永远不要被他一时的假象所欺骗。 精神世界的丰富,远远超乎你的认知,你的想象,会因为它的一次又一次降临,而颠覆你的三观,指挥着你自己迷恋的走向灭亡。 但是又不能直接否定,印越陷入为难,他深深的看到江见眼中的渴求,犹豫之间,印越拒绝不下去。 “我也可以陪你的。”这话说出来有些心虚,他根本很难离开北京,有印承俊的阻碍,他简直插翅难飞。 江见摇了摇头,继续动手打字,“我想自己一个人。” 原谅是一码事,重新接受也是另外一码事。 印越眼中略显失落,他还是拒绝不了江见。 …… 江见嗓子一直发不出声,印越不在,他嗓子虽然还是有些红肿,但是其实已经可以发声的,但江见就是说不出话,语言就像封闭一样。 谢言深知这是江见的心结没有从来都没有解开过,他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忘记那种伤痛,只是他这会儿自己没感觉,但并不代表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江见就没有回忆上头重新自杀的欲望。 谢言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失声还是嗓子的问题,最近不要再偷偷抽烟喝酒了。” 江见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这也能看出来吗。 谢言点了点头,对,这也能看出来。 江见微微皱眉,你不会有读心术吧?! 谢言脸色平和,请正面认清心理专家不等于会读心术! 谢言笑了笑继续给江见拿药,经过了上次的教训,谢言直接给江见换成了中药,苦死江见都咽不下的那种。 每次都要捏着鼻子喝,太煎熬了。 江见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拿在了手里。 谢言继续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失眠的状况。” 谢言说完江见心口猛的一咯噔,他何止失眠,每天都晨重夜轻,这种现状就好像不断在累计一样越来越严重。 江见今天早晨在印越不在的时候还差点拿刀子自己割了腕。 伤口不深,没有到深入的程度,他割的时候是在早晨七点,那个时候心脏空荡荡的,脑袋沉闷,脑海里有一种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叫嚣。 去死—— 去死—— 去世—— 在江见以为自己痊愈的时候,每个人狰狞的面孔都会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强调这一件事。 江见发呆的表情让谢言有些怀疑,谢言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江见的神态,“怎么了?” 江见一顿,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就说没有。 只不过说话来的时候没有声音,谢言从他的嘴型能够看出来江见说的话。 谢言无力的叹了口气,江见和印越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等一下。”谢言拍了拍江见,他又去拿了两瓶药给江见。 这上面没有包装,是自己包好的。 谢言在上面写了用法用量,“这个对身体有好处,你先吃一段时间,然后如果有不适的症状一定要告诉我。” 谢言是真的指望不上江见说实话,只好拿了几天的药想让江见稳定一下。 江见拧开瓶盖看了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吗,这药成一给我开过,被我自己给扔了,不过这药不会把人吃成傻子吧?! 江见怀疑的看了谢言一眼,谢言捏了捏江见的脸,向两边往外扯,“必须吃,不准不相信我。” 谢言觉得自己职业生涯遇到印越和江见真的可以直接重新做人了。 这行业真他么太难干了,好想直接回家吃软饭。 江见点了点头,他最近记性很差,不是他不吃药,而是真的忘记吃了。 江见自己拿着药不急不慢的走出医院,他刚走出来于子昂就从谢言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于子昂一直看着江见离开大楼,走出医院大门,双眼中流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言从办公室走出来,悄然走到于子昂身边,刚停下脚步,就听见于子昂说了一句,“印越这种人真的值得吗。” 于子昂言语里充满了对印越的鄙视和质疑,谢言诚恳的点了点头,从层次上讲有时候印越确实真的是挺烂的,和印越做了十几年的同学朋友,谢言诚恳的做出了官方鉴定。 不过他们是心理医生啊,一定要站在最客观的程度去看待别人,不管他是谁。 谢言同样盯着江见缓缓离开的背影,那种悲离的感觉越发鲜明,谢言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谁笑谁。 “他也只有二十八岁呀,如果知道生来就是如此,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了。” 于子昂不解的回过头,“学长,你和他们很熟吗。” 谢言摇了摇头,“不是太熟。” 谢言笑了笑,他对每一个心理患者,从来都不熟。 精神层次的光芒,可能就在于,每一天,脑部都会重新唤醒一个新的一面,来不断面对每一天的到来。 …… 江见回到家里,打开门,关上,坐在沙发上,窗户外面又下雨了,快过年了。 江见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房间,空荡又失落,莫名的感觉萌生在心头,他看了一眼谢言给他的药,迟疑的吞进了肚子里。 药片下肚,没什么感觉。 江见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和印越做出正面的告别,而是选择用悄悄离开的方式。 江见拉着箱子,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想去哪里,只写了一张便利纸贴在冰箱上面,然后就拉着箱子头也不回的关上了大门。 江见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他站在售票前排着长长的队,想着如果排到了自己,有什么票他就买什么票,买最近出发的时间,没有一丝犹豫。 江见看着手里面火车票,居然昌黎!天呐,明明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却不赶巧买到了五个小时车程的票,有点想哭。 江见无声的摇着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抽奖一样,心口憋了一口老血。 现在已经快一点半了,马上就到检票的时间了,江见都没有时间停留。 江见拿着票去站口检票,坐上了一辆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坐上的列车。 …… 火车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沿途风景,国土之大浩瀚如画,一草一木皆有风情之美。 江见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天空,现在天空蓝天白云,浩荡空洁,整片天空全是背景,绘声绘色的描绘了这个平凡又动人的北京城。 突然要带着不一样的心情离开,感觉真的很奇妙,一种酸涩的滋味在心头不停地漫延。 江见微微仰头,画面在眼前开始一点点移动,他摸到了心脏的位置,整颗心逐渐恢复平静,他带上眼罩,迷迷糊糊的睡在了枝繁叶茂的华夏之路上。 …… 将近七点半的昌黎已经完全暗下,似乎是因为降雨的原因,天空看起来就像是要发脾气一样不好惹。 江见站在车站大厅摇了摇头,他翻了翻手机,以前没来过昌黎,完全搞不清头脑,不过这里似乎有度假区,想想就格外的激动。 江见在手机上搜过了一下,感觉这攻略做的都挺好的,看来确实值得一去。 江见在手机上定了一个别墅公寓,偶尔节省惯了这次狠心花了点儿大价钱住了间好的善待一下自己。 江见关上手机打了个车就直奔地方。 坐上车的时候江见还是捂着胸口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一个人说走就走跑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 沿路看到的风景和人物都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他世界里的情景,境内之大总有美妙的景物超乎他的想想。 江见叹为观止,沿海地带就是舒爽。 只不过现在是年前,很多人都还没有休假,路上人很少,海风吹过来还是刺骨的。 但这并不影响江见的心情,再冷的风都永远吹不散一个人满腔热火。 江见到了酒店门口,办理登记入住,他住的是能够看到海景的别墅。 就江见一个人住,想想难免还是有些肉疼。 江见跟着人去了自己房子,别墅不愧是别墅,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江见推门进去就被这高逼格的装饰风格给吸引住了。 江见匆匆的爬上楼,行李都没放,先是站在海岸边望了一眼无尽的大海。 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海盐的气息。 江见洗了一口冷气,转身关上阳台的门,然后自己一个人仰头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 坐了一下午的火车,真的是格外疲倦,江见眯着眼睛,在床上打了个滚,陷入了沉睡之中。 …… 印越盯着冰箱上面的纸条,啃着自己的大拇指头在发呆。 江见走了,连招呼都没亲自跟他打,只是草率的留了一张字条。 印越胸口拔凉拔凉的,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印越皱眉苦练的丧着一张脸,怎么办,媳妇旅游都不想带他,遭人嫌弃了百分之千难过! 印越把纸条撕了下来,江见也没说自己去哪了,但是印越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查了江见的身份证购票记录。 看到邮箱信息后,印越这才发现江见离自己不是太远,他居然就在河北。 印越叹了口气,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想去开车。 但是江见不想他跟着,而且印承俊最近看的他很紧,他连个针缝的空隙都没有。 印越闭上眼睛真的很想戳死自己变成魂飘过去也行啊。 印越沮丧的闷着脸,觉得好饿,在没有江见做饭喂养的日子里,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买速食。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6章 第86章 半夜九点,印越拎着一大堆的吃的从超市出来,他出门连拖鞋都没换,没了江见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 这一路都没什么人,整条大道上只有印越一个人不断摇晃的影子。 印越走过拐角,这才看到前面走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看起来还挺高的,印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自己往前走。 女人是从对面走过来的,在江见小区楼下的大门口,他们俩同时要往里面走,印越和对面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印越一顿,整个人都石化了,瞬间冷峻气息爆炸,高大的身影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印越的眼神带着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晴。 怎么是这个该死的女人,高中的时候夺走了江见的初吻!!!她怎么现在还活着!!!而且现在看起来还像是来找江见的! 方晴看到印越的第一眼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印越还真的是越长越强壮,他的眼神似乎能够一口把方晴撕碎吞了。 方晴一怔,看到印越身上朴素的居家服,眉头一皱,她可是跟印越抢过江见初吻的人,情敌见面赢过的人当然要拽起来。 “你这么在这。”方晴也跟着看不顺眼印越。 印越笑话方晴有眼无珠,“我不住这我不在这我在那啊。” 方晴低叹一声,“江见都被你害得撤职了你还好意思住这。” 这事提起来就是印越的痛处,他是能够凭一时花言巧语哄会江见的心,但这么样真的能够永远把江见的心给找回来吗。 印越自己都怀疑自己,他只是很怕失去自己在乎的人,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在不断伤害。 印越没接话,方晴真的事一阵见血,让他无力还击。 印越自己都在怀疑,江见真的可能原谅自己吗,无论是怎样的事,江见仿佛对任何人都能够一笑了之,但是笑容背后的隐忍痛苦,不是笑着就能抹去的。 印越看着方晴,他就想起来之前江见跟他说过的话,要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江见所有说过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见是真的有过这种打算。 早在江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激动,只是在证明,印越知道自己在江见心底的地位已经被撼动了。 印越连心都开始凉了,有些事情强迫自己去忽视掉了,却又不能不直视问题的根源。 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放江见去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印越深陷自己的纠结之中,方晴哪里知晓他们俩人的是是非非。 方晴只是不懂,印越这样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为什么非要去纠缠江见这样平凡的人。 “他不在,你来了也是白来。”印越声音如冰。 方晴顿了顿,虽然印越是挺混蛋的,但是说话向来不会骗人。 方晴看着这张永远高傲的脸,回忆起江见在公司里的被迫与无奈,看到印越也带起了成见。 方晴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任何退让,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印越被迫转学,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软弱无能。 “印越,你已经拥有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了,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个花边新闻多如牛毛,江见只是个普通人,他跟你不一样,你是印氏的公子哥,像江见这种大把大把随你挑,不管怎样都行,就当我求求你,这次把江见让给我。” 方晴原本温润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是字字如刀,温柔里带着有毒的刺。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消失在了满天白雪之中。 印越孤身站在原地,冰冷的雪花缓缓的从头顶飘落漫地,印越空洞的伸手接住了一摊落雪,感受着寒霜在手中融化成水。 连带着印越的心也融化了。 印越低喘一声,苍白的哈气在空中如履薄冰,他神魂落魄的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笑着湿润了眼角。 “你以为我有多光鲜啊,我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我明明知道他就快离开我了,无论我怎么挽留,他都不信任我。为什么人总是活的这么累,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一声,就这么残忍的让我接受这一切。” “呵呵呵呵呵——“印越低着头忍不住的笑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 江见从睡梦中醒来,这么大的床,睡起来真的特别爽,美滋滋的一觉睡到天亮。 睡得这一觉很好,夜晚很早的时候就睡着了,那个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 而现在凌晨三点半,醒的也很早。 江见瞪着空白的天花板,睡不着了,莫名失落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江见翻两个身,隔空对着谢言唉声埋怨,这药根本不管用,该难受还是难受。 江见忍不住又吃了一片,他刚吃的时候确实感觉很好受,难免不了开始依赖起来。 过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了那么点儿睡意,但是不明显,江见爬起来坐在阳台外面吹冷风。 吹着吹着就睡着了。 …… …… 印越开着车把方晴放在酒店门口。 现在才凌晨五点钟,昨天印越前半夜根本没睡,他一直在想方晴说过的话,给江见正常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让江见拥有健康的身心,印越可以选择让步。 虽然做出这个决定违背了心意,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印越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效,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晴准备下车,明明知道江见就在里面,却连下车都不敢。 方晴下车之前深深的凝望了印越一眼,她是真的不希望印越这种人再和江见纠缠不清,不管印越出于玩玩的目的也好还是别的也罢。 印越都应该明白,究竟什么才是好的。 方晴背对着印越准备下车,但是还是在那一刻犹豫了一下,她希望以后得日子里印越永远都不会再出来打扰。 方晴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冷漠。 “印越,你会看到的,他跟我在一起会变成一个人人夸赞的好老公,好爸爸。但是他如果跟你在一起,得到的永远都是人辱骂的变/态同性/恋。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请你好好考虑清楚,你真的希望他变成这样的人吗。” 印越坐在驾驶位上没动,方晴好像是第一个敢这么跟印越说话的人,可是说的却都那么在理。 方晴冷笑一声,在她的眼里印越所谓的深情只不是纸上谈兵,“你连在一起都给不了他,你还能给他什么。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这些事就让我来做。” 方晴说完就关上车门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印越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一整晚没睡眼睛有些吃不消,方晴的话真的似轰炸一般把他的世界炸了个稀巴烂。 印越坐在车里久久不动,不知道又陷入了怎样的绝境。 江见在阳台被冻醒了,醒来以后鼻子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江见恍惚的听到楼下有人在敲门,江见缓慢的爬了起来,头晕脑胀的去楼下开门。 可能是脑袋被冻晕了,江见打开门仔细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的人是方晴。 江见现在还是发不出声音,鼻子又透不过气,江见只好想让方晴进来,然后掏出手机打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方晴从印越那得来的消息,她当然知道江见人在哪,嗓子怎么了。 方晴微微一笑,“我的能力可大着呢,想知道你在哪还不简单。” 江见听到她不以为然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嗓子不能发出声音连说话都变得很不方便,有些话也不想打字说出来,所以只好就选择沉默了。 方晴感觉江见的脸颊红红的,她伸手摸了摸江见的额头。 “好烫啊,你发烧了。”方晴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江见后知后觉的自己才感觉到,他本来是想在阳台上看夜景的,谁知道突然就睡着了,这寒冬腊月的,睡一觉肯定就直接冻感冒了。 方晴立刻就去给江见找感冒药,然后做了一些简单早餐给江见吃。 江见到现在还好奇方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江见一边吃东西一边打字给方晴看。 “你这么想起来来着了。” 方晴看着他打的字,不假思索的坐在对面看着江见微微笑道:“当然是来追你了。” 江见喝的水差点儿没喷出去。 江见一直知道方晴属于那种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看强悍的女人。 只是方晴这么说震慑力真的有些猛了。 “别开玩笑了。”江见继续打字,他记得上一次已经和方晴说过了。 方晴不以为然,“我知道,但是也给我一次机会吧,江见,如果一定要结婚生子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江见听着方晴的话一顿,她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 对于方晴的突然到访,江见充满了怀疑的心态。 江见连续问了方晴好几问题,但是她都没有多说什么。 江见有些下气,索性也不问了。 江见听说这社区有一处知名的教堂和图书馆,他来之前就有听说过,现在人就在这,反正他也没有被工作困扰,就想自己去看看。 方晴来着所做的事真的像是一个女朋友一样,不厌其烦的跟在江见的身边,为他打点好一切。 江见发现方晴对他的一切都非常了解,他爱喝什么茶,什么东西,睡觉的时候要开加湿器,出门要带围巾等等诸多细小的细节。 这才第一天,方晴就跟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样了如指掌。 他们俩吃完午饭就出门了,方晴非要跟着江见,江见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方晴一起去了海边的图书馆。 上学的时候江见挺爱看文艺小说的,那时候江见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却特别爱看世界名著。 当初江见数学成绩奇差无比,也只有在语文课上能够挽回那么一丁点儿的尊严。 偏科生真的异常痛苦,整天这节课是太子,下节课就是大内总管。 这个时候来度假的人还挺少的,基本都是空荡荡的。 江见跟方晴散步走在沙滩上。 远远的就看见广阔的海滩上仿佛是走在世界的尽头,那边是遥不可及的天使海岸,这里就是唯一抵达终点的地方。 没有车辆的纷扰,只有一步一个的脚印。 图书馆的建筑很独特,四处都没有任何的建筑物,单单一枝独,呈现一种最原始的状态。 江见踏足管内,好安静呀。 江见一进图书馆,就忍不住安静下来,像是在享受这份宁静一般,感到安逸。 馆内,所有的活动的地方都设计了巧妙的风格,最大的让光线照射进来,一片明净。 没有多余奢华的掩饰,只有最简单的基础显露在外。 进去之前看着这么一个建筑伫立在海滩上还感觉挺孤独,不过进来以后,看到书的那刹那,突然觉得安静不过如此,不管失态如何,在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是能够感觉都被书里的温暖有多包容。 方晴叹为观止的走在江见的前面。 他们两个人真的像是一对新婚蜜月的夫妇一般,相处融洽,看起来总是那么刺眼。 印越隔着遥远的距离站在海滩上,方晴说的话好像真的是对的。 印越知道自己必须要尽早结束这可悲一切,在挣脱掉一切的束缚以后,才有资格把全身心都交给一直倾心的人。 印越明明知道这一幕有夺目的刺眼,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去看下去。 印越一个人静静地躲在远处,不敢出现,不敢涉及。 江见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印越的脑海里从来斗没有忘记过。 印越蹲在沙滩上,看起来孤立又无助。 江见喜欢看书,所以在图书馆里带着也不厌其烦。 只是方晴不同,她性格可不是适合安静看书的人,呆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摇着江见的胳膊问他要不要喝饮料。 江见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方晴听了他的话,才笑着出去了。 一下子空间里只剩下江见一个人了,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岁月静好,他仿佛在提前养老。 看完了这本书,江见站起身来想要把书重新放回去。 江见站在书架前面,有些费劲儿的抬起手来,放一本书像是在用极大的力气,江见晃晃悠悠,突然手指一松,书从手中滑落,从眼前直线跌落。 江见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感知不到自己手的存在一样,书本就那样毫无意识的掉在地板上。 江见只感觉胸口满是沉闷,挺心疼的,他的心疼大过了疑惑,低下头来准备去把书捡起来。 但是当他伸手去还没拿到的时候,一滴暗红的血突然滴在地板上。 “哒——”的一声,外面海风很轻,带着喧嚣前的平静。 江见身影一顿,看到地板上那滴暗红的液体。 还是新鲜的,是生命的颜色。 但是在这一秒,他被无情抛弃了。 江见几乎都没反应过来,他僵硬的弯着腰,紧接着血就无法控制的从他的鼻子里不断涌出,来势汹汹完全止不住,从最开始几点,到最后完全浸湿了地上的那书本。 书被染的在阳光下看起来沉甸甸的,周围有匆忙撕开纸巾的声音,也有急促惶恐的喘息声。 最后还有一声,“咚——”的闷响。 视线拉开,终于看到了旁边,沉重的身体消失了鲜活的气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7章 第87章 印越跑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一直跟着江见,江见心思大意,很少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 印越走的近了,就看到了江见异常的举动。他上来一看,发现江见跌在地板上,鼻息之间不断涌出鲜血。 看起来触目惊心! 印越大脑空白,他完全不知道江见到底怎么了。 印越只知道匆忙的抱起江见,然后往医院飞奔。 …… 印越盯着手里的鲜血,他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恐惧,那种害怕生命流逝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印越等着检查的人从里面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江见怎么了,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他就流了那么多的血,印越身上都是江见的血,那么多,那么深。 一辈子染在印越的身上,灼烫他的身心。 印越惊恐的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印越着急的凑上前去。 “他怎么了?!”印越心惊胆战的追问。 检查医生摘掉了口罩,面容如霜,“初步检查是胰腺癌……” 医生话还没说完,印越就难以置信的激动的扯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印越咆哮的声音太大,引起了整个走廊的围观。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很快就有护士围上来。 那医生虽然知道这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但是印越的反应实在太过激。印越那种行为恨不得要杀了医生一样。 印越双目通红,“他之前明明才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你是在耍我吗?!” 这前后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是胰腺癌! 医生费力的喘了几口气,刚才印越差点儿没把他给直接掐死,“初期的时候就算是全身检查也不一定会发现,但是一旦发现——就是晚期——” 就是晚期—— 印越“轰——”的一下跌落在地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时间有一天会变得如此争分夺秒,他都还没来得及跟江见表白,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对待,为什么所有的美好都在这即将到来之前狠狠地被撕碎! 印越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印越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医生所说的话,气恼的忍不住要动手越过人群揍医生,“一定是你诊断有误!绝对不可能!” 印越在医院走廊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子里完全发疯一般的想要得到医生肯定的答案。 但医生只是惊慌失的躲在后面,根本不出面,好多人一下子围了上来,把印越当做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不可能——不可能——”印越崩溃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感觉心在一瞬间都被直接捏碎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都已经不打算逼着江见了!为什么事情还会发展成这幅模样。 心好痛!就像是在缓慢的撕开一样,每一个疼痛他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然后无休无止的在心头漫延,直到印越崩溃。 印越靠着墙无力开始隐忍的哭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一次又一次的问,却从来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印越利索的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他越过人群把医生揪了出来推进了办公室让后关上了大门。 那医生看印越就觉得不正常,一个劲儿的往后躲,但他的这些动作对于印越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印越走到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医生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他,“晚期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没得治!” 医生整个人都被印越粗暴的举动给吓傻了,连善意的谎话都不会说,不断地摇着头,连声音都颤栗起来,“没用的……现在的医学技术根本做不到……” 印越还是不相信,“你框我呢?器官移植都不行?” 医生就差没哭出来了,“胰腺是唯一不能切换的器官……而且他出现了晚期的吐血症状……他活不了多久的……” 他活不了多久的…… 活不了多久! “活不了多久那是多久!”印越说话咆哮的声音质问医生。 医生胆子都被吓破了,“如果保守治疗的话……最多四个月……但是会很痛苦……” 印越呼吸都窒息了,“有多痛苦……” “很多晚期都不是自身死亡的,大部分都是自杀……” 一字一句落在印越的耳朵里,他都心如刀绞,这样只是早死晚死的的问题—— 印越简直痛不欲生!他不能再让江见一个人待在外面了,以江见现在的状况,绝对不能。 …… 方晴匆匆赶来的时候印越正准备上车,他打电话让印启安排了人过来接他,他现在无暇分身自己开车,而且一路上尽管只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开也根本不能确保安全。 方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看到印越很匆忙。 看到印越要走,而且还要带上江见,方晴一下子就慌了神,“印越!你干什么!” 方晴上前想要拦住印越,结果却被印越一把甩开,他的力气很大,大到控制不住,直接把方晴顺手推到在了地上。 方晴飞快的爬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疼痛的双腿。 “印越!”方晴大喊一声,继续拉住印越的胳膊,“你凭什么带他走!” 印越根本没时间跟方晴解释,“凭他眼里心里都是我,方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你最好给我闪到一边去。” 印越说完直接甩手走人,根本就不给方晴任何质问的机会。 方晴措手不及,再回头时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 印越一路上让人都没带慢速的,明明要花三个多小时车程他硬生生压缩到了两个小时,一路上极其危险,司机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短短两个小时就够印越联系医院的了,江见一直昏睡,边睡边流鼻血,印越只见过陈南和周童流过这么多的血。 最后流过这么多血的人全部都死掉了。 这一直都是印越心中阴暗不敢触碰的阴影。 印越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该做在什么,只能一个人焦灼又担忧的坐在角落里,看车上的医护人员不停地给江见止血。 印越恨不得把自己的血直接输给江见,可是他们血型不同,印越连自己身上流着的血都开始不停地憎恶起来。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谢言也在,他从小周围环境事物都是围绕着医学,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很多。 在谢言突然听到印越打电话联系他的时候,他简直当头一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见总是反复浑身没有定点的隐隐作痛。 谢言起初只是以为因为抑郁症的影响,大脑只是依例分散出痛苦的激素,只不过人体总是结构不同,并不是所有人的症状都一模一样。 直到现在谢言终于醒悟,江见发展到晚期,即便很难发现,到了中期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预兆。 谢言真的开始后悔,抑郁症并不一定是因为社会谬论和重大打击造成的,明明癌症也可以慢慢产生影响的。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 谢言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直到印越从车上下来,他知道以印越的性格在昌黎肯大闹了一场,现在绝对不是放印越进入时候。 谢言过去就把印越拉到一边,印越根本没打算理他,作势要跟过去。 谢言用了很大的力道才控制住了他,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印越的耳边大声咆哮,“你他妈冷静一点儿啊!你跟过去有什么用!他需要检查!需要安静啊!” 谢言吼完这一嗓子说话都开始岔气了,印越一直飘离的思绪似乎在这瞬间终于回到了大脑。 印越一下子惊慌失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隐忍着眼泪,“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总是做不好——” 印越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像冬日里寒冷的暴雨,没有任何停下的趋势。 谢言看的心头一酸,“印越……” 谢言张口才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安慰印越,谢言深刻的明白,胰腺癌晚期任何治疗手段都是没用的,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治愈的技术。 印越无声的看着墙壁,颓废的坐在地上,不断的滑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印越脸深深的埋进膝盖之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的心都跟着一起即将死亡。 江见检查花了很久的时间,他期间一直没醒,谢言内心纠葛,谢言看着一直坐在走廊里默默舔舐伤口的印越,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印越现在激动过度,让别的人过来跟印越交代恐怕也会闹出乱子。 基本情况已经确认了下来,结果直接都印在谢言脸上了。 谢言默默走到印越的身边,跟着印越一块躲在走廊尽头,谢言看着印越埋头的动作,忽然想起来印越高中被强制送进医院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印越也是这样,一个人孤独的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脑袋深深的藏起来,不去听不去想,仿佛这样就不会被感到心碎难过。 谢言眼眶一热,“是晚期。” 听到谢言肯定的声音,印越整个人彻底坠落地狱。 印越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听到谢言说,“各方面因素都有,暂时不能确定,但和他抽烟有很大的关系。” 印越眼眶一红,抽烟——他恍然想起来江见确实吸烟成瘾。 但是为什么会上瘾呢。 似乎是从江见那个本就不完整的家庭开始,生活散养的江见很少有人关心,所以才造成了他后期压抑的性格。 不是不想埋怨不想哭,只是很多时候,因为自己已经知道难受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就开始不愿意让别人也受到这种对待。 没有倾诉的对象,只能借酒消愁,借烟失魂,告诉自己过往随风,往事不究。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尽头,慢慢就上瘾了。 印越不说话了,原因他很清楚,结果永远不是在一瞬间造成的,是由很多个看似不重要的细节,一点一点把一个人推进死亡的坟墓里。 “治疗辅助,尽量减少痛苦。”印越顿了顿,从地上爬了起来。 谢言听到印越的话更加皱眉,“如果治疗,他还能活四个月,但是一旦减少药物,他最多活不过两个月。” 印越心里一咯噔,尽管已经却出了决定,可是还是感觉到心里剧痛,“别的你不用管。” 印越说完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了谢言,谢言一直在医院里,他带着印越也比较放心,有什么事的话谢言也会提前通知印越。 —— 印越还得会印家,印越听说季荀阳就在印家,最近半个月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去管公司的事情,很多都是印启在职,所有的事情印越也从不过问。 印越得回去才能知道,印家做事向来都不对外散布,特别严密,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说出来总是会有流言蜚语不断,惹来纷争。 印越脑子乱成一团,他停留在印家门口,就看见印启站在外面等他。 印越半个月不见踪影,印启也找不到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告诉印越。 印越困惑的看了印启一眼,他们俩边走边往庄园里面走。 “这次又是什么事?”印越走在前面,神色匆忙。 印启快步跟上印越,“季荀阳之前开发的项目公款被手底下人卷走了,款项很大,他一时找不到人填补,本来是要找银行贷款填补,但是资金短缺很严重,资金周转不灵,现在基本跟空壳一样。” 印越冷着脸没说话,印启继续有条不紊道:“他爸因为这件事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已经跑了,暂时找不到他。季荀阳之前躲着也不敢出来。” 印越一听,停了下来,“他在哪?” 印启停了下来,“就在这里。” …… 印越都没直接进宅子,他被印启领着去了后山。 印启怕季荀阳跑了,所以一直让人看着季荀阳,想见不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后山有处房屋一直没人住,常年有人打扫,尽管没有人住也是特别的整洁。 印启和印越一前一后走着,才刚走到门口,突然一声巨响在门口响起。 “!”是什么东西从里面摔碎了。 印启直接推开门,印越跟着他进去了,他一进去就看见季荀阳狂躁的乱砸东西,气恼的没了往日的风采。 印越突然觉得挺好笑的,原来即使一个人长得再出众,心是什么样的,手底下人也是什么样的。 季荀阳平时拜高踩低,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他风光无限是自然是有多的人巴结他,只是但凡他稍有不慎,也多的人冷嘲热讽看笑话。 季荀阳简直气疯了,他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抬起头来还觉得不过瘾,可是却在门口看见了印越,他瞬间联想到印越无故的失踪和之前他的那一拳。 季荀阳根本不听人解释,就是要把这些阴谋诡计全部归在印越身上。 季荀阳越过人群,本来想揪着印越的衣服质问他,可是还没碰到印越人就被克制住了。 “印越!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季荀阳双眼遍布血丝,看起来狰狞发狂。 印越目光沉下,他没想到季荀阳疯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印越走到季荀阳跟前,他倒是不怕季荀阳能翻出什么浪来。 印越一只手捏住季荀阳的脸颊,冷冷一笑,“是不是我干的都不重要。” 印越轻轻拍了拍季荀阳的脸颊,“阳阳——我告诉过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碰,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听话。” 印越根本没觉得季荀阳有多可怜,季荀阳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印越!你怎么能这样!!”季荀阳看印越要走,急忙着急跟上前去,“你别走!你别走!你不能走!!!” 印越甩开季荀阳的手,然后毫不留情要去抓住印越的手。 印越力气很大,毫无犹豫的挣脱掉了季荀阳。 印越回过头对着印启说到,“印家不养闲人,也从来不染不干净的东西,他自己在外面欠了一堆债,直接把他扔进去。” 季荀阳不管怎么喊印越都不回头,他眼睁睁的看着印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漫山花丛之间。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8章 第88章 印承俊找他回来可能就是因为季荀阳的事吧,印越惆怅的想着。印承俊要单独见印越,所以他一个人上去了。 印越手里还拿着一摞文件进去。 印承俊和宋一都在,印越进入的时候顿了顿,他没想到宋一也来了。 宋一一站在这气氛一下子特别奇怪, 印越轻咳一声,自己默默的走了进去。 宋一看到印越,慈善的眉目此刻也是紧紧皱在一起。 印承俊都还没有还没有开口说话,宋一便一脸不悦的拉着印越过去,“你爸最近以为季家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儿子,你就收敛一些吧。” 宋一说完,印承俊就跟着一起冷哼到:“你可很有本事,季家这条大鱼折腾了印家这么久,印越,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印承俊脸色深沉,狠狠敲了敲拐杖,显示这自己对印越的不满。 除了印越身上地一身血是让他欣慰的,印越整个人从里到外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让印承俊满意的。 印越从容又淡然,“爸,我有事要跟你说。” 印承俊略显困惑,印越很少会有这样平稳的样子过来跟他交谈。 “什么事?”宋一跟着一块不解,印承俊拉着她走到旁边坐下,平淡的撇了一眼印越。 印越把自己手里的所有的文件都搁在桌上,一份一份摊开,他就像是在做极其普通的家常事一样,面容平和,“爸、妈,今天正好你们都在,我也不用再单独找你们的。” 印越站着没动,“这是我在印氏拥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这里是我名下所有的房产、基金、还有这些年我妈陆陆续续给我买的车子、股票,但凡你们给我的,都在这里。” 印承俊脸色如常,处变不惊,倒是宋一整个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颤抖着手看着印越。 印越看起来好陌生,她有时候真的特别怀疑,印越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他为什么会疯成这样。 “儿子,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宋一和印承俊都不是傻子,印越这么做摆明了是要摊牌丢包袱。 “妈,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印越深吸一口气,他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跟印承俊对着干,“不管原因是什么,对,在你们看来,我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摆脱这个罪名。但是妈,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配,我愿意交出我所有的东西,我只是离开印家。” 印承俊坐着良久沉思不动,听完印越的一番话,他冷笑一声,这一瞬间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季家,不过是一个幌子儿而已。” 印承俊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才刚摆平季家这个孽种,你就过来急着跟我摊牌,我说你怎么最近对他的事都心不在焉的,其实一直在意的人其实是另有其人吧!” “儿子,你是在跟你爹玩心眼啊。” 印越冷着脸没有回答,印承俊缓缓起身,走到印越跟前,他一直都觉得印越似乎有什么事情藏得很深,印越对外一直和很多人暧昧不清,纠缠最久的就是季荀阳了。 印承俊原本以为印越喜欢的男人就是季荀阳,虽然现在季荀阳前程败落,可是印家照样也损失了不少。 印越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让他无暇分身,印越一定是早就想好的。他只不过是一直在等着印承俊先低头。 印承俊连连大笑,仿佛在笑印越的痴心妄想,"我看你就是疯了,印越,我养你二十几年,这么久了,你还是选择继续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颐指气使的拿着我的东西要还给我,这条命都是我给你的,你拿什么还?!” 印越站在对面,擦了擦发酸的眼角,他的精力在一点点消磨殆尽,"如果可以,出生之前我也很想拒绝活下来。" 印承俊看到印越颓废的模样,他扭过头来把矛头指向了宋一,"都是你给惯的,我让你把他抚养在身边,你就把他给我教成这个样子" 印承俊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宋一,感觉印越的无理取闹完全是因为宋一的娇惯导致的。 宋一倍感无辜,"你还有脸来怪我,二十几年了,你有真心管过他一天吗你把他丢在外面散养十几年,临了了才知道让他回来去继承你的家产,帮你收拾印家这堆烂摊子,听你的话成家立业伺候你颐养天年,印承俊,你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吧!" 宋一和印承俊坐在一起争论不休,印越站在角落看着他们俩争吵不听,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放下家门钥匙,安静的转身,悄无声息的往外面走。 …… 江见从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他眨了眨眼睛,回忆起来自己本来应该是在昌黎的,他在图书馆里看书,记忆停留在鼻子出血的时候。 江见下意识的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 江见迷茫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穿着宽大的病服往外面走,江见很高但身形很瘦,衣服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偷着风。 江见推开门,看到走廊上特别安静,这里是VIP,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乱闯进来的。 整条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江见困惑的走回来房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手机,只有一台电视机。 江见无聊的坐会了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只是开始不断回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流鼻血。 是最近辣椒吃太多上火了 他以前也经常吃,不会是最近不经常锻炼免疫力低下吧。 江见抬起自己的胳膊,确实很瘦,他都能看到血管快要爆出皮肤,摸着一点儿肉都没有,硬邦邦的,像具干尸,也难得印越还能抱的下去。 江见自嘲的笑了笑,刚刚醒过来,心情并没有因为睡了一整夜而蓄势待发,反倒是心情低落,哪里都不想去。 江见倒头重新栽倒在床上,反正他在这躺着肯定会有人来看他。 江见视死如归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谢言拿着药穿着休闲服从外面进来,他靠近来就看见江见还在睡觉,谢言摇了摇头,这房间里有监控,虽然他很清楚江见中间醒过来一次,可是当江见再次睡着,那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氛围一直持续不断。 谢言悄悄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本来是想等江见睡醒载说的,可是他刚坐下,江见就睁开了眼睛。 江见根本没睡着,虽然真的很困,可睡觉的感觉似乎离家出走了。 江见疲倦的眨了眨眼睛,大吃一惊,眼睛里仿佛是再说:"你怎么也在昌黎" 谢言忍不住笑了笑,"现在是在北京。" 江见听了脸色僵硬了,他怎么会在北京呢,他明明是自己坐火车走的,而且记忆点就停留在放晴去买饮料的片段,只是睡了一会儿,他就已经换了个地方,这也太惊悚了吧。 “谁送我来的?”江见疑惑的皱了皱眉。 谢言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江见,“是印越。” 江听了以后就地下了头,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人去的昌黎,却没想到其实不管他去哪印越动动手指头就能知道。 江见思索一会儿又重新抬起头问谢言,在手机里打字,“那我为什么在这啊?” 言外之意我怎么了。 谢言脸不慌心不跳的告诉江见,“没事,就是你最近压力太大,自己晕倒了,印越太小题大做就把你送过来了。” 江见半信半疑的望着谢言,他的说辞怎么都感觉有问题,可是谢言的表情太过自信,自信到开始引导着江见去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见半天都没看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他笑了笑,可能真的只是他多疑了吧。 “那我能走了吧?”江见看了看这都过去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印越一直也都没出现,可能他真的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江见不爱待在医院,闻到空气中那刺鼻的味道都特别难受。 但凡生病什么的他也都是自己一个人买点药在家里熬过去算了,从小到大发高烧也从来都不输液。 谢言深知以江见现在的身体状况强行出院肯定不行,可是印越又告诉他一定不能让江见自己有所怀疑。 谢言想到医院也会是江见情绪波动的一部分原因,毕竟高中的时候江见没少在医院里带着。 医院简直就是所有人痛苦的回忆,他在那里被人抛弃,被人丢掉,每次回想起来,就算长达十几年的记忆已经被封存了,恐怕他的脑子,也会时时刻刻都在分泌紧张的因素,促使他赶快离开医院。 印越不让江见接受治疗,谢言确实理解,很多人都经受不了化疗带来的痛苦。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无人能够感同身受的,身体细胞的无休止的死亡一步一步吞噬掉人的希望,仅存下来的,也只有绝望罢了。 谢言点了点头,“最近先不要乱跑了,季节太冷了,你现在身体身虚弱,真的想走走的话,就在北京吧,我平常时间也很充足的,无聊的话可以找我。” 谢言真是打脸充胖子,他平常最忙了,一忙起来简直比印越失踪的时间还长。 谢言也算是个工作狂,再加上心理治愈本来就是一个长期抗争的过程。 谢言常常深陷在自己的学海里,永无止境。 江见只是笑着点头当自己知道了,就算是很熟的人,江见在相处起来的时候都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他恨不得马上把所有人都通通赶走,让后自己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一个人安静的呆着不被人打扰。 更别提谢言这种医生职位的,自从谢言做了医生以后他就很少再和谢言来往。 看见谢言的时候他就有种自己内心世界被人洞察的危险,江见并不喜欢这样,更严重的话可以说是完全受不了。 可是直接拒绝的话说出来就会很伤人。 江见全然当然是安慰一下谢言工作狂对病人负责人的心态。 …… 江见出院一定是在印越的掌控之内,谢言也搞不懂印越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忍不住默默数了一下江见余下的时光,真的并不长了,一个人满心期待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降临的第一年肯定是充满了好奇和喜悦,他应该会觉得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人善良又可爱的人。 只是他应该从来都没想过,他觉得最可爱漂亮的人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伤害到他,虽然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伤害就是造成了啊。 你的无意,真的要消费别人的生命来买单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多厉害啊,你的一句话,就把别人推进了死亡的坟墓,你觉得自己恪守本分,只是做了件好不起眼的事。 但是真的很了不起啊,你在看到别人堕落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踩上一脚,这样的人,你自己真的满意吗。 …… 谢言把江见送回了家,本来他这种情况是不可以出院的,不过选择延缓痛楚的话,是可以在家里进行治疗的。 江见以为自己真的没有怎么样,他跟谢言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自己回家去了。 谢言怕江见多疑,所以等他下了车就把车掉了个头开出去了。 谢言怎么可能真的走呢,他不过是来到了江见在家里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江见前段日子吞药的行为他到现在都还铭记在心呢。 江见所有看似正常的举动,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掩藏内心的把戏罢了。 一个人在尝试过自杀并且失败以后,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来强制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一旦自杀的事情败露,就等于真的面向天下,他们的脑子里出现了阴暗。 他们是与众不同的,这种时时刻刻自己都在把自己隔离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安慰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有种连累别人的错觉。 本来死亡只是想要自己安心让别人不在有拖累的感觉,可是最后费时费力浪费身心,得不偿失的悔恨就会在心里扎根开花。 唯有用最快的方式告诉别人,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绝对不是深思熟虑。 所以你就真的不要来怪我了,我都已经好了,我好了,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可以不要再来质问我了。 谢言捏了捏自己的眉骨,掏出手机给印越打电话。 “你在哪呢?”谢言瞅了瞅江见家里的窗户,这时候青天白日的江见家里还拉着个窗帘,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印越叹了口气,“我在回去的路上,江见回家了?” 谢言点了点头,“现在就在家里呢,他窗帘拉着我什么也看不见。” 印越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没事,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到了。” 印越说完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监控,他在江见不在的时候自己偷偷装的。 印越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江见,人的警觉性和被迫害性有时候会扩散到你无法控制的地步。 印越怕就算告诉了江见,以他现在的心里状态,他是一定会多想的。 视屏里江见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在睡觉,他嗓子还是不能说话,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自从回来以后洗洗涮涮就自己躺在床上安静的什么也不干。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89章 第89章 印越挂了谢言的电话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江见还在床上躺着。 印越自己有钥匙,他悄悄打开了门,家里的事都让印启顶着,印越是真的很烦被琐事缠身的感觉。 印越一直觉得自己是有能力迫使印承俊放弃他的,但是这时间太过漫长了,印越知道江见等不了也没有时间再等他。 印越只想用最快的时间甩掉一身的包袱,轻轻松松、大大方方的跟江见在一起。 愿望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只要印越看中他,他可以牺牲掉所有的一切来去配个这个愿望。 从来都没有值不值得,这种问题连想都不用想,难到印越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这根本不用让人来提醒,他要做些,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印越轻轻关上卧室的门,他以为江见在蒙着头睡觉,但是在他进来以后,江见就一只手飞快的抓着被子的一角迅速的把自己埋起来让后脑袋朝着墙壁把自己藏起来。 印越看到江见躲避的举动心里难受得很,他放慢了脚步有些失落的走到床边蹲下,印越伸手轻轻的拉了拉江见的被子。 印越好不容易拉动一点儿,江见就用十倍的力量重新拉回去。 他们俩反反复复,最后江见用力过猛,一下把被子全部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露出后背,脸深埋进被子里。 印越看到以后露出单纯的笑容,然后自己不慌不忙的脱掉衣服鞋子往床上凑了过去。 印越贴着江见的后背,听着江见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江见还活着,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江见的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江见没想到印越能够这么不要脸的凑过来,甚至腿脚都缠了上来。 江见有些抗拒的挣扎了一下,他因为太瘦了,稍微一挣扎肩膀就露了出来,原本衣服的领口看起来是挺正常的,只不过对于真在的江见来说,他是真的瘦到了不正常的范围之内。 印越看到江见露出来雪白的肩膀,他低靠在了上面,“江见,我错了……” 印越自责的主动认错,他是真的想抛掉一切好好珍惜江见余下来的光阴。 因为江见自己都还不知道,他的时间根本所剩无几,但是即便是所剩无几,对于印越而言,他都要全部的融入这段岁月里, 就算印越真的忍受不了自己亲眼看到江见一点点消亡,但是他更不能允许自己在江见最后的光阴里都没有留在江见身边。 这样的自己,印越绝不原谅。 江见说不了话,他在被子里时间久了就觉得不舒服,自己投降的把脑袋伸了出来。 印越看到江见的脸伸出来,只是单纯的傻笑,也不说话。 他们俩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江见能够近距离的感知印越的呼吸还有他脉搏的跳动。 那么的真实又遥远。 江见突然心里一痛,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胃痛剧烈的感觉好像又重新回来了, 本来卧室里一片和谐,可是印越突然听到江见抽噎隐忍的声音。 印越意识到什么,马上抬起头来,他看到江见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浑身发抖蜷缩起来,疼的浑身冒汗。 这屋子里空调也没开,温度都有些寒冷,印越浑身汗毛耸立,他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江见。 “怎么了?这里很痛吗……”印越手都是哆嗦着放在江见的肚子上。 江见疼的呼吸断断续续,就好像要断气的感觉。 印越慌慌张张的去药箱里找药。 在那里啊!药在那里啊!为什么找不到! 印越记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把所有药罐子都翻了个边。才终于找到了! 印越连停留一秒的功夫都不敢,他着急的跑回卧室,因为跑的太快眼睛都花了,一不小心腿撞到电视机的桌角。 印越狼狈的跑回卧室,把药倒进江见嘴巴里然后喂了些水。 尽管给江见吃了药,但是他还是疼的特别难受。 印越焦灼的站在旁边无能为力,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个病是在他自己身上,他完全受不了现在站在旁观的角度上去看江见被病魔折磨的样子。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印越满脸都是泪痕,他看到江见逐渐停止了发抖,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息下来,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气。 印越拿了些抽纸不停地给江见擦干,“不痛了吧?江见——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 印越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哭腔。 江见听的一怔,这种疼痛他自己有过很多次,他一直以为是简单的胃痛,可是听到哭泣的鼻腔声。 江见困惑的扭过头,不是他不想说话,是他现在说不了话。 江见看到印越哭得眼泪横流,毫无形象,印越佝偻的身躯看起来简直卑微到江见都不敢相信。 江见不解的看着他:印越为什么要哭啊——他怎么了——我怎么了—— 一大串的问题在脑子里浮现闪过,江见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怎么了,他只是痛一下而已,就让别人担惊受怕成这幅模样。 印越急得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他看江见脸色好多了,这才想起来江见不能说话的事情。 一个劲儿的骂自己蠢,又倒了些热水给江见喝。 江见没什么力气的接过水杯,静静地喝了下去。 印越一直都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让江见有种自己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待在保温箱里,只能待着被人看管着。 虽然这个人是印越,他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他依旧觉得很恐怖,有些不能接受。 江见心虚的皱起眉头,刚喝完的水杯被印越给拿走了。 印越又问了一句,“还喝吗?” 江见摇了摇头。 他们俩折腾了挺长时间的,浑身冒汗,印越摸了摸江见冷下的体温,不算太凉,“走吧,去洗澡。” 江见听着他这句话怎么着都有种再说白日宣淫的感觉。 江见点了点头,自己都没动手就被印越扒光抱进卫生间里了。 江见家里的卫生间很小,他们俩又都是一米八的大汉,虽然江见现在很瘦,可是还是显得很挤。 江见觉得自己家里实在是太小了,他一个人住还没什么感觉,印越一过来就真的太明显了, 江见自己心里胡思乱想,印越把他按在小板凳上给他洗背搓澡。 江见一安静下来,整个空间就只有印越一个人在说话了。 印越殷勤的很,还来了句,“搓得舒服不?” 浴室里一大片雾气,很暖和,江见沉醉的点头。 江见满脸懒洋洋的神情,看的印越心头扑腾扑腾的。 印越偷偷扯了自己一巴掌,对病人想入非非实在可耻。 江见整个过程自己都没动手,印越帮他冲干净,自己也匆匆洗了一下,就拿着毛巾把江见身上擦干,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印越去洗澡的时候特地把空调打开了,他们一出来屋子里就特别暖和,加湿器让整个屋子里也不是那么的燥热,空气似乎挺好的。 江见现在也没觉得鼻子有多不舒服,他裹着浴巾自己坐在床上,印越帮着他擦干净以后就把浴巾拿走了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江见找了件特别厚的睡衣穿在身上,他挺无聊的,反正没工作没事干,印越在外面忙的时间他打开了电脑在玩游戏。 印越做饭不行,就叫人送了点儿饭过来。 印启真的快被印越给折腾的想骂人,真的是所有的事情都被他一人给包揽了,好累啊,好像回家找媳妇。 过了一会儿午饭就送来了,有人敲门,印越去拿了过来。 进房间的时候印越听到了游戏夸张的特效音。 印越把饭搁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江见的电脑桌面。 这游戏是网游,也不用下载直接就能玩。 印越看着他古老的画风,淡定地看着江见在玩植物大战僵尸。 印越把饭盒的盖子打开,也不急着喊江见来吃饭,他等着饭菜的香味自己飘到江见的鼻子里。 江见闻到了很香的味道,他扭过头,看到印越在一边桌子上准备吃饭。 那饭菜一看就色香味俱全,香得让人流口水。 听见一下游戏也不玩了,自己主动凑了过去。 印越前面隔着一个已经盛好的碗,他看到江见自己过来了,笑着把碗递给了江见,然后自己又盛了一碗大米饭。 印启让人送来的饭菜简直是大师级别的料理,就是装在这塑料饭盒里有些降低档次。 不过他们俩吃的是挺开心的,半个小时就一扫而空。 反正都是塑料饭盒,印越直接收拾一下扔了就行了。 江见一吃饱饭脑袋就犯晕,吧嗒吧嗒嘴也不想动。 江见坐着看着印越把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出门倒垃圾。 他出出门的功夫,江见就扭头倒床上开始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睡觉。 印越提着垃圾下了楼,走到小区里的集中垃圾站把垃圾扔进了里面。 印越错了错手准备回去,才刚走不到几步,就撞见方晴从小区门口走进来。 印越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到哪都有这该死的女人,怎么他和江见以前平平淡淡的时候没人出来,他好不容易想和江见安安静静的呆在一块,怎么哪都是那么多的祸害出来给他捣乱。 方晴也在一瞬间看到了印越。 上一次明明就说好的,印越愿意让步的,可是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吗。 印越看都看多看方晴一眼,自己扭头就往楼上走。 “印越!”方晴穿着高跟鞋主动追了过来。 印越听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都觉得自己脚跟疼。 方晴很快就追了上来,拦住他。 印越不情不愿的停在了原地,看到方晴很是气愤的质问道:“你为什么把江见带走。” 印越一副我愿意怎么着,“我没义务告诉你。” 方晴脸都气绿了,“你!” 方晴话都没说完,印越直接越过她,自己朝着楼上上楼梯。 方晴哪会那么容易就退缩,她看到印越对她熟视无睹,她干脆直接跟了上去。 方晴跟印越一块挤楼梯,印越拦在她前面,“你想干嘛?” 方晴从容不迫,“我来找江见啊,我能来干嘛。” 方晴说完就要继续上楼,印越一个人就把楼梯给堵死了,“你最好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印越面容冷酷,他不爱搭理方晴,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做。 方晴对于印越的话根本没看在眼里,“呵呵,印越,你说这话就不心虚吗,听见现在什么样你看不见吗,你也好意思赖着不走。” 方晴说起话来也可以很难听,印越心又不是铁疙瘩,不过他照样没什么反应。 印越快步上了楼,也没多跟方晴说话,直接把方晴给关门外了。 印越走到卧室,推开门就看见江见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觉。 印越刚准备走过去,门外就突然一阵巨响,把江见都给吵醒了。 门被大力的拍着,出发剧烈的相声,偶尔传来方晴的声音,江见也听到了。 江见迟疑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印越还站在门口,他看印越脸上露出一抹心虚,才后知后觉发现印越肯定是把方晴给拒之门外了。 江见叹了口气,从印越身边擦肩而过,印越似乎想拉住江见,可是江见看了他一眼,印越就收回了手,站在门口看见江见去给方晴开门了。 江见一打开门,就看见方晴神色匆忙的样子,在确认是江见以后,看见他的第一眼方晴就拥上前抱住了江见。 江见被方晴的力气带动的先后连连后退好几步,印越眼睛都看绿了,我媳妇是你能说抱就抱的吗?! 印越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把方晴给拉开了,自己插在他们中间,就是不动。 江见脸色略显尴尬,一个劲儿的笑着,方晴气急败坏的瞪了印越一眼,他这人怎么那么烦人呢。 方晴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江见。 江见脸色很差,白的吓人,嘴唇也没什么颜色,有种失血过度遗留下来的惨淡。 “你没事吧?”方晴眼睛里露出慌张的担忧。 江见摇了摇头,带着顾虑的看了印越一眼,他掏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我没事。” 方晴刚想说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印越,“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印越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拒绝,“不能。” 江见站在旁边缓缓的笑着,手轻轻搭在印越手上,然后把他拉到一边。 印越本来还挺高兴江见安抚他的动作,不过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 江见推着把他拉到沙发上,然后自己和方晴坐在餐厅里。 他们俩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印越气都窜出来了。 方晴无视掉印越灼烫的目光,她笑着温婉动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见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个人原因吧。”江见悄悄看了一眼印越,淡淡的写着。 印越自己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江见和方晴说话的声音虽小,可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他也是能够听见的。 方晴皱了皱眉,“江见,你别忘了,你被公司开除这件事。” 方晴也是担心江见,觉得江见跟印越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发生。 江见平静的听完方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跟一缕清风似得没什么感觉。 “方晴,其实我回来原本就是打算辞职的,不管方式是怎么样的,现在这件事情都已经过了,我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江见平平淡淡的笑着,与他而言,过去的事情再回忆起来,都只有伤痛,江见从来不愿意回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反正结局就放在哪里,想过不想,都是一个样子。 方晴总觉得很可惜,“江见,就算这件事情你不想去想,可是你现在真的就愿意这么甘心的待在这里吗。” 江见心里都传来嘲笑声,他简直太愿意了,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期待一个什么都不用做的早晨,心里放空没有烦恼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一天的度过。 所有的事情只要一过脑子就觉变得特别的纠结,他不是一个爱抓着旧事耿耿于怀的人。 所以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 江见抬起头来,把手机搁在方晴跟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方晴紧张的心简直无法平复下来,她想为自己争取,可是江见对印越真的是纵容到无法无天,就好像不管印越做过多少事情,江见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接受他。 不管过程如何,江见永远都在原地等印越回来。 方晴痛恨江见的放纵,可是她又无能为力的感到羡慕感到嫉妒。 看来今生今世,江见的心里都再也不会有更多人走进去了。 方晴明了的点了点头,她清楚并不代表一定要放弃,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印越身上下手,只有让印越知难而退,就算江见真的一直不走,他也永远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女人的嫉妒心在某个程度爆发起来,总是那么的残忍无情,有些时候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完全不介意用一点儿非常手段的。 江见把方晴送走以后就走到客厅,印越两眼巴巴的盯着他看,江见说了什么印越也不知道,不过他听方晴垂头丧气的声音,感觉江见应该是说了什么让她死心的话。 可是心那是那么容易就能死掉的,它只会在每个暴风之后,产生无人知晓的突变。 印越站起来走到江见身边坐下,就算江见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印越的面前,印越也能感受到江见慢慢消失的影子。 印越一想起来这个人在两个月以后就要彻底的从他的生命里拔出。 江见静静地感受到有湿热的泪水在脖子上流淌。 江见低下头,一只手安抚似得摸了摸印越的脸颊。 印越扬起脑袋,捧着江见的脸亲了过去。 印越吻得很凶猛,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江见的身体里。 印越绝望的想着,如果癌细胞可以传染多好,他这么拼命的亲吻江见,如果能把全部的癌细胞亲走,他都能乐翻天。 就算不能,哪怕能一起染上也好啊。 印越哭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江见被印越吻得呼吸困难,过了好久印越才松开他,红着眼睛看着他。 江见总觉得这双眼睛里面充满了可怜的水雾,他拿过桌上的纸笔,缓缓写到,“你最近好爱哭。” 江见用手擦了擦印越脸颊上的泪痕。 印越红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宠物猫一样,被人丢掉以后自己跑回来,每天都乖乖听话,一遍又一遍害怕自己会被人重新抛弃。 印越紧绷的脸笑了笑,自己也急忙擦了擦眼睛,把泪痕收起来,慌张地说:“外面风太大了,沙子进到眼睛里了。” 印越说着就从江见的身上爬了起来,他自己失魂落魄的走进卫生间里洗脸。 浴室里水管流动的声音特别大,江见看着印越没落的背影,明明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大,但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就是心很痛,比胃痛还痛。 江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紧闭的阳台。 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风,也没有沙子。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0章 第90章 江见最近睡得总是很沉,印越把谢言叫过来,他带着人给江见做了检查,江见睡着的时候也没发现不对劲。 人一检查完,印越就立刻带着人出去。 “怎么样啊?”印越什么都不懂,他只能一个劲儿的追问谢言和专家医生。 专家医生也是左右为难,其实就是绝症,不管怎样折腾,只是死的好受一点儿和痛苦一点儿。 花掉高额的医疗费用换来苟延残喘痛不欲生的两个月,真的意义不大。 专家医生只是跟谢言交代了好久,让谢言转告印越,人就先送走了。 “他说什么?”印越看人直接走了,扭过头来转向谢言。 谢言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印越一直都不太懂医学这方面的东西,只是当他看到谢言也是连连摇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真的是无力挽回。 印越疯狂的思绪也被瞬间麻痹,他跌落在沙发上,眼睛里一点点暗了下来。 “真的没有治好的办法吗——移植真的不行吗——用我的也可以啊——”印越执着的看着谢言,他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就好像是被大雨彻底浇息,生下来的只有无尽的恳求。但凡有一丝办法他都想去尝试。 可是谢言只是摇头,这根本没有一丝治愈的希望。 “印越……真的没办法……”谢言深深了喘着气,他就连告诉印越的时候就觉得很残忍。 印越毫无生气的垂下了脑袋,两只手深深抱着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永远都只能这样……我只是想让他好起来……为什么连一个办法都没有……我每天都吻他,我多想这些东西也能跑到我自己的身上来了……可是……” 印越深陷在自己自责的世界里,谢言看过去只有满满的酸楚。 谢言同样很痛心,但是他永远体会不了印越究竟有多难过。 印越说句话都是积攒了很大的力气,天知道他在面对江见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大的意志,才忍住没哭。 印越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知道谢言就在看他,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的流动。 真的好痛,浑身上下都在痛,痛到不能呼吸,痛到一举一动都走在刀尖上。 谢言走到印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印越,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件事真的无能为力……” 印越自然明白谢言的话,就是因为无能为力,就是因为只能站在一边旁观,所以心才在痛。 印越送走了谢言,他知道不能让谢言留太长的时间,印越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江见,他手忙脚乱,不停洗脸,然后深呼气,才敢走进卧室里。 只是印越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江见发呆的坐在床上。 印越怔在原地,江见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无从知晓。 听到门口的声音,江见缓缓的扭过头,在看到印越的那一瞬间,他空洞的眼睛里才慢慢有了凝聚点。 印越苦笑的走到床边,摸了摸江见干瘦的脸颊,“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江见拿过纸笔开始写字,“睡觉的时候痛醒了,你们在说话,是真的吗。” 江见一双眼睛瞪得特别大,连悲伤都没有,甚至有一丝隐隐藏不住的激动。 印越地下了头,脑袋埋在江见的腰间,“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真的,江见跟印越完全是两个天差地别的表情。 江见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是真的,沉甸甸的心原来也可以拥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这一次,终于不用再自己犹犹豫豫害怕别人质疑为什么不想活,而是真的束手无策,不是他自己非要放弃自己的,是老天把他丢弃掉的,真的,不关他的事。 可是低下头,再看到印越哭得不断发抖的肩膀时,江见好不容易拥有笑容的脸上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可是也好难过啊,印越看起来哭得好伤心,他是真的爱我吗,我真的值得别人爱吗。 江见的手犹豫不决的靠近印越,江见摸了摸印越瑟瑟发抖的肩膀,印越抖得真的很厉害,江见突然笑不出来了。 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这是江见的解脱,也是印越的毁灭。 江见低下头,脑袋缓缓的弯下来抵在印越的头顶,近距离的接触江见能够听到印越因为觉得太着急而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江见从来都不想看到任何人难过,由其是印越,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他,又那里舍得印越难过。 对于你,我也感到很抱歉。 印越哭的累了,才终于抬起头来,他一双眼睛肿的特别厉害,只是漂亮深邃的海洋终有一天,也会被填补平展。 江见的过于平静让印越有些难以接受。 这一步步都在告诉印越,江见对这个世界,对他,到底有多失望。 印越崩溃的想着,他觉得自己真该死。 江见一点点擦干净印越脸上的泪痕,说不了话真不方便。 江见只能慢吞吞的写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印越,你别哭,看你哭起来我也很难受。” 江见冲着印越笑了笑,希望印越心里能够好受一些,结果印越看了以后更想哭了。 可是印越不想让江见看到自己这样,他拼命的擦掉满脸的忧愁,努力的整理好心情,冲着江见回应了一个暖心的笑容。 “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哭了……都不哭了……我真的……”印越好不容易才扯出来一个笑脸,但是下一秒就彻底崩塌,他笑着流泪,卑微到了深渊里。 “我不哭……我不想哭得……江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断地去擦掉从眼睛里掉出来的眼泪,明明江见不喜欢的,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呢。 印越感觉自己一旦惹得江见不开心,他就会厌恶自己,不再喜欢自己。 印越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收住情绪,可泪水就像打开了开关,争先恐后的撑爆了水龙头,源源不止的流泻出来。 印越恐惧到骨子里,江见也慌了,江见没想到印越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江见不断地去抱住印越,但是印越就像是一个无法控制的海洋一样,不管捏成什么形状,印越都能够喷发出爆裂。 江见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印越陷入暴走边缘。 印越不断回想起来江见说的每一个刺痛他内心的话。 江见要放弃他——江见累了倦了——江见说完结婚——他要结婚——他要彻底的从自己的生命里连根拔出—— 不行!绝对不行! 江见要什么他都愿意给的,他要爱情,他要追求,他要欲望——他真的什么都愿意给的—— 印越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看江见担忧的目光。 印越只觉得江见快要厌弃自己了。 印越翻身压在江见身上,疯狂的撕扯他的衣服。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我可以的——” 江见根本不知道印越想要干什么,印越疯狂的模样却没把江见吓到。 只是情况越来越不一样。 印越边扒衣服边吻着江见,最后江见身下一热,印越似乎要用另一种方式来确认江见的存在。 其实江见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印越发疯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感觉心惊胆战。 印越自己也脱完了,他们俩坦诚相见,这会儿整个屋子里一片漆黑,江见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越往下发展江见就越觉得不对劲。 屋子里一片混乱,江见也看不清楚印越在干嘛,直到后来江见感觉到,印越在非常卖力的讨好他。 即使江见一直没什么欲望,也被印越给成功的挑拨了起来。 直到后来江见被印越压在床上,江见感觉到印越坐在他身上,江见还没来得及阻止,印越自己直接坐了下来!! 连润滑都没有,他们俩倒吸一口凉气! 江见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虽然很爽,但是一样很痛。 印越第一次疼的压根打颤,原来会这么痛。 印越的理智稍微恢复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在干嘛,如果江见想要,他就会给。 印越虽然生熟没有任何技巧,但没有人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主动现身这事没有兴趣。 他们俩很快沉迷其中,江见也一步一步拉回战役胜负。 …… …… 后半夜的时候,江见还躺在床上深深的陷入沉睡,夜里电脑的灯光不停地忽闪着,不知不觉,今天已经是除夕夜了。 外面万家灯火,只有江见家里平平静静的。 印越脸色苍白,他下面严重撕裂,疼的只能站着在电脑上剪视频。 皱巴巴的床单上有一摊血,那都是印越的,他有些着急赶时间,也没给自己处理,总感觉头晕脑胀的马上就要昏过去。 印越合上电脑准备走,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见,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给谢言发了条信息,就头也不回的从江见家里走了出来。 …… 今天除夕夜,整个印家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吃喝玩乐。 印越突然的出现虽然是意料之中,可是他神色苍白一身朴素的形态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印启是第一个看到印越的,他最近一直在找印越,但显然他一直都没联系上印越。 印承俊看到印越的出现只是略显生气,“你还知道回来。” 宋一虽然不赞成印越一直自甘堕落,可是这好歹都是她生养长大的儿子,宋一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们父子俩反目成仇。 宋一劝解道:“他怎么说都是你儿子,你少说两句吧。” 上次的事草草作罢,印承俊根本没同意印越甩手就走的事情。 印越真的是受不了,他没时间再跟印承俊这么耗下去了。 只是印越瘸着腿别扭的走到印承俊跟前,把电脑搁在桌子上面。 印承俊挑眉不悦,“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谈公事。” 印越却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没想跟印承俊谈公事,他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做出一个了结。 印越继续自顾自的打开电脑,印启上前拉住他,却被印越一把甩开。 “哥……” 对于印启的规劝,印越熟视无睹。 印承俊不知道印越要玩什么把戏,他静静地观看着电脑视频,直到上面出现两个交错在一起的人,声音从低喘到放纵,虽然画面阴暗,可是他一样看清楚了那个拼命扭动的人露出了印越的脸。 印承俊几乎在同一时间把电脑摔在一边,狠狠地甩了印越一巴掌。 印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浑身虚到不行,印承俊轻轻一推印越就跌倒在地。 印越之前一直觉得身上很疼,蹭到地摊上才发现上面带血,浓浓的渗透了地毯。 印承俊怎么也不会想到印越居然喜欢到去爬上一个男人的床,在别人的身下婉转动身。 印承俊只觉得浑身上下怒火中烧,整个人的理智都被瞬间吞噬。 电脑画面一下曝光,周围唏嘘不已,开什么玩笑,整个印家的人今天都在这,印启连忙去把电脑捡起来。 “哥……” 印启刚要去扶印越,结果印承俊严声令下,“都不准给他去扶他!” 印承俊这句话完全是说给印启一个人听的,印越是印承俊的儿子,印越在一天就会是下一个继承家业的人,除非印越从印家卷铺盖走人,在座的没有一个不是来看笑话的。 印越是什么人,他现在也低贱到被男人玩弄的地步,这对于印承俊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连宋一都难以置信,她简直不敢想象这真的是印越能够做出来的。 印启根本不听印承俊的话,在印家他只听印越一个人的。 “大伯!哥他一定是被人……”印启刚想解释,印越就出来阻拦他。 印越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铿锵有力的说到,“不是别人强迫我的,是我自己自愿的。” 印越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印承俊只会更加恼怒。 印承俊随手拿起手边的拐杖,气愤冲昏了意志,只知道要去教训印越这个纨绔不堪的劣子。 印承俊向来心狠,更别提是对待印越了。 拐杖一下一下打在印越身上各处,印承俊击打的响彻整个房间,完全忽视了周围看笑话的人。 “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印承俊声声震怒。 宋一在旁边也只剩下冷眼旁观。 有好几下都打在印启身上了,很痛,印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 印启挣扎的抬起头来,发现印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哥!哥!”直到印启大声呼喊,这个时候印承俊才停了下来。 印承俊冷哼一声,“把他给我锁在楼上,不准有人去看他。” 印启被人哄走,印越最后是被人扔在楼上的。 夜色漫长,没人管他,床单上有血迹斑斑越来越多,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印越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毫无意识的自己痛吟。 很痛,脑袋也很晕,浑身都滚烫起来, 印越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久到他昏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来,久到一直没人过来看他,久到他饿了两天两夜了,久到床单上的血蹭了一大堆。 …… “咚咚咚——” 江见听见敲门声,兴奋的去打开门,结果看到的确只有方晴的身影,江见顿时有些失落,印越已经不见好几天了,他每天都按时吃药,乖乖休息,但是印越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任何的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江见牵强这笑了笑,后推两步让方晴进门了。 方晴给江见待了很多水果,“怎么看到我愁眉苦脸的。” 方晴也知道印越不见好几天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找江见。 没了印越的打扰,方晴多希望自己也能走进江见的心里。 江见笑了笑,“没有,刚睡醒,脑子都点儿乱。” 最近几天江见嗓子好多了,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不过很小,很容易被人忽视。 江见伸手接过方晴买的水果,失落的放在了桌子上面。 就算江见这么说,方晴也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哄自己开心。 方晴跟着江见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最近几天都在江见家里带着,都已经是自来熟了,果然印越不在就是特别爽。 江见现在正在炖汤,谢言说他太瘦了,让他如果吃不下去饭就喝些汤。 江见觉得平时也挺无聊的,就自己一个人没事上上网学习菜谱。 江见自己一个人做其实吃起来也挺无聊的,印越找不到,索性有方晴来陪他,江见干脆给方晴盛了一碗。 这么多天下来,方晴几乎每天都来江见这边蹭饭。 如今春节刚刚过去,现在还在休假期间,方晴也没回老家过年,所以很多的时间都在江见这里。 “好香啊……”方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江见给她端过来的骨头汤,高兴的喜上眉梢。 江见笑着把碗搁在了桌子上,“我以前没做过,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方晴兴奋的点了点头,拿着勺子在里面搅拌了一下,让后吹了吹气,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很鲜,特别好喝。”方晴刚尝了一口,就笑着回应江见。 江见看到方晴笑的很开心,他忍不住也被方晴带动着笑了起来。 “锅里还有,你慢慢吃。”江见指了指厨房,其实他现在吃东西特别少,方晴过来吃也不至于浪费电那么多的食材。 方晴点了点头,开始兴高采烈的吃东西。 方晴很快就把这一碗汤喝完了。 江见期间一直在默默地看书,方晴喝完以后,江见的还没喝。 方晴摸了摸汤,不算太凉。 “你怎么还不喝啊,是不是想要我喂你!”方晴猛的凑到听见跟前,笑的很甜美。 方晴一直以来都是一种特别淑女的围在江见身边,江见很少见到她这样活波可爱。 江见似乎有一点儿记得高中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女生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 只不过还是太久远了,除了印越和几个比较亲近的朋友,很多事情江见都自己忘记了。 江见摇了摇头,他已经没什么心情跟人开玩笑了。 “没事,我自己喝。”江见摇了摇头,尽管方晴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但是他却没什么合作的心情。 方晴有些愁眉苦脸,江见实在是太过平淡了,她的心也被紧紧的嘞在一起,不能呼吸跳动。 方晴呼吸停滞,她看着江见柔顺的侧脸,还是她一如既往的完美,明明这张脸还是和十四年前一摸一样,怎么那些耀眼的光芒就消散了呢。 “江见,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这话一出,江见和方晴都是一怔,方晴没想到自己真的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她原本只是自己心里想想,可是等到真的说出来以后才发现,她不后悔,她就是想知道答案。 哪怕没有那么多的喜欢,就算有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江见继续搅动的勺子,然后轻轻的汤搁在了一边,他该怎么说呢。 江见扭过头,温柔的看着方晴,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 江见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成年人长者的位置上去看待别人。 江见不单只是在看向方晴的时候是这样,是除了印越,他看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能有所犹豫,越是藕断丝连,就只会越来越乱,让自己越陷越深,受到的伤害也越来越多。 江见自己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江见坦然下来,“方晴,你很好,但是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不管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我的眼睛和我的心,都忍不住去看向他。” 方晴听了以后神色略微失控,“我不介意的!江见,你可以继续爱印越的,我不会在意的。” 江见叹了一口气,“方晴,我不爱你。而且感情没必要这样的。” 方晴抽泣了一声,“可是我真的好爱你……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喜欢你……” 江见回过头来,“你再好好想一想,我这个人,对你而言,拒绝和接受都是伤害,但你觉得,那种伤害在从今往后,哪种会更痛更剜心。” 长痛不如短痛,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即便江见自己也知道,可是他照样对印越无法自拔。 那是他的痛苦,也是他的不舍。 方晴只觉得自己想的太过美好,江见连一丝丝都没有喜欢她的意思。 江见知道方晴现在很受伤,是他不好,让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自己,而他喜欢的,却是一个男人。 方晴似乎有些待不下去了,她眼睛特别红,有些失态。 江见张口想安慰她,可是张开口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晴微微低着头轻轻抽泣,“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没等江见开口出声,方晴就急匆匆的准备离开,她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 背影在日光下拉长,“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江见坐着没动,“我答应你。” 沙哑的声音消失在关门声中。 江见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明明很小,却是那么的冷,留不住一丝的热气。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1章 第91章 江见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洗完以后就换了一身衣服,穿了件厚厚的呢子大衣,带上了印越给他的那条墨绿色围巾。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江见撇了撇嘴巴,像是在下定决心一样,拿着钥匙出门了。 印越的消失连带着谢言也不见了,江见找不到印越,只能来找谢言。 江见现在医院楼下的门口,问了一下前台的人,“谢医生今天还不在吗?” 江见一连来了好多天,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在。 江见失落极了,看着对方连连摇头,他只好垂头丧气的一个人走出了医院大厅。 在江见走出去的十分钟后,谢言小心翼翼的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外面没人了,过来问了前台,“今天还来了吗?”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谢言花痴的点了点头,“我跟他说你不在,他走了都有十几分钟了。” 谢言听了安心的点了点头,接着自己一身轻松的回楼上去了。 下午六点,谢言拿着文件资料疲倦的走在地下车库里。 现在车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连脚步都被瞬间放大。 谢言眯着眼睛拿着钥匙打开了车门,把资料扔在后面,他就闭着眼睛揉了揉酸疼的眉骨。 谢言本来以为这只有他一个人,谁知道旁边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谢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江见自己坐了上来。 江见扯了扯围巾,车里虽然是冷不过比外面好多了,他都快被冻死了。 “逮你可真不容易啊。”江见叹了口气,身上一身寒气。 谢言这下真是躲无可躲了,他紧绷着脸,知道江见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谢言把脸撇向一边,江见过来肯定是问关于印越的行踪,谢言给自己嘴巴拉了个拉链,希望不会说漏嘴。 “逮我……干嘛啊……我又没躲你……”谢言尴尬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江见眼睛明亮十足,“说吧,印越去哪了。” 谢言什么为人江见还不清楚吗,从小谢言和印越他俩就在一起狼狈为奸,什么事不是一条裤子通气。 谢言心里挺虚的,让他面对一个患者撒谎也就算了,再让谢言知道江见的情况,他更加忍不住了。 谢言一直不说话,江见隐约感觉到他有些动容。 江见想了想,丧气的地下了头,沉沉道:“印越不见了,我找了他很久,以前总是能很快找到他,但是这次,就感觉好像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谢言,我每天晚上这里都很疼,没有人管我,印越也不在,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谢言急得想把听见扔出去,江见绝对是在用同情心迫使谢言告诉他。 谢言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为什么要知道印越这么多的事情啊! …… 深更半夜里,整个印家都在一片安静之中悄无声息。 印启偷偷走到院子外面,印越好几天都没出来过,还没吃过饭,他担心的不得了,终于今天印承俊不在,他才能偷偷的过来。 印启从小没少跟印越一块爬树玩了,这么三层的高度对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他两只手扒在墙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印越窗户没锁,印启爬到三楼一推就推开了,他蹑手蹑脚的跳了进去,然后悄悄的关上了窗户。 印启一直都很奇怪印越为什么不自己跳窗户,明明也就只有三楼的高度,按照印越的能力而言,他是完全可以爬下去的。 印启奇怪的站起身来,印越的卧室很大,他穿过书房客厅,往里面走,屋子里很冷,没有开暖气,也没有开灯,印启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摸索着。 印启来到房间门口,轻轻拉开了房门。 只是开了一个缝隙,印启就看到对面的床上,印越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他背着身,印启也根本看不清楚印越现在到底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印启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背影,他着急的走了过去,印越一直一动不动,印启蹲下身来,趴床边轻轻的拍了拍印越。 “哥——”印启轻轻的呢喃着,印越还是一动不动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回应。 印启摸着他的皮肤特别滚烫,似乎都能把他的皮肤烧透了似得。 印启察觉到不妙,印越没有回应印启,印启只好大力的晃动着印越。 “哥——是我啊——你快醒醒啊——”印启晃动了半天,直到印越的手毫无意识的吹了下来,印启一不小心摸到了印越的胸口。 印启震惊的看到印越,他只看到和感觉到印越毫无生气的脸和已经没有跳动的律动。 震惊之中,印启什么都顾不了的拖着印越就往外面跑。 印启也不知道印越到底怎么了,情急之下他把印越的房门给一脚从里面踹开了,门外还有人守着,本来是要一起拥上来要将印启给拉走了的。 但是印启不断地喊着:“你们是想死吗!他没心跳了!” 印启刚说完这句话,突然从人群背后传来宋一的声音,“你说什么?!” 印启被宋一的出现惊到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宋一也在这。 “大伯母——印越他——他没心跳了——” 印启拖着人在地上,人很多,但是一眼就能够看到印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有淡淡的一层,浑身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宋一一怔,“愣着干什么啊!快送医院啊!” 得到了宋一的命令,这群想要阻拦的人才立刻收手,配合着印启一块把印越送到了医院去。 —— 印启从来没想过印越也有脆弱到如此的地步。 印启隔着狭小的玻璃窗去看里面躺着不动的印越,他浑身上下插满了机器管道,他的心脏只能依靠这机器的运输,全身上下的血液通过管道运输,印启都能看到印越所有的血都暴露在空气中。 原来一个人在靠近死亡边缘的时候,是如此的渺小。 印启的目光一直都紧紧放在病房里,身后传来哭泣和吵闹的声音。 印启知道是宋一和印承俊在一起起了纠纷,毕竟他们都没想到印越会因为高烧而病变产生了暴风性心肌炎。 印越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距离他被送进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 印启沉重的丧着脸,缓缓扭过头。 “这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宋一崩溃的缩在医院的长椅上哭泣,印越还没度过危险期,每一分一秒他都有可能断气,这种持续紧绷的一下子就把本就不太坚强的宋一给击垮了。 印承俊也一直都在医院走廊徘徊不定,他虽然同样不满印越,可是印越说到底都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尽管一直都把印越当成是家庭的工具用,可是近亲的血缘到底还是能让他有那么一丝的惊慌。 印承俊沉着脸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抽烟,宋一心急他何尝不是一样。 印承俊从来没想到印越会坚持到这种地步,他以前一直觉得印越只是长不大,他所谓的期待不过只是随时都可以放弃的小事罢了。 印承俊相信大把大把的钞票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样可以让一个人心智沉沦,把一切可笑至极的爱情抛在脑后。 其实如果印越喜欢的是女人,不管身份如何,他们都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男人。 他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让印越不顾一切的抛弃掉别人一直都在梦寐以求的东西。 印承俊认为印越简直就是疯了。 “我的儿子——你死了妈妈该怎么活啊——”宋一哭得伤心至极。 印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知道不管是宋一也好,还是有关印承俊,他们其实都太过急躁,放在一起更是容易产生爆炸。 印启想要开口劝阻宋一先离开,可是他两个最终都没劝动,只好跟他们一起守在医院里。 …… 印越迷茫的睁开了眼睛,浓烈的消毒水狠狠地钻进鼻腔,这味道他闻了很久,就连身体也开始适应了。 印越无神的凝望着天花板,还没等他适应过来,一下子听到好多人闯了进来。 印越意识空洞,他只知道很多人围了过来,在他耳边说话讨论,别的他一概不知。 不过印越好像在慌乱之中听到了宋一和印承俊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在吵架吗?还是在生他的气。 印越思考了一会儿,他眼皮特别疲倦,还没来得及再支撑一会儿,印越就又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在普通的病房里,窗户微微开了一个口,有凉丝丝的风从外面吹进屋子里。 印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歪着脑袋,刚好可以看清楚那小口子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印越心里很乱,几乎在下一秒,他听见了印启激动的声音。 “哥!你终于醒了!”印启趴在他病床前,激动的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印越心脏停了三天,他浑身上下都在靠着一堆机器维持,他们都不知道印越能不能活下来,一起心惊担颤的担心了整整三四天。 就算印越后来脱离了危险期,还是让人不寒而栗,直到看到印越睁开眼睛,印启心里那块沉重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印越朦胧的看着印启,他很累,不想讲话。 印启却手舞足蹈,“我马上去告诉大伯他们。” 印越睁着眼睛,看着印启匆忙的身影,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还没有反应过来拉住印启的手,印启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病房里。 印越无奈的闭上眼睛,印启跑的实在是太快了,印越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只是微微张着一个嘴型,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病房里空荡荡的现在也就只有印越一个人。 印越闭着眼睛,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走了,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到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输液针管,还有连在胃里的,这么一个没有温度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就这么插在自己的气管里,真的是特别的难受。 印启没多久就跑了回来。 印启脸上是自从印越醒过来以后就是满脸的喜悦,毕竟印越醒了这就代表着终于度过了危险期,起先他们都还在一直担心,不过现在印越一醒就已经说明问题不大了。 印启的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医生人员,还有宋一和印承俊跟在后面。 印越眯着眼睛意识薄弱,刚才他确实是真的醒过来了,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马上又重新昏了过去。 宋一和印承俊连带着印启被重新请出了病房,接下来他们就是面对着紧闭的病房重新生气了一股的担忧。 在医院里一直担惊受怕的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印越初期的时候真的是要把人都给吓坏了。 心脏骤停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明明就在你的身边,可是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离你而去,那种靠近死亡,在生命结束之间游走的感觉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在三个人在外面守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这里是特重病房,所以基本只有印越一个人,周围也没有人来打扰,都配备了专门的医疗设备和专业的医护人员。 看到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宋一和印承俊也是第一个就一块冲上前去的。 只是印承俊脸色凝重一直都不说话,全部都是宋一在旁边着急的询问,“我儿子他怎么样了啊!?“ 这个时候着急也确实是正常的现象,医生摘下口罩欣慰的笑了笑,“危险期度过了,只是他现在很虚弱,还要留院好好观察一段时间,最近也要适当的调养一下身体,别的可能后期要做检查才能知道有没有别的地方的异常。不过现在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过宋一印承俊还有印启三个人都听的特别认真。 直到印越现在情况稳定,他们一颗不按的心也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了。 医生和护士一离开,宋一就着急的去病房里看印越,第二个就是印启,最后一个进来的才是印承俊本人。 “儿子——”宋一现在热泪盈眶。 宋一一进来就看到印越满身绝望的躺在病床上,他现在已经醒了,眼睛空荡荡的看着天花板,像是没有一具灵魂的死尸。 其实印越是在想,他原来真的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下,那种感觉,原来一点儿都不恐怖,甚至还有些不过瘾,江见也是一样的感觉吗。 印越自顾自的想着,完全忽略的周围喧闹的环境。 宋一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可是他就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 “你到底怎么啊——”宋一着急的昔日温柔的模样全然不在,就像是一个整日不知道收拾自己的老太婆一样。 印承俊也是一连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他跟宋一一样,他确实是看不惯印越,可是印越说到底都是印承俊的亲生儿子,虽然他很印越偏爱男人,甚至还过分到不惜承欢膝下。 印承俊一直都知道印越是个硬翅膀的人,只是以为只要用更加强硬的牢笼去拴住他,就算是在喜欢的东西,终究有一天也会变得毫不在意。 只是—— 只是印越太固执了!固执到连印承俊都受不了了!印越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遍,他回过神来说的第一句却是。 “爸……”印越脑袋机械的撇过眼球,现在对于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动作了。 除了脑子以外的所有器官都像是不再存在一样,印越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这样的错觉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刺激着大脑细胞。 印越连脑袋都是疼的,他张了张口,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说了出来。 “你放过我吧……” 偌大的房间里连掉跟针都能听得到,印启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印越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印启最近是听谢言说了一些关于江见的事情,他也是知道江见即将不久于人世,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改变和挽留的事情。 但也是最让印启不解的事情,明明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印越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真的做到这么绝,他完全可以只抽出两个月的时间,去哄骗一下江见,江见也不会发现的。 可是印越不愿意将就,他真的不愿意再去欺骗江见了。对于印越而言,最宝贵的就是放弃一切好好跟江见在一起。 但是不只是在印启的眼中,是在所有人的另眼中,印越真的是疯了。 印承俊站在宋一身后,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了印越真的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三天三夜,他可能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甩给印越一巴掌。 他印承俊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儿子,凭什么印越自己说不想要就否定掉他的成果。 如果不是现在宋一站在他身边拦着,可能这里,又是一场动乱了。 虽然几年前宋一确实和印承俊感情破裂离婚了,但是多年前,因为印越的关系,他们又重新复婚了。 可是随着近几年来的交往,两个人其实都已经从青涩转变为成熟,很多年前的小性子也都改掉了。 印承俊现在和宋一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只是偏偏这个儿子,就是不能够让他们俩心安。 宋一在很多事情上可以理解印承俊,可是印越坚持如此,她终究是母亲,她是女人,女人天生就会心软耳根子硬。 她真的不愿意在看印越这么继续下去了,不仅心在痛,连看向印越时候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她很痛。 印承俊震怒的气息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可是印越这个时候还是不知死活的说着,“爸……求你了……你放过我吧……”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2章 第92章 宋一知道再让印承俊呆下去一定会出乱子的,她在印承俊马上就要爆发之前,连忙拖着拽着先把印承俊给拉走了。 他们俩人刚走,病房的门缓缓的自动关上了。 印启站在阴影里,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盯着床上现在几乎跟残废没有什么区别的印越,只有满脑的不解。 “哥,你别傻了,你为了一个要死的人,放弃继承权,现在甚至还要脱离印家,你到时候一无所有,他能给你什么啊?!他甚至连陪你几个月都做不到!” 印启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不服气,印越平静的听印启把话讲完。 说实在的,印越现在心里根本毫无波澜,只是有些无奈的说到:“我以前总是喜欢瞻前顾后,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了,只有摆脱印家,才能真的做到一身轻松。其实我现在每天,每时每秒都在后悔,我为什么不早点做出决定。印启,我现在不想再后悔了,我也不想再考虑以后了,我想要的,就只是怎么在余下用时间,用最后的力气去陪伴他。” 印越说着说着,眼睛里突然红了起来,“我怎么舍得,一个我那么用力爱的人,他最后一生到死都不曾真正拥有过我。” 印启觉得这有些荒唐至极,可是他却喉咙一阵撕裂,怎么都没有办法去反驳印越。 印越说着笑,笑着哭,“就是因为太晚了啊……我等不到了……我没有时间再等了……” 有什么东西瞬间占据印启的心门,在印越说出这番话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印越的话。 因为印越从小就永远都是站在印启身前遮风挡雨般的存在。 印启从来就没有见过印越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可是印启越想就越觉得的恐惧,江见现在尚且活着,如果江见去世以后,印越该这么办,他会把自己这么样。 印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连他自己都在恐惧得念头,一时之间印启自己也失控了,“可是他一个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爱这么爱他!你爱他!也永远改变不了他要死的事实啊!” 印越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印启这么声嘶力竭的对着他吼,印越愣了一下,不以为然的笑着。 “他死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但我爱他的这件事,也永远改变不了。” 印启被印越的话给愣住了,他想不到这些话居然是从印越的嘴巴里面讲出来的。 如同是看到了南非下起了大暴雪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两个人男人下一起回很苦的,就连婚姻都尚且不能走到最后,你们……” “万物存在,互相吸引,自然有自身的道理,别人怎么去喜欢一个人,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知道,他希望每天早晨能够看到我,而我,只需要每天在他身边醒来就足够了。” 印越痴痴的盯着印启傻笑。 疯了!疯了!印越真的是疯了! 这种玩笑可笑至极,简直是天大的笑柄。 为什么陷入爱情以后,印越就迷失了方向。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印启似乎是被印越给逼走的,他仿佛也不再是只会长在印越手底下的弟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是有能力能够撑起印家的一片天了。 印越身体处于僵硬的阶段,所以根本动不了,印越吃力的翻了个身,身后背对的门发出一阵声响。 印越躺了好几天,每过一天,他都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出院。 印越缓缓坐了起来,扭头的瞬间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宋一,他以为来的是印启。 毕竟宋一和印承俊对他有多失望,这印越都是知道的。 “妈……”宋一眼睛里有泪光,反射在印越的心里,让他羞愧到自责不已。 宋一看到印越病殃殃的躺在床上,满眼都是心疼,“你看看你把自己都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印越低下头,虽然他很讨厌家庭带来的压力,可是宋一毕竟是把他养大成人的人,真的要做到完全无视,简直是不可能的。 被迫成人,就一定逃不掉被迫负责。 让别人不难过,不担心,不以自己为中心,这种观念,何尝不是早就根深蒂固。 “妈……我小的时候你总是对我管教严格,我爸不回来,你难过,你伤心,所以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印越嗓子沙哑,带着浓浓的疲倦感,仿佛累到再也听不见从前铿锵有力,诱人的磁性嗓音。 “妈……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印越一字一句真切流露,“但是这一次……你能不能帮帮我……就当我求你……” 宋一百般错愕,她第一次看印越低声下气求人,可是她连印越在求什么都不懂。 “儿子,妈也求你了,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只剩你一个了……你真的忍心看我和你爸无后而终,断子绝孙吗——”宋一字字剜在印越良心上。 但是印越不行,他做不到,他也等不到。 印越一只手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他哀求的拉着宋一的衣角,连手那么近的距离他却够不到。 手像是随时都会脱落一般,“妈……求你了……你帮帮我吧……他快死了……他就快死了……我只是想陪着他……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 宋一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印越说的人到底是谁。 但她深知一件事,“你一定要为了一个要死的人跟你爸作对吗?” 印越面如寒霜,“妈……你们放过我吧……”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机器维持运作的声音,印越声声低声下气,听的宋一越来越气愤。 她一向意气风发的儿子,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要死的人自我堕落到如此地方。 暗影逐渐暗下,宋一站在阴影里,像是要把印越一起拉下来,“和印家作对,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你也不会例外。” 印越看着宋一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毫不留恋,没有再有丝毫的割舍。 印越脑袋缓缓躺下,面无表情。 …… 印越在医院里一个星期才恢复的差不多,期间宋一和印承俊都没再来过,就连印启也是在最后一天过来接他。 印越走的很慢,大病初愈连一直都身强体健的印越也完全吃不消。 单单只是凭借着这几天印家在医院里的接连消失,印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感觉特别的轻松,在没有了那种印越的压力之后,所有的事情做起来简直顺心多了。 只是现在出院了,印越知道自己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江见了。 一个星期,七天,那么多的分分秒秒,都浪费了,印越心口浮现一丝的无奈。 印越现在已经等不及想要离开医院去找江见了,可是来接他的是印启,印越知道,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去一趟印家。 因为印越如今也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不管是心里好坏,不少的人也都吓坏了。 最担心的莫过于印启了,他把印越扶着上车,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车上。 没有人跟着,这倒是让印越感觉到安心多了。 印启声音听上去闷闷不乐的,“哥,大伯和婶婶他们似乎是真的决定了。” 印越回过头和印启对视一眼,他们俩人心照不宣,印承俊决定的事情向来都是别人猜不到的。 这才是印越一直最头疼的事情,宋一的性格他很了解,只要他继续这么下去,最先投降的一定就会是宋一,可是印承俊,印越没有把握的沉下了脸,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一个小时的路程印启就呆着印越回了印家。 整个印家刚刚度过新年,可是里里外外确实冷冷清清,只是偶尔遇到熟人的时候,印启都能够察觉到冷眼打在印越的身上,那种恶毒的眼神简直让印启不寒而栗,可是偏偏印越自己却毫不在意。 印越从来都不会去在意自己并不在乎的东西,对于他而言,在意的东西,恐怕也只有江见一个,那个他从高中,被慢慢代入青涩,逐渐沉迷的男人。 印越跟着印启去了印承俊的书房,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推开门的时候,印越才看到除了他们以外的人。 印越今天是第一天出院,他的病情刚刚稳定下来,却迫不及待的要出院,其实出院根本就不是宋一和印承俊同意的,是印越自己要出院,宋一扭不过他,只好让印启出面。 进门的时候印越走的缓慢,他一边走一边看见屋子里面除了宋一和印承俊还有吴律师。 印越心头一阵,没有满满的失落,相反更多的却是震惊的喜悦。 他终于觉得这一次好像赌对了,印承俊真的怕他没命,这一次,他好像真的退让了。 印启看印越傻傻的站在门口不动,他察觉到印承俊已经以为印越的神态而出现了不悦的脸色,印启连忙拉着印越往屋子里面走。 印越眼睛里尘封多年的喜悦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解锁了,宋一露出震惊,她几乎从想过有一天印越也会露出这么单纯的笑容。 印越的眼里心里,仿佛都在笑,笑的那么纯粹,那么干净。 印越走动不便,他跟印启一块坐在了沙发上。 印承俊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甚至还把吴律师给找来了。 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心底其实都心知肚明了。 印承俊眉头紧锁,看也不愿意看一眼,挥了挥手让吴律师把文件递给印越。 吴律师自从职业生涯开始就一直在印家工作,也算是印承俊的心腹了。 他如今也已经四十有余,看到不见往日风采的印越,他只觉得无尽的可惜,吴律师也算是从小看着印越长大成人,他们都是一步一步见证印越是如何走向歧途的,可是无论是如何规劝,终究都是草木霜花,瞬间都会凋零不再。 吴律师看到印越以后笑的很慈祥又无奈,他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摊平,这里面足足有一大堆的纸张,很多都是要印越自己亲自签字才可以生效。 印越看到那满满的一摞纸张,他都没有听吴律师的解说,伸手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笔,埋头不语的开始签字。 吴律师看到印越连看都不看纸上的内容,他突然心口酸涩,可惜啊,可惜啊。 这里面的内容印越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他所有的财产所有权,还有关于印家独子的名分。 看到最后一页,印越如果真的签下去,他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了。 之前印越签的其实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签到最后一张,印承俊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抬起头来。 印承俊本以为印越会犹豫,会停顿。可是印越连想都没想,他真的签了下去。 笔落下后,印越只觉得一身轻松,真的,把所有一切的包袱,都通通的甩开了。 印承俊和宋一皆是一愣,原来在印越的心底,这个家财万贯的家族企业对他而言,从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印承俊不知道是不是在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步,还是在痛恨印越的果断和冷静。 连宋一都没反应过来,印承俊冷眼相待,“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是印家的人了,滚吧。” 印越听到以后心里闷闷的,吴律师还有东西要给他。 文件签好以后,有几分是给印越留的,其余的全部都被吴律师拿走了。 印越手里攥着这几张纸,身上穿的很单薄,衬衣外面就穿了一件羽绒服,他张了张口,本想喊一句爸妈,后来沉默了下来。 冬日里的冷风真的从他的身上散发的淋漓尽致。 印越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从容的从印启的身边跨过,让后孤身狼狈的站在空地上。 印越犹豫了一下,没有喊出那句爸妈,因为从签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印家的大少爷,再也不是印氏的大老板。 印越吼间有些哽咽,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句爸妈,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3章 第93章 在印越走出门以后,印启也从门里跟了出来,印家在郊区的附近,印越自己又不开车,他走出去至少要花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印启知道印越性子倔强,一旦跟印承俊真的做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再想跟印家沾染上半点儿关系。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印启只是想送印越回去,回到他想去的地方。 “哥,我送你回去吧。“印启快步走到印越身后。 印越回过头,他没拒绝,也没点头,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失声是什么样的感觉,江见说不了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难受。 印越点了点头,让印启把他送出山庄。 一路上印越一句话都没说,其实不是他不想说,是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来,后来到了市区,印越张了张喉咙,好像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了。 印越拍了拍印启,“就到这吧。” 印启并没有停车,这里才刚刚进市区,离江见家的小区还远着呢。 “哥,都已经到这里了,我送你过去也没事。” 印越听了仍然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开什么玩笑,印越现在身无分文,他自己怎么过去。 印启终究还是没有答应印越的要求,他第一次一意孤行的违反了印越交代给他的话,把印越给送到了江见家的楼下。 临了下车之前,印启从包里掏出几张卡,“哥,这些你先用着吧,随便花,不会透支的。” 印越有些好笑的看着印启给他递过来的卡,这怎么那么像是他以前包养被人时候经常干的事!? 印越倒是没有拒绝,他不想要的只是印承俊和宋一给他的一切,可是并不代表连印启给的就不要。 印越毫不客气的伸手拿了过来,然后又看到印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子。 印越一顿,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定时定做的要送给江见的。 明明那一天是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江见的,可是总是很多事都在意料之下。 周童的死给印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就像是和陈南的一模一样,他总是会忍不住幻想如果对象换成江见,会是什么样的。 可是就算对象不是江见,周童的死都导致了接下来的重重痛苦。 薛琳也死了,江见的心也跟着一起破碎了,不仅如此,他连着身心都一起残缺不堪了。 想着想着印越就忍不住要下车。 江见肯定等他很久了,他等了他十几年,最后的结局,应该是他等他的。 印越匆匆忙忙的下了车,手里紧紧握着那个他自己做出来的对戒,跟印启道了别,印越就慌慌张张的往楼道里跑。 印越连松懈都不敢,只花了不到几分钟就跑到了七楼。 印越喘着气拿着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开大门,他一个刚出院的人,多吸一口凉气都觉得腹部岔气一般的疼痛难忍。 只可惜在打开门以后,屋子里却冷冷清清的无人踪影。 印越失魂落魄的走进房间,阳台的窗户开的很大,所以外面的冷风轻易的就把整个屋子吹的跟冰窖似得,一丝丝的热气都没有,冷的让人心寒。 印越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他着急的往屋子里面走,推开门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床上床下四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仅如此,就连客厅也是一样的。 印越彻底慌了,江见不在家他能去哪。 印越着急的往客厅里跑去,他刚准备打电话给江见认识的人,刚蹲在沙发的角落里,就在一片阴暗之间发现了座机上贴着的便利条。 “2月16号,订婚,B馆。” 印越震惊的伸出手,难以置信的把座机上的贴条撕了下来。印越认识江见的字,这是江见自己写的。 而已今天就是二月十六号,他去干嘛,江见平时都没有什么特别较好的女性朋友,唯一有过一个的还是可以的就是跟他一起抢的情敌方晴。 方晴——方晴! 印越大怒,他把贴纸扔在桌子上,然后夺门而出。 春节刚过,整条街上都是充满了年味的气息,虽然现在不能放鞭炮,可是家家都是灯火通明,看着都觉得喜庆。 印越衣衫褴褛,穿的特别单薄,他都没有来得及加衣服。 下了楼就直奔小区门口。 印越现在没车没钱,印启给他的偏偏都是卡,这周围也没个自动取款机,这里距离B馆至少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印越恨不得直接就飞过去。 在门口左顾右看,印越熟悉这片的地理位置,周围没有能够取钱的地方,他只能走路到最近的自动取款机去。 谁知道他才刚刚走出胡洞口,眼睛一亮,看到了在路边骑车放学回家的江然。 印越瞬间就跟看到了希望似的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边江然也扭头看了过来,看到失踪已久的印越,江然一怔,停在了路边。 “卧槽,这他么是越哥——”江然简直是目瞪口呆,她第一眼差点儿都没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印越。 瘦的太多了,完全瘦到了脱相的地步,跟之前可是差远了。 江然震惊之余还不忘骑着脚踏车过来靠近印越,“这也太巧了吧越哥!居然能在这碰到你!” 江然刚从同学家里出来要回自己家,没想到遇见了印越的另一面。 看了好久江然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印越一米九的巨攻形象在她的脑海里有些崩塌了。 印越根本就不是来跟江然打招呼的,他不废一点儿力气的直接伸手把江然给提着后衣领把她给提了出来,“下来,你的车被征用了。” 江然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扔在了路边,“喂!你干嘛啊?!” 印越来不及跟江然多说话,高大的身材挤在江然的小破车里,骑着就跑了,头也不回的回应道:“回头给你买辆新的,我先走了——” 印越那腿真跟飞毛腿似得,骑起来车跟自带羽翼跑的贼溜。 江然看着印越越来越远的身影,终于想起来自己才是受害者,气急败坏的谩骂道:“印越!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连十八少女的自行车你都抢!!!我咒你没有小鸡!鸡啊!!!” 周围路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江然的身上,只是她却毫不在意。 甚至还鬼扯的浮想联翩。 江然喊完就有些后悔了:不行,如果没有小鸡!鸡!那我哥下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难不成要收回诅咒…… 江然一顿,凌乱在寒风中。 …… 等到印越骑着车到达B馆的时候,都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就算他骑得再快,那路程到底是在那摆着无能为力。 印越把自行车扔一边,他记得这附近有个教堂,很多人订婚都在哪,印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看到字条以后一定要来着,因为那是江见自己写的,印越总觉得别有深意。 从外面看上去馆内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印越有些琢磨不清的推了一下门,大门没有被锁,印越这才大胆的推门而入。 印越侧身走进教堂,看到的只有无数的座位和空荡荡的礼台。 这根本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印越奇怪的张望四周,他正预备走到前面,越靠越近,心里越来越紧张。 印越走到最前面的一排座位上,他的目光刚扫过桌子,终于在死角的地方,看到江见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侧着身在躺着睡觉。 江见双目紧闭,看样子像是睡了很久的样子。 印越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想起来江见为什么要来这了。 一切的一切,就算过去数年,那些约定,他们其实都还记得。 印越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慢慢的蹲了下来,看到江见露出的半张侧脸,他像是在捧着一块洁白无瑕的钻石一样,仔细又小心的亲吻着。 江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被印越来势汹汹的吻给亲醒了。 印越消失了那么久,那么久,江见庆幸他最终还是等到了印越。 没有很出乎意料的震惊,反倒是平稳的接受。 江见喃喃的发出一声碎语,让印越知道他醒了。 印越又凑在他嘴边吻了吻,“什么时候来着的。” 江见眯着眼睛,“中午的时候,在家里没事,就过来看看,今天有人订婚,很漂亮。” 印越听着江见还带着沉沉睡梦的话语,动听非常,他一直知道江见是偏爱浪漫性的人。 只是他不说,只是他一直没机会做。 印越一直蹲在地上不动,就这么保持着蹲在椅子前面看着江见的侧脸。 江见又瘦了,他不在的一个星期里,江见的生命又消失了七天。 没人知道七天的时间对于此刻的他们现在有多珍贵。 印越恨不得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就想这么的守在江见的身边,看着这张在他心里游离了十几年之久的人。 印越几天不见,根本不知道江见现在是什么状况,单凭他的肉眼就能够看出,江见的身体状况又差到了一个新的地步。 印越摸着他没有血丝的脸,又伸手拉着江见的手腕,他能够明显摸到手腕上抱着的纱布。 印越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谢言告诉过印越,江见的抑郁症是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打击造成的,但也并不排除,是因为癌变的诱发。 在江见真的痛到一种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最先选择的方法,就是找各种各样的法子去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印越走的时候江见手腕上还没有的,但是回来以后,就出现了。 印越几乎能够想象到在暗无天日的夜晚里,江见一个人躺在家里半夜被病魔折磨到活活痛醒无法入眠,红着眼睛的找着所有能够结束自己生命的东西。 印越想着想着泪水潸然而下,他好痛苦,尤其是在知道一切却无力挽回的时候。 江见清醒的睁开眼睛,额头上有滴灼热的泪水滴在额头上。 江见仰着脸就看到印越低着头隐忍的哭,一个人从来没当过任何人面前哭过的时候,就算是他时候躲起来了,哭的时候也是无声的。 真正折磨人的东西总是悄无声息的,而往往爆发出来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痛苦,是你永远都无法越过的冰山,也永远都潜入不了的深海。 江见缓缓的伸出手在印越的脸上擦了擦,手轻轻的抹掉印越眼下的泪痕。 印越真的好爱哭,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仿佛是要把这将近三十年没有爆发的泪水在这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部都对着他哭完。 简直就是个小哭包。 江见哭笑不得,其实他真的没什么感觉,那种从容因为说出来总是不被相信,所以他干脆就顺应人心,你想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 江见睡醒了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印越默默落泪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因为印越比江见要高上十公分,所以他就得把自己的脖子弯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不管舒不舒服,只是为了靠在江见的肩头。 “你最近好爱哭。”江见开始吐槽,他把印越的脸擦干净以后他还在哭,江见真的是感受到了无力。 因为实在是控制不住,印越也知道江见并不喜欢看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印越哭着哭着,眼泪似乎就哭干了。 印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低着头用江见的衣服把他的脸擦了擦。 江见看了以后想打人。 “谢言都告诉我了。”江见扭过头,明亮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看着印越。 印越面色很平静,他就知道谢言这张嘴对谁都带锁,就是对江见不管用。 印越几乎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低着头满眼的没落,“是不是很讨厌我。” 江见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你也很无奈,但是当时真的是挺恨你的,如果当时你在我旁边估计我就直接踹死你了。” 印越听了心都啪啪啪全碎了一地,不过后来江见又兴致勃勃的缓缓道。 “不过我听谢言说,你给我定做了一个超级大的钻戒,虽然我这个人不太喜欢亮晶晶的这种东西,但是你的心意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拒绝。” 江见伸出漂亮的手在印越哭的红肿的脸前晃了晃。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么值钱的东西怎么能不收呢?!他又不是二百五! 印越看着江见那张见钱眼开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本大眼睛都挤在一块了,肿的跟核桃似得,不过印越就算眼睛眯得再小,也依然看得见江见。 印越弯腰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盒子,幸亏他一直装在身上没拿下来,不然好不容易等到的求爱真的就要卡在半路丢人了! 印越刚打开盒子,江见就在阴暗的角落里被耀眼的光线闪瞎了眼睛。 戒指安静的躺在盒子里,每一束亮起的光,都是有关于他们记忆中永远不会被磨灭的印记。 印越眉眼里都透着温柔,被风雪冻得骨节红肿的手哆嗦的掏出戒指,郑重的拉过江见的手,给他套在了无名指上。 印越脸色略微无奈,愁眉苦脸道:“我现在所有家当都在这了,图钱只有这些了。” 江见眼睛都被光芒四射的钻戒给完全吸引过去了,他一个劲儿的点头,草草的帮印越带上以后就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的手。 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是完美佳作! 江见高兴之余,不以为然的回过头来一点一点把印越抱进怀里,笑的眼睛里都是带着印越的桃花。 “没事儿,我图色也行。” 江见说完印越就偷偷的在镜子里瞅了瞅自己的那张脸,瘦了瘦了很多,不过还是能够秒杀一片的。 看到自己依旧帅气健在,印越这才有些安心。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 第94章 第94章 这大半夜的真在B馆待下去他们俩恐怕都要被冻死。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江见就跟印越出去准备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江见总觉得门口停着的小破车挺眼熟的,他走近一看,“这不是江然的自行车吗?” 印越摸了摸鼻头的灰,“没现金打车过来,先借用一下她的车。” 江见怀疑的盯着印越,你真的确定只是借用吗?! 印越坚信不疑的点头。 江见无奈的推着自行车要骑,印越担心的走过来扶着车把。 江见白了他一眼,印越自己骑车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载人就很有问题了。 高中的时候印越一共骑车载过他六次,他们俩也跟着摔了六个跟头。 江见发现每次他坐印越的车印越就跟眼睛瞎了一样,那卡姿兰的大眼睛高配置都瞬间失灵了。 江见觉得还是自己骑车载人保险一点儿,他可是从小骑到大,载人无数。 “后面坐着去,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摔一跟头。“江见骑车坐上了车,然后拍了拍后面。 印越见江见执意如此也不拒绝,委屈巴巴的挤在狭小的后面,他本来骑着车就容不下他。 印越坐在后面腿长的直接弯着腿拖在了地面上。 江见都还没蹬一圈,印越就扶着车座往前滑了一大步。 基本全程都没让江见怎么骑,他们俩晃晃悠悠的就回家了。 …… 清晨。 空调被江见起来的时候给关掉了,印越缩在暖和的被子里,他摸到旁边空空的,但是还有余温,江见似乎是刚起来不久。 印越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拿着厚厚的睡衣穿在身上往外面走去。 印越极轻的推开了门,看到江见也一样穿着厚实的睡衣蹲在厨房的垃圾桶旁边。 印越眺望着,江见似乎是在准备扔什么东西。 印越裹着睡衣凑到了跟前,他居高临下的看到了江见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信封看着好特殊。 印越眼里一惊,跟着蹲在了江见的旁边,“这是什么?” 江见没注意到印越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靠,手里的信封已经打开的状态了。 打开的信封口从里面掉出来一封信和一张卡片还有一个钥匙环。 钥匙环是心形的动画卡通人物挂坠,红色的,看上去特别醒目。 印越看到那封心上写着‘至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者的一封感谢信’。 印越奇怪的看向江见,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 江见不以为然的冷静下来,淡淡道:“是我三个月前申请的,当时想着做人一生好像都挺失败的,万一哪天死了,说不定还能用器官去救活别人。” 江见说着说着,眼睛里的光就消失了,悲哀的望着手里的信封,“不过,现在怕用不到了。” 他一生都在被无限驱逐,原本以为,死后也能做一点儿心安的事,可是现在,他不仅心坏掉了,连身体和器官都在不断地衰竭。 他的整个人,从里到外坏的那么彻底,烂到永远也没有任何用处,再也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 他的器官,再也不能无偿捐献了。 江见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印越伸手搭在江见脖子后面,拉着他的脸过来狠狠地亲了一下。 “江见,不管是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这里永远都在为你跳动,我们是一样的,从生到死,一切的事情,我们不可能去控制发展,所以不论事态如何,我们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江见听着印越的话,平静的点了点头。他的手指,能够感觉到印越衣服下源源不断震动的心跳。 江见的内心渐渐平淡到没有一丝的起伏,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江见看着印越眼睛里那深邃的星海,冷静到非人的地步。 缓缓仰头对着窗外照射进来耀眼的余光。 “其实我一直都挺期待一个让我无能为力的死亡。我不用担心那天一觉醒来,那种悲伤的情绪再次漫延心头,也不用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自杀。更不用再面对每天各种各样的劝说,谢言也没办法来说我不自尊自爱。因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想好好活着啊,可是这就是很难。相当初我也是跟你争过第一的人,当时有多少人羡慕我啊,可是我也会遇到难题,印越,这道题真的好难,我一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难得题。” 就像是听到一个人在倾诉自己是如何解决掉自己可怜的一生一样。 印越一只手搂着不动,“你已经做过很多人都没尝试过的事情了,你比他们都要勇敢,江见,你不比别人差,因为你的存在,救活了我。” 一直以为自己哭完的眼泪已经没有了,江见没想到因为印越的一句话,他也跟着想哭了。 江见眼角有些湿润,他抬高胳膊在桌子上抽出一张纸,然后轻轻擦拭,“都怪你,把爱哭的毛病传染给我了。“ “明明是你在家里呆到发霉了。”印越被江见幼稚的举动逗得别想笑,擦了擦江见的眼角,“快中午了,下午我们出去玩会儿吧,老在家躺着不好。” 印越一只手不停地揉捏着江见细白的手指。 江见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印越一圈圈的转着,江见想了想把信封搁在桌子上,“去广场吧,在北京这么久都没去过。” 这怎么也算是约会吧,为什么他们要跑到这么庄严的地方。 印越纳闷的看着江见,江见站了起来背着身影走进了厨房里。 ——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广场前面还是人来人往的。 金黄的灯光照耀八方,看起来真的特别壮观瞩目。 印越和江见拿着身份证过了安检,走出来以后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江见被吹的都要跌倒了。 印越眼疾手快的立刻去拉住了他,一边帮他仔细拉好围巾,一边细心叮嘱,“小心点儿。” 江见大半张脸被遮在围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温顺的眼睛眯着眼睛笑着点头。 他们俩站在右边的地下通道口,隔着马路,江见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江见虽然不是学摄影的,但是拍出来的照片总带着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忧伤风格。 印越站在江见旁边看着突然蹙眉,他发现自己和江见还没保留过一张完整的合照。 “江见,我们来照张相吧。大过年的发个朋友圈虐狗。”印越挑眉恶意的笑着。 “行啊。”江见笑的比印越还嘚瑟,他仰起头,冬日里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暖阳。 江见拉起印越的手十指交扣,用手机镜头记录下了这个紧扣在一起的一双手。 江见怎么看都觉得十分顺眼,准备用这张发朋友圈。 结果江见只点了个图还没编辑文字,手机就突然被印越给抽走了。 印越微微皱眉,这么没名没分的事他绝对不干。 印越迅速凑了过来,搂着江见的腰拿起手机飞快的拍了一张他们俩的合照。 别看拍的草率,出来的效果是相当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主要就是帅的特别好看,令人忍不住痴汉流口水。 江见还没反应过来,印越就拿着他的手机发在了江见的朋友圈里。 然后江见的微信朋友圈瞬间因为一条附带着一张帅气的双人照再加暧昧十指紧扣照,火速炸开了锅。 谢言首当其中:大过年的能不能要点儿脸。 网友a: ˙ 我单身冠军连冠二十四年。 网友b:( ::)我太难了! 不过江见都没看朋友圈,他只是痴痴的盯着手机里生命依然光彩四射的印越和即将病逝苟延残喘的自己。 江见笑的既真诚又开心,“真好,以后你想起我了,就可以拿出来看一看,如果遇到更好的人,就把这张烧给我好吗。” “不好。”印越板着脸敲了敲江见的额头,“就算今生遇见再好的人,也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江见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印越虽然也会说这些肉麻的话,但是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 江见带着恐惧的眼睛看向四周,好怕有人带着恶意的成见看待他们。 “这里人好多,你怎么说话也不害臊。”江见手忙脚乱地去挣开印越的手。 这个时候江见才发现他们俩一直手拉着手站在人海之中,简直尴尬到不行。 “我本来就不害臊。”印越就跟看不见周围目光似得,他的眼睛里在看向江见的时候只有无尽的爱意和心酸,其实我是我怕不说,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听到了。 江见一顿,印越的手就跟他的心一样强势。 江见把脸缩在围巾里,然后给印越戴上口罩,他才稍微能够心安理得一些。 “为什么想要来这里?”印越牵着江见徒步走着,其实这黑灯瞎火的基本上没人去看他们俩。 江见却很是谨慎,“我在北京生活也快十年了,这里就像是心脏一样,所有器官都要依靠这它维持着生命的律动。这里很美,每个人都在积极向上,这儿有我熟悉的朋友,我忠于的事业,还有我追逐一生的人。印越,我的人生就要止步于二十九岁了,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记住你。” 江见的手指停在自己心脏的部位,“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感觉到把你记在了心上。” 印越伸手捏了捏江见的脸蛋儿,他媳妇就是爱想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印越一脸平静,“如果你想我了,我就自己跑过去找你。” 江见觉得印越又在跟他瞎扯淡了,“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找。”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我只有两个月了啊,准确一点儿连都不能算是整月。 印越点着头附和江见,他笑的真跟开玩笑一样,“我没跟你开玩笑,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不管你走到哪儿,我一定找得到你。” “哒……哒……哒……哒……” 江见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墙壁上的钟表。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印越这几天一直都睡得特别少,今天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十分钟之前,印越终于承受不住睡上了十分钟。 江见的眼睛里就像是死海一样,暗到没有天日。 他好难过,没有理由,就是在这个时间里,他难过到心口烦闷,失眠疲倦,整个人明明累到不行,却就是有种永远解脱不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又来了,好想自杀,那么简单的两个字,为什么总是要反反复复下决定。 江见觉得自己真的是有问题,不停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 夜里像是会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一点一点把他吞噬掉…… 江见猛的睁开了眼睛,猛的抬起头看见印越蹲在沙发旁边看他。 “做噩梦了?满头大汗的。”印越伸手摸了摸江见的额头,好冰凉,可是却带着温热的汗水。 江见迅速的摇头否认。 印越担心的看了江见一眼,慢慢把江见扶起来去吃早餐。 印越今天带着江见去复诊。 医院里刚过完年人特别多,什么吃太多消化不良,肠胃不适,喝酒车祸什么的多到医院饱满。 不过就心理科人少的可怜。 江见还特地带了个口罩,他以前从来不带着玩意儿,可是他也会慢慢变的对这个世界封闭起来,用这种幼稚的方式,一遍遍陷进自己的自卑世界中。 江见其实长得虽然并不好看,但也是看着特别随和的人。 不像印越一张,往哪一站别人都不敢在他身边凑近。 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冰疙瘩,还时不时的拿着锋利的冰柱去戳人。 江见坐在谢言的办公室里,印越看的出江见很紧张。 每一次都是,印越站起来捧着江见的脸缓缓的亲了一下,然后就默默地走到了门口退出了房间。 印越不在当下的场景里江见就会觉得莫名安心,虽然他知道完事儿以后谢言还是会告诉印越记录和结果的。 江见苦笑了一声,谢言坐在他的对面没有微锁,“江见,你其实只是心结太严重了。” 江见顿了顿,他想了想,犹豫着要不要反驳谢言的这句话。 谢言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静静地等待着江见的话。 江见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口,“我自己系的心结,或许还能解开,可这是别人系的心结,我该怎么解。” 谢言一怔,确实是啊,别人随手在江见心里系的疙瘩,人肯定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可是却把江见一个人留在了痛苦的深渊里。 他每天都要因为别人随口的一句话挣扎好长一段时间。 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事情。 江见看到谢言脸上的游离的情绪时,他不安的同时地下了头。 我吃这么多药,做那么多训练,也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普通人。 不过普通人,好像是最难达到的状态。 江见从办公室走出来,印越正趴在窗口吹冷风。 凌乱的心情一直都没有被寒霜给冻结,反倒是被吹的更加混乱了。 印越听到声音立刻回头,看见江见自己走出来以后,就笑着迎上前去。 江见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问题,印越想了想还是赶紧拉着江见先跑吧,不然谢言一会儿又得拉着他做心理治疗。 果然他们俩刚走到电梯口,谢言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看到站下电梯里的印越突然光芒乍现。 “印越——”谢言余下的话都没说出口,电梯门就被印越给立刻关上了。飘天文学小说阅读_www.piaotianx.com